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吻乌鸦》 第1页 [现代情感] 《白鸽吻乌鸦》作者:顾青姿【完结】 文案: 李劭忱第一次被网上爆照,是被人拍到他和姐姐一起出行。 从此他成了娱乐圈新晋花旦李殊逸的绯闻男友。 因为颜值,被那帮追星族称作是天菜。 之后被粉丝深扒履歷,大院.子弟的身份本就有些说不清的神秘,他又是个从不玩社交软体的人。 让他这个人听起来更神秘了,万千粉丝翻天入地的搜他,也不过是只言片语。 后来关于他的消息,除了财经新闻外,偶尔只能在他身边那帮二代们的照片里看到他的身影。 基础实业集团的未来掌舵人。这样厚重的身份,和娱乐圈真是天差地别。 后来,被人拍到,他陪一个女生在西南的植物园里看旅人蕉。极尽亲密。 李殊逸的粉丝几乎屠版,全网的讨伐他,为自家姐姐叫屈。 但很快,李殊逸就在个人社交帐号上写道:祝贺我的弟弟李劭忱先生,终于在三十岁,追到了他十五岁喜欢的女生。 并晒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半页信纸上写:第一眼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字迹筋骨分明,一看就是男生的笔迹…… 万千粉丝简直悲喜交加,喜的是,为自己的偶像根正苗红的出身感到骄傲. 悲的是,那样优秀的人,执着到一生只钟情了一个人。 姐弟恋+半破镜重圆 乌鸦弟弟vs白鸽姐姐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冯豫年李劭忱 ┃ 配角:突然的姐弟恋脑洞 ┃ 其它:全凭感觉 一句话简介:第一眼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立意:为梦努力,为爱拼搏 第1章 . 扑了个空 种葡萄的冯技术员 很多人、很多事,你以为你放下了,你见一面试试。 峡谷里成片的葡萄地,午时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冯豫年接到陈叔电话的时候,戴着草帽蹲在葡萄架下面多太阳,在这个靠近缅甸的寨子里信号真的很差,断断续续的,她餵了几声,电话自动挂断了。 葡萄园的主人叫岩召,是本地的傣族人,二十几来岁的小伙子,比她年纪还小,高原的太阳太毒了,把人晒的发亮,他亮着一口白牙特别热情地的说:「冯技术员,我载你到那边坡上,那边有信号。」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冯豫年,坐上他那辆破的只剩两个轱辘的摩托。 冯豫年的手都没地方抓,只能抓着他的胳膊,一把油门加到底,尘土翻飞,她被颠的快趴他背上去了,中途她差点被颠下去。到半坡上时她已经吃了一嘴的土。 等她回过去电话,陈叔说:「也没大事,你妈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就是看你最近有没有假,能不能回来,过两天是她生日……」 冯豫年顿了顿,岩召就站她身边。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她,她含煳的回了句:「我看看时间,能回来,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岩召瞪着眼睛,质问:「你要回去?」 冯豫年扶在他那个烂摩托的后座上,一手挡在眉骨上说:「我妈生日,问我能不能回去。」 葡萄正到了套袋的时候,这段时间多雨,地表温度蒸发起来,葡萄要谨防霜霉病,他真怕冯豫年一走了之,扶贫项目,上面能派下来一个技术员,本来就不容易,怎么能让人这么轻易就走了。 冯豫年从最开始,不厌其烦的解释她不是政府的人,只是做技术顾问。但是他们本地人不懂,只要能指导种葡萄就行,后来她也懒得解释了。 岩召见误会了,摸摸后脑勺,嘿嘿笑起来,笑说:「那我借个车送你去机场。」 冯豫年忙说:「别,我坐车去。」 上次就信了他的话,结果他借来一个漏风三轮送她到机场,偏偏还下着毛毛雨,她淋了一路雨,简直透心凉。 岩召:「这回是面包车。」,他特别硬气的说。 冯豫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离最近的镇上都要一个多小时,去市里的机场,可以抄近路,但是开车起码也要两个多小时。 她狠了狠心,决定再信他一次。 事实证明,人不能有侥倖心理,真的。 尤其是从看到那个面包车,根本拉不上车门开始。 一路上翻山越岭,秋名山车神来了,也至多把车开成这样了。 等上了飞机,她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还在左右飘荡。 北京的五月,天气温度正好。 她没带什么行李,从机场直奔家里,结果冯明蕊什么事没有,不光没事,还和人一起爬山去了,压根不知道她回来。 家里阿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留了礼物,就出来了。 订了酒店后,下午一个人去了趟潭拓寺。 烟火缭绕,她仰头看着阖眼的神佛。 每年的五月,她都会来上香,从来不问卦,不求籤,年年如此。 晚上一个人住在酒店,和师兄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师兄杨渊在西疆的农场做技术员,两人分别交换了吃土的经验,期间微信的消息不停的响。等她挂了电话,看了眼,是冯明蕊发来的消息。 :阿姨说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第2页 :我明天回来,你等等我。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你说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 冯豫年看了半晌,最后回:我是出差,顺路回来一趟,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回去了,你玩你的吧。生日礼物我交给阿姨了,妈妈生日快乐。 人没事就好。 紧接着冯明蕊的电话就来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火,冯明蕊问:「你在哪呢?」 「我在酒店,明天早上……」 还没等她说完,冯明蕊就说:「我明天一早就回来了,你早上忙完就回家吃饭。不耽误你的时间。」 冯豫年心里嘆气,应了声。 四、五月一直忙,新的项目上马,李劭忱已经连轴转了将近半个月,又刚出差回来, 新产品的下游供应商一直等着他敲定,他已经拖了一个星期了,定了第二天早上开会敲定最后的供应商。 结果晚上叶潮和沈南贺打电话说要过来取车,他车库里的车很多,但是大多都不怎么开,用叶潮的话说,这位爷买车就图个心里爽,买完就放着当摆设,真是糟践好东西。 所以他隔三差五的开着他的车出去浪荡。 第二天一早等他们来了,他已经上了高架桥,叶潮在电话那头和身边的沈南贺嚷嚷了句,我一会儿先回一趟大院。 两人聊起大院的事,听到那边的沈南贺说了句,我昨儿在大院好像看见冯豫年了,有几年没看见她了…… 大院其实叫西四院,是个军区大院。四条巷子,几十户人家,前面是单元楼,后面是独栋的小红楼。 冯豫年是随她妈妈那年一起搬来的,她妈妈嫁给了前院的陈叔。 等他人到了西四院,特意把车停在外面马路上,一路走进去。频频遇见了院里的长辈,但是就是没有冯豫年的踪影。 老爷子大清早锻鍊回来见他过来,奇怪问:「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军队干到到退休,他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如今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这里。 李劭忱解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随口说:「路过,顺便回来看看您。」 老爷子听他说鬼话,也不拆穿,手里拿着报纸,问:「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忙吗?」 李劭忱:「不忙。」 这时候阿姨买菜回来,见他回来了,惊喜说:「劭忱回来了?正好刚才遇见前院的老陈他媳妇了,今天去的晚了没有新鲜的牛仔骨了,她给了我一袋。我这就炖上。」 老爷子问了句:「老陈?」 阿姨见他疑惑,多说了句:「就前院那个以前您手下当兵的陈辉同。」 李劭忱放下手里浇花的喷壶,偏头停顿了片刻。转身准备出门,老爷子问:「去哪儿?一会儿吃饭了。」 「去拿个烟。」 从院子里出来,沿着梧桐大道往外走,一直出了大院区才有便利店。 他一路上又走回来,手里拿了一支烟,但始终没点燃。 陈璨开车进来,后视镜上看了眼,以为看错了。 等回神才意识到真的是李劭忱。 她停了车,把头伸出去回头叫了声:「劭忱?」 李劭忱看了一眼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说话。 人就立在那,清清寂寂,窄腰长腿,一身清贵,好似乎谁也亲近不了他。 陈璨把车就地停在路上,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等李劭忱过来,抬眉看她一眼。 陈璨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看了你一眼,但又没把你看进眼里。 她问了句蠢话:「你怎么回来了?」 李劭忱终于点了烟,微微偏头,轻轻吐了口烟气。 「回来看看老爷子。」 他只答不问。 陈家就在隔壁一排,陈璨也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这几年他越发的话少,见的也少了。她不论怎么攒局都请不动他。 自从冯豫年离开后,他也不怎么回大院了。 也没了十几岁时温柔的少年气,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沉寂,也越发的迷人。 她到了家门口自己又解释说:「今天是冯姨生日,年年姐也不回来。我回来陪他们过生日。」 李劭忱嗯了声。 原来,她没回来过。 之后他回去转了圈,就走了。 和老爷子说,公司有事。 老爷子骂了句,德性! 助理这边急疯了,一直联繫不到李劭忱。 华康的人在会议室等了一早上,他请了上面的经理已经周旋了一早上,关于配件的设计和适配问题的报告会,已经开了一早上。这个会议已经准备了一个星期了。 董事长是李劭忱的姑姑,等她知道的时候,报告会开的差不多了。华康的负责人,也是老牌职业人,笑着问:「李少董是觉得拒绝我不好意思,所以才缺席会议吗?」 顶班的经理听到汗颜,李劭忱最属意的就是华康,毕竟华康这几年一直给他们做供货商,品质和口碑在业内都是有口碑的。 董事长李岩和打电话的助理髮了通脾气,这种紧要时候,不能出纰漏。 推迟了和两个董事的会议,亲自接待了华康的人。 李劭忱从大院里出来,也没回公司,去了潭拓寺。 冯明蕊的生日宴,她最后也没赶上,第二天一早师兄急托她去家里看看他妈妈,阿姨上楼摔了一跤,扭着腰了。师兄家不远就在隔壁市。 第3页 她大清早过去,等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回北京后,又重新买了礼物回大院,冯明蕊正在院子里浇花,她这几年时尚了很多,头髮剪短了,染成了红棕色,烫了个中年标配的捲髮,看着精气神不错。 比起前两年看起来也开朗多了。 她哪知道回去一趟,招来一个相亲局。 在去往西安的动车上,她还在郁闷,稀里煳涂的这叫什么事啊。 当时她前脚进门,陈叔后脚回来,遇上她特高兴。毕竟他们快三年没见了。 吃了顿饭,饭桌上说起他战友的儿子,话赶话就到那了,目前人在西安空军部队,和她同岁。陈叔说可以聊一聊。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去不合适。 妈妈的话她可以拒绝,但是陈叔她不好拒绝。 等她人到西安后,站在地铁站才开始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琢磨着,对方的好友申请来了。 她拉着行李箱走了站在地铁站口等着,对方开车过来寻她。 汪腾看了眼人,五月初的西安连着下雨,天气很冷,这姑娘站在人群里,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了,长得特漂亮,黑白格的针织外套,看着不张扬,但是也不是普通姑娘。 汪腾看了眼照片,打招唿问:「你好,我是汪腾。」 冯豫年张望被人打断,忙说:「你好,我是冯豫年。」 伸手就要握手,汪腾愣了下,一米八的男生有些羞涩伸手。 冯豫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谈工作。 汪腾人很健谈,带她去了城根旁的酒店,招待问:「以前来过吗?」 冯豫年摇头,他又说:「没来过的话,若是有时间,就多呆几天。」 挺有礼貌一小伙。 冯豫年算好时间要回寨子,岩召给她发微信:除了杀菌剂还需不需要加其他药? 冯豫年盯着手机,想了想:暂时不用。 汪腾问:「听说,冯小姐在西南?」 冯豫年看着他开车坐的板正,笑说:「我在乡下做农业技术推广。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汪腾听出味儿了,这是拒绝。他是个实诚人,说:「咱们都一样。」 进了城,他单位在城墙里,老街的房子都旧旧的,冯豫年没来过,只觉得新鲜,汪腾开车带她去吃了个饭。 看得出来他家境挺好的,晚饭定在五星酒店的餐厅。她很久没有在这种地方吃饭了。 在酒店餐厅吃饭的功夫,就又被熟人看到了。 叶潮这富二代的日子过的是真的逍遥,前两天还开着李劭忱的跑车,满北京城到处跑,今日人就到了西安。他这次学精了,先拍了张照片,问沈南贺:这是不是冯豫年? 沈南贺: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 叶潮:你就说是不是! 沈南贺:你对人家还贼心不死呢? 叶潮见他翻旧帐,有些气短,不再和他说了,转头髮给李劭忱问:这是不是冯豫年? 照片里的人披着头髮,对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很私人的两人晚餐时间。 李劭忱秒回:在哪里? 叶潮也没多想回:西安。 不到凌晨,李劭忱人就追到了西安。 第2章 . 失败的相亲 大家聚一聚,然后各奔东西…… 叶潮还在和人在喝酒唱歌,李劭忱找不到冯豫年,人就靠在前台的吧檯上给叶潮打电话,他来的匆忙,连行李也没带。一身西服衬衫,整个人都很沉静,前台的两位客服不好意思放肆的看他,所以时不时的偷看他一下,他真的太耀眼了。 叶潮那边吵翻了天,接了电话餵个没完。 他听着吵声,皱着眉,抬头就见冯豫年和那个男人出来,那男人看起来像是军人,军人因为职业的习惯,走路的时候,肩线自觉的挺的笔直。 他看的心里莫名的一顿,她还是喜欢军人。 冯豫年起初没看到他,汪腾晚上要归队,说是第二天带她去周边走走,冯豫年对他印象确实不错,但是相亲的话,还是少了一些眼缘。 汪腾大概也知道,但是大大方方的说交她这个朋友,用的说辞是,等来日到了西南,也让她做东招待一次。 人家大方,她也不能太拘谨。饭后和他聊起工作,汪腾说起工作,神采飞扬,她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熟悉的感觉了。 汪腾到门口就说:「快上去吧,我明早过来接你,你早点休息,今天一整天也累了。」 冯豫年看了眼手机,妈妈还在手机上问她今天和人相处的怎么样…… 她站在门口笑着目送汪腾走远,一回头,人就愣在那里。 李劭忱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或者说她刻意规避听到他的消息。 这些年,她以为他应该在外交部,做他的有为青年。 她以为…… 可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看起来又觉的不像。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他衬衫领口的扣子开着,有些随意。头髮还是和从前一样,眼尾平齐以下剃的干干净净,大院子弟的规矩,小时候谁也不许让头髮盖住额头。 上一代的大院子弟,恣意飞扬,名声远扬。但也毁誉参半,因为那一半的毁誉,让大院子弟的名声,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第4页 等到他们这一代,已经过了迷茫的年代,赶上了拼孩子、拼学歷,什么都拼的时代,哪有功夫犯浑,一帮小子们连偷偷调皮的时间都不多。 当然,有天才也有凡人,有人自小就名声远播,有人梦想着一辈子只做个闲人…… 大院里同龄的一拨人中,最翘楚的两个,一个是李劭忱,一个就是张弛。 张弛自小的志向不改,进了军校。如今人就在北京。 李劭忱当年出了岔子,留在国内读语言和国际关系。因着优秀的缘故,大学就在外交部做实习生了…… 都是生来就是天子骄子,璀璨的有些不可一世。 矜贵是真的矜贵,和钱没关系,骨子里养起来的贵气,吃苦也是真的能吃苦。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静默片刻后,他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好像他们昨天分别一样。今天遇见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自分开后,她再没见过他,连他的消息都再没听过。 她一时惊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变了很多,浑身那股蓬勃的气息一干二净,变得沉寂安静。 冯豫年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心累得想,真是处处都是坑。 李劭忱对她回不回答,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所谓。 又问:「不介绍一下吗?」,说着朝门外扬扬下巴。 冯豫年想,要是换成以前,他这会儿应该是气疯了吧。 可此时他脸上春风和煦,她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 她大言不惭的说:「我男友,家里介绍的。」 李劭忱左手插在西裤兜里,攥着拳,微微笑着,点点头。 清浅的交锋,仿佛就是一出寻常的故人重逢的戏码。 他回头看着前台的姑娘,却问她;「你住几楼?」 「1608」 他和前台的姑娘说:「1608隔壁。」 前台的姑娘不好意思直视他,看了眼冯豫年,接了他的证件。 等还给他后,他毫无不自在,回头和她说:「走吧。」 冯豫年的心就像被人攥住一样,每一秒她都数着。 遇见的太突然了,都来不及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冯明蕊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教训她:你不要太挑剔,你看看你现在的工作,我问你陈叔了,男方家里条件很好,以后你也不用受罪…… 她犹豫了片刻,李劭忱已经站到她身边了,一低头就看到了她的聊天界面。 冯豫年察觉后立刻收了手机,整理了情绪,问:「你怎么在这儿?」 李劭忱原本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看见聊天页后,什么都不肯说了。 「出差。」 冯豫年心里默念,我就是运气不好。 等进电梯后,李劭忱低头就能看到她脖子。她低着头仿佛拒绝说话。 李劭忱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豫年:「前几天。」,她也不说实话。 「在哪上班?」 「乡下。」,答的很是敷衍。 李劭忱问不出来,也不再追着问。 冯明蕊见她不肯回信息,加上她人不在跟前所以就故态復萌,态度又开始咄咄逼人,打电话来问:「年年,人怎么样?你们聊了没有?你现在在哪?」 冯豫年出了电梯迳自走在前面,拉开和李劭忱的距离,听着电话但是并不回答。 冯明蕊还在催:「年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冯豫年答:「妈妈,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她挂了电话给张弛发消息,她问:李劭忱,怎么会在西安? 张弛回得很快:你等等,我问问。 张弛这个人心细,为人正直,自小的性格脾气都好,后来可能是当兵久了,说话办事让人特别的舒心。也从不追问人私事,让她特别的踏实,这几年大院里的人她唯一联繫的就只有他。 等她到门口刷卡的时候,才回头说:「我到了。」 李劭忱定定的看着她,让她无端的有些心虚,最后他也只说:「早点休息吧。」 她进了房间,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 张弛还在加班,他是个常年加班人员,中途出了办公室站窗口跟前给李劭忱打电话问:「你哪呢?」 李劭忱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淡淡说:「西安。」 「怎么跑那去了?」 李劭忱沉沉的说:「我见到冯豫年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张弛听的笑起来,笑骂了句:「德性!你和她的事早翻篇了,还不许人过自己的日子?」 李劭忱也轻轻笑起来,说:「没不让她过自己的日子。」 她不就是,这么多年来,只喜欢大院里的那一个人吗? 他当年一心扑在她身上,年少总有一腔热忱。 等最后回头才发现,他什么都没了,家散了,她也走了。 总归是热血年少深爱的过的人,到底是心里有偏爱。 这么多年,当时爱的正热烈,她一走了之,要说是没点念想是假的,爱也是真的爱,恨也是真的恨。 挂了电话后,他一个人站在窗前静静的抽菸。 不到半小时,冯明蕊又打电话来,她接了电话站在阳台上,听见冯明蕊那边在教训弟弟陈尧,冯明蕊生陈尧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岁了。 第5页 陈叔和冯明蕊重组家庭,都已经不年轻了,也算老来得子,两人对陈尧十分宝贝。 等冯明蕊教训完陈尧,对着她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问了一遍。 她听着无奈又觉得好笑,「我们聊的不错,但是不太合适。」 冯明蕊立刻问:「怎么就不合适?」 她温柔的说:「大概是没对上眼吧。」 冯明蕊口不择言的说:「那什么叫对上眼?非要文峥那……」,她说到一半,才发觉失言了,立刻停住了。 冯豫年笑笑,问:「文峥,都去了这么久了。我连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以后不要乱说。」 母女两又聊到没话聊了,她也就若无其事的挂了电话, 她刚挂了电话,听见敲门声,她问了声:「谁?」 门外的人答:「是我。」 她犹豫了几秒开了门,问:「有事?」 李劭忱已经换了身家居服,俯视她,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冯豫年挑眉,虽然笑着,但是丝毫不退的问:「三更半夜,请你进来做什么?谈人生吗?」 李劭忱笑笑,堵在门口,毫无退意。 冯豫年仰头看着他半笑不笑的脸,那双眼睛,仿佛能看进人心里。 僵持下,她不置可否的侧身,也没那么大所谓。 她的行李箱散在地上,李劭忱一眼就看到上面那件红色的吊带裙子,他一手揣在裤兜里,回头问:「什么时候回去?」 冯豫年:「明天吧。」,她则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两个人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李劭忱定定的看了片刻,问:「这几年,怎么样?」 冯豫年停下手里的动作,粲然一笑:「挺好的。」 李劭忱看着她叠衣服,漫不经心的说:「种葡萄辛苦吗?」 冯豫年听的一僵,心想,他可好本事,早就调查清楚她到底在干嘛了。 李劭忱也说不上来,印象里的冯豫年不是现在这样的,两人最亲密的时候,她曾经也和他嗔怒,窝在他怀里撒娇…… 相同的是,和现在一样翻脸不认人。 冯豫年这几年确实长进了,离开了大院,人也粗糙了。整理完东西迳自进洗手间里洗脸,并不太把他当回事,他不请自来,她也不用特意招唿。 总归是自小就认识的人,骨子里都是熟悉。 李劭忱站在洗手间门口,就那么看着她洗脸,,冯豫年的目光在镜子里和他对视,问:「到底有什么事?总不能是这么久了,你对我还念念不忘吧?」 李劭忱看着她,很久都不说话,他眼神早已没有从前的赤忱,三分真三分假的问:「要是念念不忘,又如何?」 冯豫年挑眉,她的一双眼睛极漂亮,双眼皮饱满,眼尾微微的弯起,整个人像春后的海棠,漂亮而绚丽但是不艷丽,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慢条斯理的说:「不怎么样啊,我能怎么样。」 李劭忱仿佛又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了,心里的爱恨翻腾起来,让他简直难耐。 冯豫年随手挽起的头髮散落下来,他默不作声的靠近,伸手捋开她脸上的头髮。 冯豫年立刻说:「误入歧途的错,我只犯一次。」 李劭忱听的手一顿,松开她的发,气氛瞬间就冷了,他审视着说:「你的心一直都这么冷。」 冯豫年看着镜子里的人变了脸色,淡淡说:「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不是早该知道的吗?」 李劭忱的话还是让她觉得刺痛,这么多年,她落了个心冷的名声。 她从南到北,东奔西跑这几年,性情已经变得开朗了很多。 唯独对大院的感情很复杂。 直到她洗完脸,李劭忱一直站在那里,再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是不变的是,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她。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当真,就那么爱文峥吗?」 冯豫年回头看着他,笑起来,但是没说话。 李劭忱轻嘆了声,他自小骄傲,一路也算顺当,唯独在冯豫年这里尝过的爱恨,让他简直刻苦难忘。 他一直觉得男人受些苦也应该,但是这样被冯豫年当面驳了面子,是当年一样。 最后两人竟然无话可说,只要说到文峥,就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汪腾过来接冯豫年,带她去秦岭山里转一转。 早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第二天放晴,天气热了,冯豫年换了件珍珠白的裙子,她天生白,但是人不娇气,所以看起来漂亮又大方,如今还带着一股洒脱的味道。 等汪腾过来,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的,她开门的时候,李劭忱也从隔壁出来。 撞见了,就不好装作没看见,李劭忱正在打电话,冯豫年就和汪腾简单介绍了一句。然后顺道三个人一起下楼。 等他们到楼下餐厅,叶潮也来了。 叶潮就是大院里那一波『梦想着一辈子躺平』里的一个,事实上这几年他确实过的滋润,万事不管,有吃有喝,整日游荡,没那么大的理想,活得自在潇洒。 他头髮烫染了颜色,梳着髮胶背头,像个粉面小生,一双桃花眼见谁都笑嘻嘻的。 乍一看见冯豫年眼睛都亮了。 冯豫年先打招唿说:「很久不见你们了。」 第6页 叶潮年少时暗恋过一阵冯豫年,被一帮小子们嘲笑他癞□□。毕竟冯豫年比他们大两岁,大院里有名的漂亮姑娘。叶潮那时候的女朋友那是乌央乌央的一群。 冯豫年那时候看着是个乖学生,见谁都笑笑的,但是大院里的小孩,她谁都不接触。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唯一亲近的,就是长她几岁的文峥。 叶潮问:「原来你在西安?我就说我昨天看见的肯定是你。」 冯豫年也不纠正,问:「你们怎么扎堆来了?」 叶潮这人有点浑不吝,看上了一个音乐学院的一个小姑娘,追到这里给人鞍前马后来了。 但是在自小长大的熟人面前,要脸不好意思说实话,撒谎说:「我来看个长辈。」 回头问李劭忱:「你怎么来了?」 「出差。」 李劭忱和汪腾坐在一起。在叶潮和冯豫年说话的空档,扭头问汪腾:「什么衔了?」 汪腾笑了声,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富家子弟,坦然答:「早着呢。」 李劭忱却是毫无轻视之意,淡淡说:「你们这行,不容易。」 汪腾笑笑没说话。 男人之间的小心思简直一目了然,这个男人看冯豫年的眼神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难免就有了比较之意。 叶潮和冯豫年叙完旧,问:「这位是?」 李劭忱眼神放肆的看着冯豫年,等着她介绍。 冯豫年毫不尴尬的说:「这是汪腾。这是叶潮,也是我们一个大院的,比我小两岁。」 她这人说话就是这样,说话总是把五分的交情,说成三分。 叶潮笑说:「哎,小你两岁这就不必特意说了吧,你看你还是青春年少,我都这么沧桑,一听我还小你两岁,这不打我的脸嘛。」 说的几个人都笑起来。 因为叶潮的玩笑,话题也就过去了。 叶潮大概有点猜到汪腾的身份了,问冯豫年:「你们有什么安排?咱们好不容易遇见,凑个局聚一聚。」 冯豫年只想让这顿饭之后,大家各奔东西。 汪腾不好拒绝,说:「准备带她去山里,她没去过。」 没想到李劭忱却说:「她就在山里工作。」 叶潮笑着哎了声,问:「我还没问你现在在哪工作呢?」 冯豫年似笑非笑的说:「在山里扶贫。」 叶潮乍一听到这么新鲜的一个词,服气的缓缓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惹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冯豫年当作没看见李劭忱别有深意的眼神, 汪腾邀请说:「三山五岳,景色各不相同,可以进秦岭走走。」 李劭忱的秘书给他打电话来,第二天的会议务必不能缺席,前几天无故失踪,董事长亲自招待了客户,之后将李劭忱狠批了一顿。 明天再缺席,搞不好新的合作案也会被截胡。那可是他们辛苦了半年才谈拢的。 李劭忱最后也没去,一个人上楼了。 叶潮爱热闹,又叫了几个朋友跟着一块去了。 玩到下午回来,汪腾送她在酒店门口,她坦诚的说:「很遗憾,要和你说再见了。」 汪腾笑的温柔,说:「很高兴认识你。」,多的话也不合适再多说。 都是性情中人,缘分这种东西,哪是谁都能有的。 汪腾最后说:「来,拥抱一下,革命儿女常分手,下次再聚。」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感谢他的宽容,和他坦然的拥抱时,低声说:「你特别像我一个哥哥。」 汪腾问:「他也是当兵的?」 冯豫年嗯了声。 汪腾瞭然。 第3章 . 下乡过生日 一年能赔十几万 她晚上的航班,等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就在机场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岩召就打电话来问:「冯技术员,你什么时候回来?技术推广站的人来看葡萄,他们说的药,我也没听过……」 冯豫年当时已经从机场转大巴,再转面包车到了镇上,村里另一个葡萄种植户叫刀杰,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比她还小一岁。刚结婚不久,见冯豫年拉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热情的拉着她上了他的三轮车。 「岩召说你回北京了,我等着让你帮我看看,这几天葡萄枝条上好像有虫了。」 三轮车上有一些日用品和几个化肥编织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来镇上买饲料。 冯豫年爬上三轮车里,非常习惯的蹲在前面抓着栏杆,问:「严重吗?」 刀杰利落的将她的行李箱放在她旁边,说:「不严重,我早上发现的,就是怕会传染,冯技术员,你抓紧了。」,说着提腿跨上去,一发动震天响的发动机声音,冯豫年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了。 京里那帮人要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怕是要笑死了。 可是她如今,已经习惯这样的苦力活儿了。 等回去已经快中午了,她住在村里的旧房子里,院子里也没有门可以锁,回去收拾了一番,刀杰的老婆来给她送饭,她娘家就是隔壁寨子的,叫阿杏,五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典型的少数名族少女。生的十分的漂亮,和刀杰一样在隔壁的寨子里读的小学,初中在镇上读了两年就没有再读。 之后就去城里打工,前两年回来种葡萄。她和刀杰算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 第7页 冯豫年还在擦洗,见她来笑说:「我其实不饿。」 阿杏笑说:「糯玉米刚长成很香,我煮了一锅。配上凉拌的小菜就凑合吃一顿。」 冯豫年清洗完后,这才坐下,少数名族的小阁楼,屋顶不高,她住在楼上。一楼有一间通铺的大客房,剩下的全是花草,阿杏看着她行李箱里掏出来的书,有些羡慕的笑说:」我就羡慕你们这种学习很好的人,我生的笨,学不进去。」 冯豫年笑说:「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老话说就是学个吃饭的手艺,算不上什么本事。」 阿杏说:「你的花养的也很好,你送我的那些长的就不如你的。我以为你回去,不来了。」 冯豫年失笑:「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走了。而且等我走了,肯定会有新的技术员来,不用担心。」 阿杏笑起来,说:「你刚回来,先休息吧,那我就先走了。」 冯豫年拧干抹布,问:「刀杰说葡萄树生虫了,等会儿我去看看。」 阿杏爽快的笑说:「下午再说,这会儿太阳正烈,寨子里其他的葡萄树也有了。」 冯豫年收拾完一个人上楼,见师兄打了两个电话,她回过去后,师兄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昨晚回来。」 那边的杨渊嘆气:「咱们两怕是刚错过,我也是昨晚回来。我那边完工了,我和老师一起回来。」 冯豫年问:「你们不用再过去了吗?」 杨渊笑说:「要不要我来看看你?你说你一个学花卉的,硬是被放下去种葡萄去了。」 她开了桌前的窗笑说;「谁知道呢,不过我现在种葡萄的心得很不错的。」 杨渊最后才说正事:「我这次回来,到时候会去南边的农林技术试验所,你呢?有计划吗?」 冯豫年琢磨了片刻才说:「没有,我和你差了那么大一截,你这次回来就能领项目了,我的资歷远远不够。」 「那就回花卉行业,女孩子干这个总归辛苦。」 冯豫年笑笑,没接话。 没过两天,杨渊果真来看她了,等他从机场一路辗转到寨子里后,见到戴着草帽站在葡萄园里的冯豫年,服气的说:「这比南疆的路难走多了。连找都不好找。」 冯豫年正在给岩召讲解兑农药的比例,等说完,岩召才说:「中午在我家里吃饭,都准备好了。」 冯豫年笑说:「那再加个人,这是我师兄,专程来看我了。」 岩召和村里人背着农药壶正在喷药,爽快说:「没问题。」 冯豫年带着杨渊,沿着路爬到半山腰,五月天,枇杷正好。这里靠近赤道,地理天然优势,除了容易晒黑,剩下的好处真是说不完,四季花卉、热带水果,没有养不好的。 她摘了几颗枇杷,边走边剥,说:「这批葡萄苗到今年就进入成熟期了。」 杨渊看着整个山谷里几十亩的葡萄地。 难以想像,她一个京城大院里的姑娘,这几年都窝在这个山坳里,也不知道图什么。 冯豫年这几天大概是适合接待客人。杨渊还没有走,就接到叶潮的电话。 开门见山喊:「冯豫年,我在大理,今天想过来看你!」 冯豫年此时站在岩召的院子里,看着杨渊和他们喝酒,服气的说:「叶少,我在山里搞扶贫,不是在洱海边上做旅游业。你离我十万八千里,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去大理的路在哪一边。」 叶潮正在洱海边的酒店露台上晒太阳,李劭忱过生日,他和沈南贺两个也没什么能送他的,几个人一合计,正好李劭忱在隔壁省出差,顺带把人带到这边,他又想起冯豫年也在云南,人多热闹,聚一聚也好。 听见冯豫年说了几次搞扶贫,搞得他也有点兴趣了,问:「那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肯定能找着你。」 冯豫年也没当真,他一个遵纪守法的二世祖,除了爱花钱,也没什么其他毛病。 她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认真,还真的来了。 第二天一早,县里组织的农业技术养植人员组团巡迴参观学习,二十几号人涌进刀杰的葡萄地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养植培育方法,见刀杰的葡萄已经套袋。 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跟瘦猴似的,说话刺刺的,见葡萄套袋后,皱眉问:「你们这是听谁的?这会儿就套袋?」 起初十几个人看着,谁也不说话,过了片刻也有人附和说自家也套袋了…… 嘈嘈切切声一片。 不远处阿杏领着叶潮和李劭忱,还有沈南贺,跟着人群凑了过来。 人群里的岩召下意识的看冯豫年,瘦猴见岩召看她,就问:「你的主意?」 冯豫年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瘦猴慷慨激昂道:「一看你们就是那种书读多了的大学生,啥啥不懂,啥啥都看书。看书能养成葡萄吗?看书能当农民吗?产量大,卖不上价钱,丰收了也没用,肯定要优选,剪掉一半以上,留下来的才是精华,那才是甜度糖分最好的,才能卖到最高价。」 冯豫年许久不见这种神经病了,一个散养户都这么猖狂了? 她问:「这是谁说的?」 瘦猴的话还没说完被冯豫年打断了,顿了顿接着说:「你知道普通的,追求高产贱卖,和优选优育后的收入差多大吗?这个道理,你们只会读书的大学生是真的不懂。」 第8页 镇上养植户们都知道无花寨有个扶贫的女大学生,他就是故意来找冯豫年论高下的。 冯豫年听出来了,不打算理他了。 李劭忱起初觉得好奇,就那么听着,听到最后,都笑了。 慢条斯理的问:「那你给我讲讲,要是大丰收贱卖了,到底要损失多少钱?」 人群里的人都回头看他。 说话寸是真的寸,和人挑衅一点都不含煳。 冯豫年听见这声音,如遭雷击。 彼时她戴着草帽,脸晒得通红,穿着运动裤和衬衫,正被人怼的无话可说,一回头就见李劭忱一身清爽的站在那里,微微笑看着她。 叶潮和沈南贺廷听的,也都笑起来。 几个人精神气和气质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 瘦猴不满意的问:「你们干嘛的?」 沈南贺胡诈:「买葡萄的啊。」 瘦猴看了眼冯豫年,特不要脸的说:「怎么也得损失十来万。」 叶潮听的直乐,问冯豫年:「你一年起早贪黑的,就跟这十来万较劲呢?这地方都快出国界了,我差点找不着。」 又转头和那瘦猴仁兄戏嚯的说:「十几万也不是大事,你看他那手錶,够赔十几年葡萄钱的。」,说着指指李劭忱。 李劭忱只是淡淡笑着,并不说话。 瘦猴看不出他们的深浅,输了底气,和冯豫年说:「你们城里人有钱,但真不能坑我们这些农村人。」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镇上比较有钱的人了,浑身都是掩都掩不住的自豪感。 冯豫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劭忱收起笑,冷冷的说:「你种你的葡萄发你的财,少管她的事。」 人群一下静悄悄的。 刀杰领着人从前面走了,又从前面穿过来,见人群围在一起,问:「别停在这儿,你们往里走啊!」 围观的人群这才散开了,朝山谷里走了,瘦猴也不敢再多嘴,跟着人群走了。 冯豫年手里提着药壶,只觉得啼笑皆非。 倒是平时最话少的沈南贺问冯豫年:「你手里拿的什么?」 「农药。」 「是防虫的吗?」 冯豫年:「对。人喝了也中毒。」 三个人:「……」 那边还有人回头来看他们。 李劭忱本来没时间,叶潮非说兄弟二十几年了,给个机会趁着他生日好放松一场,连哄带骗。 大院里的小子们,从小到大都养的糙,没哪个敢当着长辈的面,排场的贺生日,没这个规矩。 他到成年了,都是回大院陪长辈吃碗面,或陪家里人吃一顿饭。 至于私下怎么贺,那是私下的事。 他到如今对过生日这回事,还是没什么大讲究,但是叶潮这人爱热闹,凡是生日都要贺三天。 可今天,没想到他生日这天,能来看冯豫年。 在洱海边上的时候,叶潮非说他在这儿圈了块地,让他贺沈南贺帮他看看。 他看了眼地图,这地方都快到国境线上了,偏僻成这样,除了种香蕉,还能种什么?又不是东北土质好,还能种水稻。 总之,心情愉悦。 刀杰见几个人来找她的,忙说:「冯技术员,你先招待朋友,我先领着他们去那边了。岩召那边还有水田。」 杨渊一早上起来去隔壁岩召的水塘里看他种的藕去了…… 李劭忱看着她脸晒的发红,想起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皮肤白,夏天经不起晒,一晒太阳脸就通红,皮肤很容易晒伤,他那时候拿驾照没多久,捨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开车绕过后海送她回学校…… 来者是客,都送到她眼前了,她也不能不接收。 惊讶过后,也不是不能接受。都是熟人,老朋友来,总归是件开心的事。 她放下药壶,招唿说:「那走吧,跟我回去吧,这会儿太阳太毒了。」 李劭忱从头到尾看着,都不说话。 叶潮以为他没耐心了,和冯豫年开玩笑说:「你今天真该好好的招唿我们,李劭忱今儿可过生日,硬是让我们骗的,特意来看你。」 冯豫年听的一笑,眉眼都带着笑意,笑完后轻声说:「那我谢谢你们呀。」 李劭忱这下听的真切,跟着笑起来。 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几个人跟着她穿过半个村庄,村庄确实古朴,周围的梯田,远处的山群…… 到她住的院子,路过一道水渠,渠底用石头铺底,溪水清澈,冯豫年在这里洗了手,爬上一道用石头铺的台阶路才到达。 路上遇见村里的人,都会和她打招唿,随手送了她玉米、荔枝、枇杷…… 她一路上都笑着,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能说笑几句。 李劭忱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从前很少和人说话。 她住的地方说是院子,其实也不算,只是半遮的院子,一座木质的二层小院,院子正中间有口瓮,瓮里养了几棵一叶莲,已经开了,古朴又简单。 阁楼并不高,矮矮的二层的露台边的栏杆上满满的全是花草,一楼的廊檐下也全是花草,绣球开的特别旺盛…… 像个私人小花园,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李劭忱越发觉得异样。 和这里比起来,她从前在大院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活得无牵无挂。 第9页 房子的门开着,她推开门说:「你们坐,我先去洗把脸。」 叶潮站在院子里仰头四处望了望,感嘆问:「她就在这个破地方窝了几年?」 沈南贺倒是觉得有意思,仰头看了眼旁边那颗巨大的芒果树,然后又低头拨了拨瓮里的一叶莲,惊奇的说:「哟,里面还有鱼呢。」 李劭忱看了眼笑了下,站在廊檐下向屋子里里看了眼,里面只放了一排藤椅和一张桌子,一眼看尽,一贫如洗。 他站在廊檐下打量着这个匚字形的小院子,听着叶潮和沈南贺新奇的闲聊。 冯豫年进去洗了把脸,上楼换了身衣服,等再下楼,只见李劭忱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的竹椅上,静悄悄的看着远处发愣。叶潮和沈南贺不见踪迹,她问了声:「他们去哪了?」 李劭忱不说话,指指隔壁那棵芒果树。 冯豫年仰头看了眼,自言自语说:「还没熟呢。」 李劭忱仰头,见她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和一件到膝盖的短裤,看着还是像个大学生。 冯豫年惊讶是惊讶,倒也没有那么牴触了,毕竟他们几个是这几年唯一来看她的朋友。 看到那边树枝晃个不停,她先说:「我先去看看。」 叶潮看上了芒果,沈南贺却看上隔壁路上的荔枝。 冯豫年看着两人像两只猩猩似的,不停的向上弹跳,伸两手向上探,喊了声:「我那有工具。」 她掉头回去在左手边的屋檐下,拿了把镰刀,提了个篮子。 等再回来,篮子里都是水果,芒果、枇杷、百香果…… 李劭忱觉得新奇。 她提着篮子在右边屋子门口的水缸前洗了水果,放在廊檐下的桌子上,介绍说:「本地的水果,尝尝吧。」 李劭忱是一贯的矜贵,看着不动手。 叶潮迫不及待开了个芒果,贊道:「果然好吃。」 沈南贺倒是说:「这里种水果,确实是个好地方。」 冯豫年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们聊天,也不问他们怎么想起来这里,他们这帮人,生来就是主角,俯瞰山川。而她,生来就在沟壑浅滩,半生都在寻找出路。 没什么可共情的地方。 快到午饭时间,她还指望着杨渊能收揽点吃的回来,好招待这帮大爷。 结果杨渊回来的时候,阿杏也跟着来了,提着一篮子吃的。 杨渊提着两条鱼,进了院子就笑说:「冯豫年,中午烤……」,声音戛然而止。 院子里三个闲聊的男人,看着杨渊,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他。 场面有点沉默了。 第4章 . 生日宴 把我睡了又把我甩了 杨渊见几个人看着他,笑说:「阿杏说家里来了客人,过来帮忙做午饭。」 『家里』,李劭忱听着这个词觉得实在是怪异。 冯豫年起身高兴的说:「我正想着该怎么去请你。」 阿杏笑说:「这有什么,你总这么客气。」 她提着食材,手里拿着几片芭蕉叶子,冯豫年回头介绍了一声:「这是我师兄,杨渊,这是我一起长大朋友,来这边玩儿。你们先聊,我去准备午饭。」 杨渊对这里也不熟悉,把鱼递给她说:「岩召已经给收拾好了。」 冯豫年接过去说:「那中午就烤鱼吧。」 几个人都没意见。 阿杏干活十分麻利,厨艺也非常好,做几个人的午饭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对冯豫年来说就有些难了,她仅限于煮米线,煮一点腊肉。蒸米饭,然后炒一个简单的菜。也只能管她自己的伙食。 杨渊这几天来,还都是杨渊在做饭。 院子里的几个男人聊天,李劭忱一改之前的矜贵沉默,问:「你也是在这儿扶贫?」 杨渊看了眼他脚上的鞋,和手腕上的手錶。心里大概估计到他的身家了。 开朗的说:「我在新疆,刚回来。接下来要去南方植物所。正好休假过来看看她。她研究生几年一直跟着我。」 叶潮哦了声,说:「你们搞农业,毕业了每个人都有下乡扶贫任务吗?」 杨渊听的笑起来,说:「不是,只有冯豫年当时选了这个。其他人直接就业都去了农林研究所,或者是植物园。」 话题一下聊到南墙了。 李劭忱却问:「她不是学花卉的吗?」 杨渊也说:「对,所以我这次来,也是看她扶贫期满之后,要不要去植物园,或者回花卉行业。」 李劭忱点点头,再没说话。 之后几个人聊起这里的风土人情。今天毕竟是李劭忱的生日。 冯豫年在厨房坐在灶下添柴,问阿杏:「你们这里生日吃什么?」 阿杏问:「你过生日吗?」 冯豫年又犹豫了片刻,说:「那就蒸米饭吧,配上各种菜。不用特意做。」 她见过一种吃法,一个竹编的盘子里,中间好像是彩色米,周围都是菜。这是当地的一种菜。 她就做简单点,配米饭吧。 阿杏说:「这个简单。我先煮一个汤。」 本地的人擅长调蘸水,用天然的水果做调味,柠檬的酸味和小米辣椒搭配,味道很爽口又麻辣。 辣炒牛干巴、包烧鸡脚筋、烤鱼、炒腊肉、凉拌的折耳根、炒菌菇、本地的炒火腿,一个牛肉芋头汤,米饭加玉米。 第10页 冯豫年看着菜,由衷的说:「这也太丰盛了。」 阿杏站在灶台前边做饭边笑说:「他们看起来都像是……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厉害的人。」 冯豫年不在意的说:「能有什么厉害的,这么一帮大老爷们,不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做饭,还做这么多菜。说明他们都没你厉害。」 李劭忱站在门外听得真切。 午饭实在是丰盛,因为叶潮一来就说了,是李劭忱的生日,她不好装作没听见。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比他们大两岁,毕竟是姐姐。不好和他们计较。 所以就在开饭前大大方方说:「今天是李劭忱的生日,就当我们给你庆生了,乡下简陋,不如你们的生日宴丰盛,你别计较。」 李劭忱老神在在,笑的漫不经心的说:「我又不会做菜,哪里敢计较。」 冯豫年定神看他一眼,算是警告,起身说:「等等,我去拿酒。」说完噔噔噔上楼去了。 叶潮抢先尝了口牛干巴,竖拇指贊道:「味道真不错!」 等冯豫年下来,叶潮就说:「小瞧你了,这里伙食真可以啊。」 冯豫年听的哭笑不得,问:「你哪看出来的?」 她取了瓶果酒,和本地的一种烧酒。等回来位置只剩李劭忱身边那个小凳子了。 她坐在小凳子上比他们都矮一截。 李劭忱低头看她坐在小凳子上,缩在他身边,小小的一团。心里只觉得憋闷,她当初离开北京,躲在这里几年,像自我放逐一样。 冯豫年尝了口折耳根,味道不错。叶潮好奇也跟着尝了口,到底有涵养,一个起立站直,扭头缓了几分钟才回来。 沈南贺笑个不停。杨渊也说:「北方人都不怎么吃得惯这个,也不知道冯豫年怎么喜欢这个。」 李劭忱说:「她就是南方人。」 冯豫年仰头看他,挑眉,说:「好吃的不分南北,吃多了就习惯了。」 叶潮回来后,变谨慎了,看着菌菇问冯豫年:「吃了这个,不会看见天上有鲸鱼吧?」 沈南贺被他逗笑了,问:「你不吃不就完了吗?要是好奇,你尝一点。」 叶潮尝了口本地的火腿,贊道:「这个火腿,比那什么西班牙的贊多了。」 冯豫年笑着听着他们胡扯,笑着承情的说:「谢谢你这么给我捧场哦。」 惹得沈南贺挤眉弄眼的笑叶潮。 杨渊尝了口菌菇,讲:「你刚来那年,怕是把毒蘑菇吃遍了吧?」 冯豫年:「怎么可能,不过中了几次毒。」 叶潮好奇问:「真的看见天上有鱼有龙吗?」 冯豫年认真点头说:「有,而且我骑在鱼身上,到处飞。」 李劭忱侧目问:「去医院了吗?」 冯豫年:「没有,镇上的医生来了给我这儿静脉推了一针,烧了几天就没事了。」,她说着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叶潮几个听着都觉得生疼。 她说得很无所谓。 李劭忱却听的心里发紧。 一顿饭吃了很久,杨渊因为时间有限,下午就要走,已经打听好了车,岩召开三轮车,翻山直接送他去机场。 杨渊饭桌上问:「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吗?」 冯豫年想起岩召开三轮车的技术,中肯的说:「翻山路颠簸,你保重吧。」 杨渊看着她一言难尽的样子,失笑问:「你坐过?」 冯豫年:「有次下雨,我赶飞机,他就是开三轮车送我去机场,差点把我翻到山沟里去。」 沈南贺附和:「你们这里,盘山路确实多,也很偏僻。」 冯豫年尝了口牛干巴,不太在意的说:「要不然也轮不到我来扶贫。不过这两年发展得很快,基本已经脱贫了。」 李劭忱见她说起工作,神采飞扬的,也不由得笑起来。 饭局到尾声,她见李劭忱话少的可怜,扭头故意问:「这位寿星公,招待的可还算满意?」 叶潮插嘴说:「他那人,你就是请他吃满汉全席,他也会砸吧砸吧嘴说,还行。听他夸人太难了。清心寡欲的厉害,年纪轻轻的,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变得暮气沉沉。」 叶潮吐槽李劭忱的话,简直说一夜也说不完。 没想到李劭忱粲然一笑,答:「非常满意。」 气的叶潮指指他,说不出话来。 冯豫年想,虽然曾经和他荒唐了一场,总归她是姐姐,不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先问说:「你们呆几天?」 叶潮又插话:「要是舒服,我就呆这不走了。」 李劭忱问:「你话怎么那么多?」 冯豫年笑说:「你们要是没时间住的话,把我师兄带到机场,村里人骑三轮车翻山路,确实不太安全。」 她就是为了图方便,完全是撒谎。 李劭忱问:「山路远吗?」 冯豫年算了一下说:「具体多远我也不知道,反正三轮车要走两个小时。」 杨渊都惊了,确认问:「两个小时?」 冯豫年点头。 李劭忱问:「所以,你上次去机场,淋了两个小时雨?」 冯豫年问:「不然呢?」 其实不是,之前都是开破车去的,只坐过一次三轮车。 几个大老爷们瞬间偃旗息鼓。真聊不下去了,太惭愧了。 第11页 她一个女孩子,真是吃尽了苦头。 最后商定,他们全部第二天走,杨渊坐他们的车到隔壁市里,然后去转高铁再回去,毕竟对这里不熟悉,杨渊也听她的。 杨渊说那边河堤边上老乡在捞鱼,旁边的池塘里好几亩的荷叶,看起来特别壮观,叶潮和沈南贺就跟着他,又出去去看热闹了。 男人的快乐,有时候真的简单到不可思议。 李劭忱则是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懒洋洋的说:「你们去转吧,我有些累了。」 过来一路都是他在开车。 等人走了,冯豫年洗碗出来,挑眉问:「怎么?还有什么和我说的不成?」 李劭忱问:「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冯豫年衣服上沾了油,低头看了眼,说:「没有,我这个人没有心,你知道的。」 真记仇。 李劭忱定定的看着她,见她进屋,跟着起身。她上楼片刻后,他也轻身上楼,楼上景致完全不同。 她不愧是学花卉的,二楼明显改造过,整个二楼都被绿植包围,蕨类高挂,花草依次摆起来,中间的隔断栏栅上挂了几棵巨大的鹿角蕨,一个微型的园艺造景。 非常见功底。 冯豫年刚换完衣服,听见了动静,试探的问了声:「李劭忱?」 李劭忱穿过去隔栅,她的卧室很小,但是很精緻,花草、书桌、落地灯…… 完全是小女生的私密空间,温馨又简单。 她刚换好衣服,站在那里,仿佛有些拿他没办法,皱着眉看他。 李劭忱走近,用肩膀和她身体触碰,但是并不动手,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冯豫年烦躁的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嘆气故意问:「你暂时忘了你把我睡了,又甩了的事,简单和我说一说你过得怎么样?」 冯豫年皱眉问:「什么叫我把你睡了又甩了?」 李劭忱挑眉问:「不是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 冯豫年体谅他是客人,远道而来,忍了忍说:「累了就去隔壁休息吧。」 李劭忱问:「我晚上住哪?」 冯豫年睁大眼睛,故意说:「自然是住老乡家里。」 李劭忱轻嘆了声说:「我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 听这意思,想在这儿睡觉。 冯豫年拒绝:「我的房间不收留外人。」 李劭忱嗤笑了声,问:「我的房间都是随便给你睡的,你的床给我睡一觉都不肯吗?」 他们自重逢,这才是第二次遇见,冯豫年很不习惯他这样。他这样的亲密自如。 仿佛真如别人说的,一旦和一个人亲密接触后,就很难再产生距离感。 她被说的哑口无言,问:「所以,你追到这里,是和我翻旧帐来了吗?」 李劭忱坐在床沿上,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问:「这几年一直都在这里吗?」 冯豫年拒绝和他谈这些。 「你到底睡不睡?」 李劭忱仿佛不在意她的坏脾气,她和从前比起来,几乎像变了个人。 大院里的冯豫年活得像个被调好的闹钟,礼貌、温和,见人就笑,真的少了生气。 李劭忱靠在她的床靠背上,冯豫年也很想睡午觉,催说:「你下楼去睡,楼下也有床。」 等她把楼下的通铺的凉蓆铺好,再上楼,李劭忱像是真的累了,靠在她的床上,已经睡着了。 她简直看的头疼,真是难搞的男人。 自己只好去窗外的栏杆边露台的躺椅上休息,还没等她睡着,就听见院子里几个人回来的声音,她起身探头看了眼。回头看床上的人纹丝不动,赶紧起身毫不客气的将人摇醒,催道:「快起来,他们回来了。」 李劭忱其实醒来了,被她粗暴的拉起来,眼睛里有些泛红,熬夜太久的后果。 他揶揄道:「我们又不是偷.情,你紧张什么?」 冯豫年瞪他一眼,扭头先下去了。 李劭忱觉得有趣,懒洋洋的起身,床上有股淡淡的柠檬的香味。 他心里嘆息,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和她这样亲近了。 他骨子里依旧是不太爱表达的人,还是那个年少持重的人。 可是爱过的人,始终是不一样的,不管过多久,一眼看见她,依旧还是会心动。 这就是人,男人劣根性。 他鄙视自己的企图心。 冯豫年下楼,见杨渊手里又提着一条鱼,叶潮手里拿着一支荷花,一手提着一枝荔枝。兴奋的和她说:「真是个好地方,晚上咱们继续烤鱼吧。李劭忱呢?」 冯豫年指指说:「累了,在睡觉。」 沈南贺拿着几颗柠檬和百香果,又好奇问:「这个季节这么多水果啊?」 冯豫年:「都是应季水果。」 叶潮也不嫌弃,在院子掬水洗了把脸说:「睡一觉就行,有睡觉的地方吗?」 糙的时候,确实很糙。 冯豫年指指一楼左边的房间说:「这里面是通铺,铺的是棕榈垫和竹编的凉蓆,我都准备好了。」 她又上楼拿了几块夏天盖的空调被,李劭忱就那么跟着她下楼。 等她安顿好几个人,叶潮躺在大通铺的凉蓆上舒服的说:「你别说,还挺舒服的啊。」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退出来,站在廊檐下琢磨晚上吃什么。 第12页 下午她还要去葡萄地里看看,农业技术推广站给的新药她也不了解,还是要看看效果。 李劭忱跟出来,问:「你不睡一会儿吗?」 冯豫年呛声:「和你一起睡吗?」 李劭忱要笑不笑的说:「也不是没睡过。这地方呆两年也不错,但是差不多就得了,收拾收拾铺盖趁早回家。」 话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亲近,却已经变成了成年男人的霸道。 冯豫年想,当年也真是昏了头,才会和他谈恋爱厮混。 她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是远不及他聪明狡诈,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5章 . 烧烤续起来 喝酒谈心话就多 她原本是不应该和他认识的。 她是海边长大的,爸爸梁登义是吴城的一个普通的买卖人,经营一家海产店,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街坊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本事不凡,他人勤快,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又会赚钱。人豪爽浑身江湖气。可以说她小时候过的很幸福。 但是她爸爸花钱的本事,同样也不小。 辛辛苦苦赚几年钱,刚刚小有家资,出去赌几场,输得精光。 唯一的好处是输光了,就停手。然后回来继续埋头苦干,还了债,赚了钱,又去赌,输光了,乐此不疲…… 两人没休止的争吵,最后妈妈受不了他这种赌徒,受不了这种只有指望的日子。 终于在她十二岁的那年和他离了婚。 因为梁登义是明显的过错方,她被判给了妈妈。爸妈离婚后那两年,冯明蕊没有工作,也养活不了她,她一直跟着奶奶,直到妈妈安顿好生活,才来接的她。 在去北京的路上,冯明蕊和她说,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用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你陈叔是个军人,性格很好,安安稳稳,咱们再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了。 所以十四岁那年,她跟着妈妈,从吴城到了北京,住进了西四院,成了大院里的人口中的那个,老陈媳妇带来的那闺女。 十四岁那年开始,她有了一个继妹,叫陈璨。第二年妈妈生了弟弟,叫陈尧。 她的人生,仿佛从十四岁开始,走进了完全陌生的路…… 她至今都记得,和妈妈进大院那天,天气很热,她穿的长袖,典型的乡下小孩进城,梧桐大道上去一帮小孩在玩,不知谁喊了声:「陈璨,你后妈带那个女孩来了!」 一帮小孩都停住扭头看着她,那个叫陈璨的小姑娘穿着花色连衣裙,皱着眉看着她们,扭头说:「我问我爸去!」,理直气壮又愤怒。 冯明蕊跟着陈叔派的司机来的,司机也有些拘谨。冯明蕊回头和她说:「别怕,有妈妈在。」 她的忐忑在见到那帮小孩后,终于落了地,也终于认命,她要开始寄人篱下了。 她是个自小就很认命的人。从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进大院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她来自吴城,不属于北京。 冯明蕊像只护崽的母鸡,生怕院子里这帮有钱人家的小孩们欺负了她,从来都不准她出去玩,会因为谁家小孩笑话她,而气赳赳的追上门去找到人家里去和人理论。但同样又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比陈璨大一岁,要让着她一些…… 听起来又感动又窒息。 可能所有结局,从一开始就奠定了基调。所以,她和陈璨从见第一面开始,就互相不喜欢。 她闯进了陈璨的生活,但也被陈璨联合着大院的孩子们排挤。 十几岁小孩的世界里,爱憎分明,听起来似乎很公平。 而她整个青春期都过的很孤独。 十四岁的冯豫年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不知往哪里走,仰着头一脸茫然。 十七岁的文峥像一颗小白杨一样,路过的时候,闯进了她的世界。 他车骑的飞快,路过她身边时,竟然急剎车站的稳稳噹噹,问她:「你呆这儿干嘛呢?」 她当时还不认识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只是被他的笑感染,随口道:「晒太阳啊。」 文峥大概被逗乐了,停下车,仰头看了眼,头顶遮天蔽日的绿荫,一个劲儿的笑。 冯豫年也跟着笑。 他说:「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嘛,耷拉什么呢。别辜负了这么好的太阳。」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也心里一嘆,就是,多大点事。不就是大院里的小孩不和她玩嘛,大院外面有的是同学,她才不稀罕这帮破小孩。 从此,她就真再也没和大院里的小孩们打过交道。 所以她的初中三年,因为户口没有转过来,借读在西区,读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每周末才回来一次寒暑假都是回吴城陪奶奶过。从来不和大院里的小孩玩耍。 直到高中她的户口才转到了妈妈名下,高一才能到大院隔壁的高中读书。 冯明蕊和邻居们说起她,总会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她天生不是吃读书这碗饭的料,只是胜在机灵。 冯豫年能听出来她言语里想炫耀,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毕竟隔壁的高中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她是凭本事考进去的。 高一的时候,她才摆脱了那帮小屁孩,因为和陈璨一伙的那帮孩子,人家大都去上国际学校去了,为将来出国留学作准备。 而她老老实实的在准备高中三年考大学。 第13页 当然这个事情,她看得很开,因为当时年少,并不太懂,生命怎么会有那么多选择。 她第一次认识李劭忱,是因为她和李劭忱的姐姐李殊逸在一个班。 中考和高考是两道坎,可以筛选出不同类型的的人,中考把大院里几个小孩筛选走了,但是选进来新的一批小孩。 像李殊逸就是因为隔壁高中比较好,才搬回大院住了。跟着她回来的还有她的弟弟,据说之前在国外读书,转回来了。 姐弟两是两个极端。 李殊逸就是那种天生的,让人觉得美好的人。她每天的烦恼就是,中午的日料不好吃,周末的英语外教有点凶,今年生日我妈妈不知道会不会带我去滑雪…… 不同于她,看起来万事不愁,心里却计较着那一点点的青春少女不曾被爱护的少女心事。 她读高一的时候,文峥已经读大学了,意料中的军校,像他爸爸一样。西四院里有好些军人。 大院里的小孩每一个年纪,有每一个年纪的乐趣。李劭忱和张弛这帮小孩比她小,却声势浩大。 高一开学第一个星期,李殊逸因为认识她而欣喜说说:「我终于有伴了,果然住在外公这里最舒服。」 她身上都是不谙世事的可爱,因为她可爱,所以她看什么也都觉得可爱,即便被人嘲笑成绩差,不聪明,也不以为然。 大院里的男孩子,是真的皮,原本去国际学校的那几个,因为李劭忱几个人玩的热闹,因为张弛和李劭忱的结伴,也都追随而来。 大院子弟,毕竟骨子里都是热忱,一起结伴骑车登山,一起使坏打赌,输了的人去要女生的联繫方式…… 每一个团体,总有那么一两个领头人。张弛和李劭忱就是那帮小子们的头人。 李殊逸是这么说的:「我弟你别看他长得好看,成绩好,看着好像不调皮,但是他心眼坏,他都是出坏主意让别人去犯事的。你别小看他。」 冯豫年从不和他们打交道,几乎都不熟悉,所以对李殊逸的话并不评价。 李殊逸总说:「年年,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学习好,话少,长得漂亮,真是哪哪都好。」 冯豫年后来想,她的青春期,因为有李殊逸真的是莫大的荣幸。 两个人静悄悄的。 她先问:「你姐姐现在怎么样?」 李劭忱收起隐隐的笑意,看着她有些意兴阑珊,但是最后还是说:「挺好的。」 冯豫年提着喷壶给绣球浇水,初夏的绣球品种繁多,她这几年养起来了很多,廊檐下就是一个小花园。 李劭忱看着她浇花,随口问:「这是什么?」 「这边的全是绣球,至于具体是什么品种,说了你也不懂。」 他听的笑起来,端的是一派的矜贵,回头问:「那这个呢?」 「那边的种类比较多,你左手拿的那个是海芋,右手的是月季。」 月季的花朵繁复浓郁饱满,且色彩斑斓,他过去坐在花簇中间的椅子上,看着悠哉悠哉的,典型的富家公子哥。 冯豫年边剪枝边问:「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从外交部辞职了?」 李劭忱并不避讳,只说:「不想干了,就辞了。」 他不肯好好说话的时候,冯豫年就不再问了。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李劭忱不想回忆。 里面几个人已经睡着了,此时此刻这里都是清净,他很久没有这么闲情逸緻的坐着和人聊天了。 就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们两一直都这么好。 冯豫年自觉改了很多坏习惯,比起年少,健谈了很多。 剪了几枝绣球握在手里,又问:「殊逸怎么想起去演戏了?」 李劭忱靠在藤椅背上,闭着眼轻声说:「你自己问她。说了也不听,非要去。」 他脑子里还在想西南公司的事, 这就是成年人的可爱之处,起码分手的情人不会搞要死要活的那套。 冯豫年是单纯觉得,闹起来没意思。 见他闭着眼,她也不再说话,弯腰给月季剪花苞,李劭忱睁开眼,就看见她背对着他,弯着的腰露出一截细白的腰,他一瞬间想起的全是那腰的软…… 冯豫年等抬头,就见他盯着她,冯豫年缓了一瞬,问:「你看我干什么?」 李劭忱伸手,她一手拿着铰剪,一手拿着花,看着他不说话。 李劭忱认真的看着她,手握着她握花的手,冯豫年一躲,他用力握着,固执的看着她,却轻声说:「冯豫年,你要是心虚,就和我说说话,不用躲着我。」 冯豫年握着花,他手上虎口靠近食指的位置有道疤,浅浅的。那是他给她做饭切的。 冯豫年用力挣扎开,起身坐在他旁边的藤椅上,问:「我用得着躲着你吗?」 李劭忱笑笑,并不争辩。 只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冯豫年不喜欢他的态度,这句话太笼统了。有些事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他来这里后,从头到尾的态度都是势在必得,在他眼里,她在这里不过是,躲了几年。她早晚会回北京。 她其实不喜欢。连同对他这个人都觉得陌生。 她扭头看着李劭忱,问:「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劭忱淡淡说:「不好说。」 第14页 冯豫年笑笑,说:「或者说,我就是那个,老陈的老婆带进来闺女。挺好命的,白白得了户口,得了个好出身……」 李劭忱皱起眉,问:「谁说的?」 冯豫年笑笑,「大院里人,不都这么说嘛。」 李劭忱从没有听过。 冯豫年起身说:「跟你们相处,有时候很难。行了,我又不是知心姐姐,还要负责陪你聊天。」 她起身绕过迴廊进了厨房,李劭忱看了眼助理的消息,回了个电话。 叶潮点名要吃烤鱼,她准备出去买点牛肉,晚上烧烤。 李劭忱再没为难她,下午她一个人出去,路上碰见岩召,岩召骑着摩托震天响,停下问:「你干嘛去?」 冯豫年提着篮子,说:「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肉,晚上给他们烧烤。」 岩召亮着一口白牙,非常利落:「上来!」 冯豫年笑着坐上他摩托,他在村里的路上都能开得飞起来,风吹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到村口的小市场,结果什么都没了,岩召凶凶的说:「我就说这会儿肯定设么都没了,你跟我去家里,我给你准备。走。」 冯豫年无奈的笑,答应道:「那行吧。」 他住的离她隔一段路程,岩召家里特殊,他有个哥哥没了,留下嫂子和两个侄子还小,父母年迈,他就养活一家人。非常热忱的一个小伙子。 到家后,冯豫年不好意思的和岩召的母亲说:「我又来打搅了,有朋友来看我,我来讨些肉。」 岩召的母亲听的笑起来,眼睛都眯起来,笑呵呵的说:「不碍事不碍事,让岩召给你准备。」 岩召宰了只鸡,冯豫年看着血腥劝说:「还是别了吧。」 岩召那被晒得发亮的脸也看不出来那么多情绪,只说:」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果真一会儿,他把宰好的鸡、火腿、牛小肠、五花肉,全给她装好,连同烧烤炉都给她带着,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真是雷厉风行。 冯豫年不好意思的说:「我把你们家打劫干净了吧。」 岩召却说:「今天那个朗瑞,你别理会他,他那个人坏的很。」 少数名族的小伙子,真是可爱哦。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说:「我都没当没听见,那种事我遇见的多了,再说了,我这个人脸皮厚。根本不会当回事。优选优育的条件很高,咱们是最初级的种植户,只能走丰收的保本路线。」 岩召听的笑起来。她说什么都对。 他的炸街摩托车,一路直接骑进她院子里。 廊檐下四个男人看着她利落的从摩托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肉,叶潮问:「你上哪搞的?」 冯豫年指指岩召:「我把他打劫了。」 岩召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他这个人做得多说得少,淳朴的很,二话不说,将烧烤炉给她装在院子里,连木炭给她装好了,冯豫年忙说:「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先让我串好肉,你再点火。」 杨渊和沈南贺来帮忙,李劭忱跟大爷似的,自始自终都没说话,坐在那里,看着她忙忙碌碌。 李劭忱几乎想不起,她从前是不是也这样开朗的笑过。 她和从前,简直天差地别。 大院里的那个安静的冯豫年,仿佛是他的错觉。 阿杏提着菜篮子又来给她送菜,知道她家里有客人。见人多,就留下来帮忙,冯豫年让她去叫刀杰,烧烤人多也热闹。 等两个人再来,刀杰提着一袋鸡翅,笑说:「刚好我前几天去镇上买的。」 一顿烧烤,非常丰富,加上两条烤鱼,冯豫年把家里的藏酒都翻出来。 有酒就容易起兴,叶潮和刀杰非要拼酒,阿杏特别善良的劝叶潮:「你别和他喝,我还没见他醉过。」 叶潮不信邪,像平时一样吹道:「你听过我的名声吗?一夜不倒。」 沈南贺听的忍不住笑起来,回头和李劭忱说:「咱们大院的代表要和寨子里的兄弟拼酒了,你来见证一下。看看咱们院里一夜不倒,究竟有没有水分。」 李劭忱看着冯豫年和岩召低头商量什么,她说到一半开心的笑起来,根本没在看拼酒的人。 他则像看二百五似的看着了眼叶潮,笑笑没说话。 冯豫年觉得她的牛小肠没烤熟,岩召尝了口说:「熟了,只是你没撒盐。」 冯豫年这才反应过来,失笑不已。 等她回头,叶潮和刀杰已经喝上了,她才惊唿:「你别和刀杰喝酒!」 叶潮:「迟了,我代表京城派,单挑寨里的扛把子。你就等着我旗开得胜吧。」 冯豫年听的哭笑不得,「你们都不拦着他吗?」 沈南贺起闹:「他的酒量这两年练的可以了,劭忱胃不好不能喝。我酒量也不行,只有他能拿得出手了。」 冯豫年看了眼李劭忱,没做他想。 叶潮不负众望,没过三轮,就起身说:「不行了,我有点像蘑菇中毒了。眼睛里开始冒星星了。」 刀杰也不欺负他,大家又开始吃肉聊天。 叶潮喝多了,话也就多了,大着舌头问冯豫年:「你好好的北京不呆了,你跑这里来,你图什么呀?大晚上这也太寂寞了,连个响动都听不见。自己听自己的回声啊?」 他的夜生活可太丰富了,这里白天还行,晚上静悄悄的,根本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第15页 一群人坐在一起,冯豫年和他离得太近,他面对面的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叶潮问的太突然,让她梗住了。 又想想也没什么,就自嘲说:「能图什么,北京呆不下去了呗。大家不都逃离北上广嘛。」 叶潮有些半醒半醉的说:「一北京姑娘逃什么逃,你这是打我们脸呢,我知道你为什么……是不是陈璨又……欺负你了?」 这个『又』字用的可真耐人寻味。 冯豫年否认:「怎么可能,我一个学农业的不就是要下基层……」 还没等她说完,叶潮就说:「甭跟我讲这些场面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高考那会儿,要不然也不会去……」 「叶潮。」冯豫年喊了声他的名字,打断他的酒话。 场面一下就静了。 沈南贺诧异的看她一眼,李劭忱却低声问:「要不然怎么样?他为什么不能说?」 冯豫年闭了闭眼,调整了情绪,笑起来说:「别盯着我那点私事。大院里谁不知道我走了运。」 李劭忱突然讨厌她这个样子,好像别人戳伤她,她都不知道疼一样,笑笑就过去了。 他了解的,老实说大院里碎嘴的人也多,但是更多的是热心人,从小到大,遇上谁没吃饭,上别人家吃饭是常事,他是大院里长大的,和她不一样。 她十四岁,才来的大院。 第6章 . 吴城是家乡 家人零落几处 话题从北京又回到了寨子里,刀杰和岩召说起葡萄地里的事,也讨论隔壁镇种植花卉的收益。 冯豫年也跟着说:「这是我第一次下乡,第一次指导种葡萄,你们也知道,我本来是学花卉的。」 岩召说:「我知道,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我们这里屈才了。」 李劭忱温柔的看着她,见她笑笑的,心情好像不错。 冯豫年喜欢这里的原因,很难说,有很大部分是她自己的个人原因。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她不想细究。 晚上聊到很晚,杨渊送了几个人走后,回来帮她收拾东西,低声问:「真不想回去吗?老师那里有个助教的活儿,我帮你留着。」 冯豫年笑笑说:「我的任期还没满。」 杨渊戳穿她:「这都五月了,不到七月就到期了。你别说你又续上了。咱们做的是农业技术顾问。他们本地有农业局的人。咱们是农林科技研究所的人,和人家本地人不一样。一没津贴,二没职位。其实和实习也没差别,但是比实习要负担大的多的责任。」 冯豫年:「对啊,我是搞扶贫的嘛。这一批葡萄树确实长起来了。」 杨渊趁机说:「职位我给你留着了,老师暂时也不招助教。九月开学之前,你务必考虑好。我主要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的在这里的乡下。北京毕竟熟悉,亲朋好友也多。」 冯豫年笑笑:「谢谢。」 杨渊又教育她:「你是女孩子,我其实还是建议你回你的本专业。」 冯豫年嘆气:「其实很难,毕竟对口的就那么几个地方,而且这两年都不招人。」 主要是收入太低了。 杨渊:「我替你看着,有合适的工作通知你。」 冯豫年见他操心,催说:「快去休息吧,明天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杨渊收拾起东西,问:「他们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冯豫年诚实的说:「算是吧,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另据,比我小一点。」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有点下毛毛雨,李劭忱一晚上都没睡,开着电脑工作。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似有若无的雨声,才起身,他用手机照明上楼,楼上的空间只是虚隔着,并没有门。 他开了楼梯口的灯,冯豫年被他上楼的声音吵醒来。 迷迷煳煳的问:「谁?」 他低声说:「我上来在躺椅上休息一下。」 他被酒醉打唿的叶潮,吵得睡不着。 冯豫年在氤氲的灯光里,看他像是特别精神,问:「你一夜没睡吗?」 他笑笑,没说话。 冯豫年:「这么日理万机,你们干嘛跑这里来遭罪?回北京舒舒服服多好。」 他看着她睡意朦胧的脸,问:「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北京?」 冯豫年睡意正浓,根本不想谈人生,催:「别磨叽了,你在我这儿凑合一会儿吧,等会儿天就亮了。」 曾经肌肤相亲的人,如今,打心里依旧觉得她不是外人。 看她吃苦,觉得心疼。看她过得不好,心里不是滋味。 更何况,到如今,他心里还没有过去。 冯豫年从床对面的柜子里拿了毯子扔床上,在另一侧翻身上床,给他腾开一半,她还属于半迷濛的状态,人都不太清醒。关了灯,留了一盏小夜灯,之后整个人缩起来,自顾自的继续睡了。 李劭忱站在床边,伸手关了灯,看着她,并不上床。 冯豫年才不管他,倒头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听见窗外还有雨声,李劭忱早不在房间里了。她看了眼好像人根本就没上床睡觉。 等她下楼,几个人也都不在,她进厨房看了眼,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厨房里有个小陶炉,她经常只用那个煮米线,她平时不太用柴火灶,主要是她点不着火。 第16页 她蹲在地上点火点到一半,就见李劭忱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回头问:「你们去哪了?雨还不小,等等吃了早饭再出发吧。」 李劭忱也不进来,就看着她蹲在那里点火,冯豫年已经习惯了在乡下的生活,干活虎虎生风,边倒水边说:「五个人,米线,然后把剩下的牛肉炒一下就可以了。」 李劭忱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问:「扶贫工作好做吗?」 冯豫年问:「米线的汤有点辣,你们吃不吃辣?」 反正就是不想和他深聊。 李劭忱问不出来,最后说:「冯豫年,回北京去吧。读博也好,留校也好,别窝在这儿。你读了六七年的大学,难道就为了呆在这个村子里吗?」 冯豫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那不然呢?像你们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裘?」 李劭忱深深的看她一眼,问:「为什么非要和我唱反调,就算咱们没能走到最后,但是也不用这样。我希望你好好的,过的万事不愁。」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其实闹得很大。 那时候的李劭忱怕是恨不得杀了她。 冯豫年听的笑笑,说:「我的扶贫工作有年限。到期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李劭忱笑起来,又说:「你若是觉得不好找工作,那就换个行业,不用非要在这行耗着。」 冯豫年将汤里用的配菜切好,笑问:「你成熟了很多,我以为咱两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命了。没想到还能这么聊天。」 神色里都是释然。 李劭忱收起注视的目光,看着雨 ,说:「你也不是大院里的冯豫年了。」 冯豫年笑问:「哪不像?」 李劭忱不说话。 哪里都不像,劲劲儿的说话会呛人,会动不动发脾气。脾气还挺硬的。 大院里的冯豫年可不是这样的。 杨渊带着叶潮去看蘑菇了,等回来,冯豫年的米线正好出锅。 叶潮尝了口,舒服的长舒了口气说:「真是山珍海味都没这一口来的舒服。雨天吃这个真的不错。」 冯豫年知道他们其实都不娇气,能享福,也能吃苦。矜贵在了别处,不在吃喝上。 饭后几个人出发,车就停在大路上,叶潮山河湖海的朋友到处都有,从大理出发就是开朋友的车过来,冯豫年打着伞,嘱咐驾驶位置的人:「路上注意安全。」 李劭忱扭头看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冯豫年对他,其实有很多情绪。但是都不适合讲出来,轻描淡写说:「不知道,回北京联繫你。」 李劭忱看了她两眼,没说话。 叶潮这趟乡村游逛的非常满意,趴车窗上,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这地方好归好,但是不适合常呆。你回北京了一定和我说。不行咱干点别的。甭和这行较劲了。」 冯豫年听的开朗的笑起来。 没接他的话,和杨渊说:「师兄路上注意安全。」 李劭忱最后和她说:「东西我放你桌上了。」 冯豫年等反应过来问:「什么东西?」 结果,他已经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了。 她回去后看了眼,桌上放着一枚素银戒指,是当年他送的,她还回去了。 戒指大概是从钱夹里掏出来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她还没来得及笑,父亲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一接,那边的人就问:「年年,你有时间吗?你奶奶想你了。」 她下意识问:「奶奶没事吧?」 梁登义人应该还在店里,听到那边都是嘈杂声,断断续续的说:「人老了,总归有些不舒服,一直说想你。」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说:「那就等下个月初我回去看她,要是身体不舒服,你先带她检查一下。」 电话那边的听到有人喊:这批鱼刚到,最新鲜的…… 他去接货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冯豫年挂了电话,给他发微信:我下个月初回来,到时候我带她去检查。你也注意身体。 梁登义前两年再婚了,再婚的阿姨姓卢,和他同岁,丈夫早逝,有两个女儿,也都已经结婚了。 她研究生第二年,梁登义才终于还完债,算是人老有所悟,再也不玩牌了。又租了商铺,依旧在做水产生意。很辛苦,也很累。他已经不年轻了,赚的钱够生活,还要攒养老本。 听着窗外的雨声,她脑子里都是这些,一时间心烦意乱,不知道上哪去赚钱。可心里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聪明,不像别人那样能赚大钱。 结果没等到下个月,没过几天,梁登义又打电话来,声音隐隐的有些沉,问:「这几天能回来吗?」 她心里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梁登义又觉得吓着她了,定了定说:「也不是大事,你奶奶这几天住院了,一直说想你。」 她心里一慌问:「是不是查出什么病了?」 梁登义:「不是,就是老毛病,血压高。上年纪了正常。」 尽管梁登义临时改了主意,冯豫年还是觉得不放心,隔了两天,接到农林技术所的电话,新的实习生已经到了,通知她回县里去办手续。 她接了电话,当晚就定了机票,第二天一早收拾行李就回了吴城,直奔医院。 冯豫年的奶奶叫方佩珍,七十几岁了,挺开朗的一个老太太。个子小小的,性格很硬朗。 第17页 冯豫年有两个姑姑,大姑姑早年没了,小姑姑就在医院里照顾奶奶,见她来了,惊喜的说:「你奶奶这几天就念叨着你。没想到你爸真把你叫来了。」 冯豫年见老太太坐在床上,问:「做体检了吗?怎么了?」 老太太瘦瘦小小的,一头白髮卷卷的,松松的挽子后脑,看着是个精神干练的老太太。 见她回来,第一句就埋怨道:「人老了总归有点小毛小病,能有什么事。你爸也真是的,你上班本来就忙……」 冯豫年回头看了眼小姑姑,梁容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深色有些疲倦,倒是看不出来那么焦虑。 等出了病房,梁容才说:「老毛病,血压有些高,暂时没什么问题。」 冯豫年这才放心了, 等下午回去,梁登义人在店里,水产市场里下午人不少,老梁见她回来惊讶的满脸喜色。隔壁的老闆问:「老梁今晚的货几点到?」 他立刻笑起来高声说:「今天不接货了,你帮我看着点,我姑娘回来了,我回家去。」 几个邻居笑说:「那你先回去,我帮你看着。」 冯豫年见他眼里掩不住的惊喜,俯身帮他一起收拾地上的鱼篓,梁登义一把挥开她,呵斥:「这个脏,你别沾身上。」 冯豫年也不纠结,隔壁的人问:「你姑娘北京回来了?」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听着梁登义边笑边和隔壁老闆讲她在农业大学读研究生的事。 她坐在柜檯前给他收拾柜檯上的帐目单子。 等父女俩回家,卢姨已经做好饭了,见冯豫年惊讶的问:「年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豫年见卢姨丝毫不嫌弃梁登义浑身鱼腥味,将他脱下的外套顺手放在水池里,边进厨房说:「我正准备去医院送饭,等会儿你们父女两个先聊,我再炒个菜,马上就好。」 家里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卢姨是个很爱生活的人。 其实梁登义也是个爱干净的人…… 冯豫年忙说:「卢姨我吃过了,我刚从医院过来,奶奶这会儿睡了。」 梁登义也说:「你别忙了,一会儿我去送饭。」 梁登义开口了,卢芳也不执着说:「那等晚上迟一点,我再做宵夜。这会儿凑合了晚上就不想吃了。」 梁登义问:「你放假了?」 冯豫年见梁登义自己进厨房。 就跟着他站在厨房门口说:「我本来一直下乡,这几天进市里办手续,不忙就回来看看。」 老梁给她煮了一碟子虾,出来递给她。 卢姨开了电视,陪着他们父女,笑说:「你就不能再炒一下,这么煮的没滋没味。」 梁登义却说:「她从小到大就爱吃这种白水煮的。」 冯豫年听的心里一酸,妈妈都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只爱吃白水煮的虾。 饭后梁登义和冯豫年去医院的路上,梁登义给她手机转了两万,说:「你那个下乡扶贫也没多少钱,别捨不得花。实在不行让你妈给你托人重新找一个工作,这个钱我出。总归女孩子在北京才像个样子,实在不行就回吴城来。不能总呆在乡下。」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你别老背着卢姨给我钱,她人挺好的。」 梁登义笑笑也不说话,他这么些年起起落落也不是白混,钱虽然没有,但在这本地也是有些名声。 其实卢一文比他有钱,卢一文是因为家里不清净,她一个寡妇,养大两个女儿,好不容易等到拆迁,老公家里的亲戚欺负她们,闹个没完没了。 大女儿嫁在外地不回来了,小女儿和她整日被婆婆家里的亲戚骚扰,后来才经人介绍给了他。 他这个人义气是义气,混帐也是混帐,朋友多,门道也多。 卢一文和他结婚后,他替她挡了很多麻烦,看顾着她的小女儿工作,直到顺顺噹噹的结了婚,她小女婿在检察院工作,母女两个安安稳稳,再没麻烦了。卢一文自然会对年年好。 人心换人心,来来回回,就这么回事。 冯豫年见他不当回事,又说:「奶奶真没事?」 梁登义开着车扭头看她一眼嗤笑:「操的什么心。」 说完又觉得,他对不起这姑娘,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姑娘。小小年纪,好好地怎么就在北京呆不下去了,跑乡下扶贫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不过是寄人篱下,住不下去了。 他又开口说:「不行就回来吧,爸给你找个安稳的工作,挣得钱少点,再努努力给你买个小房子也安逸。不用住别人家里。」 冯豫年听他语气不对,开玩笑说:「这话让我妈听见,她又要骂你一顿。」 梁登义不以为意:「她不也是住人家的房子……」,说到一半,却不再说了。 冯豫年见他心情不好,就笑说:「我挺好的,不用替我操心。我扶贫到期就回北京了。」 梁登义听的嘆气,他是买不起北京的房子,也就不吹那个牛。 医院里老太太正和隔壁床的人聊天,隔壁的老头糖尿病,儿女都不在身边,老伴守在身边,见方老太太身边儿孙环绕,羡慕的说:「你好福气。」 方老太太有没有福气,她自己知道,笑呵呵的拉着冯豫年的手介绍说:「这是我孙女,回来看我来了。」 小姑姑梁容见他们来,问了声:「年年晚上去我那里住吧。」 第18页 梁登义说:「我又不是没家,晚上我看着,你也上我那去住。」 梁容知道哥哥的本事,卢一文人不错,对哥哥也挺好的,而且她两个女儿都结婚了,确实没必要给年年脸色看。 梁登义晚上吃的少没胃口。冯豫年下楼给老太太买东西,顺带买了些吃的零食,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老太太问:「年年有没有男朋友?」 冯豫年见梁登义看她,赶紧说:「没有,我回北京再找。」 老太太轻嘆了声气,没说话。 梁容就顺着问:「你妈妈还好吧?」 冯豫年:「挺好的。」 都是平凡人,各有各的难处,总归面子上都客客气气的。至少不会在她面前说胡话。 老太太确实没事,过了两天等老太太出院回家了,冯豫年买好了机票回去,梁登义照例开车送她去机场,路上和她说:「要是不想回北京,就回来吧,我没给你攒下家当,但是养你几年还是养得起的。」 冯豫年想,她后来变得开朗,可能真的和爸爸有关系。他在生活中缺席没有负责任,但是在心理上给了她很多支持。 等她回去办好手续回村子后,新的实习生已经到了。农林研究所今年下乡的人直接下放到了县里农业局的下属单位了,不再像她几年前来的时候是直接来的。 人家是有编制的本地人,一个年轻的男生。 岩召黑着脸,皱眉问:「那这儿的事,你就不管了?」 刀杰也说:「寨子里就三家种葡萄的,今年秋季的销路都是个问题。」 冯豫年带着草帽,悠悠的说:「我就会种葡萄,要说卖葡萄,我也不擅长,县里扶贫办的人肯定会负责,尤其是来的那个新人,你们今后多走几趟县里,这两年产业扶贫肯定会管你们的销路。这个不用你发愁。」 岩召还是黑着脸,刀杰倒是点头说:「本地销路也不少,今年应该好卖。」 冯豫年见岩召不高兴,就开玩笑说:「葡萄成熟了,你要是有其他的赚钱的买卖,也可以承包出去。不一定就非要一直干这个。」 岩召没说话,刀杰倒是眼睛一亮,不停的点头。 她回来的时候路过隔壁镇的花田,是真漂亮。 她来这里几年,要说伤心也有,但开心也多。 要说回北京,也有回北京的好处。但是要说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养什么都好养。人也淳朴,她少了很多焦虑。 以为住了几年,行李很多,结果一收拾也就两个行李箱。花草和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全都送给阿杏,她帮她收拾行李,还在感嘆:「你养花真的养的很好。」 冯豫年细緻的给她讲了一遍各种花的喜好,阿杏说:「暂时就放在你这里,反正你这里是阿姆家的旧房子,不会有其他人来住。」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 「你还是搬回去,花草本来就是观赏的,放这里也没人看。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没那么金贵。」 第7章 . 生意来了 青葱往事 她行李才刚收拾好,叶潮给她发消息问:「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冯豫年看的笑起来,真是瞌睡递枕头,来得真及时。 叶潮:「有几场活动,我把花艺的活儿给你,你帮我包圆了。 」 冯豫年:「我光杆一个,拿什么包?」 叶潮:「这你甭管,人我给你找。」 冯豫年:「你不如直接把钱给我更省事。」 叶潮:「你要是收,直接把钱给你,我确实更省事。」 冯豫年看的笑起来,电话给他拨过去,问:「什么活动?」 叶潮懒洋洋的答:「朋友的几个活动,说是预算超支了。让我找个熟人。」 难为他一个自在人还要替她操心。 冯豫年开玩笑说:「我又不懂艺术,那又不是婚庆公司那种草台班子。」 叶潮笑了声:「你别说,我没觉得那些个时尚活动就比婚庆公司好看到哪里去。」 冯豫年笑着说:「你这个狙击范围太大了。我这两天就天回北京,回来细说吧,我要是能找到人一起做,这活儿你帮我留着。」 叶潮一听,这事有门,问:「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冯豫年:「我回来不是大清早就是半夜。你好好睡你的,我要是能赚了这笔钱请你吃大餐。」 等她真的回北京的那天,心里其实还是有盼头的。 结果下了飞机,没想到在机场遇见了粉丝接机,机场堵的水泄不通,等她从机场出来,远远看了眼好像是个女明星,她看了眼乌央乌央的人群,等上车了她才看到好像是接李殊逸的。她跟着车流回了市区。 第二天一早,她给叶潮打电话,结果电话那头的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豫年被问的一哽,答:「昨晚。」 李劭忱拿着叶潮的手机,叶潮半夜才睡,喝多了人都没醒来。 冯豫年哦了声,说:「那,我挂了。」 李劭忱多嘴了一句:「你妈好像,有什么事。」 冯豫年这二十几年当惯了乖乖女,挂了电话,果真给冯明蕊打了个电话,冯明蕊的第一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冯豫年又不想说漏嘴,又找不到理由,干瞪眼了几秒说:「我刚回北京,这几天出差。」 第19页 冯明蕊追着问:「什么时候回家来?那晚上在家里吃饭。你早点回来。」 得,李劭忱,我去你大爷。 她的工作已经交接完了。除非一直留在那里,要不然就是自动离职。 她选择了离职。 决定留在北京,所以打听了一中午租房信息,不得不说,她可真是穷的明明白白。 心里越发想做叶潮给她留的那个活儿。 下午等她回了西四院,遇见很多老邻居,看见她都笑说:好久没见年年了…… 她又变成曾经在大院里的样子了,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唿。 冯明蕊等了她一天,等她到家,陈尧也在,见她回来惊喜的喊:「姐姐!」 冯豫年沖他笑笑,但是什么也没说。 冯明蕊见她不带行李,问:「你晚上住哪?」 冯豫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自己说:「给陈叔的酒,你的是衣服,尧尧的是球鞋。」 冯明蕊见她还是那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又忍不住故态復萌:「你买来买去,乱花这个钱做什么,你有没有钱我能不知道。让你考编你不考,让你做什么你也不肯。你看看这个这个院子里和你一样年纪的,哪个不是工作轻松又赚钱。」 冯豫年从前小就被她这样的语言控制,简直是精神折磨,大学那几年过的尤为痛苦,离开几年,后来再听到她这么说,心里那根弦就没那么紧绷了。 好脾气的笑笑,没说话。 冯明蕊回厨房看阿姨做菜去了,陈尧偷偷问:「姐姐,你搬回来了?」 冯豫年问:「你周末不上补习班?」 陈尧一秒钟变沮丧,耷拉着脑袋,晚饭后有两小时英语课。 冯豫年看着六年级的弟弟,笑说:「好好学习。」 陈尧睨她一眼:「没劲,你有男朋友了吗?妈妈让爸爸又给你介绍一个。」 冯豫年看了眼厨房出来的冯明蕊,冯明蕊赶紧说:「晚上就咱们娘三个,你陈叔也不回来,加了个你爱吃的菜。」 饭桌上冯明蕊又开始嫌弃她的工作,但是因为她们当初闹得太僵,冯明蕊抱怨了几句,也不好说得太深。 饭后她把手机借给陈尧玩了会儿游戏,这才准备回酒店,冯明蕊捨不得她回家一趟都不住家里,但是前几年自从她搬出去后,房间给老陈改成了书房,事实上,现在冯豫年在家里没有房间了。 她知道冯豫年不爱住这个家里,年年在陈璨手里吃过很多苦头,她又说不出什么理直气壮的话来,问:「晚上就住这里,家里谁也没有。」 这话,乍一听好像心安理得。 可是细一想,却不是滋味,听的冯豫年心里一酸,如果她能有本事站住脚,妈妈也不必要这样。 妈妈的理直气壮,始终都带着偷偷摸摸的味道。想直起腰杆,又直不起来。 她安慰冯明蕊:「我真有事,明天一早有工作。妈妈再见。」 等她从院子里出来,她仰头看了眼夜幕下郁郁葱葱的树荫。 李劭忱就在不远处的车里等着她,她就那么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站了十几分钟,最后才低头一个人往外走,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细长,重重叠叠的灯,却照不亮她回家的路。 她真的无家可回。 他从来没细想过,或者说,她掩饰的太好,他从不知道她和陈家早就格格不入了。 是了,陈璨那个大小姐脾气,只有冯豫年吃亏的份,何况陈璨的妈妈,也不是吃素的。 他第一次见冯豫年是十五岁。 张弛偷了老张的车出来,带他兜风,两个人从外面偷偷摸摸回来。在外面马路上遇上了文峥,文峥比他们长了好几岁,见两个小子坐在车上就知道没干好事, 文峥生的高瘦,眉目特别标緻,用长辈们的话说,是院里数一数二的样貌。 但骨子里也都是野性,外头敲车窗问:「怎么的?你们两自己开进去?」 两毛头小子,怎么敢。 张弛嘿嘿笑着跳下来,文峥上了驾驶位置,李劭忱坐在副驾驶,等刚进门口就见冯豫年站在路上仰头看着天,离得老远文峥就问:「又晒太阳呢?」 两人像是很熟悉了。 冯豫年看了一眼他们,笑吟吟的答:「是嘞,这会儿太阳可真好。」 两人隔着李劭忱就这么开着玩笑。 冯豫年的笑,就那一眼,他看进了心里。 清清爽爽的马尾,笑起来眼睛都弯起来。 张弛是个浑小子,整日就爱鼓捣那些。不是开车就是去山地赛车比赛。 没过两周听到文峥考上了国防大学。 正值暑假,张弛新买的变速赛车回来了,约了一帮人出去。正巧他妈妈温女士休假回来探亲,不准他出门,张弛又等不了他,和叶潮几个人就出去了。 他一早上为了躲避温女士的各项精细检查,一直窝在房间里刷题,等午饭后,温女士终于要去午睡了,他才得以熘出门,大中午从小楼出来,一路上静悄悄的,等拐到梧桐道上,就见文峥开着车,载着一个女孩,笑嘻嘻的和冯豫年在说话。 冯豫年乍一见文峥领着女朋友回来,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似喜非喜的看着文峥和他女朋友。她心里清楚,她和西四院里的人不可能有后续,但是还是难免心里有点失落,可能文峥眼里的开心,让她也不由的开心起来。 第20页 他女朋友很漂亮,正青春洋溢。不像她一看就是中学生,一整年都是宽大的校服,看起来乖乖的不调皮也不出色。 李劭忱看着车走后,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荫,一手捂着眼睛。 很久都没有动,看起来,孤零零的。 他从没见过女孩子像她一样,他姐姐李殊逸,开心还是难过都要讲的满世界都知道。 后来更是每天都会和他吵架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说,你学习好怎么就这么讨厌,年年学习也好,她就不骄傲,给我讲数学题可有耐心了…… 冯豫年从此频繁的出现在他和李殊逸吵架内容里。 他那时候始终没有意识到,冯豫年一直都是孤零零的。 第8章 . 生意经 我以为你只喜欢我这样的 冯豫年在梧桐道上往外走,李劭忱开着车就那么一直跟着,起初冯豫年没察觉,等出大院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才察觉后面那车灯亮了一路。 她这才反应过来,没来由的来气,朝车里的招招手,车听话的上前,停在她跟前,她低头看着打开的车窗,问:「你是太闲了吗?」 李劭忱俯身给她开了车门,她犹豫了两秒上车,问:「你现在这么闲吗?」 李劭忱失笑,答:「可不是闲的。」 她手机一响,看了眼是叶潮的语音,她接了电话,叶潮人大概在外面,听着热热闹闹的,喊她:「我正和几个朋友吃饭,你来不来?今晚把人介绍给你认识。」 他的朋友们都是写混吃混喝的富二代。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心里嘆气,太晚了,要是再早几小时,她应该请客的。 「我还有事,今晚来不及了。你先吃吧,等下次有时间我单独请你们。」 李劭忱扭头看她一眼,她毫无知觉。 等她挂了电话,李劭忱问:「怎么和叶潮又混到一起了。」 冯豫年不喜欢这个字,刺刺的说:「叶潮怎么了?热情嘴甜又爽快,不挺好的。」 李劭忱听的脸上一派平静,嘴上却说:「是吗?我以为你只喜欢我这样的。」 冯豫年被他呛了一声,觉得幼稚,就不和他斗嘴了。 路上他问:「你住哪?」 冯豫年指了酒店地址后,他皱眉问:「你一直住酒店吗?回来该升职了吧?」 冯豫年无可无不可的说:「那你可猜错了,没有职位可以给我升的。说不准会回吴城。你们北京可太讨厌了。」 李劭忱听的一突,问:「怎么会想起回吴城?冯阿姨会让你回去?」 「你什么时候和你冯阿姨,关系这么贴心了?你怎么知道她不让我回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里带着淡淡的倔强和讽刺。 李劭忱将车停了,问:「上去取行李吧。」 他现在可真像个滑不熘手的男人。刺他毫无反应,说话也堵不住他。 她也没心情和他翻旧帐了,她的麻烦还有一大堆,拒绝:「不了,我明早有事,要早点休息了。谢谢李司机了。」 李劭忱也不和她兜圈子,「清华路那边的房子你也熟悉,你去那边住吧,你要是不想住以后有合适的房子了,再搬过去也行。」 冯豫年撒谎:「我房子租好了,这两天就搬出去。」 李劭忱盯着她半晌,才笑起来,问:「真不回大院住?」 冯豫年像个应付女朋友的渣男似的,说:「我工作忙,早出晚归的打扰他们休息。」 这话一听就让人觉得假,但是又谁都反驳不了。 李劭忱也不执着,笑笑,由着她下车了。 等人一走,李劭忱就给叶潮打电话,叶潮人还在酒局上,悠闲的问:「你今儿怎么有空?」 李劭忱:「你清华园那房子空着吗?冯豫年这两天正找房子,我那房子不空着。」 他说话半真半假,叶潮也没多想,豪气说:「就这事?我那房子就没住过人。我明天正有事和她说,直接把钥匙给她。」 李劭忱也不多问。 叶潮这人就是欠登的,人要是上赶着问他,他也不见得愿意给说。但李劭忱就是不问,他偏偏自己忍不住,把给冯豫年介绍的生意,详详细细说的很清楚,最后李劭忱听的都笑起来。 最后也只说:「行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冯豫年和叶潮一碰头,叶潮就问:「你住哪?我知道你不住大院,这活儿要是能干成,这一年,你都有的忙。我清华园旁边有个小两居室,一直没住过人,你要不先住那边去。」 冯豫年看了眼他带来的策划书,犹豫了几秒说:「行吧,等过年的时候给你发个红包吧。」 谈房租,他又不乐意听。 叶潮笑说:「这才像大院出来的姑娘,爽气。」 冯豫年自言自语失笑,我算哪门子大院姑娘。 一早上两人按照之前的计划将花艺的项目谈妥,冯豫年负责整体策划和到时候的项目设置,到时候和叶潮三七分成。 这下草台班子算是暂时搭起来了。 等中午她在朋友圈看了一圈,给大学的舍友发消息问:「你最近忙什么呢?我有个项目,你干不干?兼职也可以。」 过了两天,叶潮难得工作了一早上,晚上在饭局上就恰好遇见了李劭忱,李劭忱像是和上面的人在吃饭,饭后站在门口送人,眼可见的疲倦,看见他后,将手里的钥匙扔给他,不动声色说:「那辆布加迪我一年也不碰,你拿去开吧。」 第21页 几百万的车,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像给他递了瓶酒一样,稀疏平常。 叶潮听的立刻喜滋滋的问:「哟,兄弟这么客气呢?」 李劭忱也不解释,笑笑说:「我今天开出来了,你送完我,就开回去吧。」 叶潮不知道这位爷怎么今天这么局气的撒钱,乐呵呵的收了车钥匙,说:「走吧,我送你一程。」 李劭忱一整天都在开会,连晚饭都是陪人一起吃的,上车后仰头闭着眼休憩,叶潮试了试手感,兀自说:「这车就这么几辆,我下手太晚了,现在有钱买不到喽。」 李劭忱问:「你那花艺项目赚钱吗?」 叶潮笑了声说:「看你说的,哪能和你一样动不动上亿项目,就赚个快钱,我和冯豫年都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李劭忱没接话。 第二天冯豫年将两个行李箱搬进叶潮的房子里,小两居,像是没住过人,还是简装修的模样。格局非常好。连主卧也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阳光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等全部安顿好,到晚上她发了条朋友圈:安顿好,准备工作。 叶潮在朋友圈评论:乔迁怎么能不庆祝一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才看到评论区炸锅,几年都没有联繫的继妹陈璨留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评论里叶潮和几个大院的人聊的挺高兴。 连张弛都回覆:过两天一起吃饭。 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她真的没离开过。 文晴性格雷厉风行,一听是赚钱的活儿,连夜就给她搞了个很正式的策划书,比她自己的专业多了。带着东西就来了她房子,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学校,感嘆:「你这房子房租多少?你不过日子了吗?这个地段的房子都敢租?」 冯豫年第一次在家里开火,煮了两袋速冻饺子凑合,逗她:「要不要和我一起住?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借住给我的。他应该是不差钱,到时候我给他发个大红包。」 文晴盯着她,笑说:「不不不,我可不能和你住一起,我怕我忍不住,会对你们大院里的男孩子们下手。」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又不置可否的说:「那你把他们想的单纯了,大院里的已经没有单纯男孩子了。都是些人精。」 第二天周末,她和文晴一起和叶潮讨论,他这人玩归玩,赚钱的事还挺上心的。 整个时装展季,持续一周。这位时装周的中国区负责人林女士,据说和他家里关系匪浅。他能拿到这个项目,总的来说并不困难。 文晴听的咂舌,心里暗想,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说的就是此刻的她。 冯豫年没干过这种挑大樑的活儿,可以说根本毫无头绪。看着策划书,问叶潮:「我们连个可都不是科班出身,尤其是我一窍不通。」 叶潮笑了声说:「看你说的,咱们不会,有会的人啊。如果确实不行,那就外包给gg公司。」 冯豫年听的哭笑不得,敢情,这位财神爷这是铁了心让她坐这趟顺风车。 她还是很想做这个项目,毕竟她离开快节奏的生活已经几年了。需要快节奏有冲击力的工作,让她快速成长起来,这样才能让她自力更生,能多赚钱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她看完策划书,尽管里面有很多不懂得东西,还是和叶潮说:「我要回去研究一下,请教一下别人。我还是想试试自己做。」 叶潮见她状态不好,就问:「住的不习惯吗?我看你没精打采的。」 一边的文晴装模作样的看着冯豫年眨眼睛。 冯豫年装作没看见,只说:「看我这个干大事的架势,根本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叶潮听的直乐,和文晴说:「不行,你回来就说聚聚。再加上认识这位美女,更应该聚一聚了。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冯豫年想既然一起做生意,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和他们做陌路人。随口答应说:「行吧,那就等大家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吃个饭。」 叶潮这才笑说:「这就对了嘛。我都有段时间没和张弛和喝酒了。」 冯豫年认真的和他保证:「叶潮,我一定会让你赚钱的。」 叶潮听的大笑,他家里全是生意人。从小到大,要说他不如谁,也不至于,除了李劭忱的家世是真的天花板,他自认也是风流倜傥的富二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叶潮突然说:「这项目应该能碰上陈璨,你们还行吧?」 冯豫年笑起来,眼睛也弯起来问:「有什么不行的?」 叶潮嗤笑,她不说实话也正常,就自顾自说:「她妈就参加了这个周季的活动,到时候肯定会遇上。」 冯豫年起身说:「行吧,不和你说了,我和文晴一会儿要去逛街,就不和你说了。」 从大楼里出来,文晴就开始说:「哟,看不出来,你们大院里的富二代都是这种的?那我后悔了,我要和你住,也要猎一个给我送钱的富二代男朋友。」 冯豫年推她一把,她才收敛,但是依旧嬉皮笑脸。 两个人商场买了一堆家居用品,文晴不死心问:「真不是追你的?」 冯豫年故作生气:「真不是,我认识他十年了,他就是那么个人。」 文晴:「那真可惜了。」,还是笑的怪里怪气的。 第22页 气的冯豫年又推了她一下,文晴抱怨:「我们公司那些男的,那可真是,为了单子,恨不得和女同事干一架,我可是很久没见这种拿着钱捧到女孩子面前的言情感觉了。感觉我快三十年了,白活了。」 冯豫年失笑:「你就说你赚不赚钱了?」 「赚!」 文晴被电话叫回去加班,两个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和文晴分开,她站在马路上查了眼导航,结果巧的是,李劭忱的车就停在她面前。她甚至怀疑他跟着定位追来的。 李劭忱是真的路过,而且他确实要回公司,下午就要去出差。 他这个小少董,接的是他姑姑的班,做事不讲名声,只求效率和结果,平时非常的低调。 冯豫年也有事,上车后就低头在各大社交网站查询从前的展季的照片, 李劭忱也不说话,半小时过去了,她才惊觉李劭忱也不是送她回家。 等到了路口,他才说:「一起吃午饭吧,我下午要出去一趟,过几天才回来。你和叶潮那项目怎么样了?」 冯豫年是个很务实的人,聊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还在准备阶段,我不太会这个工作。」 叶潮顿了顿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师傅,你去找她帮忙。或者让她做你的策划人。」 冯豫年狐疑的问:「什么人?」 车已经进了地下停车场,等两个人进了餐厅,李劭忱都没说。 饭桌上李劭忱才说:「我一个学姐,婚后全职在家。你也认识。」 冯豫年回忆了几秒问:「是林越文?」 李劭忱嗯了声。 冯豫年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多嘴问了声:「她和那个师兄结婚了?」 李劭忱抬眼看着她,那一剎那目光里都是温柔,点点头没答话。 菜上齐后,他手机突然响起,他看都没看,接了电话说:「你好。」 对方是位女士,冯豫年清晰的听到对方叫他:劭忱,我在…… 第9章 . 看日出 失意的两个人 李劭忱起身站在入口的窗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玉的声音,带着独有的腔调:「我回来几天了。你姑姑说你后来回大院住了?你……」 李劭忱面上无喜怒,淡淡打断她的话说:「我今天在出差,过两天回来。回来再说吧。」 温玉仿佛有点遗憾,但也不执着,只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李劭忱嗯了声,电话挂的毫不犹豫, 母子之间是真的很生疏。 等他回来,冯豫年已经吃的半饱了,对他的事也毫无好奇心,只问:「你有林越文的联繫方式吗?我去联繫她吧。」 李劭忱听的微微的笑了下,说:「你得先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才能推送给你。」 冯豫年听的一窘,白了他一眼,但是没说话,果然在列表里找到他,通过了他微信申请。 他微信头像是她在寨子里的那棵鹿角蕨,微信名字还是叫:薛丁格的猫 朋友圈空空如也。 通过后几秒,收到他发的林越文的名片。 李劭忱几乎没有吃,只是坐在那里,陪着她,看着她吃饭。 冯豫年不问也不打听,他爱说就说,不想说更好。她一门心思忙着赚钱,也没时间和他交心。 见她吃好了,李劭忱才说:「走吧,送你回去。」 车拐进路口,她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边?」 「叶潮说的。」 冯豫年有点不信他的鬼话。但是也没反驳。 等她下车,他跟着下车,站在车门边,仰头看了眼小区,又看着她说:「我今天下午要去出差,等回来后帮你约师姐出来,你们慢慢谈。」 冯豫年拒绝道:「那倒是不用,我自己聊吧,你忙你的。」 李劭忱也不在意她说的,只说:「你约不到她。你先介绍你的项目。等我回来再说吧。」 冯豫年听的气闷,知道他是好意,但是心里憋闷,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而且不管怎么拒绝都拒绝不了。 但很快她就释然,她长这么大,认真来说,只和李劭忱有过感情纠葛。在和男人打交道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这么一想,也是可以接受的。 冯豫年在高中几年和李劭忱,说过的话都很少。 那时候她对李劭忱的所有了解都来自李殊逸,李殊逸说得最多的就是我弟就是个坏坯子,他自己考满分,害我挨我妈批。我不想要这个弟弟,送给你吧。 冯豫年彼时也被月考折磨得心力交瘁,心里也忌恨那种,不用很用功就能考满分的人。 所以对李劭忱全无好感。 高三开学,李殊逸被家里安排出国留学,不用参加国内的高考。 她从此以后上课就不用那么拼命了,但是坏处也有,周末要补课准备雅思考试,所以还是和冯豫年混在一起。 有一次周末,因为雅思模拟考,她考得太差,被批的太狠了,就周末翘课和冯豫年在外面逛了一天,冯豫年向来不打听她的事,但是她自己忍不住和她吐苦水:「我英语差的要死,这次模考我考了44分,我弟没补课,拿着我的试卷都考了将近满分。我妈把我骂到恨不得把我塞回肚子里。我弟那是随我舅舅舅妈,我舅妈在外交部,英语当然好了,我舅舅都是博士出身,我偏偏没有学习天赋,我弟害惨我了。」 第23页 冯豫年听着她的抱怨,也不出口劝她,等她抱怨完了。才请她吃炸鸡。 吃完饭,在书店里李殊逸低声问:「你说我给我弟备註个什么名字,才能让我解解恨?」 冯豫年看了眼书架上的绘本,随口说:「那就叫犬次郎吧。」 李殊逸听的眼睛一亮,问:「怎么解?」 冯豫年翻了开画册,首页是一张长焦镜头拍的景色,非常漂亮,她边看边说:「就是二狗子的雅称。」 李殊逸听的大笑起来,又想起这里是书店,赶紧闭嘴。但是眼睛里都是笑意。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李殊逸眉飞色舞的和她说:「我弟一看我给他的备註,那个表情太精彩了。」 冯豫年问:「这么乐的吗?」 李殊逸又抱怨:「但是他太精明了,一猜就不是我取的名字,看见了就问谁的主意?」 冯豫年听的挑眉,问:「你没把我供出来吧?」 李殊逸心虚的眨眼,忸怩的说:「他一猜就问是不是你的主意。」 冯豫年:「……」 之后李殊逸从和弟弟的斗智斗勇转去谈恋爱了。她在雅思班对一位同去留学的男生一见钟情。每天在课间十分钟,都要见缝插针的给她讲恋爱经歷。 让她繁忙的高三生活也变得鲜活起来。 高考前两个月,李殊逸要提前过去熟悉环境,周末的时候,大院里这帮小孩撺了饭局,为她践行。 冯豫年刚放学就被她拉着来了,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显然这帮人准备久了,她明明比他们还大,可是穿着校服看起来她仿佛就像个学生,而他们早已经对交朋友游刃有余。 饭局上,冯威那几个人笑说:「殊逸仗义,没少帮我打掩护,等明年暑假我去找你玩,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李殊逸带着那位雅思男友,不像平时那么豪爽,眼睛亮亮的说:「没问题呀。」 冯豫年一手撑在下巴,静静听着他们计划着去世界各地。 扭头就见李劭忱低头看手机,一直都不抬头。 他忽然抬头,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都有些愣神。 她这才转开视线,晚上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坐地铁,她和李劭忱坐在一起,她扭头看了眼,他低着头看手机,全英文的界面,好像在做阅读理解。 她看的哑然,原来考满分的人,也在争分夺秒的学习。 对他最直接的印象,李殊逸的天才弟弟,是家教挺好的男生,上车下车,都跟在她身后,周到又不失礼貌。 李殊逸出国后,她彻底变成独来独往。 最后备考的那个月,冯明蕊几乎和大院里有过高考生的家庭打听了个遍,全是关于她报选专业的问题。大家一致建议让她学金融或者传媒。都夸她的形象好,大院里的长辈们总说她脸圆看着喜庆。 那两个月陈璨一直住在家里,她是艺术生,经常缺席文化课,她比冯豫年小半岁,比她低一届。冯明蕊一边要照看陈尧,结果到考前半个月,陈璨病的很严重。 等到高考前一周,陈璨最后被确定,要做手术。 陈璨的妈妈,是个很难说话的人,甚至追到家里来闹了一场,指责这个家里的人没有照顾好她女儿。冯豫年放学正撞上她,她一见冯豫年,见她和陈璨年纪一样,又见冯豫年好好的,和陈叔说:「我说我女儿病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上心,合着你有新女儿,就不稀罕旧的了?你要是早说,我早把我女儿领走,不碍着你的眼了。」 冯明蕊觉得委屈,不忿她的态度,和她大吵起来,当时闹的一栋楼上的邻居都出来劝架。 总归陈叔丢了面子,没人能落的了好。 陈璨是因为失恋,偷喝酒喝多了,导致慢性阑尾炎和病菌性感染。 危险的时候,一度进了icu。 因为她妈妈闹了一场,导致冯豫年高考那段时间,冯明蕊都一直在医院里。 冯明蕊没办法周旋,和她说:「你陈叔工作特殊,人在部队里也回不来。把陈璨託付给我,我不好不管。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年年,陈璨和她妈怎么样,我会和她理论,你陈叔对你一直不错。你能理解妈妈吗?」 她对妈妈的为难和委屈无能为力,只觉得自己拖累了她。 家里的阿姨照看着陈尧,她痛快说:「妈妈,我没事,也不用你们操心,考试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还能清净点。」 可惜的是,高考那两天,正逢她生理期,疼到半死不活。原本想冲刺一下更好的成绩,结果连平时成绩都不如。 高考结束那天,陈叔终于休假,而她也知道,她肯定是去不成北大燕园了。 下午回来,家里没人,陈叔和冯明蕊去医院照看陈璨了,所有人都在欢唿,像解放了一样。 她一个人,街上游荡,不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在街上走,不停的走。 沮丧可想而知。 在街上又遇上了文峥,他自从上军校后,她极少遇见他。 文峥停下车,打量她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问:「今晚月亮不行,走带你去兜风。」 她想都没想就上了车。 文峥也不问,只说:「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小孩子不回家,大晚上外面晃荡什么呢。」 她擦了眼泪,顺嘴说:「等月亮啊。」 第24页 文峥问:「这次没考好?」 她沮丧的说:「去不成想去的学校了。」 文峥刚工作不久,但是也比她有经验多了,老气横秋的说:「也没什么,月亮今晚是来不了了,先带你吃点东西,咱们去等日出吧。行不行?」 她不假思索的答:「行啊。」 她当时看着文峥的侧脸,只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文峥请她吃了烧烤,还让她喝了一点点的酒,她心里郁气散了很多。 最后他开着车出了市区,一直到山顶,已经凌晨了,车里放着音乐,她昏昏欲睡。 凌晨四点钟被文峥叫醒。她推开车门,看着远处天光乍亮,混沌中,山顶处隐隐有一线亮光。 文峥看起来精神抖擞,指着那处隐隐的光线,和她说:「请你看一场日出。今儿这个坎儿,就算迈过去了。往后就是从头开始。人生嘛,形形色色不同的路都要走一走,要去会一会不同的人,只要目的地不变,都一样。」 冯豫年也看得出来,他并不开怀。 失意的两个人,在那个清晨,静悄悄的并肩坐在一起,看了一场静谧又绚烂的日出。 第10章 . 挚友 高山流水 等看完日出后,文峥显得意气风发,好像前一晚的浪荡不羁不存在似的。他们各自有都不开心。但还是要一起回大院。 在院子里下车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还是文峥的迷彩外套,下车后才脱给他。 车一走,她回头就见李劭忱和张弛正从外面回来。她心情沮丧,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装作没看到,扭头进了楼。 她的少女时代,在大院里得到的最好的礼物,都是来自文峥,虽然都是他的无意之举。 但也弥足珍贵,朦胧似雾的感情,但更多的是理智。她一年能见他的时候,也就偶尔的一两次。 她自己清清楚楚。 但自己没想到的是,文峥会出事。 年仅二十六岁,去的无声无息。,连人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关于他最后的消息,只在新闻联播里提了。而后文叔叔一家也从大院搬出去了。 从此她再也没见过任何和文峥有联繫的人。 正逢大学毕业,那半年,她过的非常痛苦,在择业和私人的情感中煎熬,没有合适的工作,她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但是心里悽惶,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家里独子,从小学习优异,个人能力出众。任何女孩子了解后都会对他心生好感的。 那半年她经常喝酒,前半夜复习,后半夜喝酒,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中午起来。 一次偶然路过学校的时候,看到有燕园里有她很喜欢的一位老师的阅读讲座。 她混进去,听了半场,讲座的中场,ppt上展示的是某位总统自传里摘录的一句:人与人的命运交织,感受生活的馈赠,高山流水,与尔同行…… 她怔怔的看了片刻,顿觉热泪盈眶。 后半场退出来,一个人打车去了趟潭拓寺。 寺里下午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位师傅见她站在殿门外,看着里面怔怔的站了很久,轻声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她轻声说:「我有个挚友去世了,我来给他上柱香。」 回来后,她第一次没听冯明蕊的话,考研就保在了本校…… 以至于后来,她是真的没想到和李劭忱开始的那么稀里煳涂。 考研后的那半年,她被冯明蕊抱怨了整整半年,嫌她自作主张,去学花卉,学那种根本找不到踏实工作的专业,嫌她没有参加国考和省考…… 冯女士抱怨的太多了,以至于她实在没办法,就想了个昏招,试图用谈恋爱转移冯女士的注意力。 结果遇上海王,她还没上钩,海王就嫌弃她不够答应的爽快,竟然和别人喜结连理了。 李劭忱也没想到会撞见冯豫年男朋友出轨现场,他本就是被表姐李殊逸拉出来陪她挑礼物的。 商场里人不多,冯豫年站在栏杆前,他刚进商场就看到了。 她看着毫无怒色,只是细细端详着对面,李殊逸不愧是恋爱能手,不过片刻,就猜到剧情了。 和他说,年年肯定在看对面的那对狗男女。 化妆品店里有对亲昵的男女,他顺着李殊逸的介绍看过去,李殊逸还在说:「那男的,我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我们高中一个年级的,看这架势……」 他则转头看着冯豫年,她穿了件细条纹的衬衫和牛仔裤,非常寻常的打扮,但是就是说不上来的好看。 她和寻常女孩子不太一样,人前一脸礼貌,一张笑脸,但是在人后,对谁都不热络也不喜庆,仿佛看谁都一样,连眼神都不变。 李殊逸也不敢上前,李劭忱问:「你确定爷爷生日送他手錶??」 李殊逸的注意力完全没有被他拉回来,眼睛还是紧跟着对面的男女移动。 冯豫年拨了电话,他看到对面那个男人接电话了。 冯豫年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见那边的男人看过来。 这样的场面总是叫人难堪又愤怒。 李殊逸的乌鸦嘴,还挺准的。 直到那个男人追过来,冯豫年一直站在那里,李劭忱拉着李殊逸进了店去取东西。 李殊逸嘟囔:「我就是看看,我是怕年年吃亏。」 他失笑,冯豫年宁愿吃亏,也不想让你看见。 第25页 冯豫年完全像处理公事一样,两个人竟然和和气气的。女方没有咄咄逼人没有愤怒,让男人的一腔表忠心的言论无处发挥。 两个人僵持的站在那里,并没说多久,直到那个男人离开,冯豫年还是站在那里,良久,她也只是伸手扣在额头挡住眼睛,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她站在那里,好像是满身疲惫。 直到她扭头离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现。 他对那个男人生出一种厌恶,但又有点庆幸。 一些滋生的感情,都在乌云背后。 他好心的想,起码没让她在应付私人感情时,还要应付熟人,顾及自尊心。 等过了两天,他回家一趟,在门口遇见冯豫年,她和冯阿姨两个人出来。 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心,可见也没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他高兴的有点莫名其妙。 冯明蕊正和冯豫年说:「过两天后面你李爷爷生日,人家家里摆宴,外面也有宴。到时候大院的人都会去贺寿,你别又推脱没时间,就你忙你最忙,你都多大了?现在的研究生说得好听是读书人,你别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高,李老爷子一家都是高知,不知比你高多少,你一个研究生这样会让人笑话的。」 冯豫年抬头就看见了李劭忱,她猜李劭忱肯定听见妈妈说的话了。 他手里提着电脑,一身休闲服,那双眼睛极漂亮,人群里总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他在这个院子里很有名,她第一年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后面李家有个儿子学习非常好,他妈妈早年驻国外办事处,他爸爸在银行任高管。他们一家人在西四院里算是最高知的家庭。 李劭忱虽比她小两岁,但是这两年人成熟了很多,已经和她看起来像同龄人了。 据李殊逸说他当时已经收到麻省理工的offer了,那个夏天出了车祸,他爷爷也生病了,加上外国语大学任教的亲戚极力的游说,家里最后同意他在本地读了大学。 现在她研一,他读大三。 她其实见他的时候不多,以前还总能听到关于他的事,自从殊逸出国后,她就极少听到关于他的事了。虽说她从小学习也一直很好,但是西四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会读书的小孩。 她和他的境遇天差地别。她是被调剂到农业专业,本科毕业没办法就业,就一鼓作气考了研究生。 他则不同,李家是书香世家,他们家的人据说最低学歷都是博士。他虽说大三,听说一直在新闻部实习,以后也肯定是要继续深造的,反正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止家世好能力强,但他那张脸也叫人嫉妒。 看,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 而她,就连试图谈个恋爱,还没开始,就被踢出了行列。 李劭忱礼貌的打招唿:「冯姨。」 冯明蕊收起说教的架势,立刻笑着说:「劭忱回来了?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李劭忱礼貌的说:「我住在学校。」 其实不是,他住在学校附近自己的家里。平时都住在那边。 冯豫年只是沖他笑笑,并没说话。 李劭忱很多次遇见她,她都是笑笑,极少和他说话。或者说,她极少和这个院子里的人说话,见了谁都是笑笑。 很多时候她就像个背景,站在人群里看着别人说话,却很少参与。 他想起前两天,商场里她满身疲倦的背影。 一个真假难辨的女人。 等李劭忱进去,冯明蕊又接着开始教训她:「年轻人遇见,该说说笑笑。你看看人家劭忱,和你也差不了几岁,将来肯定是……」 冯豫年看了眼手錶,说:「妈妈,我要来不及了,晚上有课,我先走了。」 冯明蕊有些泄气说:「过两天你陈叔叔回来了,记得回来吃饭。」 说着把手里的给她准备的行李都递给她。 冯豫年只当自己耳朵是个摆设,她很少反驳冯明蕊,大多时候都默不作声,由着她抱怨。 离异的女人带着她一个拖油瓶,她太清楚冯明蕊的心酸和委屈了。 她无能为力,心生愧疚,所以只能接受。冯明蕊的不管什么要求,她都不反驳。尤其是关于她和陈璨的矛盾,她从不反驳。 妈妈是个平凡的女人,是一个经歷了离异再婚的女人,一个家庭妇女,自身缺乏安全感,对她总有种来自精神的控制。 这么多年让她简直喘不过气来。自她成年后,她慢慢学会了和自己和解,也学会和妈妈和解。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她现在已经能自力更生,不需要向妈妈讨生活费了,可冯明蕊的性格也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对她还是会习惯性的抱怨和控制。 等坐上车,她又想起李劭忱,她那天其实看见他们姐弟了,只是当时太丢人了,就装作没看到。 研一已经接近期末,考试季一过,就开始放暑假,实验室有花草要照看,师兄要去南方植物园实习,两个师姐都是南方人,只有她在本地。 所以就她一个人没有暑假,假期要回校继续照看养的花草。 第11章 . 年少荒唐 one night 李劭忱的姑姑是大院里有名的铁娘子,是一家制造企业的董事长。她后来才懂,传统制造业的掌舵人有多难。 李劭忱的爸爸是银行高管。他妈妈驻外国大使馆工作。 第26页 李家的寿宴及其热闹,光迎客的人都有十几个。 来的都是老爷子的部下,董事长的朋友,银行高管的朋友等等。 宴会规格,不是一般的高。 这里不是孩子们的舞台,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就是图热闹,才不管大人们的事。 大人们也不需要,他们进去有吃、有喝、有的玩,就开心了。 她进去就见李殊逸等着她,见她来了就拉着她往后院走。 后院里槐树下,有一架幕布,李殊逸说:「我弟有钱,不知道哪里买来的。今天晚上咱们就看露天电影吧。我要看《罗马假日》,我要看奥黛丽赫本!」 等她和李殊逸进去翻了圈吃的再出来,就见李劭忱正蹲在那里鼓捣他的机器,张弛抱着一箱酒招唿说:「来,咱们今天喝一点。我好不容易休假能回来一趟。」 叶潮几个人是人来疯,陈璨的一身礼服没有用武之地,就回去换了件白裙子,此时正和几个小姑娘围在李劭忱身边,看他摆弄机器。 李殊逸不知哪里找来两瓶酒,和她坐在后门口廊檐下的椅子上,问;「你怎么研究生又继续读农业了,你不是说你要去燕园吗?」 冯豫年听的失笑,「燕园,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 李殊逸也不执着,她本科毕业就回来了,学艺术的女孩子,本身就更注重精神世界。她的感情一直都这么饱满,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太阳压着地平线,暮色来临的时刻,李劭忱的电影终于开始了。 出乎意料,播的是《蒂凡尼的早餐》,不是很浪漫的爱情电影,但是很对她的胃口。 男生们并不在意播什么,坐在旁边开了酒,一边喝一边闲聊。 她的小专栏正写到这个电影,为了赚钱,她琢磨过很多赚钱的方法,因为写的东西多,到处投稿,最后给一家小杂志做专栏作者。 她歪着头看了几分钟,抬头就见李劭忱手里拿着酒瓶,看着她,她也大大方方的笑笑 前院的大人们散了,大多去个外面的酒店,外面有宴,毕竟李劭忱的姑姑和爸爸,还有老爷子曾经的部下,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夜色正浓,前院里也安静了,留一帮孩子们,在后院里热闹。 叶潮嫌没滋味,出去一趟,带着烧烤炉开始烧烤。 电影播完,换成了摇滚歌手的演唱会视频,气氛热闹的一塌煳涂,他们的兴致才起来。 李殊逸开始人来疯,和叶潮他们学习划拳,屡败屡战,兴致不减。 最后大家起兴要去外面唱歌,继续来一场。 她喝的很多酒,以至于到最后人都有些恍惚,包括最后李劭忱来扶她,在湿热的空气中,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唇触碰在一起的柔软,她的皮肤接触他的皮肤,她的脸靠在他的脸上,短暂的清凉,心跳加倍,每一秒的感觉都被放大数倍,没有平常的谨慎,只剩放纵和渴望。 每一秒都让她头晕目眩。 在酒精的放纵下,她煳涂了一场。 等第二天起来,她并不在小红楼,也不在家里。 李劭忱当晚带她回了他在清华园自己的房子。 她茫然的坐在床上,李劭忱就趴在她身边,宽肩劲腰,没有衣服的遮挡,视觉冲击更甚。尤其背上那些细细的挠痕。 可以想像昨晚,他们借着醉酒,闹得有多激烈。 羞愧和理直气壮,都是来自于人本身的心理建设。她的心理建设一直都做得挺好的,尤其在安慰自己这方面。 李劭忱突然伸手将她揽过去,瓮声问:「你饿不饿?」 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尴尬,事实上他心里爽翻了。 这让冯豫年更没有羞愧感了。理直气壮说:「不饿,我想喝水。」 李劭忱生的好看,两个人贴着皮肤,感觉有些奇妙,谁也没有体验过,谁也不说话,两个人靠在一起静悄悄的。 最后李劭忱才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家。」 她已经在短暂的静默中,理清了一夜荒唐。 「今天回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昨晚都喝多了。」 李劭忱光着的背,僵在那里,半晌都不动,最后回头看着她说:「你要是不想说,大院里没人会知道。我平时就住这里,小区出去过了马路就是学校,你们学校离这里不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先吃点东西吧。」 所以说一个人的性格,从小是什么样子,以后就是什么样子。 李劭忱就这样,从开始就做了掌握节奏的人,后面也是。 她为了不显得自己没良心,把人睡了不负责,也不好和他争执。 毕竟她比他还大两岁。 第二天回去,陈璨和别人还没回来,冯明蕊一直和她讲昨晚在酒店里的排场,讲李家的阔绰,以及面面俱到。最后问:「你昨晚住在哪里?」 她只藉口说:「和李殊逸住了一晚。」 冯明蕊倒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去做午饭了。 四居室的老房子,陈尧一直和家里的阿姨住一个房间。一楼的门廊打通,有个小小的院子,她坐在小院子里仰头望着天,心里有点奇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陈璨回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潮说劭忱送你回来的?」 她睁开眼睛,随口说:「我回学校了一趟,他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第27页 事实上李劭忱房子的钥匙还在她兜里。 午饭后回学校,李劭忱给她发消息:送你回学校。 她第二天去也可以,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出了西四院,门口就是公交站。两个人坐在公交车上,谁也不看谁,肩膀靠在一起,李劭忱扭头看她,问:「今晚别住学校,我明天送你?」 她拒绝:「不用。」她太清楚能发生什么了。 李劭忱又凑过来说:「我什么都不干,我睡隔壁,你睡主卧。学校这会儿没人。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她犟嘴:「不怕。」 李劭忱见她故作冷淡,丝毫不以为意。上赶着拉着她下了车。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单生男生的宿舍,还是个挺有格调的男生,隔壁的书房里全是收藏的语言类的书和影像作品。 播放了一张老唱片,一种她听不出来的语言,她对语言一点都不敏感,但是李劭忱起码会三四种。而且是交流完全无障碍的那种。 不必是天才,天赋超人就够让人了嫉妒了。 他轻轻跟着音乐和声,她盘腿坐在小床上听着,打开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译者的语言很美,她看了片刻,李劭忱靠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一整天都在想你。」 她被他的气息喷的发痒,歪头躲了一下,才看着他。 曾经舍友开玩笑说和男生对视不能超过十秒,准出事。 她早已经过了对男生充满好奇的年龄,只剩下瞭然和迷途不知返。 李劭忱凑上来那刻,她没有想像里的悸动,但也不排斥,只觉得自然而然。 她想,果然肌肤相亲过的两个人,从心里其实是觉得亲近的。 但是这种事情,说到底不就图个开心,或者是因为和李劭忱在一起,她是真的觉得自在宁静。她这样安慰自己。 年少荒唐,总有使不完的力气,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李劭忱很早就起来了,她难得赖床,蜷缩起来不肯起来。 等李劭忱买早餐回来,她还在睡觉。 大概是空调温度有些低,她有些轻微的发烧,李劭忱像个三好男友,伺候她洗漱、吃饭、吃药,陪着她躺在床上,手机的消息响个不停,他也不理会。只管和她埋头睡觉。 等中午起来,七月的天气,热的不可思议。 李劭忱说:「不着急,等午休起来,我开车送你。外面这会儿太热了。」 冯豫年抬头看他,惊讶问:「你哪来的车?」 他笑笑,有点懵懂和少年气,凑过来坐她身边,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我们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车是去年我姑姑送我的,我很少开。」 她心里大概是开心的吧,所以没有反驳。 第12章 . 最后的狂欢 她可真是作死啊 一整个暑假,李劭忱每天送她去学校,然后再接回来。两个人都在忙作业,她要做的实验室的作业很多,李劭忱更忙。当然也会荒唐厮混一场。 和李劭忱住在一起,做学霸的女朋友,好处显而易见。 他是翻译文献的高手,可以一夜不睡,将她论文需要的文献,翻译得明明白白。 为了求奖励,困到睁不开眼,还是陪她去植物园看花草,在黎明前带她去追日出的朝晖。 胡闹一整晚后和她说,我陪你看七十年朝阳,你就不要为昨晚的事生气了吧? …… 研二的开学,第一天,文晴就说她明显爱笑了。下课后,在大教室往回走的路上,文晴和她偷偷说:「研一那个师弟绝对喜欢你,你等着吧,他肯定会表白。」 等下午下课,刚出教学楼,就见一帮人聚在一起,她和文晴正准备回宿舍,被挡在那里。 她一眼看到那个男生,拿着一束粉白的洋桔梗,站在逆流的人群中等着她。下课的人流很多,不时有人停下脚步等着看结果。 文晴挤眉弄眼的推搡了她一把,笑起来,等笑完后才偷偷和她说:「这不太对啊,你和他也没接触过。怎么就来这么一出?」 等冯豫年环顾了一眼四周,就见李劭忱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遥遥的望着这里,并且看到她了,已经朝过来了。 她心里一松,到底还是李劭忱先看到她,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伸手向她招手,她不肯过去,李劭忱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生也看到她了。快步向她走来,文晴挡着她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人群里有人开始吹口哨,还没等那个男生开口,李劭忱长腿阔步到她身边,可能是他的脸太出众了,也可能他的气质太特别了。 她低着头嫌太丢人,他就揽过她,伸手将手挡在她额头,和身边的文晴说:「我和年年今天有事,下次一定请你吃饭。今天不好意思。」 文晴左防右防都没防住,一脸懵的看着李劭忱,直冲他摆手:「没事没事,明天都没课,你们随意……」 人群的人越聚越多,从开始的吹口哨到最后的尴尬的静悄悄。 她的脸被李劭忱挡着,只听见他和那个男生说:「谢谢你对我女朋友的喜欢,你可能没打听清楚,她有男朋友的。抱歉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她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等上车了,他才不喜不怒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第28页 冯豫年唯一一次哄他,好声好气解释:「我不认识他,也不是不认识。就是我只见过他两次。开学典礼后遇见一次。只知道他叫什么。」 李劭忱还是不说话,冯豫年理亏在先,讨好说:「这个事情,我浑身嘴也说不清,好吧,我认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我就不信,你们学校没有追你的女生吗?你别撞在我手里。」 他这才开始笑起来,见他笑起来冯豫年才跟着笑起来。 手机响个不停,文晴问:「你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学校没这么帅的草?你把哪个学校的草给薅了?」 :「你老实交代吧,下次请我吃饭,我可非五星不去。」 :「你们走后,观众普遍觉得师弟输的一点都不冤枉,起码脸就输的太多了。」 和李劭忱厮混的半年多,是她那几年难得快乐的时光。 翻年到研究生第三年,冯明蕊开始不停的给她介绍工作,介绍男朋友,强制要求她回家住。 她空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李劭忱的房子里。 李劭忱大四毕业这年,他父亲突然离世。整整半年,两个人聚少离多。 他和家里有了矛盾,有那么一个月他一直呆在家里,哪也不去,她难得在家陪了他一个星期。 而后他听从他老师的意见,进外交部实习,因为他语言方面特别的天赋,无障碍的驾驭五六门语言对他来说稀疏平常,但职场和学校是不一样的。 等冯豫年临近毕业那一年,他已经忙的每日都会加班到半夜。 冯豫年也没想到,他妈妈,温女士,是这样难说话的一个人。 温玉女士在大院里都很有名,因为她最先在驻英国大使馆工作。在大院里的人眼里,她是外交官。只是她曾经听李劭忱说过一次,他当时似乎非常以为然的说,大使秘书算什么高级经理。 冯豫年只是诧异了一瞬,但是并没当回事。 但是当温玉女士站在她面前,她才明白李劭忱身上偶尔的那种矜贵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是从哪里来了。和她妈妈完全不同,他大部分时间都很热烈,对生活,也对她。 温玉女士一身高定的浅色套装,则是从头到尾的高傲和冷然。 冯豫年只穿了件浅蓝的连帽卫衣,在最初几秒慌张后,很快就镇定了。 大概是她太镇定,温玉很不以为然说:「你就是冯豫年?我们家忱忱这几天有事。那就由我来请你吃个午饭吧。」 这话其实很怪异。 人是触觉动物,但凡触感收到不善的反馈,就会立刻心里警觉。冯豫年从第一眼看到温玉,心里就知道答案了。 好似这一年多,忘情的快乐时光,被人突然拉开了一条缝隙。 心里那个声音说,看吧,你们果然不是一路人。 她心思百转千回,但是面上毫不掩饰,跟着温玉上车。 一直到米其林的四星餐厅,温玉信首阔步的进去,随意的点餐。她都不在意。 温玉见她丝毫不变色,淡淡笑说:「听忱忱说,你们恋爱了?他过了今年,部里会选拔一批新的外交官,从这批新人开始,他的外语基础非常好。我们家里都希望他能通过这次考试……」 冯豫年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冯明蕊对她怎么抱怨,她都忍着不出声,连反驳都不会。 那是因为亲人。李劭忱和她闹脾气,两个人偶然生气,互相会哄对方,也是因为亲密。 可听着温玉没完没了的说着李劭忱云云,她起身淡淡看着温玉说:「如果您今天特意说这个,那我知道了,我自然希望他能通过考试。很抱歉我下午还有事,饭就不吃,谢谢阿姨。」 温玉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无理,呆呆的看着她出门,竟然也没想起挽留。 等入冬的第一场冬雪的时候,她已经和李劭忱已经一个月没见了,连电话都少了,她从来不问李劭忱关于他的家庭、他的工作,以及未来的事。 未来在她眼里,混沌一片。 他们都为不明朗的未来努力着,虽然谁都不说,但是都为彼此在自己的未来留了位置。 冯明蕊给她每天发消息「新的招聘信息你看到了吗?」 「城南巷哪个小伙子人不错,你陈姨领我见过人了。」 「年年,妈妈是过来人,什么样的人适合你,我比你清楚。我一个人领着你,半辈子吃尽了苦头,咱们娘两不容易,不要好高骛远望着那些高山,老实踏实的人,才是过日子的人……」 冯豫年被她消息和电话轰炸了半个月,终于在冬至那天回家,冬至那天陈叔也在,陈璨领着陈尧看动漫,冯明蕊又开始问:「你谈朋友了吗?」 她答:「没有。」 冯明蕊抱怨:「有合适的吗?你们男同学就没有合适的吗?」 冯豫年不说话。 陈璨突然插嘴:「我前几天见你和李劭忱一起坐车,你们有活动吗?」 冯豫年镇定答:「没有,路上遇见了。」 其实陈璨看到的远不是这些,她看到李劭忱给她戴帽子,看到李劭忱用她的吸管 喝了她的茶,看到李劭忱牵着她的手,看到他们随意的亲吻…… 冯豫年对陈璨的试探并不心虚。冯明蕊不会相信她和李劭忱会谈恋爱。 在她眼里李劭忱的家庭条件太好了,不是她能配得上的。 第29页 但上大学后,冯豫年在家更像个木头美人,几乎不怎么说话。和陈璨几乎不怎么碰面。说的话也少。 冯明蕊又开始接着说她的道理。 「你这个星期天有时间吗?我就把时间约在这个周末,你该谈朋友了……」 冯豫年也不反驳她,要不然她会长篇大论,开始从她离婚说起。 人生经验不过是成功人士的名片,这四个字本身就有悖常理。没有谁的人生能参照别人的人生经验。 可惜冯明蕊并不这么认为。 周末她被冯明蕊拉着去相亲,路上还收到李劭忱的消息。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过硬了,对这种事一点都不憷。 不巧的是,李劭忱刚巧就在哪个餐厅里。李劭忱和母亲温玉比冯明蕊和她都要僵,母子之间几乎不怎么说话了。 温玉优雅冷静,说话条理比冯明蕊强太多了,冷静说:「这次的机会关系到你的未来,职业的晋升对你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明白。难道你想一辈子在部里当个小职员,混到退休吗?」 李劭忱二十几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在温玉眼里,这两年,他把路越走越窄了。 李劭忱并不理会,只说:「我工作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温玉有些动气,问:「我不要操心?你是我儿子,你不用我操心?」 李劭忱抬眼,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心里一窒。 她几乎落下泪来,哀哀的问:「你觉得我不配做你妈妈了,是吗?」 李劭忱并不说话。他这半年的心情真的很糟糕。工作繁重只是身体累,有些事是心里累。尤其父亲的突然去世,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缓不过来。 只是一偏头,就看到冯豫年和冯明蕊坐在隔壁。 他分辨了片刻,才明白,她们竟然在相亲。 第13章 . 从前旧事 我们分开吧 他那一刻的愤怒,比和母亲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更让他愤怒。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在洗手间给冯豫年发消息,她依旧在撒谎:我在家。 他面无表情的删掉信息,当作无事发生。 温玉回国已经住了半个月,因为年假,她要住到农历新年后。 父亲李岱去世后,她很快就回去工作了,甚至都没有在大院里住过一晚。她在东台附近有自己的房子。 这边的相亲对象极其难缠,冯豫年像个花瓶,听着冯明蕊和对方的姑姑一直互相吹捧互相炫耀。 中途收到李劭忱的消息,她看着消息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真可恶。可是能怎么办。 她的工作没着落,李劭忱的母亲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姑姑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他家里可都不是和气人,李家的一棵独苗苗,哪那么容易就让她薅了。 只是李劭忱也没想到,温玉会越过他,直接向部里为他申请工作岗位。 他在单位里向来低调,和同期考进去的同事一样,常年白衬衫黑西裤,加班到半夜都一丝不苟。 那是他唯一一次失态,闭了闭眼,扯开领带,将手里的笔摔在地上。 把办公室的同事吓了一跳。 全单位都知道了他是李敬义的孙子。 单位刚入职的时候组织新入职的人员参加的党风学习,参观的部队党校,关于老爷子的专题就是其中的一节。 关于他父亲,自然也被传的纷纷扰扰,他父亲军人出身,后来任中储银行执行董事长。因为母亲越级的干扰,让他在单位里非常被动。甚至部门的最高领导都会随口问一句:「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他只能无奈的应声:「挺好的。」 事实上老爷子并不太好,自从儿子去世后,除了去疗养院养病,其余时间一概不出院子。 也因为温玉一闹,母子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 温玉和他很严厉的谈过一次,温玉先沉不住气,问:「你是不是捨不得大院那个女孩子?」 李劭忱冷冷的看着她,半晌才说:「和她没关系。」 温玉不肯罢休,和他解释:「你没有在部里工作过,你不知道要努力升上去有多难,有多少人工作几十年,到最后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职员。进到部里的年轻人哪一个在学校里不是佼佼者?你已经错过几次了,难道就要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吗?」 李劭忱平静的看着温玉,很久之后才说:「那位梁先生至今没有离婚。你和他没有结果。」 温玉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李劭忱还要赶回单位写材料,他有些难以启齿,也确实没时间和她促膝长谈,关于温玉这段长达十几年的婚外情。 他没想到,因为他和领导谈过话后,决定留在部里从基层开始学习。让温玉开始想昏招。 温玉去了冯豫年的学校,找了她的导师和系里的领导谈话,直接导致冯豫年不能直博。 他们很浅的聊过往后,冯豫年明确说过她没有特别合适的工作,就会一直读书。 他夸过她,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也贊同,如果没有好的选择,可以一直读书。 不像他自己,曾经计划本科去国外读金融,可惜出事没去成,那时候父亲身体不好。本科毕业父亲重病的时候。他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所以就不肯再答应母亲的招揽,断了出国的念头。 冯豫年在学院里一直是有名有姓的人,她成绩一直是系里拔尖,文晴总说,她就是天生的女主命,学习好,能力好,还有个外挂一样的男朋友。 第30页 她自己也似乎慢慢开始相信,她的努力改变了她的处境。 可惜,光洁的冰面,经不起碎裂,只需轻轻一敲,一条裂纹就能让她坠水,万劫不復。 因为温玉的举动,系里老师开始约她谈话,尤其是李劭忱的家庭确实不是普通家庭。他的每一位家人都有一段独立的歷史。看起来,确实是她有不单纯的目的,尤其举报人是他的母亲,她有口难辩。 秋招季已经快结束了,她当时的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本校的直博已经没有可能了,彻底打乱了她的脚步。 院里到处都是嘴,关于她的事,总会有只言片语传出来。 导师见她实在可惜,最后问:「下属的单位有个定向扶贫的农业技术推广员的工作,有服务年限,你要是想去,和我说一声。」 她红着眼感谢:「好,我和家里商量一下,过两天给您回復。」 她能和谁商量。 因为相亲的事,李劭忱还是和她生气了,两个星期都没打电话,他太忙了,他自己在私人的朋友圈给她报备:「连着工作十八个小时,整个人都麻木了。」 两个人连从容的吵一架的时间都没有。 文晴为了陪她,也没回去,两人厮混了几天,胡吃海塞,醉了在宿舍里睡到午后才起来。 终于新年的前几天,文晴要去新单位实习,她为了躲冯明蕊相亲失败后的教训,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恰好遇上急性肠胃炎,一个人疼到浑身冒汗,被宿管阿姨打电话送到医院。 本来她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只是身边没人,她蜷缩在急诊科的床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找谁。 她为了躲避妈妈介绍新对象,几次都没接她电话。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和十四岁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一样,赤条条的来,什么都没有。对未来茫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她蜷缩着哭着茫然无措,宿管阿姨本来要回去了,结果看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无奈说:「你和我姑娘一边儿大,要是你妈知道你这样,不知道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她哭着不接话。 挂了一夜吊针,第二天还是不能起身,早上阿姨走后,她疼的昏昏沉沉,半醒半睡中,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站在她床前。 她仰头看着温玉,穿得体体面面,可惜办的事怎么就不是人事呢。 早班的护士开始查房,走廊里声音很杂。她就那么看着,心里的那口咽不下的气,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泄了,那个自尊心满满的小人在轻轻嘆息,也认输了。 她一脸病容,笑的言不由衷。温玉只是去找校领导谈话,根本不用闹,她本就是有名的外交官,身份亮出来就让她灰头土脸。 即便毁人前程,温玉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她突然觉得厌烦,看着站在那里的温玉,轻声说:「这里是医院,我就不请你坐了,你站着听也一样。」 温玉还想说什么,她先开口:「你又要说我配不上你儿子,对不对?」 说着,她轻轻笑起来:「你儿子和所有二十五岁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会偷懒、会冲动、会撒娇。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也会回头多看几眼,也是愣头青,谈恋爱的时候很热烈,会为我做饭,陪我逛街,会捧着一颗真心讨好我。当然,他是个还不错的男朋友,工作的时候也很拼命。 你要说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我承认,你大可不必这噩梦兴师动众,非要去学校领导那里告我的状,你大大方方和你儿子解释清楚,我自然会和他分手。可闹到现在,你无非就是用你的本事,毁我的路。不过我也受到教训了。和不合适的人谈恋爱,大概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吧,我认。 出去吧,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关门声想起时,她伸手附在眼睛上,眼泪流得毫无徵兆。 最近的事,让她已经精疲力竭。 温玉想好的措辞一句都没用上,被人这样请出来,难免觉得有些难堪,但她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一个人的目的太强,没人能劝得住的。 冯豫年太了解了,温玉是如此,冯明蕊更甚。 她在医院里住了四天,自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然后给李劭忱发了消息:我不想读博了,也不想谈恋爱浪费时间了,我们分开吧。 第14章 . 从此远去 这个家真不能住下去了 李劭忱被她的简讯给打蒙了。 半夜追到学校来,她病了一场,面色憔悴,他加班到半夜,满身疲惫。 尽管狼狈,李劭忱还是哄着她,小意赔罪,好话说尽。 「年年,我这一年确实太忙了,顾不上你。等过了今年,我争取到时间,我答应你的,带你出去度假,你想去哪里?」 冯豫年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遗憾的说:「我们不合适。你回去吧。」 李劭忱抱着她不肯松开,长吁着唿吸,「年年,气话说说就过去了,你要是不高兴,尽管骂我都可以。」 来回争执几次,李劭忱都不相信,冯豫年这样狠心。 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问:「是不是我妈找你了?你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不读博了?是不是她?」 冯豫年很坦然:「是。」 李劭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气恨母亲无理取闹,还是该怪冯豫年不肯信他一些。 第31页 他生气到有些口不择言问:「你就那么……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个机会?」 见冯豫年不吭声,他捋了把头髮,问:「和我在一起开始,你是不是就不开心?我就那么不值得让你信任吗?如果我的家人对你无礼,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冯豫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告诉他,你妈妈做事纯属小人行径? 她毁了我的前程,你拿什么赔我? 可是错的不是他。 她摇摇头,「我对你,对你们家,没什么想说的。」 李劭忱终于变了脸色,艰难的有些愤怒问:「文峥就那么好吗?你真的就忘不掉他?对,从开始,冯豫年,咱们两根本就没有酒后乱性一说,所有的,都是我处心积虑……」 他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住嘴。 扶着额头,背过身冷静了几秒,又转过身和她说:「对不起,年年,我今天太累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谈好不好?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至于我妈,我会和她沟通好的。」 他始终是有涵养有自制力的人,即便生气到快失去理智了,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始终让人生不出反感。 冯豫年看着他,心里只觉的荒诞,竟然不知道该可怜谁。 第二天一早冯豫年就被冯明蕊叫回去了,陈叔叔生日,她不得不回去。 她也没想到,会和冯明蕊彻底闹到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到家后,陈璨已经回来了。陈璨本就是艺术生,有个自己的工作室,就在隔壁的街上,所以经常会回来住。 见她回来,陈璨难得问:「你们学校秋招不是结束了吗?」 她手里提着蛋糕,只是匆忙的给陈叔买了礼物。冯明蕊见她进门就开始数落:「一天天不着家,我和你说了小张那孩子人不错,是老胡同的人,你胡姨说他们家那片拆迁也定了……」 冯豫年看到陈璨听的笑了。 冯明蕊就是这样,即便十年了,教训她的时候还是丝毫不顾及语言措辞,什么都往外说。 陈叔比她迟了几分钟,见她在家,高兴说:「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你妈天天念叨你,回来就在家住,你们学校离家又不远。」 冯豫年笑笑,没接话。 陈叔叔生日,陈尧却没有例外,依旧去补课了不在家。等菜好了,冯豫年起身去厨房端菜,不知怎的陈璨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李劭忱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后,给她发了很多信息,为昨天的事道歉。 陈璨突然喊:「李劭忱给你发消息了。你们吵架了?」 她听的心一紧,出去警惕的看了眼陈璨,收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冯明蕊见她的样子,就问:「李劭忱干嘛给你发消息?」 冯豫年有些生气,所以不说话,扭头回厨房了。 陈璨又在背后说:「我听说你和李劭忱在谈恋爱,是不是?」 冯豫年在厨房没接话,冯明蕊问:「怎么回事?」 冯豫年不想说话,可惜冯明蕊对她,从来就没有尊重子女的隐私这回事。 扭头进来就说:「你比他大两岁,而且一个大院里,他们家是什么家庭。你是什么家庭,你让大院的人知道了,人家怎么议论你?」 她本就心情不好,难得呛了一句:「我什么家庭?您说我什么家庭?」 冯明蕊被她顶的面上有些下不来台,指指她,最后说:「这都是我的不是了?我成天成天的操心你,我怕你饿着、怕你冷着,怕你受委屈,到头来,都是我的错了……」 冯豫年不想在陈叔的生日这个当口和她吵架,就低头没说。 陈叔在客厅里遥遥的问:「怎么了这是?」 陈璨站在厨房门口问:「你是怎么追到李劭忱的?」 冯豫年心里厌烦得要命,冷冷的看她,她丝毫不憷,迎着她的目光。 冯豫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关你什么事。」 陈璨经不住她故意的挑衅,迎头就上,口不择言:「你勾引人的手段挺厉害的嘛,前几年喜欢文峥喜欢的不得了,文峥死了才多久,你就和李劭忱混在一起了,把你的文峥忘了?」 冯豫年想都没想,伸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陈璨被她打得大叫了一声,就想上来还手,被赶过来的陈叔拉住了。 其实陈叔根本没听见陈璨说了什么。 结果,冯明蕊伸手就替陈璨还了她一耳光。 「老冯!」 陈璨也看着她们母女惊着了。 冯明蕊指甲长,一耳光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陈叔上前拽了把陈璨,把人拉的一趔趄甩在背后。 上来就要拉冯豫年,冯豫年躲开了,扭头和他说:「陈叔,我,我对您真的,没有任何不满。」 冯明蕊打完也有点后悔,握了握手,喘着气不说话。 冯豫年轻笑了声,问:「妈,打了我,你心里就觉得公平了是不是?从进这个家开始。我必须比人低人一等,你才觉得我摆对了位置。我不能和任何人比,尤其是陈璨,你觉得你是二婚,在这个院子里怕抬不起头,怕人笑话你是后妈,从进门那天开始,你就提醒我,我比她大一岁,让着她一些。我忍了,也让了。有用吗?我和李劭忱谈恋爱,我喜欢文峥,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二十五了,已经不是那个十三岁,跟着离异的妈妈寄人篱下,整天惶恐的小孩子了。」 第32页 她说着眼泪跟着流出来,她擦了泪,匆匆说:「我前天才出院,还不能吃这些有味道的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叔叔,今天对不起。」 说完提了包就出去了。 冯明蕊嘴巴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房子里的三个人一时间静悄悄的,谁都不说话, 等出了门,她就后悔。不该和陈璨动手。 可是她今天心情实在太差了,一点都不想忍陈璨了。她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 冯明蕊从冯豫年出门后,就开始哭,呜咽声不绝,陈璨挨了一巴掌,也哭个不停。 冯明蕊心里清楚是冯豫年受了委屈。 安慰冯明蕊:「我知道我知道,小孩子的气话,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该打年年。」 陈璨插嘴尖叫的喊:「她先打我的。」 老陈呵斥道:「你不该打吗?那是打你打的少了!让你妈惯的没个样子!」 陈璨红着眼,瞪他一眼,提着包就出门去了。 等孩子们都走了,冯明蕊彻底哭的停不下来。 老陈听的嘆气,和冯明蕊说:「年年本来就觉得在这个家里没理,你一直纵容璨璨纵容的太过了。」 冯明蕊哭着说:「我没有觉得她配不上李劭忱,我没觉得她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劲。就像那年,璨璨她妈觉得咱们偏心,又来大院闹事,我怕对你影响不好,年年脾气倔……」 她哭着说的语无伦次。 老陈拍拍她的背,嘆气说:「父母的心都是真的,但你方法不对,年年自从研究生后,就很少回家了。难道不是躲你躲的?」 冯明蕊哭的不能自已,「她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你去问问她。」 老陈安慰她:「我明天去学校看她。你以后不能再那么说话了。」 冯豫年回学校的路上就给老师打电话,说,她愿意去云南做扶贫的技术推广员。 她心里后悔,不该和陈璨闹,这个家真的不能住了。 再住下去,这个家都保不住了。她没有大本事,妈妈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家庭,不能因为她,最后闹散了。 没等她给陈叔道歉,陈叔就来学校找她了。 冬季的校园里,临近放假,特别热闹。她领着陈辉同在学校外的一家面馆吃饭。面馆里大都是学生,陈辉同是个军人,坐在那里端端正正挺瞩目的。他是军人,常年都不在家,冯豫年其实见他的时候并不多。他是个话不多的人,看着有些冷,但是心善。 不像她爸爸梁登义,爱说爱笑,唿朋唤友,一身江湖气。 陈辉同看着她,瘦瘦的,坐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样子。这个继女从他印象里就乖乖的,从来不多说话。不像陈璨,嘴甜话多,被娇惯的厉害。 他先说:「陈叔先要和你道歉,对陈璨少了很多管教。」 冯豫年见他肯来见她,肯说一句中肯的话,突然觉得她离开这个家,离开的不冤。 突然想把这些年说不出口的话说给他听。 陈叔又说:「你妈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哭,担心你,为什么住院,是不是在学校里吃的不好。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心善,但是嘴不会说话。她胆子小,总想着万事安安稳稳的。对你说话总是不讲究。」 冯豫年觉得陈叔是个好人,也是最适合妈妈的人。 她真心的说:「我妈这个性格就这样,她在大事上容易煳涂。您多担待。我没事。」 陈辉同见她不介意,就接着说:「叔叔替陈璨的口无遮拦向你道歉,关于文峥的事……」 冯豫年坦然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陈叔,我觉得我十几岁的时候喜欢文峥,并不丢人。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他那么优秀,值得被人喜欢。我刚来大院的那几年,院子不管小孩大人,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提起我,就说老陈家带来的那姑娘。你们大院里的小孩,嘴巴是真的毒。只有文峥叫我冯豫年。他和我说,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等过了二十几岁,再回头看,十几岁那些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他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才二十岁。您说,人生这么长的一辈子,他还没开始过,怎么就没了呢……」 陈璨凭什么看不起他,出口污衊他? 说完眼睛里含着泪,不肯落下来。 老陈原本准备说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这姑娘心里顶明白,不是她有多喜欢文峥,是文峥当年照顾她了很久。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喜欢文峥,是大院里没人和她玩。至于为什么,可想而知。 这孩子心里恩怨分明,是个知恩的孩子。 他长嘆一声:「部队今年招文职,你要不考一下吧,部队里清净,没那么多事。」 他知道今天不可能带她回家了。 又有些遗憾,这么些年,没来得及帮帮这个女儿。 服务员正来上面,冯豫年周到的将筷子递给他,把介个调味罐都给他摆在面前,微微笑着说:「我的工作定了,这个周末就要去报导,有些远,是我的老师推荐的。」 老陈问:「哪里?什么工作?」 「云南省下属的扶贫技术推广。」 陈辉同皱眉问:「怎么那么远?」 冯豫年淡淡说:「只是下调几年,后面会调回来的。」 没几天,她收拾了行李,悄悄就走了,走之前,谁都没见。 第33页 第15章 . 她写到: 我再也没见过比他的少年气,…… 李劭忱等她上楼后才出发, 才接了助理的电话。 「经理,资料我都准备好了。」 李劭忱:「你先和林越文联繫吧,关于具体的条款, 等我回来再和她细说。」 助理问:「要不我去谈吧,你的时间已经安排满了。」 李劭忱挠挠眉心, 笑起来:「这事不用你操心。」 冯豫年回家后,又联繫文晴, 文晴在一家婚庆公司做经理,主管旗下婚纱摄影业务。每年因为业绩的原因,疲于奔命。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 她刚开完会, 职业的局限性, 导致她已经没有什么升职空间了。 「年年?我今天下班和你细说那个策划的事。」 冯豫年翻着策划, 问:「我先做准备工作, 这本来就是叶潮接的,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下来,要是咱两实在不行, 就让他分包出去吧。」 文晴笑说:「那不行, 到手的肉可不能让它飞了。」 「我没做过这种商业性的东西,不太懂。等晚上咱们慢慢说。」 文晴也没接触过,但是这种项目难拿是肯定的。尤其是要和对方的设计师逐一配合, 非常难做,但是也非常提升商业价值。 她听的很心动。 冯豫年见她不说话, 又说:「这个不着急,你先上班吧。」 文晴和她抱怨:「我其实早想辞职了,每天被盯着业绩,为了达标, 我真是比销售都头大。先不说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 晚上文晴定了一家粤菜馆,说是请她喝汤。文晴一头短髮看着格外干练,见冯豫年的长髮有些毛躁,但是看起来特别知性,羡慕说:「你这个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可真是怎么都羡慕不来。」 冯豫年苦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全靠人接济。这不正着急赚钱呢。」 文晴和她七七八八聊了一通,闺蜜之间无话不谈,包括她的男朋友。中途文晴去了洗手间,她回头看了眼,无意间看到了温玉和陈璨,旁边还坐了一位女士。 远远的一瞥,她也没在意,只看到温玉一身红色裙子,陈璨坐在她对面,两人好像聊得挺开心的。 低头就看到李劭忱发微信问:「吃晚饭了吗?」 她故意使坏,给李劭忱回微信:「正和你妈妈在一个餐厅。」 李劭忱像没看到似的,继续问:「你们吃的什么?」 她挑眉,「粤菜。」 李劭忱:「哦,那应该是真的,是她喜欢的菜。」 她搞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就没回復。 文晴回来后,气赳赳的说:「这工作真的没法干了。为了抢单子快打破脑子了。我收尾一下,你把策划书给我,让我研究一下新工作。」 冯豫年求之不得。 等她们买单的时候,看到温玉和陈璨还在一起。 她早知道陈璨喜欢李劭忱,从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要不然当时也不会那么刻薄的冒犯她。 出了门她就没时间理会这两人了。 文晴是个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婚庆公司的工作已经让她头疼欲裂。 虽然冯豫年这根橄榄枝并不可靠,但能让她得以喘息,她就丝毫都不犹豫就提了辞职。 转头就和冯豫年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新的工作。 这次的展季是国内设计师的一个专场,是国际杂志和国内行业排名第一的《zrea》杂志联合举办的。她们首先是要约见参展的主设计师,沟通每一位设计师的理念,然后才能配合做花艺展览。包括前期的宣传等等。 很琐碎而且也很难办,尤其她们对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幸亏叶潮给配了个中间人。 她们两的分工很明确,沟通的部分由文晴负责,花卉部分由冯豫年负责。 第三天下午,她刚买好去昆明的机票,李劭忱的电话来的不巧,「明天早上有时间的话,我约了林越文。」 冯豫年正在收拾行李,皱眉说:「我明天要去云南。」 李劭忱沉默了几秒,问:「去研究花卉吗?」 冯豫年尽管朋友不多,但是还是不习惯和他这么聊天。 」你不忙了吗?我看你们今年的股票可是一路绿。」 隐隐听到那边的笑声。 冯豫年也觉得自己幼稚了,那么大的重工集团,下属就有十几家子公司。传统的基建制造企业,做的是最不显眼的基建、制造的工作。 一个民族的基础工业。 这样一想,又觉得他的魄力等闲人不能比,从一个行业骤然退身,转身投入另一个行业。尽管是他姑姑领着他,但小李董的身影还是在财经新闻中时不时能看到的,财经点评对他多有赞誉。 等他不笑了,冯豫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不能请我上去坐坐。」 冯豫年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二十几层根本就看不到马路上,她没好气说:「你上来吧。」 他是刚出差回来,母亲催了他几次,没想到姑姑听说温玉回来了,和他打电话说:「你忙你的吧,我和你妈妈很久没见了,我们聊聊。」 姑姑和妈妈早有嫌隙,既然母亲没多说,他只当做不知道。 冯豫年开了门,没想到李劭忱一身正装,他外套在车里,白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开着,袖子挽在手肘处,身姿挺拔,看着非常落拓潇洒。 第34页 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浑身说不出的味道。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时候,热烈蓬勃,浑身朝气了。带着成熟男人说不出的隐和欲。 她侧身让开,李劭忱的目光笼罩着她,但又并不显得直勾勾的看她。冯豫年转身往回走,他跟在身后。 沙发上放着冯豫年的衣服,他坐在旁边,冯豫年正在整理书,在要不要招待他还是简单聊几句之间犹豫。 静悄悄了片刻,他自己先问:「还恨我呢?这么大气性?」 冯豫年警告的看他一眼,不准他提从前。 李劭忱笑起来,撸了把干净利落的短髮,问:「你生气的时候比假笑的时候好看。」 冯豫年暴躁:「你究竟有什么事?」 李劭忱风轻云淡的说:「就是路过,顺道上来看看。」 冯豫年才不信他的鬼话,问:「林越文,现在全职在家吗?」 李劭忱:「她情况有些特殊,明天见了面再谈吧。」 冯豫年一听,当真不理会她了,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收拾箱子里的书。 李劭忱看着她头髮随意的揽起来,看起来和从前一样。但是说不上来她哪里变了。 他现在拿她毫无办法,男女之间,需要情愿,才能有来有往。 他和她之间,他已经寻不到第二次处心积虑的机会了。 助理给他发消息,他藉故问:「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电脑?」 冯豫年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起身回卧室拿了笔记本出来递给他。 他登陆邮箱的时候,看到她邮箱里有很多邮件,全是来自一个名字叫编辑纤云的发件人。 他无意点开一封,对方只催:月底了,稿子该交了。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收件人的域名。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去收自己的邮件了。 等处理完,冯豫年的书已经整出来了。 她不热情也不冷淡,李劭忱开玩笑问:「和我妈聊什么了?」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言不由衷的说:「我能和她聊什么,外交风云?政治生涯?」 李劭忱见她不想谈起,电话又已经开始催他,他这才起身说:「我明天早上八点过来接你。我就先走了。」 冯豫年最后也不明白,他来一趟图什么。 刚上车,温玉的电话就来了,问:「小赵说你早就走了,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路上。」 温玉静了几秒,又说:「我在家里等你。」 李劭忱看了眼后视镜,轻声的嘆气:「我知道了。」 温玉的职业生涯到目前为止,没有再升上去。她早些年在外交部工作,后来外派,去了国外,做了大使官邸经理,这个职位的前身叫做外交大使秘书。 温玉在这个职位工作了十三年。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是有名的大学教授,母亲是儿科大夫,自小家教严格,导致她为人十分傲气。 李劭忱到她住的家里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她等着他吃晚餐,标准的西餐,可惜他不太喜欢。 只是尝了几口,母子都有良好的餐桌礼仪,饭桌上谁也不说话。 等他闲闲的坐着,看着对面母亲吃东西,温玉先没忍住,说:「你如今的发展,也没比在外交部好到哪里去。」 李劭忱听的失笑,问:「那您觉得,我上哪里发展才比较好?」 温玉给他规划的道路远不是这样的,一个前身老旧的基础工业集团,就仿佛是一架庞大臃肿的机器,一个民族的工业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李劭忱在集团负责是下属分公司的工厂,在她看来,远不如在他的专业专注的朝一个方向走。将来未必不会做驻外的外交大使。 李劭忱太了解她了,淡淡看她一眼,问:」您这次回来呆多久?」 温玉听着这话有些不顺耳,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李劭忱也不问姑姑找她什么事。 温玉吃好后,放下刀叉,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您今天叫我来,就为这事?」 「我看看我儿子,就非要为点什么吗?」,她有些来气的说。 李劭忱不想和她发生口角,就说:「这事我不着急,您也别瞎着急。」 每一个妈妈都有一颗爱惨了子女的心,恨不得替他把这一生,活的明明白白。 「你总要接触不同的人,才能知道你适合什么样的人?」 李劭忱问她:「您找到适合您的人了吗?」 温玉的脸色立刻寡了,看着他不说话。 她生气了就会这样冷冷的看着人不说话。 李劭忱不想和她闹的像乌鸡眼似的,起身说:「行了,我今天刚出差回来,明天一早还要开会,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温玉在背后说:「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冯豫年是不是?」 李劭忱豁然回头,看着她坐在那里,仪容端庄,看起来优雅知性。可惜,她丝毫没有同理心,这样高知的一个女性,在教育问题上,做得一塌煳涂,竟然野蛮到丝毫不讲道理。 他淡淡说:「我觉得关于她的事,我们在几年前已经达成共识了。」 那年,他最后还是知道温玉去冯豫年学校闹了,冯豫年没有读博,是被她害得。 他当时因为找不到冯豫年,求到姑姑那里,才知道人早走了。 第35页 他第一次,开着车,载着温玉,在路上疯狂开,像寻死一样,温玉当时吓疯了。 他不要命似的加班工作,就是为了给两个人争取一个将来,可是被母亲毫不在意,就给毁了。 正是年底入冬,他感冒了一场,他厌弃自己的无能,结果拖到最后,竟然大病了一场。 最后惊动了老爷子,他特意从疗养院回来,家里闹的不成样子。姑姑最后和他详谈了一次。 他考虑再三,从外交部辞职,跟着姑姑进了公司。 温玉见他冷着脸,说:「你到现在还是怪我,是不是?」 「我不该怪你吗?」他脸色依旧冷着。 她好好的人生,被你毁的七零八落。 温玉决然的说:「我说过了,我有我的理由。」 李劭忱:「那是你的事情。我先走了。」 等门关上,温玉才泄气,闭着眼一言不发。到最后也机会没有和他提林茹的女儿。 她挺喜欢陈璨的。 李劭忱看完助理髮给他的工作报告后,又想起冯豫年邮箱里那个编辑芊云,他在社交媒体上搜索到半夜,才发现是一家杂志的编辑。 他把那个编辑互相关联的疑似帐号翻了个遍,终于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冯豫年的社交帐号。 属于她的,不为人知的写作专栏,笔名,梁园。 梁园虽好,非是吾乡。 她本来姓梁,应该叫梁豫年。 他翻了一遍,她将近十年的文字。 最开始的一篇《小径满园》写尽了她的年少的窘迫。 我的乡愁无处安放,从北京到吴城两千公里,流落两处,散落在沿途的麦田和群山里…… 看的他只觉得刺痛。十几岁的冯豫年,见人就爱笑的冯豫年,无家可回。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她睡醒,李劭忱已经到门口了,离他说的早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冯豫年睡眼惺忪的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劭忱,暴躁的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李劭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很久都不见她这幅样子了,有些久违的感怀。 冯豫年抱怨:「你就算是我前男友,但是也不能六点叫醒我,我八点肯定不会迟到!」 李劭忱诚恳道歉:「我中午要去临市开会,先和你说说林越文的情况。」 冯豫年拢了拢头髮,忍了忍,最后才恨声恨气说:「你等等,我去洗把脸。」 等她再出来,换了件长袖的连衣裙,简约又不失优雅。 李劭忱不吝啬的夸赞:「很漂亮。」 冯豫年并不接他的话,坏脾气的说:「收起你的贼心吧,花花世界这么精彩,我可不会想不开。」 李劭忱深深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穿了件黑衬衫,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肩膀微微驼着,看起来有点瘦。 冯豫年心里骂了句脏话。 林越文和当年校园恋的男友结婚后,老公外派,她一个人在国内生了孩子,丈夫不忠,她全职在家已经两年,小孩现在太小。她今年一直在做准备,为离婚作准备。 她当年担任过学校党支部的助理秘书,个人能力非常强。最重要的是,李劭忱想让她护着一些冯豫年。 林越文全职后,和丈夫闹的并不好,丈夫家里从政,她娘家是做生意的,她想出来工作,家里并不同意。太过强大的家族,有时候个人的意志作用并不大。 李劭忱出资,做她的投资人,她个人创业由李劭忱买单。 条件是林越文必须带着冯豫年和文晴。 三个人见面,谈得很顺利。林越文和李劭忱关于详细的条款早已经协商过了。其实这个饭局就是走个过程,主要是给冯豫年介绍林越文。 冯豫年是在和李劭忱谈恋爱的时候认识的林越文,那时候的林越文已经毕业留校,她当时陪李劭忱在院办取文件。今天再见,林越文和那时候变了很多,但是气质没变,还是那个说话条理清晰,干脆利落的师姐。 李劭忱坐在旁边说的话很少,大多是林越文在说,她对冯豫年印象很深,因为那时候李劭忱在学院已经很有名了,他的外语非常强,专业成绩全级第一,当时经常被老师抓壮丁干活。 有一次,她和几个学生一起为院里的老师整理过稿件。 最后老师请几个学生吃饭,他背着背包拒绝说:「我就不去了,我约了我女朋友吃午饭。」 当时那个老师开玩笑问:「咱们学校哪个女孩子这么厉害,把你拿下了?」 他当时笑的很开心,说:「不是咱们学校的,她在农业大学。」 自那以后就传开了,他女朋友是农业大学的。 后来有幸见过一次冯豫年,李劭忱处处陪小心,处处照顾她。当真应了那句话,爱情是心甘情愿的肝脑涂地。 李劭忱此刻想的却是冯豫年写的那句:关于恋爱,她们都喜欢向世界展示,可是我更喜欢秘密。我就像一只被灯火吸引的蚊子,被加热到了燃烧点。 分手后,她在一篇很短的随笔里写:用一点幽默和宽容,再加一点想像力,去回忆两个人的事,可能比恋爱本身更浪漫。 关于他们之间的恋爱,她同样也是开心的。这是他找到的证据。 她爱过他的证据。 这比任何事都让他感动。 第36页 冯豫年并不知道,她当初到期交不出约稿,只能拿自己的恋爱经歷做题材。此时被李劭忱抓到了现行。 她是个并不擅长表达的人。 林越文看了策划书和她交换了意见,等谈完了工作。开始聊起从前笑说:「很长时间没见你们了。」 冯豫年笑笑没接话,也没解释。 林越文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事实上她后来遇见李劭忱都觉得惊讶,他竟然在企业里。 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冯豫年古怪的看了眼李劭忱,李劭忱只说:「这个月我没时间,等八月的时候,我给你们庆功。」 林越文听的笑起来:「这都没开始,你庆什么。」 他笑着,也不解释。 和林越文见面只有一个感觉,物是人非。 几年前的那个干练的姐姐,过的也不尽如意。不止她一个人落魄,大家看起来都不开心。当然,李劭忱除外。 八月月底是陈璨的生日,她现在自己的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她自己是一个时尚穿搭美妆博主,有自己的粉丝群体,有源源不断的合作,总之过的非常滋润。 她为了热闹,特意借了李殊逸的别墅,把生日趴定在那里,工作室里的人装扮了一个星期。她逐一的拟定了名单,大院里那帮朋友全都请,连同张弛都接到了她的电话。 李劭忱倒是接到了电话,但是人没去。 在她去云南的第三天,他也出发了,出差结束后,就住在上次的洱海边上等着她。冯豫年此刻人还在葡萄地,葡萄已经成熟,岩召和刀杰僱人正在採摘,见她回来都惊喜问:「你是不是又调回来了?」 冯豫年解释:「没有,我回来到隔壁花卉市场看看。」 在镇上呆了两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花农种植受限,毕竟品种有限。她对几百种花卉瞭然于心,但是对花农了解的不多。 第三天一早,李劭忱打电话来:「我在大理,你过来,我有个人介绍给你。」 她时间有限,也不矫情,当天坐车就去了大理。 他住在洱海边上,应该是酒店不对外开放的vip套房,从卧室推开门的露台就连着洱海,她站在露台上回头看着李劭忱,问:「你要介绍谁给我认识?」 李劭忱合上电脑:「先吃晚饭吧。」 冯豫年警惕的问:「你不会骗我吧?」 李劭忱不轻不重的看她一眼。 住在这里冯豫年穷的心安理得。 他有很多烧钱的爱好,喜欢收集手錶,从前的房间的陈列柜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手錶,价值不可估计,她也就不矫情。 晚饭是米其林标餐,没什么噱头。 饭桌上她单纯是闲的无聊,问:「你们公司招人吗?实在不行,我上你们公司上班吧。」 没想到李劭忱果断拒绝:「不行。」 冯豫年找茬问:「怎么?我配不上你们公司吗?」 李劭忱老神在在的吃了口饭才说:「你要是诚心的,我办公室给你单独设个座。工资随你开。」 冯豫年的又郁闷又想笑。 像老朋友一样和他说:「我现在心态特别好,你说你们这帮权贵子弟,我有便宜不占简直矫情。至于小情小爱大可放下,跟着顺风车发财,才是我的终生目标。」 李劭忱面无表情的说:「你要坐顺风车发财,有条通天大道,和我结婚,不光能驾驭我,还能驾驭我的钱。」 冯豫年见他贼心不死,呵呵笑了一声,不再惹他了。 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会对他格外宽容,即便自己都不自知。 李劭忱见她乖觉了,才撇了她一眼。 她在《爱过某个人》里写:从他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比他的那张满是少年气的脸,更好看的人,再也没有清晨起来恨不得在我眼前翻跟斗讨好我的少年…… 她的内心细腻到,让人只觉得心里几近潮湿。 晚饭后李劭忱开了笔记本,视她不存在一样,开起了视频会议。 她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景色,氤氲的雾气,在灯光摇曳,洱海真的很漂亮。她忘了他在开会,回头问了句:「你说,晚上会不会有人绕过露台进来啊?」 电脑里的声音瞬间都静悄悄的。 李劭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扭头问她:「你说什么?」 冯豫年将中指放在嘴唇上,警惕的不肯再说了。 李劭忱:「马上结束了。」 电脑对面八九个人,有点意外的看着这边的李劭忱。 李劭忱见她出去了,才转头看着电脑里的同事,才微微笑说:「继续吧。」 等他开完会,冯豫年坐在露台边上,听见他出来,问:「你不会让我晚上和你睡一个房间吧?」 李劭忱不说话。 她自顾自说:「关键你现在不年轻了,我昨天碰见两个小弟弟,那才叫好看。」 「你不是说,在你眼里没有比我更好看的少年吗?」 冯豫年听的僵住,扭头激动的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李劭忱也不争辩,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扭头回去了。 冯豫年追进去问:「我晚上到底住哪里?」 晚上,她住在这一间,李劭忱住隔壁。 第16章 . 她昧着良心想 友谊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李劭忱带她参加了一个饭局, 对方是昆明花卉市场的一个股东。 第37页 她有点心虚的想,她的生意可能用不到这么大的财经人物。 李劭忱并不吝啬给她介绍任何他的朋友,尤其关于花卉生意都都替她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冯豫年总觉得他怪怪的, 要说他心有不甘,也不像。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挺配合她的,摆明了像个老朋友一样。 除了有点会气人。 她一时间, 竟然拿不住他的把柄。 等见完人,冯豫年和他又辗转到昆明,她自己单独去了趟花市, 在花市里逛了两天, 才摸清里面的门道。期间李劭忱就在酒店等着她。 她自己都觉得李劭忱热情的有点过分了。 但是最后等她蹭了李劭忱的头等舱的时候, 她昧着良心想, 友谊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 她这几天一直跑来跑去, 文晴那边有叶潮和林越文的帮助,进行得很顺利。她也不能掉链子。这几天确实很累。等上飞机后,她就睡着了。 李劭忱扭头看她, 只觉得她哪哪都那么合心意。 连表达爱都那么让人满意。 温柔的笔触, 写最温柔的爱。 别人对初恋,可以说是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但他不是。 「突然想起他, 想起从前错过的地铁,模煳的时间的概念, 界限不清的一日三餐…… 喜欢闻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香,陪他看的白日焰火和满天星光。 后来我想,他的特别,他身上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温柔和责任感, 和属于少年人的热忱。」 冯豫年丝毫不知道马甲被人扒了。 等飞机已落地,她睡醒就有点翻脸不认人了。 出了机场,市侩又不客气的说:「小李董把我带到市区就可以了。祝你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李劭忱开着车,忍着笑,凉凉的问:「这和『好人一生平安』有什么区别?」 冯豫年想笑,但是装作没有听见。 九月底,秀场的准备工作已经到位,冯豫年忙的脚不沾地,文晴带着林越文配备的助理已经都准备就绪了,偏偏赶上冯明蕊生病。 陈叔已经快退休了,如今退居二线,不再像以前总是不着家,变的朝九晚五能回家。 冯豫年赶回去,冯明蕊还在医院挂水,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见她来了,哭的泪涕涟涟。 冯豫年的电话没完没了,幸亏新招的员工比她有经验多了,才能让她得以脱身。但毕竟人员紧缺。 连叶潮都夸赞,这么短时间,没想到你们做的不错啊。 冯明蕊不清楚她在干什么,只以为她就是寻常打工,早出晚归的辛苦。 她眼里如果不在体制内,就是在无业飘荡。就是没有稳定工作,就是生活没保障。 冯豫年见她精神面貌挺好的,问:「你怎么了?我上次见好好地,怎么就病了?」 冯明蕊不在乎的说:「没事,就是查出来一个不大的肌瘤,做个小手术就行,不是大事。」 冯豫年皱眉说:「医生具体怎么说的?哪里的肿块?多大?检查报告怎么说?医生约谈怎么说的?需要注意什么?」 冯明蕊:「不用你操心,有你陈叔。你要是听我的话,好好考个工作,成个家,我就死了也不担心了。」 她总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把你拽进她的手掌心,让你毫无还手之力。 冯豫年不敢和她吵,坐在床前安慰她:「行了,我知道了。手术时间定了吗?」 冯明蕊问:「那你现在在干嘛?做什么工作?你住哪里?城中村的房子那能住人吗?房租贵不说,也不安全。你回来住吧,我把你原来的房间收拾一下……」 原来的房间,在她离开后就改成了书房,怎么收拾? 再说了,成年后住在家里,早出晚归的,本来就不方便。 她和妈妈就像是同乘坐一辆车,去往远方的旅人,妈妈怎么都不肯她半路下车,执着的让她陪着她坐到终点站。 她寻了藉口出来,去医生那里详细问了个遍。子宫肌瘤,确实很小,也是良性。 危险性不大。她这才敢松口气。 等回病房见陈叔在。陈叔见她来了,忙说:「你妈正让我出去寻你。」 冯明蕊就开始说:「来了也不陪我坐坐,你到处跑什么呀,等晚上回去,还让你陈叔操心你,等晚上回去,做你爱吃的干烧带鱼。」 冯豫年笑笑,没说话。 等中午她出去买饭的空隙,文晴给她打电话:「今天的秀没问题。明天的已经到位了。你妈怎么样了?」 她提着饭往回走,边说:「做个小手术,没大事。」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工作,就各自忙去了。 等回去见陈璨坐在床边,她和陈璨干过那一架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等再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不算是个讨喜的孩子,性格也不是很开朗。 陈璨见她回来,客气说:「冯姨过生日的时候说你回来,结果没回来。」 她先递了话,冯豫年也顺着接了,说:「我回来了,只是当时有事。」 冯明蕊总喜欢这种欢聚一堂的虚假繁荣,总是不厌其烦的喜欢把人拘在一起,她从前总是反感她这样做。明明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凑在一起。 现在觉得,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第38页 此后冯明蕊吃完午饭,冯明蕊又开始唠叨,可能陈璨时不时送她礼物,都是价格不菲的单品。她的礼物就简单朴实的多了。冯明蕊难免觉得她过的不好。 越发的盼着她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有朝一日,她能像陈璨一样,生活富足,整天漂漂亮亮的。 她心里嘆气,她想不开吗,和一个美妆博主比漂亮。 陈璨和冯明蕊说了很久,包括上次的生日宴。 陈璨对冯明蕊其实一直挺尊敬,冯明蕊这个人心善,见她从小妈妈不在身边,对陈璨是真的不错。冯豫年不在的这几年,陈璨时不时住在家里,经常送她礼物,教她化妆、做美容,一起敷面膜。 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感情和纠葛并存。人就是这样矛盾。 陈叔教训她:「过个生日回家吃个饭就行了,铺张浪费成这样,花几十万过个生日,像个什么样子。」 等他闲下来了,才发现,陈璨的生活习惯,他一点都看不上,骄纵奢侈成性,不像样子。 他反而更喜欢冯豫年的朴实。 陈璨撒娇:「哎呀,你就别骂我了,我好不容易过个生日。再说了殊逸姐也来了,咱们院里这帮同龄人好容易凑一起了,就是乐一乐。」 说着回头和冯豫年说:「殊逸姐还问起你了。」 冯豫年正在整理床头柜上的东西,哦了声,迟疑了几秒才说:「我很久没见她了。」 冯明蕊是知道李殊逸的,毕竟是明星。 「你们两读书的时候,可是天天形影不离,怎么就没联繫了?」 冯豫年心累的想,她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分场合一点。 陈叔见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像样子,就接着说:「年年搞扶贫那是苦差事,殊逸那是做明星,行业差别太大,也没办法联繫。」 冯明蕊不客气的说:「现在的通讯那么方便,又不是从前。」 冯豫年见她过不去这个话茬,笑说:「你要不要吃点水果?」 午饭后,陈璨回去了,陈叔在看着,劝她:「工作忙就去忙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冯豫年笑说:「没什么忙的,我陪着她吧。」 老陈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劝她:「你们农业对口的工作不好找。」 冯豫年正在看文晴发的现场图,和今天对接的问题,抬头「啊?」了声,才说:「还行。」 老陈也顺着冯明蕊的话劝她:「你要是愿意,部队还招人。」 她笑说:「要是十几岁,我还会考虑,现在生活习惯已经定了,已经不适合进部队了。」 老陈听着也有道理,就没在提。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趟现场,叶潮也在,坐在秀场下面,冯豫年在秀场里看到了陈璨的妈妈。那位很难说话的时尚圈工作的女士。 等她到医院,陈叔不在,冯明蕊一个人正和同病房那个阿姨聊天,见她来了,照例又是一通埋怨。埋怨过后,又是关心。 她也不犟嘴,问:「陈尧呢?周末也不来吗?」 冯明蕊:「他那么小,知道什么,来医院干什么?」 冯豫年也不指望他来,就是为岔开话题。 冯明蕊又说:「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最近几个区都在招事业单位的人。或者是每年的公务员虽然应届生比例很高,你努努力也能考上。」 冯豫年没办法躲过去,就说:「我看到了,但是我最近真的没时间。」 冯明蕊不能理解她究竟整天在忙什么。 「我是没钱,我要是有钱,我养着你都可以……」 冯豫年问:「我外婆是不是又问你要钱了?」 冯明蕊和她毕竟是母女,从心里都亲近,嘆气:「你小舅前年才结婚。他就比你大三岁,也没个正经工作,你外婆年纪大了,也指望不上他。」 冯豫年反驳:「他有两个妈给他操心,没本事结什么婚?老婆都娶不起结什么婚?」 冯明蕊嫌她说话不好听,忙说:「还说他,你不也一样,我倒是愿意给你花钱,你倒是结婚啊。」 冯豫年硬气说:「我没钱,所以我也不结婚。不拖累别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冯豫年和她真的没什么话题,除了结婚、考公,或者别人赚多少钱,其他的都没有。 等手术前,她特意给文晴打电话,让她帮忙盯着,展季已经结束,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一单她们拿的还算轻松。文晴高兴的和她说:「果然不一样,比我的一个大单都丰厚,天知道我一年都没签到什么大单了。」 冯豫年听着笑起来,安慰她;「别太累,和林越文沟通一下,后续招聘人吧。」 叶潮起初说是分红,到最后一分也不要。 冯豫年打电话和他说起,他就来气说:「冯豫年,是不是瞧不起我?多大生意我都能送人,你这点小生意,还给我分红,你故意寒碜我呢?让劭忱知道,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 冯豫年失笑:「我不知道这几年,咱们叶少做了散财童子。」 叶潮听的也笑,豪气说:「就这么笑笑,咱大院出来的人,没那么多讲究,说话理直气壮的,甭不好意思。」 冯豫年等笑完才说:「谢谢。」 叶潮臭屁的说:「客气。」 第17章 . 她想 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存侥倖。…… 第39页 冯明蕊第二天手术, 她需要准备妈妈术后用的东西,等手术后她可能要回去住一段时间。 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接到卢阿姨的电话, 冯豫年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说话文文静静的,脾气也很好, 和冯明蕊的性格完全不同。 此刻,她哭着说:「年年,你爸身体出问题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舒服……」 冯豫年听的心里一慌, 问:「他怎么了?」 「肠胃一直不舒服……」 冯豫年手里提着消毒液, 站在超市的货架旁茫然四顾, 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镇定下来, 安排卢阿姨:「我晚上给爸爸打电话,你帮他准备一下行李,然后你们尽快买票, 让他来北京。先不要慌, 把检查结果一併都带着。」 等她回医院,陈叔带着阿姨和陈尧都来了。连同陈璨也来了,陈尧和陈璨比较亲近, 两个人腻在一起,陈尧想玩游戏, 冯明蕊不肯给他手机,他就凑在陈璨身边,用她的手机玩游戏。 病房里热闹成一片。 她提着东西进来,阿姨起身赶紧给她帮忙, 她笑笑也不说话。 冯明蕊和陈叔聊天讨论说,手术后,过三四天就能回家,这也不是大手术,问题不大。 冯豫年听着也不说话,在想去哪个医院挂号,哪个医院的消化科比较好。 冯明蕊见没人应她的话,问冯豫年:「你明天有时间吗?」 冯豫年抬头见大家都看着她,说:「有时间。」 冯明蕊见她脸色不好,难得的安慰她说:「就是个小手术,你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你要是忙的话,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冯豫年笑笑:「我没什么忙的。」 她晚上没有陪床,特意回去了一趟,地铁上给梁登义打电话,老梁人还在店里,已经收摊了,正和市场里的邻居们聊天。 冯豫年问:「你体检是怎么回事?」 梁登义抱怨:「你卢姨也是多嘴。」 冯豫年激动说:「生病了就治,什么多嘴?我帮你买票,你过两天就过来,认真检查一下。」 梁登义打断她的话:「我能有什么事,没有的事。咱们这儿的医院也挺好的。」 地铁到站了,梁登义听见地铁里的语音,问:「大晚上你一个人怎么还在外面?路上注意安全,别瞎操心。」 冯豫年出了地铁,忍着泪意,和他说:「爸,我预约了医生。你过来检查一下。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你又不是前些年一穷二白的一个人混日子。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都指望着你,你别不当回事。」 梁登义听的眼一热,顿时说不出话来。 隔了老半天,才听见他和旁边喝酒的邻居说,我就喜欢女儿,还是女儿贴心。 冯豫年回去就开始在网上查医院,预约医生,各大医院的专家号太满了,已经都排到下个月了。她在微信群里看了圈,在上次云南乡下的几个人的小群里问:「谁认识消化科的专家?我想挂个号。」 杨渊最先看到,私聊她:「你给谁看?」 她回:「家里亲戚。」 随后,叶潮在群里问:「谁生病了?」 冯豫年在群里统一回覆:「家里亲戚。」 沈南贺回了句:「我有个同学好像在301,我帮你问问。」 等她躺床上又开始研究各大医院的消化科的时候,李劭忱的电话过来了,她躺着接了电话问:「什么事?」 李劭忱不像在家里,身边还有声音,他问:「给谁看病?」 「说了,家里亲戚。」 他也不多话,只说:「李殊逸的姑姑在第一医院,算是权威的内科专家。你亲戚到了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带你过去。」 冯豫年的话他半句都不信,他太了解她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向他们开口。 他本人还在下面的工厂,重工机械制造业的每一项研发耗资巨大。他虽然在外面被人称一句小李董,但是他比其他经理责任要大,工作也多的多。 本来可以休息半天,但还是连夜回来了。冯豫年睡眼惺忪的开门,问:「医生半夜都不下班吗?」 李劭忱见她状态还好,伸手想摸摸她脑袋,被她瞪了一眼,手又收回去了。 他也不说自己半夜从下面的工厂赶回来的,,冯豫年心里有事,也没发现他眼睛发红,有些担忧问:「挂号已经排不上了,能先见见医生就好。殊逸的姑姑?」 李劭忱安慰她:「这个我来联繫,你不要怕。」 冯豫年听的苦笑。怎么可能不怕,这一生,最大大牵挂无非就是家人,尤其是关于父母。 李劭忱半夜来了一趟,半夜又走了。 第二天一早,再给冯豫年打电话时,她人已经到了医院,这几天她过的简直心力交瘁。 冯明蕊胆子小,进手术室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明知道是个小手术,但是还是害怕。 冯豫年哄了又哄,把自己也哄哭了。 三个小时后出来,手术半麻,出来的时候她人还是清醒的。整个人还处在紧张的状态,一动不敢动,说话都不敢大声。 冯豫年也没想到,冯明蕊做完手术会这么娇气,吸管杯里的水,偏热偏冷都不喝,枕头太低不想枕,陈叔没办法回家给她取了家里的枕头。 第40页 等麻药散了后,她开始哼哼,一直喊疼,冯豫年如临大敌,吓得隔一个小时就去请一次医生,管床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子,过来看了两趟后委婉的和她解释,病人因为过度紧张,就会放大感官感受。 她这才舒了口气。 这两三天之间,她根本连联繫梁登义的精力都没有。 等冯明蕊出院回家的时候,家里有阿姨和陈叔在,她才回家一趟,梁登义确实将店託付给妹妹梁容,和卢一文一起到了北京。冯豫年打电话才知道他们正在火车上,她急急忙忙的从西四院直接坐地铁去接人。 两人出了车站,在外面的快餐店吃东西等着她。 冯豫年一进去,就看到他们了,梁登义穿了件旧的灰色外套,背对着她坐在门口的位置。他身量高,微微偻着肩,看起来让冯豫年没来由的心酸。 她接了行李箱,招唿两个人:「跟我先回去,胃不好不能吃些,咱们先回去吃点别的,明天早上去医院。」 梁登义见她来了,站起来说:「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去医院。」 冯豫年见卢姨有些拘谨,就招唿说:「这个先别吃了,等午饭咱们吃点好消化的。」 她带着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中途的商场里给两人买了身衣服。 梁登义心情好,竟然难得没拒绝,卢姨不好意思,一直拒绝说:「不用花这个钱,我们有衣服,你爸嫌新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冯豫年笑着哄说:「就当讨个吉利,一人买一件新的。」 事实上她给两人买了两身从内到外换洗的衣服。顺便在商场里吃了午饭。 等回到家,梁登义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问女儿:「这个位置的房子什么价?」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开玩笑说:「你要给我买吗?那你得好好看病,养好身体,加把劲好好赚钱才行。」 卢一文听的笑起来,转了一圈,知道这房子不得了。这地段可不一般。 两室的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很有格调,和普通的装修不一样。 冯豫年把次卧收拾出来,安排两人睡午觉去了。藉口出门,给李劭忱打电话,结果电话一直没人接。 陈璨本来不准备回家,结果被陈辉同打电话教育了一通。这才大清早起来,收拾好回家走到半路才想起要带礼物,就半路上进了商场,她没想到会在商场里看到冯豫年。她带着一对夫妻在商场里买衣服。 她直觉那就是冯豫年的爸爸。冯豫年很大部分像她爸爸,因为她身高将近一米七。比冯姨高一截。 冯明蕊因为伤口有些隐隐的疼,虽然手术并没有开刀,但是她还是有些怕。冯豫年又不在身边,心情就很沮丧。 陈辉同端着汤进来劝她:「没有大事,医生说过半个月去复查一次。再隔三个月再去复查一次。」 「年年呢?」 陈辉同顺口就说:「听璨璨说在商场遇见她和她爸了。她也没时间。家里有我和阿姨在,孩子们让她们忙她们自己的事吧。」 这一句彻底惹急了冯明蕊。 她怔怔的看着陈辉同,半晌都没说话。 等老陈出去后,她给冯豫年打电话问:「你在哪呢?」 冯豫年正在等李劭忱,李劭忱正在给她联繫医生。 被冯明蕊问的一窒,才问:「您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冯明蕊见她不回答,继续问:「你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冯豫年:「我在等一个朋友。」 冯明蕊觉得她此刻还在撒谎,太过分了,气愤说:「你现在回来。」 冯豫年还要等消息,第二天一早要带梁登义去医院,就哄她:「你哪里不舒服吗?陈叔在家吗?」 冯明蕊听的眼泪都出来了,哭着说:「我算是白生你了,你不想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豫年吓得给陈辉同打电话问:「我妈怎么了?」 陈辉同还不知道,愣愣说:「没怎么啊,她好好的。中午的汤也喝了,你别担心,家里有我和阿姨,你忙你的,别操心家里。」 李劭忱给她联繫的很详细,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下午就带他们过去看看。 李劭忱的助理姓赵,比他大两岁,人很细心。 开车来的路上,李劭忱交代:我下午有个会,你陪他们先去,等我开完会给你打电话。 冯豫年站在马路上,等人来了,她就先说:「我怎么联繫医生?」 赵助理见她满脸倦色,安慰说:「李董这几天一直在工厂,下午有个会要主持,不能缺席。我带你们直接去。大夫就在办公室里,你带着片子和检查结果就可以了。」 冯豫年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我下午再联繫李劭忱。」 等医院出来,她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 医生只看了眼片子和检查结果,甚至都没有开其他的检查项目。 就直接确诊,胃癌,尽快安排住院,其他项目等住院后再进一步检查。 她当时一个人站在消防通道门口闭着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里握着单据,手一直都忍不住的发抖。 小赵执着的不肯先走,一定要送他们到家。 直到晚上,李劭忱的电话都没来,他在微信上通知她:「我今晚走不开了,我明天过来。」 第41页 冯豫年看着消息,突然觉得这个情景好熟悉,和几年前很像。。 可惜,谁也不能依靠着谁。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存侥倖。 她回復「你忙你的吧,没什么大事,虚惊一场。」 李劭忱再没回復。 第18章 . 李劭忱?这谁啊? 劭忱很忙,他和我不…… 医院暂时没有床位, 梁登义其实自己知道自己什么病,他原本计划把店里的事都安排好,就在吴城做手术。也不惊动家里人, 结果卢一文先告诉了年年。 女儿不允许,卢一文也劝他, 做手术还是在北京做,咱们后期复查可以在吴城。 冯豫年已经在联繫床位, 给他办理住院手续。 大概还是李劭忱安排的人打了招唿,等下午就通知他办理住院手续,等下午她把检查结果取了, 签了告知书, 带着两人回家了。 晚上她还要赶回大院一趟。 梁登义用别人的话说, 是个性情中人, 性格大开大合, 年轻的时候浪荡恣意。如今年过半百,终于也知道家的重要性了,出入之间, 对卢姨非常细心。 冯豫年安顿好两人才出发, 等回到大院已经晚上九点了,冯明蕊心情不好,哭了一场, 在房间里关了灯要睡了。 陈辉同在客厅里陪着陈尧写作业。 阿姨在厨房里炖汤,见她回来, 努努嘴,悄声说:「她今天哭了很久。」 冯豫年一头雾水。 陈尧看她回来,惊喜的问:「姐姐,你今晚不走吧?」 她迟疑的笑笑, 点点头。 轻轻敲门,见里面的人不应声,她就轻推门进去。 床头壁灯亮着,冯明蕊背对着门躺着,她绕过去见她醒着。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冯明蕊理都不理她。 冯豫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两个人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冯豫年嘆气,想了很久措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又问:「陈叔和阿姨都很担心你。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冯明蕊冷淡的问:「对,他们担心我,我生的就不知道担心我。」 「我当然也担心你,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冯明蕊淡淡的说:「你们梁家的人,都一样没良心。我养你十几年,到头来还是比不上樑登义那个狗东西?」 冯豫年这才知道,她知道梁登义在她那里了。 她忍了忍,解释「我爸病了,来北京检查身体。」 冯明蕊翻身坐起,盯和她:「他病了,你就撇下我去陪他?我病着你怎么不陪我?你是不是想说,我要是拦着你不让你给他看病,他要是死了,你是不是都不认我了?」 冯豫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刻薄。 怔怔的看着她。 冯明蕊还有满腔委屈发泄不出来,她躺在床上还爬不起来,女儿就去撇下她去看那么狼心狗肺的爸去了。 「他但凡有点当老子的自觉,就不该拖累你!我拉扯着你这么多年容易吗?到头来,他来当现成老子来了?」 冯豫年见她激动,长舒了口气,慢慢措辞说:「他身体不好,你的身体也不好,至于从前那些恩怨,我们暂时不说了。」 冯明蕊拉着她的手,可能一时间没想到反驳的话,也知道见好就收。 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求她:「年年,你别听他的,他那个人不着调,只会把你拖进沼泽里。他已经结婚了,自然有他老婆管着他。你听妈妈的话,认真考试,安安稳稳上班。女孩子好高骛远没有好结果的,嫁一个安稳的人。才会幸福的。」 冯豫年握着她的手,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等冯明蕊睡着后,她才出来,给文晴回了个电话,文晴问:「阿姨怎么样了?我明天过来看看。」 冯豫年站在阳台上,轻声说:「别来,你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就说找我有事,在七点给我打电话。其他的明天再说。」 文晴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两句也说不出晴,她嘆气:「没事,明天和你细说。」 挂了电话,陈尧还在做作业,她打了声招唿,出门去了。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梧桐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习惯一个人晚上在这里走一走。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暗影,旁边有人问:「你看什么呢?」 冯豫年转头看了眼,没想到会是李殊逸。 李殊逸很久很久都没见冯豫年了。她看起来比十几岁的时候还要孤独。 李殊逸因为她和弟弟劭忱的事,气恨了她很久。 要知道,李劭忱当年,大病的时候,医生说他没有求生的欲望,她当时吓得嚎啕大哭。 外公膝下就只有舅舅和劭忱两根独苗,舅舅已经没了,劭忱怎么能再出事。 就这样,两人不约而同就这么失联了几年。 此刻遇见,也没有重逢喜悦一说,两个人静悄悄的站着,谁也不说话。 李殊逸先问:「还走吗?」 冯豫年脑子都在放空,茫然问:「走哪?」 李殊逸看她整个人笼罩在路灯的橘色的柔光里,但就是让人看着难过。 问:「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冯豫年温柔的笑起来,和第一次遇见对她笑时一样。 「挺好的,你呢?怎么想起去做演员了?」 第42页 李殊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点娇气的说:「我不想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做比较轻松的工作。」 冯豫年点点头。李殊逸就该是这样恣意。 李殊逸见她好像不忙,问:「就住在这里?」 冯豫年摇头。 李殊逸又问:「一起喝一杯?」 冯豫年有些心累的说:「我明天早上还有事,不能喝酒。等下次吧。」 李殊逸的提议本就突兀,被拒绝又觉得有点不自在。冯豫年先说:「能加你微信吗?」 李殊逸掏了手机笑说:「可以啊。」 她微信头像是只可爱的猫。朋友圈里有很多活动的照片,冯豫年看了眼,笑笑说:「非常上镜,比其他的小明星漂亮一大截。」 李殊逸笑的毫不自愧说:「那是。」 年少的情谊,还是不一样,记忆总是偏心。虽然生疏的有点无所适从。但是还是固执的觉得她还是记忆里最好的朋友。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抱歉地说:「我该回去了,等过了这一阵,我们再聚。」 李殊逸看着她匆匆进了巷子,才想起哪里奇怪,九月底已经变天的初秋,晚上已经有些冷了,她只穿了件衬衫,看起来还是那么瘦。 匆匆茫茫,眼睛里总有说不出来的愁。 李劭忱这几天被分公司一起事故现场拖住了,汇康股份前身是汇康制造。后来兼併其他企业后,整合成汇康股份。李劭忱负责的是下属分公司的精密制造。工厂里因为机器维修导致的电路事故,造成一名员工死亡一名重伤。 这几天关于安全、制度,等等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关于事故责任报告也要从他这里签发,他要一场一场的安排妥当,对已逝员工的抚恤和受伤员工的慰问。 所有的后续工作都要由他来主持。 温玉联繫不上他,就去找小姑子,李岩虽然执掌汇康这些年,但说话一直文文静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强势。 接了温玉的电话,温和的说:「他估计在下面工厂,有的工厂在下属乡镇里,信号差也是有的。」 温玉明知道她信口一说,来气说:「他一个分公司的小经理,哪有那么多事整天日理万机,我见他一面都难。」 李岩并不理会他们母子之间的官司。只是安慰:「企业和体制单位毕竟不一样,要想出成绩,就要吃苦,忙些也正常。」 温玉见李岩并不接话,只好主动说:「他年纪也不小了,因为前几年的荒唐事,还是和我闹得不愉快。」 李岩看不上温玉一门心思的清贵高傲,做事鲁莽自大,但也知道她就是那么个人。所以就没说话。 温玉接着继续说:「你说说,大院里人家二婚带来的一个女儿,比他年纪还大几岁,他昏了头了?是,我当时的反应也过激了。他从此对我也没个好脸。我要不是为他,何必做这个恶人?」 李岩体谅她,哥哥前几年也去了,劝她:「劭忱还小,做事也兢兢业业,未来的路还长,他是个聪明孩子,会对自己负责的。」 温玉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说了。 等李劭忱忙完,李岩打电话劝他:「别和你妈闹得那么僵,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现在退休了……」 李劭忱开会到中午,接着就开车回来,此刻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墙上的内科知识科普,嗯了几声,并不反对。 李岩见他不想谈,就说:「你爷爷这几天刚从干休所回来,你有时间回去走一趟。」 李劭忱转头,见冯豫年从病房里出来,李劭忱靠墙站着并不动,见她面墙站了片刻,才扭头看过来见他来了,也不惊讶,低声说:「已经住院了,医生说尽快安排手术。」 她不想说里面的人是谁,李劭忱也不问。两个人都面色疲倦。 她也不想李劭忱进去看人,就说:「出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医院,她才问:「我回大院,你去哪?」 「回大院。」 冯豫年没精力多想了,赶紧说:「那我蹭个车,我也回去。」 路上她就睡着了,半路上李劭忱还下车卖了趟吃的,等她醒来车就停在马路上,她模模煳煳问:「几点了?」 李劭忱:「你只睡了半小时。」 她哦了声,「谢谢哦。」 李劭忱也不多问,把喝的递给她,从头到尾的沉默。 最后了他才说:「先什么都别想,等手术后再说。」 她笑笑,没说话。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热烈的李劭忱了,如今做事有些按兵不动。但还是一样的做得多,说得少。 两个人默契的不提各自的处境。也许是从前几年开始,就有了默契。 等到家,冯明蕊就躺在沙发上等着她。 见她回来,问:「明天还去吗?」 冯豫年看了眼厨房出来的陈叔,和气的说:「应该会去。」 冯明蕊看着她,说:「你一句都不肯听我的,是不是?」 老陈劝她:「你好好养身体,别东想西想。年年工作那么忙,别折腾她。」 冯明蕊只当作听不见,她休息了一晚,已经养足精神了。 心想她一个人带大的女儿,凭什么梁登义来摘果子,凭什么梁家的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冯明蕊指使他:「你去盯着尧尧做作业,要不然她不认真。」 第43页 老陈知道母女两有话要说,也就避开了。 她不敢再想几年前那么任性,和冯明蕊大吵一架,就一走了之。妈妈如今是病人,也已经不年轻了。 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十几年都在辗转几处,从小到大被时时刻刻提醒最多的就是,你要感谢谁,她要感谢的人那么多,要感谢被家徒四壁的时候帮助她们的邻居,,要感谢奶奶收留她,感谢姑姑隔三差五的接济她,感谢陈叔一视同仁,感谢大院里的人对她的夸赞。 她背着这些欠债这么多年。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用背着这些,理直气壮的活着,但是后来发现,没有人能理直气壮的活着。 她不容易,妈妈更不容易,她这些年过的也不是那么开心。 她坐在旁边不说话,冯明蕊气的肚子疼,捂着肚子皱着眉,开始哭说:「你别指望他会心疼你,我也不逼你,等他做完手术回去了。你老老实实回来考试,安稳的上班。其他的我不过问。」 冯豫年怕她这么一直闹,爸爸手术都做不成,她身体也不好。她这个人最不怕闹。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债主手里夺下一笔钱。 她狠了狠心,说:「我答应你。」 冯明蕊又说:「今年年底的考试你赶不上,你先准备着,考不上也没事,先准备着为明年的考试作准备。」 冯豫年点头。 她收起眼泪,开始她温和的聊天:「尧尧我想送他去国际学校,他以后一定要出息。我不会让他以后高不成低不就,那样拖累你。我呢,和你陈叔一起这么些年,养老是没问题的,也不会拖累你。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自己被年幼的弟弟拖累,没办法改变,只能教育好儿子,不去拖累女儿。 冯豫年嘱咐她:「别操心这些,一个星期后咱们先去复查。」 冯明蕊见她面色不好,抓着她的手,哀戚的提醒她说:「年年,咱们和别人不一样,你不要和别人比,大院里那些有钱人咱们比不了,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 说着回头看了眼房间门,低声说:「陈璨喜欢李劭忱,大院里谁不知道,前几天我听见她给老陈打电话,说李劭忱的妈妈回来和她妈一起去度假了。怕是好事近了。你看陈璨她妈,离婚后单身了这么多年,不照样着急撮合女儿和李家的儿子吗,女人嘴上说一个人过生活自在,哪有那么容易。她要是自在,她为什么不让她女儿别结婚,还这么巴巴的和李家那个做外交官的儿媳妇搞好关系……」 冯豫年没办法反驳她,听的松开她的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回来和她说:「喝点水,她们的事,你也别问。你只管养好你的身体。其他的都别操心。」 冯明蕊的话已经远了,继续说:「我知道,她要结婚,我肯定是要去的,你比她还大一岁。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成个家,我才能少操心些。」 冯豫年见她扯的更远了,就没作声。 等冯明蕊睡了,她才给梁登义打电话,梁登义和卢姨在医院里,这几天每天检查都让他有些虚弱。 每天抽三大管血,卢姨嘟囔说:「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么抽血,更不好了。」 冯豫年听着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低声聊天,两个人互相鼓励,一起给她宽心。知道那边两个人挺好的,她也放心。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一定能做负责任的家长,但是适合做朋友,相处起来不累。 第二天等她到医院,卢姨高兴地说:「医生说手术时间定了。下个星期周五。」 梁登义劝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要着急。」 冯豫年又找医生谈了谈,虽然还没到术前谈话,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医生说的很清楚,常年饮食不规律,生活习惯陋习导致的,以后要格外保重。 冯豫年把工作託付给文晴,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文晴劝她;「林越文的员工非常专业,咱们本就是个小型工作室。再说了,辞职不就是为了想关门就关门嘛,而且,林越文不简单,咱们发大财可能不太行,但是温饱不成问题。你放心忙你的吧。」 等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文晴就来了,见了面就骂她:「你和我客气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一声。」 她听的鼻子一酸,乖顺的笑起来。 文晴问:「阿姨怎么样?我下午和你去看看阿姨。」 冯豫年忙说:「别,千万别去。她见了你,只会问你多大了,赚多少钱,然后劝你早结婚,以及科普早结婚的一百种好处……」 文晴听的笑起来,也不执着,笑着和她说:「咱们第一单开门红,林越文想庆祝,开一个小小的庆祝会。」 冯豫年听李劭忱说了,林越文想出来工作,先需要接触接触熟悉的人,然后再慢慢开始。 「那你就代表咱们两吧,林越文和我不一样,我是借了东风,接了这一个单子,林越文则是有完整的商业计划,你多和她接触。」 文晴嗲怪的看她一眼:「我没那么大本事,我看得出来她不简单。她工作的助理和生活助理都不是等闲人。我呢,就赚点小钱够我吃喝就行了。」 冯豫年也不好解释林越文的身份。 文晴也没想到林越文的小型庆祝会开的这么有隆重,私人的花园酒店包场,专业的团队筹办。她看了眼受邀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有好些名媛。她给冯豫年拍了张照片,冯豫年一眼就看到里面的陈璨。 第44页 她不去,也就没出声,让文晴玩得愉快。安慰她,反正就当是公费聚餐。 叶潮也被邀请了,受邀的大院里的年轻人有好几个。 叶潮不怎么和其他人玩,他们几个已经成固定搭子了。冯豫年坚持,所以叶潮占了工作室的一成股,这样,叶潮就和林越文成了同事了。 他对林越文的老公略有耳闻,知道他家世不简单。但也仅限于知道,兴趣不大。所以整个晚宴他都兴趣缺缺的坐在一边,和有些茫然的文晴倒是成了搭档。 文晴对这些人不熟悉,有的人根本不认识。 叶潮的绅士品质,这时候就得到了很大的发挥,他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公子的气质,偏头给文晴一一介绍,指指穿的一身黑色短裙,又俏皮又性感的陈璨,漫不经心说:「那个就是冯豫年的妹妹陈璨。真是哪哪都有她。」 语气里都是不以为意。 又指指旁边的一个穿短袖牛仔裤的男生,说:「那个是一个大院里的,他爸是空军上校。一门心思追陈璨,死性不改。」 …… 文晴惊讶,他简直像个人物百度百科,在场的人,他能说的七七八八,而且都清楚到上一辈。 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人。 到最后了,叶潮才说:「你们这个老闆,真是大刀砍蚊子腿,这么大阵仗,其实没什么用。做生意闷声发财才是长久之计。」 文晴诧异的看他,她以为叶潮和林越文应该是很熟的朋友。 她哦了声,转头看着人群里的人,还在复习他刚才讲的重点。 林越文并不忙碌,有专门的人招待客人,她只是清浅的和相熟的朋友随意的聊几句。每一个人都不会聊很久,但是又照顾到了每一位。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最后,她看到文晴和叶潮坐在一边,过来问:「怎么没看到冯豫年?」 文晴替冯豫年推的干干净净说:「她家里有事,参加活动的事,全权託付给我了。」 林越文点点头,这才说:「李劭忱也没来。」 文晴被问住了,李劭忱?这谁啊? 忽然想起,是冯豫年从前那个男朋友,那个最高学府的学霸前男友。 她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叶潮,见叶潮说;「劭忱很忙,他和我可不一样。」 林越文的涵养特别好,根本看不出来她情绪,是失望还是释然,笑起来温柔的说:「也是,他们企业里事情多。」 叶潮并不接话茬,矜贵的有些傲娇,他自己心里门清。 文晴心里骂了句脏话,目光炯炯的看着叶潮。叶潮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林越文也不执着,她有耳闻,李劭忱这个兄弟,对冯豫年有点殷勤了,有点保驾护航的意思。 她就是顺带一问,毕竟李劭忱是她的投资人。 第19章 . 他说 我就住隔壁,钥匙忘在大院了。进…… 文晴看着神仙们打架, 有点一知半解,给冯豫年发消息:「你说叶潮和林越文,不会有恩怨吧?」 冯豫年还在医院里照顾梁登义, 今天挂的药已经完了,三个人正在聊天, 冯豫年想了片刻:「应该没有吧。」 梁登义见她皱眉,开朗说:「手术的事你不要操心, 人各有命,强求不来。再者我有钱,你不用着急。」 卢一文也说:「我那里也有, 你爸和我的钱, 够做手术的。」 冯豫年特别感谢卢一文对爸爸的照顾。虽然是半路夫妻, 但是他们感情挺好的。 爸爸的性格, 江湖气来的时候, 有点像没笼头的马,自由自在。 而妈妈则缺少和人沟通的智慧。显然卢姨就比较适合爸爸,说话虽然温温柔柔的, 但是爸爸有什么事, 第一时间会考虑她的意见。 她还没说话,梁登义就说:「医院的大夫,是你托人了吧?」 冯豫年老实说:「一个邻居朋友帮忙的。」 梁登义却说:「我那天看见了, 挺年轻一个男孩子。」 冯豫年听的有点囧,她没有和爸爸聊男生的经验, 尤其是和并不是很亲密的父亲聊起男孩子。 卢姨看的笑起来说:「那下次见了,咱们请人吃个饭。不能让年年一个人舍了面子。」 冯豫年拒绝:「不用,下次遇见了,我请他吃饭就行了。」 梁登义笑呵呵的, 并不说话。 他的心态其实还不错,可能他本来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 手术前的准备,冯豫年一直都很小心,每一次医生的约谈,每一个检查报告,都是她自己去取,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紧张害怕。 等晚上樑登义睡了后,卢姨和她站在楼道里,悄声说:「我这里带了十万,我想让你爸做完手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术后复查好一点再回去。」 冯豫年忙说:「当然可以,术后他也不能多动。」 卢姨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他那个人闲不住,只要回去了,肯定要去店里。店里现在有人,大不了再雇一个,或者让你小姑看着点。你奶奶现在还不知道。」 冯豫年感谢她的细心,又觉得有些惭愧。 「我来和他说,我来准备。」,她自己揽下了这个工作。 等她晚上回去,见李劭忱就站在小区门口,车停在路边,她提醒了一句:「这里不能停车。」 第45页 李劭忱看着她,要笑不笑的。 冯豫年问:「你笑什么?」 他不说话,问:「什么时候手术?」 冯豫年知道,他肯定知道谁做手术了。也不隐瞒:「下个星期。」 李劭忱跟着她往里走,冯豫年问:「你干嘛?」 李劭忱有点无赖:「问你个事。」 冯豫年站住脚,瞪他一眼,「有事说事。」 李劭忱问:「你怕我干什么?」 冯豫年想骂他不要脸,但是又刚从医院回来,对他还心存感谢,有点矛盾,就骂不出口了。 李劭忱跟着她进电梯,冯豫年还在想卢姨说的事。 她其实有点怕冯明蕊来闹。 李劭忱问:「听说你妈也病了?」 冯豫年听的一僵,呛他:「你一天日理万机,听说的可真不少。」 他失笑:「那可不,今天送老爷子,家里阿姨说去看你妈了。刚出院回来,我听了一耳朵。」 冯豫年沮丧的问:「你说,我是不是命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这几年连二接三的出事?」 李劭忱听的又好笑又心疼。 但见她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时,他才说:「不要相信鬼神之说。」 冯豫年怀疑的看他一眼。 她的专栏停更在一年前。 她在最后一篇小记里写:「我要从怀念里走出来,从那个满是惆怅的青春期走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步履,我有我的路,他有他的行程。命运给的礼物,我都收下了。我该走的弯路,一点不少的都会走过去的。等我回归的时候,我还是那个满是少女心的梁园。谢谢你们的一直陪伴。」 他看的怅然若失。 冯豫年开门进去,他跟着进去的时候,冯豫年扭头问:「我说,你尾随进门,未免也太过轻车熟路了。」 李劭忱这才说:「我就住隔壁,钥匙忘在大院了。进不去。」 冯豫年怀疑:「密码锁,根本不需要钥匙。」 李劭忱看她一眼,矜持的站在客厅里,被她说的也不坐了,只说:「就是帮个忙,你紧张什么,我帮忙的时候,也没盘问过你。」 冯豫年现在特别认同李殊逸曾经说的话:别看我弟风光霁月的,他心眼最坏。 她一时竟然觉得自己理亏,没什么有力的反驳的说辞,就进厨房拿水去了。 李劭忱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了一眼她放在茶几上的书。 一本叫《堂吉诃德在北美》,他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来这书写的是什么了。 学语言的起初,他的阅读量也非常庞大,但是离开那个行业久了,慢慢就遗忘了。 冯豫年出来见他拿着书,低着头不说话,开玩笑说:「你要是看上这书了,送你。」 李劭忱心笑,问:「我要这个做什么。」 冯豫年不明所以:「这书本来就是你的。」 李劭忱好奇问:「是吗?」 「我也是前段时间整理行李翻出来的。」 他拿起书,又认真看了眼,但是还是没什么印象。 冯豫年见他看的认真,就说:「你当时说这本翻译作者很有名。」 他这才看了眼译者,认同的说:「是很厉害的一位老师。」 他的语言学依旧不错,但是离开一个行业,那一部分知识能力就会自动的慢慢退化 冯豫年见他不动,一时间觉得有些唏嘘。 他本来就是路过这里想进来看看。 冯豫年现在对他有种『我管你是谁,在我这里一律是老朋友』的固执感。 冯豫年看到和文晴的聊天记录,突然想起,问:「你能让林越文以后多照顾文晴吗?我和她没什么交情,虽然说工作室是几个人的,但是我和文晴什么本事,我们自己知道。」 李劭忱问:「你干什么去?」 「我暂时顾不上。」 「说实话。」 冯豫年瞪他一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来气说:「你……」,说这朝外摆摆手。 李劭忱又问:「碰见李殊逸了?」 冯豫年听的一僵。 他继续说:「李殊逸说你看起来不太好。」 冯豫年反驳:「那是你姐。」 李劭忱笑起来:「没说她不是。娱乐新闻不还说我是她男友吗?我也没见她吱一声。」 冯豫年听着他抱怨笑起来,「你活该。」 他最近真的太忙了,有点没功夫盯着她,直到十一点了,他才自觉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出门前突然又想起,说:「张弛昨天还问你。」 冯豫年不在意,张弛常年在部队,忙得脚不沾地,等他休假的时候再请他吃饭。 冯明蕊果真消停了,只是打电话问了声梁登义什么时候手术。 冯豫年知道,她肯定等着老梁手术后,会二十四小时盯着她考试的。 老梁手术的那天,她前一夜没睡,大清早到医院。 老梁拉着她的手,眼泪流得毫无徵兆,沉声说:「年年,别为爸爸担心。你只管做好你的事。爸爸对不起你,你别怪我。」 冯豫年紧紧握着他的手,忍着不肯哭,鼓励他:「爸爸,做完手术,你在北京待一段时间,就当是陪我。等养好了,我陪你去香山看红叶。我们学校就在那边。顺便带你去看看我读大学的地方看一看。」 第46页 那时候研究生毕业典礼,邀请家长出席。她当时给梁登义打电话了,但是冯明蕊强硬的表态,如果梁登义去,她就不去了。所以梁登义最后也没有来。 卢一文看这父女俩,联想到自己坎坷的命运,也哭成个泪人。 送梁登义进手术室后,她坐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过了二十分钟护士在门口叫:「梁登义家属在不在?」 连着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还是出去接女儿的卢一文峥回来听见了,喊了她一声。 她才进去签了字。 等出来,卢一文给她介绍:「静静你见过的,她刚请了假赶过来。」 卢姨的大女儿看着和她年纪差不多,比她之前见的胖了一点,和卢姨很像,看起来很温柔。 钟静先伸手不好意思的说:「我只在我妈和梁叔结婚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当时匆匆忙忙,都没来的及和你说话。」 她也不好意思的说:「请假不好请,我爸这里有我在,没事的。」 钟静和气的说:「之前有个同事休了产假,要不然我能早一个星期过来。正好快中秋节了,之后就是长假,现在不忙了。」 冯豫年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别人对她温柔,她就会更温柔。 安排钟静说:「你带卢姨回去休息休息吧,估计昨晚都没怎么睡。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卢一文拒绝:「我一整天也就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我做。」 冯豫年知道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其实她没那么累。 李劭忱让助理给她们把能办的都办好了,连餐厅的饭卡都办出来了。 她连饭都不用送。老梁的饭都是外面定好的,三餐准时送来。 李劭忱对她,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三个人坐在外面闲聊,卢一文自从和梁登义结婚后,过得很平静,再也不惧怕已逝的丈夫家里的那些泼皮亲戚的骚扰。她也是厚道人,为梁登义花钱她是真心捨得的。 她女儿也知道,自从妈妈和梁叔结婚后,妈妈的生活好过了很多。 三个聊的挺好的。一直到下午,梁登义才出来。 冯豫年看到移动推床上的昏迷的梁登义,登时脸色煞白。 即便知道他人没事,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等人送到病房里,梁登义还在密切观察期。 她站在床边心里慌得要命,突然意识到,她长这么大,也只有在爸爸面前,才打心里觉得理直气壮。即便快三十岁了,收他发的红包依旧心安理得。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让她年少窘迫,但是他性格疏朗,即便三言两语,总能让她开心。她从亲以为那是因为他是她爸爸,那是他该做的,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其实算是个还不错的人。 未必是妈妈嘴里说的那个可恶至极的人。 钟静见她红着眼,悄悄拉着母亲出去了。 李劭忱来的时候,就见她握着昏睡的梁登义的手,贴在她脸上,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哭着说:「爸,等你好了,你带我去看海吧,你不是和我说你是海里长大的吗……」 她哭的说话断断续续的,李劭忱听了很久,等钟静和卢一文再回来的时候,冯豫年才才看到李劭忱。 钟静见她哭的眼睛通红,俯身抱抱她,安慰她:「梁叔手术很成功,肯定会没事的。咱们都好好的。」 她迟疑了稍许,才同样伸手抱了抱她的继姐钟静。 第20章 . 张弛 只有你好了,他才能好。 冯豫年平復了心情才出门, 问李劭忱:「你怎么来了?」 李劭忱:「我就是来看看。」 冯豫年这次是领他的情。他帮助她良多。 李劭忱见她哭的眼睛发红,就安慰说:「手术很顺利,你不要太焦心。」 冯豫年笑笑, 算是久违的放松了片刻。 李劭忱还有事,走之前说:「这几天应该还有人来。」 等第三天她才知道, 叶潮、沈南贺,连张弛都来了。几个大男人还领着李殊逸的小助理。 病房里全是男的, 小姑娘一直好奇的看她。 梁登义已经到普通病房了,虚弱地看着病房里的几个小伙子,看起来心情很好。 卢一文一时间也拿不准该怎么招待他们。 张弛身量最高, 一脸正气, 站床边和梁登义说:「梁叔, 不好意思, 第一次见面, 我们都是和冯豫年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前段时间还藏着不肯和我们说,我今天休假才知道您住院了。」 叶潮刚准备接茬,张弛报告完, 转头和叶潮说:「你就别说了, 梁叔刚做手术,就让他休息吧。」 说完又和卢一文和钟静说:「阿姨,不好意思, 我们人多,打扰到病人休息了。我们和冯豫年出去说。」 冯豫年站在门外, 问:「谁的主意?怎么都知道了?」 叶潮憋了这一会儿,早忍不住了,问:「你说你,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之前问你, 你还撒谎?」 张弛瞧他一眼,挑挑眉,没吱声。 沈南贺也开玩笑说:「你这也太见外了,咱们可是有一起下乡过生日的交情。」 冯豫年也不好多问,说:「那等等,我请你们吃个饭吧,正好遇上了。谁也不许拒绝。」 她进去和卢姨母女交代了两句,拿着外套出来,张弛和她走在一起。 第47页 张弛问;「手术怎么样?殊逸的姑姑就在这里面,你要是不放心,我在隔壁空军医院里有个表姐。」 冯豫年见他认真,忙说:「挺好的,李劭忱帮忙安排的,算是早期。我阿姨细心,所以发现的早。医生的态度也比较乐观。」 张弛这才点头。 等下楼,隔壁街上有一家粤菜。叶潮提议去那里。 一行人的几辆车都足够拉风。等他们到了不久,李劭忱也到了。 小助理跟着一帮男人,竟然全程一句话没说上,等到了饭桌上,才说:「殊逸姐让我务必来一趟。」 张弛随口问:「李殊逸最近忙什么呢?」 助理有点憷张弛,他身上的军人气太重了,人还看起来有点严肃,忙说:「殊逸姐今天有活动,而且她也不太方便出来。」 叶潮开玩笑说:「她又不是女团第一名,哪来那么多疯狂粉丝。再说了有她妈和李劭忱给她保驾护航,什么事摆不平。」 李劭忱在身后接了一句:「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叶潮年回头惊喜说:「你说你,就不能早点来。」 李劭忱进来,就坐在冯豫年旁边,冯豫年的另一边坐的是李殊逸的助理。 冯豫年问:「你要不要加个菜?」 李劭忱不解的看她一眼,张弛看他一眼,瞭然解释:「今天冯豫年请客。」 李劭忱哦了声,顺便就说:「那就加一个吧。」 冯豫年想说,你怎么这么不客气。 一桌菜小几千,她还是捨得的。他们真的帮她良多。 小助理叫乔冰冰,低声问她:「你和殊逸姐是同学吗?」 冯豫年愣了下,问:「你殊逸姐没和你说?」 助理摇摇头。 张弛和李劭忱在说干休所的事。 张弛问:「老爷子又回家了?」 李劭忱捋起袖子,说:「这几天李殊逸在家,他回来快半个月了。」 张弛这才解释:「我中午去八音寺给张政委送文件,他问起老爷子,还问起你了。」 李劭忱想了几秒才想起张政委,叶潮凑过来问:「是不是把孙女介绍给你那个?」 李劭忱:「……」 沈南贺开玩笑说:「他跟他爷爷出去熘一圈,遇上十个老爷子,八个都想招他做孙女婿。」 冯豫年也听的笑起来。 饭桌上难得的开怀,他们说话开玩笑也就图个乐,冯豫年听着他们开玩笑,也不插嘴。李劭忱则由着张弛讲他的糗事,直到末了,才淡淡笑说:「别尽给我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冯豫年毕竟要回医院,一顿饭吃的也快,等最后冯豫年结帐的时候,服务生和她说:「已经结过了。」 冯豫年问:「谁结的?」 服务生也茫然了,特意回去问了声,说:「结帐的先生交代说,让你不要管。」 她一听这话就是李劭忱说的。 张弛和她同路,捎她回医院,车上问:「怎么样?」 冯豫年:「什么怎么样?」 「和劭忱真没可能了?你看他这样子,比老丈人住院都积极。」 冯豫年笑骂:「你们这帮人真是……」 张弛也笑起来。 冯豫年正式的说:「年少无畏,荒唐一次,可以原谅的吧?」 张弛扭头特意看了她一眼,附和:「当然可以,在劭忱这里,不论你干什么,都可以原谅。」 冯豫年见他一副生怕李劭忱吃亏的样子,失笑:「行了,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也不是坏人,好不好?」 张弛笑笑,歪着头说:「我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只有你好了,他才能好。」 冯豫年听的一窒。再什么话都没说,也没问。 李劭忱开车带了沈南贺一程,听沈南贺问他:「我听说你在隔壁市包了上百亩的一个试验田。」 李劭忱看了眼后视镜,笑问:「听谁说的,消息这么灵通,我还没包就都知道了。」 沈南贺这几年一直在搞旅游业,李劭忱给他周转过几次资金。 沈南贺:「你承包的地,就在游乐园附近,有人听到风声,就开始打听了。」 李劭忱笑了声:「八字没一撇的事。」 沈南贺也不执着,和他说起其他生意上的事。 等他上了环城路,老爷子打电话来,问:「你在哪呢?」 李劭忱随口说:「路上。」 老爷子顿了顿,就说:「那你回来一趟,你妈也在。」 他不动声色的问:「她怎么回去了?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笑骂:「没事不能回家吗?」 他也笑起来,答应的爽快。 老爷子挂了电话,瞥了眼坐在多面的温玉,没说话,和阿姨说:「劭忱一会儿回来,晚上殊逸也在,外面订菜吧。」 阿姨笑着说:「这才几个人,我早点准备晚饭就行了。劭忱和殊逸都爱吃我包的抄手。」 温玉再次说:「爸,我觉的劭忱的工作……」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温玉登时住嘴。 阿姨进厨房后,他才端起茶杯,问:「你们部里,对退休怎么说的?」 温玉:「按照正常退休。」 老爷子也不再问。 温玉继续说:「我不希望他……」 老爷子再次看她一眼,轻吁了口气,淡淡说:「那你希望他做什么?做成了吗?」 第48页 温玉被问的语塞。 老爷子一字一句说:「李岱当年不是不想留在部队,可是政策出来,他瞒着我復员了。他是个成年人,想做什么就做,我没有拦着。他需要我帮他,我就帮一帮。至于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温玉狡辩:「劭忱不一样,他从高考开始,就走错了。他就不该……」 老爷子冷冷问:「你没有责任吗?他都快三十了,不是三岁,由着你摆弄,你想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完他又后悔,儿子早丧,对这个家来说,都是伤痛。 他不自觉也带了颓气,李劭忱进门就见两人静悄悄的坐着,谁也不说话。 他问了声:「殊逸不在?」 老爷子说:「她早上出去了,说下午回来。」 李劭忱也不问温玉,和老爷子说:「那你该说说她,她最近可有点飘了。」 温玉:「劭忱!」 李劭忱笑问:「又怎么了?又要给我介绍女朋友?还是给我介绍工作?」 温玉有些难堪,起身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李劭忱对老爷子笑笑,并不在意。 等出了门,他的脸就冷了。 温玉见他冷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劭忱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老爷子刚从疗养院回来,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别打扰他。」 温玉有些心虚,又觉得被他这样警告实在是失面子,急着解释:「我不知道……」 李劭忱淡淡的说:「你只知道,你想知道的。有什么和我说的,出了这里再说。」 说完淡淡的看她一眼,就回去了。 温玉被李劭忱提醒,也觉得理亏,等再回到客厅时,也不再提之前的话题了。 李劭忱进了门,就像是刚才不曾和母亲冷过脸,一脸笑意问老爷子:「你今天没去遛弯儿?」 老爷子白他一眼。他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 阿姨洗了水果端出来,他就问:「你做饭别惯着李殊逸。只管做你们两爱吃的。」 阿姨笑呵呵的说:「殊逸根本就不吃饭。整天都是吃那些个生菜。好好的炒菜不吃,哎哟,那些个生菜吃的也不怕闹肚子。」 李劭忱听的笑着,跟着附和。 第21章 . 他想 若是她能平平顺顺长到二十八岁…… 阿姨在这个家有些年了, 问温玉:「这次是不是调回来了?总在国外呆着这么些年,搁谁都肯定想家。」 温玉矜持的正准备说话。 李劭忱笑说:「她今年也退休了。」 温玉补充:「刚确定,入职高校。以后就教学生了。」 李劭忱笑笑:「那挺好的。」 老爷子看着母子, 就想起早逝的儿子,心里满是伤怀。 儿子李岱很优秀, 李劭忱很像他。 一直到下午,三个人都在聊从前的旧人, 李劭忱对老爷子的那些战友和老部下都一清二楚,老爷子也乐意给他讲这些。 说起张弛,老爷子笑说:「他就是天生的兵油子。那时候没把你送军校, 要不然你今年也能参加大练兵。」 李劭忱笑说:「可千万别, 我吃不了这碗饭。」 温玉也说:「他从小在体能上就不占优势。」 老爷子说到兴处, 说:「你爸小时候, 也和你差不多, 贪个子,身体偏瘦。但是进了部队,一样很优秀。」 李劭忱提起父亲, 少了前几年的伤怀, 满是温馨的说:「他经常和我吹,他那时候单臂引体向上,一打十都能赢得轻轻松松。」 老爷子听的笑起来。 等李殊逸回来, 就见三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还都笑笑的。她惊诧的和舅妈打招唿, 温玉对李殊逸一直不错,觉得这个女孩子很聪明,做了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晚饭后,李劭忱起身, 先和温玉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玉知道他不想她多和老爷子接触。 等母子两齣门,李殊逸问:「我舅妈找你什么事?」 老爷子哼声,没搭理她。 李殊逸也不恼,笑嘻嘻问:「您甭和我较劲,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舅妈,肯定是李劭忱惹她了。」 老爷子还是没说话,李殊逸本来就是李劭忱叫回来的。她回来陪老爷子,结果他自己跑的没影。 温玉问:「老爷子身体怎么了?」 李劭忱老神在在答:「没怎么,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温玉解释:「我没有和他说别的,就是想让他帮帮你。」 李劭忱不做声,路过冯豫年的小区,他思想有点走神。 温玉见他不出声,继续说:「就算在企业,你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不至于总在一个小分公司里,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劭忱听着也不解释,他这几年究竟在做什么。 等把人送到家,温玉见他不下车,问:「你晚上还要回去吗?」 李劭忱;「我明天要上班。」 温玉也不摆姿态了,直接说:「郭钰阿姨你记不记得?」 陈璨的妈妈。 李劭忱淡淡说:「不记得了。」 温玉自顾自说:「我们前段时间遇见,我好久没见她女儿了。」 李劭忱:「我倒是遇见几次,行了,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一脚油门就掉头走了,气的温玉头疼。 第49页 等他掉头回来,冯豫年还没睡,正在收拾屋子,钟静今晚和她住,卢姨执着的留在医院,不愿意回来。 钟静家离这里并不远,她是个和气的性格,丈夫在政府上班,家庭挺好的,她自己也在单位上班。和冯豫年把次卧收拾好,出来说:「等我爸出院了,他们两在这儿住段时间,让他们也出去转一转。」 钟静也说:「这里住一段时间,然后去我那里,也带他们转一转。」 正说着,听到敲门声,冯豫年犹豫了片刻,猜到肯定是李劭忱。 除了他,没人会晚上敲她的门。 李劭忱没想到家里有人,钟静那天在医院里见过他一次。 冯豫年问:『你不忙吗?」 钟静站起身,笑盈盈的看他,冯豫年这才介绍:「这是我,卢姨的女儿,比我大,是我姐姐。」 李劭忱笑起来,他笑的淡淡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钟静赶紧进厨房去倒水,冯豫年看着他,古怪的问:「我怎么发现,你怪怪的?」 李劭忱故意说:「我路过这里,你一个女孩子住,不安全。」 冯豫年才不信他的鬼话。 钟静和冯豫年看起来感觉很想,都是偏安静的人,李劭忱问:「医院那边怎么说?」 冯豫年长舒了口气:「等术后休养,还要看后期复查的情况。」 李劭忱却说:「我和廖医生聊过,她说养护好,应该是没问题的。你不用太焦虑。」 冯豫年问:「你什么时候问的?」 李劭忱:「昨天。」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问;「你最近不出差吗?」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电话。」 冯豫年也没察觉,他越来越自如了。 等人走后,钟静和她说:「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挺细心的。」 她话里探问的意思很明显。 冯豫年也解释:「医院的医生是他联繫的,是他的亲戚。」 钟静接着就说:「那咱们该请他吃个饭。这样,咱们三个我最大,我来请他,务必要谢谢他。」 冯豫年很少遇见有这种被人护着的时候,就笑说:「也不用,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今天也请过他们了。」 钟静执着说:「那不一样,我觉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觉得他对你不太一样。你不能在这种时候模稜两可。感谢他的事交给我,如果你觉得合适可以和他发展发展。」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温柔的说:「真的不用,他是个拎得清的人。谢谢你,姐。」 钟静也温柔的笑起来。 卢姨的两个女儿都很善良。 拎得清的李劭忱回去后,开了电脑,看到冯豫年时隔一年多后,更新的一个短篇。 评论里都是读者的唿喊声,欢迎她的回归。 她的回覆看起来很轻松,应该是心情不错。 他看着那句「生命里面有很多事,沉重婉转至不可说。」,久久都一动不动。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曾经的梦想是能继续读博,又或者是去燕园读书。 他突然生出有种幻想,若是她能平平顺顺长到二十八岁,是不是此时已经是一位有名的作家,或者是一个自在潇洒的科学从业者。 他想,他一定赔偿她,把欠她的人生赔偿给她,把他那一半无用处的人生,也一併赔偿给她。 梁登义出院那天,冯明蕊给她打电话问:「他做完手术了吧?你该回来了。」 卢一文和钟静母女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家里什么都没有,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梁登义躺在沙发上,几个人正在聊天,家里正热闹。 她回头看了眼,沉着的答:「今天出院,一个星期后复查一次,复查完我就回来。」 冯明蕊抱怨:「我复查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上心。」说完深深的嘆气。 冯豫年道歉:「妈妈,对不起。」 从大院到医院打车就五分钟,爸爸和卢姨找不到路。她不敢放他们两个不管。而且,爸爸毕竟是癌症,她不敢大意。 等挂了电话,梁登义问;「你家里都不开火,你吃什么呀?」 她随口笑说:「楼下什么都有,外卖、速冻饺子,什么都可以吃。」 钟静端着汤出来,笑说:「你和文文一模一样。不到最后肯定不会开火做饭。」 卢姨端着菜出来,招唿她说:「这段时间,年年最累,从开始住院,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忙的。」 冯豫年失笑:「这有什么,要是我不在这里,钟静姐和我一样。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结果没等到一个星期,冯明蕊打电话说肚子一直不舒服。她吓得连夜就回去了。 她着急带她去医院,冯明蕊却不肯去,只说,医生交代了,多卧床休息。 冯豫年没办法,知道她不不想让她回去,连房间都给她准备好了。 冯豫年只好和她保证:「妈妈,我每天回来看你行不行?平时陈叔在家,您不要什么都操心。尧尧也不调皮。」 她又开始说:「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债。」 冯豫年安慰她:「别这么说,我就算不考公务员,也能活的好好的。尧尧以后是个男孩子,只要你不要太惯着他,他自己知道自力更生。」 她现在很怕妈妈把弟弟的以后安排的明明白白,让陈尧少了男孩子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第50页 冯明蕊笑她天真:「你说的轻巧,当妈的哪有不操心的。等你以后当妈了就明白了。什么时候等你成家了,我也就放心了。」 冯豫年知道她听不进去,也就不说了。和她说起其他的。 冯明蕊又说:「院里原来住的那个冯威,你记不记得?」 冯豫年:「记得。怎么了?」 「他姐姐说是快结婚了,昨天见他妈说要请老邻居们。他们搬出去有五六年了吧。」 冯豫年应声:「差不多吧。」 母女两难得聊天,冯豫年也不提梁登义的事。爸爸对妈妈来说,是她前半生输的一塌煳涂的证据,她的大部分的偏执都是来自于那场失败的婚姻。 她不评价谁对谁错,也没精力再去计较,去埋怨了。只希望他们各自能好好的。 等晚上陈叔回来,陈璨也回来了,她就起身准备回去了,留他们三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陈叔叫她:「大晚上回去也不安全。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她不在意的说:「我明天早上再过来,晚上回去还有事。」 她只是简单和陈璨点点头,并不说话。 冯明蕊终于学会在陈璨面前,不为难她了。 第22章 . 冯豫年心说 我哪知道几年不见,你们都…… 她出门后, 陈璨原本有话问她,但是不好当着大家的面问,就追着她出去了。 结果追出梧桐路, 就看到李劭忱把车停在路口,他人站在车前等着冯豫年。 冯豫年也没想到又碰见他。 抬头看了眼路灯, 无语的问:「你是不是给我装追踪了?走哪都能碰见你?」 李劭忱笑了声,他是真的碰的巧, 回来给老爷子送药,听家里的阿姨说见她了。 冯豫年盯着她,也不知道想什么, 李劭忱给她开了车门, 她在车门前站着, 仰头说:「好人一生平安。」, 也不客气了, 低头钻进车里,反正都占了那么多便宜了。 李劭忱笑起来,替她关上车门。 陈璨看着车走远, 一直站在那里。 等上车, 文晴给她发消息:「林越文好大的手笔,直接承接了几个高端商务活动,工作室这几天一直在招人。来的都是top前10大学里出来的人物!我怎么感觉咱们就是个摆设?」 她看的笑起来:「那你就坐稳这一班顺风车, 林越文的能力非常强,她是排名top1的大学出来的, 这个工作对她不难。」 文晴:「!!!」 她看的一直笑,李劭忱见她一直笑,问:「送你回去吗?」 冯豫年:「要不然呢?」 他喜欢看她泼辣娇气的样子,就笑着开玩笑:「去处很多, 看你想去哪里。」 冯豫年突然说:「你对我,也不用觉得愧疚,你不欠我的。」 李劭忱扭头就那么看着她,久到冯豫年心里发毛,大声喊:「你不用这样吧?别看我!你看路!你是想把咱两送上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吗?」 李劭忱又笑起来,他很想说,冯豫年,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根本就没办法补偿给你,你所有说不得的那些委屈,我都没办法补偿给你。 他长舒了口气,问:「你晚饭吃了什么?」 冯豫年有点怕他人来疯,他以前明明没这个毛病,就皱眉问:「你又想什么么蛾子?」 「我没吃晚饭,你等等我,我吃点东西。」 他直接把车开进餐厅的停车场,冯豫年跟着他坐在海鲜粥店。 她又想起车里的问题,问:「你现在后悔过吗?离开外交部。」 他粲然一笑,很短暂。 冯豫年看在眼里,觉得那就是遗憾。 沉重的说:「我不希望你这样,我们太年轻的时候,觉得爱是一种互相成就,或者是变成更好的人,又或者是一种自虐,以为那是因为爱情。其实和爱情没关系,爱情不会把人变好,努力是我们原本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你那么累,在外交部都觉得值得,那么那个工作肯定是你喜欢的。只是因为私人的原因离开,太不值当了。」 她为他曾经那么出色的语言能力感到遗憾。 李劭忱没办法和她说那些纠葛,他离开外交部,远不是和她分手那么简单。当然和她有一部分原因,她好好的人生都被毁了,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求那些人生理想。 他突然想,他为什么会爱冯豫年。始终觉得,她就是那么最好的人。 她太懂他了,或者说,他的孤独,她都经歷过,她太懂了。 他问:「那你呢?温女士去学校闹到你不能读博,你当时在想什么?我们那时候还大吵了一架,你当时怎么忍得住,还能好声好气和我说话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显得特别成熟。仿佛是回头看着说,你看,你是怎么忍受那个傻小子的? 冯豫年无奈的笑起来,自言自语:「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早过去了。人生的坎儿迈过去了,就别回头看。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就因为你比我大两岁,所以就不一样吗?」 冯豫年严肃说:「别和我胡扯,你和我一样吗?你的起点和我一样吗?你没有想做的工作吗?大学的时候,你有想到过,你现在做的和那时候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工作?」 李劭忱淡然一笑,好似对那些过往真的不在意了。 第51页 淡淡说:「我的很多学长,有人从政、有人创业、有人出国,没有人规定我做什么。事实上很多想法,就是随着环境和人的心性慢慢改变的。只要自己觉得不错,没有好坏之分。」 冯豫年也知道自己话多了。 正好粥上来了,李劭忱回头问服务生:「有盐水花生吗?」 她喝海鲜粥喜欢配盐水花生。 等服务生端花生出来,冯豫年已经把刚才的情绪都收起来了。她自己都一地鸡毛,哪有时间管他。 李劭忱也不多纠结,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喝粥。 等吃完,到车上冯豫年就收到冯明蕊发给她的考公的公告,分门别类。她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收集到这么多的消息。 送她到门口,李劭忱下车认真的嘱咐她:「年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时间规划局。人生就这么长,你要学会好好享受生命、自由,和你的爱。」 冯豫年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动。 最后回头沖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进去了。 到家后,梁登义已经睡了。卢姨母女两坐在客厅里等她。 见冯豫年回来,卢姨问:「你吃过了吗?」 冯豫年出门前就说了是去上班,点头说:「吃过了,你们别等我,赶快睡吧。」 钟静和她商量:「你也上班了,我想等复查后,带梁叔和我妈去我那边住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只要梁登义同意,冯豫年是没意见的。 她看看卢姨,笑说:「我没意见,但是要等复查后。」 结果和梁登义商量后,他不愿意去。 他不止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呆在北京,执意要回吴城。 卢姨没办法,想让冯豫年劝劝他。 梁登义坦荡荡的和她说:「我这个当爸的,什么都没给过你,只给你留了一身麻烦。 」 冯豫年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哄老年人的本事。 拉着椅子坐在他身边,哄说:「你要这么算帐,那你欠我的可就多了。你要和我细算吗?」 梁登义听的笑起来:「我这辈子没出息,但是我生的闺女有出息。要说对不起,就对不起你,我但凡手紧一些,就能给你攒个小两居。」 冯豫年笑话他:「哟,你口气挺大的,你是不是对房价有什么误会?」 梁登义也笑起来:「北京的房子,我是买不起,吴城还是能凑一凑,再干几年,给你攒个小房子。」 冯豫年:「真没必要,好不容易做了手术,你海产店该转让了。老太太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她知道了能饶了你?」 梁登义不甚在意说:「她身体还好,也有养老金,有我呢,不用你操心。你也别总偷偷摸摸给她留钱。」 冯豫年对他很难有那种男性长辈的深沉感,他对她几乎没有长辈的那种压迫,管你做什么,只要你高兴,随你的便吧。 最后复查后,梁登义执意要回吴城。 第二天她只来得及带他去□□转了一圈。 回来就见他朋友圈都是两个人在广场拍的合照,她才想起他们父女两个人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合照。 也在朋友圈晒了一张他们父女的合照。 朋友圈里都是点赞的,没有人留言。 等他们一走,突然家里就剩她一个人,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冯明蕊要求她回家吃饭。想亲自盯着她复习。 她还要上班,新的策划已经到岗,文晴做了人事主管。她就要负责线下联繫,第一天就忙的焦头烂额。 心情莫名其妙的低落,边工作边开始复习,让她有些焦头烂额,开始整夜的失眠。 冯明蕊打电话劝她:「我觉得你暂时就不要上班了,认真复习,争取一次考上了,就不用整天这样奔波了。」 冯豫年只觉得无力,她困在自己的过去,一心觉得稳定的工作就是最好的,固执的不肯听她的任何争辩。 她若是一味的强势,冯豫年还能说她,可是她如今哀哀的口气,只觉得让她深深的无力。 她又开始写东西,开始酗酒。 喝酒喝到快凌晨,慢吞吞写东西,写完后,再细细的查收妈妈发来的上百条的微信消息。 妈妈的消息很杂,大部分都是劝她听话。夹杂着道歉。 看到最后,酒劲上来,熏的她眼睛发红。 十月最后一周,她再遇见叶潮,叶潮惊讶问:「李劭忱不是说你爸手术挺好的吗?」 她笑笑:「挺好的。」 「那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摆摆手,匆匆说:「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叶潮拉住她:「别呀,我怎么觉得,我给你介绍了一单生意,把你害惨了。」 冯豫年笑起来,「瞎说,要是没有你那一单生意,我现在可着劲的穷着呢。」 现在的收入,确实让她生活没什么大的压力,只要兢兢业业干活,就不会饿着。 叶潮:「怎么得,我也得和你先吃个饭。走!」 冯豫年其实刚从考场出来,莫名其妙的区域经济化考试,她脑子里一团浆煳。她还背着帆布包,一身素净,叶潮开了李劭忱那辆布加迪,她坐在这种车里,有种错觉。 感觉抢银行,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活儿。 叶潮见她好奇回头观察后座,就解释说:「车是李劭忱的,你也知道,他车库里全是车,他只开那辆suv,其他的都不怎么碰。」 第52页 冯豫年心说,我上哪知道去。我哪知道几年不见,你们都成散财童子了。 第23章 . 她有点怀疑 他是不是看上和男主相亲的…… 叶潮极力挽留她, 非要请她吃个饭,她也没推拒。结果叶潮选在一家川菜馆里吃饭。 正值饭点,店里人还不少, 叶潮也是造作,偏要点店里的招牌麻辣兔丁和毛血旺。冯豫年看着他, 犹豫了几秒,问;「我能不能点个青菜。」 叶潮:「当然。」 她又问:「你心情没什么事吧?」 叶潮:「好着呢, 你们女生不就爱吃这个吗?」 冯豫年喝了口可乐,由衷的说:「谢谢你的贴心,我有点无福消受。」 但两个人还是都吃完了, 冯豫年是心情不好, 叶潮是被小姑娘甩了有点郁闷。 两人吃了顿伤害值有点高的午饭, 等出来冯豫年的胃就开始不舒服了, 叶潮这个铁胃, 则什么事都没有。 还拉着她,说是顺路去李劭忱在东城的家里取东西,冯豫年心里吐槽, 你的顺路可真是多啊。 他骚包归骚包, 但是开车还算稳重,冯豫年在车上,听着咆哮的发动机的声音, 震的她有些反胃,直到李劭忱家里, 她都不舒服,偏偏赶上李劭忱本人还在家。 冯豫年有点慢半拍的看着穿着睡衣,一脸睡意惺忪的李劭忱,忍着胃疼和噁心, 没开口。 李劭忱比她机敏多了,伸手就把人拉进去了。 叶潮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上次落在你这里的车钥匙,我要去给我的车……」 李劭忱眼里只有冯豫年,给他只嗯了声。 问冯豫年:「要不要喝点什么?」 冯豫年第一次来他这里,他后来在企业上班后,就住在这里,并不大的小公馆,应该是旧房子,修建的很紧凑,建筑面积也不大,小小的院子,拐出去就是街道。 并不像时下的各大别墅楼盘宣传的那样,占地多少,景观绿化高达多少,景色有多开阔。但是地段是绝无仅有的。 客厅里也简单,她四处张望,李劭忱就给她介绍:「这是我爸的房子,我装修了一下。你们想喝点什么?」 叶潮也说:「这片再没有这种格局的小楼了。我怎么一点运气都没有呢。」 李劭忱也接话:「这房子其实早了。」 冯豫年坐在沙发上,含着胸,李劭忱问:「你胃怎么了?」 她抬头偷偷瞪他一眼,生怕叶潮看出来点什么。 李劭忱被她瞪的笑起来,进房间拿了药,给她分门别类的准备好。 出来问:「你们中午吃了什么?」 「川菜。」 「最辣的。」 李劭忱瞥了眼冯豫年,回头问叶潮;「音乐学院那姑娘把你甩了?」 「哎哎哎,说什么呢!」,叶潮有点急眼了。 平时的话,李劭忱也不会揭他的短,今天他祸害了冯豫年,他就有点口下不留德。 冯豫年的帆布包就在沙发上,他看到了一半的准考证。 起身打了个电话,又回来,沙发宽大,他就安排冯豫年:「靠上去躺躺吧,要不上楼去睡一会儿也成。」 冯豫年不肯上楼,就盘着腿,抱着抱枕靠坐在沙发上。 叶潮也没想到她胃不好,抱歉说:「早知道不带你吃那个了。」 李劭忱又说:「那吃什么?东北菜,顺带和她对瓶吹?谁先倒谁孙子?」 「哎,你这人,今来劲了是吧?」,叶潮真急眼了。 李劭忱尽揭他的短。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看了眼对面光秃秃的墙,为了转移注意力,问:「有什么能看的吗?」 叶潮立马说:「他楼上有间特宽敞的书房,里面有专门的设备可以播放电影。」 冯豫年一听,有点心动。 但又想起他的习惯,很少会邀请外人进他书房。 李劭忱看着她,不说话,冯豫年见他看着自己,就岔开目光。 李劭忱其实是从床上被叫起来的,上身穿着睡衣,他笑着说:「去上面吧,你想看什么?」 冯豫年不挑剔,就说:「随便什么。」 他其实刚清醒,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就在他的家里。 三个人上去,书房的大窗户面朝的是门口的方向,靠门口左边是书架,旁边是书桌,有一组大沙发,对面就是设备,陈列柜…… 并不像时下那些商务总裁的办公室,他的书房非常私人,也非常日常,里面的东西很多,喜欢的唱片、书、模型,以及李殊逸的海报。 叶潮看了眼李殊逸的海报,问:「殊逸姐这个拍的漂亮。」 李劭忱拿着薄毯进来,递给冯豫年,冯豫年自动缩在沙发上,书房里的沙发很宽敞,她缩起来用薄毯将自己裹起来,可以半躺平。 她开玩笑问叶潮:「明明我和殊逸同岁,为什么你叫她姐,就不叫我姐?」 叶潮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下意识的看李劭忱。 李劭忱听的轻笑了声,蹲在那里闷头开设备,冯豫年手边的矮几上放了杯热水。 她喝了水后,感觉胃里明显的舒服了。 叶潮外头看着他陈列柜里的模型,啧啧称奇,冯豫年对那个不感兴趣,就没问。 等投影仪打开,他起身关上了窗帘,书房里立刻一片黑暗,银幕上的亮光反射的光芒,将他照的半隐半暗。 第53页 看得出来,他很久没有打开设备了,都是些老片子。他挑拣了很久,问她:「看不看科幻片?」 她看到选项里有其他的,叶潮先抢答:「就科幻片来,有酒没?这种环境没有酒,可惜了。」 冯豫年看着他不说话,想笑,但是忍住了。善解人意的说:「你们拿了酒,过来坐。」 李劭忱出去后好半晌都没进来,电影都没开始播放,还在等他。 叶潮在短暂的黑暗中,慢慢习惯了这个亮度,和她说:「劭忱很少让人进他这间书房。据殊逸姐说,他书房里藏了很多前女友的东西,你说他前女友是什么人物?这么神秘,咱没见着人,东西也不能碰?」 冯豫年:「……」 李劭忱进来提着一听可乐,叶潮立刻不敢再翻找了,跟着他乖乖坐在他旁边,李劭忱挨着冯豫年。 疼痛让她的神经都有些迟钝,尤其吃了药后,整个人都钝钝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也可能是因为吃饱了,人就开始困顿。 电影开始后,身边的两个人还在说话。 电影里沙尘暴从玉米地的远方席捲而来的时候,冯豫年还是清醒的,等飞机坠在玉米地的时候,她就有点迷煳了,没等到男主起飞出发,她就睡着了。 李劭忱微微背对着她坐着,他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见她没反应,他回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的笑起来。 叶潮正在说:「操,这美国佬可真不要脸……」 他一句话不说,偏头用余光看着睡觉的人,不动声色的替她拉了拉薄毯。 冯豫年睡觉很乖,几乎一动不动,她从前睡在他身边都是当他的抱枕,现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乖。 电影里放的什么,他一概不关心,即便女主是当年叱咤好莱坞的小公主,于他而言,远没有冯豫年好看。 叶潮讲了一阵单口相声,见没人捧场,就问:「你们今天都没加班?」 李劭忱轻轻嗯了声。 叶潮又问:「冯豫年呢?」 李劭忱顿了顿说:「她吃了药,正迷煳着。你别吵她。」 叶潮向左边瞟了眼,但逆着光,没太看清楚。自己说:「今这事怪我。」 李劭忱也不多说,问:「她就没说什么?」 叶潮:「说什么?」 你个棒槌。 等电影里的男主在其他星球穿梭的时候,叶潮也吃饱喝足,躺着有点迷瞪了。 李劭忱偏头看着冯豫年,她歪着头缩起来,半张脸藏在薄毯里,睡的沉了,半靠在他肩上,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手指摸索着她手心的皮肤,冯豫年睡的一无所知。 他推了推叶潮:「你去隔壁睡吧。」 叶潮正困着,二话不说,当真起身踉跄着找床去了,出门前还在说:「先让冯豫年这睡着,我午休起来带她回去。」,说完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等他走了,房间一片黑暗,他把电影的声音调至最低,脱了鞋向上靠了靠,冯豫年靠着的人歪了,她跟着也歪了。 他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淡淡的柠檬味,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冯豫年这一阵都没好好睡觉了,难得做梦,梦见的还是从前。 她梦见李劭忱带她去看日出,车开的飞快,路上遇见迎亲的车队,他们混在里面,晃眼间,不知怎的结婚的人变成了他们两,她还在人群里,大家都看她,她囧的要命,去拉李劭忱。 结果他就站在人群里,笑吟吟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她气恼的要命,但是拿他没办法。 所以,她伸脚踢了一脚,结果把自己踢醒了。 醒来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李劭忱就在身边靠着,银幕上播的已经不是之前的科幻片了,变成了文艺片《触不可及》, 此时黑人男保姆推着瘫痪的富豪,在午夜的街上飞奔…… 她扭头看了眼,李劭忱看的很认真,而她窝在他怀里。她一时间不确定是自己歪进来的,还是睡着后他动的手脚。 她很怀疑是他动的手。 但是,他此刻一动不动,任她靠着,一动不动。她又不敢出口栽赃。 怀里的人悉悉嗦嗦的动,他猜人醒了,当做不知道。冯豫年当惯了乌龟,缩了一会儿,轻咳了声问:「叶潮呢?」 「去睡觉了。」 冯豫年心说,我的队友,怎么这么猪,都跑到人家里来睡觉了?李劭忱的家里是格外催眠吗? 李劭忱不知道她想什么,低声问:「喝水吗?」 她醒后,胃不疼了,整个人钝钝的,有点闷,也可能是刚睡醒,人还没有彻底清醒。 李劭忱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她,也没有碰她,自己起身去倒了水,递给她,又坐在那里看电影。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看上和男主相亲的那个女演员了…… 第24章 . 他说 你是去植物园,还是去燕园读书?…… 等她喝了水, 人清醒了,掏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冯明蕊给她打了十七个电话, 发了超过五十条信息。 她赶紧回覆:「妈妈,我睡着了, 忘记开手机了。对不起。」 李劭忱不是故意的看的,但是一偏头看到了她手机里的内容。 他皱眉看着她, 想了好一会儿,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突兀的问:「你妈对你……是不是……」 第54页 她赶紧说:「怎么了?」 他想说, 你们家冯女士, 比我们家温女士都离谱。 但是见冯豫年一脸戒备, 就没说下去。 他这才瞭然, 怪不得, 她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她沉默以对的是最亲近的人,因为最亲近的人,才能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那年就算最后, 她也不至于极端到远走乡下, 除非家里人丝毫没有保护她。 这样一想,心里真的只剩难过,和心疼。 消息一回, 冯明蕊的电话立刻就来了。她还在家里等她考完试回家吃饭。 她头大的起身,示意他关一下电影, 跌跌撞撞的起身,寻找窗户的位置,李劭忱给她开了灯,她接了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喋喋不休的说话。 直到最后,她才低声说:「我知道了。」 李劭忱故意问:「你今天去考什么了?」 电话那边的冯明蕊听到了男孩子的声音,立刻问:「你身边是谁?」 冯豫年回头瞪了李劭忱一眼,他就是故意的。 李劭忱吊儿郎当的俯身拾起水杯,丝毫不以为意转身出去了。冯豫年这才细细看他的书房。 她一边踱步,一边听冯明蕊和她讲考试的事,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书架上有本她的书。 等冯明蕊说完了考试,已经开始说晚上做什么菜…… 李劭忱再进来,手里端了盘水果,简单粗暴,一颗苹果切两半。 她看的又想笑,又想生气。 李劭忱丝毫不以为意,把盘子放在桌上,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她的书,叫《秋灯锁忆》。 是一位清代文人的散文集,读起来略拗口,但是全文内容很甜蜜。 荧幕上的电影播完后,接着开始播放一部她叫不上名字的英剧。 她听不懂口语,只听到时不时的传来打斗和枪声。 冯明蕊追问:「你身边的谁?」 冯豫年站在桌对面,俯看他,近在咫尺,看着他装模作样,回答电话那边的冯明蕊:「一个同学。」 冯明蕊装作不经意的又问:「干什么的?也是农学专业的吗?」 她答:「不是。」 李劭忱抬眼看她,目不转睛。 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眼睛少了从前的雀跃,变的沉静,让人看不出情绪。冯豫年没看透他,却被他看的脸热,先败下阵来,错开视线,和冯明蕊说:「妈,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说吧。我不确定能不能回来吃晚饭。」 等她挂了电话,李劭忱又问:「你今天去考什么了?」 「公务员。」 李劭忱点点头,看不出来是贊同还是不贊同。 她拿起半颗苹果,忍着笑,但是又咬不下去。 李劭忱解释:「家里只有这个了,等会儿让他们送一些水果来。」 她为了岔开话题,问:「叶潮什么时候醒?」 李劭忱问:「你想不想继续读书?或者换一种活法?」 她不解的看他,李劭忱:「去植物园,或者找个读书的地方,清清静静的读书。」 冯豫年提醒她:「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他笑起来,感喟:「对啊,我也不是十六了。」 冯豫年警惕的看他,他撒谎说:「我在南方有块地,连着植物园,那边想徵用,但是我不想卖。」 冯豫年问:「不应该啊,一般不会徵用商业用地。」 他摇头:「不是商业用地,用来做实验田,做科研的,捐赠也没什么。但是我需要保证,是真的做科研实验用。」 冯豫年听的失笑,「这种项目肯定会有政府单位牵头,你只管去谈,而且你是捐赠,到时候就是你说了算。」 李劭忱见她没懂他的意思。挑挑眉,问:「那你愿不愿去?」 冯豫年果断的拒绝:「不愿意。」 李劭忱看着她,眼睛里蕴着笑,带着无奈。 冯豫年看着他,拒绝:「李劭忱,我说过了,你不欠我的。你不用这样。」 李劭忱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的身影几乎笼罩着她。 两个人一时间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银幕那边传来一个男声: and theres a woman,a woman……who i love. and i got close. i nearly got fucking every thing! …… 冯豫年其实没听懂,她的英语贫瘠到,只听出来一个词,love。 但是男人后面愤怒的吼叫声,让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大屏幕。 李劭忱却站在那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动。 因为他全都听明白了。 这是李殊逸上次来书房看剩的英剧,盘就在设备里。 两个人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李劭忱突然收起了放肆的眼神,不再用眼神打量她了。沉默的收起矮几上的可乐罐,转身出去了。 冯豫年觉得他怪怪的,但也没说话,看着银幕上丑帅丑帅的男主角,颇欣赏的看了眼。 等李劭忱再进来,他伸手关上门,盯着她,严肃的说:「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冯豫年莫名其妙的问:「你和我有什么可谈的?」 李劭忱去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荧幕上的光线立刻弱化成一片浅白,她不想和他谈接下来她能想到的内容。 李劭忱:「我不想你这样,一味的妥协。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开心。」 第55页 冯豫年反驳:「你就开心吗?有多少人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李劭忱从来就吵不过她。他们两其实从来没有吵过架。 他退了一步说:「年年,我是个男人,很多事不能当作没发生,毁你前程,这是我欠你的。你不要否认。退一万步说,从我处心积虑开始,你原本根本不会和我在一起。爱恨,我们可以先不提了,我只想让你开心一点。」 冯豫年很难和他说关于她的那些复杂的纠葛,就算没有他,她也未必就能如愿,她有很多很多的不为外人道的难处,但是都不适合和他说。 她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但是读博后,我也未必就有大好前程。」 李劭忱固执的说:「有我在,你一定会有大好前程,也必须有大好前程。你明白吗?」 冯豫年听的一怔,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这事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林越文那里,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想去植物园。燕园的导师我替你联繫,我姑姑毕业自那里。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替你安排好。但是,你不能一味的退让,有些路闯出去,改变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冯豫年见他情绪有些不对,答应说:「你让我想想。」 叶潮推门进来问:「你们都睡醒了?」 两人一同看去,叶潮打着哈欠说:「我也被电话吵醒了。」 李劭忱想说的还没说完,就和他说:「你去洗洗吧,浑身都是味。」 叶潮立刻警惕的扭头闻了闻,问:「什么味?」 说完立刻矜贵起来了,忙说:「那我去洗洗,我一会儿还有个局呢。」 叶潮出去后,冯豫年立刻说:「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劭忱笑了声,摇头:「没事,和你说的事,你认真想想,至于从前那些事情,你不需要考虑,我们就算没结果,一样是亲人,你只做你最喜欢的。」 冯豫年点头:「你让我想想吧。」 李劭忱也觉得自己鲁莽了,目前他还没有给她准备好。 冯豫年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行,就老实说:「工作的事,我已经在考虑了。至于考试,我八成是考不上。」 李劭忱也顺着说:「考试的事,是你妈的意见吧?」 冯豫年就说:「家长不都这样。」 他笑了下,但是没反驳。 叶潮洗澡出来,见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冯豫年正给李劭忱讲,客厅里那棵蕨的养法,空气干燥,蕨类很难活。 他好奇的说:「我还没发现,你们两挺能聊的。」 冯豫年:「……」 他晚上有局,正准备要走了,结果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但接着人就进来了。 李殊逸带着小助理进来,看到李劭忱家里有人,有点惊讶,尤其还是冯豫年。 冯豫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李劭忱先问:「你破门而入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今天怎么有时间?」 李殊逸挑挑眉:「我当然有时间了,有热闹我就要瞧一瞧。」 叶潮开玩笑:「殊逸姐现在是大美人,越来越漂亮了。」 他是一贯不吝啬夸赞美女。 李殊逸对这里很熟悉,换了鞋翻了瓶可乐,故意说:「你年年姐不漂亮吗?我记得以前,你一直觉得她比我漂亮。」 叶潮赶紧在嘴上做拉拉链状,表示自己多嘴了。 冯豫年左手攥成拳,抵在嘴上忍着笑。 李劭忱就站在她身边,半个身子挡着她,问李殊逸:「老爷子这两天怎么样?」 李殊逸不客气说:「你指挥我回家陪老爷子,结果你一天都不回去。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没王法了?」 说完又和冯豫年说:「和你说了,他就是个坏坯子,你少和他玩儿。」 冯豫年被她突然点名,有点想笑场,但是忍着说:「叶潮把我拉来的,说是来取钥匙。」 叶潮狡辩:「这成犯罪现场了?这么刨根究底的。李劭忱,你现在人气这么差的吗?」 李劭忱看了眼时间,说:「你拉着人去吃变态辣,你都不考虑后果吗?冯豫年有肠胃炎,可经不起你折腾。」 冯豫年一看这个话题全到了她身上,马上说:「吃了药,胃没有不舒服了。」李劭忱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出息。」 李殊逸一听又不乐意了。 李劭忱先说:「晚上就在这吃吧,我要是不招待你们,又成一桩罪过了。」 李殊逸立刻说:「快点快点,我们先点餐,他有一张会员制餐厅的卡,我根本吃不到那家餐厅的菜。」 李劭忱恐吓她:「你再吃就超过九十五斤了。没人找你拍戏了。」 李殊逸瞪他一眼,就异常招唿几个人说:「走,去他书房,里面有好东西!」 冯豫年不确定她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叶潮来劲问:「你说他前女友东西在书房,我翻找了几次,都没找到照片,他前女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李殊逸也被他问住了,顿了顿,岔开话题回头和乔冰冰说:「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去拿。」 乔冰冰见他们都熟,和李劭忱说:「殊逸姐不能吃辣。她明天有个活动。」 第25章 . 他说 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叶潮还等着她爆料李劭忱前女友, 李殊逸想笑,但是见李劭忱低头看着手机,好像不是很在意。 第56页 她就故意放了炸弹, 说:「他前女友,其实你也认识。」 叶潮:「什么?我认识?你让我想想。」, 叶潮觉得有点邪门,开始逐一排查。 冯豫年被他两搞得心里莫名开始紧张。她看了眼李劭忱, 见他还在低头看着手机,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个鬼扯。 叶潮问:「漂亮吗?」 李劭忱突然插嘴:「废话。」 李殊逸立刻笑的花枝乱窜,夸张的开始风姿摇曳的笑个不停。 李劭忱淡淡提醒她:「注意你的姿态。」 李殊逸只管挤眉弄眼的看冯豫年。 冯豫年有种, 像一个等着被抓住的平民, 狼人和巫师都盯上她了。 李劭忱突然起身说:「冯豫年, 你跟我来, 我给你找找胃药, 你还是再吃两顿吧。」 叶潮也跟着说:「对对,你多吃两顿药。」 等她跟着李劭忱进了他房间,李劭忱关上门, 顺手将她抵在门上, 轻声笑问:「你瞎紧张什么?」 冯豫年轻吁了口气,没好气的压低声音说:「你让殊逸瞎说,你不尴尬吗?」 他俯身和她平视, 突然的靠近,使冯豫年下意识伸手挡着他。 警告他:「你别得寸进尺。」 他轻轻的笑, 但是并不执着,被冯豫年挥开来。 李劭忱的房间里并不奢侈,典型的单身汉的房间,青灰的色调。 他俯身在床头柜里取了药递给她, 哄她:「别怕,我肯定不会把你供出来。」 冯豫年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他再多嘴了。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他失笑问:「是要看我换衣服吗?」 冯豫年骂他:「我才不稀罕。」 等她出去了,他才舒了口气,皱着眉换了衣服。 李殊逸和叶潮进了书房,像寻宝二人组,叶潮每拿起一个东西就要问问:「这东西是谁的?」 李殊逸笑着摇头。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冯豫年的东西。 她只在这里见过一次冯豫年的照片,照片里她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书,照片夹在一本德语书里。 照片背面写:要见风生长,或是做阵雨,随你的意。 明明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却让她觉得酸酸的,满是遗憾。 叶潮在书架上小心的翻找,她先看到那本德语书,怕叶潮真的翻到,先拿在手里。顺着翻了遍,可是照片已经不在书里了。 李殊逸一看照片不在了,安心了两秒,又怕夹在其他书里,跟着叶潮继续在书架上搜索,顿时后悔自己的馊主意,到底图什么,还要瞎操心,两个正主都不操心,她上蹿下跳的白操心。 乔冰冰好奇的看着荧幕,李殊逸赶紧催叶潮:「自己找,还不如问他自己呢,咱两翻一天都未必能找得到。」 叶潮其实翻到了,翻到了一本冯豫年的植物图册《中国植物志》,里面很多手绘的植物图册,非常精美。最后一页有冯豫年写给李劭忱的一句话。 「有时候看着你,觉得很喜欢,有时候又觉得你好陌生。说不出来的原因。」 只是他没翻到最后。 李殊逸看了眼,其实认出来了。 叶潮边翻书边啧啧称奇:「李劭忱的爱好还挺别致的,连这种书都有。」 正说着,冯豫年推门进来,手里真拿着胃药,李殊逸看了眼叶潮手里的书,看着冯豫年,眉开眼笑的,就是不说话。 冯豫年看了眼他手里的书,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嘴也说不清了。 紧跟着李劭忱也进来,他换了件青灰的t恤衫,见叶潮在书架里翻找,问:「你找着东西了吗?来一回翻一回。」 叶潮顺手把画册搁进去,摊手:「你要是直接和我说你前女友何方神圣,我自然不用这么费心机了。」 冯豫年看到他瞟了她一眼,她心里一紧,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李殊逸坐在她旁边问:「你这几年藏在哪里了?我怎么都没碰见你?」 叶潮可真是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就能润滑。 「她在云南下面的村子里扶贫,种葡萄。那地方真绝呀,靠近赤道的地方物产真是太丰富了,李劭忱过生日那天我们就在那里吃了顿饭……」,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李殊逸已经炯炯的看着他两…… 看吧,言多必失。 互相踩坑,总有一个,会溅你一身水。 冯豫年赶紧说:「我这几年一直在村子里,之前叶潮在洱海边度假,说来看我,就在村子里呆了一晚。」 李殊逸:「我不管,你们都去,就不带我,还吃烧烤,摘葡萄,你们够意思吗?」 李劭忱拉了窗帘,淡淡说:「你日理万机,连和媒体说一声我是你弟的功夫都没有,哪有功夫去乡下?再说冯豫年那个村子偏僻到连信号都不太好。」 他说冯豫年三个字的时候,带着一股冷冷的味道,仿佛他们真的不熟悉。 李殊逸断定他们有猫腻,根本不认,只和冯豫年说:「你说,他们怎么想起去看你的?」 冯豫年想了想说:「这回应该真的是叶潮的锅。」 叶潮无奈说:「得!我的锅我接着,咱们下次团建,就去那村子,那里有冯豫年种起来的葡萄,好几十亩。」 李殊逸听的来了兴趣,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准备起来。等我去云南拍戏,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第57页 李劭忱提醒她:「带着你确实不方便。」 李殊逸扭头凶:「你闭嘴,别说话。」 冯豫年站在书架前,细细端详他书架上的书,很多都是她的。他从前的专业书都不见了。 叶潮和李殊逸正讲得很火热,乔冰冰开了设备,又开始播那部英剧,血腥暴力,但是角色又带着英伦独有的风度,李殊逸夸道:「我最喜欢他那双深邃的大眼睛。」 叶潮看了眼人,问:「他得有一米九了吧?」 冯豫年看了眼那边看剧的人,低声问李劭忱:「你的书呢?」 李劭忱正在拨小棋盘上的棋子,头也不抬说:「收起来了。」 冯豫年偷偷咬牙切齿问:「那你干嘛把我的书放在这里……」 他低声说:「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正说着,传来叶潮的声音:「你们两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冯豫年被李劭忱说的懵住了,而且她本就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李劭忱则瞥了眼叶潮,不在意的说:「商量大事。」 正说着楼下门铃声传来,晚饭到了。 连带着水果也到了。 冯豫年看到水果就想起,之前一切两半的苹果,看了眼蓝莓,李劭忱瞟了她一眼。 她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他看见了。 李劭忱端了水果进去洗。李殊逸将菜都打开,催说:「快快,这家的菜我馋了很久了,就是不对外招待客人。」 叶潮双手摩拳擦掌的附和:「那我得好好尝尝,哪家的龙王爷祭灶,搞这么大的噱头。」 李劭忱并不理会那两个人,将混在一起洗的水果分开。 先给小乔的碟子里放了蓝莓、草莓。乔冰冰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有点受宠若惊,李少董平时话很少的,虽然从来说话都温温和和的,但是不像今天这么让人觉得离他近。 李劭忱给其他几个人发完,就把水果盘子放在冯豫年跟前。 她和他目光对视了几秒,她接不住他的目光,转过头不再看他。 李殊逸还在问她云南哪里好玩云云。 李劭忱几乎没吃,就坐在她对面,一直端着杯子喝水,和时不时的看她。 饭后冯豫年要回去了,冯明蕊的电话催了她几次。 李劭忱靠在大门口目送他们,叶潮晚上的局也迟了,问:「你要没事,你送送冯豫年?」 李劭忱抱臂看了眼,问:「你日理万机的忙什么呢?」 叶潮以为他不想去,央求:「家里的朋友,不去不成。冯豫年就拜託给你了,我把人带出来,让一个人回去可不成。没这么办事的。」 等他求够了,李劭忱才松口,行了,你先去吧,我等会儿把人送回去,正好也回大院看看老爷子。 矜贵的要命。 叶潮一脸,『好兄弟,够义气』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走了。 他连楼都没上,直接进了车库,把车开出来,冯豫年还在外面等着,见叶潮飞驰而去,懵圈的看着远去的车,接着李劭忱的车出来,说:「叶潮有事,托我送你回去。」 冯豫年心说,你蒙鬼呢? 李劭忱故意:「不信你打电话问他,我从来不骗你。」 他这话,冯豫年没法接。 最后还是上车了。 关于考试的事,冯明蕊盘问了她几句。 她顺着说:」我没复习到哪个领域,肯定是考不上的。「 冯明蕊也做不那么执着了,她听到冯明蕊接了外婆的电话,母女两个人来来回回的唠叨那些家常。 梁登义给她发微信,她就出门站在阳台外的小花园里接语音,梁登义最近一直在家,小姑替他照看着海产店。 聊了几句,语音换成了视频,她出了门去了路上,梁登义看到视频里的她,开口就说:「怎么看起来又瘦了?你要不要回来待一段时间?明年再找工作?」 她笑说:「不用,我上班上的好好的。」 父女俩天南海北的聊,梁登义说,这个季节,海鲜最是肥美的时候,让她回家来,好好吃一段时间。 她说,北京最近天气正好,也很舒服。 等挂了视频,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等她再回去,冯明蕊的电话还在聊,陈尧偷偷说:「外婆和妈妈一直说你的工作和你男朋友的事,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冯豫年摇头:「没有。」 陈尧偷偷说:「那你小心了,妈最近又在给你物色了。」 她听的失笑,吓唬他:「男孩子太八卦,女孩子就不喜欢了。」 陈尧瞪她一眼,怪她不识好人心。 第26章 . 有想过我吗 我不想,你也别想 果然, 等她挂了电话,就给冯豫年介绍:「你袁阿姨给你介绍了的一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北面的村里的, 确定拆迁了,家里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 户口还在,姐夫是山东的, 两个孩子……」 冯豫年没说话,起身说:「妈,我明天要上班, 一会儿要回去了。」 她这段时间很少违背冯明蕊的意见, 几乎她说什么她都不反驳。 冯明蕊劝她:「你见见人, 先看人, 相处一下, 加个微信聊一聊,年轻人嘛,多交交朋友, 这些年你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就当是认识一个朋友。」 冯豫年很难说什么感觉。着根本不是认识什么朋友的问题, 她根本不想去认识一个新的人。 第58页 而她们两的真正的矛盾,也根本不在于,要不要去认识什么狗屁拆迁户。 和过去切割, 并不容易。尤其连接着有些听起来并不开心的过往。 她解释:「我暂时不想这回事,等今年过了再说吧。」 冯明蕊想再说, 见她不想提了,她也住嘴了。 母女之间的隔阂还在,她也不再像从前那么一味的强势。 冯豫年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 又收到了她的微信。 晚上回去,她忍着不看那些消息,但又一直睡不着。就开了一瓶酒,一个人喝了很久,想了很久往后的路。 开了文档,写了删,删了写。 「因为年少得到的太少,所以也不敢太期待未来会得到很多。 我以为在他们有生之年,我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我也以为,我能捱过去。 可是酒后,还是觉得很悲伤,基因是遗传的,我没有得到那么多的爱,所以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爱,传给我未来的孩子…… 想起来,真是件遗憾的事。 可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被这些束缚,人生有伤害,有确实,也应该有其他的…… 那应该是我们为之活着的原因,那是我们称之为人生的东西。」 最后也只更新了这短短的几句话。 最后,她确实喝多了。 冯明蕊第二天一早接到袁阿姨的电话,两人聊了很久,关于年轻人介绍对象这个事。这个事,本来是个挺平常的事。 挂了电话,冯明蕊顺着袁阿姨的话题,就又给她打了电话,她前一晚喝多了,还在睡觉,大清早被吵起来,坐在桌前,沉默的听着。 直到最后,冯明蕊见她静悄悄的,问:「年年,你在听吗?」 她哑着声问:「妈,我明确的说过了,我不想去看,不想谈恋爱,你为什么就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呢?你为什么就连一次都不肯听我说话呢?」 冯明蕊顿时哑然。 好半晌才缓缓说:「年年,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因为我一直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冯豫年擦了流出来的眼泪,吸着鼻子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冯明蕊也哭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哀嚎,哭得无声无息。 「年年,我知道你怪我,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生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疼你,我只是……」 冯豫年静静的说:「你的意思我懂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不想过你指给我的人生,你能放我一次吗?妈妈?」 冯明蕊第一次听她这么静静的哭,她们母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说话了。 冯明蕊擦了泪,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什么本事,我一辈子没有上过班,我只想把我走过的路,把我的经验,都教给你,我只想让你往后尽可能的别走弯路,能幸福。」 「可我不想要,你明白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想过,但是仍然觉得,你的想法最重要。」 冯明蕊固执的哭着说:「我是你妈妈,我不会害你,我吃那么亏,我就怕你受委屈,怕你吃苦头,我恨不得替你把那些苦头都吃了,你能一辈子都平平顺顺的过下去,别像我这辈子一样……」 冯豫年听的泪流满面。 「可我的人生是我的,我往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我要是能还给你,我就把剩下的几十年都还给你好了,这不是不能吗?那就还得我自己过,对不对?我自己过肯定要按照我的方式去活,你已经把我养这么大了,已经很好了,你就放开我,往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行吗?」 冯明蕊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绝情,哭着不肯再说话。 母女两个人对着电话各自啜泣,谁也不说话。 冯豫年也没想到李劭忱大清早来,她开门时还在吸鼻子。 李劭忱是给她送包,她前一天把包落他那了,包里有证件。 开了门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哭的眼睛通红,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冯豫年扭头说:「没事。」 声音哑的厉害。 前一晚喝的酒瓶、酒杯还在,她喝了两瓶还多。 李劭忱拿起酒瓶看了眼,不动声色的问:「要不要洗洗,出去吃点东西?」 冯豫年不置可否。 他原本是路过给他送完去公司,见她这个样子,也去不成了。 冯豫年进了房间去洗漱。李劭忱看了眼她桌上还开着的电脑,替她收了酒瓶。入眼的短短的字句,他看得不动声色。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有些事别人是不能帮的。她不得自由,他曾同样是。 冯豫年眼睛还有些水肿,就带着口罩,出来若无其事问:「你不上班吗?」 李劭忱顺着说:「半天不去,又没什么关系。」 冯豫年穿了件焦糖色的外套,跟着他出门,路过大学城的时候,她问:「能不能出去走走?」 李劭忱见她情绪还好,就说:「走走吧。」 两个人走在大学路上,周围大部分都是学生。 冯豫年看着人流,仰头看了眼太阳,暖融融的。突然那一瞬间就想通了,仿佛在心里嘆了口气。 回头和李劭忱说:「你说的我答应了,我想去南方的植物园。我不想这么混下去了。」 李劭忱不知道她经歷了什么,转身拥抱着她,安慰说:「好,我尽快安排。或者读博,或者做研究,随你的意。」 第59页 冯豫年轻声说:「李劭忱,我有没有说过,有你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听的心里一片柔软。 两个人在大学门口的餐馆吃了早餐。 饭后冯豫年以为他要去上班了,结果车出了市区,他带着她去了北郊的山上,深秋的山顶,山风猎猎,她站在眺望着远处的依稀的村庄。 李劭忱看着眼前的人,轻声说:「冯豫年,你可以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可以一年、两年、三年去整理你的心情,但是不要沉溺进去。如果你跨不出这一步,我来帮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注视着你。」 冯豫年过了那一阵,已经从情绪里走出来了。 又觉得他认真的可爱。 她突然就释怀了,对来自家庭的缺失和伤害,都释怀了。 回头问:「你准备怎么帮我?」 李劭忱见她挑眉,就顺着说:「那就上门提亲吧。」 冯豫年释然的笑起来,说:「我说没事了,就是真的没事了,你不用这么哄我。有些话忍着说不出口,是因为怕太伤人。可是说出来了,也就那么回事。没那么大所谓。」 李劭忱看她一眼,同样眺望着远处。 她问:」你说,我是不是挺难相处的一个人?又别扭又拧巴,一点都不可爱。」 李劭忱扭头和她四目相对,她的笑都没来得及收起来,意味不明的转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不,你太好说话了,有时候甚至有点好骗,所以很可爱。」 冯豫年白他一眼。 李劭忱伸手搭在她肩上,她拍开他的手,凶道:「别跟我动手动脚。」 他忍着笑,将人拘在身前,问:「有想过我吗?」 冯豫年看着远处的橘色的山头,问:「我想你做什么?」 李劭忱:「可是我很想你。」 冯豫年咳了咳:「我不想,你也别想。」 回去的路上,冯豫年说起云南的时候在村子里的事。 「种葡萄比较辛苦……」 李劭忱问:「那个种葡萄的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 冯豫年被他打断,顿了两秒,问:「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你特别像个八卦狗仔。」 李劭忱不接话。喜不喜欢,他比她清楚。 她接着说:「那么久,我只去过一次版纳的植物园。」 李劭忱介绍:「这次是华南植物园。除了有些远,其他的没有问题。以后有机会再去版纳植物园。」 冯豫年轻笑了声:「云南我都能说走就走,还有什么远的地方。」 等回去已经中午都过了。 李劭忱的电话已经不能再等了,冯豫年催他:「快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 李劭忱接了电话,李岩问:「你去哪了?一早上都找不到你人?」 他淡淡说:「没事。我下午回去。」 李岩又问:「你妈说打你电话没人接,问到我这里来了。」 李劭忱嗯了声。 李岩生气:「你嗯什么,没事给她回个电话。你们姐弟两个,一模一样不省心。」 李劭忱看了眼手机,挂了电话,并不太放在心上。 第27章 . 她又觉得他不是难过 是高兴出毛病来了…… 等下午回去, 大概是因为哭着吵了一架,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早上的事了。 她从来没有那么和妈妈说过她的不开心,她的委屈。她有那么多不愿意的事, 她都没有说过,所以妈妈大概觉得她的不愿意也没那么所谓。 当划开冰面后, 冰下的一切,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暗涛汹涌, 而我们也没那么难接受。 人就是这样,有很强的适应能力。 冯明蕊知道管不住她了,亦或者是觉得各自退一步, 以后的事还是有商量的。 给她发微信:「你袁阿姨介绍的人, 你不想见, 就不见了吧。」 她看了眼消息, 没有回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很多专业的书,还放在李劭忱隔壁小区的房子里。 就给他发消息:「我的书很多都在你那里。」 他回覆:「钥匙在你客厅电视下面的抽屉里。」 冯豫年奇怪的起身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大串钥匙,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想着回去看看, 先拿回来一些专业书。 出门前带了一个提书的帆布包,等她回了李劭忱的房子,开了门才发现, 里面还是和从前一样。门口玄关上的那只碗,还是她在潘家园淘来的。 灯还是从前的灯, 人还是从前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她直奔书房,原来他的书全在这里。 大概有人打扫,书架上还沾了一层一次性的膜, 撕开膜,全是她的书。书架上还有她的照片摆台,她的手办小玩意儿。 座椅上是她垫的抱枕…… 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连卧室里的东西都没收起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李劭忱有病吧? 她发微信问:「你这房子进来感觉有点不对劲,有点吓人。」 李劭忱正在大学门口等人,温玉入职大学,教的是行政公文。暂时看来她的新职业适应的很好,他应邀,在学校门口等她。 看了眼消息。 「哪不对劲?」 「像个被封起来的玻璃盒子,你怎么有这种爱好?」 第60页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感慨,只觉得惊讶。 李劭忱看的失笑,她想哪去了。 「我有时候在那边住。你打开衣柜,看看我的衣服就知道了?」 冯豫年听他这么说,才觉得正常点了。 他若是不住在这里,还把这里保持成这个样子,就真的是心理的问题了。 衣柜里确实有他的衣服,不光有他的,还有她的。 她在书房呆了一晚上,清点了一些她自己都不记得书。 挑了几本,没等她回去,李劭忱就回来了。 冯豫年见他回来,惊讶问:「你还真住这啊?」 李劭忱手里拿着车钥匙,放在她之前放钥匙的大碗里,边换鞋边说:「我哄你做什么。」 冯豫年手里还拿着本书,有些悻悻然。 赶紧说:「书我挑好了,我这就要回去了。剩下的,我下次再来拿。」 李劭忱笑起来,问:「你急什么?坐。」 冯豫年在犹犹豫豫中,过去坐沙发上。 李劭忱还是早上那身衣服,陪母亲吃了晚饭,温玉的工作都就位了,可能学校的环境让她有了些微的改变,人也少之前的高傲,也可能是她上年纪了,感到了孤独,不復从前的那么孤傲不可接近了。 李劭忱很难和她聊私人的事,他们母子之间,早已经分道扬镳。 如今他们之间只剩责任,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天伦之乐了。 想一想,还是挺让人唏嘘。 饭桌上温玉问起:「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他问温玉:「你为什么会对我的婚姻充满期待?」 温玉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工作缺失了很多对你的陪伴。但我们母子真的不能好好的相处了吗?」 他听的无端的笑起来。 安慰她:「妈,人不能太贪心,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我们如今好好的坐在这里吃饭,就很好。」 温玉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他比起那几年,可以说不会和她发脾气,不会和她吵架了。却多了威严,更多了说一不二的决绝。 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冯豫年见他心情不错,问:「你总问我这几年怎么样,你呢?你这几年怎么样?」 李劭忱笑了下,进厨房拿了水出来,拧开后递给她一瓶,然后拿着另一瓶并不拧开,坐她身边,淡淡说:「挺好的,我在哪过的都不会太差。」 冯豫年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样的。 「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就辞职了?」 他放下水,伸手握着她的手,冯豫年用力挣扎了下,没挣扎开。他细细的一根一根的梳理她的手指,轻描淡写说:「辞职和你关系不大。当时的状况也有些复杂。不说这个了。」 冯豫年见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抽出手,不轻不重的说:「你别拉拉扯扯的,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他忍着笑,点头:「对,应该注意。」 冯豫年白他一眼,虚伪的男人。 他长舒口气,说:「林越文那里的股给你留着,你不用管,她的心思大着呢。你那个同学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冯豫年问:「这么算来,看起来我吃亏了,其实我赚了?那何必绕这么大弯子,直接把钱给我得了。」 李劭忱伸手拍拍她脑袋,微微笑着说:「还这么傻,怎么就这么好骗?」 冯豫年瞪她一眼。 他起身说:「行了,走,送你回去。」 冯豫年恨恨的起身踢了他一脚,这才回书房拿包。 出来后,他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头顶有盏小黄灯,淡淡的,照在他身上,像昏黄雀色,照的他整个人满身寂寥。 她察觉出来了,他心情不好。 拿钥匙的时候,她问:「这是你的钥匙吧?你把这一把给我就行了。」 他提着她的帆布包,随口说:「不用,我还有。上面有大院和我那边的门钥匙。」 「那我丢了怎么办?」,她惊讶问。 他笑起来教训她:「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 冯豫年觉得他好烦人。 她把餐桌做成了书桌,吃饭都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餐桌上摆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成册的文稿,一些植物绘本,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李劭忱问:「你怎么不养花了?」 她指指阳台:「那不有嘛。」 李劭忱回头看了眼那一排仙人球,也不和她抬槓,把包放在桌上,回头低头看了眼电脑。 冯豫年忙说:「你看什么!」 里面有写文稿,不能让他看。 李劭忱也不执着,立刻收回目光,这里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家,沙发边上的边柜上放着两只口红和指甲剪。到处都是她的东西。 冯豫年回厨房泡了柠檬水,出来问:「你跟我讲讲你那个项目吧。因为植物园有自己的研究院,我要是应聘根本不可能被录用。」 李劭忱接过水:「你心虚什么,普通的招聘都是硕士学歷,只要求论文,没你想的那么严格。再说了你的论文,我都知道,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她语塞,她的论文,他确实都知道。 见她认真,他也解释:「中科院的分院,关于土地的事,已经在办了,你的资料我也提交了。你只要准备好去上班就行了。」 第61页 冯豫年问:「你给人家什么了?」 他笑起来,低声说:「给什么不重要,我现在除了钱,也没什么可以给别人的了。」 他捐赠了五百万的研究基金。 冯豫年不再问了,等喝完水后,和他认真说:「李劭忱,如果,我说如果,我坚持读博,并且最后能毕业,我会在论文最后只感谢你一个人。而且註明你是我读博的唯一的贊助人。」 虽然她的经济独立在李劭忱面前贫穷的还不如个乞丐。 李劭忱并没有笑,伸手轻轻拂开她耳边的头髮,认真说:「年年,我不需要你感谢我,我只想你按照你的意愿一路平平顺顺走下去。至于那些辛苦我就不能帮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开心,把你没有得到的理解和支持,全都补偿给你。」 冯豫年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李劭忱,你这叫趁火打劫。你现在比以前都狡诈了。」 李劭忱低低的笑出声:「你看出来了?」 冯豫年恨声恨气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劭忱仰头看着屋顶,悠闲地说:「别这么过河拆桥,我就坐会儿,什么都不干。」 冯豫年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起身咳了两声,这才大方说:「行吧,你坐,我去看个东西。」 等到了餐桌旁,又问:「你看不看电视?」 李劭忱笑起来:「不看,你忙你的。」 冯豫年当真不管他了,在那里写东西,李劭忱在手机上看东西,一直皱着眉,和科技大学合作的研发,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负责。这几年他成长的很快,李岩都说他在董事会上已经有话语权了。 这是他作为中层领导,在集团用个人能力站住了脚。 基础工业的发展,远不及其他行业,每一步都走的缓慢。李岩手里的大型机械设备集团,到如今的更新换代,每一代都是一代人的更迭。而到现在,一代人能发展出几代机器的进化。 冯豫年看一会儿就扭头观察他,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低头看手机。 她又问:「你到底怎么了?一晚上怪怪的。」 李劭忱笑起来。 心说,年年,你还是一样的心软,一点都没有变。 冯豫年有些恼,他招手:「你过来坐。」 冯豫年又过去,他握着她的手把玩,冯豫年要缩回去,他抓着不放。 笑起来,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又觉得他不是难过,是高兴出毛病来了。 第28章 . 他说 我们从小就认识,这是故事的基调…… 李劭忱并没有呆很久, 等人走了,她给师兄发消息:「我过段时间会去植物园。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杨渊:「定了吗?那真太好了,我就说还是植物园适合你。」 冯豫年:「大概是定了。」 她一个走后门的, 和带资进组也差不多,再不敢太张扬。 第二天一早在公司和文晴说起, 文晴顿了两秒,问:「回植物园去了?」 冯豫年关了门, 也抱歉说:「下班咱两逛一逛吧,我这几个月过的真是浑浑噩噩。」 文晴都觉得她累,父母没人能帮她, 还接二连三的生病, 看她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 她从前觉得冯豫年是运气好, 生得漂亮、学习好。如今看来, 她的磨难也多。 下班后两人约在火锅店, 文晴听她去植物园的始末,想了片刻,斟酌着说:「我也觉得你去植物园比较好, 第一专业对口, 再者我觉得你离阿姨远一些,比较好。就像我妈,她要给我介绍对象, 但是架不住距离远,她奈何不了我。远香近臭, 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冯豫年笑笑,没反驳。 「就是对不起你,拉你辞职,结果我要跑路。」 文晴听的大笑, 上菜的小哥哥路过,被文晴的笑声吸引的看过来,回头给她两说:「两位用餐愉快!」 文晴回头沖小哥哥江湖气的回应:「愉快愉快!」 说完又转头和她说:「我觉得我跳出圈子,怎么说呢,上了一个台阶。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至于薪水也比从前多。从前按血狗屁倒灶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哪会想到我能为那个娱乐圈的不老女神服务,反正有点魔幻了。比之前的工作爽多了。」 冯豫年也知道,林越文把工作室做的更商务,后期只会接最贵的商务。 她和文晴说:「林越文那边我已经托人打招唿了,你以后就代表咱两。」 文晴听的窝心:「你可真像一个家长,我知道怎么做。摸爬滚打这几年,什么有利什么有害,我清楚着呢。你顾好你自己。」 冯豫年也笑起来。 文晴问:「你前男友怎么回事?」 冯豫年夹肉的筷子都停了,盯着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文晴见她这幅样子就说:「庆祝那天和叶总一起,林越文和叶总问起李劭忱,我当时没想起来,后来才想起他是谁。」 冯豫年吃了菜,慢吞吞说:「一个大院的人,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工作的事也是他帮忙。」 文晴听的眼睛发亮,问:「我至今记得,他穿卫衣,帅的有点过分。」 说这向她扬扬下巴。 冯豫年想了下,煞有介事的说:「现在上年纪了,没那时候浑身少年气好看了。」 文晴嗲笑:「瞎说什么呢,这才多久,不是说男人越上年纪越成熟,越好看吗?」 第62页 冯豫年被逗得笑起来:「看惯了,男人不都那样。」 文晴啧啧:「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飢。」 冯豫年:「你把嘴闭上。」 文晴的兴趣来了:「他现在干嘛呢?请我吃饭那次也是来去匆匆的,我当时就想,什么家庭养出这么极品的男生来。」 冯豫年想想他妈,回了句:「谁知道呢。」 文晴问:「那你们?」 冯豫年摇头:「别多想,男女这种事,谁知道呢。」 文晴也附和:「就是,男女这回事,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等她和文晴饭后,李劭忱问:「吃完了吗?」 她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李劭忱其实去公司接她,南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那她其实现在就能过去了,他准备送她过去。结果去了公司,办公室的小助理说她们两齣去吃饭了。 李劭忱也不逗她。 「有事和你说。」 冯豫年看了眼消息,人已经在地铁站了,文晴和她不在一个方向,和她抱了抱,摆摆手走了。 她这才回覆:「我在地铁上了,一会儿到家。」 李劭忱看着短短几个字,笑起来。 等冯豫年回来,他已经在家了。 冯豫年为了公平,她拿了他房子的钥匙,就把门上密码锁的密码告诉他了。 李劭忱就坐在沙发上像个乖宝宝,冯豫年提着水果,进门问:「什么事?」 他看了眼水果,冯豫年见他看,就提起来说:「门口买的。我去洗一下。」 她站在里面洗水果,李劭忱站在门口说:「那边定了,现在也可以过去,你把时间定一下,我送你过去。」 冯豫年奇怪的问:「干嘛非要送我过去?我又不是个学生。」 李劭忱不动声色说:「因为土地的项目手续还要等后面当地政府的手续,但是你要先过去。我正好过去签一些文件,顺带送你过去。」 冯豫年也没多想,点点头。 和他认真说:「那能不能等我两天,我回一趟家,这回一走,过年不一定能回来。」 李劭忱以为她回大院,结果她说的是回吴城。 第二天中午等他打电话,她已经到吴城了。 她没想到卢姨的小女儿钟文也在,她见她们的时候不多,钟文见她回来有种有伴的感觉,挺开心的,热情的拉她去逛街了。 两个女孩子跟着妈妈不容易,但是人很好。 钟文比钟静活泼,和她说起时尚八卦娱乐圈,头头是道。 尤其知道她和李殊逸认识,开始和她八卦李殊逸的男朋友。 她起初看着她试衣服,没察觉,结果她说:「李殊逸还是和其他的女明星不一样,家里背景好,男朋友也是,年纪轻轻就是集团的董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李殊逸的男朋友,是李劭忱。 她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和她解释:「你说的,应该是她弟弟。」 钟文正照镜子,回头惊讶的问:「那你也认识啊?」 冯豫年笑着点头:「我们一个大院住过。」 钟文惊讶的说:「我的天,那她弟弟可真帅啊,不愧是姐弟。果然营销号不能多信,都是假的。」 因着李殊逸姐弟的话题,钟文和她一见如故,两人给梁登义和卢姨买了很多东西,晚上吃饭,卢姨还在埋怨女儿:「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她不好意思,觉得女儿带着冯豫年一回来就去逛街买东西,仿佛像是不给冯豫年台阶。 冯豫年笑着说:「我们两就是闲逛,看到合适的了,就买了。」 梁登义比之前手术那个月胖了一点,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去店里,看着货,收银点货,并不干什么重活。卢姨心细,给他的饭都是单独做的。 饭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梁登义问她:「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冯豫年老实说:「我要去南方植物园工作了,再也没时间回来了。走之前回来看看你。你要定期去检查。到了三个月记得去北京复查,到时候我会托人等你过去。再就是平时注意饮食,不能抽菸不能喝酒,不过卢姨心细,这方面我还是放心的。」 梁登义见她像个大人一样安排他的头头是道,长舒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不能留在北京吗?」 冯豫年笑起来:「现在还不能,你也知道花卉植物,大部分标本都在南方。等我读博后能回来就回来了。」 梁登义也高兴,说:「那就等你读博,你只管读,学费我出。」 他对她读书有种盲目的支持,至于结婚在他眼里,好像不太重要。 冯豫年笑起来:「不要学费,我自己有钱。你不要管钱的事,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她陪老太太呆了一天,老太太已经知道儿子生病的事了,心情不是很开朗,念念叨叨和她说,都是早年落下的病,他就坏在爱赌上,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好好的家也没了,一个人抽菸喝酒也没个节制…… 冯豫年静静的听着,并不说话。 老太太上年纪了,等唠叨完,又偷偷给她塞红包,偷偷嘱咐,奶奶给你,你拿着,别让你妈知道。 她笑着收下,转身偷偷塞她枕头底下。 看完家里的人,去看了趟小姑姑,梁荣之前在粮食局工作,已经退休了,因为哥哥的病,如今在帮着照看水产店,见冯豫年回来也高兴。 第63页 冯豫年在她家里吃了顿饭,晚上的火车,她就要回北京了。 梁登义在小区外送她到车上,第一次红了眼。 冯豫年抱抱他,安慰说:「等我有假了回来看你。」 梁登义迈过头,不想让她看见。 冯豫年上了车,车走远了,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站在那里张望,她忍着泪给他发消息:「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离异家庭,让她太早就学会面面俱到,学会了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学会了从小就看人眼色。 等回北京,她最后回大院看冯明蕊。 冯明蕊还是老样子,生活范围就在这个家里,至多和小区的同龄妇女相约一起去春游,去爬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进步了。 等从那个环境里走出来了,再回头看,莫名的多了慈悲。 母亲的强势,让她整个青春期都特别痛苦,直至到如今依旧被困扰。 但是她已经走出来了,妈妈作为家长已经尽到责任了,再回头和她计较没有意义了。 妈妈的一辈子的遭遇和她的固执是否有关系,她也不知道。但是她都不想谴责她作为家长的错误。 冯明蕊见她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高兴,见陈尧拉着她玩游戏,骂陈尧:「整天就知道玩!,你就不能学习上上点心吗?非要人盯着你才肯学,你姐姐那时候……」,骂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不说了。 陈尧被她骂的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冯豫年偷偷说:「等会儿再玩,她等会儿肯定要自己做饭。不会全让阿姨做。」 陈尧一听,眉毛都鲜活起来,眉飞色舞的。 她笑着摸摸他脑袋。 背着陈尧和冯明蕊说:「你再不要在人前教训他,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最是好面子。」 冯明蕊刚要反驳,见冯豫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就没再说话。 她最后也没有和冯明蕊说她要去南方了。她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等把家里的东西都整理好,李劭忱安排说:「你还是把东西都搬到隔壁吧。」 她盯着他,真的很想说,你就是属黄鼠狼的。 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都搬过去了,把钥匙交给叶潮了。 叶潮不知道她要走,问:「好好的你搬哪去了?」 冯豫年坦言:「我要去南方植物园,就不住这里了。」 叶潮还要说什么,李劭忱就说:「东西收着也好,我那边的房子也空着,再回来住那边。」 叶潮想说什么,但是没想起来。 等飞机起飞后,她心里全是淡淡的伤感。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飘零不定,始终没有归途。 李劭忱见她心情不好,问:「要不要看点东西?」 她问李劭忱:「如果我们不认识……」 李劭忱打断说:「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这是故事的基调。」 第29章 . 他问 难不成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 冯豫年看着窗外, 突然少了之前的恐慌,她心里有个声音安慰自己,因为这次有人陪着她。 李劭忱是特意送她去的, 正好可以顺带参加一个会议。 她第一次去云南,他不知道。 她当时是怎么去的那个村庄,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在那个村子里吃尽了苦头,从前打一针疫苗, 都要做几天心理建设的人,是怎么忍着面不改色的看着手腕的静脉里推药的。 淋着雨穿过山路,翻山越岭的赶路…… 他从前捨不得她吃一丁点苦, 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她吃尽了苦头。 飞机落地后, 冯豫年还在怔怔, 依旧有些不真实, 她仿佛和几年前的生活接轨了。 李劭忱提着她的行李箱,她跟在他身后,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明显的暖和一点, 不同北方的干燥, 空气里都能感觉到水汽的湿润。 李劭忱的人来接他们,她看着城市里的绿色,颇有兴趣的和他说:「北方入冬后, 景色已经荒凉一片,南方至今都入冬失败。我骨子里可能就是个南方人吧。」 李劭忱见她心情好, 也顺着她。 酒店的大厅里,冯豫年看着他办理入住,脑子里冒出来一个问题,他不会只订一间房吧。 李劭忱拿着一张房卡, 带着她上楼,冯豫年见他轻车熟路,想起上次在洱海的经验,也就没提醒她。 商务型套房里空旷,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景色,问;「什么时候去植物所报导?」 李劭忱送完她,要在这里开一个行业的论坛会议。 两人安顿好已经是中午饭点。午饭后还真去植物园走了一趟,冯豫年进了植物园确实感觉熟悉,给他介绍植物园的前身,每一个馆里植物的特性,就像是普通游客一样。李劭忱穿的有点不合时宜,黑色风衣,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她才察觉,她眼里的李劭忱和别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植物园回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周末一过,第二天周一,她就要去办理入职。 晚饭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只有一间房?」 李劭忱脱了风衣放在沙发上,听见她问,回头问:「终于忍不住了?」 冯豫年听的特想踢他两脚。 他就等着她炸毛,冯豫年有点以前的样子了,不高兴了会和她使小性子了,白他一眼,自己找喝得去了,等回来看了眼证件,问:「那我还要租房子,以后就背井离乡在这儿扎根了。」 第64页 李劭忱笑说:「确实要扎根了,好好干。」 冯豫年白他一眼,感觉他像哄小孩。 第二天一早,公司的人来接他两,去植物园的路上,当地的那个经理聊起,说:「曾先生这两天一直问起你,本来植物所那边的仪器,就有咱们其他分公司的……」 冯豫年没听明白,李劭忱却听明白了。 等到地方,一切办的很顺利,她的暂时职位虽然是助理,但是比在读的实习研究生高一级。 李劭忱原本想让她做甲方的人员,那样她的工作环境相对会好一点,但是考虑到,她以后可能会继续读书,并不利于她以后读博。就托人正式应聘的路,让她跟着博导,但还是甲方的人。 冯豫年并不知道,这里面李劭忱花了这么多心血。 当天入职后,第二天报导。 李劭忱下午就要去开会,直接带她去了一站路远的小区。小两居的房子,面积不如北京的房子大,可以拎包入住。 真比她父母都贴心。 第二天两人都有工作,冯豫年入职不巧,正赶上植物园举办花展,整个植物园的工作人员都非常的忙碌,她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列印整理文件,给各部门递交她的个人资料。 带她的那位博导姓仲,人还在外地参加会议。 一整天虽然累,但是心情颇好,等晚上回家的路上,在小区门口买了束很小洋甘菊,突然就多了生活的小情调。 开了门,就见李劭忱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 她整个人都有些错乱,问:「你怎么回来了?」 李劭忱还在看东西,论坛会议要发言,而且后面会有採访,他的助理没有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头也不抬的说:「下班就回家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冯豫年酸他:「你不是该住在郊外的别墅里吗?或者是酒店的套房里。」 李劭忱还是低着头说:「别墅确实在郊外,你一个人住不方便。你要是想去,我把钥匙给你留着,你自己过去住。但是没车的话不方便。」 冯豫年瞪一眼,自己找瓶子醒花去了。 等她厨房出来,李劭忱才抬头问:「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冯豫年有点不适应他像个家长似的。 李劭忱见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冯豫年先声夺人:「你别那么看着我。」 李劭忱老神在在说:「你想哪去了,难不成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 冯豫年有理说不清。 李劭忱笑的自在,哄她:「早点睡吧,明天上班了。」 他今天听到一个消息,那位外交官梁先生高升,调任回国。 这并不算一个好消息,让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烦。 这个房子大概是他提前找好的,小区门口对面有个大型商场,门口就是公交和地铁站,一站路外是植物园。几乎锁定了她的活动区域,也是她生活的最便捷的区域。 她刚搬进来,带的行李有限,只在对面商场买了些日用品,房子里暂时还是空的。连装洗衣机的人都还没来。 李劭忱也是不挑剔,次卧里就只有一张床,四件套还是她的,那么简陋的房间他也能睡着。 住在一个房子里,心理上就会有种互相的联繫。 冯豫年也由着他嘴上占占便宜,两人并不当真。 关于感情,两人都有些不言而喻的默契。 中午上班的时候,一个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男生姓张,女生姓余,一两天互相就熟悉了。他们两个都是南方人,对她挺照顾的,整天和植物打交道,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环境并不复杂。 余小雨正和她闲聊,问:「你农业大学毕业后就下乡了?」 冯豫年忙着和她聊天,就没回李劭忱的消息。等聊完低头给他回覆:晚上外面吃吧。 余小雨一扭头就看到了她的手机界面,惊讶问:「你结婚了?」 冯豫年茫然的抬头,迟钝了片刻:「没啊。」 张闻还是研究生在读,就跟着两个姐姐开玩笑:「那就是男朋友嘛。」 冯豫年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余小雨羡慕说:「那可真好,两个人能在一个城市。」 冯豫年又说:「不在一个城市啊,他在北京。」 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是欠的。 余小雨是南方人,普通话里带着一股撒娇的感觉,特别可爱。冯豫年笑笑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结果下班后,李劭忱就在门口等着她。 他一个北方人,身姿挺拔,黑色风衣显得人有些严肃。 余小雨看到他,惊讶的问:「这你男朋友啊?」 冯豫年见李劭忱看到她,并向她走过来了,来不及细解释,含煳的应了声。 余小雨啧啧称奇,帅的有点过分了,用开玩笑的话说,厅里厅气的,感觉像身居高位的人,不太像打工人,而且看着不好接近。怪不得单位里传说冯豫年北京不简单,是空降来的。 李劭忱见冯豫年和同伴一起出来,严肃的脸也温和了,想来她在办公室里没有被排斥。 就先说:「你好,是年年同事吧?」 余小雨一听,突然有种心跳的感觉,假笑的客气:「你好,我叫余小雨,冯豫年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你们逛吧,我就先走了。」 第65页 冯豫年看着同事走了,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问:「这样你就高兴啦?」 李劭忱粲然一笑:「走吧,先去吃饭,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晚饭她吃了不少广式面点,李劭忱和她嘱咐:「仲教授暂时没回来,到时候你直接跟着他。你应聘是根据他们的招聘信息,你的条件也都符合,不用觉得走了后门。」 冯豫年听的好笑;「我这么大个人,还在乎这种事?」 李劭忱也是处处都替她考虑到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又在超市逛了一圈,李劭忱也是乖觉,自己家里一贫如洗的人,还一直提醒她买水果、买零食。 两个人慢悠悠的逛超市,她自己没感觉,李劭忱说:「等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冯豫年对他的心思太清楚,但是她不能回应。 漫不经心说:「你忙你的吧,我真的挺好的,等我准备好了读博的事,再和你说。」 李劭忱也不执着。 第二天走的时候,和她说:「卡我放在你房间了,这是给你的生活费。」 冯豫年好笑的问:「你是真的打算供我了?」 李劭忱笑起来。 「我还等着登上你的博士论文,毕竟我一个本科毕业生,连研究生论文都没写过。」 冯豫年听的无端觉得这话很刺耳。 李劭忱对自己的学业并不避讳,说起来十分坦然,也并不觉得遗憾。 他知道自己可能短时间内,抽不出空过来看她。 冯豫年突然就有了一种漂泊在外的感觉,有点伤感的说:「我好像每次都把自己折腾成孤家寡人。」 李劭忱拍拍她头顶笑说:「瞎说什么。我有时间了,就过来来看你。」 送走李劭忱回去后,冯豫年在朋友圈发了张植物园大门口的照片:继续努力吧。 李劭忱在飞机上看到,笑着给她点了个贊。 冯豫年也已经做好应付各路人马盘问的准备了。 第30章 . 李殊逸说 我今晚和年年住 各路人马, 都在问候她,文晴着急问:「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顺利吗?」 冯豫年回:「都安顿好了,你下次来这里, 我招待你。」 文晴感慨:「都好就好,我之前碰见咱们的同学, 有几个竟然都在复习考试,现在的压力都很大呀。我下次一定找你好好玩!」 冯豫年失笑:「你也加油。下次一起玩。」 文晴爽朗惯了, 「我现在遇见不和我动不动抢生意的男人了,顿时觉得男人这种生物都顺眼了。但是我没时间了。真是遗憾。你加油吧,争取让我认认真真的参加一场婚礼。」 冯豫年笑着她聊了会儿。 陈璨看着冯豫年的朋友圈, 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她又离开北京了。 这位继姐一直在她的微信联繫人里, 但是两人默契的谁也不会和谁说话。 看了眼显示的地址, 她已经在南方入职了。 直播完已经很晚了, 工作室里的人乱闹闹的,大家都在点外卖,她坐在灯前低头看着朋友圈, 半晌没有回神。 她心里有种淡淡的无以名状的感觉, 仿佛一直心里掐尖要强,而对方只是轻轻巧巧的看你一眼,根本没把你看进眼里。 冯明蕊的反应就没有陈璨那么平静了, 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冯豫年已经在等她的电话了。冯明蕊想生气, 又克制着,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去南方了?」 冯豫年很平静的说:「我应聘了对口专业的植物园的工作。」 冯明蕊知道单位并不差,工作也不错。但是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憋屈,气弱的问:「那也不一定要这么着急, 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嘛,而且那么远……」 冯豫年撒谎:「当时递简歷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被录取,人家打电话让我尽快入职。」 冯明蕊心里有万千思绪,但是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都静悄悄的。 她已经远在千里之外,她的女儿又一次远走千里之外了。 冯明蕊最后无力的说:「那你一个人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要注意安全。」 冯豫年见她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对,就顺着说:「我知道,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过来玩,南方和北方景色还是不一样。」 冯明蕊下意识反对:「我才不……」 说了半句,又忍住了,说:「再过几天尧尧就放假了,等他放假了,我到时候看。」 冯豫年也不多说了。 但其他人就简单直接多了,比如,叶潮,一听她挪地方了,一张机票就飞来了,还带了个小姑娘。 冯豫年这几天正和办公室的人忙花展的事,老师也回来了,和她谈了一早上。准确说是一早上单方面碾压,基本都在提问。她答的乱七八糟的。 仲伯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话也不多,最后点点头说:「那就先这样吧,等熟悉熟悉,咱们再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和蔼的让她有些惶恐。 余小雨说,仲教授就是这样,而且他的徒弟很少,没想到你还不是他的博士,就拜在他门下了。 语气里有些羡慕。 冯豫年也不知道李劭忱花了多大心思,含煳说:「我也是不确定是不是读博,为后面作准备的。」 余小雨也是随口一说,三个人一起忙了几天,已经成一个小集体了,做科研的人还是简单。 第66页 因为植物园太大,她上班极易迟到,余小雨就骑着小电动载着她。 叶潮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植物园了。 余小雨和冯豫年在园里穿梭了好久才找到人,园里有很多创意园,很多企业入驻,叶潮带着小女朋友正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冯豫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举着手机给小女朋友拍照片。 也是,植物园里每天专业拍照的人都很多。 他一回头,就见玻璃外冯豫年注视着他,顿时有点臊眉搭眼的。 见了她也不好意思,说:「殊逸姐也在这边拍戏,你不知道?」 冯豫年心说,你们这帮人,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啊。 又想想李劭忱,他除外,他也挺吃苦的。 冯豫年介绍:「这是我同事,余小雨,这是我朋友叶潮。」 叶潮笑了声,说:「这是董圆圆。」,没说是女朋友。 冯豫年也不深问,余小雨送她找到了人,她还要去趟实验室,叶潮好客的性子招揽说:「来呀,认识就是有缘,一起吃个饭。」 冯豫年说:「下次吧,这几天花展,办公室那边事很多。」 叶潮也不执着,给李殊逸发消息,李殊逸比他都着急,直接电话过来,问:「你到这边了?我正好这两天没通告。你现在在哪呢?」 叶潮是个大嘴巴,忍不住话,就说:「我正和冯豫年一起,在她们植物园。景色是真的漂亮。」 李殊逸一听,立刻说:「你们在植物园等等我,我正好缺点照片。」 得,也是个任性的人物。 中午休息就两个小时,她带着叶潮回了办公室。 等李殊逸来的时候,她要去实验室那边送资料,李殊逸见她一身休闲,有些挑剔的问:「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和个大学生似的。」 冯豫年失笑:「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哪里能和大学生比。」 余小雨进来顿时吓了一跳,办公室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更吓人的是,还有个女明星。 李殊逸如今虽然算不上顶流女星,但也是娱乐圈里有名有姓的知性美女。 李殊逸见她同事进来,立刻说:「你是年年的同事吧?真漂亮,皮肤真好。」 余小雨被一个女明星夸的整个人都凌乱了。 冯豫年笑着制止她:「你别吓唬人,好好说话。」 李殊逸顿时伸手捏她的脸,趾高气昂的说:「我偏偏不。」 冯豫年抓着她的手,和余小雨介绍:「这都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位你也认识,李殊逸。」 余小雨伸手抓了本书,两眼冒星星说:「给我签个名吧。」 李殊逸笑着说:「我们拍个照。」 冯豫年给两人拍了照片,余小雨怎么看怎么满意。 李殊逸带着助理小冰来给她拍照。 冯豫年下午要上班,就打发他们几个人去园里逛,等着她下班。 等人走了,余小雨问:「你们是不是像娱乐新闻里说的,是大院子弟?」 冯豫年见她问的小心翼翼的,笑着解释:「我不是,他们是。」 余小雨看着照片,啧啧称奇:「李殊逸看起来,是真的漂亮。比营销号上说的和气多了。」 冯豫年笑笑。 每一个知道李殊逸的人,都要打听她的男朋友。 冯豫年犹豫之后,还是给她闢谣,那是她弟弟。 余小雨一个网瘾少女,仿佛像掌握了什么娱乐圈大秘密,和她连连说:「怪不得,我就说。你们这帮人太坏了。她弟弟……」 突然停下,问:「你男朋友,是不是就是她那个男友?」 说完肯定的说:「我就说,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冯豫年也没想到,把火点到了自己身上。 余小雨边摇头边煞有介事说:「豪门纠葛多啊,真复杂。」 冯豫年特想给自己嘴缝上。 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就不自觉地更亲近了,余小雨也开始叫她年年,到下班时间,她就催她:「快去啊,他们还在等你呢。」 冯豫年出来,李殊逸的车在等着她,一行人去了酒店的餐厅。 李殊逸一下午拍了很多照片,而且全都发给了李劭忱。她就是故意耀武扬威。 你把年年藏起来,我偏偏就能找到。 李劭忱看着照片,他太知道李殊逸的小九九了。 只是回復了一句「好好玩。」 李殊逸就故意给冯豫年拍照片,然后继续发给他。 照片里,冯豫年穿了件红色的连帽衫,戴着眼镜,简单的马尾,显得一身书生气,确实看起来像个学生。 尤其是她还冲着镜头笑着。 李劭忱看着照片,问:「有什么事,直说吧。」 李殊逸秒回:「我想住你现在那个小公馆。」 李劭忱:「那你要找姑姑。」 李殊逸:「我晚上和年年住。」 李劭忱:「去住吧。」 李殊逸气结。 饭桌上,叶潮的女伴自我介绍:「我是董圆圆,是做美妆博主的。」 冯豫年点点头,她对周边人的交友呈包容状态,叶潮带着董圆圆来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尤其在冯豫年面前。乔冰冰和董圆圆话题多,尤其说起哪一款美妆难买,而且贵的时候,董圆圆大方说:「我好像有几盒,等我回去送你一盒。」 第67页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没有哪个会是呆头呆脑的。 李殊逸问冯豫年:「你到底用的什么,皮肤怎么一直这么好?」 冯豫年:「……」 你是认真的吗?我一个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的人,你和我说羡慕我? 李殊逸故意的,她自己的助理,怎么会接受别人的赠送。 乔冰冰也接着说:「我不太会化妆,用不上。给殊逸姐买的时候,国内有一阵缺货,还是从代购手里买的。」 冯豫年是个专心吃饭的人,上来的菜只有她吃得最认真。 李殊逸问:「饭比我都香啊?」 冯豫年无奈的看着她,问:「你拍什么?什么时候结束?」 李殊逸借坡和她撒娇:「拍现代剧,很累啊。」 冯豫年就说:「那拍完就休息一段时间。」 李殊逸气结:「你怎么和李劭忱说的一模一样。我还指望你心疼心疼我。」 叶潮停了没忍住笑着说:「那你是不知道她那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你跟她一比,简直活在天堂。」 冯豫年看了眼叶潮,也太想提起之前,就说:「扶贫工作,就是和农民打交道。」 李殊逸突然觉得她和李劭忱好像。两个人自分手后,都变得很沉寂。好像比他们几个都要成熟,只管看着他们笑闹,但是再也不会参与进来了。 第31章 . 李劭忱说 李殊逸胡闹,你别惯着她…… 冯豫年并不知道李殊逸这么多感想, 她真是单纯的饿了。 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好好吃饭的人,就显得她吃的最香。 李殊逸看她就会想起弟弟,问她:「那几年都不想我们吗?」 这个『我们』用的可真妙。 冯豫年笑起来:「想啊。怎么不想。」 李殊逸对她简直是爱恨交加。吃到一半, 那位董小姐大概觉得没意思,拍照也拍了, 社交媒体上该晒也晒过了。 李殊逸指着最后的汤和冯豫年说:「尝尝这个,李劭忱最爱喝这个。」 冯豫年听的失笑, 老神在在的问:「是吗?那我尝尝。」 李殊逸发现在他们两个面前,都讨不到便宜。 想了几秒就又说:「我舅妈今年回来,你见没见过?」 冯豫年见她像个上蹿下跳的小孩, 觉得好笑, 就说:「见过。」 叶潮接过话茬说:「温姨, 有些年没见她了, 她在外交司还没退休?她得是什么职位了?」 李殊逸极少见这位舅妈, 从她印象起,那位舅妈就在国外,联繫也不太多。就含煳说:「退休了, 如今返聘在高校教学生。」 冯豫年听了属实意外, 她那样的一个人,竟然在高校里做老师。 等她吃完后,收到李劭忱的消息:「李殊逸胡闹, 你别惯着她。」 冯豫年看着消息,听着李殊逸正在揭李劭忱的短, 一时间觉得好笑。 「她是你姐姐。」 「没说她不是。」 真是个固执的人。 李殊逸问她:「你住哪?」 冯豫年确实听李劭忱的,不和她胡闹:「我住植物园附近。」 叶潮遗憾的说:「劭忱不在,他在华侨村有套老房子,修的很漂亮, 离植物园有点远。」 冯豫年好奇问了声:「是不是旁边有个公园?」 叶潮:「对,你知道?」 冯豫年:「我知道那个地方,但不知道他有房子。」 叶潮又开始夸李劭忱:「他后来办事有点邪门,也没什么爱好,但是买的房子都很厉害。本来大家都去靠江边买了,就他爱住在闹市,住在老区里。那房子我见过,装修的非常漂亮。」 李殊逸就说:「这有什么难的,让他把钥匙寄过来,咱们过去看看。」 冯豫年一时间都不知道她兜里的钥匙,还该不该拿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李劭忱说的别墅在华侨村。 饭后,叶潮带着小女朋友要去江边逛,李殊逸执意要送她。最后她也如愿进了冯豫年的小两居。 家具她已经置办的七七八八了,次卧里李劭忱住过,但是毫无痕迹。 李殊逸看了眼,有点失望,八卦兮兮的问:「李劭忱是怎么把你偷偷安排在这里的?」 冯豫年给她和助理每人泡了杯柠檬水,无奈的笑问:「我又不是个婚外情人,什么叫把我偷偷安排在这里?」 李殊逸盘腿坐在沙发上,抱怨:「你们可比婚外情都隐蔽,谈了那么长时间的恋爱,我都不知道。」 乔冰冰听的吓了一跳,这位原来是那位李少董的女朋友。 李殊逸胡搅蛮缠:「你就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总可以说吧?」 冯豫年终于懂李劭忱的心情了,这位大小姐是真的难缠,她以前顶多娇气,现在变本加厉了。 冯豫年抿了口水,犹豫着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李殊逸:「那就是说说也无所谓,你们两一模一样。李劭忱简直把你藏的像个谜,你看叶潮好奇了多少年了,都一点都探不到。」 冯豫年握着杯子,突然想起他书房的那本画册,问李殊逸:「你记不记得,他大三的时候,老爷子过生日那次。」 李殊逸激动问:「当然记得了,那天他跟你表白的?」 冯豫年摇头,那天两人一头扎进歧途,再没出来。 第68页 「也不是他和我表白,就是那天开始的。」 其他的她就不肯说了。 李殊逸就在微信里诈李劭忱:「原来你们是外公过生日那天开始的!!」 李劭忱:「收起你的小心思。」 李殊逸不死心:「年年可是什么都招了,哈哈哈。」 李劭忱:「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李殊逸使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自己的那点恋爱经歷,李劭忱一清二楚,可惜李劭忱的秘密,她一点都不清楚。 真是让她憋闷到了极点。 李殊逸又问:「你喜欢他什么呀,他心眼多的要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他心眼最坏,你还是不谨慎在他身上吃亏!」 冯豫年缓缓地笑起来,特别温柔的说:「喜欢他聪明啊,他比我聪明那么多。」 李殊逸简直不能理解。 李殊逸不甘心,继续问李劭忱:「年年说,她只是喜欢你的聪明。」 李劭忱:「除了你这个笨蛋不懂聪明的好处。」 李殊逸真被弟弟气死了,也不问了,和冯豫年聊起云南的事。 晚上她要赶回去,第二天下午有通告。 冯豫年送她到小区外,李殊逸最后上车前,回头说:「李劭忱对你,一直都执迷不悟。」 冯豫年笑笑,没说话。 还没等她回家,李劭忱的电话就来了,她进门听着他那边的关门声,问:「你在外面?」 李劭忱:「刚和人吃饭,刚回来。」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李劭忱问:「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冯豫年问:「你怎么不问我李殊逸?」 「她有什么可问的,她一天乐乐呵呵的,又没什么忧愁。」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再次提醒她:「她是你姐姐,别这么说她。」 李劭忱像是喝了酒,和她抱怨:「你怎么不说让她少算计我一些,她一整天除了和我生事,可一点正事都不干。」 冯豫年才不管他们姐弟的事。 李劭忱看到李岩的电话过来,就和冯豫年说:「我接个电话,你早点休息吧。」 一个星期后,新年放假,冯明蕊打电话想让她假期回家,她还没答应。 仲教授要给研究生上课,放假前一天她去研究生办公楼里取报批的单子,实验室里还有事,结果在院子里听见有人问她:「你好,请问,研究生院办的路怎么走?」 来人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一身西服,见她转头后,对方试探问:「冯豫年?」 冯豫年惊讶问:「你是?」 「我们应该在北京见过。」 冯豫年很久没见过他了,有点不确认。 对方见她好像没有想起来,也不刻意的拉近关系,说:「那时候你还在读研,我叫梁政。」 冯豫年其实想起来了,只是礼貌的和他握了下手。 梁政大概也觉得遇见她有些意外,以为她没想起来,就继续解释:「周炳胜是我舅舅。」 周炳胜是她研究生老师,读研的时候,他经常开着车来学校。 那时候他和杨渊他们几个很熟。冯豫年那时候经常和李劭忱在一起,和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多。 她就顺着问:「老师还好吗?我毕业后再没见老师。」,当初云南下乡的工作就是周炳胜给她推荐的。 梁政点头:「挺好的。一批一批的带学生。」 他不是农业专业的,冯豫年也不知道和他该说什么了,隔得太久了,是真的不熟悉。 梁政也说:「我出差来这里,在这里看一个亲戚家的小孩。」 冯豫年藉机就说:「那你去吧,直走就行,那我先走了。」 她没想到之后又遇上了他。 因为假期要有人值班,加上仲教授有工作,她就推了冯明蕊的提议,本来就只有三天假期,来回就很赶,中间两天假,她坐车去了华侨村去看看李劭忱的房子。 南方不同北方新年的寒冷。她第一次在冬天体会这个温度,步行进入住宅区的时候,又遇见了梁政。 她当时还没有找到门牌号,和他在路上遇见,梁政明显的惊讶,她也觉得有意思,沖他笑笑,梁政显然对这里比她熟悉的多,甚至带着她到目的地。 这里确实漂亮,老华侨的别墅区,房子也漂亮,只是很多都没有人住,看起来有些荒凉。 李劭忱的房子靠近公园,应该装修过,里面装修完还没有家具,但是风格很现代,也确实漂亮。她现在又开始写稿赚稿费,开始重新了解一座城市,开始一种新生活。 梁政在路上和她说起这里的植被和路政,他明显比她的社会经验要多得多。 相隔几天遇见两次并不熟悉的人,彼此都觉得神奇。 再次分别后,第二天,她去商业区买东西,在地铁站出来,又遇见了他。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仿佛成了老朋友。 梁政特别的绅士的说:「遇见就是缘分,那就一起吃个午饭吧。」 冯豫年都不好意思推辞了。 两人的话题也大多是聊起从前在学校的日子。 梁政和杨渊同岁,说起杨渊,冯豫年就说:「师兄去了农林研究所。」 梁政点头:「我知道,我来看的就是他的表妹,他托我来看看。他应该是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第69页 冯豫年笑说:「他知道,但是也没和我说。」 梁政和杨渊太熟了,也就说:「是他表妹租房子的事,估计知道你是女孩子也帮不了她。」 他说话很礼貌,冯豫年和他聊起那些从前的旧人,感觉那些事就像不久前才发生的一样。 因为她联繫的同学其实并不多,所以显得这个旧人弥足珍贵。 等饭后,她也礼貌说:「让你破费了,你什么时候走?」 他被问的愣住了,而后笑起来:「我确实是出差,但是在这里要呆起码一年时间。」 冯豫年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 就这样,她在这里有了一个朋友。 第32章 . 张弛问 终于捨得回来了? 等她的工作走上正轨后, 她也适应了在这里生活,习惯了早茶,爱上了喝汤, 也能听明白了了她原本听不懂的普通话。 李劭忱自从那次走后,也再没回来。 临近农历新年的时候, 这里新年的气氛很足,她在新年前和杨渊谘询后, 博士考试已经报名,考试时间在农历年后。 这几个月她都是两点一线,上班和家里, 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终于年前放假前, 老师和她谈了一次关于考博, 对她年后的考试以及工作做了简要的安排, 并且肯定了她的工作能力, 也或者是里面有李劭忱的功劳。 反正放年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等回北京的当晚,李殊逸也有空了, 难得组局, 请一众人吃饭。 冯豫年早上刚到,叶潮的房子钥匙已经给他了,她只能回李劭忱的房子, 北方的零下十几度和南方的湿冷完全不同,等下午起来, 和冯明蕊说了声,叶潮开车来接她,她穿了两件羽绒服,见叶潮就穿了件卫衣, 诧异问:「你就不冷吗?」 叶潮嗐了声,无所谓的说:「进了房子有暖气,冷不到哪儿去。」 冯豫年哆嗦着,并不信他的话。 吃饭的地方是个私人的地盘,也是他们的老巢。 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家果真都到了。 张弛也在休假,脱了迷彩,穿一身运动装,在人群里很打眼,气质都不一样,显得特别出挑。 李殊逸坐在人群里,正和冯威说话,见她来了,问:「你怎么穿这么厚?」 冯豫年冷啊,见在座的好像都不冷,她正要脱羽绒服,李劭忱正开门进来,后面跟着陈璨。 她看了眼也没在意,脱了外面的黑色长羽绒服,里面还穿了件白色的薄袄。 陈璨问:「年年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顺着答:「昨晚。」 姐妹两也仅此一句。 叶潮和张弛说:「你们这一年,可着劲的忙碌,终于能过了悠闲的年了。」 张弛开朗的笑着张罗冯豫年:」来,坐这儿,很久没和你坐下来吃个饭了。」 冯豫年失笑:「不是上次才一起吃过。」 张弛笑说:「上次匆匆忙忙的,也没来的及细问,叔叔还好吧?」 陈璨听的扭头看她,她没发现,和张弛继续说:「挺好的。」 张弛问:「继续回去读博?怎么样?」 她笑着说:「就那样,能怎么样。」 张弛却说:「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帮人看着热热闹闹,显赫富贵,骨子里对知识少敬畏,就是占了祖辈的红利……」 冯豫年后来都极少见他,乍一听被他的话说的有点感慨,开玩笑说:「你这个身份说这话,听着像故意取笑我。」 张弛摇摇头,看在座的人,说这个确实不合适,随即对她一笑,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冯豫年也不执着。 李劭忱和在座的打过招唿后,顺势就坐在她旁边,在座的有几个都在娱乐媒体上露脸的。说的也都是些娱乐的话题。 说起喝酒配什么,李殊逸就在窗台边的钢琴边上弹了一曲,冯威助兴,开始弹吉他。 期间几个男生起闹让来个女生跳舞助兴的。 冯豫年是不会,也有其他的女朋友,但是看起来也不会跳舞。 冯豫年如老僧坐定,仿佛看不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 陈璨则起身大大方方的说,我需要个舞伴。 张弛是肯定不会,他太阳刚了,大概也只会唱军歌。李劭忱穿的还是正装,大概直接下班过来的。此刻他正低头看手机,根本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叶潮来来回回看了几眼,坦然说:「我倒是可以和你搭档,但是我不会跳。」 陈璨宽容的说:「没事,就是助个兴。」 房间里顿时叫好声一片,跟着钢琴曲听着伴奏的吉他,看着陈璨起舞,叶潮像个木桩,供陈璨搭手。 气氛十分的热烈,在座的都开始拍视频记录这个画面。 李劭忱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问:「今晚不回大院吧?」 她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激的痒的厉害,缩了下脖子,说:「不回去。」 他也不再问。 一晚上大家高声阔谈,喝酒开怀,尽兴之至。 李劭忱和张弛都喝了不少,两人也是很久没有好好聚了。 等散场的时候,李劭忱搂着李殊逸,她喝了酒但是没喝多,李劭忱的司机也在,他搂着她将人塞进车里,和司机说:「送她回大院。」 李殊逸还没来得及说话,车门就关了。 第70页 陈璨也喝了酒,冯威几个人也都多多少少的喝了酒。 李劭忱要给李殊逸的这个局善后,将剩下的人安排妥当,一一叫了代驾,将人安排妥了,最后就剩下冯豫年和张弛。 冯豫年看着张弛的悍马,问:「你们两个,真放心让我当司机?」 张弛是个洒脱性子,将车钥匙给她,满不在乎说:「放心开。」 冯豫年拿着钥匙,回头看这两人,顿了顿,问:「开哪?」 「我那儿。」 冯豫年一个人开着,后座上两男人给她指挥,张弛说:「放心吧,就你这速度,撞了车也就磕个漆。」 李劭忱不动声色的给她指车道,后面有车上来,她自动就躲开,身边的人不停的超她,她有点急,问:「怎么回事,他超我怎么一直按喇叭,我给他让道了呀。」 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还带着失措和紧张。 张弛逗她:「他逗你呢。」 李劭忱认真的说:「他应该是觉得,这车被你这么开,有点委屈了。」 冯豫年登时扭头看他,李劭忱赶紧说:「看路看路!」 三个人的样子,真的有点搞笑。 等到李劭忱家里,她一路上光紧张,等到家了才察觉累了,浑身都累,胳膊酸的厉害。 张弛笑说:「还是女孩子开车谨慎,我第一次开车就撞了。」 李劭忱不客气说:「你第一次开车,十五岁,当时大院外面的路旁边都是榆树,一脚油门,撞树上了。」 冯豫年感嘆:「你们是真的野。」 张弛感慨:「我开车其实后来还是文峥教的,他的车开的确实好。」 冯豫年听的收起脸上的笑。 李劭忱不动声色的说:「他能把破皮卡开的像赛车。」 冯豫年面色如常的说:「我坐过一次,他开车上山看日出,那是真的刺激。」 张弛最后说:「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人物。」 冯豫年淡淡说:「年纪轻轻,就没了。」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李劭忱就和张弛说起工作上的事,冯豫年累的要命,问:「那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张弛开口留她:「这么晚,回什么呢。」 冯豫年执着:「我今天刚回来,行李都没收拾,过两天要回吴城。年底事多。」 她态度执着,李劭忱也不强留她,送她到门外的地铁口,冯豫年催他:「不用送了,你赶快回去吧。」 李劭忱这段时间,简直过得心力交瘁。 老爷子住院了一段时间,他年纪大了,身体并不好。 集团的年终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整日的工作汇报和主持会议,耗尽了他的精力。 公司的科研数位化雷射干涉仪初步测验达标,这算是这几年的一项完整的科研技术。也是他个人投入精力最多的一项科研成果。 这段时间高校那边还在申报技术,事情就更多了。 关于那位梁先生,他通过从前的同事,侧面打听了一声,他本人调任回国后,目前任外交部政策规划司参贊。他本人比温玉大两岁。风评很好,因为他本人作风十分低调。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出来。 他中途抽空约母亲一起吃饭,温玉目前在大学任教,可能是工作环境十分宽泛,尤其对于她的工作经歷,学生们都抱有崇拜的态度,这对她整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影响,似乎人也变得好说话了。 李劭忱并不太在意她态度的变化,只是淡淡的和她提起:「听之前的同事说,今年部里人事有很大的调动。」 温玉登时抬头看着他,仿佛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眼神里隐隐有些受伤。 他也不好问得太深,但那位梁先生是已婚状态。母亲再和他牵扯,他还是担心对温玉没有好处。 到目前这种状况,他已经不想谈对错了。 温玉再之后,就一直沉默,对他的事,也不再问。 直到饭后,他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才说:「你是听说他调任回来了,所以今天特意来提醒我的是吗?有我这样一个母亲,对你来说很不光彩吧。」 李劭忱静静开着车,仿佛没听见她说的。 温玉也不是爱倾吐的性格,她孤傲了一辈子,轻易不肯对人低头。 母子两一时间无话可说。 有些隐晦,越是亲密的人,越难以提起,李劭忱是能不提也不想提。 导致他这段时间,心情一直非常的低迷。 他看着冯豫年,也不说话。 冯豫年问:「你怎么了?一晚上也不说话。」 李劭忱摇摇头。 她再不走赶不上末班车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抱抱他,说:「赶紧回去吧,你们晚上可别喝了。」 他就那个笑笑,看着她进了地铁站,很久才一个人返回。 张弛人躺在楼上书房,听见他回来,问:「终于捨得回来了?」 他也不说话。 张弛嗤笑:「你们两可真有意思,前男友前女友处的像你们这么和谐的真不多。」 「把你嘴闭上。」 张弛痴痴地笑,等笑够了又说:「你别说,冯豫年和其他人真不一样。你小子眼睛是真的毒。」 李劭忱问:「你不去南京了?不去看你的博士后姐姐了?」 张弛一秒被人拿住了软肋。 第71页 李劭忱淡淡说:「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那点心思。」 张弛听的伸脚踢了他一脚。 踢完后,两人都笑起来。 第33章 . 年年没能去成燕园。 劭忱没能留在外交…… 两个人最后又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谈天论地,畅所欲言。 张弛对那位博士后姐姐闭口不提, 李劭忱对冯豫年也讳莫如深。 时间和距离,将人的感情可以拉的很近, 也可以隔得很远。 没等第二天,各大媒体就开始爆料:知性小花旦李殊逸和男友饭局后, 甜蜜热拥同返爱巢。 画面还是李劭忱抱着李殊逸,正要将她塞到车里。 冯豫年还在画面里看到了她自己,她当时站在张弛身边。 画面里还能看到陈璨和其他人。 总之当事人看了, 都觉得很扯的新闻, 粉丝们却吵了个热闹。 八卦小分队的人都很积极。 余小雨:「我又看到李殊逸和她弟弟了, 哈哈哈」 钟文:「我竟然在八卦娱乐新闻里看到了我认识的人……」 她看的失笑不已。 粉丝吵翻天, 都是为当时在座的人, 陈璨作为一个美妆博主,她竟然和家世雄厚的李殊逸是闺蜜,粉丝自然为她助阵。 弹吉他的冯威, 和伴舞的叶潮, 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富二代,总之这场聚会被传的神乎其神。 她和张弛倒成了陪衬。 冯豫年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回大院, 冯明蕊已经在等她了,陈叔也在家, 见她回来惊喜的说:「你妈说你回去读博了。都没来得及见见你,读博好,女孩子还是读书好。」 冯豫年把礼物放在桌上,冯明蕊从厨房出来,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责备:「回家你买什么东西,整天就知道浪费钱。」 冯豫年笑笑,并不在意她的嘟囔,只是把东西给她,南方的特产居多。 老陈挺喜欢和冯豫年聊天,冯明蕊嘟囔了一句,就说:「你们爷两先聊,再有两个菜就好了。」 阿姨还在厨房里,老陈嘱咐她:「你别动手,有阿姨在。」 冯明蕊充耳不闻。 老陈和冯豫年坐在沙发上,老陈厚道,问:「听你妈说,你爸前段时间病了,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现在在休养,还不错。」 老陈也感慨:「人上了年纪,小毛小病也就来了。你妈脾气不好,你别和她计较,什么时候回去?」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过了初二吧。」 老陈说起陈尧:「聪明劲不用在学习上,聪明也白搭。」 冯豫年失笑:「他还小,只要盯着点,不会落下的。小孩子到这个年纪都爱贪玩。」 老陈有些遗憾说:「他们两个不像你,能吃苦又聪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璨璨学习就一塌煳涂,没办法才让她学艺术走捷径,要不然她连个本科都上不去。尧尧也是,学习不认真,要不是你妈盯着,这会儿也是中下游的水平了。」 冯豫年听着觉得好笑,但也觉得温暖。 来自一个老父亲的无奈,承认自己的孩子没出息并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陈璨现在来讲,比她要成功多了,她有自己的工作室,现金流充足,流量管够,生活也滋润,什么都不缺。 老陈见她不说话,嘆气:「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但是知识是一样的。现在网络上那些个,看着风光,可毕竟不是踏踏实实的起来的。」 老派人固执的认为,只有认真学的好才是长久之计。 冯豫年也不好劝他,关于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她一概不谈起。 除夕那天,叶潮组局又叫了一帮人,她当时在大院里,陈璨当天也回来了,看到叶潮的消息,问:「年年姐,你去不去?」 冯豫年刚买了回吴城的票,应了句:「应该去吧。」 她笑嘻嘻的说:「我开车了,我载你去。」 她笑笑,嗯了声。冯明蕊听见了,登时觉得不那么爽气,背过陈璨,问她:「你想不想买车?」 冯豫年不知道她想什么,就说:「不想。」 冯明蕊难得说:「你出门也不方便,要不我给你买一辆吧。」 冯豫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忙说:「不用,不用,我又不常开,买那干什么。」 冯明蕊却以为她是不想花她的钱,就说:「你别怕钱不够,我这里有钱。你买了车自己去哪也方便。」 冯豫年简直哭笑不得:「我能去哪,堵车堵成这样,再说了我又不在北京,买了也不开。」 冯明蕊执着的说:「你读完博总会回来的。」 冯豫年哄她:「行了,你省省心,给尧尧留着吧。」 最后也没坐陈璨的车,李殊逸人也在大院里,让她陪她去试衣服。 陈璨也知道,她们是自小的感情,并不执着。 冯豫年比李殊逸高一点,李殊逸怪她:「你说你,白长了这么好的个子。整天穿的像个学生,怎么就一点心眼都没有呢?」 冯豫年犟嘴:「我一个学农业,我要下地干活儿,穿那么精緻做什么。」 李殊逸进娱乐圈是很好的选择,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气质也出挑,非常的独树一帜。而且家里不缺钱不缺名利,她演戏也非常自由。 李殊逸哼声:「你这个人,真的是,死脑经一个。」 第72页 李殊逸怪过她,但是也怪自己。在她眼里,年年是万里挑一的性格,弟弟更不用说,是自小的天之骄子,可是恍然间这么些年过去了,谁都没能走进各自梦想里。 年年没能去成燕园。 劭忱没能留在外交部。 助理不在,冯豫年抱着她的衣服,看着她换了件毛衣,李殊逸出来二话不说,拉着她一起进去换衣服。 非要给她买,傲娇的说:「我李殊逸的闺蜜,必定也是漂亮又有气质。可不是那帮整容脸能比的。」 冯豫年也不拒绝,由着她造作。 终于等她买满足了,叶潮的电话也来了:「姑奶奶,你们走哪了?就等你们了!」 李殊逸傲娇的说:「我们就在隔壁,一会儿就过来了。」 冯豫年这次有经验了,羽绒服里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 她们两确实是最后到的。 李殊逸今天这次走哪都粘着冯豫年,冯豫年一边坐着张弛,一边坐着李殊逸。张弛开玩笑说:「要离你远一些,保不齐就被送上热搜了。李劭忱陪你就够了,就别祸害我们了。」 陈璨特别承情:「谢谢殊逸姐,因为你的关系,我接了个大单。」 李殊逸傲娇的说:「好说好说。」 冯豫年后知后觉的想,她大概是对营销号写她和陈璨是闺蜜有意见。 叶潮对陈璨有点意见,但是又不是那么有意见。就起闹说:「那不行,你这在我的局里办事,不地道,要是感谢,就另开一局。」 陈璨从善如流:「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可要赏光啊。」 其他人纷纷捧场,李殊逸只清浅的笑笑。 饭局一直闹到晚上,各自的家长都打电话来催了。 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酒,因为张弛护了她一句:「她还是学生,别喝酒。」 就谁也没敢让她真喝。 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开车。 她开车载着李殊逸姐弟和陈璨,李劭忱坐在副驾驶位置给她指挥,李殊逸和后座的陈璨聊天,她说到一半转头问冯豫年;「你觉得我的头髮颜色怎么样?我觉得好像不如上次好看。」 李劭忱指着说:「跟着前面的车转弯,要是车多你就停下,让其他车先走。」 冯豫年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但是也不轻松,李劭忱的车一样磕碰一下也是好几千的事。 等她一路开到大院,路灯都亮了,家里都等着他们吃饭,李劭忱说:「车就停在路上。」 停了车,她靠在座椅上长舒了口气,李劭忱俯身过来,她一缩脖子,以为他要胡来。 结果他就是给她松了安全带,问:「是不是很累?」 冯豫年其实知道,他就是故意让她练车。来来回回这几次,她的开车的胆子确实大了。 她推了他一把,开了车门,李殊逸缩着脖子说:「咱们买的东西都在我车上,明天让李劭忱去取。」 李劭忱拒绝:「我明天要去拜年。」 李殊逸哼声,大家就此分别,陈璨背着包问她:「你放假几天?」 她缓了缓:「七天。」 陈璨笑嘻嘻的说:「那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 她笑笑,推门进去。 冯明蕊一通抱怨,电视开着,陈尧在房间里玩电脑,家里听起来很热闹。 她好脾气的笑着,给梁登义打电话拜年。除夕夜,是个特别的日子,坐在一起看着并不那么感兴趣的电视节目,手机里全是简讯,疯狂的点赞,五花八门的新闻,充实到让人应接不暇。 临近凌晨,她推门出去,见李劭忱就在车里,冯豫年回头看了眼,仿佛自己是出来偷会情郎的。 李劭忱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上去了。 空气里有股清爽的味道,应该是果汁的味道。她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李劭忱看着前方,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没有。」,但是并不看她。 温玉和那位梁先生还在交往。 他自己都不想去回想,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冯豫年和他没什么能说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考博,然后读下去。 李劭忱静了一个小时,心情已经平静了。扭头问她:「过两天带你出去玩。」 结果最后也没玩成,她回吴城一直等到收假,直接回了植物园。 双城生活,相隔千里,北京的事她不清楚,植物园的事他们也不知道。 有意思的事,她在花市又碰见了梁政,这才知道他是总台驻地方的新闻办的人,还有个妹妹在北大读书,一听就是书香门第。 梁政邀请她参加本地的花市晚会,她作为花卉专业的学生,和梁政难得的聊得来。 梁政是个很有涵养的男士,待人接物十分的周到,冯豫年对人防备心并不重,两人就这么成了新熟悉的老朋友。 第34章 . 他说 年年,别担心我,专心你自己的事…… 四月份博士考试结束, 冯豫年才终于松了口气,办公室里的那个男生也转走了,现在办公室里只剩她和余小雨两个人, 两个女孩子熟悉起来太容易了。 余小雨是个活泼的性格,可爱活泼, 爱追星爱八卦,像个小妹妹一样闹着要她请客, 指明了要宰她一顿。 自从上次李殊逸他们来了一次后,余小雨认定她家里也肯定不简单。 第73页 冯豫年解释:「非要说家世,我爸就是个卖海鲜的。你想想他能厉害到哪里去。」 余小雨狡辩:「照你这么说, 马老闆还说他是卖百货的呢。」 冯豫年无法, 「照你这么说, 我爸听着还挺唬人的。」 她由着她敲竹槓, 但是博士考试结束确实让她放松了一大截。她这几个月过的颇有些不近人情, 连谁都不联繫,一门心思的复习,写论文。 终于等到周末, 她和余小雨相约逛了一中午, 下午找到余小雨心心念念的那家餐厅,两个女生嘻嘻闹闹的,等刚上菜的时候, 侍应生端着菜过来说:「这是有位先生送你们的菜,也是我们今天的招牌菜。」 冯豫年和余小雨茫然的看着侍应生,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哦,谢谢。」 余小雨问:「怎么回事?你们那些不一般的人,现在都这么玩的吗?这也太浪漫了。我有点招架不住了。」 冯豫年有种浑身嘴都说不清的感觉, 但是这道『蟹黄油单板蒸波龙』味道是真的很不错。 等吃完菜了,冯豫年才看到梁政从那边过来。 她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菜都吃完了才看到送菜的人。 余小雨看到梁政,两眼放光,心里直唿好傢伙。 梁政大概也是和朋友聚餐,过来和冯豫年打招唿:「我和几个同事在那边,你们刚进来时我就看见了,贸然请你们过去不合适。谢你上次的帮忙,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 他们上次关于春季本地花卉市场有个调研,她帮他整理了一个大纲。 冯豫年忙起身说:「那个就是举手之劳,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 梁政一身黑色运动装,看着特别稳重。而后看了眼余小雨,礼貌的退场:「那你和你同事慢慢吃吧,我下次再请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冯豫年目送他走远,余小雨悠悠的说:「别看了,人走了。可以和我说说了吧?」 冯豫年觉得讲里面的曲折,确实有些复杂了。 就言简意骇说:「他是我研究生导师的外甥,我们那时候就认识了。算是老朋友吧。」 余小雨八卦的问:「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像,他干嘛的?」 「新闻办的。」 余小雨的联想能力已经打开了,自言自语:「总台的记者,那真是前途无量,是真的不错,虽然你男朋友更帅,看着特别有锐气。但这梁先生也不错,而且比你男朋友年纪大,属于文质彬彬型的,各有千秋。你接下来要好好选一下了。」 冯豫年问:「你当是在王母娘那里挑蟠桃呢?」 余小雨大笑:「你这个说法很形象,可不就是仙桃嘛。」 冯豫年是真没那么多想法,遇见梁政都是出乎意料的事。 但是五月一小长假来临,她看到朋友圈都是游玩的人,冯明蕊终于下了决心,带着陈尧南下,来找她了。 冯豫年在机场接了母子两,陈尧虽说从小被娇生惯养,但是被管的很严,出门的时候不多。 南方空气里都是闷热,不同于北方的热,干燥热烈。两人穿的还比较厚。 冯明蕊从机场出来就惊唿:「这里也太热了,连唿吸都觉得难受。」 冯豫年提着行李箱,等上车了才说:「咱们先回家把行李放好,然后休息休息,再带你们出来逛。」 计程车司机一口本地普通话,冯明蕊一句都听不懂,冯豫年笑着和他半生不熟的聊着。 等到家了,冯明蕊看了眼小区,她印象里在外租房子的学生,大部分住的都是破旧的筒子楼,房子里又霉又潮,是真的受罪。 冯豫年住的小两居是新小区,房子干干净净,阳台不同北方是封闭的,开放的视野很好,站在阳台上能感觉到远处树梢上吹过来的温热的风,十分的惬意。 她真是前后两担心,又操心问:「这个房租肯定不便宜,还嘴硬不肯要钱。」 冯豫年失笑:「我有钱,来换一下衣服,这里用不着外套。」 陈尧好奇的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景致。 等换好后,冯明蕊坚持要在房子里做饭。 冯豫年从来不在家里吃饭,家里连家具都没几件。就带他们去外面吃。 风味小店里味道清淡的汤很合冯明蕊的胃口,她边吃边感慨:「还是人家南方人会吃。」 冯豫年给她介绍了店里的几种煲汤,其实并不难做,但是掌握火候,要耐心,非常的费时间。 冯明蕊对她生活方面好像放心了一些,尤其离开了家里,到了陌生的地方,她开始心理上依赖她。 父母在年老时,会在某一刻突然变得脆弱。 她看着母亲在人群里慌里慌张的寻找她时,她突然觉得很心酸。 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没有感全感的人,应该和她经歷有关系,她始终觉得孩子呆在她身边,走最安全的路,过最安稳的生活,是最好的。以至于变固执又极端,不惜伤害孩子。 一晚上,母子三人难得在饭后散步回家,她买了新上市的水果提着,把手机给陈尧玩,母子两边走边聊天。 冯明蕊也难得的放松,和她说:「这里的气候和北方不一样,感觉湿热的厉害,肯定容易中暑,你们总在田里晒太阳,一定要注意。」 冯豫年失笑:「我现在就是在植物园,还不是在园区,不像之前在学校要种地。」 第74页 冯豫年见她不明白,就说:「明天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你就知道了。」 冯明蕊来这里后,茫然又新鲜,她心里明白,冯豫年早已经走出她的羽翼了。 她远比她想像的要出色,出色到她根本对她的人生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建议。 不由得会心生出惶恐,仿佛要失去她了。 第二天一早,母子三人去了植物园。入园后,陈尧到了新地方,觉得哪里都新鲜,四处跑到处看,冯豫年将手机给他,让他自己去前面玩了,他已经十四岁了,是大孩子了。 她来植物园的时候不多,更多是在南苑办公区,但是植物园太大了,她根本没有走完过。 湿润的南方,花卉植物和北方完全不同。就连水边的水草都格外丰茂。 冯明蕊只觉得在这个环境工作是真的不是受苦。 感慨着:「我从前想都不敢想,总觉得大院里那些有家世的人,下辈子都是富贵的,怎么可能花完家里的钱,可是前段时间,听见你袁阿姨说,李家那个最赚钱的人也不如意,今年督查企业,也是不好过。」 冯豫年还在远眺看着陈尧,问:「哪个李家?」 问完她就知道了,李岩和李劭忱姑侄。 「就后面那个老爷子。说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每年上门探望的当官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今年听说出了不小的篓子。前段时间老爷子还去了专门的疗养院养身体,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李劭忱不是说也是跟着他姑姑的吗?」 她可能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不说。 冯豫年想了下,最近没看到什么严重的查处违纪的问题。 就随口说:「我只知道他是个规矩的生意人,其他的不清楚。」 关于她和李劭忱的问题,所有人知道的并不多,没人知道他们当时是住在一起的。 冯明蕊顺着她的话附和:「他才多大年纪,平时大院里进进出出,遇见了话也不多,大院里的人都说他像他爸,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他爸去的早。」 她不知道是感慨,还是遗憾,亦或者是别的意思。 冯豫年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异样。 他爸去世那年,他们还在一起,那时候他一直和他爸住在一起。当时他爸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只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他一度时间都不怎么和人说话。 冯明蕊还在讲大院里的家常,她招手叫了陈尧过来,拿过手机,发消息问他:「听说督查出事了,你没事吧?」 但是很久没有收到回復消息。 植物园很大,中途她带着他们出来,到南苑的办公区去吃饭,餐厅里一直营业。 冯明蕊进大学的时候不多,冯豫年读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自己去的学校,第一次是陈叔送她去的,因为离家近,冯明蕊要照看陈尧就没去。 等研究生的时候,她当时不同意冯豫年继续读农业专业的研究生,哪里会去她学校。 可是这次来植物园,在植物园的研究生院转了一圈,观感完全不同。让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悔意,和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冯豫年指着远处的楼,说:」我平时就在那里,实验室在旁边那幢楼里。」 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路上看着宽大的棕榈叶和芭蕉,一句话都不说。 在餐厅吃完饭,三个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冯豫年解释:「这是学校的研究生,这是中科院下属的单位。」 冯明蕊听着名字只觉得离她太遥远了。 冯豫年问:「要不要去江边转一转?那边旧城区景色不错。」 冯明蕊累了,就说:「不了,明天再逛吧。」 陈尧反抗:「你说了带我去游乐园的!」 冯豫年摸摸他脑袋:「妈妈今天累了,我们明天去游乐园怎么样?里面还有动物园。」 陈尧特别好哄,性格其实一点都不强势。 冯明蕊回家得了路上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她终于还是问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冯豫年撒谎:「我有钱,这些年也有些积蓄,每个月也有补助。」 冯明蕊问:「那租房子不要钱吗?那个位置的房子,北京要是这个房子怎么也的五千以上了。」 冯豫年说:「我毕业了有的是企业想签我,有的是人想贊助我。你别操这些心。读书哪有不困难的。」 事实上她当时读研,一分钱都没花家里的钱,当是过的很拮据,一直写稿赚钱。 当时是真的很痛苦。 冯明蕊也是想到了她研究生期间,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问:「是不是你爸给你钱了?」 冯豫年奇怪的看她一眼,斟酌说:「他确实给我了。你也知道我读研的时候他才还完债。」 冯明蕊在离婚十几年后,终于中肯的说:「他是浪荡不像样子,但是人不吝啬,有钱了肯定会给你。」 冯豫年也不和她多提父亲。 陪着他们玩了几天,累到浑身都疼。 最后一天冯豫年准备行李要回去了,陈尧买了一堆玩偶和手办,每一个都喜欢。冯豫年给他打包好寄回去。 冯明蕊呵斥不准他多带,冯豫年就劝她:「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已经够乖了。」 冯明蕊怔怔的,突然说:「确实,你们两个都是省心孩子。」 第75页 冯豫年也不和她计较,就哄说:「你就别想那多,有时间了多出去走走,别整天呆在家里。」 冯明蕊将卡塞给她说:「这是你的学费,你拿着。」 冯豫年不要,她强硬说:「你们三个都有,陈璨读的艺术学校,本来学费就比你贵的多。这是你研究生时候的钱,我就想着给你攒着。你拿着吧。」 冯豫年简直拿她没办法,就说:「那你帮我攒着吧,我真用不到,我一整天除了实验室就是办公室,要么回家。哪有时间花钱。」 冯明蕊最后还是把卡给她留下了。 送她进机场后,她回家才收到李劭忱的消息:「我没事。」 她打电话过去,他应该在公司,说话也很冷静,问:「怎么样?在读博士和研究生有什么区别吗?」 她知道他不想提,就说:「肯定不一样,实验加论文反反覆覆,没完没了,我现在有点怀念在村子里的日子。」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 嘱咐她:「别捨不得花钱。要学会花钱,才能学会赚钱。你就做好你的学术研究,赚钱这种俗事,就交给我。」 冯豫年听的一窒,有些话就问不出口了。 只和他说:「我知道你不开心的时候就不想说话,你可以和我说说。至于那些赚钱的事,没那么大所谓。你就是不赚钱了也没关系。等我赚钱了,我贊助你。」 他听的笑起来。 最后说:「年年,别担心我,专心你自己的事。」 第35章 . 我养了一棵鹿角蕨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冯豫年其实很担心他, 说的不好听他这个人缺了些运气,但是他这个人重感情。他们两未必会有将来,但是他就是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她, 他心里认定欠了她的,只是因为他重情。 她最后也只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没其他的事。」 李劭忱确实麻烦缠身,之前的分管销售的人被查处, 贪污行贿,牵涉到一桩陈年旧案中,他这个月一直在配合调查。 年度的财务报告并不好看, 研发的批款早已超支, 他的业务做的再漂亮, 但是这么大的盘子, 想翻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岩一直在做调研, 董事会的人心思各异,没人会觉得把经营发展放在一条路上是好的选择,而且多的是想发独财的人。 就像很多时候, 经过取捨, 事情早已经不是开始的样子了,但是能惠及到一部分群体,或者是取得一些成就, 就不算是白做。 他这些年,起起落落经歷的够多了, 后来对这些事看得也没那么重了。 他安慰冯豫年:「我能有什么事,只怕是你博士不好毕业,没听说过哪个总经理不好干。」 冯豫年笑起来。 「实验室里新培育出一种白叶花卉,等我下次送你一棵。」 李劭忱答:「好。」 冯豫年又说:「我养了一棵很大的鹿角蕨, 你喜欢的话,也送你。」 「好。」 冯豫年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最后说:「那你忙吧。」 李劭忱挂了电话,助理那边催:「董事长催了几次了。」 他捏捏眉心说:「我知道了。」 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他不敢让他担心,经常回去住。 出门的时候,收到冯豫年发来的照片,鹿角蕨生的十分茂盛,长势喜人,和在云南的那棵确实很像。 他看着淡淡笑了下,将图片保存了。 冯豫年其实知道他应该是遇上麻烦了。要不然他肯定会和她开玩笑说几句。 成年人,早已经学会了自担风险,谁都不会愿意去拖累谁。 她又想起曾经的那个少年,抱着篮球从梧桐道上飞驰而过,认真又执着的少年,让她突然觉得很惋惜的少年。 她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心疼的少年。 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博士生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实验加倍,论文没完没了,干不完的活儿,累到不想说话。苦中作乐就是和余小雨一起吃遍周围的小吃店。 生物学的终极,生命是有周期的,她和余小雨开玩笑说:「我的命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却要周而復始的研究这些有周期的生命,可真是见证轮迴。」 余小雨感慨:果然谈恋爱的人,都是诗人。」 冯豫和她不论说什么,她都能扯到恋爱上。因为她最近相亲被人拒了,整个人都处于暴躁期。冯豫年请她吃了几顿饭她都没有释怀。 再遇见梁政的时候,同样很巧。 李殊逸在隔壁市里参加活动,活动结束后又来找她,介于她身份特殊,冯豫年就跟着她出入会员制的商城和餐厅。 在餐厅里遇见梁政和一位女士。,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 梁政见了她身边的李殊逸丝毫不奇怪,只是和她笑着说:「又遇见了。」 他身边的女生戏嚯的眨眼笑问:不介绍一下吗?」 梁政坦然一笑,和那位女士介绍:「这是我的老朋友冯豫年,当时和杨渊一样是舅舅的学生。」 说完就和冯豫年介绍:「这是我妹妹梁西。」 梁西很漂亮,有股书卷气,这就是他那位在北大读书的妹妹。 冯豫年伸手和她简单握了下手。 给他介绍:「这是我朋友李殊逸。」 给李殊逸说:「这是我读书时候的一个老朋友,梁政。」 第76页 李殊逸看着梁政,觉得怪怪的,但是很认真的和她握手幸会。 等分别后,梁西拽着梁政的胳膊贼兮兮的问:「这位小姐干嘛的?真漂亮!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位老朋友?」 梁政不为所动,并不理会她。 梁西问:「她干嘛的?这总能说吧?」 「植物园在读博士。」 「真了不起的姐姐。哥,你抓紧吧。」 梁政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开玩笑说:「别胡说八道,人家研究生毕业下乡工作几年,回来照样能考博,你研究生都考了两次,惭不惭愧?」 梁西满不在乎说:「我就是个能力一般的小孩,又和你不一样,你不早知道吗?」 梁政拿她没办法。 李殊逸这次出奇的没一惊一乍,只是问:「这人干嘛的?」 冯豫年想了一下说:「他是总台驻地方的新闻办的人。」 李殊逸赞嘆:「怪不得,看着就有点不一样。」 冯豫年笑笑,当她是夸赞了。 而后李殊逸又问:「你知道的,李劭忱是个闷葫芦,说话肯定不如刚才这位男士。」 冯豫年心说,你对李劭忱是有什么误会?他还是个闷葫芦?他当年在学校可是辩论的好手。我和我拌嘴的时候,可一次都没输过。 但是她没反驳。 李殊逸又说:「但是李劭忱是不太会说话,他不会和你说话也挤兑你吧?」 冯豫年中肯地说:「他倒是不挤兑我,但是会说我笨。」 李殊逸骂了句:「他可真是见鬼了。」 冯豫年笑起来。 李殊逸提议:「咱们晚上去看电影吧。」 冯豫年买单的时候到了,和她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场电影,李殊逸中途说:「你猜我第一次知道他有贼胆是什么时候?」 冯豫年奇怪;「你不是后来知道的吗。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执着?时差这么大的吗?」 李殊逸拍开她的手说:「你别打岔,等我说完。」 「我第一次看到他格外关注你,是我当时出国,咱们一起吃饭送行。当时拍了一张合照,我怎么都找不到了,毕业回国后,在他房间里见到了,他当时就站在你背后。不过,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得手了。」 冯豫年提醒她:「你说点你的吧,那你那个雅思男友呢?怎么分手的?」 她翻了翻衣架上的衣服,不太感兴趣的说:「自然是我要回国,他要留在那里移民,自然就分了。」 冯豫年问:「你就没想过留在国外?」 「我出国是为了学有所成,我疯了吗?留在那里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还是那个恋家的小公主,一点都没变。 冯豫年安慰她:「回来也好,身边的人都在一起,继续做你的公主。」 李殊逸傲娇地说:「我爸也不准我留在国外。」 她忍了很久,最后问:「当时是我舅妈欺负你了是不是?」 冯豫年早翻篇了,她还在原地。她有些心累的想,要在这么下去,她真受不了了。 李殊逸说:「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喜欢李劭忱这种男生,可是看到刚才那个男士,我觉得你还是喜欢李劭忱吧,他虽然有时候会气人,但是知根知底,不会犯浑,性格也稳定,能力也比一般人强。还是他比较靠谱。」 冯豫年被她逗笑了,问:「谁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突然热衷这种事了?」 李殊逸不肯说。 她上个星期遇见他和别人喝酒回来一个人吹冷风,明显喝多了。 和她说,你认识她那么多年,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她其实不喜欢热闹。 她自然最心疼弟弟。 冯豫年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李殊逸忙说:「没事,公司的事再复杂也不会牵扯到他,再说了还有我妈呢。」 冯豫年听了也就不再谈起李劭忱了。 送走李殊逸后,周末一过,她又开始了忙碌,收到了从北京寄来的包裹,几大盒子。 等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遇见了梁政的妹妹。 没想到她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梁西,我是梁政的妹妹。我特别冒昧打扰你,其实是想请教你一些关于植物类的知识。我哥说你很忙,不准我打搅你。」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她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手里拿着手机,问:「那你是想了解哪一类植物?」 正说着梁政从门里进来,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人后,喊了声:「梁西!」 梁西一回头,忙说:「我哥果然追来了……」 冯豫年觉得他们兄妹好笑,就和梁政说:「我们刚遇上,你怎么在这里?」 梁政穿的休闲,站在食堂里都很显眼,解释:「你们这里申报了一个实验成果,我们是过来採访的。同事们都那边。」 冯豫年从来没问过他的职务,看样子应该算是个小领导。起码不是台前幕后奔走的角色。 她点头附和:「哦,对,隔壁楼的实验室里是有新成果了。」 梁西好奇问;看你们实验室里都有什么?」 冯豫年:「那个不好说,你们进不去,总之和一般实验差别不大。」 院子里已经很晒了,她下午还有工作要忙,就建议梁西说:你要是不知道要问什么,要不就先去隔壁的园里逛逛,然后再来问我。」 第77页 梁西点头:「也对,我还没来得及去那里逛一逛。」 梁政见她匆忙就问:「工作很忙吗?」 她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哦了声才回神,说:「我这几天要帮老师代课,有点忙。」 梁政也不计较她的搪塞,颇有涵养的说:「那你快去忙吧,我们去园里转一转。」 她扔下樑家兄妹,转头看着关于李劭忱的消息。 算是个好消息:精密仪器研发初有成效,李少董是否能力挽颓败之势…… 看的人莫名觉得悲壮。 第36章 . 我突然醒来, 怎么都找不着你了。…… 李劭忱从会议室回来, 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一句话都不想讲,整个人都郁郁的。 年度预算收紧, 财报显示整个市场份额减少,又因为最近的丑闻, 已经有一位驻外的经理引咎辞职,下属市场部已经波及到了。 李岩去参加经济论坛, 一直没有回来。如今主持工作的王董是个守旧派,且一直不支持他们姑侄的改革。 小赵进来问:「供应商的饭局,已经订好了。能出席吗?」 他睁开眼, 说:「可以, 之后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小赵将文件交给他, 转身出去了。 他回头看了眼, 见李劭忱低头蹙眉的样子, 也觉得最近的工作实在是繁重。 下午李劭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正在外面散步,老爷子如今在家, 他都要操心。 袁阿姨笑说:「劭忱?老爷子今天状态不错, 吃的也不错。饭后在院里锻鍊,没出来。你不用操心。」 李劭忱听到旁边冯明蕊的声音在说,年年那边, 气候是真的好…… 他听的没来由的笑起来。 晚上饭局上,他喝了酒, 小赵送他回去的路上,问:「咱们直接回东边?」 李劭忱沉默了片刻,才说:「清华园那边。」 他一个人回了李殊逸住的房子,家里什么都没变, 他进房间靠在床头,酒劲上来后给她打电话,冯豫年还在加班,实验报告没有写完,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些惊讶,她接了电话,那头的人静悄悄的,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冯豫年试探问:「怎么了?你喝酒了?」 李劭忱半醉半醒,突然说了句,我突然醒来,怎么都找不着你了。 成年人已经很少能被直白浅显的表白打动,却心悸于唇齿之间的那一句不经意的亲昵。 冯豫年停下敲键盘的手,问:「现在闭上眼睛,然后什么都不想,我陪着你睡觉。」 李劭忱喝多了很安静,就那么和衣而睡。 第二天一早他才看到通话记录。 但也想不起来那四个小时中和冯豫年说了什么。 冯豫年很多时候,其实是个很理智的人。第二天甚至都没有问一声,仿佛前一晚的颓然是一场错觉。天光大亮,大家各自奔忙,谁都顾不上谁。 七月底,植物园联合科教频道推出的纪录片《会说话的植物》,仲教授不耐烦参加这种活动,他的工作太满了。她被仲教授派出去做她们实验室的代表出镜,当时来拍纪录片的带队领导就是梁政。 她整个七月和八月一直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团队里北方人居多,大家一起开玩笑,摄影师的技术真的很好,余小雨都说他们拍出来的女生都很漂亮。 冯豫年和她推辞:「要不你来出镜?」 余小雨忙推辞:「别,我镜头前说话不利索。」 冯豫年的工作量加倍,中途到他们植物园的实验馆里,里面的东西都是很宝贵的实验成果。 余小雨为了她出镜,特意陪她去买了新衣服,可惜外面要穿白大褂,看着也没什么差别。 拍摄第一天,梁政就说:「你的镜头感特别好,这是一种天赋。」 她当时正坐在实验室的工作檯边,听见后,扭头无意识的沖他一笑。 大概是笑的太自然也太无意识了,梁政被她笑的失了神。 第一天结束他们一起拍照留念。 梁政就站在她身边,一件简单的白t恤,稳重儒雅,看着赏心悦目。 虽然全天拍摄,但是纪录片到时候会被剪辑到不到一小时。 而且人物的重点是隔壁实验室的那位泰斗前辈,她作为植物学新生代的年轻人出镜,时间不会很长,只会是只言片语的介绍。 八月中旬,等整个纪录片结束,他们也和团队的人混熟了。 摄影师姓刘,是个西北人,都叫他老刘,他带着一个徒弟,姓冯,白白净净的。余小雨挟持她,让她去要那位小冯摄影师的微信。 冯豫年迫于她的威胁,但是实在开不了口,就婉转从梁政那里要来了。 余小雨为了感谢她,请她吃大餐,结果余小雨发的六十秒语音,她听的时候,不小心让梁政听到了,她尴尬的笑笑,梁政特别善解人意的问:「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位研究员是吗?」 冯豫年提醒他:「就当没听到,千万别在她们面前提起。」 梁政将食指放在唇间,忙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冯豫年失笑于他的可爱,也大方说:「那我就请你吃午饭吧。」 只是食堂里简单的午饭,并没有多丰盛,她下午还有工作。 梁政最后说:「等成片出来,我寄给你。」 冯豫年不好意思说:「我只是简单出镜,不需要那么多镜头吧。但是可以留着纪念,那就谢谢啦。」 第78页 等拍摄团队结束后他们院里一起吃饭庆祝,当时拍了一张大合照,特意挂在院里的展览厅里。她看了眼自己,感觉并没有那么真切,也对出镜没那么深的感触。 最后吃饭的时候,余小雨如愿和那位北方大男孩有了进展。 余小雨这次含蓄了,整个人也不敢大意,每天晚上都要和她强行讨论怎么追男生。以及和北方男生相处的经验。 她无奈说:「我真没追过男生,也不清楚将近三十岁的男人们在想什么。」 余小雨嘆气:「和你真是没办法沟通了,你是不知道,拍摄那段时间,那个梁先生,每天就盯着你的镜头。其他的宣发统筹的人也有人打听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飢。」 冯豫年提醒她:「你可别瞎说,到时候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余小雨逗她:「除了你男朋友听见不好,谁听见还能不好?」 她和余小雨每天的娱乐除了互开玩笑,也没什么能取乐的了。 十月份她一整个月都在外出差,等回来北方已经开始降雪,又一个冬天来了。 然后纪录片预告片出来了,正片新年开播。 纪录片预告片一出来,她就在开头,镜头里的人带着眼镜,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植物,植物园里的每一株花草,都有故事。 她简直成了纪录片最抢眼的人物角色。 全民博主自媒体的时代,她几乎一夜间被网上冲浪的年轻人所熟知。 冯豫年,二十八岁,在读博士…… 一时间,她成了励志年轻女性的一份子。 这种赞誉让她只觉得惶恐,余小雨每天的娱乐开始变成了每天给她读评论,甚至发展成开始给她组建粉丝群,然后她做群主。 等冯豫年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博主了。 冯豫年简直啼笑皆非,她振振有词:「咱两这么穷,你想有号召力了,就可以接gg,然后咱们吃饭就有经费了。」 这个理由属实很有诱惑力,然后余小雨的这个博主做得风生水起。 她陆陆续续收到很多询问,但是都只是礼貌回覆:我就是简单出镜,真正採访的是我们院里的一位前辈。 真正等新年放假的时候,纪录片正式上线。 余小雨说得不错,他们的拍摄水平确实高,镜头里她确实很漂亮,知性又稳重,确实像一位科学研究者。 关于植物学的科普,到分支研究,再到植物园里的景色,画面可以一帧一帧的播放,简直美不胜收。 她这才见识到粉丝铺天盖地的厉害,之前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纪录片里有一个她的邮箱,她的邮箱都被私信塞爆了,纪录片的粉丝很多。然后不停的有人开始想探听知道里面的人物的故事。 不停的有人爆料她,从她初中开始,高中同学。但是口径基本一致,主要是:她自小学习就很好,一直在全年级前几名,人也很聪明,很礼貌,没有早恋过,就是个一心向学的学霸。 她看着余小雨给她看的那些消息,一时间内心涌动,情绪情难自抑,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努力和孤独,孤独的和题海相伴青春期,最后时间都给了她回馈。 每一句赞誉,都证明那些年孤独的年纪,她没有虚度。 余小雨见她不对劲,问:「怎么了?没有人黑你,没有人骂你。有说酸话的我早把人踢出去了。」 她摇摇头,轻声说:「没事。」 说完起身,轻轻推开窗,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大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后收到李劭忱的消息:「记录片里,和我想像的一样漂亮。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 她看着消息,慢慢笑起来。 再看着他姐姐的消息:「你竟然不声不响拍了这么厉害的片子!而且你比我漂亮聪明那么多!女博士诶!」 冯豫年回覆:「漂亮我是万万不及你的。」 李殊逸:「可是我空有漂亮,这样一想,我像个漂亮的笨蛋!」 冯豫年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接着李殊逸就说:「那位梁先生一直在你们那里吗?」 冯豫年没懂她的意思:「?」 李殊逸:「我就是想认识认识。」 冯豫年:「要不我帮你问问?但是我觉得他话不多。」 李殊逸忙回覆:「问就不用了。我要再去看看片子!你们植物园里真的漂亮,你现在的粉丝和我快一样多了,果然聪明的女生才惹人爱。」 冯豫年看着她一通牢骚,笑着回覆:「你的新电影也很不错,加油哦。」 李殊逸:「还是你最好,我要大力宣传你们的纪录片了!你就等着我把你捧成今年最佳流量女主角吧!」 第37章 . 她问 那你呢?你要往哪走? 冯豫年也没想到, 一年前她还是个迷茫青年,身陷困境里,一年后她已经被幻化成完美且无所不能的励志女神。 成了二十几岁的励志典范。 一众亲友纷纷给她发来祝贺, 连冯明蕊都看到了。 给她发视频的时候,满是骄傲的说:「镜头里看起来真的很漂亮, 比你平时拍照都漂亮。」 冯豫年手里的实验失败了,她还在清洗试管。 心里想, 那你们可能想不到,漂亮的冯博士,此时做的工作是清洗实验工具。而且下午还要打扫卫生…… 第79页 冯明蕊一改之前的态度, 仿佛她走上了一条对的路, 前途光明, 比起考公这条路更像坦途。 冯豫年在她那么洗脑, 养病威胁的时候, 也只是应付考过过一次。她现在完全不提从前那些事了。 冯豫年也乐得清静。 她唯一旧事重提的就是:「你们院里有没有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冯豫年威胁她:「没有,我们读博都没什么钱,而且三四年都不一定能毕业。男孩子毕业的话保守估计三十几岁了。」 冯明蕊立刻就不再问了, 她不了解博士,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想不开真的找一个博士生,三十几岁两个人都还在读书…… 比起冯明蕊,其他人的祝贺就正常的多, 但是总的来说,这一场飓风, 让她扶摇直上。纪录片本就是科教类内容,李殊逸的大力捧场,引得一众娱乐圈的人士开始关注纪录片,关注绿色植物科学。 总的来说是个还不错的开始。 叶潮都放话, 一定要南下来庆祝一番,才没有辜负她的名声。 这话她就是一听,保不齐他是看上这里哪的女孩子了。 余小雨的社交媒体帐号粉丝暴涨,至于刚开始的初衷,赚饭钱,她们还没那么乐观,只是随口的玩笑。但是后来的发展就有点出乎她们的意料了。 gg商和合作商轮番寻来。 她只能申请自己的帐号。开始做一些科普植物学,仿佛又打了一份工似的,更忙了。 所以她不得不请教叶潮,这种蓬勃发展的事态,要怎么处理。 结果叶潮问:「你这不有现成的人吗?林越文对这个在行,文晴也在行。」 文晴确实在行,和她视频了一晚上,整整一晚上给她讲解了目前行业内的网红的整条产业链,和头部网红的发展史,以及中小层的发展。 网红这个群体,褒贬不一,但是经过野蛮的发展后,开始逐渐分化出清晰的行业脉络,各行各业开始慢慢规整。 她一整晚一边看书,一边和文晴讨论,接下来,她那上百万的粉丝怎么处理。 这个工作很难做,起码她目前是真的没时间,只能有人来代理。 文晴就这么给她做了幕后的策划人。 年底工作太忙,她几乎没什么时间处理网络上的事情,最早是梁政给她发消息通知她,到时候,电视台节目会有一个活动,会邀请院里的老师和学生参加。 她其实收到这个消息了,仲教授的工作太忙了,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能是她一个人出席。 梁政为此还专门请她吃了顿饭,大概给她讲解了一下整个节目的过程和节目过后,她的一些应对措施。 梁政安慰她:「这种效应不可避免,你就适应就好了。加以正确的引导,会对你未来有帮助的。」 她确实感谢节目,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此时她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冯博士了。有一半功劳都得益于李殊逸,她一听这个消息,就开始疯狂给她发消息:「衣服我都给你搭配好了,我把我的化妆师借给你。到时候你就美美的上节目。」 冯豫年:「就是个科普类的节目,又不是走红毯,不需要那么正式。」 李殊逸:「那不行,大家可都知道我闺蜜是植物学女博士,让他们再笑话我是个笨蛋美人。」 冯豫年:「谁敢说你是笨蛋美人,你弟弟那么厉害的人物。」 李殊逸:「别提了,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出差,人根本不在家。我舅妈都找不着他。」 冯豫年看着消息,轻嘆了声气。 北上参加活动的时候,她回了趟大院,冯豫年新烫了头髮,素日安小碎卷看起来有些显老,但是她自己看起来很开心。 冯豫年给她带了礼物,她每次但凡回来,都会带礼物。冯明蕊之前没察觉,这次却严厉说:「回家就回家,你乱花这个钱做什么。每次都这样。」 她就笑笑也不在意。 陈叔这段时间在家被冯明蕊不停的洗脑,纪录片看了不下十遍,但是他也高兴,在他的眼里冯豫年做的事和女儿那种美妆不一样,那是踏踏实实的事业。 他招唿说:「晚上咱们出去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年年在工作上有这么大的成就。」 冯豫年忙拒绝:「真的不用,真的只是个科普节目,恰好在我们院里。我就是一个普通博士生,要说成就根本就谈不上,这不闹笑话嘛。」 陈辉同是真的高兴,冯豫年说:「晚上他们叫我聚一聚,我不一定到几点,你们别等我。」 冯明蕊抱怨归抱怨,但是心里也高兴,由着她去了。 冯豫年给李劭忱发消息:「晚上一起吃饭,你来不来?」 他回覆:「我在机场,迟一会儿到,你们先吃。」 饭局上气氛非常热烈,李殊逸最近没工作,见她来了,整个人都活泛了,开玩笑说:「欢迎我们的女博士!」 冯豫年白她一眼:「你来劲了是吧?」 李殊逸笑嘻嘻说:「我又没做过女博士,大家只知道我有个女博士的闺蜜。我当然骄傲了。」 叶潮也说:「是真的不错,可见读书好就是好,和咱们这些混子比起来,冯豫年读书是一直好,也就李劭忱能和她一起交手……」 他说到一半,问:「李劭忱,怎么还没来?」 他是万万想不到李劭忱和冯豫年之间有什么剧情,毕竟上次托李劭忱送冯豫年,他还不是那么乐意。 第80页 李殊逸看他就像看傻子,但是忍着就是不说,冯豫年并不接话,文晴也在,她现在单管冯豫年的商务,很多线上的gg和一些商业的合作案都要经过她。尤其是gg基本都是她在代理,冯豫年根本没时间。 第二天的活动,文晴会和她一起去的。他们等着李劭忱来了才开始点菜,他来的匆匆忙忙,进来后嘆笑:「不要等我,你们吃你们的。」 然后问冯豫年:「你什么时候走?」 「周日晚上。」 他像是长舒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话很少,几乎看不出他对待冯豫年有什么特别的的地方。 一整晚都是李殊逸再说,还都是在夸冯豫年。 晚上回去的时候确实很晚了,文晴和她一起住,李劭忱开车送她俩,路上李劭忱问:「现在对你生活有影响吗?」 冯豫年笑着说:「有哇,最大的影响是我也能赚钱了。」 文晴笑起来说:「我觉得我一定要把你打造成可持续的网红,网红界的常青树。」 冯豫年失笑:「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李劭忱也笑起来,说:「过了今年,我的事也能少一些,这几个月都没时间关心你。」 冯豫年笑问:「今年是不是很累?我觉得你今年状态没有去年好。」 李劭忱开着车,淡淡说:「还行吧,几万人的生计,总要为他们负责。」 文晴听的惊讶。 等到地方了,文晴先上楼了,冯豫年见他面色有些疲倦,问:「事情还是很麻烦吗?」 李劭忱笑起来:「没有。」 他什么都不肯说。 冯豫年也就不问了,又说:「要是实在做得不开心,就辞职好了,又没有规定你必须要做多成功的人,天生就要比别人聪明。你看我落魄了这么久,不也现在成了别人的励志典范。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吧。」 李劭忱目光里都是温柔,看着她突然俯身拥抱她,微微的笑着说:「科学研究员不要操心这些,专心做你的研究,写你的论文,然后走你的平坦大道。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冯豫年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他放开她,她才说:「那你呢?你要往哪里走?」 李劭忱摸摸她的头说:「我会跟着你走。」 冯豫年难得的孩子气:「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李劭忱笑起来。 在她唇上亲了下,偷着说:「行了,快回去吧。明天我去接你。」 等她回去后,文晴就开始盘问:「他和你说什么了?当年的国际关系和语言学方面的学霸,真是这么多年,还是魅力不减。我以为他少了文气,浑身都是金钱味,没想到,他现在举手投足都是威严,竟然比书卷气都迷人……」 冯豫年开了窗,暖气太热屋子里很闷。 回头说:「你再夸他也听不见。」 文晴则完全不在乎。 晚上两人核对了第二天节目上的流程,冯豫年性格很稳,文晴一点都不担心她在台上怯场。 她自己其实看的也淡,尽管她几乎是一夜成名,被很多人解读是幸运儿,但是她看的太清楚了,这些财富来的及时,但也是她努力多年才来的。 就像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卢姨说,如今爸爸每天在海鲜市场里和人说起她读博士,爸爸就说,她很辛苦的,读了七年大学,下乡扶贫几年,回来后继续读博士,年纪轻轻的时候,别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游山玩水,享受生活,而她一直都在读书…… 她听的默默的笑起来。 第二天的节目现场反响很好,她和院里的老师一起参加,只是作为新一代的植物学从业者,介绍了植物园里的一些稀有的植物品种,和一些日常的植物养护工作科普。 节目结束后,台下有很多大学生,当时都围着她合照。 她穿的很随意,衬衫牛仔裤,站在一群学生里看着年纪确实不大。 冯豫年这个名字,算是真真正正的被人所熟知了。 文晴感嘆:「我真觉得你特别适合出镜,大大方方一点都不怯场,舞台效果很好。我就不行,上去就容易紧张。」 冯豫年一脸深邃的说:「我现在只要不是写论文,发表论文,做实验,干别的事我都不会紧张。」 文晴听的大笑。就是,博士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读的。 第38章 . 她背着药壶的表情包 有病吗?给你上药…… 李劭忱果然说话算话, 在外面等她,周末她就要回去了,文晴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李劭忱开车带着她, 感慨:「把你送那么远,现在见你一面都困难。」 冯豫年看着前面说:「那怪谁, 是你帮我联繫的。」 李劭忱扭头看她,她装作不知道。 晚上过了下班高峰期, 已经不堵车了,李劭忱问:「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冯豫年问:「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他开车到了东边家里的附近,冯豫年陪他吃了完饭, 就回了上次来的小公馆。 他大概经常住这里, 北方的冬季外面的树早已经秃了, 进门后, 客厅里有几棵热带绿植, 那棵鹿角蕨尤为突出。 她笑问:「你哪里买的?这个很娇气,北方冬天太干燥,怕冷怕干, 很难养。」 他在鹿角蕨下面开着加湿器, 家里暖气又足,确实养的还不错。 李劭忱:「花鸟市场买的,养起来是比较娇气。」 第81页 冯豫年跟着他上楼, 他这次家里有水果了,洗了草莓端上来, 她坐在他的书房里翻看那本植物志,李劭忱将将水果放在桌上,问:「今年休多久年假?」 冯豫年抬头看他,笑起来说:『我们有句玩笑话, 说只要胆子大,天天都可以休假。」 李劭忱问:「下一句呢?」 「没有下一句,因为没人会给自己放假。一整年都是做不完的课题,访问,博士论文,没完没了的工作。比研究生压力要大很多。」 李劭忱过去靠在桌前,和她面对面,伸手抓着她的手,问:「还有什么愿望?」 冯豫年摇头:「我是个很务实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不许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李劭忱问:「也包括我吗?」 冯豫年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笑,嘴里却不肯笑出来,对视几秒后,转过头不肯再看他。 李劭忱俯身和她额头相对,轻声问:「关于我,你有什么愿望?」 冯豫年僵着脖子,说:「没有。」 「真的没有?」 「嗯。」 李劭忱笑起来,唇触碰在她唇齿间说:「可是我有,关于你的所有,我都有。」 冯豫年拒绝:「我没有,你也别有。」 她闭着嘴巴,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 李劭忱头一歪,亲的又急又狠,她闭着眼躲的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最后被他困在那里挣扎不开。 冯豫年以前还会喝咖啡,后来一直心悸,不用喝咖啡,脑子里那根弦都绷得很紧,根本不用提神,所以她对咖啡没有依赖。 李劭忱喝咖啡的时候,她就着他的杯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闲暇的时候尝起来才能细品到它的味道。 她从前喝咖啡都牛饮了。 李劭忱顺势低头亲了她,口腔里的微微苦的味道混着草莓的清甜,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只要耐心,耳鬓厮磨、唇齿相依,都是亲昵的。 两人厮混了很久,李劭忱问:「你困不困?」 冯豫年睁大眼睛,忍笑说:「你不要瞎想。」 他低低的笑起来。 拉着她起身,出门直接去了卧室。 冯豫年反抗:「我要回家,我们家冯女士不让我和你玩。」 李劭忱抱着她闷笑:「巧了,我们家那位温女士,也不让我和你玩。」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李劭忱问:「你妈妈现在还强制要求要求你考公务员吗?」 冯豫年:「你怎么知道?」 李劭忱:「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 冯豫年:「那你们家温女士给你找到她满意的女朋友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我也不需要。」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和他相拥着,两人慢慢踱步,绕了几秒,李劭忱开了音响,然后两个人在舒缓的音乐里,在他的卧室里起舞,慢慢的舞步,她总是踩错节拍,在艺术和音乐这条路上,她实在是缺少天赋。李劭忱被她连连踩脚,也不躲,她自觉脱了拖鞋,穿着条纹的花袜子,就那么踱步。 但是还要时不时的低头踮着脚,跟着他的脚步。 李劭忱将她头抬起来,和她交颈轻触,冯豫年看不到他的脚,就会踩到他。还能听到他轻浅的唿吸声和衣服上清淡的薰香的味道。 她做梦也想不到,在一个午夜,他们曾在这里翩翩起舞,听起来还挺浪漫的。 李劭忱等她靠在他肩上,勐的用力将人腾空拥起来,让她的两脚踩在他的脚上,冯豫年唿吸都乱了。 他一偏头就亲在她耳朵上,她一个激灵,缩起脖子,整个人被他匝在怀里动弹不得。 李劭忱吓唬她:「别动,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她果然吓得一动不敢动的缩着。 李劭忱到底没有太造次,虽然耍流氓了,但是还是克制着,最后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但是盖了两条被子,和她面对面的聊天。 冯豫年嘟囔:「我明天一早要回去,晚上的航班。我可真是日理万机。」 李劭忱哄她:「你生日的时候,我陪你过。」 冯豫年都快忘记了,她生日离除夕就只剩几天。 第二天一早回去,家里已经在准备午饭了,陈璨也回来了,大概是听说了她回来参加活动,金门看到她,问:「年年姐什么时候走?」 「今晚。」 陈璨这些年经营的帐号兢兢业业,美妆做的很认真,哪有轻而易举就千万粉丝财运亨通的。她对所有职业都尊重,也不嫉妒别人发财。但确实也不能给别人什么建议,尤其是她一夜成名,粉丝千万。 陈璨这几年成熟了很多,她做事总带着股豪气,或许是这个行业饱和,竞争大,她也要分摊的很开,她送冯明蕊的化妆品就有很多。 饭桌上,陈璨恭喜她:「纪录片真的很漂亮,我身边的人都很崇拜你。」 冯豫年尝了口鱼,笑着和她说:「你就没和你身边的人说,我前十年其实天天在种地吗?」 陈璨笑着说:「但是看着纪录片里,在植物园里工作超级美。」 她之前是真的不了解李殊逸的工作,总以为学农业的真的就是下乡种田。 冯豫年很难和她说什么高屋建瓴的话,开玩笑说:「那里面是花卉的一个分支,读得越高才能走进分支的一个小领域,我本科一样要去种麦子,七八月你们都在防晒,我们在太阳底下拔麦子。」 第82页 陈辉同也说:「做科研的哪是那么容易的,你们看见人家环境漂亮就觉得也挺简单的。年年苦学了十年,才到现在的地步,你们怎么不说?」 冯豫年不欲和他们扯这些,就说:「我就是个学生,没有什么成就不成就的,毕业了一样要找工作。」 她读不读博,出不出名,都是她自己的事。 冯明蕊却说:「那怎么能一样,你从前读书工作,干什么都是普通大学生。你现在再看看,连大院里的阿姨们都天天问起你,她们又不懂什么植物科学,就知道你在电视里很漂亮,有出息了。」 这可真是个朴实的理由。 冯豫年笑笑也不争辩。 冯明蕊心里大概有种扬眉吐气的意思,聊起院里的孩子们,津津乐道言语间仿佛她终于是算是混的很有出息的那一层了,开始点评人家孩子的出息了。 冯豫年也由着她,并不反驳。她后来也学会了对付妈妈,她说的那些偏执的意见只要当作没听见,别接话就行了。 只要不要同她讲感情,就不会被她绑架。 下午走的时候,冯明蕊给她带了很多零食,她做的辣酱、牛肉酱。她看着行李哭笑不得:「我带不了这么多。」 冯明蕊固执说:「那边口味淡,又潮湿的厉害。你肯定是住不惯的。」 冯豫年后来都不怎么吃辣,无奈说:「家里有空调,又不会冷着我,也热不着我。外卖什么都有,别说南北菜,只要有钱,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没有我吃不到的。」 冯明蕊被她说的恼了,二话不说给她装起一大包。 她最后认命的提着,她的行李还在那边的房子,等路上就把行李散了个七七八八。 李劭忱送她去机场的路上,她一路上低头看资料,后来再没有人帮她翻译文献了,她简直学到头秃。李劭忱问:「东西都带好了吗?」 她茫然的啊了声,问:「什么好了?」 李劭忱笑起来:「没事,看你的吧。」 她一直到机场都在看东西,李劭忱提着她的行李箱,两个人站在机场里,冯豫年突然在出发前有了离愁,从前她去哪里都一个人习惯了,走的匆匆忙忙,知道没人会目送她走远,她也不会回头看。 可等她回头,李劭忱就站在那里,目送她,她又掉头回来,李劭忱衬衫外面只穿了件黑色大衣,站在那里满身清寂,见她又回来,满面温和的问:「怎么了?」 冯豫年看着他问:「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觉得,后来遇见了那么多人,还是属你最好看。」 李劭忱缓缓的笑起来,张开臂,冯豫年心安理得的和他拥抱。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只知道,你一直都爱着我。这就够了。」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 等飞机落地后,她发消息报平安的时候,李劭忱已经到家了。嘱咐她:「打车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后和我说一声。」 冯豫年回了植物园,又是一头扎进工作里,除了闲暇和余小雨和文晴商量商务的合作。 关于她曾经在云南下乡扶贫的经歷,如今被粉丝翻出来,简直成了她的高光时刻。 被人津津乐道。 她藉此机会,联合文晴和余小雨,开始在网际网路上为村子里的种植户卖水果。 她在她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那里的人,帮助那群朴实可爱的人。 连张弛看到她帐号里的推广,都开玩笑说:「听叶潮说,那儿是个好地方。」 她中肯的说:「确实是个好地方,等下次有时间了我搞个团建,带你们去看看我下乡的地方。」 张弛听的大笑:「那就等着你的团建活动。」 连梁政都看到了她的推广,特意给了她很多建议。 她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没时间请梁政吃饭,梁政像是在加班,晚上两个人一合计就在大排档里吃了顿简易的晚饭。 即便快午夜了,大排档里人还是很多,烟火缭绕下,全是奔波了一天的人们。 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刚下班,这会儿真的有点太晚了。」 梁政也说:「我也是刚下班,不要紧,晚上就是要坐在马路边上吃点东西,才真切的感受到一天是真的结束了。你那个助农的项目非常好。」 冯豫年笑起来,将烤串的盘子放在他面前,解释:「你肯定想不到那个村子的葡萄全是我下乡扶贫的时候栽起来的。我在那里呆了三年。」 梁政听的特别佩服她,她看起来还像个学生,话也不多,看什么都很认真,可是走过很多地方,辛苦过,后来还是坚定不移的读博。 纪录片拍摄的时候,她看着对方的大纲,基本能把植物系的谱系讲个七七八八,基本共识很扎实的。 这样的女性,比任何女生都要吸引人。 「听说过,网上说你下乡的经歷都当玩笑。」 冯豫年也笑起来,粉丝经常开她玩笑,尤其是混进来村里的人,提供了一张她背着药壶在葡萄地里撒药的照片。 调皮的粉丝给她制成表情包,到处发:「有病吗?给你上药」 所有看到那个表情包的熟人都笑疯了,纷纷都发给她,简直让她无力反驳。 显然梁政也看到那个表情了,失笑连连,此刻两人坐在马路边上,谈天说地,从新闻聊到科学,简直畅所欲言。 第83页 最后还是梁政坚持付帐,他解释:「不要在意谁花钱,我知道你们博士的补助很低,现在大家的生活压力都不小,重要的是我们聊的很开心,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情。」 冯豫年也不执着,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告别。 临近除夕,北方下了一场大雪,南方依旧是艷阳天,大家还都在登山郊游。她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老师将工作的安排都发给她了,她看了眼,保守估计能在家里呆两周。 她回家谁也没通知,等落地后,还不知道李家其实遇上麻烦了。 第39章 . 亲情就像一盏灯 灭了,就续不上了…… 冯明蕊异常的执着, 坚决不准她住在外面,而且把家里的格局都换了一遍。 冯豫年只好把行李放在新布置的房间里,家里正在准备过年, 有些乱糟糟的。 冯明蕊催她:「陈尧和同学在隔壁学校操场踢足球,你过去看着他一点。让他少疯一些。」 她提了保温水壶去隔壁的操场寻他, 陈尧见她来了,高兴的叫她:「姐姐!」 冯豫年将水壶给他, 他仰头喝水,脱了衣服,看起来比之前强壮了一些。 冯豫年问:「晚上想吃什么?」 陈尧偷偷问:「我能在外面吃吗?你陪妈在家, 她就不盯着我了。」 冯豫年失笑:「那行, 我给你钱, 你和同学们去外面吃, 但是天黑了就要回来。妈那边我替你说。」 陈尧高兴的一蹦老高, 甚至过来抱了她一下,听见那边朋友喊他,边跑边说:「谢谢姐!」 冯豫年由着他像阵风似的跑了。 回去后, 冯明蕊还在准备晚饭, 土豆炖牛肉,清炖羊肉…… 都是些费时间的菜,她看着她和阿姨一边做晚饭, 一边罗列家里过年需要买的东西。 听她说陈尧不回来,抱怨了几句, 见她护着陈尧也就作罢了,几个人一起聊家常,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她计划年后回吴城。 结果冯明蕊和她聊着聊着, 说起那个袁阿姨,说:「李家的老爷子这次危险了,听说老爷子差点没了……」 冯豫年听的心里一紧,问:「怎么会?不是平时养的挺好的嘛。」 冯明蕊也不清楚,只说:「年纪在那了,再说了他是当兵的出身,早年身体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病,他儿子不早早的就去了。」 冯豫年听的心堵。冯明蕊和阿姨又聊起了其他的。 低头给他发消息:「我回来了。」 果然很久都没回復。 她不放心,给李殊逸发消息。 李殊逸回覆:「家里出事了,外公在医院。我过两天回来陪你玩。」 医院里,老爷子还在icu里,已经抢救过两次了。 icu里的让人感觉很压抑,李劭忱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签了多少文件,医生说得很清楚了,病人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一直都不好,且病人情况一直没有转好,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劭忱站在玻璃外看着里面的老爷子,想起几年前,父亲也是这样,那时候他还没有资格为他签字,父亲去的很突然,甚至都没有和他留一句话。 老爷子也这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的事,会被捅到老爷子面前来,还是由老爷子的老部下讲出来的。 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儿子去的时候,都肯掉一滴眼泪,硬撑着在他面前说,你爸这个混帐!说丢就丢下咱们不管了,以后咱们爷俩过。 父亲去后,他身体就一直不好。 如今,他也要走了。 明明一个星期之前,他们爷俩一起晒太阳,他还问他:「你倒是什么时候结婚?」 他难得和他说实话,想了几秒说:「估计还要等等,人姑娘现在读博士,怎么得也得人家毕业了吧?」 当时老爷子一听有门儿,来了精神,高兴地问:「还是博士呢?学什么的?那先带回来给我看看,我先把小定的礼给人家,把人给你先留住。」 他当时笑起来,应承:「行,过年了带回来给你看。」 老爷子当时很高兴。 他是满心盼着他能带女朋友回去。尤其是今年身体一直不好,他就格外想让他早点结婚。 iuc里每天都是生生死死,连哭声都是压抑着的。李岩晚上才来,见李劭忱又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劝他:「你今晚回去休息,殊逸今晚守着。」 李劭忱充耳不闻,只说:「早知道,我就应该警告她的,而不是由着她闯祸。」 李岩很难和他讨论他母亲的不堪,踌躇了很久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爸生病的时候。」 李岩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怎么忍得住。 李岩的气愤在最初,但是她如今是这个家里的家长,也是最初冷静下来的人。 李劭忱看不出来愤怒,但是李岩知道他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把事情拦住,让老爷子知道了。 最后李岩也只说:「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他充耳不闻。 李殊逸晚上过来和他说:「年年回来了,联繫不上你。」 李劭忱这才转头看她,淡淡嗯了声。 老爷子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冯豫年生日那天,他终于回来,人瘦了一圈,面色疲倦。 第84页 冯明蕊中午给她过生日,家里人一起吃了饭,中午之后她跟他出去,见他没精神,问:「老爷子怎么样了?」 他长舒了口气,沉闷的说:「不太好。」 冯豫年喃喃:「怎么会,我上次回来碰见他,人还好好的。」 李劭忱问:「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他?」 冯豫年没想那么多,点头:「应该去看看,那时候还和李殊逸去你们家蹭饭。」 李劭忱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我女朋友。他想看看和我结婚的人。」 冯豫年听的心里一突,老爷子怕是时日不多了。 她心里有些慌,问:「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李劭忱微微笑了下,说:「什么都不需要。」 冯豫年也顾不上,只说:「你等等我,我回去拿包。」 就这么匆匆忙忙跟着他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他们家的人都已经在医院了。 温玉穿着得体,只是面色不好,家里保姆,警卫员,老爷子的护工,李殊逸见她来,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就黯了。 李劭忱谁都不看,牵着她的手,目不斜视的带她进了里面换衣服。 等她换了衣服,李劭忱领着她进去,老爷子插了胃管,接了氧气,浑身大大小小的管子,整个人面色青灰。 看得冯豫年心惊。 李劭忱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把女朋友带来了,你不想看吗?」 很久老爷子都没反应。 他们等了很久,最后老爷子也只是微微睁开眼,看着她仿佛是笑了下,但是她不确定。 李劭忱一直都微微笑着,问他:「是不是很漂亮?我知道你床头柜里有一对翡翠的手镯,我奶奶戴过的,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拿了。」 老爷子还是毫无反应。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李劭忱整个人都紧绷着,不肯让自己情绪泄出来。 等他们出来,外面的人,甚至谁都没敢说话,李劭忱又将她送回去,冯豫年不肯让他送,他只说:「让我走一走。」 要是和母亲呆在一起,他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冯豫年:「那就我来开车,我们出去转一转。」 她带着李劭忱转了一圈,最后将他送回医院,她自己坐地铁回去了。 老爷子当晚就没了。 冯豫年等了一晚上消息,看到消息,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李劭忱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和谁都不说话。 只有李岩能让他开口,他看都不看温玉,老爷子的后事,他谁都不准插手,全是由他一手办妥的,老爷子是要葬在八宝山的,他一辈子要强,一辈子不给国家添麻烦,后事也一切从简。 老爷子去的第二天,张弛和叶潮在外替他奔波。 冯豫年遇见张弛,张弛接了电话,匆匆和她说:「叶潮说劭忱这两天连眼都不闭,幸亏追悼会赶得急,要是再久一些,劭忱肯定会倒下。」 冯豫年听的惶惶,她去了也是添乱。 追悼会办的很急,当时礼堂里很多部队上的领导来慰问。李劭忱像一棵青松,立在那儿,和每一个人体面的握手致意。 等到最后,李殊逸都哭的整个人都站不住。 李劭忱一脸肃穆,整个人紧绷着,连李岩都劝他:「你去歇一歇吧,别总不睡觉。」 他熬的眼睛通红,眼窝都比之前深邃。淡淡扫了眼在一旁红着眼的温玉,看的温玉心惊。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其实还有很多事,李岩不准他再出去了。袁阿姨也去了李岩家里,冯豫年过去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树下。 听见她推门进来,他也不转头,坐在那里满身孤寂。 冯豫年问:「你吃没吃午饭?」 他回头说:「说了给你过生日,又食言了。」 冯豫年:「生日年年有,不差这一回。」 他淡淡说:「年年有啊……」 可偏偏老爷子没了。 冯豫年听的鼻子酸,哄他:「对面新开了家鱼羊鲜,我想去尝尝,你陪我去吧。」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他是个脾气挺好的人,以前这个大院里就没有不打孩子的,我爸说其他人都羡慕他,因为只有他从小没挨过打。」 冯豫年就过去坐在他旁边,静静听着。 李劭忱又说:「我爸也是,虽然他们父子都是当兵出身,但是脾气都挺好的。」 「我爸去的时候,我当时晚上赶过去,他已经只剩一点点的生命迹象了,就是我回家吃了个饭的时间他就走了。我当时看着他,就想,我们父子一场,怎么会只有这二十几年的缘分?轮到他的时候,又是连一句话都给我留。我们之间的亲情就像一盏灯,灭了,就续不上了……」 他到底没说老爷子突然去了的原因。 第40章 .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里的废墟有了生机…… 冯豫年听的酸涩难忍, 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说:「李劭忱, 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他摸索着她的手,脸上都是伤怀。 两个人静悄悄的坐在那里, 等天黑了冯豫年才哄他进了房间。 她给冯明蕊发消息晚上不回去了。临近年关,大多是聚会, 她回来的少,冯明蕊也不强求她了。 第85页 她脱了羽绒服,问:「你睡一会儿吧, 我陪着你。」 他长嘆了口气, 在她头上摸摸, 短促了笑了声, 却什么都没说, 转身进了洗手间。 他进去后就开了水龙头,冯豫年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 她下楼接了水上楼后, 水声还在响。 她试探的敲了声门,问:「李劭忱?」 他嗯了声,才关了水。 冯豫年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他大概是哭出来了。 她收回半空中的手, 不再催,等着他自己出来。 开了加湿器, 关上窗户,只留了盏夜灯,她坐在床边用手机看资料,等他出来, 她也当做没看到他发红的眼睛。 李劭忱过去躺在床上,侧着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温蕴的柔光里,她微微缩着。 他问:「你爸妈离婚的时候,你多大?」 冯豫年听的抬眼看他,就关了手机,他揭开被子,给她让出地方。 冯豫年顺势靠过去,想了想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吵架,十二岁的时候离婚,我跟着我奶奶住了两年,后来我妈来接我,我才跟她来的大院。」 李劭忱又问:「你爸怎么样了?」 「挺好的。他现在的老婆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反而让他没了从前的桀骜,后来做事有商有量。我妈再婚后,陈叔是个话少的人,我妈的唠叨也不会再引起争吵。可见只有不合适的人,不存在绝对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李劭忱想,那你呢?他们找到对的人了,却让你受尽委屈。 冯豫年见他不说话,就说:「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不要难过很久,老爷子那么开朗的一个人,看得也很开。他不希望你一直走不出来。」 他翻身躺平,将一只手背捂在眼睛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突然说:「有些事,真的过不去。」 冯豫年抱着他,说:「过不去就不要为难自己。你捨不得我吃苦,我也捨不得你难过。」 冯豫年又说:「你的亲人离开的时候,你每一次的悲恸,我都在你身边。我们站在岸上,隔着一条永远趟不过去的河。过不去的话,我们就留在这里。「 他伸手搂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李殊逸回来的很早,给他送早餐。冯豫年起来的很早,李劭忱还在睡,冯豫年就坐在他房间里翻了纸笔,边看手机边记录。 李劭忱醒来后,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李殊逸闯进来的时候,冯豫年还下意识将食指放在唇上,扭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李殊逸惊讶:「你们……你一夜都守着他?」 她真是防不住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故事。 都忙成这样了,梦里约的会吗? 冯豫年笑起来,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劭忱:「你起来我就醒了。」 李殊逸:「你们就看不见我是吗?我一晚上担心你没吃东西,大清早起来给你送早餐。我就是闲的。」 李劭忱坐起来问:「那边都忙完了?」 李殊逸面色也不好,一脸素颜,向来精緻爱漂亮的她,如今黑眼圈明显,眼睛发红。 「用不着你,你好好睡一觉。我都怕你熬夜熬猝死了。」 说完又问冯豫年:「他和你在一起也这样?心情不好了就不吃不喝也不睡?」 冯豫年犹豫了片刻:「反正我吃饭就叫他吃饭,我睡觉就叫他睡觉。」 李殊逸没好气:「你们就适合在一起。」 因为有李殊逸在,李劭忱话也多了,李殊逸总能在他容忍的区间边缘来回横跳,不是不小心把他收藏的手办掰开了,就是和冯豫年说:「他很难相处的对不对?」 早饭后,冯豫年就说:「我要回去吃午饭,明天就是除夕,我晚上陪你们吃晚饭。」 冯豫年走后,李劭忱的温柔的就淡了,问李殊逸:「她回去了吗?」 李殊逸其实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说:「舅妈一直在找你。我妈拦着,两个人吵架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我爸不准我听,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李劭忱穿了件外套,准备出去,有些事谁说都没用。 李殊逸忙拉住人,说:「我妈让我看着你,让你别出去。」 他笑起来,看着她,欲言难说。 最后只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姑姑知道。」 李殊逸拦不住他,他出了大院就给温玉打电话:「我在家里等你,你过来一趟。」 温玉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整理相册,父亲从前工作上的照片,他们家还没有四分五散之前,他小时候字公园的照片,以及在外公外婆家里的照片。他挑出来外公外婆家里的照片,单独放在桌上。 温玉穿了件羊绒衫配了件毛呢裙子,身段窈窕,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风韵。 李劭忱听见她金进门,连眼都不抬,问:「姑姑说你一直找我,你找我什么事?」 温玉不知道怎么措辞,顶着他不说话。 这半个月儿子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从老爷子进医院开始。她只知道和她有关系。 她走过来,李劭忱突然指指对面的沙发:「你坐那里吧。」 温玉被他的眼神震慑,刚坐下,李劭忱盯着她问:「那位梁先生,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值得你抛家弃业,不惜闹得沸沸扬扬,也要和他厮混?」 第86页 温玉脸色一变。 「老爷子自我爸去了后,身体就不好,今年一直在医院里进进出出,你不是不知道!我提醒过你了!可你呢!甚至能让他的老部下捅到他面前!他一辈子都干干净净,到老了竟然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犹如唾面自干!」,说到最后,他几乎咬牙切齿。 温玉从最初的惊讶,带最后的目然。尤其看到李劭忱几乎厌憎的眼神。 李劭忱恨她不争气,可心里知道不能不管她。 温玉惨然一笑:「对,不知廉耻,你早就想这么骂我了对不对?」 李劭忱不理会她的私人情绪。 「我本来就不想管你的事,可你敢说,老爷子的事和你脱得了干系吗!」 温玉惨然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就当是我欠你们家的。」 李劭忱看不得她自欺自厌的样子,缓了口气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闹出事情,你的名声、工作要不要了?你就不为你身边的人想一想吗?」 他像个给熊孩子擦屁股的操心家长,恨铁不成钢。 温玉看他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的说:「对,就是这个口气。从记事开始,就被这样的口气教训。你和你外公外婆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我的人生没有一件事是我自愿的!」 她突然来的情绪,整个人都崩了。 李劭忱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轻轻捡起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位老人,都带着眼镜,外祖祖籍在南方,后来因为工作调动北上,一直在高校任职。 他记忆里确实不太喜欢去外祖家里。家里规矩很多,经常会被教训。 老爷子是个性情中人,极少会对子女儿孙管束的动弹不得。 他小时候大院里玩,到处磕碰伤,天天身上挂彩。 老爷子常说,一个马圈里踢不死马,小孩子一起玩闹磕磕碰碰不很正常嘛。 温玉那时候就不准他出去玩了。 温玉的情绪因为他的指责,溃不成军,说起从前的委屈喋喋不休。 她并不是个很坚强的女性,不像姑姑那么坚毅,能让人依靠,他很早就知道。 他到底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忍了又忍只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干净!等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和今天一样,无能为力。」 温玉闭口不提和那位梁先生的事,李劭忱确实张不开嘴质问她,关于她背叛家庭、背叛丈夫的始末。 冯豫年买了东西,回去见他不在,李殊逸说:「你刚走他就走了。大概是去找我舅妈了。」 给他打电话,李劭忱接了电话,声音毫无异处:「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吃,别等我。」 温玉起身要走,也不再和他说话,等走到门口,才回头说:「我当初提了离婚,所有人都不准离。」 李劭忱:「你只要和老爷子大大方方说,他不会不同意。」 温玉自嘲一笑:「他当时还管不到我们头上,你父亲不同意,我父母也不同意。所以我才申请了国外工作。」 何止不同意,她母亲以死相逼,父亲骂她不知羞耻,离婚哪是正经人家女儿做得出来的事。 李劭忱坐在那里,闭上眼静默了几秒钟,才说:「我知道了。」 冯豫年为了让热闹一些,打包了马路对面的羊肉锅,然后张罗在家吃。 李殊逸带着口罩,素面朝天,跟着她进进出出,寸步不离。她心情不好就不喜欢一个人呆着,冯豫年就顺着她,走哪都带着她。 李劭忱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端菜,锅开了,热气腾腾的,窗户上都是雾气,他在门口站了几秒,李殊逸问:「你发什么呆,快进来,我们两准备了一下午。」 冯豫年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菜见他回来,沖他温柔的笑了笑,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废墟有了生机。 第41章 . 我后天回吴城 你要不要去转转? 三个人围着锅, 李殊逸正式的说:「咱们是不是该喝一点?」 李劭忱刚脱了外套,正在挽袖子,李殊逸怕他不高兴, 就说:「明天就是除夕,我们就当提前给外公过年了。」 冯豫年用眼神问李劭忱, 李劭忱慢条斯理的和李殊逸说:「我觉得你最好别喝,你喝不过她。」 冯豫年反驳:「我又不是酒鬼。」 李殊逸一听他同意, 就起身进房间去找酒了,出来提着酒说:「李劭忱不能喝酒,咱两喝一点。」 冯豫年问他:「你什时候戒的酒?」 李殊逸岔开话题问:「要不要给你倒满?」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前两年, 喝酒有点耽误事, 后来就不碰了。」 冯豫年见他们姐弟这么欲盖弥彰, 也就不问了。 李殊逸抿了口酒, 突然情绪上来了, 等一杯喝完后,磕磕绊绊的说:「咱们碰一下,这一年真的太糟糕了。我迄今为止最不喜欢的一年。这个冬天赶紧过去吧。」 冯豫年和她碰了下, 将锅里的肉夹给她, 安慰:「别空腹喝那么急,吃点东西。」 李殊逸想哭又想笑,白她一眼, 撒娇:「你干嘛这么贴心。」 冯豫年:「就是咱们两个喝,不是你醉就是我醉, 我不想醉,你也别醉。」 只有李劭忱一个人在认真的吃饭。 第87页 她哄李殊逸:「咱们聊点开心的,就当是讲给你外公听。」 李殊逸哭唧唧的说:「我有那么多骗他的事,我一直哄他, 我过了年就结婚,让他给我包个大红包,早知道我不骗他了。」 冯豫年:「他还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格?能不知道你骗他?我上次回来遇见他,他当时一个人散步,心里明明白白的。见了我还问,你现在在哪上班?我说我在南方,他说,还是咱北京好。要记得回来。」 李劭忱吃饭的空隙问:「你们高中的时候,同学还有联繫的吗?」 冯豫年遗憾的说:「联繫的少了,我后来东奔西走,几乎没有在碰见过。」 李殊逸忙说:「我有几个人的微信,但是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李劭忱就那么听着她们两个东拉西扯,时不时把话题扯开,并不让她两聊起老爷子。 饭后,李殊逸长舒了口气:「我再不能吃了,我年后还有活动。我不能再胖了。」 李劭忱无所谓说:「正常的饭好好吃,什么审美,瘦成那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李殊逸狡辩:「年年瘦你就不说,我瘦了你就嘲讽我。」 冯豫年无辜的说:「我不瘦啊,而且我比你高。」 李劭忱听的笑了下,过去坐在老爷子常坐的单座沙发上,由着她们两个斗嘴。 李殊逸吃饱了,才回神了。 问端着水果的冯豫年:「我差点忘记了,你们两又是什么时候联繫上的?我去找你几次,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冯豫年将水果递给李劭忱,一本正经说:「就回来遇见的,我半年才回来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殊逸怀疑的看着他两,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李劭忱她根本就诈不过他,年年现在也不老实了。 冯明蕊给她打电话,还没等她起身,李殊逸就喊:「冯姨,年年和我在一起。今晚陪我不回去了,行不行?」 冯明蕊连话都每说一句就被李殊逸顶回来了,家里人都在,吃饭也不见她回来。 冯豫年不好拆穿她,就和母亲附和,见李殊逸挤眉弄眼的看她。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晚上三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殊逸看着晚会上唱歌的人,和她说:「这小子一年换一打女朋友,你看粉丝们不照样乌央乌央那么多,还整天为他要死要活的。」 冯豫年都不认识荧幕上的人,李劭忱问:「那你那个绯闻男友呢?」 李殊逸顿了两秒说:「我的绯闻男友不是你吗?」 李劭忱:「和你演戏那个男生,你去西北看人家……」 「哎!」,李殊逸有点急眼了。 冯豫年笑起来,问:「谁啊?让你千里走西北。」 李殊逸:「你别听他胡扯。」 冯豫年忍着笑问:「你心虚什么?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就输在沉不住气,他诈你的时候,你就当没听见。你这样一被诈就不打自招,真的很好猜。」 李殊逸咬牙切齿:「你们两个,可真是一丘之貉!」 冯豫年摸摸头髮,边笑着边低声说:「我本来就没说过我是好人。但是我也没诈过你。」 李殊逸:「……」 李劭忱问:「姑姑姑父都知道,只是眼不见心不烦,不想搭理你。」 李殊逸这次真急眼了:「是不是你说的?」 李劭忱嘆气:「只要打电话问一声卓姐和小乔,就知道了。」 李殊逸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感觉自己仿佛没有秘密,时时刻刻被人偷窥。 冯豫年一听就是李劭忱胡诈她。 「你别听他的,他鬼话太多了。」 李殊逸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豫年被她问住了,她是直觉。因为李劭忱做事很少说,能让他说得有理有据的,八成就不是真话。 李殊逸也被她说服了,扭头问:「是吧?他诈我呢。」 李劭忱问冯豫年:「你怎么确定我说的不是真的?」 冯豫年举了个例子:「咱们在西安遇见那次,你当时不是在西安出差的吧?」 李劭忱问:「你怎么会那么想?」 冯豫年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两个人这个默契还是有的。 她笑不言语,李殊逸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你们两个真的太讨厌了。」 晚上家里还能热闹一点,李殊逸的房间就在李劭忱房间隔壁。冯豫年起身:「我回去了,你们睡吧。」 李殊逸不肯让她走。 李劭忱说:「晚上你陪她睡吧,她胆子小。」 他其实一直都那个细心的弟弟,只是嘴上不说。 冯豫年和李殊逸躺在一张床上,李殊逸缩在她身边,她们两只有在高中的时候一个被窝里睡过。这么多年了,还是回来了,又躺在一起了。 李殊逸问;「李劭忱是不是很爱很爱你?」 冯豫年在黑暗中,握着她的手,想了想说:「我们两个有点复杂,不全是爱。」 李殊逸翻身坐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这总能说吧?」 冯豫年拉着她躺下,笑着说:「不记得了,反正在一起肯定是因为喜欢。」 李殊逸低声说:「我之前不知道我舅妈那么讨厌,竟然去你学校闹事。所以气恨了你很久,觉得你怎么这样,轻松走了,就不要他了。李劭忱那时候真的很吓人,当时胃穿孔了,外带发烧了很久,内腔都有了积液。医生都说他求生欲望太低了。我当时真的吓怕了。」 第88页 冯豫年握着她的手,哄她:「他当时应该是病的没力气了,不是不想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李殊逸真的是个小可爱,很好骗,也很好哄。 第二天就是除夕,大家都要回家。李殊逸让李劭忱和她回去,李劭忱哄她:「我今年留在这儿陪老爷子过年,之前和老爷子说好的。」 他终究需要独处的时间。 冯豫年和李殊逸回去后,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哪都不去。助理给他送来了一车的东西,他闭门不出。 除夕的晚上,冯豫年收到所有人的祝福消息,唯独没有他的。 陈璨去陪她妈妈过年了,晚饭之后,等电视里晚会开场的时候,她熘出门,路上挂了一路的灯笼,将远处的路照的透亮,她绕过红砖楼,后面的几排小独院比前面安静很多,家里的灯亮着。 冯豫年敲门,李劭忱开门下来,她问:「晚饭吃了吗?」 李劭忱无奈的笑:「姑姑打发人送来的。」 他一个人呆着,并不觉得寂寥,正在打扫一楼的书房。老爷子的东西都在里面。 冯豫年看了眼,都是些旧的东西。 他招唿冯豫年:「你坐桌子那边去,桌上有平板你可以看你的资料。还有,你的新年礼物。」 冯豫年看了眼木盒子,有点像胡桃木,打开一看,是一对翡翠镯子。 她对翡翠玉器并不懂,只觉得颜色很翠。 李劭忱只说:「老爷子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收好了。」 冯豫年也不能拒绝,看了半晌,问:「这个有估价吗?」 李劭忱想了下说:「应该能买这房子吧。」 冯豫年:「……」 之后她也不问了。 所以除夕夜,她在写论文查资料,他在整理老爷子的东西。 两个人一整晚都不说话,各忙各的。等临近午夜,冯豫年才问他:「我初二回吴城,你要不要和我去转一转?」 李劭忱迟疑的扭过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冯豫年隐隐的带着笑,但是并不明显。 他慢慢的笑起来,最后说:「那我来定票。」 冯豫年的本意是想带他出去走走,让他散散心,不要总呆在老房子里,要不然他心情一直郁郁的。 去吴城的车上,他坐在旁边,问:「这个季节能出海吗?」 冯豫年被问住了,想了想说:「我也不确定,应该是能吧。」 因为是大年初二,冯豫年不能不领他回家,就给梁登义说,爸,我带了个男生。 梁登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谁啊。 问完后,两人良久的沉默。 梁登义反应过来了,才说:「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你们。」 冯豫年:「不用,你别开车出来。」 但等他们到的时候,是钟文开车来接,见了李劭忱,就像粉丝见到爱豆一样,眼睛里都是光,一边给冯豫年挤眉弄眼,冯豫年看得忍俊不禁,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李劭忱。这是我妹妹,钟文。」 李劭忱见过钟静,钟文看起来和李殊逸有点像,脸上都带着孩子气。 他伸手简单的说:「你好,我是李劭忱。」 钟文忙和他握了下手,赶紧说:「我知道你,你是李殊逸的……」,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太对劲。 李劭忱也笑起来,解释:「李殊逸是我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年年给我说了。」 吴城和北京完全不同,风里都带着一股海的味道。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没想到家里人都在,连老太太和小姑姑都回来了。 李劭忱尽管带着礼物,但是也被场面震住了。冯豫年见他明显的有点懵,只觉得心里发笑。 钟文的老公是个胖胖的小伙子,正在厨房里做饭,老太太和小姑坐在客厅里聊天,见他们进门, 全家人都开始招唿他两。 梁登义看了眼人,见冯豫年给他找拖鞋,就问了句:「路上人多吗?」 李劭忱在短暂的懵了之后,很快就镇定了。 「这两天远途出行的人不多。」 梁登义当然知道,他姑娘这些年都没和他一起过年。 老太太笑呵呵的很开心,一个劲的拉着冯豫年的手,看着李劭忱也满意,小姑姑开玩笑说:「你爸昨天就打电话说你要带人回来,让我们开始张罗了。」 梁登义被妹妹揭了短,也不恼,起身进厨房看菜去了。 冯豫年知道,他害羞了。 她追到厨房门口,钟文的老公正出来,迎面就脆生生叫了声:「姐。」 冯豫年也被他叫懵了。下意识哎了声。 钟文起闹问:「我们家小艾有礼貌,你是不是该给红包?」 李劭忱正被奶奶和姑姑捉住打听家庭状况呢,扭头就说:「该给该给,红包在我口袋里。」 冯豫年惊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冯豫年拿了红包被钟文一把抢走,到处去散。她也不恼,回头见厨房里老梁站在那里炒菜,卢姨替他捋袖子,他还不知道在说什么,油烟机开的太大,什么都听不到。 一整晚都闹哄哄的,从头忙到尾,也不知道开心什么。 老太太最后拿出来四个红包,四个小孩一人一个。 李劭忱的礼物早准备好了,一一送出去。 第89页 小姑姑开玩笑说:「你奶奶多疼你们,她先把红包拿出来,都定好规矩了,我们都得给四个。」 钟文是个小孩性格,「我可就等着过年发财呢,不过今年的红包,我只等姐夫的。」 李劭忱接了句:「我给你微信单发个大的。」 一家人听的都笑起来。 梁登义一反常态,一晚上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看着他们笑闹。 晚上她和李劭忱去老太太那里住,姑姑就住在隔壁小区。小城市里就这点便利,把人都凑近了。亲人们都住得不远。 钟文和老公送他们过去,路上老太太问李劭忱:「我们家年年脾气好吧?」 李劭忱笑说:「对,她脾气很好。」 老太太又说:「我们家的孩子,都吃了很多苦头。」 不论是冯豫年还是钟家的姐妹。 李劭忱答:「是,她一直都挺辛苦的。」 冯豫年坐在中间,听着身边的亲人说起那些关于她的辛苦,她都有些不真切了,问老太太:「你明天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 老太太笑呵呵说:「哎哟,吃什么大餐。省省钱,结婚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冯豫年被她朴实的道理堵回来了。 李劭忱说:「她现在很有钱,纪录片出了后,她赚到钱了。」 老太太一点都不含煳:「那能赚什么钱,人家演员那才叫赚钱,她那个顶多赚的是工资。」 钟文说:「但是年年姐那个非常漂亮!她现在和明星也不差什么。在你们植物园工作,心情都很好吧?」 冯豫年忍着笑答:「并不会,我每天为工作感到头秃,环境再好都没用。」 车上的人都笑起来。 钟文还是觉得羡慕,冯豫年就说:「等你休假了,可以来玩。我带你去周围玩。」 她老公开玩笑:「姐,你可别招揽她,说不准她赖在那就不走了。」 气的钟文拍了他一巴掌。 钟文这才想起来问:「你们,异地啊?」 李劭忱:「没办法,女博士的科学研究事业还是要支持的。」 逗得钟文忍俊不禁,小艾笑说:「明天带你们周边逛一逛,海边的景色和北京还是不一样。」 他喝李劭忱聊的大多是汽车、股票,科技…… 晚睡的时候,冯豫年开玩笑说:「我们家人多吧?就吵吵闹闹的,普通家庭就是这样。」 李劭忱悄声说:「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梁登义就打电话让过来吃早餐。 钟文开车过来接她,老太太起来问李劭忱:「睡不睡的习惯呀?」 李劭忱回来后,给老太太送了一个手镯。老太太现在格外喜欢他。 主要是他的脸很加分,然后加上人又礼貌。第一次上门的客人,大家都对他非常客气。 早饭十分的丰盛,梁登义海产店的鱼,大概家里都有,海鲜粥的味道比他两常喝的那家广式粥毫不逊色。 冯豫年吹嘘:「我爸厨艺很一般,但是他做的海鲜粥和白煮虾是一绝。」 卢姨失笑:「白煮虾又不需要技术,虾放水里煮熟就行了。」 梁登义听了只笑不说话。 饭后一家人出动去海边,老太太原本不想去,想去小姑姑那边休息,冯豫年想陪她走走,就叫了小姑姑一家。 出发前她说:「那就,我来开车吧。」 梁登义:「你赶紧坐后面去。」 李劭忱就说:「我来开,你帮我指路。」 梁登义还是比较放心李劭忱,虽然他们两个没说过多少话,梁登义这次不同从前的豪爽健谈,见了人就会天南海北的聊。这次招待李劭忱,他很沉默。 钟文他们在前面开,李劭忱跟着,后面小姑父在后面。一大家人倾巢出动。 海边的堤岸翻修过了,和她从前来已经不一样了。阳光正好,海边走一走都很舒服。 钟文提议说:「我们拍一张大合照吧。」 所有人站在一起,冯豫年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站在最中间。 左面站着梁登义,后面站着李劭忱。 怎么看都是阖家团圆的一家人。 她看着照片,问李劭忱:「我是不是胖了?」 李劭忱看了眼说,没有,只是笑起来了。 梁登义收到照片就发在朋友圈里了。他今年心态有了很大变化,也感觉自己老了。 老太太说:「洗了照片,记得给我留一张。」 钟文最热衷做这个:「没问题,我到时候给你们每人留着。」 一整天一大家人出行,慢慢悠悠在海边散步,因为是节假日期间,没人出海,李劭忱也不遗憾。 中午梁登义执意请他们吃海鲜,小姑父取笑他,今天招待新女婿,他积极的想破财。 他喝着茶,仰头笑着,但是不反驳。 他知道李劭忱是干嘛的,所以心里不想让人家看轻了他,就越发表现的自己不在乎他的身份。 李劭忱的身份确实有些难以言说,小姑父问起他家里,李劭忱答的很礼貌:「我父亲过世几年了。」 再谁也就不好意思问了。 小姑姑偷偷问她:」他的爷爷,真的是年前出现在新闻联播里那位?」 李殊逸:「是的。」 小姑姑惊讶的目瞪口呆,最后喃喃:「那他确实是不得了。」 第90页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 午饭的时候,一家人聊的更多是本地的生活,生意和生活百态。 李劭忱听的很认真,基本不插嘴,顶多喝钟文的老公聊一句。 钟文和她讨论网络上的营销,网络热搜,冯豫年现在的身份确实不一样了,她说:「我可以帮我爸卖海鲜,可他不愿意。」 梁登义问:「网上那些我也不太懂,你一个博士整天卖海鲜,像个什么样子。」 小姑父说:「那就是你不懂了,你没看人家网上那些主播一天卖好几百万的。」 在座的纷纷附和。 梁登义:「那也不行,她一个博士不能干这个。」 固执的好笑,冯豫年听的又好笑又觉得心里酸酸的。 李劭忱倒是说:「叶潮家里有餐饮的产业,我完了问问他。」 梁登义病后,海鲜批发店里全是雇的人,收益也就少了。 卢姨温和地说:「够吃喝就行了,再多就没精力了。」 梁登义生病后,家里人都担心了一阵子。幸亏手术做的及时,后来养的也不错。大家对发财就看得没那么重了。 冯豫年就说:「等我回去问问,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卖法,不用起早贪黑的。要是你捨得,就关了吧,休息几年再说。」 梁登义才不会捨得关门,他几乎倒腾了大半辈子海鲜。只说让她别管。 午后散步的路上,李劭忱突然说:「怪不得你那时候说,想回来。」 冯豫年看着海上朦胧的景色,说:「安逸啊,感觉做什么都可以慢一点。」 李劭忱笑说:「那等以后来养老。是个好地方。」 冯豫年笑起来:「这会儿想养老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李劭忱冬天都不怎么穿羽绒服,还是一件黑色大衣,海风将他的衣摆吹的翻飞,他捉着冯豫年的手揣在他兜里,笑说:「不算早了,可以考虑了。」 第42章 . 别招惹冯女士 领教了 冯豫年的假期有限, 等初五之后就要走,等海边回去后,梁登义就偷偷问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冯豫年惊讶:「不会这么快, 我起码得博士毕业。」 梁登义反驳:「你博士毕业都多大了?到时候还要忙工作,一年半载也结不了婚。」 冯豫年:「我又不着急, 他也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梁登义被她问的没话说了。 冯豫年和他走在一起, 安慰他:「别操心我,我挺好的。你好好养身体,海鲜店能不开就不要开了。反正卢姨也不嫌弃你没钱。」 梁登义听的瞪她一眼, 但是无话可说。 年轻人和家长之间, 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总是无法达成共识。 晚上回去老太太累了, 很早就睡了, 她则领着李劭忱出了门, 去找小时候的小吃店。 街口有一家牡蛎煎,她买了点,和他在马路上散步, 一边吃一边聊。 从这座城市的歷史, 到一些奇闻逸事,再到她小时候的趣事。 从前李劭忱经常给他讲各类的佚事。 李劭忱难得说起自己的小时候:「我小时候,其实那时候很穷, 但是我经常能吃到街口的一家蛋糕,大院子弟听着好像不一般, 出去了人家一问,也觉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但是小时候我们都没有零花钱。唯一的乐子一帮人去公园里熘达。我妈有段时间就把结婚的戒指卖了,我爸总在部队, 很少回来。我和我妈两个人,她就把一半工资留着给我,因为我那时候要补课。剩下的我们两个人生活花销其实已经很拮据。但是她为了奖励我,就每天给我买一个小蛋糕,非常小。后来条件好一点了,但是蛋糕店也倒闭了。」 他们母子很多年前,曾相依为命了很久。所以,即便她犯的错再大,即便她的理由再荒唐。 他始终记得那时候他们母子穷苦的相依过。记得她曾经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工资,全部给他花了,把全部的爱都给过他。 冯豫年则说:「我小时候其实过得很快乐,因为那时候我爸属于最早发财的那一批人,因为发家很早,我小时候家境很好,我记得我的玩具玩偶房间里到处都是,零花钱也很多。只是后来我们家家道中落了,人也四散了。」 两个人再说起这些,都很释然。但是小时候的趣事讲起来,只觉得好玩。 李劭忱将手放在她后脖子,冯豫年一缩脖子问:「你取暖呢?」 李劭忱兜着她的后脖子,笑说:「可不是取暖嘛。」 等手指顺着脖子蜿蜒向前,触碰到她的锁骨,她扭头瞪他。 他欺身而下,堵了她的嘴。 冯豫年紧张的要命,怕路上有人看到,李劭忱则有点毫不在乎的意思。等放开她,冯豫年伸手用手背擦了下嘴,瞪着他也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凶一点。 李劭忱和她低声说:「冯豫年,我这两天很高兴。」 冯豫年仰头看着他,也不和他计较了。反正她也很高兴。 就温和的说:「高兴就好,我就是为了让你高兴。毕竟我明天就要走了。」 李劭忱笑笑,揽着她往回走。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劭忱在她手上套了个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冯豫年细细端详了片刻,细细的素金戒指,上面有一圈细花纹。 她摘下来,问:「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你从前送我的那些还在。就是经常进出实验室,我嫌不方便都收起来了。」 第91页 冯豫年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喜欢,秀气又精緻。她怀疑自己上年纪了,俗气了。开始喜欢黄金首饰,又唾弃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怎么能轻视黄金首饰呢。 李劭忱也不在乎她戴不戴,只说:「不方便就收起来。等下次送你一个镶嵌东西的。」 冯豫年问:「就是那种,祖母绿、鸽子蛋的那种?」 李劭忱合上电脑,问:「你喜欢那个?那我下次送你那个。」 冯豫年看着摇头:「单纯说喜欢的话,不需要那么贵的。我对那些太贵的想要的欲.望不强烈,但是我比较喜欢这种时不时的小惊喜,就算是素银的,我也很喜欢。」 李劭忱只笑不说话,戒指是他昨天下午和钟文的老公出去取东西,路过商场买礼物的时候看到的,顺手就买了。 现在不是结婚的好时候,不能太束缚她,但是可以送她一个小礼物。 第二天就要回去了,李劭忱将收的红包全给了冯豫年。冯豫年把钱全合在一起,放在了老太太的枕头底下。 梁登义大早上让他们过来吃饭,一家人最后一次聚餐。 李劭忱健谈的时候也很健谈,起码和钟文的老公说起体制内的工作,头头是道。 钟文好奇问:「你以前在体制里上过班?」 冯豫年吃着白水煮虾,随口说;「他学语言和国际关系的,之前在外交部。」 梁登义都停下动作,有点意外。 已经相处了几天,聊天也少了之前的客气,起码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冯豫年笑说:「也不用这么惊讶,外交部和其他单位一样考试就可以进去。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四……」 「十五。」,李劭忱纠正她。 钟文哇了声,羡慕地说:「从小认识的就是不一样。」 梁登义听着确实放心了些,从小认识,人还是可靠的。 冯豫年随手给他剥了个虾,说:「你看吧,不管走到哪里,只要说起你的经歷,你都是众人焦点。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我们家夸我顶多是,她学习不错幸亏也努力。」 李劭忱笑笑,并不反驳。 回北京的路上,冯豫年一路看着风景,李劭忱问:「你想在什么季节结婚?」 冯豫年和他说话就随意多了,随口答:「我现在只愁我的博士论文什么时候能写完,结婚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李劭忱摸摸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他回去后也要工作了,过年这几天,是他们可以短暂休息的时间。 等一到北京,冯豫年当晚的航班就要回单位了。 冯明蕊见她回来带了很多海产品,唠唠叨叨:「这有什么好带的,带这么多也吃不完。」 冯豫年也不在意她的唠叨,只说:「这是我爸给我装的。我也不太清楚。」 冯明蕊一秒钟偃旗息鼓。 然后又偷偷和她说:「陈璨前天回来,和他爸又大吵了一架。」 冯豫年想说,你别偷听人家说话,知道她不会改,也就当作没听见。 冯明蕊就继续说:「说是催她结婚,她说她想谈恋爱的人,人家看不上她,想和她谈恋爱的她看不上人家。就这么搁着。」 冯豫年很难不去想,她竟然喜欢李劭忱这么多年都不松口,够长情的。 喜欢这种事,只要不违背道德,谁也管不着谁。 但是据她了解,陈璨一直有男友的。大概是家里人没人知道,她也不多嘴。 她回单位后,余小雨还没开始上班,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老师们已经在了,研究生那边也已经有人返校了。她一打听,隔壁实验室的科研大牛们,过年根本就没回家。 一相比,她仿佛掉队了很久,只要和实验狂人和论文狂人们呆在一起,她就觉得头顶的头髮不保,凉飕飕的。 脑子里那根弦立刻就被绷紧了。 等余小雨上班,她刚来就罗列了一大单的东西,关于商务的gg,科普工作要继续等等。 冯豫年后来把自己的帐号做成植物科普博主了,和同行的人慢慢形成了互动,倒是认识了一批不同年纪的朋友。 每周一有个黑色例会,果然等周一早上开完会,她整个人都升华了,为期两个月的出差时间,最后在她的母校有一个为期一个半月的学术研讨学习期。过程中的论文还是要照样写…… 她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余小雨问:「这一通下来,咱们两小半年都见不着面。」 冯豫年安慰她:「别怕,你来北京,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余小雨提要求:「需要你男朋友作陪的那种,用最高规格的接待礼仪!」 冯豫年眼睛都不眨:「没问题。」 余小雨:「成交。」 听闻梁政去了西北,她收到了他的新年礼盒,但是没时间回礼。她原本计划请他在比较正式的餐厅吃一顿,但是没见到人,她也不执着。 第一站出发去往西南的植物园,当初课题并不明确,她出发是坐火车,傍晚出发的时候,她看着天边的橘色染红的颜色,只觉得有种转瞬即逝的脆弱美。 她曾经总不屑日本式的那种极致优雅的冷感。但是又觉得源自源氏物语的物哀很美,是一种非常私人感的感情。 于是她写下:我曾经总爱看日出,心中生出无限希望。后来却喜欢看黄昏,怕生出太多波澜。 第92页 每日早上晚上李劭忱都会打电话和她聊一聊,很简单的交流,即便很长时间电话里,他们都不会说起爱和想念,仅仅只是闲聊一天的见闻。 他是个狡辩的高手,冯豫年说话根本说不过他,晚上她要在火车上过,接到他的电话,她吓得赶紧翻耳机,李劭忱听见她压着声音,也放低声音问:「你在外面?」 她接了耳机才说:「我在火车上,去出差,为期两个月,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早一点回来,然后去母校参加学术研究学习。」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嘱咐她:「为什么不订机票,这样路上时间短一点。」 冯豫年解释:「我查了地图,发现坐动车比较快,车上人也少。机场太远了,不方便。」 李劭忱最后才和她说:「我今天遇见你妈妈了,咱两的事,我也和她说了。」 冯豫年听的促不及手,懵了几秒才问:「你怎么说的?」 「自然是我爱慕冯小姐,倾慕不已,所以激烈追求,被拒绝后也锲而不捨,终于冯小姐被我的诚挚所感动……」 「你说什么鬼话呢!」,冯豫年被他的鬼扯逗笑了。 再三和他确认:「我妈没说什么吗?」 「当然,她觉得我也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他好不要脸的自夸。 事实上冯明蕊从开始就坚决反对。并且隐隐指责他,不能就近的这样不顾名声,让冯豫年陷入不好的言论里。 反正,挺难缠的一个中年妇女。思想固执到李劭忱也拿她毫无办法。 尤其是她指责他,因为陈璨爱慕他,他未作出任何回应,继而又来招惹冯豫年,这种浪荡行为非常的不合适…… 事实上,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陈璨喜欢他,但是他直接拒绝过了。 和冯豫年在一起的日子,他哪里顾得上什么陈璨李璨。冯豫年下乡走后,他更没什么念头,也拒绝了所有关于陈璨的邀约,从不赴约。 他已经很避讳了,一年都见不到陈璨几次。 冯豫年才不信冯女士会什么都不说,甚至都不和她打电话进行思想教育,这属实罕见。 就安慰他:「领教到我们家冯女士的本事了吧?」 「领教了。」,他忍着笑答道。 冯豫年教育他:「遇事呢,不要蛮干,你要先和我商量再行事。要不然就像这次,这不就踢到铁板上了。」 李劭忱虚心认错:「这次的路线性的错误,确实有点问题,没有向领导汇报,听领导指挥。」 冯豫年笑着,嘱咐他:「没事别去招惹我们家冯女士,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新女婿的体面,我一定会给你的,放心吧。」 李劭忱听着她的俏皮话,笑着应声。 第43章 . 关键词 李岱 冯豫年最早知道李殊逸失恋, 是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黄昏落日的照片,和一张她一个人看夕阳的背影。附了一句:黄昏好风景。 但是她显示的地址不在北京。 评论的人很多,有夸她照片好看的, 有夸她自拍好看的。 冯豫年问了句:「怎么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工作了?」 她回覆:「没有, 心情不好。」 冯豫年自觉还是很了解她的,当晚和李劭忱打电话说起, 李劭忱的原话是:「大概是失恋了吧,她这大半年都上蹿下跳的。」 冯豫年还说:「她心里藏不住事,也没经过什么挫折, 你平时注意一点, 别让她吃亏。」 李劭忱失笑:「你和她同岁, 你倒是处处护着她。」 但是两人都忙, 李劭忱年后, 因为精密仪器的申报,在行业内声名鹊起,引来新一轮的投资热潮, 他本人能力够硬, 但是架不住周围的都是长他一辈的前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参加开年的行业峰会,人也极少在家。 最早爆出来李殊逸失恋的是一家娱乐媒体,拍摄的画面是是李殊逸和朋友在酒吧里喝酒, 她明显喝多了,乔冰冰一直揽着她上了车。 媒体应该也是基于猜测, 但很快有业内人士爆料,她就是失恋了并附上一张她和一位男士的合照,中年男士一看就不是之前的绯闻男友李劭忱。 冯豫年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被埋在学术论文里,昏天暗日的在加班。等收到余小雨的消息, 她再一看,事情已经有些复杂了。 他们都知道李殊逸在娱乐圈的朋友很少,根本不会有什么业内人士爆料。更扯不上什么私生活混乱。 但是娱乐论坛里到处有人下水,真真假假,毁多誉少,有钱人的私生活就是饭后闲谈,增加大家猎奇的兴趣。 冯豫年给李劭忱打电话时,他人还在外面,她也是在图书馆里,她就站在门外的那棵晚樱下,焦急的问:「殊逸的事是怎么回事?她人呢?」 李劭忱声音有些沉的答:「不知道,我让叶潮去处理了。李殊逸这会儿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冯豫年好奇问:「她和谁去喝酒了?」 李劭忱头疼:「我现在也在外面,她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去那个环境,非不听。她哪见识过铺天盖地的谩骂,和人闹别扭了都几天都不开心。」 冯豫年教育他:「别扯这些,你把人照顾好。」 等晚上就没什么风声了,大概是她妈妈和那边打招唿了。 但是关于李劭忱家的消息,则是源源不断的被爆出来。尤其是他的爷爷,又被人爆出来。 第93页 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架不住有心人一直的讨论,从李殊逸出国读书镀金,到回来直接进娱乐圈发财。 连同李劭忱也被盯上了。 李劭忱的经歷和同龄人有很大不同,没有一个人的经歷会像他一样曲折。虽然网上没人知道他是李殊逸的表弟,但是他同样也被称作和李殊逸一样有特权的红色三代。 攻击李殊逸就直接的多,知道她妈妈是董事长,父亲是知名的文玩收藏人。她家境优渥程度,不是等闲人能比的。 冯豫年看了很久,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事,也就过去了。 事情过去一个星期后,李殊逸给她发消息问:「年年,你在哪里?」 冯豫年看了眼消息,心说,姑奶奶,大家都在找你。 李殊逸仿佛忘了之前的事,问:「我想找你玩。」 冯豫年也不拒绝,直接给她发了地址。 没想到她晚上就到了。 她尚且住在人家安排的宿舍里。对本地的地图并不熟悉,幸亏园区里有酒店,只是住的人很少。当晚小乔住在酒店,她和冯豫年住在宿舍里,冯豫年住的宿舍很小,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可以说非常的简陋了,她有点嫌弃,但是这是冯豫年住的地方,她又觉得亲切。 唯一的桌子上堆的都是材料。 李殊逸看了眼,除了封面上的论文开题报告几个字她认识,里面的全篇都是些什么广紫罗兰酮类化合物、苯丙素类化合物…… 没有一个她看懂的词, 冯豫年盘腿坐在椅子上,头髮随意的盘在头顶,笔夹在耳朵上,精神饱满的看着她问:「所以呢?你上个星期去哪里了?」 李殊逸撒娇:「哎呀,不要在意那些小事,我失恋了心情不好嘛。」 冯豫年悠悠的说:「我和李劭忱对你一直有误会。」 「什么误会?」,她坐在冯豫年的床上,抱着她的被子,无辜的问。 「我们两总觉得你很脆弱,需要人保护。这真不是好习惯。」 李殊逸立刻撒娇:「我就是需要人保护。」 冯豫年不理会她的撒娇,问:「那男的干嘛的?为什么分手?」 李殊逸不肯松口,什么也不肯说。 冯豫年也不强求,她熬夜修改第二天的报告,就催李殊逸早点睡。 李殊逸睡了一觉起来,看到她居然还坐在那里,檯灯的光环只将她照亮,那个画面真的很美。 李殊逸偷拍了一张照片,偷偷发给李劭忱,并附加:「你女朋友真的超级辛苦的。」 但是半夜三更,李劭忱没回復她。 第二天一早,李殊逸闹着要和她一起去礼堂。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就让李殊逸带着口罩,跟着她混进去了。 中途她的报告时间,李殊逸一直坐在后面。 等报告会结束已经中午了,下午终于有一个下午的自由时间。 这里的植物园和她们单位不太一样,属于亚热带植被群。 中午接了小乔,三个人避开人流吃了午饭,在植物园里转了一天。 李殊逸给小乔看她的录像,冯豫年的报告完整的录像,其中有一部分是英语讲述。 李殊逸玩笑:「我要发给我弟,让他看看,我的闺蜜是何等的优秀!」 冯豫年失笑:「我的英语口语都不好意思对着他讲。你成心的吧?」 李殊逸撒娇:「我失恋了,现在就想磕甜甜的恋爱,我放眼望去,身边最好的情侣就你们两。」 冯豫年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那你可真够可怜的,你还不如去看纸片人的爱情,那才叫甜。」 李殊逸自己又忍不住了,问:「你说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我也不丑,人也挺好的,钱也会赚,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合着,你一直单恋着呢? 冯豫年问:「他究竟是谁啊?」 她又不肯说了。 李殊逸就这么和她呆了一个星期,冯豫年每天忙的昏天暗地的,也顾不上和她聊闺蜜间的那些话题。李殊逸也乐得自在,看什么都好奇,每天和小乔在园区里带着相机去拍照,一个星期,竟然真的拍出了不少很漂亮的照片,一众粉丝又把她拍手叫好。 冯豫年的工作要继续,但是李殊逸的工作来了要回去了,冯豫年难得请她吃一顿像样的饭,饭桌上,冯豫年鼓励她:「和不合适的人说再见,再去遇见合适的人。不要太在意失恋。」 李殊逸看着这个瘦瘦的姑娘,真是爱恨交加。 那个男人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送走李殊逸后,第二天,她就又上热搜了。因为她威胁李劭忱来接她,李劭忱也刚回来,就在机场等了她一个小时,两人一同上车一同回家,又被人拍了。 李劭忱的个人特徵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张脸也太有辨识度了,所以李殊逸的下场可想而知。 冯豫年对负面评论倒没那么大心理负担,只是和李劭忱说:「殊逸今年的话题度一定很足,她懒散惯了,拍戏也不那么勤奋,要不然也是个顶流女星。」 李劭忱听的嗤笑一声,并不发表意见。 他对李殊逸进娱乐圈,从开始就不同意,至今都没有什么好言语。 谁都没当回事,第二周李殊逸补拍的一个镜头取景在大学校园里。碰巧在温玉女士的学校,温女士自从和李劭忱关系恶化后,一直独来独往,从前和小姑子李岩的关系还可以,自从老爷子的事后,李岩和她也断了联繫。 第94页 李殊逸在校园里拍戏的时候,她也在,并且和李殊逸打了招唿,两人相谈甚欢。 李殊逸的朋友圈也及时更新了两人的合照,关于她这位优秀的舅妈,以及舅妈优秀的职业履歷。 冯豫年总结,大概就是这段插曲,闹出了大事。 之后的一周,最早从出版圈子里传出,红色革命家庭出来的儿媳妇,做了外交大使情妇长达十几年,从国外调任回国,至今依然…… 冯豫年最早根本没意识到这和李劭忱有什么关系。 首页的热搜里挂了很久,那位原配也是有名的出版人,儿女双全,身家也是非常拿的出手的。家世地位只比温女士高,不比她低。很多人不理解她几十年为什么不离婚。 甚至有人猜测,她的丈夫大概是前途无量,她为两个孩子保全颜面…… 冯豫年对这种社会性的新闻,只是随手一看,很少关注。 只是心里觉得那位插足婚姻的女士,未免也太过猖獗了,自己的丈夫孩子都不考虑,这样被人指名道姓的爆出来,让她的孩子置于何地。 她在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并且不用回单位,直接北上,去母校报导。 去往北京的飞机上,她再次看到那条新闻发酵,并再次上了热搜榜。 那位原配姓辜,她的友人,大都是文化圈的人,并直言不讳称,三人行的婚姻,辜女士十分洒脱,并且早已退出,只是那位丈夫不肯放手。那位女士早已在外自称是梁先生的伴侣,真是让人一笑了之。 冯豫年将新闻翻页后,看到后面的关键词:李岱 她心里一震,不可置信的翻回去,才确认那位被全网辱骂,不知廉耻的第三者,竟然会是温玉女士。 她举着手机,久久都不能回神,甚至也不敢发消息问。 她搜了关于这个事件的全部的新闻,在点开还是不看之间,犹豫了很久。 各种爆料,尤其是很多当时在大使馆实习过的年轻人的爆料。 她只看了几页,关掉后,闭着眼当作不知道。 直到下飞机,她还是心里惶惶的。一个人回去后,给李劭忱打电话,不知道他在哪里,听见那边吵吵闹闹的,她故作轻松问:「你在公司加班吗?」 李劭忱舒了口气,问:「你回来了吗?」 冯豫年:「嗯,我早上回来。」 他顿了几秒说:「我晚上接你吃饭。」 冯豫年想问一问网上的事,但是又问不出口,就什么都没说。 第44章 . 他说 我们家温女士,可真是不省心。…… 冯豫年回了趟家, 冯明蕊乍见她能回家,格外高兴,和她唠叨一通家常她约了文晴谈事, 这半年的一些商务的工作都堆在文晴身上。文晴人在公司,正赶上叶潮给她打电话, 她就顺势组了个饭局。 三个人在饭局上碰面,互诉最近的状况, 冯豫年也不敢问关于温女士的事。 文晴来了后就和她罗列:「你这个形象,今年对行业的发展真的非常好,已经有几档节目想让你参加。」 冯豫年忙得头大, 哪有时间参加那些, 就推说:「我确实没时间。」 文晴嘆气:「我也知道你没时间, 但是你不能总不露面, 发个日常的小片段都好。那你说同行的那些天花板学歷的学霸们, 怎么就维护的那么好?鸡汤撒的恰到好处,粉丝维护的特别好。我和你一说这个,怎么就觉得引你入歧途似的。」 冯豫年问:「你看我像是天花板的人物吗?那和人家是确实没办法比的。我只能是个老老实实的打工人。」 文晴后来也见得多了, 开玩笑说:「可别吹嘘谁比谁漂亮到哪里, 聪明到哪里,娱乐圈里没你漂亮的一大把。那帮学霸网红,水分也是一拧一大把。」 叶潮也笑说:「这话实在。」 冯豫年听他们两胡扯, 问他:「你最近忙什么呢?」 叶潮开她玩笑:「和你一比,我就是瞎混日子, 蛀虫蛀虫。」 冯豫年知道他们这帮人的德性,就爱这么恭维人。 「外面小姑娘们称一声叶先生的人,和我们自嘲是蛀虫,怕是姑娘们不同意。」 文晴后来也和他们熟了, 也笑个不停。 叶潮觉得这有点臊脸了,忙说:「别别,你这么叫我,可打我脸了。咱们之间不兴这套。」 冯豫年听的收起笑,迟疑了几秒,问:「网上的事,你看到了吗?」 叶潮的笑停在脸上,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有些尴尬。 冯豫年是心惊,有些小心翼翼问:「很麻烦?」 她心里其实已经确定是真的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但是心里就是知道那应该是事实。也并不是她对温女士有偏见。 叶潮嘆了声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理论上这是他好兄弟的母亲,说人短处,他实在张不开嘴。 文晴不知道他两怎么了,就问:「怎么了?你们说谁呢?」 冯豫年忙说:「一个认识的老朋友。」 叶潮也不吭声了。 三个人之后就换了话题闲聊,吃完饭有些晚了,冯豫年给冯明蕊发消息说和同学住一晚。 文晴走后,叶潮开车送她,路上说:「我也是刚知道,打听了一声,是真的。」 冯豫年不说话。 叶潮又说:「温姨图什么呀?你不知道当年大院里,她可是有名的女高级知识分子。大院里她也是首屈一指的。」 第95页 冯豫年还是不说话。 叶潮愤愤:「她怎么就这么煳涂,这不是害劭忱吗?」 冯豫年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听着他抱怨了温女士一路。 等到家了,她才说:「网络上这种事,不就是图几天新鲜嘛,过几天过去了,就没事了。」 叶潮像是被她安慰了,也点点头附和:「也是,这种事就听的新鲜。行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冯豫年看着车尾灯,心里却说,不是这样的,有些事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也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所有做错的事,都会付出代价的,没有谁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她开了门,没想到李劭忱就坐在沙发上。 李劭忱是看到她人,才知道她回来了。 见她进门问:「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冯豫年解释:「我和文晴一起吃饭,通知你也没时间陪你,白折腾人。」 李劭忱还穿着衬衫,朝她招招手,冯豫年脱了外套,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将她揽在怀里,静静地靠着。 冯豫年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还是她先忍不住,问:「网上的事,严重吗?」 李劭忱像是有点心不在焉的答:「没事。」 冯豫年也不好和他讨论,关于他母亲的那些洋洋洒洒的绯闻。八卦论坛里讲的详细极了,她没点开看而已。 很久后,李劭忱问:「早点睡吧,你明天就去学校吗?」 冯豫年:「周一早上去。」 两人最终什么都没聊,等她从洗手间出来,见窗户开着,他站在窗前抽菸。 听见她出来了,他回头笑了下,解释:「最近加班太累了,开始抽菸提神。」 冯豫年听的难受,就说;「我去给你泡点喝的,你别抽了。」 她突然心里开始恨温玉。她从来都没有爱护过李劭忱,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 几年前,她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还是这样,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她把所有的伤害都留给了李劭忱。 李劭忱喝茶的空档,她安慰他:「这种新闻不就图个新鲜,过几天就过去了。」 李劭忱低着头,冯豫年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问:「倘若都是真的呢?怎么过去?」 冯豫年伸开手,想触碰他的肩,但是又将手收成拳,遂改口说:「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由他们自己解决,和我们没关系。」 李劭忱轻笑了声,说:「冯博士的标准,一点都不坚定。」 她起身站在他身旁揽着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朦朦胧胧的,她只从八卦里窥到了大概。 没有人会愿意和其他人聊关于自己母亲的婚外情。 睡到半夜来,发现身边没人,她起身又见李劭忱坐在灯下抽菸,开着电脑一边看一边将烟拿的远远的,手探在桌边。冯豫年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直到他发现了,回头见她站在那里,好像有些不真实。 冯豫年问:「最近这么忙吗?还是一直都这么忙?」 李劭忱是睡不着,他睡不着很久了,整夜整夜的醒着。 冯豫年陪着他聊天,两人从读书开始,聊到大学校园,一直到天亮。 有时候天亮的日出,未必就会带来崭新的一天。 尤其大清早看到,温女士和那位梁先生的合照再次出现在网络的头条新闻上。 以及温女士个人社交帐号上的照样发照片发心情。 至于网上的事情,她根本不理睬。 冯豫年看的心梗,闭着眼沉淀了几秒,就见李劭忱说:「她是个执拗的性格,一条道走到黑。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的性情。」 冯豫年宁愿她是个窝里横,只会在她这个小辈面前耍耍本事,大场面的时候识时务一点,起码给李劭忱留点面子。 可是并没有。 她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理会那些亲朋好友近乎羞辱的指责。 大清早李劭忱都被气笑了,和她开玩笑:「我们家这个温女士,可真是不省心。」 冯豫年也觉得匪夷所思,按理说她一个高知女性,有过人的语言天赋和能力,有过硬的职业素养,在能人辈出的外交岗位上那么多年,个人素养也是一等一的。 但是这件事上,她像个没有理智的女性,根本不在乎世人怎么说,根本不在乎道德这回事。 李殊逸都揣揣的给她发消息:「我要是那天不和舅妈一起拍照就好了。都怪我手欠发出来了。」 冯豫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小可怜。 李岩在李劭忱印象里是极少生气的一个人,姑姑这些年都没发什么脾气,可是此时她极力的压着嗓子,训斥李劭忱:「你为什么不能和她好好沟通一下?让事情闹成这个地步!我们李家当真是亏待她了吗?我哥哥兢兢业业几十年,名声清清白白!让她这么一闹,老爷子的事,我都没和她大动干戈……」 李劭忱听到姑父慢条地理的说:「有事你就说事,你说你怪劭忱干嘛?再说了,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又不是作奸犯科,干了什么不法的事了,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李劭忱听的都哭笑不得。 李劭忱知道,姑姑不和温女士交涉,全是因为他这个侄子的面子。 第96页 姑父在电话里头叫他:「劭忱,你晚上过来吃饭。别听你姑姑的。辜家有个老爷子,极爱字画,正好我手里有幅合适的,完了我请个中人,去说和说和,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没那么夸张。 说完又抱怨妻子,「这种事,你让劭忱去就不合适。」 李岩也知道自己纯属发脾气。也就不做声了。 李劭忱笑说:「姑父,别浪费你的字画,元璋先生的字换这种小事的太平,太不值当了,也辱没了先生的字。字画您收好了。事也不是大事。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李岩知道她话说的重了,忍了又忍,见丈夫皱眉看她。终是吐了口气。 李劭忱给温玉打过两次电话,她均没有接。 第三次,他拨了电话,手机就放在桌上,温玉接了电话,两人默契的谁都不开口。 温玉先说:「要是来辱骂我无耻的,就不必了。」 李劭忱嘆了声气问她:「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温玉:「这不用你操心,坏了你们李家的名声,抱歉了。」 李劭忱劝她:「安稳做你的老师不好吗?到头来伤的只有你一个人,那位梁先生可是毫髮无伤,辜梁两家,还是会力保他的前程。老爷子若是还在,兴许还能护着你几分,如今老爷子不在了,你只有吃亏的份。」 他心里想,他真成了不肖子孙,事到临头还是想念老爷子。 温玉听的泪流满面,声音里却丝毫听不出来。 「我自己的事,自己能照料清楚,不用你操心。」 一个月前李劭忱提醒过她,若是闹出事情来,他也无能为力。 李劭忱坚持说:」我明天后天有两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之后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学校那边你暂时请假吧,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温玉:「我不需要你可怜。」 「妈,你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开心过,就把这些人、这些事忘了吧,去做点其他开心的事。」 那头的温玉悄然将电话挂断了。 网络上的谩骂声还是此起彼伏,其中有一位粉丝很多的文学博主,开始写自传,故事讲到关于父母爱情。 看八卦的一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主角就是最近堪比娱乐圈八卦的那两位。尤其是这种在一些敏感岗位的人士,更是让人忍不住探听其八卦。 博主应该是梁先生的女儿,用女儿的口吻,将父亲的角色刻画的十分生动,没有怨恨,也没有满口的夸赞,只是平铺直叙就获得一种好评,文字功底可见一斑。 等李劭忱料理好手头的工作,并请好假。他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做好准备,去见一见那位梁先生。 冯豫年已经报导,在母校作交流学习,周一报到当天就有一个课题报告,直到晚上才从图书馆出来,接到张弛的电话,张弛问:「劭忱去哪了你知道吗?联繫不上他。」 冯豫年顿了顿,问:「你在哪呢?」 两人在一家面馆碰见,她素面朝天,书包里背的全是书,他一身利落,站在门口见她来了,连连失笑。 等饭的时候,张弛才说:「这事有些年了,劭忱一直不愿意提起。要不然他当初考什么外交部,肯定出国去了。」 冯豫年故作轻松的说:「他当初考外交部不也有我的缘故嘛,怎么还全赖温女士这事了,这一码归一码。」 张弛听的笑起来。 之后淡淡说:「你不懂,他爸最后的时候,他知道他妈这事。当时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冯豫年听的都怔了,他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他从来不提他妈,几乎和她没怎么说过。再加上后来的事,他就更不提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他当时用什么样的心情,还和她开玩笑说,我们家的温女士,可真是不省心…… 张弛皱着眉,他经常出入疗养院,里面的老领导也多,他听到的风声,老爷子当初进医院,和李劭忱他妈这事也离不开干系。 温玉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反覆烤。 冯豫年问:「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收场?」 张弛:「梁家肯定是要保梁先生的,他刚升职回国。不论他和温姨在国外是怎么商量的。肯定是没有结果。」 当初温玉早一年回国,之后那位梁先生回国。 或许少数看客觉得这是原配捉姦,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温女士逼宫不成。 但是她观察了这么久,那位辜女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在这场风暴里,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可是片叶都没有沾身,有大把大把的人为他们叫屈。 加上那位隐姓埋名的文学博主的写的自传。直接将温女士婚姻插足者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事没得反驳。 第45章 . 她笑称 都是为工作,不敢称从事科研…… 李劭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这场舆论中,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也可能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样的事情。 没人知道他提着一个行李包, 悄声的搬去了温玉的房子。 温玉住的在内环高层公寓,李劭忱去的时候, 她不在家,所有的舆论□□件, 真正伤人的不一定是网上的那些张嘴骂人的看客,身边人的舆论才像刮骨刀。 第97页 李劭忱见她,就知道她最近承受了多大压力。 向来体面精緻的温女士, 连妆都没画, 戴了顶帽子, 满面老态, 再不復当年的意气风发。 母子两四目相对, 丝毫没有外人想像的剑拔弩张。 李劭忱提着包问:「请假了吗?」 温玉:「没有。」 李劭忱也不重复说教,只说:「请假吧,学校的工作目前不适合你。该退休就退休吧。」 温玉充耳不闻, 也不接他的话。 她进门后直奔吧檯, 给他沖了杯咖啡,问:「你们公司呢?怎么样?我前段时间看到你领奖了。」 李劭忱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她问起他的工作, 是不带嫌弃的。 他随口说:「制造业,出科研成果不容易, 得奖也正常。 温玉望着他,脸上一派平静,他早已不是那个考了满分会仰头看她,满脸欣喜等她表扬的小男孩了。 李劭忱有耐心的时候, 是真的有耐心,脾气也是真的好。 一整晚母子两人就这么无关痛痒的聊一些这么些年来彼此都不曾了解的,关于对方生活状态。 难得的和睦。 温玉自己不肯请假,他第二天自己去学校替温玉请了假,非行业内的人并不认识他。 但但凡注意财经频道的人,都会觉得他脸熟。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满身矜贵的公子哥,和人交谈温文尔雅,在学校的领导面前不卑不亢。 那位主任和他主动提起:「温老师的事情,最近传的沸沸扬扬,最近也确实有学校学生在院办闹事的事情发生。」 李劭忱温言:「母亲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建议她暂时请假,她目前不适合再继续从事教学工作,只是给学校造成不太好的影响。十分抱歉。」 主任有些诧异,他看起来实在年轻,但说话很老道。 「你在哪里上班?觉得你有些眼熟。」 李劭忱见对方并不为难,就解释:「我在清华园学的语言和国际关系,在外交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家里繁忙,就辜负了老师的栽培。」 主任惊讶,这位也是家世不凡,这才想起他是谁。 开玩笑说;「那你们姑侄两一文一理,国内头部的两大院校毕业,也算是佳话。」 李劭忱惭愧说:「不敢辱没母校的名声。」 等他办好手续回去,温玉出去一直都没回来。 陈尧的生日,冯豫年中午被冯明蕊叫回家吃饭,为了省事,就在外面的菜馆定了一桌。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温女士的事,饭桌上她还啧啧称奇,和她絮叨:「看起来倒是丝毫看不出来,是个那样的人。」 冯豫年见陈叔不明所以的问:「什么样的人?」 冯明蕊:「你们大院不都说她是高级知识分子吗?看不出来,她生活作风这么不检点……」 陈璨突然把筷子拍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并冷冷的注视着冯豫年。 陈辉同立刻呵斥:「你又怎么了?」 冯豫年低着头当作没听见,陈尧被她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们。 冯明蕊也有点蒙,但是并不生气,问:「怎么了?」 冯豫年低着头,慢条斯理的说:「你刚说什么来着,继续说。」 陈璨突然起身,斥责一般的质问她:「你和李劭忱恩爱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受你的妈妈这样说他的妈妈的闲话?任意侮辱她呢?你有没有良心?」 冯豫年淡淡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这么爱他的吗?你配吗?」 冯豫年看着她,漂亮的脸,精緻的妆,最新款的奢侈品外衣…… 冯明蕊一时间被小辈这样当面指责碎嘴,有些脸上下不来台,冯豫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防腐蚀让她自己记住教训,冯明蕊正准备说话。 她挥手让冯明蕊不要说话,温声说:「我喜不喜欢他,配不配,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至于你有多喜欢他,你私下约过他多少次,你和他的妈妈如何交好,你如何为他们母子操心,你们的家庭、工作财富,有多般配,我也不想知道。至于我妈妈聊天说了什么闲话,或者是说了谁的闲话,那是她的自由,轮不到你大唿小叫,也轮不到你指教她。你不喜欢听,可以出去。」 陈璨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本就是她理屈,她就是见不得冯豫年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觉得她太冷血。 陈辉同凶道:「消停的吃饭,吃完饭,你爱上哪去上哪去。我不管你。」 陈璨委屈的带着哭音:「对,你就偏心她!她哪都比我好!」 沖陈辉同吼完,掉头就沖她说:「你永远就这么高高在上,仿佛都不屑和我争,可是该你得到的,你全都得到了!我确实争不过你,我明明比你漂亮,比你讨人喜欢,比你赚钱多一百倍,从初中开始追我的男生不知有多少。对,我喜欢李劭忱,那又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他为你跑全城区买礼物,值得他为了你连留学也不去了,值得他为你前程都不要了?我输给你,我就是不甘心。但是没办法,他就喜欢你这样的人,男人都喜欢保护你这种看起来无依无靠的人吧。但是我一样瞧不起你!」 「陈璨!」 「陈璨!」 几个人都盯着她。 第98页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这就是自由自在长大的孩子,觉得爱被辜负,恨不尽兴,就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 连风雪都没有吹过,可真幸福啊。 她笑起来,难得好脾气的说:「你要是早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兴许,你真能得偿所愿。但是这世上的事,哪能都让你占尽呢?没追到喜欢的人,有些事不如你的意,这不是正常的吗?又不是我不让他喜欢你?你嫉妒我、瞧不起我,有什么用?我得到的一切,你要是觉得我运气好,那只能怪你自己的运气,你怪我干什么?再说了,你的男朋友不也一直没断过吗?你有什么好叫屈的?」 陈璨被她驳的语塞。 她也再不是二十五岁的冯豫年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人就算处不来,还是要尽量打交道。所以我们不能把初始条件设置成,老死不相往来,那样不现实。 还是要尽可能去沟通。成年人吵架收放自如,不用动不动就闹的不欢而散。 但冯豫年也能理解,或许在她眼里,李劭忱就是她永远得不到的最好的少年。容不得别人有一点点玷污那个形象。她心里想,她可真是个坏姐姐。 冯明蕊有些不愉快,但又可耻的有些开心,因为明显年年吵架赢了。 只有陈叔一直皱着眉头,一直都不高兴。 连陈尧都不开心,冯豫年哄他:「我今天没有买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可以给我提要求,我都会满足你,不论要什么都买给你。」 陈尧听的眼睛发亮。 陈璨生气归生气,也不甘示弱:「我给你买了三件,都在车上。」 十几岁的孩子,拆礼物就是最高兴的事,欢快地说:「我祝愿姐姐们,年年都漂亮!」 这才让所有人都笑起来。 只是中午的匆匆的一顿饭,冯豫年下午还有工作。所以也没有回大院,在回学校的路上,她意外碰见梁政兄妹。 她只是在地铁上早下了两站路,去商城给陈尧买礼物去了。结果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陈尧要的东西,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梁西看见了她,并喊了她一声。 起初她以为听错了,回头看了眼,梁西又喊:「冯姐姐,我是梁西。」 她诧异的驻望,见她从店里出来,身边陪着一位女性,应该是她的妈妈,女士一身真丝的长裙,搭了件风衣,气质偏书卷气一些。但眉目看人十分的有力量。 冯豫年礼貌的说:「你好。」 梁西有些惊喜,立刻说:「我哥去取东西了,马上过来。」 冯豫年正想她该用什么理由先走呢,就见梁政提着东西过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见她在这里颇感意外。 冯豫年也不问,一看就是家庭出行,她简单解释:「我回母校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在北京呆几天。」 梁西马上说:「那我可以请你吃饭吧?」 梁政呵斥:「西西。」 冯豫年像个知心姐姐,开玩笑说:「当然可以。学校周围最不缺小吃店。」 她看了眼手錶,礼貌的说:「那阿姨你们先逛,我就先走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议。咱们再次再聚。」 梁政礼貌的和她道别。 冯豫年一走,梁西就和辜女士说:「妈,这就是我哥喜欢的女孩子,植物学的女博士,纪录片你也看过,就那个女生,漂亮吧?」 也附和:「是挺漂亮的。能读到女博士,也挺难得。」 梁政无奈:「你别听她胡扯,只是工作上认识的。」 梁西狡辩:「明明你们从前就认识,她是舅舅的研究生,要是只是工作关系,你单独留着人家的照片干什么?」 梁政呵斥:「西西,不要没规矩。」 辜女士听的眉一挑,问梁政:「小姑娘也是北京人?」 梁政:「对。」 辜女士看起来倒是像有点满意。 冯豫年出了商场,都觉得怪怪的,有点隐隐的不适感。之后她又觉得对方是个小女孩,没必要这么警惕。 回学校的当天下午,在餐厅里正好遇上了她的研究生导师。 饭桌上因为纪录片的事,顺势和她聊起了梁政,才知道,他和梁政的母亲,分别随了父亲和母亲的姓,而且巧的是他随母亲姓,他的姐姐随父亲的姓。 周炳胜对她印象很深,因为杨渊是他的得意门生,杨渊和她关系又很好,也可能是她和梁政认识,所以那部纪录片到最后,她是受益最多的人。 至于究竟为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而周炳胜对她读博十分赞赏,夸到:「你磨练了几年,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可见你是註定要走科研这条路的。」 冯豫年想起从前被温女士闹没了的机会,那时候真是心灰意冷,如今再看,也没那么恨了。 但是好笑的是,温女士竟然从来都不是她和李劭忱之间的矛盾,他们两好像从来都没有因为温女士吵过架。 她想起来笑笑说:「都是为工作,不敢称从事科研。」 第46章 . 你能在这里上班吗 行啊,怎么不行。…… 这次遇见周炳胜, 她少了几年前的惶惶,心态上成熟了,更像一个成熟的青年人。 在学习研讨期间, 她发言很少,更多的是记录和学习, 参与的还有很多导师的学生,研究生们脸上都是明显的青涩。 她作为小组的组长, 参与到这样的课题组,要协助导师,也要带领学生, 任务很重, 所以晚上回来的很晚, 路上给李劭忱打电话, 他在家陪着温玉。 第99页 温玉情绪难得的平静, 母子两十分的和睦。冯豫年肯定想不到温玉在给李劭忱讲英国国宴上的菜。 其实她在给李劭忱讲她曾经初到国外的生活。 李劭忱看了眼电话,接起电话问:「你下班了?」 冯豫年问:「你在家?」 他靠在沙发上,长腿长脚, 看了眼料理台边的温玉, 应声:「嗯。你呢?」 冯豫年:「我在路上,等会儿坐地铁回去。晚上要加班,那你睡吧, 我要进地铁站了。」 李劭忱问:「你明天几点过去?」 冯豫年:「大概七点钟出发吧,我这几天非常忙还要带一帮研究生, 都没时间关心你。」 挂了电话,温玉问:「谁呀?」 「一个朋友。」 温玉少了之前的咄咄逼人,问:「女朋友?」 「嗯。」,李劭忱并没有把女朋友介绍给她的意思。 温玉又问:「做什么的?」 「在读博士, 还没毕业。」 温玉误会了他的话,以为就是个学生,比李劭忱还小一点。 瞭然说:「之前遇上林茹,她女儿看起来挺机灵的,各方面都很突出,学艺术的女孩子总之气质很不错。我原本还和你提了一句,你大概是不喜欢学艺术的。」 李劭忱淡淡的笑了,说:「我对学什么的都不感兴趣,不光是对学艺术的。」 除了那个学植物的,其他的他都不感兴趣。 温玉没多想,就顺着说:「那女孩子叫陈璨,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确实挺不错的。」 李劭忱漫不经心的给冯豫年发消息:「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嘴上却说:「是吗?我不太认识。」 温玉难得有玩笑的心思,问:「我不信你不认识她,你们一个大院里玩,难不成你和那个冯豫年谈恋爱,不知道她家里有个妹妹?」 李劭忱:「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温玉气恨的白他一眼。 这几日的母子之间交流的比过去的几年都多,母子之间的感情,有了很多温馨的时刻。尽管网上的事情还在没完没了的传个没完,但是当事人都冷处理了,没有再被翻起来。 李劭忱和她说:「我其实想见一见那位梁先生,我曾经在部里参加过一个活动,有幸见过一次他的演讲,我对他应该是有印象的。」 温玉脸色一变,拒绝:「没什么好见的。」 李劭忱还是想让她开始新生活,别沉浸在过去。 他是儿子,至于她的错,不否认。就算她有再大的错,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这是作为儿子唯一的自私。 李劭忱嘆气:「你和他呢,该做个了结了。我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任何牵扯。」 温玉强硬的拒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李劭忱:「你处理不了,从你们,开始的时候,就是个错误。」 温玉:「劭忱!」 她有些难堪,更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李劭忱态度和蔼,并无轻视指责。 李劭忱和她说起梁先生,也不过是想彼此信任一些。 但是没想到,这是母亲根本不愿意和他提起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们始终不能达成共识。 第二天一早冯豫年起床,就见李劭忱已经回来了,给她带了早餐,见她起来,就催:「快点洗漱过来吃早餐,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冯豫年呆呆的站在门口,迟钝了片刻,问:「你怎么来了?」 李劭忱和温玉呆在一起,也不自在。有些话他真的很难说,但又不得不说。 冯豫年吃早餐的时候,问:「你妈,没事吧?」 他笑了下:「挺好的。」 冯豫年提醒:「我说的不是网上的事,是周围的人的议论……」 连她们家冯女士都能知道,可想而知,相熟的人大概是都知道了。 李劭忱心里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对这些言论,都坦然收下了。 所以什么都没说。 冯豫年试图说话,李劭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说:「你别为她说话,我是为人子女,不得已,也心疼她,但是你们没必要。」 他心里清楚得很,但是他有他的骄傲,自小出身,父母是高知,他从小就知道,他不能辱没了家人的名声,自小就努力做的最好,可是等成年了,才发现,光鲜背后都是谎言,但是都是他的亲人,那些情绪只能咽下去。 冯豫年最后也只说:「不过是一桩旧□□,社会新闻每天没有十桩也有八桩。」 李劭忱却说:「年年,我不是社会新闻的看客,我是当事人家属。说实话,而我还要感谢对方的家人同样也是高知分子,是个体面人。假若对方蛮狠一些,带着人直接将她堵在学校,怎么办?又或者,对方为了出口气,带几个人将她堵在学校,将她痛打一场,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敢有任何侥倖,只能像个贼一样……」 冯豫年最后认真的建议:「和她好好沟通吧,带她离开吧。」 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可以说,李劭忱也只会在她面前这样说,这些难以启齿的话,他只会和她一个人说。 冯豫年第二次遇见梁西的母亲,就在学校的礼堂里,第一个论文专题报告,由她来做报告。她熬夜后整个人状态并不好,用组里那个女生的话说,年年姐看起来不是很精緻,瘦瘦的,但那个精神气特别震的住人。 第100页 她当时站在台上报告完,接下来的部分,由一位导师做最后讲解。 她下来后,向后看了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梁西母女。 梁西和辜女士是来找周老师的。她当时不知道,辜女士是来向弟弟特意打听她的。 梁西沖她竖拇指时,她笑了笑,沖她们点了点头。当时周老师就坐在前排,她也没多想。 报告会结束后,组内有个会议,她来这里学习,还要完成一篇独立的论文,到时候仲教授那边要审核的。 她的精力根本没空去猜想亲人之外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周炳胜对她多有赞誉。 尤其是前几年她中断博士路后,独自下乡几年回来,非常自强,回来后继续读博。这段经歷过不论怎么讲出来,都带着非常浓的励志色彩。 关于她当年和温女士的恩怨,周炳胜很清楚,当时是院办的人经他的手,取消了她直博的资格。 辜女士最后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女孩子,能内敛坚韧,不骄不躁,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侮辱,实属难得。 梁西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和那个女人的儿子是男女朋友。」 辜女士轻轻一笑,瞭然说:「那位温女士,当年也是佼佼,她儿子出类拔萃一些也正常。年轻人谈恋爱又没什么。」 梁西有些不想相信的解释说:「只是听起来意外,那位冯姐姐是真的不很错,很少有女生能让我们都觉得她很不错。」 冯豫年对自己被人称赞有加的事一无所知,等她开完内部会议,还要起草论文的初稿,一半月学习期结束后,她的论文必须要通过导师的审核。 第二天中午,冯明蕊竟然来学校找她,她原本在一站路外的的地方去给陈尧看学校,但是路过这里,就突然起兴,来看一看她。 冯豫年出来就见她站在门口,和保安闲聊,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口音已经和本地人一模一样了,见她出来,颇有些骄傲的笑起来介绍说:「我姑娘本科研究生都是在这里读,读博士去了南方。」 门卫的大爷也是个妙人,笑着说:「那是咱们农业口的自己人了。」 冯豫年刷卡将她带进去。两人绕着校园走了一圈,冯豫年带她去餐厅,正值午饭时间,中途有水果,她随口说:「这应该实验棚里的水果。」 冯女士尝了口,坚持的认为,这里的水果比外面的甜。冯豫年给她解释了口味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是她坚持认为还是实验棚里出来的更甜。 她除了在冯豫年研究生毕业来过一次,当时直接去了礼堂,并没有细看校园。但是这次则完全不一样,学校还是那个学校,但是又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万分不满意的学校了。 冯豫年也不知道她这个年纪,怎么会突然对她的大学充满了兴趣。 只好带着她大中午的在校园里转圈。 临走的时候,冯明蕊还感慨:「你要是能留在这个工作多好啊。」 冯豫年哭笑不得的说:「您想挺美的。」 冯明蕊的世界没那么复杂,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和人的交流中得来的结论。她的精神世界并不丰富,见识也没有那么多,冯豫年从前总被她这种莫名的人生经验绑架,后来跳出了她的思维圈子,也学会煳弄她了。 冯明蕊:「那你博士毕业,回这里教本科生总行的吧。」 冯豫年开玩笑:「行啊,怎么不行。那得等我毕业了再说。」 冯明蕊从这里出来,冯豫年还和她抱怨:「我这忙的整天晕头转向的,都没时间带您出去走走,你自己有时间就约上几个阿姨,一起出去转一转,别整天呆在家里。」 冯明蕊还是照样抱怨:「我哪有心思出去转一转,你倒是抓紧解决个人问题,这眼看着越来越忙了,陈尧马上就中考了,这可是关键时候。」 冯豫年哄她:「行行行,我知道了。」 送走冯明蕊,她还一个人奇怪,冯女士怎么会突然又开始对她上心。 她哪知道,冯女士的朋友圈里给她介绍的对象,已经从拆迁户变成了金融公司经理和银行中层领导了…… 所以,冯女士深刻认识到她读博的好处了。 第47章 . 只有我占便宜了吗? 你占的比较多! 五月放假的时候, 她的交流学习期只剩半个月了,论文写到最后,是在压力太大, 她就开始通宵。天蒙蒙亮才睡,睡到快中午, 李劭忱从公司开完会回来,给她送吃的, 她还没睡醒。 冯豫年的时间都是断片的,边吃午饭边和他聊天:「我看到你们公司今年的潜力值非常大,我看到你在财经频道的发言了。」 李劭忱边看手机边问:「是吗?你还看到什么了?」 冯豫年夸他:「还看到, 一群中年男人里面, 属你最耀眼。」 李劭忱听的也乐了, 问:「是吗?」 冯豫年听他逗她, 就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李劭忱倒被她问住了。 冯豫年沉声说:「你应该和我低调的炫耀一下你的成绩, 这样比较符合你的身份。毕竟李劭忱同学,不管在哪里,都能做出让人瞩目的成绩。是非常值得表扬的。」 李劭忱遗憾的说:「可惜李劭忱的名声很一般吶。」 冯豫年:「名声这个东西, 没有的话也不行, 太盛了也不行,好好坏坏就那么回事。不要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第101页 李劭忱笑起来问:「冯博士说的很有道理。」 短暂的一顿饭的时间,李劭忱要去姑父那边一趟, 冯豫年也要回学校。 这半年来,他们两总这么匆匆忙忙的。 五月, 正是春深满街飞花的时候,下楼后,两人在大门口站了片刻。 冯豫年仰头看着难得晴朗的天,和漫天的飞花, 故意逗他:「这么好的天气,没时间约会,可惜了。」 李劭忱只穿了件衬衫,真是天生的不怕冷,歪头睨她一眼,道:「春光明媚,不用来约会,确实可惜了,那就带你去约会吧。」,拉着她就上了车。 冯豫年想自己也是疯了。 李劭忱带着她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了东城的一个院子里,看了很有名的一个明前家具的收藏品,之后带她去了一个私人的博物馆,看了很多书画的收藏,那位着名的收藏家,她时常在媒体上看到他,但是真的见到人,她还是感觉不真实。 甚至在王府后花园的,隔壁的私人宅子里听了一折戏。 一下午的时光,全是她没有过的体验。 最后下午四点的时候,从宅子里出来,温度很暖,这里离他家里非常近。 一个路口拐进去,寸金寸土的地界上,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开放的操场。里面有不少人在打球,冯豫年手里拿着冰激淋,问:「你现在还打得动球吗?」 他睥睨一笑,「你记得我打球的时候吗?」 冯豫年特别捧场:「当然记得了。」 他进了操场,小跑了几步又回头说:「打了球,你今天给我什么奖励?」 他迎风跑起来的样子,回头沖她略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那才是她记忆里的李劭忱。 热烈又青春。 她也玩个大的,不怕死的答:「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李劭忱伸手指指她,表示记住了。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球场。 他一个叔叔,混进去有点突兀,但是跑起来完全不影响。 应该是一个自由的球局,里面也有成年人,边上零散的坐着一些人。 他们两空手过来,什么都没带,其中看台上有个女生还认出她了。 冯豫年至今都没有什么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性,时不时会遇见路人会惊喜地拦住她合照,她都觉得很羞耻。 倒是后来经常收到私信和她讲心事的,她还能和人聊一聊。 那个女生看着她,大概辨认了几秒后,问:「你是不是……」 冯豫年赶紧将食指放在唇上,让她别说话。 女生也笑起来,果然给她让了一半的位子。 冯豫年坐在那里,看着李劭忱和人在球场上奔跑。他穿的还是衬衫,奔跑起来,衬衫的下摆翻出来,灌了风进去,整个人有种迎风飞扬的感觉,恣意的不可一世。 十几分钟的一小节,暂停的休息,冯豫年见他过来了,问刚才那个女生借了瓶水,拧开递给他。 他出了汗,整个人唿吸有些喘,骄傲的问:「怎么样?」 冯豫年站在台阶上俯视他,一边夸:「非常不错。」 那个女生惊讶李劭忱的颜值,一脸惊艷的偷偷拍照,尤其是两人四目相对,李劭忱微微仰头看着她,下午的阳光,自带着一种暖色,将两人照的特别温馨。 李劭忱等气息平了,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那几个男男女女,才说:「正好回家换身衣服,带你去吃饭。」 冯豫年和他放纵了一天,放松是真的放松,疯狂也是真的疯狂。 李劭忱洗了澡出来,她窝在沙发上抱着他的电脑,正在看东西。 李劭忱问:「那就在家里吃吧。你先看资料,我准备吃的。」 傍晚的夕阳照进来,透过玻璃照进来,整个房子里满是霞光,冯豫年恨不得躺平,从此什么都不用做。 李劭忱完饭好的时候,她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他喊了声,她都没知觉。 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 李劭忱看着她,无声的笑,俯身亲亲她的脸,轻声唤:「年年?」 冯豫年在梦里,含煳嘟囔了句:「李劭忱……」 李劭忱轻轻捏着她的脸:「起来了,吃完饭再睡,你这会儿睡了,一晚上又要熬夜。」 冯豫年睁开眼,见他真的在身边,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回神。 李劭忱以为她起床气,就哄:「吃了晚饭我陪你睡。」 冯豫年听的笑起来,笑骂:「谁要你□□。」 李劭忱嘆气:「我如今可是个香饽饽。」 冯豫年问:「和你睡觉的人很多吗?」 李劭忱一秒钟收起笑容:「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冯豫年忍着笑:「我以为只有我才需要你□□。想不到其他人也需要。」 李劭忱回头看了眼厨房,然后将人果断抱起来,说:「还是先□□了再说吧。」 冯豫年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等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劭忱另叫了外卖。冯豫年窝在被窝里,恨恨说:「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更不喜欢被子上有菜味。」 言下之意,我就是故意的。 李劭忱微微笑着看着她闹别扭,说:「确实不喜欢,但是既然占了便宜,忍忍也就好了。」 冯豫年瞪他一眼。 李劭忱问:「这是相互服务的关系,只有我占便宜了吗?」 第102页 冯豫年:「但是你占的太多!」 「这个确实是。所以善后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也很公平。」 冯豫年和他闹了一晚上,确实累了,一觉睡到天亮,李劭忱早起来了,已经在楼下在打电话了。 冯豫年看了眼时间,匆匆说:「我要先回趟家,再去学校。不和你吃早餐了。」 李劭忱看着她穿着自己的卫衣,露着白生生的一双腿,将人拉住,哄说:「行了,先吃东西,我送你过去。」 「小李董的服务这么周到的?」 李劭忱把外卖打开:「不然呢,我说了,我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的。」 冯豫年笑个不停:「你把嘴闭上。」 两个人很久都没这么放松了,心情愉悦自不必说。 等冯豫年到学校,已经晚了,她难得迟到一次,索性也不急了,在李劭忱脸上重重的亲了下,说:「好吧,谢谢小李董的服务。等我忙完了下次给你服务回来。」 李劭忱被她说的定了两秒,悠悠的说:「你记住你说的话就好,你欠我的可不是一次服务。」 冯豫年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和他算帐,满口答应:「到时候都还你。」 送完冯豫年,他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姑父的电话,姑父姓刘,是个妙人,内行朋友都叫他绍棠先生,他比姑姑年长八岁,一辈子江湖朋友遍地。 「劭忱,你昨天去看字画了?」 李劭忱嗯了声,他就说:「就在昨天看字画的地方,你再来一趟。我在这儿等你。」 李劭忱不明所以,掉头折返回去,等到了地方,姑父坐在那儿喝茶,还有几个朋友,他进去先喊了声:「姑父。」 刘绍棠生的端方清俊,笑起来朝他招招手,他跨过门槛,听见刘绍棠介绍:「这是我内侄,算我半个儿子,可惜他不爱这行。」 里面几位李劭忱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还是规规矩矩的都顺着叫了人。 刘绍棠说:「我碰上了老朱,他和辜家有些渊源。我们家和辜家有些旧事,改日请老朱给我做个中人,我也去拜访拜访那位辜老爷子。」 其中一位长发秃顶的老爷子说:「绍棠客气了,别说老朱,这个中人我也能做。改日你有时间了,说一声,我也去讨杯茶喝。」 刘绍棠笑说:「你该和老陈喝一个,他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李劭忱当真给那人敬了一杯茶。 刘绍棠说话办事有股老城根里的侠气,仗义直言,走的江湖路,但这么多年和姑姑感情很好。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刘绍棠和他说:「别怪姑父多嘴。你也不用整日担心辜家那边再给你妈使绊子。这个事我给你办齐。」 李劭忱也承情,顺着说:「谢姑父了。」 刘绍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人说话办事爱闹大,上来就爱打脸,无非丢些面子。为了些面子不值当。」 李劭忱哪知道,他这头说话办事做了解,那头的当事人可不消停,同样等着一个结果呢。 第48章 . 你图什么 我大概是,有些固执,她爱我…… 冯豫年学习期的最后一周, 其实所有的课题都已经结束了,临时的小组也到期了。她的论文已经差不多了,提交给了仲教授, 剩下的就是做最后的反覆修改。 同组一个月来,她这个组长也算尽职尽责, 手底下的几个研究生非要请她吃饭。 正好在楼道里碰上了周老师下课回来,他也开玩笑说:「你们年轻人, 该出去吃吃喝喝聚一聚。」 她邀请:「那周老师也去吧。」 周炳胜婉拒:「我晚上也有约,就不去和你们年轻人一起掺合了。」 她简直盛情难却,而且下周开始, 她就要回植物园了。 其中一个姓杨的男生笑说:「地方我都定好了, 咱们就是吃顿饭, 就当是我感谢师姐的指点。」 冯豫年开玩笑说:「你误会了, 我只是在想, 怎么宰你一顿,比较划算。」 一帮人听的都笑起来。 年轻人在一起,话题也多。他们爱听她讲读研究生的经歷, 讲她下乡的经歷。考博的事反而不怎么好奇, 当然,她考博的时候,是背水一战, 比考研的时候下功夫多了。 下午她给约饭的人报备后,跟着一帮学生出了学校, 坐地铁去吃饭。 定的餐厅挺有名的,路上有两个女生还开玩笑说:「杨宙对师姐格外殷勤。」 冯豫年回头答:「是吗?我以为只有我帮他改论文了,他才这么大方的。」 小姑娘听的惊讶,感嘆:「怪不得。但是杨宙有钱着呢, 你放心宰。」 女孩子的喜欢带着试探,她看得好笑,但是并不反感。 到地方后,餐厅标准确实很高,看得出来杨宙家境不错,七八个人,招唿他们坐在一起,冯豫年把包放在椅子上,起身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去了洗手间。 等从洗手间出来,大厅里的绿植很大,有点挡视线,她回头看了眼,看到了温女士。 温女士穿了件墨绿的长袖连衣裙,两人四目相对,组里那个女生出来问:「冯师姐?」 她转头和女生笑了下说:「我遇见个熟人,你先进去。」 温女士像是有点意外,遇见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冯豫年其实也不想和她说话,但是有李劭忱在,她又决定和她打声招唿。 第103页 温玉问:「看起来,你现在还不错。」 冯豫年定定看着她,又觉得她刚才真是自作多情了:「这话您说不合适。你可以问点其他的。」 温玉原本就不喜欢她,她说话太难听,几乎让人哑口无言。在温玉看来,贫穷家庭的女孩子,只剩一身骨气,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可冯豫年现在看起来,和前几年完全不同,她就像一株白杨树。现在再看来,气质已经完全和前几年不一样了。 漂亮是一样的漂亮,自信优雅,远不是前几年可比了。 当然,温玉也不是从前的温玉了。 温玉就顺着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还在读书。」 温玉听的脸上的笑意就淡了,问:「在读博士?」 冯豫年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嗯,还在读博士。」 温玉想起李劭忱说的女朋友,在读博士。 又想起老爷子去的时候,她当时就去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 温玉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皱着眉就那么看着她,直到杨宙出来寻她:「师姐?」 冯豫年不想和她起争执,就说:「我还和同学有约,就先走了。」 温玉也是约了朋友,可她已经没心思了,匆匆回了家。 李劭忱收到冯豫年的消息:「我遇见你们家温女士了。不是很愉快。」 李劭忱安慰她:「没事。」 冯豫年笑起来:「我们两要是当场打起来,你怎么办?」 李劭忱:「我们家冯博士是个讲理的人。」 冯豫年:「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讲理。」 正说着,温玉的电话就来了。 温玉没有冯豫年那么坦诚,问他:「你今晚有时间吗?」 李劭忱刚到家,「有啊。」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李劭忱顿了下,说:「你就说你遇见谁了。别跟我打哑谜了。」 「你说的那个女朋友是冯豫年,是吧?」 李劭忱嘆气:「她是谁并不重要。」 温玉压着声音,仿佛自己被欺骗了一样:「你,你这叫欺骗。」 李劭忱闻言,笑起来:「我这算哪门子欺骗?老爷子早知道,家里人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和你说过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 温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问:「你图什么呢?她未必就那么爱你。」 李劭忱:「我大概是,遗传了你的基因吧。有些固执,她爱我多少,我并不在意。」 温玉被他堵的就那么气赳赳的挂了电话。 他才看到冯豫年回覆:「我今天在这里遇见了很多熟人。」 冯豫年和李劭忱都不知道,温玉约的人是辜女士,而且她两早年就是旧相识。 至于两人聊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温玉回去后,反常的并没有提起冯豫年的事,李劭忱正在联繫南边的旅游项目,已经有眉目了。他想把温女士送到南边去,让她远离这个环境。 第二天冯豫年难得悠闲,准备回大院陪冯明蕊吃午饭,结果冯明蕊不在家,和袁阿姨去看展销会了,她一个人在大院里游荡了一圈,就去买带回去的礼物。 进了商城又想起,她好像都没怎么送李劭忱东西,就在男装店里转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给他零零碎碎买了不少东西。 但是北京这么大的地方,她没想到又会遇见梁政。 尤其是她提着男装的袋子从商场出来,就和他迎头撞上。 冯豫年一直觉得他是那种中年的成功男士,出色的个人能力,稳重又有威严,游刃于职场。在待人接物方面,非常合时宜,是那种别人一说起来,哦,那个老干部一样的人物。 梁政遇见她,也觉得意外。正值午饭时间,不约一顿饭有些说不过去。 冯豫年也顺着说:「我一直说要请你吃饭,一直都没遇上你。上次也没来得及问你,你是调任回来了?」 梁政:「对,年初的人事调动,我已经回到了总台。」 冯豫年笑说:「那更应该请你吃饭了。」 梁政看了眼她提的东西,但是没有开口。 他们就在商场一出来的广式餐厅门口遇见的,冯豫年后来也习惯着这个菜系的口味,就约在了这里。 冯豫年一直佩服他的阅歷,可能学新闻出身的缘故,梁政讲事情总是有理有据,饭吃到一半,温女士就进来了。 有些机缘,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让人猝不及防。 冯豫年还没有说话。 她自己都气疯了,指着冯豫年:「你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冯豫年听的莫名其妙,仰头看着她,皱着眉还在想怎么反驳她,她自己觉得如今吵架肯定不会输给温女士的。 结果温玉都气煳涂了,也失了理智,口不择言道:「对,我当年不同意你和劭忱交往,我觉得你配不上劭忱。是我出面让学校取消了你读博士的资格。但劭忱喜欢你,他没有错,你何至于这样歹毒!」 冯豫年看了眼梁政,问她:「我就是和朋友吃个饭,您在这儿讲故事呢?」 温玉没想到她会和梁重瑛的儿子在一起。 她一心只以为,冯豫年为了报復她。为了报復李劭忱。 一霎那间,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掉了,「我只当你年纪轻轻,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深!你不满意只管沖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劭忱?」 第104页 已经有其他的客人看过来了,冯豫年觉得丢人,起身呵斥她:「那您该想想,您毁我前程在先,做不该做的事不肯回头,你儿子为了你受尽冷眼,还要给你善后,您后悔过吗?你让你儿子受尽委屈,倒是来怪我了?」 温玉被她呛住了,说不出话来。 饭吃到一半,也吃不下去了,冯豫年也不想和她吵架。 和梁政示意先走吧,两人一起先走了。她的本意是避开温女士,毕竟她想指责温女士很久了,但是场合不对,她也少说为妙。 等出了餐厅,她情绪也坏掉了,更不想和梁政解释她们的旧事。就匆匆给梁政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我下次请你赔罪吧。今天就先走了。」 她上车后,还给李劭忱发消息:「我今天又撞上了你们家温女士,我又把她惹毛了。」 李劭忱当时在忙,也没有回覆她。 第二天,原本关于温玉的那场旧年的情史已经没有风声了,结果莫名又被翻起来。 这次连同温玉的履歷、离退休后的在职学校,教授的课程…… 几乎直接爆料了她的所有事情。 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最后包括那段在餐厅里的视频,视频里的温女士咄咄逼人,她本就是站着俯视冯豫年,站着和坐着的视觉差上,更显的她有些不可一世。 内容更是证明了,温女士做事太过阴毒,嚣张霸道毁人前程。 只是视频里,冯豫年是背着镜头的,没有人看清她的脸。但是熟人都知道是她。 这样指名道姓带视频的指责,造成的短暂的热搜程度可想而知。 更糟糕的是,连同李劭忱都被彻底搜出来了。 第49章 . 李岩当时只想着 劭忱怎么办 她也没想到, 她和李劭忱的旧事,是这样被抖出来的。 但是此时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除了熟人, 也没人在乎这个了。 辜家突然发难,此言是由辜家发出来的, 细数了梁先生的种种,以及温女士和梁先生多年的婚外情, 甚至李劭忱年少入外交部都被诟病…… 一时间网上谁不说一句,豪门可真是没有一个干净的…… 这话不可谓不毒。 冯豫年给李劭忱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周末已经到了, 她周一就要回单位报到。 去了趟家里, 他不在家。给李殊逸打电话, 李殊逸匆匆说:「年年, 我也没想到,那个梁政先生,会是和舅妈有关系的那位梁先生的儿子?」 冯豫年犹如当头棒喝, 张了张嘴, 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殊逸还说;「你知道,我当初在你那里碰见喜欢他,还追了很久, 我约他吃饭他也赴约,但是撇得很干净。让我表白的话也说不出口。你也知道, 我追人就那么几下子,我当初追到西北,但是无意间看到他手机里有你的照片,我就懂了。他喜欢你, 怪不得他们当时的记录片,当时拍的就是你。这种片子出镜的人物,肯定也是经过内部开会决定的,不可能一上来就定你。我那时候只是觉得很遗憾,他先认识了你……」 冯豫年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好半晌都不说话。 脑子里连什么都想不起。 李殊逸:「劭忱这次被害惨了,我妈发了好大的火,连我爸都遭殃了。但是网上这么闹一出,真的很烦,我也没想到梁家的人这么下作。根本就是没完没了不让人好过。」 冯豫年问:「我说我根本基本就不知道视频的事,你信吗?」 李殊逸本就是和她聊天,想知道她究竟在里面出了多大力气。 听闻她有些失魂落魄,忙说:「我当然信你。」 冯豫年嘆然一笑:「现在你信我,又有什么用。」 李劭忱和温玉被她害惨了。 温玉自从视频爆出来后,就梁重瑛见了一面。 梁重瑛一直外在外访问,刚归来,他这个级别的工作量非常大,常年都处于工作状态。 温玉面色憔悴,厉声问:「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你给我承诺?你骗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辜家未免欺人太甚了!」 梁重瑛也是刚耳闻:『我的离婚申请出国前就递交了,已经是离婚了。她是个性情强势的人,我没想到你们会这样。」 温玉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们相识在异国,同样婚姻不愉快,久居国外,她一直知道他是单身。 悖德犯错,婚内出轨。这没得洗,她认。 可是辜玉敏未免欺人太甚。 梁重瑛和她抱歉:「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吧。」 匆匆一面,梁重瑛这样的人,总是让她发不出脾气来。 辜玉敏和梁重瑛确实已经离婚,因为他常年在外,离婚申请一直被压着。起初辜家的人不肯也不同意。 辜玉敏见他回来,还是风姿绰约的梁先生,当年就爱极了他这一身气质,明知道他有相知的女友,但还是出手追他。她们家是有名的外交世家,母亲是有名的画家。她生来就没输过没缺过什么。 唯独求不得梁重瑛。 梁重瑛的司机在门外,他进门后,梁政当时也在家。 他看着梁政,问:「你学新闻出身,如今就是这么用的是吗?利用一个女孩子,不感到羞耻吗?」 辜玉敏质问他:「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的儿子?」 第105页 梁重瑛还要回去开会,时间有限,依旧温和的反驳:「玉敏,我外调出国的时候,我们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你何必这样?」 辜玉敏被他当面拆穿,毫不意外,依旧气愤:「梁重瑛,你当我还是二十几岁的时候,你们初恋情侣,一起在国外神仙眷侣十几年,我凭什么让你们如愿?你离婚了就能和她相伴到老?那我呢?」 梁重瑛并不和她纠缠,只问梁政:「你不觉得羞愧吗?」 语气竟然格外严厉。 梁政看着他们不说话,也不反驳,沉默了良久,开门出去了。 温玉从开始就根本不看网上的事情,可是这次不同,李劭忱被人攻击,李家也被翻出来,尽是诟病。 她一条一条的看下去,中途退出来平息了很久的情绪,再进去继续看。 多数指责她毁人前程,竟然丝毫不在意,她知不知道一个学生从高考到考研,要费多少心血? 她沉默了一整日,心里强撑的十几年的那口气已经散尽了。 她给李劭忱打电话,开口问:「劭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从头到尾就错了?我是不是当初不该那样眼高于顶,是不是不该为做一个办公室文书心里叫屈。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走错了?」 李劭忱听的一沉:「不过是些纠葛,处理了就行了。没那么严重。」 他越这样,温玉越惭愧,想起冯豫年说的,他为你受尽指责,和侮辱,你该心疼心疼他。 她和梁重瑛的事情,她认。 是她作恶在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一句都不想解释。 可是她终究害的儿子四处陪笑脸,受人侮辱。 李劭忱根本顾不上网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终究还是跟着刘绍棠,和那两位老爷子进了辜家。 刘绍棠带了一副元璋先生的字,李劭忱捨不得这字画,换成了他父亲早年收藏的宋代的名画。 辜家的老爷子退休多年,依旧声如洪钟,让人泡了茶,客客气气的宴请了几位。 刘绍棠的名字还是响亮的,辜老爷子闻言,道:「我知道你为谁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惹了事。让人追到家里来了。」 刘绍棠客气说:「老爷子爱书画,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见面礼,幸而内侄说他有一幅画,他也不感兴趣。倒是便宜了我。今儿给辜老爷子掌掌眼。」 辜老爷子也是个实在人,老脸被臊的有些下不来台,忙说:「绍棠先生说这个可就打我的脸了,也是让一个小辈看轻我了。」 他确实有些佩服,李劭忱年纪轻轻上他的门,替他母亲处理这桩缠人的旧事。他知道网上这么一直闹,无非是玉敏不肯罢休。 须有个长辈出来拿住她,压着她不准胡闹,让这事彻底过去。 老爷子也实在,和刘绍棠说:「你们家老泰山去的匆忙,当初也没机会拜谒。」 刘绍棠听的也一黯,遗憾说:「老泰山性格极爽朗,我俩本就是忘年交,他才把我夫人交给我。」 说起故人,在座的出了李劭忱,都已不年轻了,都唏嘘起来。 直到最后辜老爷子保证:「小女性情固执有些蛮横,我定然会管教。」 李劭忱尊敬的说:「我母亲身体不好,即将去南方养身体,不方便来拜访,我替她走这一趟。」 辜老爷子看着他不卑不亢,生的熠熠生辉,一双眼睛很亮,有些羡慕,辜家的几个小辈都不怎么成器。 点点头收下了他的意思。 他也没提,女婿和女儿早在十几年前都闹到离婚了,女婿外派多年,两人早已离婚,他到底顾及女儿的脸面,一面又觉得有些苦闷,他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为小辈操心这些。 回去的路上,刘绍棠说:「这辜老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 李劭忱并不这么看,他淡淡说:「总归是要偏护自己人一些。」 李岩让人处理了网上的事。 回去的时候他还和温玉发消息:「事情都处理了。」 他想和她说,我在南边有个生意,修了些度假山庄,你约上几个朋友过去转一转,但是又想,还是等他回家了和她再说。 他今日要单独请几个长辈吃饭,饭桌上几个长辈也有意思,都是些倒腾古玩的,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事,碰见的越多,他配了一晚上,饭局散的时候很晚了。 他就回了东边家里。至于冯豫年认识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年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知道那天年年为什么在哪里。 现在快刀斩乱麻,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剩下的,他需要慢慢处理。 人不能被情绪干扰,年年也没错,她指教温女士说的也大半是为他叫屈,只是这个当口说这个不合适。 总是,他心里乱糟糟的暂时顾不上这些。 冯豫年给他发消息,他只是给回了句:「这几天忙,等忙完了在和你细说。」 等第二天一早他给温玉打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他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她从来不会不接他电话了,连消息都不会不回復他的人,连着几个电话都不接。 他怎么也没想到,温玉会走上极端。 进门后看到温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崩不住了。 人送到医院里,助理跑上跑下了一路,他沉着脸看着急救室,心里悔的要命,为什么昨晚就不能给她打个电话,明明他昨晚都帮她把事处理完了,明明…… 第106页 坐在那里垂着头捋着头髮,后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岩气恨温玉让她父亲和哥哥遭受这种谩骂,简直气恨的要命,但是又觉得和她扯这种事丢份,所以尽管发脾气气恨,但是从没当面指责过温玉。 听到她自杀的消息,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劭忱怎么办。 第50章 . 我们都需要时间 把这些熬过去 李岩看着说话温温柔柔, 很多事,尤其是家务事,都是老刘处理了, 很少让她出面。但这次她是真的气性大了,其实她脾气比谁都硬气, 一个电话直接拨到了梁重瑛的办公室里。 第二次,梁重瑛才接到电话, 李岩问:「你们欺负温玉孤儿寡母,当真以为我们李家没人了?你告诉辜玉敏,温玉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辜家老爷子定要上门给我赔罪不可!我管你们这些狗屁破事!」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刘绍棠劝她:「你也别到处发火, 人还在抢救……」 李岩抱怨:「你倒是处理了, 可最后还是要有人偿命?是, 我们家的人过了界, 你也说了男欢女爱正常的,怎么只怪温玉,姓梁的就没错了?她挑软柿子捏呢?」 刘绍棠听着她护短, 又笑起来, 安慰:「你这段时间让人替劭忱,给他放个假,我过去看看。」 李岩顿了顿, 显然对温玉还有芥蒂,但是人命最大, 最后说:「我让人和你一起去,务必保证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说,你看着点劭忱。」 刘绍棠也说:「我带殊逸去, 让她看着点。」 李岩说起女儿就头大,「她去了能顶什么用,她这么混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绍棠忙说:「她挺好的了,不爱钱、没学坏,没有那些个坏毛病。只是懒一些没那么有上进心,你知足吧。」 李岩和他对女儿的教育上有很大分歧,她一教育,刘绍棠就护着女儿,导致李殊逸一点都不上进。 李岩对李劭忱有很大期望,父亲和哥哥的离开,让她格外疼爱李劭忱。 李殊逸到医院后被李劭忱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没精神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脸色沉的吓人。 温玉是先喝了酒,后吃了安眠药。 人还在抢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就算她挺过去。后期的併发症,后遗症也可能要了她的命。 李殊逸蹲在他面前,轻声说:「劭忱,你看着我。没事的,舅妈肯定没事的。」 李劭忱微微抬头,泛红的眼睛看着李殊逸,静了片刻才轻声说:「我就剩她了……」 我的亲人都没了。 李殊逸胆子小,听的顿时泪如雨下。 握着他的手,哭着哄说:「我在呢,我一直都在,我哪也不去,我一直守着你。」 李劭忱倒是不言不语,她先哭的嚎啕。 李劭忱抱着她,也不说话,等她哭够了。刘绍棠进来见女儿怕外甥怀里哭的不能自已,问:「其他的先别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李劭忱如今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问,只想要她平安。 叶潮早上从云南回来,才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了。他这次本来就是和李劭忱合伙做生意,又受李劭忱的託付,去云南看项目,房子他都给看好了,阿姨养老的工作也找好了。 结果他回来了,阿姨人出事了。 叶潮还不知道网上的事,等看到了视频,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头是债,哪头是情。 他去了趟医院,李岩的人把病房包的密不透风,这次李岩是真的动气了。 劭忱那个样子,他看的都心酸,憋闷不已,就找张弛喝酒。 张弛下午看了趟李劭忱回来,两人坐在夜宵摊上,也不讲究。 叶潮觉得匪夷所思问:「这里面怎么还有冯豫年的事?」 张弛不能喝酒,就抿了口汽水,淡淡说:「能有什么事,陈年旧事,你别说,我还真认识那姓梁的。」 叶潮闷头喝了一杯啤酒,意兴阑珊说:「我也认识,百度百科写得清清楚楚,调任回来后升了一级。」 张弛:「我说的是他儿子。」 叶潮问:「就和冯豫年吃饭那男的?」 张弛:「他是学新闻的,我以前见过他,前几年开人代会的时候,当时我们负责和参谋长一起出安保任务,曾经遇见过他。」 叶潮夸了句:「你这记性绝了。」 张弛却淡淡说:「劭忱这人,手善,心也善。」 但是他这人,行伍出身,心里不愉快就想和人切磋切磋。 冯豫年请了两天假,推迟回单位,冯明蕊知道她要回去,把人拘在家里,哪也不准去,一天给她准备了五顿饭。她焦急的头大,心根本不在家里。 给李劭忱打电话,他电话根本没人接。 李殊逸和她发消息:「我舅妈出事了,人在医院。劭忱也很不好。」 冯豫年听的心一沉,飞奔去医院。 李劭忱从头到尾都失魂落魄,见了谁都不说话。人已经从抢救室出来,直接进了icu,48小时后,再看结果,就看她能不能熬过去。 她后悔的要命,只觉得是自己造孽。 李劭忱和她唯一说的话,我都给她安排好了,就这几天就送她去度假,就这么几天就出事了…… 冯豫年看着icu里的人,和他在医院的走廊里静坐了一天。 第107页 他的心情太差了,整个人一句话都不想说。 冯豫年道歉:「是不是大部分,是我的缘故?要不然她不会想不开?我们在一起,总说是别人伤害了我们,但是其实,可能是我们本身就不合适,是我这个人的问题,对不对?」 李劭忱摸摸蹲在他面前的冯豫年的头髮,难过的说:「年年,我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熬过去这些难过的时候,不要意气用事。」 冯豫年听的泪流满面,哭着说:「李劭忱,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和她吵架。我不该刺激她。」 李劭忱搂着她,并不出声安慰。 人都要给自己的情绪一个出口,不能总憋着。 冯明蕊一直给她打电话,李劭忱催她:「回去吧,不要请假了,回单位去吧。」 冯豫年看着他眼底的青色,抱了抱他,轻声安慰:「我明天再过来,你记得要吃饭。」 李劭忱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就催说:「不用,你别来,回单位去,听我的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没说话。 出了医院碰见张弛,张弛见她红着眼,问:「回去吗?我送你吧。」 她回头看了眼医院:「我去见个人。」 和梁政还是约在上次那家广式餐厅。 冯豫年见他看自己目光温和,和那天没有区别。 只是少了朋友间的问候。 她开门见山问:「其实,你那天是约了别人,对不对?只是恰巧我撞上了而已。」 梁政迟疑的点点头。 她又问:「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也知道我男朋友是温老师的儿子,对不对?」 梁政也点头。 事实上,起初他不知道,是梁西和母亲两人告诉他的。 冯豫年心里的信任都坍塌了,兀自失笑,而后才说:「我应该想到的,我在周老师那里遇见你妹妹和你母亲。我怎么这么笨?」 她自嘲了一句,接着说:「我年少的时候,我妈妈再婚我跟着去了大院。我后来认识了大院里很多人,都还不错。我认识我男朋友的时候很早,他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我始终觉得,我后来变得开朗,摆脱年少的孤僻,很大部分是受他影响。后来他最后安排联繫了我现在的导师,然后送我去读博。 人的机缘就是这样,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善事做尽,到头来,受伤害的总是他? 我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最多的就是来自他的。 我一直觉得我读博开始,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尤其从纪录片之后。我的闺蜜提醒我说,这样的项目,不可能上来就定下你。应该是有人推荐了你,或者是项目组的人,开会讨论后,最后才定下了你。确实纪录片播出后给我带来了很多,不管是名还是利。我很多时候很感激你们,我一个很平凡的人,突然间就满身赞誉。但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像个老朋友,是我一直可以相信的那种朋友,即便很多年不见,但是再见时还是一见如故,可以聊彼此多年的经歷,劭忱也经常鼓励我,让我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人,和别人多一些交流…… 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利用我。 我曾,经你的手,得到了名利财富,如今,也被你利用,报復了你想报復的人。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让我也露脸。让我丑态露尽。 我就当是扯平了,从此以后,我就不欠你的了。」 梁政望着她,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几次张嘴,都没说话。 就那么望着她。 她起身俯视着对面的人,最后说:「我不知道殊逸喜欢你,也谢谢你拒绝她,她是个性格单纯的人。再见。」 梁政:「冯豫年。」 冯豫年听着背后的声音,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梁政有口难辩,顶着她的背影,满身落寞。 张弛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她。 她进了车就说:「送我回大院吧,我今晚的航班。」 张弛惊讶,问:「劭忱……」 她长舒了口气:「我就算在,也帮不了他什么,很多时候都是给他添乱。何况这本来就是我闹出来的事,温老师老师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都还不清。」 张弛安慰她:「你别这么想,有些事发生不一定就是谁的责任,只是……」 事到如今关于温老师出轨在先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网上的事已经销声匿迹了。 李岩却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姓梁的好好的,辜家却一心拿温玉开刀。 第51章 . 几个月都不想我? 想啊,怎么不想。…… 温玉是在冯豫年走后的两天后脱离危险, 整个人刚开始意识还有些不清楚。 直到一个星期后,才转入普通病房。之后那位梁先生来看过她一次。 李劭忱当时不在,等他知道的时候, 是从新闻里知道那位梁先生已经被外调,去往遥远的非洲, 做外交大使,公文都出了。 李劭忱看着那则新闻, 很久都没有回神。 关于母亲的这段不肯与人言说的感情,他始终讳莫如深。从来都保持谴责的态度,可看到新闻的时候,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也没想到, 最后会是这个结局。 姑父说辜家老爷子差人来送还了那副画, 并送了一方端砚给他, 只是什么话都没留。 李岩说:「他是那么好心的人物?早年间那位老爷子名声可不善。」 第108页 刘绍棠安慰她:「又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说的一清二楚的。裹挟着这么些个事, 能了就了了。让劭忱也过几天安生日子吧,他这个孩子,不容易。」 李岩一听这话, 气也就散了。 李岩年中要参加上面领导组织的会议, 因为李劭忱前几年合作的研发获了奖,他手里的分公司成了企业近几年市值最高的分公司,也是盈利最大的项目。 这个部分她要替他把好舵。虽说她不怎么接触媒体, 但是这么些年在这个行业里,是实打实的铁娘子。 温玉醒来后, 说话一直很迟缓,持续了半个月,咬字都不清楚,后来慢慢好一些了。 李劭忱就带她回了家, 家里有护工和阿姨,一直围绕着她。 李劭忱也不上班,整日在家陪着她。 她每日除了发呆,一句话都不说,李劭忱和她说话她都不怎么理会。 李殊逸接了部文艺片,基调很压抑,和李劭忱混了一个星期,在他书房里看了很多文艺小说,但始终不得要领,寻不到那种感觉。 李劭忱给她建议:「你去找年年,她应该能帮你。」 李殊逸诧异:「我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之前的事,年年很愧疚。」 李劭忱失笑:「我们吵什么架?我现在抽不开身,等我有时间了,就去看她。我暂时走不开,你帮我去看看她,别让她乱想。」 李殊逸给冯豫年发消息:「年年,李劭忱让我找你帮忙……」 冯豫年这一个月过得都很煎熬,有时候不一定是别人责怪,自己心里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李殊逸特意飞过去看她,见了人李殊逸心里也不好受,说:「李劭忱都瘦的没你多。」 六月的南方,湿热难耐,她简单的短袖牛仔裤,抱着书站在那里,温柔的问:「我能帮你什么?」 李殊逸其实也不明白李劭忱为什么让她来找年年,她看到冯豫年的状态,以为他单纯就是让她来替他看年年的。 她也不怕人认识她。就赖在她办公室里,余小雨见李殊逸真是格外惊喜。和李殊逸开玩笑说:「她这个月打鸡血了,两篇论文啊,其中一篇还是sci,你们有钱人拼起命来,可真可怕。」 李殊逸即便不学无术也知道sci发表论文的难度。 冯豫年笑着辩解:「那是我上半年的成果,怎么可能是这一个月完成的。」 等她下班了,两个人往回走,李殊逸劝她:「你别这样,看你这样我更难受,舅妈已经没事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冯豫年遗憾的说:「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巧,说不上来是不是谁的错,反正就是发生了。」 李殊逸劝不动她,就说起她的新电影,她剧本都带着,薄薄的一本,晚上冯豫年看了剧本,才明白李劭忱让她来找她。 主角是母女的两个人的戏,单亲的妈妈带着女儿,从小镇到城市里逼仄的廉租房里最后拥有自己的家…… 非常平静的故事,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演员要想演出故事里的东西,太难了。 冯豫年看的心里都是淡淡的忧愁,她想到很多书,但是短时间内很难进入那种状态,文艺片最难的就是进入状态。 她犹豫再三,就给李殊逸看了她的专栏。 从十七岁那年开始,陆陆续续的这么多年的长长短短的所有的文字。 李殊逸看了一夜,中途哭的默不作声。凌晨过后,冯豫年在改论文,无可奈何的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人问:「哭什么呀?」 李殊逸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在熟悉的人身上寻找的这种熟悉的感觉,几乎让她立刻找到了故事里的感觉。 但是这更让她觉得难过,说不出来的难过。 冯豫年哄她:「这只是一种情绪,成长过程中带的痕迹,成年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负面影响了。」 李殊逸哭着说:「我们那时候每天都在一起,我从来不知道你每天那么难过。」 冯豫年笑笑,对年少的那些经歷,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触了。 后来的很多经歷,早已经让她从前的那些少女心事都消散了。 李殊逸和她住了一个星期,等回去的时候,已经可以对着她这个演戏一窍不通的人都能对戏了,状态确实很好。只是心情很抑郁。 冯豫年送她的时候还给李劭忱发消息:「殊逸状态找到了,只是心情不是很好。」 李劭忱回覆:「谁让她非要接这种致郁文艺片。」 冯豫年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骂李殊逸,顿了顿,问:「温老师怎么样了?」 即便李殊逸已经和她说了,舅妈鬼门关走了一趟,恢復的还不错。 李劭忱的回覆很短暂:「没事了。」 冯豫年心里也舒了口气。 李劭忱带着她已经到了云南,温玉的肠胃落下了毛病,南边的空气好,景色也好,温玉变得沉默寡言,人少了精神气,就衰老的很快。看起来像个老太太。 尤其当她看到了那位梁先生远调非洲,他们都知道,按照目前的职位,他有生之年都未必会回来。 之后她的话就更少了,一整日看着远处的湖海,一句话都不说。 李劭忱见这样也不是办法,就问她:「要不就回北京吧。」 她点点头。 在云南住了一个月后,两人又回了北京,李劭忱的假期已经到期了,不能再拖了,投资商和各路人马,所有经他手的文件和会议都需要他敲定,回了北京他就开始整日的加班。 第109页 温玉在家,他嘱咐护工和保姆,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只是她话太少,有时候一整日都不说话。搞得保姆和护工两个人都静悄悄的不敢聊天。 她开始整理她的东西,一点一滴的旧东西,包括父母留给她的所有东西。 冯豫年在七月中旬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中途她和李劭忱的联繫并不多,她始终不知道该和他怎么开口谈那些她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事。 她直接回了吴城,家里还是老样子,但是李劭忱应该是联繫叶潮了,梁登义的海鲜生意做的并不累,直接批发走了长途。生意比之前更大,连小姑都参了一股,并全权负责生意,梁登义只是为质量把关。 梁登义见她的第一句话就说:「你别说,我再干几年,说不准真能给你在北京买了小房子。」 她穿着雨衣,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的日出,微微笑着,并不应声。 梁登义大概也看出来她心情不好,问:「怎么了?这次回来看你一直都不高兴。」 她回头笑笑,说:「没有啊。」 梁登义问:「和小李吵架了?」 海风吹在脸上有股湿润的气息,她拨开脸上的头髮,笑着说:「没有,就感觉这里挺安逸的。」 梁登义鼓励她:「年轻人吵架也正常,你平时忙,没时间也正常。」 她看着海,心里一片平静。 回北京的时候,带了很多礼物,冯明蕊看她又带了海鲜,也不再唠叨了。 她窝在家里也不出门,冯明蕊试探问:「你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要不要回来?」 她想了想,说:「要是能回来我就回来了。」 冯明蕊顿时高兴了,眉开眼笑说:「那我觉得之前老林说的那个银行上班的就配不上你。」 冯豫年听的哭笑不得,哄她:「等我工作找好了,再说对象结婚的事吧。」 冯明蕊反驳:「那怎么行,这种事情自然要越早越好,你已经晚了。但是你和她们那些刚毕业的女孩子不一样,你都博士毕业了,怎么样也要研究生毕业的才行,职位也不能太低。」 冯豫年听得稀奇,冯女士竟然也开始提要求了,开玩笑问:「那按照你的标准,本科毕业的现在都配不上我了?」 冯明蕊:「那自然是,本科毕业的,要么就要工作能力突出,要不然就是……」 冯豫年听着她道理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她跟哪一波阿姨学来的。 和她聊完,笑着就出门去了,正值下午,暑气正旺,树荫下也热得难耐,她顺着梧桐道散步,见远处有车进来,她也没在意,等车到了眼前,她才看清来人。 李劭忱皱着眉,开口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语塞。 李劭忱开了副驾驶的门,她犹豫了几秒,见他盯着她,就上去了。 李劭忱开着车进了院子,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李劭忱开了门,见她傻站着,问:「傻站着干嘛呢?」 她就跟着他进去,他仰头看了眼,才回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以为你没在北京。」 他忍了忍,将人一把拉过来搂在怀里,深嗅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嘆息:「怎么就这么狠心,几个月都不想我?」 冯豫年好好的,却被他一句话说的泪眼婆娑的,伸手抱着眼前的人,埋首在他怀里,带着哭声说:「想啊,怎么不想。可我更怕给你惹麻烦。」 李劭忱嘆笑:「怎么还这么好哄,一点气性都没有。」 冯豫年仰头看他,他见她还是哭,伸手给她擦了眼泪,低头亲了亲,轻声说:「别害怕,都没事了,有我呢。」 第52章 . 你显摆什么? 你说我显摆什么?…… 她曾经看到一个作家参加婚礼, 为新人写的证婚词,感情好的时候,是非常好的。 很多时候, 她都不懂好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情浓时的甜蜜, 还是一起厮混一场的欢愉,又或者是恋爱中的种种。 可到后来, 她才懂,好的时候,是彼此懂得。 即便远隔千里, 也懂得你的欢喜和忧愁, 是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李劭忱是过来取东西, 和她在一楼的书房里, 他在肚子忙碌, 冯豫年问:「温老师怎么样了?」 李劭忱顿了顿,温和的说:「恢復的还不错,只是心情不太好。我只盼着她健健康康就行, 其他的都无所谓。」 冯豫年:「梁家……」 李劭忱:「前尘往事都了断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 冯豫年想说她和梁政认识的过程, 但最后还是没提。 她不说,李劭忱也就不问。 李劭忱见她还是心情不好,就开玩笑问:「怎么还不高兴?还和我生气呢?」 冯豫年有种茫然, 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隔着一层雾, 就笑笑摇摇头。 中途李劭忱还开了一个视频的会议,他的助理连同一个经理来送资料。 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忙的脚不沾地。 他中途问:「你的毕业论文开始写了吗?」 冯豫年低着头正在看文晴的消息,回答道:「早开始了, 只是写的很慢很慢。」 他的助理认识冯豫年,也习惯了。那个姓周的经理惊讶的看冯豫年,冯豫年见他忙,刚准备说她先走了。 第110页 李劭忱就说;「你再等等我,我快忙完了,就带你去吃饭。」 冯豫年:「你忙你的,不着急。」 他边和那个经理说话,边笑说:「我再忙,饭总是要吃的。」 冯豫年没办法拒绝他,就文晴回覆:「我在等李劭忱,晚饭我请你。」 文晴不明所以,忙说:「我准时到!」 看的她莫名的想笑。 晚上约在一家墨西哥餐厅,文晴喜欢吃墨西哥菜。 李劭忱路上问她:「还是心情不好?」 冯豫年摇头:「这半年浑浑噩噩的,可能太累了吧。」 她是个心事很重的人,这也是她性格最不可爱的地方。 从小就是个性格别扭的小孩,并不讨人喜欢。 文晴如今成了策划经理,手底下的人都是名校毕业,刚忙完一个时尚活动。 一家公关和gg结合的公司,有林越文坐镇,在业内势头很强。 她也一改从前的泼辣,干错利落得风格,得到了很多人的好评。 文晴一身时装,妆容精緻,十分的漂亮。见冯豫年还是白净细瘦的样子,t恤牛仔裤,看着十分的显小,啧啧的问:「你怎么回事?越长越小了?明明一米七的身高,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可惜了这个身高。」 李劭忱去停车了,还没上来。 冯豫年嘆气:「我每天都累死了,哪顾得上研究衣品美妆。身高可惜就可惜了吧。」 文晴咂舌:「我就佩服你们这种读博的狠人,真的是每天研究那种不是人看的东西,津津乐道。」 冯豫年和她坐在一起,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文晴不再是短髮。续了披肩的发,染成了淡淡的棕色,看起来真的又漂亮又时尚。 李劭忱进来的时候,她们两正在打闹,文晴羡慕她的脸,捏着问:「那为什么你皮肤就这么好?让我觉得我对不起我那么贵的护肤品。」 冯豫年非常科学地说:「皮肤正常状态下,只要不是一直晒太阳,正常保湿护肤就可以了,再多了其实也作用不大。我皮肤白主要是我可能整日在实验室里,都不怎么见太阳,不算健康白。」 气的文晴瞪她一眼。 文晴看着李劭忱,她如今有钱人见得多了,不像从前对有钱人心里那么有距离感了,热情招待李劭忱:「快坐,就等你了。今天我请,你们两别和我抢。」 听的冯豫年忍不住的笑。 李劭忱也笑起来,说:「不抢,如今圈里人见你都要称一声文姐,你的饭局也不是那么好约。」 文晴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 问冯豫年:「他以前说话不这样啊。」 冯豫年忍着笑,不肯替他说好话。 李劭忱闻言:「我们家年年不肯发言,我就成了我们家的发言代表。」 文晴:「哟哟哟,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 李劭忱说:「我已经在努力了,至于什么时候许可,还要看领导的态度。」 文晴笑得乐不可支,点完菜还在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实在太高冷了,把那个研一的师弟杀得片甲不留,那时候你在我们班里有个外号,叫外交秒杀。」 冯豫年古怪的蹙眉,问:「我怎么不知道?」 文晴乐呵呵说:「哪能让你知道。」 李劭忱已经没那么深印象了,隐约记得,问冯豫年:「就开学我去找你吃饭,碰见那个给你表白的?」 冯豫年迟疑的答:「好像是吧。」 吃饭间,文晴的嘴巴很利,和李劭忱说:「年年研究生毕业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 李劭忱看了眼冯豫年:「我知道。」 文晴又说:「我当时陪她了一个星期,结果我走了,她肠胃炎一个人住院了。出院后不久就去了云南。她说就那时候落了毛病,不能吃辣。我也算对不住她。」 李劭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冯豫年失笑:「谁没有胃疼过?这也算病?」 李劭忱问:「温女士说去医院找过你,就是你住院的时候?」 冯豫年惊讶,饭局成坦白局了吗? 「温女士连这个都和你说?」 李劭忱笑起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之后几个人换了话题,聊起其他的人。 总之大部分是文晴吹冯豫年读书的时候,追她的人非常之多…… 饭局后,先送文晴回家后。回家的路上,李劭忱问:「今天还是不开心?」 冯豫年否认:「没有。」 他将车停在路边,说:「我们去散散步吧,很久没有散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劭忱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进隔壁的小公园,李劭忱慢悠悠的问:「南方这段时间热,有没有中暑或者不舒服?」 冯豫年低头看了眼握着她的大手,扭头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他一眼,他的眉眼在半明半暗中,清晰可见,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仿佛眼睛里有光。 她老实答:「还好,我不怎么在外面走动。」 他又问:「你导师呢?对你们的项目或者课题,有什么建议吗?」 冯豫年笑起来:「导师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我哪敢天天烦他。只是和隔壁组里的同事经常一起加班。」 李劭忱点点头:「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博士延毕是常事,你不要太给自己压力。」 第111页 冯豫年也说:「隔壁组里有一个师兄延毕两年了,跟的课题结束不了,他的论文也没办法完成。」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至少你们专业的实验成果在自己手里。不确定因素相对少一点。」 冯豫年笑笑,换了话题问他:「你呢?最近怎么样?看你一直很忙。」 李劭忱听的伸手搭在她后脖子上,笑起来。 「我以为你今晚都不会问我。」 冯豫年坦诚的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本是无意,但是却搅合进了这场是非里,也确实伤害到了人。」 李劭忱的心境可以说大起大落,从前的这些是是非非,他也不想问了,只要身边的人平平安安,他不想提那些狗屁对错了。 他摸摸她的耳朵,轻声说:「那不是你的错,和你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和我说,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男人,就可以了。」 冯豫年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如果我们是还不错的朋友,你会生气吗?」 李劭忱:「生气倒不至于,但是,心里不痛快。」 公园里随处可见的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还有快步竞走的老年人时不时在身边经过。 冯豫年笑了下,又说:「大概以后就不算朋友了。」 至于其中的曲折,多说无益,她也不想说了。 李劭忱也不细问,又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散步,和她说起张弛:「他喜欢了人家很久,从对方有男友到分手。差不多都十几年了。」 冯豫年惊讶:「看不出来。」 「最近我看到他在南京。」 冯豫年试探:「快结婚了?」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那怕是还不行。」 两个人绕着公园转了一晚上,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出来的时候,李劭忱的车上被贴了单子,她看着单子莫名奇妙的笑个不停。 李劭忱见她心情好了问:「我被贴罚单?你就这么乐?」 她忍着笑说:『我想起来你第一次开车送我回学校,逆行被交警拦住罚款。」 李劭忱也笑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开车上路,年轻不懂事,就想显摆。」 冯豫年:「你显摆什么?」 李劭忱:「你说我显摆什么?」 冯豫年忍了又忍,最后扭头看着窗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那年他二十一岁,她二十三岁,年少不知事,热烈的敢去追朝阳。 第53章 . 年年,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冯豫年开玩笑说:「我第一次见你喝大……」, 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第一次见他喝大,就是老爷子生日宴那晚,事实上那晚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喝酒, 是她喝多了。 后院里一帮人烧烤喝酒,喝到一半, 时间已经晚了,他们怕吵到邻居, 也不敢喊叫,叶潮和张弛提议去唱歌。 银幕上在播许巍的演唱会,其他人都在喝酒、划拳、摇骰子, 他只管进进出出的负责吃喝, 并不参与玩, 因为当时冯豫年就搬了把椅子, 坐在他们牌桌后面, 手里拿着瓶啤酒,仰着头认真的看着演唱会,所有人吵闹成一团, 就她一个人在认真看演唱会。 他从她进门开始就关注着她。 男生爱显摆, 尤其会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显摆。 李殊逸这个傻子,输了酒就让冯豫年替她喝。 光他看到了的冯豫年已经喝了两瓶了。 冯豫年喝酒很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专注认真。 他当时问了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沖他笑了下,嘴角有小小的梨涡, 摇摇头。 他忍不住想看她,但是叶潮哌噪,非拉着他赌牌。 终于等一行人出发去唱歌的路上,他用照看李殊逸的理由, 和她坐在一辆车里,张弛开着车带着其他人都走了,他领着她两,李殊逸急着要去唱歌,到□□的门口,冯豫年已经有些昏头,但还是跟着他两进去了。 昏暗不明的包间里,那帮人又开始喝酒、打牌、唱歌,这下不怕吵着邻居了,可着劲的造,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冯豫年被吵得头疼,昏暗中开门出去,他跟着出来,她就背靠墙站着,典型的喝多了的样子,见他靠过来也不躲,他伸手抓在她肩上,低头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伸手就搭上来,将手搭在他后脖子。走廊里有人过来,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将她挡住,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目不转睛,低头都亲上去。 她也不甘示弱,酒精放大了人的感官,湿热的触感,皮肤和皮肤之间的触碰,每一秒都让他血脉喷张。 他拉开人,进包间和李殊逸说,她喝多了,我先把人送回去。 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很近。 他想都不想,就把人带回了家。进了门就开始肆无忌惮。 他努力克制了,一遍一遍和她确认,年年,你确定吗? 她什么话也不说,沖他笑了下后,凑过来亲他。 他的理智最后全线崩盘。 一腔热血,却备受折磨,称不上多舒适,但是心里是极度的欢喜,远比身体更甚百倍。 之后冯豫年睡去,他换了身衣服,又去了趟□□,他们还在玩,他安顿好各自的去处,又回来。 冯豫年还是他走的时候的姿势,睡觉乖的要命。 她在半睡半醒之间,又陪他胡闹了一场,以至于早上醒来,两人都如梦方醒。 第112页 …… 冯豫年见他开着车一直笑,问:「你笑什么?」 李劭忱:「我在想那晚在后院的烧烤。」 冯豫年盯着他几秒,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立刻转头看着前面的路。 「你少想这些,好好开车。」 李劭忱也不争辩,自顾自的笑。 冯豫年问:「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李劭忱:「只要你找我,我什么时候没时间过。」 「你好好说话。」 李劭忱扭头看她不说话。 冯豫年只好自己说:「上个月错过了你的生日。」 李劭忱一笑,他向来对生日没什么概念,这几年过的最特别的生日就在云南的村子里,她给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生日餐。 送她到大院的大门口,他只好说:「我明年来接你。」 冯豫年长舒了口气,有一点点捨不得,也有一点遗憾,就说:「我明天过去找你,请你吃一顿大餐,给你补过生日。」 等她回去,冯明蕊和陈叔在看电视,见她回来,冯明蕊招手:「你上哪去了?整日也不着家。」 「同学找我吃饭。」 冯明蕊古怪的看她一眼,问:「你是不是谈朋友了?」 冯豫年正犹豫,陈叔说:「她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她这么优秀,肯定很多人追她。」 冯明蕊呵呵笑一声:「那我怎么没看到有人追她?人家十几岁还早恋,我也没见她带回来过一个男同学。」 冯豫年看了眼电视,有些迟疑说:「那要是我谈朋友了呢?」 冯明蕊:「干嘛的?多大了?哪毕业的?家是哪的?」 冯豫年心说,我就知道。 她假笑一声:「还没有,我就是假设假设。」 冯明蕊:「你现在也不合适谈,等回来了工作了再说吧,反正也晚了,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冯豫年知道,她怕她在那边谈朋友了,从此在那边不回来了。 陈叔却说:「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你们研究院有合适的人,也可以谈嘛,年轻人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工作固然重要,但是生活也很重要。」 她听的点点头,冯明蕊忙说:「你别乱说话。再怎么也等工作稳定了,然后结婚生孩子,顺顺噹噹的。」 冯豫年也不反驳,不和她在这种时候掰扯。 李劭忱回家的路上,接到温玉家里保姆的电话。 她的后期復健做得不错,不再像前半个月一整日都不说话,慢慢恢復了正常生活。 李劭忱见她愿意整理旧东西,呆在书房里,就托护工和保姆多和她聊天,尤其和她聊从前。 她午睡起来,打开一箱旧书,翻到上大学时候的照片,保姆和她年纪差不多,笑说:「你们有学问不一样,那时候你们大学生是真的稀奇。」 温玉看着照片淡淡笑着,并不介绍。保姆不知道的是,照片里还有那位梁先生。 那个年代,总会用照片留念,每一个学期的活动或者考试结束都会拍一张合照留念。 班里只有二十七个学生。七个女生,二十个男生,梁重瑛就站在她背后。 那是她这辈子最自在的时光。 工作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照片,只是多了一些信。 护工年纪比她们小一些,学的是专业护理,看到她的书,贊道:「这是专业的语言学。这和我们学的英语可不一样。」 三个人就那么闲聊,温玉有些自豪的说:「我们那时候起码要学三门语言。我当时学的是俄语、英语和日语,只是我的日语不太好,长时间不用慢慢也就忘了。英语和俄语用的比较多。」 保姆笑说:「我那天看小李也是学语言的。你们娘两一模一样的聪明。」 温玉听闻一愣,淡淡的笑了下,说:「他在语言的天分很不错,只是没坚持下来。后来去做企业了。」 护工跟着说:「做企业也好,学语言是专长,学到拔尖也是技术类人才。做企业是赚财富,也挺好的。」 温玉笑笑也不说话,翻着书信,里面大部分是丈夫写的。 只是在一本教材中翻到一封来自梁重瑛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 吾友阿玉: 听闻你新婚的消息,我如今在新加坡,十分遗憾不能当面祝你新婚快乐。 会想时间,白驹过隙,如今远隔千里,这里的气候和祖国大不相同。 心里有很多想法,工作之余,又好像空落落的。 忽闻你新婚的消息,心中有些难过。难过之后又生高兴。 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心。 祖国的北方如今已入冬,注意身体,愿平安。 她看着信,看着看着,止不住的眼泪。 护工以为她看到亡夫的旧物了,拉着保姆就出了书房。 李劭忱回来时,还是她一个人在书房里。 保姆悄声说:「她下午翻找以前的东西,和我们聊天还好好的,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以前的东西,就哭了一场。晚饭也没吃。」 李劭忱看了眼书房,安慰保姆:「没事,我等会儿陪她吃一点。」 他推开门,她席地而坐,翻开一箱旧书,李劭忱问;「你找什么呢?」 她回头见是他回来了。 「没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就翻出来看看。」 第113页 李劭忱看了眼最上面一本,是外祖父的书。 外祖父是个固执的老头,教汉语言,但是性格十分不可爱,外祖母是教护理的老师,一辈子十分钟爱自己的丈夫,对丈夫唯命是从,丝毫没有自己的意见,一点都不像新女性。 老爷子那时候揶揄,你外婆简直像老家的小脚媳妇。 他翻开书,看了眼扉页的字迹,问:「外公退休后就回南方了,我后来再没见他。」 温玉看着书,悲喜莫辨的说:「他十分喜爱你,对你的期望也格外的高。你不耐烦他啰嗦和刻板,他心里很伤心,但是嘴上不肯说。」 李劭忱笑起来:「我知道,我那时候听见他骂我爸和老爷子是武夫、莽夫。那时候小听着不高兴,后来就不怎么去他们家了。」 温玉:「他退休回乡后过继了一个侄子当儿子。也算满足了没儿子的遗憾了。」 李劭忱惊讶:「这我倒是不知道。」 温玉:「你当然不知道,他去世的时候,你也没去。」 她说起父母,没有舔犊之情,只是像称述一件往事,可想而知她当时和父母的关系有多糟糕。 李劭忱问:「因为你不是儿子,所以他不喜欢你?」 温玉:「这哪是一句没儿子能说清楚的事。」 她父亲仿佛像是封建的大家长,比封建大家长都封建固执。 当初不满意梁重瑛家境贫寒,勒令她不准和梁接触,擅自做主给她调离了岗位,后又不满意给她介绍的那些男生。 前前后后介绍了七八个,他一心让她找一个来自故乡的男孩子。能像他故乡的习俗那样,一心回归家庭。她不肯听,最后擅自作主和在部队的李岱结婚。 她父亲扬言不肯认她,结果李岱上门后,他又觉得李岱还不错。 也可能李岱看起来太过武勇,让他一个小老头不敢在过放肆。 隔年有了李劭忱,而且是个男孩子,父女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直到她提出离婚未遂,申请外调出国,从此父女断绝关系。 第54章 . [最新] 第一眼喜欢的人 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母子两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李劭忱大部分和她聊的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不想说起现在,所以只讲从前。 温玉说起父母,仿佛也少了之前的怨恨和指责, 只是依旧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一直到很晚两人才出来,护工和保姆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 见他们出来,保姆忙说:「晚饭都准备好了, 现在吃吗?」 李劭忱笑说;「你们看你们的,我陪她就好。」 汤还煨着,他动手煮了小馄饨, 温玉坐在餐桌上看他做饭, 突然说:「我想回伦敦了。」 李劭忱听的一僵, 没有做声。 她又说:「我的东西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就可以走了。」 李劭忱回头问:「我不同意。」 温玉少了之前的端姿, 老态毕现, 但是从容温和了。 缓缓说:「我出院的时候就想好了,你那时候也不准我出去。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想不开。」 母子两对坐在餐桌两头, 李劭忱拿着一杯水, 看着她静静的吃饭,劝说:「你可以不住在北京,可以去南方, 或者你想去的地方,你一个人在国外, 我不放心。」 温玉放下勺子,平静的说:「我只想一个人,再也不用牵挂任何人,自由的活着。」 李劭忱看着她的眼睛, 问:「我已经不值得你牵挂了吗?这辈子我们不可能毫无牵挂,人只要活着,就有来处。我就算走得再远,回头的起点始终在你那里。至于那些恩怨我不想过问。我只想保证你好好的。」 他骨子里还是那股傲气,不甘心被亲人和爱人随意的放弃。 亲情是这世上割不断的联繫,即便彼此隔着世事难料,亦或者隔着恩怨难消。 但亲人就是亲人,即便再大的怨恨,最后还是有爱。 温玉拿起勺子继续低头喝汤,并不接他的话。 等喝完汤,她才继续说:「我对这里感到很陌生,也不觉得回来就是回家了。人只要心里对一个地方有眷恋,就不会觉得孤单。你可以过来看我。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她打定主意要回英国去,李劭忱拦不住她。 李劭忱和她僵持了片刻,最后只说:「你让我想想。」 温玉并不阻拦,她如今要走确实需要他的同意。 李劭忱下了楼,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早,冯豫年晚上的航班,早上起来冯明蕊就开始给她准备行李,冯豫年嘆气:「现在是最热的七月天,根本用不到这些。你买了我也拿不走。」 冯明蕊能做的有限,抱怨出口:「南方那个鬼天气,热得要命,你毕业了可不能留在那边……」 她还是口无遮拦的老样子,冯豫年也不反驳,由着她抱怨。 早餐过后,她急着出去,就说:「我不在家吃午饭了,一会儿和朋友有约。」 冯明蕊顿时抱怨:「天天不着家,你又没男朋友,哪来那么多朋友?」 冯豫年逗她:「我要天天在家吃饭,更没男朋友。」 大概冯明蕊觉得这话也对,就不说话了。 她定了一家米其林餐厅,中午买了蛋糕和花,在餐厅等着李劭忱,他来的有点晚,一身休闲,进来后茫然四顾了片刻,冯豫年朝他招手。 第114页 他看到她的剎那,突然笑起来。 冯豫年见他眼睛发红,问:「你昨晚没睡好?」 他摇摇头,只笑不说话。 两个人静悄悄的庆祝,冯豫年第一次这样为他郑重的过生日。 「今年没时间给你过生日,就当是给你补过了。明年我一定陪你过。」 他笑起来:「我也没有陪你过,不用太在意。你陪我的每一天都是过生日。」 冯豫年根本招架不住他张嘴就来的情话,反驳说:「你都陪我回家过年了。」 李劭忱笑问:「确实,叔叔没有问起我吗?」 冯豫年嗲他一眼:「问起了,问我是不是分手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李劭忱顺着说:「年底等你放假了,再回去。」 饭吃到一半,冯豫年说:「导师说,论文的感谢部分,不能写男朋友。」 李劭忱下意识问:「为什么?」 她慢吞吞的答:「导师建议,没有结婚的就别写了,最好感谢有婚姻关系的人,要不然以后分手了尴尬。毕竟论文一辈子都能查到的。」 她说完,看着他,问:「所以,你要不要和我领证?」 李劭忱都被她问懵了。 她这顿饭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生日,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人,怎么可能对李劭忱的生日格外关注。 她就是为了把他骗来,问他要不要结婚。 李劭忱大概有一分钟,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冯豫年有点后悔,是不是太冒失了。 试探问:「你要是觉得不……」 「吃完饭就去吧。」 冯豫年:「……」 李劭忱重复:「吃完饭,我们就去吧。」 冯豫年争辩:「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李劭忱:「需要,你晚上就走了,再回来得年底了,我就算过去看你,也不能领证。」 冯豫年:「领证就为了写论文名正言顺……」 李劭忱点点头:「哦,你和我领证,单单就为了写论文啊。」 冯豫年:「哎呀,你别把我带进沟里去。」 因为她的提议,两人午饭速战速决,饭后李劭忱带着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她难得认真化了妆,直奔民政局。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来,冯豫年觉得有点太过刺激了。 看着手里的本,还是不相信,她已经结婚了。 李劭忱悠悠的说?:」下次跟你回家,怕是不好交代了。「 冯豫年忙说:「你别瞎说,其他事按照正常流程,你让我们家冯女士知道了,她不会饶了你。你们家温老师也不会饶了我。」 李劭忱笑了下,没提温女士。 下午两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冯明蕊的电话一直催她,提醒她不要误了晚上的航班。李劭忱送她到大院,结婚证都在他手里,一直开车到门口,他回了后面的小红楼。 冯明蕊见她回来问:「我怎么看见你坐大院里的车回来的?」 冯豫年忙说:「我路上碰见的,坐顺车回来。」 她接着就收到李劭忱的消息:「新婚该请客吃饭,发喜糖和礼物。东西已经送过来了,等会儿送你的时候给你带着。」 冯豫年:「你认真的吗?」 千里之外,我从北京带喜糖过去? 李劭忱:「不带也行,等我忙完这边的事,过去和你一起请客。」 冯豫年:「你想的也太多了,就是领了个证,你别想那么多。」 李劭忱:「冯小姐,领证的意义就是合法夫妻,请你明白。」 冯豫年看的笑起来,确实领证至今,他们两都没来得及亲一下。 晚上冯豫年出门,冯明蕊和陈叔送她到门口,原本陈叔要送她去机场,她撒谎说叫了专车,已经在等她了。 李劭忱坐在车里,冯豫年威胁不准他下车。 行李放在后备箱,她告别冯明蕊上了副驾驶。 开车的李劭忱悠悠说:「我是第一个,被老婆威胁不准和丈母娘打招唿的人吧。」 冯豫年忍着笑,教训他:「你别得寸进尺。」 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也对,我已经平白得了美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冯豫年安慰他:「我后半年加把劲,早日把论文和课题完成,年底就会多出一个星期的假。」 李劭忱嘱咐她:「不要拼命,延毕也没什么。」 冯豫年:「你当然没什么,毕竟你老婆都已经到手了。」 他忍着笑,也不安慰她。 冯豫年见他笑个没完,就说:「你再笑,我年底就不休假了。」 机场送别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进安检,她回头看了几次,,只好折回来说:「你回去吧,再不回去,等我落地了,你都不能到家。」 他看着她,笑着说:「没事,你先进去吧。」 冯豫年不能理解他第一次送老婆的心情,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劭忱回去的路上给温玉打电话,她还在看书,接了电话也不说话。 李劭忱说:「去英国的房子我让人帮你找,保姆和护工都要有,到时候我会过去帮你看好……」 温玉等他说完,才说:「谢谢。」 李劭忱回应不了她像解脱一样的感谢。 只说:「你养好身体再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115页 九月中旬,他去英国特意给温玉换了房子,安排了保姆和护工,华人圈内这行工作的人很多。房子有个不算很大的花园,他站在花园里给冯豫年打电话,冯豫年刚睡醒,睡意朦胧的问;「怎么了?」 他看着艷阳,和她说:「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冯豫年打着哈欠说:「你要是再早半小时给我打电话,就不是想我那么简单了。」 李劭忱听的笑起来,跟他一起来的助理还在和那个华人包工头在聊天,他突然说:「我在想,把我们家装修成什么样子。」 冯豫年疑惑问:「你确定大清早,要和我谈这个吗?」 他低声说:「你随便和我说点什么。」 冯豫年开始滔滔不绝讲:「实验取的样本出现了问题,载体、表达蛋白、检测蛋白、原生质体都出现了偏差、我盯了一个星期confocal,都没发现……」 他听着她的抱怨声,心里生出来的那种撕裂感就淡了,缓缓的笑起来。 等最后冯豫年又说:「等我熬过这个周期,十月说不准就能抽出一个星期回来。」 李劭忱:「不用抽出时间,十月上旬我过去陪你。」 等他回来后,温玉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她不再像从前那么精緻,每日妆容得体,少了妆容,但依旧优雅,时刻带着淡淡的高傲。 终于在九月下旬和他作别。 李劭忱知道,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母子的缘分终归差了一些。 李劭忱已经走不开了,就差人去送她,负责将她安顿好,机场作别的时候,温玉垫脚主动的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儿子,再见了。」 李劭忱忍着情绪,回抱她。 「再见。」 温玉走的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 等温玉走后,他才和李岩说起,李岩惊讶了半晌,才说;「她,不必这样。」 李劭忱又说:「我也已经结婚了。」 李岩真被他搞生气了,问:「你把我当家长了吗?你到这会儿了才和我说?」 刘绍棠忙说:「别生气,让他把话说完。」 李劭忱知道结婚总要有家长,温玉不肯管他的事了。他总要有家长来出席婚礼。 「我们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结婚也是自然而然。」 李岩问:「还是那姑娘?」 他点头,刘绍棠都听乐了,问:「那行,那这事还好办了。」 李岩瞪他一眼,问:「人家家里什么态度?对咱们家有什么要求没有?」 李劭忱失笑:「没有,该商量的我们两个人自己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刘绍棠开太太的玩笑:「就咱们家这情况,人家也提不出什么要求来了,你把心态放平,劭忱就算娶个什么样的姑娘,估计你都不大看得上眼。」 李岩生气:「你说他办的这叫什么事?」 李劭忱也不辩解,由着姑姑抱怨。 冯豫年十月果真没有抽出时间来,李劭忱过去就住在华侨村的别墅里,冯豫年也只好跟着他搬进去了。 十月北方已经开始退了暑气,南方还是炙热难挡。 两人晚饭后坐在后院里,还能听到隔壁公园里的音乐声,闹市里的声息。 冯豫年问:「我看财经访谈,对你多有赞誉。」 李劭忱懒懒的答:「大概是我赚钱的能力突出吧。」 冯豫年巨头看他一眼,给予肯定:「也对,你这么优秀,不管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很好。」 李劭忱睁开眼,看着她:「不,我恋爱只会和你谈,才会谈得很好。」 冯豫年想骂他又想笑。 他继续说:「你肯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冯豫年惊讶的看着他。李劭忱看着她只笑不说话。 那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子叫冯豫年。 第一眼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甘心和你只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