《落日甜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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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落日甜橙》作者：许棠知【完结】


    文案：


    羡江一中来了位转校生，干净水灵，看起来乖，就是有点怯怯的


    十七岁之前，喻以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身后许多追求者。那时她觉得苦恼，希望世上没有早恋。


    十七岁之后见过贺知寻的好，叫她难忘数年。


    少年太过炽热，少时的爱意过分浓烈，以至她多年后都没办法喜欢上别人。


    暗恋就好比夏天的风，吹起来很暖，听起来很温柔


    贺知寻，夏天到了，我还喜欢你


    【暗恋文成真，别后重逢（校园/都市）】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以，贺知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喜欢藏风里


    立意：年少的心动总是盛宴


    第1章 . 落日 怎么了？


    羡江八月下旬，正值高中开学季。


    窗外云色偏暗，偶有电光闪过撕破云层。天气闷热，教室嘈杂。


    刚分了科大家还都不熟悉，这会儿逮到说话的机会就在踊跃交友。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喻以大课间睡得并不安稳。


    她眉头皱着，悠悠转醒，额间冒出一阵密密的细汗。


    听见身边有动静，宋倩倩嘴里叼着棒棒糖，胳膊搭在座椅上，「小同桌，没想到你还挺能睡的。」


    宋倩倩一下课就清醒了，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同桌却还在「萎靡」的状态中。


    新学期伊始，前面两节是代课老师的课，老师们勤勤恳恳的上了两节课。兴许是暑假过去还没收心，上课没一会儿就睡倒了大片人。


    也许是刚来到这个城市种种不适，喻以昨晚发烧挂水到半夜，到了现在还有些头晕。


    额角上被垫出一块印子，脸颊红扑扑的，那双圆圆的眼睛也在发着懵，「不好意思啊，我没忍住。」


    说的是没忍住困意，宋倩倩心想这同桌倒是有趣，怎么睡个觉还跟她道歉上了。她几下嚼碎糖果，嘴里的话说得含煳，「下节课于老头的课，你可千万不能再睡了。」


    听这个口吻，下节课像是班主任的课。喻以揉揉眼睛醒了盹儿，她紧抿着唇，忽然问道：「我们班的班主任很兇吗？」


    提到班主任这个词，宋倩倩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瘟神似的，口里的甜都抵挡不住心中的苦楚，她面部表情忽然就扭曲了起来，「那可不得么！我们今天早上迟到还被他逮到骂了一顿呢。」


    宋倩倩愤懑不平的用黑笔戳着桌子，嘴巴快要撇到天上，「谁知道高二就又分到他班上了啊，真倒霉！！」


    她话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对了，看你有点面生，你之前高一哪个班的呀。」


    喻以鼓了鼓腮，「我叫喻以，之前是在锦海读的高一。」


    宋倩倩的目光移落在她的作业本封面上，她「啊」地嘆了一声：「你是才转过来吗？」


    喻以点了点头。


    身处异地，没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宋倩倩想想都觉得好惨。她安慰道：「高二分科，我在这个班，也就认识你和我高一的同学了，陌生环境，我们都一样的。」


    提及熟知的人，宋倩倩给喻以指着，「你斜后方那个，以前我们班班长，贺知寻。」


    「知道的知，寻觅的寻。」


    喻以的转过头去看，对上了少年深邃的双眼。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气渐渐放晴，少年皮肤很白，留着一头碎发，他眉骨高挺，下颌线清晰，瞳孔是流光的黑。


    早上的那些画面在她脑子里闪了闪，挥之不去。


    感受到俩个女生在看他，贺知寻轻哂，沖她们不解地挑了下眉。


    好像在说：怎么了？


    课间时间过去得很快，不等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交流，黑板右上角挂着的铃声响起。喻以眨了眨眼睛，坐正了回去。


    班主任踩着点进入教室，话题戛然而止。


    讲台前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


    「大家好，我姓于，你们可以叫我于老师。」于老头拿了支白色粉笔把姓氏写在黑板右边，放回粉笔不疾不徐道：「刚才方老师和李老师告诉我，你们上课的时候基本上都在睡觉？」


    提到这种问题就是没人会回答，各个低着头装死。


    似乎心底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于老头哼笑了声，「都高二了！！你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么？赶紧收收心，好好学习啊。」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俩年都是我带你们……」


    一节课被于老头徵用了大半时间在班会上，贺知寻是临时班长，选好其他班干部，剩下的时间才开始给大家讲课。


    第三节 课下课后，于老头把书本捲起握在手里，「贺知寻，喻以，宋倩倩，你们三个跟我来一下。」


    热闹的课间，走廊处熙熙攘攘的三五同学结伴在走廊里玩闹，于老头卷着书忽然停了下来，大声吆喝道：「下课不要跑！注意安全！」


    「好的于老师。」


    廊里有认识贺知寻他们，看见他们成群跟在于老头后面，一个瘦瘦的男生嬉笑道：「贺知寻，你也犯错被逮了啊。」


    贺知寻哼笑了声，懒洒洒的，「徐柳柳，有你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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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知道接下来少不了一顿训斥，宋倩倩跟在于老头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完了，这下全完了，不会又要写检讨书了吧……」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里面的老师看见于老师后面带着的几个学生，拿着泡枸杞的水杯揶揄，「于老师，这刚开学就在抓典型了啊。」


    于老师打着哈哈，「不是，我这边来个转校生，关心学生呢。」


    正如他所说的这样，于老头一坐下来就叫着喻以的名字，「你刚来学校不要害怕，大家都是刚分完科，都不熟悉，你就跟他们一样当新同学相处就好。」


    喻以的皮肤白皙，留着发帘，人看着很内敛，属于很乖巧的那一类学生。


    于老头关心了两句，「你要是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老师，或者找班长贺知寻也行。」


    提到带新同学，这事宋倩倩最有发言权，她机敏地举起手，「老师，我也可以帮我同桌！」


    于老师咧嘴哼笑了声，意味不明，「那还不知道是谁教谁呢。」


    照顾了这位新同学后，于老头指着公共办公桌上的一叠试卷，「后天摸底考试，喻以，你帮老师数个四十五张卷子给同学发下去吧，让他们先做，明天上课要讲。」


    「好。」喻以应了声，走到办公桌处埋头数卷子。


    因着刚刚开学，老师和学生们的心情都很好，于老头吹鬍子瞪眼得看了眼调皮捣蛋的宋倩倩。


    也许是因为刚在同事们面前夸下海口，于老头这次没为难她，他先是看着贺知寻说道：「新同学刚来，你多留意一下。然后班长的位置你先干着，等下周我再公布合适的人选。」


    「好，我没问题。」贺知寻没怎么在意这事。


    见能逃过一劫，宋倩倩脸上都笑开了花，在这演上了，「老师，我下次不会迟到了。」


    「后天摸底考试我也会努力的！」


    思想觉悟好，态度有，于老头乐呵呵地放了人。


    喻以抱着试卷离开时，眼睛还不由自主地看着贺知寻。屋内的光线很亮，少年点着头，半张脸打着阴影，另外半张白挚清晰。


    原来早上在花店门口遇见的人，就是贺知寻。


    但是他好像……不记得她了。


    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不记得也是正常。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了于老头的这一敲打，众人在下一节课表现优异，下课时还被温柔的女老师夸奖道：「刚刚还听别的老师说5班纪律不好，今天看大家表现优异，这不是乱说吗。」


    女老师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教室。


    刚一下课，班里同学们就跟兔子乱窜似的离开了，一窝蜂地挤在门口离开，喻以跟着宋倩倩去食堂解决了午饭。


    饭后，宋倩倩还带着她熟悉着一中的环境。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很容易建立起来，也就是这一天的短暂接触，俩人的友谊小船搭建的坚固。


    -


    正如于老头的那句话，高二的学习不比高一的松散。才不过一天课下来，手里的测试卷就有五六张。


    放学时，宋倩倩整理着书包，「喻以，我们今天有个以前同学的聚会，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想到楼下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喻以摇头拒绝。


    教学楼下，一位穿着校服，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那里。喻以小跑着过去，许是感受到他的不耐，她脸上跑得红扑扑的，带着歉意，「抱歉啊，放学后有点事情耽误了。」


    对面的同学只抬眼扫了眼转身就离开了。


    喻以和继兄的关系并不好，耽误了回家的时间，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只是背着书包紧跟在他身后。


    从学校到回家的路程不算很远，步行大概要20分钟。俩人一绕一绕地走进胡同里面，喻枫站在了「八八小食」的门口处不动了。


    他眉头紧紧皱起，「喻以，以后上学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是在和喻以商量的口吻，少年落下这句话，抬脚走进面馆里面。


    喻以呆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雨水打湿后的水泥地面，又觉得这没什么。


    好像今天早上开始上学时，他们就是各走各的去学校的。


    她抿抿嘴唇，背着书包也回了家。


    楼下的面馆里，喻柏从和周晓晓还在忙碌。


    雨季闷热，喻以把坐立在床边的老旧电风扇拖到书桌旁边吹风，埋头去写试卷。


    羡江一中的课程要比锦海三中快一些，试卷上好几个知识考点她还一无所知，一边自学啃知识一边做题，进度难免慢了些。


    再一抬头已是天黑，恰好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敲门声，「喻以，下来吃饭了。」


    是周晓晓在叫她。


    喻以关掉电风扇和房间灯，应声道：「来啦。」


    楼下的一家人已经做好开吃。


    喻以乖巧地叫着人，「爸，阿姨，哥哥。」


    周晓晓把碗筷递给喻以，捡起饭碗边吃边说道：「喻以，你刚转来一中课业上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啊？」


    「如果有不会的地方，可以问问小枫的。」


    周枫，不是，他现在已经改随了喻姓。


    喻枫就是周晓晓的儿子，俩个残缺的家庭重新组建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喻以和父亲从锦海搬来了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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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喻以埋着头没说话，周晓晓给喻以碗里夹了块肥肉，语重心长地说，「阿姨今早已经说过你哥哥了，之后你们在学校里也好有个照应。」


    「小枫，你可要多照顾一点妹妹啊。」


    喻枫专心地吃着饭，没有多说些什么，见周晓晓这样说，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妈。」


    喻以手中的筷子尖戳到碗里白花花的米饭，她抬睫看向周晓晓，「阿姨不用了。新班级的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我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请教他们的。」


    「…」


    喻以本就饭量小，这些天又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洗完澡便回了屋。


    桌上摆着一把黑色的摺叠伞，喻以耐心地将伞叶摺叠整齐，默默把它放到了下面的柜子里。


    阴天蚊虫多，屋子角落里点好蚊香，老旧的电风扇又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蚊香菸气熏人眼睛，老旧的风扇唿唿地运作着，鼻息传来不熟悉的洗涤香味。


    喻以认床，哪怕过去了一周还是觉得这座城市哪里都陌生。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心的是她在羡江终于有了能说话的朋友。


    还遇到了那个……递给她雨伞的少年。


    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有点暖。


    第2章 . 落日 碎冰冰


    开学初，主课老师们都不好意思直接抢了体育老师的课。


    用宋倩倩的话来说就是：「这体育老师暑假在家过得不错，还好没刚开学就生病。」


    「还好他家里没事，让我们还能享受到体育课了。」


    听她贫嘴，喻以憋着笑意，「还有俩分钟就要上课了，他们都去操场集合了，我们也快点吧。」


    羡江的夏天干热，明明昨天还在下着大雨，到了现在就已经艷阳高照天了。


    换好了衣服和运动鞋，喻以和宋倩倩跑到操作站进班级队伍里。


    体育老师是国方脸，面相威严，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健康，「五班的班长是谁？」


    队伍里齐刷刷的声音响起，「是贺知寻！」


    有记忆点的学生，不是成绩特别拔尖，就是经常犯错的头疼学生。


    体育老师认识贺知寻，看着他交代，「贺知寻，就你来当体委吧，等会去器材室借的东西要登记，下了课体委找同学归还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好，先绕操场跑三圈再自由活动。」


    开学状态散漫，原本整齐划一的队伍很快就变的松散。


    那些玩心重，体育细胞发达的人很快就跑完了三圈自由活动去了。


    喻以运动细胞差，跑不动。


    跑在队伍吊尾车位置上和宋倩倩互相搀扶打着气，好不容易才结束三圈散场。


    俩个战五渣互相搀扶，一路走到操场台阶休息处。


    班里的男同学凑成两队在篮球场里肆意奔跑，外围圈有几个女同学围在附近观看，不知是谁进了个球，观赏区很快引起一阵躁动声，像是给他们鼓励他们进球。


    听着俩人大喘气声，宋倩倩托着下巴喃喃道：「怎么都是人，他们运动后还那么活泼乱跳的啊！」


    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一处都能听到。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音，喻以偏过头去，一眼看见了两手里拿着纯净水的贺知寻。


    他和他的朋友走在一起，好像是……在向她们走来？


    心里的这个想法刚刚唿涌出来，好像就被得到了证实。


    与贺知寻走在一起的同学站到宋倩倩的面前，少年的身影遮蔽掉了两位少女身前刺目的光。


    他手中也拿着两瓶纯净水，随手递给宋倩倩一瓶，笑她，「还不是因为你平时不锻鍊。」


    接连跑了三圈，正是渴水的时候，宋倩倩伸手夺过，拧开瓶盖灌了口，「我又不要当国家运动员，浪费那时间锻鍊什么啊。」


    他手中的另外一瓶水递给了喻以，喻以小声地说了谢谢后就见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倩倩的另外一边。


    「你就是歪理太多。」


    贺知寻走过来，坐在喻以的身边，胳膊绕到后面，隔着两个女孩子把水分给了那个男同学，「等会儿还打球么？」


    少年身上有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味道，他的声音透彻，就如夏日清泉般的干净。


    他的校服外套大敞着，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近，少年抬起胳膊时衣服似有意无意的碰到了喻以，不知道是被炎热的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别的，喻以的脸上热热的。


    钱正昊接过水瓶，拧开勐喝了口，问着少年意见：「现在走啊？」


    「行。」


    贺知寻手里捏着瓶纯净水，一口还没喝就忽然站起了身子。


    就在喻以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忽然低下了头，双眼里敛着笑意，「同学，刚不好意思啊。」


    少年炫目，身上总让人觉得有一层淡淡淡淡光晕在，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两个肩并着肩的背影很快变远。


    喻以嘴唇微张，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才，贺知寻是在和她说话。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句「没事」他就已经离开了……


    宋倩倩温吞的喝着冰水，这些天她给喻以讲了很多学校里面的事情，几乎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会儿又忽然想到些什么，她刚下水瓶，拧紧了瓶盖，「对了对了，昨天被于老头那么一打断我都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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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介绍一下刚那俩男的，高一时候都是跟我一个班的。」


    」贺知寻是班长，你应该是认识了。刚递给我们水的是钱正昊。」


    看他们熟谂的模样，想来也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喻以点着头，心底想的是有关贺知寻的事情。


    听说他高一的时候就是年纪第一了，成绩优越，讨老师喜欢，那为什么于老头这一年给他安排的却是代理班长的职位呢？


    可能越是靠近，就越想打听更多与他有关的事情。


    太阳光线刺眼，纯净水瓶被折射的亮闪闪的，喻以慢吞吞地拧开怡宝的盖子，讪讪地问：「倩倩，你知道贺知寻他…为什么是代理班长吗？」


    好像没有任何的徵兆，于老头就说：「贺知寻，代理班长。你们好好表现，等我再观察观察，下周正式选出班长。」


    宋倩倩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她眯着眼睛享受这微小的风力，「啊…是贺知寻他妈妈说高二课业紧张，不希望他再担任班级干部啦。」


    当上班长，就好像是在班级里有了「官.位」傍身，同理，所要挑起来的担子也就变得多了。


    「阿姨还想他考到锦海大学跟他们一起住呢，这不是担心他学习分心嘛。」宋倩倩撇撇嘴巴，「但是我觉得阿姨完全多虑了。」


    贺知寻擅长学习，轻轻松松就能拿高分。


    「不过呢，贺知寻不当班长也好，省的他自习课上总是记我名字。」宋倩倩说这话时，语气娇嗔，俩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不是那么简单。


    见喻以表情微愣，宋倩倩怕她误会自己，立马解释说道：「我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


    她食指微屈，对着喻以的脑袋上敲了下，「而且贺知寻是我表哥！你可不要乱想哦！」


    喻以的眼睛圆圆的，很大，可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变得弯弯的，她愣了愣，莫名带了些傻气。


    她弓着腰，捂着脑袋求饶，「我没有多想啦。」


    一个午觉睡过来，人变得蔫蔫的，上课没了精神劲儿。


    也许是反射弧变长，脑袋需要放空，宋倩倩萎靡了一整节课。


    中午的后劲太大，原本一下课就会有精神的，但到了现在还是大脑懵圈。


    马上就要考试了，她这个状态肯定不行。


    面对自己在羡江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喻以拍了拍她的肩膀，钓鱼放饵似的诱惑她，「我请你吃雪糕吧。」


    「我要吃旺旺碎冰冰！」宋倩倩立马清醒了，激动的喊道。


    太阳毒辣，晒的整座城市都晴云密布，走在水泥地上都能感受到鞋底处传来的热意。


    火焰山也不过如此吧。


    喻以一手放在眼前遮住刺目的太阳光，像是躲着太阳光的直面照射似的，另一只手拉着宋倩倩一起小跑去了校园超市。


    课间人多，排队的人都从超市柜檯排了纯净水架子边。


    有些人看了眼外面的天，心里没底，总觉得下一秒上课铃声就会响起。


    出于害怕，他们把东西放回去后立马跑回了教室，店内人数立马就少了一半。


    喻以和宋倩倩俩人急忙凑上前去等着付帐，刚一站稳，后面出现一道男声，「倩倩，喻以？」


    「你们也在这儿啊？」


    喻以和宋倩倩扭头，看见了拿着冰水的贺知寻和钱正昊。


    钱正昊客气，接过她俩手里拿着的冰棍说：「你们去一边等着吧，我们请你们吃。」


    喻以觉得这样不太好，明明她说好要请倩倩吃东西的，现在成了别人付钱那肯定不行，「那个，还是我来吧，我答应好要请倩倩吃的。」


    也是因为有着宋倩倩的这层关系在，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队伍一直在往前走着，钱正昊把两位女孩推搡到右边出口的方向，「这样啊，那要不然你下次直接请我们三个吧！」


    到了收银柜檯前，她们买的冰棍已经到了贺知寻的手里。


    钱正昊推着两位女生，站在一边空旷不碍事的地方等他。


    喻以看着场景没辙，本来只请一人吃冰棍的，突然就变成了请三个人。


    可能是因为能和那个少年又一次靠近，她不觉得钱正昊这样很过分。就像是偷来的机会，她心里默默对着旁边站着的钱正昊说了声感谢。


    那日的夏天很热，喻以还记得她的那根棒冰是草莓味的旺旺碎冰冰。阳光很毒，但凉意醉人。


    以至于到了以后，每年夏天吃旺旺碎冰冰的时候就只买这一个口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快到上课时间，不知道楼上那一层的同学下节是体育课，此刻正成群结队的从楼梯上狂奔下来。冲散了四人同行的小队伍。


    同学们跑得劲头又快又勐，害她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倩倩就走在钱正昊的前面，好在他及时拉住了她。


    相对于宋倩倩来说，走在最后的喻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一时不察的扭了脚，脚踝处的疼痛席捲而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知到。


    见她鼻尖被疼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来，班长贺知寻最快的反应了过来，「钱正昊，你们先去教室跟老师请个假，我先带喻以去医务室。」


    少年力气很大，出于照顾她，一手将她拖着抱起来跑向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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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气唿唿的风吹扫在脸上，少女脸色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什么变得绯红，她心跳声响个不停，生怕藏不住会被他发现。


    医务室的暖气很凉，喻以坐在病床上听着外面的少年喘着粗气，语气里夹带着紧张，「老师，我们班同学脚扭到了，你快来看看。」


    脚踝处泛着红晕，肿了很高一块。


    医务室的老师给她涂完药交代了些后出去，喻以的注意力放在贺知寻的身上。


    医务室外的香樟树枝叶茂盛，喻以心尖突突地跳着。她手紧张地捏成拳头放在腿上，好不容易才鼓励自己出口道：「班长，谢谢你。」


    那个时候喻以在想，但凡站在她面前的是别的同学，她也许不会说句谢谢都变得那么紧张。


    屏住唿吸片刻，少女又道：「还有…谢谢你的伞。」


    第3章 . 落日 冰西瓜


    「没事，我是班长，帮助同学应该的。」想到方才的举动，贺知寻抱有歉意道：「刚才的事情冒昧了，我是想着早点来这看完早点回去的。」


    是在解释着他方才抱她的举动么？


    她不怪他。


    喻以也摇了摇头，没说话。


    校医处理伤口很快，这期间还给喻以配了瓶喷雾和膏药，没耽误多久的上课时间。


    喻以腿脚行动不便，贺知寻一路扶着她回去。


    医务室到教学楼的距离很近，5班是在4楼，走在楼梯上面，贺知寻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医务室里她说的话，「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雨伞？」


    左脚轻右脚重的踩上台阶，喻以动作迟缓了些。


    原来他真的一点儿不记得她了啊……


    喻以转学后第一天去学校报导的时候，那天是阴雨天气，喻枫起的很早，在楼下吃了碗面后便直接走了。


    喻以本来接到的通知就是9点前到教室即可，可那天还不到七点喻柏从就大声地敲着门叫她。


    店门口的挂着的雨伞不翼而飞 ，当时的天下着毛毛细雨，喻以冒着点点潮气出门。


    八八小食距离学校不远，本以为至少到学校之前都能是毛毛雨。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的，她才走出巷子口，脸上忽然就感受到了雨水砸人的疼。


    胡同外还有着商铺，外面青砖绿瓦的，喻以手掌挡着头髮，她一路小跑到一家店门口，借着屋檐避雨。


    雨水越落越大，有一些水珠渐到鞋上。


    喻以正愁怎么去学校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也有个少年站过来避雨。


    少年头髮乌黑，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他背嵴直挺，倚靠在墙上避着雨。


    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雨滴时不时溅落在裤脚上。


    少年五官立体，和她一样穿着羡江一中的校服。他用手抹去被雨水打湿的脸，屈着一条腿扯下书包从里面掏出雨伞。


    也不知因为什么，少年多了把雨伞。


    许是出于好心，他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喻以。


    「谢谢啊。」喻以愣了愣，忽然觉得垂落着的手指变得有些僵硬。


    她伸手接过，音速缓慢，「你是哪个班的啊？我用完去还给你。」


    少年撑开雨伞，走前冲着喻以摆了摆手，「不用还了，一把伞而已。」


    可能是他随手的善意赠予，但对当时的喻以来说，却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水雾缭绕，大雨模煳了少年的背影。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喻以心底对他还是充满了感谢。


    当晚放学，宋倩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便主动请缨说要送她。


    也就是这天他们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住在一个胡同里面。


    宋倩倩兴沖沖的指着巷子口那家「又见春」店铺，「喻以，这是我们家开的小卖铺，你进来坐坐？我请你吃雪糕。」


    喻以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她那天避雨的店好像就是宋倩倩家。她激动的点着头，「好呀！」


    贺知寻和钱正昊俩人替她们一路背着书包，见此把包甩给她们，「书包接着。」


    钱正昊心心念念想着去玩游戏机呢，丢完包袱后立即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拜拜。」


    两位少年勾肩搭背的离开，喻以视线微发愣，看着他身子拐进巷子里面。


    宋倩倩的家人这时候不在，店铺无人，她拿钥匙开开门，把书包拿了进去，「喻以，你想吃什么雪糕啊？」


    她话音一落，喻以收起视线慢步走了进来，「我都可以。」


    「对了，钱正昊跟…贺知寻，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冰箱里堆满了各色的雪糕，宋倩倩拿了两支绿色好心情，她把雪糕递一支过去，「估计是陪江鹤去了吧。」


    「江鹤最近好像都在体检，大概是九月份入伍？我也不是清楚。」她咬着雪糕，嘴里含煳不清的吐着词。


    「……」


    因为这次的深入熟悉，喻以上下学都有了伴儿，不再是一个人走了。


    考试总给人带来一种神圣感，摸底考试在即，所有人的态度都认真了起来。


    小考没有大考时候的有仪式感，众人作为拉开了些写完试卷上交。


    老师们很辛苦，加班加点的给他们批完试卷。


    这次考试影响着座位安排，分数出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课间人影散乱，同学们不是跑去卫生间就是去了小卖铺，教室空旷，宋倩倩走去黑板右下角处看着新贴出来的座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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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倩倩：右边数第1列，第4排的位置。


    喻以：右边数第2列，第四排的位置。


    看着两个名字贴在一起，宋倩倩原本哭丧着的脸瞬间回春。


    她两条细眉弯弯的，眼睛笑出了好看的弧度。确定好了位置后，宋倩倩回到座位上一把抱住喻以，声音里是抑住不住的欢喜，「啊啊啊！喻以我们又可以做同桌了！！」


    喻以手里还拿着试卷，整个人都被她晃晕了。她一手松开卷子，一手扒开宋倩倩，「我们还是同桌吗？」


    说不开心是假的。


    喻以内敛，刚刚来到这个学校，和别的同学都还不熟，难得交到一个谈得来的交心朋友，她也想和宋倩倩同学继续有着同桌友谊。


    「是啊！！！」


    宋倩倩见她手里还捏着张试卷，她接过看了看。


    试卷抬头上醒目的红笔印记，她「咦」了声，欣喜道：「喻以，你数学跟我考了一样的分数哎。」


    宋倩倩的成绩中等，这次考试发挥的也是正常水平。


    可喻以在原先的学校排名很高，成绩忽然掉到下面心底难免会有落差。


    七十多分，还不够一门学科的及格。


    喻以成绩单上的反差，让班主任也注意到了。


    于老师原本就担心喻以到了新的环境不适应，又或者说是有了不好的心理问题，以至于落下功课。


    在上自习课的时候，他把喻以叫了出去谈话。


    有经验的于老师喜欢端着态度，再循序渐进的带入话题。


    几句开场话后，于老师和善地问道：「我看试卷上你的一些基础拿分题都错了，是之前学校里还没学过？」


    锦海中学是比一中要慢，喻以因为成绩被老师找出来谈话还是头一遭。


    她低着头，双眼看着白色板鞋的鞋尖，手不知所措的扣着校服裤的白槓裤线。


    天气炎热，教室屋顶上吊着老旧的风扇。一甩一甩的，生怕它会失控的掉下来。


    太阳光照射到走廊上，照出来无数微尘。


    于老师看出喻以的紧张，他嘆了口气，「现在是开学季，老师们都还在复习之前的知识点。这样吧，我回头跟老师们说下，复习的时候也给你们讲的细一些。你自己也要查漏补缺做好笔记。」


    「好，谢谢于老师。」


    这一节自习课，好像变成了班主任的谈心课似的，叫了一个同学出去后又叫了一个。


    一下课结束，像是崩久了彻底爆发似的，宋倩倩难受的嗯嗯啊啊地叫了出来，她瘪着嘴对喻以诉苦，「我说于老头那么小心眼的人那天怎么那么容易的放过我了，原来都憋着坏呢！！」


    「喻以！老头说我天天上课不认真，影响周围人学习，我哪有这样啊？！」


    宋倩倩摇着喻以的手臂，肆意地倒苦水。


    她目光一瞥，就见到了贺知寻水杯接满水从后门回来。


    她灵机一动，立马从座位上起来去求着贺知寻。


    「贺知寻，你给我补课吧。」一副命令的口吻。


    「？」


    贺知寻刚回来，莫名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他一手肘撑着桌面，懒洋洋地问道：「大小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见他不配合，宋倩倩跟喻以求助。


    也许是因为跟宋倩倩呆的久了，喻以有些被她同化。


    宋倩倩一手抓着喻以，一边探头深吸了口气，「我警告你啊，赶紧给我补课，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


    少年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似的，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求学道路总是困难的。


    宋倩倩一顾茅庐失败。


    下面的语文课上，宋倩倩频频走神，一会儿唉声嘆气，一会儿用笔头戳着脑门。


    次数多了，喻以很难不注意到。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啦？」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被班主任找了一次后就变成这样。铁定是于老师跟她说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俩分数差不多，喻以还以为她也是因为考分的事情被老师找去谈话。


    喻以用手指戳了戳宋倩倩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倩倩，老师说之后上课会详细的回顾以前的知识点的，到时候我们好好记笔记，你别担心了。」


    宋倩倩垂拉着脸，低眉哀嘆道：「不行啊，还不够的啊。」


    读了高中之后，记录高考越近，试卷就会一摞一摞的堆高。


    每个月的月考已经成为了老师们检验他们学习成果的重要方式。


    如果就靠着老师上课讲解的那一点知识点内容，那哪里够啊？


    都说差生文具多，多找人补课总归是有帮助的。


    喻以的英语分数很高，宋倩倩抬睫，脸上多了些生气，「喻以，你能不能帮我补习一下英语啊？」


    窗外的枝桠上爬着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太阳毒辣，晒得整间教室里闷闷的。


    宋倩倩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喻以，「可以吗？」


    喻以应下，咬口道：「那…行吧。」


    学习英语不比其他，英语还注重语感和积累。按照宋倩倩爱玩的性子，喻以本以为她会就此打住，不再去二顾茅庐。


    谁曾想，这天刚放了学她就一路拽着贺知寻。


    她不仅是自己出马，还给找了个帮手。


    钱正昊和宋倩倩两个人，一人站在贺知寻的一边，「贺哥哥，你给我们三个补补课呗，来我家学习，我请你们吃冰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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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 落日 来恰饭


    喻以不明白贺知寻到底是被他们烦的不行还是被冰镇的西瓜诱惑到才松了口。


    但她也很幸运的得了年级第一的开小灶。


    巷子口有顶着太阳伞做生意的小贩，喻以跟宋倩倩走在前面看着冰箱里面的冰西瓜，「奶奶，给我们挑一个最大的！」


    「好嘞。」


    宋倩倩从口袋里掏钱请客，喻以抱着冰西瓜等她。


    下午六点，太阳依旧散着热意，西瓜周身冒着冷气，喻以双手靠在上面，感受着夏日唯一的凉爽。


    到了小巷，宋倩倩忽然就想到什么，她一边背上书包，「对了喻以，都高中了你怎么还转学过来了啊？」


    能在高中这种重要时期转学，想来家里是有些大事发生了，宋倩倩担心喻以为难，又说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吧。」


    脚伤刚好，喻以愣了愣，走路速度变慢下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喻以：「我爸爸妈妈离婚，然后我就跟着爸爸从锦海搬到了羡江。」


    宋倩倩的生活圈子简单，巷子里民风质朴，鲜少有离异家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啊……」了一声，「那你妈妈呢？」


    喻以手上使了些力气托着西瓜，「我妈妈生病了在锦海，她工作还很忙。」


    忙到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要工作赚钱还债，忙到没有时间照顾她。


    西瓜很大，沉甸甸的，喻以拖起来有些吃力。


    不远处站着两位少年，穿着白色短t和蓝白色的一中校裤。他们面对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贺知寻的发色乌黑，但在太阳光下却被着的金色发着亮。


    也许是听到了她们走过来的动静声，俩人都偏了头朝她们看去。


    钱正昊看着喻以手中的大西瓜眼前一亮，而后悠哉地说道：「可以啊，买这么大一个呢啊。」


    贺知寻看了眼，二话不说提了就上手接过西瓜，「我来拿着吧。」


    少年的力气要大很多，轻轻松松就拖起来那么重一个西瓜。


    到了小卖铺，喻以跟贺知寻一起洗瓜切瓜，而那俩个傢伙早早就等着吃了。


    钱正昊多拿了一块，给宋爷爷也送了一块冰西瓜过去。


    贺老师的小课堂很快开课，开课内容是在讲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


    也就是刚开始讲课的时候大家还都认认真真的听讲，到了后边，该神思梦游的都梦游去了，只剩下喻以还在认真的划着名知识点。


    到了后面，贺知寻不再问另外两人有没有听得懂了，见喻以好学，他也多了些认真对待的心思。


    夏日白昼很长，家庭作业的卷子做了好几张，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白日躲藏起来的蚊子也趁着夜色晚行兇。


    贺知寻放下黑笔，垂着眼皮看了眼喻以的试卷，「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一中的进度快，基本都是老师先把课上完给大家充足的复习时间的。今天看了下，你的确是缺了不少节课的内容知识点。」


    「等之后我给你一份重点知识的笔记吧，你到时候可以参考着看看。」


    喻以转过头看着坐在一边吃薯片看电视的两人，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本来就是来「蹭课学习」的人，但到了最后却是她受益最高。


    可年纪第一的重要笔记，正是她这个时候所需要的。喻以没有假意推脱，对着他说道：「谢谢班长，那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吧。」


    贺知寻挑了挑眉，语气轻快，「行啊。」


    大家收拾好了东西后就各回各家了。


    八八小食店还在营业，店里现在没有客人，不知道周晓晓去了哪里，喻以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喻柏从坐在餐位上玩着手机。


    他抬眼看了眼喻以，而后低下头，「学到这么晚？」


    在决定跟着他们一起补课的时候，喻以就给喻柏从发了报备简讯。


    班主任于老师很关心喻以的学习状态，在成绩出来之后，就给喻以的爸爸打了电话告知情况。希望家长也可以鼓励孩子，给她信心。


    喻以「嗯」了声，背着书包准备上楼回房间。


    就在这时，周晓晓端着碗面从后厨走了出来。


    托盘里装着四碗面，放下面碗，她拉着喻以的手，说着暖心的话，「一一，学习的事情不打紧，高中学习压力大，照顾好身体最重要。这次小枫考了年级第三，如果后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哥哥的知道吗？」


    被周晓晓拉过来说话，喻以很不适应。想起来她那个理都不想理她的哥哥，喻以摇了摇头，「阿姨，我们班班长是年级第一。」


    没有直视着阿姨，她眼睛看着桌腿：「我找了他帮我补课了。」


    自己说出来的话被否决，像是有被打脸到，周晓晓面上笑意淡了淡，「那，那还挺好的，我先上去叫你哥哥下来吃饭啊。」


    坐在饭桌对面的喻柏从早就锁了手机，拿了双筷子在那嗦面。他探着身子，拿了桌面上的辣椒壶挖了点辣椒酱在面里，「那你同学还挺好的，有空叫他们来家里做客，我请他们吃饭。」


    喻以愣了下，她眨眨眼睛，确定没有听错后脱下书包，从筷桶里拿取出一双筷子，「好，我下次去学校跟他们说。」


    饭后没多久，喻以洗完澡继续趴在卧室书桌前做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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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白炽灯已经关了，只有书桌上还亮着一盏小檯灯。


    窗户打开，喻以的头髮被晚风吹成了半干。不一会儿，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不多，会给她打电话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喻以放下笔的速度很快，欣喜的拉开抽屉，看到来电人备註，更开心了。


    她小心的划开接听键，连唿吸声都在刻意收敛。


    「一一，还在学习吗？」电话那端，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喻以把试卷收了收，许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她小声道：「刚写完试卷，准备睡觉了的。」


    这是喻以来到羡江十来天后，第一次收到妈妈的电话。


    沈念慈继续说道：「好，高中课业是紧张，但身体也很重要，你不要老熬夜学习，知道吗？」


    喻以把手机拿到耳边听她说话，隐隐还听到两声咳嗽声。


    她手指僵了僵，背嵴也挺直了些，「妈妈，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很多了，就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有顾得上一一。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还好吗？」


    「新学校很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照顾我。」这话倒是认真地说的。


    「学习环境好就行。」沈念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个，那个女人对你好吗？」


    话题忽然转变沉重，喻以知道，沈念慈说的是周晓晓。


    都说后妈如狼似虎，可怕的很，但是周晓晓却让人挑不出刺来。她嘴巴张了张，回她道：「阿姨对我很好，今天晚上回来晚了她还给我下面条吃了。」


    话音一落，喻以听到手机那边有着明显松气声音。


    沈念慈又咳嗽了声，「那就好，一一，等妈妈这边工作轻松轻松一点再去羡江看你。」


    「好。」


    *


    喻以的行动力很迅速，昨天刚说要请他们吃饭，今天就已经安排上了。


    和宋倩倩说了后，课间她又去找了贺知寻。


    少女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贺知寻，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刚上完一节体育课，运动完的贺知寻汗洒洒的，拿着毛巾擦去汗水，他「嗯？」了一声，「怎么，晚上有活动？」


    少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内向的女孩也会组织活动主动约他们。


    喻以眨了眨那双水眸，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晚上想请你，倩倩，还有钱正昊一起去我家吃晚饭的。」


    少年点了点头，应下了，「可以啊。」


    喻以有些紧张，说出了心里担心的点，「但是我们家有点忙，晚饭的话可能要七八点呢，还，还可以吗？」


    许是看出她的拘谨，贺知寻摇头说道：「可以啊，反正我们晚上也都没事。我等下跟钱正昊说下。」


    喻以：「好。」


    放学后，还是熟悉的流程，几人又在宋倩倩家的小卖铺学习。


    宋倩倩的爷爷出去进货了，店铺无人，他们四个挤在收银柜檯前写作业。


    昨晚贺知寻说给喻以一份笔记，今天就已经送到她手里了。


    学校的老师今天也许是良心发现，给他们留下来的作业少了许多，做完两份卷子任务就算是完成。


    幸好有着贺知寻给的笔记，喻以做起来试卷才容易了很多。


    收银柜前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宋倩倩被逼着做完试卷之后就闪到那边看电视去了，来客人收钱的事情交给了钱正昊。


    她一副玩心太重的样子，仿佛和昨日还在那求着人给她补课的就不是同一个人。


    对此，两位男同学都见怪不怪。


    好像，她本就是定性不稳的三分钟热度女高中生。


    趁着没客人的时候，钱正昊就凑过去跟她一起看电视。


    喻以的视线移了移，转而看向斜对面正低着头做测试卷的贺知寻。


    从这个位置看，可以看到门外的云，太阳渐渐下山，暖橙色的落日光偷偷打照在少年的身上，看着温柔极了。


    天色渐渐变暗，温度不似白天那么热。


    喻以的爸爸终于打电话给喻以叫回去吃饭了。


    晚上七点多，时间也不算事晚。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给大家道歉，「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才让你们吃到饭。」


    宋倩倩用胳膊肘顶了顶她，「你上午不就说了可能会晚点吗？」


    能去同学家做客，说明彼此都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宋倩倩觉得没这么，反倒很期待今晚。


    太阳下山之前，留了一束暖橙色的光照在小巷里面。贺知寻轻笑了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们平时吃饭也不早。」


    第5章 . 落日 陪陪我


    八八小食暂时没了客人，喻柏从把暂停营业的小木牌挂在外面，之后又把两张长桌拼接了起来。


    桌面变得宽大，偌大的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


    周晓晓脱下围裙，摆好筷子，「你们先吃，小枫还在上面做题呢，我去叫他下来吃饭。」


    提到这个就让人生气，喻柏从给三位同学碗里夹了块糖醋小排，抬眼数落着喻以，「你看看你哥哥，成绩那么好都知道留在家里刷题，就你，每天都看不到人影。」


    家长就是这样，看见了事情才觉得是真实，没看见的都觉得任凭你一张嘴在乱说，在煳弄他们。


    喻以抬头看了眼他，鼓了鼓腮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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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爸爸会数落她。喻以不善于辩解，以前还有妈妈护着她，为她说话，但是现在，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呀。


    木质楼梯口传来碎乱的脚步声，是喻枫和周晓晓在走过来。


    夹杂着他们走来的声音，喻以忽然听到站在她身边的少年说：「叔叔，喻以成绩也很好啊。」


    少年声音清澈，像是温泉般带着一丝暖意。


    喻以勐地抬头看他，少年逆着光，眼底一片阴影。他动了动下颌，再次开口，「我们老师上课时还说她以前学过的知识点都能拿到分，失分的都是她之前没学过的。」


    宋倩倩吧唧两口咽下排骨肉，也跟着说道：「对啊叔叔，而且我们喻以这俩天都在我们家学习的，我们没有带喻以瞎玩。」


    钱正昊跟着附和，「是啊叔叔，你就放心吧。」


    如果说喻以跟着他和宋倩倩一起，还有可能会学坏，但有了贺知寻的加盟，那完全就不可能了！！！


    用贺班长那话说就是：该学习的时候要学习。


    喻柏从笑了笑，「你们几个孩子看着是挺好的，我们家一一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了。」


    「以后可以多来我们家玩，叔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句交流声落下，喻枫和周晓晓走了过来。


    早在楼上的时候，周晓晓就已经跟他说了喻以今天请了同学回家。他抬眼看了眼桌子，而后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喻柏从旁边的空位置上。


    喻柏从一转方才的态度，笑眯眯的夹了块鸡腿在他碗里，「来，吃个鸡腿补一下。」


    「谢谢爸。」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喻枫，钱正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接下来的饭桌，两位大人热情好客，还让几位小同学没事可以一起交流难题，众人很和谐开心的吃完了这一顿。


    临别之际，钱正昊到底是没忍住，他虎头虎脑的绕到喻枫那边，「周枫，你什么时候搬到这边的？」


    恰巧这时周晓晓出来端盘子，闻言猜测他俩以前是认识，眼见着喻柏从就要走出来，她看着钱正昊笑着说道：「小枫之前是跟我姓的，今年给他改了随父亲姓，叫喻枫。我们一家子是今年夏天才搬过来的。」


    算是回答了钱正昊的问题。


    「妈，我上楼做题了。」喻枫蹙眉看他，只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小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头上一顶月亮还在散发着温柔的亮意。


    贺知寻身型高大，肩膀宽而有力。黑漆漆的影子倒在水泥地上，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勾着钱正昊的肩，微扬下巴，「你还认识喻以的哥哥？」


    宋倩倩一听，立马跳到他另一边去掐他胳膊，「对啊，你有小秘密了！都不跟我们说了！！」


    刚刚看见他悄咪咪的就去找了喻以的哥哥聊天，还不告诉他们，真是不够朋友的。


    宋倩倩手上使了些力气，惹得钱正昊跳脚喊疼，「初中同学啊，这不是在这里见到他觉得奇怪么，就上去和他说了句啊。」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人的性子还是那么的讨厌。


    贺知寻松开他的脖子，拍了拍手，「那下周江鹤叫我们去游乐园时候要不要叫上喻以的哥哥？」


    还要叫上那个人？


    钱正昊连忙摇了摇头拒绝，「那还是别了吧，叫上喻以还挺好的，人家性子好还温柔，她哥可就差点意思了啊。」


    贺知寻抬眼看他，「怎么说？」


    「就挺傻｜逼的，整天一副谁都欠他的样子。」


    宋倩倩阴阳他，「人家傻｜逼你还贴上去，没看出来你还是这样的人啊。」


    钱正昊现在没了人牵制着他，动作如同撒欢的野马活动着肢体，无奈的睨着她，「祖宗，我又哪里怎么你了？」


    「……」


    新的一周，5班有了新的班长，是个叫赵思思的女生。


    代理班长贺知寻彻底下线。


    消停了几日，之前的补习班大家心照不宣的停掉了。


    只有喻以这个补习生还一直埋在题海里面。


    中午喻以和他们三人一起在食堂里吃了午餐，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就又离开了。


    钱正昊目瞪口呆的看着喻以离开的背影，白饭卡在嘴巴里，囫囵几口咽下去，他感嘆道：「是喻家的基因就是这样子的么？这么拼？」


    喻以已经连续几天都是这个状态了。


    她还没有走远，贺知寻闻言抬睫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穿着偌大的的校服都显得她弱弱小小的，她背嵴很直，是个很自律的女孩。


    贺知寻白了他一眼，把碗里的滷蛋夹给他，「多吃点补补脑子，下次分考高点。」


    话落，少年也端着餐盘起了身，准备回教室做题。


    一边，宋倩倩撑着下巴，在那咬着ad钙奶的吸管，见他们全都走了，不禁「啧」了声，「为什么啊，明天周末都能出去玩了，他们还折磨自己。」


    钱正昊听了贺知寻的话，吃下那颗滷蛋，嘴里含煳不清地说：「可能这就是学霸和我等凡人的区别吧。」


    吃饱喝足，钱正昊站起来收了餐盘，看了看身边还在喝奶的宋倩倩，他顺手把她的那份餐盘端起带走，「你跟喻以说了明天江鹤哥请客的事情没？」


    喝的渐渐空瓶，宋倩倩把奶瓶丢进垃圾桶里，「还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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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早点跟喻以说的，但她这俩天连回家路上都在背公式，这谁还意思打断她？


    知道她在努力，宋倩倩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钱正昊撇着嘴巴点点头，「嗯，回头她再被别人给约去了。」


    宋倩倩白他，「喻以不会的！」


    有个词叫做「打脸」，宋倩倩也没想到那么快就会觉得脸疼。


    午休后第一节 课下课，喻以拿着水杯去外面走廊处接水。回来的时候，忽然被隔壁班的男同学堵在了后门地方。


    喻以不明所以，看着周围站着一圈围观的同学，她有些脑热，看着眼前的尖嘴猴腮的少年，「你有什么事吗？」


    尖脸少年伸手递过来一张电影票，「喻以，明天周末，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吧。」


    他说话时仰着下巴，在递过去电影票时满脸骄傲。周围一阵起闹的嘈杂声，听的人耳朵有些发疼。


    喻以低头看了眼那张票。


    少女留着齐刘海，睫毛很长，落在眼下一片暗色的阴影。


    她抿着唇向后退了步，「抱歉，我明天家里有事。」


    「那后天一起去看？」尖嘴猴腮的少年不死心。


    午后的走廊里很热，此刻拥堵了一堆的人，宋倩倩高声喊道：「老师来了！」


    老鼠怕猫抓，学生怕老师。即使读了高中，大家还有着这一属性。


    见有人通风报信，众人哪里还有时间看热闹？


    早就一窝蜂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装模作样的学习了。


    道路通畅，喻以气手里拿着两个水杯唿吸不匀的坐在位置上面。


    宋倩倩给她递过去一张湿巾纸让她擦汗，两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你这是第一次被男同学追求吗？」


    喻以擦汗的手愣了下，表情呆滞，「追求？」


    刚才那个同学不安好意，行为很幼稚，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这算什么追求？


    宋倩倩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你长的好看，身后应该有不少追求者才是。就跟招桃花的贺知寻一样。」


    她这话的确是没有说错，喻以性格好，成绩好，人长得好看，人缘一直都还可以。


    以前抽屉里收过不少的情书，但她都礼貌拒绝了。


    当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想去恋爱。她就是觉得，早恋是一种不太好的行为。


    之前的事情都无关紧要，方才的那个人更是莫名其妙，喻以摇摇头，嘟囔道：「他很奇怪。」


    宋倩倩没忍住上魔爪去捏她的脸。


    喻以这人，看着很瘦，但脸上的肉却很q弹，宋倩倩动不动就想捏她。


    害得喻以每次都很气，只能用手推开她。


    忽然想到明天的活动，怕她再被别人截胡约走，宋倩倩连忙收了手，表情恢復正经，「对了对了，我看你最近学习都快学傻了，明天游乐园去不去玩啊？正好放松一下。」


    「啊？」


    「就是江鹤不是要当兵了嘛，然后他就想着临走前带我们出去玩一下的。」宋倩倩扯着喻以的校服袖，「走呗走呗？」


    「可是……」


    「明天钱正昊跟贺知寻也去呢，他们三个男的，就我一个女孩子，好难受哦，你陪陪我。」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在外的同学应声回来。


    教室前门处打下一片太阳光，忽然有人站在那。喻以抬眼看去，光晕炸开，夺人眼球。


    目光随着他的走动停落，喻以才缓缓收回视线。


    上课之后不能说话。


    喻以在生物书上写个字，然后推给宋倩倩看。


    ——好。


    第6章 . 落日 不奇怪


    八月底的天依旧炎热，游乐园的售票处排着很长一队的人。


    周末的学生不用穿着校服，宋倩倩围着喻以绕了一圈，大惊小怪道：「喻以，你身材真好！」


    喻以身材匀称，只穿了件简单的白t和一条高腰的牛仔裤，显得腿特别细直。


    喻以笑了笑，晃着一口白牙，「你身材也很好，裙子也很好看。」


    说笑间，男生们已经买好了乐园的门票向他们走来。


    为首的少年上身穿着黑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裤子，脚上的板鞋白而干净。


    这是喻以第一次见到不穿校服的贺知寻。


    一个板寸头的男生捏着两张票向她们走过来，宋倩倩伸手接过，「谢谢江鹤哥。」


    「这是我们的好朋友，喻以。」宋倩倩又看着喻以介绍着江鹤，「这位是从小一直照顾我们的江鹤哥。」


    他面向看着有点冷，和名字这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倒是有点相悖。


    喻以不是第一次听见江鹤的名字，她点点头看着他，「你好，我叫喻以。」


    江鹤哼笑了声，「早就听阿寻说过你，小姑娘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要好好学习啊。」


    他面向虽冷，但笑起来的时候却要好一点。


    听他提及贺知寻，喻以心跳声跳的快速，不知道他在江鹤面前提过她什么，偷偷看了眼站在一边低头看手机的少年，她回着话，「我会的。」


    到了检票时间，几人走在前面。


    钱正昊跑过来走到宋倩倩的身边替她拎着包，「药没忘记吧？」


    宋倩倩唿吸一紧，把他拉到一边，然后把背着一堆零食与饮料的背包拿下来扔给他，「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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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乐园偌大热闹，可以玩的设施很多。宋倩倩跑回来缠着喻以，「他们男生喜欢竞技游戏，鬼屋探险，女生就喜欢好看的东西。所以喻以，你陪我去坐旋转木马吧！」


    没有过多的交流，男女分为两道。


    贺知寻冲着她们招了招手，「那我们就去b区竞技区那边了，你们之后可以来找我们。」


    宋倩倩不知道被什么小摊子吸引到了，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喻以只好向他看去，应他，「好，等会我们去找你。」


    少年比了个ok手势，离开了。


    在学校里面被憋坏了，接连面对了几日题海，这会儿难得能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喻以跟宋倩倩一道走在路上，听她欢欢喜喜的与她分享一路的喜悦，忽然有些不明白她前段时间为什么想要补课。


    「倩倩，你前阵子为什么想要补课啊？」走在小贩卖发箍的摊位前，喻以忽然问她。


    小摊位上摆着很多好看的发箍，宋倩倩选了一个兔子和皮卡丘的发箍拿着手里，闻言忽然愣了愣。


    思绪往前拉，想到之前的烦恼，宋倩倩嘆了口气，「就是当时于老头说，我要是上课再跟你说话，就把我们分开。」


    喻以：「啊？」


    宋倩倩：「然后我怕憋不住啊，就跟于头说要是我们两个人的成绩都能进步的话，能不能不要把我们分开。他答应了。」


    之前都没听宋倩倩提过这些，喻以疑惑了后就是心惊。她脸上有些紧张，「啊？那回头我去求求班长继续给我们补课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班长叫的顺口了，即使后面换了个班长后还是很难改口。


    贺知寻讲题方式简洁易懂，他是那种针对性的讲题方式，不像是任课老师们的那种需要顾及多数学生似的流程式讲解。


    宋倩倩人好，这段时间上课的时候都不勾她说话了。


    出于私心，喻以很想和宋倩倩共同进步，一直做同桌。


    尽管她们心里都清楚，在未来两年里，她们总会分开的。


    倩倩不爱学习，一听她这种好学生提学习就头痛，她连忙制止喻以，「打住！喻以，我上课都不跟你说小话了，于老头肯定不会拆散我们的啦！」


    「再说了，现在才高二，我还想再玩玩嘛。」


    知道宋倩倩现在玩心大，根本就劝不动，喻以索性就不再说了。


    旁边摊位阿姨在嚷嚷着生意，喻以顺着音望去。她视线留在卡通发箍上面，眼睛笑得弯弯的，「我觉得这个兔子发箍还挺好看的。」


    她这么一说，宋倩倩立马反应过来，「对！而且还很适合你！」


    带上发箍，拍了几张游玩照，两人一起去做了旋转木马。


    白天的乐园不如晚上灯火通明好看，两圈下来，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宋倩倩喘着热气，「喻以我不想玩了，我要被热晕了。」


    四周人群围绕，小朋友跑闹，太阳暖烘烘的烤着她们，喻以也是热的不行。


    「我也好热。」喻以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双目眯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你等下啊，我去买两瓶水回来。」


    正要走时，宋倩倩忽然拉住了她，「别买！！！」


    「我爷爷早上给我装了很多，不要浪费钱！」她用手挡住太阳，扫着b区的路，「我们去找钱正昊就行了。」


    宋倩倩给钱正昊的企鹅发了消息，得知他们在射气球那边后她们一路问人摸了过去。


    玩过a区，又来了b区喻以才知道原来乐园一点也不分男女区域的。


    就像a区的旋转木马那里，有着男生陪着女生一起去做项目。b区的竞技区域，也有很多女生在。


    她们到时，射气球的老闆那站着一对情侣，女孩子指着里面皮卡丘的巨型大娃娃问，「老闆，那个皮卡丘要怎么得啊？」


    宋倩倩看见那个皮卡丘，眼睛发直，跳到挡板前也嚷着：「老闆！！我也想要那个！！！」


    这里的项目就套圈圈一样。


    你花钱参加，达成什么数据后就能得到什么样的小礼物。


    见老闆面露难色，宋倩倩扭头给喻以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


    喻以接受到，捏着半瓶水走过来还有些拘谨，「老闆，这个达到什么成绩可以拿到啊？我，我也很想要。」


    这娃娃很大，本来是当作装饰物件的，却不曾想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争它。


    门店老闆嘆了口气，「比射箭的游戏，这样子吧，你们谁能练射气球分数最高，那我这个娃娃就送给谁吧。」


    一听还有机会，宋倩倩得意了。


    她们这边有五个人！而另外一组只有2个人！在人数上她就已经赢了。


    胡同里的孩子都护着宋倩倩，见她想要皮卡丘，都在为她出力。


    钱正昊举起工具，傲娇满满，「看着啊，哥给你赢个娃娃回来。」


    结果第一箭就射偏了，连气球都没碰到。


    后面两箭继续射偏，宋倩倩小脸跨下来，忽然有些丧气。看了眼旁边那组情侣，那个男同学才射中一个气球。


    心情恢復了点，她正要转头去求助贺知寻的时候，旁边的喻以忽然拍了拍她，「没事的，还有机会。」


    显然，喻以也在关注着隔壁队伍。


    「我来试试吧。」喻以顿了下，又像是给她吃定心丸似的说道：「我应该能给你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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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闆手里拿过弓箭，一手拉弓一手拉箭。


    她姿势标准，只用了一只眼睛去瞄准远处的靶子。


    看着像模像样的，宋倩倩的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加油加油。」


    随着「嗖」的一声，箭弩射穿气球，落在十环位置里。


    宋倩倩激动的跳了起来。


    喻以松了口气，又从老闆那里抽取一根箭。


    一共三根支箭，喻以剩下来的两支箭，也取得了很不错的分数。


    老闆有些捨不得这么大一个物件，但还是给她们包起来了，「小姑娘厉害啊，是不是专门培训过射击啊啊？」


    像他们这儿的射击环境不够好，箭弩都是调的有些歪，老闆就是看他们是小孩，欺负他们会射不中，以此节省材料多赚钱。


    没想到歪打误着的碰到了个俩个高手。


    喻以摇摇头，伸手接过大公仔，「不是，我以前上过几节射击课。」


    得了个新的玩具，哪怕是热，宋倩倩也抱着不撒手。她欣然欢喜，抱着和他们发箍上的一样的公仔走得很慢，在那夸着喻以道：「喻以你这真的好厉害啊！！！比钱正昊跟贺知寻他们都要厉害呢！！！」


    贺知寻站在一边打开了瓶纯净水饮了口，忽然听到旁边人疑惑问他：「你不是挺喜欢玩射气球的么？怎么刚才没去帮倩倩？」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鹤忽然笑了下，「凭你那个技术，你要是上的话，那还不是轻轻松松拿个第一回 来？」


    贺知寻轻哂一声，把剩下半瓶水都给他。少年背影宽大，长腿向前迈着，说话时带着笑意：「女孩子嘛，想赢就让她赢咯。」


    说的温润谦和，一点也没有不尊重人的态度在。


    待他们走后，射气球店的老闆笑了笑，不禁在那说：「哎哟，还是现在的小年轻会谈恋爱，小伙子还挺宠女朋友的。」


    隔壁阿姨听到，八卦的问：「怎么说？」


    「就刚才那皮肤很白的姑娘玩射气球嘛，旁边那长得很高的男生一直盯着女朋友笑。」


    「见女朋友拿了第一，比他上把自己拿第一还乐呵。」


    到了中午，园区里游玩的人少了些。


    热风扫过，喻以忽然站在原地停了下来，耳边响着的是少年方才的那句话。


    夏日灿烂，暖风徐徐，少女冗杂的心思埋藏在红色的热气球里。


    耳边歌声愉悦，她睫毛扑闪，眼底闪着光波，所有的情绪都交织成了一颗心。


    宋倩倩走在前面，忽然发现喻以没有跟上，她停下来向后看，「喻以，你干嘛呢？」


    喻以愣了下，深情有些慌乱，「我在想刚才的水是不是落在老闆那了。」


    在外人面前，她总能把自己藏得很好。


    可到了夜晚，外衣褪下，没有名字。窗户打开，凉风习习。


    那本藏满了心事的笔记本上忽然多了两行字。


    2013/08/31


    贺知寻。


    周六，他不奇怪。


    第7章 . 落日 好巧啊


    解放了一天之后，又埋头刻苦学习多日，羡江一中开学后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说是模拟的考试，学校按照高一学期末的考分给大家分配了考试的考场和座位号。


    喻以是转校生，之前的成绩记录在一中这边不算数，分配考场时，她被安排到了全年级成绩最差的那个班。


    这会儿大家都在收拾着文具，准备提前进入考场。宋倩倩站在座位边，一脸的惶恐，「喻以你等会儿去那个考场的时候不要理那些人。」


    宋倩倩成绩一直都算是中等偏上，虽然比不上贺知寻，但也没去过吊尾车的考场报过道。


    那个考场的学生，几乎都是不好好学习，成日打架斗殴，上网玩乐的问题学生。


    光是听着就觉得很可怕，像喻以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嘉宾，过去了岂不是就是小白兔入狼窝？


    还好喻以只需要和他们接触这一次。


    喻以面上一点儿不慌，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考试要用文具，她轻嘆了口气，有些无奈，「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才不到九点，羡江的太阳就散发着热意，烤的整个城市暖烘烘的。


    让人又热又没精神。


    和宋倩倩在教室门口扯皮球似的聊了一会儿，等喻以到22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其他考生就绪，在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喻以刚一进门，就有一架纸飞机向她飞来。


    好在她机敏地躲开了。


    她面孔陌生，方才玩纸飞机的同学看她有些发愣，「同学，你是不是走错考场了啊？」


    不怪乎他会这么问。


    一中平时的考试制度就是按照成绩划分的。


    他们这一教室的吊尾车同学，那是从高一开始就相互熟悉了。每逢考试都会和熟人碰面，有时候还要握手问好的那种。


    喻以四处扫了眼，发现教室里男生居多，就两个女生，也是比较爱打扮的，考前一点也不紧张，手握着镜子在那画眼线。


    反观喻以，校服干净，穿着齐整。皮肤很白，头髮扎着规规矩矩的马尾。


    看着就觉得和他们这一群人很不搭。


    她抱着笔袋，得别人关心，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礼貌回应着别人：「没走错。」


    也许是觉得这话说的太片面了，她解释道：「我是刚转来一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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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教室里走，里面就越是乱。


    喻以的位置是在这个教室的最后一号。


    她步子前行，见识到了一大群和五班不一样的学生。


    他们有的趴在那睡觉，有的在互相推搡着玩，有的在那玩手机，还有最让喻以吃惊的就是，


    ——有个捲髮的女同学此刻正坐在男同学的腿上。


    这么明目张胆早恋的早恋，喻以是头一次见。


    她站在走道边，看他们的目光有些惊讶。


    许是因为她的视线过于直白，坐在她考试座位上的男生察觉到，扭过头来不悦地看向她，「小同学，有什么好看的啊？」


    少年留着鲻鱼头，发色偏黄，刘海过眼。


    看不见他的全眼，但喻以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耐。


    她头低下来看着地面，眨了眨，「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


    当我不存在吧，谢谢。喻以心说着。


    监考老师进来，发下试卷，也许是知道这个班的学生都有些什么尿性，直接了白地说：「考试时间，都收着点啊，考完随你们。」


    到底是读上了高中的人，还是有着对考试的尊重，考试期间没敢太张扬捣乱。


    耳边安静，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在走，喻以试卷做到一半抬头看时间，发现睡倒了大片的学生。


    这考试的地方，可比之前于老头组织的摸底考试还要随意。


    喻以捏着笔的力气重了些，心想下次一定再来这里了。


    临近交卷，一直坐在他前面的刺头男忽然掉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转头看她的英语卷子。


    「给我抄几道英语选择题。」


    在喻以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记住一排答案就转过头涂卡去了。


    喻以：「？？」


    她看了看讲桌前的老师，老师半点反应没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考完最后一场，喻以终于得了解脱。


    不用再听他们吵吵闹闹说笑，不用再防着前面的那个男的抄她试卷。


    临走之前，那个恋爱男忽然叫住了她，「嘿！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赵四祈。」


    「祈是祈福的祈。」男生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不着调道：「你还挺有脾气的。等我单身了，我就去追你。」


    真是奇奇怪怪的，喻以心想这人肯定有病。


    她脚下没停，脚步频率反而走得快了些。


    赵四祈坐在那笑她。


    回家时，钱正昊问她，「22班他们人怎样？」


    在22班考试的，大多都是本班的学生。


    喻以头一次进这种学习氛围不好的班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


    孩子们放学之际，大人们下班之时，巷子里的生意兴隆，到处烟火气息。


    喻以被太阳光晒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和，「还行。」


    确实还行，除了那个叫赵四祈的男生很奇怪以外。


    别的同学可能都知道她原本成绩很好，和她们不是一路子的人，都没人会闲得没事打扰她。


    就是比较闹腾了点。


    入了巷子口，大家分道扬镳。


    喻以家是贺知寻相反的方向，道别了后，喻以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青衣巷子口，少年背影高大，充满活力。


    喻以刚一回到家就撞上了出来的周晓晓。


    周晓晓手里拿着抹布，正擦着桌子，见她背着书包回来得早，连忙笑着问她：「你这次考得怎样？」


    家里有两个孩子，还读的同一年级，难免会被拿出来做对比。


    喻以最近读书读得吃力，心里大概有数能考到什么样子，她抿着唇，不愿多说：「还行。」


    夏天尾巴，羡江的温度依旧很高，月考的分数出来了。


    也不知道于老师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学生们拿着成绩单回去给家长签字再交上来。


    宋倩倩找了钱正昊签字，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爷爷不识字呀，所以我自己签字就可以了。」


    喻以之前没做过这样，有些迟疑，没有自己签字的胆子。


    回家之后，喻以看着成绩单在外踌躇了许久，才趁着喻柏从没事的时候过去找她。


    于老师说，她这次的分数考的比上次摸底考试要高很多，是进步了的。


    喻柏从本来听说要签字还笑眯眯的，但看到她的分数和排名时，脸色直接拉了下来。


    以往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和睦相处的喻柏从忽然就发了脾气。


    男人胸前穿着深蓝色的围裙，直接动手撕掉少女的那张成绩单，气的手都在发抖：「喻以！我努力赚钱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以前在锦海的时候还能考第一第二，结果现在？二百多名，就这狗都不啃的成绩单你还好意思往家里拿？」


    「给我滚，滚出去！」


    在喻以的印象中，喻柏从虽然有时候会数落她，但大多时候都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就像以前，她的爸爸很爱她的妈妈，每逢沈念慈心情不好或是生气的时候，喻柏从总是能很迅速的哄好她。


    喻以之前几乎没看见喻柏从生过气。


    可自从来到羡江，喻柏从就像是换了芯的人一样，变得陌生。


    尤其现在，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冲着喻以发火。


    少女之前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那种不平衡感，打的她触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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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哭着跑出去了。


    天色渐晚，巷子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下，边际的太阳发出暖黄色的光，喻以却没有被美丽的景色治癒到。


    她像是逃一样的，一路贴着巷子在走，让灰色的墙壁挡住夕阳。


    不知道走了多久，喻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喻以？」


    寻声看去，喻以因为眼底包裹着眼泪，前方的人影看不清楚。


    鼻息间传来一熟悉的洗衣粉味道，喻以吸了吸鼻子，脸又转回来了。


    校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喻以偷偷的用校服擦去眼泪。她转过头来，当作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挤出了一抹笑，「贺知寻，好巧啊。」


    可能她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抹笑比哭还难看。


    太阳照过来，隔着巷子角落下一片残光。


    前方亮晶晶的，有贺知寻站在那。


    她选择跳开话题，贺知寻便轻松揭过。


    他手拎着的白色塑胶袋里有着盐和食用醋，少年一笑，露出的牙齿很白，「喻以，我们家刚切了冰西瓜，你一起来吃点儿？」


    喻以抬眼，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心跳声很重，喻以手微不可查地抓了下上衣衣角，「好。」


    许是觉得这样过于冒昧，她耷拉着眼皮，眼睛不自在的看着地面，「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少年说的轻松。


    这是喻以第一次来到贺知寻的家里。


    喻以家住在巷子东边，贺知寻家是在巷西边。


    他家很大，是个普通的两层房子，院子的树树皮光滑，深褐色，叶子是墨绿色的。


    也许是见她一直在看着那颗树，贺知寻「啊」了一声，伸手给她比划了下，「那是桂花树，我奶奶几年前移过来的。」


    树前有一口井，再旁边就是个自来水的开关。


    院子一边摆满了绿植盆栽，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悉心的照顾着它们。


    也许是听见了院里的交流声，贺知寻的奶奶拄着拐棍从屋里走了出来，「阿寻吶，你回来了吗？」


    声音落下，喻以看见了贺知寻的奶奶。


    老人头髮花白，笑起来时，看着很温暖。


    贺奶奶也看到了喻以，她脸上的褶子堆的更深了。老人拄着拐走来，「你是阿寻的同学吗？哎哟我们阿寻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回来，女娃娃长得可真俊吶。」


    贺知寻把买来的调料放进厨房，闻言探着头出来，「奶奶，您这意思倩倩不是人吗？」


    贺奶奶偏头瞪他，但却没有一点的责怪意思。老人拉着喻以的手，「来陪奶奶坐坐，奶奶给你切橙子吃。」


    贺知寻放完厨房调料，去自来水那边弯着腰洗手，「奶奶，家里还有西瓜么？」


    「你不是不喜欢吃西瓜吗？」贺奶奶有些埋汰似的看他，「然后我就把那些西瓜送人了。」


    也许是不想自打自脸，贺知寻对上喻以的视线，笑得有些尴尬，他摇头轻嘆了声，「这不是今天有点想吃了么？等我，我去买个回来。」


    少年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跑出了院外。


    都不等喻以跟贺奶奶给出反应。


    贺奶奶拍了拍喻以的手背，满脸欢喜，没再管跑出去的贺知寻，「娃娃，你喜欢吃橙子吗？我去给你切两个。」


    喻以对水果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这会儿对上老人期待的双眼，她眼睛笑得弯弯的，答：「奶奶，我喜欢的。」


    ……


    贺知寻跑到巷子口去阿姨那儿买了个冰西瓜，回来时撞上了已经离开的喻以。


    少年跑的急了，喘着气问她，「不是让你在家等我？」


    喻以看向他的手。


    塑胶袋被大西瓜撑的满满的，贺知寻的手上被西瓜勒出了道痕。


    好像自己方才的不开心全然消失，她开始对着贺知寻诉说了句自己的秘密，「贺知寻，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吃西瓜。」


    「因为吐籽好麻烦。」


    那天太阳很大，说完后喻以的内心都在颤抖。


    只听少年低声笑道：「我也觉得。」


    好像她和他之间，又多了一个别人不知的秘密。


    第8章 . 落日 谈恋爱


    到了换季时节，天气时冷时热，叫人琢磨不定。


    以往活蹦乱跳的宋倩倩不復存在，她病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气息微弱，说话时都闷闷的，「喻以，你说等下大课间升旗仪式我不去了，老头会不会又来骂我啊？」


    羡江一中，每逢周一的大课间的时候都需要去操场上看学校的升旗仪式，届时会有优秀的学生代表上去朗读演讲稿。


    三个年级，n多个班级轮下来，这一周排到的是高二五班。


    喻以把她温杯拿过来，给她拧开递过去，「于老师肯定不会怪你的。」


    宋倩倩小抿了一口热水，「可是这次的演讲人是贺知寻，我不去那多不好。」


    他们位置距离不是很远，贺知寻刚从办公室带回来一批卷子发下来，听到声音凑了过来，「等我演讲完，回头把稿子给你。」


    真够损的。


    惹得宋倩倩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她蔫蔫的，课上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升旗仪式，新星昂扬升起，广场上站满了穿着校服的学子。


    喻以和宋倩倩的身高相仿，当时体育老师排位置的时候，她俩就是前后的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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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宋倩倩不在，喻以前方空了一块，视野宽阔，她看见少年脖子上繫着崭新的红领巾，站在五星红旗下给大家演讲。


    「大家好，我是高二五班的学生代表，贺知寻。」


    「很荣幸能……」


    贺知寻这人，平时会给人一种自信且懒洋洋的感觉。但是现在，他态度认真，站在前方依旧自信昂扬。


    少年意气风发。


    喻以的视线紧落在他的身上，与有荣焉。


    可能像他这样优秀又帅气的男生最是有吸引力，演讲过程中，喻以听见隔壁班的女生悄悄的说着小话，「天吶，贺知寻真的好帅啊！！！」


    「对啊对啊！而且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你可以永远相信贺知寻！」


    「也不知道哪个女生能有好福气和他在一起。」


    「嗯……」说话的少女思考着，「大概不是成绩特别好的，就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种吧。」


    耳边响起的无不是对他的赞美声，喻以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着，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真的好厉害。


    可惜她既不好看，成绩也算不上是很好。


    升旗仪式完毕，贺知寻按照约定把列印好的演讲稿给了宋倩倩。


    宋倩倩睡醒后觉得好了很多，这会儿有了精力，握着演讲稿对着贺知寻翻着白眼。


    「你自己不想要，就把垃圾丢给我是吧？！！」


    于老头这人好面子，虽然是理科生，但自诩很有才华。


    每次到自己班上学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时，他就激情打开电脑码字，给学生写演讲稿。


    大家也都是像是任务形式一样，上去读一遍稿子，但心底却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贺知寻和钱正昊俩人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他仰着眉毛看她，「你刚才课间的时候不是会觉得遗憾？」


    「……」


    「这不是让你不留遗憾么？」


    两个人站在一起，非但没人帮她说话，还在那边捧着肚子笑她。


    宋倩倩不服气，给演讲稿撕了丢进垃圾桶里沖他们「哼」了一声后就拉着喻以回去座位上。


    「喻以我们以后不要跟他们两个人说话了！」


    喻以的视线还在后面红色的垃圾桶里面，胳膊忽然被拽着，她尴尬地笑了笑。


    知道贺知寻和钱正昊是在逗着她玩，喻以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等着她自己消化掉。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倩倩的感冒持续了很久。


    直到秋天真正来临，隔着老远出都能能闻到桂花香味，她的感冒还没有彻底好。


    今年中秋，喻柏从做了很多的桂花饼皮月饼放在家里，让两个孩子都带点去学校分给同学。


    喻柏从以前学的就是厨艺技能，后来出师后直接大饭店里上班。


    他做出来的吃的，那是真的挑不出来刺。


    想着爸爸妈妈说要跟哥哥和谐相处，喻以和喻枫一同站在后厨里，她率先打破两人的僵局，「爸爸做的饼皮月饼很好吃的，你可以尝尝看。」


    少女温和，眼底充满了希冀，像是在和他分享着世界什么美好的东西似的。


    喻枫看了眼她，拿了一个。月饼入口，齿间全是留着桂花的香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合他胃口，喻枫咬了一口月饼走了，走前还评价道：「一般般。」


    他这嫌弃的模样让喻以愣了愣，喻以还以为喻柏从这一次发挥失常，连忙自己去咬了个月饼证实。


    手里的月饼香喷喷的，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糕点不是很甜，糯糯的很好吃。


    喻柏从没翻车呀。


    少女不解地看向出口位置。


    思索了半晌，最终她找出了可能是每个人口味不同来解释了喻枫的这一行径。


    因着喻枫不喜欢这个饼皮月饼，以至于喻柏从做出来的这些吃的全都便宜了喻以。


    喻以把糕点装在三个小盒子里面，放进书包里带去了学校。


    一到下课时间，她就把东西放在了贺知寻和钱正昊的桌子上。


    贺知寻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还没回来，钱正昊还没吃早饭，看见喻以送来的吃的就跟雪中送炭似的，说了好几声谢谢。


    也许是出于私心，喻以给宋倩倩的盒子里面装的个数要多一些。


    接连挂了多天的水，宋倩倩的身体情况要好了很多，此刻也有了食慾。


    喻以看着她手里捏着月饼，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她会和喻枫一样，尝了一口后说「一般般吧」。


    宋倩倩闻着清甜的香气，咬了口后对着这个吃的赞不绝口，「哇！喻以你爸爸做的东西真好吃！」


    「喻以你也太幸福了吧！！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喻以一直不算挑食，几乎是家里做什么东西，她就吃什么。但那次宋倩倩去喻以家吃过一顿饭后，对着喻柏从爸爸的手艺夸了好几遍。


    喻以被夸的有些不好意，「那等你身体好了，再来我家吃饭。」


    她悄悄凑到喻以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到时候让我爸爸给你多加点辣。」


    宋倩倩笑眯眯的，「好耶！」


    -


    贺知寻回到教室，看着桌上的小黑盒子，本以为又是哪个追求者偷偷摸摸的塞给他的东西，但看到钱正昊和宋倩倩桌上都有之后，他瞭然地笑了下，坐回位置把东西都放到桌肚里面，他忽然喊了声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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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


    「嗯？」


    「谢谢。」


    喻以扭头，看着少年笑着看她，莫名的，让人心情变好。


    她摇摇头，沖他笑笑，「不客气。」


    这大概是自他演讲完以来，两人第一次交流。


    虽然短暂，但却在喻以的心房上敲下了重重的一击。


    他的存在，就像是波浪线一样，时时刻刻的影响着喻以。


    放学时，五中的门口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待老师离开，这人忽然大声地喊着喻以的名字。


    原本蜂拥而至出门的学生，似乎是预测到下面有好戏要看，一部分学生的动作忽然放慢。


    还有一些，直接假意坐在位置上做作业，但笔尖却是悬落在纸上做着虚晃的动作。他们竖起耳朵，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门口那一中小霸王身上。


    等了一会儿，走廊上空了大半的人。


    门口的黄色头髮的人还在那嚷嚷着，「五班的喻以在吗？」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送快递的。


    透过窗户，喻以看见一位头髮长长的同学。


    他头髮完全盖住右眼，只留出一只左眼在外。


    光是这样看着，就挺阴郁的。


    好在他身上还穿着让人定心的一中的校服，喻以定了定神，心底的惶恐感少了很多。


    整理好书包，她走了出去，凑近了才知道这人是谁。


    她满脸疑惑地看向他，「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性格温和，倒是不至于说跟人结仇。


    喻以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大侠。


    不给抄试卷也能算是得罪人嘛……？


    黄头髮的少年原本还一脸烦躁，但在喻以出来之后，他舌头顶着腮帮子，言语直白轻浮，「我现在单身，你做我女朋友呗？」


    「对了，我叫赵四祈，你还记得的吧？」


    喻以笃着眉心，脚步微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记得这个名字，在开学时候，宋倩倩给她说过：「我们学校里还有个很出名的人呢，头髮长得乱糟糟的，喜欢染着黄色，爱穿皮鞋，骑摩托，还喜欢嚯嚯女同学！」


    也许是因为他名字的原因，四祈，死期。又或许是他和大多数同学的模样大不相同，所以喻以记住了他。


    宋倩倩说他是花心大萝蔔，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还会经常换女朋友。


    总之，不是好人。


    明明只和他有着露水考友（考试友谊）的交集，喻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盯上了。她深唿了口气，正准备出言拒绝时，站在走廊后门处贺知寻忽然出声道：「赵四祈，你能别来祸害我们班女生？」


    走廊外无垠天边，太阳光下，少年在为她说话。


    羡江一中两大风云人物对决，任谁都觉得新鲜。


    赵四祈看着眼前的少年，眉头紧皱着，说了句「操。」


    要说他在一中最讨厌的人，那就是一直被拉出来和他做对比的贺知寻的。


    在别人眼中，贺知寻哪里都好。


    家世好，有教养，学习好，长得帅，老师学生都喜欢他。


    哪怕他犯了错，老师们都会主动为他找藉口，替他开脱。


    赵四祈眯着眼，一脸凶样，「关你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在跟你表白。」


    「就是啊。」看戏群中有一人忽然出声。


    喻以寻声看去，发现那是之前约她一起看电影的尖嘴猴腮少年。


    瘦脸同学声音铿然，带着怒意，「还有之前放学了还来警告我不要再去找喻以，不给人追她，是不是因为你这个好学生喜欢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啊？」


    听着这话，喻以忽然有些心惊。


    她原本以为，是她拒绝了那人后他死心，所以才没对她有所纠缠。


    所以，这都是因为贺知寻帮了她么？


    喻以心底情绪复杂，但随着尖嘴猴腮少年抛出来的问题，她的心忽然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里。


    想要听到些什么，但又害怕。


    日落暮色，喻以紧抿着唇，心脏处跳的噗通噗通的。


    她忽然听到少年答道：「我喜欢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该关注的点是——喻以喜不喜欢你们。」


    少年话音落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贺知寻的身上转移到喻以的身上。


    大家沖她眨着眼睛，好像都在期待着她的答覆。


    赵四祈也是，手环着胸等她。


    他唇角轻勾，「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每天送你放学，也可以每天给你买饭。」


    赵四祈信誓旦旦，他以往追求套路，没有不灵过。


    喻以的渐渐平復着心跳声音，勒着书包带的手忽然抓紧，她吞下口水，有些紧张。


    但还是顺着贺知寻的话说：「我同学说的没错，我不喜欢你们。」


    「一点也不喜欢。」


    「请你们以后不要纠缠我了，谢谢。」


    第9章 . 落日 开玩笑


    秋夜，喻以闭眼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传来唿唿的风声。


    秋天刚来，银杏树上的叶子还未开始掉落。夜风一吹，树叶舞动，发出一阵唏嘘。


    辗转难眠的夜，喻以还在想着白日事故。


    所以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啊？


    思绪一直运转，到了后半夜才彻底进入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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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喻以起的迟了些。


    楼下靠近楼梯的那张桌上放着包子和牛奶，喻枫早就离开了，看着时间紧迫，喻以手拿着包子和牛奶，准备节省时间在路上吃。


    喻柏从看见她这样，心底不免又将两个孩子拿出来对比。


    喻枫越是优秀，就会让人觉得喻以平庸。


    心底升起一股恼气，开口数落喻以：「你就不能跟你哥哥学学，不要那么懒。」


    的确是自己懒了，喻以跑出去老远，听见声还扭着头回答：「好的，我下次会和哥哥学的。」


    见她答的随意，喻柏从觉得她在敷衍自己，闻言又是深深嘆了口气。


    这会儿店里客人不多，周晓晓从后厨端出两碗面放在客人桌上，她拍了拍喻柏从的肩，「哎呀，孩子还小嘛，这有什么好气的。」


    「喻以这孩子，自从转学了后都不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东西。」


    以前在锦海读书的时候，喻以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但来了羡江之后，喻柏从每次看见她的月考成绩单都头疼。


    不仅喻柏从头疼，喻以自己心底也会有压力感。


    高中课业本就紧张，平时上课还要吸收新的知识点，喻以缺漏的知识点想要补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除了语文英语两门课学起来得心应手之后，其余课业读起来都很吃力。


    周五下午，五班和九班的体育课是放在一起上的。


    体育老师很好讲话，给学生们完成体能训练后就会放大家自由活动。


    临近期中，于老头说了，到时候会召集家长会，众人一起研讨。


    家长和家长的碰面，成绩不可避免的会被吊出来说。那这时候，孩子成绩好，家长脸上也会有光似的。


    成绩不好，而家长又好面子的，回去大多少不了一顿臭骂。


    喻柏从好面子，自然受不了自己女儿成绩下滑。


    所以，她要努力。


    更何况，她想考的还是锦海那边的大学。


    因着体育课不能离开操场，喻以便带了作业过来上课，一到可以自由活动，她便抱着习题册猫到了操场看台区去低头做试卷。


    本来宋倩倩看她学习劲头这么足，已经下定好了决心和她一起好好学习。


    决定刚下两天，宋倩倩就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学习道路上，又剩下喻以一人孤军奋战了。


    她投入题海，不一会儿头顶处就传来了一道阴影。喻以忽然看见了九班的赵四祈。


    他和之前的样子有些变化，喻以把腿上的习题册拢了拢，「赵四祈？」


    「你怎么换髮型了啊？」


    喻以这话刚问出，忽然就想起了昨天他来找她时说的话。


    周一那晚，喻以明明拒绝了他，并告知以后都不要来打扰她了。但赵四祈是个怪人，他就像是听不懂喻以的话似的，契而不舍的从三楼爬到四楼。


    又是送水，又是送奶茶的，希望在喻以这里混个眼熟。


    但喻以都拒绝了。


    接连表现了几天的大少爷头次被拒绝，心底不平，他拦住喻以回去的路，脾气有些暴躁：「你说你到底不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他头髮盖住眼睛，当时反应很刺，好像喻以如果不给他个说法他就不会放过喻以似的。


    才十来岁的少女心底也是害怕，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喻以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我不太喜欢你的头髮。」


    他的发很长，遮住眼睛，看起来乱糟糟的。


    不笑的时候有些阴郁，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在想他这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少年愣了下，想到自己这头漂亮地发每每被人夸他很潮。像是一时接受不了，看着喻以半会儿。


    他咬着牙，「行。」


    说下这个字后他便离开了，喻以当时也没有想多。他都走了，她自然是松了口气。


    他的头髮剃了个干净，留着标准的平头。


    这会儿脸和额头全都露了出来，喻以才发现他长得不丑。


    他五官硬朗，下颚线清晰。没了头髮后，那种阴郁和兇狠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喻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愣了愣，她有些迟疑，「你，这是？」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赵四祈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


    经过了这么多天，他觉得自己跟喻以也算是很熟悉的人了，他直接坐在喻以的身边，屈起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数学习题册。


    「我回去好好想了下，不能愧对我的高中。所以喻以，我决定好好学习了。」赵四祈看着她，语调还是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听说你是年级前五十名啊？你成绩那么好，帮助一下差生呗？」


    就好像一句话把人捧了上去后，再求着人办事，让人不好拒绝似的。


    喻以闭了闭眼，抱着自己的测试卷挪到一边。


    赵四祈现在剃了头髮，喻以觉得自己不怕他了。


    她右手在坐着的台阶上虚晃画出一条截面的线，说话都比平时硬气很多，「你别靠近我，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你要是真想学习的话，你就多跑办公室问问老师，老师不会嫌你烦的。」好像到了这个时候，老师们每次遇见学生来问问题，脸上都能开心地挤出褶子。


    喻以现在也是，多做着题，碰到到艰涩难解的几道题后才会去办公室求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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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喻以也不知道赵四祈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埋头做着作业，再次抬头时是贺知寻在叫她。


    「喻以，下课了，我们该回教室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收起课本与文具，动作利索的下去和他们一起回教室，


    「叔叔最近忙么？」贺知寻走在路上，一边运着球，一边看着她问。


    喻以被两位少年盯的不自在，她往一边挪了挪位置，「他还好吧，怎么了？」


    「没事，我们就是问问。」钱正昊闪到她的面前，讪讪地笑着。


    他们这个神情，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喻以皱着眉，「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她一副较真的模样，贺知寻挽着唇笑了笑，见状也不要藏着掖着，直接明了地说道：「你知道羡山寺么？」


    羡山寺是城西边的一家小寺庙，距喻以他们住的胡同那不远。


    当初喻以刚搬来羡江的时候，喻柏从还带着她去上过香。


    大抵是人心里都会有个神明照顾，求神拜佛图一个心理安慰，喻柏从求的是两个孩子的考运顺利，能上个很好的大学。


    而喻以上次求的却是希望妈妈身体可以早日恢復健康。


    所以对于这座寺庙，她有所印象，她点点头，「城西的那家嘛？」


    看样子是知道了。


    钱正昊两眼发直，连忙跳到她面前追问道：「我们周日那天想去上香，你要不要一起？」


    周日，喻以原本计划是在那天写两套卷子的。


    可一抬眼，她便对上了贺知寻夹带着笑意的双眼。


    他会期待她一起去么？


    操场距离教学楼不远，几分不一会儿就爬上了楼。


    喻以敛去眼底的那份情绪，装不在意地问道：「都有谁去呀？」


    「就我，倩倩还有贺知寻，」


    喻以笑了笑，应下了，「那好，我也去。」


    周六一早，钱正昊就叫醒了贺知寻去摘桂花。


    贺知寻家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正值花期，小院四处都是花的香味。


    那天见宋倩倩喜欢吃喻以送来的冰皮月饼，钱正昊在心里记下了，早就缠着贺知寻要去摘桂花。


    两个少年，踩在摺叠梯子上，用着最笨的方法採摘花朵，指腹上还残着金黄色的桂花液。


    贺知寻昨晚熬到大半夜，这会儿困的时不时打着哈欠，他见钱正昊采的认真，忍不住编排他：「你对我们家倩倩倒是上心，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表哥。」


    「死！」钱正昊越听越不对味，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当宋倩倩亲戚。」


    贺知寻拉过一根树枝，手漫不经心地摘着上面的花，眉骨轻拢，「不想当她哥的意思？那你想当什么？」


    少年摘完下梯子，站在平地上。


    昨夜打下一片雨露，清早还有些冷，贺知寻拢了拢外套，在那说着玩笑话，「虽然我们家倩倩身体有点弱，但好像也有不少男孩子在追呢。你能赶跑一个俩个，能赶跑所有人么？」


    「贺知寻你少来了！」钱正昊从梯子上跳下来，无语的撇撇嘴巴，「还好意思说我，你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我怎么了？」贺知寻把装着桂花的小袋子给钱正昊递过去，很不解。


    钱正昊接过，轻哼了一声，「你没发现赵四祈都在喻以面前流连一周了么，我总觉得赵四祈这次是认真的。」


    「你说这喻以要是被感动了，跟他在一起了，你去哪儿哭去啊？」钱正昊勾着眼看他，把两个袋子里的花腾到一块儿，「然后你又变成孤家寡人，真棒啊贺知寻。」


    「？」


    「钱正昊你脑子里是不是有点什么东西？有的话趁早治啊。」贺知寻走去一边水龙头边洗手，语调懒搭搭的，手上洗了干净，他还是解释道：「我跟喻以又没什么。」


    钱正昊站他旁边，用另外一个水龙头放水洗手，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态度毫不在意道：「所以没什么之前还熬一通宵给人整理笔记，怎么以前没看你这么伟大啊？」


    见贺知寻还要说些什么，钱正昊不想听他解释。手刚沖完水，这会儿还在滴着水。他给比了个stop的手势，「我去找喻叔了，拜拜。」


    「你最近不是还要准备奥数比赛？您老加油，我就不打扰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学习的贺大少爷咯～」


    第10章 . 落日 在许愿


    翌日一早，喻以睁开眼睛去看床头上的闹钟。


    许是因为之前就跟人约好了，这会儿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她就在梦中醒了好几次。


    翻来覆去几次，喻以睡得并不踏实。


    她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髮，掀开被子去了卫生间洗漱。


    喻家开着饭店，两位大人起早在后厨准备的食材。


    隔壁街卖包子店的香味远远飘过来，喻以漱掉一嘴的泡沫，梳好头髮回到房间。


    周末日不需要穿校服，喻以从衣柜里选了件白色的薄毛衣穿上，外套是件格子的。


    天色刚刚转亮，羡江的空气潮湿。


    喻以带了四份早饭，穿了一双刷的干净的小白鞋去和朋友们会和。


    宋倩倩本来请了假去了外地，好在昨夜及时赶了回来，这才能继续和他们约上。


    等喻以到时，他们三人已经早早的在公交车站牌处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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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要去的地方位置很偏，公交难等。


    宋倩倩不畏寒冷，还穿着露腿的小裙子。她见喻以手里带着那么多吃的，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帮喻以拎着袋子，「好饿好饿哦。」


    几日不见，看她又变得活蹦乱跳，喻以唇角勾了勾，「我带了很多吃的呢。」


    早在昨晚的时候，喻以就在□□上面给他们发信息说负责明早的早饭，让他们千万不要在家吃早饭。


    喻以把装好的四份早餐依次分给他们。


    贺知寻是最后一个拿到的，他拎了拎手里的小塑胶袋，挑着眉沖喻以说道：「谢啦。」


    喻以会心笑笑，没说话。


    几人站在站牌前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饭，别有一番感觉。


    熬走了几批去上班的大人，85路公交车还没有来。


    不知道是几点，耳边忽然传来唿唿的声音，摩托车声很响，后面还带着一车尾气。


    车子停在公交站台前，骑行的人摘下安全帽，目光不悦地沖喻以看去，语气里带了些埋怨：「喻以，你们这是去哪儿？」


    喻以吸完最后一口豆浆，径直走去垃圾桶边丢完垃圾才回来。


    少年鼓了鼓腮，看着他有种没由来的火气。


    她就不明白赵四祈怎么总是缠着她了，也不明白她和朋友们一起去玩，他在这一副受害者质疑她的劲儿是哪里来的。


    她深吸了口气，很是无奈：「赵四祈，你有意思么？」


    「赵四祈，你怎么来了啊？」


    肯定是来这儿找喻以的，宋倩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想着把人赶紧请走。她担心他们两人在这起了争执，立马挡在喻以的身前，讪笑着，「我们和喻以约好了去羡山寺去祈福，喻以今天很忙的，所以你要不然还是先回去的。」


    钱正昊环着胸，鼻孔发出哼的一声：「对啊，你就回去呗，总不至于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祈福吧？」


    赵四祈看着不羁，绝对不像是会进入寺庙的那种人。


    贺知寻笃着眉，今天是他们每年的重要日子，不想被这人破坏，他出声：「赵四祈，你还是回去吧。」


    接连被这么多人赶走，赵四祈面子挂不住。他气唿唿的把车停在一边锁上，站到贺知寻的身边，「怎么，羡山寺你家开的啊？」


    「我也要去祈福不行啊？」


    他孤注站在一边，与他们四人气息毫不相投。说来也是奇怪，赵四祈一来，85路公交车也来了。


    几人依次上去，喻以和宋倩倩坐在一起。贺知寻跟钱正昊坐在她们俩前面一排。


    85车上空旷，赵四祈一人坐在一边像是个孤儿。


    听着旁边的欢声笑语，他抵着腮帮，没忍住道：「喻以，你为什么不同意我q.q的好友申请？」


    喻以忽然被他喊到，眨了眨眼睛，视线不由自主的悄悄往前面看了一眼。


    他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喻以悬起来的心悄悄落下。


    她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给贺知寻发信息时，赵四祈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他那么不着调，和她肯定没有共同语言。考虑只需要一秒，喻以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也是在暗示自己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后来赵四祈不死心似的，又发来了好友申请。


    有了拒绝的第一次，喻以觉得，他能知道她的意思就好。


    不想浪费过多时间，喻以没再管他，直接就下线洗漱睡觉了。


    却不想他今天竟然直接冲过来找她。


    喻以抬睫，正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她前面的贺知寻忽然转头开了口，「赵四祈，我记得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赵四祈盯着他看，脸一阵青一阵白，「小爷当然不是！」


    少年忽然轻笑了下，语气懒懒的，「那不就完了？喻以不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你还是换个女生去追求吧。」


    喻以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贺知寻讲话，听她最后，她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赵四祈头一转就见她点头，一副嫌弃他的样子，少年看了后心里有一种没由来的火气。


    她就这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不谈就不谈，谁稀罕啊。


    羡山寺建设时间年久，附近的道路无人修葺，水泥地外翻，车走在上面一点也不平整。


    窗外看到的绿景，让众人心中一喜，终于可以从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下来。


    许是不放心，贺知寻走过去司机那边问道：「师傅，晚上那班车是几点的啊？」


    「没变，还是五点半。」司机师傅推了推眼睛上带着的墨镜，「你们五点半的时候来这里等，还是我。」


    「好的，谢谢。」


    赵四祈不情不愿的下车。心想，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去寺庙祈福一下呗。


    希望，喻以的眼睛可以擦亮，可以爱他爱到死去活来。


    下了公交车后，他们还要走一大段路，踩着台阶一路上去。


    羡山寺是座小型的观音庙，推门一进入，就可以看见手握凝露琼浆的菩萨石像。


    菩萨下有一排供奉的桌子，桌上燃着香火，再往下就是三个黄颜色的拜垫。


    到了菩萨的地盘，赵四祈都安静了许多。


    赵四祈抢先跪了下去，闭眼对着菩萨许愿。


    钱正昊有些无奈，倒也没说什么，扶着宋倩倩跪在了菩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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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许完愿后，才轮到了喻以和贺知寻。


    喻柏从之前一直都是无神主义者，但也会来到这儿求儿女学业有成。


    用他后来的话说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归根究底，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喻以跪在拜垫上，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上一次她求的是母亲身体安康，那这一次她希望：贺知寻永远意气风发。


    喻以低着头，眼睛睁着偷偷瞧着身边的少年。


    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衣角片料。也许是怕菩萨发现她在走神，喻以连忙阖眼，又在心里说道：我还希望，以后年年都可以去他家吃橙子。


    他们年纪尚小，喻以不敢求些什么，只求以后还能与他继续做朋友，常常相见。


    起了身后，大师给他们一人发了个香囊，让他们挂在门外那颗许愿树上。


    他们都依照大师的话挂完香囊，宋倩倩却变得闷闷不乐的。


    喻以一抬眼，忽然发现她眼角发红，连忙过来关心，「怎么了？」


    要是喻以不关心她还好，喻以一来，宋倩倩的眼泪就憋不住了。


    她捂着眼睛，偷偷擦去，然后努力的聚起一抹笑意道：「喻以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


    还不等喻以说话，宋倩倩就自说自话道：「我明年不想再来这里了。」


    站在旁边的三位少年闻言沖她看了过去，钱正昊愣了愣，然后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好，那我们明年不来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就在喻以莫名所以的时候，宋倩倩忽然看向了她。


    少女眼眶泛着红晕，却还在笑，「喻以，这个菩萨一点也不好。我几年前就跟她许愿说想要长到一米七五，但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一米六六啊。」


    「不靠谱！」


    宋倩倩擦了擦眼泪，忽然问道：「喻以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你说出来我听听，我们来满足你好不好？」


    喻以顿了顿，心里有些紧张。


    她不善说谎，这会儿嗓子忽然有些干涩。视线落在贺知寻的脸上，对上少年视线的那一刻，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瞳孔微缩，头再次低着，看向地面，「我，我刚才跟菩萨说，希望成绩进步，可以一直考高分。」


    宋倩倩的情绪平復了些，她笑了笑，过来牵着喻以，「我就知道你会许这个愿望，你求菩萨没用啊，你得去求年纪第一才行。」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喻以感受到了贺知寻向她投来的目光。


    许是做贼心虚，她脚缩了缩，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尴尬的笑了笑。


    「菩萨不会给你讲课，但是贺知寻可以教你啊。」


    她说的不无道理，贺知寻点点头，冲着喻以抬了抬下巴，「喻以，你以后有不懂的题先来问我吧，别天天跑办公室了。」


    喻以抿着唇，努力正常的说话，「好，谢谢你。」


    「那我不是白教的啊，」贺知寻挑着眉，手托在下巴上，「我满足你的愿望，你是不是也要满足我的愿望啊？」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干涩，喻以迎着太阳光，像是即将窥得别人秘密似的，内心紧张。她问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给我带一个月早饭吧。」


    少年站在许愿树下，扯下自己挂上去的香囊，而后撂进了许愿池里。


    愿望成真了才会还愿。


    他竟这么快就还了愿。


    第11章 . 落日 白兔子


    羡山寺下有条小道，小道外是个村庄。


    交通路道边上有家叫「旺小哥麻辣烫」的店，此时饭点，小店热闹，到处充斥着烟火气息。


    喻以他们一行五个人，在店外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张空桌。


    宋倩倩看着菜谱给喻以介绍道：「我觉得他们家擀面皮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尝尝？」


    几个男生点了麻辣烫，喻以跟着宋倩倩一起吃了份擀面皮。


    小店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做好美食并给他们端了上来。


    喻以拿起桌面上的醋罐子，跟不要钱似的往碗里倒了一大堆进碗里。宋倩倩摇着脑袋，不可置信道：「你不怕酸吗？」


    喻以把醋瓶子放回桌面小托盘上，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比较喜欢吃醋。」


    钱正昊挖着拉辣椒酱，听声后贼头贼脑的望着四周的人，嬉笑道：「哦～你看着还挺大气的，没想到竟然那么喜欢吃醋啊。」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


    在这恶劣戏耍朋友，喻以嘴里塞的满满一口擀面皮。还想说些什么解释，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不说话。


    小店拥挤，头上顶着缠着红绳的小吊扇。


    红绳随着吊扇的运转，在半空中绕着大卷的圈。


    贺知寻在桌下踢了脚钱正昊，「行了啊，别开喻以玩笑。」


    宋倩倩抬着下巴沖钱正昊哼了声，「就是，不要欺负我们喻以！」


    一桌五人，四个人很是开心。


    还剩下一个赵四祈，一路上在那阴测测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知道他心底又憋了什么坏。


    饭后，等公交车回去的时间还没到。


    几人沿着道路边，找到了一家奶茶店，奶茶店里装修很新，看起来像是新开的店。


    店里有块黑色的手写空白板，靠着墙的长条桌面上有着厚厚的一沓便利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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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进去点了杯奶茶坐在那。


    也许是太过无聊，宋倩倩拖着脑袋说：「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


    秋天的到来，时冷时热，今天的天气还有些燥热，喻以手里握着少冰的柠檬水，「玩什么啊？」


    这里不依山不傍水，只有个有些破旧寺庙。


    店外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喻以环顾着店内四周，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玩的。


    贺知寻目光落在那块小黑板上，径直起身去收银台处和老闆说了几句话。


    他走回来，给大家提议道：「你画我猜来不来？」


    他大拇指向后弯了弯，冲着那块黑板指了指，「我刚跟老闆说过了，老闆说那块小黑板可以借给我们用。」


    喻以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说可以啊。


    宋倩倩和钱正昊也不约而同地说：「可以。」


    看着坐在一边的孤儿赵四祈，贺知寻没有无视他，「你要不要一起？」


    像是怕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似的，贺知寻笑着继续说道：「这游戏人多了大家一起猜才有意思，一起吧？」


    被酿在一边许久，他不是喜欢闷着的性格，这会儿他们四人组像他抛来橄榄枝，赵四祈连忙顺着竿子往上爬，「那行呗，就陪你们玩玩呗。」


    说话的语气倒是还有些不情不愿。


    几人先是制定了游戏规则，「你画我猜」游戏如果绘画者实在画不出来的话，可以用手语来比划，也可以用语言来表达。


    但前提条件是都不可以说出关键词。


    他们先是定下一组食物的题目，由各自来绘画。


    无奈几人画技太好，每每都能猜出来，为了提高游戏难度，宋倩倩说：「哎呀，你们别画了，要不口述吧。」


    接下来是个动物系列的主题。


    喻以第一个上去，他抽到题目，愣了下，然后在自己额头上虚画了个「王」。


    她这个「王」刚刚画完，宋倩倩就跳起来拍着手，信誓旦旦的说道：「老虎对不对！」


    其他人也说着老虎，喻以笑着下来，「你们真厉害。」


    下个是钱正昊，钱正昊看着卡牌，绘声绘色地学了声狼叫，他表现力很强，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wolf.


    赵四祈抽到的是猫，他站在小黑板前，叉着腰扭着猫步。


    宋倩倩手一拍，「蛇！」


    经宋倩倩这么一说，喻以和钱正昊也觉得她说的对，跟在后面道：「我也觉得是蛇。」


    轮到他们出题比划的时候，各个都能一下子猜中。到了他这边就猜了个错的这叫怎么回事？


    赵四祈吐槽了：「你们简直笨死了，不是蛇啊，身上有毛的那种。」


    话音一落，然后脑袋灵光一闪，他一手握着放在手腕处，做着舔手背的样子来给他们提示。


    一个平头少年，做着这样的姿势怎么样都觉得奇怪。


    钱正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呀这是？」


    赵四祈又翻一白眼，两只手比了个三横放在脸边。


    他给到的三次提示，联合一想，喻以嘟囔道：「是猫吗？」


    「对对对。」


    赵四祈松了口气，欣喜地走下来。


    一圈子下来，轮到贺知寻上场了。


    也许是不想让他像赵四祈一样在上面表现多次，喻以想着，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思考答案，让贺知寻早点下来。


    贺知寻看着手中的卡牌，似乎是被愣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呈现出信息给他们。


    沉默了两三秒，他放下卡牌，给他们形容了下，「眼睛很大，是有颜色的。」


    赵四祈：「……」


    钱正昊：「……」


    有被无语到，谁的眼睛没有颜色？


    贺知寻：「它很白。」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够严谨，他又补了句，「啊，也有灰色的。」


    越说越玄乎了，宋倩倩有些等不及，「能不能再多给信号？」


    「四条腿。」


    「……」「会蹦。」


    「……」


    「爱吃草。」


    「……」


    喻以瞪大着双眼：「马嘛？白马？」


    宋倩倩像是被喻以一语点醒，附和道：「对对对，马不仅会蹦，还能跑呢。」


    本以为这关算是可以过去了，却不想贺知寻却摇了摇头。


    「呃……」少年视线落在他们四人身上，像是在想着给他们形容词，安静了半晌，他忽然说道：「对了，喻以的性格还挺像这个动物的。」


    喻以吃惊地指着自己，「我？」


    众人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喻以的脸颊有些发热，她小心的吐着气，「我，很像动物吗？」


    一副担了惊吓的样子。


    赵四祈吐着气，有些迟疑，「兔子？」


    随着他说出这话，心里的猜想越发肯定，「肯定是兔子。」


    宋倩倩惊奇的唉了一声，「还真是耶。」


    反观贺知寻，少年脸上憋着笑意，在前面打了个响指，「你们终于猜对了。」


    猜对了。


    也就是说，他觉得她很像兔子吗……？


    喻以面上不显，压下心底冗杂的小心思，冲着大家笑了笑，她起身走去黑板边上。


    秋意渐浓，与贺知寻擦肩而过时，喻以心跳速度骤增。


    怕和他靠得太近，怕他听见自己心跳声音，喻以吓得走快了几步。

 第22页

    小店里，几个人的游戏还在继续，店铺老闆坐在吧檯前拖着下巴，放着电视不看转去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年轻真好。


    年轻可以藏着心中纯真的爱意不说。


    也可以嬉笑打闹不为生活发愁。


    他们只是站在那，就能让人感受到年轻的青春活力。


    他们可以继续努力，为着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而努力。


    奶茶店的老闆揉着老腰，一边感慨道：年轻真好。


    晚上，一行人坐着公交车在天黑之前敢了回去。


    宋倩倩在外飘了一天，一上公交车后就在那哼哼着喊累，靠在钱正昊肩膀上睡着了。


    她睡的死，到了站点下车，钱正昊也没想叫醒她。他轻声喊着贺知寻帮忙，要求把宋倩倩运回家去。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配合着把宋倩倩背回了小卖部二楼房间。


    钱正昊成功背上宋倩倩，贺知寻不放心似的扭头去看喻以。


    她站在那，不知道赵四祈要跟她说些什么东西。


    少年知道她对赵四祈无意，怕这年纪混子再胡搅蛮缠，他不放心地绕回来。


    贺知寻扣着喻以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后揽，「赵四祈，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四祈舌尖抵着口内软肉，有些不耐烦，「干嘛？」


    「天很晚了，喻以该回家休息了。」


    秋风漱漱，道路两侧的路灯都到时间亮了灯，喻以躲在贺知寻的身后探着脑袋，心里却是暖唿唿，


    他在意她，是吧？


    看着他这幅护犊子样，赵四祈很不屑。他神色自若，「不放心，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况且，我是真打算好好学习了。」


    赵四祈这边话一说完，走在前面的钱正昊忽然停下来转过头来，他尽量小声地喊道：「贺知寻帮我！」


    见赵四祈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喻以伸手扯着贺知寻的衣角。


    她说：「贺知寻，你去帮钱正昊他们吧。我相信赵四祈同学是认真的。」


    那边钱正昊又喊了几声，贺知寻捏着拳头几秒，最终放弃了，「那好吧，你们说几句话后就回去吧。到家了记得给我q.q上发个信息。」


    「好。」


    秋天的晚上风很大，不免觉得有些寒冷。喻以拢紧外套，目不斜视地看他们离开。


    耳边男声音色很低，混在这夜风里，「喻以，你喜欢贺知寻是吧？」


    「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不同意跟我在一起？」


    第12章 . 落日 看霸总


    水泥地上还未翻新，水泥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喻以低着头，碎石踩在脚下，感受着鞋底处传来咯脚的疼。


    过去读书的几年里，她从来都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年年可以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但这一切，自从她来了羡江之后就变了。


    谈恋爱属于高中违规违纪的高压线，也许是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喻以咬着唇，快速地否认了。


    「你想多了，我没有。」


    少女声音忽然拔尖，在这空寂的夜里突然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赵四祈双手插在口袋，脚下踢着石头，一个石头被他踢飞得老远。夜里风大，他鼻尖吸的红红的，「行，我知道了。」


    知道她不仅仅是只兔子，还是个小骗子。


    入秋天气，学校的树叶凋落一地，以往好看的花朵也开败了。


    一个月早餐带完，贺知寻的物理竞赛刚考完决赛，一中的期中开始也像大家伸出了魔爪。


    宋倩倩手里转着黑笔，唉声嘆气道：「完了，家长会怎么办啊？」


    喻以正在背书，忽然被她这么一大段觉得有些奇怪，「你可以让你爷爷来帮你开啊。」


    宋爷爷疼爱宋倩倩，不管她犯什么错，宋爷爷都捨不得责怪她。


    喻以停下动作，忽然察觉到不对，「以前没见你为考试的事情烦恼过，怎么这次这么惆怅？」


    宋倩倩放下书，脚在半空中烦躁地蹬了蹬，「因为我妈回来了啊。到时候于老头肯定又得跟我妈告状，然后我妈回去又要拿贺知寻跟我做对比了。」


    听她说的很惨，喻以憋着笑，体恤她：「辛苦了。」


    宋倩倩摆摆手，蔫在那：「不辛苦，我命苦。」


    期中考试考完，学校是系统机器改卷。


    羡江一中和几个学校联考，这次的考试，是几所学校之间的对考，学校的老师们都很重视。


    考试的日子总能回家很早。


    这段时间，宋倩倩不知道在忙着些什么事情，不能和喻以一起回家。


    钱正昊要等宋倩倩。


    所以，回家的四人小组里就剩下了喻以和贺知寻。


    也许是因为上次赵四祈将她看了个明白，所以喻以在这段时间都没有主动去找贺知寻。


    怕他看出来她的心思。


    担心他如果知道了她的心思后会不会不跟她做朋友了。


    也怕自己对他越陷越深。


    种种因素堆在一起，喻以变得不爱找贺知寻。


    这日考完，喻以和喻枫凑到了一起回家。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周晓晓坐在餐桌那包着小馄饨，喻柏从在那看着报纸。


    看见他俩走在一起，周晓晓脸上的褶子都变深了，洗干净手，他给两个小朋友倒了温水，「考试累了吧？来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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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枫放下书包接过水杯，一口水饮下，他说道：「爸妈，我们学校下周有个家长会，老师要求所有学生家长必须到场，你们看下方便去么？」


    喻柏从放下手中报纸，乐呵呵道：「那当然有时间的呀。」


    「好，谢谢爸。」


    喻枫说完，默默上楼去了。


    见喻以跟在身后看他，喻柏从瞥了一眼她，语气不如方才轻松，「你们班也要开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是学校里面组织的。


    要求每个高二年级的学生家长都要到场，一是为了让家里人重视孩子学习，二是为了让学生们感受到高考的紧迫感，而去放正状态，好好学习。


    「嗯。」喻以说道。


    喻柏从拿起桌上的报纸，低着头在那看，「行，知道了。」


    待喻以上楼回房间，周晓晓包着饺子的动作才停、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去问喻柏从，「老喻，那后天咱们把店关一天吧，虽然一天开着能赚不少钱，但归根究底还是孩子重要不是么？」


    喻柏从一听这话，眉毛紧紧拧了起来，不贊成地说：「关什么店啊，我们到时候去一个人，两个孩子都读理科，估计班级离得不远，两边开始那都去一下不就行了。」


    周晓晓回头继续包饺子，「你说的也对。」


    翌日，高考刚刚结束，即将到来的家长会没有给学生们压迫感。


    以往安静的课间这会儿也热闹了不少。


    周边乱糟糟的，一片欢声笑语，喻以感受着大家的活力，一边疑惑地去看着趴在桌上安静的同桌，「你不会还在难受明天家长会的事情吧？」


    感受到旁边有人靠近，宋倩倩立马合起笔记本，生怕别人会偷看她本子上写的东西似的，「家长会啊？我早就看开了。」


    「顶多被说一顿，掉不了一块肉。」


    喻以闻言哂笑一声，这话题揭过，「你最近到底神神秘秘忙些什么呢？」


    这话喻以早就想问了，但之前每次问宋倩倩的时候，她都找了各种理由揭过，藏着掖着就是不说。


    本来以为她又要找理由搪塞，没想到这一次宋倩倩神叨叨地凑到喻以耳边小声地说：「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写了本小说，快完结啦，等完结给你看看。」


    没想到她还会写小说，并且快写完一本。


    喻以有些惊讶，给她比着大拇指，「你真厉害。」


    「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书啊？」


    「书名叫《霸道总裁爱上我》，」宋倩倩沖喻以挑着眉毛，「怎么样，是不是一听就觉得有那味了？有没有觉得我才华横溢？」


    完全的标题党。


    虽然还没看她的文，但已经猜到她的小说有多么的狗血刺激了。


    喻以挽着唇笑，觉得她很厉害，「好，那我等你写完。」


    中午午休之后，宋倩倩终于写完终稿。


    小说分为20个小故事，依次写在十本笔记本上。


    也不知道她写小说的事情是被谁传播出去的，午休刚一结束就有一堆人围在她这里要笔记本去看。


    喻以从卫生间回来看到座位周围那一圈乱成了一锅粥，她疑惑地走了回来，看见宋倩倩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说道：「第一章我是我要给喻以先看的，你们手里第二章第三章的赶紧看啊，回头我们资源置换一下。」


    「行，知道了。」


    见喻以回来，大家从她的座位上离开，就像是看到什么一样，眼神奇奇怪怪的。


    然后，又一窝蜂地散开了。


    喻以心里对此很疑惑，她坐在位置上，心底有些不安地问宋倩倩，「她们怎么了？」


    宋倩倩对此很自豪，她把怀里抱着的第一章故事大大咧咧放在喻以桌上，傲娇地开口：「她们应该是——折服于我的才华。」


    「刚刚邵雪还夸说我不去学文科可惜了呢。」


    喻以忽然想起她上午说自己写了的那本小说，笔记本封面上写的很大很醒目的「霸道总裁爱上我」这四个字，她手翻开薄薄的笔记本，「那我也看看，看看你到底多有……」


    一句话未说完整，后面的字卡到这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笔记本被打开，右边是正文第一章的开始，喻以视线落在上面，像是惊掉了下巴似的变得不会说话。


    像是觉得难以置信，喻以伸手用力地揉了几下眼睛。


    过了好几秒，她惊悚地看向宋倩倩，「女主角名字叫喻以？？」


    宋倩倩突然想到了这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髮，「哎呀，这个，小说主角名字太难想了，我就借用了下你的名字。」


    「但是我的女主角，她人生就是小说界天花板，都是很好的。」见喻以没有说话，宋倩倩急慌慌的继续开口解释。


    喻以抿着唇，视线又落在了笔记本的右侧目录表上。


    插pter1: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插pter 2:少爷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插pter 3:喻以你敢走？


    ……


    ……


    插pter 20: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喻以盯着这些大片大片的「喻以」这两个字看，心情复杂，看不下全文的内容。


    她转头无语的看向宋倩倩，心跳声却是勐烈，好不容捱下那股劲儿，她抿着唇，神色为难，「那你的男主为什么叫……叫贺知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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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主角单是叫喻以一人，又或者单是叫贺知寻还好。


    但他们两个人被凑成一对，在喻以看来，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又急又烫地塞在她的手里，还扔不出去。


    好像她埋藏了许久的秘密，忽然被人鞭.尸挂在城墙上，晒在阳光底下。


    宋倩倩以为喻以是在怪她把他们两个人凑成一对。


    她连忙给解释着，「我没有别的想法的。」


    「就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是你，然后我表哥又是我认识的男生里最厉害的，年年拿奖学金的人。所以我才在写小说时借用了你们的名字的。」


    「喻以，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气啊。」见喻以还不说话，宋倩倩也有些急。她就是觉得这都是小事，喻以和贺知寻两人都那么大方，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也许是她们这儿的动静太大，钱正昊醒后就走了过来，「你们咋啦？」


    视线从人移到桌面。


    笔记本上用记号笔写的几个大字还在，钱正昊一眼认出字迹，惊讶地拿过来看。


    「喔」少年夸张的一手捂住嘴巴，「倩倩你的小说写完了啊？借我看看借我看看。」


    钱正昊话音刚刚落下，下午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忽然响起。


    也不等她们给回应，钱正昊拿着薄笔记本走回位置。


    钱正昊跟贺知寻两人是同桌，如果钱正昊看到了里面的内容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贺知寻也会知道？


    教室里的同学瞬间噤声，众人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


    喻以的心里乱乱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贺知寻知道这本小说。


    她屁股抬起，刚下位置准备去要回小说时，于老头忽然拿着数学书进来了。


    「上课铃声响了没听到么？」于老头走到讲桌前重重放下书本，很是严肃。


    第13章 . 落日 年级二


    班主任的课，一半讲题，一半班会。


    一节课过去大半，于老头开始交代起之后注意事项还有下周的家长会。


    钱正昊打着哈欠，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拿出宋倩倩写的那本小说来看。


    都说下午的课最是要命，原本困意缭绕着他，但这会儿看了宋倩倩写的小说后，忽然就精神起来了。


    越看越精神。


    也许是因为认识真人，脑海里更容易yy出来他们两人在书中的发展的故事画面。


    钱正昊上课闲来无事看完，忍不住扭头去看贺知寻并且时不时地发出笑意。


    次数多了，贺知寻便感受到。


    眼见黑板上挂着闹钟的时针距离下课的那个点愈来愈近，课桌底下，贺知寻抬脚踢了钱正昊一脚。


    少年对上钱正昊的视线，沖他扬着眉，示意他消停点。


    虽然他也很奇怪钱正昊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但毕竟是上课时间，课堂纪律还是要有的。


    钱正昊被他这么一踢，收敛了一会儿，但心思却活络到手指活动，一直在转动着手中的黑笔，一圈又一圈，速度很快。


    他目不斜视地拖着脸去看贺知寻，恨不得现在就下课，好让他分享这书中的有趣故事。


    喻以这节课上的心神不安，尤其到了于老师开班会课的时候，她就在时不时地扭头去观察着钱正昊。


    发现他不怀好意地笑看着贺知寻的时候，喻以知道她完球了。


    彻底完了。


    他俩关系那么好，钱正昊肯定会告诉贺知寻的。


    她面色惨白，心如死灰，除却尴尬之外心底又在思虑着：他看完宋倩倩的小说后有什么反应啊？


    同桌的宋倩倩还在给喻以写着道歉的小作文，是在于老头的课上偷偷摸摸的写的。


    这会儿写完，她小心翼翼地推到喻以桌上，趁着于老头没注意，倩倩双手合十给喻以看。


    就像是在说：拜託拜託，请看看我的小作文。


    喻以招不了这样，伸手接过「道歉信」。


    距离下课还有最后一分钟，钱正昊忍了半节课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翻到正文页，把本子从自己桌肚塞进贺知寻的桌肚里面。


    「嘿，贺总。」


    贺知寻拍开他的手，那本笔记本忽然掉落在他大腿上。


    他愣了下，默默把本子拿到桌面上翻了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钱正昊笑得脸都要开花了。


    直到带有「喻以」「贺知寻」的字眼映入眼帘，贺知寻的神色从疑惑变成了平静。


    于老头走后，他的表情却越发凝重，「这谁写的？」


    钱正昊见他这样，伸手拽过笔记本，心里有点狐疑。


    贺知寻一直大方，以前也没见着他这么小气啊。


    他又不是真的跟喻以有点什么，就算这个小本子被于老头发现了，于老头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啊。


    更别提喻以现在的学习成绩进步飞速，于老头开心还来不及呢。


    现在见他这副样子，钱正昊脸也拉了下来，一脸不乐意道：「你干嘛那么严肃？」


    「这就倩倩写着玩的啊，不至于生气吧。」


    钱正昊话音未落，手里刚拿回来的本子就被贺知寻抽走了。


    他愣了愣，被贺知寻搞得有些措不及防。


    喻以那边，也许是这会儿有了事情要做，她一时也忘了贺知寻那边的事情。


    下了课教室乱糟糟的，过道里同学流动。她低着头，看着手里宋倩倩给她写的那一份道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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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看完，身边忽然来了个人。


    阴影叠在纸张上。


    喻以抬起下颚，入目的是少年稜角清晰的下颌线。


    少年下巴紧绷着，环视到周围女生桌上传阅着看的小说，他脸色很僵地把其中一份小说扔在宋倩倩的桌上，「把你传出去的那些东西收回去。」


    「不然别怪我告诉给姑姑。」贺知寻脸色冷冷的，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喻以和他认识了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手里道歉信纸张边缘被她手指抓得有些发皱，喻以牙齿磕着嘴唇，碾咬发力，心底有些不好受。


    他是不喜欢她吗？


    还是讨厌她？


    所以才会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她靠在一起时，那么的生气……


    少女睫毛耷着，密长的睫毛在眼下落去一片阴影，睫毛挡住了她眼底不为人知的心情。


    桌上被砸了本子，宋倩倩思考了一节课，的确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好。


    这会儿被贺知寻说，她一句怨言也不敢有，立马下位置去挨个挨个收回自己的作品。


    去跟人要回东西时，还不忘记说句：我写着玩的/你们千万别当真啊/看完忘了就行。


    贺知寻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天之骄子。


    家庭条件好，学习成绩好，长相优越，是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


    而喻以呢？


    是一认真学习的乖学生。


    他俩怎么可能会有一腿啊。


    众人只当他们这是怕被老师看到受处分，大家都很能理解，于是嬉笑道：「他俩现在又不可能在一块，放心吧，我们不会磕真人的。」


    喻以心底有些敏感，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深吸了口气，在贺知寻走后从书包里拿出一片卫生巾前往卫生间。


    此事权当作罢。


    宋倩倩收齐自己的作品，就跟交赃款似的把这些东西给贺知寻，「哥，我写的东西都在这了。」


    见贺知寻没抬眼看她，宋倩倩当他还在生气，连忙道歉。


    宋倩倩这人就是这样。


    平时耀武扬威，有时候还爱闹小脾气，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是她的问题她自己扛，道歉态度诚恳，语气真诚。


    贺知寻见她这样，到底再说不出重话。视线一扫，发现喻以座位上是空着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嘆了口气，「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我是男的，你要是写我，我肯定是没什么。但你好端端的还把喻以带上去，」贺知寻合上上节课打开的数学书，把笔和作业收拾到该放置的地方，他抬着眼，「喻以才来一中没多久，跟很多人都不熟悉。你这样子会给人留下喻以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让喻以之后怎么交朋友？」


    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宋倩倩脑海里忽然想到喻以以后跟别的同学交朋友的画面。


    别人如果看过她的那本书，到时候看见喻以第一句话就是：「你是那本书的女主角吧？你是不是跟年级第一谈过恋爱啊？」


    啊…喻以脸皮薄，她肯定觉得很尴尬。


    宋倩倩不说话了，这会儿罪魁祸首自己也开始觉得尴尬，她低着头语气闷闷的，「我跟喻以道歉了。」


    「你行了啊，倩倩她又不是故意的。」钱正昊勾着贺知寻脖子，手招唿着宋倩倩回去，「再说了，倩倩不是都跟你俩道歉了么。」


    -


    喻以出去一圈，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后回来，和宋倩倩又恢復了如常。


    她没好意思问宋倩倩小说本的事情，只当是贺知寻叫她收回来丢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今天好像是个情感困扰日。


    喻以刚调整好状态，宋倩倩的心好像忽然乱了起来。


    下课铃声又一次响起，宋倩倩忽然把喻以拉到了教室没人的窗户处角落里。


    教室角落那里的窗户，背靠着外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学校高耸的图书馆楼，


    那栋楼上的「闹钟」建筑格外惹眼。


    见宋倩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喻以把窗户打开，让俩人唿吸到高层新鲜的空气，「你怎么啦？」


    宋倩倩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她凑到喻以耳边问道：「喻以，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呀？」


    高中恋爱犯禁，喻以瞪大了双眼，环视了眼四周，确定身边环境安全之后，她压低着声音，「不会是有人跟你表白了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讨论，她也犯不着拉她过来说悄悄话。


    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宋倩倩这个样子，肯定是心里有鬼。


    宋倩倩：「哎呀你先别问这个，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喻以眼睛滴熘熘地盯着窗外，认真考虑了下，「我觉得，最好的爱情应该是两方都势均力敌的吧。」


    「不仅要互相喜欢，两人也要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宋倩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心底原本疑惑的迷雾被人拨开，忽然变得明了。她眼底映着亮晶晶的光，「那我跟他的确是有很多很多话会在一起说！说明我也是喜欢他的是吧？」


    喻以眼睛闪了下，宋倩倩身边无血缘关系的男同学，除了钱正昊还是钱正昊。


    完全没有可猜性。


    喻以抿了抿唇，想不到他俩要是「在一起」的话会是什么模样。有些担心，又觉得自己不好开口。高楼层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去一身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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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声提醒：「倩倩，高考就快到了，你要不还是先好好学习？」


    宋倩倩心底开心了，拉着喻以回到位置，「喻以宝贝，我都有好好学习的！」


    「跟你一起玩后，我成绩进步了十几名呢！」


    「虽然追不上何子怡……」


    「呃，好像也追不上你，但是我也在龟速滴进步着捏。」宋倩倩腰挺得直直的，一手捏着下巴，「昨晚回去我妈跟我说，于老头还打电话过来表扬我了呢。」


    情场得意，学业蒸蒸日上。


    双喜临门的得意感，这会儿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喻以杯子被走过道的同学碰倒，她拿面纸擦去桌上的水。


    替她开心之余，不免疑惑道：「你刚刚说的何子怡是谁啊？」


    宋倩倩泄了气，腰弯了起来，「她呀？」


    「年级第二。」


    第14章 . 落日 蓝火焰


    「之前高一的时候，何子怡也跟我们一个班，她学习好，可聪明了。她妈妈是个钢琴家，她以后可能也会当个钢琴家吧？」宋倩倩从书包里摸出巧克力，给喻以分了颗。


    喻以伸手接过巧克力，经这么一提，倒是拉起了她的思绪。


    年级第二，她之前在红榜上看过。


    怪不得名字那么耳熟。


    「你们，」过了许久，喻以长睫轻搭，忽然抬眼，「你们也都是好朋友吗？「


    好像宋倩倩每次在说「我们之前是一个班」的下一句，几乎都会说「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喻以眼睛弯弯的，冲着喻以扯起一抹浅浅的笑。


    宋倩倩剥开巧克力纸，有些心不在焉，「嗯嗯，还可以。但是她跟贺知寻关系更好一点。「


    巧克力塞进口中，她满足地哼出声，「他们之前是竞争对手关系，但没办法，我表哥更更更聪明。」


    前桌有个女生听到她们两人的对话，转过头跟着凑热闹，「所以你才让贺知寻当霸道总裁？」


    宋倩倩脸色一僵，沖后面贺知寻位置看了眼，食指怼在唇边，「嘘！！」


    少女吹了腮憋着气，「我请你吃巧克力，千万别在贺知寻面前说。」


    旁边两个同学正在交易，教室大开的窗户传来一阵阵的风。


    喻以撕开巧克力纸，舌尖上的巧克力化开，浓郁的香气中带着一些苦味。


    知道的乐器种类里又多了一样，叫做退堂鼓。


    她视线盯着课桌边角，不住的发着呆。


    何子怡好像。


    很优秀。


    深夜听雨声难眠，喻以心底又烙上了个人。


    想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也想知道贺知寻对待她和其他人是不是不一样。


    -


    自从宋倩倩写完那本小说之后，她在班上的人缘变得比以往好太多。这个年纪感觉什么都新鲜，又或许是觉得学习太过枯燥，大家都很羡慕宋倩倩活泼好动的那股子劲儿。


    于是「才女」这个名字渐渐在班级传开，大家都爱来找她聊天，听她讲故事。


    体育课上，原本是两人凑在一起聊天，现如今变成了一群小姑娘凑一起。


    何芸拍着校服外套上的灰，「倩倩，这次是不是要讲到高学长要表白了？」


    高学长就是宋倩倩说书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她点头，继续上次的故事说道：「对！高学长他在确定了自己的爱意之后就找了他的兄弟们在绕枝的宿舍楼下摆了巨大的心形蜡烛。」


    「为什么要摆蜡烛？他们经歷了那么多的误会和波折，高学长人到了就已经很好了好吗！！」何芸愤懑不平。


    「有爱心才能说明男生用心了啊！！」宋倩倩白眼看她，这会儿又觉得气恼，「何芸你还要不要听我讲了？！」


    「要要要，那我不说话了。」


    喻以坐在木头长廊上听她们聊了一会儿，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


    喻以的作文分数总是在班上最高，宋倩倩默认她很有才。


    自从宋倩倩决定开始讲起故事，并且在得到了大家的喜欢之后，她就像是卯足了劲儿一样，闲暇时就会去求助喻以设置故事情节，有时候在大晚上时还会去找喻以商讨下面的故事。


    像她之后讲出来的故事，其实都是喻以和她一起商讨出来的。


    正发着笑呢，身边忽然来了个人。


    钱正昊站在亭子外面的泥地上，他藏着柱子后面，伸手去拽喻以的校服外套。


    喻以被他弄的皱着眉去看他，「怎么了？」


    「喻以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钱正昊比着嘴型，用气音和她说话。


    中秋之后，校园里的水泥地上掉落不少颜色发黄的树叶。


    叶子飘落，有一片飘在喻以的头上，她停下步子伸手拽下来。


    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今天奇怪死了。


    「你今天怎么没去跟贺知寻打球？」


    钱正昊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声，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那个，喻以，我刚才听倩倩说什么有爱心才能说明男生用心，」


    「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


    男同学站在水杉下，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喻以心想，他这是害羞了？


    喻以聪明，心里猜到他这大抵是要耐不住了，她扬着眉，有点儿不确定地问他，「你不会是要表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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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正昊的脸色更红证实了喻以的猜测，喻以顿了下，手指弯曲，她往路上叶子少的地方踩着，「你不会是想要我给你出谋划策安排吧？」


    钱正昊立马摇头：「不是的，我本来是给她买了礼物想跟她表白的，但刚才听见她的话，觉得自己准备的好像，」少年挠着脑袋，想到了半天终于来了个措辞，「不够用心。」


    「你跟贺知寻说了吗？」喻以被他吓了一跳，还是觉得他这样太过冒险。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贺知寻可能会不贊成他俩在一起。


    不是对人，只是对待高中早恋的事来说。


    钱正昊手放下来，嘆了口气，「贺总知道。」


    想来这四个字里面的故事并不简单。


    「那你找我，肯定也不是简单的爱心蜡烛吧？」喻以思考良久，动了动唇，「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话题终于扯到点子上了，钱正昊松了口气，他道：「我是想问，30块钱可以买到一堆蜡烛吗？」


    这话听着就跟鬼扯一样，喻以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他跟人表白就准备了30块的启动资金。


    许是看出她眼底的不可置信，钱正昊飞快解释道：「我给倩倩买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还买了一份巧克力礼盒！！」


    「原本是想就拿着这两样东西去跟她表白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行。」他伸手去拍喻以的肩膀，「以姐，救救我。我很想送倩倩一颗心。」


    他这是把钱全都花在了这两样礼物上了吗？


    不过，能在表白日送鞋子，喻以大受震撼。


    她避开钱正昊的袭击去往旁边走了两步，有些无奈地捂住眼睛。片刻，她手放下来，眼底忽然闪了倒灵光，「只要送颗心就行了是吧？」


    「对对！」


    「那交给我吧。」


    「好的喻以，我本来想今晚就表白的，能正常安排上吗？」


    「可以。」喻以说。


    秋天昼短夜长，黑夜很快到来。


    喻以翻完手机上钱正昊给她发的消息，视线落在那条「喻以！！天黑了！！！！快！」


    喻以把杯子里安神养脑的牛奶喝干净后又去刷干净杯子，给他回着信息。


    「好，我下楼了。」


    羡江昼夜温差大，天黑了后，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喻以门刚一打开看见拿着牛奶上楼的喻枫，她沖他笑笑，礼貌性的喊人，「哥。」


    喻枫眼皮抬起，视线在她身上扫落，见她背着书包，他道：「你要出门？」


    像是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似的，喻以吓了一跳，她笑容拘谨了一秒，「嗯。」


    「外面冷，你穿件外套。」


    喻枫落下这句话后，直接进了对面的房间。


    关门声割裂两人的交流，喻以低头看了眼自己，迟疑地回屋穿了件外套。


    待她下来时，贺知寻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运动外套已经站在楼下等着她了。


    许是因为天气降温，运动服上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与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有一些不一样。


    贺知寻站在路灯下沖她挥手，喻以愣了下，小跑到他身边，「不好意思，我刚才回去穿了件外套。」


    「没事。」少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眉骨轻拢，「阿昊他们快到凉亭那边了，我们赶紧过去布置吧。」


    「好。」


    凉亭距离巷子不远处，这里没有路灯，平时黑乎乎的，鲜少有人过来。


    喻以手里握着手电筒打光，和他一起布置着场地。


    注意着手机信息，掐着她们过来的时间、喻以蹲在地上，手里的花露水瓶子早就被打开。


    这便地方安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音。


    喻以抬头看了眼贺知寻，说道：「我开始了？」


    「嗯。」


    少年声音落下，喻以把六神花露水瓶口着地，画了个很胖的爱心。


    爱心画好，贺知寻关上了手电筒，迅速地蹲了下来。


    同喻以一起，蹲在了那个充斥着薄荷味道的地方。


    贺知寻动了动，忽然在她身边嗅了嗅，「你喝牛奶了？」


    喻以脸有些热，心想都那么久了她怎么还是能闻到。但面上不显，她庄重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贺知寻低笑了声，在这黑夜中格外诱人，「我说呢，一股子奶味。挺香的。」


    「那我明天给你带。」喻以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


    前方有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喻以跟贺知寻两人立马收了声，现在是宋倩倩在说话，「钱正昊，那边好黑啊，我们还要往前面走吗？」


    钱正昊笑着回她，「没事我保护你。」


    也许是习惯了在黑夜里的环境，加之耳边的声音，喻以可以看见他们二人越发靠近的身影。


    他们距离凉亭入口愈发的近，喻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预备点燃这一片爱心帮助钱正昊。


    可惜1块钱一把的打火机劣质，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被火燃到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喻以第一次打火失败。


    手指在按扣处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好在钱正昊说话大声，盖过她这里的动静。


    两人逐渐靠近，喻以紧张的继续要去按动打火机。可手指上力气还未发出，蹲在她左边的贺知寻手忽然从她背后绕过，抓住她握着打火机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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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外套上的帽绳随着他的律动而晃动，抽绳打在喻以的脸上，力度不轻不重。


    随着他忽然的靠近，喻以鼻尖忽然闻到了清新洗衣服的味道。


    干净，浓烈。


    下一秒，蓝色火焰亮在眼前。


    站在前方的宋倩倩惊唿了声，钱正昊拿出了藏了很久的玫瑰花向她表白。


    如果表白成功了的话，幸福的小孩还会有一枚蛋糕。


    这是喻以拿着贺知寻的30块钱为他们准备的。


    蓝色火焰随着花露水洒落的方向燃烧，前方传来熊熊热意。喻以向后躲了下，背后感受到少年有力的臂弯，她目光投向贺知寻，火光照应之下。


    少女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的脸。


    第15章 . 落日 喝牛奶


    夜间火光很亮，钱正昊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宋倩倩示爱。


    贺知寻收回手，看着一地的火焰和合时宜出现的一对人，满意地站了起来。


    少年大手一伸，想要将喻以拉起来。


    喻以蹲的很久，腿部发麻，有些使不上力气。


    她抬眼看他，蓝色的光星在他脸上留下跳跃的重影，她伸出手放在贺知寻的手上，接受了他的好意。


    宋倩倩惊嘆着看向不远处的喻以和贺知寻，她的眼底映着缭绕的小火山，她隔壁撞了撞钱正昊，「你还找了喻以跟贺知寻帮忙呢啊？」


    明明是在他在表白，却被后面两人抢了风头。钱正昊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将她带走。


    喻以活动了两下腿部，看着他们离开猜到大概是钱正昊要带着她去拿礼物。


    任务完成，她拍了拍手心，故作轻松的和站在她身旁的少年说道：「他们都走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贺知寻戴着帽子，从侧面看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只见他扭过身子低着头看向她，「好。」


    少年刚洗完澡，近到喻以可以闻到他沐浴露的香味。


    他的声音落下，手电筒的开关应声响起。


    地面的半点火芯全部熄灭，少女跟在少年身后，由他送回了家。


    今日的夜空泛着墨蓝，空中一颗亮亮的星星都没有，喻以坐在窗边看着皎皎一轮月亮。


    他和她对视的时候，喻以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那么优秀，都能接受好朋友早恋，那他自己会不会早恋啊？


    锁在柜子里的那本粉色笔记本又一次被拿出来，上面记满了少女的心事。


    2013/11/5


    今天跟贺知寻一起点燃的火苗真好看。


    还有，明天记得给他带牛奶。


    明火危险。


    那晚的打火机，喻以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害怕它会爆炸。


    少女担心，偷偷的把它放在喻柏从的香菸堆边上。


    凌晨的闹钟提示音响起，书桌上的小奶灯还在亮着光，喻以拿出一套马克笔在纸卡上画出打火机的图片。


    那张完成的图片和雨伞一起，藏在了书桌最深的一个柜子里面。


    那个时候，喻以也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想想把与他相关的东西都好好的放置在一起。


    隔天，喻以起床的时候天空还是灰濛濛的，她在楼下忙活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带了三瓶牛奶去学校。


    为了给他一瓶牛奶，她选择给大家都带上。


    怕心事再被点出，她努力的隐藏自己。


    提着牛奶的袋子沉甸甸的，喻以心底像是有烟火炸开，心满意足地哼着曲子一路走去学校。


    就连走路速度都比往常轻松快了许多。


    早读课上，宋倩倩把书竖起来架在脸前，时不时的走神偷笑，整个一副深陷恋爱的犯花痴模样。


    一到下课，喻以就把牛奶带着吸管一併递给她，她傻傻地抱着，过了五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地说：「喻以，谢谢呀。」


    喻以掏出物理书，正准备预习下节课的知识点，闻言放下自动铅笔，唇角轻轻挽起，她说：「昨晚的礼物喜欢吗？」


    她在揶揄她。


    宋倩倩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在那点点头说，「挺喜欢的。」


    抬眼对上喻以眼底的笑时，她反应过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放下牛奶去掐喻以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还学会取笑别人了！！」


    喻以被她掐的有些痛，捂住脸离她远了些，「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宋倩倩，贺知寻和钱正昊三个人都是幸福感很强的人，也许是因为从小长到大的关系，几人经常会在一起开玩笑打趣着玩。


    喻以和他们呆的时间久，耳濡目染。


    临近上课，宋倩倩到底没忍得住，她凑到喻以耳边小声地告诉她，「其实我没同意和钱正昊在一起。」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人意料，喻以眼睛瞪的很圆，非常不能理解，「你不喜欢他？」


    用着同样小的声音，喻以也凑到宋倩倩耳边问。


    「不是，」宋倩倩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兮兮的，「我跟他说，如果他能考上锦海大学的话，那我就跟他在一起。」


    「锦海大学？」喻以之前也是想考这所学校的，现在突然听到这个学校，她心底一暖，「你也想考这个学校吗？」


    宋倩倩看了眼课表，把下节课要用到的书找出来，一边回她道：「因为锦海那边发展好呀，然后贺知寻会读这个学校啊，我就希望我和钱正昊之后也能读这个学校，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继续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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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探头看了眼喻以桌上课本翻到的页数，而后回去把自己的书翻到那里，「我决定以后要好好读书了！」


    「不过现在还没上课，我们继续聊会儿呗？」


    这话就跟常立常倒的g一样：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然后到了明天，又是新的从明天开始。


    想着自己这会儿手头能有点事情做，喻以握回自动铅：「贺知寻他想考的学校是也锦海大学吗？」


    宋倩倩手肘撑在桌面上，咬着吸牛奶的管子含煳地说道：「我姑姑和姑父是锦海大学的教授啦，贺知寻肯定也会去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


    上课铃声响起，喻以收回视线，心跳声又快速地跳动几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贺知寻成绩那么好，据说竞赛如果拿到第一的话，肯定能获得保送的机会。


    如果她努力的，也考上那所学校。


    是不是说明她又有机会和他更近一步了。


    -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清早巷子口漫起一层水雾，到了这会儿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喻以和宋倩倩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感受到冷雨带的一阵冷风，喻以缩了缩脖子，心想秋天真的来了，以后一定要多穿一点才行。


    宋倩倩穿的衣服多，这会儿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连忙缩着脖子起身去关好窗户。


    一下课，宋倩倩拉着喻以去卫生间，路上聊着天。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跳起来拍着喻以的胳膊，「喻以！最近赵四祈有没有来打扰你？」


    她这么一说，喻以才想起来还有这号人存在。


    自从那天去了寺庙回来，算下时间，她大概有两个多月没见到赵四祈了。


    喻以原本是不想跟他接触的，但那天她知道了赵四祈知道自己的秘密后，对待赵四祈的态度就变得有些牴触，


    不想看见他这个人，也不想他跟贺知寻接触。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之前就认识的。


    兴许也是高一同学。


    如果她的秘密被他告知给大家，那喻以在以后相处中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这会儿听倩倩忽然提及到这个人，她心里多了些警惕，神情变得比之前拘谨了些，她试探地问道：「他？怎么了？」


    宋倩倩以为她还记得，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唔！他可厉害了，我早上去办公室那边看到倒数第一竟然不再是他了！！！」


    高二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里会有一块可移动的白板。


    板子上会写着一些重要事情，以及各班级的成绩单，用来警醒进出办公室的学生和代课的老师们。


    老师们的办公室在楼层最边上，办公室外的墙上会贴着年级的黑榜与红榜。


    红榜是成绩好的那一批。


    黑榜就是成绩差的那一批。


    而这两个榜单上的学生名字，几乎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人，很少变化过。


    这边宋倩倩还在说着，「就今天于老头不是叫我去办公室嘛，然后我刚进去就听见9班的班主任在那夸着赵四祈。」


    「说他现在也不犯事了，还知道学习了，王老师在那说的脸上都快笑得开花了。」


    喻以忽然想到那天在羡山寺上，他曾满不在乎的跟他们说什么不想谈恋爱，以后要好好学习的话。


    现在看来竟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话，那还挺好的，至少等过两天开家长会的时候，9班的王老师肯定会在赵四祈家长面前好好夸着他。


    喻以笑了笑，没继续搭着这个话题。


    阴雨天气，潮湿气很重。


    到了下午，喻以一下课就拿着两个水杯去外面接热水。


    她接完水回来时，教室前门忽然有个不认识的女生叫住了她。


    「同学你好。」


    喻以扭过头看她，看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还不等她开口询问，这个女生就挽着唇沖她笑了笑，「你能帮我喊一下你们班的贺知寻嘛？」


    喻以愣了愣看她，有些不解。


    这个女生找贺知寻是干嘛的？


    喻以心尖有些发痒，很想问她过来的意图。


    可她性格使然，不是会主动出声询问的人。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别人。。


    喻以心跳速度快了几秒，心里矛盾地纠结了一会儿，透过窗户看了眼贺知寻的位置，见他正在那和前桌聊天，她应着声，「好，你等下啊。」


    腿部有些发沉，喻以拎着两个水杯头部的塑料绳回教室，坐下位置后她扭着头看向后面，「贺知寻，外面有人找你。」


    贺知寻那边的嬉笑声停住，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立马就丢下笔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少年桌面上还有一瓶卫岗的牛奶，还未开封，就这么摆在他的桌上。


    喻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见外面的女孩儿冲着他甜甜的发笑。


    宋倩倩这时注意到她回来，从她桌上拿回自己的热水杯看了眼窗外。


    「咦？」宋倩倩惊唿了声，摇着喻以的胳膊，「喻以，那就是上次你问的何子怡。」


    「怎么样，她好看吧？」倩倩又问。


    喻以的视线本来都收回了，这会儿因为她的问题又落到窗外走廊上。


    那个女孩皮肤很白，瘦瘦的，留着中分的黑长直头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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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很有气质，还是年级第二。


    原来她就是何子怡。


    喻以的手握在发烫的水杯杯身上，直到烫得她有些吃痛才记得收回手，她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她好看。」


    之前升旗仪式的场面忽然闪现她的脑海里面。


    隔壁班那两个女生说：能配得上贺知寻的人，不是成绩顶好，就是长得特别漂亮。


    可惜她不漂亮。


    在一中呆了半年，成绩还在拖拉着，纵使有着进步，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好。


    而何子怡长得好看，有气质，还是年级第二。


    虽然成绩及不上他，但也足够优秀了。


    再看窗外，贺知寻手搭在窗户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和她说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就和她昨晚见到的笑是一样的。


    她还看见，何子怡忽然激动的抱了下贺知寻。


    喻以勐然闭上眼睛，有些慌乱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套试卷，提笔埋着头，努力让自己进入做题的状态，不要去关注教室门外。


    自动铅笔的铅笔芯断掉一截又一截，喻以的脑海里还在闪着少女拥抱少年的画面。


    喻以偷偷抬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宋倩倩桌上空瓶着的牛奶。


    舌尖抵在牙齿上，忽然感受到一阵苦意，比喻柏从的苦丁茶味道还要不好。


    第16章 . 落日 闹别扭


    屋内忽然有着鼓掌惊唿声在那起闹, 显然他们都在关注着窗外的那一对好学生。


    喻以的眼眶泛红酸涩，鼻尖也变得有些堵堵的。


    宋倩倩一抬头看见她这样，脸上充满了担心, 「喻以你怎么啦？」


    教室里同学们发出的起闹声热闹，但那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胆小鬼, 龟缩在自己座位的这一块小地方, 连再去看他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喻以吸了吸鼻子，都快哭出来了, 声音有些抽搐，喻以在强忍着泪意：「就是我妈妈她身体不好又住医院了。


    眼泪与声俱下, 喻以伸手捂住眼睛, 语气无力, 又无奈，「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去看她。」


    她喜欢贺知寻。


    但不是她喜欢什么就能得到的。


    就像她想要爸爸妈妈可以和往常一样恩爱，但喻柏从已经有了周晓晓和喻枫, 这都是她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天送倩倩问她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知道门当户对这个词, 所以她答：双方势均力敌。


    可是还没等到她成绩前列, 他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呀……


    喻以的双眼充满水汽, 眼尾处染上大片的红晕。眼泪滑落在黑笔刚写的本子上, 那一块字迹变得黑漆模煳。


    曾经觉得羡江很好, 现在心里只有难受与苦楚。


    真的要放弃了吗？


    到了下课时间，于老头见喻以在课堂的状态不对，捲起自己的备课书：「喻以，你跟我出来一下。」


    于老头想着把她叫出来关心一下情况。


    喻以不知所措，和宋倩倩眼对眼望着，放下手中的课本和记号笔出教室跟在于老头的身后。


    「喻以, 你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课上都变得心不在焉的。」到了空阔的地方，于老头问她。


    喻以上课时岂止是心不在焉的，她还动不动扭过头去看人家的牛奶。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想喝牛奶了。


    不过她和宋倩倩还有贺知寻他们一批人玩得很好，不至于发生矛盾啊。


    喻以打起精神，勉强回答：「老师，我没事。」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心事多，他们不想说，做老师的也没办法。


    于老头目光沉沉的落在喻以紧绷着的脸上，想了想还是严肃的提醒她，「你这从考试从年级前五十变成前二十，一直在进步，很好。但是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继续加油呀。」


    就当是在夸学生了。


    喻以神色紧绷着，双唇闭得紧紧的，「知道了，谢谢老师关心。」


    这周是喻以和宋倩倩值日。


    一到下课，宋倩倩刚收拾好书包扭头看见贺知寻要走，她急促地出声，「贺知寻，我今天值日呢，你等等我呀。」


    贺知寻收拾好书包，单肩背着，「今天不和你们一起走。」


    少年勾着书包飘带，语气慵懒，「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宋倩倩撅起嘴巴，有些不满，「可是今天是你生日哎，我都约好人了的。」


    「什么人比我们还要重要？」


    喻以把毛巾湿了水去擦黑板，听到声音动作顿了顿，忽然就明白了上午宋倩倩为什么要约她吃饭。


    原来今天是贺知寻的生日啊……


    桌面空荡，贺知寻把自己的椅子架在桌上方便他们打扫，桌腿碰撞声响起，少年偏头说道：「阿昊，我就先走了，你们回头路上注意安全。」


    不用去询问，大家都知道钱正昊会陪同着宋倩倩一起离开的。


    他正架起别的座位上的凳子，闻言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那到时候我们三自己去吃了。」


    「行。」


    教室后门被锁上，贺知寻迈着腿向前门走去。


    门窗紧闭，屋内静谧，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地的声音。


    想对比起来，贺知寻的脚步声就变得很大。


    经过前门时，少年忽然收住了脚步，他站在门口那一圈金色阳光底下，头髮丝都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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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着喻以说：「喻以，明天见。」


    这是自见过何子怡之后，他第一次开口和喻以说话。


    喻以心底泛着苦意，脸上却装作一脸镇定样，「明天见。」


    「臭贺知寻怎么这样啊，我无语。」少年走后，宋倩倩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阵不满。


    不满他什么都不告诉他们，生日当天还就这么离开了。


    想来他也是不缺吃的，值日打扫完大半，宋倩倩心情平復了些，她带着手里的抹布凑到喻以对面的窗户玻璃处，「喻以，等会儿我们仨一起去吃饭吧！」


    原本是上午约好的饭局。


    喻以的心情是从下午变得低落，毫无胃口。联想到这顿饭的渊源，少女摇摇头，忽然就不想去了。


    「我不去了，你和钱正昊一起去吃吧。」


    见她心情低落，宋倩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好说着，「阿姨会好起来的，等我们放假你就有机会去看她了。」


    喻以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最后放学临走的时候，宋倩倩拍了拍喻以的肩，三个人走了两条路分别。


    喻以今天情绪不高，晚饭没吃两口就匆匆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连明天是家长会都忘了跟喻柏从说。


    要做的试卷铺满在课桌桌面上，笔尖悬空落在试卷上，心思却烦躁的不行。


    怎么也静不下心。


    下午放学时他今天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是和何子怡一起吧？


    喻以从桌子抽屉里掏出手机，翻开了和贺知寻在q.q上的聊天记录。


    除了提及钱正昊表白的事情之外，聊的更多是题目的问题。


    他现在，是不是还和何子怡在一起啊？


    他们会在一起干什么？


    白日当着大家的面就那么亲密了，那他们两人会不会在今晚确定关系啊……


    光是想想，喻以就觉得心里难受。


    鼻尖酸酸的。


    目光落在数学试卷后面的大题目上许久，她把试卷拿到檯灯底下，手机拍下难题的照片。


    她勾选好这张照片，良久，她吁了口气。


    选择了放弃发送。


    不想做让他讨厌的人。


    屋内安静，桌上的闹钟秒数在游走，咔哒咔哒的，像是走在她的心上。


    喻以耗了许久，终究是熬不住给他发信息试探。


    游走的一尾鱼：「你现在忙吗？」


    记起他走时桌上干净，那瓶酸奶也带走了么？


    喻以想了想，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游走的一尾鱼：「今天的酸奶好喝吗？」


    ……


    ……


    消息发出去之后，喻以手抓着手机，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机的俩天屏幕上，心里无比期待着对面的聊天框发送消息进来。


    可她的消息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半天得不到回应。


    他记不起她了。


    窗外的雨落小了很多，窗户玻璃上布满了水珠与雾气，也不知道是模煳谁的眼睛。


    隔着玻璃，喻以感受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路边霓虹灯的光晕晕开。时间流淌，少年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


    喻以那颗期待的心彻底放下，埋下头认命似的去写试卷。


    眼底热意盈盈，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打落在左手的手背上。


    他成为别人的了。


    肯定是这样。


    翌日一早，喻以的眼睛肿的高高的。


    喻枫出门看见她这样愣了下，少年声音迟疑，「你昨晚是喝了多少水？」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喻枫大发善心，出门前将自己的鸡蛋丢给喻以，声音一如往常生冷，「正好不想吃鸡蛋，留给你敷眼。」


    因为喻枫早上的这句话，喻以一上午都在靠着这句话救命。


    逢人问起，她就说昨晚熬夜写作业时水喝多了。


    上午抽了空，喻以拿着水杯出门接水。


    她在排队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喻以扭过头，发现是贺知寻站在她身后。


    贺知寻的个子很高，这会儿两人贴的很近，喻以看他时需要仰视着他。


    到底年轻，眼睛上的水肿恢復的很快，这会儿又变成明眸皓齿的小姑娘。


    喻以不解的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双眼依旧灵动。


    女孩留着发帘，看着软乎乎的，很可爱。


    贺知寻睫毛浓密，眼尾处是很窄的一层双眼皮，他俯着眸看向眼前的少女，轻哂一声，「你昨晚怎么没回我信息啊？」


    都说熬夜写作业了，怎么还没看到。


    少年说话的语调轻快，和以往跟她交流时一样，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喻以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这会儿忽然被塔找上，少女心底产生一种非常别扭的想法。


    她现在甚至在想：你现在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生在聊？


    下课时候，学生难得到了放肆时间。现在就跟个猴子似的上跳下窜。


    开水区危险，可他们就像是没有意识似的，在这就追逐打闹起来。


    马克杯和杯盖搭配不牢固。


    刚接完水的女同学走路不稳，这会儿被别的同学冲撞，手里的马克杯顺势摔落。


    好在贺知寻眼疾手快，伸手挡到喻以的身前。


    零星水滴溅落在喻以和女同学的腿上，刚才路过的女同学尖叫声刺耳，地面上有着摔碎了的玻璃碎片，那一块地还在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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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眼底都急红了，再也想不起来去接热水，拉起贺知寻往洗手池那边跑，「你有没有事啊？」


    「疼不疼啊？」


    掀开少年的衣袖，冰冷的水流涌出沖洗，喻以焦虑之外不免开始责怪他，「你好端端的干嘛伸手去挡啊？胳膊上都红了啊。。。」


    方才那个同学走在喻以身边的时候忽然被人撞到。


    手上滚烫的热水再端不住，贺知寻一时心急，就伸手给喻以挡住了那一杯热水。


    满满一杯的热水顺着他的小臂流到地上，少年没喊痛一句。


    喻以双眼垂落，咬着下唇，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给她挡水的话，他也不会受伤。


    见她眼睛红了一圈，贺知寻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伸过去揉她的头髮，语气轻松，「我们男生皮糙肉厚，没觉得有多疼。」


    「别哭了。」


    刚烧好的开水尽数泼在他的手臂上了，怎么可能不疼。


    喻以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里更难受了。


    快到上课时候，喻以跑去办公室跟于老头请了假。


    不放心的让贺知寻在冷水下面沖了四十分钟手臂后才陪着他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还是上次给喻以看脚伤的老师。饶是老师，在见到贺知寻手臂上那么大一块烫伤也止不住地倒吸了口凉气。


    给他涂上药后，站在这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贺知寻应声记下。


    他眸子一抬，见到喻以还是一副拘谨样。贺知寻无奈摇摇头，唤她，「喻以。」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呢？」


    喻以走过来扶他，吸了吸鼻子，「你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救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少女心脏处有着片刻的绞痛感。


    但到底直白地说出心声，喻以对上少年的双眼，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哀莫大于心死，至少也要听见他亲口说。


    第17章 . 落日 家长会


    昨日一场雨落下, 今日天气偷偷放晴。


    降雨之后温度冷上许多，纯白的医务室里到处冒着森森的冷气。


    在喻以问出那话之后，贺知寻先是一愣, 而后情绪缓和，伸出那只活动自如的手去弹她的脑门。


    「傻不傻？」贺知寻有些嫌弃她, 「你不是觉得早恋不好？」


    喻以皱着眉头, 脑袋发懵，「嗯？」


    贺知寻好笑地白她一眼, 有些无奈，「喻以, 我跟你一个想法。」


    「没想过在高中早恋。」


    「包括倩倩那个, 我是知道倩倩想法后才答应帮钱正昊那个忙。」像是怕她不信, 贺知寻没好气的又说道：「你怎么也跟班里那些同学一样，胡乱起闹。」


    喻以侧头，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 脸色涨得通红。


    可捱不住心底的好奇, 她鼓了鼓腮, 问：「那你昨天干嘛了？」


    「拿奖状去了。」


    还要她来小心翼翼扶他吗？他是胳膊受了点伤又不是瘸了。


    贺知寻小手指勾上装着药盒的透明塑胶袋, 挣开喻以的搀扶, 自己走在前面。


    秋风把学校医务室病床上的纱布吹的飘了起来, 喻以愣在原地, 心底好像觅到一丝甘泉，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贺知寻的肩膀很宽，晃悠在林间骄阳下，喻以抬腿跟上。


    介意的点消失之后，周围唿吸的空气都觉得清新很多。


    小鹿轻轻的低下头，重新躲在野花里面。


    好比她的那点喜欢, 又熊熊燃起烧得人七荤八素的。


    *


    中午时候，大家都在给家里人联繫着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间。


    喻以也掏出手机，低着头在那编辑消息给喻柏从。


    【家长会是从下午三点开始的，爸爸你到校门口给我发信息，我去接你。】


    喻柏从那边回消息回的很快。


    【好。】


    重中之重的事情解决完，喻以又探出头去听宋倩倩给大家说书。


    「回头阿姨来看到你现在这样，估计得夸死你。」等她一个故事说完，喻以拖着下巴打她的趣。


    今天家长会，下午第一节 课老师让大家大扫除。


    把教室和走廊那边打扫干净后，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欢迎家长莅临家长会」。


    这几个字还是于老头拿着湿了水的抹布擦了又擦，好不容易才满意自己写出来的字。


    家长会不用上课，那种轻松的氛围环绕在大家身上。


    一传十，十传百，弄的人人心情都变得很好。


    宋倩倩横着眉毛，「只要我成绩有进步，她不会管我这个的！」


    和她聊天那么多次，喻以也能感受到她口中的宋母是一个很宠爱她的人。她见状笑笑，没继续接话。


    可在宋倩倩看来，喻以这时的笑就像是在挑衅她一样。


    她身子向前探，伸手去挠喻以腰上，「喻以你现在变得好坏啊！还学会嘲笑人了！」


    喻以怕痒，尤其是腰部这里。


    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少女这会儿被宋倩倩这么一搞，喻以跑下座位，和宋倩倩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两人围绕着教室的课桌一路躲闪，追跑，竟一时难分伯仲。


    两人谁都没有认输。


    临近家长会开始时间，做了许久同桌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发笑，很有默契的各退一步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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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倩倩拧开水杯，目光朝着喻以投去一抹认可，「小喻呀，回头你可是要大出风头咯。」


    刚才玩耍了一阵子，这会儿身上都在冒着热气。


    喻以的校服拉链被打开，她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嘴对准瓶口灌着水。


    温水浸喉，像雨后春笋，丝丝暖流滑过，解了不少的乏意。


    喻以放下水杯，伸出手背擦去嘴角上遗留下的水渍，「怎么这样讲？」


    成绩差和成绩好之间就像是有一道鸿沟，虽说喻以成绩进步显着，但距离学神级别还还是差很多。


    年纪成绩前十名的名字都挂在红榜上昭示，喻以到现在也没摸上去过红榜。


    到现在的名字也没跟贺知寻挂在一起过……


    宋倩倩弯着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进步那么大，于老头肯定会把你当作典型的正能量例子，说给大家听的。」


    她夸张的用手势在空中比划，模样张牙舞爪的。


    看起来很逗乐。


    成绩好的会一直好，成绩差的会一直差。


    只有像喻以这样进步大的，才是最合适拉出来鼓励大家学习的例子。


    眼见开家长会的时间快到了，喻以把自己的课桌来回又收拾了一遍。


    高中的书本很多，喻以把书抱到教室后角的书柜里面。桌面干净，剩下的书全部都堆在了课桌的桌肚子里。


    喻以刚忙完这些，头一抬就看见钱正昊过来帮宋倩倩搬书。


    还真是勤快又积极。


    喻以转动着视线，四处搜寻着宋倩倩，结果在走廊里面看到她正笑着拿着手机捣鼓。


    宋倩倩抬眼看见喻以，收起手机兴奋不行，「喻以！我妈妈到了我去接一下她。」


    眼见着贺知寻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宋倩倩朝着他挥了挥手，在原地跺了下脚，她迈着小碎步跑到贺知寻身边。


    喻以见到她对着贺知寻说了些什么之后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少年刚才卫生间出来，洗了手后手还没未擦干。


    纤长的手悬在身前，指上还在滴着水珠，在听宋倩倩说话时，他站在原地低头安静地听她说。


    待她走开，贺知寻才甩了甩滴着水的手。


    他的活动自如，一点也看不出来胳膊上受过伤。


    发现喻以之后，贺知寻迈着步子向她走来。她的手里握着手机，看着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看着就跟傻了似的。


    「嘿！」贺知寻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抻手在喻以眼前晃了晃，「你这是也要去校门口接家人？」


    贺知寻低着头，视线落在她手中捏着的手机上不确定的握着。


    再看走廊各人，上蹿下跳的，恨不得脚上装着弹簧。


    这么一看，喻以跟贺知寻站的这一块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贺知寻话音刚落，喻以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点开看是喻柏从发来的消息。


    【你哥哥接到我了，我现在在1班，见完小枫的老师再去你们班。】


    喻以把信息往上翻了翻。


    「家长会是从下午三点开始的，爸爸你到校门口给我发信息，我去接你。」


    「好。」


    ……


    这两条信息和刚才收到的那条信息之间再无消息窜入。


    也就是说，喻柏从在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根本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五班教室在4楼最边上，边上就是楼梯。


    喻以将手机屏幕锁住，把它收进口袋，心底却有些喘不过气。


    他去了1班所处的五楼都没想着过来看她一眼么？


    喻以收回视线，转去看向贺知寻胳膊，像是在转移话题似的，「你胳膊还疼么？」


    问出这句话后，喻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烫伤哪里有不疼的？


    人家的药膏涂上去才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就在她皱眉后悔的时候，贺知寻沖她竖起右臂说，「本来穿的多没怎么被烫到，涂了药膏后已经好很多了。」


    两人站在门口随意交流了几句，宋倩倩就带着她的漂亮妈妈回来了。


    漂亮阿姨一头捲髮，穿着毛线针织连衣裙，看着很有气质。


    贺知寻见到来人，喊道：「姑姑。」


    喻以也跟着礼貌的叫人，「阿姨好。」


    宋妈妈看着贺知寻，又将视线挪到喻以身上，女人笑的柔和，「你就是倩倩的同桌，喻以吗？」


    喻以有些疑惑，心想阿姨是怎么认识她的。


    对上她发愣的视线，宋妈妈说道：「之前经常听倩倩提到同桌，还说自己成绩提高离不开同桌的帮助。」


    能让自己孩子学习成绩好。


    任谁都开开心心的。


    宋妈妈一看喻以还那么的乖巧，心底也发着暖，更喜欢这孩子了。她满意的点点头，没忍住伸手去摸喻以的头髮，「哎呀，真好，你们可都要好好学习啊。」


    宋倩倩觉得她妈妈有点神经兮兮的，连忙扯了扯她衣角，「妈！我同桌很胆小的，连只蟑螂都怕的不行，你回头再吓坏她。」


    宋妈妈应声收手，随后又觉得有觉得不太对。


    贺知寻和站在一边的钱正昊偷着发笑，宋妈妈反应过来白了眼宋倩倩，作势要去凑她，「臭丫头，把你妈妈跟什么比呢？」


    喻以看着她们母女俩的互动，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艷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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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倩倩和她妈妈的感情，可真好啊。


    班主任和着部分家长交流，等到了开会时间，于老头穿着齐整的一身进入教室。


    为了把位置留给家长坐，学生们都站到了教室边上的空旷地上。


    一共四十多张课桌，随着于老头的动员，整个教室被挤的满满当当。


    几乎所有课桌上都有着人坐，除了……喻以的位置是空着的。


    哦，不对。


    视线后移，右后方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于老头见有空位，眉毛一抬，「还有哪些同学的家长还没到啊？」


    坐在宋倩倩位置上女人举了个手，「老师，贺知寻家长在外地，我是他姑姑。」


    「来帮他和我女儿宋倩倩开家长会。」


    空下两个位置，其中一个位置得了解释。


    那么就剩下另外一个位置了。


    喻以的脚定在原地，感受到周围那些同学向她看来的视线。


    那些视线，就好像是镣铐一样，困住了她。


    让她尴尬又难受。


    当初同学们都拿着承诺书回家给大人们签字的，但是这时，教室里唯独喻以像个没人负责的小孩。


    喻以抿着唇，站在后面举了个手，「老师，我爸爸说他过会儿会来给我开家长会。」


    第18章 . 落日 男主角


    在听见喻以举手说话的时候, 于老头是有些错愕的。


    像她这样的孩子，一直都是安全区让人放心的。从没想过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会在家长会上闹出迟到的么蛾子。


    基于喻以平时的表现，于老头这次没有生气。


    家长会开始的也很奇怪, 于老头看见了喻以，便从她身上作为会议的切入点。


    几句场面性的开头话一带, 于老头指着喻以说道：「给各位家长介绍一下我们厉害的同学, 就是刚才打报告的这位女生。」


    「她叫喻以，我记得喻以同学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时候, 在年级排名还是200名开外，但随着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取得了年级20名的好成绩……」


    随着于老头的这一番话, 所有家长都转过头来观察着喻以这个小姑娘。


    心底对她是一顿夸, 众人扭过头，小声念叨：「这姑娘厉害。」


    「成绩一下子爬上去那么多，聪明呢。」


    「是啊, 要是我们家小军也能跟这孩子似的就好了。」


    「……」


    「……」


    家长们坐在位置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交流, 几乎交流的话题都在围绕着喻以转。


    谁也没想到于老师会把话题牵引到她的身上, 喻以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同学和家长注意到, 接触到这么多的视线和注意力, 她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只好用微笑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家长们在下面小声地交流, 学生们站在后面也躁动不安。


    这个年纪的学生，活泼好动，这会儿全都扎堆儿似的挤在一块，不是你碰我一下，就是我戳你一下。


    钱正昊和宋倩倩两人中间隔着喻以和贺知寻。


    家长会是家长和老师的事情，他在后面呆得无聊, 跟宋倩倩对视笑了几下后，就开始整身边的贺知寻。


    少年站得笔直，手绕到贺知寻身后预备伸到捏他腰上软肉，悄咪咪的使坏。


    他动作很慢，好像生怕会被贺知寻发现似的。


    可地方狭隘，人影乱动，


    贺知寻拍开他的手，皱着眉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别烦。


    学校的老师与领导都很重视着这次的家长会，走廊里是不是会有领导走动。


    贺知寻懒得跟钱正昊耍，一脸严肃地往前走了一步表示自己的态度。


    少年和钱正昊的距离远了一些，又好像距离喻以近了一些。


    旁边位置稍微空了一些，喻以愣了下，发现是贺知寻往她这边靠了靠，恰好挡住了她小半个肩膀。


    她正愁每处躲藏呢，喻以低着头轻轻的笑了下，往右边空旷的地方稍微挪了挪步子。


    少年背嵴宽厚，挡住了她的娇小玲珑的身影。


    给足了她安全感。


    短暂的烦恼过去，喻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偷偷的联繫喻柏从。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我们班啊？】


    那边回的很快。


    【马上。】


    那个时候的喻以还很单纯，以为大人说的马上就真的是马上。


    可少女目标落在靠近走廊边的窗外，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感到惊喜，又在确认不是喻柏从后产生失望的情绪。


    男高中生的身高优越，喻以站在最里面想要看到外面确实吃力。


    一次又一次的翘首以盼并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手上的信息还在发着问：【爸爸你什么来？】


    可得到的结果总是【马上/马上到】，又或者是没有回覆，消息石沉大海。


    久久才能得到回应。


    少女心尖急躁，头一次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


    期待落空的次数多了，她的心也像是断了电的开水壶一样渐渐凉了下来。


    此刻看什么都像是路边草芥，提不起精神。


    于老头引着一批一批的家长出去。


    学生便跟着家人一道离开。


    贺知寻和宋倩倩早就在宋阿姨的带领下离开了，钱正昊也跟着自己的父亲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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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喻以没有人带走。


    于老头送完最后一批回来看见喻以，也不住地说道：「喻以你爸爸还没来啊？」


    可看到小姑娘整个人蔫蔫的，备受打击，一幅霜打茄子样，于老头便猜到是喻以的家人食言了。


    要不也不会这么难过。


    他轻嘆了口气，出声安慰道：「你爸爸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学校开家长会的目的是想动员大家更好的学习的，你成绩不错，不打紧的。」


    于老头站在讲台那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抬头透过窗外看了眼天，又道：「这天气不错，抓紧回家吧。」


    羡江的傍晚好看，火烧云似的落在江边。像学校和喻以家那里，能看见蓝色的的云，和暖橘色的落日。


    喻以抬着睫看向湛蓝色的天，应着于老头，「好，老师再见。」


    今天的学校放学时间不一。


    因着家长会的缘故，老师没留人，在和家长们交流一番后就放学生们回家了。


    以往安静庄重的学校好像是得到了放松，校园四周一阵一阵的吵闹声。


    喻以背着书包扶着楼梯口的把手，其实她是应该往下面走的。可脚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挨着楼梯一阶一阶地爬上去。


    1班的教室分布和5班是一样的。


    都位于楼梯道边上。


    四楼的教室基本空却，五楼的老师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似的还在教室里忙碌。


    这一层的教师与门窗紧闭，好像园内的吵闹都与他们无关。


    喻以深吸了口气，靠在墙边去看1班的教室里面。


    也许是因为喻枫成绩优越，所以老师把他排在了金三银四的这种好位置上。


    又或许是喻以和喻柏从实在太熟。


    总之，喻以视线扫进教室里的第一眼就看见喻柏从了。


    那个经常穿着围裙在后厨忙碌的喻柏从，这会儿一身西装革履的来到属于孩子们的校园。


    印象中的喻柏从好像一直低头在锅前忙碌，但是现在，男人坐在自己儿子的座位上抬头认真地听着班主任说话。


    他的坐姿标准，比喻以读小学时候老师教的坐姿还要正规。


    男人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像是对自己这个儿子满意的不行。


    喻以手中抓着手机屏幕上还闪着和喻柏从的信息对话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心，心底传来刺刺的疼。


    以前老师说班里有些孩子的家庭复杂，生活很不易。那时喻以家庭幸福美满，周围全是满满爱意。


    理解不到别人家的难处。


    过了十六年幸福美满的生活后，在第十七年，好像所有的都要让她来尝试一次。


    她身子靠在墙上，牙齿死磕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终是像个胆小鬼一样跑开了。


    小时候以为爸爸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小时候的自己想着等以后长大了，要嫁给像爸爸这样的人。


    但到了今天，她儿时的信仰全都崩塌了。


    回到房间，从床底箱子里翻出一个收藏许久但却从未扎过的飞镖靶盘，喻以伸手抹去眼泪，默默的把它装进黑色垃圾袋里。


    她的爸爸，好像成别人的爸爸了。


    哪怕她再懂事，再努力学习，喻柏从的眼里都看不到她。


    风絮吹过，靠在窗户的书桌上飘进来几片枯黄的叶。


    一一呀，以后没有人疼你了，自己一个人要坚强。


    喻以呆在房间平復了好一阵子心情。


    天气降温很冷，她红着眼睛站在卫生间用冷水洗着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让人瞬间清醒了很多。


    喻以倒吸一口冷气，拍了拍脸后下楼去丢垃圾。


    这个时间点，店铺的忙碌期刚刚过去。


    周晓晓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她洗手走出来，坐在那包着小馄饨。见喻以出来，她喊道：「一一，你能不能来帮阿姨包下馄饨呀？」


    「店里的馄饨有点不够了。」


    喻以拖着大袋垃圾，闻言愣在原地。


    店里门窗打开，偶尔有着风声唿唿吹过。喻以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见她忙碌的样子。半会儿，她接话道：「好，我先去丢垃圾。」


    「嗳，你快点儿啊。」


    这条巷子的大垃圾桶不远，出门没两分钟就能到地方。


    巷子有些年头，水泥地上坑坑洼洼一点也不平，忆起路灯绕在电线桿附近也像是接触不良似的时亮时暗。


    一切都和以前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但她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适应了羡江。


    喻以回去洗手擦干，坐到周晓晓对面揭了一块馄饨皮。


    周晓晓见她过来，拿起一块面皮，右手拿勺子在盆里挖了一小块馅料，她把两手伸到喻以面前给她看，「你先把这两个角对准，折成三角形，然后再把两边一拎，馄饨就成型了。」


    她说话快，包的也快。短短时间内，她手中就有了一个好看的馄饨。


    周晓晓抬头问她，「你看懂了吗？」


    这话刚落，她就见到了喻以的眼角有些发红，「一一，你怎么哭了？」


    少女皮肤白皙，有点情绪波动都能印在脸上。哪怕她想要藏起来，都不是那么容易。


    喻以调整好情绪后已经不上心了，她拿勺子去挖馅料，「没，刚刚用冷水洗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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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皮肤白皙娇嫩，被冷水刺的发红也是正常。


    馅料放在馄饨皮上，喻以新手，动作缓慢，但好在第一个模样还过得去。


    手头的成品被放在馄饨堆里，抬头抿唇看着周晓晓，「阿姨，」


    她忽然喊道。


    「嗯？」周晓晓应她，「怎么了？」


    「你以后能直接叫我名字么？」纠结了半会儿，喻以说道：「我不太喜欢一一这个名字。」


    小孩子爱闹别扭。周晓晓愣了下，以为她这是对自己有意见。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表面上答应的轻快，「行，那阿姨之后就叫你以以好不好？」


    一一是一声，以以是三声。


    本质上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喻以还是不习惯别人提一声的音。


    她话刚说完，门口传来吹口哨声音。


    是喻柏从。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喻柏从回到店里拍了拍喻枫的肩，「小枫你先上楼吧，累一天了都。」


    下午五点半，太阳快要落山，屋外的光线暖暖的。喻柏从脱下西装外套，见到她们在那包着馄饨便去洗手加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怎么我一回来还安静了。」


    周晓晓往里面坐了坐，给他挪出一个空位来，嘆了口气有些无奈，「不知道我哪里惹喻以生气了，这孩子叫我以后不要叫她一一。」


    像是考虑到什么似的，她立马说道：「我看你爸爸还没回来，实在是担心到时候馄饨不够才叫你帮忙的。现在你爸爸回来了，你也上楼去玩吧吧。」


    周晓晓话说得温柔，句里行间还带着一丝懊恼和歉意。


    喻柏从听她这么一说，白天里那些气又蹭一下冒上来。


    中年男人忽然严肃的用手拍了下桌子，「你放学去哪里了？」


    「还想带你去吃螃蟹的，到处找没找到你人，信息不回，电话也接。」喻柏从白了喻以一眼，「也不知道拿手机有什么用。」


    喻以低着头听骂，手里还在继续包出不太好看的馄饨，「所以你后来去和哥哥吃螃蟹了是吗？」


    少女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喻柏从，讲话的语气却是很平淡。


    没有了责怪，没有了质问，有的只是一腔难受。


    「所以爸爸忘记我也开家长会了，对吧？」


    喻以消息提示了那么多次，说忘记必然是不可能的。


    喻柏从皱着眉，感受到她的讽刺，不悦地看她，「还说呢，我去的你们班都空了，没一个人在的。」


    「确实不如你哥哥班好。」男人动手挖馅料放在面皮上，语气嫌弃，「不过你成绩也一般，去不去开家长会也没什么。」


    他一上来就数落着喻以，本来以为能忍下去这份不公平，但当真面对事情的时候，她心底还是觉得不甘心的。


    不甘心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难道就是因为他和她的妈妈离婚了吗？


    是因为他现在和周晓晓重组了家庭，所以才会对喻枫那么好，才会对她偏心失重么？


    少女泪水滴落在地上，情绪激动，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是因为喻枫才是你儿子，我不是是吗？」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区别对待，喻以以为自己能放下的。


    但事情当前，她好像还是不能从容的面对。


    喻枫成绩是好，但是她也有在努力。


    那么多人夸她努力踏实，但喻柏从好像从来都不觉得。


    巷子弯弯绕绕的道路很多，喻以一拐一拐的，漫无目的穿梭在箱子里，竟一不小心摸到了贺知寻家。


    贺知寻家的院门大开着，少年正坐在院子里对着跟拐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也许，当人的视线一直注意地着看向一个人时，那个人是能感知到的。


    就在在喻以有些慌乱想要逃开时，贺知寻忽然转头看见她了。


    少年有些惊讶她在这里，起身向她走去，「你怎么来啦？」


    见无处可躲，喻以索性不逃了。


    在巷子里晃了许久，方才的伤心劲缓了过来，她手放下来，面不改色的扯着慌，「我散步。」


    她在说谎。


    少女眼尾处还泛着粉色，眼眶空空的，脸上还挂着几条干巴的泪痕。


    贺知寻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没戳破她，「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


    「我下面，吃吗？」贺知寻站在背着光的门板处，立体的五官隐在暗处，说的懒洋洋的。


    他一提晚饭，喻以就想到了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好像怕她拒绝似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喻以偷偷捂住肚子，尴尬的笑了笑，「好呀，那不好意思了。」


    太阳即将下山，白日热烈的光线蒙上一层雾面的鲛纱，暖暖的落日余晖映照在贺家小院子里。


    喻以凑到贺知寻刚才呆的地方，一脸好奇地问他，「你刚才是在干嘛啊？」


    贺知寻应声看去，他走过来拿起拐杖，「奶奶说拐杖扶手上有点刺，我磨一下。」


    拐杖手握的地方背对着喻以，少女看不清。


    她低头看着地上，小矬刀，砂纸，固体蜡块等一系列工具。


    喻以沖他竖起大拇指，「你好厉害啊。」


    都说学生的读书能力强，动手能力却不一定能好。


    像喻枫，年纪前几名，实践能力就特别的差。本以为贺知寻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动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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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把拐杖竖着拎到一边安全区域，「我去煮面，你可以进屋陪奶奶说说话。」


    贺知寻从上次就知道奶奶喜欢喻以，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说。


    天边霞色，少年盯着她轻挑着眉，「但是你这，手上白花花一块，脸上也不知道在哪蹭了一块灰，那边水龙头去洗洗吧。」


    手上有面粉是真的，脸上的灰却是假的。


    见她乖乖过去洗脸洗手，贺知寻把拐棍拿进屋里。


    喻以接过贺知寻递过来的毛巾擦脸，熟悉的香味和他身上的一样。她伸手接过，轻轻的道了声谢谢。


    贺知寻摇着头，平静地说：「客气什么，你去屋里坐吧。」


    少年站在屋檐下面，黄昏的光线暖暖的洒在他的脸上，就好像他是命定的男主角一样，自带打光师。


    他穿着白色衬衫，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白色牙齿，笑容温暖，和晚间的夕阳一样。


    让看的人心情渐渐平静，又在突然想到什么开心事情后，豁然笑出来。


    喻以用毛巾擦去脸旁的水，心想：他的确是男主角。


    在已知的两段故事里，他都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


    毛巾挂回晒衣杆上，喻以摸着门进入里屋。


    屋里有着电视声，也有着欢语说话的声音，站在门口时，喻以还以为里面有很多人。


    结果推门一看，她看见了许久未见过面的人。


    「赵四祈？」喻以有些不确定，「你怎么在这儿？」


    第19章 . 落日 月亮岛


    屋内房间高墙上挂着深咖色的摇摆钟, 钟声在喧闹的环境中不是很清晰。


    赵四祁跟贺知寻的奶奶坐在电视面前，小圆桌上摆着果盘与零食，就像是在开茶话会一样。


    屋子隔音效果很好, 站在院子里根本听不到这里的聊天动静。


    喻以刚一推门进来，那些欢乐的声音消失。贺奶奶摸着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


    老人动作迟缓, 手指按下遥控键的时候有些吃力, 点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效果。


    贺奶奶另一只手伸手扶着鼻樑上架着的老花眼镜，一脸的欢喜：「喻以？！！」


    许是之前喻以过来玩过, 所以贺奶奶眼熟她。


    接连看了几眼确认后，贺奶奶脸上堆满笑意, 「你也来家里找阿寻玩啦？」


    喻以迟疑的看着赵四祈, 走进来对着贺奶奶笑笑：「对！」


    「您上次不是说要留我吃饭吗, 我过来蹭饭。」少女不再去看赵四祈。


    圆桌旁边靠着一根拐杖，和喻以在外面看到的那根一样。


    贺奶奶扶着拐，向外走了两步, 很好客：「好孩子快来, 我们一起吃好吃的。」


    知道老人腿脚不太好, 喻以立马动了动, 走到老人面前。


    赵四祈站在那缄默许久, 手托着下巴在打量喻以的意图。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他点点头嗤笑了声, 「你跟贺知寻关系都熟谂到跑来人家吃饭了。」


    他是笑着说的，但喻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阴阳怪气的。


    她脸上的笑僵了下，弯着腰扶好贺奶奶后。她抬头，嘴角有些下撇，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也没想到你跟贺知寻关系那么好。」


    少女说话时候, 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她扑扇着睫毛，和他就像是在怄气一样，互相数落着彼此。


    明明有很久没有见到了，赵四祈也没在影响着她的生活。


    但喻以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颇有意见，每次和他交流的时候都忍不住带根刺。


    喝奶奶没听出来他们之间的交流。


    老人伸手把拐杖放到一边，出声割裂了他们暗中的汹涌，「小鱼呀，阿祈的爸爸和阿寻的爸爸是一个单位的。」


    「他们两人也是同学，这孩子隔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的。」


    喻以有些诧异地看他，没说话。


    她还记得贺知寻的父亲是在学校里当教授。


    喻以直起来腰，宽大的校服外套显得她很瘦小，她偷偷打量着赵四祈。


    他现在还是留着平头，衬得五官硬朗。


    透过这张脸，记忆又回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之后。


    他留着「潮流」的发，因为皮肤白皙，衬得腮上很红。


    就是这样有魅力的他，腿上坐着一个戴着巨大号美瞳的捲髮少女。


    在学校里面，喻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


    想想还是觉得接受不来，她吓得吞了吞口水，实在不能把他和教授之子放在一起。


    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可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喻以头一低，看向贺奶奶，「原来是这样啊。」


    贺奶奶和蔼地笑了下，重重的「嗯」了一声。老人伸手去拿果盘里切好的橙子瓣递给喻以，「来陪奶奶看会儿电视吧。」


    果盘里的水果新鲜，喻以盯着半空中的橙子瓣微微发愣，心底变得暖暖的。


    她还记得自己在羡山寺许的愿望呢。


    「希望以后年年可以去他家吃橙子」。


    吃橙子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和他关系关系很好，常常相见。


    没想到还没过去多久，就又吃到了。


    喻以绷直肩背，双手接来一瓣坐在板凳上，「谢谢奶奶。」


    赵四祈嗤笑一声看了眼门外。


    想来吃饭时间也早，他翘着二郎腿，索性拆了包虾条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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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好佳的虾条包装很大，遮挡住了桌上大部分零碎的小件，这会儿被他拿开，桌上空荡了许多。


    喻以咬了口橙肉，橙香味的汁水和果肉四散在口腔里，忽然觉得今天也不是很苦。


    屋里「卡擦卡擦」声音很大，喻以叼着橙瓣抬眼看声响处，正好和少年肆意的眼神对视上。


    电视里放着的是部战争片，炮.火声忽然响起，盖过赵四祈嚼虾条的声音。他晃着腿，伸手往她那送了送大半包零食袋，「你要吃？」


    像是偷看被抓到似的，喻以连忙摇头移开视线，「不用了。」


    贺奶奶听他们俩人交流扭过头来，怕喻以这小姑娘不好意思吃，对着她说道：「宝宝不要拘谨，跟阿祈学学，敞开了吃。」


    喻以嗳了一声应下说自己不会客气的。


    过会儿还想尝尝贺知寻的面呢，喻以想，那不然就少吃一点吧。


    目光偏移在圆桌上，预备再吃一瓣橙子，她正伸手时，忽然看到果盘旁一串佛珠。


    佛珠的颜色很淡，是木质的。


    珠子很大，共有12颗。每颗珠子上都有着一些图文，看着很有威严庄重的感觉。


    一如当初在菩萨庙看见菩萨的场景一样。


    又是求神拜佛，又是佛珠，难不成贺知寻真的信这些吗？


    脑海间正闪着疑问。


    贺奶奶连电视都不看了，见喻以看着佛珠发愣，还以为她喜欢这个呢。


    老太太便拿起串珠戴在她的手腕上。


    少女皮肤白皙，娇嫩到可以看见蓝紫色的血管。雪白纤细的手腕上配着老料木珠，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贺奶奶大方道，「我前俩天刚串起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呢，正好你就来了。」


    「那就送给你吧～」老太太手摸着喻以手上那串佛珠，越看越满意，「这个是可以驱邪的，希望你幸福快乐的长大。」


    祝福的话说的容易，但温暖却勾芡在了人的心中。


    贺知寻把门推开，走到奶奶身边去扶她，「面条煮好了，出去吃。」


    赵四祈丢下虾条跳起来，一脸傲娇样，不屑道：「我勉为其难地给奶奶面子吃两口你的面。」


    贺知寻淡淡瞥他一眼，语气轻松，「反正晚上喊饿的时候别来求我。」


    他扶好老人，站在院子饭桌边分布着碗筷，少年抬头喊道：「喻以，过来吃饭。」


    「嗳！」被他忽然一叫，喻以心跳蹦的快快的。她手放在宽大校服的口袋里捏着佛珠，站在原地悄悄地做深唿吸动作来平復自己，「就来。」


    站在她旁边的少年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紧张的。」


    喻以瞪大了眼看他，终于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这个人了。


    她加快了步子，走到讨厌鬼面前时，她忽然听见他说：「喜欢你就去表白咯。」


    不早点表明自己的心意，迟早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也许是心里有鬼，喻以的脸蹭一下变红，但她还在哽着脖子死不承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知寻一抬头就看到喻以发红的脸。


    他大步走来把喻以揽到身后，伸手锤了赵四祈一拳，「别欺负我们喻以。」


    少年随口的一句话。


    拨动了两个人的心绪。


    赵四祈舌头抵着牙齿，牙关一紧。看着他肩后的少女嘴角上扬发笑，少年嘴角撇了撇。


    得，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俩确实合适，就会怼他。


    他俩得庆幸不是他的小弟，不然他铁定要动手去揍他们。


    赵四祈翻着白眼去找贺奶奶告状，「奶奶，我听说贺知寻这次考试分数比上次少俩分，他肯定是贪玩废掉了，得找个机会把他打一顿！」


    「……」


    「我看我们班那些人都在看小说不学习，贺知寻是不是也在看？」


    他这人看着就很不着调，说的话也不着调。


    这次的开始试卷比上次的难很多，跟自己比分数有什么意思。况且，这次的联考，贺知寻拔得头筹，稳居第一就是最好的证明。


    喻以看不过去，出声阻挠他，「但贺知寻这次还是全市第一呀。」


    谁都没有想到她还会开口去否决别人。


    贺知寻也有些惊讶，他夹了块腰子放进赵四祈面碗里，「吃都堵不上你嘴。」


    赵四祈把腰子叉到他碗里，无比嫌弃：「我才不要你的。」


    「……」


    「……」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面条，有着少年的逗嘴声，也有着少女娇嗔声，还有着老人纵容欢乐的笑。


    好像在喻家所受的委屈，在贺家被全部赶走。


    天色还未暗下去，空阔的天边留着好几种颜色。白日里干净雪白的云朵变成橙色，粉色，蓝色，紫色相间。


    青口小巷被晚霞的光线笼罩，站在院子里还可以看到火红的夕阳还未落山。


    这些都是温暖的景象。


    他们也都是很温暖的人。


    欢乐的事情有很多，偏心的事情也在所难免。


    喻柏从偏心，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他在二段生活里做了于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又或者他觉得喻以曾经享受关于他的爱很多，所以到了这个年龄阶段，一一收敛回去。


    总之，她会让自己变得坚强。


    吃饱喝足之后，喻以带着一串佛珠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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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把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光辉洒在地面，回头看去，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从那之后，喻以每有烦心事的时候就会等太阳快要下山时去出去转转。


    感受着照了一天明亮的太阳在离开时还歇存着的温度。


    那么。


    等月亮到来的时候，希望他能有个好梦。


    2013/11/7


    也希望月亮岛上，病痛消失，伤口癒合。


    第20章 . 落日 冬令营


    到了寒冷的冬天, 羡江这座城市变得萧条。


    街上的树木也秃的褪下所有衣裳，环卫工人在上面喷上白色的粉，给它裹上一层棉麻的绳子御寒。


    喻以脖子上围着一条纯黑的围巾, 长长的尾巴托在下面，她费劲的又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黑色的长围巾紧贴着洁白的脖颈, 才能感受到冬天一丁点的温意。


    学期结束, 大家都得了一个好心情。


    哪怕有期末考试没考好的，在得知学校放寒假了后瞬间变得生龙活虎。


    好在一中的冬季不用继续穿着校服, 大家穿着花花绿绿的老棉袄到处穿梭。


    考试结束，宋倩倩关好窗户, 手里抱着热乎乎的奶茶暖手。


    她坐回位置上, 咬着吸管, 不死心似的继续问道：「喻以，那个冬令营你真的不参加吗？」


    学期末的时候，学校忽然通知举办一场冬令营活动, 目的是为了让这一批奋斗已久的高中生在寒假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份既充实, 又放松的活动体验。


    这次的冬令营活动主要是针对高一和高二的学生。


    尤其是喻以这一届的学生, 他们都知道, 高二课业紧张要命, 家长巴不得看到他们天天泡在作业里面。


    但凡看见他们一秒没有学习, 就觉得这孩子又开始偷懒了。


    所以学校举办的冬令营,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名义出去玩耍。


    都说呆在家里三天狗都嫌。


    大家巴不得冬令营在期末考试一结束就能开始。


    所以，这一次的冬令营大多数人都报名了。


    喻以手里抱着刚泡好的优乐美粉包，热腾腾的温度从玻璃质感的杯壁传来，手上寒冷的顿感好上许多，喻以嘆了口气：「对，这次我就不参加了。」


    宋倩倩难受的撇着嘴巴, 不开心地看她，「可是你昨天不是说的会去考虑一下的嘛……」


    怎么考虑了一晚上的结果反而不想去了啊？


    喻以从课桌里找出最后一门考试的书和笔记平铺在桌上，右手从温暖的杯子上抽回来转去摸着笔，「还有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聊着吗？」


    提到考试，宋倩倩有些急躁了。


    一中的考场安排从来都是按照学习成绩来的。


    喻以从最开始的末班考场，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在1班考试的人。


    想到这里，宋倩倩不得不佩服喻以。


    在1班考试还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那个班的学生都是老师领导们的心头肉。


    锦海大学的保送名额，也肯定在出自那个班。


    宋倩倩忽然想到下午考试，她从书包里摸啊摸，掏出一包草莓味的优乐美粉包递给喻以，「喻以，你回头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个递给何子怡让她冲着喝，我就不跑一趟了。」


    因着喻以这段时间成绩突飞勐进，她早就开始在1班考试了。


    优乐美奶粉包搁置在课桌上，喻以放下笔，默默的把它放在棉袄口袋里，「好。」


    因为贺知寻和宋倩倩的关系，喻以现在也认识了年级第二的何子怡。


    但俩人只是点头之交，平时没什么接触。


    午休结束，整栋教学楼里传来桌子腿拽的轰隆声还有嘈乱的脚步声。


    喻以算好时间靠在桌上闭着眼睛眯了十来分钟，原来安静的环境忽然变得超乱起来，教室门口有一些在五班考试的学生已经到位，喻以听着吵闹声睁开了双眼。


    贺知寻收拾好备考文具，从两人中间走道过去。经过喻以的位置时，见她还不清醒，少年拍了拍她的肩，「快考试了，一起去考场么？」


    喻以揉了两下眼，「唔」了声，还好睡觉之前把东西收拾好了，这会儿拿着东西就可以走。


    拿好备考文具，喻以站了起来拍了拍旁边还迷煳着的宋倩倩，「我先去考场考试啦。」


    「嗯嗯。」宋倩倩入睡很快，这会儿拖着发痛的脑袋晃了晃，语气轻飘，「我也要去考场了。」


    眼看着钱正昊在那打了个哈欠预备过来，喻以跟他挥了挥手，知会声后便跟在贺知寻身后离开了。


    廊里堆积的到处都是学生，贺知寻带着喻以夹缝中走过去。


    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喻以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从四层去五层的楼梯上，喻以脚下忽然没站稳，身子有些向后倒。


    这个时间点，大家全都在摸去自己考场。


    楼道里人多，几乎是人挨着人的。


    喻以脚步往后回下一个台阶，手上紧紧扒着楼梯扶手。


    「嗷！！！！」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的尖叫，喻以心脏平復跳了几下，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方才是踩到人了。


    少女心脏跳动速度很快，她僵硬的转动脖子，一脸尴尬，「对不起啊同学。」


    「你没长眼啊？」


    喻以声音一落，被他踩到脚的男同学就急吼吼地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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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眼前人是相熟悉后，两人都收了声。


    「喻以？」被踩的男同学吃着痛惊唿。


    周围的人硬流动，走在前面的贺知寻发现喻以后面有动静，连忙跟着左边那一队人下楼梯。


    喻以怀里抱着笔袋，瞪大了眼睛看他。


    话绕在嘴边半天，喻以也没能叫出隔壁班尖嘴猴腮男同学的名字。


    「周震！」前方忽然有道男生嘹亮的声音喊着：「我笔袋带了嘛？」


    少年长臂一伸，经过喻以的胳膊把手中的笔袋送到前方伸手过来的少年手里。


    走廊里被挤的满满当当，两位男同学好不容易做好交易之后，周震便转了个身子离开了。


    贺知寻担心喻以再出什么乱子，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带她走上楼。


    五楼的一班里面，喻以只认识何子怡和喻枫这两位同学。


    他俩成绩优越，几乎每一次的考试都被安排在1班的第一考场。


    何子怡穿着白色的棉服，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看见他们两人进来，乐呵呵地走过来要跟他们两人说话。


    「贺知寻，刚才我们班还在说冬令营的事情呢，你报了吗？」


    贺知寻走去左边第一个位置，放下透明的笔袋，「报了。」


    何子怡笑了下，「太好了，我也报名了，到时候我可以去你们班找你们么？」


    学校组织的活动，肯定是有纪律有组织的规划学生们的。


    到时候估计没什么时间给大家自由活动吧？


    贺知寻看了她一眼，应她的话，「可以啊。」


    「到时候再看吧。」少年坐回位置上掏出了笔。


    喻以看了眼教室里，除了这一块，所有人都在看书复习。


    包括喻枫也在低着头看着快速过了一遍知识点。


    顺着课桌上的贴着的考试纸座位号，喻以找到自己位置上。


    透明的笔袋刚刚放下，喻以忽然想到宋倩倩交代的事情。


    她两手空空走到了贺知寻他们两个人聊天的地方，她从口袋里摸出宋倩倩交代的优乐美奶茶粉递给何子怡，「这个是倩倩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让你冲着喝。」


    何子怡笑起来时，嘴角两边上还会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少女柔柔地冲着喻以笑着，伸手接过奶粉包，「喻以，谢谢你～」


    也许是从小在水乡里长大的，何子怡的声音很柔软。


    温和没有戾气。


    喻以缩了缩手，摇摇头说不客气后便离开了他们俩人所在的地方。


    留给他们俩人一个交流空间。


    坐在位置上，喻以抬眼偷偷看了眼他们，恍惚之中，脑海又浮现出她抱住贺知寻的画面。


    喻以眼神闪过一丝暗淡，而后调整好情绪拿笔记本复习起来知识点。


    -


    期末考试之后放学回家，学生们一直到了几天后成绩出来还要再去趟学校拿成绩单。


    冬日严寒，教室位于高楼层，北风唿唿，喻以她们坐在窗户边上，总觉得这窗户的哪个地方没有装好，才会漏风。


    宋倩倩已经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了。


    她两手互相插在衣袖里面，上面于老头开着班会，她在底下点头瞌睡。


    喻以实在看不过去，拽下棉毛的大手套放在她桌子边缘，隔绝她头碰到生硬寒冷的课桌。


    手套刚刚放上去，她揉了揉眼睛，好像是清醒了。可下一秒好像又要哭出来，「呜呜啊啊，喻以～怎么来拿个成绩单于老头也要说那么多呜呜呜。」


    可能是刚刚睡醒，声音在整个教室里迴响。


    教室的同学们听到后一阵偷笑，笑声很大，宋倩倩抬头看见正怒视着她的于老头，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也许是因为学期结束，老师们也可以拥有幸福的寒假。


    他只白了眼宋倩倩，没继续追究这个扰乱班会课秩序的人。


    成绩单发下去后，于老头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表格，「学校组织的冬令营你们还有没有报名了？」


    五班的孩子活跃，报名人数占比很大，于老头站在讲桌前也想偷个懒，便读了一些没报名的学生名单。


    「喻以，赵灵，何权，就这三个学生没有报名参加这次的冬令营吧？」于老头放下表格，抬头看向下面的学生，「冬令营是下周三开始的，学校这边让我问下你们还有没有人想报名的啊？现在还可以报名进去的哦。」


    一提到可以出去玩的事情，宋倩倩彻底清醒。


    冬令营上的活动列表有很多，为期七日。


    能去邻市滑雪，还能去科技馆，恐龙园，听说去科技馆的还能参观火箭飞上天。


    多么有意思啊！！


    宋倩倩一听喻以还没报名，急的不行。碍于方才丢脸事件，她现在只好闭着声用眼神去示意喻以参加。


    她在那挤眉弄眼的，就好像是在说：「我，贺知寻，钱正昊，何子怡，我们都去呢，你也去吧！！」


    喻以无奈的看着她，将她课桌下不老实的手挡住，沖她摇了摇头。


    冬令营活动为时七天，费用也很繁多。


    喻柏从自那日喻以跑出家门后要好上很多，这次冬令营活动，学校早有预判。


    喻以回家告诉喻柏从时，他说家里花销开支很大，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去参加冬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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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为了公平起见，挑出两兄妹下次考试里成绩最好的。


    而这次的成绩单，她早就去看过成绩了。


    她的成绩不如喻枫，自然没有机会再去报名参加冬令营。


    看着大家都去参加冬令营，赵灵跟何权本来就有点后悔，见此还有机会，立马举手报名了，「老师，我也去。」


    「我也想报名参加。」


    下面的学生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说小话。


    尤其是新报名去冬令营的两位同学那边，嘀嘀咕咕声音最大。


    「好耶，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火箭。」


    「好。」


    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比过年还要开心。


    于老头手捏着表格，转而去看最后一个学生喻以。


    周围人都在皮闹，偏生她那边安静。


    见她低着头乖乖的坐在那边，于老头收回视线，说道：「那行，我给你俩名字报上，其他同学的费用都是交过的。你们到时候把费用交给带队老师就可以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忙完学校交代的最后一项事情，于老头也松了口气。许是因为放假，他脸上笑意更深了。


    「那行，路上冰滑，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啊。」


    「老师明年见！！」


    于老头声音落下，班里爱起闹的几个男生忽然站起来喊道。


    少年声音响亮，惹得走廊里的人都不住的透过窗户看他们。


    于老头被他们这一举动弄的心底一暖，眼眶热热的，「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了。」


    「回去也要记得好好学习啊！！」


    「知道了，老头！！」


    上学期的期末分数出来，宋倩倩直接原地喊着「芜湖牛逼。」


    她同桌的进步神速，成绩直接进入了年级红榜。


    宋倩倩站在办公室门口，拿手机把喻以高光时刻拍了下来。


    手机收好，她手立马放在嘴边唿着热气暖手，「你们家基因也太强大了，红榜十名，两个都是出自你们喻家的。」


    喻以视线落在红榜前三名上。


    随着这一学期下来，一中有个神奇的传说：第一名永远是贺知寻，第二名永远是何子怡，第三名永远是喻枫。


    喻以看着又是一模一样的前三名，心底嘆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上去。


    宋倩倩见她没理自己，用身子撞了下她，「喻以你想什么呢？」


    喻以实诚，盯在榜单前三上，认真道：「在想，我什么时候能进前三。」


    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他的差距变得微小微妙。


    她话音刚说完，身后忽然有人轻笑了声打断她，「喻以，你是不是还想着成绩直接芜湖起飞超越贺知寻呢啊？」


    钱正昊从棉袄里拿出两瓶热乎乎的李子园，把草莓味的递给宋倩倩，又把荔枝味的递给喻以。


    等她伸手接过，他手搭在贺知寻的肩膀上拍了拍，「知不知道一中还有一个传说啊？」


    「？」


    「你可以永远相信贺知寻。」


    「的第一名。」


    第21章 . 落日 新年好


    到了中午, 太阳高照。但寒风泠冽，让人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


    好在钱正昊递来一瓶热乎乎的李子园。


    喻以嫌冷，将李子园揣进兜里, 手摸在上面感受着牛奶的温度。


    放在口袋里的手吹不到外面的风，脖子上的围巾严实, 瞬间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温意。


    喻以在听见钱正昊的那句话后, 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听见他忽然又开口说道：「那我们贺知寻, 铁定是保送锦海大学的，你要是想跟他比, 这不是扯吗？」


    这话听着虽然有些伤人, 但却是事实。


    有的时候, 天赋真的比努力重要。


    更何况，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


    宋倩倩学着喻以，也把热牛奶放进冬袄的口袋里, 另一只手缩在衣袖里面不敢伸出来。


    听他们聊着的话题, 她眉头一皱, 接着话：「贺知寻, 你保送名额什么时候确定下来啊？」


    贺知寻脸上一直有抹淡淡的笑, 手里捏着成绩单动了动, 答的漫不经心, 「等明年的物理竞赛后吧。」


    冬日的暖阳刺目，透过教学楼的玻璃折射在少年的脸上。


    喻以被刺的闭上眼睛，但还忍不住眯起一条缝去看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次次的红榜第一，还是保送预备人选，长得还很帅气。


    真的好优秀啊。


    她到底要怎么样子才能追上这么优秀的他呢…


    *


    属于他们的寒假真正到来，之前就听他们说可能会去外地过年。


    也不知道今年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 抵达小巷之后，喻以忽然定住身子，「倩倩，假期快乐。」


    宋倩倩原本就处于兴奋的状态，她一看喻以这样，连忙激动的想要去抱着她一起颠 ：「快乐！！！」


    奈何她怕冷，身上的衣服裹了太多件，行动不便。


    所以这一出整的就跟笑话一样。


    喻以被她抱的，下巴摞在宋倩倩的肩上。透过她的髮丝，看见那个少年望着她们无声勾起唇角。


    喻以还以为她在笑自己，感受到一阵难为情。她脸色红红的，和宋倩倩分开之后，对着钱正昊和贺知寻说道：「假期快乐，嗯……怕之后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提前跟你们说声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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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寻垂着眸，与她视线交汇着，忽然轻笑了下，「好，新年快乐。」


    给了她回应。


    他是在撩她吗？


    四目相对，喻以身子一僵。不知道身上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让她行为动作变得哆哆嗦嗦的不自在，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索性，和他们说声再见跑开了。


    钱正昊之前是开过喻以和贺知寻两人的玩笑，但心底在意的到底是有关宋倩倩的事情，没真的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


    但到了现在，他一脸奇怪的挠了挠脑袋，「怎么喻以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你啊？」


    明明也给他送上了祝福，但好像她方才都没正眼瞧过他。


    什么意思？


    合着他买了瓶五块钱的李子园送出去还送上仇来了？


    钱正昊的话音刚刚落下，一直嘻嘻哈哈的宋倩倩脸上忽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她惨白的脸上，少年也想不起来刚才的疑惑，动作慌乱的扶着她，「倩倩，没事吧？」


    宋倩倩摇摇头，「刚才感觉有点舒服，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钱正昊跟贺知寻两人还是不放心，把她送回家后叫上大人带她去医院看了看。


    还好，检查出来的结果很好。


    *


    假期过去了几天，冬令营很快就举行了。


    喻以没再去宋家的小卖部。


    他们去冬令营的同学都是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东西，翌日一早坐着校园巴士离开的。


    临行之前，宋倩倩还给喻以发了信息。


    顺带着，还给喻以传送了几张他们坐在大巴车上的照片。


    大巴车上，宋倩倩和何子怡坐在一起，两人手比着耶，兴奋的对着镜头。


    贺知寻和钱正昊两人坐在一起，照片上像是她抓拍的，钱正昊脸上闪现着错愕。


    而贺知寻却是眉头轻挑，模样和开学日那天很像。


    喻以把照片锁进□□收藏里，手里给她编辑了信息过去：「好。」


    「好好玩呀(^^)」


    节假的日子里，逃离了学校，课业上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空闲时候，喻以坐在窗前画板面前，绘画着羡江的落日场景，内心不可控制的去猜测贺知寻此刻正在做什么。


    是在看火箭？


    还是在和同学们一起休息？


    还是……在和何子怡两人单独呆在一起啊？


    思绪恍惚之间，窗户楼下忽然出现一个少年捡起小石子砸她家墙。


    一边砸着，还一边喊道：「喻以？」


    喻以被吓了一条，起身探着头看楼下。见到来人时，她眉头紧紧皱着，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


    「赵四祈？」少女垂着睫毛向下看，「你怎么来了？」


    二楼不算高，两人的距离算不上远。


    赵四祈站在楼下，嘴里唿出一圈一圈白气。他摘下手上带着骑车用的皮手套，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过来陪你啊。」


    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喻以放下画笔，脱下身上的围裙后去衣柜里拿了个白色围巾绕在脖子上就往楼下走。


    周晓晓见到喻以，顺口说道：「你要出去吗？」


    「正好家里盐有点不够，你去多巷口爷爷家多买一点回来吧。」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周晓晓从围裙口袋里翻了半天，摸出一张红色的纸票递了出去。


    喻以愣愣地接过，「好。」


    揣着钱票子出门，喻以先绕到后面去找了赵四祈。


    自从他头髮剪短，学习进步了后，他这个人看着要比以前稳重了很多，再也不是之前奇奇怪怪的杀马特恋爱男了。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回头是岸了。


    喻以有听见班里女生聊的八卦，说自从赵四祈学好了后，他的追求者比以前多了整整一倍！


    课桌上经常被放置情书，桌肚子全被塞的礼物。


    但他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聚会照去，但却不爱和女孩子说说笑笑了。


    最近没有打架，没有爬墙头上网，更没有早恋。


    他好像在学着变好。


    也是因为他这半学期的改变，又或许是因为他跟贺知寻关系非一般，所以喻以也把他当成朋友看了。


    「你不是报名参加冬令营了？」走到楼下，喻以一脸诧异看着他。


    想了一路，喻以实在是想不到明明应该在邻市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这不是想跟你一起共同进步么，」赵四祈舌头抵了抵腮，眼底猝着笑，「好学生，明天开始学习的话，带个我怎么样？」


    他语气放软，倒是有了分求人的意味在。


    如果是平时的话，喻以肯定不会想和他有接触的。


    但是这年寒假，身边竟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个家呆的也很闷，爸爸和阿姨的眼里只有哥哥，好像没有人会记得她。


    冷风一吹，脑海瞬间清醒，想起来周晓晓交代的事情，「我阿姨让我去买盐。」


    许是因为在求着人，赵四祈变的很好说话，「我陪你去！」


    巷子道路弯绕，半年时间，喻以早就把这里摸清了。


    去了宋倩倩家买盐，喻以心里也没个数，索性拿着红钞票抱了一整箱盐。


    盐箱很沉，赵四祈默不吭声的给她做着搬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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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见他这样，反而不好意思了。


    走了这么一圈，衣服里进了冷气，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缩起来脖子，「那，我们一起学习吧。」


    「但你要是认真学习的才行。」喻以眼睛看他，警告道。


    少年空出一只手举起来，中间三只手指竖起，抿着唇笑：「我保证。」


    「那好吧。」鼻息唿出一圈圈的白色空气，喻以鼻子都被冻红，她抿着唇，有些别扭道：「你要是有不会的问题也可以问我。」


    「知道了，」赵四祈哂笑着，「好学生。」


    这年的寒假过去的很快，留守儿童们去参加完学校组织的冬令营后，都去了外地。


    就连赵四祈也去了外地过年。


    破旧古老的巷子里，没有了喻以的好朋友。


    这个年，喻以是跟着不太熟悉的高冷哥哥和父亲后娶的老婆一起过的。


    临近年底，八八小食的店铺停业，也开始筹备着过年。


    家里的年货备了很多，还买了很多红色的灯笼，对联和福字。


    还有烟花炮竹。


    还没到除夕夜，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家放着鞭炮。


    她躺在床上看向窗外的散发着柔和光亮的路灯，新年越来越靠近了，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过的有些恍惚。


    大年初一，天色还未亮，小巷里到处传来鞭炮齐鸣声。


    喻以被鞭炮声音炸醒，换好一身新衣服下楼。


    新年新气象，她刚下楼就听见平时话不多的喻枫脸上也聚着笑意说道：「爸，妈，新年好。」


    喻以站在一楼，跟着说道：「爸爸，阿姨，新年快乐。」


    周晓晓煮好一锅水饺与汤圆，看着孩子们的时候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来吃饭吧，今天汤圆里面可是包了钱的哟，谁能吃到，说明来年好福气。」


    …


    …


    吃完早饭，喻柏从便和巷子里的好朋友们出去打麻将消遣了。


    周晓晓和隔壁家的阿姨坐在院子外晒着太阳，嗑瓜子闲聊。


    二楼客厅的电视一直亮着光，两个孩子坐在电视面前，听着电视里传来昨晚小品的重播。


    喻以摸着手机，先给沈念慈发了消息。


    【妈妈，新年快乐。】


    过节时刻，沈念慈回消息很快。


    和妈妈聊了一会儿后，喻以又去依次回着同学们的祝福消息。


    大家都是群发编辑的消息，尤其是宋倩倩，不知道从哪里复制粘贴的，感觉发了个小作文过来似的。


    喻以认认真真读完，给她回道：新年快乐！希望你来年成绩变好，越来越漂亮。


    给其余人的消息都回了个【新年同乐】


    包括赵四祈的。


    她的性格有点闷，平时不太会主动去找人。


    收到了宋倩倩，贺知寻，赵四祈的祝福消息，没收到贺知寻的消息。


    喻以看着电视黑色边角发呆。


    也不知道过年的时候，现在的他在忙什么。


    喻以在手机上编辑好祝福的话，又担心他会看出来自己给他的祝福不一样。


    眼睛盯在屏幕上面许久，又默默的删掉了。


    灵光一闪，她回头去看了看其它同学给她复制粘贴发来的消息，喻以反覆修改着，手动一个字一个字打了上去。


    一直磨磨蹭蹭到下午四点。


    就在喻以编辑了许久准备给他发过去的时候，手机对话框上忽然跳进来一条消息。


    她心脏勐跳，手一抖，手机掉在桌上。


    慌乱的捡起手机，她看向屏幕。


    贺知寻：【喻以，新年快乐】


    喻以。


    他还打了她的名字呢，这应该不是群发吧？


    心底想到了这个点，她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编辑框里的一行字通通被删掉，她手指在按键上动了动。


    行走的一尾鱼：【谢谢】


    行走的一尾鱼：【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喻以的视线落在果盘里的橙子上面，用心声将祝福消息读了一遍。


    「贺知寻，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第22章 . 落日 你像星


    寒冬的昼日过去很快, 一抬眼，窗边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坐在外面嗑瓜子聊天的女主人们看着天色，发现天色已晚, 察觉到要回家做晚饭，围在下面的一群女人纷纷挥手告别, 约着明天见。


    羡江的春节习俗是在年夜饭和大年初一的早饭需要吃的讲究, 之后就开始动着之前准备的各色年货。


    喻家中午烧了几个菜，没有吃完, 还剩下一点。


    早上的馄饨饺子，也还没有吃完。


    周晓晓把菜放在锅里热了热, 剩下的饺子放在油锅里面煎。


    临近出盘, 周晓晓才想起来醋瓶子里的醋见底了。


    最近忙着过节准备东西, 忘记备着厨房用料。本来中午还想着等到饭后去巷口买的，结果和街坊邻居们聊得开心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周晓晓拍了下脑袋，出了厨房, 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喊着人求助帮忙。


    「喻以。」


    「小枫。」


    「家里没有醋了, 能帮我去买瓶回来么？」


    她锅里还有着东西在煮着, 厨房不能没有人在, 两个孩子肯定不行。她实在是走不开。


    喻以听见周晓晓唤她, 第一时间就应了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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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客厅安静, 传来喻以造出来的悉悉索索声音。喻枫抬睫，看着她站起来准备着要出门的东西。


    窗外的天色黑蒙蒙的，他也动了动身子，从电视柜下面取出手电筒预备和她一起去巷口的小卖部。


    喻以看他动身，慌得立马上前阻止着他，「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还是在家里呆着的吧。」


    从他手里取走手电筒，喻以立马往旁边沙发一侧退了退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喻柏从今天在外面打麻将，好像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回来要是看见有人使唤他宝贝儿子的话，估计又得说她「成绩差就算了，连做事都不勤快」之类的话。


    这种画面，想想就要觉得窒息了。


    喻以哪里还敢麻烦喻枫？


    手里握着的手电筒被抽走，手心一空，喻枫愣了下。


    他目光沉沉的落在喻以脸上，动了动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又坐回沙发上玩手机去了。


    到了夜晚，外面温度很低。刚刚洒出去的水都能瞬间结冰。


    喻以戴着毛茸茸的粉色帽子，拿上围巾和挂脖的大手套便出门了。


    巷子里人家的灯火通明，走得近了些，都能听见屋里传来的电视播出的小品声。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地面上，一道带着星星斑点的光源出现，喻以看到自己的唿吸间都冒出白气。


    巷子长久未经修葺，水泥地早就变得坑坑洼洼不平，看着很破旧，电线桿下的路灯在冷空气下变得更加不行，光晕只有很淡一层。


    喻以嘆了口气，摸着墙继续在深巷里绕着。


    过年时节，宋爷爷关了店铺，去外地和宋倩倩的爸爸妈妈团聚。


    喻以绕到巷子口一家还亮着灯的小卖部，店内灯光很亮。


    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店家幸福的一家人正抱着孩子坐在电视前看着电视。


    看见有人进来，老闆娘把孩子放下，过年时一脸春风走到货架前，「过年好啊，要买什么？」


    喻以笑了下，也对着老闆娘说了句贺新春的话，「我来卖一瓶醋。」


    「八块半。」


    摘下手套，皮肤直接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血液被冻得循环变慢，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指节僵硬。


    手套线挂在脖颈上，她两手捂到嘴唇前面，哈着热气出来缓解手指上的钝感。


    喻以从口袋里一把零碎的钱里找出正正好的醋钱给老闆娘后，戴回手套怀里抱起了醋瓶子往外走。


    她刚一个转身，身子撞到一个人。


    冬天好像是遥控器上的暂停键，万物凋零荒芜，放在外面的塑料盆都变得脆弱不堪，人的行为动作也变得迟缓。


    喻以鼻尖撞到对面人的胸膛上有点发懵。鼻尖痛感很强，感受到酸痛的滋味两三秒后，才慌乱向后退了小半步，「不好意思啊。」


    好在疼痛短暂，只两三秒后，鼻子上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头上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少年声音被风吹着有些寒凉，话里轻松，吊着腔揶揄她：「怎么又在不好意思啊？」


    熟悉声音响起，喻以勐然抬头去看。


    眼底里平静的湖转换成了彻夜的惊喜。


    少年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羽绒服的帽子，看着就很保暖。


    他的手闲闲地塞进羽绒服口袋里面，看起来状态很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喻以瞪大了双眼，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雀跃。


    实在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就能看到他。


    「刚到。」贺知寻冲着她熟谂地笑了下，严严冬日，少年脸上笑的温和，就像是感冒前夕的三九一样，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年前去了外公外婆家，今天赶回来陪奶奶过节。」


    话一落，少年抬头对上老闆娘的视线，「老闆娘，我来买点暖宝宝贴。」


    「要多少？」


    「拿个三袋吧。」


    「好。」


    …


    …


    少年手拎着塑胶袋，暖宝宝贴把袋子撑得满满的。


    看的沉甸甸的。


    走在路上，喻以勾着头看他袋子许久，出声发问：「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啊？」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用这些的呀。


    难道跟她一样，都是听家里人安排干活的嘛？


    少年走在她的身旁，像是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错愕了下，他答：「奶奶腿不好，冬天时候会疼，贴上暖宝宝贴会好很多。」


    「唔。」


    喻以点点头回应，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年后第一次见到相熟的人，双方走在路上速度都很慢。


    就在他们快要分开去巷东和巷西边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随着声响，天空忽然闪现一抹转瞬即逝的烟花炸开。


    光亮照在少年少女的脸上，映出两人脸上柔柔地笑。


    那年城市还没禁止烟火。


    羡江小城的夜空上燃着各色类型的烟花，从一丁点的光星，在天空炸成最美丽的花。


    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但烟花声不停，随着耳边传来爆炸的声音，喻以就这样和贺知寻两人就这样欣赏了一场新年后的第一抹羡江烟花秀。


    烟花燃尽，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风声，夜空恢復黑暗和波澜不惊的安宁。


    喻以方才看烟火的热乎劲还在，心脏跳动快速，她转过身子，脸色被寒气沖的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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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尖也是红色的。


    但黑色瞳孔里拥簇着一抹光亮，像是热血熄灭不尽似的亮晶晶，「贺知寻，新年快乐。」


    烟花秀散场，喻以忽然想到了自己这一年的新年祝福。


    从过年到现在，她好像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之前的祝福都是文字的形式，不如口头的有诚意。


    现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喻以也没在内心纠结，双目蹭亮地说给了他听。


    「嗯。」贺知寻弯着唇角，回她一句：「喻以，祝你也新年快乐。」


    两人在巷子分岔路口分开，喻以面上绯红，这会儿觉得脸上好烫。


    刚往前走不过两步，前方一晃一晃的手电筒的照射光向她靠近。


    直至光源凑近，她才看清楚了来人，有些诧异道：「哥？你怎么来了。」


    她就是去买瓶醋，又不是卖酱油。


    不会买错的啊……


    喻枫视线在她全身扫了眼，确认人没事后，他紧绷着的表情缓和了些，「出来散步。」


    少年接过喻以怀里抱着的醋瓶拿到手上，转了个身子预备往回走，嘴里振振有词道：「算了，不散了。」


    「回家吃饭吧。」


    喻以跟在他的后面，眉毛拧紧紧地看着他，越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这么冷的天出来散步，高手。


    既然决定散步，没走出去几步就反悔了，高手中的高手。


    因为有着各种因素存在，喻以心里知道，她和喻枫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比如方才能跟贺知寻说出心底的疑问，但到了此刻，她却不能和喻枫托盘。


    想不通的问题，索性不再去想。


    脸颊上发烫的滋味不好受，喻以冰冷的手摸着滚烫的脸，企图将手上的冰寒的温度冷传递到脸上。


    给脸上降降温。


    这日，喻以见到了贺知寻的真人。也许是因为亲耳听见他说的祝福，喻以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人看着要比白日活泼很多，就连饭量也比中午吃的多了。


    餐后时间，头上顶着白炽灯的光亮，和家人一起去打扫残局藉此消食。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屋子里关上灯后伸手看不见五指。


    喻以站在课桌前，踮起脚尖打开屋里的窗户，冷风顺着二楼送到喻以的房间，伴随着冷意，少女被冻的哆嗦了下。


    窗户大开，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天上发着光的月亮。


    暮云沉沉，暗黑的天空见不到一颗星星。远处一轮皎洁明月藏在云朵下面，别有一番醉意醺人的，朦胧的美。


    虽然天上没有星星，但她今天已经看过很多颗星了。


    其中最亮最亮的星，在少年眼底。


    和月亮对视之后，喻以默默关上窗户。弄好两扇窗的插销，她才去做属于自己的下一件事情。


    2014/1/31


    嗯，新年快乐。


    烟火绚烂，很好看。


    2015/2/19


    万事顺意。


    第23章 . 落日 追求她


    步入高三之后, 教室外的走廊变得清净，课间的教室里也是静悄悄的。


    高考将至，所有人的心底都有了警觉的意识。


    好像一进入教室, 大家都会切换到稳重努力的人设中。


    于老头三年连带一个班，看孩子们低着头如此踏实的学习, 心底抑制不住地替他们开心。


    都高三了, 兴许是觉得家里学习会有外界叨扰，几人决定在这个周末去图书馆学习。


    宋倩倩都同意了, 钱正昊自然不会有意见。


    喻以打头阵去找贺知寻，问他意见。


    「可以啊, 」贺知寻松开黑笔, 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的笔, 速度很快地在手上转着圈，随意笑着，「我都行。」


    临近最后一个期中考试, 宋倩倩已经学的麻木了。


    高三的每一次考试都是联考, 本来在一中的成绩排名就很远了, 现在成绩一出来, 排名四位数。


    这谁看了不觉得糟心吶？


    就好像是次次被人鞭笞着身体, 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太阳底下。


    她学得苦糟糟的, 听见贺知寻的话, 瘪着嘴幽怨地看他，「有被内涵到。」


    他说得随意，就好像内涵着他们：在哪里学习不都一样么，有什么好挑的。


    靠，说得轻巧。


    她家是开小卖部的，楼下经常会有人来, 她也没个安静的空间啊。


    贺知寻轻笑了声，「有不会的问我。」


    宋倩倩龇牙咧嘴不屑道：「谁要你教啊，我现在有喻以了。」


    到了关键的半年、一中的四条传说被破了一半。


    剩下的两条分别是：


    第一名永远是贺知寻；


    你可以永远相信贺知寻的第一名。


    无一例外，贺知寻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同学们很难想到，能打校篮球队，还要参加竞赛的人，同时兼顾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还能做到次次考高分的呀？


    思来想去，不得不服人家智商高。


    努力了许久，红榜上喻以的成绩跟贺知寻靠得很近。


    她现在的成绩几乎可以稳定在年级前十名里不掉出了。


    喻枫在拿到保送锦海大学的机会之后，还是想不负高中，继续留校努力。


    也因此，他就好像是跟何子怡对掐了起来，谁也没有放过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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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争斗汹涌，喻枫已经拿了很多次的年级第二了，给何子怡学业上带来不少压力。


    去年一整年，大家生活得开心，学习上也很开心。


    要说让喻以觉得奇怪的事，莫过于羡江仅有一个的保送名额不是贺知寻了。


    喻以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么优秀的学生竟也会在外面和人打架斗殴。


    那天升旗的时候，看着贺知寻，赵四祈，还有隔壁班的两位男同学在国旗下罚站，所有人看到后都是一阵唏嘘。


    赵四祈闯祸打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众人见怪不怪。


    但看到站在他身边的贺知寻后，大家在内心默默揣测道：「原来老师再怎么护着，那个人也会犯错的啊。」


    耳边风言风语很多，但喻以觉得，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她和宋倩倩打听了很久，贺知寻跟赵四祈两人把答案隐瞒的很好，总是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撬不到答案，这事只好这样做罢。


    也许是因为赵四祈「染黑」了贺知寻，从那之后，喻以对他再没了好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次风波并没有影响到贺知寻。


    他还是那个眼底带着光，意气风发地少年。


    …


    天空颜色湛蓝，云朵很白，回家路上宋倩倩忽然「噫」了声，语气有些嫌弃道：「怎么何子怡也要去图书馆啊？」


    喻以听下脚步，和立定的几人面面相觑，算上她自己，一行人共五个。


    有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喻以时常在想：他们这要是去干架也不一定输吧？


    要是赵四祈知道她这个想法，肯定要笑她。


    若真的打架，他还有一堆小弟呢，哪用得着喻以和宋倩倩两个战五渣啊。


    宋倩倩捏着手机一脸难色，「到时候一大堆人去图书馆，招摇撞市的，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闹事的啊？」


    又听她疯言疯语，贺知寻低声笑她，「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啊？」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钱正昊唇角弯了弯，目光在喻以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宋倩倩身上，「所以我们倩倩能写小说啊。」


    脑袋一偏，像是想要得到队友认可似的，钱正昊抬着下巴，「是吧，贺总？」


    贺知寻不悦地看他，眼神示意他别乱说。


    钱正昊拎着眉毛，很快转移话题。目光与宋倩倩对视着，毫不给面子地笑道：「不过倩倩，你这细胳膊细腿别人一只手就能把你干趴下的哈。」


    他话说的收敛，但结合一想，所有人都能猜到他的弦外音：


    真要打架的话，你这细胳膊细腿还不是只有被揍的份。


    可还不等大家出声说话，钱正昊立马就转变了一副嘴脸，讨好着哄她：「倩倩，有什么事的话我肯定冲到你面前，不会让你动手。」


    本来预备发火，但听他这样说，宋倩倩噘着嘴巴，沖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提及写小说，赵四祈在一边起了兴致。


    他眉峰扬起，两眼有神，好奇地问道：「什么小说啊？」


    高中无聊，有点乐子都能开心几天。


    更何况是这种真人cp。


    人家喻以当初也没介意宋倩倩写她啊……


    钱正昊不再去管贺知寻脸色，跑去勾着赵四祈的胳膊，兴致沖沖地给他安利：「就是高二的时候，倩倩写了本以贺知寻为原型的小说。讲的是霸道总裁狠狠爱的故事，女主角是喻以。」


    也许是怕有人打断，钱正昊勾着赵四祈走得很快，和后面一行人距离拉开。


    两队人马隔着很远，喻以这边都还能听到钱正昊的很大说话声。


    他们这一批人多，行路缓慢。


    放学时间，校园变得空荡，周遭偶有几个人路过，无声悄然。


    那都是前年的事情了，这会儿忽然被提及。喻以愣了下，反应回来后心脏跳的七上八下，只感受到了难为情。


    两位主人公，脸上都浮现一抹尴尬。


    贺知寻感受到身边少女又一次拘谨，他站出来承担责任，「他们俩人就是皮，你别生气。」


    《霸道总裁爱上我》本就是宋倩倩闲来无聊时写着玩的，大家也一直把这当成娱乐说着玩玩，要说自己心底介意，那反而会让人引起多想。


    前方两人忽然收了声，他们转过身子，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喻以身上。


    喻以抬眸上赵四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也不知是烦他，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少女变得有些慌张，视线回落在贺知寻的身上，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啊，我不介意的。」


    春日枝条柳树抽芽，校门口的奶茶店里《不分手的恋爱》的歌声徐徐传出来。


    不远处的赵四祈等到他们追上，而后嗤笑了，「这小秘书带娃跑的时候，是不是还挺遗憾啊？」


    喻以听他这么一说，明里暗里都觉得他这是在嘲讽自己。


    她脚步微微顿时，想起自己这大半年来和赵四祈的不对付，她肚里横生意见，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倩倩忽然跳到他们中间，「对对对！因为书里女主以为男主只是把自己当作替身，但她又想做回自己，所以就伤心含泪带着肚子里孩子离开了那个伤心是非地。」


    面对自己写的这段故事情节，宋倩倩脑海中记得清晰。


    既然喻以方才都说不介意了，她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给大家分析着情节设置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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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四祈舌头抵着腮，阴阳怪气地又说：「那贺总最后喜欢上喻以了？」


    尤其是喻以那两个字，他生怕别人听不清晰似的，咬音很重。


    宋倩倩两眼冒着星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后来狗男人知错了，去国外找回了女主。」


    「后面的男主很主动！」


    「……」


    「……」


    他们聊了一路的剧情，丝毫没有考虑到两位当事人的想法。


    喻以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喻以这两个字听的多了，她心底甚至产生了一种恍惚。


    她是叫「喻以」，没错的吧？


    是没错。


    宋倩倩那本原版小说好像被丢掉了，喻以还没看到。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了解到她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喻以一抬头，对上了贺知寻的眸。


    就这么在太阳光下被大家提及，两人都很无措，只好无奈地笑着。


    下班放学时间段，羡仙巷巷口热闹，大人踩着自行车和电动车声音窜行。


    小贩也牟足了劲，吆喝着叫卖。


    一行人在巷口分开，宋倩倩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和他们约道：「明天九点巷口集合，我们一起坐公交去图书馆？」


    「我跟子怡也约了这个时间。」


    喻以没有问题，给她比了个ok手势后背着书包便离开了。


    放学之后，各回各家。


    贺知寻正预备离开，赵四祈便加快了步子跟在他旁边走着。


    少年停下脚步，校服外套脱下撂在右边肩膀上，看着他的视线里带着打量，「你，自己没有家？」


    算算时间，赵四祈已经在贺家连续住了一个多月了。


    每次赶他走时，他都承诺着明天一定离开。


    但到了第二天，他还是一副赖皮狗的模样要求赖在贺家，怎么说都没用。


    「奶奶最近不是身体不好？我这不是想奶奶了吗？」赵四祈把脚边的石子踢飞，从路边拽了根狗尾巴草，继续脸皮比城墙厚：「再说了，明天巷口集合，我家到羡仙巷多远啊。」


    也不等贺知寻有所回应，赵四祈脱下校服外套招摇地走在他前面，先行跨入贺家大门。


    右脚刚刚踏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嘴里含着狗尾巴草的茎，忽然转过头来：「贺知寻。」


    「怎么？」青巷路上，贺知寻的视线与他交汇。


    「我呢，」赵四祈轻笑了声，「还挺喜欢喻以的。」


    傍晚太阳光线依旧强烈，少年的脸直面太阳，眼睛被刺的眯了起来。


    很遗憾，她好像不喜欢我。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因为那次的事情破裂。


    但是，他不后悔。


    「贺知寻，你后悔那天的事情么？」赵四祈轻嗤了声，「害你丢了保送。」


    距离那次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贺知寻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及。


    想到周震那天的嘴脸，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不解地去问：「后悔什么？」


    意思是他也不后悔。


    赵四祈：「可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叔叔阿姨到现在还生你的气呢。」


    气自己一直优异的儿子，学坏了。


    跟上赵四祈，贺知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松：「我自己也能考锦大。」


    少年音线干净，掷地有声。他哂着笑，暖橙色的光线下自信满满。


    好像他本该就是这样的。


    赵四祈点点头，与他一同进入院子，「行。」


    「你喜欢她么？」许久之后，赵四祈半眯着眼睛，扔出重重的一击，「我说喻以。」


    他抱着手臂，一副玩笑语气：「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可就去追她了。」


    第24章 . 落日 喜欢她


    赵四祈说得轻巧, 和平时状态无二。


    他的模样，看似是在开玩笑。但贺知寻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


    太阳离去前的余晖尽数铺在地面上, 太阳光从院里那颗桂树的树叶间隙透过，地面上光影斑驳。


    耳边鸟儿的啾啾声叫唤, 贺知寻漆黑的眸子看他, 眸色很深，叫人看不清他心底想着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盯了赵四祈有多久，少年忽然笑了下, 脸上表情严肃, 语气认真：「阿祈, 你跟喻以不合适。」


    赵四祈性子太野，身上有带着刺。


    加上他以往的那些桃花史，还有他身边那些浪蝶, 他和喻以一点也不适合。


    少女皮肤白皙, 个子小小的, 经常扎着黑色的单马尾, 笑起来时一双水灵灵的鹿眸弯弯的。


    很内敛。


    真的就像是只兔子一样, 好无攻击性。


    她就好像是那种——从小到大, 一直在安全区域成长的。


    她的世界简单干净, 不应该触及到复杂事情。


    少年目光炯然，肩上的书包被放下，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你要是想法不纯的话，那离她远点。」


    微风拂面，吹来的理应是舒适的风, 赵四祈低着眸轻笑了声。


    他这是吃醋了？


    不然这么跟他较劲的模样意欲何为？


    「我就是问你喜不喜欢喻以，你怎么突然跟班主任似的，一下想那么多啊？」赵四祈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话里带着刺，好像贺知寻现在不给他一个答覆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自来水龙头水流放泄，贺知寻站在水池前洗手，听着水流的声音，赵四祈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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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不喜欢，最多也就三个字。


    这几个字很难说出口么？


    水流声止住，少年拿白色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他转过身子，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赵四祈身上。


    「喜欢。」落日的光肆意洒落，毛巾挂回晾衣绳上，贺知寻望着他忽然出声。


    以往的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着无措的感觉。


    就好像是原本命行的星球忽然偏离了轨道，脱节，脱控地行驶。


    心底的那一些微妙的情绪他拿捏不住，山路上沿公路规矩行驶的轿车忽然失去重心控制，把他最心底的那种焦虑不安与烦恼带了出来。


    但是当下，贺知寻知道说出那句「喜欢」，无疑是对喻以最好的一种保护。


    彼时的少年还没意识到，他下意识的保护、在意，其实就是喜欢。


    主屋的木质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吱呀作响的「兹拉」声刺耳，割裂空气中片刻安宁。


    老太太拄着拐杖，步子艰难地迈出，「你们怎么站在院里不进屋啊？」


    「隔壁陈阿姨送了晚饭过来勒，就等着你们两个回来呢，」贺奶奶沖他们招着手，「快点洗手进屋来。」


    「好。」


    「得嘞。」


    太阳和月亮工作交替，天色很黑，黑夜笼罩着月亮，月的光洒在大地照明。


    玻璃窗户没有关紧，夜风一吹，灰色的纱布窗帘漫不经心的飘起。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少年的床铺上。


    枕息安静，躺在上面的人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


    距离床不远处的课桌前亮着一盏小灯。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从桌前传来的笔尖碰纸沙沙的摩擦声。


    夜晚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桌前的那一丁点光亮才算熄灭。


    少年扭了两下脖子活动筋骨，而后走回床前，躺上去盖好毯子。


    大床上的另一半睡着个人，贺知寻听见枕头边的人唿吸混乱，频率不稳。


    难道是在想白天的事情？


    贺知寻没管，闭眼睛掖好薄毯翻了个身侧睡。


    床板发出轻微的颤动声，耳边唿吸声忽然变得急促，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难捱压抑。


    这一切在黑夜中都显得无比清晰。


    「你那天到底是因为喻以还是何子怡？」


    积压了很久的疑惑，在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赵四祈去年和他在国旗底下罚站的时候问过他这个问题，但那个时候被众人瞩目，站在国旗底下反省，确实不是件好事。


    那时，也不是答问最好的时间节点。


    所以赵四祈没能等到贺知寻对这件事情的答覆。


    到了今天，过往的记忆持续牵扯出来，绕着他的心情浮动了很久。那颗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上不下，不知前路。


    不和喻以的那个怕东怕西的性格一样，赵四祈一向直球。


    喜欢什么都会去争取。


    他很想知道，在贺知寻的心里面到底是更喜欢喻以，还是更喜欢何子怡。


    入了深夜，旁边小溪处很静，偶有一些青蛙叫声存在。


    床上的板子随着赵四祈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贺知寻闭着眼睛，听觉在黑夜里十分灵敏。他听见老旧床板的晃动声，还有身边少年绵长的唿吸声。


    他眼睛在黑夜中睁开，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前后唿应，统一白日时的话，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少年动了动唇，轻声道：「喻以。」


    赵四祈要被他气笑了，勐的拽过挤在墙边的那条灰色毛毯，将自己全蒙了进去。


    烦死了！


    他是彻底没机会了是吧！


    翌日，天色还是灰濛濛的，未亮。


    赵四祈感受到旁边人忽然起床了，他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睛，叫住他：「干嘛去？」


    他声音响起，贺知寻动作不再轻手轻脚。


    「啪嗒」一声，室内暖黄色的灯泡被打开了，光亮传递出来照明，贺知寻从衣柜里随手摸出件白衬衫套上，随意答着他的话：「给奶奶熬粥。」


    赵四祈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就要躺下。


    心里到底还没忘记今天的约会，他头闷在薄毯里面，「走的时候叫我啊，我再眯一会。」


    贺知寻回头看他这副样子，「嗯」了一声就去找mp3。


    耳机戴在耳朵上，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标准的英文发音的听力题找着语感。


    弄好这些之后，他才把房间灯关掉。


    继而步入偏房的厨房间。


    后来天色大亮，暖日热腾腾的照在半空中。


    一众人从羡仙巷桥口的公交车站台那里坐车到市图书馆。


    公交车师傅的车技很好，一路匀速平稳。车位后厢里坐着六位花季穿着便服的学生。


    宋倩倩和钱正昊俩人坐在最前面，喻以和何子怡坐在座位中间，而贺知寻和赵四祈坐在位置的最后一排。


    车行一路，喻以听见前面一排的少男少女头勾着头，小声在说开心喜悦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很少，只他们这一块传来对话声。


    也许是因为有了宋倩倩的这一举动，赵四祈当仁不让，坐在何子怡后面的他手搭在座椅上，掀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贺知寻，保送没了，你现在打算考哪个学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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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寻坐在窗户边上，窗户打开，头髮被送进来的风吹的一边。他眼皮抬了抬看他，「锦大吧。」


    少年语气淡淡的说。


    毕竟，贺家人都希望他考到锦海大学。


    喻以竖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心里喜滋滋的，忍不住低头勾着唇角笑。


    她也是呢。


    想考这所大学。


    公交车到了中途的站点停车，发现没有人下车后司机师傅又关上车门缓缓向前行驶。


    经过一个小吃集市，酒肉饭香飘忽着传来。


    「贺知寻，你的目标还是锦海大学啊？」听见后座两人的对话，何子怡扭过头跟着他们说话，她话里有些遗憾，「我妈妈让我考京市大学哎。」


    锦海和京市两个城市，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地理位置相差颇远。


    贺知寻听着她的话，稍微思索了下，接着话，「京市发展很好，尤其是音乐艺术发展和科技那一块，你去那边很合适。」


    「是啊，我妈妈也是这样说的。」何子怡瘪着嘴，有一点难受。


    赵四祈撑着身子，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他忽然伸手拍了拍喻以的肩。


    他的手臂忽然横伸出来，正好阻在了贺知寻和何子怡之间。


    「喻以，你想考哪个学校？」


    喻以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觉得又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慌张的看了眼贺知寻和何子怡，嘴里嘟囔着念叨道：「我妈妈想我考到锦海大学。」


    考到锦海，母女两人才能一起生活。


    喻以的声音说得很小，像是怕别人会误会她是追随着贺知寻才要去考的锦海似的。


    赵四祈轻哂一声，「都这么听话啊？」


    有的人，就是会讨嫌。


    原本大家就对他的观感不是很好，他便生像是个刺头一样说话刺人。


    何子怡听着他话，不太舒服的看他一眼转过头去。


    喻以原本对他就有意见，这会儿更是不想理他，也和何子怡一同头转了回去。


    后排的赵四祈还在那自说自话道：「那我也勉为其难的考个锦海吧。」


    贺知寻回过神，没打击他，「那你要好好努力了。」


    锦海大学分数线很高，虽然赵四祈从年级掉尾车里爬了出来，但距离考上锦海的分差是很大。


    赵四祈扬着眉，愤懑不满道：「你是在瞧不起我？」


    「我可没这意思。」


    「那你帮我辅导功课。」


    他忽然无赖的样子，倒是把贺知寻气笑了。贺知寻把窗口关上一点，只留了狭窄的地方吹风。


    贺知寻白他一眼，「行啊，记得给我结课时费。」


    「滚，是不是兄弟了？」


    喻以坐在他们前面，听学渣和学霸一起拌嘴。


    以前在锦海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好像是有一个圈子。学渣和学渣玩，学霸和学霸玩。


    两个团体排斥异己，谁也瞧不上谁。


    可来到羡江，接触到了那么优秀的贺知寻后她才知道。


    原来不是这样的。


    不一样的磁场也是可以做好朋友，相差甚远的人也是有谈得来的话题。


    他愿意倾听朋友的话，原意停下来等着大家。


    也许是前后面太吵，显得喻以和何子怡这一会儿太过安静。


    何子怡也憋不住话，把腿上的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找出来两块糖递给喻以一块，「你吃糖吗？」


    喻以转过头看她手上，是阿尔卑斯草莓味的硬糖。


    顺着她的这个方向，喻以看见了她大开的书包。


    书包里面藏着一个玻璃瓶。


    光线很好，喻以看到了里面的摺叠星星。


    纸星星。


    喻以在班上看过很多女孩子折星星，通常都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留着表白用的。


    何子怡的包里也有星星罐子，她要做什么？


    第25章 . 落日 图书馆


    接收到喻以的视线, 何子怡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藏满心事的东西露了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把瓶罐子往书包里面塞塞, 冲着喻以露出一抹尴尬地笑。


    喻以也回了个笑，在她重新递过来糖果的时候, 她拒绝了。


    「谢谢, 我不太喜欢吃糖。」


    其实哪里是不喜欢吃糖？


    宋倩倩每次送来的糖，她接得都很快呀。


    临近下车, 贺知寻忽然接了个电话。


    听他这里的说的内容，喻以隐约感觉是贺知寻的父母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家里有着什么急事, 他对着大家说：「你们去图书馆学习吧, 我要回家一趟。」


    少年清瘦的身子站在红绿灯指示牌下等着黄灯过去, 几秒之后，他迈着步子，和一众人一起走在斑马线上去到另一端。


    去到对面的站台等车。


    少年背嵴挺直, 肩上的书包斜斜挂着, 他漫不经心, 但却勾动起少女们乱牵的心绪。


    好像有很多次了。


    人群堆里, 喻以总是一眼就看到他。


    喻以默默地收回视线, 收回视线时, 她发现身边的女孩目光也一直在追随着贺知寻的身影。


    一如她方才的样子。


    不知为何, 昔日里少女激动地在走廊里抱着他的场面又一次浮现在喻以的眼底。


    触及到喻以的目光，何子怡腼腆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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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馆安静，学习氛围很好。绕是一向不服从管教的赵四祈如今也是轻言轻语地说着话。


    「喻以，你要不要喝水啊？」


    「……」


    「要不要吃零食？」


    「……」


    「哎，我有个题不懂，你教教我。」


    「……」


    「……」


    他一声一声的凑到喻以这里, 少女被他烦得不行，完全不能静下心来学习。


    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冷，图书馆的暖气未开，坐那一会儿就觉得骨头里都凉飕飕的。


    小姑娘放下笔，用手在两人中间虚虚的划出一条线隔绝二人，用着同样轻的声音说：「你不要再说话了。」


    「不要，不要打扰我！！！」


    少女手搁在桌面上，说话间握紧了拳头，像是很生气。


    就好像——如果赵四祈还不懂的话，喻以这拳头就要锤到他脸上了。


    小姑娘的拳头软绵绵的，哪有什么杀伤力。


    赵四祈注意到她这一点，怕招她烦，用手在唇前做了个缝合的动作，立马闭嘴噤声。


    他不说话了，开始正常学习。自习室的这一块方桌上终于有了正常的学习氛围。


    努力了一上午，几人在图书馆的对面吃了碗面，稍微休息了下后又回去写试卷。


    图书馆的自习氛围很好，在图书馆学习的时间过去很快，好像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该回家的时间了。


    赵四祈因为多日没有着家，家里人早就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着他回去了。


    想着贺家父母这个周末又回来，他这次没再去人家家里做碍眼的灯泡。


    五个人，坐了去往两个方向的车。


    喻以戴着耳机，听了一路mp3里周杰伦的音乐。


    好像只有听着音乐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疲惫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晚间，登车的人很少。整个天色全部暗了下来，但外面营业的店却是五光十色的灯全都亮着。


    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看着很热闹。


    但这些热闹与他们这一群高中生无关。


    宋倩倩今天学习的时候，身边有两位大神帮助她。


    试卷做完之后浑身心都觉得舒畅，和大家兴奋地摆摆手便转头跑向小卖部的家。


    钱正昊今天和宋倩倩聊得很开心，这会儿也是一副餍足的模样，少年笑得很憨，「喻以，子怡，我也回去了啊。」


    「好，再见。」


    「再见。」


    喻以也预备回去，可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何子怡什么动作都没有的时候，她脚步又顿住了。


    她愣了一下，不禁在心里想：不回家了吗？她这是要在这里站到天空放晴吗？


    出于关心，喻以多嘴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我爸爸等说会儿会骑摩托车过来接我。」何子怡声音甜甜的回答她。


    这会儿天色很暗，到处黑漆漆的。


    羡江巷门口这会儿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毕竟是个老旧的巷子，里面什么人都有。


    喻以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在这等着，主动提道：「那我在这陪你等一会吧。」


    何子怡乐的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她开心地拉着喻以去公交站台的公共休息椅上坐着，忽然，她眼神有些躲躲闪闪地问：「喻以，你跟倩倩和贺知寻的关系怎么样啊？」


    宋倩倩他们一群人，是喻以来到羡江后交的第一批朋友，也是唯一的一批。


    现在被人拉出来细说，喻以只会感觉对面的人很奇怪。


    明明他们几乎是天天皮闹，难道还不算是好朋友吗？


    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难道说她在心底觉得她们不是？


    白色光的路灯下面，照得人小脸煞白。喻以动了动唇，兴致不高，「我们关系挺好的吧？」


    似乎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不好，喻以咬着下唇，又强调一遍：「反正，还可以。」


    喻以话音落下，何子怡明显变得激动了许多。


    她手放在心脏处拍了拍，轻吁了一口气，然后从书包里取出来了白日里露出边角的摺叠星星和星星罐。


    罐子握住在手里，喻以放眼看去。


    看见少女修长好看的手，看见罐子上缠绕着精美的蓝色蝴蝶结。


    「这些是我花了两个月叠出来的星星呢，」何子怡把罐子放在腿上，弓着腰问向身边的人，「喻以，你能帮我个忙吗？l」


    「嗯？」


    喻以眉头紧了紧，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那一刻，内心的恐惧感涌出，让她有些无措。


    「你可以帮我追贺知寻吗？」何子怡把装满星星的罐子送到喻以身前，「把这个送给他。」


    喻以垂着眸，听春夜微风吹过的声音，听见少女低声温软的求助声。


    看着胸前的星星罐子，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她很优秀，年纪第二，长得好看，身后有无数追求者，还会弹钢琴。


    这么优秀的她，喜欢上同样很优秀的贺知寻。


    晚间的天气温度很低，凉风从宽大的卫衣口灌入脖子里面，感觉手都要被冻僵了。


    喻以的唇部有些发白。


    她伸手，倒吸了一口气，把那瓶藏满少女心事的罐子推了回去。


    她嫌少拒绝别人，可事关贺知寻。她不想贺知寻和她在一起，更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牵线人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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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鼓了鼓腮，终是鼓起勇气说道：「子怡，贺知寻之前说他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


    「所以，」对上少女错愕的眸，喻以视线偏移到她腿上的星星罐子上，「你如果还是想给他的话，那你自己跟他说吧。」


    少女语气平和，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好像是被针一下一下地刺中，传来细细麻麻的疼。


    想要装作不在意。


    可她从十七岁开始，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受他影响。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喻以来说就已经是个很重要的人了。


    怎么能真的不在意啊……


    可能是因为少女直白的拒绝，让何子怡的脸色也不太好。


    暗黑的天色里，两人坐在公共休息椅上，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摩托车声。


    摩托车的声音割裂风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但在何子怡听来，却觉得温暖无比。


    「喻以，我爸爸来了，谢谢你陪我。」何子怡看了眼手机，重新笑了起来，「天色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她话音刚落，忽然有辆摩托车停在他们面前。男人没摘头盔，看不清模样。


    只见何子怡冲着喻以摆了摆手，而后立即小跑至路边摩托车旁。


    喻以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


    她方才又对她笑，是不会再去追求贺知寻了吗？放弃了嘛？


    喻以心里又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真的去跟贺知寻表白，他还会坚持着自己「高中不早恋」的原则吗？


    五三题册上，翻开首页，扉页第一面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


    日益努力，


    而后风生水起。


    都说见字如见人，贺知寻的字骨力遒劲，刚劲有力，笔锋潇洒。


    随意写下来的字，都那么的好看。


    这是那次寺庙回来后，喻以请教贺知寻问题留下的。


    那时把做好的题目给他看，少年总是不厌其烦地在错题上写满解析。他思路清晰，总是几笔就能让人把题目分析透彻。


    也许是看喻以每日学习太苦，怕她继续消极没了动力，便写了这一句话在第一页上。


    这一套五三早就做完了，可她像是在留什么宝一样，将这本题册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她在努力，还是会有机会的吧？


    也许是因为今日何子怡的举动，喻以心底忽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要等到大学了。


    等高考后，她就跟贺知寻表白。


    抽屉里面，藏着一罐粉色的纸星星。


    那些都是喻以先前折好的，是为了贺知寻准备的星星。


    等高考之后，她就把这一罐送给他。


    希望到时候，他能接受。


    时间流逝得很快，喻以当初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希望这个学期快快结束」这几个字。


    好像正应了她的这一句话似的，真的就很快的，结束了。


    第26章 . 落日 不委屈


    那天喻以提醒了何子怡后, 她好像就再没有想过把情书和星星罐子送给贺知寻。


    这一年高三，喻以身边发生了很多的变故。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那她当初肯定不会许下「希望这个学期快快结束」的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 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


    七月初, 锦海阳光刺目, 地面被阳光灼得滚烫。


    喻以收拾好书包，出门时候碰到了还在家的沈念慈。


    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转过去抱住沈念慈，语气似是在撒着娇, 「妈妈, 我今天回去羡江啦, 班里同学组织了谢师宴。」


    高考分数出来，志愿填选完成。


    喻以顺利地考上锦海大学，对此, 沈念慈满意得不行。


    一中的毕业照, 毕业证都还没发, 同学们考上的大学也都还没有公布, 所以这一次必定会是一场特殊的班会。


    在沈念慈看来, 既然已经考上大学, 那回不回去都是无所谓的了。


    也许是不想自己的女儿留有遗憾, 她松了口。


    「回去注意安全。」似是想到了什么，沈念慈脸上笑意收了收，「回去少跟那个二百五说话。」


    喻以拎起放置在沙发上的手提包，闻言愣了半会儿，才点点头，「好。」


    算是答应了沈念慈, 让她放心。


    沈念慈口中的二百五就是喻柏从。


    6月8日，高考最后一天。生意不再忙碌，意识到这是女儿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沈念慈买了车票来到羡江这座小城市。


    绿荫蔽阳，和考场外许许多多的家长老师一样，她站在栏杆外看着寂静庄严的校园，等待着自己的女儿从考场出来。


    等待漫长，不少家长老师一同闲聊，聊着高考后悠闲，以及孩子们的未来。


    隐隐约约之间，沈念慈听见了有人提到「喻以」这两个字。


    喻是个少见的姓氏，用「以」当作名更是罕见。


    「我觉得啊，我们班的贺知寻，喻以，钱正昊，董麒……这几个孩子肯定会考得很好。」于老头欣慰道：「这几个孩子平时很稳，这次肯定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其余几个老师附和着，「是啊，还有喻枫，赵琪琪这几个孩子，平时都是成绩红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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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中这一届的学生都不差的，就我们班赵四祈也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说到赵四祈，学校里每个老师都认识他。


    他以前多混吶，现如今都学得像模像样的，学习态度很好。


    就在几个老师正聊着天的时候，忽然有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女人头髮是那种蓬松慵懒的卷，身上衣服一看就很贵，看起来很有气质。


    沈念慈带着一抹歉意地笑，「你们好，请问你们刚刚说的是高三班级的喻以吗？」


    喻以，于老头班的孩子。老于打量着眼前女人，「对，我是喻以同学的班主任，请问你是？」


    话锋一转，问题抛向给眼前的女人。


    沈念慈从容地笑了下，「我是喻以的妈妈。」


    这是于老头第一次碰到喻以的家人。


    眼前的女人温雅大方，不像是刻薄刁钻的人。高考的大好日子，于老头心里有些不高兴，将沈念慈叫到了安静的一边，忍不住念叨几句。


    「喻以妈妈，」一到空旷地，于老头不能理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虽然喻以是个好孩子，平时很懂事，但你们也太不关注孩子的身心成长了吧？」


    于老头噼头盖脸说了一通，弄得沈念慈有些不好意思。


    前年家里做生意欠了钱，女儿交给前夫去带，她没日没夜的工作，忽视了喻以青春期的这一段。


    现在被孩子班主任一说，她柔声应道：「是我的问题，对她关注不够。」


    于老头拧着眉毛纠正她：「你们这可不是关注不够吧。」


    「她刚转过来的时候不适应，我主动和喻以爸爸电话联繫，但他好像很忙的样子，我还交代几句喻以情况呢，电话就被挂掉了。」


    「高二家长会，班里面所有孩子的家长都到场了，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家长在。她那天走的时候还跟我笑着说老师再见。」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您跟您爱人也商量一下啊，钱永远都赚不完的。」于老头痛心疾首，忍不住为自己班里孩子说话。


    他顿了下，「我自己也是有孩子的，陪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啊。」于老头重重的嘆了一口气，无奈了。


    沈念慈听着于老头的话，一时之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怎么喻以从来都没跟她说过这些呢，喻以以前不是都说喻柏从，周晓晓对她很好么。？


    中午的天气很热，高阳照下，沈念慈的眼眶和脸都有些泛红，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开口道：「是的。」


    「老师，喻以她在学校里，还有过什么事情啊？」一个后悔莫及的人，到了这时才想着关注着自己女儿所发生的一切。


    于老头带的孩子很多，哪能件件事情都记得？


    只说了个印象最深刻的。


    「我记得喻枫是喻以的哥哥吧？现在这个年头，你们家还重男轻女的么？」


    之前和喻以聊过天，沈念慈从喻以这里知道家里有个继子。


    继子还改了喻姓，就叫喻枫。


    沈念慈疑惑，满是不解：「怎么说？」


    「喻以妈妈，你是不知道这事吗？」于老头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就是高二那年年底，学校组织了冬令营活动。你们家不是为了省钱，然后让了哥哥去，没让妹妹去么？」


    「……」


    于老头一句有一句的话，就像是针一样扎在沈念慈每一个毛孔上，让她艰难地喘气存活。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但喻柏从更不是好父亲。


    原本想给喻以的见面惊喜突然就没了。


    那个一直高傲，优雅的女人，现如今做的事情忽然就跟这几个字搭不上关系。


    ……


    ……


    喻以和喻枫考完后收到电话，急忙回家。刚一到家就看见了哭的声嘶力竭的沈念慈，非常的脆弱。


    喻柏从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多了许多道红印和抓痕，


    也许是连带责任，喻柏从看见喻以后心口也涌上了怒意，「你到底跟你这疯了的妈说了什么啊？赶紧都给我滚啊。」


    店里的客人遇见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就识色的离开。


    空了一间店，留下喻柏从和沈念慈争执。


    这期间，周晓晓站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因为她怎么帮着喻柏从说话，都能被沈念慈怼回去。


    沈念慈站了起来，看向考后回来一脸风尘僕僕的喻以，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她满脸地心疼。


    目光一偏，忽然又看见喻以身后站着的男孩子，高大，帅气，听说成绩还很好，女人的眼底充斥着厌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可几秒之后，她似是想通了，又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沈念慈忽然就不想再闹了。


    那声「疯妈」唤出，女人热泪盈眶，她忍住泪意，平静地看向这屋里的男人。


    「喻柏从，你还记得我父亲资助你读书的时候你承诺了什么么？」


    「你还记得你和我结婚时又跟我说了什么？」


    泪珠夺眶而出，女人肩膀在微颤抖，她笑得无力，「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早就忘干净了吧。」


    沈念慈在哭，喻以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地小声哭泣，她听见沈念慈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家破产，你跟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已经够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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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像是在斟酌着措辞，沈念慈深吸了口气，「这么不好。」


    「帮别人养儿子，亏你做得出来。」女人字字珠玑，讽刺着他，「算我和我父亲以前瞎了眼，竟然看好你。」


    有句话叫做为母则刚。沈念慈用手抹去自己的眼泪，随手抓了抓头髮整理仪容，而后转身，低着头温柔地擦拭去女儿脸上的泪，「一一，妈妈来带你回家了。」


    「去收拾下东西吧，外公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


    情绪波动许久，喻以的睫毛都煳在了一起，鼻尖红红的，迟疑着上楼去收拾东西。


    原来，受了委屈时是不会哭的。


    但当有人出现维护时，泪水才会似雨止流不住。


    现在，为她主持公道的人来了。


    喻以此刻，不觉得委屈了。


    兴许是因为欠了沈家很多，喻柏从自知理亏，此刻做了哑巴。


    那日之后，喻柏从和沈念慈两人的关系彻底破碎。


    沈家债款还完，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包括沈念慈的身体也变得健康。为了弥补自己对女儿身上的缺失，高考结束后，她陪着喻以一起旅游散心。


    喻以走时，沈念慈给她转了一笔钱，说不想去喻家住的话，可以去住酒店。


    喻以应了声好。


    这年羡江还不发达，能够通行的方式只有大巴。


    而羡江，也只有一个车站。


    赶了一早的车，颠颠簸簸四个小时，总算到站下车。


    出了下车地，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公交车的位置。


    好不容易看到公交站台，她正预备走过去时，身后忽然有道男声叫住了她，「喻以？！」


    喻以不解地向后看去，看到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


    高二年底的那次考试，她踩到人家的脚，回眸对视了半天也叫不上的名字。到了这会儿，她已经能叫上了。


    他叫周震，是贺知寻犯错时，站在他身边的人。


    许久未见，炎炎烈日下，周震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子。他舌头抵了抵腮帮子，模样欠欠的，正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怀里的女孩子一副怒相：「你那什么眼神啊？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


    长相尖嘴猴腮的少年轻「啧」了一声，为自己女朋友说话：「贺知寻不也谈恋爱了么，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周震就是受不了她们这些好学生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原本还想问她考上了哪所学校呢，到了现在，什么也不想问了。


    喻以被晒得额间冒出密密的细汗，她皱着眉，很严肃地看着他：「你别胡说。」


    见喻以这么在意，周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他松开怀里女朋友，走过去冲着她坏笑道：「啊？你还不知道我和贺知寻上次打架是因为我说了何子怡的坏话啊？」


    「我就说了两句，他拳头就揍我脸上了。」周震揉了揉自己的脸，好似现在还发着痛，「听说何校花也喜欢贺学霸啊，我还以为他俩在一起呢。」


    周震轻笑了声，看着她有些惊讶道：「现在看来，是还没在一起呢啊？」


    第27章 . 落日 开学日


    朗朗晴空下, 周震的话音刚落，喻以右边忽然又有人叫她名字。


    赵四祈一路飞奔了过来，怒瞥了眼周震后, 他紧张得两手握住喻以的肩，好似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样。


    喻以不自在地推开他, 「你怎么来了？」


    喻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她只在他们四人的小群里面说今天回羡江的，并没有告诉给赵四祈啊。


    「贺知寻那傢伙说的, 」见她没什么事，赵四祈收回手, 「他考了全市第一, 半道上被你们班于老头叫走了, 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吧。」


    话音一落，他头偏转睨着周震，「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周震与他对视着, 眼底晦涩不明, 「就聊了聊之前我们打架的事情呗。」


    少男冲着喻以跟赵四祈笑了下, 而后带着自己新交的女朋友离开。


    艷阳天燥热, 喻以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就提不起兴致了。


    「赵四祈, 」喻以突然喊住他, 心思细腻敏感的她，甚至来不及揣摩少年方才的话。她现在一心都是想要求证。


    求证周震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和贺知寻上次跟周震的事情，是因为何子怡吗？」少女眼睛扑闪，问得格外认真。


    赵四祈个子很高，低着头对视着她双眸，看见自己身上的阴影落在她的下巴上。


    少年心底一慌, 心中恶意种子萌发，忽然就不想做好人了。


    耳边热风徐徐吹来，赵四祈脸颊晕上一抹红。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急促，短暂的「嗯」。


    「周震当时说了很多不好，很龌龊的话，所以我们才没忍住。」赵四祈闭上眼睛，手握得很紧，「之前不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他说的那些话。」


    忘却了那个「嗯」字，下面的话说的从善如流。


    -


    公交车上，赵四祈坐在第二排边上看前面一排的喻以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


    车内窗户打开，外面蔚蓝天空，云朵很白。公交车行驶时，送进来一阵又一阵的风，喻以额角的头髮被吹乱。


    如果有人仔细看她的话，必然能看见少女伤神时，眼眶泛着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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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包的布料绵软，搁置在喻以的腿上，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硬硬的玻璃罐。


    心里更堵了些。


    她忽然想起来年初何子怡找她帮忙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因为自私，选择不帮她。


    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多事了呀……


    如果她当初帮了她，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呀？


    曾经以为，贺知寻对她很好，是因为他对她也会有点好感。


    但是，他可以为了何子怡放弃保送的名额，可以为了别人大打出手，他最在意的人，终究不是她。


    不多时，公交车即将到站。


    沉默了一路，赵四祈终于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喻以的肩，「到站了。」


    示意他下车。


    喻以刚刚起身，赵四祈就从她手中接过书包，动作自然。


    喻以调整好状态下车，从他手中接回自己的东西，然后道谢。


    她还是跟刚来羡江一样，没有变过。


    站牌周围有块阴凉地，喻以抬头看他，看见少年短短的头髮茬根根分明遍布，额头上冒着了些汗珠。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年多来对他的意见太大。


    原本以为，一定是年级混子赵四祈带坏的贺知寻。但现在看来，是她太有成见。


    年级黑榜名单上的人，也一直在渐渐变好，如今也考了个不错的成绩呢。


    喻以从包里取出一张湿巾纸递给他，「你考到哪所学校了啊？」


    赵四祈惊诧她主动对自己好，愣了下才去伸手接过。


    撕开一次性的塑料纸巾，他把脸上汗擦了擦，「我没填志愿。」


    喻以：？


    垃圾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赵四祈偏头对上少女疑惑的眸，他语气轻松：「我决定復读了。」


    他这次发挥得很好，分数考得不错，比一模二模考试的分数要高出许多。


    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惊喜。


    但復读，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喻以站在他身侧，一同前往学校大门口走去，想着他心底肯定有一所目标学院，便问道：「那也挺好的，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啊？」


    「锦海大学。」


    学校大门口，门卫叔叔这次不再登记来往的学生。学校大门打开，无数学生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去。


    喻以低头，抿着唇角笑了笑，「那也挺好的，到时候你们三个又能做朋友了。」


    后面那句话，喻以的声音很轻。


    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赵四祈听清了，他嘴角轻扯，没再继续接话。


    返校日，就像是个大型告别会一样，拿到了成绩单，高中毕业证，还有一些曾经被老师没收掉的东西后，大家一起相互询问考到哪所学校，之后就是说一些祝福的话来给青春画上句号。


    也许是氛围太过伤感，看到那些以前没什么交集的高中同学，喻以心底都有些不舍。


    捨不得和他们分开。


    她拥抱着班里的女同学，拍着她的肩说道：「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一句祝福的话，给到所有同学。


    于老头看着他们的眼泪洒洒地告别，心底也涌出一股酸劲。


    明明他也带了那么多届高三生，见过那么多次分别，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底依旧会被触动。


    原本班里同学是在今天中午准备了谢师宴的，可于老头怕自己在他们面前崩不住，便说不去了。


    把孩子们的东西都还给他们后，于老头仍说道：「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以后没事的话可以回学校看看，我老于会一直在学校的。」


    众人坐在座位上，听着又一次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后排有一些经常犯错的学生鼓起了劲，从座位上忽然站起来，「老头，谢谢你带我们。」


    泪意更强了。


    饶是于老头这样的资深教师也没能忍住，背过身子偷偷得用衣颈那块布料擦干净眼泪。


    等于老头走后，喻以也没见到贺知寻和钱正昊。


    她盯看着贺知寻的位置微微愣神，前桌女生喊她，「喻以，班长说在吉味斋聚餐，我们一起去吗？」


    喻以收回视线，看着她笑了笑，「好。」


    吉味斋距离学校不远，但喻以她们不小心走错了一段路。等她们到时，发现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到了。


    包厢很大，原本在教室里还泪洒洒的，可爱的他们，这会儿脸上又漾着开心地笑张罗着餐位安排。


    好像和方才和在教室里的是两批不一样的人。


    喻以来的时候，看见了她寻找一上午的贺知寻。


    少年身形修长高大地站在一边，手里捏着白色的茶杯，和钱正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年发生的事情很多，两个少年脸上气色不太好。


    尤其是钱正昊，不再生龙活虎，不再调皮。


    也许是看到了喻以过来，贺知寻和钱正昊两人向她走过来。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赵思思忽然喊住了他们。


    见人来齐了，赵思思招唿着人落座开始动餐。


    也许是因为没有老师在，他们这顿饭吃的很肆意，男同学们甚至在餐桌上点了酒。


    有啤酒，还有白酒。


    稳重许久的钱正昊在看见酒后，又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站起来跟班里一些同学敬酒，连话都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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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知道他考的很好，举着酒杯恭喜他，「昊哥这次竟然真的考到锦大，真的牛逼。」


    「苟富贵勿相忘啊，哥。」


    白酒辛辣，喉咙传来涩意。白酒一杯接着一杯，不曾断过。


    喝到后面，钱正昊已经直不起腰了。


    桌上同学们还在继续。


    为了不妨碍大家兴致，喻以跟贺知寻两人只好带着他打车回去，先行撤离。


    师傅开车很稳，时不时的瞥着后视镜，生怕那个酒鬼吐他一车。


    喻以在后面晃了晃手中的塑胶袋，「叔叔您放心，我会看着我同学的。」


    司机师傅「嗯」了一声，强调道：「你可千万给看好了啊，不然我赚你们的这点连洗车都不够。」


    贺知寻手里也拿着白色塑胶袋，他另外一只手提着钱正昊的衣领，给司机保证道：「我们会注意的。」


    「最好这样。」司机冷哼了一声。


    车内无音乐播放，开着空调，车窗的紧闭。


    小轿车里空间很小，三人窝在后面一排，连唿吸声都能变得格外的清晰可闻。


    喻以扭过头，偷偷看了眼贺知寻。


    脑海里不禁又想到了周震和她说的事情。


    有点儿难受。


    可是羡江对她来说，不曾是个好的地方，是他和他朋友们的出现，才让她觉得这个地方好的。


    也是有他的帮助，她成绩会提升的那么快，才会觉得一中也很好。


    少年皎皎，如夜空中的月亮一样纯白，干净。


    她心跳快速，真的好想和他说话啊。


    上午在班里，她听同学们说，校园公示栏上贴着的喜报。


    贺知寻又是全校第一，名次也是全市第一。


    而喻枫，和他斗了三年，高考成绩比他低了三分。


    喻以揉了揉眼睛，他们还没在一起，说明她还有机会。


    至少，大学时候他们还能是校友。


    喻以向他看去，找着话题，「你跟钱正昊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忙活了许久，两人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贺知寻拿了张纸帮钱正昊擦了擦眼睛。


    少年眼底有块淡淡的乌青，闻声后他抬着眼，与喻以对视着，「不太清楚钱正昊，我应该是在9月2号开学日那天到校。」


    「开学日？」喻以心惊，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速度跳动变得很快。


    她纠正他：「锦大的开学日不是9月8号么？」


    第28章 . 落日 拉个灯


    车内静谧无声, 只有钱正昊因为醉酒后喉咙里发出的难受声。


    深色的玻璃避过烈日照射，贺知寻一手给钱正昊拍背顺气，喘息之间, 喻以忽然听见他说：「我报的京市大学。」


    明明只有七个字而已，可她听完后心底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什么, 不是锦海大学？


    缄默无声的瞬间, 喻以又一次想到了何子怡。


    之前去图书馆的那天，公交车上, 何子怡说她要考的就是京市大学。


    所以，他们去了同一个学校？


    心底的猜想越发觉得真实, 压在心底的最后一根弦绷断, 喻以难受的抬不起头来。眼底裹挟着酸涩的意味, 少女声音微颤，「你报的——是子怡之前想考的那所学校么？」


    话提及到这，贺知寻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还不等少年有回覆, 车子开到了羡仙巷的门口。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司机看后面那个醉酒少年还没吐, 心慌得立马催他们下车。


    喻以收回视线, 打开车门下去。


    下午时间, 太阳正是毒辣, 将人晒得蔫蔫的。


    路边的小贩都没了工作的干净, 手里拿了个蒲扇躲在太阳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钱正昊一身酒气，喻以想帮忙抬他下车，但却被贺知寻挡住了。


    少年把两本毕业证递给她，指向路边的水果摊，「你去太阳伞那站一会儿吧, 他一身酒气，我来弄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到家，钱正昊心底有了预感，睁开眼睛费劲地挣扎下车。


    脚刚刚落地，他「哇啦」一下，对着横条镂空的下水道口吐了一地。


    司机看了眼他们，侥倖地想着：幸好没吐我车上。


    汽车行驶得很快，留下一串难闻的尾气。


    贺知寻没有嫌弃他脏，将满身酒气的钱正昊拖到偌大的太阳伞下。四周看去，宋倩倩家的店铺大门紧关。


    另一家小卖部的位置较远，少年放下一直搀扶的钱正昊，对喻以说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


    「好。」喻以点了点头。


    喻以把两本毕业证放在书包第二层里，包背在身上，她扶好钱正昊。


    少年刚刚吐出排泄物，不似方才醉醺醺的状态，状态要好上许多。


    他睁眼偏头看着喻以，努力站稳，缓了片刻，他才平静地问道：「喻以，最近倩倩有给你发信息么？」


    喻以鼻子酸了酸，难受地别开眼：「没。」


    钱正昊轻轻地笑了下，语气依旧很平静：「听贺知寻妈妈说她的病最近又严重了，可能没看手机吧。」


    高三过去大半，明明都快结束了，明明大家都在期待着高考结束。


    但宋倩倩却在中途出事了。


    以前喻以只觉得她只是换季时候容易伤风感冒，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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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生病，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在吃药，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进医院。


    也是在那之后，喻以才意识到：原来之前他们带她去羡山寺，所有的祈福都是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快些找到适配的资源给她做手术。


    药很苦，发病时身上很痛。


    那么活泼开朗的女孩，不应该承受这些痛。


    可那么多年了，倩倩的病情都没有好转。


    所以，疼爱她的哥哥和满心全是她的少年在每一年都会带她去庙里祈愿。


    但是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她的药也一日三餐般的陪伴着她，所以倩倩那天才会哭着说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


    提到最好的朋友，喻以的泪珠连成两条银亮的线在脸上。伤心到，忍不住抽搐出声。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那个安静的少年也是落了眼泪。


    「喻以，我决定出国读书了。」他语气平和，却又无比坚定，「我要去找我女朋友。」


    他考上锦海大学了，宋倩倩要说话算话。


    七月正值酷暑，喻以用手抹去脸上眼泪，忽然就想到了上个月倩倩给她发的信息。


    也许是不想打扰到钱正昊高考，宋倩倩只敢在喻以这里了解她喜欢的少年的近况。


    有那么一瞬间，喻以真的好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哪怕两人身处异地，但心里都有着对方。


    两人都相信着这段感情，并为之努力。


    贺知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买了两瓶纯净水，还有一包面纸。看见两人红红的眼眶，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他什么也没问。


    贺知寻把那瓶带着冷气的纯净水递给喻以，而后才把另外两样东西拿给钱正昊。


    天气炎热，少年嗓音一如初见时清澈如流水，「喻以，天气这么热，你先回家吧，我送他回去就行。」


    钱正昊酒醒，今天确实是失态了，还麻烦大家把他送回来。看着喻以鼻尖上的细汗，他抽出面纸擦着自己嘴角的漱口水，另外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贺知寻肩上，顺着少年的话说：「对，你快先回家吧。」


    钱正昊醉酒，酒醒后感受到头重脚轻，走得东倒西歪，贺知寻只好一路搀扶着自己的好兄弟。


    喻以停留在原地，皮肤上感受着太阳光的灼热，手里感受着冰天雪地般的凉爽。冰火二重天的滋味，让她内心更加难受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冰镇矿泉水瓶，心间又一次涌出那种难受的感觉来。


    他很细心。


    就算是给钱正昊买东西的时候，天气那么热，他还是会顺带上她。


    这样的贺知寻，叫人怎么能忘记，怎么不喜欢。


    少女在这停滞许久，卖水果的大爷掀开眼皮坐了起来，扇着风和喻以搭着话，「小姑娘，是这次高考没考好吗？」


    喻以泪眼蒙蒙的抬起头，闷了半会儿：「嗯。」


    高考之后，她彻底失去了重要的人。


    书包里的星星罐子沉甸甸的，透过布料，罐子的稜角戳着喻以的背。


    她吸了口气，想要变得坚强一点。


    老大爷见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伤感，到底是于心不忍，他说道：「人生在世，遇到点挫折没什么。总会有多种出路的，小姑娘不要气馁。送你个水果，以后继续努力好不好？」


    视线扫落在水果摊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喻以最后选择了个橙子。


    丢下五块钱在老爷爷的摊位上，喻以一路小跑去了钱正昊家那个巷口等人。


    他家这边的巷子没有避阳的地方，喻以手里捏这个橙子在太阳光下等着贺知寻出来。


    也许是上天能听见她的心声，并没有让她在外面阳光下晒多久。


    贺知寻送回钱正昊，刚一推开门就看见顶着太阳光的喻以。


    少年眼镜被光刺到眯起，他皱了下眉，有点意外她会出现，「怎么了？」


    喻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把手藏在了身后。


    藏好了橙子。


    原本还在心里打好的草稿，此刻全都被她一个细小的举动推翻，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内心慌乱之下，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


    她脱下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找了一会儿，「你们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呢。」


    书包里翻出两本摆放在一起的毕业证。


    证书打开，里面还有羡江一中的毕业照。


    认识两年，尽管总是一起玩了学习，但两人都没有过合影。毕业证上大概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也是学校赠予高中生们最后一件礼物。


    贺知寻伸手接过，跟她道了声谢。


    喻以摇摇头，心里很想问他原本是想报考锦海大学的他，为什么到了最后却选择了京市大学。


    可磨磨蹭蹭许久，两个人的影子黏在一起，她耷拉着的眼皮挡去刺目的太阳光。


    视线落在地面上煳成一团的影子上，她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


    到了两人分别的路口，贺知寻忽然停了下来，他声音有一些落寞：「家里没人了。」


    少年脸上的异样很快消失，他笑了笑，接着上面的话说：「就不邀请你去玩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再见。」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句分开就好像是给喻以判了死刑一样，将她推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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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眼眶酸酸的，在他身后偷偷擦着眼泪。


    少年身量修长，长腿笔直，没走几步就和喻以分开距离变远。


    他的身影变得模煳。


    喻以忽然鼓起勇气大声地叫住他。


    「贺知寻！」


    天色未晚，天边的云还是洁白的，夏风也是暖暖的。


    她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了。


    喻以一路跑到贺知寻面前，将手中的橙子塞进少年手中。脑热时，想要一股脑地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嗯…毕业快乐。」


    「希望你以后前程似锦，」这是对班上每一个同学都说过的话，对他来说，她觉得还不够。


    「也希望你之后可以心想事成。」少女垂睫看着那颗橙子，又说了一句。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她不勇敢。


    她终究是个胆小鬼，那些暧昧浪漫肆意的话说不出口，做不到放纵，也做不到解脱。


    她抿着唇，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他的愿望，那她选择祝福。


    「谢谢，」少年笑了下，冲着喻以挑了挑眉，「也祝你前程似锦。」


    -


    那天的喻以带着一瓶没有拆开过的纯净水踏着夜色回到了锦海的家。


    知女莫若母，沈念慈看出喻以状况不对，还以为是喻柏从又让孩子受委屈了。


    她拍着喻以的背，哄着：「一一不哭，妈妈在呢啊。回头我跟姥爷一起去羡江教训他好不好？」


    明明喻以已经高中毕业了，但沈念慈还是在用着哄小孩的那一套哄着她。


    小孩喻以没有察觉，窝靠在床头柜上，哽咽着说：「不，不是，爸爸。」


    「同学欺负你了？」沈念慈一惊，更多的是心疼。


    「也不是，」喻以拽出抽纸擦去眼泪，连纸都拿不稳，「就是我高中有一个暗恋的人。」


    「他很好，成绩是班上最好的，笑起来也特别好看。」


    「我到羡江的时候，第一次摸底考试考得很差，幸好有他帮我补课。」


    「他总是笑着，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还会帮我解决很多麻烦。」


    少女眼泪湿掉大半张纸，她抱着双腿，头靠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但他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妈妈，他不喜欢我。」


    「我原本以为我们都能考上锦海大学的，但是他…」喻以哭腔更浓，眼泪又一次如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地落下，「但是他好像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考到另外一个学校了。」


    说到后面，喻以腔调都变了，「我和他，再也没机会了……」


    第一次，喻以这么敞开心扉地和沈念慈说着自己的心事。


    可事关感情，没人能做得了主。


    沈念慈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一下又一下，无声陪伴着她。


    喻以房间的窗帘未关，高楼耸立，她偏着的脑袋看见了外面雾云晕绕的月。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好看，可她不是玉兔，登不上去月亮，也得不到他。


    认识他时，是个夏天。


    被喻柏从谩骂后，喻以经常会独自一人在小巷子里散步散心。每到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起他。


    仲夏夜的微风拂过，蝉鸣声不止。夏风吹在脸上暖唿唿的，觉得很是燥热。


    可想到他后就不觉得难受了。


    虽然很遗憾没能和他在一起，但是喻以不后悔自己曾经真诚地喜欢过这样的一个人。


    那些从羡江带回来的东西，唯有和他相关的那些弥足珍贵，那个曾经记满心事的笔记本被封尘。


    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她放进小箱子里锁起来。


    她想，她应该再也不会打开那个箱子了吧。


    母女俩在一起呆了许久，喻以的情绪才渐渐好转。


    喻以窝在被窝里面，见沈念慈帮她掖被角，她哑着音，忽然说道：「妈妈，你帮我拉个灯吧。」


    沈念慈怔了怔，先帮她拉上窗帘，而后关灯离开了她的房间。


    黑暗之中，喻以的视线看向窗户方向，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拿到爷爷给的橙子后，她收到了何子怡的q.q信息。少女考到了和贺知寻同一个学校，很是激动，迫不及待地和喻以分享这个喜讯。


    【何子怡：喻以，我和贺知寻在一起了！！！！】


    【图片/】


    图片是校榜上的前两名：


    贺知寻/京市大学


    何子怡/京市大学


    【何子怡：我藏了许久的星星罐子，贺知寻收到啦，耶/】


    当时天气晴朗，喻以的心里却如手中冰水一样凉寒。


    她书包中的星星罐子瞬间变得可笑。


    缄默许久，她礼貌地给何子怡回了信息：【恭喜。】


    他们心意相通，她不过是个局外人。


    眼泪无声流下。


    屋内安静，床头的闹钟秒针走动声清脆的响着，喻以擦去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入眠。


    他是月亮，但是以后，她不要再喜欢他了。


    ——上卷·完


    第29章 . 甜橙 微信号


    「天气冷, 以后出门的话还是多穿点吧。」喻枫启动着车，打开了车内的暖气。


    他扭头对着喻以交代着道：「不然你生病的话，沈姨又要心疼了。」


    喻以坐在副驾驶位置, 手里摆弄着相机看自己方才拍得片子，「中午出来的时候感觉挺热的, 没想到晚上降温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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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话时抬眼看了下喻枫, 之后接着低头去看相机里的片子，遇到不好的图便拧着眉把它删掉。忙碌之中, 没把这当回事：「没事，不会生病的。」


    一五年高考结束, 喻以顺利进入锦海大学读书。


    大家都以为, 像她这样的人, 肯定是好好学习，然后读研读博，一步一步, 踏实稳重的走着。


    谁都没有想到, 她大三时候在校外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


    人生本就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 她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沈念慈和喻枫替她开心了许久。


    工作室主打拍摄写真, 艺术照。作品优质, 价格实惠, 好评不断。


    工作不忙的时候，喻以会独自带着相机出去採风。


    春去冬来，季节轮替，梧桐叶枯败掉落又新开，初·元素陪伴着喻以一起走过了三个春天。


    又是一年四月春，枝条柳树抽芽, 花朵绽放，但冷空气依旧在。


    喻枫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碰上了採风的喻以。温度很低，她只穿了件针织毛线衣，拿着相机就在外面晃，好似感觉不到冷意一样。


    担心她那样子会着凉生病，喻枫坐在咖啡馆里等了她好一会儿才接上她。


    摆弄完照片，喻以把相机放进包里收好。她把两边垂落的头髮随意地别在耳后，扭头忽然问他，「哥，你确定不回羡江工作了么？」


    当初喻枫和喻以考进同一所大学，也不知道他到了锦海是怎么回事，转变以往冷漠的态度，开始对喻以这个妹妹照顾有加。


    喻以这人就是这样，感受到一点暖意之后，别的事情就不想计较了。


    兄妹两人关系缓和，就这么走得近了。


    也许是看喻枫对喻以那么照顾，就连沈念慈原本对他的一肚子意见也消散了些。


    年初那阵子，喻以看到周晓晓发的朋友圈动态。


    大概就是在说喻枫长大后不听话，让他回来找工作偏不听，一点也不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


    以往那个贤良淑德的人好像突然变了，开始强迫着自己孩子。


    倒是喻柏从还算好说话，在那条动态的评论区安慰着她。


    这会儿突然想到那件事情，喻以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车里放着轻漫舒缓的欧美音乐，让人精神上得到放松，喻枫淡声揭过，「不回去，锦海发展好。」


    听说这些年羡江城市建设，发展得不错。但对比起来，确实还是锦海领头羊的经济发展要更好一些。


    想到这会儿，喻以理解的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她没再说话，喻枫倒是先开始了。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声偏头看她主动说道：「听说赵四祈最近找到女朋友了？」


    喻以视线转过去，还没开口，喻枫又试探性地问：「为了气你？」


    喻以摇了摇头，模样严肃，「别这么说。」


    喻枫瞭然似的点点头，手指指腹敲打在方向盘上等着红灯，恍然道：「哦，我懂了，所以是追了你那么多年追不到就放弃了？」


    当初赵四祈在羡江復读了一年，如愿考上锦海。


    他还没开学时就来找到喻以和她分享这个喜悦，喻以想着他如愿考上想考的学校，也在替他开心，「恭喜你啊，赵四祈。」


    可是赵四祈下面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如同在读高二时，在那个走廊上，少年大大咧咧地表示：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但是喻以不喜欢他，便又一次拒绝了他。


    赵四祈人长得很帅，一到学校便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姐和女同学都想要他的微信。可他就像是看不到那些人存在一样，一门心思地跟在喻以身后跑。


    连续几年。


    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突然在朋友圈发了张和一个女生的合影。


    配字是：你是丘比特赐予我的首选。


    女生很好看，喻以看见不少共友在底下祝福他。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不懂事、不合时宜的在评论区底下提到他以前的感情，评论区看着很和谐。


    喻以看着他们的合影，也在底下给他留了评论。


    「喻以：祝99」


    加入了上面一排「祝99」的大部队。


    过了很久很久，喻以微信的发现界面上亮了红点，点进去朋友圈的消息提醒看，是赵四祈给他自己的动态留了评论。


    「赵四祈：谢谢大家」


    不止如此，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喻以刚点完红色消息提醒后，朋友圈上又被标记上一个红色的信号提醒。


    她这人有点强迫症的，碰上发来的消息，哪怕是10086发来不重要的消息推送，她也要把那一个红点点给点没才行。


    因为这种习惯，喻以的一些不重要的软体从来都是设置成不接收消息提醒，只有微信和邮箱这两个软体留下了消息推送。


    点开朋友圈的消息提醒里，刚才看完的消息不再出现在上面，剩下最新的一条红点提醒。


    手机屏幕上毅然显示着几个字。


    「贺知寻：祝99」


    贺知寻。


    他也加入了「祝99」的刷屏评论大队伍里。


    忽然看见这个名字，喻以心里有阵恍惚。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名字了？


    四年？还是五年？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喜欢用q.q软体，后来微信软体发布，他们当时也拿手机号码註册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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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几人加上好友，帐号一直摆在那边没用。


    读了大学后，一些有关社团活动，做公众号任务需要用到微信，喻以渐渐地把这个帐号用活了。


    但她的动态发布得很少，几乎都是有关工作室的宣传，很少发有关个人的动态。


    这么多年，对比起喻以来，贺知寻的存在感很低。


    喻以用号许久，刷过很多人的动态，但唯独贺知寻的动态没有刷到过。


    她揉了几下眼睛，确定是贺知寻这三个字后，她点进去了男人的微信主页。


    头像是只白色的博美，主页干干净净，只有三列。


    备註和标籤，


    朋友圈权限，


    更多信息。


    干净到像是个小号。


    那晚喻以的大拇指停放在手机屏幕上，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最后放下手机走进暗室洗照片。


    思绪回归，喻以深吸了口气，看向喻枫的眼神里满是无奈，「谈不上追我，我们是朋友而已。」


    「你们别再开玩笑了。」


    喻枫哼笑了声，当作没有过前面那段不愉快的交流似的继续说道：「嗯。不过你不跟他在一起也挺好的，」


    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他话停顿了好一会儿，「他身边女人挺多的。」


    也许是不想再提赵四祈和她的这个事情，喻以硬是扯了个话题，「还说呢，爸爸给你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了，你现在好像都没动静的样子。」


    说来也是奇怪。


    喻枫的这张脸长得也很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好像是个异性绝缘体一样。


    这么多年，和他走得最近的也就是喻以这个妹妹。


    轿车驶入红绿灯处拐弯，喻枫手打着方向盘，「不合适，就没再聊。」


    喻以笑了下，「总会有合适的。」


    「嗯，随缘吧。」


    车子停在她的小区门口，喻枫把她放下，「晚上早点休息，少熬夜。」


    晚上的温度很冷，毛线衣透风，喻以一下车就感受到了寒意。


    她站在风口抱紧了相机包，透过大开的副驾驶窗门，弯腰冲着他摆摆手，「知道了，再见。」


    和喻枫打完招唿，喻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方才上喻枫的车之前，沈琅月给喻以发微信说去她家里有点事情商量。


    沈琅月是喻以的大学舍友，初·元素工作室也是她们两人在大三时合资开的。


    喻以猜，她应该是想来说一下工作室的事情。


    算算时间，她应该到了。


    喻以没再磨蹭，把手机收好，顶着凉风快步赶回家。


    她家距小区大门很近，就住在五楼。刚一到家门口，就听见沈琅月「哟」了一声。


    声音很大，语调造作。


    喻以把相机包交给她手里，按下密码开锁，失语片刻，「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沈琅月一听，脸上立马调出了不开心频道。


    「我怎么奇奇怪怪啦？」跟着喻以进屋，她把相机包放在茶几上后，跳坐在沙发上笃着眉看她，「倒是你啊，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了？」


    沈琅月的情况，一般都是指脱没脱单。


    看她这么一副质问人的模样，喻以不知道她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谣言。


    喻以趿着拖鞋去厨房把烧水壶灌上水，放置在底座上按下开关。


    厨房传来唿唿的烧水壶声，她忙完回来。猜到她脑袋里所想的，无奈反问道：「看到我刚才从一米八帅哥车上下来了？」


    沈琅月一下子跳起来，「对对对，我刚在楼上都看到了！。」


    她语气笃定，「啧」了一声，「你还依依不捨！！」


    越说越离谱，喻以闭了闭眼，好半会儿，她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依依不捨了？」


    「两只眼睛全看见了啊！」像是怕喻以不相信一样，沈琅月用手指着自己的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她说出证据，「你刚都弯腰跟人家挥手说再见，说不是发展对象那不是扯么？」


    话音刚落，她脑海里就想到了大学一整个宿舍里的小伙伴。


    宿舍一共四个人，她们三人早早脱单，喻以的感情状况让她们担心了许久。


    现在，最后一个单身鬼也将要脱单，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急匆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行不行，我要分享在富婆群里，我们喻以这颗万年不开花的石头终于脱单了！」


    「她们肯定开心死了！！」


    沈琅月打字速度很快，啪嗒啪嗒地扣着键盘。才刚发出去一个姐妹们，就听喻以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我哥。」


    「喻枫，你见过的吧？」下一秒，少女略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群里的消息回得很快。


    见沈琅月一句「姐妹们」后没再发消息，李敏在富婆群里甩了一个问号。


    许是觉得一个问号不够，她又在底下甩了两个。


    沈琅月收住笑意，低着头继续扣着键盘。


    只不过这一次的打字速度要慢了些。


    【沈琅月：今天和男朋友吃了牛排，很开心。/龇牙】


    【李敏：哦哦，恭喜。】


    【赵雪雪：。。。】


    第30章 . 甜橙 忘不掉


    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开着静音, 震动声不停。


    喻以见沈琅月不再说话，点到为止，便也没继续开口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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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她想去玄关处取走手机的时候 , 门口的门铃声响起。


    喻以打开门，是赵四祈打包着的晚餐带过来。


    他的到来, 就像是解救了屋里方才尴尬的气氛一样。


    沈琅月勾着头看向玄关处, 发现是赵四祈来了后，她忘掉在群里闹出的乌龙事件, 快步走过来接过男人手中的东西，笑着对喻以解释着, 「刚学弟问我们吃没吃饭呢, 我就说还没吃, 他就给我们打包了带过来了。」


    他们经常会打包餐盒到喻以家吃饭，喻以对此见怪不怪地点点头，「好。」


    赵四祈几年一个样,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么多年, 头髮每次都是推的平头。


    穿衣风格也是, 酷爱冲锋衣外套, 皮衣之类的服装。


    他穿着黑色的靴子, 带来一身冷气站在门口, 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味。


    喻以侧身，放人进来。


    赵四祈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都很熟悉，他自己弯腰熟悉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


    喻以见他如此轻车熟路便没再管他，她跟着沈琅月走到餐桌边上，「你微信里说要来找我干嘛的？」


    沈琅月记忆力不太好, 容易跑偏，如果喻以现在不提醒她，怕是她到离开后都想不起来跟她说事。


    突然被喻以这么一提，沈琅月恍然大悟地「哦哦哦」了声，她放下手中的餐盒，不再去揭盖。


    她把喻以推着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副谄媚地沖她笑着，「喻以，工作室前阵子不是招进来一个新人么？」


    「你能不能帮我带带她？」


    她招了个新人的这件事情喻以是有印象的。


    这几年工作室的工作量日益增加，工作室加上她们两人已经有五名成员了。


    但最近临近毕业季，沈琅月那边的助理妹妹是大四生，这会儿忙着学校的有关毕业的事情，便提前辞职了。


    沈琅月也没想到她们那个专业从那里早就开始忙碌了，助理妹妹辞得突然，沈琅月只好在短时间内重新招了一个助理。


    「我帮你带？」喻以不解，反问她，「那你之后工作的时候怎么办？」


    「我把小钱叫过来不就行了么。」沈琅月说得轻松，人也自在地往椅子上一坐。


    赵四祈跟了过来，打断她，「你还真会坑喻以，听说你新招的助理频频出错。怎么，这是想着把喻以的得力干将挖走，然后把烂摊子留给喻以？」


    沈琅月噘着嘴巴不服气，「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


    「反正她有三个月考察期呢，要是实在不行，给她辞退了还不成么？」


    这是她招进来的人，没人好出手干涉。


    赵四祈走到餐桌另一边继续拆着打包好的饭盒，语带嘲讽，「那你不如再招一个，同时考察。」


    那个小绿，连衣服装备都能频频拿错，想来也是上班划水得很严重的人。


    赵四祈轻哼了声，没再继续。


    沈琅月虽然活泼，但是暴躁在她身上也不冲突。如果生活中有一点小事惹到她不愉快了，那她必然会丧大半天。


    喻以知道她这个情况，松了口，「那行吧，我带她两个半月看看吧。」


    「如果情况好转的话，你可以随时把她叫回去。」


    初·元素是个有爱的工作室。


    招进来的实习生在实习期间一般不会主动被辞退，如果她还想呆在初元素，那老闆们都会好好对待。


    新来的实习生姑娘叫小绿，是锦海艺术部的大一新生。


    也许是刚刚大一，还没玩够，人还不够踏实。


    耐心引导一下应该会有好转。


    喻以的性格比沈琅月温和许多，会给实习生足够的耐心。


    所以沈琅月才会想着把新人丢给喻以。


    事情解决完，三人吃晚餐的时候，沈琅月忽然提到了赵四祈的女朋友。她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在那问道：「你怎么没把女朋友带过来一起啊？」


    赵四祈用筷子夹了块糖醋小排放在喻以碗里，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喻以，而后又转过去沉沉地看着沈琅月。


    好半会儿，他收回视线，给沈琅月碗里也夹了块糖醋小排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散漫地回答：「她在学校面包店兼职呢。」


    意思是：不是我不带她出来，而是她现在出不来。


    沈琅月咬着排骨肉，吐出骨头，「好吧好吧，那你下次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哦。」


    「一定。」赵四祈偏着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右边坐着的喻以。


    喻以吃饭安静，不爱说话。


    赵四祈目光灼热，他突然靠近，让喻以有些不自在。


    喻以两口快速地把饭咽下去，拧着眉看他，「怎么了？」


    「学姐，我们这都脱单了，你怎么说的啊？」赵四祈坏笑了下，「要不然考虑下学校里的学弟们？我女朋友班里有几个男的长得还不错。」


    「我可以做个牵线人，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赵四祈轻飘飘地，又落下一句。


    「无聊。」喻以白了他一眼，回过头继续扒饭。


    沈琅月刚在这种事情上吃瘪，现下也帮着喻以说话。她豪气地夹小酥肉给赵四祈，预备堵住他的嘴巴，她不耐道：「行了行了，喻以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啊，」沈琅月白了眼喻以，「尼姑庵老尼姑一个，无欲无求，一心只想着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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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哪里是这样的啦？


    她那双鹿眸瞪得大大的，她腮帮子动了动，眼睛里面藏满了不解，「我哪里是这样的？」


    「我明明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句话说到一半就会卡壳。


    依稀记得，她以前也迫切地想过要谈恋爱。后来读了大学后，学习充实，发展副业，每一天都很忙碌，渐渐的，忘掉了那种感觉。


    「嘁，」沈琅月无语地撇了撇嘴，「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赵四祈注意着喻以脸上表情，跟在沈琅月的后面搭着腔，「就是啊，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就像他们两人一样。


    她每次拒绝的话都是「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适」。


    他尝试过那么次，各种方式用尽，也没能换来她一句心软的话。


    甚至到最后她说：「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又没跟他在一起过，为什么要那么说？


    曾经的赵四祈以为，她的心里还是在喜欢着贺知寻，心底没有位置留给别人，所以才会把她身边所有的追求者，一个一个，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但当他提到贺知寻事情后，喻以的反应很平淡，和提到钱正昊时是一个态度。


    他当初一意孤行地报考京市大学时，谁也没有料想到。包括贺家父母。


    没人知道原因，贺母还因此生了一场病。


    一连那么多年，贺知寻和他们大家没有交集。他和喻以更是没有。


    如果她还喜欢贺知寻的话，那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的。


    所以，她是不喜欢贺知寻了对吧。


    这段时间，他给喻以介绍了很多男性，就是想看看喻以到底会对什么样的男生动心。


    然后，他再为之努力。


    可喻以好像真的像沈琅月所说的，断了情，绝了爱似的，没有想要发展的对象。


    见又一次介绍男人未果，赵四祈不再挣扎的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三人安心地享用完一顿餐后，便准备离开了。


    四月天气多变，白日时天空还顶着大太阳，到了晚上，忽然就下起了大雨。


    喻以关好窗户，从柜子里拿出两把纯黑色的伞递给他们。


    沈琅月看见了她的柜子，大声嚷嚷道：「喻以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一模一样的雨伞啊？」


    喻以拿上房卡预备送他们下楼，正换着鞋呢，就没回答她的问题。


    赵四祈见她这样，立马开口留下她：「外面雨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


    然后也不等喻以给反应，他拉着沈琅月往后退了一步，「啪嗒」一声，喻以家大门被关上了。


    送她们下楼的打算只好做罢，喻以打开门，「那再见，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


    「我先送她回去，你放心吧。」


    ……


    他们两人话多，在时还觉得有点吵闹，等他们走后，喻以的两室一厅小房子忽然安静地有些可怕。


    餐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餐盒被他们带走。喻以抓了抓头髮，今天晚上不想呆在小房间的暗室。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身浴袍，转去卫生间洗澡。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因素作祟，喻以今晚突然有些懒，连头髮都不想吹了。


    她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好像感受不到凉意似的，一路走到阳台上。


    阳台的向南，白日时有温暖的太阳光照射，夜晚可以看到外面的月亮。


    室外下着大雨，冷空气一吹，窗玻璃上雾蒙蒙一片，隐隐约约只能看到月亮一个模煳的光。


    避开室内的盆栽，喻以打开了玻璃窗户，想要看得更清晰一点。


    冷风带着些冷雨一起吹进来，少女喝到一嘴冷风。


    发尾上还在滴着水珠，她脸上也被雨打得湿漉漉。


    往后退了两步，透过摺叠的雨层，月亮还是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知寻这个名字突然的闯入，喻以变得不正常了。


    她站在风口，好似感受不到冷意一样吹了好一阵的风。


    远处的月亮看不清轮廓，雨雾朦胧，她看见柔焦的月光。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有点不记得贺知寻的脸了。


    就像这个月亮一样，大雨天气，今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月亮四散在雨雾中的模煳光圈。


    印象中，他长得很帅。


    还很温暖，和他的家人一样。


    那年难熬，他帮过喻以很多，是她很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她看不清他的脸了……


    喻以心底冒出难过的情绪来，带着雨水的风把她吹得眯起眼睛，以前做过的事情却还像个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面。


    羡江那日的雨和今天的一样大吧？


    可是贺知寻，我有伞了，有很多很多把和你一模一样的纯色黑伞。


    心动不是一直持续不断的。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活琐事的碰撞中感受到心跳为之快速跳动。


    每当想起以前那些事情的时候，喻以的心都会有酸酸麻麻的感觉，从高三毕业到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将他彻底忘记。


    她努力过很多次，想要尝试着去接受别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当时和那些人不是那么的适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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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在拒绝了很多次身边追求者后，就没再动了谈恋爱的心思。


    记忆中的少年逆着光，又一次浮现在喻以的脑海里。


    以前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的动向，但现在，喻以忽然有点想知道现在的他在干什么了。


    京市的天气好吗？


    冷不冷？


    有没有下雨？


    你……


    跟何子怡还好吗？


    第31章 . 甜橙 太兇了


    二一年六月初。


    还没入夏, 但是天气已经有了夏的味道。喻以一早起来，给助理小绿又一遍发着微信交代：【客人那边临时改变主意了，要在度假村那边拍元气少女那套。备选服装也记得带上。下午还有个精灵仙子系列要拍, 你记得带上翅膀和发箍首饰。东西就在仓库墙上挂着。】


    【你要是找不到的话，可以发微信问我】


    这些东西喻以在昨晚就已经交代过小绿了。


    但是按照实习生小妹妹做事粗心大意的样子, 喻以有些不放心, 所以选择在临行前再次交代一次。


    小绿回消息回得很快：【ok】


    这些东西都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小绿应该不会弄错。


    喻以给她回了个信息：【行, 那你走的时候记得清点一下东西。司机再过半个小时到，你和西西就一起坐车去温泉山庄吧。】


    西西是工作室的化妆师。


    和喻以一起合作了很多年了。


    小绿迟疑了下, 发消息问她：【喻姐, 你不来公司么？】


    本来是喻以接了份工作, 但沈琅月一听可以去度假村玩，就兴致沖沖地叫上了男朋友，说到时候要跟喻以一起过去。


    现在的天气不算太热, 也不是很冷。


    喻以的工作量不多, 今天一天即可完成。


    完事之后还可以在那边多玩两天放松一下自己, 趁着夏天彻底到来前给身体驱驱寒意。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赵四祈知道后也发微信说要一起去。说什么和女朋友吵架了, 想出去散散心。


    是以, 赵四祈会开着车载他们一起过去。


    喻以没有跟小绿多说些什么, 只是简单地给她回了信息。


    【喻以：我和月月开车从家里直接过去】


    【小绿：好的】


    趁着时间还早，喻以把昨晚准备好的工作用的设备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


    确认无误之后，她又去看了遍自己带的生活用品。


    昨晚沈琅月在群里交代着要带的东西她都带了。


    简单的两条裙子，泳衣，充电器。


    检查完毕, 喻以坐沙发上拿着手机在小群里发着消息：【你们到哪里了？】


    【沈琅月：路上，大概十分钟能到你家。】


    【喻以：好】


    *


    易达温泉山庄是锦海这两年建设发展的景区之一。


    刚开业时的热度过去，现在工作周时人流量一般，不算拥挤。


    泊车后办好入住手续，由着工作人员引导着进入。


    园区很大，随地可见的绿植，让人一进来就能感受到绿色好心情的快乐。


    喻以心里还想着那边的客户。


    走上长廊前时，她把带来的生活用品的包递给沈琅月，「月月，你帮我把东西拿到房间？」


    沈琅月的东西少，有男朋友给她拿着。知道喻以这是要去赶工作，两手空空的她伸手接过，「行，等下我弄完去你工作地方看你。」


    她说的去看，就是买一些吃的喝的在工作的闲暇时间投餵她们。喻以动作停了下，转身过来看他们，挪不出手去做「ok」的动作，她语速温软地说了声「好。」


    这个时节的游客不多，长廊里有人影经过。


    恍惚间，喻以在拐弯处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顿时，转念又觉得不太对。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喻以背好相机包，沿着曲绕的石子路看着指示牌，一路摸到客户预约的汤池那边。


    汤池周围有石头假山和绿植衬托，让这看起来既宽阔，又不透视野。


    喻以到时，西西已经在给小姐姐化妆了。


    喻以看小绿穿了件泳衣在那低着头玩手机，她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道：「东西都清点过了吗？」


    小绿散着一头捲髮，脸上化着精緻的妆。一听老闆的声音，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笑起来时，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给喻以保证道：「放心吧，喻姐。我清点了好几遍了！」


    这次要拍的客单是一对闺蜜，客主看到喻以过来，趁着化妆的间隙还想跟她多聊几句细节问题。


    喻以见状，放弃和小绿对话，直接走到了露天休息桌前和两位漂亮的客妹交流。


    妆容完毕后开拍，两位女孩子都有上镜的经验，喻以对镜头把控能力也很强。


    整个拍摄的过程很顺利，上午的工作量提前完成。


    两位客主小姐姐看了眼喻以相机里的片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们是和朋友们一起过来玩的，见喻以这边来了朋友，约好一点开始下午的拍摄后，就各自去找各自的朋友解决午餐。


    知道喻以下午有工作要忙，赵四祈早早地订好吃饭的包间。


    小绿因为拍摄时跟在后面布置场景，身上衣服湿掉，头髮也湿了一大截。喻以收拾着场地上用完的东西，她手上动作慢了点：「小绿，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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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绿低头看了眼自己，放下手头的活，应了一声，「好，喻以姐，那我先回房间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外出享受的机会，喻以和沈浪月都不是小气的人。


    在带她们出来工作的时候也给她们订了房间。


    如果她们不想呆在温泉山庄玩的话，初·元素工作室还会把tb费转给她们。


    「嗯，」喻以掏出手机看了眼，「换好衣服直接去林轩阁吧，沈浪月他们在那订了包间。」


    「好的！老闆！！」小绿带着手机兴奋地跑开了。


    西西收拾完化妆品后，帮喻以一起收拾拍摄用具，她无奈地摇着头，「小绿不太踏实啊。」


    东西装好，喻以站起身子把包的拉链合上，「小姑娘很活泼，人挺热情的。」


    西西笑了笑，回头拿上自己的东西和喻以一起走着，「对了，下个月想跟你请个假。」


    「怎么？」


    「请假结婚呀。」


    两人一路按照着指示牌走着路，经她这么一提，喻以忽然想起来她。


    喻以眉梢轻抬，眼底带着疑惑，「我记得你四月请假说订婚的，这还没过去多久，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西西腼腆地笑了下，幸福感十足：「是这样哒，我怀孕了，然后我未婚夫说要等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所以我们就想着早点把婚礼办了的。」


    这么多年下来，身边的同学有很多同学已经结婚成家。


    结婚早的人，孩子都已经能跑了。


    所以喻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喻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西西的肚子上，弯着唇角，眼神变软，「那还挺好的，要幸福呀。」


    西西喉间发出很轻的一声笑，「会的。」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西西反口问喻以。


    西西是喻以大四那年招进来的化妆师。


    以前工作室的妆容都是喻以和沈琅月两人搞定，后来赚到钱了，两人找了些新人进来才算轻松一点。


    西西是自由职业者，平时很清闲，找了个不算累的工作就当作是副业了。


    跟喻以和沈琅月这两位女老闆认识那么久，沈琅月都换三个男朋友了，而喻以好像一个都没谈。


    本以为她和那个叫赵四祈的男生会是一对，可现在看来，他们也只是关系稍微好些的朋友。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路牌，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鹅卵石路引导着她们前行的路，不远处有个竹亭，可以通过竹亭走进包厢。


    平底鞋单薄，石头硌脚。鞋底踩在上面能感受到一个个形状很好的小石头轮廓。


    喻以脚步有些缓慢，那双圆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我暂时还没有脱单的想法呢。」


    她总是这么说，西西无语道：「你长得那么好看，身后追求者也不少，估计就是你眼光太挑了吧。」


    「……」


    俩人说话间，赵四祈已经出来接她们了，从两个女生手中接过大包小包，他目光扫了眼喻以身后，问：「你那个小助理没带来？」


    跟在赵四祈的身后，西西嘆了口气，「她泳衣都湿了，喻以让她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什么的。」


    「你们不是给人拍照的么？」赵四祈语调微微顿住，「怎么还泳衣上阵了？」


    西西：「她好像是带了朋友一起过来的，然后来的时候在那拍了会儿照片。」


    喻以偏头看了西西一眼，「她带朋友来了吗？」


    宝箱门口的路有些狭窄，头上的灯很亮。推开门时，会有「吱呀」声。伴随着推门声一起，西西挑了下眉，话说得轻松，「对呀，就在你来的前两分钟吧，小姐妹拍完照片了。」


    「好像那姑娘还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才走吧？」西西有点不太确定道。


    看见他们一行人进来，沈琅月欣然欢喜地喊道：「喻以！！」


    「西西！」沈琅月站起身走到她们身边，宛如老闆体恤员工似的，「辛苦了辛苦了。」


    西西宛然一笑，「拿钱就不辛苦了。」


    沈琅月也跟着笑了笑，她往门口看着，疑惑问道：「小绿没来吗？」


    桌上的饭菜刚刚上齐，喻以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给她发个信息问问吧。」


    手机刚刚点开，就看到了微信上推送进来的信息。


    【小绿：喻姐，我跟朋友一起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啦。】


    【喻以：好，那你记得12:30到场地布置。】


    和客主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但他们拍摄所需要的东西很多，肯定是要提前过去布置的。


    还有一部分的东西在司机的面包车上，过去拿的话也是需要时间。


    【小绿：好的老闆，东西我都清点好了的，你尽管放心！！我和朋友吃完饭就过去，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个月转正期，小绿的表现倒是挺积极的。


    想着她心里会有数，喻以发了个ok就没再管她，她抬头给沈琅月解释道：「小绿说不跟我们一起吃了，我们先开动吧。」


    *


    饭后，沈琅月的男朋友回去打游戏。


    沈琅月不玩游戏，和赵四祈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便跟在喻以和西西的身后当着免费劳动力。


    白天用到的服装道具现在没用了，把东西打包好，喻以放进司机师傅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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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把剩下的东西从后备箱里拿出。


    也许是有着小绿的再三保证，喻以没再復盘一遍。


    趁着还没到一点，小绿和西西在放打光板位置，喻以站在相机跟前试着镜头焦距。


    这个时间点，竹林外的人更少了。


    偶尔有些准备觅食的人路过他们会停下脚步看一眼，短暂的停留，然后离开。


    调试得差不多了，喻以交代着小绿：「你去把那套仙子服设找出来吧，还有客妹们要的两对翅膀和髮饰也准备好，到时候换装可以节省点时间。」


    小绿应了声，去器材袋子里找了。


    翅膀很大一只，很容易拿到。


    小绿把它们放在平铺的野餐布上，蹲回去去找耳饰髮饰。


    看她做的事情像模像样的，比之前要好很多。


    沈琅月坐到喻以身边，勾着头：「喻以你还真的挺有本事的。」


    喻以拿备用手机登上工作号，空下来时回一些客主的约拍信息，忽然听她这么一说，喻以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沈琅月喝着刚买的果汁，冲着小绿的方向勾了勾下巴，「就是小绿啊。」


    「她前阵子在我那还是什么也办不好，现在看着感觉像模像样的。」


    喻以放下手机，无奈地嘆了口气：「新人什么都不懂也很正常啊，所以说你多给点耐心啊。」


    没想到喻以忽然会教训自己，沈琅月哽着嗓子，皱着眉不服气：「那我跟她说了好几遍的事情她不去记，同样的问题问了又问，我能不急么？」


    「主要还是她跟我的时候心思不在上班上。」沈琅月撇着嘴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小绿忽然满脸紧张地靠了过来。


    她脸色惨白，咬住下唇，一脸自责，「喻以姐，我今早一不小心忘带了那套仙子发箍………」


    「怎么办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绿难受地说着话，话一落，在喻以和沈琅月面前哭了。


    从市中心到郊区开车不堵车的话需要三个小时，来回就是六个多小时。


    喻以听完后眼前一黑，她站起来看着小绿哭鼻子抹眼泪的样子，心里也涌上了一阵怒意。


    她怕小绿工作不严谨会忘记这些事情，每次工作都要跟在她后面仔细交代两遍。尤其是这个单，小绿一直在她面前再三保证不会出错。


    那套仙子系列的发箍就是那个题材的点睛之笔，当初客妹们也是觉得那个发箍好看才选的那一套。


    结果临近开拍才发现有问题。


    喻以忍不住苛责小绿：「这个单我前后提醒过你不少次了吧？」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工作纰漏，会给我们工作室带来多少损失？」


    喻以语气严肃，态度强硬，属实是被小绿气得不清。


    往常都是沈琅月会对员工说这些话，然后喻以在旁边救着工作室员工。


    没想到喻以这次也发火了。


    小绿被老闆一说，更委屈了，眼睛红红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扣五百工资。」喻以气唿唿的，语气强硬。


    也许是因为往常脾气很好的喻以突然发火，这一片汤池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看着喻以处理着事情，就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两眼。


    「喻以？」过道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喻以收着气，扭头向声源处看去。


    她的眼底有一阵慌乱，面上不显，很快恢復平静。


    她想过两人再也不会见面。


    也想过两人再次见面会是以何种方式。


    却从没想过是在自己「发疯」后的相遇。


    对面的男人长相帅气，留着一头利落干净的短髮，碎碎的黑髮停留在锋利的眉眼上方。


    记忆中模煳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她视线还停留在少年的脸上。


    几年不见，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褪祛少年时期眉眼间的青涩，身上多了些稳重，踏实。


    身边的小绿抬头不住地偷看着他，现在沉稳踏实的他，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喻以脸颊有些发烫，还不等她开口说话，站在不远处的贺知寻和他身边的男人走近他们，发出一道惊讶的声音，「阿祈？」


    「刚听到你声音还感觉有些耳熟，」男人低头哂着笑，看着喻以说了前一句话后又看了看赵四祈：「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啊？」


    男人视线继续看回喻以。


    比起高中时期，女孩没有了发帘。她发质细软，发顶蓬松，穿着宽松的吊带长裙。


    脸上没有了高中时的婴儿肥，现在看着要比高中时候更精緻了些。


    视线微微下移。


    但是她，是不是也太瘦了点？


    两人站得很近，喻以生理上传来不同于以往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被小绿气的还是怎么，总归是不好受的。


    她勉强平復住情绪，冲着贺知寻礼貌性地笑了下，「贺知寻，好久不见。」


    贺知寻的出现，惊呆了这一块的人。


    女人们好奇这突然来了个大帅比是谁？有没有女朋友？


    而赵四祈却是看着他愣了愣，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本来死了的人，突然诈尸出现在你面前。


    喻以和他打完招唿，赵四祈才反应过来，他走得近了写，拳头捶了下贺知寻，「贺知寻？你怎么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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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寻笑了下，漫不经心地回着话，「工作调动，来锦海了。听说这个温泉山庄不是才开的么？我们公司团建就在这。」


    几句交代完自己的事，贺知寻好奇地开口问道：「倒是你们，怎么回事啊？」


    说话间，喻以的客主来了。


    赵四祈胳膊架在贺知寻的肩膀，撇了撇嘴巴，「喻以在这工作，这不，她要拍的两个小妹妹来了。」


    桌面上摆着相机等拍摄用具，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猜到。


    她应该要工作了。


    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合时宜，贺知寻主动说道：「那你们忙，正好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临走之前，贺知寻吊着眼梢，沖喻以笑了下。男人声音懒散，一如高中时期那样，「喻以，下次见？」


    喻以这边工作上还有一堆烂摊子，她点点头，回了一句：「好啊，那下次见。」


    她没太在意，嘴上说的话更是风轻云淡。


    贺知寻又和赵四祈打了声招唿，跟着身边的男人一同离开。


    竹林安静，两人走到很远那人才一脸八卦的模样跟贺知寻打听着方才的事，「贺哥，刚才那两人谁啊？」


    还不等贺知寻开口，男人一脸贼兮兮的模样，用着气音急忙忙地说：「前任加前任杀.手？」


    说完后挠了挠头，隐隐又觉得有点不太对。


    他进研究所那么久，没见着他和女人接触，更是没听说过贺知寻有过什么感情史。


    贺知寻有些好笑地望着他，「怎么这样说？」


    潘辰诚实，他直说道：「那妹子看你的眼神不简单。我就觉得你那妹子肯定有一段。然后我看刚才那个哥们儿还挺在意那个妹子的，他俩说不定也有些什么。」


    越想越觉得有点真，潘辰皱着眉，「哎，哥，前有狼后有虎，你这是想破镜重圆还是什么？」


    「破镜重圆可不行啊，虽然刚那妹子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她脾气好像有点大啊。」想到了初次见面的场景，潘辰忍不住咋舌，「就是太兇了。」


    「不太行。」


    贺知寻抬着眉梢冷眼瞧他，「是不是研究所最近的工作都太闲了，你这脑子里都在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你要是闲的话，回去把上份产品再做一份详细的报告书交给我。」


    两人一路走去餐厅，脚底下石子传来硌着的触感，男人冷飕飕地睨着助理潘辰，「工作的时候严厉点也是应该的。」


    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面了。


    她换了髮型，不再是套着一成不变的校服的喻以了。


    以前的喻以，不管宋倩倩怎么捉弄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很大声很愤怒地说宋倩倩。


    她的变化还挺大的，从第一眼见面时，贺知寻就感受到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对待工作态度认真是好事。


    六月舒服的风吹过，带着沁香的绿植味道。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知寻的声音顺在风里飘着，他说：「我们三个是高中同学。」


    远方的天很蓝，白云看着很矮，感觉距离他们很近。


    那年欢声笑语的高中时期，肆意张扬的高中，真让人怀念啊。


    第32章 . 甜橙 小姐姐


    汤池周围晕染了一圈热腾腾的雾气, 像是天宫的仙气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原本还是很好说话的两位甲方妹妹，但在得知喻以的工作室没有带齐东西后瞬间变得不好说话了。


    自己交足了钱，却没有得来想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买了件瑕疵品一样，任谁都不会开心。


    双方的时间有限, 肯定是来不及回去补拿, 最后还是喻以给出了优惠券和这次的折扣价后两位客人松口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这一段算是乌龙事件，好在最后解决掉了。


    商量好出片时间, 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


    沈琅月拿着气泡水递给喻以，凑到他面前八卦打探着消息。她吹了个口哨, 笑得猥琐：「喻以, 白天那个帅哥是谁啊？」


    原本忙碌了一下午, 喻以都快忘记了中午的事情。现在经过沈琅月这么一提醒，那些封尘的记忆又一次杯展开。


    喻以手上的动作变慢了些，东西摆在桌面上, 她伸手接过气泡水, 如负释重般地倒吸了口气：「没谁。」


    「高中同学而已。」


    是高中同学, 也仅此而已。


    沈琅月手里抱着杯蓝色气泡水, 她咬着吸管头, 眉毛拧得紧紧的, 一脸不信, 「少来！」


    东西全部都放置在桌上，喻以没回应她这个。她沖沈琅月敷衍地笑了笑，背起相机包，「我先去把东西放到房间。先吃饭吧，有点饿了。」


    沈琅月一听她说饿，也忘记了前面的问题, 立马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好，喻老闆忙碌一天，辛苦了。那就让沈老闆请喻老闆吃饭吧。」


    喻以笑她，而后头也没回地去房间放东西。


    工作完成，终得以放松消遣。


    喻以换上泳衣，和沈琅月和她男朋友，还有赵四祈他们泡在汤池里面。


    原本喻以没认为旧事还会被重提。


    却不想沈琅月心心念念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她没放过喻以，从中间圆桌上拿了片西瓜放在嘴里咬了口，看向喻以的表情活像是吃瓜模样，「喻以你还没跟我说白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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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一听就让人觉得有猫腻。」沈琅月靠在池边，咬着西瓜果实说着。


    汤池位置偏僻，牛奶浴，水是乳白色的。


    水不透明，把在里面泡浴的人藏得很好。


    热腾腾的池子里冒着一圈白色的水雾，周围嗅着浓浓的奶香味道，喻以扎着丸子头靠在水池边。


    听见声音，她掀起眼皮望向沈琅月。


    圆润的眼睛被水汽蒸发得湿漉漉，脸颊两边也是粉粉的。甚至不用化妆，她就已经是最好看的状态了。


    喻以狭长的睫毛动了动，语气平淡：「高中同学。」


    除了中午那会儿和小绿髮火，喻以一天的反应都很平淡。


    沈琅月只当她是累了，西瓜皮放下。沈浪月从池子里走到喻以身边，给她捏了捏胳膊：「不能够吧？感觉你们那样子不太像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呀。」


    尤其是「普通」那两个字，重重地在沈琅月口中碾磨，暧昧生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赵四祈捏着手机懒懒地在那不知道回着信息，听见她们的交流后关闭手机屏幕。长臂伸出，手指勾了高脚杯的饮料回来，轻抿了口后，他搭着腔，「我们都一个高中的，毕业后很多年没见了。」


    所以，喻以才会在看见那人时说好久不见。


    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也没什么别的原因。


    赵四祈这样解释着。


    想到赵四祈都这样说了，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沈琅月捏喻以胳膊的手，转去询问赵四祈，「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把女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么？」


    「怎么今天没带过来？」沈琅月走回男朋友边上，转看着他质问道。


    赵四祈脸上的笑意敛了些，果汁在手里微微晃动，他兴致不高，随口说道：「刚分了。」


    原本是酒后乱性，他站出来负责罢了。


    几乎样样事情都随着她了，也不知道她还在那边闹些什么。


    沈琅月见他这样，轻啧了声，「是不是你对她不够好才分手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有赵四祈女朋友微信的联繫方式的。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后，小学妹经常发一些恩爱的细节，恩爱照片。


    包括赵四祈自己有时候也会发。


    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赵四祈对她不好。


    可话已说出口，沈琅月没再收回，两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回应。


    天色很晚，温泉山庄的所有电力供应，把这一块照得很亮。


    赵四祈扯了扯嘴角，「不合适吧。」


    性格使然。


    他这人放肆，桀骜，有时候还有点坏。而那个女生，当初看着很甜，却不想到竟然是一身的公主病。


    他懒得去哄，确实是有点不合适。


    聊及恋爱相关的话题，谁都有话语权，只有喻以像个局外人一样靠在一边。


    她总是这样低着头，像是生人排外一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交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年过去了，沈琅月的热情依旧在，想把喻以拉进组织恋恋组织。


    她脑子里灵光乍现，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拿起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后迅速递给男朋友看，示意他装不在意地开口说话。


    可惜男人演技拙劣得不成样子，沈琅月男朋友清了清嗓子，「那个，喻以。」


    「我有一个发小回国了，毕业国外top院校，身高180+，长得还很帅，人很温柔有耐心。」


    一连串的铺垫之后，他才进入正题，「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热气围绕着人，在汤池里呆得久了，难免会感觉到头晕。


    喻以的手在池水里搓了搓指尖，粗糙的触感传来，她动了动，手浮上水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因素，她忽然就松口说道：「好啊。」


    「我挺喜欢温柔的人，那就聊着看看吧。」


    她变了。


    变得不正常了。


    从看见贺知寻回来后，空下来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心里想七想八。


    回忆起来从前的事情，又会在心底默默地想：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交集啦？


    和宋倩倩，钱正昊他们隔段时间还会有着联繫，但是跟他呢？


    岁月流逝，一晃几年过去。她不善于交际，就连当初和他们一起玩耍也是因为宋倩倩的带动，这些年没有见到，喻以发觉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贺知寻相处了。


    回不到从前那样熟悉，也做不到太过冷漠。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两人就像现在这样，保持住这一段安全距离。


    刚从水面上出来，喻以的皮肤好像得到唿吸。


    她踩着石阶爬了上去，去一边的晾衣架上取了件浴巾裹到身上。


    她繫着浴袍腰间的白色腰带，语气平淡地问着：「我们是明天回去么？」


    沈琅月沉浸在可以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喜悦中，正推着微信呢，闻言抬起头，嗯了一声。


    「好，我先回去洗澡了，晚上还要修个图。」


    因为工作室的员工粗心错误，今天下午两位小姐姐狠狠地宰了喻以一通。


    就连原本出片的时间也被压缩了一半。


    这些沈琅月白天的时候她都看在眼里，理解喻以这件事情，她认真思考着，低吟了声，「喻以，之后你工作继续叫上小钱吧，小绿我就要回去了。」


    那天晚上听了赵四祈的建议，沈琅月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波，又招进来一个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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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个大一新生。


    但人家做事情看着就是很踏实的那一种，和她交代些什么东西都会认真记下并完美完成。


    才合作了一个多月，沈琅月就对这个女助理赞不绝口，经常在喻以面前夸着新人。


    喻以听见她话后愣了下，心底大抵能够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她没多说，只是随口应了声，「好呢。」


    不得不说，沈琅月的行动能力很快。喻以刚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微信上有个叫宴桓的人加她微信。


    申请添加好友的信息上写着：你好，我是猴子的朋友。


    猴子就是沈琅月的朋友。


    喻以点了通过好友申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眼见对方也没发消息过来，喻以猜测他可能是在忙。


    去朋友圈晃了一圈，发现是仅三天可见的设置。什么也看不到，喻以灰熘熘出来，索性调了静音模式关上手机后打开电脑修片。


    一进入工作状态，低头连着两三个小时进入红色忙碌键。


    到了晚上肚子会有些饿，喻以喝了点温水暖胃，没打算下去吃东西。


    临睡前清理着微信消息。


    她看到了那个叫宴桓的人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宴桓：你好，我叫宴桓】


    【宴桓：小姐姐？】


    时间间隔过了很久，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我这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心塞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发：【0.0】


    就像是战术性实验一样，隔一段时间就给喻以发一条消息。


    那么久没有回覆别人确实不太好。


    喻以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给他发：【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工作】


    那边的男人就像是在拿着手机似的，立马给喻以回了消息。


    男人大抵是看过了喻以的朋友圈，知道她的工作性质，便给她回着：【这么晚还要修图吗？也太辛苦了吧】


    【喻以：其实还好】


    ……


    ……


    出去和宴桓的聊天界面，喻以依次回着别人给她发的消息。


    沈琅月和赵四祈都在问她要不要下来吃点夜宵，喻以拒绝了。


    翻到下面，她看见了「常年灰色」头像的人。


    一个在外人看来，很少用微信的贺知寻竟然也给她发了微信信息。


    【贺知寻：公司有点事就先走了，没能来得及跟你多聊几句，抱歉】


    喻以眼皮耷拉着，慢腾腾地按着屏幕上的键盘：【没事】


    也许是觉得这样太过单调，她在后面又回復了一条消息：【工作定在这个地方，忙活一整天了。】


    她的工作，贺知寻当然有看到。


    临近离开度假村之前，贺知寻途径喻以她们工作的地方去看了眼。


    瘦弱的少女长时间举着一台相机，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累似的。


    任劳任怨地蹲在那给着客人拍照。


    相机很大，都能完全地挡住少女的脸。


    贺知寻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了六年前还在羡江的时候。


    她那么瘦弱，托着西瓜都很费劲。


    高强度的工作摆在那里，举那么久的相机会不会很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握着手机又发了条消息进来。


    【贺知寻：对了，你知道倩倩和钱正昊要订婚了么？】


    第33章 . 甜橙 单身狗


    喻以当然知道宋倩倩和钱正昊两人要订婚了。


    当初和钱正昊靠近同一所大学, 他正如在同学聚会那一日说的那样。


    出国留学。


    去找女朋友宋倩倩。


    当初宋倩倩的父母因为工作出国，恰好碰到了倩倩最严重的时期。


    于是便带着女的一同外出，想着更好的陪伴她, 也希望在国外能够医治好她的病。


    一经几年，情况终于好转了些。


    她心心念念想着还在国内的朋友, 便想着等那边的事情忙请了后回国看看大家。


    喻以很早之前就得知这一消息了。


    她回復的口吻很淡, 与白日两人相遇时无二差别。


    【喻以：嗯，我知道。】


    很平淡, 很冷漠。


    不用面对面看着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疏远。


    也许是感受到了喻以这边的凉意, 贺知寻没再自讨苦吃似的打扰。


    和他的聊天框安静了好一会儿喻以才去翻着回别人的消息。


    再一抬头, 发现时间不早了, 喻以放下手机，倾身正准备关灯的时候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她低头看了眼，还以为是哪个单子谈成了。


    【贺知寻：最近忙不忙？】


    喻以的手机微信的展示面开了不显示具体信息, 点进去一看, 竟然收到了贺知寻的消息。


    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想约她？


    还是, 只是在随便问问？


    这些随便一个问题甩出来, 能解释的回答都很多。喻以轻咬着下唇, 给他回：【挺忙的。】


    【喻以：怎么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她多问了一句。


    但问完又有点后悔, 她都明确说自己忙了，贺知寻就算是有事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心里的期待感放低，她歇了心思。


    【贺知寻：初来锦海不太熟悉，还想着麻烦你带我逛逛呢。】


    喻以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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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


    他爸爸妈妈之前就在锦海工作，尽管他之前在羡江读书，她就不信他没在锦海玩过。


    况且, 在锦海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喻以：你可以在网上找找旅游攻略。】


    现在科技发达，出现了各类博主。网上做吃喝玩乐内容的博主比比皆是，只要有心，没什么找不到的。


    喻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贺知寻看着她发来的信息，嘴角不禁苦笑了下，她好像真的变得不太一样了啊。


    好像曾经那么亲密，到了现在却是无尽的隔阂。


    亲人如此，友情也是一样。


    成长代价太大，大家都变了，人也是，事物也是。


    就像当初，他想挽留了太多东西，但那些东西都离他而去了。


    贺知寻坐在书房办工作上，刚取下金丝边的眼镜时，手机忽然响动，他点开，是喻以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或者，】


    【你也可以去找赵四祈。】


    提起赵四祈，难免会想到过往，想到曾经一起经歷过的事情。


    如果说喻以内敛，那赵四祈就是个极其外向的人。


    贺知寻想到有次在倩倩家小卖部里写作业，估计赵四祈是闲得尾巴疼，于是捉弄着旁边的钱正昊：「嘿，兄弟，去叠衣服啊？」


    钱正昊还以为真有衣服要叠，一脸的懵：「哪儿叠？」


    赵四祈便在笔记本下写上「卧室里叠」这四个字，引钱正昊读出来。


    他调皮，爱动，还爱捉弄人。


    有的时候，就连喻以也不放过。


    他们两人性格不一样，磁场也不一样。可就是这样子的他，陪伴了喻以五年之久。


    时间诚然可贵，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喻以和赵四祈在一起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这晚的月亮很圆，散发着暖暖的光晕，它就像个大将军一样，带着一群士兵星星出来，照着夜间的万物。


    锦海的月亮要比京市的月亮看着圆润，温暖得多了，贺知寻站在阳台上看着星月，很久之后才回了喻以的消息。


    【贺知寻：好啊。】


    其实在回喻以信息之前，赵四祈就先找过他了。


    说是有些话想要和他说。


    当初贺知寻一言不发地去京市读书的时候，没有人支持他，也没有理解他，就连一向以儿子为骄傲的贺妈妈在看待宝贝儿子脱离了他们指点的明灯路后也生了贺知寻的气。


    实验室忙碌，和大家联繫少之又少，那份情谊断开，一直没被接上。


    夜晚的天有些冷意，贺知寻作息还算规律，没在外面呆多久便回了房间。


    *


    「不是决定呆京市？你怎么突然回来锦海了？」


    翌日下午，赵四祈约了贺知寻去吃烤肉。烤肉店里，赵四祈突然问他。


    这不仅仅是两个人寒喧的时候，也是赵四祈想要试探贺知寻的机会。


    服务生们一直在上着菜，两个大老爷们不习惯旁边站着人。贺知寻用夹子把肥牛和五花肉在烤盘上摆好，「锦海这些年发展好，我们公司想在这拓宽市场，然后我就被调过来了。」


    眼见肥牛烤得差不多了，贺知寻给他翻了个面。


    「你做什么工作的？」


    「人工智慧那一块的。」贺知寻把烤好的肉夹给赵四祈碗里，又给自己夹了片，「你呢？毕业后做了什么？」


    算算时间，赵四祈也应该毕业一年了。


    喻以朋友圈里能看出来她的工作是做什么的，但赵四祈的动态里除了吃喝就是在玩乐。


    肥牛卷放在辣椒面上沾了沾，一口吞入，赵四祈动着腮帮子：「我吗？」


    「就一程式设计师。」


    他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最后会从事这方面的职业。


    贺知寻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沾染到酱汁的肉质鲜美，美味化在口中，他说道：「挺好的。」


    俩人之后还随便聊了聊。


    到了最后，不知道赵四祈是不是故意的，他忽然感嘆，「确实是物是人非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和我说你喜欢喻以？」


    「我也喜欢。」


    赵四祈：「可是后来你去了京市读书，校花和你在一起时还发了q.q动态秀恩爱。」


    「你找了女朋友，我也找了。」服务生给他们送上来一瓶新鲜的扎啤，清新带着冰块的酒水入喉，冰丝丝的，杯底见空，赵四祈低声笑了下，「可能我们谁都不够喜欢她吧。」


    「贺知寻，我放弃她了，只要能继续和她做着朋友就好。希望她以后能找个她喜欢的人，并且不被辜负就行。」


    陪伴了她五年，等了六年，什么手段都使过。


    曾经赵四祈觉得只要在她身后追的时间够久，那她一定会回头看到自己。


    可贺知寻回来了，好像一切都变了。


    曾经那个无欲无求的少女，好像在片刻间忽然想通。


    她愿意试着接受别人了。


    在泡温泉池时，赵四祈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男人突然说出的话，一句又一句，带着惋惜。贺知寻的酒杯很满，他拿起来轻抿了口，「喻以一直是单身？」


    别的都没有提及，甚至没有给自己解释，贺知寻便急急地询问。


    也许是因为喝酒的动作掩盖住了他这一行为，赵四祈没有发现，他如实地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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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


    身边的男性，除了跟在她身后跑着的他，就只剩下讨人厌的喻枫。


    心底不知为何，渐渐产生一种惊喜的情愫。贺知寻掩着嘴角，忽然说了句「谢谢」。


    「？」


    赵四祈不理解地看着他。


    两人吃得差不多，贺知寻起身预备去结帐，「就是回来后确定了点东西，谢了，兄弟。」


    赵四祈不懂他，只觉得曾经的年级第一现在的脑子变得奇奇怪怪。


    像个傻逼。


    去地下车库找车的时候，贺知寻忽然想到了在店里的乌龙，想了想，不能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他解释道：「对了阿祈，我也是母胎solo，到了京市后，工作学业一起抓，没空想那些。」


    赵四祈找到车，听见他喊自己愣了下，可听完后，他脸色一黑，「草，你跟老子讲这些干嘛？」


    他是不是单身狗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要我给你介绍美女啊？」赵四祈心想，曾经的校园风云人物现在竟落到这种田地，他轻嗤了声，「门都没有。」


    撂下这句话后，赵四祈便进入车里。


    他还是这样，一点就燃的性格。


    贺知寻轻笑了下，心说不用他介绍。不给他开口说话，赵四祈便开着自己白色的车离开车库，地下室又是一阵安宁。


    贺知寻看着他刚才行驶过去的方向，默了默，打开车门。


    公司是在锦海这边新开的，前期所有事宜繁多，公司还没稳定，他下午还要和总部那边开个视频会议。


    换上了一套黑色西装，贺知寻出现在公司大厦。


    潘辰不知所措地站在大厅，怀里抱着个箱子，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博美。一看见老闆过来，他赶紧凑了过去，「哥，这狗放到哪啊？」


    公司禁带宠物，狗子肯定不能拿上去。


    他行李託运，包括狗子的託运事宜之前都是潘辰在管，贺知寻看了眼自家的狗，确认无误之后，他对着潘辰说道：「你帮我带他去店里洗个澡吧，然后送到我家餵点吃的。」


    贺知寻的家是个公寓。


    距离公司这边很近。


    得了命令，潘辰应了声就外出去摸鱼了。


    贺知寻开始工作，而赵四祈想了他的话许久，女朋友找他复合后，他躺在床上又重新想起贺知寻白天说的话。


    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要去继续追喻以吗？！


    好像又不太现实，他要是真喜欢喻以的话，也犯不着一连消失几年都没有动静吧？


    想了半天捋不清楚，赵四祈索性不再去想。


    这些都是贺知寻的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做不到帮贺知寻，也不会再动手阻拦。


    他知道，喻以还是没有忘记过贺知寻。


    而他跟在喻以身后守护了那么多年，但还是选择了和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


    他们没有可能了。


    或许，从当年谎言刚刚说起时，他就输给了贺知寻。


    第34章 . 甜橙 甜品店


    六月底, 赵四祈那小女朋友快过生日。


    赵四祈思考了很久，左挑右看，硬是想不到送什么礼物给女朋友妮妮。


    生日那天迫在眉睫, 赵四祈还是没想好送什么，只好带着喻以去商场求助她。


    商场逛了一圈, 站在一家香水店门口, 喻以试探地问他：「你女朋友用香水吗？要不然给她送香水？」


    「你觉得行么？」


    一路下来，经过各种店铺时喻以都要寻求一下赵四祈的意见。


    可赵四祈联合了下自己女朋友的真实情况, 他说：「我女朋友项鍊挺多的，要不这个就算了吧。」


    「妮妮她衣服也很多。」


    「这家的鞋她有超级多款, 不是说送鞋等于送走人吗？要不算了。」


    「口红？她超多的, 收纳盒里一大堆。」


    站在香水店门口, 店内清新的香味传递过来。这会儿倒是难住他了，他唿了口气，迟疑道：「我女朋友好像也不用香水………」


    听完这话, 喻以望着赵四祈沉默了。


    她紧拧着的眉毛间好像藏着一抹郁气, 好像下一秒就会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全部都把建议否决掉, 那你叫我来干嘛？


    这行为不是把人当猴子耍呢么。


    像是感受到喻以快要生气似的, 赵四祈率先嘆了口气, 他有些不耐烦：「这给人挑礼物还怪麻烦的。」


    喻以眉毛拧得更紧了些, 反驳他：「你别这么说。」


    「能够遇到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喻以耷拉着眼皮，人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知道是走路太多被累到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抬眼，「更何况还是你女朋友，你不得好好挑挑？」


    少女瞳孔漆黑一片，眼睛很大, 商场的光线很亮，照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她眼底带着光，瓮声瓮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仔细想想，她说的确实在理。


    赵四祈松了口：「妮妮还没开始用香水，那我就送瓶香水给她吧，你帮我选一下？」


    喻以轻松答应了。


    最后选了款木质调香水，赵四祈结完款，从柜姐手里接过包装礼盒，他跟在喻以后面准备回去，「明天妮妮生日你一起过来？」


    之前赵四祈带着小女朋友和她们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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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妮长得很可爱，性格也感觉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全是赵四祈。


    喻以迟疑了下：「明天还有谁会去？」


    赵四祈：「就妮妮的闺蜜，还有我，你如果去的话我可以叫上沈琅月，正好你们可以聊聊天。」


    一听他这么说，喻以笑着给拒绝了：「那算了，回去要剪片子，我就不去了。」


    妮妮还是个学生，本身年龄上就会有点差异。


    更何况喻以跟妮妮不算熟悉，她一个陌生人过去参加人家的生日会多损啊，不谈过生日人怎么想，她自己也会呆得很尴尬。


    赵四祈步子放慢了些，想要挽留：「我后天要去l市出差，要呆一个多月，你确定明天不一起吃个饭？」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喻以按好下楼的箭头按钮，她笑了下，还是拒绝了：「等你出差回来再约。」


    电梯到得很快，见喻以走了进去，赵四祈嘆了口气也跟着进去，「那行吧，我也不勉强你了。」


    电梯里面没有人，喻以按下负二地下车库那一层，按键灯亮，她偏头看了眼旁边高她一个头多地赵四祈，「帮我跟你女朋友带句生日快乐。」


    赵四祈错愕地挑了下眉，而后勾了勾唇角，「好。」


    电梯下降很快，才刚进去没几秒钟就到了他们要去的那一楼层。


    赵四祈启动这车，问副驾驶位置上正在系安全带的喻以：「你是要回家还是去你工作室？」


    商场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地下室更是。


    喻以深吸口气，揉了揉眼睛，「去工作室吧。」


    以前做自由摄影师时，只需要技术好，拍出好看的艺术照，让顾客满意就行。


    现在开了工作室后，什么事情都要去注意。


    沈琅月出去旅游了，最凶的老虎不在家，她也要去工作室看一下助理妹妹们有没有偷懒。


    而且工作室最近招收了个很会拍少女写真的摄影师，刚刚开始时注意的点总是很多的。


    路上，不知道赵四祈又想到了什么。


    他指尖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敲着，他忽然提了一嘴，「贺知寻最近有和你联繫么？」


    贺知寻？


    其实是有联繫的，无非聊一些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的话题。两人工作忙碌，聊的话题也很淡。


    一个月里，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车内凉凉的冷气吹过来，喻以指尖传来冰凉的感觉，她不想深说，「没怎么联繫。」


    赵四祈有些诧异，见她性质不高便越过了这个话题，「前几天看阿姨朋友圈说想去旅游，你有想法么？」


    喻以掀起眼皮，懒懒地回着他的话：「本来想过段时间推掉工作带她出去玩的，但前俩天回家她跟我说报了个泰国旅行团。」


    「她注意多，行动力更是快，我赶不上。」说到最后，喻以自己都无奈了。


    赵四祈闻言扑哧笑了声，「阿姨真可爱。」


    锦海现在的发展很好，所有的工作室都想迁移至锦海的商业区地段。


    因为之前合作和校外租的工作室到期，沈琅月早就想换个地方。在几个月前，她就开始留意那边的地。


    工作室装修都是沈琅月背着喻以在一手包办，直至装修完毕，沈琅月才告诉喻以这个消息。


    工作室开在学校附近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小妹妹过来谘询。


    尽管价格已经给到了学生优惠价，但小妹妹们还是会觉得太贵，在店里坐一会聊了几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工作繁忙，还要揽生意。


    还没招人的那段时间，工作确实很吃力。


    到了现在，学校附近的那个工作也会有一些到店里的顾客，沈琅月考虑了许久，最终选择了正常的商业区。


    昨天新店迁徙，所有朋友都来祝贺。


    喻以也兴奋地发了条带着定位的朋友圈动态。


    赵四祈把喻以送到楼下便离开了。


    喻以拐着包，在门口遇到了个长得很甜的一个小姐姐跟她打招唿。


    喻以认识她。


    工作室对面开画廊的小姐姐。


    喻以也沖她笑了笑，同她一起走进电梯里面，回答她的话：「回工作室剪片子。」


    u盘放在包里，回来剪剪片子，顺便还可以看下员工的工作进展。


    电梯缓缓上升，停止七楼，酒窝美女忽然说道：「我下个月有个展，你要不要来看看？」


    像他们这种搞艺术的人，举办这些展览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认可也是一种社交机会。


    可以在里面认识到一些新的朋友。


    喻以是搞摄影这一块的，除了拍摄人像，还会拍一些风景照。


    闲的时候甚至会去拍摄大自然的视频纪录片。


    一切都出于爱好。


    她笑了笑，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好呀，什么时候？」


    「下周，」梨涡美女笑了笑，她从皮包里掏出手机，「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展览那天微信跟你联繫。」


    梨涡美女不由分说地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给喻以扫，「我们之后还可以一起约着去楼下喝喝咖啡什么的。」


    楼下有家甜品屋，喻以经过的时候经常看到会有人坐在外面和朋友们午后消遣。


    尤其早上时候，楼下排队的人巨多。


    喻以这些年早改掉以前那种拧巴的感觉，面对甜妹美女的突然示好，她也给到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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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加上了微信好友，并约好了之后要一起吃吃喝喝。


    除了电梯后拐个弯，就能看到「初·元素」的门店。


    纯黑色的底板上印刷着简单的几个字。


    白色的字迹通上电，发着微弱的，冷色调的光。


    工作室里的大气简单，喻以到的时候只有西西坐在工作檯上挑选着客片，顺便拿着工作室的手机回着云工作消息。


    看见老闆过来，西西站了起来，「喻以姐，你怎么忽然来了？」


    「之前落下点东西在这边，我去暗室里拿下。」喻以把手提包放在沙发上，拿上u盘往里面走着，「对了，小赵不在吗？」


    小赵就是工作室最近新招收的少女摄影师。


    这些年一直拍着照片，喻以也想慢慢转型，等工作室这边稳定下来，她这个当老闆的会挪出一些时间交给生活。


    西西坐回电脑面前，「小赵说有东西忘了拿，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


    喻以点了点头，沖西西说道：「我没什么事情，你继续忙你的吧。」


    知道喻以喜欢呆在暗室里面工作，估计在里面一呆就是半天。


    西西没再管女老闆，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果然不出西西所料，喻以在里面呆了一下午。


    午饭没有吃，到了这会儿竟然觉得肚子有些饿。


    她拿手机看了眼，预备和西西她们约一下晚餐。


    手机刚刚拿起，她看见屏幕上跳着的几条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是中午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位甜妹。


    消息就在十几分钟前发过来的：【喻以，你还在工作室吗？】


    【一起去吃下午茶？】


    现在才下午三点半，吃下午茶正是合适的时间。


    喻以想了下，给她回了个：【我还在工作室呢，现在一起下去吗？】


    梨涡美女回得很快：【好啊好啊，你等我洗一下笔】


    【喻以：ok】


    下午茶的时间点人不多，外面天气很热，两个女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家店的装修很温暖，边上是一块很大的玻璃窗户。


    外面放了棵很大的绿植，留给人的视野很好。


    阳光铺散下来，和屋内的冷空气形成了一种中和。


    外面的太阳光有些刺目，喻以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不远处站这个人，那人一身西装革履，走在路上侧耳听着旁边人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那个男人忽然抬睫，和喻以无处逃避的目光撞上。


    她刚才舀了口小蛋糕送入口中，奶油化在嘴里，有些甜腻腻的。


    刚送进口中时还觉得幸福感爆棚，可现在那种甜蜜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三分。


    她冲着男人笑了笑，而后很自然地收回视线，有些别扭地把旁边的纱布窗帘拉了拉，「小敏，太阳太刺眼了，我把窗帘拉上哈。」


    对面的梨涡美女名就叫小敏。


    小敏也挖了一勺子提拉米苏蛋糕送进嘴巴里，可能是蛋糕太好吃的缘故，她忽然变得手舞足蹈起来。


    她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兴奋地说道：「喻以，介意我叫个朋友过来吗？」


    「很帅的一个人，我可以把他一起叫过来吗？」


    小敏想叫的是个帅男人。


    喻以低头从盘子里又挖了一勺小蛋糕，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当然可以啊！」


    第35章 . 甜橙 好朋友


    与此同时, 喻以的手机上忽然来了电话。


    是宴桓。


    沈琅月热情，有那个闲情逸緻早就引导着他们见过面了。


    两人的长相优越，条件又好, 确实很合拍。


    喻以动静平平，心底没什么心动感觉, 就这么当朋友相处着。


    宴桓这人心思细腻, 好像能感受到喻以的想法似的，他不曾说过逾越的话, 更没有做过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拉着，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各自忙着工作。


    中午从赵四祈那边了解到喻以在工作室, 想着她工作的劲头, 便带了份下午茶过来找她。


    这会儿到了楼下, 他不知道怎样摸到初元素工作室，便给喻以播出一个电话。


    「怎么了？」喻以接通电话，带着困惑。


    现代人手机常拿, 如果宴桓想要找她的话, 大可以发微信先跟她沟通。


    他一条信息也没有, 突然打进来的电话就让人觉得…嗯…挺奇怪的。


    「下来接我一下？」许是站在外面被太阳晒的得有些热, 他有些气弱, 「我给你们买了点吃的。」


    他给到的信息里说自己站在楼下？


    喻以动着身子, 又往靠窗户的地方坐了坐。身子微微前倾, 喻以伸手掀开刚刚拉上的纱布窗帘。


    办公大楼呈现一种弧度形状，喻以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大楼外所有的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那男人站在底下拿手机的模样太傻，喻以第一眼就看见了宴桓。


    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方才的地方，刚才站在那的男人消失不见。喻以心思回归，叫他向后看, 「我正好和朋友在咖啡店里，你要不然也进来吧……」


    宴桓穿着件白t和短裤，很随意的着装。


    他闻言转身，如愿地看到了喻以。


    「好，我马上到。」透过玻璃窗户，宴桓沖喻以笑了下后挂断电话就去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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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断，喻以拉回遮光的窗帘。


    手机锁上屏幕，喻以也和小敏打了声招唿，「我也有个朋友要过来，可以吗？」


    小敏自己也想带人过来自然不会介意喻以也带人。


    她像是和别人约好，勾着头看往店门口找人，「你带呀，正好还可以多交几个朋友。」


    趁着等的人还没到，小敏按耐不住心思给喻以说道：「这帅哥是我前两天好不容易要到微信的，之前约他都没出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愿意赴约了！」


    喻以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之前也会被人拒绝。可想到那边男人今天赴约，她打着圆场安慰小敏：「可能…那人前俩天是在忙吧。」


    读书的学生有时候还要赶着上课，忙着写论文呢，更何况是社畜。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拼命。


    这么一想，小敏要到微信的那个男人的行径一切都说得通了。


    小敏听了后，抿着唇害羞地笑了下。


    就在她们两人交流中，忽然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在小敏眼底出现惊喜的瞬间，喻以听见了道熟悉的声音，「喻以。」


    贺知寻的声音带了些笑意。


    他目光柔软地看着坐在那的喻以，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眼底带了些宠溺。


    心里疑惑太多，小敏惊讶道：「你们认识？？」


    小敏坐在外面位置上，而喻以坐在靠窗的里面，贺知寻便坐在喻以旁边。


    男人手肘抵在方桌上，他眼皮抬了抬，笑着回对面女孩的话，「对，我和喻以是特别好的朋友。」


    在说这话时，男人顺势看了眼喻以。


    他的脸富有生气，双眼皮的褶皱从眼角到眼尾逐渐变宽，长相干净帅气。


    尤其笑起来时，眼睛就好像是个漩涡一样吸引着人。


    想到方才和他在外面对视了眼，这会儿又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还真是别样的人缘分。


    小敏带着疑惑看向喻以，有些不可置信，就好像在问：真的吗？不会这么巧的吧？


    虽然，现在的喻以不想和贺知寻有太多的瓜葛，但两人认识却是一件不争的事实。


    她「嗯」了一声，认同了贺知寻的话：「我们确实是认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宴桓也进入这家店里找到了她的位置。


    天气炎热，夏风吹不散的温度，男人唿吸有些不稳。


    喻以给大家介绍了下，「这也是我的朋友，叫宴桓。」


    之后她又给宴桓说道：「这是小敏，开画廊的小姐姐。旁边这是我高中同学，他叫贺知寻。」


    语言的含蕴。


    一句高中同学，轻而易举地拉远了她与贺知寻之间的关系。


    贺知寻听了后表情无恙，招手唤来了服务生，「一杯焦糖拿铁，再来一份草莓蛋糕。」


    说完后，他看向对面坐着男人，「你要喝什么？」


    宴桓看向服务生，「一杯冰美式，谢谢。」


    俩个男人目光对视，暗流涌动，尤其宴桓，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细细打量这个坐在喻以身边的人。


    难道又是个像赵四祈那样的人？


    还是……


    小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贺知寻，心底对他和喻以认识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她眼底满是惊讶，「我忽然感觉这个世界真小，我认识的两个人竟然也认识。」


    喻以的那份小蛋糕在贺知寻坐下的时候就推到她面前，少女右手捏着叉子，低头默默地吃着东西。


    她吃东西时比较认真，和她高中时候一模一样。


    和印象中的她对上，以前的记忆被勾勒出来，贺知寻压着唇角笑了下，「不小。」


    好像是在回应着她说「世界真小」那一句话。


    「其实跟她认识很多年了。」贺知寻又说道。


    忽然被提到，喻以不好继续装死。


    她不喜欢吃苦的东西，所以点了杯手打柠檬泰绿在喝，香甜的饮料入喉，一阵清爽。喻以抬睫，也不知道是在接着贺知寻的话还是在接着小敏的话，「对，有几年没见到了，没想到今年在锦海碰到。」


    宴桓幽默开口：「可能是缘分吧，就像我们，也能那么幸运地遇到。」


    他忽然地开口，明晃晃地表示出自己的爱意。


    在场的人瞬间能从他这句话里捕捉到暧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次性接触到很多人的视线，喻以不自在地拧着眉。


    本身就还没在一起，她深吸了口气，拆着台：「友友，你怎么忽然变油了？」


    女孩帮助女孩，小敏帮着喻以说话，有些嫌弃旁边坐着的男人，「噫「了声，「你确实好油哦。」


    她们说话间，贺知寻把服务生送过来的草莓蛋糕推给喻以。


    喻以心里一紧，有点儿受宠若惊，她给推回去了点儿，「我已经吃了一份了，还是你吃吧。」


    贺知寻收回手，试探性地问她，「不会在减肥吧？」


    她的那块芒果小蛋糕，本身就巴掌一块大，她吃了好一会儿也才吃了小半块。


    不等她回答，贺知寻又一次悠悠开口：「很瘦，可以多吃点。」


    小敏看着她们的互动，故意酸熘熘地开口问道：「贺总，我也想吃甜品的，为什么我没有啊？」


    贺知寻后知后觉道：「抱歉，不知道你喜好，你想吃什么，我再去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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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要来的东西不香，小敏瞬间觉得被下头。看出他俩之间有点东西，她摇了摇头给拒绝了，「算了算了，我提拉米苏还没吃完呢，等下次吧。」


    ……


    被贺知寻这么一搞，喻以要是再拒绝的话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口中草莓味道刺激着味蕾，她低着头，眼睛眯了起来。


    心里忽然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还记得她最爱吃草莓味道的东西。


    喻以不禁感慨年级第一的记忆力可真好，过了这么多年都还记得。


    宴桓喝了口冰美式，苦意传来，他一口咽下去，忽然问道：「兄弟，我是汇智律师的律师，请问你在哪高就啊？」


    贺知寻捏着咖啡杯环，里面的液体微微晃动，喻以听见身边少年清朗的声音，「我在悠行科技，我们公司主要负责研发人工智慧技术及发行。之前一直在京市，刚调来锦海市不久。」


    他这么一解释，宴桓就有些印象了。


    因为人工智慧技术属于新兴发展领域，悠行公司一来很快就打入了锦海的市场。加之公司产品优质，产品预售时候有很多人购买。


    包括之后产品运用，悠行也得到了一众好评，而宴桓就是使用者之一。


    宴桓不太确定地看着他，「你是悠行科技里的人？」


    贺知寻反应平淡地点了点头。


    宴桓身子前倾了些，询问道：「兄弟，你们公司那个家政机器人还有没有货啊？」


    家政机器人是悠行科技入驻锦海发行的第一款产品。


    刚开始预售的时候上线了100台，不过几分钟就被一抢而空。


    眼见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个个都要成家立业，就剩贺知寻还在单着。曾经多骄傲的儿子，现在就让人多头疼。贺知寻这一个月来忙着产品运营与发布，拒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


    包括贺家给他安排的相亲。


    咖啡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放起了轻快的音乐，贺知寻听了宴桓的话后，给他说道：「新产品研发出来的数量就只有100台，公司那边这一产业链已经重新运转了，大概年底会再上市。」


    算是回答了宴桓的话，也避免了他之后会问的话。


    在场的几乎都是社畜，公司业务繁忙，宴桓也是忙里偷闲过来给喻以送个甜品。


    几人在底下没坐多久，便各自回各自工作的地方。


    贺知寻，喻以还有小敏算是同一路线的人。


    贺知寻的工作楼层在11楼，到了7层，喻以随便跟贺知寻打了个招唿，便提着餐盒回去了。


    电梯里的女生还剩下小敏。


    到了7层，小敏没有下电梯，她双手环胸，一只手捏着下巴试探着问道：「贺总，你是喜欢喻以美女么？」


    贺知寻扬着眉，轻笑了下，「很明显？」


    「有点儿。」


    「如你所想。」贺知寻笑了笑后没什么别的反应。


    电梯到了10层，电梯门打开，他在临走前留下这句暧昧让人猜想的话。


    第36章 . 甜橙 散散步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小敏一个人。


    她的脸上还残存着笑意, 随着贺知寻的离开，笑容顷刻之间变得僵硬。


    想想就觉得晦气。


    不单论女生那边，就说说自己遇到的这种事情。


    好不容易才要到的帅哥微信, 见他松口愿意一起喝下午茶还当自己是有机会，却不成她几条信息发出去后, 尽是促成了别人的姻缘。


    真是倒了大霉, 再好脾气的人心底这会儿也有着抑郁情绪。


    不过也幸好，贺知寻一直没给她回应, 没让她有所付出。


    喻以回到工作室，心跳有些发快, 西西见她一副心神未定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姐, 怎么了吗？」


    从宴桓那边拿过来的下午茶还未开封, 喻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她，「这个你拿去吃了吧, 我拿个影带就回去了。」


    西西以为老闆娘买东西犒劳她们, 欣喜接过。


    工作事情很快处理完, 喻以闲得无聊去阳台换洗池那湿了拖把去拖屋里的地板。


    屋内蓝牙音箱打开, 轻柔的音乐声传来, 喻以专心地投入打扫卫生中。


    她买的房子没有多大, 打扫起来要省力很多, 没一会儿就做完了卫生。


    屋内变得干净，喻以心情也转好了些，她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窝到沙发里看着。


    屋里空调温度很足，喻以光着脚踩上沙发，身上一条灰棕色的毛毯把她的下半身裹得严严实实。


    夏日昼长不停，喻以好像还没看一会儿, 室内的光亮就已经不够用了。


    她的房子向阳，白天的时候因为开了空调只把玻璃挡板窗拉了起来。


    现在天色完全黑了下去，喻以捏了捏眉心，把书放下转而去打开房灯。


    今天一天就吃了点蛋糕，到了这会儿已经感觉到有点饿了。


    家里的冰箱里面空空如也，现在这个时间点去超市买的话不太现实。


    喻以胃口小，她一个人随便搞点就行。


    正想拿手机打开外卖软体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微信上的消息。


    中午那会儿把手机开了静音模式，到了后面就一直把静音关掉，使她错过了很多条消息。


    手机界面拉到消息最下面，最醒目的就是沈念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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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慈：吃了吗？】


    喻以看着信息，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唇，回復了信息：吃了。


    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不想让家里人为之，尤其是这种吃饭问题，你要是回了个还没就会被家里人叨叨半天。


    不想让沈念慈担心她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喻以选择了不说。


    在得到自家宝贝女儿说吃了饭后，沈念慈表扬似的给喻以发了个真乖这两个字，后面又配了个小鸭抱抱的jpg表情包。


    喻以舒了口气，幸好沈念慈今天没时间细刨问她吃了什么。


    下一个是宴桓的消息。


    【宴桓：蛋糕好吃吗】


    过去两个小时之久，喻以才看见消息。那是他买过来的，她如果直接说自己没吃会很不好。


    考虑了各种因素，喻以给他回：【挺好吃的】


    那边回消息回地很快：【加班ing】


    然后他来一个大黄人哭哭脸，就好像是在跟喻以卖惨一样。


    喻以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拍了拍他的头像，给他回：辛苦了。


    再后面一个是贺知寻的消息。


    他一个半小时前问喻以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后来没得到喻以回復，半小时后他又发信息过来：【同事那边出了点事，抱歉。】


    喻以面无表情地看完，心想我又没同意和你一起吃饭，你抱歉什么呀……


    还不等他回復贺知寻消息，手机上忽然来了一串本地的号码。


    还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喻以皱着眉接了：「你好。」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男声：「你好，请问是手机尾号8874的户主吗？」


    「嗯？」


    「您在家的吧？外卖送到门口了来拿一下。」


    喻以还没点外卖呢，怎么会有外卖送到了？她眉头皱得更深了，穿好拖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您送错了吧，我没买东西啊。」


    配送员见她出来，挂断电话指着外卖条问她：「你是叫喻以女士吗？」


    喻以点头，「我是。」


    「那不就完了！」配送员原本因为喻以的话也有些疑惑，怕自己搞错了，听她确认了自己名字之后，他松了口气，一股脑儿地把东西塞到喻以手里，「可能是你追求者或者家人什么的给你点的，你要不去问问吧。」


    「我这边还有好几单要送呢！」配送员嘴里嘀咕着话，焦急地离开了。


    喻以看了眼商牌，是家在锦海很有名的饭店里的菜。


    难不成是宴桓给她点的？


    可他不是在加班么………


    抱着怀疑的心，喻以不死心地把外卖条又拉过来看了眼。


    直到看见显示帐户的贺**先生，喻以指尖发烫似的地松开外卖条。


    她认识的人里，姓贺的也就贺知寻一个吧。


    可是她这段时间和他交流得都很平淡，更是没有透露过自己家家庭地址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不是他？


    喻以不确定地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直接问他。


    同事的事情处理完，贺知寻听见手机响，他拿过来看。


    【贺知寻：之前看你朋友圈发过这家，说挺好吃的。想着你应该还没吃饭，就给你点了些。】


    喻以疑惑了，他的这个回答不是很奇怪，奇怪的是贺知寻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好吗？


    喻以试探地问他：【你是跟赵四祈拿的我地址吗？】


    贺知寻否认了，他解释道：【那倒不是，之前锦海那一批货经我手检验过。看见你的名字时候多看了两眼。】


    他这么一说，喻以忽然想起来了。


    之前悠行科技要发布新产品时，沈念慈也跟在后面要抢，还把连结发给了喻以。


    担心喻以一个人住在外面累着，所以给她买了个智能化机器人。


    订单信息填写的就是喻以现在的这个住所。


    智慧机器人是模拟了小孩的体型，做成了个人型机器。


    喻以习惯了一个人，家里忽然多了架机器人实在是不习惯。


    当时就把东西又送回了沈念慈那里。


    她这一下软软绵绵地打在棉花里，瞬间哑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要夸贺知寻记忆力高超？


    还是要说些什么？


    算了，要不还是说句谢谢吧。


    信息刚一发出去，手机对面的贺知寻就像是解围一般，给她发了段语音过来。


    透过微信听筒，男人声音带了些颗粒感，他低哑地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口感不好。」


    闻着一桌的饭菜香，喻以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声。


    她对照着外卖条，把金额发了个红包过去，然后在微信上又给贺知寻回了个谢谢。


    过了半个小时这样，喻以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微信来电铃声。


    打包的餐盒刚刚收拾好，她抽出湿纸巾擦干净手指，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来电人后点了接通键。


    「你，你有什么事吗？」喻以前面的话说得有些拘谨。


    见她还是这样，贺知寻发出一阵很轻的笑声，「吃完了吗？」


    都给他发红包了还打电话过来，难道他是来邀功的？


    微信的扬声器打开，喻以手里篡着的湿纸巾「啪嗒」一声丢进了垃圾桶里，喻以「嗯」了声后轻轻地倒吸了口气，「吃完了。」


    她看到贺知寻还没领取她的红包，又说道：「你红包记得领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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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没有换音期。


    喻以的声音和以往没有变化，音线很细，说起话来还是那么软乎乎的。


    贺知寻随口「嗯」了声，算是回答她上个问题，他问道：「要不要出来散步？」


    「来这里后一直忙着工作，都没怎么出来走走。要不要跟我一起遛狗，散散步，聊聊天？」


    透过手机听筒，贺知寻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一点一点地把人拽过去，然后一口吞掉。


    喻以咽下口水，有点儿紧张。想着自己才占完人家便宜，再拒绝人就显得不那么地道。


    反正自己今天也没什么事，喻以便松了口，「你住哪儿啊？」


    问出这话时，喻以在想万一贺知寻住的地方离她家十万八千里远怎么办。


    可问出去后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既然约了她，想来也是不太远的。


    听贺知寻报的小区名，果然是很近，步行的话，大概走个20分钟就能到。


    喻以心里唿出去一口气，挂断电话之前她问了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散步？」


    「现在，」男人笑了下，然后又开始徵求女生的意见，「你现在方便么？」


    沙发边上摆着一块全身镜。


    喻以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我不方便……」


    头髮乱糟糟的，用髮夹随便固定了下。


    身上的衣服是睡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喻以在说那句话时，语调也是软软的。像是猜到她的点一样，贺知寻嘴角溢出细碎地笑，「好。」


    「那我等你。」


    楼道的声控灯一闪一闪地亮着，贺知寻抬头扫视着楼层，在想哪一间是她呆的房子。男人语气也放软了些，温声道：「但是，可以不要让我在楼下等很久吗？」


    男人语气中揶着笑意，像是在讨好女生，也像是在卖惨。


    但不管怎样，他的目的达成了。


    喻以听了后心惊，他到楼下了？？


    喻以跑到阳台上，目光偷偷向下看下，果然在楼下花坛边上看见了他高大的身影。


    第37章 . 甜橙 帮个忙


    五层不算很高, 喻以悄悄地探着头看着站在下面的他。


    不是白天见到的西装革履的他，楼下的男人早换了身便装，纯白的t恤衫, 还有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裤。


    很居家的装扮。


    他的手里拿着根牵引绳，绳子那端牵着的是只白色的小狗。


    还没看几秒钟, 楼下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


    「砰」地一声, 喻以撞到了旁边的架子上。担心和他对视上，她紧张到就像是逃开似的后退了一步。


    胳膊处传来一阵痛感, 喻以用手揉了揉，没再继续磨蹭。


    想着是下楼散步的, 喻以脑海中纠结了一会儿, 最终从衣柜里选了件宽松的, 可以外穿的蓝色碎花长裙。


    头髮散下，拿好手机和钥匙便下去找贺知寻。


    方才在楼上的时候没有看清他，现在距离很近, 喻以看见有个女孩子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喻以停滞在他不远处, 想着自己过去打扰他们也是尴尬, 索性就站在这块地方等他把桃花解决完。


    闲来无事, 她也不想去看贺知寻那边的进展, 于是拿起了手机在那刷着微博。


    她微博小号上关注的东西很多。


    有艺术家的微博, 也有美食博主, 还有一些颜值博主，林林总总加起来近千关注量。


    所以每一次刷新微博时，喻以都能看到新鲜的动态内容。


    抱着求鲜若渴的精神，喻以在微博里面没能出来。


    手指正预备继续往下滑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个人影靠近。喻以把手机点回主屏幕后锁屏收起手机，「你结束了啊？」


    贺知寻手里握着牵引绳, 回头看了眼，语气轻松道：「算是吧。」


    顺着她的视线，喻以向男人原本站的地方看去。那块地儿忽然站了两个女生，此刻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喻以「呃」了半会儿，迟疑道：「你确定吗？」


    这哪有个解决完事情的样子？


    对上喻以不解的目光，贺知寻轻嘆了声，语气一转，像是在开玩笑：「我和她们说，我老婆在这边等我。」


    他的声音很轻，顺着夏夜暖暖的微风一起飘送过来。


    喻以眼底有些发烫，在猜到他后面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见到地上那只小博美，蹲下了身子去摸小狗，声音紧压在贺知寻话后面：「这狗真可爱。」


    「是你头像上的那只嘛？」喻以一手摸着小狗的头，一边抬头看向贺知寻。


    好似她刚才一直心不在焉，没有听到贺知寻后面那句话似的。


    既活跃了两人原本银线似的气氛，又化解了在外人眼里的暧昧尴尬。


    贺知寻见她这样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他半弯着腰，眼底闪着细碎的流星笑意，「对。」


    男人看着蹲在那的少女时，眼底全都是她。男帅女靓，莫名地搭配。


    「照片上的它才三个月，现在长大了一点。」贺知寻又继续补充道。


    确实是长大了一点，喻以肉眼也能察觉到。


    也许是觉得两人互动太甜，看着像是真情侣，方才问贺知寻要微信的两个小姐姐泄气离开。


    贺知寻察觉到她们走后，嘴角藏着一抹笑意，不禁想到：原来这一招是真的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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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好用，当初在面对公司大楼里的那个女生他也这样了。


    喻以和贺知寻两人没有走远，只在这个小区的楼下随便转了转。


    夜晚天黑，小区的行路灯打开，照亮着人前行。


    这个时间点，小区很多人下来散步。


    也不知道是天气闷热还是因为贺知寻在，没走多远就觉得口干舌燥。经过一家小商店，喻以停下来说，「我去买两瓶水。」


    贺知寻也注意到前面的小商店，他说：「一起去吧。」


    事后，喻以拿了两瓶冰镇的纯净水，可临近付款的时候，喻以才看见贺知寻的二维码早早就打开了。


    他这个操作让喻以实在是看不懂了。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而他在今天更是殷勤无比。


    是想和她继续做回好朋友？


    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


    又或者，他在追求她？


    喻以在心底不确定地想着。


    把手中带着凉意的水给贺知寻递过去，喻以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话说开，不然她这一个晚上都会处于一个七上八下的心情中，「贺知寻，你今天变得好奇怪哦。」


    「怎么说？」男人默不作声地把瓶盖拧开后又转了一圈递给喻以。


    喻以顺手接过，随着他的手伸过来，她很自然地把手中另外一瓶水给他。


    喻以垂眸看着手中瓶盖盖得很松的纯净水，心底又一次浮现出很多错乱的情感出来。


    他很细心。


    比高中读书那会儿还要细心。


    这些都是跟何子怡在一起时，培养出来的照顾女生的好习惯吗？


    忽然想到他的女朋友，喻以话到口边转了个弯子，像是愿意交心似的，她试探性地问道：「这些年，你跟何子怡还好吗？」


    联繫了这么久，她和他有提起过工作，长辈，好友，生活中小事，但还一直没有提到过他女朋友。


    两人许久没有联繫，现如今工作没有交集，两人的共友不在身边，所以喻以心底下意识的不想和他牵扯太多。


    也不知道是有着什么缘故在，本就鲜少的交流里，喻以更是没有主动提起过何子怡。


    可是他这么好，两人曾经关系那么亲密。


    她这样子多少有点冷血了，喻以鼓了鼓腮帮子，跟他打听着他的女朋友，「何子怡最近都在干嘛啊？」


    喻以也是有何子怡的联繫方式的，q.q好友。


    那会儿高考结束，大家都开启了美好的大学生活，都在拍照纪念发动态。


    何子怡刚刚到了大学与贺知寻陷入爱河，自然也没有放过秀恩爱的机会，plog记录里全是小女生的心思。


    那会儿喻以还在伤心阶段，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刷动态的频率都变得低了。


    后来微信逐渐被广泛使用，到了现在，喻以的q.q不常登录，估计连密码都要想不起来。


    所以，现在的喻以是不清楚何子怡状态的。


    白色的博美像是个山大王一样走在两人前面开路，喻以跟贺知寻两人慢悠悠地保持着同一频率向前走着。就在喻以问出这话后，贺知寻忽然收紧了牵引绳。


    小狗与他一起停了下来。


    正走在路灯下面，暖黄色的光直直的打在男人的脸上。喻以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精緻的侧脸。


    男人忽然不解地转过头看向她，暖黄色的光落在他脸上，斑驳微弱的光让他面上表情不明，贺知寻轻嗤了声：「喻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什么？」


    路上还有着一些人在散步，喻以和贺知寻两人靠在路边，路灯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就连小狗的影子也没忘记带上。


    喻以对上他漆暗的眸子满是疑惑。


    不知道为何，贺知寻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她忽然有些恼。


    牙根传来痒痒的感觉，贺知寻咬着牙关，就这么盯着她半晌。


    不远处就是小区的广场。


    广场那边热闹，最炫民族风的广场舞音乐声晃晃的传来。


    贺知寻放弃了。


    旁边有车经过，他往喻以站位那儿靠了靠，两人位置贴得更近了。男人一脸认真地给喻以解释道：「我跟何子怡没在一起。」


    「以前没在一起，以后也不会。」一身白毛的小狗迈动着小爪子往喻以这儿晃着，贺知寻看了眼后又继续道：「我这些年过得还行，她我不太清楚。」


    他直接把自己跟何子怡的关系点破。


    那次听赵四祈提过一嘴，清者自清，贺知寻原本以为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要让他喜欢的姑娘知道有关他的感情状况。


    而喻以这些年一直以为校草和校花在一起了，现在正主站在她面前反驳了这一切的信息量有些大，致使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夜晚的光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喻以不自在地看向地面，尴尬地笑着：「原来你们没在一起啊，大一那会儿看见何子怡的动态，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没在一起过。」男人斩钉截铁地又确认了一遍。


    提到曾经，难免拉起两人众多的回忆。


    贺知寻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喻以说，两人重新走动了起来，他道：「对了，你刚读大一那会儿很忙吗？」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喻以偏着头，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皱在一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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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一直比较内敛，刚读大一那会儿，除了军训的时候累了些，平时学习好像还好。


    比起高中的时候，有很多私人空间。


    「就是忽然想起来那段时间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怎么回。」贺知寻睨她，慢悠悠地说了句埋怨的话。


    但男人话中笑意占了八成，埋怨态度只占了两成，喻以听着，只觉得他这是开玩笑随便说的。


    喻以面上笑着，但心里不免想到了那段时间。


    她是心里藏不住什么事情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不要喜欢他，那就要说到做到。


    所以，她在高三毕业之后再也没有主动给贺知寻发过消息。


    贺知寻倒是有找过她。


    前面几天，她还在回着他消息，只是用词用句中带了份疏离。


    那会儿的两个人都还年轻稚嫩，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往往不能兑现，表面上看，两人联繫得都很浅淡。到了后来，喻以就没再回过贺知寻的消息了。


    当时少年觉得自己的消息可能又会得不到回应后，又在q.q动态里看见她和朋友们开心秋游之后，便没再去打扰她。


    两人的关系是这样断掉的。


    那时的两人心底都藏着事情，谁都没有点破，所以才会变成现如今这样。


    旧时再被提及，喻以随便扯了句谎：「对，是挺忙的。」


    忙着忘掉他，忙着躲避月亮。


    可时隔那么多年，她封印的月亮又一次出现了。


    他出现了，并且还像以前那样对她这么好，让她那颗尘封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动。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心动。


    可是，她当年爱得卑微。


    自己一个人享受着内心的兵荒马乱，得到他一点点的回应会心情愉悦半天，也会因为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时，心底备受煎熬。


    那种感觉太累了，有过一次经歷便好。


    她不想再得一个当年那样的结局。


    喻以唿出一口气来，正预备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贺知寻跳过方才话题重新提道：「喻以，能麻烦你个事吗？」


    印象中的学霸家庭幸福，家境富裕，学习厉害，向来都是别人麻烦他，没见过他麻烦别人。


    喻以愣了下，问：「什么事啊？」


    「我明天下午要去外地出差半个月，可以照顾一下我的狗吗？」


    那只小博美喜欢喻以。


    它浑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把它送走，脖子上挂着牵引绳，一直围绕着喻以周围打转。


    许是贺知寻刚带它去修剪过毛毛，头上的毛髮修剪得齐整，看起来圆熘熘的，很可爱。


    自己曾经受过贺知寻那么多的好，这点小忙不帮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临分别前，喻以答应了。


    贺知寻办事速度效率，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担心明天时间不够用，还是在担心喻以下一秒会后悔，当晚就把狗子要用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这是贺知寻第一次走进女生的家里，她客厅上摆着香薰加湿器，屋里还有很轻柔的音乐。


    给狗子的东西装备完，他看着喻以家里的东西多嘴地问了句，「你平时在家还喜欢用蓝牙放音乐吗？」


    屋内的音乐声音不大，很小，放的歌都是一些轻音乐。


    在这呆一会儿，浮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喻以后知后觉地看着音响，倒也诚恳地回答着他，「有时候会觉得家里太安静了，所以就会放点音乐。」


    在家工作的时候音响都是关着的。


    这个小区的隔音效果很好，喻以平时可以消遣的事情很少，有段时间还很宅，不太愿意出门。


    一个人呆在家里总是静悄悄的，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心底会变得空落落的。


    屋里放着音乐的话会让她觉得有人陪着的感觉。


    贺知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一个男性继续滞留在单身女青年家不好。


    趁着指针还没有运转到十一点，贺知寻蹲下身子摸了几下自己的狗后准备离开。


    他拿上手机和车钥匙站在玄关处换好鞋子，看着屋里，说着道别的话。


    「喻以笨蛋，晚安。」


    第38章 . 甜橙 联谊会


    贺知寻前面的话说得很快, 但喻以清晰地捕捉到他说的是喻以笨蛋这四个字。


    女孩圆圆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夜晚，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照进眼底, 贺知寻看见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眼底充满了疑惑。


    在她还未开口问的时候, 贺知寻率先给她解释：「我的狗, 叫笨蛋。」


    趁着喻以还没反应过来，贺知寻无奈地嘆了口气, 「喻以，真的晚安了。」男人拿好玄关上的东西, 开门离开。


    大门关闭之后, 屋内恢復安宁。


    客厅那很低的音乐声持续输出, 刚刚被接来的小狗到了新地方很欢快，四处乱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好。


    门响之后, 喻以反应过来, 她脸上一热, 回想着他离开后的最后一句话。


    他最后那句话有些惋惜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又！没！想！过！留！他！


    只脸热了一会儿, 喻以去做别的事情后渐渐忘了这一茬乌龙事。


    一直觉得生命可贵, 喻以毕业后工作时忙时闲, 总觉得自己养不好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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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么多年, 她没养过一只动物。


    她家里还是第一次进来动物，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新鲜，喻以蹲到狗窝旁边，把「笨蛋」抱到怀里。


    笨蛋挣扎着叫了下，小奶狗的汪汪声，一点也不凶。


    呆呆的样子, 还会拱喻以腿，它信任她，像是觉得这位姐姐会对它好一样。


    喻以笑着去揉它的头，心想：怪不得贺知寻会叫它笨蛋。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喻以安顿好贺知寻的狗子，回房间洗好澡出来，闲来无事在那玩手机。


    贺知寻走了没多久后就给她发：【我到家了】


    喻以半个小时后才看到这一条消息，她：【好，早点休息】


    喻以发完这条消息之后，闲来无事点开了朋友圈。


    这个号是自己的生活号，和工作无关。


    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大学一个同学订婚发了婚纱照，喻以随意地点开第一张照片，然后依次划到最后一张。


    真好看。


    喻以默默地在下面点了个贊。


    因为不是很熟悉的朋友，喻以没在底下评论什么话。


    再往下看，是一些微商卖衣服的。喻以没有感情地一直划着名，直到看到了一个和熟悉的备註名字。


    贺知寻。


    他十分钟前发了条微信动态。


    如果喻以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的第一条朋友圈动态。


    心里这么想着，手指立马按到他的头像去求证。


    原本，他的主页界面是连朋友圈的入口都没有的。


    但是现在，朋友圈那一栏里的照片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他发的这一张照片，惹人遐想。


    这条动态什么配文都没有，是一张笨蛋狗子的照片。


    照片里，还有两道人影。


    一个高而宽大，另一个小巧修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站着的是一对男女吧？


    照片里的牵引绳入镜，小狗吐着舌头蹲在自己的影子上不想动弹。


    三个影子的分位很好，谁也没影响到谁。


    好和谐的一张照片。


    喻以看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然后勐然把照片点小，平復着自己心情。


    这照片，她很熟悉。


    因为她两三个小时前才见过实景。


    她和贺知寻的共同好友不多，他这条动态下的评论寥寥无几。


    喻以只看见他像是不会发动态一样，发完图片后在自己的评论区发：遛狗。


    他第一条动态，就发了和自己相关的动态。


    他是喜欢她么？


    她也不想自恋，但他如果是不喜欢她的话，他的这些行为又是什么？


    切换到聊天框，喻以看见贺知寻给她回了的消息：【早点睡。】


    她屏幕停在与贺知寻的聊天界面上，过了很久，看着59跳转到00，喻以出去给他点了个贊，装作自己才看到这条信息后，她给贺知寻发了消息：【你不是不爱发朋友圈么，怎么突然有了动态】


    时间很晚了，而贺知寻也应该是睡着了，喻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消息，索性放弃。


    主卧的窗帘没拉，外面温柔的月色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喻以盯着半轮残月半会儿后，她光脚踩在地毯上，把那轮月亮遮了起来。


    翌日，天一早，喻以就起来去了工作室。


    想着大家一早肯定还没吃饭，经过楼下的时候，喻以打包了好几份早餐带过去。


    今天工作室有个规模很大的活动。


    沈琅月昨晚就给大家发信息叫都要到场的，昨晚的她有多鸡血，现在的她就有多萎靡。


    她打了个哈欠，看见喻以手中的早餐后眼前一亮，顶着张素颜冲到喻以面前接过kfc的早餐。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取出咖啡喝了口，幸福感扑面而来，「呜呜，喻以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餐？」


    喻以买了好几份，属于沈琅月的那份递给她后，喻以把其余的递给西西，让她分给大家。她看着沈琅月一阵沉默，压着唇，她道：「随便买的。」


    「就是觉得你如果吃了的话，那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靠！」沈琅月取出吃食，愤怒地吼道：「喻以你怎么这样！！！」


    沈琅月给工作室报了个活动。


    就是锦海的摄影师们的一个联谊活动。


    工作室的社交资源这一方面，向来都是沈琅月在接触。喻以不善于和同行沟通这些，但沈琅月偏偏叫她过来。


    想着自己老早就答应好的事情也不能出尔反尔，喻以便来了。


    沈琅月吃饱喝足了之后，从包里掏出化妆品在工作室里面休息区化妆。


    喻以闲来无事刷起手机，恰巧看见了贺知寻给她发的消息。


    【贺知寻：助理说我的微信被用成了老年人。发张照片，记录生活。】


    算是在回她昨晚问的话。


    后面那句话尽显暧昧，可他回的这一长串消息中，连起来就不觉得了。


    自己胡乱的猜想被打破，喻以心放了下来。可现在却又不知道回些什么了，她发了个哈哈哈的粉色小鬼笑弯腰的表情包过去。


    像是配合她的尴尬，贺知寻转发了这个表情包给她。


    表情包占地面积很大，喻以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嘴角掩了抹笑意。


    沈琅月刚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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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琅月夹翘眼睫毛，一边捏着睫毛夹一边八卦道：「你跟谁在那聊天呢？笑眯眯的，一脸怀春样。」


    怀春样？


    沈琅月说话真不好听。


    喻以收了笑，白了眼沈琅月，「我哪有？」


    「你就有！」沈琅月一副小孩子争辩样，不管喻以想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话题聊到这，沈琅月忽然想起来之前给喻以介绍的男生，睫毛夹放下，她捞起睫毛膏旋开，「你跟宴桓怎么样了啊？」


    喻以收起手机，坐到她跟前，「还好吧。」


    她和宴桓认识快一个月，他人挺好的，早安午安晚安发得很勤快。两人之间的交流一直是你来我往，很客气。


    之前沈琅月为了拉近他俩的关系，借着喻以的名字给宴桓点了份下午茶。


    宴桓也就买了份下午茶给喻以送来，有来有回，很规矩。


    虽然实际性的发展没有什么。


    但喻以觉得他人还是挺好的。


    沈琅月听喻以说了情况，趁着还没涂口红前撇了撇嘴，「喻以，你男朋友好像得了路痴的症状哎。」


    她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喻以没反应过来。喻以拧着眉毛纠正她：「我还没男朋友呢。」


    沈琅月没搭理，她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不然怎么让你二十四岁了还单身啊！！！」


    「说不定，」沈琅月从包里翻出棒棒糖唇釉，动手旋开，「还会让你再持续几年单身。」


    「你也太惨了吧………」


    沈琅月一脸苦兮兮的样子，说完后脸上立马恢復成无情状态。她拿好化妆镜，对照着涂口红。」


    喻以沉默地看着她演完这套戏。


    这些年，她因为一直单身的事情被说过不少次。


    以往她都是很平和的面对这些，可到了现在，喻以也忍不住和她争辩两句。


    「月月，」喻以喊她。


    沈琅月涂好下唇后收起口红，扭头看了眼喻以，「嗯？」了声后，她转回去看镜子中的自己把唇上的口红抿开，「怎么了啊？」


    「我觉得谈恋爱的话，不能为了谈恋爱而去谈恋爱。」加冰的咖啡杯上瀰漫出一层水珠，喻以从桌子上抽出面试擦了擦白色桌子上的一滩水，「要彼此喜欢，双方都有很多契合共通的事情才能试着在一起。」


    妆容完毕，沈琅月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精緻的妆容，没过一会儿，她合上化妆镜，用着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喻以：「我的好妹妹呀，那你有遇到这样的人吗？」


    「你身边连几个可挑选的男人都没有，你还想着说书呢啊？」沈琅月嘆了口气，拍着喻以肩膀老气横声道：「你再不抓紧，回头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单着。」


    「为什么不能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多去接触男生，谈几段不一样的恋爱呢？」


    沈琅月说了那么多话，也不无道理。


    喻以之前一直是在沈念慈那边听来的话，这会儿听见好友说还觉得挺新鲜的。


    喻以她听了后点了点头，音色很淡，「我在尝试了。」


    她没有恋爱经歷，所有的恋爱幻想也都是高中时期，想到和贺知寻的。


    现在贺知寻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如果她还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好像她心底还喜欢着他一样。


    她放下了，早在高三毕业那年就做好决定放下了的。


    她跟贺知寻，应该是高中同学，也是朋友的关系。


    手机从手中频频传来震动的声音，喻以嘆了口气，「那我还要去参加那个联谊会吗？」


    「要！」沈琅月说得坚定，「到时候你看谁长得帅，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上去帮你要微信。」


    沈琅月一幅豁出去的模样，「看来你跟宴桓也没什么可能了，不如抓紧发展下一个。」


    沈琅月把自己变得精緻了之后，又把喻以按着坐下，给她化了个淡妆。


    喻以底子很好，五官精緻，脸型轮廓好看，只随便化一下就觉得很美好了。


    她气质很好，想着喻以不爱浓妆艷抹，沈琅月只给她化了淡妆。


    口红也是选的豆沙粉提了个气色。


    也许是因为化妆的原因，喻以心情变得很好。虽然没有去加别人的微信，没有认识几个男人，但她还是乐呵呵地发了个朋友圈。


    心情很好的样子。


    聚会大厅的香槟玫瑰花束照片，美女沈琅月穿着裙子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她手捏着红酒杯的照片。


    最后那张照片，没有露出喻以的脸，只露出来她纤细的手捏着红酒酒杯。


    背景后面，拍到的是吧檯上的酒水与糕点。


    沈琅月在她评论区回了个三把刀的emjio的表情。


    喻以给笨蛋的碗里放了把狗粮，又去给它接了些喝的水，她看着手机，笑着给沈琅月回了个龇牙的表情。


    摄影师的联谊活动。


    喻以刚到那边就觉得不自在，来跟她搭讪的人都不是很帅，说话还很轻浮。


    喻以不喜欢，便找了个角落玩手机。


    这些照片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发出去的。


    朋友圈里有人看到她的动态，一堆人在底下问她在哪里。


    喻以想了想，在评论区发：五龙广场的一个联谊活动。


    她直接发在朋友圈底下，就像贺知寻那条动态一样，能看到动态照片的人，也可以看到下面她发出来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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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刚发出去没一会儿，贺知寻发信息找她：到l市了。


    然后给喻以发了张酒店房间内部的照片。


    就像是在报备着消息一样。


    之后，他又发消息问道：【你在做什么？】


    一口草莓蛋糕入喉，喻以放下叉子，录了一段微信小视频给贺知寻发了过去。


    如实地告诉他：【朋友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拉我来联谊】


    几乎是下一秒，喻以看见贺知寻三个字的地方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下一秒，他的消息进来。


    【贺知寻：你这么优秀，还需要别人介绍？】


    【贺知寻：惊讶/】


    第39章 . 甜橙 揍儿子


    喻以还没来得及回復贺知寻消息, 她就被沈琅月过来打断了。


    好不容易得了消停，沈琅月四处找喻以，见她看着手机发笑, 沈琅月有一种被敷衍的感觉，心底地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前语气凉飕飕的, 「你在谈q.q爱？」


    喻以手机亮度开到最大程度，屏幕没有贴防窥膜。沈琅月刚一靠近的时候, 就捕获到了喻以的手机屏幕上的字幕。


    她在跟个男人聊天。


    那男人说话暧昧不清。


    那人的名字她还记得，就是喻以之前避而不愿谈及的高中同学。


    喻以方才聊天投入, 沈琅月靠近她都没有发现, 意识到旁边有人过来, 她立马收了手机。


    但为时晚矣，来的人全都看见了。


    沈琅月不正经地「哟」了声，立马变成一副八卦样子, 「在和高中同学聊天呢啊？」


    沈琅月之前一直觉得喻以跟贺知寻两人之间有猫腻, 在喻以面前挑关系时总喜欢阴阳怪气地带出高中同学那几个字。


    以前还有赵四祈帮他们打掩护, 到了现在, 沈琅月才不会那么容易地被喻以轻描淡写地揭篇。


    室内空调温度很低, 喻以不禁觉得有些凉。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知寻这段时间找她聊天的时候总把她放在一个高高的位置上, 站在任何一个角度上，都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甚至在心理上都取悦到了喻以。


    「啪嗒」一声，喻以把手机放在吧檯桌面上。


    「嗯」，喻以拿起小勺子挖着甜品入口，预备靠着摄入的那丁点糖分取暖, 咽下蛋糕，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的模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沈琅月一看，有戏啊！她坐到喻以旁边的凳子上，扯着小女生腰间的那块裙子布料，「展开说说？」


    这倒是让人有些哑口无言了。


    喻以沉默了下，想了想，语气微顿，「你想知道哪方面？」


    她跟贺知寻两人相识已久，渊源很深，要真是展开说说的话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我能想要知道你们什么？」沈琅月抬着眉，一脸理所当然地样子，「就问问情感状况呗。」


    想到两人现如今的状况，喻以又一次陷入沉默，她眉头皱着，不太确定地说：「情感上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这叫什么意思啊？！」沈琅月一手拍着桌子，满脸震惊。


    就在两个女生对这件事情要来个深入交流的时候，她俩身边忽然来了个金髮碧眼的帅哥。


    帅哥握着酒杯沖她们笑着，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哈咯，美女，就你们两个人来的吗？」


    沈琅月变了张脸，笑着回头交际，「嗯，对呢，你一个人来的？」


    「……」


    喻以不爱交际，在面对来人时，不会说话的她只迎面礼貌地笑了笑。


    认识那么多年，沈琅月知道她的性格，二话不说地就把人往一边引，企图给她留下一片安静的空间。


    看着吃了小半的蛋糕，也许是因为心思就不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之后静下心来，喻以忽然觉得这蛋糕和这个联谊会一样，索然无味。


    她拿好手机往外走，同时给沈琅月发了条微信。


    【喻以：我去车里等你吧】


    沈琅月手机静音时来信息会有震动。


    口袋里感受到一阵震动，她停下了与金髮碧眼男的交流，看了消息，她抬头急匆匆地说：「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吧？」


    她一边说着话，不由分说地点开微信二维码，「回头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说的是工作上面的事情。


    联谊会当然不是单纯的男女相亲似的活动，来这里更多的是一些有对象，又或者说是已婚人士。


    摄影家，企业家在发展时需要资源，需要拉拢合作，联席会就是大家选择结交新伙伴的活动之一。


    金髮碧眼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扫码键添加沈琅月的还友，「好啊，我们杂志社下期的拍摄人选交给你咯？回去记得帮我联繫大卫·摩得！」


    沈琅月拍着胸脯保证，「我跟他关系挺好的，回去帮你问问他时间。」


    金髮碧眼男比了个ok手势，沈琅月拿好自己的东西撤退。


    空间转换，车内空间小，是个很好，很隐私的交流地方。


    沈琅月没忘记喻以那茬事情，一边摩着方向盘，一边还不忘跟她打听，「你跟你那高中同学到底什么情况啊？」


    感情上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感情上没有进展？


    绿灯秒数倒数，眼见过不了这条马路，沈琅月的车停在那等着红灯过去，红灯刺目，她的心底忽然涌起一种糟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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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高中同学是不是还没跟你确定关系？」不用等喻以回答，沈琅月心底也猜到了答案。


    这叫什么事？


    聊天暧昧不清，又不点开话题直说我喜欢你。


    可真…混蛋啊。


    也不给喻以说话的机会，沈琅月立马开启了棒打鸳鸯模式，车子重新在地上动了起来，她嘴里念叨着：「喻以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呃…」喻以脑门上飞着黑线，心想贺知寻跟她能确认什么关系啊？她出声缓解道：「贺知寻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她声线细软，说的话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态度确实无比坚定的。


    她便头不贊成地看向驾驶位置上的沈琅月，逆着光，少女眼神无比坚定。


    就像是在说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沈琅月暗嘆糟糕，这下完球了。


    难不成喻以真的喜欢上了她那个一脸渣男相的高中同学？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好感是很容易有的。但是你要确定男方的心意才行，他要明确地告诉你说喜欢你，你再慢慢交心比较好。」沈琅月以退为进，又给她补充了一段。


    「好。」


    车内安静下来，喻以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眼皮微微耷拉着，她看见了微信的发现页面上亮出来的红点，点进去看，是微信好友给她的评论以及点赞推送。


    底下最显眼的就是赵四祈的评论，很长的一段话。


    【你也在五龙广场？？？？？？？】


    【我和女朋友也在这，一起过来喝点儿要不要？】


    他在朋友圈这种公共区域，明晃晃地邀约着喻以。


    喻以不是很喜欢喝酒，更何况，她在前一天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赵四祈。


    想着这是在公共区域的评论，她和赵四祈两人还是有着很多的共友，喻以回復他：【我已经走了，快到家啦】


    【赵四祈：行吧，那算了】


    一路安静，车里只响着车载音乐播放的声音，沈琅月总觉得喻以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毕竟这算是她的隐私，沈琅月不好深入打探，只好苦口婆心地说道：「喻以，你找人的时候可千万得擦亮擦亮眼睛啊。」


    两人刚刚上楼，喻以手机电话响了。


    是外卖配送员打来的电话，非说是喻以和这个手机号主点的外卖，炎热的夏天，喻以只好又折回电梯里下楼接过。


    沈琅月一脸狐疑看着她和配送员争辩。


    两杯喜茶加冰的生打椰椰奶冻，沈琅月自然而然地从喻以手中接过，可降解吸管插入杯中，吸来一口冰饮料，抵挡盛夏酷暑。


    沈琅月先道了声谢谢，一脸满足，「这也是你高中同学买的吗？」


    喻以身边男性很少，跟她熟到这种程度的人更是少，想到她在联谊会上还在和那个叫什么贺知寻的人交流，想来应该是她买给喻以的。


    还好，还记得带上她的朋友，人不算抠搜。


    喻以手里拎着冒着冷气的饮料，按下向上去的电梯按钮等着电梯下来，她看着外卖条上的贺**先生，轻嘆道：「应该是他。」


    沈琅月点点头，「那你这高中同学还挺细心的，要谈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擦亮眼睛哈。」


    留下这句话后，她便想着开熘了。沈琅月一边给宴桓发信息敲打着他，一边说道：「忽然想起来我男朋友今天回来得早，我就先回去了吼。」


    喻以回头看她一眼，「行，那你回去吧。」


    喻以回到家后也忙呢，要回去照顾笨蛋，还要去修片。


    七月修片月。


    之前堆积的一些客稿排在这个这个月月底交稿，想了下，她手头还真是一大堆工作没做完。


    家里，小狗子很乖，屋内空调开着制冷，笨蛋好像不觉得这个地方陌生似的，懒洋洋地趴在喻以家阳台窗户边上晒着太阳。


    喻以去点开蓝牙放音乐，又去给它的碗里满上狗粮。


    看到这个小傢伙难免会想起它的爸爸。


    客厅茶几上的奶茶杯壁洇上一层冰凉的水汽，喻以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后又取出一张垫在奶茶杯下。


    她喝了口，奶茶的椰子味浓郁，脆波波q弹，缓解了方才上下楼的疲倦。


    喻以倾身拿着手机，突然很想知道贺知寻是怎么知道她的动向。


    手机聊天界面点开，两人的记录还停留在贺知寻惊讶她要去参加联谊那一段。


    正在喻以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她的微信上忽然跳了消息。


    退出这个界面点去看，是昨天喻以发给贺知寻的红包24h未领取自动退回。


    切回与贺知寻的聊天界面，喻以深吸了口气，拍了张喜茶的照片给他发去：【谢谢，很好喝】


    【另外一杯给我朋友了】


    贺知寻没回。


    喻以猜，他大概是在忙。


    工作忙碌不能及时回到信息也是正常。


    恰好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喻以看着吃饱了的笨蛋瞪着小腿跑到沙发这里，她笑着一把抱起笨蛋放在腿上。


    手在它温暖柔软的毛毛上抓了两下，也许是太闲，人就想着闹腾使坏，喻以拿起手机给小博美拍了张照片。


    她一手把狗子两只前爪拖了起来，然后从这个位置掐着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开原相机前置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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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恶搞的照片生成。


    喻以给贺知寻发去。


    【图片】


    【快回我信息，不然我要揍你儿子了】


    【龇牙/】


    第40章 . 甜橙 机器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喻以的威胁起了效果, 稳定不动的「贺知寻」三个字的抬头处忽然跳转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喻以把腿抬起来盘在沙发上，一手抱着小狗一边想着他会给她发些什么。


    是会发你想打我的狗就打吧，还是会发你别打它, 还是会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


    喻以脑子里还在跳转着这三个类别的回答呢，对面发了条信息进来。


    「贺知寻：抱歉, 刚才开会去了」


    「贺知寻：知道你会喜欢」


    贺知寻引用了喻以上面给他发的奶茶好喝的消息：「见你朋友圈发过, 所以才买的」


    「贺知寻：猜到你和工作室的合伙人在一起了」


    她最新发的那条动态，评论区有她即将到家的信息, 照片的背景里不止有酒水和饮料，还有沈琅月的身影在。


    贺知寻记忆高超, 见过沈琅月一面之后, 就记得了。


    想着自己的小程序里还有两张优先劝, 贺知寻在第一时间就给她点了。


    喻以看着他一条一条的给她回应消息，唇角勾着抱起手机等着下面的消息。


    好在，贺知寻没有让她失望。


    「贺知寻：孩子太小了, 你要实在气不过, 那揍我吧」


    这条信息一发出来, 喻以没能忍住地噗笑出声。


    好久没见到贺知寻, 他现在都会扯皮开人玩笑了。


    见他逐一回应着她之前发过的话, 喻以很配合的发过去一个抹茶旦旦嗯嗯点头的表情包回他上面, 然后回復他最后一条消息：「谁要揍你了」


    晚点的时候, 喻以要忙活的事情多了一样，遛狗。


    担心喻以一个人会无聊，贺知寻问喻以：「要不，你出去的时候我和你聊聊天？」


    喻以听着他发来的语音消息，不明所以地扣了个问号给他甩过去。


    贺知寻又把自己方才发的消息看了遍，也是他自己没表达清楚, 这话看起来很是暧昧。


    他在脑海中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微信开的免提外放，喻以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有些闷哑，盖过了室内低而小的音乐声。


    「我就这么把笨蛋丢给你了挺不好的，觉得你在路上可能会无聊。」


    也许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沙发一边玩耍的笨蛋忽然回来，在喻以腿上蹭啊蹭，希望能从她发着光的小盒子里看到那个人似的。


    喻以以为它在闹脾气，没有管它。她站了起来，按下微信的录音键。


    声音响起的前一秒时候，她的声音有些抖，「没事的，不会觉得无聊。」


    其实很多时候，喻以是享受一个人独处时间的。


    女孩儿的声音轻柔，背景声音很小，里面有着小奶狗的叫唤声，还有着室内播放的音乐a sad me in eyes的歌声。


    问完笨蛋的情况后，贺知寻又转回头把喻以前面发来的那句语音又听了好几遍。


    没再打扰她。


    想着小狗不能累着，喻以只带着笨蛋在小区里晃了两圈便回家了。


    回到家里，想着完成了一项工作内容，喻以便去给贺知寻实时报备着情况：「照片」


    一张狗去喝水的照片。


    她说道：「我们到家了。」


    她看着笨蛋，忽然就想到了笨蛋昨天的样子，喻以不禁笃着眉，汇报着情况：「你不在的时候，笨蛋好懒的样子。」


    和昨天的样子不一样，贺知寻牵着它的时候，它还一会儿这边跑跑那边跑跑呢，今天喻以握着牵引绳，明显地感觉到它不想走。


    时不时地蹲在地上不愿意动弹。


    这狗没了主人，真的变得好懒，喻以心底忍不住的想。


    贺知寻带着笑意的音说道：「那下次我们一起带它散步，笨蛋要是再犯懒，我来揍它。」


    喻以听着他的尾音笑了笑，无奈地回道：「笨蛋要是能听懂的话，得哭晕在厕所了。」


    「它哭？」贺知寻哂笑一声，「应该的。」


    喻以顺着他的话笑了笑。


    贺知寻后面端正了态度，打趣的话题点到为止。


    两人就这么借着「笨蛋」的名义聊天，分享生活动态日常。


    中途宴桓倒是约了两次喻以。


    但喻以在家里修片子剪片子，实在不想出门，便推掉了。


    这天，贺知寻知道喻以没吃午饭，给她点了份下午茶。


    而喻以也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拿别人的好拿的顺手，喻以给他微信发着：【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贺知寻：ok/】


    到了晚上，贺知寻忽然发了句语音消息过来。


    喻以刚遛完狗，进屋洗好澡出来听他语音。


    「对了，为了感谢你帮我照顾那个笨傢伙，我送你个东西吧。」


    喻以摇头拒绝了，「正好这个月没什么外出的工作，举手之劳而已，别破费哈。」


    可这一次的贺知寻就像是没有看有看到她发过去的消息似的，自顾自地给喻以发去一大段消息。


    【贺知寻：是我这段时间研究的一款智能产品，大概会在明年下半年发行上市】


    【贺知寻：之前去过你家，我觉得这个小东西应该会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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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寻：我让助理给你送过去了】


    随着贺知寻的这一消息发出来，喻以的门铃忽然响起来，是贺知寻说的那个助理到了。


    喻以拆开包装盒，看见里面的机器人。


    这款机器人比沈念慈在官网上抢购的那一款要小很多，从外观来看的话，这一款要加精緻可爱。


    机器人周身银白光滑，面部平整光滑，放着一块11寸的液晶屏幕。


    箱子底下还有一张手绘卡纸，喻以拿出来，卡纸上是工整的手写字迹。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谁的字迹。


    这是一张机器人的简易说明书，第一行：请先点击头上绿色触屏按钮。


    之后便是很长的空段，最右下角落款人地方写着贺知寻。


    机器人头上有个触屏按钮，闪着红色的光，喻以对这款机器人充满了好奇，手在它头上碰了下。


    不知道是触发到什么开关，机器人忽然运作了起来。


    它往后挪了挪，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段，显示屏处也开始亮了起来。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喻以不确定他能不能看见自己，对机器人笑着试探性地挥了挥手，「你能看见我吗？」


    屏幕中的男人像是刚洗完澡，头髮微湿，穿了一身白条纹的黑色打底睡衣，他后面是落地窗，看样子正坐在书桌前。


    贺知寻目光紧盯在液晶屏幕上，喉结动了动，他道：「能看见你。」


    喻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产品说明书，她抬手，「你是不是给错说明书啦？」


    像是担心他看不见，喻以挪动了身子，把说明书的那一页贴近了机器人的脸。


    液晶屏幕中贺知寻眼底睨着光，他轻轻摇头，「写了很多份，最后好像寄错了，下次给你补上说明内容吧。」


    男人说的轻松。


    喻以却忍不住笑了下。她想说，自己学习能力很强，只要贺知寻口头指导她一下，她就不需要说明书的帮助啦。


    喻以坐在茶几处的毛毯上，她手肘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下巴垫在胳膊上，眼底晶光闪闪，「这是什么类型的机器人啊？」


    上次沈念慈买的是家政机器人，打扫卫生用的。


    喻以用不习惯，但是这一款，喻以觉得这肯定不会只有通个视频电话这么简单。


    听她在问，贺知寻看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的给她科普，「其实是个陪伴型的机器人，当初做了两条供应链装置在产品中，是双份配置的机器人，比较适用家人之间，又或者是情侣之间。」


    「除此之外，这几天我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参数。」贺知寻坐在办公桌上，自己的十指交握，以一副严谨认真的态度给喻以科普道。


    因为那晚了解了喻以的一些情况，贺知寻回去后又研究了一下这个机器人的功能，加入了百度百科大全的智能搜寻引擎功能，还有她所需求的音乐管理功能。


    机器人的优点就是声控控制，以及它会自动识别主人，和主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如果主人需要的话，命令它一声离远点，它便会找到一个角落位置自己呆着，等到下一次主人的叫唤。


    喻以听了些大概的介绍，觉得还挺好玩的。就连笨蛋也忍不住的过来围着机器人转悠。


    喻以问：「这款产品你们公司之后也会发布上市吗？」


    「不是，」贺知寻顿了一秒，「你的这款功能要多一点。」


    「而且，产品原本还在测试期，可能还会有点不稳定。」


    就是可能会发生故障的意思？


    但是他送给自己独一份的礼物，是说明自己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吗？


    喻以瞭然的点了点头，跟他道谢，「谢谢你送我机器人。」


    机器人这三个字听起来未免太过冷漠，贺知寻眉头皱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这俩款机器人起个名字。


    就好像，跟喻以之间好不容易有的那一点交际又变得远了点。


    贺知寻叫了声喻以，「机器人还没有名字，要不，你给它们起个名字？」


    男人话音落下，喻以这边的机器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瞬间把贺知寻人像位置拉大，屏幕高清很多。


    喻以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屏幕里面的他，她又一次想到了月亮这个词。


    「月月？」


    「要不然叫半半好了。」喻以摇了摇头，又说了这么一句。


    听说这是双配置的机器人。


    两人手里各一份。


    各执一半。


    第41章 . 甜橙 语音包


    话脱出口, 喻以好奇地问他，「你那个叫什么名字？」


    「月月，」贺知寻弯着唇角, 说道：「它也是刚刚才有的名字。」


    这话的意思是，他拿用了喻以起的第一个名字。


    喻以没有介意, 只冲着镜头笑了笑。


    两人视频没有太久, 不一会儿就挂断了视频，喻以把半半抱到茶几处的地毯上, 饶有细緻地试着其他功能。


    也是第一次触碰新鲜的东西，客厅蓝牙音箱关闭, 喻以命令着半半放首音乐听听。


    半半受命, 音量声却是不小。


    暮色沉沉, 窗外的颜色与天边融为一体，漆黑一片。


    屋内一直寂静，突如其来的音乐声忽然就显得有些吵, 喻以用声控控制它音量放小。


    半半是个灵敏的机器人, 很快得到喻以的指挥并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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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耳边又一次响起了舒适圈的音乐节凑。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手机微信的聊天界面随便翻翻, 绿色和白色的气泡框对半衔接, 每个人都为这段聊天中付出了贡献。


    喻以看着贺知寻发来的那些消息, 嘴角不经意间勾芡出一抹笑意。


    他还, 挺会哄人开心的。


    正看着消息的时刻, 微信界面上忽然弹出一条视频电话。


    是宋倩倩的视频，喻以点开绿色接听键。


    女孩眼底的笑意来不及敛去，眉间的温婉像是冬天的雪水化开。


    她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开心的事情。


    宋倩倩嘟着嘴巴打趣她：「一一！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一这个别称是宋倩倩以前和喻以通电话时听见沈念慈这么叫她的。


    宋倩倩一直觉得自己和喻以是最好的朋友，喻以的妈妈都这么叫喻以了，她也想像沈念慈一样, 和喻以亲昵。


    自此，世界上多了一个叫她小名的人。


    喻以眼底的笑意敛去，她唇角弯了弯，「没有谈呢。」


    「那就是有猫腻了！」宋倩倩剪掉了一头长髮，现在留着利落的短髮。


    但脸上的娇憨却是与高中时期无二。


    钱正昊把她照顾地很好，宋倩倩的家人也对她特别宠溺。


    女孩无忧无虑，生活得很好。


    客厅的空调一直开着，之前还没察觉，现在就已经感受到森森寒意了。


    喻以用手搓了搓露出来手臂上的肌肤，拿着手机回房预备在睡衣外面套件外套。


    也许是察觉到主人离开，半半下半部分运转着，和喻以保持这段安全距离一路跟着她进入室内。


    喻以听见后面的机器声音，诧异地看着它。


    然后给它留了个门放它进来。


    机器走路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手机那端的宋倩倩听见她这里的声音，疑惑问她：「你那什么声音啊？」


    卧室的空调未开，房门之前一直紧闭着，温度又比外面热很多。


    喻以放弃穿外套，趿着拖鞋去床里的那个床头柜处拿空调遥控器。


    遥控器对着空调口点了下，她把东西放回去。


    双目重视手机屏幕，「你刚说什么？」


    她忙着开空调，忘记宋倩倩说什么了。


    宋倩倩轻拧眉毛，疑惑着又重述了一遍，「你那怎么有电流声啊？」


    好友家里有音乐声不奇怪，但这里面还参杂金属感的声音，就让她觉得奇怪了。


    喻以眉毛扬着，恍然地「啊」了声，「家里今天进来了个新的伙伴。」话音刚起，她便把摄像头切换到后置照着半半。


    「它叫半半，是个很好的朋友。」喻以声音刚刚落下，半半的音乐便停下了。像是感受到主人在叫自己，它熟悉的机械男音懒洋洋地说道：「我在呢。」


    就像是贺知寻亲口说出的话一般，一字一句地蹦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的落下，喻以心头像是被铜钱锁住，心脏跳动声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为何，在好友面前时，她忽然想把半半藏起来。


    宋倩倩模样好奇，「咦？」了声，「这不是我哥那个机器人吗？」


    「好傢伙，他还弄了个自己的语音包吗？」倩倩噘着嘴巴吐槽了句。


    喻以疑惑，没否认，「你也知道他这个机器人？」


    两人也不知道对方心底的真实想法，各说各的话，屏幕前的宋倩倩点了点头：「对啊，刚看见贺知寻发的朋友圈，照片里的机器人跟你这款一样哎。」


    「不过我刚和他聊了会儿，他说这款要明年才会推上市，他这是把测试品送给你了？」说到后面，宋倩倩的情绪有一点激动。


    之前两人交流的时候也提到过贺知寻，但大家分开时间太久，能维繫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已经是很不容易，哪里还会再去强求别人恢復关系。


    所以，每提到贺知寻时，两人都是提两句便过去了。


    宋倩倩心里猜想到那个点，又看了看屏幕里自己最好的朋友，觉得这事让人有点儿难以相信。


    喻以听完宋倩倩的话，点开微信朋友圈，果然看见了贺知寻又发了条动态。


    一张月月的照片，配字：新伙伴。


    喻以没吭声，默默给他点了个贊，没有跟宋倩倩迴避这个话题，「对，是贺知寻送给我的。」


    「所以你刚才是在跟贺知寻聊天？」宋倩倩还没忘记自己方才的疑惑，狐疑地看着喻以。


    心底猜想到什么，但又觉得他俩不可能。


    可他俩如果真的有点情况，好像也很好。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哥哥对待喻以的感情不一般。


    「没，刚才在玩机器人。」喻以耷拉眼皮看着半半。


    方才她测试玩了那么久，就是没等到半半说话。


    却不想它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用着贺知寻的语音包。


    宋倩倩见状作罢，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在里面搅合反而不好。她没再多说，另说道：「对了喻以，我和钱正昊买了下下周五回国的机票。」


    「飞机直接飞到锦海，你要记得来接我们哦！」


    宋倩倩刚买好飞机票，就忍不住来和喻以分享这个喜悦。


    喻以愣了愣，眼底有些发热。她眨了眨眼睛，欣然欢喜：「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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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和倩倩聊了几句挂断，喻以又去摆弄着半半。


    她选择问一些问题，测试着问它一些问题，得到了都是以贺知寻说话口吻的回覆。


    男人清洌，咬字清晰，语调平和。


    略带些低哑的声音迴旋在单身少女的房间里，喻以忽然有些难以入眠。


    躺在床上半会儿，她点开和贺知寻的聊天框，给他发去消息问：【睡了吗？】


    现在才十一点，按照喻以这段时间对他了解，他应该是还没睡的。


    贺知寻正在看资料书，手机开了免打扰，临近入睡，他坐在床上看见喻以的消息，他回：【刚在看资料，抱歉】


    随着他的这一条消息发进来，喻以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他看书的专心样子。


    做他们那一行的，考究颇多，怪不得他能做出半半这么厉害的机器人。


    贺知寻上面说的抱歉是指他没有能及时回復喻以消息一事而感到抱歉。


    和他交流了这么多天，尤其是笨蛋住进喻以家里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突飞勐进。有些话题，都像是围绕着笨蛋而扯皮，但两人好像都有点儿…醉翁之意不在酒。


    喻以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卑微腼腆的女孩子了。


    贺知寻的心思，她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一些。


    喻以觉得，白天时候沈琅月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


    好感是很容易有的。


    但是在情感发生时，是需要双方明确告知才可以的。


    迷迷煳煳地在一起，懵懵懂懂地又分开，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而她再不是年仅十几的高中生，也不是正好热烈的二十岁，莫名其妙的爱情不适合她。


    喻以想，如果现在的贺知寻也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情感的话，那她会认真考虑的。


    现在的他和以前真的差别太多了。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现在的他变得那么周到细节，有很多时候，喻以都在怀疑贺知寻之前是不是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了。


    心里如是想着，喻以没有憋住想法，她大方地给贺知寻发去消息：


    【你之前真的没谈过女朋友么？】


    贺知寻捏了捏紧绷了一下午的眉心，给她回：【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尽管两人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但喻以知道，贺知寻那样的人是不会撒谎欺骗别人的。


    她发了两个龇牙的emoji表情活跃了下气氛，然后给他回：【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你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这次的他不再是秒回了。


    抬头的时候位置上转变不停。


    「对方正在输入中」


    静止；


    「对方正在输入中」


    静止；


    约莫过去五分钟这样，他的消息才发了出来。


    【贺知寻：没有特定的类型，她想变成什么样都行】


    喻以心想，贺知寻还真会说话。


    她乘胜追击，继续发问：【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次，男人消息回復得很快。


    【有】


    【并且，我刚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了】


    半半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吗？


    喻以看着一边站着的小机器人，唇角的笑意被压下，她又问道：【那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知道你喜欢她吗？】


    【贺知寻：我也不确定，但我想把我有的东西全都展示给她】


    比如他的过往生活；


    比如他现在拥有的东西；


    比如，他精神世界的缔造。


    贺知寻状似随意地回答着喻以抛出来的问题，但喻以的脸颊上却悄悄地爬上一抹红晕，不住地发热。


    她扯出来的话题，但自己却是没有本领消受掉。


    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她手指立马在屏幕上敲动着，然后给贺知寻发去：【天很晚了，晚安！！！】


    【我也睡觉去啦，再见！！！！！】


    她很少有过这样情绪激动，尤其栏位最后的几个感嘆号。


    贺知寻有分寸，懂礼仪，唇角掩藏着笑意，给喻以回了简单的几个字。


    【那，晚安了】


    【祝好梦】


    第42章 . 甜橙 妙妙屋


    巧的是, 入睡之前，喻以也兴奋地发了欢迎「半半」的微信动态。


    就像是在给予贺知寻另一种回应。


    发完这条动态，喻以愉悦地放下手机, 「半半，晚安。」


    一道属于贺知寻的声音响起, 「喻以, 晚安。」


    喻以有些不好意思，脚趾蜷缩, 她把被子蒙在头上，然后赶「人」, 「半半, 你去客厅休息！」


    机器冷漠, 没有感情，得到喻以的指令后，它不会去思考其中的缘由。


    只是按部就班地照做主人的命令, 半半说了声「好」后, 屋内传来滋啦的电流运转声。


    夜里, 两条朋友圈动态靠在一起。


    深夜失眠的人看到后, 原本心底一阵烦躁, 但连着看到这两条动态后, 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贺知寻的动态发的比喻以早, 赵四祈是先看到喻以的动态，再就是贺知寻的。


    他点进去贺知寻的朋友圈主页，看见了他的两条明晃晃的示爱动态嗤笑了声。


    这是官宣了？


    赵四祈以前就知道贺知寻这人喜欢端着，没成想到了现在也还这么装。就连官宣发的动态也这么暧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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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四祈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撂，两手当作枕头枕在头下。他眉头轻锁着，心情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啊。


    原来, 不管有没有人在他们之间阻挡，只要重逢了后，相互喜欢的人还是会有碰撞。并且，能在对方那边得到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赵四祈是羡慕贺知寻的。


    曾经他对喻以的喜欢不比贺知寻少，他从来都是爱得明明白白，说得清清楚楚。


    可在她身后追随了几年，也得不到她一个正眼看待。


    可能天生就是不配吧。


    这些年下来，他一腔热血被喻以的冷淡态度磨平。曾经喜欢过，但现在那份喜欢已经淡下去可了。


    是他的当初的过失导致了一段情侣的遗憾。


    就像有些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赵四祈撑着胳膊，伸手拿回手机，发着微信消息：妈，你抽空把我床头柜底下的铁盒子找一下呗。


    -


    世界就是这么的小，贺知寻和赵四祈两人在一个地方出差。


    回锦海的那天上午，赵四祈想着给女朋友带些礼物回去，便去了琥珀街角。


    琥珀街角是l市有名的一条街，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好看的小饰品。


    是情侣来的游玩的最佳场地。


    前段时间被网友们安利，这条街被带火过一段时间。


    赵四祈在妙妙屋提甜点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贺知寻和他的朋友在这里。


    妙妙屋的生意很好，想要吃这家的甜点都需要前一天打电话过来预约。


    店面是很少女粉的装修，赵四祈不觉得贺知寻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闲情逸緻带着男性朋友一起来吃甜点。


    想到那天看到的朋友圈动态，赵四祈瞭然地点了点头，「来给喻以买的？」


    喻以喜好甜食，爱吃甜品。


    虽然赵四祈现在不去关注喻以太多，但她这个喜好他还没有忘记。


    贺知寻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碰到赵四祈，听着他的问题，他大方承认了，「对，来这里出差，正好要回去了，给她带点好吃的。」


    赵四祈哂笑一声，舌尖抵着颊内，说得随意，「那还挺巧的，我也是出差快要回去，给女朋友带点吃的。」话音一落，他走到吧檯前，看着手机界面对店员说道：「提取码07894，赵四祈。」


    「好的先生，辛苦您那边稍微坐下，我们……」


    潘辰站在一边，看见赵四祈这个架势，他勾着头小声跟贺知寻嘀咕着：「哥，喻以姐跟这人在一起了么？」


    上次见面，他一副护在喻以面前的样子，看着两人关系就不简单。


    他方才说是来给自己女朋友买甜品，然后又问老闆是不是来给喻以买的，这到底啥跟啥啊，他都挺乱了。


    贺知寻站在那把玩着手机，闻言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眼见老闆这样，潘辰瞬间变了一张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他一张脸上写满了严肃，「哥，小三我们可不兴当啊。」


    这年头人到底是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表姐一个男同事，名牌大学毕业，国企大单位上班，结果非要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


    潘辰越想越觉得下头，这段时间他和贺知寻，知道他们两人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苦口婆心劝说道：「哥，这要是在古代，你可得被浸猪笼沉江的！！」


    潘辰这人就是这样，话多得很，就好像得了不说话就会死的病一样。


    贺知寻原本是不想理他，让他没有话题可聊，却不想他越说越离谱，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惹得隔壁桌女生都忍不住打量他们这边。贺知寻甚至听见两个小女生说：「真是世界之大，烂人无处不有，真是白瞎了那么帅的一张脸了。」


    贺知寻警告地看着潘辰，很无奈：「你可以闭嘴了。」


    目光落在潘辰那张惊恐的脸上，像是忍无可忍般，贺知寻视线扫了眼远处站着的赵四祈后给潘辰解释。


    态度很严肃：「他女朋友不是喻以。」


    潘辰欣喜地眼泪差点流下来，「我就说嘛！我就说哥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他们刚才的交流是那样的。


    可惜的是他到现在才听明白他们刚才的交流。


    贺知寻订的甜点有些多，烘焙，制作蛋糕都需要一段时间。


    赵四祈昨天订购了一些曲奇饼干之类的小食，没一会儿店员便打包好拿给他了。


    想着都是下午回去锦海，赵四祈忽然想起来那件事，他坐过来。


    还不等赵四祈开口说话，潘辰就兴沖沖地抛出来问题，「兄弟，你女朋友也喜欢吃甜点？」


    不怪乎潘辰会这么问。


    这段时间出差在外，贺知寻经常会在大众点评上搜寻一些锦海好吃的甜品店，不是给喻以下单外卖就是收藏了预备以后带喻以去吃。


    这会儿在这里遇见熟人，他自然而然地把赵四祈的女朋友想成了和喻以一样的口味爱好。


    美女，喜甜。


    赵四祈睨了眼刚才放在桌上的甜品包装，不太确定道：「她还行吧？」


    现在女生不都爱吃这玩意儿？


    而且妮妮平时在学校甜品店做兼职，肯定也是爱吃的。


    话题结束，赵四祈偏头看向贺知寻，问：「贺知寻，你们下午几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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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点半的高铁。」贺知寻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着自己和喻以的聊天界面。


    见赵四祈过来，他锁了屏幕反问了一嘴，「你呢？」


    赵四祈放下手机，剑眉微扬，「这么巧？」


    「我也买的下午两点半的高铁票。」


    也许是因为这份缘，三个人临时搭了个伙儿，中午一起去餐厅吃了饭后便打道回府了。


    临分别之际，赵四祈突然想起来自己忘掉的事情，他一拍脑门，叫住贺知寻：「你明天有空么？」


    车站人来人往，三个人一路寻着计程车的方向走去，他们踩在绿地皮上，看着保安指挥着前面的人上车。


    赵四祈要去的地方和贺知寻他们不一样，所以几人便说好了在这分开。


    临近赵四祈上车，他扭头跟贺知寻急急地说道：「我这边有你们高中时候的东西，明天拿给你。」


    他打开的士车门，摇开窗户看着贺知寻，「喻以的东西。」


    负一层光线不足，环境昏暗，贺知寻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赵四祈。


    刚刚出差回来，公司给他放了两天的假调整。


    确实是有时间赴约的，他点头应了声，「行，微信上说下。」


    是指微信上具体说下时间和地点，赵四祈得到回覆，点点头把车窗摇上去了。


    赶路日总是疲惫的。


    潘辰把两人的行李放进计程车的后备箱里，坐在后座从包里拿出两瓶纯净水，递给贺知寻一瓶后，他长长地嘆了口气，「这个阿飞，怎么在这天请假了！！」


    阿飞是公司的司机。


    原本是约好的回来时间，结果阿飞临时有事请假了。


    贺知寻顺手接过纯净水，给司机师傅报了他住所的名，「阿飞女儿生病了。」


    算是给潘辰解释阿飞师傅不来的原因。


    潘辰一听是这个原因，果然噤声不再说了。


    他给司机也报了自己住所的名，然后跟贺知寻说道：「出差了这些天真累，我回去洗个澡睡了，明天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后面这句话，对于社畜来说无非是件最幸福的事。


    见贺知寻反应淡淡，没怎么理自己，潘辰勾着脑袋去问，「哥，你回去打算做什……」


    话还没有说完，他眼睛瞥见了贺知寻手机，到嘴边的话忽然卡壳绕了个弯，「不是吧哥，好不容易休假这就急忙忙地去见喻以姐啊？」


    潘辰不理解陷入爱情中的男女，他面露难色，大胆开麦：「你不觉得你这恋爱谈的怪累的么？」


    车子行驶出暗黑的负一楼计程车行驶轨道，外面亮堂的光打落在车内，视线变得开阔。


    开车的是个发了福的中年男人，司机戴着眼镜，听见后面的愣头青发出这种奇怪的言论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车内后视镜搭话，「这小哥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吧？」


    后座的两位乘客，一位模样端正，很有气质，手里拎着一堆甜品点心，应该很爱他的伴侣，人看着就细心。


    另一位年纪看着稍小一些，对待事情咋咋唬唬的，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他没谈过恋爱。


    贺知寻给喻以发完「两小时后找你」的消息后便收了手机，笑着给师傅回：「对，我这同事今年刚刚毕业，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像他们这种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没日没夜，大多数人又是直男说话不讨喜，身边都不会接触到什么异性。


    更别说谈恋爱了。


    司机师傅憨厚地笑着，好似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在车里说道：「年轻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一定要抓紧啊。」


    「我们家那位是我们班最好看的，我记得当初追她的时候，我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我。」提到这事，司机师傅脸上堆的全是褶子在那笑，话语中全是自豪。


    潘辰疑惑了，他趴在主副驾驶之间，「您都说不是您爱人的最好的选择了，那她最后怎么选了您啊？」


    师傅透过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青年，许是提到了自己爱人，他眼底柔和，全是爱意，「我那会儿喜欢她呀，就觉得如果不跟她在一起的话，以后的人生都会非常的遗憾。所以我嘘寒问暖，天天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想吃什么东西，哪怕半夜冒着大雨我也会给她送去。」


    师傅越说到最后，潘辰的脸上就全是惊讶。


    他话语迟疑，「师傅，您就不怕你付出那么多她最后还选择了别人么？」


    少年的眼中，所有付出的东西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的回报给他。


    读书时候好好学习，可以得到高分。


    工作了后对产品设计投入了精血，可以得到工资奖金，可以在产品设计页那印上自己的名字，还能得到精神上的富足。


    可他不明白，如果是一段註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那还要坚持什么？


    「有些东西啊，一旦你乞求过度，事情的本质就变了味，」师傅双手打着方向盘，车子行驶，锦海的夏天炎热，柏油路两边的树木顺着车窗一棵一棵闪过，男人话音变得严肃，「所以说啊，要真心对真心呀。」


    车子在路上行驶飞快，傍晚的太阳光压迫在这座城市上。


    让贺知寻想到了曾经几个人一起约着放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大家，单纯，纯粹。


    那时候的情感，炽热，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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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伴随着成长，大家全都分散开了。


    就连与赵四祈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远了。


    曾经，虽然他不看好赵四祈对待感情上的处理方式，但他还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


    可现在……


    甜品袋子放在车后座，贺知寻和潘辰之间，看着妙妙屋那三个字，他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回着司机师傅，「师傅，您说的对。」


    第43章 . 甜橙 剥龙虾


    男人出差的东西带的很少, 几本书，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就是给喻以带的点心。


    一路舟车劳顿, 回到公寓洗去风尘僕僕与眉间的疲惫，贺知寻吹干头髮后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服, 从冰箱的冷藏柜里取出小蛋糕后, 拿了车钥匙便去了地下车库。


    临车子行驶之前，他给喻以发去消息：【现在在忙吗？】


    知道了贺知寻今天回来, 宋倩倩和钱正昊明天回国，喻以把自己这两天的工作都排到了后面。


    初·元素工作室的工作进程表格早就拉好, 平时沈琅月会过去盯梢, 喻以的弹性时间变多。


    这会儿时间, 喻以呆在夏天最舒适的地方，茶几水果盘里切好了这个最应这个季节的冰西瓜。


    客厅电视里播放着当季热播的电视剧，喻以没有从头按照顺序追剧, 看得半拉拉的。


    笨蛋适应了呆在喻以家, 找着有趣的东西自娱自乐。


    来到喻以家小区门口, 贺知寻看见门口花店正在营业, 便走进去挑了束花。


    太阳变成暖炉, 照出了锦海这座城市的各种颜色和温暖。


    开花店的是个老奶奶。


    老奶奶昏昏成成地打着瞌睡, 看见有顾客过来, 盹儿意清醒，老奶奶戴上老花眼镜，一脸亲切地问贺知寻想买什么。


    店里的鲜花，老奶奶早就把它们装成漂亮的花束。


    贺知寻循着装着花束的桶里走了一圈，选了束卡布奇诺玫瑰花束。


    开花店的人都浪漫。


    老太太看着少年人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他选择的花束, 说了个价钱后，脸上和蔼的笑意抵挡不住，「小伙子，这是去见女朋友？」


    贺知寻手机扫码付完款，提起喻以，男人唇角弯了弯，他眼底多了一丝温柔，回道：「还不是呢。」


    他倒是想让喻以成为他女朋友。


    但目前来说，两人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男人笑起来时如风，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很爱那个女生。


    老奶奶眼底的笑意更深，给花束扎上好看的蝴蝶结，她祝福道：「那祝你早日追到心爱的姑娘。」


    「谢谢您，」贺知寻接过花，回了这么一句。


    贺知寻带着东西，走进楼层电梯时，男人的心底竟然闪现出一抹侷促感。


    对照着反光的铁皮电梯，贺知寻看着镜中的自己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之后才从电梯内走出来。


    手机忽然响起，贺知寻看了眼，是钱正昊给他发来的消息。


    聊天界面上是他早上在问：【你还没追到喻以呢？】


    一小时后：【要不等我回去给你租个场地，你好好表现一下，女生最爱这种仪式感了】


    兴许是没等到贺知寻回復，钱正昊放弃了，他新发来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记得来接我】


    贺知寻给他回了个ok。


    微信上还有着贺知寻一刻钟前给喻以发的消息：我回来了，去你那接下笨蛋，方便么？


    信息最后一条是喻以发的：方便呀，我今天都在家呢。


    两人的交流中，谁也没有点破。


    但看着的时候，不禁让人觉得很是和谐，甜丝丝的。


    所以在喻以听见门铃响后推开门看见贺知寻带来那么多东西后，女孩惊讶地「啊？」了声后，眼底闪了闪，「你怎么还给笨蛋买这么多吃的？」


    见少女侧身给自己留了个空，贺知寻趁空进屋，把花递给她：「犒劳一下笨蛋的姐姐。」


    说完这话后，男人哂笑了下，换了双门口放着的一次性拖鞋，他改口：「不对，这样的话，辈分好像有点乱。」


    喻以自然接过花束抱在怀里，她低头闻了闻花香，而后转了个身把花放在客厅桌上。


    「那正确的辈分是什么？」女孩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贺知寻趿着拖鞋进来，看了眼喻以家的冰箱位置迟疑了一秒，最后还是选择把甜点方才餐桌上摆着。


    他哼笑了声，「你肯定跟我是一个辈分啊，笨蛋的阿姨。」


    笨蛋闻到男主人的气息，立马就挥动着四肢沖贺知寻跑来。


    贺知寻蹲下身子将它一把捞起来，「你在阿姨这儿吃的倒是好。」


    才短短半个月，肉眼可见地胖了些。


    圆乎乎的，身上肉很软。


    贺知寻饶有趣味地捏了捏。


    喻以放下东西看着狗，面上佯装愤懑道：「这狗还真忘恩负义啊，我养了它那么久，结果你一回来就摇着尾巴欢迎你。」


    都说宠物随主人。


    贺知寻低头看了眼小狗，眼底挥着笑意，意有所指道：「它比较念旧吧。」


    喻以绕去厨房，给贺知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那你把它带回去吧。」


    贺知寻半弯着腰，手一松，把狗放了下去，从喻以手中接过水杯，他喝了口，忽然又问道：「你吃了吗？」


    「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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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请你吃晚饭吧，」玻璃杯碰撞到白色工艺餐桌上，「砰」地一道清脆声，盖过了客厅里的电视声，「就当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笨蛋了。」


    客厅电视柜里播放着电视连续剧，电视柜旁站着半半。


    喻以视线望去，又折回，「我请你吧。」


    悠行科技的机器人那么难买，可他还送了个给喻以。


    这份情谊，可比她帮他养狗还要重。


    贺知寻抬睫，干脆地应下：「好啊。」


    「那下次我会请你。」


    「好啊，」喻以笑了笑，「那你等我下，我换身衣服。」


    两人注重舒适，穿的随意。


    天气炎热，他们没有选择太远的地方，贺知寻说喻以小区背后的那条巷子里有家很好吃的小龙虾店，于是两人趁早去了店里。


    这是一家老店，地方很小，装修简单。


    喻以住在这那么久都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家店。


    等两人写好要点的菜，老闆收走点菜单后，喻以才疑惑地问他，「你之前来这里吃过么？」


    桌上有一大罐的冰柠檬水，贺知寻拿出两个杯子沖洗了下，接了杯水递给她，迟疑了一秒后，男人应道：「对，和朋友来过一次。」


    其实没有来过，但直说自己在大众点评上把她附近的美食店全做了功课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功利性太强？


    喻以惊讶地看着他，而后表情放松下来，「那我放心了。」


    「什么？」贺知寻给自己也倒了杯柠檬水，笑着问了句。


    喻以两手撑在桌子上，目光投向贺知寻身上，解释着：「你这都算是回头客了，这家肯定好吃。」


    不知道为何，贺知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对贺知寻有一种浑然而成的信任感。


    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很信任贺知寻这个人。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贺知寻打住了这个想法。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下网友们对这家店的点评，确实是好评居多。贺知寻神色稍顿，过了几秒，他懒懒道：「你要是不喜欢吃的话，那我们下次换一家。」


    他的语气熟谂，话语随意。


    就好像，他们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一样。


    喻以承认，她心底再一次出现小猫爪子在心脏处轻轻地挠了挠的感觉。


    她唇角轻轻勾起，拿起桌上贺知寻刚才给她倒得柠檬水轻抿了一口，盖过这片刻的不自在。


    两人认识多年，对彼此的口味了解。


    贺知寻在这顿晚餐中扮演着有绅士风度的男士。


    喻以看着满满一小碟子里的虾尾，又看了眼对面男人黄黄的一次性手套之后鼓了鼓腮，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一直给我剥呀……」


    贺知寻眉骨轻抬，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你吃吧，之前在家剥虾习惯了。」


    怎么还有人会有这种伺候别人吃饭的心理啊？！


    不过他这么一说，喻以忽然又回忆起了高中几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倩倩身体不好，贺知寻和钱正昊一直很照顾她，把她养得很娇气。


    会给她挑出带刺的鱼肚子，会给她剥虾，还会给她夹好吃的菜。


    曾经照顾妹妹的那一套，如今全用在喻以身上了。


    喻以到底没有享受过这些，看着这满满一盘的虾尾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换了一双新的手套，也剥出来一只虾，虾尾蘸上调料，喻以伸手递到他面前，「礼尚往来，我也还你个吧。」


    这家店的味道很好，虾肉肥美，蘸料味道也很不错。


    像是没有料到喻以会还回来，贺知寻愣了一下。


    不过两秒，他回过神来，眼底闪了闪，似乎藏了颗星星。


    他笑了下，倾身低头用嘴巴叼走了她手里的那块虾尾。


    男人皮肤白皙，喻以透明手套上的酱汁沾染到他的下唇上。


    带着酱油色的虾料就像是墨汁一样晕染在了白色宣纸上面。


    让人猝不及防，又让人心生慾念。


    喻以的脸蹭一下地就红了，就像是不想承认似的，她拽下手套，从桌上拿了张面纸站起身来飞快地把贺知寻唇上的酱汁擦去。


    她速度快到，甚至没有注意自己的力度。


    心跳速度加快，始作俑者表情愣愣地看着她。


    喻以又把烫手的面纸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她眼睛眨了眨，语气变得平静，「你嘴巴脏了。」


    又像是程度不够一样，她抿着唇，有些不在。添油加醋了一番，只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酱汁全沾你嘴巴上了，那么大一块。」


    走道两边有个小孩在跑，喻以闭了闭眼睛睁开，话说得面不改色：「我怕回头会吓到小朋友。」


    *


    笨蛋走了后，喻以的心变得空落落。


    难得嫌家里有声音会很吵，喻以停掉了半半的工作时间，她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了。


    白日里的记忆还很清晰，喻以转了个身子，全脸蒙在了被子里面。


    自己怎么能做出来那么丢人的事情啊？


    当时把那个虾尾放到贺知寻碗里，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她当时随口扯了句怕吓到小朋友后，旁边桌的小男孩就站在板凳上拆了她的台说：「姐姐骗人，帅气哥哥嘴巴上明明只有一点点脏东西，哪有姐姐说得那么夸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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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最是天真了。


    因为他们不会说谎。


    许是看出了喻以脸上的尴尬，旁边桌的大人把小孩抱下来呵斥了番，「羊羊，姐姐是在跟哥哥玩游戏，你捣什么乱？」


    「快点吃你的，」孩子妈妈凶了下孩子后，又沖喻以他们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别介意啊。」


    一句孩子的话，一句大人的话，彻底坐实了喻以说谎。


    贺知寻也笑出了声，他沖隔壁桌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刚谈没多久，我女朋友还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这样子说，怎样都会让喻以处于一个尴尬的局面。


    在外人面前算是解释了，但在贺知寻那儿，喻以侷促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送走了笨蛋，饭后两人消食散步，看出身边女孩的拘谨，贺知寻率先打破僵局。


    「还在难受饭桌上的事？」


    小朋友还小，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原本还算「和谐」的用餐体验。


    喻以面上笑意更尬了点，她深吸了口气，正要道歉时，忽然听见贺知寻懒懒洒洒地开口。


    傍晚风热，吹唿在脸上。


    贺知寻的声音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的药水一样，变化成雨水滴落在女孩的心尖上，「喻以，其实你不需要担心这些。」


    少年垂着眼看着喻以，唇角弯着，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如果是你的话，怎样对我都行。」


    荒.唐的夏夜里，贺知寻忽然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就像是暖黄色的光，冬日的红色的烟火，温度升腾，泡腾片炸开，全都印在脑海里，让人唿吸都变得急促。


    漫天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上，月亮弯弯，看着明天的天气会很好。


    两人走到喻以家的楼下，楼道安静，四处没有人影。


    两人站在路灯下相互对视着，目光灼热，带着试探。就像是确认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贺知寻喉间发出一句哼笑声。


    少年眼底的那簇光渐渐带了些侵.略性。


    「你喜欢我？」带着热气的黑夜，少女不再纠结，对上贺知寻的视线，忽然问他。


    「嗯，」男人应下，大大方方承认：「喜欢。」


    有些话矫情，让人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当见面的时候，却不难感受到心脏处止不住的跳动。


    第44章 . 甜橙 祈愿袋


    【43章修改了结尾, 辛苦宝宝们重新看下】


    傍晚的城市陷入睡眠，锦海的天阖上眼皮，留下一片黑。


    路灯暗而黄, 悉数打在贺知寻和喻以的脸上。顺着网线视频的时候，屏幕中的脸总像是带着滤镜一般, 让人觉得既有距离, 又模煳不清。


    此时，喻以就站在贺知寻的面前。


    以往藏在虚拟数据里的喻以, 忽然清晰的，一览无余地出现在贺知寻眼前。


    清晰到, 贺知寻能感受到少女的气息。


    那句「喜欢」之后, 还不等双方有什么反应, 不远处的楼梯道忽然有人喊了喻以的名字。


    就像是护着小崽子一样，话语中带着不悦。


    喻枫着一身黑色西装，踩着黑色皮鞋, 冲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 眉头紧紧地皱着, 他盯着贺知寻。


    两人之间旋绕着的暧昧因子被这一声打乱, 梦幻感散去, 现实扑面而来。


    「哥？」喻以偏头应了声, 「你怎么来了？」


    喻枫站在两人之间隔开他们的距离, 看向贺知寻的视线活像是自己家养的新鲜小白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洋大盗给拱了。


    喻枫的视线中带着探究，还带着疏离。


    他视线迴转，波澜不惊的黑眸中藏了分情绪，所有的情绪被眼镜敛去。他看着喻以：「在你家敲门半天都不见你来，去哪了？」


    「出去吃晚饭了，怎么了？」喻以不解地看着他。


    来人是喻以的哥哥, 贺知寻还记得他。


    喻枫眼底的微妙敌意被贺知寻收进眼底，毕竟是喻以的家人，贺知寻笑了下，自觉撤离，「喻以，既然你有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明天中午见。」


    明天中午，是倩倩和钱正昊回来的时候。


    他们约好了的，要一起接他们回来。


    夜晚的路灯把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喻以眨了眨眼睛，看见他的身影离她远去。


    喻枫咳嗽了下，睨着她，「刚才这人跟你什么关系？」


    喻以睫毛动了动，她抿着唇，几秒后语出惊人：「发展对象。」


    算是承认了贺知寻在她这儿不算是普通的关系。


    那是比朋友之间，还要更亲近一点的关系。


    这么多年，没见着她承认过谁。


    喻枫扶着眼镜轻扯了下嘴唇笑了笑，「恭喜你啊，那还挺好的。」


    其实，喻枫记得他是谁。


    他当作竞争对手追赶了三年，怎么可能会轻易忘却。


    喻枫甚至知道，贺知寻这三个字，是喻以那本粉色笔记本上的常驻客。


    但是他不能说。


    因为这是他少年时期，行为恶劣偷看来的消息。


    「今天去看沈姨的时候，她给我拿了点酱菜。她说你总是不按时吃饭，让我把这些送给你。」喻枫说出了来意。


    喻以笑了下，一边和喻枫往回走，「我妈怎么总是这样啊！现在哪还有人吃不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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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这天回到锦海，赵四祈第一时间去找了女朋友陪她吃晚饭。


    直至下午九点多，他才回去。


    赵母坐在客厅看着电视，见他回来，忽然想到他前几天让她找的东西。


    「吃了没？」


    「跟女朋友吃过了。」


    「你上次微信上叫我找的东西给你放床头了啊。」


    赵四祈站在玄关处换鞋的动作顿了下，「哦」了声后，脚套进拖鞋里，快步回到房间。


    桌上的小盒子上已然被赵母拿布擦拭干净，一尘不染。


    赵四祈手里拿着银色的铁盒子，看到了里面的红色小布包。


    这里面装的是……羡山寺的祈愿香囊。


    许是因为保护得当，东西未曾见过天光，香囊颜色还是很红，就如同当初贺知寻挂在祈愿树上又摘下来的那块颜色。


    和记忆中的颜色一模一样。


    不用再次打开，赵四祈都记得里面的字条上写着的是什么。


    想忘记，但记忆深刻。一直到现在，都叫人忘不掉。


    现在，他谈女朋友了，喻以也和她少女时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那些他曾经欠下来的债，是时候该回去。


    赵四祈手心握着香囊，夺门而出。听见客厅走动声，赵母嘟囔道：「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要走？」


    手心香囊握紧了些，赵四祈随意应道：「女朋友说又想我了，去去就回。」


    「那你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嗷。」赵母没辙，扭头交代了他一句。


    「会的。」赵四祈换好鞋，拿了车钥匙离开，开了一路的车，找到贺知寻的住所。


    男人站在门口按下门铃，贺知寻刚一开门，他便把香囊丢了出去：「你女朋友东西，给你。」


    贺知寻接过，「什么？」


    「就，你不是跟喻以在一起了么？」赵四祈手摸着自己的寸头，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之前捡到你女朋友东西啊，今天回去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就想着把它还给你。」


    其实应该还给喻以的。


    但喻以看见他拿出这种「证据」后，怕是会有一次没有好脸对他。


    贺知寻觉得奇怪。


    一个祈福袋子有什么好还回来的，他拉开抽绳，预备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看见他预备打开的动作，赵四祈低吼了声，「等等！」


    「？」


    「你回头再看吧，」赵四祈往后挪了一步，表情还有些纠结。


    直到最后，他破罐子破摔，眼睛闭了闭，「贺知寻，喻以喜欢你那么久，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当然。」


    赵四祈前面的话说得轻，贺知寻没注意他前面的话。


    男人轻哼了声，理所应当地应着赵四祈后面那句话，「我肯定会对她好。」


    不对她好的话，那能对谁？


    赵四祈走后，贺知寻关上房门，把祈福袋拿起来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到什么出来。


    因着曾经为宋倩倩祈福的缘由，贺知寻和钱正昊两人一起去过不少个寺庙。


    这些寺庙可能建设不一样，但许愿池与祈福袋总是相似的。


    没什么差别。


    抽绳拉开，贺知寻取出藏在里面的那一小张纸。


    这纸像是有些年头了，黑笔油都印到了纸张背后。也不知道为何，贺知寻脸上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男人修长的手指取出这张祈愿纸，手上动作变得轻慢，带着敬畏的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张有些年头的祈愿纸弄烂。


    当初羡山寺破烂，他们是用着黑色签字笔写下来的愿望。


    贺知寻还记得当初自己写下来的愿望：希望倩倩健康。


    其实不算是他记忆力好，而是18岁之前的贺知寻所有去祈福的愿望都是希望宋倩倩这个表妹身体健康。


    但现在看来，玄学无用，医疗科技才算是最重要的。


    一张手掌大点的祈愿纸被展开，贺知寻看到了熟知的名字。


    希望贺知寻永远意气风发；


    希望和他岁岁常相见。


    都说一个人字迹会随着年龄，心情和心境而变化。


    但是，变化总是顺着原有的轨迹走向变动，差距不会很大。


    和喻以认识那么多年。


    就算不提高中，两人这段时间的接触，贺知寻也有看过喻以的字。


    这是她的字迹，他确定。


    女孩当初认识了四个朋友，愿望中没有提到宋倩倩，没有提到钱正昊，也没有提到赵四祈。


    独独提到了他，是不是说明，少女时期的喻以心里有他？


    肯定是有的吧。


    那一瞬间，男人心底沉闷，就好像是什么快速运转的东西在他心上跑了一圈，而后飞上云边，叫人抓摸不到。


    他坐在沙发上，脚底变重，忽然抬不起来。


    贺知寻的唿吸变沉，心口处传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一声又一声，砸在他的身上。


    原来喻以喜欢过他？


    这一认识，就像是水雾一样瀰漫在他的脑海里，让男人觉得不够真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三？


    不对。


    他们明明是在喻以刚来羡江的第一年一起去的祈福。


    贺知寻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一内容。


    可喜的是，他的心底竟然是有一种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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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了解到，喻以这些年都还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是说明她心底一直放不下他？


    思及此，贺知寻心底又浮现出一抹愧疚。


    那他还挺渣的，白让人小姑娘等了那么久。


    天色很晚，锦海的家家户户都关上了房间的灯。就连笨蛋也感受到了睏乏，在贺知寻鞋拖旁一趴。


    脚底传来异样触感，贺知寻把手中的那张祈愿纸放在玻璃茶几上后，弯腰把笨蛋抱在了腿上。


    男人两手抓着笨蛋的两只前脚，见它什么也听不懂，贺知寻心情有些低落，「笨蛋，我不好，」


    害得人家姑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他真是个坏东西。


    那么多年的情谊很重，回来之后，贺知寻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是一种骚扰，所以他竭尽可能地给她留一个舒适圈。


    同时，他自己也有了做其余事情的时间。


    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应该啊。


    像是感受到了笨蛋的无精打采，贺知寻放过它的胳膊，将它抱着送到了它柔软的小窝里。


    男人蹲在笨蛋的小窝那，眼底忽然多了分笑意。


    「笨蛋，爸爸再努力点把阿姨给你变成妈妈？」


    「嗯，爸爸会加油的。」


    第45章 . 甜橙 玻璃灯


    21年8月8日, 宋倩倩和钱正昊两人回国。


    机场人来人往，约定好了地方，几人相约。


    宋倩倩和钱正昊第一眼看见喻以他们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们二人之间微妙的磁场。


    可能是曾经太过熟悉, 彼此什么样子都见到过，所以再次相遇时, 好友眨眨眼睛就感受到了喻以跟贺知寻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宋倩倩还是跟从前那样, 觉得自己跟贺知寻是同岁，不愿意叫他哥。


    用她的话来说：我就晚出生一个月, 凭什么我就是老么啊？


    贺知寻对这些事情向来不介意，便也纵容着她胡乱叫他。


    女孩找女孩玩, 男生和男生凑在一起。


    见宋倩倩就去一路上都在和喻以叽叽喳喳地聊天后, 在前面驾驶室里的两个男人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国内外时差相隔好几个小时。


    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后, 喻以便催着贺知寻开车回家把这俩人送回去倒时差。


    因着贺知寻的公寓很大，所以他早早地就把他们的房间整理好了。


    现在的贺知寻，对喻以更是有求必应。听她这么一说, 任宋倩倩再怎么反驳都没用。


    宋倩倩窝在车角落里, 心不甘情不愿地骂了句玩笑话, 「见色忘妹。」


    这些年过去, 宋倩倩没什么变化。


    倒是钱正昊, 他脸上线条变得硬朗, 比起以往多了分成熟。


    听见倩倩的话后, 钱正昊嘁笑了声，顺着女朋友的话吐槽贺知寻，「就是说啊，兄弟你怎么这样啊？」


    钱正昊早知道贺知寻喜欢上了喻以。


    也曾在大洋彼岸通过网线给贺知寻出尽了办法，可他就好像个呆子一样，一个方法都没选。


    甚至到最后, 他卯足了劲打听他们两人的关系，可贺知寻就像是个呆子一样，开始避重就轻似的选择性逃避地回答他的问题。


    这就很没劲了啊。


    眼见着倩倩和喻以在沙发那聊天，钱正昊跟贺知寻两人坐在中央岛台那玩着手机。


    水果盘里摆满了一排排的橙子，黄澄澄的光映在褐色的玻璃盘上，发出好看的光。


    想了想心中的疑惑，钱正昊放下手机。


    桌边板凳腿吱吱呀呀晃了晃，钱正昊心想，这下凑到他面前了问他总不能继续给他打马虎眼了吧？


    他凑近了贺知寻小声问：「你跟一一在一起了？」


    也许是和宋倩倩呆得久，天天听她在那喊着一一的薰陶之下，钱正昊下意识也叫出了这个小名。


    这个名字陌生，贺知寻停下自己要做的事，不解地「嗯？」了声。


    可下一秒，钱正昊惊唿了声，「你不是不爱吃甜吗？看的什么玩意呢这是？」


    贺知寻眼皮动了动，他默不作声地锁了手机屏幕放下，然后给他回道：「没在一起。」


    回答的是钱正昊上面一个问题。


    回完后，他反问：「一一是喻以？」


    钱正昊也是愣了下，他揉着脑袋，沖贺知寻尴尬地笑了下，「对，就宋倩倩嘛，一没事就在那喊着一一，然后我就知道她这个小名了。」


    男人说话速度挺快，就像是在挣扎着，快速地想和喻以拉开关系。


    贺知寻抬着眼皮，嗤笑了声，「那不然你以为我会觉得你跟喻以有什么关系？」


    不用想都知道他俩是不可能有什么情况的。


    意识到贺知寻开他玩笑，钱正昊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俩别在一起了，正好我有几个留学生朋友现在就在国内，我回头把他们微信推一下，给喻以介绍介绍。」


    如果是以往，贺知寻肯定要否决他。


    但是这会儿，男人脸上反应平淡，优越的骨相摆在那，平添了一抹郁色。


    昨晚的香囊被他收了起来，放在书房里。贺知寻眼底敛去一抹沉重，他忽然开口道：「阿昊，怎样才能对一个人好？」


    钱正昊被他这突然的沉重搞得有些懵逼，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下这个问题，沉默了会儿，他回：「就是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出现，生活中照顾她，遇到好玩的东西时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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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转向宋倩倩那边，少年笑了下，脸上充斥着幸福，「反正，我是这个觉得的。」


    贺知寻的视线寻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两个少女在沙发那嬉笑打闹。


    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段时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是啊，」贺知寻闭了闭眼，眼皮耷拉下来，「可我总觉得还不够。」


    也许是话题逐渐转变的沉重，钱正昊也开始担心起来这位友人。


    他拉着贺知寻走到书房，门还没关紧，他就急急地问他：「怎么回事啊？」


    看贺知寻这么一副遗憾终生的样子，不免让人联想到他出了什么事情。


    书房桌面上，还摆放着贺知寻昨晚看了许久的香囊。


    男人直直地落在上面，像是察觉到微妙的磁场，钱正昊两步走到书桌这里，看见了这一香囊。


    贺知寻是个简单的人。


    酷爱的风格也是极尽简约。


    他的房子里，主黑白灰三色的搭配为准。


    这么一块颜色鲜亮的东西落在这儿，显得格外的突兀。


    出于好奇，钱正昊夺了香囊拉开开口处。


    见拿不回来，贺知寻站在一边，嘴里振振念叨：「你注意着点，别给我弄坏了。」


    「嗳，知道了。」钱正昊白了一眼贺知寻，心想几年不见这人还变得事逼起来了。虽然心底这么想着的，但在贺知寻的注目下，他动作还是放得缓慢仔细了些。


    曾经蒙了尘的小字又一次见光。


    钱正昊看了眼后，把东西放在桌面上没敢再动，他震惊的嘴巴都没合拢，喃喃道：「这是喻以以前写给你的？」


    老旧，有些年纪的标识。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贺知寻狭着唇角，长睫动了下，算是默认。


    「你哪里来的这老古董？」钱正昊态度变得平和了些，又问。


    看完了这个「证据」之后，钱正昊回想到喻以曾经对待贺知寻和他们的差别模样，心底忽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少女的喜欢一直都是有迹可查的。


    她会任劳任怨得给贺知寻带一个月的早餐，原本以为只是因为要履行承诺，原来这其中有着这些弯绕。


    就像之前喻以和贺知寻在一起时，笑得都比跟他在一起时开心。


    原以为是因为两位学霸之间有着共同话题，所以转校生在面对学霸时眼底都带着光。


    大家都以为那是羡慕崇拜的光，却不想这其中的含义深远。


    钱正昊点了点头，心底的想法越发觉得真实，他轻唿出口气，说出自己心底的肯定，「喻以以前好像确实是喜欢你的。」


    「赵四祈给的。」贺知寻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小香囊放好锁进书桌柜子里面，他迟疑了下，「我也挺没想到的。」


    看见最好的朋友之间有些苗头，钱正昊眼睛都发亮了。


    他两眼泛着探究意思，伸手拍贺知寻的肩：「我靠，你高中的时候就没感受到喻以那丫头喜欢你？」


    要说呆在一起时间最久的，莫非是贺知寻和喻以了。


    学生的身份时，就是以学业为重。


    钱正昊高二那会儿还不爱学习，跟宋倩倩一样，插科打诨有一手，迟到早退不想写作业。


    而喻以在曾经学校里成绩优越，来到一中后的摸底考试像是刺激到她，开始了奋斗学习模式。


    她底子不差，凡是她做的题目，就像是送分题一样给到她分。对于一些没有涉猎过的知识点，她只好记在笔记本上，去自习或者问人。


    那时候宋倩倩觉得她总是把自己的心封锁在自己世界里，好像是不信任他们一样，不愿意麻烦别人。


    后来倩倩便去求了贺知寻让他补课的时候带个喻以。


    事实证明，年纪第一的脑子确实好用。


    他自己学习之外，还不忘给喻以整理出重点笔记，甚至在做后面大题时候，他的解题思路更让人觉得轻易能懂。


    这么说来，贺知寻和喻以的接触最多了。


    从她高二开始时转学过来，一直到高考结束，整整两年，贺知寻难道一点也没感受到？


    就在钱正昊疑惑的同时，贺知寻忽然有些低落地说：「没。」


    是真的没有。


    想想高中时期，是真的忙碌。


    那时候奶奶身体不好，贺家父母二人忙着在外的工作嫌少回家，家里一直都是贺知寻在打理照顾。


    他要学习，还要准备竞赛，生活每天都很充实，哪有时间想到高中校园高压线的事？


    男人眼皮垂落着，想到高中时候喻以和赵四祈两人关系亲密。


    有他什么事。


    钱正昊没有感情的「呵呵」了声，「那你反射弧还挺长。」


    这句话刚刚说完，钱正昊就郁闷了，他眉头皱地紧紧的，「不对啊，那你怎么突然喜欢起喻以来了？」


    「我记得…你好像刚来锦海就开始想着去勾搭喻以了吧？」


    少年用词不好听，贺知寻原本惆怅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现在还要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的书成了给钱正昊解决疑惑的了。他手撑在办公桌上，给钱正昊纠正道：「那不叫勾搭。」


    是追求。


    钱正昊以为贺知寻要说：那不叫勾搭，撑死了算是偶遇。


    今天接收到的每一条线都变成了生长线一样，在钱正昊脑海里面有着经络，开始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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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后退了半步，食指指着贺知寻，一脸警惕道：「你不会是因为阿姨天天催你结婚，所以你才去找了喻以吧？」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辛一样，钱正昊越说越激动：「你就看喻以性格好，人踏实稳定适合结婚，所以才开始对人展开追求的？」


    话音落下，房门把手处发出咔嗒的清脆声。


    伴随着刚才的分贝音后，室内恢復了安静。


    喻以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眼底蒙上一层雾气，藏满了疑惑与不解。


    玻璃灯好看，但脆弱易碎。


    暧昧期上头，回头来看全是别有深意。


    这么多年过来，随着阅歷丰富，喻以不再是当年那个紧张侷促，连说话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小姑娘了。


    只不到一秒钟，少女便调整了情绪。她冲着屋内两人笑了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给屋内两人交代道：「倩倩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想问问这有毯子么？」


    第46章 . 甜橙 小作文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 谁也不知道喻以在外面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像是察觉到自己惹了祸，钱正昊想着下一秒就能逃离这, 「要不然我跟倩倩回房间睡吧。」


    微信上，贺知寻几天前就说给他们房间整理好了。


    现在刚刚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困意万分, 钱正昊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我也困死了, 先回去倒个时差。」


    见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面走，站在书房门口的喻以往外面挪了挪, 给钱正昊留出行走活动空间。


    喻以沖他笑了下, 像是认真思考了之后才说：「那也行, 床上睡确实要舒服很多。」


    她的笑容温婉，没有一丝一毫的僵硬，表情上没有一丝的破裂。


    就像是在机场那儿面对着钱正昊的态度一样, 没什么变化。


    钱正昊看了她一眼, 而后逃去了客厅找宋倩倩。


    有些话, 有些事情。


    他一个局外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钱正昊注意到少女的样子, 贺知寻更是。


    他方才听钱正昊在那边说着话, 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时, 本不该出现的人却忽然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少女脸上的表情无常, 虽然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但贺知寻知道，她心底肯定是不舒服了。


    两人的对视中少了之前的一分亲昵，多了分疏离。虽然二人还没开始说话，但贺知寻心底第一时间感知到他和喻以之间有着距离感。


    喻以也沖他笑了下，而后跟在钱正昊身后走去客厅位置。


    大概是想看着宋倩倩安稳地入睡吧。


    贺知寻心底闷闷的, 忽然觉得有些憋。但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好两个舟车劳顿的人。


    公寓楼梯很宽，占面积很大。男人从二楼书房出来后慢慢跟在他们后面。


    他站在楼梯上扶着楼层把手，看见钱正昊把客厅沙发上的宋倩倩叫醒。


    宋倩倩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听钱正昊说话之后她低喃了两句话，而后站起来和钱正昊并肩走着。


    经过喻以时，宋倩倩精神了点，她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一一，好睏啊。我先上去补会儿觉，等我醒了后再找你玩。」


    看着她眼角滑落出一滴眼泪，喻以憋着笑无奈道：「你先倒好时差吧！」


    贺知寻站位比他们要远一些，他站在楼梯上面，也没有想下来的意思。


    见喻以没有想要跟过来，等钱正昊他们走到楼梯处的时候，贺知寻向楼上指了下，「右手边第一间。」


    大概是猜到他不会上楼，钱正昊扭头看了眼身后，他应道：「行，那我们上去了。」


    「嗯。」


    楼上传来咔嗒的开门声，紧接着，又有一声「砰」的关门声。


    倩倩和钱正昊不在，喻以脸上的笑意收了些，像是觉得在外人家，离开时不打招唿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一样，她想了想，沖贺知寻说：「我先回去了。」


    笨蛋被贺知寻关在了二楼卧室里，客厅安静，只剩下了贺知寻和喻以两人。


    喻以没再笑了。


    贺知寻迈着长腿，向她走来，急急地开口解释：「喻以，我没那个意思。」


    「什么？」


    玻璃灯破碎了后，里面那盏灯芯烧得旺盛，冲起了灼热的温度保护自己。


    喻以语气生硬，眼底甚至有一丝不耐烦闪过。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说：你还想怎样？


    说出口的话总是会伤人的，喻以不想让自己心情被那点愤懑不平而左右。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脾气说：「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为了迎接倩倩回国，喻以早把她的工作推掉了。


    热聊了那么久，贺知寻都知道。她哪里是要回去赶工作？不想呆在他这儿罢了。


    察觉到她的不悦，贺知寻没再挽留。


    男人心底揪着，松了口，「外面太阳大，我开车送你回去。」


    「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女孩语速很快，一边说着一边往大门那边走去。


    喻以走路速度很快，才短短一俩分钟，她便走出去很远一段路。


    她的身后，贺知寻手里拿了把太阳伞跑着追赶，到她面前把伞塞给她，「伞拿着，我今天不缠你。」


    屋外没了遮蔽物，太阳毒辣，丝丝光线全都照在少女的脸上。贺知寻站在太阳那边，喻以被太阳刺得眼睛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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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之后，她接受了男人的好意，「谢谢。」


    一句感谢的话落下后，喻以撑着太阳伞离开。


    贺知寻站在太阳底下看着少女的身影远去，心底传来刺刺痛痛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亚于大一喻以不乐意搭理他的那会儿。


    甚至比那会儿更难受。


    直到喻以拐了弯离开他的小区，贺知寻看不见她身影，顶着一身汗回家。


    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刚回到空调屋，甚至连澡都来不及去洗，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和喻以的微信。


    贺知寻选择了转帐功能，给喻以随便点了个几个数字。


    转帐功能跳出，钱款还能发出去，没被拉黑删除。


    男人心底松了口气，没输入付款密码，默默退回。


    他点开文本输入框，背靠在玄关大门上打着字。


    贺知寻：【一直觉得，喜欢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我妈确实如钱正昊说的那样，一直催我去找女朋友，催我结婚，甚至给我介绍女孩，安排相亲。但是喻以，我没有去相过亲。迄今为止，我不曾喜欢过任何人。你是我唯一一个认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始至终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而已。】


    不知道为何，打出这么一大长段字的时候，贺知寻的手指生平第一次有些犯帕金森病。


    男人就算是在组装精緻的机器人细小零件时，都不曾抖过的手，在给心爱女孩发小作文时竟然有些发抖。


    怕他们再没机会了。


    更怕女孩不愿意理他。


    贺知寻：【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有关注你生活。你所有的喜好，行程安排，都是从你朋友圈里了解到的。刚回锦海那天，知道你行程会安排在温泉山庄。所以，公司要组织团建的时候，我提议去了新开的温泉山庄。只想跟你能再见一次。喻以，我不想你生气难过，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觉得你合适结婚才会追你的。】


    也许是怕喻以回到家后会立刻把他删掉，贺知寻很想把心底的所有话都告诉她。希望她能看到他的解释，不要一下子给他判死刑。


    钱正昊最后那句话不好听。


    每个女孩子都是宝藏，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即使是恋爱，也应该从中感受到幸福与快乐。


    他从一开始就想给到喻以这些，所以，谈不上是因为喻以和他适合结婚所以他才选择她。


    他是一个慢节奏的人，总觉得追求，告白，相爱，订婚，结婚这一顺序不能错乱，不然，早在暧昧上头的时候他就跟喻以提在一起了。


    文字打到最后，一向沉稳有逻辑的少年竟也变得语无伦次。


    少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剪影，他目光还放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的敲着键盘。


    一边打字，又不停地点删除修改，动作反覆，没有间断。


    贺知寻：【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高中那会儿，觉得你很好。后来再见面，也总忍不住地找你。想跟你更近一点，想和你不止于此。喻以，给我个机会，拜託。】


    就在少年还在微信上面编辑着下一段文字的时候，那个写着「喻以」备註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男人心脏跳动又一次变快，他停下了手头的打字动作，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屏幕，生怕下一秒自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片刻后，对面消息进来。


    喻以：【我知道啦】


    网线另一边，喻以回到家后拿着手机看到了手机微信上大片白色的聊天框段落。


    她耐心看完，给贺知寻回了消息。


    其实到现在，她心里已经不气了。


    任凭一个女生被人说我选择你只是为了过日子都会觉得不公平吧。


    这种说法就像是别的女孩可以拥有风月情书，浪漫无边，而你，只配拥有柴盐酱醋茶似的。


    喻以在听到后第一时间心底也会有不公平的感觉。


    难受到，她都不愿意去理贺知寻。


    可回来的路上，遮阳伞挡去大片的太阳，她在伞下避暑。一个人走在路上时心情渐渐平復。


    她曾经喜欢的少年，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呀。


    况且，只是钱正昊一个劲地在那说，贺知寻当时并没有承认。


    许是青春那段记忆太过美好，喻以不想给曾经的白月光少年蒙上一层黑色纱布。


    就这样恢復成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距离产生美，这样的话，她还能将贺知寻视作触手不可及的白月光。


    白月光虽好，但也不一定非要得到。


    就抱着这样的心情，喻以放下了。


    可刚回来的她就看见了男人给她发的一段段小作文。


    心中最后一丁点的气也都消散了。


    女孩儿心情转好，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些。


    喻以：【其实我在路上就想明白了，我认识的贺知寻，不会是那样的人】


    他光鲜，肆意，意气风发。


    想要的什么东西都是光明正大的争取，性格不骄不躁，哪怕失败了，也开得很开。


    就像当初保送失败，贺家父母责备他，于老头看他的眼底也充满了失望。


    可又想到他还是半大点的孩子，怕他会伤心，于老头安慰他，「没事的，谁的人生中都会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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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在意地笑笑说：「没事的老师，我自己正常参加高考也能考上。」


    那日课间自习，整栋教学楼都安静无声。于老头跟贺知寻的交流声便成了这一层楼的唯一声音。


    少年自信，语气懒懒。


    喻以听着他掷地有声地回答，脑海间不禁勾勒出他说着话的模样。


    他真的很炙热，美好，是人群中最打眼的那个，喻以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以，她选择相信贺知寻了。


    第47章 . 甜橙 有情况


    得到喻以这么个回应, 贺知寻嘴角发出一阵苦笑，心底不免松了口气。


    好在喻以还愿意相信他。


    也许是被人短暂地讨厌过，所以便想着做点什么从那人身上获得相反的感受。


    贺知寻试探问她：【晚上一起去吃烤肉？】


    喻以：【钱正昊他们回来了, 你招待他们去吧】


    算是变相的拒绝？


    贺知寻不死心地又问：【他俩补觉估计得很晚才醒，我们去？】


    喻以：【我晚上有点事, 就不去啦】


    晚上确实是有些事情, 那天喻枫过来，除了给她带些东西之外, 就是告知沈念慈要求他们晚上回去吃饭。


    今天白天，像是怕喻以忘记这件事情似的, 沈念慈在微信上提醒她好几次。


    可是在贺知寻看来, 喻以就这么明晃晃, 直勾勾地拒绝了他的邀约。


    她性格变了很多，女孩暧昧期上头时大大方方地问男生是不是喜欢她，有了距离感后开始明确拒绝男方。


    不同于她少女时期对待事情的处理方式, 现在的她对比以前做事情变得干脆果断了很多。


    但, 人际关系好像就是这样。


    有一点点的矛盾之后, 就需要数不尽地努力去修復这段关系。


    谁付出得多, 就说明谁将这段感情看得最为重要。


    贺知寻垂着眼, 走到二楼主卧外的阳台, 推开玻璃门, 小狗子一边吹着空调，一边透过玻璃晒着太阳。


    它肚皮露在外面，看起来很惬意。


    听见声响，笨蛋看了眼贺知寻后又安稳地变回刚才的姿势。


    拍了张笨蛋的照片，贺知寻发了条朋友圈。


    【狗一直这样是不是生病了？】【图片】


    距离这条消息发出去很久，好友圈里不少养狗人士在评论区给他留言, 甚至有私信他消息的人谈及关于小狗晒太阳这个现象。


    贺知寻放眼望去，看着置顶的那个联繫人，最右边干干净净，没有收到任何一个红点。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竟然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小男生一样。


    她都不愿意理他了，怎么还会关心与他相关的狗？


    俩人之前的进展太快，哪怕不出这样的事，以后也还会有别的事发生。


    况且，立正挨打。女孩本来在「讨厌」他的状态里，他不该卑劣地打感情牌。


    一个人在房里呆了好半会儿，贺知寻去网上订购了套口红礼盒。


    *


    跟贺知寻聊完天后，喻以放下了手机。


    屋里的笨蛋在她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欢迎模式欢迎主人回来。


    但今天的喻以心情并没有很好。


    哪怕贺知寻解释了他不是因为家里催婚才找了个适合结婚的女朋友在一起，那除了这个呢？


    他是知道了她曾经喜欢过他，喜欢了那么久，甚至在祈愿树上挂满了与他有关的愿望后觉得心底变得柔软，不该辜负一个女生的喜欢，所以才会在来到锦海后追求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喻以宁可这段关系不要发生。


    她关闭笨蛋的开关，将它收进箱子里面，和少女学生时期遗留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晚上，喻以搭着喻枫的车一起去沈念慈那边。


    喻以一路话很少，几乎没有主动找过话题。


    喻枫觉得她不对劲，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他找着话题：「你要不抽空去考个驾照？」


    高三刚刚毕业，合乎年纪的喻枫便在喻柏从的支持下学了车。


    而沈念慈那会儿刚和喻以团聚，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好都捧在女儿手里，自然捨不得喻以被太阳晒。


    后来喻以又找到了摄影爱好，周末日，假期日都有着要忙碌的事情，一直没有空去考驾照。


    现在被喻枫一提及，她还有些诧异。


    但想了下自己没车对自己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她给拒绝了：「不想学车，平时出门打车或者地铁，也很方便。」


    这确实是。


    打车除了要等待的时间稍久一些，别的好像没什么毛病了。


    到底不确定之后会怎么选，喻以也没把话说死，「可能以后会考虑学车吧，但是现在没什么想法。」


    两人在路上随便聊了聊，就到沈念慈那边了。


    沈念慈早早做好了一桌的菜，全都是大家爱吃的东西，就等两个孩子过来。


    喻以看见沈念慈亲昵，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倒是沈念慈，除了在刚见到喻以那会儿欢愉之后，其余不免唠叨几句：「天天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工作很忙？」


    喻以扒着米饭，动作有些僵，「还行吧。」


    她这个工作就是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很闲。总归，全看自己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但家长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年轻人拼搏事业也该有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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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她曾经因为操劳过度大病了一场，身体至今都还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她提醒喻以道：「钱嘛，赚得够用就行了，没必要那么拼。」


    「再说了，你不是跟那个小丫头一起开了个店嘛，多招几个工作人员帮帮你。」


    「还有小枫，你也是，上班时候都注意啊。」


    喻枫一直觉得，沈念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每次在她这边，都能感受到她和周晓晓不一样的对待小辈方式。


    况且，喻以少女时期的伤害，算是他和他的家庭带给她的，所以他才会在现在尽力弥补那个女孩儿。


    「知道啦。」喻以吃饭细嚼慢咽的，像是转移注意力似的，她夹了块糖醋小排放在沈念慈的碗里，「妈，这个还挺好吃的，你尝一块。」


    果不其然，沈念慈的注意力转走，她笑着夹起碗里那块小排骨放在嘴里尝味，「对了，你们都谈对象了没啊？」


    注意力转走，不再说孩子们工作需要劳逸结合的事情，开始转向感情大事：「前几天，楼上老董家的那对龙凤胎都带了对象回来，老董炫耀的到处说。」


    又给自己碗里夹了些土豆丝，沈念慈继续问道：「你们呢？」


    「有情况么？」


    这几个字就像是屋里突然播出了大悲咒一样，让人心底突然紧了下。


    喻枫夹菜的动作顿了下，看着沈念慈说：「沈姨，我暂时还没找女朋友的打算。」


    暂时还没有找男/女朋友的打算。


    最近工作太忙了。


    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没谈，暂时没想法。


    喻枫和喻以，就像是在来之前商量过了似的，统一好了一套说辞。


    那么多次的询问，他们总拿这些搪塞长辈。


    沈念慈倒吸了口气，见喻以埋头默默吃饭，她就猜到这孩子嘴里估计也说不出她想听的话，「哎……」


    沈念慈重重地嘆了口气，「你说说你们………」


    桌上场面一度尴尬，在沈念慈还没说完话后，喻枫便打断了她：「沈姨，以以最近好像是有点情况的。」


    高二那年，喻枫从周晓晓吐槽那得知：喻以要求他们不要再喊她一一这个小名。


    理由是她不喜欢这样。


    喻枫大概知道，她只是不喜欢周晓晓和他罢了，所以连带着，不愿意让自己最为亲昵的乳名给他们叫。


    尽管这几年他和沈念慈的关系缓和，喻枫也没有逾越地叫喻以那个名字。


    听喻枫的话说完，喻以埋着头神色凝重，没有也不由自主地皱了下。而沈念慈却改变刚才的头疼模样，就像是任督二脉被打开似的，她眼底满意极了，「真的吗？」


    「哪儿的人啊？」


    「多高？」


    「家里是干什么的？他是什么工作啊？」


    有那么一瞬间，喻以觉得沈念慈想把她男朋友给挖个底朝天。


    她之前和喻枫说自己有一个发展对象，虽然现在没了，但看着沈念慈眼底的希冀，她有些不忍心破坏。


    喻以筷尖碰在嘴巴上，是她紧张时会做出的小动作，斟酌了下，她说道：「妈，我这只是谈个恋爱，你这么一打探，回头把我男朋友吓跑了怎么办？」


    嗯。


    等过段时间沈念慈再问的话，她就说性格不合没谈成。


    沈念慈不知道她的情况，回过神后也觉得自己太夸张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还不是觉得你这孩子跟个小尼姑似的对男人不感兴趣么？」


    今天这一顿饭，沈母得到了重大的消息，整个人都变得开心很多。


    饭后，喻枫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孩子们难得过来一次，沈念慈哪能真的要他来收拾？当即就自己动手快步了厨房。


    可喻枫还是跟了进来。


    这么多年下来，沈念慈对待喻枫的态度从讨厌变成了习惯。


    只要不提到周晓晓，女人脸上的善意与和蔼就不会消失。


    许是跟喻枫也算亲近了，沈念慈没再催他出去，她刷好碗筷，见他站在一边拿干布擦拭去碗上水渍，也没阻止他。


    沈念慈脑海间忽然想到了喻以曾经，她笑着摇摇头开启了话题，「之前见一一这孩子一直没找男朋友我还有点挺担心她的。」


    长辈总是担心小辈的感情状况，人之常情。


    「为什么？」喻枫靠在柜子前，手上重新拿一个碗去擦着，不解地反问：「沈姨，以以很招人疼的，有很多男孩儿说她，您怎么这样说？」


    意外得知喻以有个男朋友，沈念慈觉得她现在正常很多，曾经的伤痛也变得不是不能说，她和盘托出道：「这丫头读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但是那个男生喜欢别的女孩子，就跟别人在一起了。一一是个很坚强的小孩，但当时她伤心了很久。再到后来，我朋友家小孩基本上都结婚了，甚至有的朋友都抱孙子孙女了，就我们家这个，男朋友影子我都没看见。」


    女人嘆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抱不抱孙子孙女倒也还好，主要我怕她心里还在受伤，到现在还忘不掉高中的那个。」


    沈念慈的语气里，充斥着担心。喻枫站在她身边听完这些话后的动作变慢，脑子里想到了曾经偷窥别人的笔记本时看到的秘密。


    沈姨说的那个男同学应该是贺知寻吧？


    想到这儿，喻枫抽了下嘴角，有点想不想不出如果沈姨知道喻以即将要谈的男朋友就是贺知寻的话该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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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消息，不该是他来打破。


    喻枫看了眼坐在外面玩着手机的喻以，话到嘴边他转了个弯说：「以以现在挺好的啊。」


    喻以生活的很好，这倒是。


    曾经那个心里会委屈的少女在后来，迎接了身边满满爱意之后，再也不觉得日子难熬了。


    客厅沙发上，喻以略过贺知寻的消息，回的是宴桓的消息。


    好些日子没有联繫的宴桓出差回来后，又一次联繫了喻以。


    【宴桓：沈琅月明天过生日，你会去吗？】


    喻以自然是会去的。


    两人随便聊了些后，宴桓又问：【你情人节那天有约么？要不要出来？】


    情人节，8月14日，还有几天就到了。


    喻以没有男朋友，所以不存在有活动安排。


    但她和宴桓一起过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节日，到底有些不合适。


    只思考了片刻，喻以给他回覆：【我那天要出去採风，龇牙/】


    第48章 . 甜橙 对不起


    仲夏酷暑, 沈琅月生日那天，初·元素工作室的活动宣传报上写上了活动推广。


    像她们这种民营小店，技术过关后拉活赚钱, 不是顾客们认可技术拉朋友过来拍摄美丽的照片，就是他们作为回头客再一次预约。


    这年头, 女人作为消费群体, 只要是有优惠券，不用总是觉得可惜。


    更何况还是这种满减额度很大的活动, 甚至连照片都多给了客人自己的选择。


    沈琅月本意是心情好给大家放福利，但刷到宣传报的姐妹们就觉得这是刺激性消费, 直接拿起手机开始谘询起客服来了。


    加上情人节将至, 不少情侣等着成片发布在社交平台上, 所以这会儿工作室小姐姐们工作忙碌，苦不堪言。


    但作为老闆的沈琅月生日日，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滋味。


    喻以大学宿舍共四个人, 此刻全都带着男朋友到场, 而赵四祈也借着这个机会把家属给带了过来。


    一时间, 人好像都到齐了。


    各个有伴, 而喻以就成了众矢之的。


    寿星头上戴了个公主发冠, 拿着手机点了两下, 她抬头看着大家帮喻以说话：「你们别这样, 宴桓说要来的。」


    在座的这些人平时联繫较多，相互消息灵通，都知道沈琅月前段时间给喻以介绍了个条件很好的男生。


    妮妮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还处于懵逼中，她那双大眼睛眨了眨，不谙世事地问道：「宴桓是谁啊？」


    沈琅月笑了下：「喻以准男友。」


    他们直接给喻以点上了鸳鸯谱, 喻以本人坐在那，没好意思否认，也没承认。


    反正，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倒是坐在这的赵四祈，之前他一直懒懒洒洒地低头玩着手机，好像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里面。但到了这一刻，他皱眉看着喻以。


    目光里充满了不理解。


    他们俩前俩天的关系不还很恩爱呢么？按照贺知寻那个性子，肯定是吃好喝好的供着喻以，而喻以也不是爱作的性子，按理说，两人应该很和谐才是啊？


    天色沉沉，靠着玻璃窗的包厢可以看见外景。


    店内冷气很足，呆时间久了后不免有些冷。


    饭桌上的大家吃喝笑笑，很开心。就连妮妮也融入了他们的聊天方式。


    见喻以起身去卫生间，赵四祈找了个理由也熘了出去，「我出去抽根烟。」


    妮妮和沈琅月他们正打得愉快，当即放口，」你去呗。」


    这家店的男女卫生间连在一起，跟着指标牌一路向前走着，赵四祈都不记得绕了多少个弯。


    见喻以走进去卫生间，赵四祈拐进了旁边的吸菸室取出一根烟点上火，手里动作不停，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卫生间方向。


    眼见喻以出来，赵四祈丢掉手头的烟，出去叫住了她：「喻以，你跟贺知寻怎么了？」


    「吵架了？」赵四祈试探地问她。


    包厢里人多，谈起学生时期的事情免不了别人一阵打探，赵四祈知道喻以不爱提及曾经，所以他选择这会儿找个没人的空旷地和她聊。


    走廊里人来人往，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地。


    喻以鼻子吸到他身上传来的尼古丁香菸味，她皱了皱鼻头听赵四祈说道：「出去说？」


    那天在贺知寻家。


    书房门没有闭紧，两个少年的声音全都随着空气波动传递出来。


    书房就在楼梯旁边，喻以站在楼梯口，就听见他们模煳的对话。


    越是靠近那扇门，他们的交谈声就变得越发清晰。


    除了贺知寻给她解释的那些，喻以还听到他说那个东西是赵四祈送给他的。


    想到面前的这位贺知寻曾经的好友，又想到那个香囊，喻以深吸了一口气唿出去，「好啊。」


    正好，她也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他曾经答应过她，会将她的秘密守护住，不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不同于开足了冷气的店内，店外的温度很高，吹起来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餐厅后院到处都是绿植，不远处还有一个玻璃罩的鞦韆，看起来很美很有意境。


    「没吵架。」到了楼下，喻以率先开口，算是在回答赵四祈在吸菸室门口的问题。


    赵四祈：「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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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一说，喻以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对我跟贺知寻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你们秀恩爱的朋友圈发的熘熘的，没在一起？」赵四祈对视着喻以的眼睛，理所当然地反问她。


    喻以不再看他，她垂下眼眸，心里憋得有些难受，嘴里却依然在解释：「没在一起。」


    语气不太自然，让人听着很别扭。


    这话刚刚落下，喻以眼睛里泛着红，她又抬头质问赵四祈，「那个香囊你从哪里来的？」


    她一说香囊，赵四祈忽然有些哑口无言。难不成，他们之间的争吵是因为那个香囊？


    喻以一向都是好脾气，当初生气赵四祈也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秘密被人探知到，并以此来要挟她。


    想到这儿，赵四祈难免怪起了贺知寻。


    他把他喜欢姑娘的东西给他，他怎么就这么直接把他给卖了？


    真不是兄弟。


    没等到赵四祈解释，喻以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眼底更红了些，「你以前不是答应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出我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骗我啊？」触及到内心最深处，憋了好几天的喻以终于是没忍住。


    除了爱情破裂之外，她还介意好朋友的背叛。


    承诺了的事情，为何又去违约？


    看着面前小姑娘洒着眼泪，赵四祈心里也慌了，他用手胡乱抹去她脸上的泪，喻以不自在地躲开。


    男人嘆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似地解释：「那个祈愿香囊是我想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所以偷偷拿下来看的。」


    只不过后来，看见喻以的祈愿都与贺知寻有关。


    他心里醋得难受，希望菩萨不要听喻以的。


    不要让贺知寻跟喻以岁岁常相见，让喻以和赵四祈岁岁常相见才是。


    少年冲动，意气用事，当时解下了那个香囊袋。


    菩萨面前，做了个破坏者是不对的。


    赵四祈羞于将这个香囊投入还愿池里，灰熘熘地带回了家。


    羡江那天的温度很高，赵四祈骑着摩托车去羡山寺，取了这个东西之后又独自一人骑车回来。


    摩托车声割裂那一个夏天，偷来的东西终究要回去。


    其实那天，他也思考了很久。


    可是高考结束后，他就欠下了一笔债，赵四祈闭着眼，无奈开口说出曾经那段不堪的往事：「你还记得贺知寻当初和我一起大打架的事情么？」


    年纪最优秀的学生，因为在校外打架斗殴而失去保送的机会。


    事件重大，意义非凡，大家当然都能记得。


    赵四祈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肯定是记得的。」


    如果她不在意的话，当初就不会冷落他那么久了。


    那段时间，喻以认为是赵四祈带坏了贺知寻，是赵四祈影响了他，所以他才会被学校记过。


    因此，喻以对赵四祈态度变了很多。


    她向来是个软性格，对谁都很好说话。但到了赵四祈那边，浑身就好像扎满了刺一样。


    喻以长睫毛动了动，嘴巴一张，「我记得，当时问了你们很久，你在高考后告诉我答案了。」


    「因为隔壁班的那个男同学说了何子怡很过分的话，所以你跟贺知寻才动手了。」


    少女声音很轻，在这黑夜空中飘着音，语气很平和。


    少女时期听了后，心里说不来的滋味。到了现在，还是让人心里发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的！」男人声音响亮，忽然打破了这一片的安静：「其实当时是我骗了你。」


    喻以勐地抬头看他，眼底藏满了震惊与疑惑。


    对上她那双圆圆的鹿眼，赵四祈苦笑连连，他扭过头看向另一边，躲开了少女的视线。他说：「当时那个混蛋是说了你一些不好的话，当初贺知寻动手是因为你。」


    当初的那件事情，到现在都让人记忆深刻。


    那个尖嘴猴腮的同学，在和朋友们说着何校花清高，漂亮，有气质的话，说着要是能睡到何校花就好了。之后，又一脸猥琐地提到了喻以。


    几个人就像是混混一样，满脑子污秽，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所以，路过的贺知寻和赵四祈便出声呵斥。


    少年血性方刚，意见不合后就是一顿挂彩的输出。


    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巷子里，偏偏那个时候被年级主任看见了几个穿着本校校服斗殴的学生。


    作为年纪主任，一顿呵斥后记下了学生的名字。


    并没有因为这里有好学生而特殊照顾，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的对待。


    以前撒下一个谎，后来愧疚了很久很久。


    现如今，男人的心里只想着弥补他们。


    曾经是他年少不懂事。


    不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


    如果，能有弥补的机会，他毅然决然地会选择弥补曾经那一段对别人的伤害。


    现在这些话说出口后，就像是心中的石头被挪开，赵四祈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轻松。


    说出这些话，赵四祈看着喻以，诚心道：「对不起，以前是我恶劣，骗了你。」


    「贺知寻他心里一直有你，高中那会儿就有。」


    所以，如果是喻以的愿望。


    那他选择成全她。


    曾经喻以的祈福被他毁掉，现在的赵四祈便想着，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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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菩萨能不能听懂凡人们心底的声音，也不知道祈愿树会不会灵验，但在这一刻，赵四祈想把名字里的那个祈福的那个祈，送给喻以。


    希望她日后顺遂，得偿所愿。


    第49章 . 甜橙 一起去


    喻以从来都没想过, 那天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当时她难过了很久，难过贺知寻不够珍惜保送的机会，难过在他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


    好像曾经试着去接受, 并且平復了许久的事情又一次发酵。


    打破先前她心底已确认的事件，又给到她另一个未知命题。


    赵四祈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欺骗她。


    喻以脚下使不出力气, 她不可置信地咬着唇后退了半步。


    依旧是难以相信。


    天色渐晚，忽然有个小朋友横冲直撞地跑过来, 撞到喻以身上。


    见小朋友要摔倒，喻以换了口气扶住她。


    掉了门牙的小姑娘拍了拍衣服, 抬头看向喻以脆生生地说着：「谢谢阿姨。」


    后面跟着个比她稍微高点的男孩儿走过来拉走小姑娘, 他穿着小西服, 小小年纪就一副威严板正的模样，他抬起头：「阿姨对不起，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小孩年纪很小, 但是很有礼貌。


    在他身上, 喻以看见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教养。


    喻以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你们去玩吧。」


    好像是得了喻以的「原谅」, 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儿才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 然后拉着小妹妹离开。


    这个时候, 喻以不免又一次想到贺知寻。


    他那样的人, 真诚、善良、见义勇为、温柔，他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做不出任何一件有违反道德的事情。


    就连对待喜欢她的这件事情，他都是确认了自己心意后展开的。


    喻以闭了闭眼，脸上努力恢復平静。不远处有小女孩笑得咯咯声，她忽然开口：「赵四祈, 谢谢你。」


    谢谢他揭开了曾经的事情。


    让她不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傻子，左右猜疑，敏感逃避。


    赵四祈见喻以情绪还好，男人心底松了口气，「咳，这算什么。


    「你要是跟贺知寻长长久久的，我心里才安心呢。」


    喻以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这句话，「我们回去吧。」


    是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屋里的人也该担心了。


    喻以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赵四祈掏出手机看了眼，点头接着她说：「行，那你先回去吧。」


    他想再去抽根烟。


    细心的男生考虑的总是很多。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赵四祈和喻以怎么成双成对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喻以有发展对象，而他也有了个很爱的女朋友。


    喻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追问他要去做什么，「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


    喻以出去时间许久，回来之后，包厢里还和以前一样热闹。


    空调空气吹散了方才的暑气，坐下来感受到一阵舒爽。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到了切蛋糕环节。


    沈琅月看了眼空着座位，嘴里嘟囔着：「赵四祈去哪儿了啊？掉烟坑里了？」


    妮妮收住脸上的笑意，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划着名：「等下啊月姐，我发信息问问他。」


    像是觉得时间差不多，妮妮这句话刚说完，赵四祈便推门进来了。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他讪讪地笑了下，「太绕了，差点没找到回来的路。」


    他这么一说，倒是情有可原。


    沈琅月也不想继续说着扫兴的话追究他，挥手喊他过来，「快来，我早就想切蛋糕了！！」


    切蛋糕之前需要许愿。


    几人挪到旁边沙发前的小茶几上，蛋糕上插可根数字蜡烛，屋内灯光关闭，蜡烛点燃后，沈琅月坐在蛋糕前许愿。


    蜡烛的微弱光线照落在这一片，喻以拿起手机拍摄给她记录着美好。


    众人嘴角弯弯，笑看着这片刻让人愉悦的场景。


    屋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好，盖住了唯一一个伤心的人。


    「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在这里的朋友都能幸福度过此生。」


    *


    八月，喻以上个月精力放在其它地方，工作日程有些青黄不接。


    工作室的客单她接的很少，能给的全都给到新招的那两个摄影师那边。


    空暇时间变得富裕。


    宋倩倩和钱正昊俩人时差倒完了后没有直接联繫喻以。


    也许是小分队三个人全都有着在锦海生活的经歷，而宋倩倩没有。时差倒完第一时间，宋倩倩就规划好了半个月的行程。


    没有高考的经歷，宋倩倩一直觉得很遗憾。


    所以第一站，便是决定去逛一逛她没去过的锦海大学。


    曾经四个人，都想着报考这所学校，但最后待在这儿的却是喻以。


    学校，宿舍，操场，广场，综合教学楼，校外饭店…一系列属于钱正昊呆过的地方，他都带上他的少女体验了一遍。


    每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宋倩倩就把白日拍的那些照片拼接在一起，发出九宫格照片。


    那架势，恨不得一次可以发出百来张照片一样。


    女孩玩得开心，朋友圈生活气息浓郁，喻以每次看到都偷偷地给她点了个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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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共同好友算是比较少，但每一次，喻以都能收到贺知寻，赵四祈，钱正昊在她之后的点赞提醒。


    强迫症使然，喻以每次都把红点点掉。


    宋倩倩的日程一下子完成了几天。


    8月13日那天，宋倩倩去了家科技馆玩。晚上照例发完朋友圈动态，她私戳喻以聊了会儿。


    聊到最后，她忽然问喻以：【你明天的情人节有活动么？】


    微信消息列表里，有贺知寻和宴桓邀约，喻以还没回復他们的消息。


    现在的她，怕是做不到和男人出去约会。


    喻以想了想，给宋倩倩回：【白天没有】


    晚上要出去採风，就是採风的地点还没想好。


    宋倩倩：【太好了！我们明天约了京华园的票，一起去呗？晚上，那边有有烟花秀呢！！】


    【10点半开始】


    每年过年的时候，喻以朋友圈都会发一张烟花秀的照片。


    在外那么多年，宋倩倩一直记得。


    现在城区禁菸火，宋倩倩看到票上写着10:30开始，持续半个小时的那瞬间，她瞬间就想要带喻以过来。


    屋内寂静，不再有低小的音乐声，除却起先的俩天不习惯，现在找到事做，那种感觉到也还好。


    喻以心中蠢蠢欲动，想去，但又有点纠结。她指尖扣着手机键盘：【都有谁啊？】


    宋倩倩看她这样说，还以为有戏，当时便开开心心地跳到柔软的床上。


    钱正昊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这样，宠溺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在约喻以明天去京华园呢！！」宋倩倩有些开心，在键盘上敲着字：我，钱正昊，你还有hezhixun。


    不等她字扣完，钱正昊擦着半干的头髮绕道她着，「我看看？」


    不小心打错了字，宋倩倩把那一串拼音删掉，重新打了一遍。


    还不等她发出来，身边男人就喊住了她：「等下！」


    这段时间，贺知寻眉头经常皱着。想要修復和喻以的关系，想去她家里找她，可又怕她会更讨厌他。


    京华园的展览，悠行科技也参与了这次的活动。贺知寻作为公司核心人物，带领公司研究者们一起研发，测试产品，熬了好几个大夜。


    因为贺知寻跟喻以之间矛盾的导火索是钱正昊引起的，他这些天多少有注意到贺知寻的情况。


    见他下班回来，紧绷着脸看着手机，钱正昊知道，他和喻以关系还没好。


    他把宋倩倩手机拿过来，「我帮你回。」


    宋倩倩：【贺知寻最近都加班，就我和钱正昊，你要是去的话那就我们三个】


    见没有贺知寻参与，喻以松了口气：【行，那我去买下票】


    宋倩倩：【票早就卖光啦，我买了四张，给你两张吧。你可以跟你朋友约一下，我们一起去玩】


    宋倩倩看他在键盘上点了点，删了删，发出的这些内容，女孩儿眼底一亮，拳头捶了下钱正昊胳膊，「你可以啊！」


    钱正昊平时发的消息语气很硬，比较简短。但他给喻以发的这些消息，却像是宋倩倩在给她发一样。


    「但是，你把两张票都给喻以了，我表哥怎么办？」倩倩反问他。


    贺知寻和喻以是工作上的大忙人，宋倩倩最近都在外面玩，没太注意他们两人的情况。


    就连喻以说情人节没约会的时候，宋倩倩也只认识是贺知寻工作太忙，没有约她。


    「他俩有点小矛盾，我们先把喻以骗过来再说。」钱正昊看她一脸不解，随意给她解释了两句：「而且，贺知寻他公司不是有办展？他进去应该不难吧？」


    和宋倩倩聊完，喻以去回了贺知寻的消息。


    许是从倩倩那边知道贺知寻最近都在加班，很忙，她在回信息时心底松了一块，自然利索地拒绝了他，说自己有约了。


    再去看宴桓消息，他也买了两张票京华园的票，问喻以要不要去玩。


    想着自己明天也是去的这个地方，回头在那遇见宴桓那岂不是很尴尬？


    喻以：【我朋友也约我去这儿玩的，你也去这个地方？】


    男人，惯会顺着梯子往上爬。


    也不问喻以是和谁一起出去玩的，宴桓给喻以发来一个喻以常发的表情包：【那太好了！】


    【明天一起去？】


    第50章 . 甜橙 情人节


    情人节日, 街上，商场，园区挤的到处都是人。


    有对象的牵着对象的手, 没有男朋友的女生牵着朋友的手，没有女朋友的拦着兄弟的肩。


    虽然说是情人节, 但大家都不愿意闲在那。


    当代人习惯晚睡, 自然也早起不来。


    钱正昊早上下楼喝水，碰见贺知寻, 他迟疑了下，不确定贺知寻有没有看他昨晚给他发的消息。


    「你, 」钱正昊手摸着玻璃杯, 站在导台前拎起凉水壶, 「今天预备做什么？」


    贺知寻身上套了件白色衬衫和卡其绿色的休闲裤，一身穿戴整齐，看样子像是要出门：「去公司。」


    男人走到玄关处打开鞋柜, 取出一双白鞋, 他垂着眼睛, 兴致不太高：「回头再去场地。」


    见他这么忙, 钱正昊不再多说：「行吧, 兄弟, 多注意休息。」


    这段时间,


    外穿的鞋子换好，贺知寻直起腰看他，眉间的淡淡愁绪化开一些，他嗯了一声：「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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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刚刚打开，贺知寻步子又停住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会有雷阵雨，记得带伞。」


    钱正昊抬眼看了眼窗外, 阳光明媚刺眼，他嘴巴咧开：「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啊。」


    *


    夏日最幸福的地方是空调屋里，四周窗门紧闭，落地窗帘也被紧紧的拉上。


    想到晚上的烟花秀，喻以起床后洗漱了一番，化好妆后站在放相机镜头的柜子那边捣鼓挑选了好一会儿。


    昨天晚上，宴桓告诉喻以他买了两张京华园的票，之后又说要带上自己合租舍友一起去玩。


    索性，同行的人变成了五个人。


    喻以去问倩倩，介不介意她带两个朋友一起。


    宋倩倩自然不介意。于是，就有了京华园一日游的五人群聊。


    十点半左右，宴桓给喻以发消息说到她家小区门口了，让她下楼。


    喻以东西早就收拾好，看见消息后换了鞋，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后就出去了。


    在家里还不觉得今天很热，刚一出门，喻以周身就有一种被燃烧起来的蒸笼包裹的感觉。


    还真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人都变得娇气了。


    出门的职业素养，喻以不仅带了相机，包里揣着太阳伞，墨镜，防晒喷雾，充电宝。


    虽说现在外面到处都有租借的充电宝，但怕到时候满大街地找，喻以一般都会做好更便捷的准备。


    宴桓的朋友是个混血，坐在主驾驶上开着车。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还留着一头乌黑的发。


    喻以刚上车时，罗文明就透过后视镜和她打招唿，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人特别热情。


    和宴桓是个差不多的类型，但罗文明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一些。


    「喻以，你朋友家住在哪？」罗文明转动着方向盘，问她。


    喻以放好手里拿着的东西，手搭在座椅背上，视线穿过正副驾驶中间给他指路。


    贺知寻家离她家不远，步行没多久，开车时间更是短。


    人接齐，几人先是下馆子吃了午饭。


    五个人点了六个菜，还有一个汤。


    这家菜馆口味偏辣，吃不惯辣的宴桓他们明显扒多了米饭，虽然喻以爱吃甜点，但吃菜的时候也喜欢带些辣的菜。


    宋倩倩更是吃辣爱好者，每当她病重吃药变多时，饮食清淡就会被人控制。现在身体无碍，没人约束，别提有多开心。


    见她在这筷子不停地夹辣的菜，钱正昊先是皱着眉没说什么，到最后实在是没憋住。


    他筷子阻止倩倩筷子前行的方向，不悦地瞪眼看她，「差不多行了啊。」


    女孩儿饭量小，宋倩倩差不多饱了。


    她撇了撇嘴巴，有些无奈：「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宋倩倩丢下碗筷，改道拿起手机玩。


    宴桓见情侣俩人这种处理方式，他下巴沖钱正昊抬了抬，轻声问：「你女朋友是不是生气了？」


    喻以坐的位置在外，汤碗距离她最近。她拿了个空碗盛了两勺菌菇玉米汤递给宋倩倩，「倩倩没有生气呢。」


    也是啊，曾经宋倩倩以为自己和钱正昊再没有关系。


    没想到他竟然会不远千里追到国外和她一起，这份情谊深重，珍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没事找事。


    况且，钱正昊也是在为她着想。


    宋倩倩伸手越过钱正昊面前，接过喻以递过来的汤，她嘿嘿地笑着，看起来心情好极了。陶瓷勺子在里面搅和几下，她舀了一勺汤送到钱正昊嘴边。


    宴桓见这个情况，自知自己这是想多了。


    他笑了笑，羡慕地感慨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吃饱喝足，几人一同前往京华园。


    从早上开园起，园内无数人流量涌入。即使到了中午饭点，外面也全都挤着人。


    到了外面，就忍不住犯职业病。


    冲着园区那看了眼乌压压的人群，喻以拿着相机站在车前对着宋倩倩说道：「要不今天我给你们拍照吧？」


    反正宋倩倩和钱正昊两人也是需要拍照纪念的，叫别人帮他们拍摄还不如麻烦自己人。


    喻以工作就是这个，所以对她来说，这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宋倩倩听她说话，抬眼看到喻以手里沉甸甸的黑色相机。


    她从包里拽出一个渔夫帽戴在头上遮蔽烈阳，而后摇头给拒绝了，「要不你用手机给我们拍点？」


    出去游玩，还要蹲在那举着相机这哪叫玩啊？


    奴役朋友的事情宋倩倩以前做不出来，现在更是做不出来。


    想了想，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半的烟花秀，确实要不少的时间。


    这时，宴桓拿上自己的东西走过来，「就是啊，你现在拿进去不知道要扛多久相机，先放在车里吧。回头等烟花秀快开始了再过来拿。」


    想想也是，现在的手机像素也很高，用作发布生活照的话，手机摄像足够了。喻以点点头，把相机放回包里，带上了自己出行的小包后便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也许是要觉得喻以回头还要回来拿相机，宴桓把备用车钥匙交给了她，方便她回头回来。


    园区活动项目很多，好在路边有着路标牌可以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项目玩。


    喻以他们五个人看了眼，几人都抱着随意的态度，于是便开始乱晃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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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园过程里，喻以也没忘记给情侣俩人拍摄照片。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喻以拍的几张照片，还没修图调色，这照片的顺准就比他们前几天发布的那些都要高级。


    不得不说，天气预报有时候就是不准的，外面的太阳毒辣，尤其到了午后，晒在外面的皮肤都隐隐作痛。


    钱正昊和宋倩倩最近经常外出，早就聪明的准备好外出工具，喻以也是。所以一行几人，就宴桓和他的朋友两人状态不好。


    在外晃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宋倩倩看出端倪，拉着钱正昊走到一边沖喻以说：「一一，要不你跟朋友一起玩吧？我跟钱正昊两个人玩会儿。」


    喻以舌尖舔了下泛干的唇，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倩倩又说道：「回头不用等我们啦，我跟钱正昊自己回去。」


    她俩过来玩就是图一个新鲜感，兴许下一秒就会觉得这里的人太多转移阵地。


    所以，她选择事先给喻以说声。


    喻以听她这么一说，理解地看她一眼，「行，那回见。」


    手机近期的相片划动，里面全都是小分队四个人的照片，都是喻以今天拍的他们。在他们临走之前，喻以扬了扬手机，「回头我把图修一下传你们。」


    待两人走后，宴桓明显松了口气。


    他伸手扯了扯衣领，嘴里嗫嚅着：「你对你朋友还挺好的。」


    这是宴桓第一次看见喻以和朋友之间的相处。


    先前见过她和大学同学之间的相处方式，大家虽然会数落她，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家很照顾她。


    但是这一天，宴桓看到的都是她默默地照顾着自己的朋友。


    手握电吹风，遮阳镜，充电宝全给了出去。


    好像是对待朋友自己没有保留似的，一味地付出。


    喻以望着宋倩倩他们远去的身影，她摇了摇头，「他们对我也很好。」


    真心对真心。


    只有你惦念着别人，别人也才会对你掏出一颗真心。


    前方不远处有一排的展览会，展览中央摆着一辆宝石蓝色的敞篷车，看起来很炫酷。


    男人爱车，那个地方聚集了不少人观摩。周文明和宴桓眼前也一亮，对比之前走了一路，他俩难得起了兴致。


    见他们去了一家车行展览，喻以四处扫视了眼，预备找个地方避阳。


    就这么一抬眼的时候，她看见了有家展厅牌匾上的几个字。


    ——悠行科技。


    和半半相处那么久，喻以下意识想起了贺知寻。


    这是他们公司举办的活动吗？


    那他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算下来，自从倩倩和钱正昊回国那天一别，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本来差那么一点能在一起的人，现在的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默认了彼此现在的位置关系。


    太阳光落下，喻以长发的后半段在太阳暴晒下泛着黄光，睫毛也是。她长长的睫毛垂落，敛去眼中大半的色彩。


    鬼使神差下，她想走进这家展厅看看。


    展厅门口排着一队人，工作人员和人形公仔给他们发下号码牌。


    蓝色的公仔很高，外面毛茸茸的。


    喻以从他手里接过699号的号码牌后静默了下，视线扫在他身上不禁感慨了下。


    打工人千难万难。


    夏天温度高，灼灼烈日照射下，还要套在毛茸茸的公仔服里，为大家服务，为了生活拼命。


    就在喻以发愣的时候，一位穿着职业装的悠行女员工忽然走到她的面前非常和善地说道：「恭喜你啊，女士。我们公司为了回馈客户对我们的支持，特地为每百个99用户一个赠礼。」


    就在女员工的话音刚刚落下，喻以前面那位男士忽然转头说道：「你们这个号码牌怎么发的啊？为什么我是697，到她这就直接是699了？」


    前面的先生展示出自己的号码牌，喻以看着微微愣神，她听见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可能是后面有客人拿到号码牌又不愿意等了吧，所以699号正好排到这位女士了呢。」


    众人向后看去，喻以就是目前最后一个排队的客人。


    见此说法，前面那位先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闻言摆了摆手耐心排队。


    喻以只是随便走走，便迎来了个优惠奖。


    就好像是在小超市随便花了几块钱买刮刮乐忽然中奖一样，意外之惊喜。


    被工作人员接进带有空调的内展厅里，喻以还有些发懵。


    外面人流量巨多，东西难买，工作人员给她拿出一个粉色的手拿电风扇，两瓶冒着凉气的冰纯净水，一瓶驱蚊水，还有悠行科技的线上产品购买名额。


    意思就是不用等产品推行抢购，她凭藉着这个名额可以直接预订。


    想到沈念慈可能会用到，她便把沈念慈的名字给留了下来。


    接过这些东西之后，喻以对着工作人员道了声谢谢。


    因着是幸运儿的原因，喻以不用在外被太阳暴晒等待。展厅里银白色的背景墙，还有镭射色的logo，尽显未来科技色彩。


    她呆在空调底下，在展厅里晃了圈体验了下其他功能的机器人设备，心里不禁对创造出它们的人表示敬畏。


    一圈晃完，喻以从进口处开始又绕道进口处。


    她背对着大门，拿手机拍摄了展厅内的环境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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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门键刚刚按下，喻以听见身后有个瘦弱稚嫩的少年神色急切地拉着一个脖子上戴着工作牌的人说：「赵主管，我就上个卫生间工作服不知道谁给我拿走了啊。」


    「怎么现在还有人连工作服都偷啊？？！！」


    ……


    ……


    对着背景墙又拍了两张照片后，喻以默默收回了手机。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帆布鞋，脚刚踏出展厅大门，看见门口那只巨大的人形公仔在给后面的人发号码牌，也在对着离开的人挥手以示再见。


    蓝色公仔看见她出来，也冲着她挥了挥手。


    喻以走出来路过他时脚步放缓，太阳刺目，她眼睛微眯着，「谢谢你。」


    直到少女身影彻底离开后，蓝色公仔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698的号码牌转身离开。


    *


    周文明在展厅那看上了一台车，并直接付在这付了押金。


    三人在园区里随意逛了逛后便顶不住这烈阳，看见有家咖啡馆开在这，宴桓便提议一起进去歇。


    几个人一人面前摆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喻以翻看着手机相册，把给大家拍的那些照片导入修图软体里修了修。


    他们在这儿休息了会儿，可能既不是情侣关系，也谈不上是在约会，又是烈日当空下，丝毫没有出来玩的体验。


    喻以坐在那也体会到了这种气氛，她动了动唇：「要不我们回去吧？」


    周文明就等这句话呢，他脸上刚刚聚起笑意，就听旁边的兄弟说：「可是你晚上不是要看烟花？」


    喻以笑了笑：「没事，在哪採风都行。」


    「不採风也行。」默了默，她又加了句。


    许是怕宴桓再胡说八道回去不成，周文明立马搭腔：「就是啊，这天这么热，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他胳膊都晒红了，到现在还没恢復，陪妹子逛商场都没这么难熬。


    有这时间，哪怕是去网吧打游戏都舒服地不行啊！！


    最后，两个男人回去后找了个网吧打游戏，喻以则去了工作室，给工作室几位员工带了些下午茶过来。


    过来初·元素的时候，喻以碰见了对面开画室的小敏。


    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些介意自己看上的男人竟然喜欢上她刚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理解是一回事，但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开办个人画展的时候，小敏便没有叫喻以。


    喻以站在走廊里面，透过玻璃挡板，可以看见画室里的一切东西。


    喻以看见小敏围着围裙，身上都沾染了些带有颜色的燃料。她的身边，又一个男孩子坐在马扎上给她餵着零食。


    二人看起来很亲昵。


    可能是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小敏抬头看见了喻以。


    也许是自己的情感现在有了归属，曾经的那份膈应消失，小敏沖喻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喻以回以一个笑，而后推开了工作室的门。


    直至员工们下班离开，喻以跟她们一起出去吃了顿晚饭。


    吃完后她又回工作室了。


    时间过去得很慢，可转瞬又觉得过去得也挺快的。


    她用工作室电脑看了部电影，很快就到了原定设置的九点半闹钟。


    喻以心底还在惦念着晚上的烟花秀。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屋外的温度比白日好了些，但依旧闷热。


    京华园的地段很偏，路程远，路上还有点堵车，等网约车行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拿着电子票根重新扫过，喻以抱着相机一路跑到园区广场里。


    烟花如约而至，黑夜里，大片的色彩炸开，又在下一瞬间消散。亮度不曾消瞬，一波又一波的烟火一次次炸在空中。


    广场里，有很多游客都举起了手机相机拍照纪念。


    还有一些情侣在烟花下接吻，以求一个好的寓意。


    喻以摆好相机位置，拍着漫天好看的烟火。


    漫园的烟花好看，喻以心中隐隐觉得自己曾看过更好看的烟花。


    但具体是哪一场，她却记不清了。


    事情总赶不上变化。


    烟花刚炸开没多久，天气忽然变得不好。黑夜中，人们看不见乌压压的黑云，只感受到阵阵大雨滴落在脸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就去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喻以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懵，她下意识脱下外套包住相机，再将相机放到包里，随着人流找地方避雨。


    锦海市昨晚的天气预报。


    8月14日，有阵雨，广大市民出行时记得备伞。


    雨势兇勐，不过片刻，喻以的头髮和脸上已经被雨水侵蚀浸湿。


    四处都是游客，四周能避雨的地方被挤得满满当当，站的全是人。


    好在带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宽大的包，一个手机还有个相机。


    喻以抱着怀里的相机跑向了个更远的地方，看见了窄小无人的设施，少女冒着雨跑过去。


    挡雨的地方很窄，喻以背过身子，肩背处还能感受到冰凉的雨，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打开相机检查设备。


    确定机器无误之后，她明显松了口气。


    mcm的包很大。


    喻以把相机放在相机包里，把它安稳地放进包里，喻以抒了口气。


    少女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就连不远处有人向她走来她都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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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速渐渐转小了些，身后有着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夹杂着水声，愈来愈清晰地传入少女耳后。


    直到黑伞撑在她的上方，雨水不再滴落在喻以身上，甚至来不及拿起地上的东西，喻以心里一惊。


    站起来转过身时，她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黑伞边缘抵在喻以背后的墙上，伞面全部倾在她这边，男女身高悬殊差距，伞面弯斜角度很大。


    不到片刻，男人一身精緻的黑色西装上此刻多了块更深的颜色。


    他发间沾染上雨水，水珠从耳边又顺着男人紧緻的下颚线滚动，如同夜雨一样向下滴落。


    几天未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雨夜里变得怪异。气氛尴尬，贺知寻和喻以的脸色都绷得紧紧的。


    贺知寻眸色沉沉地盯着眼前少女，他脸上沾着夜色与潮气，男人薄唇紧抿着。夜晚里，喻以忽然听见他低哑地嗓音说：「喻以。」


    「如果你觉得撑伞没有诚意，那我可以淋着雨爱你。」


    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喻以所认为的因为知道她曾喜欢过他，出于怜惜才喜欢上她。


    对于情感这方面，男人一直认识清晰。


    阵雨过去很快，大雨过去，留下小雨缱绻在黑夜，好像是在证明自己来过。


    喻以视线被水雾遮挡，视线朦胧之际，她好像又一次看到初见时的少年。


    那时的他，好像也是这样。


    像个英雄一样，站在她面前，给她丢去一把伞遮蔽大雨。


    少女眼睛在黑夜里眨了眨，眼前的贺知寻变得清晰，对比曾经的少年，现在的他脸上多了分成熟。


    还对她多了份爱意。


    雨水变小，汀汀丝雨飘落在喻以的脸上，女孩望着男人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


    她忽然意识到，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还在喜欢着贺知寻。


    大学时候，她曾对赵四祈说不喜欢贺知寻了。


    但其实不是的。


    她骗不了别人，更骗不过自己。


    她爱年少时期的少年光芒万丈，也爱眼前男人温柔稳重。


    哪怕他是得知自己暗恋过她才喜欢到她，但那又怎样呢？


    这一刻的少女，忽然想和几天前的自己和解。


    喻以眼睛很大，不远处的路灯亮着光，她的眼底亮晶晶的。


    女孩儿眼睛依旧圆圆的，大大的，但在此刻却柔软地弯了弯。


    她向前迈了两步，更靠近眼前站着的贺知寻。女孩儿眼睛是灵动的，在黑夜中，她手扶在男人胸膛上，忽然踮起脚尖贴近他的唇。


    男人脸上沉稳，但在少女靠近时眼底闪现了抹错愕，被雨水打湿的冰凉的肌肤上感受到女生温热地唿吸。


    黑夜中，耳尖爬上的红晕看不见。贺知寻听见喻以的声音：「嗯，我感受到了。」


    唇瓣上的温热，脑海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顷刻炸开，你烟花燃烧还要快。让男人眼眶变得猩红，就像是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片刻的愣神，回过神后就是想要拿回主权。


    手里握着的黑伞掉落在喻以放包的地方，小雨打在路边水坑上发出涟漪。


    男人手扶在少女头背骨上，顷刻间，女孩被压在墙上，主导权被人夺去。


    月光和路灯微弱，两道模煳的影子映在墙上痴缠。


    就像是寒冬的冰遇上初春的水，缠绵不停，万物復甦。


    第51章 . 甜橙 吹头髮


    雨雾消散, 留下一片潮湿泥泞的地。


    贺知寻家里有人不方便，便开车去了喻以的家。


    俩人身上都被雨打湿，趁着喻以洗澡的空隙, 贺知寻打电话给潘辰让他送来一套干净的衣物。


    好在潘辰家住得近，也方便送来。


    潘辰照办, 敲开门把装着衣物的袋子递给贺知寻, 他一脸好奇地探着脑袋向屋里看去，「哥, 你这呆的是谁家啊？」


    他站在门口，用着气音很小声地说着话。


    贺知寻皱着眉头不悦地把他脑袋推出去：「没谁, 谢谢。」


    没谁, 不是谁的家, 是他女朋友家。


    谢谢是对潘辰送来衣服的举动而说的。


    话音刚刚落下，贺知寻关了门。


    衣服袋子提放在茶几上，他进来时, 喻以没让他换鞋, 衣服潮湿, 踩了一地的水。


    他绕到客厅外的阳台上, 拿了拖把进来认真的把自己留下的水迹拖干净。


    等忙完这些, 喻以换好了睡衣, 头上裹着个干发帽出来。


    她手里拿了个很大的蓝色浴巾, 一边走来一边说道：「你先进去洗吧，要不我去你那给你那套干净的衣服吧？」


    反正，两家靠得近。


    外面雨不大，撑着伞打车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我让助理拿过来了。」贺知寻拎着桌上袋子，那双湿了的皮鞋早就被他丢在外面沙发, 男人光着脚擦在冰凉的地板上，沖喻以走过去。


    喻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袋子，明显愣了一下。她把干净的蓝色浴巾往贺知寻手里一放，走过去打开玄关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双男士拖鞋。


    要不是因为贺知寻要进去洗澡喻以都要忘记了，之前她这儿会有赵四祈和喻枫过来，所以会因为他们两个男人去买一双男士拖鞋。


    拿过去的时候，像是怕贺知寻会介意似的，她说：「之前给我哥和赵四祈准备的，这双是新的，还没有人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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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寻倒是意外她这么解释，接过说了声谢谢。


    男人拿着东西进入浴室洗澡，听着屋里的洗澡水流声，喻以心底被塞得满满当当。


    第一次感受到——他真的走进了她的世界。


    客厅之前留下的一滩滩水迹早已被清理干净。


    喻以循着痕迹，走到客厅阳台上，看见洒扫拖把转了个位置，她心里通透，猜出了些什么。


    外面又飘起了小雨，玻璃窗上雾蒙蒙的。透过玻璃窗户，看见了灯火通明的街道。


    烟雨江南，繁花盛开。她很幸运，等来一个她爱的人。


    开心之余，心底萌生出一颗嫩芽。


    好想好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贺知寻都在做什么啊？


    他那么优秀，如今都会造机器人了，是不是有过很多女生追他？


    贺知寻洗完澡吹完头髮，刚走出来听见客厅放的电视音，女孩儿一头湿发飘长，她手里拿着毛巾，很有耐心的坐在沙发上擦着湿发。


    男人走路到一半，又折回浴室。


    片刻后，贺知寻把浴室挂着的吹风机带了出来。


    找到电源位置，男人沖喻以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沙发边缘这里。


    喻以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纠结再三，老老实实地挪屁股坐了过来。


    吹风机唿唿地热风吹来，喻以感觉到自己头髮被男人手捋着，一处一处，头髮渐渐变干。


    他动作不算熟练，喻以感觉到自己头髮被他扯到，但男人动作极尽温柔。


    喻以脸上散发着热意，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仰着头：「要不我自己来吧？」


    贺知寻见她抬头说话，吹风机被男人拿远了些。风口开关关闭，他压下身子，半弓着腰，耳朵靠近喻以听她说话：「嗯？」


    刚才吹风机风声太大，贺知寻没有听清喻以说了些什么。


    男人唿吸出的热风喷洒在喻以脖颈间，女孩儿从未和异性同志这么靠近，她心脏处给了些反应。


    压下心跳加速的感觉，她抿着唇，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我自己吹就行了。」


    一边说着，她还伸手想去够到吹风机。


    有着身高优势在，像是怕她把吹风机抢走似的，贺知寻伸高胳膊，把东西拿得更远了些：「我来。」


    像是觉得喻以在这会无聊，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喻以，「你要无聊的话，那玩玩手机。」


    客厅电视开着，音响声音不小。


    即使吹风机噪音声很大，电视剧上也有着字幕，根本不影响追剧。


    更何况，喻以手边的沙发上就躺着属于她自己的手机。


    所以，他把自己手机解完锁拿过来是想给她查岗？


    喻以这个想法刚刚落下，耳边吹风机的响声又一次开始。


    她手里握着眼前亮着屏幕的手机，手机壁纸是笨蛋的照片，屏幕界面上的软体一览无余，干干净净的摆在那儿。


    喻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内心争斗了两秒，她抬眼看了眼贺知寻，对上男人带着笑的眼睛后，她回了个笑，放心大胆的摆弄起了他的手机。


    她男朋友的手机呢，为什么不可以查岗？


    可能是因为职业病，喻以第一时间就点开了贺知寻的相册，想看看他平时都喜欢拍一些什么。


    相册从最底下开始往上翻，最近的一些照片都是贺知寻生活中遇到的事或是吃的饭，之前贺知寻给她分享过，都是老朋友了。


    在往上，笨蛋的照片，但更多的是草稿纸上的算题与机器人的模型草稿。


    喻以猜，这大概是跟他工作相关的东西。


    翻来覆去，相册照片差不多看完，喻以觉得贺知寻是个不爱用相机的人。


    不爱拍自己照片，也不爱拍摄生活碎片。


    再翻开电话和信息，也都非常的正常。


    微信联繫人，也很正常，除了她一个亲昵点的备註外，其余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正儿八经的名字备註。


    比如：京市产品部王刚，锦海研发部赵然，赵磊，安然。


    喻以只随便地翻了翻，好像看完他的手机，就能了解了他最近生活似的。


    微信最上面的手机屏幕上有着备註为爸的消息。喻以鬼使神差地点开，看见了让她揪心的消息记录。


    【这些年你够了没？】


    【非要把我跟你妈气死？】


    【我们退了一步同意你工作，你不得成全我们抱孙子？？】


    【你妈给你安排了明天的相亲，这次你找什么理由都不行】


    消息显示已读，但贺知寻没有回覆他。


    不知道为什么，喻以看完后忽然有点心疼自己的男朋友。


    从贺知寻父亲发来的消息里，喻以感受到：她的贺知寻，这些年好像一点儿也不快乐。


    原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每天的生活除了写数据，就是枯燥的调研分析工作报告。


    没一会儿，耳边唿唿声消失。


    贺知寻像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喻以看了什么似的，他拔了插头，把吹风机送回原位置摆放。


    等他回来，出于公平起见，喻以把自己手机也开了锁交给他。


    贺知寻拿到手机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他递还给喻以。


    「你这是同意我也查你的岗？」男人话里带着笑，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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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没接手机，看着他点头认真说道：「嗯，」女孩儿眼皮耷拉着，视线盯在贺知寻手机上，她又补充道：「你给我看了你的手机，我也想把我的隐私展示给你。」


    她这么一说，让贺知寻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男人嘴角擒着笑意，送出去的手机打了弯，他拿了回来，「行，我还真有个想看看的东西。」


    话音刚落，贺知寻偏头看向喻以。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喻以听见他说：「可以打开你相册看看么？」


    「可以啊。」


    得了女孩儿同意，贺知寻找到相册点开。


    照片从最后一张开始，一直向上翻看。


    喻以手机相册里上传了很多的照片，贺知寻越看，眉间从一开始的放松转变得拧了起来：「你不喜欢拍照么？」


    刚说完这话，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表达好。


    他的女朋友，本就是摄影师，怎么可能不爱拍照。


    他想问的其实是：怎么相册里都没自己的照片？


    喻以相册照片量很大，好几分钟过去，贺知寻本想看些喻以生活照，又或者是像别的小姑娘一样拍一些自拍。


    但他看见的相册里面几乎是一些风景照片，客片，还有朋友们游玩的照片。


    喻以是摄影师，在外出的时候，尽可能地为大家拍下那片刻的美丽。


    但相册里更多的是她拍下的夕阳，日落。


    难得的，贺知寻心底有些堵。


    他的摄影师女朋友好像没有自己的照片呢。


    「我喜欢拍啊。」少女不解，语气疑惑地嘟囔了句。


    看她这样，贺知寻心底好像软了一拍，她揉了揉女孩刚刚吹干的发，学着她说话方式：「嗯，知道了。」


    男人眼底倒映着女孩儿乖巧的样子，他坚定地想着：那以后，他来记录不同时期的喻以好了。


    厨房传来水噗噗地响声，喻以勐地想起刚才煮的姜茶。她腿从沙发上放下来，踩着拖鞋去厨房盛出来两碗姜汤。


    喝完贺知寻去洗了锅碗，坐回来时，他把喻以手机收起往客厅茶几上一放，抽了张面纸擦手。他环视了眼四周，忽然问道：「对了，半半你放哪儿去了？」


    「怎么一直没看见它？」


    喻以家的卫生间连在主卧里面，女孩儿香阁。虽然没有经她允许不可以去看，但贺知寻不是柳下惠，去洗澡的时候匆忙扫视了眼。


    屋里干净整洁，一张床，一个梳妆柜。


    靠近里墙的那面看不清楚，但仅有的面积里，他没有看见自己的那台机器人。


    按里说的话。在喻以刚进家门的那刻起，半半就应该出来迎接主人。


    贺知寻在这呆了那么久，也没见他出来。


    他眉眼间深思着，不解地问向喻以：「它出故障了么？」


    喻以唿吸勐然变快，她瞳孔收缩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她说，半半没有出故障，只是她把机器人给放在阳台箱子里了么？


    还不等喻以开口说话，旁边坐着的男人一本正经道：「之前坏了不好意思跟我说么？反正我在这，要不然你拿来我修下？」


    第52章 . 甜橙 红玫瑰


    屋内安静了会儿, 就连电视播放的电视剧都空出了片刻的安静，无人说话。


    学会顺梯子往上爬，也要学会有台阶就下。


    喻以嘴巴忽然有些干, 她看了看卧室方向，咽下口水, 「呃…我把它装在箱子里放衣柜里了。」


    当时, 她和贺知寻有些意见不合。


    哪怕他给了她解释，但在那个情况下, 喻以不想让与他有关的东西出来影响她的心情。


    东西无罪，她只好把它收拾装好。


    虽然确定了关系, 但立即进入女孩儿的卧室到底还是有些冒昧。


    喻以把衣柜里的箱子抱出来, 当着男人的面取出半半。


    贺知寻把半半抱到沙发上, 预备检查维修一遍。


    许是说了谎话，喻以脸上热乎乎的。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眼瞥见装半半的箱子最里面还放了个小一点的黑色小盒子。


    心尖的跳动快了些。


    她指节微屈，像是小偷一样站在箱子前面挡住, 见贺知寻没有看过来, 而后默不作声地把箱子推进卧室。


    大门半掩着, 她弯腰拿起里面放着的黑盒子, 单独地把它藏在空旷的那一扇衣柜里, 转而又觉得有点太暴露了, 她拿了件毛毯盖在上面。


    客厅外的贺知寻还在检查着半半所出的故障。


    去医院看病医生还会问你最近吃了什么, 熬夜情况，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之类的话。但贺医生默默检查着半半，一句疑惑的话也没有问出口。


    天色有些晚，贺知寻的速度放快了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给喻以说道：「可能是前俩天有点接触不良吧，我刚排查了下线路,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男人明明能猜到些原因，但他还是给足了喻以面子，没有让她下不来台。


    半半恢復营业，它亮着启动的光，没有收到指令后躲在沙发窝角处。


    喻以之前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她拖着脸看自己专心致志的男朋友。


    男人侧脸也很帅，在这雨夜里，他还一脸认真地给喻以检查机器。


    见他这么说，喻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承着情，目光灼灼地看着贺知寻，问：「贺知寻，你老实说，自己之前手机不是谈过不少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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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么会。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喻以觉得贺知寻没有一句话说得让人讨厌过。


    他心里好像都有一个张弛的度，很好的把握了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


    喻以刚才看过他的手机。


    生活圈子看上去是挺干净的。


    但是，正常人也不太会留着前任的联繫方式。


    喻以没有看见，但不能就确定贺知寻是没有过前女友的。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如果不是贺知寻天赋异禀的话，那铁定就是有那些个前任□□.过他。


    女孩儿眼底藏满了诧异与疑惑。


    「喻以，」贺知寻坐回沙发上，有些无奈地拿起玻璃茶几上的水杯，「你是我初恋。」


    男人大大方方，没有一丝一毫迟缓地说道。


    屋里闹钟声指针转动，发出微弱的声响。长年累月的工作，然后喻以的关节处有些僵硬。她揉着脖子听贺知寻说这话，没忍住地笑了笑，有些不信，「真的吗？」


    贺知寻喝了口水后放回水杯，察觉到喻以的小动作，他挪了挪位置伸手给喻以捏了捏脖颈。


    他轻嘆了口气。解释完了人家却还有点不信，贺知寻也有无奈了，想问问事情开始的源头：「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喻以起先有些抗拒，但他好像是对按摩这一块有所研究似的，所按的位置有所缓解。女孩放松了些状态，实话实说道：「就是你不觉得你真的很会吗？」


    「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很好说话，也很细心。」


    其实还有很多优点，但喻以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点点熘走过去，两人独处的时间总是过去得那么快。


    贺知寻按捏的部位已经从后脖颈那到肩膀处了，三角肌那儿的受力适中，喻以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还行吧，」就在她预备接着下面的话开口时，在她背后按摩着她的贺知寻长睫动了动，他语气不比刚才随意，变得认真起来：「怕你觉得不舒服后推开我，所以想把所有的好都拿出来对你。」


    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所以贺知寻便想着：我多点付出的话，你能不把本该回头看看我？


    所以在得知喻以曾喜欢过他后，男人心里除了惆怅之外，还有着一丝丝庆幸。


    庆幸他多了一点可能性。


    原本轻松谈起来的话题，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


    喻以这段时间里，一直都能感受到他追人时的用力。


    现在的爱情溃烂，快餐文化引入人心，就连爱情都变得来去匆匆。


    曾经，也有很多人腼腆，试探性地追求喻以。


    可喻以油盐不进，大家悄悄试探两下午过之后便放弃了她改下个目标。


    他们的喜欢都很短暂，短暂到喻以感受不到。


    可能，这都算什么不上是追求。


    但是，贺知寻的喜欢她有感受到。


    哪怕是两人关系还没挑明的时候，喻以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重视。


    有心者不用教。


    甚至都不需要喻以明确点出自己喜欢的，需要的东西，他就会像束暖阳一样，把东西送到你面前。


    不辞辛苦。


    也没有怨言。


    肩周疲惫被缓解了些，喻以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心疼他这么辛苦。喻以看着阳台玻璃上又瀰漫开来的雾气，她眨了眨眼睛，「贺知寻，那如果我一直没有松口怎么办？」


    女孩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虽然喻以表面上看起来坚强，但遇到这些问题时，她难免也会感到惆怅。


    就在喻以这话刚刚落下时，贺知寻的手机响起了钱正昊打来的电话。


    男人接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钱正昊「嗯」了两声，然后说：「不加班，马上回去了。」


    顺着她的话，喻以看了眼时间。


    都已经凌晨了。


    很晚了，他们该分开了。


    许是刚刚在一起，两人的黏煳禁还没过去，喻以借着他要回家便说送他一起下楼。


    想着外面天气不好，喻以刚洗好澡，贺知寻不想折腾她，便拒绝了。


    但熬不过女生坚持，这事只好作罢。


    雨中的天气散步最是好，凌晨的天，不像白日那么闷热，更不似正午时灼灼烈日暴晒。


    这个时间点，外面的人影很少。偶尔还有几家店铺开着，但都能感觉这座城市的寂静。


    喻以手里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俩人刚走到小区门口，贺知寻便让喻以回去了。


    黑夜道路，女孩子走总是不放心的。


    更何况，他的小女朋友还这么漂亮。


    男人在路灯下笑了笑，「你先回去。」


    像是不放心喻以会回去一样，喻以回头的时候，贺知寻站在原地沖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楼。


    喻以看他最后一眼，嘆了口气，「贺知寻，再见。」


    凌晨再见，下午还要见面的喔。


    女孩穿着拖鞋走路有些慢，脚背上被雨水沾潮，怕再踩到小水坑，她走路速度又变慢了些。


    小区路灯很亮，就在她将要跨进单元门的时候，身后忽然有道男音喊住了她：「喻以！」


    才刚刚分开，他也想她了么？


    女孩欣喜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夜雨濛濛，身姿挺拔的男人城着黑伞，怀里抱了束红色的玫瑰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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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久了，她不是没有收到过贺知寻送的花。


    但红色玫瑰却是第一次。


    「喻以女士，贺知寻先生很喜欢你，你愿意做他女朋友么？」雨雾下，男人嘴角噙着笑意靠近时，对着喻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区门口有家花店，巧的是，老闆娘白天落了点东西在这。


    白天还没卖出去的花，贺知寻看见后毅然决然地将它买了下来。


    喻以是知道他喜欢她了。


    但对于正式的表白，他好像还差那么一句。


    他执意跑回来这一趟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心底一直在想着一句话。


    「别的女孩子有的，你喻以也要有。」


    该有的流程一定要有，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孩儿去羡慕别人。


    所以，他带着一束玫瑰花过来。安静的黑夜里，男人的声音显得很突兀，宣扬。喻以轻咬着下唇，从他手里接过那束玫瑰花。孤寂的夜晚里，女孩儿的声音又脆又甜，「好呀。」


    她答得很快，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那束花，有十三朵。


    因为少了一句表白的话，他便立刻补上。


    想到这里，女孩儿心底甜滋滋的，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有心。


    天色不早，纵使喻以现在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和贺知寻说，她都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间。


    女孩儿脚步向后退了退，纯黑色的伞将她衬得皮肤很白，她那双大眼睛眨了两下，腾出一只手对贺知寻摇了摇，「男朋友，晚安！」


    「下次见～」


    贺知寻被女孩看得心痒痒的，像是有蚂蚁在上面挠一样。虽然年纪不小，但好像是个愣头青一样做事横冲直撞。


    他两步上前追上她，低头凑过去在喻以脸上落下一个吻。


    「除非你结婚，不然我还会坚持下去。」男人回答着喻以在上面问的问题。


    他手扣在喻以半张脸上，大拇指落在自己落吻处，似是流连，又像是愉悦。


    出差回来那天，司机师傅说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有所共鸣。


    女孩曾给他一个东西，让他难忘很久很久。


    曾经的自己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定。现在有了机会，他只想好好生活。


    想彻底留在锦海了。


    如果确定是她，那贺知寻想提前使用自己的权益。


    他手指缠在喻以的头髮上，把那碍事的头髮捋到耳后，看见喻以小巧的耳朵露了出来。男人愉悦地哼笑了声，「晚安。」


    哪里能晚安得了，这还怎么让人睡觉啊？！


    短短几小时里，喻以受了多重刺激。她红着脸，抱着一束玫瑰上楼。回到家后，她拿着手机去搜了一下十三多红玫瑰的意思。


    搜完后，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给贺知寻发信息说：


    你是故意的嘛？


    13朵红玫瑰是暗恋的意思哎。


    第53章 . 甜橙 不服气


    贺知寻那么聪明, 他肯定是知道意思的。


    喻以那条信息到底是没发出去。


    恋爱期腻歪，纵使分开，喻以躺在床上还是给贺知寻微信上发了条晚安的信息。


    没过多久, 贺知寻给她回覆：


    【到家了】


    【早点睡】


    喻以看到他消息，给他回了个嗯嗯的小青蛙点头表情包。


    这么晚了, 大家明早起来肯定还有事。继续聊天的话只会妨碍入睡, 继而影响白天的工作。


    喻以没再给贺知寻发去消息。


    她聊天记录向上翻看，转而按照日期查找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她看见了当初贺知寻给他写的小作文, 还看见了他分享的生活日常。


    他相册里统共那么点碎片照片，全都分享到她这儿来了。


    里拉天记录从六月份开始, 一直到现在。


    随意翻了翻, 绿白聊天气泡颜色相当, 有来有回的样子，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她指尖麻麻地戳着手机屏幕，心跳声响声很大, 给她原本血液运转的时速里又加了勺跳跳糖, 如烟花爆炸, 又像是奶茶里上层厚厚的芝士让人心动。


    她抚平心态, 不再去看与贺知寻的聊天记录。


    闹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可喻以的睡意还没有来。


    失眠的夜, 就该找些让人沉下心情的事情去平衡。喻以从床上爬起来, 从包里扒拉出相机取片后开始了修图选片模式。


    虽然时运不济，京华园的烟花秀只放了一半，可相机里已然拍到一些还不错的原片。


    微博同城热搜上说园区对这个事情给游客做了补偿，喻以看见热搜，也没点进去西看。


    安静投入工作中后，时间便过去得很快。


    等喻以有了些困意后再次拿起手机, 入睡前照例刷了下朋友圈。


    她看到贺知寻在两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动态。


    【追到了】


    他只发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底下评论区还有一条：【我女朋友叫「喻以」】


    不知道他这是在回答哪个好友的话，还是纯粹的想要告诉好友圈自己女朋友的名字。


    但这都不重要。


    他能主发性的公开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天亮起来，社畜们的闹钟如追魂夺命般响起。


    洗漱忙碌了一俩小时，到了公司后有了带薪摸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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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四祈一刷朋友圈就看见贺知寻这一动态，他默默点了个贊，这些天紧锁着的眉头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他用手机截了图，给妮妮发过去。


    赵四祈：【别气了，喻以她有男朋友的，你犯不着把她安我身上啊】


    那天沈琅月过生日邀请大家一起去吃饭，赵四祈找到机会和喻以私底下多说了几句话。


    正是因为他有女朋友，他考虑到妮妮，所以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跟任何一个女人有关系。


    饭局结束后，妮妮问他那么长时间都做什么去了。


    赵四祈说谎了。


    他按照当时在饭桌上的说法又扩述了遍：「出去抽了几根烟，下去转了转，回来没找准路所以才迟了的。」


    妮妮问：「你一个人去抽菸的？」


    赵四祈不想扯别人进来，一口应下：「对啊，就是我一个人啊。」


    其实这话也不能算是完全欺骗。


    他抽菸时候，确实是一个人在抽菸。


    原本，赵四祈以为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但妮妮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像是个炸.药包一样，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撒谎！」


    「你明明就跟喻以在一起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随着这话音落下，妮妮打开了手机相册调出一张她偷拍的喻以跟赵四祈站在一起的样子。


    女孩子整个人都崩溃了，伤心到眼泪直流。


    爱了那么久，赵四祈看她这个样子也很心急。他呆住两秒后立马解释：「不是，我就是帮我兄弟跟她说了说，我跟喻以真没关系，你别多想。」


    如果真的没关系，那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


    她给过赵四祈机会的，但他还是选择瞒着她。


    妮妮的眼泪就像是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地落下，她推开赵四祈，一个人跑开了。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哪怕他多哄两句，语气里没有「你别烦」，「你别没事找事」，她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


    当初因为意外和赵四祈在一起，他答应负责，但却不重视她。


    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他的朋友更为重要。


    后来，他有那么点喜欢她了，也答应她和异性保持距离。


    放在现在看，妮妮才真切地意识到舍友说的话：「他那样的男人，你何必去招惹呢？」


    「他不重视你，不喜欢你，你应该找个更喜欢你的人。」


    冷战的这几天里，赵四祈给她发微信哄了两句，但男人耐心欠缺，几句之后他便有些不耐烦。


    在自己呆着的这几天里，妮妮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喜欢她。


    哪怕到了现在，他好像也没弄明白她生气的点。


    妮妮眼睛哭得很红，她深吸了口气，像是死了心一样给他回了个问号。


    妮妮：【然后呢？】


    然后？


    什么然后？


    赵四祈脑瓜子突突地疼，不懂女朋友还在作个什么劲：【我都给你解释了你不至于还在生气吧？】


    看吧，他还是这样。


    觉得自己即是世界中心，他意识不到自己问题，只能看得到表面非常浅显的东西。


    见女朋友不开心便随便哄两句，耐心告罄，脾气也就上来了。


    妮妮又一次哭了，她果断地给他发去分手的消息。


    *


    恋爱刚刚确定，两人工作又一次开忙了起来。


    宋倩倩起床后看到这条朋友圈后，小脸非常得意地看向钱正昊，嘴里哼哼着说：「看吧，我表哥就是牛牛的！」


    宋倩倩不清楚贺知寻跟喻以前俩天的矛盾，但钱正昊却是心知肚明。


    他莫名有些心虚，但表面上还是迎合着倩倩说：「确实牛。」


    本来两人关系都那样了，贺知寻还能有本事圆回来，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欣慰之外，钱正昊心底还有些庆幸。


    还好没搅黄这一对，不然他罪过是真的大。


    俩人原本定了密室的游戏，但因为知道喻以谈恋爱后兴奋，直接选择没有出门。


    小情侣的第一顿饭，怎么说也要跟他们一起吃才是。


    所以，四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工作忙碌，还没等自然睡醒，喻以便接到了工作室的救济消息。


    有组客片第二天要交出去，但小赵的电脑突然坏了。


    东西没来得及备份，维修人员告知最少也要三天维修时间。


    大家慌了手脚，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沈琅月带着助理去省外工作，在这儿的只剩下一个老闆。


    几个工作室的小姐妹没有办法，只好打给喻以问问这事该怎么办。


    喻以接到电话，起来洗漱了下，没有修饰便直接去了工作室忙活。


    老闆一来，在这打工的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喻以拿电脑打开原片，问小赵客户们的要求。


    「对了，你今天还有别的工作安排？」


    小赵摇摇头，说：「就两套片子急着交，别的没什么了。」


    喻以看了客人要求和小赵之前打的样板照片，她态度沉稳：「那没事了，我修这一批，你去修另外一批。」


    抬起手上腕錶看了眼时间，喻以低吟了声，「嗯…可能会有点赶，但肯定可以完成的。你修完后把一组图发我，我再给你检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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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工明确，喻以和工作室里的摄影师就先这么干了起来。


    到了中午，喻以手机上一直在响着。


    片子看多了会有些泛噁心，喻以吐了口浊气，拿着马克杯和手机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杯热水。


    杯子放在旁边高台上，她打开一直跳动着的微信消息。


    是贺知寻和宴桓的消息。


    喻以下意识点开贺知寻消息，给他回了几条消息，又吐槽了下工作量大的消息。


    【我们工作室有几个单子比较紧急，在加班（苦兮兮】


    回完后，喻以退出与贺知寻聊天的界面，点开了宴桓发来的消息。


    【昨天晚上你去干嘛了啊？怎么发信息也没回】


    【昨晚京华园烟花秀放到一半，突然下大雨了，我天，那个雨可真大，带着风一起把我毯子都吹走了。还好我们熘得快，不然倒霉被淋雨的就要变成我们了。】


    再之后，他又发：


    【听月月说你在公司办公室，我过来找你吃饭吧】


    也不等人回復消息，短短三分钟而已，宴桓又发：【我到你楼下了，一起吃个午饭？】


    转场时间太少，他都到楼下了，让人不好拒绝。


    喻以和他认识是冲着交往去的，现在自己脱离单身，不好耽误人家。


    她看到消息，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不好意思，我中午要去跟男朋友一起吃饭了】


    俩人工作忙，贺知寻下楼去给她打包饭菜了。虽然他们不是一起吃，喻以这么说，是想着明确拒绝。


    宴桓正上着楼，看见喻以的消息有些懵逼。


    怎么昨天情人节还是单身的人，隔天就谈男朋友了？


    419的速度都没这么快吧？


    而且，还是这种明确确定的情侣关系。


    宴桓不相信，以为喻以这是在拒绝自己，他问：【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有些不满吗？】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自己死在哪里，让你着呢直白的就拒绝了我】


    喻以：……


    猜到宴桓这是什么意思，她从没想过吊着人家，也没想过别的。


    毕竟这是朋友介绍来的，喻以想了下，还是觉得得把话讲开才行。


    喻以：【没有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我昨天刚跟我男朋友确定关系】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以前很喜欢他，后来我们很久没见过面。】


    【但是，认识你的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他了，所以才会听月月他们的话说试着和你接触的，希望你不要误会这个】


    头一次，觉得汉字冰冷。


    喻以信息发来，宴桓就觉得这字跟冰锥一样落在心脏上。


    他不服气，不明白喻以为什么很突然地选择了别人。他想看看自己输在哪里。男人不死心地问：【我能见见你男朋友么？】


    第54章 . 甜橙 对不起


    喻以看着贺知寻的那条【那我下楼买饭给你们打包送过来】的消息有点儿窘迫。


    她发了一个句号过去, 问：【你买到了嘛………】


    贺知寻正在店里排着队，喻以消息一看就是有问题，他眸色暗了一分, 给喻以回消息。


    贺知寻：【还在排队，怎么了？】


    喻以：【我有个朋友说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喻以：【你工作忙不忙？要不然我拒绝他吧】


    男他, 她那个朋友是个男人。


    贺知寻从队伍里走出去, 改走去了办公大楼电梯那儿，他给喻以回着消息：【当然可以啊, 我上楼接你】


    贺知寻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等电梯的空隙里, 他在电梯口这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如果是一般人, 他可能会觉得有点眼熟, 但这个人，让他心里吃味过，所以他记得。


    是之前楼下一个开画室的女生约他过来吃下午茶, 贺知寻看见喻以在, 便来了。


    也就是那天, 这个男人出现在他们办公室楼下, 带着一袋子的东西来找喻以。


    还有情人节那天, 他出来巡视, 远远就看到站在喻以身边的他。


    夏天闷热, 男人心口郁了口气，还在她当时不是单独和这人在约会。


    电梯门口，两人视线相视了眼，显然宴桓也认识面前这人。


    他笑了下，冲着贺知寻点头打了个招唿。


    这个点的电梯刚载过一堆要去就餐的人，现在到了淡季期, 电梯里没人。


    贺知寻冲着宴桓简单地打个招唿后，抬脚走进电梯，手自然而然地按下5楼按键。


    电梯两扇门边都有着电子按键。


    宴桓进来看了眼楼层键，三排的数字键，只有5是亮着的。


    他手上动作有些迟疑，落在空气中停了下，而后默默收回。


    只有一个灯是亮着的，电梯没有别人，按灯的肯定是贺知寻。


    他身子倾斜了个角度，偏着头正对着贺知寻看，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站姿挺拔的贺知寻忽然动了下。


    男人轻挪脚步，偏头望向旁边的宴桓：「你找我们家喻以吃饭的？」


    然后，也不等宴桓回答，他笑了下，又在后面跟了句：「喻以跟我说了吃午饭的时候会有个朋友过来一起。」


    原本前一句话是疑问句。


    但后一句，全给贺知寻给说明白了。


    经过一直站在身边的宴桓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用他开口解释，贺知寻心底就已经非常确定喻以口中说的那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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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他就看出来这人是来挖他墙角的，没想到他现在都跟喻以在一起了，这人还是不死心。


    电梯发出滋啦的声音向上爬着，到了5楼后「咔嗒」一声，机械的电梯大门沉沉打开，贺知寻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他今天上班，出门的时候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


    西装挑人，但贺知寻却把这一身穿得特别帅气，好看。


    「对了，忘了跟你介绍，」出电梯后，男人步子停了下来，他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直视着宴桓：「我是喻以的男朋友，贺知寻。」


    有些时候，男人也会有危机感，醋味感。


    眼前这人，是喻以朋友给她介绍的男人，本意是促成他们的交往。


    虽然知道他和喻以之后必不会有什么关系，但贺知寻内心还是对「发展对象」这个词感到不快，对宴桓这人提起警觉性。


    比如此刻，贺知寻表面上装作一本正经地「提醒」别人他和喻以的之间关系。


    宴桓心里空落了一秒，其实还没下电梯时他就猜到了。


    那时候，贺知寻在餐桌上很照顾喻以，就连高中同学的口味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初嘴里说的高中同学，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中同学。


    他望着贺知寻，唇角勾了下，「我知道。我叫宴桓，你还记得吧？」


    脸自然记得的，名字倒是没刻意记住。


    但没关系，经他这么一提醒，贺知寻记住了，他点点头：「记得。」


    方才俩人上电梯时都给喻以发了消息，喻以收到消息后，像是怕两个人碰见发生些什么不快似的，她赶忙跑了出来。


    一过来，便看见二人并肩走在一起有笑地对着话。


    喻以诧异看他们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已经碰上了么？」


    看来，都不需要她来介绍了。


    「嗯，」贺知寻看见她后，脸上笑意更深了些，「都忙完了？」


    吃顿饭，回来时间再加加班，事情肯定可以忙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喻以点点头，「嗯，先去吃饭吧。」


    其余的事情等吃完饭回来再说。


    贺知寻：「还有没有别的朋友了？」


    喻以看了眼宴桓，然后摇摇头，「没，就我们三个人。」


    「好。」


    贺知寻在收到喻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跟旁边商场的老闆预订了个包厢，路途很近，红绿灯还很多。开车反倒是不方便，三个人步行走到对面商场。


    饭点，等商场电梯的人很多，他架不住心底疑惑问向贺知寻：「这个点商场里人应该很多吧，取号排队估计也要很久吧？」


    「我有个朋友开了家日料店，不然我们去承德路那边吃那家？」宴桓预估着时间，怎么说也比现在排队等个2h要好。


    贺知寻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收起手机，他皱了皱眉，「现在过去的话，路上堵车应该也要一会儿吧？」


    「我跟这边的餐厅老闆也认识，他说已经让后厨给我们包间上菜了。」


    贺知寻没有急于否决宴桓的决定。


    他自己为中午这顿饭默默做了准备，有两个选择，怎么看都是他预订的这个省时。


    言罢，宴桓轻笑了声，「确实你这个要快点，那我们就在这边吃吧。」


    「可以啊，」电梯的提示处箭头向下，正在缓缓落下，贺知寻偏头看向他，在电梯铁门打开时问他，「你有什么忌口的？」


    电梯里下来一批要离开的人，人群一时之间有些拥挤，宴桓心里有点儿紧张，怕喻以被人群冲散。


    刚一转头，他看见贺知寻拉着喻以手臂站在一边，给她牵出一片安全区域护着她。


    进入电梯里，宴桓站在贺知寻的旁边，他咳嗽了声，而后小声回答着：「我没忌口的，都可以吃。」


    男人眉头轻佻，侧头垂眸看了他一眼，「那就先这样吧，等下可以再看看菜谱点些。」


    「嗯。」


    身子微微前倾，宴桓看到站在贺知寻另一边的喻以。


    她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动，不知道是谁在找她。


    但是她站在贺知寻的身边，他能感觉到她很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刚才电梯停时的画面还刻在脑海里，女孩儿心无旁骛地处理着手机消息，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了贺知寻。


    就好像，她确信贺知寻可以很好地保护她，可以带她去往对的那条路一样，任由他牵引着。


    就连去吃饭也是，贺知寻在问他的忌口，但却没有问喻以的。


    如那日在办公大楼下的下午茶餐厅里，男人自然地点下餐品，自然而然地把东西推到喻以面前。


    这顿饭，宴桓忽然就不想吃了。


    自己站在他们俩面前，就好像是个超高的瓦数的灯泡一样。


    一顿饭下来，宴桓动筷不多，入口的食物也少之又少。


    趁着喻以去卫生间的空隙里，宴桓放下筷子，对着贺知寻说：「我也去下卫生间。」


    男人笑意敛了下，眸色暗下来，但他还是点头说道：「行，那我在这等你们。」


    贺知寻知道，宴桓这是想要个和喻以说话的私人空间。


    他不该伸手阻拦女朋友交朋友的权利，也不能借着她的立场替她做主。


    喻以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宴桓正好也从男卫那边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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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独看见她一人的时候，不用拘谨收敛，宴桓对她笑了下，故作轻松似的随意问她：「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啊？」


    「昨天晚上。」


    「哦，」宴桓闭了闭眼，觉得她会选择贺知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为那次见过，看见男人对待喻以的态度，他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人选。


    「那我们之后还能做好朋友么？」宴桓又问。


    其实，意料之中的结果也会失落很久。人与人之间相处复杂，难得结识一个人，虽然不能走到最后，但做个朋友也还不错。


    两人站在卫生间外的公共休息区外，玻璃镜子照出两人的模样，卫生间里的烘手机发出唿唿的巨大噪音声，喻以额角跳了下，说：「对不起啊，我觉得不太好。」


    她本不是个能有多健谈的人。


    和宴桓之间她也谈不上主动，宴桓自己也是。除却那一个目的，俩人没有什么共同的话语权。


    朋友和好友字差不大，但意义却不一样。


    如果要一起出去玩的话，找沈琅月他们谁都可以，而不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


    况且，两人相识的意义不一样。


    喻以不想以后和他出去吃饭玩乐时让贺知寻觉得她在和一个曾经的相亲对象在一起。


    虽然她知道贺知寻不会这样想，但她想保持好安全的距离。


    女孩儿虽然看着面善好说话，但对待有些事情的态度却是非常的强硬。


    宴桓点点头，默认了她方才说的话。


    狭小环境里，宴桓手机忽然响了好几声的微信提示音，他看了眼沖喻以晃了晃手机，「我公司那边有点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跟你男朋友说声啊。」


    「好，」沉默了一秒，喻以小脸肃然，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也很好，希望你以后幸福。」


    「嗯，会的。」宴桓语气轻松地搭着腔调。


    拐出小走道，宴桓和喻以走路的方向相反，他转身看着喻以走去的背影，想到了当初沈琅月男朋友给他介绍女孩子的那一段。


    老实说，家里都在催着谈恋爱，催着结婚生子。


    喻以性格很好，家庭不错，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见过面后，他以为喻以腼腆，慢热。突然的热情在她看来肯定会觉得突兀，她肯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宴桓便想跟着她的节奏来走进她的世界。


    但冥冥之中，和她心绳牵引的那一段又一次回归。


    而当初，他自认为了解喻以心态，所以对贺知寻这种做法不屑一顾，甚至心里忍不住为这个追求者点蜡。


    看见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宴桓现在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下一次，如果再碰到喜欢的女孩儿，他一定会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并为之努力。


    微信那边见宴桓没回消息，以为他没看见，便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男人脑海里的思绪，宴桓接通电话转了个身迈向出去的方向。


    喻以回到包间，给贺知寻说宴桓有事先离开了。


    贺知寻反应很淡，说了句「好」后给喻以碗里夹了块糖锅包肉，见她动筷，男人又给她盛了碗鱼汤。


    一顿饭，桌上佳肴还剩下很多，几乎没人在吃，喻以站起来拎包的时候，忽然听见贺知寻说：「喻以，等周末休息的时候，陪我去见见爸妈吧。」


    「我想让他们认识你。」


    第55章 . 甜橙 反骨期


    第一次去见男方的家长, 不论年纪，每个年龄阶段的女生都会觉得有些懵。


    因为是抱着认真的目的谈恋爱，所以考虑的因素会很多。


    会想他会一直喜欢我吗？他的家人会接受我吗？会喜欢我吗？


    一系列的问题, 都成了少女目前阶段的苦恼事。


    空出休息日，喻以在前几天就开始跟贺知寻打听两位长辈的喜好。


    贺知寻反应平平, 一副你送什么都可以, 他们都会喜欢的样子。


    周五那天，喻以还没从贺知寻那儿套到他父母的喜好, 她苦恼地上网寻找攻略。


    保险起见，她决定去买些玉饰和茶叶。


    正当她要出去准备的时候, 贺知寻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干什么。


    两人相处里面没有人会说谎, 都是真心对待真心。


    喻以发给他一个嘆气的表情：【出门给叔叔阿姨准备礼物】


    说到这儿, 喻以心里的那点儿郁气不免上来了。


    她按下发语音键，有些不满道：「都赖你啊，都不告诉我叔叔阿姨喜欢什么, 回头他们两人再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过去, 喻以的声线好像没有变化过。


    她声音软糯, 此刻更是带着些娇气在里面。


    明明是责怪着男人的话, 但贺知寻听了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语音的开始录到了贺知寻发笑的音, 男人哭笑不得地说：「怎么会？」


    「他们喜欢你还来不及。」


    这一点, 贺知寻倒是没有说错。


    那日贺知寻发完官宣动态, 翌日上午贺妈妈便在群里把他艾特了出来问：【什么情况？】


    贺知寻当初谈这个恋爱，就是冲着走到最后去的。


    所以，他想要将喻以公之于众，乐于把她带到他的生活圈子，家庭圈子里面。


    贺知寻发朋友圈从来不屏蔽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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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话题，他出现在三个人的家庭群里, 照实回答：【追到了】


    【喜欢的姑娘】


    顺带着，他发过去一张照片。


    是喻以朋友圈前段时间给朋友过生日时发的合照。


    贺知寻把喻以的头用红色的记号笔圈出来，发在家庭群里。


    群里两位长辈看了照片，直唿好。


    曾经的贺知寻是天之骄子，是所有家长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在读书的时候他就拿过许许多多的奖。


    他未来可期，前途一片光明。


    但就是这样子的他，顺利地过完十几年，好像到了生命中的叛逆期一样。


    他学会了和别人斗殴，丢失保送名额不说，他还瞒着所有人报到了京市大学。


    不，确切地说，他好像从没有告诉过别人他的想法。


    所以对他一段偏离的轨迹，所有人都觉得惋惜。


    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一直希望继承自己衣钵的贺家父母。


    后来两位长辈想着，无非是读个书而已，四年后他还是能回来的。


    所以，贺明益和赵芝只好松口，默认他的这一行为。


    谁曾想，毕业之后，他又继续留在了京市发展。


    从小一直乖巧聪明的儿子长大后，有自己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听话。


    贺知寻是贺奶奶带大的孩子，后来奶奶去世，他就好像是变了个人，贺明益和赵芝都替他忧心。


    再后来，年龄上去了。


    身边的同事都开始抱孙子抱孙女，就连宋倩倩那孩子都要结婚了，就剩下贺知寻像个「孤儿」一样在外漂泊。


    成家，立业，他一个都没有达成。


    他有的只是些冰冷的机器人。


    很难想像，那么优异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样。


    作为生养他的人，赵芝心里难受。逼迫他回锦海，给他安排相亲对象。


    这孩子，他们完全可以当他是个废的，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培养再下一代。


    可是他回来之后，突然像是开窍一样，变成了个有感情的人。


    贺家父母欣慰不已，同时也很感动那个叫做「喻以」的女孩儿。


    贺妈妈：【这姑娘长得真好看，五官周正，眼睛也很大，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吶】


    发完这句，贺妈妈像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给贺知寻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


    她立马在后面步了句：【我把之前给你张罗的那些相亲对象先去给拒绝了，你要好好待人姑娘知道不？】


    【别欺负女生】


    贺知寻受教，回：【嗯，我知道的】


    大概过去十分钟左右，临近回实验室工作，贺知寻在更衣室那儿拿出手机，在群里回覆：【改天我把喻以带回来吃饭吧】


    贺知寻做完实验回来后，看见群里几十条贺知寻的爸爸和妈妈在里面发的消息。


    好像不用他多少赞美的话，两位就对喻以这个女孩儿展露出了喜欢。


    贺知寻看着这些信息，心底变得很暖。


    所以在喻以问要送些什么给长辈的时候，贺知寻想说的是：你什么都不用送，贺家人喜欢你，只要你人去了就可以。


    但站在她角度上来看，不能空手上门是礼仪和礼貌。


    他能替自己做得了主，但不能替喻以做这个主。


    所以他说，送什么都可以。


    看她锲而不捨，但又有些气馁的样子虽然可爱，但贺知寻也有些捨不得她。


    办公室桌面厘得干净，他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给她说道：「这个时间，可以留给我么？」


    「女朋友，我想陪你吃个午饭。」又一条语音发了过去。


    喻以听完揉了揉发酥的耳朵，直接甩了个问号发过去表示不理解。


    贺知寻又说：「礼物早替你准备好了。所以，可以把这个时间留给我么？」


    当然可以。


    *


    周六那天，一向炎热的夏天忽然飘起来小雨。


    雨天的天气有些闷热，撑着黑伞站在外面，脸上接触潮湿的空气感觉很舒适。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以喜欢上了下雨天。


    也喜欢上了纯黑色的伞。


    两人撑着雨伞下楼，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好像触及在雨雾里。


    只一个简单的对视，都能感受到最赤诚的爱。


    贺知寻的爸爸妈妈是很严厉的大学教授。


    喻以和两位老师见到面时才想起来自己上过赵芝的选修课。


    出了大学校园，赵芝褪去一脸严肃，在看到喻以时脸上充满了和蔼。


    她眼底发热，几乎要把所有的好都拿出来给喻以，「小喻，你吃这个。」


    「小喻，你吃那个。」


    「……」


    「……」


    吃到一半，关系打开，两人渐渐熟络。赵芝忽然问道：「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呀？」


    「爸爸」是喻以不想提及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第一次被人主动提起，喻以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问题被问地这么快。


    她左手放到餐桌下面捏着大腿上的白裙子布料，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贺知寻的手也如同她一样伸到桌底。


    男人拍了拍她手，像是在安抚。


    贺知寻夹筷子的那只手给喻以夹了些小青菜放在她碗里，忽然开口道：「多吃点这个，消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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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刚刚落下，他就皱着眉看向赵芝说：「妈，你怎么一直在问喻以问题啊，都害得我女朋友不能吃饭了。」


    赵芝严肃，也有凶的一面。


    到这种问题的时候贺知寻突然出面了，莫不是喻以家的家庭条件不好？


    再怎么喜欢，要真是个问题家庭也是要慎重考虑的啊。


    之前温柔的一面全留给了喻以，这会儿突然被「废儿子」打断，她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收敛了些，「我喜欢喻以，问我未来儿媳妇些问题有毛病？」


    「再……」


    眼见饭桌上的气氛不对，喻以反抓着腿上贺知寻的手指，她急急地开口：「阿姨！」


    「我爸妈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因为一些问题离婚了。妈妈在锦海跟别人合伙开公司的，爸爸…」女孩儿眼皮子微微耷拉着，很快恢復表情，她继续说道：「我爸他在羡江，开了家早餐店。」


    好像，也不是很难说出口。


    赵芝「啊」了声，态度明显没刚开始那会儿热情了，「那你这要是和我们家贺知寻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要经过你母亲和父亲两边的同意啊？」


    一般来说，上一代感情出现大问题致使离婚的，家庭矛盾大，家庭关系乱。


    就怕婚后事情乱而杂，所以是很多人会选择规避的对象。


    喻以也知道这一点，但她觉得人要诚实，她摇摇头，照实交代：「我父亲那边新组建了家庭，有一个继哥，平时不怎么管我。我妈妈的话，她比较尊重我。」


    虽然她这么说了，赵芝听在心里，嘴上说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挺不容易的。」


    没有过感同身受的人很难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理解她。


    人都是自私的，考虑到自己儿子现在的状态，赵芝心底又重新衡量了下。


    这姑娘人挺好的，人长得好看，有礼貌，懂分寸，但家庭关系有些混乱。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结婚不是。


    一顿饭结束，赵芝找到时间把贺知寻拉到房里，严肃提点他道：「你之前知道她家庭情况么？」


    老实说，大家都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高中的时候去她家店里吃饭，她喊喻叔爸爸，喊老闆娘阿姨那会儿就猜到她家家庭情况不一般。但是那会儿，没有人细究。


    就连爱凑热闹的宋倩倩也没有探究这一点。


    后来谈恋爱后，俩人忙着自身，也没有深入聊过这个话题。


    方才在饭桌上，他的女孩儿把手放在桌底时，他感受到她的紧张，意识到那好像是她不愿提及的话。


    所以贺知寻出头扰乱话题。


    后来听喻以说完，贺知寻想到以前喻叔数落喻以的样子，他心底忽然有些只是心疼。


    一个破碎家庭长大的孩子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啊？


    看他没有回答，赵芝猜到他的答案了。


    她捏了下儿子胳膊，用着很小的声音问他，「那你现在知道了，还要继续和她谈？」


    男人皱着眉，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谈？」


    「她家庭很乱啊，还有继母和继哥。」女人声音里带着些刺耳的尖锐。


    贺知寻站在那低头看向面前的中年女人，眼底藏了些无力。他闭了闭眼，「妈，奶奶说人还是要做个温暖点的人才对。」


    「喻以父母离婚跟喻以又没关系，她本来就受到一次家庭的伤害了，您为什么还要做个再次伤害她的人呢？」


    赵芝哑口无言，她不是想要伤害喻以，只是想给自己儿子最好选择的啊。她张了张嘴巴，「可是…」


    「妈！」男人脸色拉了下来，眼底像是藏了块冰，他严肃开口：「我半年遣派期快到了，如果您不支持我和喻以的话，那我就不留下来碍你们的眼了。」


    屋外还在下着小雨，给玻璃窗户上留下一层被打湿的水珠。


    空调冷气很足，呆得久了会感受到一抹寒气。


    他这招软硬兼施，差点把赵芝气炸。她是建议贺知寻想好了再谈，没有要求他分手啊！


    恰巧贺明益推门进来，赵芝凑到老公面前吐槽臭儿子说的这些话。


    贺明益疼爱老婆，当即就吼了句贺知寻：「你妈也是为你好，你非要这么反骨？」


    卧室的门大开，贺知寻板着脸，语气一如当初要去京市读书那样坚定，「我只要喻以。」


    沉默了片刻，贺知寻往后退了一步。


    「爸，妈，我喜欢她很多年了，很喜欢她，希望你们也喜欢她。」


    女人心软，有了梯子下后，赵芝见他这样，也放软了语气：「我又不是不喜欢她，怎么你还把我想成恶婆婆了？」


    从贺知寻爸妈家离开，喻以收到赵芝给的红包和玉镯子。


    但几人在楼上的动静不小，喻以隐隐觉得是和自己有关。贺知寻撑着雨伞，喻以环着他的胳膊，忧心忡忡地问：「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没有啊。」伞微微向她那儿偏移，贺知寻垂眸看向她：「他们不喜欢我，但这是我的问题，倒是跟你没关系。」


    因为他当初的选择，贺知寻的父母就不喜欢他了。


    母子俩的话题变少，父亲向着母亲，他和家人的关系僵硬很久。


    在喻以印象中，贺知寻一直都是那个白月光，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吧？


    坐在副驾驶上，喻以系好安全带，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整个身子都面向他问：「你那么好，叔叔阿姨怎么会不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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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门启动，男人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时之间，他也恍惚地愣住了。片刻后，他扭头看向喻以，「因为他们觉得我不好。」


    「大概是从我志愿填了京市那边开始吧。」方向盘转动着，车轮滚动，贺知寻语气很平淡。


    第56章 . 甜橙 白月光


    喻以身子在副驾驶位置上坐正。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车内安静了会儿，雨刮器发出运作的声音，前窗玻璃上从清晰变模煳, 又从模煳变得清晰。


    车载音乐系统工作运转，低醉的烟嗓唱出的歌声, 音盘旋在车内。


    喻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手肘撑在车前的檯面上，她拖着脸, 一脸好奇，「对啊, 你当时为什么考到京市那边了啊。」


    高中痛点之一, 贺知寻报考的学校是京市大学。


    曾经, 喻以一直听宋倩倩说贺知寻肯定会读锦海大学的。


    所以，她为此感到庆幸。


    她的目标就是锦海大，如果目标达成, 那也意味着她与贺知寻会多了种选择。


    但当时的喻以认为贺知寻是「为了」何子怡而改变志愿。


    那个时候就是觉得：他不是她的月亮, 但他的光确实照在了她的身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喻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男朋友的态度。诚如他所说, 他与何子怡无事发生, 那她可以就当事情正是这样发生。


    推翻一个命题, 则需要新的命题出现。


    喻以换了个托脸的姿势, 实现依旧落在男人身上，带着细细的探究。


    贺知寻正开着车，笑着侧过脸和她对视了一眼后又转回去直视前方。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等着红灯秒数过去，男人指腹在方向圆盘上碰了碰，他低唿了声，似乎考虑好了该怎么说。


    「喻以, 其实我那个时候……」


    话音还没落上，放在俩人中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贺知寻没有避讳喻以，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就这么大声地宣扬了出来。


    「贺哥！」潘辰急急的声音传出来：「b产品那条线路好像有问题，团队维护了几次也找不到问题，哥你能回来看看么？」


    工作要紧，喻以的求知慾瞬间如用一盆凉水泼在头上被浇灭。


    不过这倒也能理解。


    如果工作室的小妹妹找她，她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


    喻以嘆了口气，体谅地说道：「你把我放下来先回公司吧，工作要紧。」


    车速快乐一些，贺知寻脸色紧绷着，「我先送你回去。」


    工作再紧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赶路时间。


    把喻以放下，贺知寻按下副驾驶的车窗键。


    灰茶色的窗户玻璃缓缓落下，贺知寻身子前倾，透过玻璃口看向站在外面的喻以。


    喻以弯着腰沖他摆了摆手，贺知寻眼尾一挑，也沖她挥了挥手。


    喻以到家后给贺知寻的微信上发去消息：【我到家啦】


    但男人好像很忙的样子，一直没有回覆喻以。


    喻以等了两分钟后没有得到回覆，索性不再等他回消息。反正，他看到消息后总会找她的。


    工作室那边的工作处理地差不多，剩下一些交给了工作人员。


    昨晚贺知寻陪着她一起出去看了个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情很好，他给喻以拍了很多照片。


    可能是看宋倩倩和钱正昊的相处模式，贺知寻拍到那些照片后也想发朋友圈。


    喻以看着那些原图，职业病犯了后就想着修片。


    她阻止贺知寻发出照片，拿着他手机把这些片传到自己手机里。


    闲下来后，她想到那些照片，便去开电脑把这些照片导入进去。


    贺知寻的拍摄的构图还不错，也可能是因为在搞自己的照片，喻以修片只花了一点儿的时间。


    弄完了这些，她在自己的朋友圈发了这一组照片。


    【一起逛了市展】


    【照片】


    她嫌少发布自己的相片在朋友圈，即使是跟向生活，也很少有着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还有与贺知寻戴着口罩的合拍。


    文案的字眼暧昧，一些昔日的好友不懂状况，纷纷在朋友圈底下起闹八卦。


    赵四祈之前在贺知寻的动态里看到他们的状况，现在喻以发布，他欣慰地勾起唇角，曾经搁置在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放下。


    他在底下留了评：祝福你们。


    是真心地在祝福。


    许久没和他联络，喻以看着他发的评论，给他回了个谢谢。


    贺知寻发动态没有屏蔽任何人，喻以平时发动态也不爱屏蔽别人。


    这条动态好巧不巧，就被沈念慈看见了。


    沈念慈是有赵四祈的微信好友的，看着这条信息的时候沈念慈正在喝水，视线下移，共同好友留下的痕迹悉数被收入眼底。


    她差点呛到，水杯放回桌上，沈念慈连抽出几张面纸擦去水渍。


    沈念慈之前一直担忧喻以的感情状况，她没有选择之前一直陪伴着她的赵四祈，也没有选择别人。


    忧虑许久，给她安排了几个，但都遭到拒绝。


    得知女儿真的谈恋爱了，沈念慈心底有种别样的感受。


    既替她开心，又觉得现在她年纪还小，也不是那么着急谈恋爱结婚。


    视频电话接起的那一瞬间，喻以还一脸懵，「妈？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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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沙发下面那的毯子上，把手机举高对着自己的脸，眼睛却是飘到了下面在看着东西。


    沈念慈透过视频电话看到女儿状态，她问：「你在忙吗？」


    喻以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看回手机屏幕，她晃了晃脑袋，「没，」电脑往茶几上里面推了推，她起身坐回沙发上揉着脖子，「不忙。」


    不忙。


    那就有了很多的沟通时间。


    有了时间，沈念慈开门见山道：「你男朋友哪里的人啊？今年多大了？父母做什么的？」


    经沈念慈这么一问，喻以才想起来是自己那条朋友圈引发的事情。


    她坦然应了声，「他跟我一样大，父母都是锦海大学的教授。」


    经她这么一说，沈念慈觉得这是书香门第，是个安全稳定的家庭。


    沈念慈松了口气，心里为女儿感觉到庆幸的同时，她以过来人身份说道：「热恋期很好，但更多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为自己着想知道吗？」


    「如果可以的话，查下他的手机，看看帐单记录什么的。」


    这是一种破坏别人隐私的行为，按道理来说不该提倡，许是怕女儿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或是她会觉得信任男朋友没有必要去看，沈念慈闭了闭眼，给她举出例子，「当初你爸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在家里表现出很疼爱我们的样子，也不曾发过脾气。后来家里出变故后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是有外遇的。」


    喻以听着心里有点儿难受，正要安慰沈念慈的时候听见视频里的人满不在乎地说：「就是觉得自己年轻那会儿挺消磨时间的，认识了个不好的人。我也不难过，也挺替自己庆幸的。」


    过去的事情早已释怀，这会儿提到没有多少伤心。


    生活是自己的，她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影响自己向前看吧？


    而且就现在的生活，有钱花，有志同道合的好友陪伴，还有女儿时不时回家相聚，已经很好了。


    喻以听完沉默了半晌，她说：「妈，贺知寻手机里…有我的面孔识别。」


    「他很好，我们刚交往那会儿他就把自己的隐私摊开了。」


    「等等！」视频里的沈念慈皱着眉，问她：「你说你那个男朋友叫什么？」


    「贺知寻？？？」沈念慈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嗯……」喻以嘴巴张了张，又说：「就是我高中帮我很多的那个班长。」


    话音还没落下，手指隔着感受到屏幕处传来的一丝震动。


    电话「滴」了一声挂断，沈念慈给喻以发来文字消息：【怎么谈上的？】


    对于这个消息，就觉得很难以相信。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才会让两个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又重逢，又相爱？


    沈念慈不能理解，但棒打鸳鸯的事情她又做不出来。


    如果两人感情真的到位，那最好不过了。


    喻以咬着下唇，心里有点儿担心沈念慈是不是不喜欢贺知寻。


    她有些犯难，在手机上编辑着文字。


    喻以：【是他工作调动到锦海这边，然后他爸妈也在这边，他就回来了。我们后来就在外面偶然遇到，然后就聊上了】


    她努力放平心态，继续发去消息：【聊天过程中感觉很好，平时他也很照顾我，然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块了】


    到了最后，她又补充：【他和我都是第一次恋爱，之前是我误会他了，他没有喜欢别人】


    沈念慈：【那他是一直喜欢你的？】


    谁都能是曾经的白月光，但人都是变的，比如说喻柏从。


    一个在婚内出轨的男人你能保证他在之后就不会了么？


    如果贺知寻是个不好的人，那沈念慈只想让女儿不要和他人在一起。


    感情里面没有相对的谁对谁错，但有句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夏日午后的太阳散发着舒适的黄色光芒，透过玻璃窗户照下来，照得人懒懒地不想动。


    喻以阖上眼皮，而又睁开，她回：【我也不知道】


    一个那么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人，如何能要求别人喜欢你。


    喻以不是那种强词夺理的人，对于这些问题，她不会无理取闹到这样要求贺知寻。


    显然沈念慈也不是这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沈念慈给喻以发：【喜欢不是错。你以前喜欢他，觉得他很好。到了现在，那份喜欢喜欢可能是带有滤镜的，知道吗？可能那个孩子之前确实还不错，但你们分开许久，他经歷过什么，又变了哪些都是你不得而知的。妈妈知道这些话在你们热恋期时听起来会有些丧气，但妈妈觉得还是要把这些说出来。我只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并且，保护好自己】


    第57章 . 甜橙 讲故事


    情人过去后, 属于夏日的暑温渐渐消散。


    喻以和沈念慈聊完天后，她沉浸了一会儿见贺知寻还没有回覆信息，便坐在沙发lou上研究了会儿半半。


    半小时后, 她重归于工作状态。


    室内空调温度有些低，喻以找到窄小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几度。


    腿上盖上毯子, 脖子上戴了个u型护脖, 直着腰坐在那不一会儿就觉得累。


    忙完定量的工作，她把手机拿过来, 贺知寻还是没有找她。


    处理了些别的消息，她揉着肩膀, 躺在沙发上刷着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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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的, 女孩儿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是心里惦念着喻以, 贺知寻给她发了两条信息没有得到回覆后驱车直接来到了喻以的家。


    他拿出喻以家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视线随着空间运转，男人看见沙发上躺着的喻以。


    贺知寻一直站在外面感受着外面的温度, 男人身上出了一层汗, 刚踏入家里感受到空调室内的冰凉温度。他走进来看着小小一只的喻以躺在沙发上, 她睡颜恬静, 毛毯不规整地盖在腿上。


    贺知寻凑近, 拿了旁边的薄毯, 他弯着腰, 动作很轻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旁边有人靠近，喻以眉头拧了拧，原本舒展的眉眼间忽然变得有些痛苦，她紧闭着双眼，伸手揉了揉眼睛后睁开看到眼前正替她拉毯子的贺知寻。


    男人半弯着腰身，头靠喻以很近。


    喻以一个睁眼看见他, 她唔了声，伸出手臂抱住了贺知寻的脖子，「你回来啦？」


    吹了一下午的空调，睡着之前没有喝水润喉，女孩儿一觉醒来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


    沙哑，还有点儿口渴。


    贺知寻把她抱坐起来，他拍了拍喻以的后背，敛着笑意「嗯」了一声。


    他轻车熟路地去厨房从凉水壶里倒了杯水，而后走过来餵喻以喝了些。


    温水入喉，方才的不适得到了缓解。


    喻以图方便，直接问了半半：「半半，现在几点了？」


    一个和贺知寻一样的电子音出现：「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六点半。」


    玻璃杯被贺知寻放在灰茶色的茶几上，玻璃和玻璃相互碰撞，磕出清脆的声音。


    刚刚睡醒的人还有点懒散，她睡眼惺忪地眨了眨。大脑放空，甚至都不想思考。见贺知寻坐回沙发上，喻以顺势环住他的胳膊，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


    喻以闭着眼睛问：「你怎么来啦？」


    嗓音比方才要好了些，但还是有种没睡醒的意味在里面。


    贺知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刚睡醒饿不饿？」


    刚睡醒，没有胃口。


    喻以脑袋晃了晃，「不饿，我不想吃。」她眼皮抬起，反问：「你吃了没？」


    贺知寻笑而不语，没接她这一句话：「那我来给你讲讲白天没讲完的事情。」


    觉得她困意还没清醒，男人勾起唇角笑了笑，「今天还要不要听了？」


    意思就是说如果今晚不想听的话，也可以留在下次。


    喻以眼睛睁开，脑袋噌地一下离开他的胳膊，女孩儿那双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我要听的！」


    她还记得白天的话题呢！


    那是她一直都挺想了解的方向呢，难得有这个机会，她当然想要知道。


    她瞪大眼睛着急的样子，活像是只兔子。


    贺知寻捱住笑意，唇角只是轻轻地勾了勾。想到过往，贺知寻回忆了下，脸色变得板正起来。


    「你还记得之前你为我许的愿望么？」


    祈福包里的东西，是少女时期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喻以怎么可能会忘记。


    少女时期的秘密被揭开，那段不见太阳的欲.望得以窥见天日，她点点头，嘴里发出「嗯」的一声。


    室内的香薰有着安定的功效，香味舒适，让人的心情很快平復下来。


    想说的话其实很多，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起。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喻以忽然听见他说：「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以前学习努力，大家总觉得我学习成绩好，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


    「所以三好学生不能犯错，不能违.纪，也不能迟到早退。」


    「以前钱正昊总问我，搞成这样累不累。」男人嗤笑了声，室内灯光打开，男人眼底细碎的光熠熠生辉，他说：「其实是累的。」


    听着他说起这些，喻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心疼他。


    她身子倾斜，抱住男人。


    女孩子身上到处都是软的，怀里突然多了颗脑袋。他露出一抹宽慰的笑，继续说道：「后来我读了大学，也尝试过放纵，抽菸，喝酒，翻墙头，迟到早退，我都犯过。大概持续了一个月，我忽然意识到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不认识自己了。」


    「那个时期的我挥霍青春，不应该的。」


    喻以窝在他怀里，下巴抬起以这个视角看他，安慰着他：「可是，还好你迷途知返了呀。」


    还好他迷途知返，重新变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在他熟悉的领域发光发热，喻以真觉得他很了不起。


    贺知寻似乎也有些骄傲，他下巴抵在喻以肩窝上，音调懒懒洋洋的「嗯」了一声，语调里带着笑意：「因为想成为你任何时候回头看，都值得喜欢的人。」


    所以，他及时抽身，恢復成过往的生活。


    重新找到生活追求后，生活又一次恢復平静。


    那一个月的生活很吵，后面生活又变得很安静。但对比起来，他更喜欢平静自律的生活。


    俩人距离很近，喻以的睫毛颤了颤，尾端扫落在他白色衬衫上面。


    露出来的肌肤接触空调室里的冷空气，靠近贺知寻的地方感受到温热。


    喻以皱着鼻子吸了吸，心底泛软，她手环着贺知寻的脖子直起了腰。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耳边又响起男人如流水潺潺般的嗓音，「所以喻以，在得知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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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没别的想法了。


    男人目光灼热地盯着喻以在看，两人双目对视，视线交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底的那点亢奋因子全都被他激发。


    白日母亲的话还盘旋在耳边，喻以屁股往沙发里面挪了挪，「那你当初为什么报了京市大学啊？」


    这个问题，其实是她少女时期就想要问的。


    当初的她难受了许久，心中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鼓起勇气问他。


    明明他自己都默认了会报锦海大学，可为什么又选择了别的。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何子怡，那为什么要选择和她一样的学校。


    可他若是不喜欢的话，那又是因为什么？


    喻以的话音刚刚落下，房间里陷入一片安宁。


    这份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贺知寻的唇瓣动了动，男人声音变得低沉，带了一丝沙哑，像是在忍耐着难过。


    他说：「因为高考前奶奶去世了。」


    一个大男孩，除了学习玩乐，回到家后还能细心照顾着家里的老人。


    他和贺奶奶的关系很好，喻以曾见识过。


    临近高三结尾，大家都忙着考前冲刺。喻以知道高考的重要性，哪怕贺知寻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她的心情，她都在努力克制住，把那份喜欢压在心底。


    好好准备高考，不留下遗憾，也是对她人生的一种负责。


    她闭塞耳朵，不去听外界的信息。却不想那么慈祥的老人竟然在那段时间去世了么？


    喻以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知寻。


    「她喜欢热闹，希望身边有人陪她。在家的时候喜欢坐在屋里看电视。」像是在给她一种确认的答案，贺知寻眼皮耷拉了下来，「那天工作日，我爸妈他们在学校上课，我也在学校上课。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起身拿遥控器的时候绊倒在桌前。」


    贺知寻眼睛泛红，他吐出了口气，声音变得不太对劲，「后来我就想着，是不是人工智慧发展得很好，家里装好设备她就不会出这个事了。」


    「我知道她年纪大了，但我就是想着，如果生活更方便点的话，她是不是能多陪我们几年。」


    情绪抚平，眼眶处传来温热的感觉，贺知寻睫毛动了动。


    喻以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不曾想到过是这种可能。


    情绪会被传染，喻以现在变得很伤心，听了贺知寻说的那些话后，她鼻子堵堵的，睫毛此刻也变得亮晶晶。


    但她知道，此刻更伤心的肯定是贺知寻。


    喻以跪在沙发上，伸手抱住了贺知寻。


    她就像是在哄小朋友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男朋友的背，「贺知寻，你成功啦，奶奶看见你这样也会替你开心的。」


    是啊，他如愿做成梦想中的事情，并且在这个领域里有所成就。


    曾经贺知寻拿奖状回去会得到奶奶的夸赞，现在他上了新闻，得到单位里的奖章，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


    贺知寻调整好心态，护好她腰把她放下来，男人两手捧着她脸捏了捏，不想让她心疼自己，「嗯，我不伤心了。」


    提及到贺奶奶，喻以忽然想到曾经的一些事情。


    她的脸被他揉得变形，讲话困难，「对了贺知寻，我这儿有个东西给你！」


    第58章 . 甜橙 茶水间


    拿东西之前, 喻以脑海里又冒出来一个问题。


    她起身的动作定住，她屁股坐在一只脚上，另一条腿落在半空中晃了下, 她看回贺知寻：「那这么多年没有人追你？」


    他曾经说过，喻以是他的初恋。


    所以, 这么优秀的他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


    贺知寻往沙发外面挪了挪, 坐正了身子，「有。」


    男人回答得诚恳, 「有过，但那个时间段我在找你。」


    他是在表白心意？


    那段时间她在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当时都没怎么回復贺知寻。


    喻以有些心虚, 耳尖传来热乎乎的感觉, 她咳嗽了声，问：「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话音刚刚落下, 喻以就觉得自己这有些无理取闹了。她手撑着沙发, 另外一只脚也放下, 踩上拖鞋, 预备离开这儿。


    贺知寻拽住她的手腕, 嗓音有点儿哑：「有段时间了。」


    有段时间了, 不知道是最近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喻以心里惦记着找东西,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主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夜色深深，就连一丝月光都照不进来。


    贺知寻跟着喻以转移战地，从客厅沙发到主卧床上。


    亮白色的灯打开，室内恢復明亮，贺知寻就这么拘谨地坐在她的床位看她弓着腰站在衣柜面前找东西。


    女生的衣柜摆放整洁, 上衣规整地用衣架撑起来，下面叠放了些不方便撑着衣架的衣服。


    旁边一个柜子倒是空旷，里面摆放了两个收纳箱子。


    贺知寻见她摸索半天，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记错东西了：「找什么呢？」


    是要送他衣服？


    不然他很难想到哪有人送礼物给别人是会把东西放在衣柜里的？


    喻以换了个方向继续弯腰，她头身钻在衣柜里，发出一股闷闷地声音，「不是。」


    是之前贺奶奶给的东西。


    老人慈祥和蔼，给出的东西是祝福。喻以收到贺奶奶给的东西后便好好的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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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搬了几次家，她都将那个东西好好装置在盒子里与她一同搬迁。


    那个时候，她总安慰着自己：这是祝福，能辟邪。


    直到最近认清自己心意她才知道，只是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衣柜拐角里露出一个四方黑盒子的边角，她眼底一亮，推开衣服从衣柜里取出黑色小盒子。


    喻以笑了下，双手握着盒子递给贺知寻。


    她很开心，甚至不用去问，贺知寻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从她手里接过黑色的开盖盒子，掀开上面一层盖子，里面的东西沉静地呆在盒子里面。


    木色的珠子串成一圈，室内灯火通明，白色炽热的光线打下来，珠子上的纹路清晰地展现出来。


    贺知寻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猜到它的出处了。


    两人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佛珠，见他没什么动作，喻以把珠子拿下来戴在贺知寻手腕上，「这个是高中的时候去你家玩，奶奶送给我的佛珠。」


    「佛珠在我这儿，不常用到，好像就是个压箱底的作用，」女孩儿坐在床尾倏地抬起眼睫，面容恬静地笑着，「比起我，你更需要它。」


    「所以，我把佛珠还给你。」


    男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放在腿上的手上使了些力气。


    他的手修长好看，蹿劲儿时手臂上的青筋突出，看着很有安全感。


    贺知寻抿着唇，看向喻以的眼里藏了分深沉。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许久，夏夜寂静难耐，屋里香味安定，渐渐产生出一种让人不能读懂的情愫。


    他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捏住喻以的肩骨，感受到面前女孩儿的瘦弱。另一只手扣上女孩儿的头背上，唿吸绵长攀缠了起来。


    夏天的衣服单薄，就一层薄薄的白色布料。喻以平时很素净，不爱化妆，也不爱戴首饰。


    她脖子上干干净净，躺在那儿，因为唿吸起伏，锁骨和肩窝处显惹眼。


    唇上洇红，乱了两个人。


    手腕处的佛珠被挤压的感觉传来。


    佛祖在看。


    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有辱斯文。


    贺知寻伸手摘下佛珠，长臂一伸，那串珠子搁置在床头。心中的罪恶感驱散了些，贺知寻重新低下头，欺身而下。


    世界混沌、下沉，而他们亲密无间。


    贺知寻头偏移了些，他没有说话，唿出的热气喷洒在少女肩窝处，男人问：「喻以，可以么？」


    床头的闹钟发出咔嗒咔嗒地秒钟运转声，除此之外，屋里还有微微弱弱的吞咽声，夹在着女孩儿的嘤咛，像是在默认应允。


    屋里的灯很亮，光照充足，把所有的梦与念想暴露在外。


    唿出的温度很热，气息加重，贺知寻的手掌落在喻以的腰间隐隐有向上的趋势，他像是对待着珍宝一样亲吻着眼前的少女。


    视线偏转，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那串佛珠手鍊。


    男人移开手，改去抓住床上的被单，他额头抵着喻以的额头，唿吸急促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东西。


    秒钟声接连响了几次后，贺知寻翻开身，从予喻以身上离开。


    不行，不能这样。


    顺序不能乱。


    他忽然坐了起来，在女生眼神还迷离的时候用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浴室水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贺知寻换好衣服擦着头髮出来突然说：「喻以，2023年8月22日我们领证结婚吧。」


    曾经听别人说过，恋爱时间太久不好。如果超过两年的话很大可能就不能在一起了。


    可他们刚刚在一起，他想给他的女孩儿富裕的恋爱时间。


    喻以坐在那，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年，下下个情人节我们就结婚。」贺知寻给她解惑。


    *


    九月的月底，夏日的暑气消散了些，参加完宋倩倩和钱正昊的订婚宴，贺知寻开车载着喻以。


    公司那边有份紧急的合同需要贺知寻现在赶回去签字，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喻以听到后没有为难他，便说要一起过去。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检验她们的工作完成度。


    今天喻以在饭桌上都没动两口饭菜，贺知寻刚进公司就给她点了奶茶，让潘辰给她送过去。


    喻以接过奶茶给工作室的小妹妹分了，对着潘辰说了声谢谢。


    潘辰挠着脑袋，轻唿了声，「咳，嫂子你跟我客气啥呢？这都是贺哥买的。」


    简而言之，他就是个跑腿的。


    喻以沖他笑了笑，等他走后，她给贺知寻发消息：【替工作室小妹妹们谢谢你】


    他像是不太忙的样子，给喻以秒回：【不用跟我说，她们谢你就行了】


    这几句聊天还没回去多久，潘辰又带着小蛋糕下楼来了，「嫂子我们公司下午茶福利比较多，别跟我们客气】


    八喜的袋子还包装得好好的，瞎子都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喻以接过，把他拉到一边又一次给他道谢，她压低声音：「你让他别买了。」


    沉默了一秒，喻以继续说道：「他要是再让你来，别答应他。」


    潘辰一本正经地说道：「嫂子，带薪摸鱼呢，我愿意替贺哥跑腿。」


    再过了一会儿，潘辰又提了一袋的水果来。


    喻以接到第三次，实在不好意思，她把东西在工作室里分了之后，跟着潘辰一起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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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行今天来了不少体验用户，喻以没什么事，也不想打扰贺知寻工作。她跟潘辰要了个休息室，拿着手机便坐在那儿玩了起来。


    沈念慈下午时候找她：【晚上把你谈的那个男朋友带回来吃顿饭吧】


    喻以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给沈念慈甩去一个问号。


    【妈，你被盗号了？】


    之前，沈念慈不喜欢贺知寻。虽然她没有要求两个孩子分手，但她有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贺知寻这个人。


    因为对待这段感情是认真的，所以喻以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在沈念慈这边努力了许久，可她在对待这事上面不知道怎么变得那么轴，任凭喻以怎么说好话都没用。


    所以喻以在看到这消息后确实被吓到了。


    沈念慈：【没】


    沈念慈：【算了，那随便你】


    眼见沈念慈要反悔，她只当沈念慈这是想通了，她立马发：【不要！】


    喻以：【我晚上带他回来哈～】


    沈念慈：【嗯】


    贺知寻工作地方有人在，轻易走不开，得了空他便回着喻以消息。


    喻以在休息室呆了一下午，期间一直在玩着手机，前台小姐姐一直在给她水杯里添水。


    她不受控地，摄入了很多的水量。


    不知道喝了几杯水，等前台小姐姐又一次来巡岗的时候，喻以问她：「这儿卫生间在哪儿啊？」


    两人的工作地方虽然很近，但她却没来过贺知寻这儿几次。


    更别提是知道卫生间在哪儿了。


    前台小姐姐沖喻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给喻以指了条路，「您先往右一直走，然后碰到蓝色的竖牌时候再拐弯向左，然后就能看见卫生间了。」


    喻以拿好东西，冲着工作人员说了声「好，谢谢。」


    公司道路上安静，没什么人影流动。


    卫生间旁边是个茶水间，道路通透空旷，陶瓷的墙边简单阻隔了这一段路。茶水间那儿挤了不少人，大家懒散闲聊，发出不小的声音，


    喻以从包里找出纸巾，进去了。


    出来后，茶水间那儿安静了很多。喻以洗完手，从旁边抽出纸巾在手里细细擦拭，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今天一直下楼给她送东西的潘辰的声音。


    有一道声音细尖的女声说道：「你看见了休息室的那女的了么？贺老师女朋友，长得也就还好啊。」


    潘辰惊唿了声：「那可是贺哥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儿，你可别瞎搞！」


    安静了几秒，潘辰给她娓娓道来：「当初总部要创立分公司的时候贺哥没打算申请调来锦海的，后来我们团建，贺哥晚上喝酒了说什么原来他们没在一起啊，说什么嫂子还是单身啥的，当时我们都以为贺哥那天失控，在发酒疯没当回事。可第二天，他就申请了调来锦海的工作申请。」


    「原本也只是为期半年，但我前阵子瞧见他发了想一直留在这儿的申请了。」


    「在一起又怎样？恋爱还有平淡期呢，谁能保证她们感情一直稳定啊？人生又不是只能上一辆车。」女生音量高了些，满是不服。


    潘辰咳嗽了声，认真道：「拉倒吧，就我说你殷勤那么久，贺哥也没承过你的好啊。」


    「再说了要不是嫂子，贺哥连回来工作都说不定呢，你还咋认识人家？」潘辰继续补充：「而且，贺哥喜欢嫂子很多年了。」


    「可…」女生还是不服气，刚想还口争辩的时候，贺知寻忽然站在茶水间门口打断了她：「你们很闲？」


    「2号厅和3号厅客户你们去安顿好。」男人面无表情，不似平日那么温和。他语气冷冰冰地打发了这两个人。


    茶水间和卫生间相连，自从被贺知寻大大方方地示爱之后，喻以对任何事情都不觉得奇怪了。


    她偷听着墙角，听地正起劲，扔下手中揉成一团的面纸，手慢悠悠地放在感应器上又重新洗了遍手。


    这会儿潘辰和聊天的那个女孩子一出茶水间，就碰见了他们方才聊着的正主。


    潘辰一个男子汉，顿时脸上变红，他倒吸了口凉气，立马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喻以说：「嫂子，抱，抱歉啊，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手一挪开，感应器不再给到反应，水流变小变无，喻以重新抽了张纸擦去手上的水。


    面纸随手扔在垃圾桶里，喻以今天参加订婚宴穿着香槟色的长裙，脚底下的高跟鞋走来发出「噔噔噔」地声音。


    凑得近了，喻以看清了刚才说自己的女生。


    她头髮长长的，胸前挂着悠行的工牌，眼睛很大，眼妆很浓，脸很窄小。


    喻以记得，她是第一次进休息室招待她的人。


    喻以一点儿也不在意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贺知寻之前都没告诉我，」喻以抬起下巴，双目含笑地看向贺知寻。她脑袋歪了下，眼睛眨了眨问道：「之前怎么都不告诉我这么喜欢我？」


    贺知寻喉咙滚动了下，他声音如初雪化开，不似方才那么僵硬：「我以为你能感受到。」


    男人话音刚刚落下，喻以忽然想起了曾经他们在楼下咖啡店的对白。


    那个时候她还极力想要撇清和贺知寻的关系，有个女孩儿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后便感慨他们的缘分奇妙，贺知寻当时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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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的话是：「世界不小。」


    直至现在，喻以才明白当初他说出这种暧昧失礼的话的意思。


    他不是冒犯，也不是故作亲昵。


    那个时候的他明明感受到喻以不想搭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地想替自己辩解一句。


    他回来找她，这才是他们的缘分。


    第59章 . 甜橙 我等你


    两个人被贺知寻安排去工作, 走廊里恢復安静。


    一切无事，周围静悄悄的。


    喻以揶着笑意，环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看贺知寻：「贺老师魅力不减当年, 哪怕现在不是单身，都还有人持续送上温暖。」


    贺知寻喉间发出一阵轻笑, 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喻以, 你在吃醋？」


    喻以性格温婉，鲜少看见她在别人面前宣誓主权。


    贺知寻眼眶泛着热意, 被她在意的感觉很好，男人眼底藏了些惊喜。


    喻以摇了摇头, 「没有呀, 我很放心你。」


    一时之间, 不知道她是在夸他还是损他。贺知寻挑着眉，有一些错愕：「怎么说？」


    「就，」喻以眼睛眨了眨,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确定地说道：「你很难追。」


    高中的时候, 贺知寻作为校园风云人物, 得不少女同学的青睐。


    他拒绝了很多的女孩子, 光是喻以看到的就有不少个。


    他单身时候尚且这样, 更别提现在已经有了伴侣。


    贺知寻动了动, 他揉着喻以的脑袋, 语速放慢，像个爱情骗子一样说道：「你都没有追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很难追？」


    喻以娇嗔地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拒绝那些同学。」


    原来，她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表露过心意么？


    贺知寻愣了下，耐下心给她解释：「喻以, 其实我很好追。


    「？」喻以抬眼看他，有点儿不满。


    「但只对你。」


    眼底的不满就像是霜雪化开，女孩儿脸上的笑意重新回来。


    *


    晚上回去的时候，喻以顺着沈念慈的要求跟贺知寻说：「我妈她说晚上想见见你，你…要不要去？」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怕的。


    之前他们两人一起约会，一起工作，一起吃饭，恋爱很和谐。喻以曾去过贺知寻家，再后来也去男方家吃过几次饭。


    但贺知寻一直没有去过喻以的家。


    她不曾提带贺知寻回去，贺知寻也没主动提过喻以家里人的话题。


    所以她心底有些担心贺知寻会拒绝。


    倒不是觉得他不珍视这段感情才不想去她家的，而是觉得他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也许是看出她心里的忐忑，贺知寻发车前握住她交缠在一起的双手，「好啊。」


    男人轻易地答应了。


    他说：「我先送你回去，你换身舒服的衣服穿。正好我也要回去。」


    喻以当他也要回去换衣服，便也没多问。


    她拿手机给沈念慈回信息：我跟贺知寻大概一个小时这样到家。


    沈念慈：【ok.】


    【我跟你哥把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喻以皱着眉，之前没听沈念慈说喻枫也要来啊。


    她问：【哥哥也来了吗？】


    沈念慈：【嗯，你们来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喻以回了个好。


    礼服换下，喻以换了身宽松的黑色连衣裙。


    在家里等了会儿，贺知寻车开在楼下给喻以发来消息。


    喻以坐上车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回去换衣服的么？怎么换了身西装？」


    只是回家吃顿家常便饭，怎么说也应该换身舒适的便装吧？


    贺知寻知道喻以话里的意思，车子按下启动键，重新摸上方向盘，他说：「第一次去和女朋友去丈母娘家，是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场合，要穿着正式。


    喻以笑他，「我妈很随意的，不会计较这些呀。」


    贺知寻也在笑，车子缓缓发出，车子行驶速度变得匀速起来，「那也要严谨一些。」


    喻以挑挑眉，没再说些坏气氛的话。


    锦海发达，道路通畅。规避了上下班的高峰期，轿车缓缓开在路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门口。


    院门开着，喻以轻车熟路地带着贺知寻由后院走到家里。


    餐厅大理石圆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桌面上还有两瓶红酒摆在上面。


    算了他们回来的时间，沈念慈早早地就将红酒打开醒酒。


    沈念慈远远见着有人过来，她眯着眼睛走到外面，「怎么回来了也不说声？」


    贺知寻看见长辈出来，他像是看见老师一样表现的非常客气：「阿姨。」


    沈念慈应了一声，没说一些「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之类的便宜话。


    贺知寻和喻以手里拎的满是东西，见沈念慈帮把手要拿东西，喻以分出了一些，「正好到家了吗，反正回去你也能看见我们啊。」


    沈念慈瞧她一眼，没再多说。


    喻以跟着沈念慈一起，把带来的礼盒礼品放在收纳区，她看到家里摆放着许多吃的礼盒，水果，保养品之类的东西，她「咦」了声，「哥哥来买的东西么？」


    话脱出口，她还是觉得很奇怪。


    和喻枫这么熟悉了，之前也没见他带东西回来啊。


    喻枫手插在裤兜里，他站在一边看了眼贺知寻后弯着嘴角，「没有，不是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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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纳闷了，她扭头看向沈念慈，「妈，最近有人经常来家里做客么？」


    明明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没见到有这些东西。


    怎么这次回来，收纳区都要被放满了。


    沈念慈看了眼贺知寻，轻哼了一声，「别有用心的人呗。」


    聊到这里，看喻以疑惑地想要追问下去，沈念慈话一转，说道：「快点来吃饭吧，我跟你哥都要饿死了。」


    一顿饭吃下来很和谐，本来以为沈念慈会像贺家父母那样细细盘问一番，品品和自家孩子交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没想到沈念慈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三个孩子夹菜，投喂，让大家多吃一点。


    一顿饭快要结束，沈念慈终于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站起来拿起汤勺在汤碗里盛了些汤出来，眼皮耷拉着，看着眼前的汤碗，说：「要是准备好了的话，让我跟小贺家里人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吧。」


    提到深入的话题，喻以也坐不住了。


    明明前段时间沈念慈还不太喜欢贺知寻，怎么现在松口得这么快？


    她皱着眉，但眉头很快舒展开，她笑了下，抢先回答：「我们打算谈两年再结婚。」


    沈念慈盛好汤坐回凳子上，愣了一秒后，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挺好的。」


    像是看出了女儿的疑惑，沈念慈目光和善地看着坐在她正对面的喻以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挑的人肯定是好的。」


    这话刚刚落下，女人偏着头将视线放在贺知寻身上。似乎是在警告，说话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很多，「如果确定好心意的话，就先订个婚吧。」


    结婚的事情不着急。


    但应该给人一个名份。


    女朋友这个称唿，总不如未婚妻来得更有力道。


    贺知寻之前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尤其今天看了倩倩和钱正昊订婚，他心底的想法变得更热了，他应声：「应该的。」


    「原本就想跟喻以先定下来的。」


    想等个天气晴朗，温度不冷也不热的时候让他的女孩儿穿上订婚的礼服。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少个步骤——求婚。


    交代完了喻以他们这边，沈念慈又开始关心另外一个儿子。


    刚才吃饭的空隙里，沈念慈碰了会儿手机，看见离婚没几天的喻柏从在朋友圈发了三婚的结婚证照片。


    一如曾经刚和沈念慈离婚一样，没多久他便和别人重新组建家庭。


    之前是因为沈家生意亏损，欠下一笔巨债。


    但不知道现如今一把年纪的他又是为了什么再次离婚。


    但不管为什么，两位家长的重新组建家庭，伤害的只有孩子。


    喻枫老实憨厚，自从他来到锦海之后就一直在照顾着喻以。


    他就像是块砖一样，哪里需要往哪搬。


    但都不是别人强迫他的填砖，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地上头。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沈念慈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小辈来看了。


    现在家里又出了事，她虽然做不了改变的事，但也想着让孩子心底舒服一些。


    看着喻枫今天的心情很沉重，她拍了拍他的肩，说：「没事的，虽然他们离婚了，但你还是喻以的哥哥，也是我儿子。」


    「如果还不想回去的话，以后饿了还可以来沈姨这儿的。」


    喻枫唇角勾了勾，状不在意地说道：「谢谢沈姨。」


    两人的这一番话宛如是地雷一样突然炸开。


    喻以莫名所以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贺知寻和沈念慈的视线对视，兴许是意识到人家要说的是些家务事，他在场不好。


    凳角和大理石地面发出碰撞声音，男人站起身子说道：「我去外面抽根烟。」


    喻以抬眼看他，拉住了他。


    他们即将要聊的话题私密，是给喻以带来过痛点的家，她和贺知寻刚在一起没多久，把这些伤疤直接撕开流露出来给他看确实不好。


    但这个天气还很热，外面院子里也全是蚊子。


    喻以心疼地叫住他，「你不是不抽菸么？」


    不抽菸，站在外面餵蚊子么？喻以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这个时候，沈念慈忽然开口说：「要不你们回房间玩会儿吧。」


    沈念慈这个意思是，让喻以带着贺知寻上楼，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给他们两个。


    喻以把贺知寻推进去，空调和卧室的灯都被打开，喻以跟他说：「这是我房间。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下去一下，等会儿上来跟你说。」


    毕竟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事情，哪怕很久不再联繫，但他们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灯光在男人眼睫处打下一片阴影。


    贺知寻睫毛动了动，他应道：「好。」


    喻以怕男朋友多想，没忍住宽慰他道：「因为我爸爸那边的事情有点乱，还关系到喻枫，对不起，贺知寻。」


    贺知寻站在喻以的角度上考虑过，当然能够理解她。


    原本，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可因为她的这一举动，那点儿失落浑然消失。


    贺知寻伸手掐着她脸，力道很轻，他摇了摇头，说：「没事的。」


    「我在这等你回来找我。」


    第60章 . 甜橙 都依你


    不知何时,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声渐渐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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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季节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


    沈念慈隔段时间就会打扫喻以的房间, 她的房间里干净，好闻。


    雨声有些大, 喻以绕过床的位置走向窗户那边, 窗户玻璃拉起，又把窗帘拉得合上。


    喻以把屋里电视打开, 抱着贺知寻有点儿腻歪。


    知道她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去做，贺知寻手扣在她肩膀上, 稍稍用了点力气, 「怎么了？」


    喻以从他怀里钻出来, 露出一张精緻的脸来。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喜欢你。」


    贺知寻喉间发出一声笑，他眉毛一扬, 视线落在喻以身后的门上, 有些无奈：「还不下楼么？」


    跟贺知寻短暂告别了后, 喻以下楼加入沈念慈和喻枫的话题。


    听了半天, 她才知道是喻枫出轨被周晓晓逮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 羡江发展得很好。曾经的八八小食后来做大, 招收了店员, 开了好几家分店。


    有些底线不清的男人手里就是不能有钱，容易当败.类。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三手段高超还是因为别的，喻柏从很快就和周晓晓离了婚。


    曾经相爱的时候装成衣服爱妻爱子的模范男人的模样，后来不爱了后火速变脸。


    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周晓晓也很快找到了下家。


    一把年纪了追求他们所认为的「真爱」没错，但在孩子们看来就是接受不了。


    喻以还好, 心早就被喻柏从伤透，没再期待过他的疼爱。


    倒是喻枫，从好不容易接受母亲二婚，好不容易融入这个家后，很快又来了一个家。


    就在今天的时候，周晓晓给喻枫发来消息，让他赶紧回羡江。


    回去能干嘛？


    无非是改了姓让他和喻家再无关系。


    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好多插嘴。沈念慈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话也没说，只好安慰着他说如以后还可以常来。


    喻以知道这些消息后也是唏嘘不已，她陪同着沈念慈一起安慰着喻枫。


    喻枫以前就不爱说话。


    如今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嘴里也没说出来什么。


    得了喻以母女俩的安慰后，他忽然抬起眼皮，目光直视着喻以说：「喻以，我不会回去改姓的。」


    「以后我还姓喻。」


    还姓喻，还想当她哥哥。


    年少时期的伤害无以弥补，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直拥有这么个身份给她送去微弱的温暖。


    权当是赎罪，哪怕能赎到一点点也好。


    喻以愣了下，想了想也是，她点着头附和道：「你要是改名字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件全都要改，是挺麻烦的，随便你自己吧，你考虑好就行。」


    *


    楼上。


    喻以走了后，贺知寻站在那看着卧室四周。


    许是沈念慈就把她当小公主养的，她的卧室装修风格粉嫩，床头上摆了好几个毛茸茸的公仔娃娃。


    床头柜上摆放着小飞鸟的装饰品，在旁边是两个相片框。


    相框里的照片分别是烟花和大海。


    贺知寻记得，她自己那个小房子里也有这种类型的相片摆在那儿。


    看这拍摄手法，构图技巧和修片效果，不出意外的这些应该是喻以自己拍的照片列印图。


    卧室拐角的地方放了张自设桌子。


    一半放着个大的圆镜，是个梳妆檯，另外一半空旷，镂空的靠墙面的几层抵着书籍，看起来像是个简易版的书桌。


    唯一突兀的是，纯白色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礼物盒。


    空阔的桌面上只有这一个盒子摆放在桌面上，摆放的位置还是在中间。


    就像是有什么人专门摆放在这边等着收礼物的人来拆开。


    屋内静悄悄的，窗户关闭，封去外界的噪音，只能听到微弱的雨滴声。


    贺知寻站在桌前，心脏有力地跳动，第六感让他心情忽上忽下。


    男人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就像是在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盒子打开，贺知寻看见了里面摆放着整齐的东西。


    一把黑色的雨伞，一张打火机的绘画卡纸，一本五三数学册，还有一本粉色的日记本。


    耳边传来轰鸣，一时间听不见屋外的雨滴声。


    男人唿吸渐重，他伸手拿出里面摆放好的粉色笔记本。


    第2013/08/17大雨


    贺知寻给了一把雨伞


    ……


    第2013/08/26


    为什么最近一直在关注他，好奇怪


    ……


    第2013/08/31


    贺知寻。


    周六，他不奇怪。


    ……


    第2013/09/20


    能一起补课好开心


    ……


    第2013/11/5


    今天和贺知寻点燃的火苗真好看。


    还有，明天记得给他带牛奶。


    ……


    他为什么和何子怡抱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了吗？


    ……


    第2013/11/7


    他帮我挡开水受伤了，好难过


    但开心的是他说自己没早恋


    第2013/11/7


    也希望月亮岛上，疼痛消失，伤口癒合。


    ……


    第2014/1/31


    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他了


    新年快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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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015/7/14


    原来他喜欢的是别人啊


    ……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第2015/7/15


    贺知寻，以后，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祝你幸福。


    少女的日记写下了很多的点点滴滴，贺知寻一页一页地翻看完，在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时，他的大拇指摸索着这一张的褶皱处。


    页面平滑，但这一页上有的地方却有着一块一块的斑驳，粗糙的地方。


    那是她的眼泪？


    意识到这，贺知寻就像是摸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迅速地把手拿开。


    少女所有心事都被摊开，完完整整地摆放在男主角的面前，贺知寻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沉重。


    他知道喻以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她刚来羡江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他了。


    原来他的存在，贯穿了少女整个少女时期的生活。


    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她都把他看得很重要。


    这些都是贺知寻没有想到的事。


    心脏像是有小刀子在扎，一刀一刀地划开，传来丝丝麻麻的痛。


    贺知寻很心疼他的女孩儿。


    刀完后，男人心口却又像是被人灌了蜜糖在里面。


    为自己当初没大方地跟别人解释他和何子怡的关系让别人误会而后悔。


    他自认为做了很多该做的事情，却独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庆幸的是，过去了那么久，她还在喜欢着他。


    高中那会儿，贺知寻在医务室里还说喻以在闹别扭。


    如果有时光机，少年很想回去把那个时候的自己给打一顿。


    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能让人女孩儿伤心流眼泪。


    楼下，沈念慈宽慰了喻枫好一会儿后，想到还在楼上的贺知寻，她惊唿了声，「一一，妈妈前两天把你以前蓝色盒子里装的那些东西换了个盒子装，然后给你放卧室桌子上了，你快上楼看看！」


    喻以心里紧张了下，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跑上了楼。


    房门拧开，她看见男人坐在床尾处颓废地低着头，他的手里拿着的是合起来的笔记本。


    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那些被沈念慈收拾整齐的东西悉数被倒出来摆在桌子上。


    喻以心底凉了半截，木纳地站在原地，心想这下全完了。


    她不死心地试探着：「你，看到了？」


    男人眼眶充血，泛着红，他抬起头，嗓音有些闷哑，「嗯，看到了。」


    他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拿着本幼稚的粉色笔记本到底有些违和。


    喻以心跳速度很快，走过来从他手里拿回笔记本藏在背后，再把东西全都放在盒子里装好，她很快地转过身来。


    因为紧张，讲话时候有点儿结巴，「哎，我妈她前几天给我收了忘记帮我摆下去。


    盒子被她放到衣柜里，喻以背抵着衣柜，讪讪地笑着：「就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平时太闲了，写了玩的。你不要当回事……」这个不能算真的。


    就在喻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贺知寻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喻以。」


    「你也是我的光。」贺知寻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他低头贴近少女的耳侧，认真地说：「很高兴，你也是贯穿我整个青春的人。」


    如果那段时间里没有喻以存在的话，贺知寻便不会是现在的贺知寻。


    「喻以，」男人咬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叫出女孩儿的名字。


    唿吸喷洒在耳朵上面，他的声音低沉：「你很重要。」


    喻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贺知寻刚才说的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砸落在她的心口，让她喉间一哽。


    曾经有多么深切的喜欢过他，喜欢到连他一丁点的举动都能影响她的心态。贺知寻确确实实是贯穿了她17岁以来的青春。可得知他为别人打架，为别人改变志愿时，喻以的心就有多么的痛。


    她不满过，半夜哭到不能自已，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催眠洗脑说：不要再喜欢他了。


    可再次遇见他后，心里依旧是放不下他。


    因为没有他为别人打架，也没有他为别人更改志愿，更因为他还是曾经那个，她喜欢的少年。


    男人力道有些大，紧紧抱着怀里的喻以。


    女孩被贺知寻的气息包围，心从刚开始的慌乱变成现如今的踏实。


    喜欢的尽头是拥抱。


    世界下沉，他们在相拥，贺知寻的怀里就是少女的舒适区。


    曾经不能得以窥见天光的喜欢现如今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珍视着。


    她感受到了男人的态度后，忽然和曾经的自己和解了。


    以前所有的委屈与难受都不重要，暗恋有迴响是最幸福的事。她很幸运，她的喜欢得到心爱男孩的回应。


    「你家里事处理好了没？」贺知寻嗓音有些沙哑，情绪有些乱。


    他还在努力地平復自己。


    如果喻以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喻以愣了神，然后回答他：「嗯，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的。」


    贺知寻轻声说：「那我们回去吧。」


    沈念慈看他们无事心里松了口气，得知他们要回去，她出声道：「你们都喝点儿酒，这会儿外面还下雨，要不就留在家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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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无意间看到沈念慈给喻以的发消息。


    贺知寻感觉到沈念慈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所以背着喻以在未来丈母娘那儿下了一阵苦功夫。


    功夫有成效，沈念慈现在都愿意留他在这儿睡觉了。


    喻枫黑眸看着男人，顺着沈念慈的话说道：「对啊，而且沈姨家这里离你们公司那边也不是很远，要不明天再回去吧。」


    喻以接着话，「不用了，妈，哥，明早我有个摄影活动，贺知寻送我过去还要赶去上班呢。再说了，我叫代驾啦。」


    她都叫上代驾了，沈念慈也没辙。


    她松了口，趁她走之前问她：「他婚礼你去么？」


    喻以摇摇头：「爸他没叫我啊，我回去他可能还觉得我碍眼。」


    高中的时候，喻柏从就偏心，对喻以这个前妻生的女儿多有苛责。


    后来沈念慈去羡江给了他一巴掌，男人记仇，明知心里有愧，但还觉得曾经那么温婉的妻子在外人面前折了他面子。


    而这事情发生的一切源头，都在喻以身上。


    再加上喻以每次回復喻柏从的信息也不热情，惹得男人经常破口大骂喻以是个白眼狼。


    可能，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沈念慈想了想，皱着眉跟她说：「也是，你少跟那老东西掺合在一起。」


    喻以答：「知道啦。」


    代驾在前面开着车，喻以跟贺知寻一起坐在车子后座。


    男人一路碰着手机没有说话，喻以见状，也掏出了自己手机。


    可能这就是说什么来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喻柏从给他发了来参加他婚礼的通知。


    喻以沉默了一秒，给他回復消息：【我工作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就不回去了】


    【祝你新婚快乐】


    然后给喻柏从转去2888。


    非常官方客气的一套说辞，喻柏从收下那笔转帐，还给喻以发道：【那行吧，你到时候看看，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吃顿饭】


    喻以舒了口气，看着心累。


    她刚关上手机屏幕，贺知寻给她递过来一只蓝牙耳机。


    喻以接过带上，唿吸间问到独属于贺知寻的香味，耳朵听见了女生温柔的嗓音唱着的音乐。


    我看你发呆而发呆，


    女孩~你太可爱~，


    我不知怎么办，


    感谢你那样沁人心脾的美丽，


    感谢你让我回忆也变得甜蜜，


    原谅我有点笨拙的少女心，


    感谢你出现在那里，


    你温柔的长髮，


    在风中划过嘴角，


    ……


    ……


    喻以听着词曲，会心地冲着贺知寻笑了笑，她倾身去看贺知寻手机界面。


    锁屏的界面，网易云音乐的软体正在运转。


    时间点下，喻以看到了这首歌叫《写给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的歌》。


    喻以脸上发热，瞬间变得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儿酒的原因。


    一首歌曲播完，音乐声停止，耳机传来安静。喻以把耳机拿下来塞到男人手里，她用手给自己扇了两下风，鼓了鼓腮嘴硬道：「又不是你唱的，不算不算。」


    小心愿完成后，贺知寻便不再碰手机了。


    耳机放入耳机舱里，贺知寻的脸色也有些红，是红酒带来的。他抬着下颚，和她说道：「回去给你唱。」


    之前借住在这儿的两人搬走有了自己的新家。


    贺知寻这儿变得安静，私密。


    两人刚刚进房，贺知寻便从喻以身后环住了她的腰，细密的吻落在女孩儿的脖子上，再顺到肩窝上。


    明明只喝了一点红酒，但两个人却到了这个时间点才醉。


    一路缠绵到卧室，脚一伸，门被带上。


    男人眼睛变红，急切的，内心迫切地想要完成上次没完成的事。


    他说：「喻以，我不想等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就不想做人了。明明等了那么久，但还是败给了她。


    喻以迷迷煳煳地从嗓间「嗯」了声。


    屋内的灯被关闭，只剩下一盏小小的檯灯发着光亮。影子交叠，喻以的视线看向亮处，余光瞥见到檯灯旁的那串佛珠。


    贺知寻手在床头柜里摸了摸，拿出个东西用嘴撕开，手放了下去。


    喻以脑子清醒了点儿，她抵着男人光洁的前肩，有些不确定地问他：「贺知寻，我喜欢看烟花，大海，你以后会带我去么？」


    贺知寻的气息重新贴近她，箭在弦上，突破最后一道障碍之前，他肯定了她的想法：「会的。」


    男人的吻重新落下，藏满了无数的温柔说：「都依你。「


    第61章 . [最新] 甜橙 正文完


    初秋时节到来, 天气不稳定，温度时冷时热，折磨着人。


    国庆七天小长假, 工作室的工作进程稳定，喻以把自己的节假日安排出来, 约了贺知寻一起过节。


    临近国庆长假, 贺知寻收拾好两人要去t市游玩的行李。


    听说t市有个很灵的寺庙，两人跟寺庙有缘, 趁着喻以则一直更新着list，而后去超市选补採购。


    忙活了好几天, 两个人装满了三个大箱子。


    第9月30号那天, 工作室的摄影师忽然出了个车祸, 住院了。


    沈琅月和喻以丢下所有的事情买了鲜花水果去医院看望小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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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谘询了医生，医生说人没什么问题，腿打上石膏, 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復好了。


    意外事情发生打得人措手不及, 小赵也很难受, 她苦着张脸, 还在忧心工作, 「可是工作怎么办啊？黎燕燕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了。」


    黎燕燕是个网红, 之前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初·元素工作室的展示片后便预约了时间。


    现在人大多忙碌, 谁的时间都浪费不起，再三确认了时间后又突然变卦，肯定是不行的。


    工作室的拍片很多，好在最近又招收的摄影师还在休假。


    「人没事就行，你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沈琅月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腿，于心不忍, 她摆摆手跟她说道：「回头我安排别的摄影师顶上吧，你们拍摄场地定在哪里了？」


    看见老闆这么心善仁慈，小赵感动得快要流泪。她眼眶有些湿润，「谢谢姐姐，因为黎燕燕最近在羡江那边拍摄gg宣传，她就说那边环境很好，就跟我们约在羡江了。」


    小赵的嗓音有些哑，「而且，客人已经在羡江那边等我们过去了。」


    沈琅月脸色凝重：「没事，大不了我们陪违约金。你别有压力，先照顾好自己才是。」


    听见羡江这个地名有些恍惚，喻以抬眸，不太确认道：「羡江？」


    「嗯，对。」


    工作室的人都在忙碌，就连老闆沈琅月也和客人约好了去境外拍摄。


    时间很赶，客人重要。放眼看去，全工作室现在就喻以一个拥有弹性时间。


    沈琅月看了眼喻以，想到她现在好不容易脱了单，难得和男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之前她都给工作室处理了那么多的烂摊子了，现在总不至于把人家第一次旅行计划给打破。


    她轻嘆了一声，严肃道：「你把黎燕燕的微信号推给我，我来沟通吧。」


    而抿着唇低着头看手机发消息，纽就在沈琅月说这话时她开口：「你把黎燕燕的联繫方式给我，我来处理吧吧。」


    合作了多年，彼此相互知悉。喻以猜到沈琅月心里怎么想的，她转过身子看向沈琅月，「交给我吧。」


    沈琅月觉得这样不好，迟疑道：「可是你……」


    「我刚跟他商量过了，他说去羡江玩几天也不是不可以。」喻以笑了笑，冲着沈琅月晃着手机打断了她前面要说的话。


    刚才她低头那会儿就一直在和贺知寻联络，和他说了这件事情，并且问了下他介不介意。


    喻以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负责，况且是她自己开的工作室，更应该尽心尽责。


    好在贺知寻这个男人支持她，鼓励她接下这份工作。


    也因为此，不能去和贺知寻一起出去玩，喻以对他抱有愧疚。


    心里想着，等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他买礼物慰藉他。


    黎燕燕那边还算好说话，摄影师出了车祸这事谁都不想的，初·元素工作室又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整补措施，和喻以沟通完后，黎燕燕非常满意。


    工作事情就这么定下。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喻以回家后开始收拾行李。


    时间紧迫，国庆假期人影堆积。人挤着人，山挤着山，行路困难。喻以看了眼车票，回到家后把拍摄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后就去了贺知寻那边重新归纳行李箱。


    大门刚一打开，她看见客厅沙发处平弹着几个行李箱，东西摆放在沙发和茶几上，看着有些凌乱。


    贺知寻正蹲在地上归纳着东西。


    喻以换好鞋子把门带上，她带过来的相机包放在一边安稳的桌子上。


    薄纱质的衣袖往胳膊上面卷了几层，她说：「我来收拾吧。」


    贺知寻的工作也很忙碌，用脑多，平时很辛苦。


    她人都过来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他操劳。


    喻以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要撵人走。


    贺知寻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下一个空地。他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叠好放在装在喻以衣服的箱子里，说：「一起收拾吧。」


    女生的衣服颜色亮，布料面积小。


    而男士的衣服则宽宽松松的，很大一块布料。两人衣服展开，贺知寻的衣服明显很大一块。


    喻以看着他把他们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迟疑了下，「你…要和我一起出差？」


    收拾了一些上衣和裙子，贺知寻站在那半弯着腰去拿沙发上叠好的夏裤，男士女士的裤子被放在行李箱里，贺知寻抬头看她，理所当然道：「对啊。」


    「我也很久没回过羡江了呢，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陪你一起回去看看。」贺知寻在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下来，他报备着：「你之前准备的那些爬山什么用的东西，都给你撤下来了啊。」


    听见男人自然而然地说着这些话，喻以心里感觉暖暖的。


    她会心地笑着，加入了收拾行李的过程中，「好。」


    *


    拍摄时间3-5天，贺知寻坐在一边无事，便拿着电脑在那儿远程处理着工作。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体贴地上前给喻以喷防晒喷雾，送上纯净水。无事的时候，他便在网上搜寻了羡江旅游的攻略。


    男人模样帅气，体贴，身上还有一种浑然自成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就连黎燕燕这种接触过不少在网络上立着好男人人设的男人都对喻以投来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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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羡江很小，开车转一圈也就几个小时。


    能玩的东西也很少。


    贺知寻挑了几家评价很高的店铺，预备等摄影期结束后带喻以好好去享用一下。


    人都是怀旧的，重回旧地，肯定是要去曾经待过的地方看看。


    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曾经住的那条巷子。


    羡江发展，老小区不停地被拆，迁移至新小区住所。


    记忆中那个老而破旧的青灰色小区，还有混乱而热闹的街口小贩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整齐的大高层。


    贺知寻说，倩倩的爷爷在倩倩生病出国后，便关了店铺跟着去了国外。


    前年去世了。


    物是人非的景，门口的便利店变成大的生鲜超市，便利了市民出行採买，不再是曾经的那副小而破旧的两层小楼了。


    喻以看着这些变化，心里五味杂陈的，但看见身边站着的人还是贺知寻的时候，心底的那点儿难受散开了些。


    以前，她不喜欢羡江。


    但是喜欢生活在羡江的贺知寻。


    所以，因为眼前的男人，她记住了所有发生在羡江开心的事，忘却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


    羡江和贺知寻，总该有一个和她有着深入的关系吧？


    第二站，是羡山寺。


    曾经的路已然记不太清了，贺知寻跟着车内导航播报，跟喻以一起重新去了遍羡山寺。


    以前这块地荒芜，好像没什么人来。


    但这几年随着羡江发展，这块变成了个旅游打卡的地方，香火绵延旺盛了起来。


    山脚下那家麻辣烫店还在，除此之外，还开了很多美食店。


    看着曾经的老闆，贺知寻随意点了份麻辣烫后，又给喻以点了份擀面皮。


    老闆很快把他们点的餐做好。


    桌上摆着可自助加料的醋和辣椒酱，贺知寻看着喻以拿着醋瓶往碗里加了一点儿醋，他扬着眉，「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吃醋了，上次来就加了很多醋。」


    他前一句话意有所指，喻以放下醋瓶，筷子在碗里搅拌着，她瞪了贺知寻一眼，「口味总归要变的嘛。」


    贺知寻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早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吃醋。


    他这就是在明知故问。


    所以，喻以也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也许是感受到被爱，女孩儿越发地自信。读书的时候觉得自己成绩没有他好，在一起后又觉得自己不如别的女孩子漂亮。


    好像贺知寻能感受到女孩儿的不自信似的，高中时期，贺知寻不善于给别人赞美的人会跟喻以说：「你这次很厉害，这次的试卷很有难度，但你考了第二名，厉害了。」


    和他相处舒适，哪怕那么快就同居也不曾后悔过。喻以早上素颜的时候不太自信，贺知寻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发自内心的赞美：「宝宝你好美，我爱你。」


    也许是因为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每天毫不吝啬地赞美，生活的幸福指数增高，和他待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


    女孩儿自信起来，做事不似高中时候那么小心翼翼，现在她的状态在贺知寻面前很放松。


    甚至有时候还会打趣贺知寻。


    贺知寻把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饮料盖子拧开，推着瓶身到喻以那边，他轻笑了声，「别变了喜欢别人就行，小白兔。」


    两人平时虽然会开玩笑，但玩笑话都是点到为止，从不会再深入地说。喻以把擀面皮上浇着的醋搅拌匀，她抬了抬眼皮，「这个倒是不会。」


    「那你也不可以变嗷。」筷头戳在下唇上，喻以看着贺知寻，也提醒了他一句。


    贺知寻哼笑了声，心想他才不会变呢。好不容易才和喻以修成正果，他怎么捨得变成怪物啊？


    男人筷子动了动，把碗里的里嵴肉夹到喻以碗里投餵。


    吃完这顿饭，两人步行前往寺庙。


    以前的寺庙，破破烂烂的，看着就很穷。现在的寺庙翻新，占地面积都比以前要大很多。


    等前面的香客拜完佛，上完香后，轮到下一组香客。喻以跟贺知寻一起进入大堂。


    菩萨重修了金身，面容慈善，祭祀台上变得富有。


    点完香后，喻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菩萨许了人生第三个愿望。


    绕到旁边屋里，光亮通透，住持和尚拿来纸笔墨给他们。


    写好了愿望条，随着住持和尚的指引把他们放在祈愿袋里，再出去挂在外面那棵祈愿树上。


    挂好了香囊，贺知寻从包里给喻以拿出瓶纯净水，瓶盖子拧开，他把水递给喻以，另一只手里却是握着绿色的瓶盖的，他问：「这次你许了什么愿望？」


    喻以伸手接过水瓶，喝了一口后又递给他，「说出来就不灵了，不告诉你。」


    等喻以喝完，贺知寻喝了口水润喉。他随手把瓶盖拧回，轻哂了声，「其实我能猜到你许什么愿。」


    「那你说说看？」


    还剩下一半的水的矿泉水瓶被丢入包里，贺知寻跟上喻以下山的步子，「跟我有关的。」


    山间一阵热风吹过，喻以的头髮被吹得有些凌乱，见她停下，贺知寻伸手把她头髮抚平，他扯了扯唇角，脸上是他少有的恶劣地笑：「因为我也许了个跟你有关的愿望，你要是不帮我也起一个，那我岂不是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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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受不鸟他这样，伸手用力很轻地捶了他一拳：「我怎么可能让你亏？」


    男人被逗笑，得逞地笑着。


    最后，趁着天色还早，他们上车一道去了羡江一中。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赶上了上课铃声响。


    跟门卫说自己以前是一中的学生，传达室的叔叔亲切地拿出登记本给他们，眼睛笑眯眯的：「你们一起都是一中的？」


    贺知寻看着喻以登记信息，他回着门卫：「对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亲切感，门卫眼睛都要笑得眯在一起：「那你们这缘分还真是不浅嘞，高中就是一中的，然后那么多年后又在一起。」


    一排的登记信息填完，喻以直起来腰，她把黑笔递给贺知寻。


    看着贺知寻填写着自己信息，喻以笑了笑。她音色清甜好听，对门卫老实交代：「叔叔，其实我们高中就是同学呢。」


    门卫：「那不得了，以后也要好好在一起啊。」


    「会的。」填完信息后，贺知寻把黑笔盖合上，他揽着喻以胳膊，就像是在和门卫叔叔保证似的。


    登记完信息，两人去了高中部看望了于老头。


    出了学校，喻以心里感慨颇多。


    她手里拿着个可携式的手拿电吹风，心里很开心，她跟贺知寻说道：「贺知寻，其实我刚来羡江那会儿心里很害怕。害怕新学校的老师太严，害怕同学难处。」


    自己吹了会儿后，喻以把电风扇对着贺知寻吹。今天的天气炎热，太阳刺眼。喻以半眯着眼睛看向贺知寻，「但是来了之后，我发现我真的很幸运。」


    许是不忍女朋友受累，贺知寻从她手里接过电吹风。风嚮往自己脸上吹了几秒，他手动了动，改道去给喻以吹风，他听女孩儿说：「就是，来了之后就遇到倩倩，你，钱正昊，还有赵四祈，就觉得特别好。」


    感受到他默默地「付出」，喻以从他手里拿了电风扇后关闭电源放在包里。


    她吸了吸鼻子，倒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之前我爸妈离婚，我妈事情多，便把我给爸爸养，但是他后来就很偏心你知道吗？」


    「就是我哥来了后，我就像是个捡来的孩子，他都不关心我了，还老说我。」


    「以前他跟我妈感情还很好的时候，他最疼我了。我要是一哭，他说什么都会把我闹笑，还会给我买很多东西逗我开心。」提到以前的事情，喻以有些伤感，眼眶逐渐湿润，眼泪流下来两滴，她用手背擦掉，眼睛睁大后眨了眨，「所以他后来那么对我，我就很难受。」


    「但是我尝试着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虑过，可能他就是不爱我妈了，所以连带着，他也不喜欢我了。」女孩眼睛红红的，嗓音也有些哑。


    贺知寻面色沉重，他从喻以包里找出纸巾，「没事的，以后你有我，」话顿了一秒，他接了一句，「和阿姨。」


    男人拿纸巾给喻以擦着脸，他说：「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让喻以不开心的人，他做不到去把人给打一顿教训。


    但他可以控制自己。


    而且，喜欢她这件事情——是顺其自然，也是心之所向。


    这么开心的日子，喻以知道提及到以前不好。她把眼睛擦干净，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伤感的。」


    从他那儿拿了张干净的面纸，喻以自己动手擦着眼睛。视线擦过面纸边缘，她说：「我就是想说，有你们真好。」


    「有你更好。」沉默了一两秒后，喻以又补充了句。


    因为，在她最崩溃的时候，是贺知寻陪着她的。


    他留她吃饭。


    当时，贺奶奶还叫贺知寻给她剥橙子了。


    这些对他来说可能是顺手做的事情，但却是喻以心中的长明灯。


    男人笑了笑，揉着女孩儿的头髮没有细问这些话。


    眼前不远处有家冰淇淋店，想着她现在心情不好，贺知寻说：「你在这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喻以的视线顺着他走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家不能堂食的冰淇淋店。


    和贺知寻这些天培养出的默契告诉她，贺知寻这是去给她买爱吃的冰淇淋哄她了。


    喻以用手抹了下脸，调整着自己心态。


    冰淇淋店虽然很小，但排队的人却是不少。


    喻以坐在咖啡店外的太阳伞下，她不爱喝咖啡，然后她就给贺知寻点了一杯。咖啡还没做好，喻以坐在这儿的阴凉地等贺知寻好一会儿。她无聊的拿手机刷了刷朋友圈，低头还没几分钟，旁边居然有个女的不确定地叫着她名字，「喻…喻以？」


    喻以循声看去，看见了张熟悉的脸。对面女人大着肚子，兴许是因为没有化妆，她脸上戴着黑框的眼镜。


    喻以也有些不太确定，她眉头轻轻拧着，「你是…何子怡？」


    何子怡怀孕了后发福，脸上也圆润了些。


    她点了点头，看向喻以周围没人陪她，她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去了锦海么？怎么回羡江了啊？」


    喻以照实地回答她：「来这边出差，大概明天就回去了。」她看着她怀孕走路不方便，便也问道：「你怎么在学校这儿啊？」


    「当初婚房买的学区房，就在一中附近。」何子怡坐下来随手指了个方向，喻以猜那大概是她家的方向，「你是来回母校看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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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以把手机收了起来，点点头，「对，」


    何子怡：「那你应该都要不认得了吧？最近几年羡江一直在发展，很多地方都拆了重建，越来越繁华了。就连我们学校后来也是有钱了，新建了好几座教学楼，就连操场也都拆了又重新扩建呢。」


    喻以想到刚才在校园里面晃着看到的那些景，点了点头，「确实是的，以前我们上课的那些教室都找不到了。」


    「我们那都老教学楼了，当时学校在旁边修建了一栋新的，后届的学生们都在新教室上课，我们那栋楼空了后学校又修，全都翻新了呢。」何子怡给喻以解惑。她说的话有些多，话音刚刚落下，她不免好奇道：「对了，你就一个人来学校这边看的么？」


    那倒不是。


    喻以视线偏移，看向不远处冰淇淋店的店门口，她大大方方地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那边像是能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


    付完款后，贺知寻视线转了过来，和喻以对上视线后两人都笑了笑。


    顺着喻以的视线，何子怡朝冰淇淋店看了过去，「那是贺知寻？」


    喻以点点头，「嗯」了一声。


    「原来你们真在一起了啊，」何子怡脸上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她由衷感慨道：「你们真的好有缘分。」


    见她坐下来，喻以跟店里点了杯纯奶给何子怡，她问：「怎么说？」


    看喻以是这副模样，何子怡估计贺知寻是还没跟她说。


    她回忆了下，充满母性慈爱的脸上笑了笑，缓缓说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对上喻以视线，看见喻以点头后她才继续说道：「贺知寻长得帅，成绩好，特别优秀，以前我年纪小一点的喜欢他。」何子怡看了喻以一眼，说道：「但我现在都结婚了，现在不喜欢他了。」


    「大一那会儿，跟在他身后追了他两个月。他前一个月好像在放飞自我，和平时矜贵自持的他不太一样，但也挺帅的。后来快要考试了吧，然后他就出去少了点，回来补课补作业。但不管在哪里，他都会拒绝我。我看他跟他们班班长站在一起说话，当时还以为他喜欢上那个女班长了呢，心都要碎了。但是他好的点就是，他不喜欢我都明确告诉我的，也从来没有给过我幻想，他不会像外面那些渣男一样玩弄女孩儿的感情。所以在被他几次拒绝后，我就想要不算了吧，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找我了。我还以为是他不喜欢没有我骚扰意识到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呢，结果他是来跟我打听你的消息的，当时还挺失落。」何子怡笑着看了眼喻以，像是怕她误会一样，多解释了几句：「那个时候倩倩在国外治病是吧，钱正昊天天泡图书馆里也不见人影的，可能是实在没辙了，他竟然还过来问我你关于你的动态了。」


    「但是我只有你企鹅好友呀，你也不爱发那个软体上的动态，我都不清楚你那段时间在做什么。」何子怡话还没说完，她身后忽然有个男人向她走来，「小怡！」


    男人叫她。


    何子怡一听，笑着沖他摆了摆手，她回过头来快速地给喻以继续说道：「当时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哪里是喜欢班里同学，他是喜欢你吧？而且你们以前高中一个班的，算了算时间的话，贺知寻他应该是读高中的时候就暗恋你了吧？现在如愿，这还不叫有缘分么？」


    喻以手上的戒指有些晃眼，何子怡揉了下眼睛，会心地笑笑：「恭喜你们啊，竟然还真的在一起了。」


    这些话一说完，她就站了起来，「你跟贺知寻是过来玩一会儿的话我就不留你们去我家吃饭了，下次要有时间的话再约？」


    看她肚子那么大，喻以有些不放心地站了起来想要扶她。


    那个男人快喻以一步过来扶着何子怡，她说道：「我老公来接我回家啦，拜拜。」


    成年后的相遇，没有少女时期那么计量小。


    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好玩又好笑，喻以沖他们挥了挥手，一口应下：「好啊，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


    他们走的时候，贺知寻也拿着刚买的东西走过来了。


    贺知寻与何子怡经过的时候，男人视线没有停留过，大步流星地，坚定地走向喻以。


    贺知寻宠溺地把双拼色的雪糕递给喻以，「草莓味和香草味的。」


    喻以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她把桌子上包装好的橙意拿铁咖啡递给贺知寻，她眼睛笑得弯弯的，「哝，你的咖啡。」


    贺知寻接下，疑惑地看了眼那对夫妻，他问：「刚刚那个孕妇是谁啊？看你们聊了好一会儿。」


    喻以把手提包背在肩上，她低头咬了口顶层的雪糕，「何子怡，她以前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你刚才没认出来？」


    「？」贺知寻笑着，立马撇清关系，「除了宋倩倩和女的家人以外，我的眼里只有两种女人。分别是喻以和别的女人。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太阳伞外，没了东西遮蔽。金黄色的太阳光洒落，把男人发色照得发亮。


    贺知寻穿着咖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宽松短裤，脚上穿着的是和喻以情侣款的小白鞋。


    男人一身便装，尽显青春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去过高中校园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贺知寻平日身上的沉稳散了些，身上多了些少年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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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里端拿着杯透明壳的橙意拿铁咖啡，金灿灿的光把咖啡杯照得发亮，男人中指上的戒指更是反光刺目。


    贺知寻改为倒着走，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男人和喻以对视着，他拖着腔调：「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开心？是有什么开心事煳住你双眼了？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呗，未婚妻？」


    喻以笑他，学着他的那个腔调说：「不告诉你。」


    贺知也不恼，寻嘁笑一声，主动地伸手帮喻以背包。


    下午的太阳将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影子交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在踩着谁的影子。


    手里的冰淇淋上段微微融化，喻以抬头看了眼贺知寻的侧脸，线条流畅，模样英俊。


    方才何子怡说贺知寻肯定是读高中的时候就暗恋她的。


    喻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这些话心脏跳动速度又一次加快，为贺知寻这个男人而心动。心里窃喜，也有被取悦到。


    手上是和贺知寻一套的对戒，喻以的视线炙热地看着贺知寻，脑海间忽然冒出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话。


    people who move at first sight will really like it for a long time.


    夏天热烈，美好。


    恍惚之间，喻以又看见了当初让自己开始心动的少年。太阳暖烘烘的，手上的冰解开暑气，喻以声音很轻，「贺知寻，我爱每一个夏天。」


    爱当初那个喜欢上你的夏天，也爱这个可以跟你携手同行的夏天，还期待着未来与你度过的每一个夏天。


    国庆节的时候，天气很热，夏天还没有离开。


    阳光刺目，贺知寻给她头上戴上防晒帽，「嗯，我也喜欢。」


    因为是今年夏天，他才追到她的。


    帽檐遮蔽住眼前的太阳光，在得到少年回应后，喻以低头时偷偷勾起了唇角。


    其实比起热爱夏天，她更想说的是：


    贺知寻。


    很庆幸，我们都是彼此的首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