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生涯十六载》 第1章 祸起… 罗辉一路狂奔把我从迪厅拽出来，一到大街上拦起一辆的士就迅速窜进了车里。 “师傅，快开车！”还未坐稳罗辉就急忙一挥手朝司机喊道。 车驶出不远，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一大批人从迪厅冲出来，有的握着西瓜刀，有的拎着铁棍，张牙舞爪、恶狠狠地四处张望、寻觅、叫喊着。 我盯着后视镜，脑袋嗡嗡嗡的，只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急速的跳动和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声。 “松、松、松开！”罗辉推开我撑在他大腿上的手，手心都是汗。 我们在我爸工作的工厂宿舍大院前下了车，罗辉一下车就把我扯到大门边的阴暗巷子里。 “你他娘的找死啊！你活腻了？你干嘛砍他啊！你知道他是谁吗？”罗辉很是气愤，压低着声音，语气懊恼、连珠炮似地质问着我，一边推搡着我，把我按在了巷子墙壁上。 “我、我、我哪知道他是谁啊！他一上来就踹我一脚，我倒在舞池旁的桌台边，顺手就操起桌上的家伙抡过去，我以为是根棍子，谁会想到是把西瓜刀啊！”我朝罗辉摊着发抖的双手、瞪大着恐慌、沮丧的双眼道。 我也是服了，生平第一次去这种娱乐场所，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 高考后，我以总分589的成绩，连滑几档，被厦门一所专科学校录取，这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连日里悲愤、抑郁，几天都没有回同学们的qq消息，死党罗辉找上了门硬拉着去他大哥的迪厅消遣消遣，放松放松心情，顺便聊聊方向。 迪厅里一片朦胧，烟雾缭绕，仅大厅四周墙上有一些闪烁着暧昧光影的昏暗壁灯，舞池中央顶上的圆球射灯旋转着，各色彩色光柱伴随着旋转四射开来，音乐劲爆撩人，舞池里一大堆穿着潮流性感的男男女女摇晃着、手舞足蹈，伴随着韵律，人头如潮水一般涌动着。 “走啊！”罗辉坐下没两分钟就拉着我往舞池走。 “去哪？” “跳舞！泡妞！”罗辉凑近我耳朵大声喊道。 “我不会…” “你个土鳖，要学会装，有样学样！” 我被扯着进了舞池，这才知道舞池的地板竟然是有弹性、能上下起伏的，难怪看上去人潮涌动、一浪一浪的。 我被罗辉拉着挤到人群里面，他在我面前摇摆起来，和别人一样跟着音乐跳动、挥舞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脚不知道怎么踩，手也不知道放哪里，脸尴尬得发烫。射灯来来回回晃，我已看不清罗辉去哪了，前后左右都是陶醉在舞动中的人，挤着我贴胸膛的贴胸膛、背靠背的背靠背。 我就像个小丑，被人群裹挟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我不是来跳舞的，我也不是来放松的，此刻我只觉得自己是来这当小丑的！ “唉…！丢脸死了！老子不伺候了！”我心里愤愤地嘟囔了句，转身就扒拉着人群往外挪。突然这时手心一阵温润、柔软，我猛地转过头，一个女生紧紧地拉住了我，昏暗中只见她身材修长、前凸后翘，举着另一只手摇晃着，婀娜多姿。 射灯扫过的一刹那，她的脸庞瞬间清晰地印刻在我心上、令我心跳加速——精致淡雅的妆容、完美立体的五官，加上飘飘的长发、性感的身姿，这一刻我竟弄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这是艳遇吗？还是一生挚爱的邂逅？那一瞬间，我脑海里甚至浮现和她热恋后手牵手漫步在街头、徜徉在沙滩、甜蜜地往来于天地间每一个角落的幻象。 不等我羞的无地自容的意淫完毕，她把我拉近她、贴近她！我瞪大着双眼看着她，心跳就像赛车发动机突然加速般“砰砰”狂飙，呼吸愈加急促，脸一阵阵的发烫，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气息从鼻子喷出来、迎面撞在她的脸上、发散开来。 她抓起我的双手贴在她的脸上，我呆若木鸡地捧着她的脸，她的双手扶在我的腰间，我顺着她的手势扭动起来。渐渐地，她整个身体贴了过来，我的身体也诚实地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血脉贲张！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呼之欲出的丰满双乳顶在我的胸膛，水蛇般的腰在我怀里蠕动。 蓦然间她的唇贴了上来吻住了我的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为了不让她看到我的糗样，我把她转过身去。她却依然紧紧贴着我，抓起我的双手环抱在她的腰间，双臀贴着我早已有了生理反应的下身扭动摩擦。 就在我一边害羞一边享受之时，突然冲过来一人飞起一只脚把我踹出了四五米远。我倒在舞池边的桌台上，桌上的酒瓶酒杯小菜碟“乒铃乓啷”摔了一地。 我顿时血往上涌、气冲脑门，随手就抓起桌上的东西抡了过去。射灯扫过，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手里赫然握着一把西瓜刀，正砍在对方健硕的肩膀上。我眼睛都直了，他赤着膊，盯着我，凶神恶煞，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略微低头，抬起另一只满是纹身的手，大拇指刮了一下淌到前胸的鲜血。 这时大部分人都停止了跳动，离我们空出些距离开来，有人大喊着“开灯开灯！”。就这空档，罗辉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趁着黑暗，拉着我一阵狂奔、夺路而出。 …… 听我说完，罗辉叹了口气：“他叫陈剑龙，人称‘龙哥’，永宁大哥大。他亲哥陈剑锋，永宁市最大的企业风华集团董事长，黑白通吃！” “那个女的呢？是他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只知道她叫晓婷，交际花，陈剑龙一直想睡她，但不懂为什么，她好像就是不怎么鸟陈剑龙。她这么对你，陈剑龙哪受得了。” 罗辉靠在巷子的墙上，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递给我，我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抽。此刻我特别后悔，罗辉是体育生，成绩差，高一就学会了抽烟，我爸一直告诫我，叫我不要跟有不良嗜好的同学走太近，我总是不听。现在想想，要不是他拉我去迪厅，就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 “你放心吧，我哥跟陈剑龙好像挺有交情，我打电话给他，商量下怎么处理，咱事都摊上了，态度放好，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 罗辉刚想掏出手机给他哥打电话，这时他口袋里那诺基亚经典的来电铃声正好响了起来…… 第2章 艰难抉择 来电显示正是罗辉他哥罗超！ “喂？” “罗超弟弟是吧？”罗辉闻言眉头一紧，电话里立刻传来咆哮声：“叫那傻逼接电话！” 罗辉把手机递过来，我弓着身子靠在墙上，额头冒出了汗，我伸出插在裤兜里的手颤抖着按了下免提： “喂……大哥…我，我向您道歉，我真不知道那是西瓜刀，我我我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哈哈，那我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过来当面道歉呢？” 罗辉赶紧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问他，要赔他多少钱，我们先去准备，然后带过去，好给他交医药费。” “大哥，那您看我赔您多少钱，我先去准备，然后带着钱过去给您赔礼道歉还有交医药费。” “哦呦！挺懂事是吧？钱呢，我就不缺，你要赔礼道歉呢，就要真诚，对不！这样，你过来，你砍了我一刀，砍断了我一根筋，我呢，也不过分，看在你年纪还小，就砍你三刀、砍断三条筋。等我们都康复了，再回迪厅，最热闹的时候当着晓婷的面从我胯下钻过去，作为对我面子的补偿。” “我操你大爷！”我差点脱口而出。罗辉听到这里，也彻底没了主意。 “大哥，您看也是您先踹我的，黑灯瞎火的我也不知道是您，更不知道抡过去的是刀。您看要赔您多少钱，我尽量，面子的话我可以公开道歉，上电视台都行！”我有点急了。 “那…一百万吧！” 我操，我爸在工厂累死累活才800一个月。 “大哥，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能报警了！反正警察让我赔多少我就赔多少，警察怎么处罚我就怎么处罚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众人的哄笑声：“那傻逼把我砍了，老子都还没报警，他竟然说要报警！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电话里讥笑了一阵，接着传来冷冷的声音：“持刀伤人致重伤，最少判刑三年，我帮你报警吧，无论是在看守所还是在监狱，我一样砍你，要翻倍！” 我无言以对，对方接着道：“你自己选，过来给我砍三刀、钻胯，还是我报警、你坐几年牢、然后我再在里面弄死你？” 我正想朝他怒吼，罗辉赶忙抢先挂了电话。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头，罗辉也坐了下来。我从他那里拿来一支烟点上，没抽几口，就呛得我连连咳嗽。 “孙鹏，对不起，我就不该带你去迪厅。”罗辉满脸的愧疚。 “别说这些了！走，回去，我让他砍三刀！” “别傻了好吗？你还真信啊！”罗辉扯住正想起身的我，“你以为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折磨你。你是没听说过他们这些人。更何况，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可是我把你带去迪厅的！” 接着罗辉跟我讲了些陈剑龙那伙人的“光辉事迹”，令我不由得愈加心头发寒。 “那我去自首吧。” “你太天真了。他没有说大话，在永宁，他们两兄弟黑白通吃、只手遮天。搞不好，你在里头呆多久就会被折磨多久，甚至…”罗辉低垂着头抽着烟，没再往下说。 我们就那样傻坐在地上，罗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也又抽了一两根。我实在太紧张、太害怕了，香烟让我脑袋眩晕，能得到一刻的放松。 “要不，你先出去躲一阵吧，先避一避。陈剑龙现在正气的发狂，你出去一段时间，我和我哥尽量帮你周旋。等他气消了些，松口了，你再回来，我们帮着处理好。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罗辉说着看了看我，“你有地方去吗？外地有亲戚吗？”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这么穷，即使外地有亲戚，也不会跟我们有什么来往。” “那去我表哥那里吧，他在深圳工地当个小工头，就是工地比较苦，不懂你吃不吃得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真希望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这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命运推着我来到这个十字路口，我必须做出选择。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我思考着，权衡了良久，缓缓问道：“你和你哥真的能搞定吗？能让我争取在开学前回来吗？”大专我是不会去的，我想着回去复读。 “看我哥和他的交情吧，应该问题不大，我们会尽力的。” “行，那我去深圳。罗辉，你可一定要处理好，不能毁了我！”我眼神复杂地看着罗辉。 “相信我，孙鹏。”罗辉握着我的手，“你赶紧去收拾东西，跟你爸妈说你出去打暑假工。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带你去买火车票，等下11点多就有一趟火车去深圳，我表哥出去都是坐这趟。” “好吧。” 回到家，我爸妈都在看电视，跟他们说了后，我爸很不理解：“都快8月了，你还出去打什么暑假工？还跑那么远！” “几个同学都约好了，反正是同学表哥那里，他正好缺人，喊我们过去帮忙一个月。”不等他们啰嗦，我收了几件衣服、拿了身份证，再嘱咐满脸关切的我妈别担心后就回到了大门口。 罗辉骑着他家的破摩托把我拉到火车站，陪我买了票，然后把全身上下的钱都搜出来给了我，加起来有三百多。再加上出门时我妈给我的300块钱，我一共有了600多的盘缠。 接着，他又拿出他的诺基亚交给我，说道：“手机你拿着，到深圳了方便联系！” 我拿过手机，心里很感动，湿润了眼眶。我拉过罗辉，拥抱了他一下：“兄弟，给你添麻烦了！”说完，我低下头，拭了拭泪花。 罗辉也抱了抱我，愧疚地说道：“今天的局面，我有很大责任。这事闹的，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说罢，他拍了拍我：“去候车厅吧，11:31的火车，马上就要上车了。” 我还要嘱咐他点什么，罗辉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挥手说：“放心吧，我现在一回去就先去找我哥，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你安安心心的，有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喊道：“一到深圳就打电话给我表哥。然后记得去买个诺基亚的充电器，手机保持开机！” 我点点头，也转身进了候车室。 第3章 被列网逃 深夜的火车很安静，满车厢都是去广东的打工人，真是应了那个时代的名言：要打工，下广东。 大家都或趴或仰或靠地将就睡着，还有的钻进硬座底下去睡。不得不说，底层人民的生存，真是艰辛、劳苦。此行我会不会也沦为同样的底层劳苦大众、一辈子的打工人？这是我恐惧的事情。 那个年代的火车相当的慢，第二天中午才到深圳罗湖火车站。一下车我就给罗辉表哥打去电话，他让我在火车站门口等。 穿过一大群拉客的摩的司机，我背着书包坐到路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老老实实地等。这个只在电视里看过的经济特区，那么的陌生，却有着我的老家永宁市所没有的宽阔大气和生机勃勃。 等了许久，手机都没响，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我也不敢打电话催他，毕竟他只是罗辉的表哥，不是我表哥。 正饿得发晕时，手机响了，正是罗辉表哥。 他开着一辆已经极其破旧的皮卡来到我面前：“孙鹏是吧？” “嗯，对对对，您就是罗辉表哥是吗？”来人二十七八左右年纪，身高中等，身材壮实，我看着满身泥尘的他，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我叫李小斌，你就叫我斌哥吧！” “好的，斌哥好！”罗辉表哥还算热情，让我内心放松了不少。 之后他带我去吃了饭，然后就来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处工地。那是几栋框架已经建好的大楼。斌哥介绍说，他带着几个人承包了最高这一栋的泥水活，每天就是拌水泥、砌砖、刷墙。 “你的情况呢，罗辉也大致和我说了，你就在这先待一段时间吧，等事情平息了，赶紧回去读书去，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他带我走到六楼的一处楼道，地上铺满了席子和毯子，还有一人躺在那里。斌哥上前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起来！大家都干活去了，你还在这睡！” 那人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看见我，就朝着斌哥骂道：“老斌，你也太不是人了，这种读书娃你也弄到工地来。” 斌哥一拍他屁股：“赶紧干活去！” 那人拿起安全帽走了出去，斌哥又朝他喊道：“我弟睡你旁边啊！你带带他，多照应着点。”转头又对我说道：“他叫大民，等下带你去买席子毯子。两边的房间都在粉刷，味道大，所以大家都睡楼道走廊。你睡他旁边吧，我跟我女朋友在她工作的地方租了个小单间，实在是住不下。” 我连忙点头：“没事没事，斌哥，给你添麻烦了。” “嗯，以前我也一直住在工地，你先将就。明天开始，你就学着打打下手，师傅呢是4.50一天，小工是20，你就算20一天吧。等这事过了，我把工资结给你，再给你买票送你回去。” 我心里一阵感激，连声说好、谢谢斌哥。 下午，带我去买了生活用品后，他就开着他的破皮卡去找她女朋友了。我回到工地，整理好自己的铺位，看了会带来的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工友们刚好回来，他们看上去都很累了，都不怎么打招呼，看到我只是点点头。大民进来后随便跟大家介绍了下，就带着我去吃饭。 我们走过长长的走道，墙壁都还只是砖面，蹭到就火辣辣的疼。来到最角落的一间房，里面有两个炉子，两个水桶，一个砖块和木板搭就的桌子。一个炉子上放着一口大高压锅，另一个放着一口铁锅。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铁盆，里面的菜应该都是中午的剩菜，盖滑落在旁边，几只苍蝇散落在各个盆里享受着美味。 “呐！这就是我们的御膳房！”大民大手一指说道，“咱就这条件哈，不要嫌弃哦。” 说完他随手抄起一个只剩了一点菜的盆递给我：“给，去装饭吧，吃完洗干净，晚上自己买个盆和筷子。” 唉…我心里连连叹气，看来要准备过苦日子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装作很开心、很感谢地在那口大高压锅里装了点饭，拾起旁边的一次性筷子跟他一起吃了起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吃饭了。 晚上大伙都出去逛街了，我心情郁闷，哪都不想去。大民不放心我，也留了下来。 “走，带你去‘天上人间’欣赏美景！”大民看我一直闷闷地坐在铺位上看书，招呼道。 “啥？”我满脸疑惑。 不等我问清楚，大民拉着我就朝尚未安装电梯的电梯间走了出去。走到灯都没有的楼梯间，借着每个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大概爬了十几层，到了楼梯的尽头，大民一推门，瞬间漫天的繁星映入眼帘，我的内心也仿佛瞬间明朗了许多，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 我们坐在一堆建材上，欣赏着夜空。大民手指着告诉我，左边是深圳，右边是香港。 我举目眺望，深圳这座在春天的故事里拔地而起的新都市灯光璀璨，黑夜里依然能清晰地看见一座座塔吊矗立着，扯着一幢幢新生的大楼拔地而起，处处都是充满着生气、充满着希望。 香港那头，看到的是比较荒凉的郊区，但穿过起伏的山峦，仿佛能看到他远处繁华的霓虹闪烁和灯红酒绿。我心中浮现起看过的港片，帮派林立、黑道横行、刀光剑影、叱咤风云。 想到这里，思绪又回到当下的处境，感觉自己目前就颇有点港片里主角被迫出走、英雄末路的感觉。 大民拎着罐啤酒自在地抽着烟，我也抽出一根点上抽了起来。 “你一个小孩子抽什么烟，快扔了！” “我很烦，就抽一根。” “小孩子家家，有什么烦不烦的。”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欣赏着夜景。天地山河如此美好，为何人间要有这么多的阴谋黑暗、恩怨情仇、尔虞我诈。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闪烁的星空，发着呆。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迪厅的那个女孩——晓婷。 现在想来，她就像滋润万物的雨露，却滴在了我这个电路板上，引起了短路和各种故障，给我造成巨大的麻烦。 虽然如此，可一想到那晚她贴身的缠绵、温暖的怀抱和销魂的一吻，我竟一点都不怪她，甚至还很怀念那一刻。难怪人家总说红颜祸水，或许红颜就是如此，总是使人迷离，还趋之若鹜、甘之如饴。 回味之余，我始终没想明白她那晚为何如此对我，或许把我当工具、借她一用？唉，搞不懂…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晚短短的几分钟，她却必然在我的心中甚至人生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月亮升起来了，异常明亮，忽然想到如今身在异乡都还没给家里报个平安。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家里打过去。 电话接通了，我妈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哭了出来，大声嚎道：“鹏，你在哪啊？你被网上追逃了！” 第4章 安顿工地 “鹏，你要被网上追逃了！你到底在哪？你到底犯什么事了？”我妈伤心欲绝地问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一股电流从头顶淌到脚底，浑身无力起来。胸口像是突然被一块大石压住，这步步紧逼的局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妈，你别哭，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但是，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妈！”听着我妈的哭声，我心里像海绵被揪成一团似的难受又无比的委屈。 我强忍着泪水走到天台另一边哽咽着问道：“妈，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今天下午，有个警察来家里了，说你持械伤人，把人砍伤后畏罪潜逃，已经对你网上追逃了，叫你赶紧回来自首，可以减轻处罚。”妈停顿了一会，又哭诉道： “鹏，你到底惹什么事了？傍晚有一伙人凶神恶煞地跑到家里，骂骂咧咧的，说你砍了他们大哥，限你三天内回来谢罪，不然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抓回来。” 我内心乱成了一团，愤怒、憋屈、悔恨、难过…沉默良久，我问道：“我爸呢?” “你爸联系不到你，饭都没吃就出去打听情况了。” “好吧…” 挂了电话，我又给我爸打了过去。详细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也打听到了一些情况。陈剑锋、陈剑龙两兄弟在永宁确实手眼通天，陈剑锋的风华集团旗下有建筑、装修、矿产、娱乐等等诸多产业，官场关系密切；他弟弟陈建龙自己有夜总会、ktv、棋牌室、赌场，横行江湖。 我爸一个劲地埋怨、数落我，怎么惹上这号人，这可怎么办！还要不要回去读书了！？我心乱如麻，十八九岁的年纪只知道眼泪直流，完全想不明白如何走出这八卦阵一般的困境。 我爸告诉我，持械伤人，应该不算重罪，即使伤情鉴定出来要判个几年也犯不上逃亡。可坏就坏在对方权势滔天，恐怕没那么简单。官家的惩治倒没什么，大不了坐几年牢，忌惮的是他们的报复，说不定整个人、整个人生都毁了。 打完电话我烦躁无比，在罗辉给我的诺基亚通讯录里仔细翻找着方便联系他的电话。一找到他家的电话我便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喂，你好，请问罗辉在家吗？” “没有呢，他两天都没回来了，你是谁呀，怎么用着他的电话？” “哦，阿姨，您好，我是罗辉同学，手机是他放我这里的，正想着打电话叫他来拿回去。”接电话的应该是他妈妈，我赶忙编了个理由。 “哦，这样啊。” “嗯嗯，阿姨，他可能跟同学们出去旅行了，您别担心。她回来了麻烦您叫他给我回个电话。” 和罗辉妈妈通完电话，没找到他，紧接着我又找到他表哥罗超的电话打了过去。连续的“嘟嘟”音——无尽的“嘟嘟”音，一连几遍都是这样。 我更焦虑了！罗辉怎么回事？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此刻的我早已坐立不安，感觉一团火在胸膛里四处乱撞，找不到出处。我仰望星空，却没了初看它时的那份愉悦，现在看去，感觉自己就像最角落里的那一颗孤星，被渐渐抛弃。 我擦干泪痕，走回大民那边，向他要了根烟。大民看出我有心事，也点上一根陪我抽了起来。 从天台下去后，因为前一天在火车上几乎没合眼，我澡都没洗，就睡了。 这是我离开家后的第一夜，噩梦连连，醒了好几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在梦里，我梦见自己昨天把陈剑龙不只是砍伤，而是把他杀了！他一个劲地挺直了脖子、朝着我龇牙咧嘴地往我举起的刀刃上撞，一道两道三道，他的脖子被撞出来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巨量的鲜血喷射出来，喷在我的脸上、身上，而我依旧死死的挺举着那把锋利无比的西瓜刀，浑身发抖，却怎么也无法放下、动弹不得。 他张大着正往外咕咕冒着血的嘴朝我邪恶地哈哈大笑，他的牙齿被鲜血浸染后一颗颗变得越来越长，无比的尖利。最终他张着满嘴的獠牙，把我扑倒，我无法反抗，他撕咬着我，一片片把我撕碎…… 这场噩梦，每次醒了在我稍稍平复恐惧心理、再次入睡后，又一遍遍地重演。 待我最后一次醒来，已然浑身是汗。我实在不想再睡了，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 我穿好衣服，洗漱完后再次来到天台。 广东的确比我们老家要热得多，七八月的天气，一个晚上不盖任何被子，直到凌晨整栋楼内都还是很闷热。 我坐在天台地上，斜靠着那堆建材躺了下来。天空已蒙蒙亮了，空中弥漫着些雾气，甚是凉爽。 天越来越亮，处在高高的天台，整个城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深圳，的确是挺美的，但现在的我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六点半时，我走回了下面。工友们大部分都起了床，收拾的收拾、洗漱的洗漱。我怯生生地强撑起微笑，和每位工友打了下招呼。 “小屁孩，那么早起，跑出去干啥子？偷女人去了？”一个站在房间外的阳台上看上去四十来岁、嘴里来回戳着牙刷的工友看我从外面进来，操着四川话打趣道。 “廖师傅，你这也太看得起他了！你看他这傻嫩傻嫩的，你就是拉来一个美女，剥光了放他面前，估计他也不会搞。哈哈哈！”另一个站在他旁边同样刷着牙的工友也语音混沌地打趣着。 周围的众人一堂哄笑。 我不太喜欢被人如此当众开玩笑，又或许是心情沉重，我没有搭话，默默走到还在睡的大民身边。 大民的确比他们更懂休养，大家都起来了，就他一个还在睡。我走到他身边，蹲下去轻轻摇了摇他： “大民哥…大民哥，起来了，大民哥。” “不要着急，又不是赶着生孩子……”大民迷迷糊糊嘟哝了句，转了个身，面向着我继续睡去。 我无奈，蹲坐在他旁边拿起书来看。 “哇！你干什么啊！”大民不知何时睁开眼突然看到我，吓了一跳，“我在睡觉啊！大哥！哪有你这样的，拿着本书蹲在我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超度！” 听到的人又是一阵大笑，我心中很是尴尬。 大民感觉到我的郁郁寡欢，起了身，拍拍我肩膀道：“大师，等等哈，我去洗漱，马上带你出去请你吃早餐。” 大民洗漱完带我到了工地外的一个早餐摊。这周围都是工地，工人很多，早餐摊也不少，生意都挺好。 大民给我点了很多，有油条、豆浆、肉包还有千层饼，很是照顾。饱餐之后，八点左右，我们就开工了。 今天在七楼干活，水电设施都已做好，我们主要就是粉刷、铺地板砖，还有按雇主要求砌砖立隔墙做房间。 大民是粉刷师傅兼负责做饭，基本不用小工。他叫我给铺地砖的廖师傅打下手。 廖师傅不太爱和我说话，也不太喜欢教人，还没什么耐心，什么都是随便说两句，我学的很吃力。 一直都没看到斌哥，我正想着不知他几点来工地时忽然心头猛地一惊：我才想到我现在已被网上追逃，那代表着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逃犯了！ 想到这，我立马浑身紧张起来，原本没多重的地砖抬在手里似乎重如千斤，额头渗出汗来，手心也湿漉漉的，心里一直在嘀咕着：斌哥怎么还没来？罗辉不会出卖我了吧？斌哥等下不会带着警察出现在我面前吧！？ 第5章 工地生活 我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恐惧，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周围还有楼道的动静，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瞄走道中间通向楼梯间的大门，生怕一个不注意里面就冒出斌哥带着陈剑龙和无数的小弟还有警察直扑我而来。 经常我都想走到房间外的阳台上去查看大楼外的情况，可本来就感觉廖师傅对我不太满意，他不闲下来，我打着下手更不敢擅自离开。难得每次廖师傅停下来抽烟的空档，我就仿佛如临大赦，第一时间走向阳台，为了避免廖师傅怀疑什么，又不敢跑起来，还要装作没什么目的的样子。 终于快十一点的时候，楼道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听起来只有一个人，我稍稍放下心来。 是斌哥。他提着很多菜到了，我一边干活一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打了声招呼。斌哥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大民过去提菜。看他的表情、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我的心终于踏实了些。 大民接过菜下去做饭了，斌哥在工地巡视、晃荡了一圈就走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下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和他们一起去洗手时才发现一个上午神经太紧张，双手被地砖磨破皮了都不知道。 午饭做的特别多，大民告诉我每天都是午饭晚饭两餐一起做，省事，晚饭都是吃中午剩的，要习惯。廖师傅听了摇摇头说道： “你这细皮嫩肉的，哪能吃得了工地的苦！要不晚上叔带你去认个姐姐？包你天天三餐都有大鱼大肉吃！” “对，何止大鱼大肉，保不齐还有香喷喷的大馒头、大鲍鱼吃！美死你！”旁边一个工友贼笑着附和道。 我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腼腆、客气地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没有那么娇气。出门在外每餐有粗茶淡饭馒头啥的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我也不喜欢吃鲍鱼、海鲜那些。” 我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七八个吃着饭的工友们有四五个都笑喷了饭，一时间大家尽皆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举着筷子、端着碗，停下了正嚼着饭的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愣愣地看着他们。 大民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脸涨得通红，紧闭着眼，嘴里“呲呲呲”地边笑边往外喷着饭，一边强忍着、一边夹了块肉放到我碗里说道： “没事没事，馒头好吃，鲍鱼更好吃，要营养均衡，不能挑食。”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年纪尚小，又未经人事，根本听不明白他们的笑话，也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加上内心有沉重的心病，他们的笑声在我心中觉得有些刺耳。 下午，廖师傅对我越来越不满，渐渐开始数落我，说我像头猪一样，看了一个上午，连对角线都还对不齐，手笨脚笨的，动作又慢，看着就来火！ 我是从小离开农村后就基本没怎么干过这些体力活，一时间确实比较笨，也跟不上节奏，再加上上午心情复杂，不够专心，确实影响到了状态。 我一句骂都不敢回嘴，只能尽力做到更好。到了傍晚收工时，廖师傅喊住了大民： “民仔！你明天开始就不要再让他跟着我了，帮不上什么忙，还烦得很。” 大民听完愣了会，思考了下拍拍我肩膀说道： “没事，那明天开始你跟着我。” 我点了点头。 晚上吃完饭后，他们都要出去逛街，大民要我一起去，我暗地里一直在等着罗辉的电话，没有一点玩乐的心思，就婉拒了。 我和大民要了几根烟，独自上到10楼坐在楼梯上抽烟。窗外夜色如约而至，远处又辉煌起来，我心中的孤独和伤感以及不安也跟着又升腾起来。 已经两天了，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每隔个把小时我就会拿出手机看下是否有电话打来或者信息发来。可是并没有，一直没有…… 烟抽完了，我趴在膝盖上，思虑重重……几滴眼泪不自觉间滑下脸庞，滴落地面…… 我就这样一个人一直坐在黑漆漆的楼梯间、一直趴在膝盖上，痴痴傻傻地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等罗辉的电话？等大民和工友们回来？又或者只是为了等黑夜过去吧…… 以前在家，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夜晚是温馨的，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讨厌甚至恐惧夜晚，更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得夜这么难熬…… 第二天，大民带着我，教我配料、调料、打浆，然后我提着浆桶跟着他，给他打下手。渐渐熟悉后，他又教我手持抹泥刀帮他先抹上一层打个底。 这活比铺地砖轻松些，但就是挺脏的，没多会功夫，我身上已到处是白灰腻子粉。不过跟着大民，我心里压力小很多，也更放松，手脚渐渐麻利起来，活也越干越好。 晚上大民不再让我一个人待在工地，硬是把我拖了出去。 他们带着我一路走，越走越繁华。经过某处足浴店前，大民说他腿酸好几天了，扯着我进去，非要请我泡脚，我没进过足浴店，也不想让他破费，死活不进去，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我跟着廖师傅他们，自己进了去。 一路上工友们陆陆续续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了，进录像厅看录像的看录像、进游戏厅打游戏的打游戏。我则跟着廖师傅和另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工友老猫一路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 进小巷子二三十米后，来到一处门口挂着转灯、里面灯光绯红又朦胧的理发店。里面坐着一排脚踏高跟、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时髦女郎。 我们刚一出现在门口，其中年纪稍大的两人就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 “哎呀！廖哥，你可真是的，都快一个月没来了！” 声音不大，音调暧昧。 廖师傅和老猫也嬉笑着被她们簇拥着往店铺后门而去。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灯区，转头就要往回走，此时廖师傅突然转过头来喊道： “小豪，你进来等我们，别走丢了。诶，靓女们，你们帮我把他拉进来坐。” 说话间他就消失在了后门里。两个美女微笑着向我走来，作势要拉我进去，我一看到她们就想到晓婷，下意识地就推开她们的手，直说道：姐姐，姐姐，我就这站着就行。 她们看我有些抗拒，不再强求，其中一个姐姐关心地说道： “那行，你是刚从老家出来吗？” 我点点头。 “那你在这等着，可别走哦，走丢了可不好。” “嗯…”我答道。 “你要喝水吗？”她又问道。 我抿了抿嘴唇，确实一路都没喝水，就说：“那好吧，麻烦姐姐给我倒杯水吧。” 这时坐着的几个美女看我如此害羞，窃窃私语地嬉笑着，接着又起来两个，她们仅穿着内衣和短的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娇笑着、扭动着柔软且裸露的腰肢向我走来。她们的乳房甩的一颤一颤的，大片没有遮盖的肌肤在绯红的灯光下显得极其性感撩人，她们的内裤在粉嫩的两腿抬落间若隐若现…… 我看她们走来，脸羞的滚烫，连忙转过头去。 她们走到我身旁，故意贴的很近，香水味扑面而来，我心头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这跟当初晓婷给我的感觉何其相似。我往外挪了挪。 “弟弟，”一人笑着道，“跟姐姐说，你还是不是处男，咋这么害羞呢！哈哈哈！” 另一个迅速伸出双臂来搂我：“来，弟弟，进来跟姐姐一起坐，聊聊天，又不会吃了你！” 她雪白的手臂一左一右把我搂在旁边，那对硕大饱满的乳房就在我的眼前、贴住了我的左臂，我心里明明是抗拒的，却莫名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期盼。 我还是推开了她，语气带着哀求道： “姐，别，别，我…我不进去。” “哈哈哈…”里面传来一阵大笑，一个声音说道： “你怕什么，又不要你花钱！让姐姐开心了，说不定还给你钱呢！哈哈！” 看着她们一堆人的挑逗、调侃，我实在不知怎么应对，于是低下头转过身去。 她们看我如此拘谨，不解风情、不懂风月，也就失去了兴致。 …… 没多久功夫，廖师傅他们俩就满面红光地出来了。一出来廖师傅就又拿我开玩笑道： “来来来，弟弟，我给你认个姐姐，你就再也不用在工地干苦力了！” 老猫笑着骂了他两句，朝我招了招手，我们就往回走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跟他们出去过了，都是一个人在天台看星星，等电话…… 第6章 追杀降临 工地的生活枯燥、清苦，所以工人们下班后一般都会去找乐子，放松放松。对于我而言，无论是看录像、打游戏还是逛风月场所都无法使我放松，更何况志不在此。 我心里一直有一层隐忧，每天干着活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有个风吹草动，来不及脱身而被置之死地。每天也还是等着斌哥的到来，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变化。不是我不信任他和罗辉，而是生死攸关，内心本能的顾虑。 斌哥每天来工地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候很早就来，有时候十一点后，有时候下午才来，没有规律可循，我的神经也就始终都无法松懈。 如此忧虑却也平静地过了个五六天后，某天上午十点多左右，斌哥还没来，我正思忖着不知斌哥今天又要几点才来时，突然耳边传来微弱的警笛声！ 我顿时如被电击、汗毛倒竖，瞬间停下了正在抹腻子粉的手。静听之下，果然没错！是警笛！而且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立马扔掉手中的抹泥刀拔腿就往楼下跑去。 “喂！你搞什么？跑去哪里？”身后传来廖师傅的声音，我无法应答，头也不回地跨着楼梯往下飞奔。 刚跑下一楼大厅外，定睛看去，两三辆警车正好驶进工地大门！斌哥就站在大门内两手拎着菜，看着警车驶入！ 我的眼眶顷刻充盈了泪水，心里一遍遍骂着罗辉和他表哥，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出卖我！内心狂烈的无助和凄惨感袭来。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闪身跑向大厅后门。还好这么多天来，我留了个心眼，摸清了整个工地的路径和布局。 从大楼后门跑出，我一边警惕地观望着四周一边往西跑去。跑过三四栋楼后，一个坍塌了的工地围墙缺口出现在眼前。 我观察了下四周——没有警察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影，安全！接着飞身而出，一路狂奔，跑出几百米后，来到街角，方才停下。 我躲在侧边，远远望着工地的方向，“砰砰”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 观望了许久都未见有人追来，四周也无任何动静，我才略微放下心来，立马就累的瘫坐在了地上。 估摸着过了个十来分钟，口袋里手机响了！突然的震动和铃声，让我打了个激灵，掏出手机来一看，是斌哥打来的！ 我不太敢接，迟疑了片刻才按下接听键。 “喂…” “大哥！我真得叫你大哥！”电话里，斌哥情绪激动，又有些无奈，“我说你跑什么？啊？你跑什么？又不是来抓你的！你紧张什么？” “我看着进来两三辆警车…不是来抓我的吗？”我狐疑地说道。 “人家隔壁栋两个施工队不懂争什么打起来了，还有人从楼上摔了下去，事情闹大了，有人报警了。”斌哥解释道。 “哦……” “唉…老弟，你太紧张了。你在哪，跑远了吗？我开车过来接你。”斌哥语气温柔地说道。 我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留了个心眼，让斌哥开车到离这大概一公里远的另一个街角。 挂完电话，我又一路跑，先到了那边，躲在了暗处。 五分钟不到，斌哥开着破皮卡到了，停在离我10米外的路边。是他一个人！后面和周围也没有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我放下心来，走了出去。 “斌哥。”我走到离他五米距离处停下，喊住了正在东瞧西看的斌哥。 斌哥转过身来，看到我站在那，神情松弛下来。他站在原地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来抚在我肩上，声音轻柔地叫了声：“小鹏…”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低下头去，哽咽道：“斌哥…我…我……” 斌哥拍拍我肩膀，说道：“别说了，小鹏。我懂你，我都明白。唉…是我疏忽了，你来工地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和你聊聊天。看来你每天都担惊受怕过的很苦啊…” 听斌哥这么说，我瞬时泪如泉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许多天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彻底爆发了。 斌哥一直抚揉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开心点，别哭了，放下心来，在斌哥这里很安全！” 说完斌哥抱了抱我，说道：“走，上车，我们回去吧。” 我擦干了泪，平复了心情，正要上车时，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定要说。 “斌哥…”我叫住了正要进驾驶室的斌哥。 “嗯？”斌哥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欲言又止，斌哥看我吞吞吐吐的，走了过来，到了我面前有些生气地说道： “小鹏，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没钱用了？” 说着斌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抽出两张百元的递给我。 “不是，斌哥，我还有钱。”我把斌哥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然后看着斌哥说道：“斌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哎呀，你说！说，说，说！快说！哪有那么多顾忌！不会生气，你说吧！”斌哥连连摆手。 我盯着斌哥眼睛，直接问道：“斌哥，你和罗辉会出卖我吗？” 斌哥闻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顿了顿，他伸过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 “小鹏，先不说你是罗辉的同学，就是没有这一层关系，仅仅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像你这种情况投奔了我，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好！更何况，你和罗辉还是要好的同学。你这件事他也跟我说了，他有很大的责任。所以，你放宽心，在我这安安心心的等消息。好吗？相信我！” “嗯！”斌哥说的慷慨仗义，我点头应道。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问斌哥，罗辉和罗超有没有跟他联系，斌哥也直摇头说没有任何消息，然后宽慰我，叫我不要着急，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只能在心里也这么安慰自己。 自此，我在斌哥工地里终于是踏实了些，可以稍微安心的好好吃饭睡觉干活了。 但我还是经常给罗超打电话，可无论打几遍，依旧是没完没了的“嘟嘟”声。也没有收到任何打来的电话，我没能再敢给罗辉家里打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日子在焦虑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八月中下旬了，这将近一个月来，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罗辉音信全无，我的恐慌和焦虑与日俱增。 我爸前后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他也支持我暂时待在外面，情况一点都不明朗，而且陈剑龙这种人，对于他来说，面子大过天，他是一定会狠狠报复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们还商量、讨论了关于我读书的事，这是此事到目前直接导致的最大的问题。无论是去读大专还是回高中复读，都必须建立在这件事被完美解决的基础之上。可是这几乎已绝无可能。也就是说，无论我走哪条路，大概率都已无缘学业，我得谨慎思考每一步路该怎么走。 虽然如此，但我内心深处却还抱着侥幸，也或许是唯一的希望，那就是罗辉和他哥罗超能斡旋成功。可没过几天，我就被狠狠地啪啪打脸了，彻底证明了我的幼稚。 大概是我到工地三十来天后的一天中午，大家一吃完饭就趁着不多的午休时间赶紧打起了盹。大民的烟抽完了，没有饭后烟他浑身不得劲，我想着平时难过时总是抽他的烟，就主动去帮他买两包请回他。 最近的小卖铺来回路程大概都要十几分钟，我本来就心事重重，走的慢慢悠悠。等我回到工地，看见两辆轿车停在了大门口，一辆桑塔纳，一辆奔驰，正正中中堵住了大门，车牌是湖xxxxx。这不是我们老家的牌号吗？ 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从旁边走了进去。刚来到我们那栋大楼前，就猛然听见我们休息的六楼阳台探出一人指着我大喝道： “在这呢！” 顷刻间数人从六楼涌出阳台张望过来，我正要进去的一楼大厅也跑出几人，和我打了个照面，我一激灵立马拔腿就跑。他们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招呼着众人朝我追来。 “砍死他！”身后楼上阳台传来声音，似乎正是陈剑龙。 虽然刚才仅一个照面，但我明显感觉到他们手上都拎了家伙，明晃晃的反着光，吓得我魂飞魄散，直冲工地大门而去。虽然慌乱，但我心里很冷静，此刻必须要跑到小卖铺，躲入那边纵横交错的街巷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方能逃过此劫。 面临生命危险，我的潜能被激发了，不一会就冲到小卖铺，却没刹住，“砰”的一下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买的矿泉水“嘭嘭”掉了一地，他一把抓起我的脖领，举起手来正要打我。我看着他扬起来的拳头，惯性地一缩脖子、闭紧眼，心想：完了完了，这回完了，前有阻拦、后有追兵，罢了！任杀任剐吧！ “孙鹏？”就在我绝望之时，对方突然开口。我立马睁眼，定睛看去：沙滩裤、红背心、黝黑的脸庞、一头的黄毛——这不是罗辉他哥罗超吗！ 第7章 露宿街头 “超哥！”我脱口而出。虽然只是在罗辉家里见过罗超几次，但他鲜明的外表，实在令人过目难忘。 罗超一把把我扯到身后，看向工地过来的街角，已能听到他们追来的喊叫声。 “老板，水赶紧捡一下，送给你了！有人问，不要说是我买的！”罗超朝小卖铺老板喊道，边说边迅速拉着我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巷子。 我们穿梭在人群里一路跑，绕过了三四条巷子，直到看到一个大门未关紧的出租屋。我们推门而入，转身就赶紧关上大门，然后躲到角落。 我们还大口地喘着气，我迫不及待地问道：“超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罗超一手扶着墙，喘着气盯着我，然后背过身去掀起了背心——满背的血痕赫然呈现在我眼前！ 我都明白了！眼里瞬间涌出了热泪：“超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罗超缓缓穿上了背心，严肃地说道：“行了，别废话了！你要不是罗辉同学，我真想剁了你。” 我低着头，不敢言语。 “长话短说吧！你别做梦了，我们谁都保不了你！我的迪厅也是陈剑龙罩着的，而且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闹出这事后我们两兄弟都被打了一顿。我们还在医院照顾了他半个多月，直到出院。他逼着罗辉供出了你的落脚点，但是罗辉不是出卖你，你也看到了，我们两兄弟都被押着来找你。” “超哥，那我怎么办？他还会为难你们吗？”听罗超一口气讲了那么多，我的内心降到了冰点。 “我和罗辉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该打的也打了，本来我们两兄弟就挺无辜的。倒是你，只要陈剑锋陈剑龙两兄弟在永宁一天，你就别想回去了！他伤情鉴定为重伤二级，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对这没什么概念，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他即使自己不动手，你都起码要坐好几年牢！更何况，陈剑龙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你都砍断了他一根筋，他会放过你？痴心妄想！” 听到这里，我已彻底绝望、心如死灰了，泪水又不争气地喷涌而出。我再次问道：“超哥，那我怎么办？”我实在不想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唉…”罗超看着涕泪纵横的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老弟，你要清醒，这已经没有任何妥善解决的办法和可能了！现在是陈剑龙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你，警方也应该对你进行网上追逃了。你能选的只有两条路：一，回永宁自首，坐牢，但是，以陈剑锋陈剑龙两兄弟的势力，你别以为这就完了，呵呵！” 说着，罗超取出烟来点上了一根，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烟，没有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等着他往下说。 “第二呢，就只有逃亡了。你这不是重罪不会被通缉，有很多方面也是逼不得已，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或许人生还有希望。” 我悲伤、绝望到了极点，心里空空荡荡的，罗超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似乎在撞击着我已极其脆弱的内心。 “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罗超说完猛吸一口烟、扔下还剩挺长的烟头就朝门口走去，忽然又转过身： “对了，以前的电话都别用了！”说完报了个号码给我，叮嘱我必要时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 他再看了看眼泪汪汪的我，拉过去拥抱了我一下：“老弟，珍重！”接着一个闪身跑出去，消失在人潮中…… 我呆立在原地，脑海里像有一台收音机，反复播放着罗超说的每一句话。此刻，我清晰地感到自己被命运遗弃了。 我坐在出租屋的楼梯上，点上了烟。我本不会抽烟，也讨厌抽烟，可连日来一系列的变故，鬼使神差地令我学会了抽烟，也慢慢有了依赖，尤其是迷茫痛苦之时。 罗超说的没错，我只有两条路选，更严格点说，如果我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就只有在外逃亡这一条路了。我大口地吸着烟，尼古丁的麻痹作用使我彻底冷静下来。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瘫软在楼梯上，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这句话，泪水哗哗地从双眼流出、淌下，流过抽动着、颤抖着的双唇。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结束这感觉被老天玩废的人生，重新投胎算了。以前听到有人自杀的新闻总是会嗤之以鼻、斥责其懦弱，如今想来，真是事非己身不知人间苦难和命途凄惨。 然而一想到我那远隔千里、因我而伤心悲痛、抚育我十几二十年尚未好好报答侍奉的父亲母亲，我又心痛，又不甘，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力量，冒出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我需要坚强，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 烟抽完了，我走到大门边警惕地观望了会，感觉安全。我擦干泪痕，走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出租屋。 我一口气跑过几条巷子，来到大街上的公交站，也不管目的地，拦下一辆公交车就飞身上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速离开这里。 车上路程表显示终点站是宝安汽车站，我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数了数，总共136.6，估计坐个车离开了深圳就会饿死。我呆呆地望着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致缓缓放下紧绷的神经，一边盘算着斌哥那里是绝对不能再回去了，现在举目无亲，下一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大概个把小时后，公交车到了终点站。已接近傍晚，我决定今晚先在汽车站里过夜。 那时的宝安汽车站非常繁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多少人来到深圳追梦的第一站就是那里。 夜色降临，我端着旁边便利店买的方便面好不容易在售票处旁为数不多的长椅中占到了位置。吃完我就坐着发呆，时间像流水缓缓前行，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周围已没什么人了，我走到旁边的公园，给我爸打电话。 我没有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不想他担心。我告诉他我决定不回去读书了，形势复杂，我先待在外面，我让他放心，我相信自己能把握好自己的人生。 我爸一个劲地叹气，很少有的流露出哀伤。从小到大都没有听我爸叹过气、这么忧伤过，我心里极度自责，努力想着怎么安慰他一下。于是说道：万里腾飞仍有路，莫愁四海正风尘。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让他心情放宽些，不用太为我担心。 回到长椅上，时间已将近午夜十二点。整个站外候车点只还剩零星几个人，估计也是要在这过夜的。这多少让我有了些安全感。 躺在坚硬的长椅上，我辗转难眠，努力压制着初成流浪者内心的心酸和委屈。我仔细思考着以后该去哪里，离开深圳吗？ 我寻思陈剑龙大概率会以为我不敢再待在深圳，肯定会去别的城市。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更何况深圳那么多个区，外来人口那么多，我隐藏于市井之中也会更容易、更安全，不暴露身份的就业机会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我决心就待在深圳，划算着明天一定要先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我不想再风餐露宿了。 第8章 身陷黑窑 清晨的雾气带着凉意把衣着单薄的我唤醒。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着的。我走到车站的公厕洗了把脸，然后走到路边的早餐摊，准备吃完早餐就出发找工作。然而当我把手伸向口袋时彻底傻眼了！ 两个深深的裤口袋空空如也！我的钱呢？我的手机呢？我昨天买的烟呢？全都不见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唉！我一脚踢在路旁的石墩上，内心愤恨无比！这可怎么办！老天这真是要玩死我吗！？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我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举目四望，孤苦无助，心中又浮起浓浓的委屈，可又能怎么样，眼泪不顶任何用，现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活下去！ 想到这，我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嗦了嗦鼻子站了起来。 人群渐渐熙攘起来，我在一堆路边摊旁不动声色地来来回回晃悠，盯着一个个吃完后离开的顾客，指望他们的桌上能剩下点什么。昨晚就只吃了一碗方便面，现在已然饿极。在这关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面子不面子的就让它滚一边去吧。 不多时就有几个人没吃干净前后匆匆离去，我厚起脸皮走上前，也不管是什么，挨个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往嘴里扒拉。偶尔有老板看过来，我也不管了，红着脸铁下心硬着头皮吃，真跑上来赶我走再说。 估计他们看我这模样也挺可怜的，并没有驱赶喝骂。 这一顿“不要脸”的早餐后，我动身准备离开汽车站。可还没走出几步，一个方脸寸头、慈眉善目、看着就忠厚老实的中年大叔把我拦住，他微笑着对我说道： “小兄弟，要不要找工作？包吃包住！” 闻言我即眼前一亮，这是出门遇贵人吗？真是要什么就给什么！老天爷是良心发现要眷顾我了吗？ “对对对！”我喜出望外地说道。说完又心虚了，这不会是坏人吧？ “那跟我走吧，小兄弟，去我们厂，马上就可以入职，包吃住，工资也高，计件工资正常速度一个月能拿到1000。” 哇，这工资不错啊！我心想。可就是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太放心。大叔看我犯着嘀咕，好像猜到我的心思：“小兄弟，你老家是哪的？” “湖省永宁市。” “巧了，我老婆就是永宁文溪县的！”说完大叔说了几句我们永宁下辖文溪县的方言，接着又念叨道：“你们那呀，真是山好水好人也好，要不是忙着养家糊口，真想经常去我老婆娘家住住，舒服！” 我听了他说的方言，板板正正的，打消了些疑虑。问道： “大叔，那你是哪里的？” “哦哦，对，忘了介绍了，给你看我的身份证。”说着就在他胸前脏兮兮的挎包里翻找了起来，一会掏出一张边角的塑封都已卷起的身份证来：熊xx，安徽xxxxxx。 “小兄弟，走吧，别担心，先去我们那试几天，不习惯的话我再亲自送你回来。” 我看大叔说的很诚恳，加上现在的处境已是穷途末路，就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对面的面包车。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都在最后排。一个比较年轻，斜靠在车身上睡着了。他衣衫褴褛、一身脏兮兮的，看上去像个乞丐。另一个年纪似乎和那大叔差不多，络腮胡子、皮肤晒得很黑，双手撑在俩大腿上，见我上车，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令我有些不安。 我坐到中间排，大叔给我关上门就进了驾驶座启动车子出发了。面包车一路行走，七拐八绕地渐渐出了繁华地段。感觉已是郊区，我才想起来刚才太激动，都没问他们厂是做什么的。于是，我身子向前探去，凑近大叔问道：“大叔，我们厂是做什么的啊？” 大叔微微转头朝后视镜看了过来，没说话，却奇怪地眨了下眼睛。他这眼睛眨得我心里直发毛，正疑惑间，突然后脑“砰”的一声，疼痛迅速传来，眩晕接踵而至，刹那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发现面包车停在了一处空地上，仔细看去，这应该是个砖厂。四周杂乱地堆放着一堆堆小山高的红砖，正前方尽头是一个大棚，里面几个工人正在那干着活。大棚旁边是一排简陋的三间平房，墙壁也都是粗糙的砖面，没有粉刷而且还很脏。面包车的正后方，是两扇高大的钢管制成的大门和一间门卫房，大门中间拴着两根铁链锁紧闭着，顶上一根根尖刺耸立。大门旁边还拴着条大狼狗，正啃着地上的几根骨头。 我马上意识到，我八成是被抓来当奴工了！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正在我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愣神恐慌时，一人从大棚拖着根铁棍朝我走来，就是刚才坐在后排盯着我看的那个络腮胡！ “下来！”他冲我喊道。 “叔，这是哪啊？” “别废话了，走！” 我被他赶到最右边的一间平房，里面铺满了稻草，似乎很多人睡在这里。角落里蹲着一人，正是面包车里睡着的那个。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眼神空洞，双手抱着膝盖蹲在那傻傻地看着进来的我们。 “呐，你们俩以后就住这里，等下其他工人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到旁边吃饭。” 他指了指旁边的大棚，接着指着我说：“吃完饭后，你在胚房做砖胚，你！”他又指了指角落那个：“你去窑炉烧火！”语气蛮横、不容置疑。 “叔，我不干了，这这工作我不会，我笨手笨脚的也干不了。你…你放我回去吧，我还是学生，还还还要回去读书呢！”我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他怒目圆睁，瞪着我，慢慢踱了两步到我跟前，猛地抬手捏住我下巴，脸恶狠狠地凑过来，我感觉他的鼻毛都要戳到我的脸上了。 “你不会也必须学会，你不干也必须要干！小子，老实点！给我们做满一年，自然会放你出去！” 他的唾沫喷了我一脸，看着他满口的黑牙，似乎还有前几天的菜渣，混合着浓重的口气和烟味，差点令我呕了出来。 他放开我，拎起铁棍重重地砸在破旧的门上，以示对我们的警告，然后转身离去。 “兄弟，你也是今天被抓来的吗？”我走近蹲着的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他他打我，唔唔唔，这样，这样一下一下打我哦，痛，很痛！”他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很明显，他智力可能有问题，我只能作罢。 唉，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我心中满满的恐慌，也靠着门边蹲了下来，两眼茫然地环视着周遭，焦虑、无助地搓着双手。 不多时，外面喧哗起来。我走出门外，一个大概五十几岁、瘦瘦高高、监工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工人从砖块堆中走出，朝着这边过来。周围环绕的大棚也陆续走出三四个工人走向这边。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一直盯着我看，走到近前，他朝我点了点头。看他模样，最多也就十七八岁。 监工过来招呼我们来到平房旁边的大棚。走进最里面，有一个土灶，这里应该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大汉，嘴里叼着烟，手上的锅铲搅动着，在锅里铲出一铲铲像猪食一样的东西盛到灶边摆放的一个个破旧、肮脏的饭盆里，那些饭盆是搪瓷的，几乎每个都有生锈了的缺损口。 我看着他嘴里的烟灰掉落到锅里，可是众人好像都麻木了，没有人吭声。大家排着队走过去，每个人端了一盆就蹲在旁边的地上吃起来。 我端着这闻到就想作呕的食物，实在下不去口，这哪里是人吃的！这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剩饭，连带着焦黄的锅巴，和着一些烂菜叶加了水煮在一起，有些饭团都还未压碎，。 “大叔！”我实在忍不住了，叫住了监工的，语气中带着妥协和请求说道： “大叔，您看，我们可以给你们干活，可至少要让我们吃的像样点吧？你看这一锅，跟猪食一样，实在难以下咽，怎么会有力气干活。狗都吃的比这好。” 那监工愣了下，继而朝外面大叫了两声，可能是方言，我没有听懂。 这时，门卫房里冲出一人，正是那个络腮胡！ 第9章 结识小豪 监工看到络腮胡，叽里呱啦地朝他喊了几句，络腮胡瞬间吹眉瞪眼，抓起门卫房旁边的铁棍就朝我们跑过来。准确来说，应该是冲我跑过来！ 我看着怒气冲冲、张牙舞爪的络腮胡有点慌，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想朝他说点什么，却想不到说什么好，转眼他就冲到了眼前，抬手就是一棍！我一个侧身，刚好躲过，尽管如此，额头已冒出无数冷汗。 闪躲间，络腮胡一个正蹬，我避之不及，倒在地上，滚到了蹲在地上吃饭的众人脚边。 这时吃饭的工人们都站了起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先前盯着我看的小伙拉着一个壮实的同伴挪动着双脚，小心翼翼地挡过来了些，其他人看到也有意识地移过来帮我护住了点。他们都齐刷刷地注视着络腮胡。 络腮胡缓缓放下手中的铁棍，呸了声，然后指着我说： “不给你个下马威，你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给老子惹事，把你扔河里喂鱼！” 说完，他悻悻地走回了门卫房。 我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端起了饭盆。都是濒临馊掉变质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但是不吃也没办法，现在应该是中午都该过了，我还是早上七点左右吃的早餐，而且杂七杂八的量也不多，早就很饿了。我压制着味蕾，强行吞了好几口。大概还有小半盆没吃，我往旁边一放就回了隔壁的稻草间。 我刚进房间不久，刚才拉人护着我的小伙也走了进来。 “哥，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他压低了声音，语速很快。 “对，你也是？”我也小声问他。 “对！”他点点头，轻轻挥挥手示意我往房间角落走去。我们盘膝坐在稻草上，他跟我介绍起来。 他是在东莞东火车站被抓来的。他叫郭兴豪，江西人，刚初中毕业，今年16岁，在这里大概有一个多月了。他堂哥在东莞樟木头，也是工地里搞泥水建筑工的。他没有考上高中，就想着投奔堂哥给家里挣钱。于是，暑假在家里忙完了农活就踏上了火车去东莞。 一出站，他就去附近的便利店打公用电话给堂哥，让堂哥教他怎么坐车去樟木头。刚挂电话，也是那个姓熊的大叔凑上去问他是不是要坐车去樟木头，说他就是在樟木头，刚送亲戚来坐火车，现在正好要回去，刚好顺路，可以带上他，让他随便给点车费就行。 他初出社会，觉着光天化日的，也没多想，就上了车。后面就基本跟我差不多了，也是途中被打晕了，醒后就到了厂里面。 听他讲完，我正要说些什么，其余的工人也都进来了。他扯了扯我衣角，于是我默契地闭了嘴。 大家在稻草房里只休息了半小时不到，监工就来赶大伙出去干活了，我被安排在了胚房做砖胚。 胚房在房间左侧厨房过去些的大棚里，监工带我过去教着我，两个人负责胚浆，就是按照一定比例搅拌泥土，做成浆。三个人负责用磨具做成砖胚，然后一排排摆出去阴干。窑房每次出窑，大家都要去帮忙，然后再一起把阴干了的砖胚装窑。 上午刚烧好一窑砖，小豪他们都去出窑了。我和监工待在胚房，他教了我整个流程一两遍后，就看着我做。配料、搅拌、和泥、上模、做胚，我玩了一个下午的泥巴，搞得身上脸上都是泥。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我已经腰酸背痛了，那监工除了起身看看我做的质量就是躺在旁边一个破躺椅上，我一停他就骂我。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罪，心里一遍遍地咒骂他。 天将黑时，出窑的都弄好了，监工又指挥着我们装窑，把一块块阴干好的砖胚装到一辆辆四轮小车上，然后推到火窑里按规定摆放。 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监工喊我们停下来去吃饭。从火窑出来，绕过一个个砖堆，走到面包车停的空地时，我看到门卫房多了两人，都站在门口抽着烟。一个络腮胡，旁边一个矮矮胖胖的没见过，另一个正是诱骗我的姓熊的！ 看到他，我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杀了他。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盯着他，停下刚要把烟塞进嘴巴的手看了过来。我赶忙把头扭向别处，躲开他的视线。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必须得先保护好自己，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才可能有机会逃离魔窟。 晚饭依旧是“猪食”，估计中午剩下的也混在一起了，味道愈发令人作呕。我还是没吃多少就回了稻草房，不一会小豪也回来了。他掏出烟，给我发来一支。 “你哪里来的烟？”我有点诧异。 “老实干活，每三五天可以跟监工求一包烟。”小豪点上烟，老道地抽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小就会抽烟？” “嘿嘿，我初三就读不进去了，经常打架，跟大家所谓的二流子混一起，就学会了。” “胆子不小嘛！还经常打架！你看，遭报应了吧，被抓来当奴隶了。”我调侃着他，也刻意让自己放松些。 小豪满是泥尘的脸流露着腼腆笑了笑。这时又进来人了，我轻声问小豪，可不可以去外面抽烟，他站起身轻轻拽了拽我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来到了最近的一堆砖山后面，坐在砖块上。 “这里整个的环境你熟悉吗？”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小声问他。 “熟悉，当然熟悉了。我每天都在思考、计划怎么逃跑。脑海里已经对整个砖厂和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了。”小豪凑到我耳边肯定地说道。 “那有办法逃脱吗？”我关切地问。 “基本没有办法。最外面是大铁门和门卫房，然后两边都环绕着大棚，左边一直延伸到平房这边，右边延伸过去是火窑，然后又是大棚，然后是悬崖一样的废料坡，底下是大河，废料坡旁边就是平房另一侧最边上的安保间。” “什么安保间？” “那个房间是晚上络腮胡睡觉的，贴了个‘安保间’的牌子，其实就是看着大家的。他白天基本待大门旁边的门卫房，晚上另一个叫矮鬼的在那里，就是刚才回来吃饭时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姓熊的呢？” “他应该是老板，很少待在厂里的。” “哦…” “你带我过去看看废料坡！”我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我敏锐地感觉，要想逃离这里，废料坡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第10章 熟悉情况 我们来到废料坡前，一看之下才明白这里跟悬崖真的没什么两样：接近三四十米高，坡度极陡，从上到下铺满了碎砖块。底下是河边的一个巨石，借着月光都能看到巨石上面一层滑溜溜的泛着光的青皮。巨石两边是连着山体的石崖，无从落脚，更无路可逃。 如果要从这里逃走，只有游过河。河面大概有七八十米宽，月光照耀下，散发着青黑的光芒，显得煞是阴森恐怖。估摸着河水应该是挺深的，流速倒是不快。对面是一整片的菜地和稻田，远处应该有好几户人家，夜色下看不太清。 “哥，走吧，不能在这待太久，被看到就会被怀疑。”小豪拉了拉我。 我们回到砖堆上抽烟，特意坐在恰好能同时瞥见大门和平房的位置。 “你会游泳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会一点点吧，小时候差点淹死，后来就再也不敢下水了。”小豪顿了顿，接着道：“哥，你不会真想从那逃走吧？” 我点点头：“你看其他地方有可能逃得出去吗？大门一天到晚趴着两条大狼狗，周围大棚里面都是连接到顶的墙，除非你会飞檐走壁能飞出去。” “不行不行！”小豪连连摆手，否定道，“监工之前警告过我们，叫我们别指望从废料坡这逃出去，还说以前就有个工人想从这里逃走，结果从半坡摔了下去，脑袋磕在石头上开了花，尸体掉落河中冲走了。” 小豪停下抽了口烟，继续说道：“而且，络腮胡非常警觉！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发觉。十几天前有个工友半夜起来到废料坡撒尿，络腮胡一分钟都不到就冲了出去，给了他几棍子，搞得他一路嗷嗷大叫地躲回房间，大家都被他惊醒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泄气了。如此说来，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唉…… 我抬头看着夜空发呆，内心煞是凄凉。难道真要被一直囚禁在这当奴隶吗？ 小豪也迷茫地抽着烟默不作声。 我深吸一口烟，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他们那些人没有想过逃走吗？” “当然有，但你没看出他们大部分都有问题吗？你没感觉他们都痴痴的、傻傻的？” “对呀！我觉得跟我同时进来的那个智商就可能有问题，其他人也一样吗？”我就说怎么感觉他们大多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没错，他们以前几乎都是流浪汉，有几个是智障，另外几个可能也因为长年的流浪，脑子也是有时正常有时不正常。”小豪瞄了下外面，接着说道：“有一个就半夜起来闹过，抓着铁门使劲摇，大喊着放他出去，还爬上铁门了一点。狼狗朝着他狂吠，还好被紧紧拴着，狗链也不够长，就没咬到。但是被络腮胡和矮鬼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又有一个，也是大半夜的拿着做胚用的手工锤使劲凿墙，说他老婆叫他回去割稻子。” 说到这，小豪摇摇头苦笑了下：“之后也是被络腮胡两个人暴打了一顿，牙齿都打掉了一颗。” “有没有可能把他们组织起来，大家一起闹，逼他们放了我们呢？”我想着团结就是力量，或许可以斗争成功。 “哥，千万别指望。我刚进来就跟你现在一样，想邀他们一起逃跑，可第二天就被警告了还打了好几耳光。后来才知道，络腮胡经常在他们中间选人拉出去发烟给他抽，还给方便面，然后套他的话，了解最近我们中间有没有人想跑或者什么不寻常的情况。他们那几个都不能算是正常人啊！脑子经常都不正常。哪能靠得住！” 小豪这番话直说得我透心凉，我还想着我们这加起来七八个人了，就算跟他们闹翻硬来，也足够制服络腮胡他们几个。只要能抢到大门钥匙出去，朝着人烟多的地方跑，一路大声呼救，就不信他们不怕，更不信不能得救。可听完小豪说的情况，我就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了。 “对了，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小豪问道。 “我叫……”他这可把我问住了，临说出口我才反应过来我可是个逃犯！随即脑子快速运转：“我叫蓝坤。” “好，我就叫你坤哥吧！” 我看着小豪点点头，伸出手去拍了拍他肩膀。 我们继续呆坐在砖堆上抽烟，瞎聊，发呆。不得不说，幸好有了小豪这个难兄难弟，不然我自己一人不知该有多绝望。没有一个正常人作伴，被囚禁在这黑砖窑内，孤苦伶仃、暗无天日！那将是简直难以想象的痛苦。 即使如此，我心中还是非常惶恐。这早上还在天大地大的自由世界，晚上却已身陷牢笼、沦为奴工。这巨大的反差令我的内心一时之间茫然无措，有时竟分辨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我们一直坐在那，呆呆地看着夜空、看着河对面。 小豪说晚上大家都是挤在一起睡那个房间稻草上，人挤人，脚臭味、汗臭味、磨牙声、呼噜声，都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人间地狱。 听小豪这么说，令我更排斥进去，甚至有点恐惧。 这时络腮胡从门卫处朝着这边的安保间走来，看到我们在这抽烟，瞪了几眼，但没有多加干涉。 许久，估计夜已深了，我招呼小豪回去睡觉，再怎么恶劣的环境，觉还是要睡的。其实是昨天我在汽车站也没睡多久，加上劳累了一天，已经很困了，只是一直不想进去。 起了身我突然想起，问小豪：“这哪里洗澡啊？”可又马上想到我哪有衣服换？全部行李都还在斌哥工地那里。 “坤哥，洗澡可以在胚房的水池边洗。可是，你有衣服换吗？” “没有。你有吗？”我想着小豪能有一两件借我换换，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换衣服了，再加上这满身的泥巴、尘土，灰头土脸都不足以形容，已经活脱脱的比乞丐还乞丐了。 “没有。”小豪摊了摊手，打消了我的期待，“我都一个多月没换衣服了。我的行李应该在车上就被他们扔了，那时到这里下车后就只剩我随身挎的小包，包里只有身份证、一些零花钱和一瓶矿泉水。” “好吧。” 回去后，他们都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那睡了，小豪教我脱光了衣服去洗澡，然后穿回内裤，把外衣裤洗了披在砖堆上晾，天亮差不多就能穿，第二天晚上洗完则穿外衣裤洗内裤，以此实现轮换。 洗完澡后，我们把他们挪出两个位置躺在一起。小豪估计很累了，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我光着身子躺在干稻草上，哪哪都感觉割人，小豪却似乎完全没感觉，身上还盖了些稻草睡得很踏实。 我翻来覆去，很困却又实在难以入睡。夜愈来愈深，房间里也渐渐出现了小豪所描绘的场景——一个个如雷似的呼噜声、群鼠尖叫似的磨牙声，此起彼伏；他们身上的臭味也愈加浓重，旁边的不断挤过来，我一遍又一遍地推开，无比的烦躁。 月亮高了起来，出现在了只有框架没有窗的窗户外。我一闭上眼睛，这个把月来的遭遇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浮现在脑海。一切都显的那么的鬼使神差，玄幻似的把我从平稳的人生轨道拉至这动荡、混乱、一切都充满未知的每一天。 慢慢地，我感觉窗外的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里面的风景越来越清晰，那不正和我的家乡一模一样吗？那是我的家乡吗？我的双眼都被泪水模糊，是对家的思念、对父爱母爱的留恋。忽然月亮又渐渐缩小，钻入我脖子下，我感觉枕在上面轻飘飘的、软绵绵的…… 第11章 悲惨奴工 第二天，天刚亮不久，我们就被监工赶了起来。小豪说，现在到处都在开工地建房子，砖块供不应求，所以砖厂巴不得我们24小时不停歇。 早餐是一锅稀粥配不知哪里弄来的硬邦邦的冷馒头，没有一点油水更没有一点菜。但不会像昨天的有馊味。虽然如此，也是令人没有一点食欲。可不吃又不行，不能饿死。 昨天刚出一窑砖，监工安排两个最愣的去烧窑，其他都在大棚里，配料的配料、制浆的制浆、做胚的做胚、摆放阴干的摆放阴干。 之前在工地，虽然也是体力活，可那是自由的环境，随时可以自由调节劳动强度。现在却是一天到晚在监工的虎视眈眈之下干活，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赶紧干活！饭是白给你吃的吗？养头猪都比你勤快！” 稍微偷懒轻则谩骂，重则招来络腮胡等人一顿毒打。不仅如此，吃的还差，时间又长。 一个上午下来，我已感到很是劳累。 午饭和昨天还是差不多，早上剩的粥和不知哪里来的剩饭搅和在一起再加上些烂菜叶，这不会是标配吧？这样下去即使人没受不了，肠胃也要先崩溃了。 没吃多少、感觉肚里不空了我就来到废料坡旁的砖堆上坐下，随后小豪也默契地跟了过来。 我们抽着烟，看着眼前的废料坡和底下的河。白天视野宽阔，河对岸的情况一览无余，基本和昨晚的感觉大差不差。远处的几栋民房后面有一条公路，看来只要能成功下到河边、渡过河岸，跑到公路上搭上车，基本就安全了、解放了！ “小豪…如果从这下去，游过对岸，你怕吗？”我轻声问小豪道。 “哥，先不说咱能不能游过去，就这这么陡峭的废料坡，咱能安全下到河边吗？”小豪颇为疑虑地说道。 看得出小豪心中的恐惧，我没再多言。这七八十米宽的河，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小豪的水性我也不担心，有办法帮他搞定，但这陡峭的废料坡，确实是个难题，危险性很高。 而且一旦被发现，络腮胡就是够不到我们、拖不我们回去，随便朝我们举起个砖块，我们趴在坡上也得被吓个半死，绝对被治得服服帖帖、一动不能动、乖乖往回爬。 唉……不得不说这个砖窑地理位置真是绝了，彷如固若金汤的城池，大门一关，插翅难逃！我一时全然无策。 下午的劳作时间更长，一直到天黑了，监工还不许我们停下。小豪估计也累得够呛，脸色难看，动作越来越慢。其他人却仿佛像一头头牛，没有思想，一直埋头干活。 终于是熬到了收工时间，我和小豪吃完饭又来到了老地方抽烟。这废料坡旁的砖堆成了我们最放松的地方，不是这里坐着有多舒服，而是能一眼望到河对岸的世界——那是自由！宝贵的自由！ “你赶紧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逃离！”这两天我脑壳都要想破了，有些烦躁。 “没有。我从被关在这的第一天就开始想，一直想到现在，都没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小豪果断地答道，“或许只能听他们的，老老实实给他们干个一年，再放我们出去。” “什么？他也是这么跟你说的？”我听小豪这么说都惊呆了，“你竟然会相信他们的鬼话！唉……糊涂，幼稚啊！” 我抽了两口烟继续道：“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的。我是不会再相信他们的！哪怕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已经对我们为非作歹的恶人手中，你不觉得愚蠢、幼稚吗？况且一年时间这么漫长，你甘心？你甘愿这样做奴隶？” 小豪被我说的话点醒了些，心中也恐慌起来说道：“坤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即使给他们干满一年，他们也不会放我们出去？” 我肯定地摇摇头：“我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里面有个‘登门槛效应’，说的是当别人对你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你答应后，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对你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你现在规规矩矩地给他们干了一年，到时他们就会觉得这种傻子还要去哪里找，这么乖，进而得寸进尺要求你给他们再干一年，然后又是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直到你要么病死要么老死，没有一点价值为止。” 小豪这时是彻底清醒了，开始焦虑起来：“坤哥，那咋办？那我们赶紧想办法吧！” 我玩着地上的碎砖，苦苦思索着，突然想了起来，赶紧问道：“这砖厂不是会有人来买砖拉砖吗？我们不是可以向来买砖的人求救？” 我话还没说完，小豪就连连摆手：“你说的我早就想到了。” 然后掀起裤腿露出大腿上的一处淤青：“呐！看到没？这就是后果！” 接着小豪跟我说起他刚被抓进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进来拉砖上前求救而后被打的事情，他说这些来拉砖的应该都是老主顾，可能都被他们买通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来拉砖的这些人甚至很有可能和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马克思说只要有50%的利润，资本家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要知道我们这些免费的劳动力，不说一年，就是一个月给他们创造的价值和省下的钱也是非常可观的，足以让他们绑定很多利益链条，让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成为帮凶。 如此说来，要想逃走，除了凶险异常的废料坡这一条路线，似乎再也别无他法了。 我们静静地半躺在砖堆上，都有些沮丧，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夜空。 夜又深了，又不得不回到令人抗拒的稻草间睡觉了。 今天还好，洗完澡后把内裤洗了，穿着外衣外裤睡觉，不怎么割人。 或许是适应了些，劳累之下，我很快就睡着了。然而睡着没多久，我就被一阵阵剧痛痛醒了！ 之前的担忧果然没错，此时我的肚子里仿佛有一把刀在来回搅动，痛苦万分。我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肠胃吃坏了，闹肚子。 我疼得坐了起来，弓起了身子揉着肚子，不多时一阵便意袭来，我立马起身跑向大棚里的厕所。 门卫房外的两条大狼狗看到有人跑动，狂吠起来。 我刚跑进厕所，裤子一脱就稀里哗啦的拉了一大把。拉完后，肚子痛好多了，我舒了口气。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喊道：“谁！？” “我上厕所！”我蹲在里面朝他回话。 外面狼狗的吠声渐渐停了下去。感觉拉的差不多了，我就回了房间。然而躺下没两分钟，汹涌的便意又来了，无奈，我又火急火燎的冲到厕所。 狼狗依然狂吠起来，我刚蹲下，外面又喊叫起来： “谁？！” 语气烦躁，较之前更加不耐烦。 “拉屎！！！” 我也是很无奈又很气愤。不是你们这劣质的餐食，我何至于如此！ 对方听我语气不爽，“蹭蹭蹭”地朝我小跑过来。 “出来！”他在厕所外朝我怒喝。 第12章 非人虐待 门卫房那个叫矮鬼的拿着棍子在厕所外敲打叫骂着，我满肚的怨气带着愤怒提起裤子走了出去。 “你搞什么！啊！你搞什么？”他用棍子指着我厉声质问道。 “上厕所！拉屎！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了！还要我说几遍？”我被他们提供的糟糕餐食弄坏了肚子，本就极为愤恨，现在搞得我大半夜三番五次起来跑厕所，还如此对待我，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你前五分钟才上完，又跑出来上！给老子整什么幺蛾子呢？” 我刚想解释，可矮鬼边说边用棍子戳着我，我愤怒地拍开，这让他恼羞成怒，大声地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叫骂着。这时我们睡的平房那边安保间住的络腮胡听到声响也醒了，推开门也拎着棍子快步朝我走来。 我不想吃这个亏，抬脚加快步伐往稻草间回去。“啪”的一声，矮鬼在我转身往回走时给我屁股狠狠地甩了一棍。 “过来！”络腮胡朝绕开他走的我大吼一声。 我没理他，径直绕过站在半途等着我乖乖过去就范的络腮胡，回到了稻草房里。 我对他们的无视，令他们感到无比的恼怒。两个人一起怒气冲冲地朝稻草房大跨步而来。 这时小豪已经醒了，眼看着络腮胡和矮鬼冲进来要打我，赶紧把我拉到人堆里护着我。其他人也醒了好几个，却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滚出来！”络腮胡踩到好几个躺着睡觉人的腿进来扯我。 我不想连累其他人遭殃，于是朝他喊道：“别扯我！我自己出去！” 我甩开他的手，走向门外，小豪赶紧跟出来护着我，一边替我说着好话，让他们不要打我，有话好好说。 我走到外面，络腮胡把我按在墙上，一个巴掌甩过来：“你他妈拽什么！啊？你拽什么！在老子的地盘，叫你往东就必须往东、叫你往西就必须往西！” “呵呵！”我朝他们俩冷笑道，“要不然，你们杀了我吧？怎么样？我不干了！” 说着说着，胸膛里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我双手用力一甩，挣脱开络腮胡，朝他们俩大喊道：“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啊！！！老子不干了！！！” 我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圆睁着，怒视着他们二人。 “行，不干是吧？想死是吧？来，成全你！”说罢络腮胡抓住我一只手把我往外扯。 小豪一直想上前来帮我，却被矮鬼死死拉着，还挨了他一巴掌。 络腮胡把我扯到废料坡旁，松开手，抬起棍子往我后背扫了一棍，然后指着坡下道： “来，跳下去！我给你自由！来！” 络腮胡一边说一边一下一下地扯着我的手臂。 “你不是不想干了吗？呐，我让你走，但是大门呢，你可走不了，有种你就这里跳下去！反正你不是想死吗！哈哈哈！” 我站在废料坡旁，看着滔滔的河水，听着络腮胡的侮辱和嘲讽，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呦！还学会咬牙切齿了？”络腮胡举起巴掌往我脸上讥讽地连拍。 我躲了开去，挣脱他抓着的手，道： “走开，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干活呢！” 此刻我内心被强大的理智强压冷静了下来：现在我需要妥协。 我走过去拉起被矮鬼控制的小豪回了房间。身后传来络腮胡和矮鬼不屑的声音和谩骂。 回到房间，小豪弄清事情的缘由后，也是愤怒不已，然后关心地去厨房帮我打水喝，让我多喝水，肠胃会舒服些。 看来小豪是有经验了，一问之下，果然，他刚进来不久时也闹过好几次肚子，可后来，好像肠胃已经适应了不良的饮食，半个多月来竟没再怎么不舒服过。 这真是个难熬的痛苦的过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们一样适应，只想快点想出办法逃离。 小豪陪着我靠在墙上，拿出仅剩不多的香烟出来一人点上一根。 我跟小豪说，我们要尽快逃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使我们的意志没有垮掉，身体也会先垮掉。营养不良、饮食不卫生、睡眠不好、神经紧张，每一个都在不断地冲击我们的身体。 小豪问我有没有想到比较有把握的办法。 “废料坡！”我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三个字。 刚才站在废料坡旁，络腮胡叫我有种就往下跳的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我一定会从那里下去逃离的！ 小豪似乎想想要从废料坡下去都觉得怕，拿烟的手不禁抖了两抖。我能理解，的确，废料坡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我感觉肚子舒服多了，和小豪躺了回去，他没几分钟就睡着了，我却难以入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虽然我有把握从废料坡安全下去并成功游过大河，但要带着小豪，我有些害怕，毕竟人命关天，一个闪失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多尝试其他办法，我决定第二天找他们摊牌。 翌日，我们还是天刚亮不久就被赶起来干活。 八九点吃完早饭后，趁着抽烟的空档，我对小豪说： “我们等下去找他们摊牌吧，问他们要怎样才肯放我们出去。如何？” 小豪抽着烟问道：“他们会跟我们谈条件吗？” “应该会，他们开砖窑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放人就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我想着还是试一下他们愿不愿意收钱放了我们吧。只要能联系上家人，价钱合适，我们出去后，还是能通过报警把这里一锅端了，从而拿回赎身的钱，顺便连大家一起解救了。 因为即使他们再次把我们打晕了再带出去，我也已经牢牢记住了之前的面包车车牌号，应该大概率能破案。 退一万步讲，即使到时发现是套牌车，破不了案，拿不回赎金，但我们脱离了这里，重获自由，那也是值得的，毕竟自由无价。 况且只要价格不离谱，钱，我们还是可以赚回来的。 只是这样的话，其他人我们就无法解救了，不得不说那将会是心里最大的愧疚和遗憾。 之前我就有想过这样做，可是这样做同样有风险。 一来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同意，因为这样做的话，他们就要承担我们的家属报警的风险。这样一来他们不只要人财两失、砖窑查封，还将面临牢狱之灾。他们也不傻，所以大概率不会同意。 而且即使他们同意了，但接下来金钱的交割、人员的交割等等的过程中，他们的风险还是很大。 他们也不傻，所以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一旦提出这个要求，他们又拒绝的话，事后一定会对我们严加防范，这样就会增加我们逃脱的难度。 二来呢，也是最大的顾虑，我是逃犯身份，我家人自然是不会报警，但难保小豪的家人不会。一旦报警，就算这里被破获，我大概率也会被抓回永宁，那就完蛋了。 回到永宁，凭靠陈剑龙两兄弟的势力，我无论在哪，都相当于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那样的话，我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逃离。即使暂时逃不掉，也比落入陈剑龙他们之手好。就像罗辉两兄弟说的，我落入他手，非死即残。 可是现在小豪跟着我，我没办法不为他考虑，更做不到撇下他不管。 废料坡的路线太危险了，昨晚我就梦见小豪跟着我从那里往下爬，结果他掉了下去，摔死在河边的巨石上。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找他们摊牌吧，他们真要是同意了，到时即使小豪父母报警，我们被警方解救，大不了我一看到警察就装疯跑掉。 第13章 逃脱在即 和小豪商定后，我们就径直走到了监工身旁。监工看我们俩突然走到他近前，有些错愕，警惕起来： “你们想干嘛？” “大叔，我们想跟你们谈谈！”我说道。 “什么鬼！谈什么？”监工露出防范的神情。 “你们放了我们吧，要多少钱，我们联系家人给，并且保证不会报警，可以吗？”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小豪在一边也点头附和。 监工听我们这么说，脸上肌肉渐渐放松下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转过身朝门卫房走去，一边朝我们招了招手说道；“来，来来！” 我们跟着监工来到了门卫房。 络腮胡在里面唯一的靠背椅上翘着腿，看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正笑得龇牙咧嘴。他看到监工进来就起了身让给监工坐，然后站在一旁靠着墙双手抱胸盯着后面进来的我们。 “说说看，你们愿意出多少钱？”监工道，说完他和络腮胡相视笑了笑。 我和小豪交换了下眼神，说道： “我不知道，你看多少钱能放了我们？” 监工冷冷地看着我们笑了笑，转头又和络腮胡用方言笑谈了几句，然后对我们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告诉你，你们也是我们花钱弄来的劳力，你们要是真要赎身了的话，我这砖厂就没办法开了，拿了钱就得跑路。那样算来，你们俩加在一起，怎么着也得要个百八十万！” 监工此话一出，我就知道我所料不差，他们不可能同意的，要少了他们划不来，要多了我们拿不出。 “我们都是农村穷苦人家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小豪气愤地答道。 “穷苦人家？既然知道自己是穷苦人家，那还不好好干活！干满了一年，自然会放你们走。” “不，我们干不下去了，也不想干！”我心里已有了盘算，气愤地说道，“你看看你们给我们吃的是什么！吃坏了肚子，半夜起来拉肚子，还要被他们打一顿！” 说着，我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一来确实委屈、愤恨，二来也是有意做给他们看。 监工沉默了一会，接着安抚道： “小兄弟，等过几天工地的欠款结了，我保证以后的伙食比现在好。你们呢，给我们好好干，今年订砖量大，忙完了今年，满一年后，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出去。” 我料到他们毕竟不是为了绑架勒索、谋财害命，只是想有免费的劳动力，一定会稍微安抚我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我露出质疑的神色问道。 “我说一不二！信不信由你！你信也得干、不信也得干！”监工不耐烦起来。 我假作痛苦的权衡神态，然后说道： “行！我们给你做满一年！希望你们信守承诺！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的伙食要有最起码的保障，就是干净卫生，还要有菜。不然没力气干活！” 监工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不耐烦地说道：“滚吧！” “给我们两包烟！”我伸出手去，得寸进尺地说道。 “妈了个巴子！”络腮胡走上来作势要打我，我缩起脖子躲闪了下。 监工盯了我一会，见我赖在那不走，然后弯下腰从电视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条烟来，抽出两包，不爽地扔给了我。 从门卫房出来后，我拿了一包烟给小豪。走回大棚干活的路上，小豪问道： “坤哥，你改主意了？你相信他说的了？我们真给他们干满一年？” 我摇摇头，不言语。小豪还要再问，我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带着他走回去干起了活。 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登门槛效应最可怕的就是在犯罪心理学上，小罪不惩，大罪接踵而至。 我们现在能被安抚下来乖乖给他们干一年，满一年后，他们必定贪心更大，一定会故技重施，然后一年一年又一年。 刚刚监工在安抚我的同时，我也在反向安抚他们，装出勉强愿意干下去的样子。 因为我们找他们谈判，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安，然后加强对我们的看管。 所以，非常有必要制造自然而不刻意的妥协假象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也能为我们后续的行动增加成功率。 孙子兵法说：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而今，死生之地，不得不殚精竭虑、斗智斗勇。 快中午时，门口一下子到了三辆破旧的中型货车来拉砖，络腮胡和矮鬼都守在大门旁边。他们手持铁棍，一左一右打开了大门。 待三辆车都进来后，立即重又关上锁住。真是看的死死的，滴水不漏。 监工扔给我们几双破旧的劳保手套，指挥我们装车。 这可真是个苦活，一辆车还没装满，我的手指、手腕、手臂就都酸痛起来了。 监工和络腮胡他们招呼三个司机走到一旁一边抽烟一边有说有笑，热络得很。我感觉之前猜得没错，他们要么就被收买了，要么就和砖窑是利益共同体。 看来小豪说的没错，没办法指望向拉砖的求救。 装满一辆车后，估计已过了中午，我们也已饿极。此时矮鬼骑着摩托车带了好多盒饭过来，招呼着监工和司机们到门卫房去吃饭。 监工吆喝我们赶紧去吃饭，吃完过来继续装。 我和小豪还是照旧，吃完就到废料坡旁的砖堆坐着抽烟。 “哥，还是你厉害，一下就要到两包。我还以为抽完我那几根就要‘断粮’了呢！”小豪美滋滋的抽着我给他的烟拍马屁道。 我没理他，边抽烟边看着那三辆货车的底盘发呆。 “嘿！”我推了推小豪，朝货车那边努了努嘴。 “怎么了？哥。”小豪看了看货车，问道。 “你说我们能不能趁装好了车，等它临要出去时钻到车底下，抓住一些东西，攀在底盘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出去？” 小豪听我这么说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道：“这…这能行吗？” “不知道，只在电影里看过。” “这……这也太危险了吧！坤哥！”小豪声音有些颤抖。 “唉…见机行事吧…”我有些无奈，要想脱离这魔窟，哪能一点危险都没有呢。 我低下头想了想，又对小豪说道：“如果等下我觉得可行，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先出去，然后我再报警解救你，好吗？” “不是吧！坤哥！你真要扒车底下逃出去啊？”小豪担心起来，“不要啊！坤哥，太危险了！” 我看着车底，握了握小豪的手：“别担心，我有分寸。见机行事吧…如果我逃出去了，你要相信我，一定报警救你出去！” 我想着如果真能逃出去，我不方便去派出所，一定要牢牢记住这里的位置、打听清楚这里的地名，然后打电话详细告诉警察。 不一会，监工招手让我们开工了。 我故意绕到侧面过去，走到车身侧面时掏出烟来假装掉在地上，然后蹲下去捡。这一来，车底的情况尽收眼底、了然于心了。 的确是可以的！电影的情节没有骗人！车底完全可以抓住逃出去！而且底盘很高，只要扒在最后出去的一辆车下，出去一段距离后松开手趴在地上不动，等车过去就完全安全、完全自由了！ 逃脱在即！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很是激动，眼里都要放出光来，搬砖装车似乎也没有了上午的辛苦感觉，充满了力气。 第14章 另觅他法 渐渐地，半下午后第二辆车装满了，我们开始装第三辆，也是最后一辆。 前面装好的车并没有先出去，这不禁增加了难度。三辆车之前散停在不同的砖堆前面，位置错落，我没有办法事先判断哪一辆车行走在最后面。 如果扒在前车的车底，出去后落下无疑是极其危险的，既容易被发现，也容易被后车轧到。 小豪时不时地往我这边凑，神情不安地看我，每次我都回以坚定的眼神。 机会稍纵即逝，想要自由就得抓住一切机会。害怕没有用，随机应变吧。 大家越来越累，动作也越来越慢。到第三辆车快装满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渐暗下去，这正中我的下怀。 终于，第三辆车也满满当当地开始封车了！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监工喊我们可以过去吃饭了。我看着他们几个凑在门卫房外说说笑笑的，络腮胡拿出烟来发给他们抽，我猜想着这根烟抽完后，他们就应该要动身出发。 于是，我拉了下走在前面的小豪。小豪转过身来，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小豪刚想凑过来对我说什么，我朝他挥挥手就转身进了旁边的厕所。 车辆旁边的砖堆都已装车搬空，附近没有可以躲藏的掩体，离得最近也最掩人耳目的就是厕所了。 我躲在厕所门内，猫着腰向外望去，焦急地等待着。果然，三个司机抽完烟后前后都上了驾驶室。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三辆车陆续启动了！络腮胡和矮鬼走向铁门，准备开门。时不我待，趁着他们还在视野盲区，我一个箭步窜出去，快速来到离我最近的车后，爬到车下。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我借着四周大棚边缘的灯泡散射过来的灯光抓紧仔细寻找着能安全攀附的地方。 确认好下手的几个点后，我静静地等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只要大门一开，我就迅速攀附上去，紧紧抓牢。 然而就在此时，门卫房外传来监工的声音： “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糟糕！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我往外看去，监工正朝这边走来，应该是要去厨房吃饭处清点人数。我赶紧辗转腾挪，避开他的视线。 络腮胡和矮鬼停止了动作，立在原地，不过并没有看向这边。 不行了，这个计划要放弃了！眼看着监工走过了我这辆车，即将走进大棚内的厨房，我冷静地做了这个决定。 我迅速爬出车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幽灵般地闪回了厕所。 不出所料，监工进去没几秒就跑了出来，嘴里大叫着： “小鬼！小鬼！出来！” 络腮胡听到他喊叫，走了过来。监工用方言朝他大声说了几句，络腮胡就骂骂咧咧地跑到三辆货车旁查看。 好险！还好反应快！我心里嘀咕道。 我假装穿裤子，从厕所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朝监工喊道： “大叔，是叫我吗？” 监工看到我，放松下来，语气不满地说道： “你不吃饭去吃屎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吃坏肚子了，闹肚子闹到现在。” 监工极其不爽的瞟了我几眼，走回门卫房指挥他们开门放车了。 小豪见我没有逃走，有些开心，又有些失望，坐在我旁边陪着我吃饭，一言不发。 饭后，我们斜躺在废料坡旁砖堆上抽烟。 “哥，现在怎么办？”小豪问道。 我没有回答，今天处心积虑地忙活了大半天，结果没逃成，着实有些失落。先前被兴奋压制的疲惫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完全不想说话。 “回来去睡吧。”我向小豪招招手，回到了稻草房。 这应该是我被拐进来后最早睡的一天，小豪还在和其他人一样窸窸窣窣瞎鼓捣时，我就已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伙食果然有所改观，不再有快变质的食物，早餐有了炒酸菜配粥，午餐晚餐也正正经经煲起了饭，虽然没什么好菜，但较之之前确实已大为改善。 砖窑的生意如此兴旺，估计很是赚钱。所以安抚好我们这些免费劳动力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给他们干活，是非常划得来的。 这就像温水煮青蛙，生存条件的改善，极易令人丧失斗争的决心，尤其是对本就是流浪汉的那些人。不得不说，监工他们是聪明的。 一天中午饭后，小豪和我在砖堆抽着烟，我问道： “咱还逃吗？” 小豪显得有些吃惊： “啊？哥，你这啥意思？难道你不想逃了？” “你看现在伙食确实比以前好了，看来他们说话还是算话的，要不就给他们做满一年，等他们主动放我们出去？” 小豪看着我的脸，听出了我的意思，笑道： “嘿嘿！哥，你就别试探我了！你跟我说的那么清楚了，我也想了很多，无论条件改善多好，咱也不能这么没志气，甘愿在这给人做牛做马当奴隶！” 我笑着抱了抱小豪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被资本家的糖衣炮弹给麻痹了呢！哈哈！” “嘿嘿！那绝对不可能的！我绝对是坤哥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只要坤哥一声令下，誓死追随！”小豪滑稽却真诚地说道。 “嗯…”我握了握小豪的手，这几天每次和小豪来这抽烟时我都在反复查看废料坡每一处的情况，思考着下坡的方案，基本上已胸有成竹。 “等待时机吧。”我对小豪说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打乱了我们的规划——有人比我们率先行动、捷足先登了。 来这里这么多天了，除了小豪，我和其他人基本没怎么熟起来。 他们大部分都不怎么正常——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交流，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吃饭就吃饭、干活就干活、睡觉就睡觉，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和感受。整个状态确实和外面流浪多年的乞丐很像。 唯独有个高高壮壮、披头散发的——我们都叫他大壮，偶尔会找我和小豪聊几句，但聊的话题也大都不着边际、不太正常。 这天夜里，我们正熟睡时突然传来一阵打骂声，接着又传来凄惨的哭声。我赶紧把小豪弄醒： “起来！有情况！” 其他有听到声音醒了的，还是毫不理会，翻个身继续睡。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是从废料坡传来的，打骂声是络腮胡的，而哭声不知是谁的。 我和小豪走了出去，刚出到门外就看到络腮胡站在废料坡边上，一手拿着棍子，一手举着个砖块，面目狰狞地朝下面大喊着： “你上不上来？！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就砸死你，送你去上西天！” 下面的哭声越来越大，我们赶紧走过去，借着平房边上的灯光向下看去，原来是大壮！ 第15章 小豪被打 只见大壮在下面四五米处，整个人仰面躺在废料坡上一动不敢动。这坡度太陡了，他这种姿势是上也不好上、下也不好下。 “大壮！你还是上来吧，自己能行吗？要帮你吗？”我朝大壮喊道。 “唔唔唔…不要不要，我要回家！”大壮哭着道。 小豪走上前来对大壮说道： “大壮，你这样会摔死的！先回来！” 这时门卫房睡的矮鬼也醒了，走了出来，看到这边的动静后远远地解下狼狗、牵着快步走了过来。 我对络腮胡说道： “叔，有绳子吗？咱把他拉上来吧！这怎么可能下得去！不摔死也得淹死。” 矮鬼到了后，络腮胡转身去到平房中间房间，不一会取出一条很粗的麻绳来。 我们把麻绳丢到大壮手旁，大壮估计上下不得，吓得腿都软了，一看到抛下的麻绳立马扑过去死死抓住。 我和小豪被他这突然的重量冲击差点麻绳脱手，赶紧牢牢抓住。 我们俩吃力地把他拖了上来。刚上到地面，络腮胡和矮鬼就抓起绳子把他五花大绑起来，我和小豪看着死死盯着我们、大张着獠牙的狼狗不敢轻举妄动。 络腮胡上去就在大壮腿上来了一棍，喝问道： “下面还有其他人吗！？” 大壮被打的嗷嗷叫，说道： “唔唔！我不知道，不要打我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络腮胡和矮鬼跟我们一起探出身子去，努力想看清还有没有人在下面。奈何边上的灯光不够亮，仅能看清五六米远的距离。 大壮被他们拖到中间房间，接着传来一阵阵鞭打的声音，大壮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响。狼狗守在门口，我们近前不得。 络腮胡随后跑进稻草房开了灯，清点起人数来。不一会清点无误，他又进入了中间房间。 大壮的哭喊越来越凄惨，我大声朝里面喊道 “叔！你们饶了他吧！差不多就行了！他本来就智商不好，你们可怜可怜他吧！”。 又鞭打了几分钟后，里面总算是停了。络腮胡和矮鬼走了出来，接着锁上了门。 矮鬼牵着狼狗回去时举起棍子恶狠狠地指着我们道： “老实点！” 我们没有理他。络腮胡“哼”了一声，也回安保间去睡了。 中间房间没有窗户，平时就不清楚里面是干什么的，显得有些神秘、恐怖。 我们趴在底下的门缝喊道： “大壮？大壮！” 大壮在里面没有回答，只是偶尔“哼哼”两声。 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和小豪也回了旁边的稻草房。 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了个身，看到小豪也大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嘿！干啥呢？”我推了推他。 小豪看我也没睡着，扯了扯我。 我们来到房外去大棚的拐角处蹲下抽烟。 “咋了？”我问道。 “坤哥，你怎么想的？”小豪不答反问道。 我抽了口烟，然后朝废料坡扭扭头道： “你敢下去吗？” 小豪低着头看着地板，一会抬起来看着我道： “哥，你意思是我们真从那逃吗？那能下得去吗？” 小豪看到大壮如此，明显胆怯了。 “他那种姿势，不要说这个坡度了，就是再平一些，也要吓得他魂飞魄散。”我答道。 “哥，你意思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小豪听我这么说，有些兴奋。 “你有看过登山电影或电视吗？”我问他。 “没有…怎么，哥？” “没事，没事，到时再说吧…走，回去睡了。” 经过前面的挫折，我已很清楚了，要想逃走，唯有废料坡这一条路。我下定了决心，也想定了方案，只是大壮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着实让我有些心乱，我担心他们会加强废料坡的看守。 第二天一大早，络腮胡、矮鬼还有监工把大家召集在废料坡旁，然后络腮胡打开中间房间，把大壮拉了出来。 大壮身上、脸上，伤痕不少，都是被鞭子抽的。 “呐！我现在在这边再一次警告你们！”监工扯着嗓子朝我们喊话道： “如果以后还有谁像他一样，想从这里爬下去，我们绝不会再救他上来！看他是摔死还是淹死！那都是你们自找的！” 停了停，监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指着废料坡接着说道： “来！你们看看，看看这悬崖！你下得去吗？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壁虎！自找死路！下次再有谁想从这飞下去的，我管你是梦游还是干嘛，先关起来打个十天！” 监工训完话后，就赶大家去干活，大壮则被扯去烧窑。 …… 过了两天，废料坡果然发生了变化，他们把边上的灯换成了个巨亮的大灯，朝向着废料坡。一到晚上大灯就开启，整个废料坡一目了然，连同整个河面都能勉强看清大半。 如此一来，夜里只要这里一有动静，就能居高临下，对所有人员、所有情况尽收眼底了。这无形之中给我增加了心理压力。 不过，暗中观察下，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络腮胡他们并没有因为大壮的事情而加强戒备。 我和小豪经常有意无意地尽量靠近坡旁去抽烟，有时络腮胡看到也没有多管。估计是觉得我们那晚看到大壮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情景，打死都不敢有想从这逃走的想法。 这让我放心不少。看来只需要等待时机，我们就可以启动计划了。 然而另一方面却很糟糕，那就是我们的伙食——仅仅改善了那么三五天，后来越来越差，又回到和从前差不多了。经常都是剩饭剩菜掺和在一起煮，有时还会有些味道。 我实在不懂他们长久以来是怎么忍受得了那些餐食的，我是一口都难以下咽，每一次都是强压着味蕾往下吞。 我非常担心，这样长久下去，我们的体质越来越差，到时就是有再好的逃跑方案，估计都有可能力不从心。 我越来越焦心，然而每次私底下一谈到要从废料坡下去渡河逃离，小豪就很紧张，好几次问我还能不能有其他办法。 这不禁又给我的内心增加了一分顾虑。我真担心到时行动起来，小豪因为恐惧而临阵退缩。 但接下来的遭遇，却间接帮助了我们真正统一意志。 大概又过了个三四天，刚出一窑砖，我们正在重新装窑。小豪可能闹肚子了，从早上开始就面色苍白，看他浑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 他推了一车砖胚，推到火窑最后一段路，那是一个下坡，只见他一个踉跄，小车脱手直冲下去，“嘭”的一声撞在火窑的墙角上，撞出了一个缺口。 听到声响监工跑过来，看到墙角豁出的砖块，火冒三丈，朝还躺在地上的小豪飞脚连踹。 小豪努力站起身来，捂着肚子指着监工骂道：“我操你大爷！你看看你给我们吃的那是什么垃圾！之前对我们的承诺呢？！又要我们干苦力，又想吃饭的钱都省！老子没力气干活！” 监工气的两眼圆睁，一边大声叫喊着络腮胡，一边冲上前抓起小豪的脖领：“你他妈的！老子弄死你！” “弄死我啊！你弄死我啊！只要你弄不死我，等老子出去，干死你全家！”小豪和监工撕扯着、倔强地对骂道。 这时络腮胡拎着棍子赶了过来，我也推着砖胚循着声响恰好赶到。络腮胡二话不说，拎起棍子就朝小豪扫去。 我预判了络腮胡的动作，飞身过去撞开了他。然后拉过小豪站到我身后，再大声呼叫着今天比较正常的大壮跑过来。 络腮胡被我一撞，倒在旁边的墙上，而后胡子都气的吹起，见我拉着大壮和小豪跟他对峙，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我的脖子，被我躲开，小豪和大壮拦住了他。 络腮胡二话不说，甩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往小豪和大壮身上打去，“嘭嘭啪啪”声不断响起。 我瞅准目标扑过去抓住了络腮胡的棍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抱在怀里。 络腮胡干脆松了手，棍子都不要了，骂道： “他妈的，放狼狗咬死你们这些杂碎！” 第16章 逃离前奏 络腮胡拔腿就要往外跑，我怕他真去牵狼狗过来咬我们又或者再叫些人来帮忙打我们，那我们定会更惨，于是赶紧扯住他衣服叫到： “叔！行了行了！我们干活！等下我们把墙角修好！” “松开！”络腮胡抬起腿来踹我，被我躲开。 “好了！”络腮胡正要往外走，监工喊住了他。 或许砖窑的生产很迫切，监工阻止了络腮胡。然后勒令我们加紧干活，必须在中午前把窑装满，装满后不准吃饭，先去调水泥，把墙角补好。 说完监工朝络腮胡挥挥手，一齐走了出去。 后面推着砖坯过来的几个一直傻傻愣愣地站在旁边，我摇了摇头，抱了抱小豪和大壮就和他们一起接着干活了。 我和小豪补好砖窑的墙角后，中午都要过了，我们过去随便吃了几口就走到老地方抽烟。 “坤哥，谢谢你！”小豪估计身体不舒服，内心又委屈，眼里含着泪跟我道着谢。 “没事，坚强点。要挺住，咱慢慢想办法逃出去。”我拍拍小豪肩膀，安慰着他。 小豪猛抽了几口烟，接着说道：“坤哥，这边真的能安全过到对岸吗？” 小豪指了指眼前的废料坡还有坡下的河。 “当然！”我胸有成竹，“你敢吗？” 我对小豪颇有点不放心。 “哥，我…我水性不好，我怕我游不过去。”小豪失落又有些恐慌地说道。 “你能游多远？” 小豪看了看下面的河流：“最多一半，到河中估计我就游不动了…” “足够了！我会帮你。” 以我的水性，要我一个人带完全不会水的过河，我是万万做不到的，但只要小豪能稍微会水，我还是能保证安全带他过去的。 “那这坡呢？怎么下？实在是太陡了，我看那天大壮都要吓尿裤子了。” “他的姿势不对，方便的时候我教你练习一下。” 小豪听我说的十拿九稳的，终于下定了决心，激动地说道： “哥，那咱尽快吧！我都听你的！你说的对，再这样下去，咱不管是身体还是意志，都会垮掉，只能像寄生虫一样，被关在这里苟且偷生。你赶紧带着我逃吧！” “嗯。”我抽着烟点了点头。 “哥，咱什么时候行动？” 我没有回答，握了握小豪的手：“不要太着急。等我的指令吧。” “好！”小豪紧紧握着我的手点点头。 经过这么久的勘察和规划，我已很有把握，只是有几方面顾虑： 第一，废料坡坡度太陡，得找时间、找机会先训练一下，免得到时身临其境腿发软。 第二，废料坡上都是碎砖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声很大。这个问题不解决，极易暴露，要是被抓回来，一顿毒打是小，以后再想逃离势必难于登天。因此，必须保证要么不出击，要么就一击必成！ 第三，河面足足有七八十米宽，而且水下情况不明，深浅不知，唯一的就是流速看上去不快。我们的体质都在这连日的劳作和极差的饮食作息中日渐孱弱，要我在水里背负他游一半路程，我怕我办不到，更何况我从未有过水里的救生训练。 要怎样帮小豪安全过去？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经过上次的冲突事件后，以前做完饭就走、很少搭理其他事情的胖厨师经常留在这里了，和络腮胡一起对我们进行威慑。他们时不时拿着鞭子到处走动，动不动就找个理由抽人。 那鞭子极其粗糙，打在大家单薄的衣着上，一鞭下去就一条刺眼的红，火辣辣的疼。几天下来我和小豪也都挨了几鞭，但我要他暂且忍气吞声。 因为这些天，我带着他已开始了训练，每天晚饭后在厕所没人时，轮流进去练习攀岩。 厕所靠着大棚后墙，大概有五六米高，都是砖块砌成。我们徒手扒着砖缝、双脚配合往上爬，尽量爬到越高越好，然后再以同样的姿势退下来。 其实废料坡的坡度完全达不到需要攀岩的程度，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需要用到这个姿势，预先练习、有备无患。再者把体能训练上去一些，也更加保险。 所以目前我们务必要忍耐、低调，待机而动。 约莫五六天后，大概九月中旬的样子，临近傍晚出棚去取料时，我抬头看了下天，乌云正在不断汇聚，起初没当回事，可没走几步，我就浑身一震，猛然醒悟——今晚或许就是逃离的绝佳时机！ 夜里如有雨声的掩护，冲淡我们下坡时踩在碎砖上的声音，那成功的概率将更大！本身人在雨夜就会睡得更香更沉，如果雨下的更大些，雨声更雄浑些，那就太完美了！ 我按耐住激动的内心，依旧默不作声地玩着泥巴，虽然如此，内心却无比的喜悦，平日里最讨厌的拌料搅泥，此刻也甩得慷慨激昂。仿佛那一团团泥巴，就是万恶的熊老板、监工和络腮胡，被我甩的噼啪作响！ 晚饭后，我们依旧坐在砖堆上抽烟。我一直观察着天空，夜色里，乌云遮住了月亮，看不太清。我祈祷着，雨不要那么快下。 “坤哥，有主意了吗？咱啥时候逃？”小豪突然问我。 “你准备好了吗？” “那必须的呀！时刻准备着！就等坤哥一声号令了！” 我点点头，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点声，接着对他说道：“我们还能带走谁？” “没，他们都太迟钝了。他们大部分本来就是流浪汉，可能还宁肯待在这里，有吃有住，出去的话流浪生活更苦。” “带上大壮吧。”我觉得大壮正常点，而且通过偶尔的聊天，他跟我还有可能是同一个省的老乡。 “好。其他人我们就真不敢带，一不小心不仅他们带不走，我们自己可能都得被他们拖累而导致失败。”小豪急于说服我，生怕我犹疑不决。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想带他们全部逃离这里，即使他们都愿意，那难度和风险也都是极高的。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再难脱逃。更何况，他们的状态，真让我感觉很多都无所谓离不离开这里。 …… 然而，雨却很快就下来了。我们抽完烟，坐了个十几分钟后，就啪啦啪啦下了起来，不大，也仅仅下了一刻钟不到就停了。这不禁让我大失所望。 在房间稻草上傻坐到大概十点多后，跟往常一样，我们挤出位置、躺下睡觉。不久，小豪也和他们一样，打起了呼噜。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烟走到门口去抽。我靠在门外的墙上，不甘心地看向夜空。 没有星星月亮的夜，空中一片漆黑，我努力睁大着眼睛往天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突然，一道闪电在远处亮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只见黑压压的乌云漫天都是，乌央乌央的，比傍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巨大的喜悦涌上我的心头，我激动得眼里都要放出光来！ “不！不！不！冷静！”我对自己说道，立马扔掉了手上的烟，转身回房去睡。 大家都已睡熟，往日极其厌恶的“百家争鸣”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动听。 我闭着眼睛，屏气凝神，等待着、祈祷着、期待着…… 第17章 午夜出逃 将近午夜了，可窗外依旧安静，无声无息。我手心都攥出汗了，难道还要在这鬼地方一直待下去吗？ 困意一阵阵袭来，朦胧中突然传来零星的噼啪声，我猛的惊起——来了！ 我静静地坐在稻草上，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心脏激动地加速跳动着。果然，窗外的噼啪声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我凑到窗外看去，天空中一个个豆大的雨滴正疯狂地砸向大地。四周大棚的铁皮棚顶好像成了雨滴的狂欢派对，直砸得水雾四溅，噼啪不绝。 雨即将越来越大，必须争分夺秒！ 我摇醒了小豪。小豪有些不知所以，我凑到他耳边：“准备行动吧！” 小豪闻言马上就要站起来，被我一把拉住，告诉他，别轻举妄动，再等待片刻。 外面的雨已经挺大，也下得稳定了。小豪收好了东西、拿好了他唯一的包。我从稻草底下拿出从厨房偷偷收集来的几个材质厚实的大塑料袋塞进小豪包里。小豪正要问，被我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我走到大壮旁边，轻轻地拍他，没醒，再捏他的脸，他睁开眼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一摆手把我推开了。小豪见状赶紧过来拉我，我无奈，带着小豪猫着腰出了房间。 我们沿着墙角猫腰前行，走到络腮胡睡的安保间窗外时停了下来。络腮胡睡得正沉，呼噜声震耳欲聋。我拉着小豪快速走过，来到废料坡前。 不得不说，要感谢大壮，如果不是他比我们先行动，令络腮胡他们在这装了个这么大的灯，我们即使敢在这乌云遮天、一片漆黑的雨夜行动，也是要更加危险的。如今这大灯却帮了我们大忙。 我辅助着小豪，像壁虎一样面朝废砖块，头上脚下，摆好位置。之前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小豪趴在废料坡上，迅速稳定了体位。 可他扭头一看陡峭的废料坡和下面硕大光滑的巨石却恐惧起来，一步都不敢往下行。 我蹲下来一手撑地一手抚在小豪略微颤抖的肩膀上，一个劲地鼓励他、安慰他，告诉他，这个姿势是最科学最安全的，只要他按照我的要求做，一定能安全到达下面。 我的鼓励和安抚起到了作用，小豪开始照我说的双脚一上一下地交替着往下边溜边爬。可还没爬出一米远，他忽然一脚没踩稳，脚下的碎砖成堆地哗啦啦往下滑。 小豪受了惊吓，大声地“啊”了一声，我连忙趴下伸出手去抓住了他。 这一声盖过了雨声，在这雨夜显的太过突兀、太过凄厉。果然，络腮胡在房里大喊一声：“谁？！”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马冲进废料坡另一边最近的大棚里的煤堆中。 此时天空亮起了一道道闪电，令这雨夜显得格外的凄惨、恐怖。滚滚雷声接踵而至。 转瞬间络腮胡就拎着他的铁棍冲到了废料坡前。 只见他站在雨里像上次对大壮一样，一手快速抓起半块废砖，一手举着铁棍指着下面的小豪怒喊道：“你个兔崽子！赶紧给我滚上来！不然老子砸死你！” 说完还骂骂咧咧地不断输出着各种脏话。 不会再有机会逃跑了！此时我已别无选择，黑暗中找到煤堆旁的一根粗木棍，颤抖着冲进了雨里。不等络腮胡反应过来，我挥起木棍重重地朝他后脑砸去。 很闷的一声“咚”，络腮胡应声倒地。 他差点掉下坡去，我迅速扯住了他，把他拉到了安全位置。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使了多大力气，一切都是本能驱使，我再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当奴隶了！或许，内心深处，也有报当初把我放倒和这段时间来奴役、虐待我们之仇的快感。 我伸出手指探到络腮胡鼻子下，还有气，没死。然后转头看向门卫房处，盯了几秒，完全没有动静。确认安全后我赶紧走到坡前趴到坡上，一脚一脚往下爬去。 小豪已经吓坏了，手脚微微发抖，我来到他旁边，眼神坚毅凝视着他：“小豪！撑住！事已至此，必须要相信自己，相信哥！” 其实我也害怕，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老天为何对我步步紧逼，把我一步步逼至绝境。 多少个夜晚睡在稻草上，想到逃离时将遇到的艰险，我都恐惧地浑身发抖；多少个夜晚难以入睡之时，看着窗外的月光，我都无助地轻轻抽泣、偷偷流泪。 慢慢的，我明白且深知，要想摆脱命运，只有靠自己。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也已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拼死一搏，成败听天由命吧！ “哥！我信你！”小豪似乎被我的果敢刚强感染了，朝我直点头，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但再也没有了怯懦。 我们就这样一脚一脚、哗啦啦哗啦啦地朝下面倒爬而去。所有声响都淹没在这噼里啪啦连绵不绝的雷雨声中。 大概爬到中途，小豪突然停下，朝我喊道：“哥！我不行了，我两腿发软实在无力支撑了！”说完整个人趴在碎砖块上。 我很明白，如果这时候不坚持下去，在这逗留，稍微一不小心失去支撑就会滚落下去，那时就凶多吉少了。 “嘿！老弟！看着我！看着我！千万别向上看！” 看到小豪伸长了脖子正要往上看，我急忙制止。在这接近七八十度的陡坡上向上看，绝对会导致眩晕而向后翻去摔下坡底。 小豪的脸贴着碎砖，转了过来，脸上似乎被划出了血痕。我能感觉到他的脸和唇都在颤抖。 “兄弟！坚持住！来，像我一样，脚踩好稳定的支撑点，整个人贴上去，紧紧趴住。” 我指挥小豪稳定了下来，然后继续对他说道： “好，好，然后全身放松下来，我们休息一下。” 没有办法，我只能陪着他停留一会。 两三分钟后，我叫小豪继续出发，可小豪却直摇头道： “哥，等等，我再趴一会。” 我内心很焦急，在这多逗留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而且万一络腮胡很快醒来，那就麻烦了。 “小豪，你听我说！我们没有退路！明白吗？在这多耽搁一分钟，你的大腿就会增加一分的酸软！你有这力气撑在这里，还不如拿出你的毅力坚持到底！如果你不甘心死在这，就跟着我的节奏来，好吗？”我看着小豪加重语气再次问道：“好吗？” 小豪的额头顶在碎砖上微微点了点。 我还是不太放心，小心翼翼侧过一点点脸瞄了一下底下，确实爬行过半了，最多只还剩十几二十米，胜利在望了！ “小豪！你现在记住，等下万一要是实在支撑不住了，将要掉下去的话，你一定要用尽全力往外蹬出去，大概率你会掉进河中，那应该也不会有大碍，我会迅速去救你的。明白吗？” “好！”小豪听了我的嘱咐回答道。 “来吧！” 我带着小豪“左！右！左！右！”如此一步步有节奏地下行着。 皇天不负苦心人，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坡底越来越近，终于我们的双脚安全地踏上了河边的巨石。 也不知是脚底打滑还是腿软实在站不住，小豪双脚刚着地就两腿飞起，一屁股“啪”地一声摔坐在了石头上。 我也立马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这不是休息的时候，几分钟后四肢气力稍稍恢复，我拍拍小豪后背：“我们要过河了，休息好了吗？” “哥，再等等，我太累了，手脚都很酸！”小豪哭丧着脸摇着头道。 “不行，这雨下的快有半个小时了，而且越下越大，再等下去河水该要暴涨了，如此一来我们不仅别想过河，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我很明白，当下时间极其重要，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我们的生死。 我凑过去帮小豪捏了捏小腿肚子和两手臂肌肉，然后拿过他的挎包，招呼他一起脱下所有的衣服装进去，这样可以减轻阻力加快游速。 我把包绑紧在我背上，然后对小豪说道：“你尽量往前游，快要游不动了就叫我一声，我会每隔一段停下来等你，好吗？” “嗯！” “出发吧！” 随着我一声令下，两人一起跃入了水中。 第18章 波澜再起 眼见河水即将暴涨，我和小豪光着身子一齐跃入河中。 雨天的河水，微凉，我较少在野外河流游泳，尤其陌生的水域令我心头有一丝恐惧，一下水就快速向前游去，只想尽快到达对岸。 小豪的水性果然不怎么样。泳技很单一，只会蛙泳，这速度太慢，而且体力耗费很大。一两分钟的功夫，我已到了江心，小豪却还在四分之一处。 我改为踩水式，拉过后背的包，取出一个塑料袋，猛地举起双手往袋子里灌满空气，然后紧紧系住袋口。接着又取出一个把第一个套进去，紧紧系住，如此双层较为保险。 而后再取出两个塑料袋如法炮制，这样就做成了两个气囊。 过了一会，小豪才到我面前。我把两个气囊一左一右让他抱在胸前。嘱咐他不可全力压上，否则容易胀破。 借着气囊的浮力，小豪稍稍放松了早已酸软力竭的四肢。 休整片刻，我让小豪双腿往后蹬，我改为侧位泳姿，一手拖着他往前游。 我始终紧盯河面，留意着河况。此时河水渐渐浑浊起来，雨势丝毫不减。 随着往前游，光线越来越暗，岸边越来越近。我看着塑料袋的气一点点减少，浮力渐失。于是对小豪说道： “扔掉气囊吧，没办法用了。一鼓作气，马上就上岸了！” “哥，不行，我腿太软，完全没力了。”小豪有点虚脱的感觉。 我心里甚是焦急，一边想着法子，一边尽量扯着他往岸边游。 “你会仰泳吗？”我问道。 “会，但是无法控制方向。” “会就行，我带着你。” 我拿出挎包里的一条长裤，一条裤腿绑在小豪腋下，另一条紧紧攥在我的手中，然后扔掉两个气囊，开始了仰泳。 仰泳是比较轻松省力的，我带着小豪，一前一后，向着岸边一点一点靠近。 河水越来越大，流速也渐渐快了起来。离岸还有五六米时，我感觉脚已经能踩到河底了。 我正要放下心头大石时，小豪突然体力不支，连呛了几口水。 我不由分说，脚往下一探，果然稳稳当当踩到了河底。我急忙拽着手上的裤子，把他拉近，然后伸长手臂够到小豪把他拉向岸边。 终于，我们像是两个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幸存者，连滚带爬地瘫倒在岸边小土坡上。 自由！自由的空气！自由的天地！自由的山水草木！此刻我多么想大声呼喊，吐出一直压抑在胸中的那股浊气。 被囚禁在黑砖窑的这段日子，令我对自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甚至刻骨铭心。 我们在路程上大概总共花了半小时，抬眼望去，对岸半山腰上的砖厂却仅仅相隔两百米不到的距离。 有时候就是这样，禁锢与自由，只相隔这么一小段路，但就是这么一小段路，却是生和死的较量。 雨越来越大，身旁的河水涨的很快，已变成了汹涌的黄泥水。 小豪慢慢恢复了体力，坐起来抓着我的手兴奋地叫喊着。我却依然虚脱地躺在地上，任雨点拍打，看着那悬崖陡坡和这滔滔江水心有余悸。 “哥，我们赶紧找地方躲雨过夜吧！”小豪扶我起来朝我说道。 这一路的雨打水泡令我们身上都有了浓浓的寒意。我们穿好已经湿透的衣服鞋子，借着雨夜微光、沿着河边的田埂朝村落跑去。 穿过菜地和稻田，我们来到之前经常眺望的小村子。零零星星七八栋农村老式土木建筑的房子散落其中，一条不大的公路从村子中间穿过，每隔一段立着一个昏黄的路灯。 我们走上公路，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地敲响了大门，我们太需要帮助了。 逃离了魔窟，感觉再陌生的地方、再陌生的人，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急切地想要见到。 “谁啊！？”大门内传出一个女的愤怒的声音。 听到有人，我们很激动，赶紧凑到门缝朝里喊道：“大姐，我们俩是刚从河对面山上的黑砖厂偷跑出来的！麻烦您帮帮我们好吗？” 大姐拿起手电，从门缝里看了出来。我们靠过去，尽量让她看清楚。 “你们都是哪里人啊？真是从对面砖厂跑出来的吗？”大姐打量了一会问道。 “我们是江西人，都是在火车站被骗来这里当奴工的，”不等小豪开口，我接上了话，“大姐，你看我们像落水狗一样，身上还有山坡上滚下来的伤痕，绝对没骗您。您能让我们进去躲躲雨，顺便帮我们报个警吗？” 此刻我们仿佛就能看到警察救助我们之后，温暖的被窝和美味的饭食。 门开了，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微胖，她撑着伞拿着手电筒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连忙说道：“快进来吧！” 她带着我们走过院子进到屋里，又领着我们上了二楼一个房间，指了指门外的栏杆和房内的床铺、被褥说道： “你们把湿衣服脱下晾到门外的栏杆，然后赶紧进被窝暖暖身子吧！我这就去帮你们报警！”大姐说完就扭头下了楼。 小豪很快就脱了外衣外裤晾了出去，我正要脱上衣，突然脑袋一热，猛然想起： “我他妈是公安机关网上追逃的逃犯啊！” 想到这里，我浑身似被电击，脑袋嗡嗡嗡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行，一定要阻止她报警，无论找什么借口！我赶紧追了下去。 来到一楼，我往刚才路过的客厅找去，还没到门外，就已经传来那大姐的声音，她已经拨通了电话！ 完了！我心里顿时一阵悲凉。 此时，里面却传来方言，有点像四川话，我竖起耳朵仔细听： “他们都跑到我这里来了！叫我报警！” …… “那不关我事，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你别给老娘整麻烦事。” “啪”屋里挂断了电话。听到这，我已惊出一身冷汗！好巧不巧，行差踏错，敢情是跑到黑砖厂自己人的家里了！ 我赶紧踮起脚尖飞身上楼，一进房间朝小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就拉起他关上房门，拿上包和衣服又迅速轻声跑到楼下。 我们来到之前看到的后门，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栓跑了出去。 外面是后院和菜地。 我把情况告诉小豪，他吓得赶紧穿起了衣服，拉着我就要跑。我扯住他，手指向院里的一辆老式自行车，他心领神会。 我找到菜地的围栏门，打开，小豪抬起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的公路。 我骑上自行车，载着小豪，沿着公路下坡，朝河流的下游方向驶去。一路上风雨交加，出了村子就没有路灯了，但雨下到此时，光线比之前亮了许多，我们向前急速行驶。 “哥，咱怎么办？现在去哪？”小豪坐在后座，显得很恐慌。 “不知道！反正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一个劲地踩自行车，每说一个字，雨水就打进我的嘴里。 我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朝小豪喊道：“你要盯着后面，越远越好，只要出现车灯，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19章 逃离虎口 一路没有什么明显的上坡，还算轻松。骑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小豪突然直拍我后背：“哥，有车来了！有车来了！” “赶紧赶紧！”我招呼小豪迅速抬起自行车躲进路边的灌木丛。 一两分钟的功夫，车就驶到了眼前，是辆豪华轿车，应该和砖厂没什么关系。 我们正要走出去，这时又一道亮光出现在了远处公路拐角。 我赶紧缩了回去，一把抓住半个身子已走出外面的小豪，把他拽了回来。 对方车速很快，亮光一下就到了近前，果然就是砖厂的面包车！ 黑夜里看不清里面坐了谁。我们蹲在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出。面包车开的很快，一下就驶远了。 “哥，走了！”小豪见面包车走远正要钻出去，我想了想，又拉住了他。 “怎么了？哥。”小豪满脸疑问。 “他开那么快，沿途没见到我们，不用多久就会调转头来往反方向追。”我盯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道，“现在贸然出去，难保等下不会迎面撞上，那就插翅难逃了！我们还是先躲在这里吧。” …… 果然，十分钟不到，面包车就迎面驶了回来！ 小豪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夸我智慧超群。我这也是没办法，被逼出来的，目下的处境，没有头脑光靠莽撞，十个自己都难以脱身。 继续上路后，又骑了十来分钟左右，到了一个镇，名字叫中福镇。 小豪很开心，跳下了车：“哥，我们赶紧去派出所吧！终于得救了！哈哈！” 我不能告诉他我是逃犯，得想法子搪塞过去，打消他报警的念头。 “不行。我们人生地不熟，对这里的民风、势力，一概不知，万一出什么岔子，咱都得交代在这里！你忘了刚刚叫大姐帮忙报警的事了？你是嫌自己命太大了吗？”我必须得吓唬吓唬他。 “啊？嗯嗯，对哦！还是多长点心眼好，小心点！哥，那咱现在怎么办？”小豪听完顿觉有理。 “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休息吧，等天亮再做盘算。” 此时雨渐渐小了，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了市场。 这市场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中间一排排水泥建的摊位，车开不进去。周围一圈店铺，有几个门关着里面灯还亮着，不用几个小时，人也会多起来，即使到时络腮胡他们找到我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抢人。 我们找了个最靠里的摊位，自行车停在旁边，脱下衣服拧干水分晾在车上。 我们躺在摊位上，看着这市场周围，想想一个多小时前还在黑砖窑里，仿如隔世一般。 现在已基本安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顿时就觉得哪哪都酸痛、哪哪都累。 我们谁都不想说话，一句都不想，就那样躺着。迷迷糊糊间，我们都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身上越来越冷。 清晨，我们被外面摊位开始卖菜的吵醒了。 我们穿上略微干了点的衣裤，坐了下来。小豪开始清理他的挎包，这是他、也算是我们唯一的财产了。 小豪扔掉已经湿透了的烟，看到边上有个小卖铺开了，跑去买了两瓶水，一包烟。 市场人越来越多，我们惬意地抽着烟、欣赏着这久违了的人间烟火，相视而笑。 “哥，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哪？”小豪问道。 我思考了一下，对小豪说道：“我们先去深圳怎么样，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感觉深圳应该离这里不远，人言：穷乡僻壤出刁民，我们这两个外地仔在这乡野偏僻之地极好辨认，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碰上什么事情，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去到深圳，心里就踏实多了。 “好！”小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嗯…你去问问那个小卖铺老板，这里离深圳多远，有什么车能到那边。” 不一会，小豪回来了：“坤哥，小卖铺老板说这里再过去一个镇就到深圳宝安，大概三四十公里。但是每天只有下午两点左右唯一的一趟班车去到那里。” 要到下午两点…我心里想着这可不妥，络腮胡被我狠狠砸了一棍，绝对暴跳如雷，恨不得掘地三尺都要把我抓到，后面又偷了那大姐的自行车，估计他们一定会组织同党往周边镇街搜查，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我拉着小豪走到小卖铺问老板道：“老板，除了那趟班车，还有没有别的车能到深圳？” 老板一边摆弄着货物，一边说道：“公车呢，就只有那一趟。其他你可以拦着试试看，只要有人停下愿意搭你们。” 我想想，这也不太妥啊，万一又碰上砖厂的车怎么办。 老板看我们神情凝重杵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 “你们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去问一下街口的修理铺老板愿不愿意骑摩托车送你们去。” 我们闻言连忙道谢，循着卖菜老板指的路找到了街口的摩托修理铺。 “师傅，小卖铺老板介绍我们来找您，问下您能不能载我们去深圳宝安。”我们看着店铺里似乎刚起床开门的老板问道。 修理铺老板嘴里叼着根烟，看了我们两眼，摇了摇手说道： “太远了，价钱太高，不划算的。你们还是等公车吧。” “师傅，我们有急事去找亲戚，您看多少钱合适。”我随意找了个借口。 “你们到宝安哪里？”老板问道。 我被问住了，这里离深圳最近的就是宝安，可宝安我唯一去过的就是汽车站，我不想再回到那里，倒不是怕再遇到姓熊的，就是觉得再回到那里，心里堵得慌。 “随便吧，靠近城中心繁华路段的一个公交站就行。”想来想去，只能这样。 “那六十吧。不过我还没吃早饭呢，要等等！” 哇噻，六十！我之前在工地干一天活才二十，这也太贵了。 小豪掏出所有的钱数了数，只有八十几块，然后把我拉到一边说道： “哥，咱就这点钱了，还是省着点，等公车吧？” 我把所有的顾虑跟小豪说了出来，小豪恍然大悟。 我们合计了一下，又进去对修车老板说道： “师傅，五十吧，行吗？我们刚出社会，没什么钱。行的话您就先去吃早餐，我们等您。” 老板看到我们刚才在一旁合计商量，可能也觉得我们没什么钱，爽快地答应了。 等他吃早饭的功夫，我们也找到一家早餐店吃了逃出来后的第一顿，也是被抓进去以来最好的、最像样的一顿，我们吃的相当兴奋。 我们不想多耽搁，快速吃完早餐后就回到修车铺坐在里面等他。 老板看我们这么着急的样子，“咝啦咝啦”地往嘴里送了几大口热气腾腾的面后抓起一把钥匙，说道：“走吧！” 第20章 送别小豪 摩托车一路行驶，乡间公路风景很美，一如我们劫后重生的心情，无比畅快。中途经过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半个多小时后道路越来越宽，越来越多的高楼跃入了眼前。 他把我们送到一个小超市外的公交站，小豪拿了五十给他，他就要掉头回去，我赶紧拦住他问道： “师傅，我们刚才那个镇再往回个大概十几里路的样子，有个河边的小村，对面山上有个砖窑，那个村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只有几户人家的河边小村子？” “对对对！”我连声说道。 “滩头村！河滩的滩！” “滩头村？嗯，好的，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和师傅道谢后，我如释重负。看着周围的繁华街景、高楼大厦，相当激动，绕了一圈我又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豪刚来到大城市，显得很兴奋，眼睛里闪着光，傻笑着左瞧瞧右看看。 我拍了拍他，指着超市外一排的公用电话对小豪说： “你现在去报警，但是不要说我们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说我们路过那里，发现那个砖厂囚禁了很多人当奴工，让他们赶紧去解救。” 我内心总觉得对那些流浪汉奴工有一份责任，一直想着一定要打听清楚那边的地名位置，然后报警解救他们。 小豪过去后，我走到超市大门另一边摆放的桌椅上坐了下来。 小豪刚过去没一会又跑了过来：“哥，警察问是中福镇哪个村？” 我又气又无奈：“刚才师傅不是说了么，你耳朵哪里去了？滩头村！河滩的滩！” 小豪不好意思地笑道： “刚只顾着看风景，没听见。嘿嘿。” 不一会，小豪报完了警，坐到我身边，说道： “哥，他们应该能被解救出去吧？” “那肯定的，都报了警了。” 休息了一下我又让小豪去给他堂哥打。我也过去给我爸拨去了电话。 这么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我原来那个手机又打不通，碍于之前惹下的麻烦事，又无法求助警方，我爸妈日益焦急、操碎了心。 我大概说了这段时间的情况，为了避免他们操心，危险的情节都略了去，只说现在和朋友逃出来了，准备找新工作。 我爸唏嘘不已，叫我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上当受骗，然后报了个新的手机号给我，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让我以后联系新号码。 挂电话后，小豪已经在等我了，付完了电话费，我们坐回了超市旁的椅子。 “坤哥，你现在怎么打算？”小豪递过烟来问道。 “你什么时候去找你堂哥，他怎么说？”我不懂怎么回答，先问他道。 “我堂哥说我太蠢了，把我骂了一顿，叫我现在马上坐车去他那里。”小豪哭笑不得。 “嗯，我们就是太蠢了，随便相信人，才会有这样的遭遇。唉！江湖险恶。”我慨叹道，“那你现在就坐公交车去汽车站吧，钱应该还够买票吧。” “够，我堂哥说这里过去车票大概二三十就足够。”小豪说完看着我，又道：“坤哥，那你呢？” 我抬头看着天，茫然地说道：“我原本也是投奔老乡的，但现在，我想自立根生，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啊？”小豪显的异常吃惊，“坤哥，不是吧？你这身无分文的，你这…你这怎么自立根生啊？” “这你就别管了，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我宽慰自己也安慰小豪道。 的确，能从那苦大仇深、暗无天日的黑砖窑毫发无伤地逃出来，我甚觉万幸。这样都生存下来了，我对现下的困难已不再恐慌。 “不行不行！哥，你还是去投奔老乡吧，你现在这样吃饭都成问题，你吃什么、住什么？” “哪里都有吃的，又不是原始丛林、荒郊野外！我们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翻越无数崇山峻岭、跨过无数江河湖沼，都没饿死，这满眼尽是繁华、处处皆是人烟的大都市难不成还能饿着我？” 经过黑砖窑这次劫难，我感觉自己再次面对困境已从容多了。想想被困在里面的时候，吃吃不好、睡睡不踏实，想要求助别人也无人可求。如今回到这自由世界，就算是一路乞讨，夜宿天桥，也比之前舒服、快乐、放松。 “不行不行不行！”小豪直摇头，“你会饿死的！你不会是和你老乡闹崩了吧？” “哎呀，你别管了，走，我陪你去汽车站坐车！现在还早，你只剩三十多块钱了，就别花了，我陪你走路过去。”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小豪自己一个人去宝安汽车站，担心又遇上什么圈套、陷阱啥的。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大城市的汽车站这种地方，可真是鱼龙混杂、治安混乱。 小豪看看我、又看看别处，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把挎包从背后拉到前面，拉开拉链，拿出叠的整整齐齐的三十多块钱递给我，说道： “哥，你拿着！我走路去樟木头！” 说罢就把钱一把塞进我手里。 “神经！你发癫了吧？这里去东莞的樟木头起码有个几十上百公里吧，你就算知道路怎么走，那又得走到何年何月？万一半路又被什么黑砖窑、黑纸厂什么的抓了去，那就完蛋了！” 小豪被我这么一吓，愣住了，我抢过去拉住挎包，把钱塞了回去： “走吧！去汽车站！” 说完我就拉起了小豪，走到公交站详细看了下去往汽车站的路线就出发了。 这边到宝安汽车站有二十几个站，现在大概是十点多左右，我们算着即使十分钟走一个站，到下午两三点也走到了。 我们沿着公交路线一路走、一路说笑，小豪始终很担心我，一路说着叫我去找老乡，要么就跟他一起去他堂哥那里，说车费不够他就跪下来求人家，都被我一一拒绝了。 走了七八个站时，我们都饿了，脚步慢了下来。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个包子铺，小豪说道： “哥，我去买几个包子。” 我想了一下，拉住了他： “别买了，忍一忍吧，这点钱等下买票都不知道够不够。” “管他呢！”小豪说着就要跑上前。 “等等！”我再次拉住了他，“我去。你不是担心我会饿死吗，让你看看什么叫生存能力！” 小豪疑惑地看着我，我放慢脚步，深吸了几口气： “走，你别说话。” 我们来到包子铺前，我走了进去。老板正在整理着蒸笼，看到我进去，问道： “要什么？” 我调整了下紧张的情绪，红着脸说道： “大哥，我们刚来深圳，行李、钱财都被人偷了，流浪了几天，已经好几顿没吃了，能给我们一些吃的吗？” 老板闻言停下了动作，上下打量着我们，我被他这么盯着，脸更红了。 良久，老板掀起一个蒸笼，拿起个袋子往里装了五六个馒头，看着我们一句话没说递了过来。 我不敢看他，看着递过来的袋子赶紧伸出双手接住，一边鞠躬一边连声说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走出门外，我拉起小豪就赶紧往前走。 走出老远，我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拿出馒头和小豪开心地一边吃一边吹嘘道： “怎么样，哥没骗你吧！这么好的城市，有那么多的好人，饿不着的。” 小豪有些佩服，又有些心疼，吃着馒头默不作声。 下午一两点左右，我们走到了宝安汽车站。看着之前上当受骗的地方，我百感交集。 我带着小豪去买了票，一共三十，好险，还好一路都没花钱。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催促小豪该进候车室了。小豪十分不舍地看着我，我一步步把他推进候车室大门。 广播响起了他那辆车抓紧检票上车的声音，小豪排在队伍里扭过头来眼泪汪汪的喊了句：“坤哥！” 我站在门外朝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跟着众人检票上了车…… 第21章 流浪街头 送小豪上车后，我坐到上次在这过夜的长椅上抽烟。 斌哥那里已不能去了，甚至行李身份证那些我都不敢去拿。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还在深圳。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还要回到这里，鬼使神差地感觉留在深圳有种莫名的踏实和安全。 可眼下该怎么办呢？放眼望去，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住也不知道住哪，有家又不能回，必须在外面飘着。 想到这，再加上最近的各种酸楚，我趴在膝盖上，泪水充盈了眼眶，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突然这时，有人拍了拍我，我吃了一惊，迅速抹干眼泪，抬起头站了起来！ “小豪？！”我既惊讶又兴奋。 “坤哥，我想清楚了，我留下来跟着你一起闯！” 闻听小豪这句话，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小豪也湿了眼眶。 我擦干泪水，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问道：“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上车了吗？干啥还回来？你不去你堂哥那了？” 一连串的问题，令小豪有点晕，他抓了抓脑袋，略带结巴地说道： “我，我，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去我堂哥那了，我不想在工地里当一辈子工人。坤哥，你相当于我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以来，我感觉跟着你特别踏实、特别有安全感。而且，我觉得你有勇有谋、刚毅坚强、很有头脑，跟着你，一定会闯出一番事业，否极泰来、大展宏图！” 我被小豪这一通成语夸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笑道： “你这话夸的，还刚毅坚强，刚毛线啊，这一会的功夫就被你看到两次流眼泪了，我这脸都没地方搁了。” 说完我又着急道： “走走走！赶紧的！你赶紧上车，别跟着我流浪！去你堂哥那里先！” 说着我就使劲把他往里面推。 “哥！车早就开走了！” “什么！？你，你，唉呀！” 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从内心深处讲，我是渴望小豪能和我在一起的，去哪里、去干啥都有个伴。可我是个逃犯啊！我不能耽误他、害了他！他跟着我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更别谈什么闯出一番事业、大展宏图啥的！ 可这些我又怎能对小豪说呢！ “坤哥，别想了，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的。我们两兄弟在一起就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和丁力一样，闯荡江湖、共创大业！” 小豪说的越来越慷慨激昂。 “呸呸呸！不吉利！他们俩最后都是什么结局啊！”我说道。 “嘿嘿，反正我决定了跟着你！而且，我感觉坤哥不是普通人，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有种跟着你一定会有前途的感觉。” “唉！你呀！”小豪一个劲的捧着我，看来决心已定，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心里想着，我是个逃犯，自己都东躲西藏的，谈何前途，他跟着我又怎么可能会有前途？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豪拉着我坐下来，拿出烟一起抽了起来。 他不知道我内心的纠结和痛苦，一个劲地问着：“坤哥，我们接下来怎么谋划？去哪呢？做点啥好呢？” 我内心斗争着，想了又想，罢了，那就带着小豪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去哪，能做什么工作？”我问小豪。 “哥，我一直都待在农村，没概念，你拿主意吧，我相信你。反正，你干什么我就跟着你干什么。”小豪很坚定。 我思索片刻，说道：“行吧，我们先去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过渡一下吧！” 说完我带着小豪去到售票处退了票，好说歹说，才答应退，扣除20%，退了24块。 时间不等人，得赶紧找地方落脚。从汽车站出来后，我们就起身行动了起来。 我们沿着街边一路走，眼睛紧盯着每一个店的门头，寻找着招聘启事。 走了大概几百米，终于看到一家饭店外的落地玻璃窗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招聘，还包吃包住！ 我们一阵激动，我拉开门，走进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们这招人是吗？” “诶，去去去，我们这只招女的！”前台坐着的一个胖胖的女的瞄了一眼，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朝我们连连摆手。我们赶紧退了出去。 我们在街上一路寻找，可是，一整个下午，我们找的每一处工作，都要么只要女的，要么就只要一个人，难得遇到各方面都可以的，却又卡在我没身份证上。 天色将晚，我很失落，还有点焦虑。没有身份证，找工作似乎困难重重。回老家补办是不可能的，逃犯的身份也迫使我必须隐姓埋名。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一处公园。我看着夜色已至，和小豪在边上的小超市买了一大袋最便宜的面包和两瓶水就进了公园。 我们走到公园里的一个亭子坐下，拿出中午剩的馒头和刚买的面包，吃起了属于我们的晚餐。 “还剩多少钱？”我问小豪。 小豪拉开包数了数：“十七块六，哥。” “嗯…”我吃着馒头：“你看看，我们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让你去找堂哥你不去，现在好了，跟着我，用不了多久就得乞讨为生了。如今车费也没了，你想后悔都没办法了。” “哈哈！”小豪笑道：“怕什么，你不给我打了个样嘛！咱俩轮流，今天你讨给我吃，明天我讨给你吃。嘿嘿！” 说完，他又道：“哥，能不能不要再提去找我堂哥的事了，我都说我决定了的事绝不更改了。况且，我和我堂哥从小就生分，我现在感觉跟你更亲近，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嘿嘿！” 我摇摇头，笑道：“好吧好吧，亲兄弟亲兄弟！”说完抱了抱他。 接着我们谋划了起来，目前只还剩十几块钱，最多只还能撑个两三天。也就是说，两三天内如果还没找到工作，那可能就真要乞讨为生了。 而且我们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又没地方洗澡洗头，时日耽搁越久，身上的味道会越大，届时自己不认为自己是乞丐别人也都会这么认为了，如此一来，更无法找到工作。 所以，接下来两天极其重要，只要有人愿意要我们，无论什么工作我们都得做。 第22章 四处飘零 夜渐渐深了，公园里的人都回去了，空空荡荡的。不一会，路灯也都熄灭了。 “哥，咱今晚就在这过夜吗？”小豪看着周围的草木似乎有点胆怯。 “嗯，总比睡大街好。” 我不想再去什么火车站、汽车站啥的过夜，以前觉得人多显得安全，可如今我内心却莫名喜欢僻静无人的角落，或许，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 “哥，要不明天你先回老家补办身份证吧，我随便找份工先做着等你。”静了一会，小豪突然说道。 这话说的我一时语塞，赶紧找了个借口说不想来回奔波，家里也穷，来回车费都得好几百，让我爸帮我补办了寄过来就是。 我们坐在亭子里，欣赏着月色抽着烟。我脑子里使劲想着能找哪些工作，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沿街店铺那些我们也试了不少，先不说收不收，没有身份证这一关就过不了，正规点的工厂、企业那些就更别说了。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重重，不想去想了，我对小豪道： “要不明天我们还是先找个工地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吧？” 我实在想不到没有身份证能找到什么工作，但是工地我待过，知道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干临时工，还可以住在里面，而且工头好的话还能提前预支些生活费。 小豪想都没想就果断地说：“哥，都行，我都听你的！” 商量妥当，我们就躺在亭子里的长椅上睡下了。现在是九月多快十月了，但广东的天气还好，除了凌晨有一丝凉意，衣着单薄的我们整晚都不冷，就是差点被蚊子抬走。 第二天吃了点昨天剩下的面包当早餐后，我们就离开了公园。 彼时的深圳到处是工地，用工需求极大，我对找到地方安顿下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然而，我们找了一个上午，走了五六处工地，却都不要我们。这不禁让我们的心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临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毒辣，我们一路走，也不知到了哪里，看到路边有个小公园就走了进去。 我们都有些泄气，看来之前太乐观了。 我们越来越饿，水也喝完了，为了省钱，我们找到附近的公厕装了两瓶自来水，也不管能不能喝了，咚咚就往下灌。 可水再怎么灌也扛不住饿，小豪说要去买吃的，被我拦住了，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这最后的十几块钱绝对不能花。 我们躺在公园的树下，直到中午过去太阳不那么烈了，也饿的实在扛不住了，才走了出去。 我们一路朝着有工地的方向走去，经过一个快餐店时，我叫住了小豪。小豪一看就心领神会： “哥，进去要吃的吗？” “嗯，没办法了，你在这等我。”我说着就要往里进，这时小豪拉住了我，嬉笑着说道： “不说好了今天我讨给你吃么？” 说完他立刻拉下脸来，摆出一副悲惨凄凉、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我看到就想笑，他伸出手推开门就进了去。我只好躲在一旁观望。 我看他走到菜案前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里面的老板比手画脚、有些紧张地说着什么，老板一手拎着菜勺，一手抽着烟，冷冷地看着他。突然，老板抡起菜勺往岸上用力一敲，接着传来一声大吼： “滚！” 这一声“滚”明显令小豪措手不及、受了惊吓，他条件反射般忽地举起右手作格挡状，然后灰溜溜地赶紧跑了出来。我看他这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他一到门口，我就赶紧跟上他往前跑去。 跑出老远，他才停下，回头看到我，他摸着脑袋难为情地嬉笑道： “哥，没人追出来笑咱吧？” 我被他逗乐了，说道：“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吗？还追出来笑你！哈哈哈！” 小豪在一旁摸着头傻笑着，说道：“唉…看来这要饭也不是那么好要的。” 经过这么一下子，小豪再也不敢主动去要吃的了。 快傍晚的时候，我们又被一个工地拒绝，刚出到外面的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个推着餐车卖卷饼的大姐。 我走上前叫了声“大姐”，然后跟她说着昨天一样的说辞，大姐听我说完特别爽快，心疼得二话不说就给我们整了两个卷饼让我们吃着。 我们俩拿起卷饼，千恩万谢的，然后就大快朵颐起来。饿肚子的滋味，可真是太难受了。 我们吃着的空档，大姐又给我们做了三四个，让我们带着吃。还问我们有没有地方住，知道我们没地方住，又热心地给我们指方向，告诉我们前面不远有个桥洞，很宽敞，可以在那里过夜，有不少流浪汉经常会住在那里。 大姐的慈爱令我们无比的感动，我眼角都沁出了泪珠。 临分别时，大姐还不忘嘱咐我们，如果实在难以为继了，可以打电话报警，向警察叔叔求助。 我们点头说好，一再鞠躬致谢，而后向着大姐所说的桥洞方向走去。 从早晨走到现在，工作没找到，腿已很是酸痛，脚底好像也磨破了皮，每走一步就火辣辣的疼。 果不其然，向前走了500米不到，就看到一座桥横跨在前面，桥下好像确实住着人。 我们走了过去。 来到桥下，里面已经住了三个人，见我们进去，一人警惕地问道： “你们干啥的？” 我拉着小豪说道： “哥，我们兄弟俩刚到深圳就被人骗了，如今钱财尽失，无处可去，能不能在这借住一段时间？” 那人打量了我们一会，然后转过头去和另两人说了几句，那两人也走了过来。 了解了我们的情况后，看我们恭恭敬敬的，三人慢慢放下了戒心，开始招呼我们进去了。 我们找了个比较平坦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人给我们拿过来一张地垫，说是前人留下的，我们连忙致谢。 桥下两边的地势还是挺高的，河水从中间低处流过，另一边桥下也住了好几个流浪者。 我和小豪把大姐送的卷饼再吃了两个，留下两个放进了包里。 夜色降临，远处灯火辉煌，桥下一片黯淡。 他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偶尔聊着，有时也找我们说上两句。 我们没什么心情聊天，想着不知明天能不能找到地方工作、安顿下来，心中有些抑郁，流浪生活不是我们要的。 尤其是我，小豪这么信任我，跟着我，我不能让他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必须要对他负责。 夜深了，我们躺在地垫上，忍受着蚊子的撕咬，渐渐睡去。 次日一早，依旧是被冷醒的，我拉起小豪吃了昨天留的两个卷饼，然后把地垫卷好还给了他们。向他们三人道谢后就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 今天我们是背水一战，马不停蹄地一直跑，连午饭都没吃，下午两三点时我们离开上一个被拒绝的工地，又来到了一处。 第23章 完成过渡 我们来到这个工地大门处，这时刚好有一个戴着安全帽、看上去老成稳重的人往里面走，我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大哥，您这收临时工吗？大概干一两个月的样子，工钱无所谓，包吃住就行。” 那大哥停下来看了我们两眼，说道： “啥？一两个月？我要来干嘛！” 说完就要往里走。 看来他是工头，我赶紧追上去拦住他： “大哥，我们是学校刚毕业出来的，一到深圳行李就被人偷了，无路可走了，想回家，可是又没有路费。所以才想来打临时工，等路费够了，我们就要回家了。您看，收留我们行吗？工钱多少都没关系的，活我们尽量多干，天天加班都行，吃住也不挑。行吗？” 我怕工头走进里面不理我们，一口气说完了这些。 他听完后，终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和小豪，好一会才说道： “这样哦…你们是哪的？” “江西，我们是江西的。”我答道，说完就把小豪的身份证递给了他，“我的身份证在行李里面放了，被偷走了。” 工头仔细看了看小豪的身份证，见我们如此诚恳、老实，最终说道： “那行吧，我也是外省来的，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那…工钱你们要多少？” 听到工头这么说，我们顿时激动了起来，我压抑住心里的兴奋，想了一下，也不敢多要，说道： “您看十五一天行吗？” “行！那跟我走吧！” 工头这时干脆地答道，说完就带我们进了工地。 终于不用四处飘零了！我们长舒了一口气。 工头带我们到里面后，叫了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给我们分配活计，我们记住后大叔就带我们到了用活动板房搭建的工人宿舍安顿了下来。 这是我第二次在工地落脚了，一切都习惯的很快。这里比黑砖窑里可是舒服了上万倍了，睡着一人一个铺位的铁架床、吃着还算不错、营养均衡的一日三餐，小豪也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我和小豪什么都做，搬砖、卸料、打下手，只要哪里需要帮忙，我们就抢着干。工友们看我们如此勤快，也都很喜欢我们。 就这样，我们在这个工地过上了还算踏实的日子，衣服、被褥也在工作几天后跟工头借了点钱在下班后和工友们出去逛时慢慢购置了。 一个月后，我们向工头拿到了包括加班在内一共五百多的工资。扣除掉一人借了一百，还剩四百多。拿着这出来后赚的第一笔“巨款”，我和小豪兴奋得整夜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下起了雨，不用出工。下午雨稍微小点后，几个工友邀我和小豪一起出去逛街。 我们一路溜达，走到一处不知名的街上时，我忽然看见路旁电线杆上贴着“办证”——底下一行小字写着各种证件包括身份证。我心中一动、保持着淡定，思考片刻后拉着小豪去买手机。 这时的深圳遍地都是手机店，没走出一百米，我们就来到了一个有着三四间门面的手机店。 最便宜的一款二手摩托罗拉也要将近三百来块，我咬咬牙、狠下心买了，然后再买了张手机卡。小豪也听我的买了台差不多价格的二手手机。而后，我找借口说去打电话，让他在手机店等我。 从手机店出来，我迅速跑回电线杆那边，迫不及待地拨响那个联系电话。 “喂，谁？”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你那可以办身份证是吗？” “可以啊！” “那…可以用假的身份信息吗？”我有点忐忑。 “你要真的，我还办不了。哈哈。” 果然可以办假证，我有点激动：“那可以正常使用吗？会不会被看出来是假的？” “跟真的一模一样，看不出来！你在哪里？”对方有点不耐烦。 “那…多少钱办一张？”我数了数兜里的钱只剩两百块不到，怕不够。 “你要多少张？” “嗯……我…只要一张。”我有点心虚，听他那样说不知道一张做不做、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一张一百！要不要？”对方语句简练、干脆。 “好，要，要。”我赶紧回答。 简短的沟通后，我按照他说的地方一路问着走过去，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到了一个城中村。 走进这个城中村来到约定的转角便利店后，一个身材矮小、流里流气的青年小伙接了我。 他带我沿着昏暗的巷子一路穿行，而后来到一个破旧的卷闸门前。他拉起门，招呼我进了去，然后又放下锁上。 他先给我拍照，然后进了里面的房间，让我在外面等他。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刚把手机拿出来，那小伙几乎同时探出头来问道：“谁？！” 我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小豪刚办的手机号。我感觉到他的紧张，为了避免误会，我没有接，把手机送进去给他过目。 “是我朋友，我们刚刚在外面买手机，他在等我。”我对他说道。 他瞄了一眼，然后再仔细看了看我，接着冷冷说道：“在我这不要接电话！” “好！”我连连点头。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他出来了，递给我化名蓝坤的身份证。 我仔细查看，果然跟真的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我掏出备好的一百递给了他，而后迅速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时候，我差点迷路，走岔了一段，意识到走错之后又一路问着才回到原来那个手机店。 小豪已经等了个把小时，一见到我就上来问道： “哥，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我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又被人敲晕拉去做奴隶了呢！” 我掏出身份证给他看，拉着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刚才给家里打电话，家里说之前叫补办的身份证已经办好寄到老乡那里了，我刚过去拿，路途有点远。” 小豪看着我的新身份证，兴奋地说道：“那咱们可以换工作啦？” “嗯…理论上是可以，但是不要急，现在我们手上也没有多少钱了，在工地再干一段时间吧，准备充分些。” “行！听你的！不过我是真不喜欢工地，一天到晚都和钢筋混凝土打交道，好枯燥啊。关键还没有女孩子，没意思！所以之前我就不是很想去投奔我堂哥，嘿嘿！” 我笑了笑他，我心里也清楚，工地只是过渡。尽管自己是逃犯，但现在既然已无法回去继续读书，我就想做对自己更有提升的工作，实现更大的个人价值、拥有更有意义的人生。 我心里谋划着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第24章 应聘工厂 回到工地后，我们俩有了手机都挺兴奋，把玩的时候，我看了下屏幕上的日期：2002年10月19日，一时间我忽然意识到之前忽略了一个问题——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九号了，如果再干一段时间才去找工作的话，那都要到年底了，我担心年底没什么企业招人。 但如果年前不换工作，就要在工地一直干到过年。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在工地蹉跎那么久，那样的话小豪估计也会很难受。 想到这我从上铺爬了下去，扯了扯还在玩手机的小豪，然后一起走到外面角落去抽烟。 小豪看我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 “怎么了？哥。” 我问他：“要不，咱们进厂，怎么样？” 我之前就深思熟虑过，像我们这样一没文凭学历、二没门路背景、三没资源人脉的小年轻，能走的路很少——工地、工厂、学技能、学手艺，貌似就这几条路。 学手艺的话没人带；进什么职业技术学校学技能的话，以我的身份想都不用想；工地没什么前途、咱也不想待了，只能先进厂混混吧。 小豪听我说要去工厂，嘴里还往外喷着烟就兴奋地直点头： “行，哥，那太好了，工厂妹子多啊！” 我被他色迷迷的样子逗乐了： “你有那么迫切吗？毛都还没长齐，就天天妹子妹子的！” “迫切啊！相当迫切啊！我出来时我爸就叮嘱我，好好混，争取早点娶个媳妇回去。哈哈！” 我被小豪说的哭笑不得，也微微感到一丝苦涩，他跟我不一样，他可以活的简简单单、开开心心，而我，唉……或许，只有到我结束逃亡、恢复正常身份之时，才会有心情想要男欢女爱。 …… 决定了就立即行动。次日一早，我们托大叔跟工头请了假。去外面吃了早餐后，就搭公交车来到了最近的工业区。 我们看着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工厂，不知从何下手，好像每个厂都没有贴招聘。 我们走到一个厂门卫处，问里面的保安，保安告诉我们，每个厂应该都有招人，但是要去报纸找招聘信息，或者去人才市场注册登记，他们会统一介绍安排。 人才市场我是不能去的，凡是有暴露身份信息风险的场所，我都尽量不去。 我们在工业区一路找，终于找到一个报刊亭，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果然有很多招聘信息。 我们仔细查看，选了一家叫龙宇电器的厂打电话过去。对方告知我们应聘者每周一上午九点带好身份证复印件在厂正门口统一集合。 我们还打电话问了几个厂，规矩基本都差不多。今天正好是周天，综合所有收集到的信息，我们决定明天到龙宇电器应聘。 第二天——周一，我们找了借口继续跟工头请假，一大早就来到龙宇电器厂门口。 原本以为都十月下旬了应该没多少人出来找工作，可一到厂门口我们就震惊了——我的乖乖，还不到八点，大门口就汇集了至少三四百人！ 打听之下了解到，他们都是来应聘的，大部分都是听说这边待遇更好、管理更规范，在其他工厂辞职了跳槽过来的。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在人才市场花几十块钱注册会员之后被统一安排过来的。 我和小豪穿过人群站到比较靠近大门的位置，一路听到不少人在谈论这个厂。说这个龙宇电器是台湾人投资的，工资确实比其他厂要高一些，管理很规范，但是也很严格，节奏很快、很辛苦，很多人在里面待个一年半载就受不了辞职了，但想进去的更多，所以员工流动很大也很快。 大伙正三三两两谈论、闲聊时，工厂的电动伸缩大门缓缓打开，接着走出来三个衣着板正的人事部管理人员。 为首年纪较大、戴着眼镜的招呼大家排好队，然后叫另两个下来把大家的身份证复印件收了上去。 而后我们跟着他们进了工厂，朝里走了大概一百米后被带到一间很大的教室，几百个人坐在里面都绰绰有余。 眼镜站在讲台指示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 “你们当中高中文凭以上的举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几百人中零零星星有大概二十来人举起了手，我也跟着举了起来。 “来，你们跟我出来。”眼镜朝我们招招手。 小豪闻言拉着我衣袖，有点紧张，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没事。 我们举手的都跟着眼镜出了去，接着他把我们领到楼上的一间小教室，说道：“你们都是有高中毕业是吗？” 众人回答：“是。” “好的，我们现在参加一个小测，跟入职后的岗位安排有关的，请大家各自作答，不要交头接耳、不准作弊。无论成绩怎么样，中午都由厂里为你们安排午饭。” 眼镜说道。言毕，他走到前门外张望着。不一会领进来一个捧着一叠试卷的女的，然后和她一起把试卷分发了下来。 我看了看试卷，题目涉及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等等各科的知识，难度中下。 我拾起桌上备好的笔飞快地作答，一共两张四大面的试卷，不到一小时，就全部答完了。交上去后，那女的把我领到隔壁的教室等候。 一进去，门边的桌上摆放了一大桶茶水、一摞一次性杯，旁边还有点心，她告诉我可以随意取用，之后她就返回了隔壁。 茶水旁的墙上也贴着张纸，上书：按需取用，避免浪费。真是挺周到的。 我坐下十几分钟后又进来一人，个子一米八左右，比我略高，身材粗壮结实。 “兄弟，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全部答完了？”他钦佩又略带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径直坐在了我旁边，我对他笑了笑，说道： “还好吧，我写字比较快。你也很不错。” 他朝我憨厚地咧嘴笑了笑，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还算白的牙齿。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兄弟，你应该很会读书，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上大学吗？怎么也跑来进厂呢？” 这话戳到了我的痛处，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我神情低落，问道：“是不是家里也很困难？” 我点点头，为了避免解释，索性说道： “嗯，家里很穷，我妹妹也要高考上大学了，家里供不起两个人，我就出来打工赚钱了。” “唉…同病相怜啊，都是天涯沦落人…”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向我诉说道： “我跟你也差不多，我成绩还不错，但是妹妹也上高三了，弟弟又上了高一。我爸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他赚的钱还不够自己挥霍。家里都是我妈打两份工支撑着。白天在村里的纸筋灰厂洗石灰，晚上吃完饭又去纸厂劈纸到十二点才能回家休息。我是实在看不得我妈再这么辛劳下去了，加上被录取的学校又不怎么好，所以就不顾反对退了学，干脆出来打工了。唉……”说完他低下头去。 我看他红了眼眶，伸过手去拍了拍他臂膀。他抽了抽鼻子，缓了过来，微笑着伸出手：“我叫陈磊，你呢？” “蓝坤。”我握住他的手。 “好，我们是朋友了，希望以后能成为好兄弟！”陈磊开朗地说道。 我点点头，起身倒了两杯茶、拿了些点心和陈磊一起吃喝起来。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考完进来，个把小时后所有人都过来了。 那女的收拾好试卷就走了，眼镜走到讲台说道： “现在大家每人领一张餐票，我带你们到食堂吃午饭，然后一点钟准时回到这里集合。” 大家排队过去领了票，眼镜带着我们到了五楼也是顶楼的餐厅。 餐厅很大，伙食相当不错，每个人四菜一汤，还有水果。里面的阿姨跟我们说，这个是干部餐厅，这一栋楼是办公楼。我心里想着看来当干部是真不错啊。 正吃着的时候，小豪打了个电话来，开心地说他被录用了，厂里让他们回去拿行李，下午两点半过来上一节新员工入职课就可以去宿舍办理入住了。 我让小豪先不要回去，先去吃个饭，然后去上课先，我这还有点情况。 饭后，我和陈磊一起回到那间教室等候。不多时人到齐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不知道接下来厂里有什么安排。 大约半个小时后，眼镜到了，拿出一张纸念道：“蓝坤，陈磊，吴善海，……”一连念了六个人的名字：“你们这六个人跟我来！” 我和陈磊面面相觑，不知他又要领我们去哪…… 第25章 绝佳机遇 我和陈磊等人跟着眼镜来到三楼走廊最靠里的一间办公室，门上贴着人事部主任五个字。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摆放着个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真皮旋转座椅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微胖秃顶男人。 “这是我们人事部谢主任！”眼镜伸出手掌指向他，对我们介绍道。 “谢主任好！”我们六人识相地齐声问好。 “好，来，坐！”谢主任面无表情、语言简洁利落，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沙发。 我们落座后，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试卷和身份证复印件道：“你们六个人测验成绩都是八十分以上的，获得了进入我们公司龙宇学院的资格，简单跟大家介绍一下吧。” 谢主任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起身拿起桌上的伸缩教棍、将它拉长，走到一边的墙壁指着公司职能架构导览图继续道： “我们公司生产的电器行销全球，总公司在台湾，大陆总部在深圳，就是这里。上海、武汉、郑州、合肥，都有我们公司的工厂，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其中我们所处的深圳工厂规模最大，有五六万人。 我们公司规模一直在持续发展壮大中，我们的愿景是打造世界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企业。其中需要大量的技术骨干，这些人只有一小部分能从专业对口的高校毕业生中招取，剩下大量的人才缺口需要依靠我们公司自主培养。这就是我们公司创办龙宇学院的缘由。” 他将教棍指向龙宇学院部分： “我们从每批应聘者中筛选出合格的高中毕业生，送进学院各个专业进行系统的学习，学期三年，前两年在学校里全日制上课学习，偶尔去车间或研发室上课，第三年开始就全部到车间实习。” 谢主任停了停，教棍指向一众单位、岗位接着说： “实习期满考核合格，你们将按专业和擅长被安排在众多的技术领导岗位，起码是个班长以上的干部，一个班、不同的单位大概是五十到一两百人，都归你领导，月薪最低3000以上，还不包括各种奖金。” 谢主任说到这，他们几人明显很动心，一个个眼里都放着光。3000元的月薪，在零几年的时代的确很不错，据我们所知，厂里绩效最好的普工一个月也就1500左右，这还是工资最高的厂。 “要学费吗？”一人问道。 “嗯，问得好，刚忘记说这个了。”谢主任回到办公桌的座椅上坐下： “你们作为人事部举荐过去的一律免学费，不仅如此！每个月还有500块钱工资作为生活费！” “哇！”陈磊他们惊呼出声。 “那…有什么条件吗？”陈磊问道。 “对的，肯定是有条件的，这个世界任何事物，无论是事业、爱情还是金钱、财富，想要得到，背后的本质其实都是交换。我们的要求就是：三年毕业后需要和公司签十年的合同。”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又冷了下来。 “那可以不签合同吗？”又一人问。 谢主任没有立即回答，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水缓缓道： “可以不签，但是你们要入学就必须签入学合同。入学合同有规定：毕业后不签工作合同，我们会追回学费和生活费，三年共计三万三千元，再加违约金三万元，一共六万三千元。不用担心，法治社会，没有任何人敢强迫谁当长工。但是任何一个企业、任何一项事业，为了大家的利益，都是有合约、合同的，这是受法律保护的，也是对我们双方的保护和约束。” 谢主任说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撑在桌上看着我们，接着道： “话说回来了，这么好的机遇、这么好的待遇、这么大的上升空间，谁不签谁就是傻瓜，放眼望去，这个世界还有谁会提供这么好的条件培养你们？” 的确，谢主任说的一针见血，我们这些农村和小地方出来的泥腿子，没有人栽培和给机会，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也难混出头。 果然，这番话之后陈磊他们五个立马接连举起了手，一个个都说道：“主任，我去，我签。”只剩我不安地坐在原处不知所措。 “嗯，好，好。”谢主任略显欣慰，“也不用急，这里有入学申请表，一人领一张，你们今天先回去，跟家里沟通、商量好了，把入学申请表填好，后天——星期三上午统一交到门口的保安室，叫保安交给罗干事。”他指了指眼镜，“然后周五早上8:30到这栋楼下集合，罗干事会带你们去学院办理入学手续和安排食宿。” 谢主任说完，眼镜直勾勾地看着我，充满着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坤…” “蓝坤？”谢主任找出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和试卷：“蓝坤！嗯，不错，你的考试成绩是有史以来最高的，100分。历年来唯一的满分！” 谢主任略感惊讶，放下试卷，注视着我接着道：“你不想进学院学习、进修？” “我…我还没想好。”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是有什么顾虑吗？”谢主任问道。 顾虑当然是有顾虑了，我这逃犯的身份始终是我最大的心病和最大的顾忌，去龙宇学院入学，其中有太多的环节容易暴露，比如要不要调以前学校的档案？要不要和教育部门挂钩？等等等等，都是我的顾虑。 更何况毕业后，合同还要签十年，有太多的未知数，我连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逼不得已再次跑路逃亡都无法保证，更何况履行十年的合同。 可是要放弃这绝佳的机遇和优越的条件又令我抓心挠肝的难受。 “我…主任，我还是不了吧…”权衡之下，我无奈地说道，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我可以去厂里面上班吗？” 谢主任露出失望的神情，身子往椅背上靠过去，从鼻子里轻叹了口气： “你，确定吗？你这是有更好的选择还是？” 谢主任满腹狐疑、十分不解。 “我……我还是先去厂里面工作吧。” 我急于摆脱谢主任的追问，干脆道。 “行，”谢主任颇为失望，转头对眼镜说： “那，罗干事，你把蓝坤安排到厂部车间吧。” 眼镜应了一声，过来带我出去。临出门，谢主任又朝我说道：“蓝坤，回去好好想想，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我回了声“谢谢主任”走了出去…… 一路上眼镜朝着我念念叨叨，数落我怎么那么傻，大家都求之不得的机会，我就这样舍弃，还说我一定会后悔的。让我赶紧想通、趁早来找谢主任。 我当然后悔了，无数的大好前途我都没办法抓住，我当然后悔！但后悔有用吗？要不是麻烦缠身，我都不可能流落到这里。唉…… 第26章 银行惊魂 罗干事带我到了厂部办公室，叫里面的人给我办理入职手续。 一个女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入职登记表让我填写。 我一路往下填，突然看到需要登记银行卡或存折账号，我问她： “我刚出社会，没有银行卡和存折，可以不填吗？” “不行！厂里每个月发工资都是由财务统一打款到员工银行账号。” 我隐隐觉得不妙：“那可以用家人的或者朋友的吗？” “当然不可以，都要本人账户。”她有些不理解，“这是很简单的事，工业区商业街就有两家银行，办一下很简单的，带身份证就行。” 她把我填写的登记表拿过去看了下，然后要了我的身份证道： “我先给你登记，安排好车间岗位，然后你去一号楼一楼教室听课，下课后去宿舍办理入住，明天正式上班。银行卡等你办好了再回来补录。” 我应了声“好”。 不一会，她就弄好了，对我说道： “模具厂十八车间b班八组。” 然后递给我一个工牌： “凭工牌去上课还有办入住。” “嗯嗯，谢谢。”我接过工牌。 罗干事在一旁关心道：“你下了课就先去办银行卡，然后明天记得过来登记，别忘了。”而后突然又话锋一转：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进我们龙宇学院，人才难得！你是我进我们厂以来唯一一个考试满分的，看得出，你的基础知识很牢固，去龙宇学院后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啊！” 罗干事的这些话，令我心头暖暖的，再看他那黑框大眼镜下板板正正的面孔似乎也并不那么冷漠了。 他看我没怎么回答，就叮嘱道：“你先到车间工作吧，我让车间主任关照一下你，你想通了随时叫他带你去找谢主任。” 说完他记下了我的手机号码，也把他的电话报给了我，而后就离开了厂部办公室。 罗干事走后，我心里很感动也很难受，内心相当纠结、痛苦。 …… 厂部办公室出来后，我按工作人员的指示找到了一号楼的大教室，其实就是我们一开始进来厂里时的那一间。 我坐在了最后面。课刚刚开始，讲的主要是企业介绍、工作守则、日常纪律等等。小豪坐在了前排，陈磊他们几个也在听课。 大概一个小时后课程结束了，我在后门外等小豪。这时陈磊看到了我，远远地就叫了我一声，然后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去龙宇学院？”他一上来就问。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一会道： “我担心自己心比较野，无法忍受在一个地方待十几年。” 陈磊听我这么说，把我拉到一边、很不理解地说道： “神经，你咋想的啊？这么优越的条件，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都打听过了，普工工资也就1000出头，在我们老家餐馆洗一个月碗也才五六百块钱。现在呢？我们不仅不用干活，每天学习还有500块拿！而且毕业后还能当干部，工资至少3000以上！你想想，我们现在才二十岁不到，就是十三年后我们也才三十出头！” 陈磊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他说的我都懂，但我没办法，只能对他说道： “陈磊，我有我的苦衷，也有我自己的打算，不用为我担心。” “兄弟啊！”陈磊还是不死心，“人谢主任说的没错，除了这里，放眼望去这个世界，非亲非故的，谁还会这么培养我们？你要清醒、你要冷静啊！” 我明白陈磊的心意，感动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陈磊，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在学院里面好好学，有空你就来找我玩。”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陈磊还没买手机，我拿过他手上的笔记本写上了我的手机号和车间岗位。 陈磊神情低落了下来： “好吧。就是觉得我们挺投缘，想和你成为同学一起学习、一起奋斗，说了要做兄弟的。况且，你这么优秀，放弃这么好的机遇，替你感到可惜。” 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 “陈磊，不用为我遗憾。李白都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相信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现在开始就是兄弟！” “说哪里话，你非池中之物，是我高攀了！好兄弟！”陈磊伸出手和我握在一起，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平时多联系。然后我现在要去找我老乡，他在铝加工车间上班。” “嗯，好！你去吧！” 陈磊走后，小豪也看到我了，走上前来，一见到我就问东问西。 我和他说了大致情况，小豪一个劲地替我惋惜。我心里也有点堵，不是因为失去这次机会，更多是对自己逃亡生涯的茫然，心里隐隐觉得，或许我会一直错失很多很多很多的人生机遇。 我们走出厂外，我问小豪办了银行卡没有，他说他上午从厂里出来就去商业街吃饭顺便办了，我让他带我去。 我们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工业区的商业街，这边离厂里大概两三公里远，里面银行超市饭店什么都有，很是热闹、繁华。 小豪带我走到了银行门口要陪我进去办卡，被我拒绝了，我叫他先回工地收拾等我。 小豪回去后，我走到银行旁边没人的角落，再次拨响了之前办假证的电话号码。 “喂，大哥，是我！前天找你办证的。”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我急忙说道。 “什么事？” “大哥，我想问下这个身份证能去银行办卡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他识破我是逃犯的身份。 “你去办！之前有人办过，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大不了拔腿就跑。就这样，挂了！”对方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踏实了些，但走进银行大厅后还是紧张了起来。询问了工作人员后，我忐忑地在窗口前排起了队。 好不容易半个多小时过去，终于到我了，我却又胆怯了起来，突然想逃避、一走了之。 我还是壮着胆子，鼓足了勇气走到柜台前，战战兢兢地递过身份证，嘴唇张了张，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办银行卡是吗？”柜台里的大姐接过身份证，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啪嗒啪嗒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嗯，是。”我不敢多说一句话，心里感觉哪怕多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暴露自己。 那美女一直在操作电脑，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而后递过来一张张单，要我签字。 签完后，她又一通输入，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新的银行卡，在键盘上的刷卡器上刷了刷。 我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睛四处瞄来瞄去，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双脚踮着脚尖一个劲地抖动。 “叮铃”她把身份证和银行卡扔到玻璃墙下的沟通槽里，说道：“好了。” 我松了口气，伸下手去一把抓过身份证和银行卡，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银行。 第27章 初入宿舍 回到工地后，已是晚上了。小豪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行李，正坐在床上等我。 我在路上买了两包芙蓉王，见到经常带我们的大叔进来，我走上去拿出一包给他，感谢他这段时间对我们两兄弟的照顾。 我跟大叔说家里叫我们先回家，已经买了票了。然后把另一包芙蓉王也给他，托他帮我拿给工头，顺便也替我感谢工头的收留。 大叔一再推辞，说我们两个小娃娃本来就没什么钱，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一再坚持，大叔收了下来，叮嘱我们路上小心。 我们拎着行李出了工地，坐上公交车后，小豪说道： “哥，你该没什么钱了吧？” “还剩六块。” “什么？哥，你就这点钱啦？那你还给他们买烟，还买那么贵的！”小豪显的很不可理解。 我踢了踢脚下装着行李的桶对小豪说道： “如果不是工头和大叔收留我们、帮助我们，我们连一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哪来这些行李，哪来兜里的手机？古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咱是没那条件了，买两包好烟表达一下感谢是一定要的。” 小豪听我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从他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给我，说道： “哥，这你拿去用。” “你还剩多少？”我问道。 “二十几块吧，没事，你拿着，我够用。” 我把一百塞回小豪包里，从里面拿了两张十块的，就拉上了包。小豪还要把一百的给我，被我阻止了。 晚上八点，我们找到了厂里的宿舍。 我们来到大门舍管处登记，被安排在m3栋609，m代表模具厂宿舍。 我们找到m3后，来到了609，宿舍房间显得很深，长大概八九米左右、宽三四米。两边各摆了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床。 七八个人聚在最里面的床位上抽烟打牌吃零食，中间的桌子上放满了瓜子壳、塑料袋、扑克牌。 看到我们进来，一个瘦瘦高高、正在打牌的说道： “新来的吗？” “嗯。”我应了声。 “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蓝坤，这是我表弟郭兴豪。” 我答道，小豪对他们点头致意了下。 “嗯，欢迎，就剩外面两个上铺了。” 他指了指右边靠外的两个上铺说道，然后就继续打牌了。 我和小豪放下行李，整理了起来。 铺好床铺后，我们还没吃晚饭，来到宿舍大门外的便利店一人买了一个铁盆、一包方便面，然后到我们那栋楼下开水供应处泡上。 吃完泡面，抽了根烟，我叫小豪先回去，我打个电话。 小豪拿上我吃完的盆和筷子先上去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上次我爸告诉我的新号码。 我爸听到是我，甚是激动，一个劲数落我怎么这次隔这么久都不打电话来。然后拉着我妈开了免提，他们听我说进了工厂，衣食住行无忧，都长舒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家里的情况没什么变化，就是隔三差五会有各种人轮番去我家威胁我爸妈，叫他们劝我回去自首。 我爸妈老实巴交的，看到他们就头大，衣着打扮正常点的又没穿制服，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警察谁是混混，只好通通跟他们诉苦说家里怎么都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 年纪轻轻的就给家里惹下这等麻烦事，我心里揪心的难过。挂电话前，我依旧像之前每次一样，一直安慰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妹妹。 我妹高二了，过两年就要高考，家里没有跟她说这档子事，只告诉她我不想去读大专，和同学一起出去打工了。 挂了电话，我回到宿舍。小豪凑在他们旁边看他们打牌。 我也走上前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然后拉起小豪走到门口，趴在走廊外一米来高的护墙上抽烟。 现在终于是有了稳定的工作了，我心里略微安定了些，可内心深处始终还是觉得有隐患。担心以后厂里会不会发现我的身份证是假的，另一个就是银行会不会发现银行卡身份信息造假。 可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目前来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看着前后左右的宿舍楼，聊着天。 这些宿舍楼都差不多，都是宽十几米，很长——最起码五六十米以上，楼层都在6~8层左右，每一层估计得有十几二十个房间，房间外面是走廊。 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楼梯上下，右边尽头的楼梯旁边是浴室和厕所。可以看到经常有人穿着内裤提着桶进进出出，里面也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 抽完烟我也叫小豪来去洗澡，早点睡，这几天休息的都不好。 我们回到里面，脱了外衣、外裤，也仅穿着内裤提着桶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浴室。 浴室里人挺多，进门左侧一排是厕所，大概十来个蹲位。右侧一排是洗浴区，有十几个淋浴头。前后两头是洗漱池。 我们进去时，每个淋浴头下都站着两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轮流打香皂和冲洗，每个边上都还等着一两人。 我们走到刚好有人洗完离开的一个，站了过去，这时又进来几个人，有两个站到了我边上。其中一个刚走到我身边就一直看着我，然后操着很浓重的口音跟我说了一句河南话。 我没怎么听懂，“啊？”了一句。 他脸冷了下来，用普通话问道：“你新来的？哪里人？” 我和小豪转过身微笑着、友好地看着他，说道：“江西。” “跟谁的啊？”他语气傲慢地问道。 “什么？”我不懂他的意思，十分不解，想了下以为他指的是我们哪个宿舍的，又答道：“我们609的。” “我问你跟哪个大哥的！”对方不耐烦起来。 “哦，”我有些疑惑，“兄弟，我不懂，我们才刚来。” 他听我说完，顿时目露凶相，怒道： “操！那你来凑什么热闹啊！走开走开走开！”说着他就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扯，“不懂规矩就先去打听清楚！傻了吧唧的！” 小豪看他扯我，立即上前来抓住他扯着我的手让他松开。 我也有些恼火，手臂用力一甩，挣脱了他：“你什么意思？欺负新来的吗？” 这时旁边洗澡的都围了过来，接着一个满头黄毛、右耳打满耳钉的人，扒开众人走上前来。旁边后面进来的几个恭敬地叫了声：“全哥。” 那全哥在我和小豪面前站定，上下左右打量着我们俩，然后轻蔑地一挥手：“轰出去！” 话一说完，边上众人就上来抓住我们，把我们往外扯，后面不断有人踹我们的屁股。 刚被轰到浴室门口，我们的桶就从我们头上飞过，接着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摔在了走廊上。 我义愤填膺，转过身去朝他们怒喊： “为什么不让我们洗澡？这浴室是你们买下来了还是怎的？” 里面传来怒骂声：“两个傻叉！这次放过你，滚回去好好打听打听规矩！” 我和小豪怒火中烧，正要返回去理论，里面的人看我们还不服气，冲出来几人抬起腿来便踹向我们：“滚你妈的！” 我非常愤怒，朝他们吼道：“你们这是黑社会行径！我要报警！” 话刚说出口，我自己心里就马上泄气了：我他妈逃犯报个屁警！ 他们听到我这句，里面就像一个炮仗扔在了鱼窝里一般，一下子全部人都涌了出来，把我们团团围住，挤满了走廊。 第28章 宿舍江湖 我和小豪被他们团团围住。 临近几个宿舍的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不断有人幸灾乐祸地喊着：“哦吼，打架喽！打架喽！哈哈！” 他们这些喊声招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放眼望去，整个一层的宿舍都跑出人来，站在走廊上往这边观望。 几个人把我和小豪牢牢控制住了，刚才那全哥甩了甩一头黄毛，走到我面前，忽地扼住我的脖子： “再说一遍！” 小豪奋力挣扎着要来帮我，他身后一人扯住他头发使劲把他往地上拽，旁边几个也抓着他手脚往地下按去。 “好好好，停，算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别动我兄弟！” 我看着小豪被他们按在了地上，赶紧说道。 黄毛见我如此说，松开了手，伸出手指戳着我的额头说道： “我们是老乡会！黑你妈的黑社会！再敢乱哔哔，老子干死你！” 说完朝其他人挥了挥手。 我走过去扶起小豪、捡起我们的桶，往回走去，屁股后接二连三又被踹了好几脚。 经过每个宿舍外看热闹的人群，我们回到了609。 舍友们也听到动静都跑出在门口观望，见我们俩狼狈的样子，好几个都笑出了声。 之前跟我们说话的、瘦瘦高高的舍友拍拍我肩膀问我们道： “没事吧？受伤没？” “没事，没受伤。”我对他笑了笑，然后拉过小豪问道：“你受伤没？” 小豪顽皮地笑了笑：“没有，以前在老家打架习惯了，小场面、小场面！嘿嘿！” 我放下心来，跟着舍友们进了去。 刚才那舍友把我们拉到里面打牌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来介绍道：“我叫牛善涛，大家都叫我阿涛，贵州人，你们呢，哪的？” 我和他握了握手，说道：“我们江西的。” 旁边几个也陆续和我们打招呼，介绍了起来。 一个矮胖的叫阿斌，牙齿很黑的叫老文，其他舍友名字一下子没记太清。 阿涛和我是一个车间的，其他人都不是，估计宿舍是把各车间员工打乱安排的。 接着他们给我们介绍起宿舍的情况来。 我们厂有几万人，像这样的宿舍楼有二三十栋，每一栋每一层几乎都住满了人，但是呢，洗漱、沐浴等等的设施又不太够，大家为了争夺资源，久而久之每一栋甚至每一层都形成了不同的类似老乡会等等的组织。 每天一下班，这些人就优先占据了浴室，像我们这一栋，最多河南人、四川人，他们号称豫社团、川社团，其实就相当于河南帮、四川帮。 一二三层浴室被“四川帮”占据，四五六七层被“河南帮”占据，不是他们的成员，十点半以前很难洗到澡。 如果你是这两个省的人，买一条烟去所谓的“总部”拜一下大哥就可以加入，然后“总部”大哥会给安排直属大哥——也就是你所在那一层的大哥罩你。 如果不是这两个省的，要想加入，就得每个月买一条烟去“总部”拜山头。 这些都已经成了男员工宿舍不公开却人尽皆知的规矩了，每一栋宿舍楼的“帮派”不同，但规矩讲究大体都差不多。 我听到这，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也太“江湖”了吧！ “那我们要几点才能去洗澡？”我问道。 “去是随时可以去，只要没人赶你出来。但通常十点半以前，人家发现你不是社团成员，轻则被赶出来，重则还要被修理一顿。十点半以后他们的人都洗的差不多了，就比较不会。”牙齿黑黑的老文回答道。 矮矮胖胖的阿斌在旁边补充道： “宿舍每一层20间，每一间是16个床位，每层都住了三百来人，而这些社团的人每层至少百八十人以上，淋浴头只有十二个，厕所蹲位十个。别说洗澡了，就是拉屎你碰上这些社团成员，也会被抢位置。” “这么霸道！”小豪恨恨地说道。 “这不是霸道，这就是社会，老弟！你学校刚出来吧？” 我们不再说话，失落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我心里盘算了下，这么说来的话，排队洗澡洗衣服那些，大概要到12点才能睡，早上7:30就要到车间门口集合开早会，扣去穿衣洗漱、早餐和路程时间，估计6:30就得起床，这睡眠时间挺短的，中午又没有休息，长此以往，估计会很难受。 这时有几个舍友洗完澡回来了，其中一个斯斯文文的过来发烟给我们，我接过烟，下去跟他一起抽起来。 他对我说道：“要不，我带你去603拜一下？” “什么603？”我不解。 “603是豫社团‘总部’，老大雄哥、彪哥、全哥都住那里。”他答道，抽了口烟又说道：“刚刚我都看到了，不过我可一直在外围看着，没动手打你们呀！” 他话刚说完，另两个刚洗完澡回来的舍友也凑过来说道： “我们也都在旁边看着，但是没办法帮你们，他们定了规矩。” “哦…你们都是河南的？”我问道。 “不是，我安徽的，大家叫我小邱。他们俩是河南的。你们呢？”发烟给我们的舍友说道。 “嗯…我叫蓝坤，那是我弟小豪，江西人。”我指了指床上躺着正侧过来看向他们的小豪介绍道，接着又问小邱道：“你加入他们了？” “对，你需要的话，我带你过去，每个月发工资了给他们送一条一百以上的烟就行。” “不，不用。”我拒绝道，我从心底里厌恶这些团团伙伙，更不屑这些仗势欺人的行径，这也不禁让我想起陈剑龙他们。 小邱看我有些抵触，不再说这个。 抽完烟后，又回来三个舍友，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小邱跟我说，他们三个是四川人，在一二三楼的浴室洗澡。 这时阿涛他们脱了衣服、拿着桶出来了，对我说道： “走，我们洗澡去。” 我和小豪赶紧跟着他们去浴室。 和我心里预想的差不多，此时的浴室，人比之前更多，应该都是两大社团之外的人。 我心里很纳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人数占多数还要被人数少的两个社团压制。 明明只要有人敢于反抗这些不公平的规矩，再团结起热爱公平正义的大多数人，就丝毫不用畏惧这些帮派、团伙，甚至不少人为了得到所谓的“照顾”还每个月向他们“进贡”。 这简直跟旧中国清朝末期时，我们泱泱大国、四万万民众会被区区几个撮尔小国欺压的情形一模一样。几十上百年过去了，鲁迅先生等等学者大家也写了那么多唤醒灵魂的文章，可如今人性还是如此，这真是不得不令人感到悲哀。 此时我不会知道，我这个想法，会为我日后带去何其之多的麻烦…… 排队洗完澡后，已经十一点半了，我实在很困，再加上我所在的b班这周是白班，就先睡了。小豪是a班，明天上夜班，他去洗我们俩的衣服，后面才睡。 第29章 艰难上手 第二天早晨，我被大家吵醒。睡前忘记调闹钟，都不知道几点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七点！我赶紧飞身下床穿好衣裤。 迅速洗漱完毕后，我跟着他们来到去厂里路上的早餐店，快速地吃了早餐，然后紧赶慢赶，还好宿舍离厂里就几百米距离，终于赶上了集合。 各个车间的人都站在各自车间外排着队，等候领导来开早会。 我到十八号车间外排在八组的队伍后，从车间里面出来了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走到队伍前面，面向着大家，其中一个男的向前一步，开始操队： “立正，向右看齐，稍息！” 然后说道： “大家早上好！” 我们回道：“早上好！” 接着带大家喊口号： “安全生产！品质至上！效率第一！” 喊完口号后他说道： “你们当中有一些是新员工，我介绍一下，我是我们b班的班长华聪。” 他微微侧身指了指旁边另一个男的道： “这是我们车间主任卢健彬——卢主任，旁边这个是我们b班的品管——江慧。” 他说完，卢主任微微点了下头。 那品管朝我们笑了笑，她最多也就二十出头，明眸皓齿、肤白貌美、身材颀长饱满，扎着个马尾，两鬓垂下缕缕青丝，显得清艳脱俗。 班长介绍完后，卢主任走上前来，说了些之前暴露的问题，我刚来，不是很懂。 卢主任训完话后，就离开了车间。 班长华聪继续重复了一下卢主任说的问题，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注意、越干越好。 之后，他叫品管江慧出来通报一下昨天全班的品质问题。 整个早会大概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我们开始进去和晚班的同事交接班。 到了八组生产线后，组长先把我们集合在边上，说道： “今天我们组到了两个新同事，我是你们的组长郭亮，来，你们出来自我介绍一下。” 简单的介绍后，组长郭亮向我和另一个新员工于峰介绍各个岗位及组员： 取模、去角岗位的蔡辉和小钟，他们负责把一个个模具从制模机里取出、去角然后传给打磨岗位； 打磨岗位的朱俊，我也安排在这个岗位，负责把边边角角打磨圆润然后传给抛光岗位； 抛光岗位的李伟明和于峰，负责把打磨好的每一处抛光，然后传给检验、装箱岗位的小七和组长郭亮。 介绍、安排好后，我们就开始去接各个岗位的班了。 我们组生产的是电器的外壳，最前面是制模机，然后出来是长长的不锈钢工作台。 每一个岗位两个人，分列工作台两边，按取模去角——打磨——抛光——检验装箱的岗位顺序排列，组成两条流水线。 我去接班时，夜班准备下班的同事粗略教了我一下——手持砂纸，不断地摩擦边边角角，直至圆润。 那模具刚从机器里拿出来时还有些烫，第一道工序取模去角的同事是带着劳保手套操作的。刚开始我没经验，直接拿起我的上线蔡辉刚推下来的模具操作，被烫的龇牙咧嘴。 而后我才学着对面同岗位的朱俊，抽旁边放的已经降温了些的来做。但因为是新手，速度快不起来，堆在我前面的模具越来越多、越来越高。而朱俊则始终保持着和他上线小钟平衡的速度，面前堆放的模具一直保持在五六个。 “诶！我说，你要快点呀！你看你面前都堆成山了，等下不要让我们被你拖累的吃饭时间都没有了！” 我的下线李伟明不开心地说道。 “哦，好。”我面露抱歉地应道。 可我第一次干这种活，我的手掌因为要一直保持c型的手法握着砂纸使劲打磨，磨到现在，已颇为酸痛了。 我看着我工位上的模具越堆越多，焦心得很，可越想快手就越紧张，也越发酸痛。 我瞥眼看了下对面朱俊的下线、同样也是新员工的于峰，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朱俊经常烦躁地把已经堆至他的工位的模具往下怼。还时不时地催上一两句： “于峰！你手脚快点，我的工位都要被你挤满了！” 于峰也是没什么经验，动作也不够熟练，常常一被催就手忙脚乱。而我的下线——和他同一岗位的李伟明，却闭着眼睛都能三下五除二地搞定。 于峰挺憨厚的，朱俊催一下，他就直点头，嘴里一边应着“好好好。” 他的下线是组长郭亮，不但不催他，还经常帮他忙。 流水线上的工作非常的枯燥、机械，还停不下来。除了吃饭时间，一律不准关机停线。谁要上厕所都得跟组长申请，而且还有时间和次数限制，一个上午或下午只能出去一次，且不得超过十分钟。男生通常利用这个时间出去抽烟。 组长基本都在比较轻松、闲适的岗位，有人去上厕所，他就帮着顶替一下。 因为我和于峰动作慢，李伟明和朱俊一个上午出去了两三次。组长郭亮看我们堆的实在有点多，一会帮帮于峰，一会又来帮我。 我的手越来越酸，越来越痛，尤其是握砂纸的右手，手指已经僵化伸不直了，想要伸直放松一下，每一处指关节就针扎一样的痛。 原本一个上午才四个小时，此时却觉得特别漫长。每一次酸痛的高峰，我就看一下车间尽头墙上的大时钟。那个时钟没有秒针，显得时间过得更加慢。 郭亮和小七检验的时候，发现不太合格的地方，又会送回来返工，通常都是我和于峰的工序出问题。 这令我们面前本就堆积如山的模具滞留，更加雪上加霜。 于峰那边稍微好些，组长经常抽空帮他，除了他上线朱俊经常给他脸色看，倒没有太大的压力。 我这边就太压抑了，我的上线蔡辉看模具都堆到他的工位上了，也不太开心，经常他处理好了的都快要没地方放了。 下线的李伟明就更不客气了，甚至有些暴躁，催促越来越频繁，到后面甚至说起了粗话。 我不想拖累同事，拼了命地赶，也顾不上手痛，仿佛麻木了一般。 好不容易，终于12点了，吃饭停机铃声响起。 机器停了，可我和于峰面前堆的必须要做完，因为停机吃饭的一个小时，品管要抽检，只要抽到一个有问题，饭后就要暂停开机，先处理好，还会被扣绩效。 组长招呼大家过来帮我们一起做，我很惭愧。 李伟明很不爽，刚拿起一个模具就嚷道： “我就说嘛，慢的跟猪一样，绝对会耽误大家吃饭！” 其他人估计经过一个上午高强度的劳作，肚子也早就饿了，除了组长郭亮还有同样被吐槽的于峰，都面露不悦。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是一个组的，团结一点！” 组长发话了，场面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大家一起帮忙拿着砂纸不断挫的“唦唦”声和抛光机的“呜呜”声。 二十分钟后，经过大家的帮忙，我和于峰面前的堆积，终于处理的差不多了。 李伟明看车间里的人几乎都去吃饭了，又抱怨道： “这下好了，等我们到食堂，吃也是吃大家挑剩的，座位也没得坐了。” 停了下，他又对着组长说道： “郭亮，我可说在前头，晚上一下班我就要走，他要是再这么慢，别拖累我！” 组长刚想说两句，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干嘛这么嫌弃新同事呀？！” 第30章 遭受嫌弃 我们循声望去，原来是早上见到的品管江慧。 她捧着文件夹，一边记录着、一边笑盈盈地从七组走了过来，说道： “我看别的组都没有人批评、嫌弃新员工呀，你们也多照顾照顾人家嘛！” 组长叫了一声“品管”，往旁边挪了挪，让她检视上午装箱的成品，然后对大家说道： “对的，我们组也要团结友爱，多帮助、多包容。” 组长话音刚落，又走过来两人，是一路巡视过来的班长华聪和车间主任卢健彬。 组长跟他们打了下招呼，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于峰、蓝坤，你们俩也要抓紧熟练起来，尽快跟上大家的节奏。” 我正要答话，正和班长、品管一起弯腰查看产量和品质情况的卢主任突然站直起来，指着我们问道： “蓝坤？哪个是蓝坤？” 我听卢主任叫我，忐忑地举起了手：“我，我是蓝坤。卢主任。” 班长郭亮也同时指向了我。 “噢，你就是蓝坤啊！”卢主任说道，“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人事部罗干事跟我说了你。” 卢主任显的很疑惑，停了下，问道：“你是今年的高中应届毕业生吗？” “是…” “你高考多少分？” “589。”我失落地答道，可这三个数字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势必招来更多的疑问。 果然，卢主任问道：“那你不去上大学？” 这时品管江慧、班长华聪、组长郭亮他们也都疑惑地看着我。 “我……”此时我一个头两个大，这三言两语哪里讲得清楚，更何况我也不能跟他们说我惹事了、是逃犯。 我努力思考着说辞，大脑飞速运转，说道： “喜欢的学校没录到，不喜欢的不想去，复读的话，家里穷，不想拖累。” 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完我就脸红了。 他们听我这么说，大多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卢主任又问道： “罗干事说你在学院选拔考试拿了100分、满分，但你都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你就这样拒绝了？” 卢主任拉过华聪，指了指自己又指着他道： “我和你们班长都是学院培养出来的。我今年28岁，华班长23岁，你想想，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如果没有人栽培，靠自己摸爬滚打，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混上这样的位置？” 难怪一早就觉得这车间主任好年轻，原来如此。 卢主任看我沉默不语，接着问道： “你为什么不进龙宇学院？” 我思考着，看着目光如炬的卢主任，糊弄陈磊的说辞我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说道： “我…我还没想好…” “好吧…”卢主任看我这么说，也不想再追问，“你好好想想吧，男人，最宝贵的就是机遇，想通了，你就来找我。” 我点点头。 卢主任刚转过身去，突然又转回来说道： “不过呢，你在车间先锻炼锻炼也有好处。”然后他指向组长郭亮，“郭组长，你多带带他。” 卢主任说完，不等我答话，带着班长华聪就往别处巡视去了。 卢主任走后，李伟明迫不及待地说道： “差不多了，剩下的你们弄，我们先去吃饭了。” 说着他就要拉朱俊离开。 “等等，”郭亮说道，“我说两句。” 他指了指我： “刚主任说了那么多，希望大家多多帮助蓝坤，让他早日熟悉生产线的工作。当然啦，于峰也是，包括以后来的新员工，希望大家都能多爱护、多帮助。” “对，哪天蓝坤想通了，进学院去，说不定出来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呢！” 一直没说话的小钟对我笑了笑，捧场插话道。 这时，品管女孩江慧走到我们旁边来，我抬起头看了她一下，正巧和她的目光碰在了一起。我立即红了脸，低下头去。 组长接着对我的下线李伟明说道： “李伟明，你多担待着点。” 然后又指了指我对面的朱俊： “朱俊，你有空档就多跟蓝坤分享下技巧，多带带他。于峰的话，我会多帮忙。” 朱俊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呵呵，高材生！”李伟明不屑地嘟哝了句，不再指责，把头转向别处，带着不满情绪小声念叨着： “高材生就是好啊，一来就有人照顾！哪里像我们这些土豹子，刚来的时候再大的压力都自己扛。” 我不想被特殊照顾，或许因为逃犯身份，更害怕被太多人关注，我对郭亮说道： “组长，我不用照顾，谢谢你，谢谢大家了。我会努力跟上的。” 郭亮看我这么说，没再多嘴。这时积压的模具也没剩几个了，他挥了挥手让大家休班赶紧去吃午饭。 同为新员工的于峰留了下来，帮我处理剩下的几个，没两分钟就连抛光一起全部搞定了。 郭亮验收后，对江慧说道： “ok，完工，耽误你时间了，大美女。” 江慧莞尔一笑： “没事。” 我也颇觉抱歉，对她说道： “我能帮上忙吗？拖了那么久，等下你会不会吃不上饭？” “用不着！人家品管和班长、主任都在干部食堂吃上等伙食，用不着咱操心。哈哈！” 郭亮笑道。 江慧红了脸，微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我，说道： “不用，没事，你们赶紧去吃饭吧。” 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美丽的湖水，每次和她的目光相遇，都让我流连，不忍离开，可每一次又让我紧张、心悸、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她似乎也有些害羞，但却并不躲闪，反而每一次看向我都愈加大胆。 中午吃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点就要开工，眼见过了十二点半了，郭亮赶紧带我们去食堂吃饭。 我们一路小跑，来到了食堂。 我们的食堂在一栋六层楼的三楼，一共三间，每一间都是超大的餐厅，宽有近二十米，长的话起码三十米以上，中间一排柱子。前后两个门，前门只进不出，后门只出不进。 前门一进去就是一排用橱窗隔住的取餐区，员工拿好一个个铁餐盘在外面排队，七八个打餐师傅和阿姨在里面眼明手快地给一个个打餐。 员工餐厅的伙食也挺不错，看上去并不会比昨天的干部餐厅差，有米饭、面条、粉条、馒头等等各种主食，菜品有各式肉菜、各种蔬菜，烹饪的都相当不错，色香味俱全，还有饭后水果随便选一个。 只是等我们到时，很多品类都已接近光盘，座位也已坐满，还有很多人站着。 我们拿着餐盘排队取好了餐，这时很多人已经吃完离开，座位都空了出来。我们俩紧跟着郭亮走到我们组同事那一桌。 见我们坐在了他们旁边，李伟明和朱俊似乎不太高兴，立马就起身坐到了隔壁桌。 我很无语，搞不懂他们俩怎么就这么看我们不顺眼。于峰也有些奇怪，看了看我，我示意他吃饭。 第31章 美女江慧 厂里的工作节奏很快，餐厅里所有进来和吃完出去的人都步履匆忙，正在吃饭的人也都动作迅速、无暇他顾。 我吃的很快，于峰见我吃完了也火速扒光了饭，和我一起带着餐盘餐具走到后门，那里靠后墙摆放着一排两米见方的塑料大框，大家吃完了都把餐具放在框里。 但仅有少数人会中规中矩地放过去，大部分人行色匆匆，离得老远就把筷子调羹往盘里一放朝大筐抛过去。 更有甚者远远地就抓起筷子调羹扔过去，然后把餐盘当飞盘一样朝着大框甩出去，而后看也不看一眼，屁股一扭就快步走出餐厅。难怪整个就餐时间，餐厅里都充斥着“呯呤乓啷”的响声。 我感觉这么快节奏的工作，使人变得麻木冷漠，整个就餐时间，鲜少有人说话，更别提谈笑，整个餐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时间已经不多，我带着于峰来到车间外指定的吸烟区抽烟。人很多，已没有座位，李伟明和朱俊也在那，斜靠着墙、慵懒地坐着。 我拿出烟走过去发给他们，李伟明没搭理我，朱俊瞄了一眼，没接。 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很尴尬，走回旁边发给于峰和他聊了起来。 于峰今年十八，比我小一岁，湖南人，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和我差不多高，但有些虚胖，给人感觉傻乎乎的。但聊了会天才发现，他其实已经算是老江湖了，看他憨憨的，却并不傻。 之前，他在电子厂、服装厂待过，这是他待的第三个厂，刚从服装厂跳槽过来。 “坤，你说我们下午要是还这么慢，他们不会打我们吧？” 于峰狡黠微笑着问道。 “会，打你就好了，我的那一份让给你，你比较扛揍。”我回道。 他平时少言寡语，但现在和我渐渐熟悉起来，话也多了起来，还挺有幽默感。 下午，我稍微熟练了些，但手指已从酸痛变成了胀痛，速度一快，就疼的受不了。我不断参照着朱俊的手法和技巧，勉强提了些速度， 面前不再积压太多，李伟明也没再叨叨。 整个下午，大家都自顾自地干活，除了寥寥几句工作事务沟通，没有任何一句闲话。模具从机器里一件件流水似的往下淌出来，流水线两端的我们，仿佛也只是一个个机器，伸出机械臂，动作娴熟地操作着一道道工序。 5:30晚饭铃响，我立即放下手中的打磨砂纸，一个下午下来，两只手轮流握着砂纸打磨，感觉手指已经有些肿胀了。 铃一响，大伙就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冲出车间往食堂跑去，因为晚饭时间只有40分钟。 匆促的晚饭后，我和于峰还是一起来到抽烟区。这时我们比较早到，也惬意地坐在靠墙一排的长椅上、抽着烟放松放松。 没几分钟李伟明和朱俊也到了，我看着他们走进来，向他们打了下招呼，想着中午他们可能刚抽完烟才不接，于是掏出烟来，递过去。 可他们看到我朝他们递了烟过去，却依旧没有搭理，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还把我手上的烟刮蹭掉了一根，于峰帮我捡了起来。 很快，抽烟区就人满为患了，到处都三三两两站满了人。我们正为自己有位置坐而开心时，几个人站到了我们面前。 “起开！”其中一个脸上满是青春痘的人瞪着眼睛凶狠地对我们嚷道。 我和于峰被他这一吼，有些愣，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你是？”我问道。 “什么你是我是的，给你大哥让座！”“青春痘”旁边一人说道。 我开始还以为我们坐着的是哪个领导或者干部的抽烟位置，这时才明白又碰上混混了。 我和于峰相视了下，不约而同地又坐了下去。 对方几人见我们如此不上道，睁大着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杰哥，这俩二百五肯定是新来的，哈哈哈！” “青春痘”用四川话和身后一个留着一头长碎发、刘海遮脸、看着挺强壮的人说道。 那个“杰哥”甩了一下刘海、不屑地朝着我们对“青春痘”说道： “让他们滚！” “青春痘”几个闻言立即抬腿就踹，我和于峰皆被踹了好几脚，身上都有鞋印。 于峰不服气，喊叫着要踹回去，我拉住了他。只是一个位置而已，我一路从家里逃亡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讲，本就是来这里避难的，不想出任何风头，更不想生任何事。 我们向外走去，后面有人说道： “在杰哥面前放肆，疯了吧他！” …… 晚上两个小时过得很快，快八点时a班的人来接班了。一天的打磨下来，我手上、身上到处是砂纸和模具边角磨下来的粉尘。双手手指几乎都伸不直了，保持着握砂纸使劲打磨时弯曲的姿势，一旦伸直关节就硬邦邦的疼。 下班时，那个漂亮的品管江慧又来巡检了。她捧着文件夹一边低头登记一边从上一组快步走到我们这边。 小豪也分在我们这个车间，好像是十四组。我挂念着他，站在最外面，时不时跨出走道去踮着脚尖观望、寻找，不一会就看到小豪出现在了十四组。 就在我放下踮起的脚跟往回退时，恰好撞到刚好走过来的江慧。 她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两步，站稳后赶紧抓住差点掉落的文件夹。 我很是抱歉，下意识地跨步上前伸出手去，抓住了她手臂。嘴里忙不迭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组长郭亮也走了过来，温和地说道： “小心点，别那么莽撞。” 江慧站定了，我赶紧松了手连连点头说好。她没有一丝的生气，反倒走上前来微笑着朝我关心地说道： “没事没事，你没受伤或者扭到吧？” 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耳根发热、红了面颊，不好意思地说： “没，没有，谢谢。” 她朝我又微微笑了笑，松了手检视去了。 李伟明满脸的不爽，侧着身子时不时斜眼瞪我，嘴巴里念念叨叨着，不知在骂着什么。其他人也都有些烦躁，毕竟这时候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一心只想快点下班。 品管检视完毕，组长签字后，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冲出车间下班了。 于峰邀我一起回去，我说我还要去找我弟，让他在厂门口旁边的石墩上坐着等我。 我找到小豪，他们组生产的模具和我们组的不一样。很不巧，小豪也被分配在最痛苦的打磨岗位。 我看他手忙脚乱的，上去帮他一起打磨，一边跟他分享经验。帮了一会，他的组长过来了，我便没再打扰，走出了车间。 走没几十米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声“蓝坤”，我转过身去，看到竟是美女品管江慧！我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不会是我做的工序质量有问题吧？ 第32章 路遇麻烦 江慧微笑着朝我跑了过来，虽然穿着厂服，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好身材，一跑动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巨石，瞬间荡漾起来、生动起来，脑后的马尾随着跑动一左一右的晃动着、很有节奏，煞是好看。 她到了我近前，说道：“你叫蓝坤对吧？” 我摸了摸脑袋，愣愣地说：“是。” 她伸出手来，眼睛注视着我：“我叫江慧。” 这时她身后又跟上来一个女的，江慧介绍道： “这是我老乡兼好姐妹——十六组组长陈萍。” 我一时愣住了，但立马反应过来，一边向陈萍点头微笑示意，一边伸出手去握住了江慧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很柔滑，握住的一瞬间我不受控制地脸红了。为了缓解尴尬，我赶紧问道： “是不是我做的工序质量有问题？” 江慧“噗嗤”一笑，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轴啊？” 说完扯了扯我衣袖一起朝外走去，一边继续说道： “工序有问题在里面就说了，我只是和陈萍刚好走出来就看到了你，跟你打下招呼认识一下而已，不用紧张。” “嗯嗯，好。”我答道。 找小豪的空档，下班的人群都已迅速作鸟兽散般基本走光了，现在厂道上就剩下我和江慧还有陈萍。 陈萍比我们大些，浓眉大眼，有些男人的英气，看着成熟开朗。 我们并排走着，江慧走在中间略靠前，右手和陈萍牵着。 “你老家是哪的？”江慧问道。 “湖省。”我答道，顿了下又连忙礼貌地回问道：“你们呢？” “我们俩四川的，”江慧停了下来，“你为啥不去龙宇学院呀？大家都求之不得呢！” 我最怕别人提这个问题，因为回答一次就要撒一次谎。 陈萍也在一边盯着我，说道： “对呀，我刚听慧慧说有个新同事竟然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在车间干苦力。怎么这么傻？” “我……”我实在是很头疼这个问题，脱口而出道：“我现在很害怕这个问题。” “啊？”我话一出口，她们俩就异口同声地张大了嘴巴。我自己也马上就觉得这个回答很没礼貌，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看来你有难言之隐。没事，我们只是出于关心。”陈萍打圆场道。 “嗯嗯。”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怕冷场，显得特别尴尬，脑子搜寻着说点什么。 “刚才吓到你了，差点让你摔跤，实在对不起。”我想不到话题，就向江慧道歉起来。 江慧正要答话，陈萍一惊一乍抢先说道： “什么？你吓到我们家慧慧了？” 江慧笑着拍了拍陈萍： “没有没有！你别那么夸张。” 我是实在没怎么跟同学之外的女孩子打过交道，不懂怎么交谈，只能一直陪笑。 陈萍扯了我一下： “小弟，那可不行，你让我们慧慧受惊了，得请我们吃点东西，压压惊！” 这可真吓到我了，我下意识地把左手伸进口袋抓了抓仅剩的十几块钱，干脆全都掏了出来，想着丢脸就丢脸吧。 “我只有这点钱了，能请你们吃什么？路边的烤肠行吗？” 江慧和陈萍围了过来，看着我手心里揉得皱皱巴巴的十几块钱，陈萍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江慧笑着用力扯了扯陈萍： “好了，别笑了！” 陈萍止住了笑，说道： “行了行了，收起来吧，你这点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我觉得她们可能会以为我故意掏出这点钱来糊弄她们，于是赶紧说道： “没骗你们，实不相瞒，我现在就这点家当了。如果可以的话，等发了工资，我一定请你们吃顿好的。” 江慧说着“不用不用”，陈萍却伸出小指来：“你说的呦，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我也伸出小指和她勾了下。 “你有什么业余爱好？”江慧岔开话题说道。 “我…我很土的，说出来怕你们笑话。” “那你赶紧说赶紧说，让姐开心了，以后姐罩着你。”陈萍不依不饶。 “看书，下棋。”我说道。 “哈哈哈！”陈萍果然又大笑起来，“你怎么跟公园里八九十岁的老头一个德性！” “不会不会，我和你一样，也喜欢看书，只是我不会下棋。”江慧又笑着给我打圆场。 “你喜欢看哪些书？”江慧问道。 “都行吧，天文，地理，历史，小说，等等，都挺喜欢。”我答道。 “那，要不周末我们一起去商业街的书店租几本书看，我有那的会员卡。”江慧说道。 我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有点激动，心“砰砰”加速跳动起来。 “好。”我答道。 这时我们马上就要到厂门口了，江慧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让我存下。陈萍也和我交换了电话，还说让我不要忘了请客的承诺。 出了大门我们便分道扬镳了，因为男生宿舍在工厂大门的左边，女生宿舍在右边。 于峰一直在大门外等我，看到我出来就走了上来。我们一边往宿舍走，一边闲聊着。 他只有一个老乡在这里，恰好也是上晚班，一个人回宿舍太无聊了，所以就想着下班了和我一起不会那么孤单。 很多人下班后还会到处逛逛，今天是我们作为新员工上班的第一天，超级累，我陪于峰在路上的超市买了个桶就回宿舍。 当我们走到四楼的楼梯时，上面下来几人，他们刚走过去，突然又绕了回来，几个人把我们围在了楼梯上。 “这是买给我的吧？”为首长着一对招风耳的人朝于峰问道，说着伸手就要抢他手上的桶。 “什么买给你的，这是我给自己买的！”于峰大声说道。 “那我的呢？” “关我什么事！”于峰很生气，胖圆的脸扭曲起来，表情愤怒。 “你把我的桶砸烂了，不赔吗？这么嚣张？”对方撸起袖子，作势要揍他，旁边几人也逼近了些。 我赶紧张开双臂阻拦：“兄弟，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打量着我，“招风耳”撅起了嘴不屑地说道：“你是哪根葱？也配叫我兄弟？” 我有些难堪，看向于峰。 于峰告诉我，因为宿舍走廊上常年晾衣服滴水，导致走廊外侧长了一层青皮，很滑。昨天他洗完衣服，正在宿舍门外晾衣服，“招风耳”提了桶水刚好从那里走过，不巧摔了一跤，桶也摔烂了，起来就赖他，说是他的桶放在那边挡到他了，才令他摔跤，害他桶都摔烂了还湿了一身。 “招风耳”接着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把他的桶也砸烂了，还警告他今天必须给他买个新桶。这不，好巧不巧在这楼梯上碰见了。 第33章 结下梁子 “瞎鸡吧废话什么呢！桶拿过来！”“招风耳”说着就去拽于峰手上的桶往外夺。 “这总得讲道理吧！你这可是抢劫！”他使劲把我往下推开，我拦不住，朝他喊道。 这时边上一人举起手、抬起根手指指着我眼睛吼道： “滚远点！不关你事啊！” 于峰和“招风耳”拉扯着，一人指着我，还有两人帮着那人去抢夺。渐渐地，抢桶变成殴打了——只见于峰被“招风耳”从后面勒住脖子，另两人扯着他胳膊、踹着他大腿，使劲把他往地上掰。 要不是于峰个子高，身体胖，早就被撂地上了。 “招风耳”见掰他不下去，气急败坏起来，抢过于峰的桶就往台阶上砸了个稀巴烂！ “喂！”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欺人太甚了吧！” 我直起手臂旋开指着我那人的手，再猛地发力推开他，那人踉跄着往下滑落了几个台阶。 我往上走去，缠着于峰的三人见我竟然敢插手，气得吹眉瞪眼，立时就冲过来两人。 我本来碍于自身逃犯身份，完全不想、也没能力插手别人的事，可看着这在老实人头上拉屎拉尿的行径，我又性格使然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辱同事而无动于衷。 那两人故作凶狠、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 以前我很恐惧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境，但不知为何，自从伤了陈剑龙被追杀还有黑砖窑被虐待后，我对此似乎已无感，只有厌恶。此时我还不知，戾气已在我心里扎根。 我看着他们的丑恶嘴脸，怒火腾腾升起。我扯住前面人的胳膊，抬起右手就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顷刻间，他鲜红的鼻血流了下来。 他捂着脸“哇哇”叫着蹲在了一边，另一人见了眼神飘忽、有了一丝胆怯，原本举起的拳头变成了巴掌向我抓来。 “滚！”我怒吼一声，“不要觉得人家老实就为所欲为！” 说话间，他被我一把推到墙边。 我来到于峰身后，把他往我这边拉来。 原本和于峰拉扯着的“招风耳”见我竟然敢动手，怒不可遏，嘴里骂着娘，抬脚就奋力往我踢来。 我侧了侧身，被他踢到了右臂。我看准他的腿，一下抱住，猛地往后一拽，他整个人摔在台阶上，接着“咚”的一声，他的后头部砸在了楼梯台阶上。 他紧闭着双眼，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嘴里时不时冒出“喔，喔，喔”的痛苦声音，他捂着后脑勺、慢慢支撑着坐起来。 我看他捂着后头的手渗出了血，心有些慌乱、害怕起来，担心他有生命危险。我走上前蹲下去，想要扶他起来，这时被我推到边上的两人冲了过来，把我推开，吼道： “你几零几的？！” 我不说话，一人说道： “不回答是吧？呵呵，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还想跑得掉吗？走，我们跟良哥汇报下，去512等他！” 512是于峰的宿舍，听他们的意思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609！”我说道。 “蓝坤…”于峰叫了我一声，想要阻止我。此时他们扶着受伤的“招风耳”快速往上走去。 “这…这怎么办？他们会找你麻烦的！唉！真是对不起，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连累到你了。”于峰愧疚地对我说道。 我拍拍他手臂，说道：“事虽然是你的事，但人是我伤的。更何况在我的思想里，你今天和我走在一起，你碰到麻烦了，我做不到置身事外、扭头离去。” 于峰又愧疚又感动，发烟给我点上，他有些紧张、害怕，我看到他拿烟的手略微抖动。 其实现在我也有点害怕，刚刚莫名其妙的就暴躁起来，感觉自己那一刻仿佛没了意识一般，下手完全不顾轻重。 可事都惹下了，躲是躲不掉的，我们在楼梯上抽完烟就往上走去。我让他回自己宿舍512去，他不从，非要陪我一起回609。 果然，我们刚到609没五分钟，头上包了一层布的“招风耳”和鼻子下还挂着两条血痕那人就带着五六个人冲了进来！ 招风耳抬起手一指我，对中间一个身高略矮、肌肉结实、脸型很圆的说道： “良哥，就这杂种！” 那“良哥”也不废话，伸出手来就要抓我头发，我往后退去。他几个随从和他一起冲过来，顿时拳来脚往，不到一会，我已至少挨了五六拳、三四腿，于峰中途也冲了上来和他们扭打在一块。 混乱中，我的眼睛挨了不知道谁的一拳，令我金星直冒。这彻底激怒了我，本就几个月来心中非常压抑、非常委屈，此时就像发了疯的野兽，我抓起床底下不知谁的臂力器就照准了一个个目标猛抡过去。 一时间有人被我打中了膝盖，坐在地上直咧嘴；有人被我敲中了头，躺在下铺床上直打滚；还有人被我砸中手腕，跳着脚“哇哇”直叫。 “良哥”见手下被我伤的七七八八，一个闪身上来抢我的臂力器，和我扭打在一块。 于峰此时摆脱了“招风耳”和另一人，抡起我和小豪放桌上的用来泡方便面的铁盆，照着“良哥”和冲上来一人的头部就砸过去。 “铛铛”“铛啷啷”铁盆砸上他们后脱手掉落地上。 那铁盆砸人估计不怎么痛，只是侮辱性极强。“良哥”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冲上去就抓住了于峰的头发，我赶紧上去救他，几个人又扭打在了一块。 渐渐地，我们撕打到了门边，潜意识里想把他们赶出去，我和于峰下意识地就抓起能用的东西朝他们使劲扔过去。 一时间，铁盆、脸盆、水桶，“乒铃乓啷”“砰砰咚咚”响了一地，还有不少飞出走廊掉落下去。 这边的动静如此之大，别说我们六楼这层了，就是五楼七楼都有不少人跑过来看热闹。 我也有意把动静闹大，对于这些恶势力来说，越多的群众看到他们的猖狂行为，会令他们有所忌惮。 鉴于此，我带着于峰大声咆哮着： “来啊！把我们打死！把我们这些老实人都打死吧！” 这时出去逛的舍友也回来了几个，看到我们还有我们宿舍被打成这个样子，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对着他们几人虎视眈眈。 外面挤的水泄不通的走廊也不时传来议论之声，不少还充满着愤慨。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良哥”几人见我们揍也被揍了，而他们自己也伤了不少人，于是他挥挥手，带着他们挤出人群离去。 估计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打工赚钱，又不是亡命之徒。 他们离开后，阿涛带着舍友们都围了上来，关心我们的伤势。 我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宿舍，愧疚地对大伙说道： “对不起大家，把你们的东西都摔烂了。这些我都会赔给你们，只是我现在只剩十几块钱了，要等发工资后才能给你们买，行吗？” 阿涛立即说道： “蓝坤，没事，没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的我自己买就行了。” 阿涛还没说完，于峰就掏出了口袋里的钱都交给了我，有两百多块钱。 我和他商量了一会，然后大概清点了一下宿舍的损失，抽出两百块钱交给阿涛，让他带着舍友们去外面超市买新的。 舍友们三三两两簇拥着阿涛下楼买东西后，我和于峰傻坐在床上。于峰也受伤了，鼻子一侧肿了，眼角黑了，我眼睛肿了，头在打斗时也不知在哪敲起了一个包。 于峰非常内疚，说道： “我连累你了！” 我抽动着疼痛的脸庞笑了笑： “别这样说了，人和人就是缘份，我们注定有一起挨揍的缘份！哈哈！” 于峰听我这么说，也就放松了些。我说那些赔给舍友买东西的钱，发工资了我会给他，于峰还生气了起来。 就在我们扯东扯西时，门外又走进来三四个人，这让我们瞬间又紧张起来。 “走！雄哥找你！”为首一个梳着中分发型、比较成熟的说道。 第34章 拒绝入帮 “雄哥？”看来就是舍友口中说的河南帮大哥大，我心里嘀咕着。 于峰也要跟我一起去，被我拦下，看这样子应该不是要揍我，这时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太好。 我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下只身一人跟着那“中分”来到了603。 里面左右两侧满满当当站满了人，跟我们楼梯上打架的、609打架的都在里面。 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地看着我。这时“中分”推了推我，让我往里面走去。 我来到最里面，一个二十来岁、留着寸头、穿着背心、高大强壮、面颊上有一道三五公分长刀疤的人抱着双手靠在墙上盯着我。 旁边的床上坐着一人，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留着一头微分碎发显得很酷，比我略高，穿着个背心，肌肉发达，胸前纹了一组俄语字母。 领我进来的“中分”伸出手掌分别指了指靠墙的和床上坐的，说道： “这是我们彪哥，这是我们雄哥！”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彪哥凑上来看了看我被打肿的眼眶，放下手来又绕着我走了一圈，说道： “你以前混哪里的？” “什么？”我没听懂。 “出手那么狠辣，你以前在哪里混？” “彪哥”再次问道。 “我刚出社会。”我回答道。 “哦……”彪哥沉吟着，片刻后又道：“你老家哪的？” “湖省。” “嗯……”他不再说话。 那雄哥始终坐在床头一言不发，上身靠在墙上，一条腿踩在床沿，眼神慵懒地看着我，旁人也都不作声，只一味瞪着我。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显得他们高高在上。我不是囚犯，他们也不是我的老子，没有资格这样审问我。想到这，我索性坐了下来，靠在铁架床的柱子上。 “你不怕我们群殴你？”“雄哥”开了口。 我掸了掸刚才被踢在身上的诸多鞋印，看了看他，说道： “以雄哥的实力，要想揍我，在哪里都可以，何须多此一举请我到你寝室来。” “雄哥”呵呵一笑，指着我对着旁边众人道：“不错，这小子他娘的挺上道！” 我没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在那默不作声。 “雄哥”拿起旁边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塞在嘴里，然后又抽出一根扔了过来，我接住，说了声谢谢。而后他把剩下的扔给旁边站着的“彪哥”他们。 一人殷勤地上前给他点上了火，他拿过火机也扔了过来。我点上烟，把火机扔了回去。 “雄哥”吸了几口，说道： “你把我兄弟伤成那样，这事怎么了？” 我低着头抽着烟，我明白，这当口容不得半点懦弱，于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静，装出强悍，问道： “没死人吧？” “雄哥”弹了下烟灰，没说话,盯着我，良久才缓缓说道： “即使他们没什么大碍，我们这栋楼几百个老乡也不会放过你！你不怕？” 我抽完最后一口烟，扔下烟蒂，用脚搓灭，低下头捋了捋刚才打架时被抓乱的头发，说道： “悉听尊便吧。” 我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姿态，确实也是，他们要弄我实在是太简单了，别说几百个了，就这寝室里十几个人，我都别想走得出去。 “雄哥”看我低下头来，似乎有了屈从之意，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从他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我看重你的义气！敢为兄弟出头！”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感谢雄哥看重。你的兄弟为难他，一开始我只是想当和事佬，阻止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越闹越大，这不是我所愿。” 我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明白自己猜对了，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于是语气也软下来，话里话外带了几分尊重、给着面子。 “雄哥”看我又低下头去，伸过脚来踢了踢我，说道： “你加入我们吧！大家是兄弟了，这事找个机会摆上两桌，认识一下，就啥事没有。” 房间里众人都在看着我，我有些不明白，凭他们明明可以把我修理的满地找牙、服服帖帖，为什么却邀请我加入。 平心而论，加入他们对我个人有很大的便利，而且现在跟他们结下这么深的梁子，我就坡下驴加入他们也能免除后患。 可他们为什么这么给我面子、愿意就这样放过我？我脑子里急速思考着，却得不出个答案。 我揣度着估计他们觉得我是个刺头，干脆拉我成为自己人，他们也有个台阶下；要么就是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这可不行，我绝对不愿意做像他们那样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事情。 想到这，我环视了下众人，然后看着“雄哥”说道： “雄哥，你看得起我，我很感谢。但是我不想参加任何社团，希望大伙能见谅。今天的事情，等发工资了，我请大伙搓一顿。虽然我不加入社团，但我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我此话一出，众人哄的就炸了起来，有人骂我不识抬举，有人骂我给脸不要脸，还有人拳头握的咔咔响、作势就要来揍我。 “雄哥”没想到我会拒绝，表情微微变化着，感觉有些吃惊，更有些恼怒。旁边气愤、躁动的众人都看着他，等他发号施令。 “呵呵！你说化干戈为玉帛就化干戈为玉帛？”“彪哥”旁边一人怒气冲冲的指着我说道： “我现在就让你躺在这，你信不！？” 我定睛看去，这人满头的黄毛，我想了起来，原来是昨天把我们从浴室轰出来的“全哥”。 他说完就要上来抓我的头，“雄哥”挥了挥手，他收了回去。我坐在那默不作声，“雄哥”也一言不发。 我站了起来，看了看也受伤了的几人，对众人说道： “虽然我不加入，但是不嫌弃的话，我照样可以把大家当朋友。你们的规矩，我和我的兄弟也会遵守，见面也会叫你一声‘雄哥’。 我现在只剩十几块钱，等发了工资，一定请大伙，就当给大家赔罪。” 说完我又转过身重新看向“雄哥”和一旁冷眼看着我的“彪哥”。 我知道，这事到如今，背后是面子问题，我不加入他们，他们要再不教训我，面子往哪里放？以后怎么震慑别人？ 我谨守原则，所以尽量给足他们面子。 “雄哥”并不表态，让“飙哥”拿过烟，抽了起来。 我有些无措，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想想还是告辞吧，以后要怎样只能随机应变了。 我正要开口告辞时，突然后背“啪”的一声，我往前一个趔趄，接着火辣辣的剧痛传来。我站定，猛转过头去，那黄毛“全哥”正举着一个木条狰狞着骂道： “老子让你狂！” 他大步跨上来，正要又打下来时，彪哥喊了声“诶！”，伸出手来制止了他。 我眼睛冷冷地盯了会黄毛，然后转过身，对“雄哥”和“彪哥”说道： “雄哥，彪哥，我告辞了，还请你们兄弟不要再为难我和我兄弟，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我说到做到。” 说完我转身朝外走去，两旁的众人骂骂咧咧着，一会看看“雄哥”“彪哥”，一会看看正往外走的我。 “嘿！” 我走到门边，正要走出去时，“彪哥”喊住了我！ 第35章 江慧关心 “彪哥”走了过来，到了我面前，忽地一把抓起我的脖领，瞪着我，狠狠说道： “以后见了我兄弟们，绕着走！……滚吧！” 说完他猛力把我推了出去。 我踉跄了几步，手扶住了走廊的护墙，看了看他，而后转身离开。 …… 阿涛和几个舍友买完东西回去听说我被“雄哥”叫去了603，一个个都替我捏了把汗。阿涛和于峰站在门外走廊一直朝603这边观望，见我出来了，还被推了一把，赶紧上前来。 回到609，其余几个也围了上来。我和他们大概说了下经过，于峰要我脱下衣服，帮我看一下后背的伤。 不脱衣服还好，一脱衣服，每蹭到一次就疼的我直抽抽。脱掉上衣，阿涛拿过个镜子给我看——一道长长的红印斜劈在后背上，有些地方渗出点点血渍来。 于峰非常自责，说早知道一开始就认怂把桶给他们，也就不会害我被揍受伤了。我跟他说，没有早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该发生的，你怎么都躲不掉。 我是有感而发。以前我从不相信命理迷信之说，但自从迪厅误砍陈剑龙开始，我就觉得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或有个神明在玩弄我，令我情势骤变、危难陡生、蛮横地偏离了我原本安宁、美好的人生轨道。 那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很焦虑，每天都害怕第二天不知又会遇上哪些危难。可焦虑、害怕又怎样呢，该来的、不该来的，一个都没少！ 一系列的遭遇之后，我的心理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焦虑、恐慌，慢慢演变成现在任杀任剐的躺平心态。觉得，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耳，除死无大事，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阿斌带着于峰下去给我买处理伤的药，我和阿涛、老文坐到里面聊了起来。 阿涛告诉我，“雄哥”全名邹健雄，住603，在模具厂第七车间；“彪哥”全名洪彪，外人称“阿彪”，住603，在第八车间；黄毛“全哥”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外人称“老全”，也在603，和邹健雄,同一车间；那个来叫我过去的中分叫赵伟，外人称“伟哥、阿伟”，住703，带着一帮人统管七楼，在第十车间；带着人来609打我们的、矮壮的“良哥”人称“阿良”，住503，大哥是“雷哥”——听说这几天回老家了，和先前的“招风耳”他们统管四五楼。 这么说来，我们这栋“河南帮”我算是几乎全部“头目”都认识了，心中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不知这些人会不会逮到机会就明里暗里地整治我，邹建雄和阿彪估计是不太会，但是他手下这些人就难说了。 不久，于峰和阿斌买药回来了，时间将近十一点，我去洗完澡后，于峰给我涂了药。 可他不敢再回512，里面全部人都很陌生，现在跟“河南帮”结下了梁子，五楼的阿良和“招风耳”也都被我们打伤了，孤身一人回到512去确实会心中恐慌。 他老乡又在上夜班，更何况和我们也不在同一栋宿舍。 我想了想，给小豪发了条消息，说了下情况，然后陪于峰下512去拿了些东西回来，让他这几天暂时睡小豪的床。 第二天，早上例会。 江慧还是一样，最后出来做品检通报。她一边说着话，眼睛一边搜寻着什么。当她看到我，目光停了下来，嘴里还在平淡地做着陈述，神色却流露出惊讶和关切，后面似乎还有些想笑。 一开始我看着她的眼神，还觉得有些奇怪，可马上就醒悟了过来——我的眼睛一定是肿成熊猫眼了，早上起来就感觉被打伤的眼睛从昨天的辣痛变成了胀痛，可匆忙之间，又没有镜子，也就忘了。 一时之间我下意识地扯了扯不太长的头发，想要遮住，可终归是徒劳。 …… 今天，我的工作做的要比昨天要好很多。每一个动作的协调和配合，都大有进步，效率和速度也大有提升。 只是他们看到我的熊猫眼都很好奇，看一次就笑一次。于峰倒好些，脸上的肿没有那么夸张的表象，眼角黑的也不多。 郭亮和另两个同事问我们是不是被人欺负、被人打了，要不要帮忙向厂里汇报、帮忙解决。 我们赶紧否认、拒绝，说这是昨天我们自己洗澡滑倒摔伤的。 李伟明在一旁冷嘲热讽地对朱俊说了句： “这摔的就像精准对位一样，还肿的这么匀称，哈哈哈！” 我听着觉得很刺耳，低头专心工作，不去理会。 本来郭亮还怀疑我们俩是不是打架了，可从早上起来开始，于峰就对我左一个“坤哥”右一个“坤哥”的，到了车间岗位，每次称呼我也还是如此，我也显得亲近地改称他阿峰，这打消了郭亮的这个怀疑。 中午吃饭铃响时，我和于峰面前积压的都不多，郭亮让其他人去吃饭，他留下帮我们俩处理。 不多时，我和于峰、郭亮弄完了积压，正要去吃饭，江慧照常检视到了我们组。 江慧和郭亮打了招呼，然后看着我，也不避讳，语气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怒问道： “打架了？” “嗯…哦，不不，洗澡摔的！” 劳累之下，大脑迟钝，我竟差点穿帮。 “你们俩同时摔的？”江慧露出不可置信的怀疑神色。 “嗯……他先滑倒，然后扯着我，想要我拉住他，没想到他太胖了，我也跟着摔了下去。”我指了指于峰道。 于峰慌忙应和：“哦，嗯，对，对！” “哦……那要小心点。”江慧不再纠结，检视完毕，去了下一组。 不知为何，江慧的关心令我有些不习惯，却更多来自于心底深处莫名的愉悦。 饭后，我们在吸烟区又遇见了那个经常甩刘海的、所谓的“杰哥”和“青春痘”。 和我们一起站在区外抽烟的同事偷偷和我们说，这个“杰哥”全名卢耀杰，四组的，宿舍m3“四川帮”老大，那个“青春痘”，人称老五，也在四组。 我只想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工作、平平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不想理会这些人，感觉这些人和我属于不同的世界，敬而远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于峰现在开始对我是形影不离，无论吃饭、抽烟、上厕所都在一起，我感觉到他对我的信赖，这也挺好，多一个好兄弟，做什么都有照应，也让我没有了初来时的孤独感。 晚上交接完班，组长开完小会、品管检视完后，我和于峰下班一起往外走去，还没到车间门口，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江慧。 江慧让我在车间门口等她，我叫于峰先回去，于峰说还是在厂门口等我，可能我潜意识里想多跟江慧待会，没同意，执意要他先回宿舍去。 怎么说呢，虽然和江慧昨天才认识，但人是极其敏感的动物，她让我感觉，她对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天然的亲近感，而我似乎也有同感，内心有一种迫切，渴望和她多接触、多相处。 或许这就是物理学领域所说的量子效应，又或许灵魂相近的人总是会互相吸引。 第36章 相约江慧 我等候在车间门口，不多时江慧出来了。 她还是一样的装束——朴素的厂服、高高扎起的马尾、美丽动人的脸庞、白皙如雪却又血气充沛的肌肤。 “走吧！”她似乎很开心，朝着我扬起下巴，俏皮地说道。 “手伸出来！”走出没几步，江慧命令道。 我伸出手去，她迅速拿出个东西放在我手心，又迅速的把手缩了回去，道： “呐，这个给你涂眼圈的！”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看着捧在手心的一小瓶膏药，内心暖洋洋的，说道：“这…多少钱？我给你。” “哎呀！”江慧撅起了嘴，愠怒地甩了下胳膊、不满地嘟哝了句。我赶紧收下，揣进了口袋。 “你这是跟谁打架？”江慧一边和我一起往外走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唉，不说也罢，没什么，男生嘛，总会有些你争我抢啥的。” 江慧突然停下了脚步，张大着嘴，伸出根玉指，指着我道： “哇！你果然打架了！你也太过分了吧？进来才没两天，就打成这个样子？还是说这是被人打的？别人欺负你？” “这……”江慧的激动，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嗫嚅着说道： “怎么说呢…哎呀，男生的世界，太复杂了，说不清楚。” 江慧收起了手指，眼神关切起来：“是别人欺负你吗？” “不算是吧，你别担心了。” 虽然隔了一两米的距离，但她这眼神令我感到炙热，心莫名地扑通扑通跳起来。我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们转过身重又向外走去。 “蓝坤，需要我帮你吗？我这边很多老乡，兴许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江慧扭头看着我。 “不用，真的，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谢谢！”我向江慧道着谢，“对了，陈萍姐呢？她今天不陪你一起下班？” 我心中也莫名地关切起她来，感觉她这么漂亮的女生自己一个人下班，挺不安全的，毕竟工业区龙蛇混杂。 “萍姐有事，先回去了。”江慧道。 “哦…好。” 我们今天走的较慢，彼此了解着对方的世界，一问一答、一答一问，慢慢地我们俩的陌生感渐渐褪去，熟悉了起来，说话越来越放松。 她和陈萍是四川同一个镇的，陈萍大她五岁，江慧大我一岁。她们也是实在有缘，江慧去年中专毕业一出来，就到这个厂，恰好就和陈萍一个宿舍，知道是同一个镇的之后，两人就成了好姐妹。 江慧对我似乎很感兴趣，问东问西的，从兄弟姐妹到经历、习惯。她性格开朗，时不时哈哈大笑。我受她感染，也谈笑风生起来。 一路聊天到了厂门口，江慧说道：“回去吧，明天见！” 我心里一下有些不舍，说道：“要不，我送你到宿舍门口吧？” 我原以为江慧怎么样都会客气一下，没想到她听我这么说，眼神似乎一亮，微微笑着道：“好！” 我陪着江慧往厂门口右边一路前行。我性格比较害羞，和女生打交道也不多，现在大晚上的和漂亮的江慧走在路上，看着一路很多成双成对恋爱的男女，令我有些紧张、局促。 走过天桥、过了马路，就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江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 “还有…别再打架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叫人过去帮你，我就说你是我弟！” 我听江慧这么说，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急忙回道： “不，不用。我不会打架的，你放心吧，你才大我几个月，不算比我大，不能当我姐。” 我说完，江慧“吃吃”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 回到宿舍后，于峰竟然花了一百块和一个河南舍友换了宿舍，搬到了609。也好，反正那舍友是“河南帮”的，去到五楼照样有人罩。 我谨守诺言，在宿舍里不再触碰任何“河南帮”的所谓规矩。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也没有人再来刁难我们，至少看着风平浪静。 大家心心念念的周天休息日终于来到。的确，和我们刚来应聘时别人传说的一样，这个厂的节奏很快，虽然我没进过其他工厂，但从同事口中也能略知一二。 所以每个周天，都是大家翘首以盼的好日子。 这一周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辛苦，难得今天不用上班，我也睡了个懒觉。醒来拿起手机，吓了一跳，显示有十六个未接电话——都是江慧打来的！ 我才想起，之前好像和江慧有过约定，周日去商业街书店租书。哎呀！我一拍脑门，现在都快11点了，什么脑子！ 我赶紧打了回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了？”一接通江慧就语气埋怨、略带撒娇地问道。 “是，不，不是！是忘记了之前说今天一起去租书了。”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你等我哈，五分钟，我马上过来找你。” “好吧。”江慧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愉悦，“那，我和萍姐在女生宿舍天桥下等你！” “好的，好的！” 打完电话，我赶紧起床穿好衣服，然后去叫于峰和小豪。但于峰可能因为胖的原因，平时本就不够睡的他，现在是一万个不想起来。 小豪呢，昨晚夜班，今早八点才下班，叫了几下，没有醒，我又不忍心吵醒他。如此，只好自己一个人赶紧洗漱完毕下楼出去找江慧她们了。 她们今天似乎很开心，老远见到我向她们而来，就兴奋得直招手。 江慧穿了身橙色主色调的连衣裙，休息日没有扎马尾，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上、胸前，显得特别唯美。 “看傻眼了？”我一走近，穿着运动装、一如既往的朴素的陈萍就取笑我道。 “没有。”我真是服了这个萍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羞愧得我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看她们也不是、不看她们更不是。 “哈哈！我都没说看什么傻眼了，你张嘴就说没有！分明是做贼心虚！” 萍姐哈哈大笑着，牵着江慧的手，笑得眼睛都张不开了。 我看看打扮精致的江慧，再看看一身土里土气的自己，着实有些惭愧。 商业街离我们厂大概两公里远，属于这个工业区几十个工厂的娱乐、休闲中心。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走过来，也忘记了时间。到商业街后，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估计附近工厂的工人也都是趁着休息日出来放松。 江慧扯着我袖口，一路穿行。不扯着还真不行，一下就会被人堆挤散。 “萍姐！”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陈萍。 我们停了下来，循声看去，原来是和我同组的李伟明，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我们，估计是认识陈萍，叫住了她。 “诶！小明，你也出来玩呀！”陈萍似乎和他很熟，热络地打着招呼。 李伟明挤到我们身旁，他和朱俊在一起，朱俊看他过来了，也凑了上来。 第37章 招来嫉恨 我跟李伟明、朱俊打了声招呼。 “你们认识？”李伟明诧异地问陈萍。 “对，蓝坤是我失散多年的远房表弟！哈哈！”陈萍说笑道。 “哦…”李伟明看了看我和江慧，神色闪过一丝失落。 “我们去书店，你们去吗？”陈萍问李伟明道。 “嗯…去，走，一起去吧！”李伟明毫不客气，说完就对朱俊招了招手，和我们一同前行。 我感觉有些尴尬，本来在车间，李伟明和朱俊就不怎么喜欢我，我和他们平日也没什么话说，这时走在一起，怎么都觉得别扭。 陈萍和李伟明用四川话热络地聊着天，有他们在场，江慧似乎也拘谨了些，没再拉着我衣角。 李伟明也时不时找江慧聊几句，江慧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但也微笑着应对。 朱俊就像个跟班，跟在后头东瞧瞧西看看，也不说话。 走过两条街，我们来到位于十字路口的名为乾坤的书店。 店名大气，里面也不小，有着三间门面，各种中外小说、名着，应有尽有，可买可租。 里面人挺多，到处都有坐着阅读的人，有些没有位置，还坐在了地上。 自从家里带出来的书落在斌哥工地后，每逢闲暇之时确实无聊的很，这会江慧带我出来租书，无疑让我在解决了起居和温饱的同时，又有了精神食粮。这让我在心里对江慧又多了一层喜欢。 江慧偷偷扯了扯我，带着我离开陈萍他们，走到了另一边。 “你不认识他们吗？”我问道。 江慧竖起根手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别说话，我们选书吧！” 我点点头。 片刻后，我选了三本，走到江慧身旁交给她，她有些惊讶： “你拿那么多干嘛呀？” “我…我怕一本看完了没书看，无聊。”我答道。 “你多久看一本？” “嗯…按现在的作息时间的话，估计五到十天看一本吧。” “那拿那么多干啥呀？我们每周都来不就行了！”江慧笑着说道。 我一听江慧这么说，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强压了下去，装作恍然的样子，说道： “哦，好，那我拿回去两本！” 江慧拿着我的书去登了记，然后喊了下陈萍。 陈萍“哦”了声，拿了本言情小说就跑了出来。李伟明和朱俊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尴尬地跟在后头挪了出来。 陈萍弄好后，江慧一手牵着她，一手扯了扯我走到门外，然后转过头对我说道： “蓝坤，我们去吃饭吧！” 这我就有点头大了，我口袋里还是之前那十几块买早餐剩下的五六块钱，这不是等着丢脸吗！ 可不等我迟疑，她就牵着陈萍扯着我往前走去。 我瞄了眼李伟明他们，这会他可是尴尬到家了，转过身去假意和朱俊商量事情，也不再好意思跟上来。 我本想和他们说一下，可看他们这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免得他们更觉得没面子。 走在路上，我是极其的忐忑，终于还是厚下脸皮，对她们说道： “萍姐，江慧，咱去吃啥？我…我现在可是穷酸书生，就剩这几块钱了。” 陈萍转过头，看着我手上刚掏出来的五六块，“噗”地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收起来吧！今儿个姐请你！你小子有钱了可别亏待姐！” 我如释重负，又惭愧不已，连连点头： “嗯嗯，不会不会！” 陈萍和江慧带我来到一个小炒店，尽问我喜欢吃什么菜，我说什么就点什么。这让我不禁非常感动，觉得这老天爷是不是自知以前虐待了我，现在派两个天使来抚慰。 吃饭的时候，我问江慧刚才为啥嘘声。江慧说道： “没啥，人在旁边，被他们听到就尴尬了。我和他认识，都是一个县的老乡，他跟萍姐认识在先，后面才认识的我。” 萍姐听我们这么说，问了起来，而后笑道： “他呀！垂涎我们慧慧的美色可久了呢！一开始天天问我要慧慧电话，慧慧没答应，然后呢，就隔三岔五的让我帮他传情书给慧慧。 慧慧后来实在拗不过老乡的面子，给他回信说做朋友，他不干，还是一直缠着我给他送情书。 可后面不知咋滴了，突然某一天开始，就戛然而止。或许是死心了吧。” 陈萍说完，叹了口气，表情搞笑，摇着头道：“唉！可怜的单相思呀！” 江慧笑着道： “行啦行啦！吃饭，我的姐！” 听萍姐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难怪李伟明看到我和江慧在一起，神色那么复杂。看来，他要更讨厌我了。 就快吃完饭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豪打来的。他睡醒了，说他和于峰要来找我，我征得江慧和萍姐的同意后，告诉了他们位置。 十几分钟后，小豪和于峰就搭了个摩的赶到了我们指定等他们的地方。 小豪看到我身边的江慧和陈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向他们双方都介绍了下。而后我们继续逛去。 小豪找到个空档把我拉到一边，问道： “不是吧，哥！你牛啊！就这几天时间，你就给我找了个嫂子？” 我生怕被江慧她俩听到，压低着声音说道： “神经！你想哪里去了！别乱说！” “哦！不是一个！难道两个都是？”小豪装作流口水的样子故作惊讶道。 “想女人想疯了！”我抛下这句，转身跟上她们，不再和小豪瞎扯。 一个下午，江慧和萍姐带着我们到处逛，然后走到一个公园坐下休息。 陈萍很喜欢他俩，几个人说个没完没了。 当陈萍问小豪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小豪就已经把我们在黑砖窑的经历绘声绘色地开讲了起来。 我心里捏了把汗，这么丢脸的糗事，亏得他讲起来还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当讲到我带着他从半山溜下陡坡再横渡大河时，江慧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一会看着他一会看着我。 好不容易，在我硬着头皮下，小豪终于讲完了。且不说真实部分，单单小豪夸大其词、把我描述得像天神下凡般拯救他于水火，就令我汗颜得双颊通红。 江慧听完，看我的眼神似乎更丰富了些，每次我转头看她，都会撞上她温柔的目光。 我数落着小豪，这么不光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小豪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不光彩了？我觉得我们能逃出生天，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尤其是坤哥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逃出来后，我不止一次做梦梦见还被囚禁在黑砖窑里，我在梦里始终逃不出去，到处找你带我逃，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每次醒了，都惊魂甫定，心里都在庆幸，还好有你把我救离了那里。” 小豪这么说，也让我心里又一阵感慨。回想回去，当时也真是大胆，先不说我自己，就是小豪万一在途中有个闪失，我都责任重大。过去越久，回想起来，就越觉冒险和侥幸。 于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听完后直对我竖大拇指，陈萍也在一旁一直对着江慧夸我。 …… 下午四点多时，我们回了宿舍。 分开时，我感到比前次更加不舍，一分开就颇觉失落。 我感觉自己喜欢上江慧了，这可不妥，一来呢，一想到自己的逃犯身份，我就黯然神伤；其次，我害怕我一表白，也会像李伟明一样被拒绝、被疏离，那样的话，还不如像现在这般。 嗯，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都应该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 回到609，小豪念叨着要我也帮他找个女朋友，这话说的，人江慧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就成我女朋友了。 不过我心里却甜滋滋的，一个晚上江慧都在我的梦里跑来跑去。 第二天，周一，李伟明果然对我更加不满了。 我做完的模具放下去时，放的太近，他要说我，放的太远，他又要说我。也不是明目张胆的训斥，就是一直嘟嘟囔囔着，像个农村的怨妇。 我也是实在怕了他了，原本一个组的，天天在身边一起工作，理应处得像兄弟一样才对，可他这副样子，我再也不想用我的热脸往上贴了。反正各做各的，爱咋咋地，悉听尊便吧。 …… 下班时，我和于峰刚走出车间门口，就从旁边闪过来三人，一人把我往边上小路猛力推了下，说道： “走吧！有人找你！” 我和于峰面面相觑，心中忐忑。看这阵势，来者不善，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找我…… 第38章 遭受欺压 那几个人催促着，于峰也看着我，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些混混群体哪里都是，怎么总是躲都躲不掉呢，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我猜都能猜到，不是这个所谓的什么社团帮派，就是那个什么团团伙伙。 最近我也没有招惹谁啊！要说“河南帮”的，上次我在他们603也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也确实给与了他们足够的尊重，每一条所谓的规矩，我都没有去触碰。 其他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招谁惹谁，这些人到底是谁，什么意思？他们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总是来干扰我的工作生活！ 我越想越气愤，决定一探究竟。 我和于峰跟着那几人在厂道上一路往上走，走过几栋厂房后，离后山越来越近。越靠近后山越荒凉，走到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最前面一人在拐角处朝我们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跟着他们拐进了最靠近后山的一栋废弃厂房前。 这栋厂房外墙标着23，应该是以前的模具厂第23车间。月光下见得前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堆废弃的破旧桌椅，两三个人分散坐在一个个破椅子上，周围还零星站着三四个人。我和于峰刚出现在他们面前，就站起一人朝我喊道： “过来！” 我走近了点，这时借着月光看到周围站着的每个人手上都拎着棍子。我心里立时警惕起来，拉了下于峰，停下了脚步，扫视着他们。 正前方坐着一人，刚站起来那人走到了他旁边，显的他有些高高在上，站在周围拎着棍子的有四人，加上站在我们身后的、刚才领我们上来那三人，加在一起一共九人。 我观察了下，这绝对是有预谋的，他们基本上已把我和于峰包围在了中间。我没再向前走去，向正前方那两人说道： “找我什么事？” 他们见我不再上前，便走了过来，旁边的人也围了过来。看着步步靠近的他们，于峰警惕地向我靠近了些，我心里也紧张起来，想着要不要拉着于峰跑。 他们走到了我面前，月光下我大致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为首的不正是所谓“四川帮”那个“杰哥”吗！名字好像叫卢耀杰。 旁边围上来的人里，我也看到了之前抽烟区的那个“青春痘”老五。 先前站起来那人烫了个爆炸头，远远看去像是戴了帽子。他走到我面前，指了指身后的卢耀杰道： “这是我们‘川社团’杰哥！我叫大炮，你该叫我炮哥！” 真是夜郎自大、恬不知耻，你说你是哥，你就是哥了？你咋不给自己封个王爷将军，岂不更过瘾！我心想。动不动就哪哪都冒出来个什么什么哥的，我真的好烦。 但我还是尊重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了下。 身后的老五举起棍子戳了戳我，道： “你丫的，识相点！” 我一个回手抓住了棍子，道： “有话就说，我没有得罪你们！” 老五愤怒地抽回了棍子，作势就要开打，前面的爆炸头——大炮举手拦住了，然后对我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嫂是谁？” 我纳闷了，什么大嫂？于峰也疑问地看着我。 “什么大嫂？我不认识什么大嫂！”我说道。 这时爆炸头蓦地抓住我衣领，怒道： “江慧就是我们大嫂！” 原来如此！我和于峰恍然大悟。 这时卢耀杰也走近了些，标志性地甩了下他的长碎刘海道： “江慧是我女朋友！你小子离她远点！” 他话刚说完，一左一右就上来两人，拿着棍子戳着我胸膛，骂道： “傻逼，懂了吗！离我们大嫂远点！” 我有点懵，愣在原地，心中有些失落、难过，思考了片刻，我挥手拨开他们的棍子，说道： “我没听说她是你女朋友，如果她真是你女朋友，我会和她保持距离，但如果没有这回事，请你、你们不要来干涉我的人身自由——这是国家给我生而为人的基本权利，不是你们给的！” 我一口气愤怒地喷出这些话语，其实末尾我还想说少跟我来这套，老子不信邪！但想想算了，话点到为止。况且，江慧要真是他女朋友的话，我靠得太近，确实不妥。 这时后侧一人突然冲过来在我腿上扫了一棍，“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 于峰猛地跳将起来，护住我，指着他们吼道： “你们干嘛！？” 几人更加逼近，举着棍子，指向着我，恶狠狠道： “你他妈再狂！我们让你躺在这！” 我虎目圆睁、怒视着这些人，然后不紧不慢弯下身，撸起裤腿看了下——又一条鲜红的伤痕攀附在了我的小腿上！ 我放下裤腿，强压着怒火，指着刚才打我那人，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眼神露出一丝不安，咆哮道： “关你屌事！再嚣张，老子他妈废了你。” “阿峰，记住他！”我对于峰说道。 “好，我记住了，坤哥！”于峰狠狠盯着打我那人，缓慢点了下头说道。 那人张牙舞爪着、指着我们骂骂咧咧。 我不再理会，转过身，对卢耀杰说道： “杰哥是吧？行，我叫你一声杰哥！我会去了解清楚，如果江慧是你女朋友，我自会远离，不用你再多言；但是！” 我话锋一转，言语犀利起来： “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那就别干涉我的权利和自由！而且今天这一棍，我将加倍奉还！” 言毕，我盯着卢耀杰、伸出手指着刚才打我那人。说完，我一扯于峰，慢慢往后退去，想要离开。 此时大炮、老五和卢耀杰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我看到他们交换了下眼神，心中明了、暗道不好，他们要群殴我们了。 想到这，我迅速环视周遭，与此同时，他们果然狰狞着面目、大叫着都向我们扑来。 我立即拉起于峰，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他冲向右侧！我们配合着躲开了正面这人的棍子，冲出五六米远，我们成功来到刚刚审视周边时看到的废弃物堆。 我迅速从里面抽出几根木棍，选了两条趁手的，丢过一条给于峰。这时他们也冲上来了，我们赶紧招架，一边格挡、一边往车间方向退去。 从小就熟读历史、略晓兵法的我，非常明白此时不宜恋战。这个局势，双拳难敌四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们一路退却，免不了挨上几棍，好在没一会功夫，我们就回到了灯火辉煌的厂区。 我和于峰站在一个忙碌的车间外亮堂的路灯下，目光如炬，直视着在阴暗之中站定、举着木棍指着我们、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卢耀杰他们。 “卢耀杰！”我朝他们喊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今天到此为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和你的兄弟不要再来欺压我们！” 说罢，我和于峰丢下手上的棍子，朝大门而去。 第39章 川派寻衅 回到宿舍后，于峰似乎还心有余悸，我发烟给他抽、安抚着他。 我很感谢他，有种陪着我出生入死的感觉。他今天的表现也比上次要机灵、勇敢了些，至少不再发抖。而我，对这种场面已渐渐麻木。 “坤哥，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到宿舍来找我们？”于峰似乎安不下心来。 我拍拍他肩膀，说道：“阿峰，放松点，不至于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想要我怎么样！更何况，我们今天打也挨了，难不成还要逼死我们？” 说完我又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峰，不会的，放心，我们又没有刨他家祖坟，不至于这样赶尽杀绝。” 听我这么说，于峰稍微放松了些，和我一起躺在床上聊起了天。 然而，十分钟不到，隔壁宿舍门口就传来了耳熟的声音： “喂！蓝坤在不在这个宿舍？” 不好！我们听到马上就跳了起来，赶紧寻找着能当武器的工具。还好上次“河南帮”的阿良他们，带人在我们宿舍斗殴过后，我留了个心眼，在床底下放了几根捡来的棍子，有一根还是铁的。 上次的臂力器不太好用，我拿出两条棍子，一条铁的拿给于峰，自己持着根木的，和于峰望着门外。 几个先回来了的舍友，看我们这阵势，马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问道： “不是吧？蓝坤！你们又要打架啊？” 还不等我回答，那叫大炮的爆炸头就带着卢耀杰、老五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来到了我们609门外。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正持着棍子严阵以待的我们，“青春痘”老五抢先进来，嘲笑道： “我擦！干嘛？想打人啊？我好怕啊！哈哈哈！” 说话间，他们众人鱼贯而入，把我和于峰围在了中间，那几个舍友吓坏了，纷纷躲到最里面的角落去。 卢耀杰在他们后面，靠在宿舍门上抽着烟，他的长刘海垂落下来，看不清他的脸。 “老八，阿冬，把他们的棍子卸了！” 老五、大炮和另两个人压制着我和于峰，命令另两个上来夺我们的棍子，其中嘴巴很大的正是在废弃厂房那甩了我一棍之人，应该是叫老八。 我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我甩脱抢夺的手，取过于峰的棍子，一同扔到了床底，然后问道： “有什么话就说！” 老五推了我一把，说道： “你跑什么？爷没批准你跑，你跑什么！” 我看着老五凑上来的嘴脸就厌恶，转过脸去，不忿地说道： “呵呵，意思是我站那任你们打？” “哈哈！对啊！那又怎么样！我们让你往东你就必须往东，我们让你往西你就只能往西！你个傻叉，屌什么屌！” 说着他就伸出手来要捏我下巴，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力往外一送，他向侧边摔去，倒在旁边的下铺。 这一来就又开打了，拳脚飞舞起来，混乱中阿峰缠斗住了两三人，我找个空挡、瞅准老五下巴就是狠狠的一拳，他瞬间大叫倒地。 我丝毫不停歇，一个跨步扯住之前抽我一棍的老八，邦邦就在他脸上砸了两三拳，顷刻，他鼻血淌了下来。 我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顾自身挨了多少拳脚，也要给敌人致命打击。也的确，我的每一击都毫无保留、用了全力，不往死里打，他们更会得寸进尺。老实人的每一次妥协，都是在为恶人的欺压加码扫清障碍。而把恶人彻底打痛，才能让他们有所收敛。 这时站在外围的卢耀杰等人，见里面五六个人都没能让我屈服，甚至还有两三个挂了彩，不禁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立时就冲了上来。 卢耀杰冲到近前，飞起一脚，我躲闪不及，被踢中了左侧，向后倒去。我下意识地抓着东西，阻止倒地，中间桌上的盆碗洗漱品“砰?乓啷”摔了一地。 卢耀杰和大炮穷追不舍！ “嘿！” 就在他们又冲到我面前，拳头高高举起、正要砸下来时，一声大喝，镇住了卢耀杰等人！ 他们转头向后看去，我看他们停了手，赶紧扶起阿峰拉到身旁防御起来，接着也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乌泱泱的又挤进来了十几号人，为首两人——一人穿着背心、手臂纹了条龙，另一人身形高大、脸上一道刀疤——正是“河南帮”的阿彪！ 发出大喝的正是阿彪！ 阿彪和龙纹男表情严肃，慢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讥诮地说道： “杰哥！你‘御驾亲征’来我们六楼打江山来了？” 卢耀杰听闻，似乎完全不敢放肆，呵呵了两声，说道： “彪哥，雷哥，一点点私人恩怨而已，我了解过了，他们不是你们的人，这事没毛病吧？” 说完，卢耀杰待在原地不再说话，微微歪着头、斜垂着刘海看着阿彪他们。 那个没见过的龙纹男，应该就是之前阿涛所说的雷哥——老雷了。 老雷和阿彪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我和于峰，然后向外走去，临到门口，阿彪说道： “杰哥！六楼不太欢迎你们！” 说完这句，阿彪和老雷往右走回603。 卢耀杰众人很不服气，但在余下看着他们的“河南帮”徒众眼皮底下，又无可奈何。 呆立了一会，卢耀杰抬起手，向身后的弟兄招了招手，径自向外走去。 老五嘴角被我打伤，渗出了血，他不甘地狠狠瞪了我几眼，然后和大炮一起带着众人追随卢耀杰离去。 他们都离开后，我和于峰收拾好摔落的东西，坐了下来。 这一会的功夫，身上又平添许多伤痛。我看了看于峰，还好，他没伤到脸，我的额头却多出了一个包，混乱中，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弄的了。 “阿峰，抱歉，连累你了！” 我愧疚地对他说道。 “坤哥，别这么说，上次你为我出头，把我当兄弟，现在包括以后，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话。只是……” 我很感动，问道： “只是什么？” 于峰想了想，说道： “只是我们现在，算是欠下‘河南帮’雄哥、飙哥他们的人情了，这…怎么办？” 是啊，我心里也正在想这件事。他们今天帮了我，可我真不想加入这些团团伙伙，但这人情怎么办？ 我想来想去，觉得一码归一码，不加入是不加入的事，但感谢还是要表示的。可要怎么表示呢？就走过去空口白话地说几句感谢的话？那显得太苍白了。 想到这，我问于峰道： “你还有多少钱？” “我箱子里还有几百，坤哥，你要多少？” 我思考了下，道： “你借我两百吧，只是可能要过阵子发工资了才能还你。” “没事！”于峰就从他床上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两百递给我，“坤哥，你拿去用，不用还了！” 我告诉他，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要还他，然后就带着他下楼，去外面超市买了一条一百多的烟。 回来后，我和于峰提着烟，径直来到了603。 第40章 江慧释疑 我和于峰来到603，他们都在里面，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见我们进来，一个个慢慢坐了起来。 我提着烟，走到最里面，对坐在那的邹健雄、阿彪他们说道： “雄哥，彪哥，我们兄弟俩谢谢你们出手相助！” 说完，我把烟放在了桌上： “我现在很拮据，跟兄弟借了点钱，勉强买了条烟给你们抽，以示感谢，希望雄哥、飙哥不要嫌弃。” 邹健雄和阿彪没说话，旁边刚才和阿彪一起过来的老雷看着我说道： “你要是来拜大哥呢，这烟，我们就收下了！你要是来表示感谢的话，这人情你还是欠着吧！” 我听他说完，一时很是尴尬，为了缓解，我故作不知问阿彪道： “彪哥，这位是？” 阿彪依旧没看我，说道： “雷哥！” “哦，雷哥。”我打着招呼，脑子里组织着说辞，道： “雷哥，彪哥，雄哥，我还是那句话，因为性格原因，我不加入你们，但我会把你们当朋友，我和我兄弟，也不会破坏你们的规矩。” 说完，我再次道谢：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改天发工资，手头有钱了，我请客，希望哥几个赏脸。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言毕，我再看了看他们，他们没有说什么，我就拉着于峰回了609。 第二天上班，组长郭亮看到我额头上的新伤，瞬间就怀疑了起来： “蓝坤，你别跟我说你这又是摔跤摔的？” 我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咬死道： “对，组长，还真又是摔的！我们宿舍的浴室太滑了，我是真不习惯，防不胜防啊！” 我说完，郭亮还没有什么表示，李伟明却轻轻冷笑出了声。于峰看在眼里，转头看了看我，我大概明了，没啥所谓，继续搪塞着组长。 白天，我和于峰这段时间工序都熟稔了，没有积压，吃饭铃一响就和大伙一起去吃饭了，也就没有见着江慧，我现在这狼狈样，也不太想见着她。 可晚上下班前却躲不了，必须要品管检视完，才能离开。 然而，江慧看到我额头上的新伤，却似乎不太意外，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显得很难过的样子。 不出意料，我还没走出车间，就收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外面等我！” 就四个字，干脆明了。 我只能在车间外徘徊着等她，想想也好，正好可以弄清心中的疑问。于峰要等我，我让他先回去了。 不多时，江慧出来了，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欢乐，显得心事重重。也没有看我，我站在车间外侧边，她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我衣角，轻轻说了句“走吧”就往外走去。 走到一处绿化带时，她带我走了进去，来到一棵树下站定，沉默了会，愧疚地问道： “你被卢耀杰打了？” “你知道了？”我很奇怪。 “嗯……” “谁跟你说的？”我想知道这里面的脉络。 “萍姐。” “萍姐？”我很惊讶，“萍姐又是谁和她说的？” “我不知道。”江慧有些难过。 “好吧。”我不再纠结这个，想了想，问道： “卢耀杰是你男朋友？” “怎么可能！”江慧一听我这么说，瞬间就激动了起来，显得很着急，说道： “我被他烦死了！他追了我几个月，我没答应他，他和他兄弟就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还让他那些小弟叫我‘杰嫂’！我都气死了，找过他几回，他手下兄弟不但不觉得羞耻，还跟我说干脆答应不就正好！气死我了！” 江慧说完，我一拳砸在树干上，原来是这样！ 江慧看我拳头砸在树上，伸出手来把我的手拉了过去，也不说话，低着头，帮我把拳头舒展开，扫去上面的尘屑。 “疼不疼？”江慧温柔地问道，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我的手。 我的左手被她柔滑温润的双手握着，很是舒服、温暖，顷刻间心跳加速起来。 “不，不疼！”好半天我才回答道，说着我轻轻抽回了手，“刚才这一拳不是很用力，不会疼。” 说完，我看着她傻笑了笑。月光下，她好美！丝丝秀发随着微风摇曳在秀美的脸上，她朱唇轻启，呢喃道： “我说的是你额头。” “啊？”我愣住了，摸了摸头，笑道：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手，嘿嘿。” 江慧也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呀？你要不要别跟我做朋友了？他要是一直欺负你怎么办？” 江慧关切地问道，语气忐忑。 我看江慧也有点怵他，顿时肾上腺素爆发，豪情万丈起来： “那就试试看！” 江慧听我说的慷慨豪迈，眼里透着喜悦，可抬头看到我的伤，却又黯淡下来，心疼道： “你要不要紧呀？要不，我找卢耀杰，跟他说清楚，让他别再找你麻烦？” “别！别！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 我听江慧这么说，着急起来。卢耀杰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江慧要真去找他，不知他会有什么图谋妄想。 “那好吧…唉…我真是很内疚，也没想到卢耀杰这么过分，连我和谁交朋友都要干涉，我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慧叹了口气道。 这也正是我气愤所在，那天真是被他诳了，还以为江慧真是他女朋友，搞得我昨晚都没睡好，失魂落魄的。 此时，我是完全明白自己真的喜欢上江慧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想对她表白，可转念一想，这才认识多久啊，我对她了解也不多，她对我也知之甚少，现在就表白，难免让人感觉轻浮了些，万一她又拒绝了，那以后就连做朋友都要尴尬了。 于是，我收起了心思，说道： “走，我送你回宿舍吧。” 我们离开树下，一路聊着。经过这事，江慧对我更亲近了，走在一起不自觉地靠我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肩臂每一次触碰，都让我心阵阵悸动，不知她是否有同感…… 送江慧进宿舍大门后，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这卢耀杰自欺欺人到这个份上，日后他发现我和江慧继续交往着，定会再次欺压于我，如果我不采取有效措施，届时他甚至有可能会对江慧无礼，所以，我必须得想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回到宿舍后，我和于峰说了这个情况，于峰也替我感到愤怒。我们商量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先去找卢耀杰挑明，于峰也表示赞同，于是他立即穿好鞋子陪我一同前往。 可当我们楼梯下到四楼时，我突然脑袋一激灵，不！不妥！ 我意识到，那是他们的据点、他们的地盘，来来去去都是他们一伙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听我们讲道理，更不可能给卢耀杰他们造成道义上的压力。我们俩这样去他们301，和羊入虎口没什么两样，只会自取其辱！ 我们应该选择更好的地点、场合，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而我心里已有了答案…… 第41章 摊牌行动 第二天中午饭后，我和于峰早早来到抽烟区，特意坐在之前被他赶走的位置，等待着卢耀杰！ 抽烟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多时，老五、大炮、卢耀杰来了！ 他们几个看我坐在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恼怒起来、围了过来。 不等他们说话，我站了起来，叫住了他们身后的卢耀杰： “杰哥！嘿嘿！兄弟我找你有事情！” 我故意加大了音量。 老五推了我一把： “谁是你兄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用力拨开老五，故意用着最大的声音、声嘶力竭地朝着老五的脸部吼道： “我说我要找卢耀杰说话！你是哪根葱！走开！” 我这一怒吼果然吸引了抽烟区所有人的围观，甚至外面走过路过的都停下来驻足观望。这正中我的策划。 老五和大炮几个估计没想到我敢在公共场合如此和他们叫板，他们明显有点发愣，看着越来越多关注的人不知所措。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丑恶的行径，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我和于峰走到卢耀杰面前，我正视着卢耀杰那被长刘海半遮的、尴尬又带着恼怒的脸，大声说道： “卢耀杰，我现在当着这里所有工友、同事的面，向你申明： 第一：你昨天两次带人堵我和我兄弟于峰，无故群殴我们兄弟俩，放话说某某是你女朋友，要禁止我们和某某正常同事间的交往，但是某某亲口跟我说你不是她男朋友，她跟你根本就连正式的认识都没有，而你却和你的所谓一大帮泯灭良知的走狗、小弟，持续骚扰人家，四处散播说某某是你的女朋友，还厚颜无耻地让人叫她“杰嫂”。只要有人靠近她，你就带人轻则威胁重则群殴！请问你是什么人品，能做出这等卑鄙无赖、下三滥的行为？” 这时卢耀杰和他几个兄弟急躁起来、恼羞成怒地叫嚷着、推搡着我和于峰，周围的议论之声也越来越多，我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继续大声斥道： “第二，某某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有什么权利禁止别人和她交往！就凭你手上的拳头比别人硬吗？就凭愿意跟着你丧失道德、为所欲为的小弟多吗？这样就可以横行霸道吗？来来来，大家评评理！”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卢耀杰等人显得愈加慌乱，这和我所料大差不差。 昨晚我一直在思考怎么样和卢耀杰摊牌，我想，这些恶势力和他们的恶行为，最怕的就是见光，让更多的人认识他们的丑恶嘴脸、知晓他们的罪恶行径，一定能让他们投鼠忌器。至少，对于江慧，不再敢有不轨的言语和行为。 此时，老五冲了上来，指着我鼻子骂道： “你在这瞎逼逼什么！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再乱放屁，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我挥手拨开老五的手，乘胜追击、继续喊道： “第三，你昨天撒谎说某某是你女朋友，带着十几个人，冲到m3栋609宿舍，把我和我兄弟打成这个样子，请你赔偿我们医药费并在厂里公开道歉！” 卢耀杰估计怎么都想不到，我竟然敢如此和他们对质、叫板。 我想的很明白，即使于峰和小豪豁出性命帮我，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玩阴的怎么都玩不过他们，既然如此，我只能将他们最大限度地曝光于大众视野之下、将我们的矛盾公开化。 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令他们多少收敛一些，也能提升我们的安全度。 卢耀杰不知是难堪还是愤怒，涨红了脸，我看到他的双手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突然，他一个前窜，猛地抓住了我的脖子，喊道： “我让你乱放屁！老子弄死你！” 我也立刻变掌为爪，迅速掐住卢耀杰的脖子。这对我来说，可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竭尽全力把他往死里掐！ 卢耀杰另一只手挥起拳头就要砸过来，被我另只手招架住。老五和大炮几个见我们扭在一起，都冲了上来！ 挺好的！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内！ 这时，于峰一边极力招架着、一边按照我事前吩咐的大喊道： “卢耀杰杀人啦！四川帮仗势欺人要打死人啦！” 这一声声喊，简直就是平地里的一个个惊雷，迅速在周围炸开来。围观的众人也起哄了起来，估计里面不少人也曾被卢耀杰他们欺压，越来越多人跟着于峰一起喊了起来。 看着旁边左右车间不少人被动静吸引跑了过来，卢耀杰等人神色愈加恐慌。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人民群众的威势，给他们当头棒喝，省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对老实人作威作福！ 卢耀杰见情势越来越不利，当即松开手、猛地把我往前一推，阴沉着脸、狠狠说道： “等着！” 言罢，他向其余跟班招招手，狼狈离去。 围观的人中不少热心者围了上来，仔细询问着，我拿出烟发给他们抽，然后一一作答，顺便互相自我介绍，多认识了些朋友。 我很清醒，单靠这样的舆论压力攻势，绝不可能令卢耀杰他们妥协，日后我必将遭到他们的黑暗报复。 所以多认识、多团结一些人，这也是我今天的目的。因为这些人中，估计很多都是和我们住同一栋，而且平日里一定有不少人遭受过他们的欺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信当有人登高一呼时，一定会有人响应。 众人散去后，于峰捏了把汗，说道： “坤哥，还好，我们没被狂揍！嘿嘿！” 我坐在长凳上，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 “阿峰，刚才好样的！” 的确，于峰之前看着傻傻的、好欺负的样子，现在经历了这几次事件，带了他几天，感觉他胖嘟嘟的样子发挥起来还挺能镇住场面。 “不过，我们现在是和卢耀杰他们彻底闹翻了，接下来他们不报复则已，一旦报复，必定是最狠的手段。” 我有些担心连累于峰，所以要把后续的隐患告诉于他。 “我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看来于峰也想到了，我有些惭愧，说道： “我还是连累你了。” “哎呀！坤哥，从你一开始非亲非故为我出头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和你做同荣辱、共进退的兄弟了，你不要这样想！” 于峰看着我眼睛、真诚地说道，他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要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应对。”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打基础，做好准备。他们不犯则已，犯则反击到他们一败涂地、心服口服为止！” 我看着忧心的于峰，慷慨激昂地安慰着他。 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我的个性是：我可以让步，但决不允许有人肆意践踏我和我朋友、兄弟的基本人身权利、尊严和自由！如果有人这样做，我有一百种办法反击！ 所以既然已经和卢耀杰彻底翻脸，我就得做好多手准备。 第42章 感情升温 整理好衣着、情绪后，我们回到了岗位。 还好刚才并没有惊动厂里管理人员，因为我内心深处始终不想被关注，今天这样做实在是无奈之举。 组长他们也并未知晓此事，但我感觉李伟明和朱俊应该是知道的，从他们看我的眼神就看得出。 下班前，因为这几天小豪都没有见到我，接班前特意跑过来找我。他看到我额头上的新伤，脱口而出就问我被谁打的。我连忙使眼色，他才住了嘴。 我把班交接后，和于峰一起把小豪拉到一边，大概说了下情况。 小豪义愤填膺，非常担心我和于峰，说要换到和我们一个班，三个人在一起力量大些。 我当即拒绝，目前我没有胜算。于峰已经被我扯进来了，甚是愧疚，现在小豪也要因为帮我而牵连进来，我于心不忍。 可小豪说的没错，他是我的生死兄弟，这种时候他岂能安得下心。 我让小豪先回去接班，然后和于峰一起下班了。 走到车间门口，我正想着要给江慧打个电话，江慧的信息就来了，要我在车间门口等。 我也正有此意，虽然今天我没有明着说出是江慧，但终归觉得要和她汇报一下，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十几分钟后，江慧和陈萍一起出来了。我和于峰和她们一同往外走去。 我还未开口，陈萍就关心起我来。她是知道我前天被卢耀杰他们殴打的事情的。 我找了个较为僻静的绿化带空地和她们坐了下来，接着向江慧和陈萍讲了今天的事情。 江慧完全没有生气，她坐在我旁边，靠的很近，一直紧张、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受伤。好几次，她的手和我的手都要碰到一起了，我也差点就忍不住要握住她的手。 陈萍听完，也认为这样很好。她虽然和卢耀杰也是老乡，但也是实在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 于峰似乎看出来我很喜欢江慧，开完笑道： “萍姐，我们坤哥为了慧姐可真是男子汉气概爆棚啊！在众人面前历数卢耀杰和他小弟的霸道野蛮，估计他们以后即使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再也不敢对慧姐无礼了！” 陈萍笑道： “哎呀，我可真羡慕我们家慧慧，英雄一怒为红颜，福气啊！哈哈！” 江慧不好意思起来，娇羞道：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你们才真像是绝配的一对！” 于峰闻言赶紧连连摆手，憨憨地道： “不不不，萍姐，你可千万别打我主意，我还小！嘿嘿！” 我们都被他逗乐了，笑了阵，江慧还是担忧道： “蓝坤，我怕卢耀杰不会善罢甘休…” “嗯，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不再骚扰你，我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别担心。” 我看着江慧，她的眼睛也注视着我的眼睛，两个人眼神交织，仿佛千言万语在传递。这一刻，我有点确定，她也应该是喜欢我的。 陈萍在一旁自顾自地叹气道： “唉，可怜我二十五六了，都还没遇到一个能为我挺身而出的靓仔！” 这惹得大家笑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萍姐，你一开始是怎么知道我被卢耀杰找麻烦的？” 陈萍愣了会，才反应过来，道： “小明昨天跟我说的，他说你前天一下班就被卢耀杰带到后山脚废弃的23车间，然后回宿舍还去你的寝室狠狠打了一架。” 果然是李伟明，我深刻怀疑就是他向卢耀杰出卖我的，但此时我不想提及，因为他和陈萍交好，我不想让人觉得挑拨离间。 对于我来说，越少人牵扯进来越好，我实在不想起什么大风浪。至于李伟明，他爱咋样咋样，只要别触及我的底线。 但经此事件，有一点是值得开心的，那就是江慧对我似乎愈加关心，看我的眼神也已不似普通朋友的感觉。而我，也愈加喜欢她，人美是其次，她是真的善良，也让我感觉到非常贴心的温暖，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小时候妈妈给的那种感觉，江慧要是知道我这样的感觉，不知会不会揍我。也有可能是自逃亡以来，远离亲情呵护，内心太缺爱了吧。 但不可否认的，现在江慧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动作都从内而外地透着对我的爱护和亲近。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反倒要感谢李伟明和卢耀杰。 送江慧和陈萍回宿舍后，临别时，江慧扯住了我衣角，嘱咐道： “要是遇到危险，你就立刻报警！” 看得出江慧甚是担忧，我安慰道： “好，放心吧！” 其实我哪里能报警，但为了安慰江慧我只能这么回答。 于峰似乎很羡慕我有江慧这么个绝色女子的关爱，在一旁看着我们傻笑不语。 陈萍好像很乐见我和江慧在一起，憋着笑说道： “要不，你们再聊会，我这个电灯泡先滚进去？” 我和江慧立时脸红起来，陈萍哈哈大笑起来，江慧娇羞地和陈萍打闹着。 于峰平日里胖傻胖傻的，看陈萍先进了女生宿舍大门，此时却也机灵起来、不失时机地笑着说道： “坤哥，我在前面天桥下等你哈。” 然后也不等我答话，他就走开了。 这么一来，我就尴尬了，看着立在那并未和陈萍一起进去的江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去那边吧…” 还是江慧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我挠挠脑袋，红着脸应了声好。江慧看我这个样子，有些发笑。 我们走到前面稍微僻静些的宿舍围墙边，挨着窄窄的墙沿勉强半坐着。十几米开外的路灯，昏黄，光线照射过来，加上围墙铁栅栏里伸出来的不知名的花朵，显得有些暧昧、有些浪漫。 “认识我，你开心吗？”江慧突然问道。 “开心！挺开心的！” 她这一问，令我心头有些激动，原本想说非常开心的，可一想，那也太激动了，怕吓到她，于是改了个字。 我想了想，也问她道： “你呢？你认识我开心吗？” 江慧看着我，妩媚一笑，道：“你猜！” “这…”我看着正调皮娇笑的江慧，一时不知她的心思。 “你的黑眼圈看着好些了，涂了我给你的药膏吗？”江慧绕开话题，问道。 “嗯嗯，不然怎么好的那么快，你的药对我很灵呢。”我趁机谄媚了一下，想哄她开心。 江慧确实更开心了起来，甜甜地笑着，我看着她甜美、靓丽的脸庞，不禁心头荡漾起来。有种历经劫难却能遇见她而甘之如饴的感觉。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江慧似乎也不想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一开始还很尴尬，江慧时不时地看下我，再笑笑，慢慢地令我放松了下来。 我不太清楚我们现在是否是在谈恋爱，总之和江慧在一起让我感到温暖、放松，我越来越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我们回去吧，阿峰还在前面等你呢。”江慧说道。 “哦，嗯嗯，好！”我才想起于峰在天桥下等我。 送江慧进大门后，她回过头来眼神不安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担忧，朝她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回男寝的路上，我和于峰做好了被卢耀杰那些人堵的准备，然而一直到了609，都没有见着卢耀杰那伙人。这令我感觉更不安，我不相信他们会忍下这口气。 我们刚回到宿舍，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我当即警惕起来。忐忑地接通后却是陈磊打来的，他说要来找我。 自从我正式上班后，他也应该进了龙宇学院，并未有什么联系。 或许因为有共同的境遇和共同的教育水平以及颇多的共同语言，我们虽然不怎么联系，却有着同样英雄惜英雄的心情。现在接到他的电话，有朋自远方来，我很是开心，约在609等他。 第43章 看似平静 不久，陈磊到了，他看到我脸上的伤，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我不想跟他说这些不愉快的麻烦事。 开心叙旧之后，我看出他心事重重。我带他来到通往顶楼天台的楼梯平台，出天台的门锁住了，我们就在门边坐了下来，我问道： “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陈磊也不隐瞒，说道： “我要退学了。” 我很惊讶： “为什么！？你自己都知道，这可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机遇！” 陈磊语露哀伤地说道： “我妈病倒了，慢性病，拖得干不了活了，她病倒了我才知道的。我爸又没什么收入，供弟弟妹妹上学只能靠我了，还要攒钱给我妈治病。所以……” “这……”我听得也很是揪心，想了想说道： “你要多少钱？” “我弟弟妹妹读高中住校，每个人每个月至少要100多生活费，妹妹高三，考上大学的话，就更需要钱了…我妈治病，每个月吃药大概要300多，关键是她干不了活，家里没了收入，现在都得靠我。” 我听他这么说，不假思索道： “你不要退学！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我每个月生活费最多只要两三百，其余都给你！” 陈磊想不到我会这么说，睁大着眼睛看着我，慢慢地他的眼眶充盈了泪水，感动起来，说道： “这……” 他低下头迟疑了一会，接着抬起头来果断地说道： “不！不！不！不行！你家也很穷，你还要供你妹妹上大学，你也还有你自己的生活需求，这不行！” 唉！我该怎么说呢，一开始和陈磊说家境困难、要供妹妹上大学，那是善意的谎言，我爸妈都有工厂的工作收入，还算稳定，但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在老家犯了事，不得已才辍学逃亡出来。 陈磊和我不同，他是真因为父亲不务正业、家境困难才放弃学业、成就弟妹，这很伟大。现如今，他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遇，又要因为钱而错失，我实在为之心痛。 而对于我来说，现在发的每一笔工资、赚的每一分钱，我都没办法存在银行，我都想过了，我那张银行卡迟早会被发现是假身份办理的，为了保险起见，每次一发工资，我就得取出来。 可取出来又怎样呢，花，我花不了那么多，也不知花哪里去，寄回家又怕暴露。现在陈磊正好需要，我的钱给他，正是用对了地方。 虽然我和陈磊认识不久，交集也不多，但我感觉得到，他是一个正直、善良、勤劳上进且有着伟大情怀的人，我甘愿助他！ “陈磊，”我思考着怎么和他说，“这样吧，我每个月工资应该有1000多，我留一半，剩下的先借你，等你毕业正式工作了，你再还我。到时你一个月几千块工资，不用几个月就能还清，你想想，对不对？别做自己会后悔的事！” “这……”陈磊看我说的如此坚决、果断，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 “蓝坤，我真是没看走眼，你真是个侠义心肠的好兄弟！只是…我已经给我的班主任写了退学申请了…” “啊？”我没想到陈磊动作这么快，“那…那你赶紧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说你不退学了！” 我把手机递给陈磊，要他马上打电话给他班主任。 陈磊显得有些为难：“不要了吧…他上午特意来找了我，我不想跟他说家里的事，跟他说是实在不习惯、学不下去，坚决要求要退学，我…我现在又打电话跟他说不退学了，岂不…” “这有什么！形势总是变化着的嘛！别岂不岂不的了，给，赶紧打电话！” 我把手机塞给陈磊。 陈磊拿着我的手机，想了一会，说道： “那好吧，我听你的。”说着他又把手机递了回来，道： “我背不出他的电话号码，等明天上课了，我去找他吧。” “行！钱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以后每个月发工资后的第一个周天我就去找你。” “蓝坤，三年！三年啊！不是三个月！”陈磊提醒我道。 我看着他，右手放在他肩膀上说道： “我知道！远的我不敢说，三年，每个月我最少给你500以上，没问题！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想了，即使日后我身份暴露，这个厂待不下去了，我也一定履行今天对陈磊的承诺，一个月给他500，就算以后别的工作收入没那么高，应该问题也不大。 只是，假若万一哪天我被抓了回去，或落入了陈剑龙之手，那就一切都枉然了，但这我没法跟陈磊说，听天由命吧！ 陈磊非常感动，拉下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握着，动情地说道： “阿坤，能得你这样的兄弟，真是我陈磊此生最大的荣幸！” 我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陈磊又说道： “以后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唉！别别别！”我一听就着急了，“你千万别这样想，我这么做根本就没想、也不需要你报答！你要再这样想，以后你就别和我做兄弟了，钱我照样给你！” 我就担心陈磊有这个心理负担，所以刻意把话说重。 “好好好！我不这么想了！” 陈磊听我这么说，总算是看着踏实了些。 接着我们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开始海阔天空地高谈阔论起来，一路聊到人生理想，这可就到了我的难言之隐了。 陈磊呢，只要眼前这几年的难关帮他渡过了，相信他的人生将一片光明。而我呢？唉…… 陈磊见每次和我聊到我对未来的展望，我就沉默不语，他也聪明的不再提及。 我们坐在楼梯上，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世界，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聊着，有对彼此家乡的思念，有对当下一些事的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掌握。 对我而言，接下来我唯一可以掌握的或许就只有我和江慧的情感了，我决定要好好珍惜和她的感情，无论要经历什么风吹浪打、也无论未来是否发展到爱情。 聊着的时候，于峰有些无聊，来找我了，我介绍了他们互相认识。 …… 接下来几天，相当的平静，这令我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看来是错的，说不定卢耀杰他们真的认识到那些行径说不过去，就此罢手。 而让我欣喜若狂的是，江慧明确告诉我，以后每天都要在车间门口等她下班。一方面估计是担心我又会被卢耀杰他们找麻烦，另一方面吧，我就不知道了。 于峰每次下班都会陪我一起等候在车间门口。有时陈萍和江慧一起，于峰也和我们一起；有时江慧自己一人，于峰就知趣地先回宿舍，没想到他这么憨厚的一个人，脑子却不笨，真是替我想的非常周到。 当我和江慧独处时，我也不再会尴尬，一切都很自然了。我们俩有着越来越多的话题，每次都聊得意犹未尽，身体也越来越靠近，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哪里。 然而，我却还是不敢表白，我喜欢现在这样，每天下班都能在一起。哪怕只是陪着她走回宿舍，每天都有她这么一个互相惦念的人等候着、陪伴着，这已经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 江慧也没有任何直白的表示，就这么天天等着，天天陪着，天天一起走着，然后天天关心着我、担心着我。 我跟她开玩笑说，卢耀杰他们被我的强大气场震慑怕了，以后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可余音未落，第二天——周六晚上，就迎来了疯狂的报复…… 第44章 遭遇埋伏 周六晚上，我和于峰送江慧和陈萍回宿舍后，一路说笑着，慢悠悠地往回走。 当就要走到m3时，忽然从四处的黑暗中窜出七八个人，把我和于峰紧紧挟持在中间。 我和于峰大惊，心“扑通扑通”跳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爆炸头”大炮正在里面！他低沉着声音，冰冷地说道： “乖乖跟我们走！别甩幺蛾子！” 我心中恐慌起来，不过马上就强压下了恐惧，冷静地思考起来： 他们这一定是想把我们弄到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狠狠修理，这可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乖乖就范，真要是跟着他们走，有我们受的。 可现在被他们夹在中间，双手都被人死死抓住，背后还有人推着，也不知是用棍子还是刀柄顶着我们。情势不明，还是先不轻举妄动吧。 “炮哥！炮哥！别动手别动手！我们跟你们走，别这样抓着，难受！” 我假装妥协，语气恭敬地恳求道。 他们不回答，就这样押着我们一路往前走。 我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正巧，刚走到最后一栋宿舍楼时有一个短短的下坡，再往前就是破损的围墙了，围墙外是一片荒地，黑暗中可以看到稀疏的树丛里人影憧憧，明显是有人埋伏、等候在那！ 绝不能再往前了！我瞅准了机会，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他们果然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扑在前面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站了起来，大炮他们当即叫嚷着围了上来。 我立即环视周遭，正巧！前面绿化带里有几个废弃的扫帚，我不等他们抓我，飞奔过去，捡起扫帚取下上面的棍子握在手里，朝他们大喝道： “放开我兄弟！！！谁上来我就跟谁拼命！！！” 这些人帮忙打打架是可以的，但拼命的话，我相信他们没那么傻。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我眼角余光瞄了下旁边这最后一栋宿舍楼里闻声探出身子来观望的人群、举着棍子直指着大炮，道： “大炮！你们为非作歹、挟持我和我兄弟，想把我们弄到外面荒地弄死我们吗？！” 我看了下宿舍楼侧墙上的编号——z6，继续大喊道： “z6的兄弟们！这几个人欺压弱小，残害工友，想要把我们拉到外面荒地去肆意殴打！有仗义的兄弟麻烦下来看看！看看这些人的丑恶！罪恶！替我们做个见证！！！”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了！反正紧要关头放声吆喝、吸引更多围观者总没错！即使没人出手帮我们，众目睽睽之下，相信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对我们肆意摧残。 这一招果然奏效！不少好事者高声起哄着、吆喝着： “唔呼！打人喽！杀人喽！走！看热闹去！哈哈哈！” 接着，传来数不清的“咚咚咚”快速下楼梯的声音。 大炮他们明显呆住了，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 不一会，数十上百号人吵吵嚷嚷、嬉笑着、哄闹着围在了离我们七八米开外。 要知道，随便一栋宿舍楼，每一层就住了三四百人，这一栋八层，起码两千来人。这还只是下来了的，还有没下来的、趴在走廊护墙上的、还有前面那一栋也闻听了声响挤在寝室窗台上观看的，这么一来少说上千人目睹着这里。 大炮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我对着围观的众人喊道： “工友们！同事们！兄弟朋友们！我和我兄弟住在m3，” 我指了指被他们抓着的于峰：“刚才我们俩在回寝室的路上，因为平时不服他们的欺压，被这些m3号称四川帮的人挟持过来，意欲把我们弄到外面荒地去群殴！你们看！七八个人把我们当猪一样逮！还有王法吗！还有道德吗！” 众人见我说的慷慨悲壮，不少人起哄道： “放了他！有种跟人家单挑啊！” 我趁势上前两步，棍子指着抓着于峰的几人吼道： “放开我兄弟！阿峰！过来！” 于峰挣脱他们，跑了过来。 大炮等人怒火攻心，但估计他们也忌惮这些人是否有其他什么社团，因此不敢和围观众人公然叫板，只指着众人强装勇武道： “关你们屁事啊！走开！” 这时，前面几栋和z6过去的几栋，陆陆续续不断有刚回来的，见到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都涌了过来。 我定下心来，拉着于峰，扭头看向后面，朝着外面的荒地喊道： “卢耀杰！！！出来！！！藏头露尾！埋伏偷袭！还像个男人吗？！出来说话！” 卢耀杰终归是没忍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我、一边进了围墙。他身后跟出了至少十几人，都空着手，估计家伙都留在外面了。 于峰可能有些紧张，往我身边挪了挪，然后手伸进上衣内袋，却掏出个东西，偷偷快速地塞到我手上。 我有些愕然，低头看去——是一把弹簧刀！ 我吃惊地看着于峰！他小声对我说道： “防身！” 我掂着手上的弹簧刀，一时酸楚难当！当初可不就因为误打误撞动了刀子、伤了惹不起的人，才落得今天的境地。想不到如今，又握刀在手，不禁令我百感交集！ 卢耀杰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带着老五几个绕着我和于峰转了一圈。他看着似乎浑身气得发抖。 “行！有你的！不信你不回宿舍！” 卢耀杰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带着随从迅速拨开人群离去。 我松了口气，把于峰给我的弹簧刀放进了口袋，然后对着围观众人学着江湖礼仪抱拳致谢。 他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嘘声四起，快速散去。 倒是有几人走上前来问长问短，说我们勇气可嘉，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社团，我恭敬地拒绝了。 我想，即使要加入什么社团，也肯定是加入邹健雄他们，毕竟他们于我有过帮助。可我并不想，即使他们帮了我，我也尽量用别的方式表达感谢。 我们回宿舍必须经过一二三楼，如今卢耀杰放出话来，看样子势必在楼梯口堵我们，看来这场危难是在所难免了。 我和于峰走到侧边围墙跟坐了下来。 “坤哥，看来我们死定了？怎么办？”于峰焦虑地问道。 我也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一直坐着，一直想着，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最后，我心一横：罢了，求助邹健雄吧！这当口，能帮我或者愿意帮我的应该就只有他了，至于他愿不愿意，我吃不准，不过也有七八成把握。 虽然我与邹健雄手下屡有摩擦，但人与人就是那么奇怪，我第一次见邹健雄，就并没觉得他对我有恶意，反而有种亲近感，这种感觉和男女之间的感觉不同，跟我和陈磊的感觉有点类似。而如李伟明，则恰恰相反，第一眼就感觉如芒在背般不舒服。 我思考了下，带着于峰一路往回走，快到m3时，我逮住一个正回宿舍的人，拿出10块钱请他帮我去m3六楼603叫雄哥和彪哥下来一趟。 那人见我如此爽快，二话不说拿起钱就跑过去。 没几分钟，那人回来了，说道： “里面的人说雄哥和彪哥出去上网了！” “啊？” 这真是越是紧要关头，越要不遂人心！唉！ 这可怎么办？ 看来今晚免不了又要一番恶斗了…… 第45章 陈磊退学 我们失魂落魄地靠在旁边的围墙上，没有办法了，这一关只能靠我们自己扛过去。 我和于峰商量了下，待会一进宿舍楼就迅速往上冲，只要到了六楼，估计卢耀杰他们上次被警告过，应该不敢再追过去。 商量妥当，我们就小心谨慎地往m3走去，一进楼梯间，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往上迈。 然而，卢耀杰估计是气到极点了，铁了心今晚要收拾我们——二楼三楼的楼梯转角都站满了人。 我们刚一出现，勉强冲过二楼的转角，他们一看到我们立马就大叫起来，上面的人当即冲下来把我们逮了个正着。 他们二话不说，一个照面就立即群起而攻我们，卢耀杰在301听到声响，也立刻就跑了出来。 这时可就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只一下的功夫，我就挨了无数拳脚，因为他们主要是报复我，所以于峰的境况要好一些，可也是被单方面的碾压式殴打——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虽然被无数的拳脚围攻，可我也尽量招架着，脑子也还在思考对策。 卢耀杰拿着根木棒在外围不断叫嚣着、咒骂着，时不时冲上来恶狠狠地敲我几棍，我一面要招架拳脚，一面还要提防他的冷棍，实在是应接不暇。 这群殴之下，我马上想到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可卢耀杰始终在外围，我试了几次要冲出去，却怎么都够不上他。 这时大炮一拳挥过来，我闪身躲开，他顷刻露出了破绽，情急之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迅速抓住他那爆炸头上乱蓬蓬的头发、用力前扯、再一个闪身到他身后，扯着他躲到墙角。 我全力揪着他的头发，另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于峰给我的弹簧刀、弹出刀刃、架在他脖子上，朝其他人吼道： “住手！等下我一刀割了他，大家都坐牢去！” 他们愣了下，卢耀杰丝毫不想罢休，挥起棍子就朝我打来，我左手使劲往后猛扯大炮的头发，右手微微一发力，锋利的刀刃立时在他脖子上划出血痕。 大炮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音朝卢耀杰喊道： “杰哥！杰哥！停停停！” 卢耀杰无奈，众人也都停了下来，于峰赶紧靠到我旁边。这时整个楼梯上上下下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老五凑上前来，叫道： “就你有刀是吧？” “你有刀，那你拿出来啊！大不了一起死！”我说道。 老五呸了声，正要说话，卢耀杰拉开了他，说道： “你放了大炮！我们谈谈！” “你要说什么？就这样谈！要么就放我们上去，跟我们去609谈！”我有点不相信他。 “好，好，好！”卢耀杰气的咬紧了腮帮子，在我面前侧着身子踱着步，一边伸着根手指指着我念叨道。然后他站定、转过身，又朝着我放慢语速、语气凶狠地说道： “江慧是我的女人！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小子再靠近她，见一次，我打一次！” 说完卢耀杰向堵住楼梯的众人一挥手道： “滚！” 我还想跟他讲道理据理力争，但看着闪开的人群、让出的楼梯，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和于峰都有受伤，当下先脱困要紧，再徐图良策，更何况，对卢耀杰讲道理要是有用，就不会到现在的地步了。 我隐约感到，事态必将发展到我最不想看到的地步，或许我将最终没得选，干上我最不想干的事。 我松开架在大炮脖子上的刀，猛力把他推了出去，然后拉着于峰跑上了六楼。 我在六楼楼梯口停了下来，于峰跟着我站在了我旁边。关心了下他，我双手撑在走廊护墙上思考起来。 目前看来，卢耀杰是铁了心要纠缠江慧、践踏我的人生自由、交际自由、恋爱自由了！我和他已没有了任何和平相处的可能！既然如此，那就以暴制暴吧！ 接下来第一步，先试试和邹建雄、阿彪他们打好关系，看看他们是否愿意相助吧。 我们来到603，果然邹建雄、阿彪都不在，只有两三个面生的刚洗完澡在晾衣服。 “兄弟，雄哥、彪哥他们去哪里了？”我问道。 “商业街新开一个大型的网吧，他们都去上网了。”一人答道。 “哦……那他大概几点回来？” “不知道，可能会通宵吧。” “哦……好，谢谢。” 我们只好先回了609。 609回来的人也不多，和往日一样，在无聊地打着牌。 我和于峰在他靠门边的下铺床位坐了下来，刚想检查彼此身上的伤，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公用电话。 “喂？”我接了起来。 “阿坤，出来帮我拿东西！”是陈磊！ “啊？”我被弄糊涂了。 “别啊了！出来帮我拿东西，我就在你们宿舍大门口！”陈磊有些兴奋。 我不明所以，跟于峰说了声，立刻就往下走去。于峰不放心，跟了出来。 我们来到宿舍大门门卫处，陈磊正在那做着登记，脚下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你怎么回事？”我很疑惑。 “我退学了！现在跟你们一样被安排在模具厂十八车间，我在十七组。”陈磊开心地笑着、爽朗地说道。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我不是让你好好学吗？你这怎么回事啊你？” 陈磊欲言又止，为难起来，说道： “东西先拿上去再说吧…刚好你们m3六楼610有空床位，我住你们隔壁，哈哈！” “你……”我一时也住了嘴，只好招呼于峰一起帮他提上行李。 来到610，一放下行李，我就把陈磊拉到前几天和他聊天的通往天台的楼梯平台。 “来，”我拉过陈磊，说道：“前几天我才和你说不要退学，叫你不要担心钱的事，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陈磊低下头，一会抬起头来看着我道： “蓝坤，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我不愿把自己的前途建立在牺牲兄弟的基础之上，更何况，是金子，在哪都会闪光！不一定非要在龙宇学院学下去才有前途！你不也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我那是忽悠你、搪塞你才那样说的！我，我是有苦衷的！”我说道。 “更何况，我没有为你牺牲啊！只是借你钱而已！我剩下的钱照样能好好生活，照样能接济家里面，你不用有负罪感，你想多了，兄弟！” 陈磊听我说完，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 “兄弟，你不用说了，我懂你的心。但我已决定了，不会后悔，况且学都已经退了。以后，我们就一起上下班吧。” “你……”事已至此，我无言以对了。 这时陈磊凑近仔细瞧了瞧我，问道： “你打架了？” 我这才想起，刚才那场斗殴后头发都未整理，还乱糟糟的，脸上应该也有了新伤痕。 “唉，一言难尽，有空了再和你说吧。走，回来去帮你整理东西。”我说道。 我也是实在不想再拖好朋友进我的麻烦的泥潭，他们都是最老实、善良的农家子弟，出来就一个目的——打工挣钱帮家里分担，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少让他们牵扯的好。 陈磊还要说什么，我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扯回了610。 第46章 浴室混战 我和于峰帮陈磊简单收拾后，因为今晚体力耗费甚大，有些劳累，就回了609，躺在了床上。 于峰看了看我，丢给我一个小镜子，让我照照脸。一看之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划伤的脸，多了一道四五厘米长的血痕，看着像是指甲刮成的。难怪陈磊一下就问我是不是打架了。 于峰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卢耀杰他们绝对会阴魂不散的。 我开玩笑说，等邹建雄回来了，我去找他结拜兄弟，于峰“哈哈”笑了下说好主意。 结拜兄弟我是想多了，我想着试着求助他们一下，能帮我解决此事就不错了，然后事后再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这样既不违背原则，朋友也交成了，反正看卢耀杰对邹建雄他们的忌惮，这事帮我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一切却背离着我们的构想，戏剧性地发生了剧变！ 我和于峰正聊着时，外面传来打斗、哄闹声，宿舍里的几个人跑了出去。 我和于峰因为自己都刚经历这些，颇为反感，没有理会。这时我想到忘记嘱咐陈磊宿舍里的流氓规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要让他尽量避免麻烦。 我来到610，却没有看到陈磊，一看刚才帮他放床底下的桶不见了，“不妙！”我马上意识到，这打斗不会就是陈磊莽打莽撞惹上社团分子在被殴打吧？ 想到这里，我马上冲出门口，大喊了声“阿峰”，然后带着于峰冲向打斗之地——浴室。 浴室外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我们挤了进去，浴室地上已或蹲或躺或趴了五六人，有捂着肚子的，有捂着脑袋的，正中一人正在独自对抗继续围攻他的三人。定睛看去，天哪！果然是陈磊！ 我们正要进去，浴室旁的楼梯下传来一阵喧喝和“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不一会转角处就出现了“河南帮”老雷、阿良、“招风耳”等人，一个个手上都拿了棍子。 我暗道不好，这铁定是来围殴陈磊的，我赶紧吩咐于峰回去取床底下的家伙来，说着我就先老雷他们一步冲了进去。 满头黄毛的阿全正和另两人和陈磊扭打在一起，我走近后迅速一把拉住阿全叫道： “全哥！全哥！这是我兄弟，别打了！误会！绝对是误会！” 阿全二话不说，转头照我就打，还对着刚赶进来的老雷他们指着被打趴下的几人喊道： “那打的就是你！老雷！上！咱都被撂倒这么些人了！” 阿全他们丝毫没有觉得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一听说陈磊是我兄弟，反而更加咬牙切齿地朝我攻来。 老雷后面带上来的这些人都带了棍棒，不过还好，他们攻上来时，于峰也带着家伙赶到了。 我扔过木棍给陈磊，把铁的留给于峰，自己也持一根木棍和他们战斗了起来。 看得出陈磊是练过的，身手相当不错，有兵器在手更是如猛虎下山，打倒一片，还不时照应我和于峰。 我经过那么多场冲突，在不知不觉间具备了不少打斗经验，也打出了些身手。于峰的胆量和战斗力也应该是锻炼起来了，再加上他比较胖、块头大，三人对抗众人，丝毫不怯，还能不断进行有效反击。 但老雷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看我们不但善打还配合的相当默契，于是呼叫着改变了战略，仗着人多，主力和我们对战的同时，组织一些人不断袭扰、攻击我们下盘。 陈磊见这形势，手上不再留情，一个个精准打击，立时好些人受痛退却。我也学着、和他一起带着于峰打到了浴室外。 这时我突然瞄见有人从我们侧后方袭来，不及多想，我反手就是一棍，正正好好扫在那人脸上“啪”一声脆响，他举着棍子正要从后偷袭我们，此时被打中“嗷”一声惨叫蹲在了地上。 原来是黄毛阿全！ 他这么一个“河南帮”的扛把子倒在我的棍下，看来这梁子越结越深了。现如今他们已十来人倒在了我们的击打之下，我们也在不知觉中挨了好些打，我不想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老雷喊道： “雷哥！停！先停手行吗？” 老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伸出手来招呼众人也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老雷质问道。 “这绝对有误会！我们绝对是无心和你们开打的！”我说道，接着我转过头问陈磊道：“兄弟，你说说怎么回事。” 我绝对相信陈磊不是好事之徒，绝对不会主动惹事，所以才这么说。 陈磊放下棍子，扫视了下老雷他们，最后看着老雷，说道： “我正正经经排队洗澡，为什么到我了，后面来的人要把我推出去，还把我的桶扔了出去！？” 我猜到应该就是这些事。 老雷旁边矮壮的阿良上前一步，举起棍子指着陈磊气冲冲说道： “这是宿舍的规矩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我们河南社团的人，就一边先待着凉快去！” “我也是河南人！”陈磊说道，顿了下又道：“难道不是河南人就不能洗澡了？” 老雷走近一点，问道： “你河南的？” “驻马店！”陈磊用河南话答道。 这时老雷神色放松了些，语气不再凶狠，同样用河南话有些无语地说道： “卧槽！那白打了！走走走，你去买条烟，我带你拜大哥去！” 估计老雷也是松了口气，这陈磊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能打，这要是收服了，那“河南帮”可不是如虎添翼了嘛！这么一来，即使我自己不加入“豫社团”，我和卢耀杰的纠葛看来也能彻底解决了。 我正想着，也好，化干戈为玉帛总比老是拳来脚往的好，这时陈磊却说道： “买什么烟，拜什么大哥？我没钱，有钱也不会来这套！” 老雷听陈磊这么说，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憋了半天用河南话骂道： “你个鳖孙、信球货！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你是不是觉得你特能打，我们都怕你？” 老雷说着一边举起棍子戳了下陈磊，陈磊丝毫没有给他面子，一掌拍开。 顿时形势急转直下又开战起来了！ 我们边打边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迅速思考了下，招架的空档，低沉着声音靠近陈磊耳边说道： “把老雷抓过来！不能这样一直打下去！吃亏！” 陈磊很聪明，一点即通。他随即假装退却几步，老雷几个迫了上去，谁曾想他突然回转向后扑来，左鞭右打逼退老雷左右两人后，一个闪身躲过老雷的棍子，然后迅速探出手去精准地捏住了老雷的手腕，接着反向一拗，老雷手中的棍子应声落地，老雷手腕吃痛，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好一招擒拿术！ 虽然我不会武术，可武侠小说看的不少，陈磊这行云流水、精准无误的一整套动作定是擒拿格斗术无差了！ “叫他们别打了！”陈磊对跪在地上的老雷吼道。 其实不用老雷发话了，那些人看几个大哥都被打趴了，哪里还有斗志，自觉地就都停了手。 我走上前去，解开陈磊扣住老雷手腕的手，一边扶起老雷，一边对他说道： “雷哥，我们不想打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两不相犯，行么？” 老雷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尘，正欲说话时，人群外有人喊道： “快让开！雄哥、彪哥回来了！” 第47章 创建组织 估计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的地盘上如此胆大妄为，邹建雄和阿彪看着这么多受伤的兄弟，顿时火冒三丈，上来看到是我，更加暴怒，邹建雄冲过来就掐住我脖子，我没有反抗。 陈磊和于峰也被阿彪和老雷他们逼到了一边，阿彪也像是练家子，动作敏捷，身手矫健，一招一式有章有法，和陈磊打的你来我往、有来有去、难分高下。 邹建雄也不说话，愤怒地抓着我脖子把我往墙上一撞，然后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瘫下来，蹲在了地上。邹建雄没有再打出手，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疼痛稍减，我扶着墙勉强撑了起来，看了看邹建雄，然后对着陈磊于峰喊道： “阿峰！陈磊！别打了！” 他们听我这么说，都停下手来。阿彪看陈磊停下，也收了手，并未趁机下手。而于峰却还挨了老雷他们几下打，直至阿彪喝住他们方止。 “雄哥，”我看着邹建雄，语气温和地说道，“这一拳算之前你放过我还给你的！以后我不想再和你起任何冲突，但是我和我的兄弟不再屈从你们那些不平等的所谓规矩了！大家都是人，没有说你们人多势众就高人一等！” 经过这么一打，我算是彻底反感他们这些人了。原本只是洗澡这么小的一件事，陈磊作为新人，就算是不懂规矩，让他一次又何妨！非要仗势欺人，结果没想到踢到铁板，恶战一场。 我感到这些人，平日里看别人忍气吞声惯了，享受特权、享受优先好像变得天经地义。别人越敬畏他们，他们反而越有优越感，欺压别人、挤压别人的权利好像也顺理成章，一旦有人追求公平，在他们眼里倒成了刺头，非群起殴之而后快。 就像柏拉图说的，如果尖锐的批评不被允许，那么温和的批评也将变得刺耳。一样的道理，我现在觉得对这些人如果不奋起抗争，那么恐怕日后温和的表达诉求在他们眼里都会变得无理取闹、搞事情。 所以，今天既然打开了，那就干脆全部讲开，从此，我正式不接受任何不平等！无论是什么“豫社团”也好，“川社团”也好！ 听我这么说，邹建雄还没说话，刚才被我们反击的够呛的阿全、阿良他们几个跳起来了，叽叽歪歪谩骂着，老雷也吼道： “你算哪根葱！我们就高你一等了！怎么样！有种就天天打！打到你们服为止！妈了个巴子！” 说着老雷又指了下陈磊，对邹建雄说道： “这个河南叛徒，刚才我说让拜会下雄哥，他还口出狂言给脸不要脸！呸！叛徒！” 众人也跟着老雷骂道：“呸！叛徒！” 陈磊正要发作，我朝他伸出手去拦住了他。我不想再纠缠，朝邹建雄抱了下拳，走过去带上陈磊和于峰朝609走去。老雷他们伸出手来阻拦，这彻底惹怒了我，用着最大声、虎目圆睁朝老雷几个吼道： “怎么？非要有人死在这吗！？” 说着我倏地抽出弹簧刀“刷”一下亮在老雷他们脸前！ 明晃晃的刀刃亮在眼前，他们看我目光悲凉凶狠，不自觉地退缩了些。 我们不再停顿，走过去一把推开了他们，回到了609。 我们仨坐下后，陈磊很歉疚地和我说了事情的起因，我安慰了他，并且这也不重要了，因为我已决定以后不再屈服于任何所谓江湖规矩。 我和陈磊大致说了下宿舍的江湖情况，接下来如果我们真要打破他们的规矩，他们已经放话了，绝对免不了再次乃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突。 陈磊倒干脆，直接说道： “打就打，我们是正义的！打到他们不想打为止！” “这不妥，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凭我们几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于峰说道。 这也是我担忧的，个人哪里斗得过团体。就我们现在这状态，哪里还经得起消耗。 这时陈磊指了指我头上、脸上的伤，道： “蓝坤，我刚和他们开打，就怀疑你这也是被他们打成这样的！对吧？” 我在思考着，听到陈磊这样问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目前可是四面楚歌，原本还想着和邹健雄他们弄上交情，在卢耀杰这件事上助我一臂之力，可现在，不但和卢耀杰的矛盾如火如荼，和邹健雄一派也兵锋相对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这时，出去上网的阿涛几个回来了。阿涛看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伤痕处处的我们，热心地问道： “蓝坤，你们这狼狈样，是不是又被人打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 他这个“又”字用的实在是令我太憋屈了！ 一时间，难过、委屈、愤怒种种情绪在我心中滚滚翻腾！高考后一路以来的种种倒霉际遇、出社会后遇到的种种艰难险阻，在我内心积压了太多太多的辛酸。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折磨我，现如今，我就只想隐姓埋名、平平静静、简简单单地工作、生活，却还要让我遭遇这么多的暴力压迫和刁难，就连我和一个女生正常交往都要面临种种阻挠、劫难。 也罢！不成道便成魔吧！打烂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 想到这，我把之前就浮现过的念头说了出来： “我们也创建个组织吧！” “什么？”于峰眨巴着眼睛，没听懂，问道。 “你是说，我们也创建个帮派？”陈磊说道。 “组织！”我重复道。 “好！好！组织！不叫帮派！”陈磊明白了我的意思。 于峰显得有些吃惊： “坤哥，我们几个人，哪能建立帮派啊？” 这时陈磊瞪了他一眼： “组织！” 于峰明了，立即改口道： “哦，好，组织！” 我不答话，我现在需要思考。我以前当过几年班长、担任过学生会主席，组织能力对我来说不在话下，只是如今要创建一个能够对抗黑势力的组织，师出何名，名字叫什么，人从哪里来，怎么团结大家，怎么斗赢那些团团伙伙，等等这些问题都要思考妥当。 他们看我不说话，也就停下，让我思考。 我想了一阵，对于峰说道： “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在抽烟区和卢耀杰对峙后认识的罗清茂他们几个吗？” “记得，他们好像说他们住在三楼。看卢耀杰他们也很不爽的那几个，对不？” “对！”我说道：“明天我们去把他们找来聊聊！” “好！”于峰明白了我的意思。 第48章 为了正义 陈磊问起卢耀杰是谁，我让于峰跟他简单说了下。陈磊听完，拍案而起，怒骂道： “这些流氓，渣滓！” 然后又坐下来，对我说道： “蓝坤！没错！我们也建个组织，专门对抗这些人渣，打到他们心服口服、改邪归正为止！” “嗯…对了，”我想了起来，好奇道：“你怎么这么能打，以一当十啊！” 陈磊愣了下，然后笑道： “哎，三脚猫功夫而已。我三叔小时候家里穷，我爷爷奶奶养不起了，在他五六岁时把他送给了登封一个人家。 后来那家人嫌他太顽皮、不听话，某次去少林寺上香时，直接把他扔在了少林寺。 少林寺僧众没办法，又找不到家长，那年代又闭塞，结果就留在了寺里，后来慢慢长大，跟着大伙天天练功，颇学了些拳脚。二十几岁后终于找回了自己家。 后来，我爸三兄弟家的所有孩子都是从小就被我三叔带着练拳脚，所以也就有了些功夫。” 于峰显的很羡慕，直说道：“教教我，教教我吧！” 陈磊欣然应允，答应挑个时间找个场地给大伙提升一下格斗技巧。 第二天，周天，小豪上夜班回来，听说昨晚发生的这么些事后，也激动起来，直嚷嚷着要赶紧成立组织，给大家报仇雪恨！还让陈磊现在就开始训练大家格斗能力。 我摇摇手，让小豪不要着急。 昨晚睡觉时，我好好策划了下，当下第一步，是尽快找到热爱公平正义、敢于挺身斗争的志同道合的人，越多越好。 然后是集合、开会，商定组织名称，议定组织宗旨，接着规范加入程序，广纳志同道合之士，再然后建立组织架构，完善组织纪律，之后发挥陈磊的特长，训练精干成员、伸张正义、维护公平！ 我把这些跟他们说道，他们听完非常激动，小豪兴奋地说： “哥，我不睡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几个人来！” 于峰也说道： “我也现在去把罗清茂他们找来。” 陈磊想了下，说道： “坤，在这不妥吧？要不，换个地方？” “嗯…”我也正在思考到哪个地点聚集更好，“要不就到昨晚卢耀杰埋伏的荒地那里，如何？” 于峰和他们说了下地方，大家都认为很好，接着于峰和小豪就分头行动了。我和陈磊则先出发，走过一栋栋宿舍楼，迈出那堵残破的围墙，提前来到宿舍楼群背后围墙外的荒地。 这里是工业区的边缘，放眼望去，一大片未开发的土地上充斥着各种野草、灌木、以及零星的几棵高大树木。 我和陈磊在一棵较高的树下坐了下来，陈磊戏谑地笑道： “想不到我们今天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我理解他说的意思，答道： “可不是！原本这种拉帮结伙的事是极其无聊、没有意义的，每个人活着都应该是努力去实现价值，而不是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但我们现在处在这种环境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等我们的目标达到，就把组织解散。” “嗯……” 十来分钟后，小豪带着三人先到了，他一一介绍起来，都是他那组的同事，住在四楼，以前被“河南帮”阿良他们欺负过，心里一直对他们愤愤不平，屡屡和小豪聊到都义愤填膺，所以小豪一听我们要建立组织，立刻就想到了他们。而他们一听小豪说此事也非常兴奋，当即就觉也不睡赶了过来。 而后于峰带着罗清茂也到了，他也带了两三人过来。 我们各自互相介绍了下，小豪带来的三人名字分别叫周朗、小辉、陈军；于峰带来的三人分别是我认识过的罗清茂、包子、熊猫。 他们都不错，朝气蓬勃、身材挺拔、身强力壮，之前囿于势单力孤，不得已屈从于那些社团的欺压之下，这会听说我们要成立组织，对抗那些社团、杜绝欺压，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充满着期待和兴奋。 而让我意外的是，罗清茂、包子、熊猫三人竟和卢耀杰同是四川老乡！他们和陈磊一样，觉得人生而平等，拒绝向卢耀杰等人参拜、纳贡，而后也是历经数次吃亏。 而今他们听闻此事，感觉我们的想法甚合心意，于是欣然加入过来。 我们详细商量了起来，最终我集合了大家的意见，决定第一步先集中力量，等下他们几个先去把各自的床位全部迁到608、609或610，找朋友换也好、花钱也好，无论采取什么方法。 然后全部行动起来，去四、五、六、七这四层楼每间寝室调查情况，搜集所有“川社团”“豫社团”之外想站出来、敢站出来抗争的人，今晚八点准时把大家召集在这开会。 最后，我强调了一个注意事项，那就是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秘密进行为好。 “嗯！”大家点头称是。 “只是，我们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好？” 陈磊问道。 这是个问题，名正才能言顺，我问大家道： “你们认为呢？” 他们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什么“五湖帮”、“四海帮”、“正社团”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讨论了一会都没有个好答案，他们看向了我，我想了想，道： “叫‘正义会’吧！虽然土了点，但总比什么什么帮来的好，而且言简意赅，一听就明了，让人顿觉正义凛然。” “好！寓意为了正义！”陈磊举起右手握着拳头在胸前猛力一握道。 众人立觉合适，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受了鼓舞一般，一个个跟着陈磊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在各自胸前猛力一握道： “正义会！” 我们刚安排、商议妥当，江慧就打来了电话，问我书看完没有。虽然还有几十页没看，但我潜意识里就想和她多接触，于是脱口而出就说看完了，她说在女生宿舍外等我。 陈磊听闻正是令卢耀杰对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江慧约我，立刻就兴致勃勃起来，说要跟我去瞧瞧兄弟媳妇。 我想了下，今天是发起行动的第一天，至关重要，于峰小豪他们身手不行、自信不够、气场不强，还是让他留下坐镇为好。 陈磊听我这么说，点头称是，想了下，又关心道： “卢耀杰他们在外面看到你和江慧在一起，发难、围殴你怎么办？” 罗清茂等新朋友也非常仗义，说要不然就先和卢耀杰干一仗，立立威！ 我立刻就否决了。告诉他们，我提议并牵头组织成立正义会，不是为了自己谈恋爱的，而是这些团团伙伙的恶劣行径实在让我忍无可忍，我们正义会的目标是打破所有团伙的蛮横和无理的规矩，为宿舍所有人取得公平、正义、恢复正常秩序！ 当然，陈磊的顾虑不无道理，现在我和卢耀杰已水火不容，他认定谁也不能和他抢他看上了的江慧，而我又从来不吃他这蛮横无理霸道的一套，如此一来，外面一旦相遇 ，他又看到我和江慧在一起，难保不会当场发难。 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就算他当场为难我，我也有办法应对。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我谅他也不敢做出过激的行为。 况且，目前我们正义会才刚刚组建，完全没有形成凝聚力和战斗力，我们不应该过早出手，以免被扼杀在襁褓之中。力求不出击则已，出击则一击必成！ 第49章 狭路相逢 陈磊带着他们分头行动后，我来到女生宿舍门口。 江慧独自一人等在宿舍大门外，见我出现，远远地微笑着就小跑了上来。 可走近了，她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脸，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胸前起伏着。 “走！我们找卢耀杰去！”她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生气地说道，作势就往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我拉住她，把她拽了回来，爱意澎湃、内心激动地伸出手捋了捋她飘在脸上的几缕头发，红着脸、看着她眼睛说道： “不用。你回来！” 江慧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愣住了，脸瞬间红了起来，低下了头去。 我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冲动，赶紧松开了手，就在我的手即将离开她的手时，江慧出人意料地迅速抓住我的手，又握在了一起。 她依旧低着头，却不说话。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自觉地挠了挠头，红着脸道： “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手牵着手往商业街方向走去。 此时握着江慧的手，温润、柔滑的感觉再一次在我心头激荡，令我的心跳成倍成倍地加速跳动着。 走了一段距离后，江慧扯了扯我，停了下来，开口问道： “卢耀杰又打你了？” 我转过身，看着江慧温柔的眼神，答道： “不是打，是战斗！我才没那么傻，他这么不讲理，如此的蛮横、霸道，我还能站在那让他打不成！” 江慧看我这么狼狈还如此男子汉气概，又露出了笑容，不一会却又担心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担心道： “那你怎么打得过他？他有那么多小弟！他这么没完没了地欺负你可怎么办？” 我被江慧这双手如此亲密地牵着，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砰砰”激烈了起来。激动之下，看着江慧担忧的神情，我不禁夸口道： “你就别担心了，过段时间我让他从此对我们恭恭敬敬，好不好？” 江慧闻言，有些不解，又有些惊讶： “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做出格的事情！” “不会，总之，你别担心了！男人的事，自然有男人的解决方式！放心吧，好吗？相信我！” 我安慰着江慧。 江慧狐疑地看着我，但看我这么阳光、自信，放松了些。 这时，江慧松开了一只手，抬起来摸到我的脸上。她手上雪白的肌肤触碰到我的脸的一刹那，我仿佛被电击，却浑身无比的舒适。 她抚摸着我的伤，看着我的眼睛，声音甜美、温柔地说道： “答应我，以后别再受伤了。” 我僵立在原地，感受着江慧的温柔和她嫩滑的抚摸，一时竟如痴如醉，全然忘了她正在和我说话。直到她又重复了一句，我才“哦”的一声反应过来。 江慧看我痴痴傻傻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微红了脸，然后放下了在我脸际的手，另只手牵着我，开心地甩动着朝前走去。 我沉浸在这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幸福的感觉里，心情无比的舒畅，走了一会，我忍不住忐忑地问江慧道： “我是你男朋友了么？” 江慧听我这么问，脸转了过来，看着我狡黠一笑，道： “不是。” 我有些尴尬，不太明白江慧的心思，但牵着江慧的手是真实的，于是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和江慧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特别的开心，却也总觉过得特别快。换完书后，江慧就带我去吃饭，她知道我没钱，直接就塞了几张一百的在我口袋里，让我去买单。 我很不好意思，也不敢去看她给了多少钱我，只觉她非常贴心，此刻感觉一路的坎坷却能遇见她，好像也是值得的。直到去买单，我才知道她给了我足足五百块钱。 回去的路上，我主动拉起了她的手，她的心我似乎明了，也就大胆了起来。我没有和她提钱的事，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时候要还她钱的话就显得大煞风景了，想着反正以后我的工资也不能存在那个假身份证办的银行卡里，每次一发工资就都取出来给她吧。 一路上，江慧显得比去时更开心，不时牵着我的手唱唱跳跳的，这种感觉真美！工作场合她给我的感觉一直是端庄、大气、稳重，没想到还有这么活泼、灵动的一面。 然而，美好的同时，总是会有一些大煞风景的人和事出现，也真是越不想碰到什么就越来什么—— 当我们走到一半的路程时，卢耀杰和大炮几人带着七八个小弟在不远处正迎面走来！ 江慧率先看到了他们，顷刻间就停止了欢快，神情凝重了起来。我感觉到她的不安，握紧了她的手、看了看她，轻轻说道： “没事。” 我以为在这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卢耀杰他们不敢太过放肆，然而事实却彻底地撕碎了我对他们人性的高估。 老五和另一人最先发现我和江慧，一刹那就跳将起来，立即指着我们向卢耀杰报告。 他们立刻就冲了上来，把我和江慧围在了中间！ 卢耀杰在最后面走了进来，不等他说话，我质问道： “卢耀杰，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为非作歹吗！” 卢耀杰冷哼两声，不再看我，转头看着江慧、用四川话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我追你那么久，你都没答应，为什么这小子才来没多久，你就和他勾搭上了？” 江慧气得将头扭到一边，用普通话说道： “不要跟我说四川话，我听不懂！” 卢耀杰走近江慧一步，还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我一把将江慧搂到身后，严峻、冷酷地看着卢耀杰道： “你想知道吗？！” 卢耀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愤怒地指着我鼻子骂道： “我跟我老乡说话，你这杂种插什么嘴！” 我挥开他的手，横眉冷对道： “因为你不像男人！知道吗？” 我不是有意要激怒他，而是他的言行实在让我忍无可忍！我此话一出，他们瞬间就暴跳着围攻了上来。 “江慧，你先回去！跑起来！”混乱中，我赶紧朝江慧吩咐道，然后立即招架起打过来的拳脚。 江慧一时无比的惊慌，在旁边大叫着： “别打了！别打了！卢耀杰！不能这么欺负人！” 可他们哪里会听她说什么，完全充耳不闻。 “我报警了！”没几秒，江慧又焦急地喊道。 她这一喊，卢耀杰他们没吓到，我倒是给吓到了！不等他们反应，我急忙对江慧喊道： “江慧！别！别报警！” “啊？”江慧听我这么说愣住了，更不知所措了。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我就被打了五六七八拳，我正想着不能这样傻傻地被困在这里挨打、要赶紧冲出去拉着江慧跑回宿舍时，身后突然被猛踹了一脚，我立时向前踉跄几步扑倒在了地上。 “猴子！老八！干死他！”卢耀杰在外围命令道。 三四个人扑了上来，我正要站起来又被他们扑倒了，几个人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按头的按头，把我压制在了地上。 江慧在一旁哭喊着要冲上来帮我，却被两人死死拦住。 他们又上来两人，牢牢控制住我、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那大嘴巴老八一把扯住我头发，使我面向着外面的江慧，朝我吼道： “叫杰嫂！” “杰你妈！呸！”我朝老八怒喷道！ “我让你不服！”卢耀杰怒骂一声、抢上前来，挥起手来就要打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我干！”从外传来！接着卢耀杰结结实实挨了右侧不知哪来的一条飞腿、倒在了五六米开外！ 第50章 大会前夕 来人正是陈磊！ 只见他电光火石之间拳起脚落，顷刻就把控制我的几人打的七零八落，于峰也紧随其后加入了战斗。 我担心着江慧，上去就如脱缰猛虎般打开了拦住她的两人。 江慧一把扑入我怀中，眼角淌下了泪。 我拭去江慧的眼泪，扶她站定，安慰了下她。然后转身就加入还在和他们打斗的陈磊、于峰。 这时卢耀杰和大炮看陈磊身手了得、讨不到好处，吆喝着其他人脱离了战场、狼狈离去。临走，还不忘恶狠狠威胁道： “咱们走着瞧！见一次我打一次！” 我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走上前去，问陈磊道： “你们怎么来了？” 陈磊先问我和江慧有没有事，我们摇了摇头，陈磊才说道： “四五六七楼每一间寝室都走访过了，大家反响很积极！晚上就算每一间来一个人，那也最少都有七八十人参加！事情办妥后，我还是不太放心，就带着于峰出来了！” “嗯…谢谢！辛苦了，陈磊！”我感动地说道。 陈磊听我说了谢谢，面带不满道： “这听起来就没意思了噢！生分！” 于峰在一旁说道：“就是！有点婆婆妈妈了！你当初替我出头的时候，我都没跟你说谢谢呢！” 说着装出鄙夷的神色看着我，我看了看他俩，点点头摆出认错的样子，而后我们仨畅快地相视而笑。 江慧过来扯了扯我，我反应过来，连忙向陈磊介绍，也向江慧介绍了陈磊。江慧对陈磊微微躬了躬身子打了下招呼，然后也感谢他和于峰的出手相助。 陈磊非常愤怒，说今晚就要去找卢耀杰他们算账，我不同意。 但我对卢耀杰的怒火也到了顶点，尤其是今天竟然敢在江慧面前这么无礼、放肆，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和惊吓，真有种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不是我们成立正义会的目的，我不能公器私用。而且我还是认为先按兵不动、积攒实力为好，而后方能厚积薄发，一举拿下、解散“四川帮”！ 只是现在看来，对卢耀杰一伙人必须要狠辣一点，否则贼心不死，必有后患！ 我把这些对他俩说后，他们也深表赞同。 于是我让于峰打电话叫小豪出来，到女生宿舍大门外等我。接着我送江慧回宿舍，陈磊、于峰陪同在我身后。 走到女生宿舍大门外后，江慧担心地问我等下要去干嘛，我说处理些事情，她警告我不准做违法犯罪的事，我点头应允，心里却突然在想，她要是知道我已经是犯罪分子而且还是个逃犯，不知会怎样。 江慧进去没几分钟，小豪到了，于峰简单和小豪说了下刚才的事。 我把江慧刚给我还剩下的四百块钱递给小豪，说道： “我们在工地时候搬过的那种镀锌钢管还记得吗？” “记得！”小豪答道。 “嗯！你拿上这些钱，和于峰一起去找建材店买，建材店找不到就找工地买！反正务必买到！大小拿着趁手的就行，然后切割成每条八十公分到一米左右的长度！这些钱能买多少买多少！” 我狠狠地对小豪和于峰说道。 于峰看我拿出这些钱，问道： “坤哥，你不是没钱了吗？这些钱哪来的？” “江慧给我的。”我原本不想这么说，但一时没想到其他说法。 “那不行！”陈磊伸出手来抓过那四百块道： “我还不知道你都这么穷了！你自己都这么拮据，这钱还是江慧给你的，你收回去！买家伙的钱我们几个出！” “不！这次买的必须我出！以后还有需要的话，再大家筹钱吧！别啰嗦了，赶紧去吧！” 他们仨拗不过我，小豪和于峰只好抓紧出发了。我和陈磊先回了609。 回到609后，见我们回来了，罗清茂带着熊猫、陈军等人过来向我们汇报道： “坤哥，磊哥，我们几个宿舍都换好了！周朗、小辉、陈军在608，我609，包子，熊猫和磊哥一样，在610。” 我看他们热血沸腾的积极样，非常欣赏！我拍拍清茂肩膀，看了看宿舍里的人员情况，社团人员基本不在，于是对他们说道： “嗯！效率不错，像是能干大事的样子！” 停了下，我又问道： “伙伴动员的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发动信得过的老乡、朋友、兄弟四处宣传发动了，晚上八点准时在荒地集合。至于有多少人敢站出来参加，目前还不能确定。” 熊猫对我答道。 “嗯，没事！我们做的是正义之事，得道多助，慢慢来，我们必定会战胜邪恶！” “嗯！”他们充满信心。 我要求他们务必要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保密，在我们正式行动之前，我不想惊动任何社团分子，以求届时取得最佳效果。 …… 晚饭后，小豪和于峰打了电话来，让我们去后面的荒地。 我和陈磊带着清茂等人来到荒地，只见地上放着两个大麻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钢管，加起来起码有个五六十根，长度、大小完全合乎要求。 “坤哥，你可不知道，这两大麻袋扛死我们了！” 小豪邀功道。 小豪自从被我在黑砖窑带出来后，跟我也几个月了，他的小孩子个性，我已相当清楚，于是夸道： “不错不错！你们俩办事能力很棒！” 小豪听我夸赞，洋洋得意，拿出打包回来的盒饭跟着于峰一起到旁边吃了起来。 天已入夜，今夜的月亮甚是明亮。我和陈磊有些忐忑，不知道真正敢来加入的人能有多少…… 渐渐七点半已过，还没有一个人过来。 陈磊看着面色沉重的我，说道： “坤，没有关系！即使其他人都不敢加入，我们也照样干！” 我对他笑了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破旧创新”再怎么艰难险阻，都要迈出去！况且现在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是企盼能有更多的同事敢于争取自己的权益勇敢地站出来，而不是那种打着小算盘坐收渔利的墙头草。不是坚定的斗士，即使我们一时取得了成功，日后胜利果实，也必将不会长久，大家的自觉自醒很重要！ 又过了几分钟，往这边的路上还是没有动静。我有些焦虑，叫过小豪、清茂等人，让他们回宿舍去瞧瞧情况。 第51章 成立大会 然而，当小豪、清茂等人刚要出发时，几十米开外的围墙空缺处突然跳下来了几人，然后又是几人，接着连续不断、陆陆续续地一直往这边涌出来人。 小豪、清茂等人赶紧过去接应，我看着这不断涌入的人群，终于是心中大定——这事必将大获成功！ 清茂等人陆续带着认识的兄弟过来互相介绍，不一会的功夫，我和陈磊已应接不暇，别说名字了，就是再一次见到某个人，也不一定有印象。 但这些人很兴奋，很激动，知道是我和陈磊发起组织创建的，一个个都热情地称呼我和陈磊坤哥、磊哥。 这么多人尊称我们为哥，我和陈磊还真不适应，我不想和其他什么社团一样，江湖习气浓厚、性质变味。 到了八点，大家粗略清点了一下人数，最少到了两百来人！这真是大大超出我和陈磊的预计，原本以为能有百八十人敢来参加就不错了，这一下来了两百人，令我也是心潮澎湃。 陈磊看人这么多，和我商量着要不要走远些，远离宿舍楼为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召集清茂等人让他们组织大家到前面的小土坡后集合。 这个小土坡上都是杂草和一些灌木，下去之后又是一大片平的荒地，隐蔽性不错，非常适合大家集合开会。 大伙都集合过来后，陈磊和清茂选了一处略高的位置，清理了一下，当作主席台，然后让我上去开始主持会议。 我囿于多重因素，本不想出这个风头，可陈磊说他口才不行，也从未组织过集体活动，有心无力，只有我能胜任。 见此，我无可奈何，走上了主席台。 陈磊等人呼吁大家安静，很难想象，这些临时聚合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竟然出奇的具有组织纪律性，顷刻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任何哪怕一丁点杂音。 一时之间，我不禁有些紧张，但还是坚定地走了上去。 “大家晚上好！” 我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尽量保持沉稳的语气说道。 下面回应不少，我继续说道： “史记里面记载，秦朝末年陈胜说：天下苦秦久矣！因为秦末朝政混乱、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今天呢，我想对大家说——我们苦各种社团久矣！因为他们欺压良善、掠夺公平、仗势欺人、蛮横无理！ 我和陈磊、小豪、于峰、清茂等人目睹他们的种种恶行劣迹，是可忍孰不可忍，决意创建‘正义会’，倡导公平、正义，打破各个社团的无理压榨！ 但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各社团存在已久，根深蒂固，必须要有更多胸怀斗志、坚毅勇敢的人站出来，勇敢地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定能掀翻旧世界迎来新天地！” 说到此时，下面不知谁鼓起了掌，接着越来越多乃至全部人都鼓掌起来了，这让我刚平复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赶紧伸出手去制止道： “大家千万别鼓掌！千万别鼓掌！我们今天是成立的第一天，必须要保密！况且，我们不是为了打嘴炮而开会的，我接下来要推进的才是重点！” 站在前面的陈磊等人听我这么说，也连忙招呼大家停止鼓掌。不一会，所有掌声都停了下来。 我继续说道： “现在，我告诉大家，我们的组织叫‘正义会’，我们的组织宗旨就是——匡扶正义，恢复公平！” “好！”下面又有人激动地叫起了好，一时响应者又多了起来，变成一片“好”声。 我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接着说道： “但，创建一个组织，说很容易，要和这些丑恶的社团斗争，是很艰难的！免不了要打架受伤，但死人估计是不会，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闹出人命！” 下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接着道： “所以，现在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商量、考虑，五分钟后，不敢或者不愿意站出来斗争的，没有关系，你们即刻离开，回宿舍去，我们是为了正义，绝对不会胁迫大家，绝对不会为难任何一个人！你们都是自由的！只是有一点，就是请离开的朋友，也替我们做好保密！五分钟后，留下来的，就默认都决意加入我们‘正义会’！我们将会进行一一登记和组织分配！行，你们开始商量，考虑吧！” 说完，我下来和陈磊坐到了一边。此时我们比之前要放松的多了，这么多人，即使离开一半，也还有百八十人，稍加整合训练，实力也足以和那些社团抗衡。 没两分钟，清茂带着几人过来对我们说道： “坤哥，磊哥，大家都说既然来了，就已下定了决心加入，不用再等了，我们继续开会吧！” “不行！说了五分钟就是五分钟！我们要坚守原则，绝不能裹挟任何一个人的个人意志！” 我坚定地说道。陈磊等人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果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我再次站了上去，看着底下重又站的规整的众人说道： “大家都自愿加入吗？” 众人答道：“对！” “有没有人不太愿意的？现在可以偷偷离开，我们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我再次问道。 众人无一人有任何举动。 “那请的确是自愿加入的举手！”我再次确认道。 众人瞬间都刷的举起了右手，还有人连双手都举了起来。我甚是感动，看了眼陈磊，接着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正式组建‘正义会’！” 下面众人皆投来兴奋、期待的目光。 “我们的第一步，是建立组织架构，还有建立一支随时能和那些社团成员战斗的骨干力量！” 我让清茂、小豪等人拿出带过来的笔记本和笔把众人的名字和寝室号登记起来，基本上每间寝室都有人在，然后根据名单，我对大家说道： “现在在你们中间选拔每一层的层长一名和每一间寝室寝室长一名，各成员必须紧紧团结在寝室长周围，各寝室长必须团结在层长的周围，我和陈磊等人所在的608、609、610为总部，各层长必须团结在总部的周围，并盟约，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无论谁遭受欺压，其他会员必须挺身而出、鼎力相助，明白吗？” “明白！”众人答道。 “好，陈磊，你和清茂现在去挑选。”我对他俩说道。 “嗯！” 须臾之后，四、五、六、七四层共80间寝室选出了73名寝室长、四名层长等骨干成员。白班夜班两个班人数大约各半，我和陈磊商量后，决定先把这些骨干力量训练出来。 但是时间是个问题，白班夜班的时间是完美错开的。我们大部分初始成员包括陈磊都和我一个班，在b班，接下来马上要转两个星期的夜班了。 讨论后，大家决定骨干成员全部先转到b班和我们一起，方便训练，统一行动，待完成阶段性目标后，再回到a班，如此一来两个班就能完美覆盖力量。 接下来，我强调了一下正义会的三大原则，要求大家背下来： 第一，绝对不做违反犯罪之事 第二，绝对不做有损公平正义之事 第三，绝对不介入同事间个人恩怨、矛盾 安排妥当后，我又想到一点，说道： “我们要杜绝过往的团伙、帮派习气，大家都直呼其名就好，不要叫什么什么‘哥’！” 可我这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对，他们认为蛇无头不行，每一个‘哥’都代表着领导和凝聚力，只要我们秉行正义、坚持原则，这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一时无言反驳，只好顺其自然。 我们暂定夜班时每天晚饭后的6:30~7:30为训练时间，由陈磊统一训练格斗对抗，白班转班后再议，地点就是这里。而那些钢管，暂不发放，藏在一堆树丛中。 最后，我和陈磊号召大家再次宣读了我们正义会的宗旨——匡扶正义、恢复公平，以及三大原则后就散了会，让大家平日在各层长、寝室长的带领下，保持低调，按约行事。 第52章 初吻定情 这周开始，我们就转了夜班，从晚上的8:00到早上的8:00。小豪也转到了我们b班。 我和陈磊已经成了我们周围几个车间的地下红人了，因为正义会的成员散布在17、18、19、20、21、22等等车间，我们每次经过这些车间时，总有人认出我们，热情地凑上来叫我们“坤哥、磊哥”。 我们俩都不是爱好虚名的人，更何况这是在厂里，被领导听见难保不会被扣上工作场合不务正业、拉帮结派的帽子，再加上目前不宜被其他社团的人发现，于是我们在第一个晚班下班后的早上，临时召集各寝室长、层长，告诉他们吩咐下去，叫大家不要在厂内称呼我们为“坤哥、磊哥”，厂内直接叫名字就好。 基本上每次晚上12点夜宵后的抽烟休息时间，我们都能在抽烟区和卢耀杰一帮人碰上，他见陈磊、小豪、于峰都在我身边追随着左右，除了对我们瞪眼、禁止我们坐进抽烟区去吸烟外，并无其他进一步的挑衅行为。 但他不会知道，整个抽烟区，我们“正义会”的成员已多过他们所谓的“川社团”！ 计划正在稳步推进，骨干们每天晚上吃完饭后都会提前到达荒地外的既定训练地点，还有不少非骨干成员加入。 陈磊和我商议后，把训练分为三大项，第一项为体能训练，第二项格斗技巧训练，第三项实战对抗演练，每项二十分钟。 不得不说，陈磊还真有两下子，很快就从一开始的紧张、忐忑适应了过来，活脱脱变成一个格斗教练了。 我也跟着陈磊练了起来，陈磊对我还特别仔细。不单如此，经常业余空隙时间，他都动不动就指导我、给我演练。在他的特别用心之下，我进步神速，不出一周，就经常能在他的引领下和他进行对打演练。 一切都在低调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江慧每天下午睡醒都会打电话叫我一起吃晚饭，但每次饭后我都要回宿舍，她很是狐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我不要打架、不要受伤，因为她看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周天晚上大家不训练，休息，傍晚我和江慧吃完饭后，她竟然给我戴了一顶女生的帽子，趁着夜色把穿着厂服的我带进了女生宿舍。 她带着我来到她们那一栋，径直走到了楼顶天台。 原来女生宿舍的天台是不锁门的，方便她们晾晒被褥衣裤。 她把我带到最边上巨型的水泥做的水塔后，坐了下来。 这里是天台尽头，靠近护墙，边上很多的隔热层已塌陷，没有人会过来这边。 我们坐着，靠的很近。我仿佛能闻到江慧身上飘散出来的花香沐浴露的味道，融合着她的体香，沁人心脾。 我抬头看着如象牙般洁白美丽的弯月和璀璨地闪烁着的繁星，一边享受着她的芬芳，一时无比的舒爽。 再看看贴着我而坐的江慧，她美丽的脸庞配着披散下来略微飘逸的秀发，在星光、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我不敢再看，怕抑制不住冲动的心。 可这时，江慧却把头靠在了我肩上，我的心顷刻间剧烈跳动了起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对她的喜爱，如泛滥的洪水，急需有个缺口，喷涌而出！ 我绕过手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拥抱！她饱满的乳房真真切切地贴在了我的身上！这不是做梦！ 江慧没有任何抗拒，反而将脸贴到了我的脸上，我瞬间感受到了她脸上凝脂般的肌肤如玉般滑润的温暖——滚烫的温暖！ 我再也不想抑制自己了！我转过脸去，江慧的脸红通通的，她娇羞地看了我一眼，闭上了眼睛。 我不再犹豫，对着她红润的嘴唇吻了下去！ 甜！香甜！香嫩柔滑的甜！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吻女生、吻江慧的感觉。 我的大脑仿佛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没有了任何思想，满脑子全是江慧，全是压制不住的荷尔蒙！ 江慧由初吻下去时的浑身一震慢慢平复，渐渐不再拘谨，也热烈地回应着我。 我们就这样毫无技巧地吻着彼此，品尝着彼此的津液，不舍离开。渐渐地，江慧大胆起来、调皮起来，用她的舌，缠住我的舌……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慢慢分开。 “我……算是你男朋友了吗？”我看着分开后脸泛红晕、重现娇羞的江慧再次忐忑地问道。 “你！……”江慧嗔怒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转过脸去，撅起了嘴，却并不回答。 “我……”我一时不知道是问错了还是咋的了，手足无措起来。 “扑哧！”，江慧看着痴傻犯愣的我，又笑出声来，然后再次靠入我怀中。 我顿时满心欢喜，或许这就是女生的回答方式吧…… 我们依偎着，我一只手抱着江慧，另只手牵着她的手，无比的浪漫，无比的甜蜜。星空、月亮，一闪一烁间仿佛在看着我们、见证着我们…… 我们轻声细语地聊着天，江慧和我说着她的家乡，说着她家乡的美，说着她家乡的好，还问我想不想去。 这时，我心底里藏着的恶魔又跑出来了，我终归是个逃犯，哪能想去哪就去哪，万一碰上什么警方查验，那就完犊子了。 我才意识到，之前惹下的麻烦，绝不仅仅是一方面的禁锢，而是全方面的掣肘！ 顿时，我的心里，泛起了不安，泛起了失落，以前流浪街头，啥都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确保安全、健康、自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可如今，有了爱情，有了江慧，令我不得不去思考，我的前途在哪里，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该怎样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人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可以很轻松，很自在，很洒脱。然而，当你一旦拥有，你就会感觉自己再也不想失去，再也不想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时候。 或许这时，你就已经变得输不起了，心中时刻有了一股压力——想要赢。因为一旦输了，所有的美好，将失之交臂。 我不由得思绪纷乱起来，短短的几分钟就想了很多很多…… 我已经爱上了江慧，她纯洁、善良、漂亮，我不想再失去她！可以后呢？我可是逃犯！我们总有一天要走到结婚这一步，可一个逃犯怎么可能结得了婚呢？ 我内心极限拉扯着、痛苦着，可这一切，我都不能告诉江慧，更不能让她发觉。我已经爱上了她，我害怕失去她！ 江慧甜蜜、开心地在我怀里，和我诉说个不停，我看着满脸幸福的她，暂时抛开了那些烦恼，搂紧了她，听着她的故事，欣赏着夜空…… 第53章 引蛇出洞 回到宿舍后，那个晚上，我整夜都在回味着和江慧的吻，满嘴依旧香甜，留甘绵长，久久不绝。 自那以后，江慧对我越来越好，她已发觉给我的钱已用完，在某次晚饭后又给了我五百。 我很感动，又惭愧得很。一直拒绝，她却生起了气，一把扯我过去，塞进了我兜里，然后头一甩就回了宿舍。——她知道我每天晚饭后、上班前，都会回宿舍。 大家的训练已颇为有素，一个个刚猛敏捷，战斗力飙升。我们计划在这个两班人员都在的周天晚上发起行动！ 周天如约而至。 和江慧一起吃完晚饭后，我借故明天要转班上白班就不陪她散步看星星了，早早和陈磊、小豪、于峰、清茂等人来到了荒地。 这里早已成了我们的大本营，正义会成员们已经习惯在此聚集、训练、玩乐。 夜色降临，所有会员们皆以按约悉数到场，陈磊组织大家列队集合，等候我统一调令。 我看了下时间，七点多了。我站上主席台，下面安静了下来，我对清茂吩咐道： “给所有骨干成员分发钢管，不够的全部自己寻找趁手的家伙，准备战斗！” “好！” “小豪！”我又叫道。 “在！”小豪应道。 “安排个人去看一下卢耀杰他们在不在宿舍！” “好！” 五分钟后，去的人回来报告，卢耀杰一伙人正在302炸金花！ 那正好，我心里暗道。 接下来需要有个人去引他一众人等下到m3楼下，以求最佳的行动效果，可是谁去合适呢？我和大伙商量着，分量不够或吸引力不够的人，他们未必会倾巢而出。 最终他们建议由我直接出面，因为卢耀杰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这时我再上门挑衅，势必让他怒火攻心，率众向我追来。 既然如此，我将大家安排妥当，然后只身一人拎着个啤酒瓶子来到了302。 我站在门边停住，里面烟雾缭绕，果然，卢耀杰等十几个“四川帮”的核心人员正在最里面的桌上大声吆喝着、炸着金花。 “卢耀杰！”我朝里面大喝一声！ 里面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愣住、扭头看了出来。 我冷峻着面孔，装出刚喝完酒的神态、抬起左手、伸出根手指指着卢耀杰厉声喝问道： “卢耀杰！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 说完我立刻举起右手的啤酒瓶砸了过去！ “啪！”啤酒瓶碎了一地！ 不出所料，卢耀杰等人顷刻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怒发冲冠、眉毛高耸、面目狰狞地暴跳起来，一个个怒摔下手中的牌，抄家伙的抄家伙、冲出来的冲出来。 我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去。 楼前的平地上，陈磊、小豪、于峰、清茂四人拎着钢管正严阵以待地接应着。我刚跑到楼下，卢耀杰带着大炮、猴子、老五、老八等十几人就也冲到了面前。 我站在陈磊等人前面，接过陈磊扔给我的钢管，然后转过身看着刚冲到面前的卢耀杰等人。 卢耀杰看我们几人皆拎着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伸出手来，拦住要冲上来的几人，在我们前方五米处站定，然后他抱手在胸前、侧着身子踱着步、一边扭过头来轻蔑地看着我们几个，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凭你们这几个、凭你们这几根烧火棍子就想要教训我吧？哈哈哈！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郭靖？令狐冲？还是杨过？哈哈哈！” 他那边众人也跟着“哈哈哈”大笑着嘲笑起来。 “赖斌！”卢耀杰大叫一声。 “诶！在！”不一会二楼走廊探出一人大声应道。 “上家伙！”卢耀杰叫道。 “好嘞！” 片刻，二楼又冲下来十几二十人，带着家伙，一到就分发给前面下来的“四川帮”众人。 他们手上拎着的也都是铁棍、钢管之类的，只是可能弄来已久，都有些生锈，黑黄黑黄的，和我们手上银白光亮的镀锌钢管形成鲜明反差。 他们已到三四十人，正要走过来包围我们之时，陈磊吹了下响哨，顿时宿舍楼左右两侧拐角处各走出一支手持钢管的队伍来，这是我们安排下的第一支先锋队，左右两队各二十人。 他们死死盯着卢耀杰的“四川帮”众人，个个英姿勃发、气势高昂、斗志旺盛。 不一会，两支队伍在我们身后队列成弧形，对卢耀杰形成了反包抄之势！ 卢耀杰非常吃惊，眼神里流露着不可置信，他显然没料到我竟然能弄出这么一支队伍来。 “四川帮”其余众人也相当吃惊，被我们整齐的“军容”、强大的气势压的紧张起来，一个个不安地前后左右挪动着、警惕着。 “呵呵！跟我比人多是吗？哼！来啊！大炮！阿斌！叫人！” 卢耀杰明显有些慌乱，表情严肃起来，招呼着大炮等人召集人手。 他们那边十数人立即转身跑回宿舍楼，进一楼的进一楼、去二楼的去二楼、上三楼的上三楼，个个慌慌张张，生怕来不及召集人手我们就发起攻击。 他们多虑了，让他们所有“帮众”聚齐，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我们这边之前已安排周详，没有因为他们的举动出现一点点骚动。 一二三楼传来无数焦急、慌乱的声音，他们那边派出去的人正在各层楼、各个寝室动员“帮众”“救驾”。 如此之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m3一整栋楼内的人。 每一层楼外的走廊瞬时挤满了人——有我们两方之外看热闹的，有“四川帮”那方恐慌、犹豫、不愿“出战”的，有邹建雄“河南帮”那方隔岸观火的。 m3一整栋七层楼外的走廊，满满当当都是人！ 我瞄了六楼一眼，邹建雄、阿彪等人也都在走廊护墙上扒着观望着。 不多时左右两侧的楼梯哗啦啦各下来了几十号人。我举起手，示意队伍后撤几步，腾出空间。 待他们站定，我粗略估计了下，他们那方愿意出来战斗的应该都下来了，大概有一百二三十人。 他们号称几百人的社团，平时让他们欺负欺负老实人还好，可如今看到我们双方都抄着家伙，而我们这边几十人又队伍严整、威势旺盛，看样子是要真刀真枪干起来的。这么一来估计大部分人就怂了。 卢耀杰看到己方人马已是我们的两倍多，又嚣张跋扈起来，“呵呵”冷笑道： “怎么样？开打吗？跟老子叫板！我呸！” 我冷冷直视着卢耀杰，朝着聒噪的“四川帮”帮众喊道： “安静！我有话跟你们老大说！” “哈哈哈！”他们一阵哄笑，充满了不屑！ 卢耀杰冷笑着，举起手来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抬起铁棍指着我道： “快放吧！在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之前，把你想放的屁赶紧都放出来吧！哈哈哈！”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等他们笑定，我看了看卢耀杰、看了看卢耀杰身后众人、而后再看了看楼上无数看热闹的人们，高声说道： “卢耀杰，你们川社团立下种种不公平的所谓规矩，平日里欺压老实民众，蛮横无理、横行霸道。我现在代表‘正义会’、代表所有热爱公平正义的工友、同事，勒令你现在即刻解散‘川社团’，并承诺永不再建、永不欺人！” “哈哈哈！”对方无数人举着棍子指着我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在嘲笑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你以为你老几啊！妈了个巴子！给你脸了是吧！不削你一顿，我看你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爆炸头”大炮气呼呼地指着我咆哮道。 我冷冷看了他和卢耀杰一眼，而后道： “我是不愿大伙大打出手、受伤无数，对你我双方都没好处，所以才好言相劝，希望你们能自行解散，还大家公平公道。” “哈哈哈！大打出手？我好怕啊！那就来吧！来啊！”卢耀杰依旧跋扈，叫嚣道。 “他妈的！杰哥！干他！” 大炮怒吼道，接着举起棍子、带着众人冲了上来…… 第54章 对战四川帮 卢耀杰、大炮带领“四川帮”众人冲了上来，我不慌不忙，向陈磊迅速一挥手。陈磊会意，又一声响哨响起，m3宿舍楼左右两侧又各冲出二十名手持钢管的伙伴。 卢耀杰等人看到我方又有增援，显然大惊失色，可这时已然开打，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后悔！ 不等我出手，陈磊、小豪、于峰、清茂等人直扑卢耀杰、大炮等核心成员而去，没三两下功夫，对方众人就已被他们打得嗷嗷直叫。 我方众人经过半个月的训练，战力强悍、士气高涨，凭借前后两拨共八十几人，不出三分钟，卢耀杰的“川社团”一百多人就已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我见前面的m2宿舍楼窗户和右侧里面的另两栋y3、y4都已挤满了看热闹的，声势太过浩大，心中忐忑，生怕有人上报或惊动警方，且现在我们已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于是大声喊道： “停！停！都给我停下！！！” 伙伴们听到我的号令，皆停止了对“四川帮”帮众单方面的碾压式打击。 对方众人见我们停了手，一个个不由得都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龟缩在了一起。 “堵住两边楼梯！不准任何一个参战人员溜走！” 陈磊看到有人想趁机逃跑，大喝道。 顷刻左右各走出十几人拦住了往外的通道和楼梯。 “不要怕！回来蹲下听坤哥说！” 陈磊对他们说道。 我见陈磊这样说，心下忐忑起来，我可不想出名啊！但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对“川社团”众人说道： “不想打了的，都蹲下！我们不会再为难！” 我此话一出口，对面立时哗啦啦蹲下了十之八九，剩下二三十个他们的骨干成员都在看着卢耀杰的脸色。 “清茂，把所有人的家伙都收了！” 我朝清茂吩咐道。 “好！” 不一会，清茂率领二三十人将“川社团”蹲下的所有持械人员缴了械，到卢耀杰等核心人员时，清茂见他们心有不甘、还想顽抗，于是火了起来，举着钢管指着卢耀杰道： “叫他们放下！” 清茂带过去的人也都指着他们，喝道： “放下！不放就再打！” 他们多少都受了点伤，已被打痛，显然不想也不敢再打，从第一两个人交出棍棒开始，陆陆续续全部都交了出来。最后，只剩五六个和卢耀杰最沆瀣一气的顽固分子还拿在手上。 此时卢耀杰脸色已极为难看，不时紧咬牙关、面露怒色，估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天以前还对他畏惧有加、避之唯恐不及的这些人怎么今天变成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这巨大的心理反差，也就难怪他面色难看了。 清茂看卢耀杰似乎贼心不死，再次喝问道： “卢耀杰！还要再打吗？不服是吗？” 卢耀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清茂一眼，别过脸去，傲慢地说道： “今天你们是有备而来，我们毫无准备，才中了你们的奸计，遭受你们的暗算！我呸！” 清茂见卢耀杰还要嘴硬，正要发飙，我伸出手拦住了他，走上前两步，看着卢耀杰，再对陈磊挥了下手，陈磊又是一个响哨，瞬间宿舍楼左右两边又涌出一百多人来，两边队伍队列齐整，出场井然有序，个个手上持着各种家伙，庄严威武、气势盛大。 大部队如黑云压城般令“川社团”瞬间傻眼，卢耀杰看到，神色中的傲慢渐渐被击碎，眼里流露出一丝吃惊、惶恐、无奈、还有些许不甘。 “看到了么？”我对着卢耀杰大声说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正义会是正义之师，所有心怀正义的人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代表了最大部分热爱公平、热爱正义、老实善良的工友、同事！” 我停了下，这些话也不是对卢耀杰一人说的，还包括所有看热闹的人，要留些空隙给他们思考。 “我们这些老实人，平日里受尽你们的欺负，还要被各种欺压，甚至被掠夺最基本的人身权益！我想问你，” 我继续说道： “你是天王老子吗？你是玉皇大帝吗？你凭什么逮到个喜欢的女生就说是你女朋友？谁靠近她你就揍谁？你凭什么恬不知耻地到处宣扬人家是你女人，还叫人称呼她‘杰嫂’？你要不要脸？人家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她话都不屑跟你这种人说！你想干嘛？你要逼她就范吗？还是想霸王硬上弓？啊？” 我越说越愤怒，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卢耀杰面前，离他仅一米不到。 我盯着卢耀杰，眼神早已被心中愤怒变得充满杀气。 “把家伙丢掉！”我猛然朝手上还抓着棍棒的卢耀杰等人大喝一声道。 他身后的老五、猴子、赖斌几个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家伙丢在了地上，响起一阵“叮咚”声。这一声声清脆的落地响声，恰似他们霸权的倒地，宣告着他们野蛮横行的终结。 卢耀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面色青黑，双手下垂，僵在当地，眼里写满了恨意，神色充满了不服。 陈磊见以前欺负我那么多的卢耀杰此时还不服气，突然跨上前来，举起钢管戳着卢耀杰额头，厉声质问道： “以前就是你屡次欺负、围殴我兄弟是吧？啊？是不是你？！还有你！” 陈磊说着又猛力戳了戳站在卢耀杰旁边的大炮，戳得他直往后退去，手里拿着铁棍，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之意。 小豪和我感情最久、最深，听到这里，冲上前来就给了卢耀杰手臂一棍！“当啷”，卢耀杰手上的铁棍也应声掉地。 卢耀杰一时恼怒难当，横过脸去瞪向小豪，小豪完全不惧，更是虎目圆睁盯着他，而卢耀杰一众手下看着四围皆是对他们横眉冷对的我们威武雄壮、斗志昂扬的正义会伙伴，这时已屁都不敢放一个，皆如霜打的茄子般低下头去、没有了任何往日的气焰。 小豪还要上前去追打，被我拦下，我看着卢耀杰，说道： “卢耀杰，看在同事的份上，我不想多为难你，现在我让你自己宣布‘川社团’解散，并承诺永不再建、再也不欺压良善！” “凭什么！你有种把我们四川人都打服啊！”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的老五叫嚣了起来。 我马上意识到他这是在拉仇恨，公然裹挟所有四川人站到我们的对立面。我正要反驳时，清茂和包子抢上前来，用钢管指着老五，骂道： “我呸！你张口闭口我们四川人，谁给你的脸代表我们四川人？？？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当初我们不拜你们为大哥，不给你们‘纳贡’，你们是怎么排挤、欺压我们的？我呸！！！现在你们面临崩溃，却要绑上所有四川人给你们保驾护航，你这算盘也打的太精了吧？干脆大家四川人捧你们做四川皇帝要不要？艹你老母！我呸！我真为我们四川有你们这些人渣感到羞耻！” “对！对！对！你凭什么代表我！”、“还有我！”，清茂刚说完，顿时我们正义会里不断冒出四川伙伴出来指责他们的声音。 老五这时彻底无言以对了，眼神闪烁着，退回了他们中间。 “卢耀杰！是你们主动解散还是我再带大家打到你们解散？” 我再次对卢耀杰他们问道。 第55章 解散川社团 卢耀杰面对我的问话，始终头扭向一边、闭口不言，我不想再对这冥顽不灵的人浪费时间，于是抬高声调、加重语气对“四川帮”众人说道： “现在我宣布解散‘川社团’！” 我还没说完，楼上楼下、前前后后就传来一阵阵“唔！哈”的欢快的呼叫声，或许也还有其他什么社团的幸灾乐祸声。 “你们自愿退出并承诺以后不再参加的请举手！不举手的，我默认你要顽抗，那就等下再打或者给你们一点时间准备、明天再打！打到你们心服口服为止！” 我说完，扫视了下众人。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看到有了一个人举手后，蹲下的人陆陆续续几乎都举起了手，仅剩站着的老五、大炮、赖斌、猴子等四五个人陪着卢耀杰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我挥手屏退持着钢管压制着蹲下原“川社团”众人的队伍，然后对着他们、对着我们m3每一层的舍友高声说道：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川社团’不复存在！往后由我们正义会主持正义，恢复公平！让我们的宿舍再也没有任何不平等的规矩！凡鄙视仗势欺人、欺压弱小的同事都可以加入我们，不需要你们一毛钱利益，更不需要你们卑躬屈膝，在我们正义会，人人平等，没有所谓的大哥！” 我话音未落，楼上趴在走廊上的人群里就三三两两地好些人举起了手，喊道： “那我也加入！” 清茂见状，对他们喊道： “想加入的都下来找我登记！” 整个七层楼顷刻骚动起来，我们正义会的愿景和宗旨看来是大获人心的，不一会的功夫，起码下来了一百多人高喊着要加入，一时间清茂等几个负责登记的伙伴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已经完全无法应付了。 好不容易清茂钻了出来，来到我和陈磊身边，问道： “坤哥，磊哥，怎么办，这么多人！” 我想了下，吩咐清茂道： “你让他们全部到609排队登记。” “好！” 清茂走过去大声招呼了下，接着带了几人领着要加入的众人往609上去。 我看了下卢耀杰，现在是时候解决一下私人恩怨了，于是对他旁边几个说道： “我和卢耀杰有私人恩怨要解决，你们要插手吗？” 大炮和老五几个都看着地板、没敢说话，陈磊向前戳了下老五，朝他们吼道： “滚一边去！” 他们几个眼看着我们声望高涨、愈加壮大，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看着被戳退的老五，都乖乖地往后退至了五六米外。 “卢耀杰，”我说道，“我们俩自己的个人恩怨就不要牵连别人了，我们单挑一局吧。我赢了，你明天和江慧道歉。你赢了，那就不用道歉了。但无论输赢，你我这件事就都过去了，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希望你不要再欺负人，否则，我们正义会不会放过你。” “来吧！”我把钢管递给陈磊，朝卢耀杰招了招手道。 可卢耀杰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若雕塑一般。他侧着身子对着我，头低着，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令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静静地看着他，凭我对他的了解，大概能明白他此时的内心，定是充满了怨恨、充满了不甘。可天道昭昭，没有办法，作恶多了就得想到必然会有人人喊打的这一天。 我正要再次问卢耀杰时，他却蓦地转过身向楼梯走去。 “站住！” 陈磊大喝一声！朝他喊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打不打？你要是不打，明天就老老实实给‘坤嫂’道歉！” 陈磊此时对我的身手已经颇为自信，经过他这两个星期对我的重点关照训练，拿下卢耀杰应该早已不在话下。加上之前卢耀杰他们逼我叫江慧“杰嫂”一事，陈磊更加希望我亲手制服卢耀杰，一雪前耻。 但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江慧，总觉得不太妥当，我不想有和卢耀杰他们一样的流氓习气的味道。 我伸出手去对陈磊摇了摇，心想着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可这时卢耀杰却突然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突然转身、狰狞着面孔、猛扑向我而来。 我毫无防备、仓促躲闪，被卢耀杰一拳打在了脖颈侧。 陈磊等人朝卢耀杰大喝，指责他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不要偷袭。 我退了两步，立住了身形，伸出手去制止他们的插手，然后调整姿态，沉着应战。既然卢耀杰选择和我单挑，那就必须要胜得他心服口服。 卢耀杰并没有什么身手，全靠比我壮些的身体，左冲右突，但手脚非常狠辣，势大力沉，完全不留余地。我却只想制服他，不想伤到他根本，这样一来无疑增加了难度。 卢耀杰每一拳每一招都直奔我弱处而来，我暂时没找到他的大破绽，只能不断躲闪腾挪。大炮他们以为我根本不是卢耀杰的对手，此时竟喊出“杰哥！加油！”来。只是迫于我们队伍强大的威压，并不敢大声。 卢耀杰见我始终躲闪、怎么也打不到我要害，有些心急、恼怒，忽然他一个前窜，抬脚往我裆部踢来！ “喂！你他妈的下三滥！”小豪、于峰看见，着急地大叫起来。 卢耀杰的不择手段也令我心中愤怒，我不想杀人诛心，一心想着给他留点面子，不让他太过难堪，可他却如此歹毒。 我迅速一个侧身，闪到卢耀杰左侧，然后半蹲下去，伸出右腿，一个横扫千军扫中卢耀杰单独站立的那条腿，他立时摔落在地。 我抢上前去，一拳猛地干在他侧头部，卢耀杰突然瞪大眼睛，接着五官扭曲地叫出了声。估计他已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我收了攻势，退在一旁看着他。 老五、大炮等人看我们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跑上前去扶起了卢耀杰。 他们扶起卢耀杰后看了看我们围在他们周围的伙伴，想要离去。 “卢耀杰，”我说道，“从今以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大家都是同事，希望你们不要再像从前，能和大家和平、友好地相处。” 说完，我挥了挥手，众伙伴让开了路，让他们回了寝室。 而后大家兴高采烈地围了上来，把我和陈磊、清茂、小豪等人围在了中心，举着钢管直喊着“坤哥！磊哥！”庆祝着胜利。 我制止了众人过度的欢呼，这胜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谁站在大众的对立面，都必将失败，并不是我们有多厉害。更何况，四周都是围观的人，我组织成立正义会解散这些社团，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想当大哥，更不想成为太招风的人。 大家安静下来后，我率领几十名骨干成员上了六楼，来到了603。 603已挤满了人，邹建雄、阿彪等“豫社团”核心成员都在里面，他们也应该都目睹了我们一举击败并解散“川社团”的全程，此时见我带着伙伴出现在他们寝室门口，一个个都如临大敌般站了起来…… 第56章 解散河南帮 我让其他人留在外面，和陈磊、小豪、于峰走了进去。 邹建雄几个在最里面，我没有理站在外面的人，径直走入，到了他们面前招呼道： “雄哥，彪哥。” 邹建雄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坐了下来。阿彪看着我们几个冷冷地对我说道： “看来，我该称呼你坤哥了？” 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对他微微笑了笑，而后对他们说道： “雄哥，彪哥，你们和卢耀杰他们不同。你俩于我有情义，所以特此代表我们正义会专门前来拜访。” “拜访？解散我们吧？”阿彪单刀直入质问道。 我看了看阿彪，一时不想回答，接着看向邹建雄。 邹建雄并不看我，拿出烟来，扬起下巴，面露倔强地抽了起来。 我像第一次来603一样，靠着铁架床的柱子，也坐了下来。 “雄哥，”我说道，“你们社团解不解散，我不想令你们难堪。但我希望以后，宿舍里不再存在任何欺负人的规矩，也不要再有任何欺负人的行为。无论是洗澡、洗衣服、上厕所等等，所有人排队，先到先得，公平公正。” 说完，我看了看阿彪，又看了看邹建雄，语带尊重地问道： “雄哥，彪哥，你们看，可以吗？” “呵呵！小人得志！” 旁边的黄毛——阿全不爽地骂道。 “你说谁是小人？！”陈磊见他出言不逊，顿时来了火气。 “你这个叛徒别说话！”老雷见阿全被陈磊吼了一句不敢说话，遂攻击、指责陈磊道。 “荒谬！简直妈了个巴子乱扯淡！” 我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怒视着老雷他们批驳道。上次浴室混战时听老雷骂陈磊是叛徒，我就极为愤怒，事后一直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反驳，现在又听他这样骂陈磊，不禁令我满腔怒火。 “老雷！我想问你！我兄弟陈磊背叛谁了！？”我压制住怒火踱两步到老雷面前，眼睛直视着他质问道，“来！我们今天捋清楚！你也把话说清楚！没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 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霸气、他们眼里这么嚣张的说话，外面手持钢管的几十个兄弟见我动了怒，一个个正想要进来，被陈磊一个招呼拦住了。 老雷显然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有威势了，愣在了原地，表情由惊愕慢慢到不安再慢慢变为不服气，然后看向了邹建雄和阿彪。 我缓了缓情绪，对老雷说道： “陈磊背叛了谁？” 老雷见我再次平静发问，低垂下眼睛，面带不忿地指了下陈磊说道： “他身为河南人，背叛我们河南老乡会，难道不是叛徒吗？” “他背叛你们什么了，就因为不愿向你们送烟纳贡、拜大哥？还是不愿跟着你们一起欺负老实人？还是不服你们的欺压、起来和你们抗争？你意思是只要不臣服在你们的脚下，就是叛徒？还成了河南人的叛徒！？难不成你们是河南几千万老百姓推举出来的皇帝？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就是叛徒？” 我一连串的反问，一开始是面对着老雷，而后慢慢转向邹建雄、阿彪。他们显然理亏，无言以对。 “就像我们刚刚斥责卢耀杰他们的一样，就你们的所作所为来说你们代表不了河南人，甚至连组织老乡会，你们的德行也不配。我无意贬低或者嘲笑你们，只是出于对你们混淆概念、污蔑别人为叛徒的反击。 你们可以去问一下，我们正义会有多少河南人，那是不是他们都是叛徒？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特权、自己的利益，而绑架别人罢了！ 在他们眼中，你们才是叛徒，背叛了广大的公道、正义的河南同胞的叛徒！令大家对河南人产生误解和厌恶情绪的叛徒！摸摸自己良心，你们对得起‘河南人’这三个字吗？你们有为河南人争光吗？” 我这一席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有理有据有节，阿彪和邹建雄的表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其余众人有些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反省着；有些神色慌乱着，似乎急于狡辩；有些则仿佛被揭开了底裤，眼里、脸上始终透着愠怒，冥顽不灵！ 我很清楚，这些道理，若在以前，是绝无可能说出来让他们有所思考的，现在是大兵压境、兵临城下、迫于实力而已。借此契机，一举解散“河南帮”也就顺理成章、合乎公理道义了。 陈磊毫不掩饰，在他们的目光下伸出手来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小豪、于峰也仿佛看到喜爱的明星一般满脸崇拜地看着我。 沉默，两边都沉默了下来。 “雄哥，彪哥，你们也解散了吧，我们不该发生冲突。以后宿舍里就不要再有什么团团伙伙了，大家和平相处、平等相待。” 我始终记着邹建雄的人情，话里充满了尊重。 忽然，邹建雄站了起来叫道：“阿彪！” 阿彪听他这突然的一声叫唤打了个激灵，邹建雄朝他努了努头，而后带着他面容冷酷、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拂袖离去。 “河南帮”两个老大都离开了，我搞不明白他们什么态度，只好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社团也都散了吧，大家都是同事，以后平等相处，我们正义会的宗旨就是匡扶正义、恢复公平，绝不会仗势欺人，你们若有人想加入的，我们也欢迎。” 说罢，我没有再观望他们的反应，带着陈磊等人也回了609。 六楼的走廊挤满了想要加入我们正义会的人，见到我和陈磊，认出来的人都叫着我们“坤哥，磊哥”。 一下子成了红人，成了那么多人的“哥”，我极不适应，心中还有些恐慌。 609里清茂等人正在登记着。见我们进来，也都肃然起敬，叫道： “坤哥！磊哥！” 我对大家直点头回应，然后看了下，这起码又要新加入个几百人。队伍的迅速膨胀，令我心头不安。 我没有打扰清茂他们，带着陈磊、小豪、于峰出了寝室，往宿舍楼后的荒地而去。 “现在队伍越来越大，要是一发不可收拾，这怎么办？” 坐在草地上，我对他们说出了我的担忧。 “这不更好！往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跟我们叫板了！” 小豪倒是想的简单，满脸骄傲地说道。 “坤，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忘初心，秉持原则、底线，绝不做任何违背道德、违反法律的事就好。” 陈磊也没听出来我内心深处的惶恐，我原本只是想推翻宿舍里的欺压和不公，并不想做什么老大。可这么一来，俨然成了众人实际上的大哥，这令我心里不安，人怕出名猪怕壮，以我的逃犯身份，更不能出名。 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然达成，估计往后我们正义会将成为m3唯一的实质意义上的社团，邹健雄他们目睹我们碾压性的强大和如此受大众欢迎，定不会再掀波澜，卢耀杰也绝不敢再惹我。 既然功成，我就想身退，但今天我们的举动已闻名m3周围几栋宿舍楼，我担心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57章 别栋求援 第二天，周一，这周开始，我们b班转了白班。 我们昨天的“壮举”，仅仅经过一夜，就已在男员工群体中轰动开来了。大家都在盛传m3新成立了一个正义会，组织严谨、纪律严明、战斗力彪悍，一个晚上就解散了两大社团。 尤其是我们周围的几个车间，非常多人认得我和陈磊。他们无论是走在路上，或是在车间，还是在食堂，一看到我们，老远就会跑过来，热情地叫着“坤哥，磊哥”打着招呼。我每被叫一次，就感到头大一次。 午饭后，我和陈磊、于峰、小豪、清茂几个来到吸烟区。 陈磊不抽烟，但我们心灵相通、意气相投、彼此又惺惺相惜，所以基本上出了车间就形影不离，小豪和于峰也是如此，清茂呢，作为后结识的兄弟群体的代表，更是有意与我们亲近，我也乐于他们的亲近。 我们刚到吸烟区，里面的人就很多都认出了我们，恭敬热情地给我们引坐。我不希望有这种特权式的待遇，一再要求大家不用如此、我们都是平等的，可他们似乎有着深深的江湖情结，反而各种说法，坚持要给予我们几个大哥足够的尊重。 我一时无奈，也就只能暂时欣然接受。 没一会，卢耀杰也来到了吸烟区，身后照例跟着大炮、老五等人，只是如今可没人会畏惧他们了，大家都把位置坐满了，没有一人会像从前一般给他让座。 他们见我坐在里面，周围也没有了座位，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在吸烟区外靠着柱子准备抽烟。 我想了下，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他曾经人品怎么样，毕竟是同事，于是走过去，掏出烟来递给卢耀杰。 他们三个看我朝他们走过来，一开始有些紧张，都离了柱子、站直了身体防备地看着我，待到我把烟递到他们面前，老五和大炮表情松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爽，他们瞟了我一眼，看向了卢耀杰。 “哼…”卢耀杰吹了下刘海，冷哼了声，带着大炮和老五拂袖离去。 陈磊和周围的兄弟都目睹着这一切，一个个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 “坤，别理他，既然他这么心胸狭隘、不识抬举，非要跟我们积仇积怨下去，那我们就奉陪！” 陈磊相当生气，对我说道。 “我不是怕和他们一直仇恨下去，只是觉得同事之间，没有必要如此，何苦呢？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多一个真诚的朋友不好吗？” 我对他们说道。 “哥，你是这么想的，可你看他那几个人会这么想吗？你看看卢耀杰，他之前这么无赖、这么过分，你都能不计前嫌、还给他递烟，他却是这个态度。省省吧，哥！” 小豪一边往外喷着烟，一边劝解我道。 …… 晚上下班后，照例在车间外等着江慧。 我们刚对外公布成立正义会，还解散了两个社团，但立足未稳，且得罪的人不少，陈磊担心有人像上次一样在路上伏击报复我，非要和小豪几个陪着我。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况且心里想着，他们跟着我，我哪还好意思牵江慧的手呀！要知道，在我心里，每天下班了，能牵牵江慧的手，那是多么的美妙！ 于是我找了各种理由，终于说服了他们，让他们在男生宿舍大门外等我就行。 江慧出来了，笑靥如花，非常甜美。 她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刚见着我，就迫不及待的拉起了我的手，一路晃荡着往外走去。 送她回女生宿舍后，我和等候在大门口的陈磊几个也回了609。 我们刚到六楼就看到好些人在609走廊外等候着，他们一见到我们回来，就迎了上来，称呼道： “坤哥好！磊哥好！” 我有些不明就里，回应了一下，对他们招了招手，进了寝室。 我的老舍友们经过昨天的事，也都对我毕恭毕敬起来，我一进门，也大声叫唤着“坤哥”。 我极不习惯，很不自然，但只能对着他们一一微笑。 “你们哪里的？找坤哥什么事？”小豪俨然像个管家一般，待他们也进了来就问了起来。 一个眼睛较小、鼻头却很大的人走上前来说道： “我们是前面m2的，我叫杜松，我们昨天亲眼看着坤哥带着大家一举击溃你们这的‘四川帮’、听说还解散了‘河南帮’，非常仰慕。希望能加入你们正义会，带领我们也推翻我们那栋的‘贵州帮’，还大家平等、公平的生活秩序。” 蝴蝶效应果然来了，这正是我担心的。得罪多少横行霸道的人我倒不怕，但照这样下去，我得出多少名啊！ “这是好事啊！”陈磊爽快的称赞道，“我们正义会就是要帮助你们这些过往饱受欺负的老实人！” 他们见陈磊很是肯定，都高兴了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做？什么时候坤哥能带着大伙也解散了我们那的‘贵州帮’？” 杜松急不可待、兴奋地问道。 我沉默不语，陈磊看了看我，我想了下，指了指小豪对他们说道： “这是小豪，你们跟他留一下联系方式。我思考一下，想妥方案了再联系你们。” “好的好的！感谢坤哥！”杜松满脸堆笑地说着，然后伸出双手来和我握了握，又一个个握了陈磊他们的手。 我朝陈磊使了个眼色，走了出去，陈磊明了，叫上了于峰、清茂，跟了出来。 我们来到天台内的楼梯间。 “坤，我们不帮他们吗？”陈磊看我眉头紧锁，似乎有所顾忌。 “不是！”我招呼他们在地上零星的砖块上坐了下来。 “那……”陈磊欲言又止。 我捋了下思绪，手搭在陈磊肩上，看着他说道： “我退出吧，退出正义会。你来当这个大哥，往后由你们来领导。” 我看着他们。 厂宿舍长期疏于管理，二十几栋宿舍楼，各种帮派势力横行其间，照这样下去，我估计解决了m2，还会有m1，接着还会有l1、l2、l3……等等等等，到最后，我们很有可能不得不带领着正义会解决所有宿舍楼的问题。 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人将名声大噪！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立即响起一个声音：不！我绝对不能出名！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回到以前的低调、藉藉无名。 他们几个听我那样说，吃惊地看着我。 “坤，你这是……” 陈磊疑惑地问道。他的脸凑了上来，极力想从我脸上看出我为啥会突然这么说，看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说道： “我们现在战斗力量这么强盛，料想不用我们亲自出手，都能所向披靡，击败、解散各种社团。你要是讨厌打打杀杀，以后这些事我来做！你退居幕后，坐镇指挥就好！” 我没有答话，思考着、沉默了起来，于峰这时说道： “磊哥，其实我也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帮他们，我们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就好，何苦还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其他社团呢？” 于峰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陈磊我是知道的，他侠义心肠，觉得既然他们找上门了、恳求于我们，出于道义，很难拒绝。 陈磊听于峰这么说，有些泄气，转头问清茂道： “清茂，你觉得呢？” 清茂一时摸不清我是怎么想的，左顾右盼，有些为难地吱唔道： “我……我也不知道……还是听坤哥的吧……” 大家陷入了分歧之中…… 第58章 妄图颠覆 我一直在思考，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 陈磊一直记挂着我要退出的那句话，心里担忧，说我要是退出的话势必会影响我们正义会的凝聚力，搞不好以后还会被各种势力反扑。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也宽慰一下陈磊。思考再三之下，我决定组建一种自治自决的模式，然后再退居幕后。 想定之后，我对他们说道： “既然我们成立了正义会，有别栋的同事对我们发来正义的求援，那义不容辞。清茂，” 我转头吩咐清茂道： “你去把所有层长和寝室长召集到荒地来，顺便叫小豪把刚刚m2的杜松他们也带过来。” “诶，好！”清茂答应道，起身就去了。 我和陈磊、于峰先行来到荒地。 我简单和他俩说了下我的构想，陈磊觉得非常好，待到人都到齐之后，我们便开始了会议。 我让杜松回去之后，要先开始筹备m2的战斗力量，尽量每一层的每一间寝室都要发动几个加入正义会，三天后，召集大家前来开会。 然后我对到来的m3各层长、寝室长说道： “现在m2的同事也想加入我们正义会，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宿舍楼同事要加入，所以，我们现在每一栋设置楼长一名，统领该栋各层长、各寝室长。” 说到这，我扫视了下他们，问道： “你们谁来担任m3的楼长？对了，我和陈磊不出任任何位子，在你们当中推举就可以了。” 他们开始议论起来，不多时，大家推选清茂做楼长，可清茂听我和陈磊都不想，他也拒绝了，指着熊猫说，让熊猫任楼长。 熊猫长得五大三粗，忠厚老实，人缘也好，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于是就由熊猫担任m3的楼长。 我再看向m2来的兄弟们，问道： “你们也先推举个楼长吧，才能更好地组织领导大家。” 他们都推选了杜松，杜松也当仁不让，说道： “行，我来当m2的楼长！” 选定了楼长，我继续说道： “我们将成立理事会，以后我们整个正义会的事项不再由我或者某个人来决定，而是由理事会讨论、理事长决策。 目前，由陈磊暂时担任理事长，理事暂由每一层的层长、以后由各栋楼长担任，参与领导和管理。” “坤哥！那你呢？” 这时，有人打断了我，我看了下大家，说道： “我和陈磊组建正义会，从来不想、也不是为了实现个人欲望或个人私利，我们的目的是建成一个大家共建、共享、共管的以维护宿舍公平为目标的组织，所以，不应该像其他社团一样，由某一个人当大哥，而应当让大家参与进来，自我维护，自我管理。 所以，我选择退居幕后，做个表率。希望大家加入正义会，都不要有个人的权欲。 当然，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恳请大家要铭记我们正义会的初衷和愿景，只为公平、正义，不为私利。” 说完这些，总算是为我脱身风口浪尖铺平了道路。但这些也确实是我的思想，当陈磊知道我是这样的想法后，也就不做他想、明白为什么我说要退出了。 众人有感于我的情怀，颇受触动，一个个誓言着不会忘记初心。这是很重要的，屠龙者变为恶龙，是悲哀的。 会议结束后，我们回到了609。 我和陈磊躺在清茂的下铺床上，瞎聊着。接下来我不再参与台前的领导工作，让他有些失落和孤独。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心中有顾虑，不能再这么显眼下去。 我们正聊着时，清茂突然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他刚和于峰几个去洗澡，这时穿着个裤衩子、满身是水地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对我们喊道： “坤哥！磊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我们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 “‘河南帮’的和我们打起来了！”清茂喘着气说道。 “走！”陈磊说着就要和清茂冲过去，我一把拉住了他。 “你去召集兄弟，以防万一，我先过去。” 我担心他们是有备而来，于是多留了个心眼，嘱咐陈磊道。说完我就拉着清茂往浴室而去。 我们还没走进浴室，就已听见里面传来的打闹声。 “谁在里面？”我边走边问道。 “阿峰、小豪、熊猫几个都在里面。”清茂匆匆答道。 我们迅速走进浴室，只见原“河南帮”的阿全、老雷、阿良等人带着十几个人正围困着小豪几人干着架。小豪他们寡不敌众，不时被打中拳脚，节节后退。 “嘿！什么意思啊！”我大喝一声，踹开几人，冲了进去。 这时不知谁吹了个流氓哨接着大喊了一声“来了！”，不一会浴室门口就涌进来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径直往我们扑来。 不好！果然是陷阱，有阴谋！我心里暗道。 不待他们的棍棒打到，我和清茂迅速挟持住一个他们那方的人，勒住他脖子，挡在我们前面，然后招呼上小豪几个往浴室门口突围。 小豪他们在两翼招架，挨了不少棍棒，还好这时清茂夺到了一根棍子，有了兵器的加持，不一会他也给小豪、熊猫也夺来了棍棒。 我带着他们冲到浴室门边，却发现浴室外也已挤满了手持棍棒的人。 此时我已明白，他们这真是计划好了的，估计是想围点打援，布置好陷阱，待我和陈磊等人到来，然后擒贼先擒王，一举把我们几个正义会核心成员打服。 此刻我们被重重围困，老雷和阿全急于把我 制服，和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在最前线不断朝我冲击过来。 我只能带着他们几个全力抵挡，一边期盼着陈磊带着援军快快到来。 可天不遂人愿，两方实力太过悬殊，没几分钟，清茂、小豪几个就被打掉了棍子。面对着数倍于我们的对手，我不忍大家再挨打，说道： “住手！别打了！” 老雷听我有妥协的语气，伸出手来叫停了追打。然后又一挥手，十来个人走上前来控制住了我们。 “你现在宣布正义会解散！要么就并入我们‘河南帮’！” 老雷也不废话，单刀直入、举起棍子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呵呵！”我冷笑道，“这你可错了！我们不像是你们，我们正义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想要解散，可以啊！你一个个去征求我们会员的意见吧！” “妈了个巴子！还要装蒜！” 那黄毛阿全本就对我最为怨恨，此时怒气冲天、暴跳起来，举起巴掌就要上前来扇我。 就在这时，外面“乒乓”之声大起，傍着声声怒吼，接着“哄”的一下，外围堵住我们的众人向两边挤压倒去，陈磊带着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第59章 持续壮大 老雷和阿全他们终归是失算了，以为会把我和陈磊都堵在里面，凭靠着悬殊的人力把我们制服。 陈磊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不一会，就带着兄弟们控制住了他们。 外面楼梯还在源源不断地跑来增援的弟兄，不断传来上楼梯的“咚咚”声和吼叫声。 小豪看着已被控制的阿全几个带头人，怒不可遏，抓过一个兄弟的钢管就往阿全身上挥去。 “小豪！” 我赶紧大叫一声，制止了他。钢管擦着匆忙躲闪的阿全的上身砸在了墙壁上。 我走到外面，前后两头的楼梯都还在不断上来救援的兄弟。我叫过清茂，让他组织好弟兄们，事态已基本稳定，不要再有升级的举动。 “把他们几个带头的带到603！其他人全部让他们蹲下在这等着！” 我对陈磊、小豪说道。接着我们一路走过站满了我们正义会兄弟的走廊，来到了603。 “彪哥，雄哥呢？” 我率先走入，问适才还在外面观望、刚刚走进里面的阿彪道。 阿彪缓缓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冷冷说道：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行，那你看看这事是什么个意思？怎么解决？或者你打个电话给雄哥，让他回来处理一下。” 说完，我招了招手，让陈磊、小豪等众兄弟将老雷、阿全等人押了进来。 阿彪看着狼狈的他们，又看了看我们里里外外充斥着整个六楼走廊的正义会兄弟有些愣神。 从阿彪的神色当中，我看不出来他对老雷他们的行动是否知情，但至少让我感觉，他并未也并不想参与进去。 我走上前，朝阿彪抱拳道： “彪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雄哥吧！他们是你们的兄弟，我怎么也得给你们面子。” 阿彪拿出电话，打给了邹建雄。 十几分钟后，邹建雄回来了。他穿过走廊满满当当、全副武装的我们正义会伙伴，挤了进来。 看到被我们押着的老雷几人，他并不意外，径直走到阿彪身边，朝他要了根烟，点上，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我也在对面下铺坐了下来，看着他俩。 阿彪抽着烟，看着地板，邹建雄则歪着头看着天花板，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处理？啊！不要装聋作哑！” 小豪对他们这种暗算人的行径很不齿，他性格率真，直来直去，看他们既不道歉又没什么表示，不耐烦起来。 阿彪瞪了他一眼，小豪丝毫不怯，迎着他的目光顶上去，却也不再说什么。 倏地，邹建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紧紧注视着我，语气平缓却暗藏一股力量地说道： “你们听好！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豫社团’，你们所有行为都是个人行为，跟我无关！可以滚了吗？！” 我听明白了，前几句是说给老雷、阿全他们听的，最后一句是说给我们听的。 我看了看他，他不再看我，微微转了点头，昂着下巴看向了宿舍门外。 我对邹建雄包括阿彪始终有些好感，虽然我们之间交流也极少，但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卢耀杰那帮典型的混混、无赖一般。 之前还以为和他还有阿彪能成为朋友，但现在看来，我们不成为仇人就已不错了。 我不想让邹建雄太难堪，转身看了下陈磊，轻轻说了句：“走吧……” 陈磊转过身来，看我已走出门外，转头瞪了老雷他们几眼，“哼”了一声，手一挥，带着众人离开了603。 我和陈磊、清茂等人安抚了来救援的众伙伴后，各层长和一些骨干在楼长熊猫的带领下跟着我们回到了609。 鉴于今天发生的事，熊猫主张在六楼建立一支类似于保卫总部的战斗力量。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就得到了清茂、陈磊等人的一致赞同。 我反正打算退出正义会的管理和领导事务，也无所谓，就由了他们，觉得怎么搞更好，就怎么搞吧。 三天后，周四晚，m2的杜松果然有些组织能力，带了近一百人来参加集会。 这几天开始，我已没有直接参加正义会的任何群体活动。陈磊他们对我们m3的成员进行了进一步的改造，在熊猫、清茂的建议下，抽取战力强悍的伙伴成立了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三十六护法、七十二先锋！ 我乍一听之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一个个的称谓，怎么听起来都像是金庸笔下的什么明教、日月神教之类的教派组织。 我觉得不太妥，可清茂他们众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妥，认为这些名号朗朗上口、自带气场、威风十足，还能体现出我们正义会强大的组织战斗力，令人听闻就先惧了三分，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我已决心，只要他们不做违背道德、违反法律等等底线的事，就不再插手，既然他们觉得如此更妥，也就不再多言。 接着，陈磊对m2的兄弟进行了团队组建，分队交给所谓的八大金刚各自带领、训练，待m2秩序重新构建、稳定之后，交给楼长杜松和各层长领导。 一切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 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加上我们m3队伍的帮助，仅仅三天之后——周天晚上，m2杜松几个核心成员在熊猫、清茂等人的协助下，带着两栋的兄弟一举解散了横行m2七层楼的“贵州帮”。 这么一来，我们正义会再一次在群体当众轰动开来，当事的m2栋新加入的会员就有五六百之多。 不仅如此，没有几天，旁边的几栋陆续又有人前来邀请我们也去他们各栋组建分会。 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之前的顾虑。一旦邪恶有人站出来成功对抗，正义的力量就会像雨后春笋般，一时间呈几何倍数增长。 树大招风，还好我布局的早，正义会不像其他什么社团都是由几个老大一手控制，而已渐渐过渡到每一栋、每一层、甚至每一寝室自治、自决。 待到03年元旦前夕，仅仅经历一个多月，我们正义会已在十几栋宿舍楼成立了分会，成功推翻、解散各栋之前的帮派社团，甚至有不少旧社团的成员改邪归正、加入我们。 进厂里虽然才两个来月，但或许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如今，虽然我尽量低调，但每每走在外面，还是不时有人能认出我来，总是老远就叫着“坤哥”迎上来。 这令我又多了一层隐忧，时至今日，正义会已名声在外，大家盛传用不了多久，正义会就将一统二十几栋宿舍楼的江湖。 这些也渐渐传入了厂领导的耳中，据说厂里正在调查这件事。 这让我心中惶恐，倒不是怕被厂里查出是我创建的，而是担心厂里不知会不会怀疑我们正义会是否有黑社会性质，届时要是把我和陈磊几个交给警方调查，这对于陈磊他们来说倒没有什么，正义会在我们的强势监督之下，从未做过任何有违道德和法律的事情，但对于我这个逃犯来说，那就完蛋了！ 我恐慌着，企盼着不要找到我身上。然而，有些事，你越不想面临，它却越是将要到来，躲也躲不掉…… 第60章 江慧警告 回忆过去，我们会发现，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发展、演变着，最终将到达命运注定将要经历的每一个节点。 …… 元旦假期，厂里放假三天，所有人都极为兴奋，不是结伴出游，就是结伴消费，或是结伴娱乐。 陈磊提议我们正义会所有楼长以上的骨干成员外出一起集体游玩，我拒绝了，一来想着尽量避开公众视线，保持低调，二来是江慧已经把我的三天假期都安排、霸占好了。 见我不去，陈磊、小豪、于峰也不去了，留给清茂他们组织。 清茂担心我们几个势单力孤，怕像以前一样遭到别人的埋伏和报复。但我和陈磊都觉得不会如此了。 一来呢，曾经的最大矛盾方卢耀杰的“四川帮”和邹健雄的“河南帮”都已被我们彻底震撼、彻底打服。要说卢耀杰，他即使想要报复，估计也不敢，邹健雄的话，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 二来，自从我把正义会改组成各级各栋自治自决、互帮互助互为靠山之后，基本上每一次的斗争行动我和陈磊等几个最原始的兄弟都没参加过，全部都是由后面任命为副理事长的清茂组织领导指挥的。 清茂的人品和领导能力也广受大家好评。更主要的是，这样我和陈磊几人也能避免恩怨个人化，要不然每打败、推翻、解散一个旧社团，我们几个就得得罪一批人，久而久之，也势必会遭到报复。 因为想到了这些，陈磊更加佩服我的深谋远虑，其实我当初就没想到这些，只是一门心思避免自己成为太拉风、太高调的人物，以防带来身份暴露的危险而已。 清茂听我们这么说，也就放心地和大家去玩了。 陈磊几个陪我到女生宿舍大门外接了江慧和陈萍，就一起走路去商业街。 到了商业街，陈磊他们都去网吧上网，约定逛完街去网吧找他们。 我牵着江慧的手，陪着她和陈萍满街逛，一会看看衣服，一会看看鞋子，就是各种逛，没完没了的逛。 每逢节日，商业街就人满为患，到处人挤人。我们走到一处挺大的男装店时，江慧拉我进去要给我买衣服。我们正要走进去，却遇见了卢耀杰正走出来。 经过上次解散“川社团”和与他单挑之后，很少这么近距离遇见他，有几次远远看见，他基本都是绕路躲开我。现在面对面的撞见，他瞬间愣住。 “买衣服啊。”我礼貌性地对他打了声招呼。 卢耀杰看到是我，脸色难看，这时旁边看衣服的几人却以为我在和他们打招呼，都转过头来，其中一人忽然认出了我，叫道：“坤哥！你是坤哥？” “啊？”我有些发愣，我并不认识他。 “你们是？”我正问那几人时，旁边又走出了李伟明和大炮还有老五几人。 “萍姐！”李伟明向陈萍打招呼道。 我感觉李伟明和卢耀杰他们是一伙的，看了几眼，他们也看了看我，可今非昔比，他们都躲开了视线，向外走去。 和我打招呼那几人回应道： “坤哥，我们是l3的会员！久仰你的大名啊！没想到在这遇上了！我们请你吃个饭行吗？” 我看着他们殷切的目光，又看了看懵懂地看着我的江慧和陈萍，心下犯着嘀咕，想了下说道： “兄弟，你们认错人了，谢谢哈！” 说完我就扯着江慧往里走去。他们几个听我这么说，一时懵了，愣在原地。我们正往里面走，只听他们中一人小声对他们说道： “不会认错的！他绝对是正义会的创始大佬蓝坤！我们l3就在他m3的旁边，当初他指挥人马大战他们那的‘四川帮时’我就在楼上走廊，看的真真切切！别人我不敢说，但正义会的大佬蓝坤，我是刻在脑子里了！崇拜啊！” 另一人也语带敬仰地说道： “他真是我们正义会的灵魂人物蓝坤啊？” “嗯，十有八九没错！听说他很低调，淡泊明志，不图名利。所以大家都很敬仰、佩服他。” 这一句句的都听在陈萍和江慧的耳里，我不想她们知道的太多，拉她们走到了另一边。 江慧给我买了一身衣服，出来后，陈萍突然问道： “蓝坤，你是不是把卢耀杰他们都给打了？” “啊？”我扭过头去看着她们，江慧正满脸期待地等着我回答。 “我…”我实在不善于撒谎，吱唔了起来。 “唉，这是没办法的事，男人之间的矛盾有男人之间的解决方式…”我还是间接的承认了。 “这么说，他们口中的正义会大哥真的就是你？”江慧有些吃惊。 我看着江慧，想看出她对这件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再做回答。可我却并没有从她眼神里看出明显的情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就是了！”陈萍说道，“难怪这么久以来那些人见到慧慧也不再叫‘杰嫂’了，而且卢耀杰有几次见到我们还绕开走了。” 我见瞒不住，就干脆说道：“他们只是接受了该有的惩罚，我本来还要让他给你道歉的。” 江慧听我这么说，拉住了我，让萍姐先走。 她把我拉到一边，表情凝重、略带生气地对我说道： “蓝坤！我不想你做什么老大！” “我……” 江慧拉过我的双手，眼神哀怨，继续说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搞这些团伙、帮派、古惑仔，我们老家因为这种风气大盛，不知带坏了多少年轻人！你知不知道，我哥就是因为参与这些事，聚众闹事、打架斗殴，现在还在监狱里呢！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卢耀杰他们和我是老乡，一直以来我却很讨厌他们的原因。”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江慧有个哥哥在监狱这件事，不免有些惊讶，追问之下才知，江慧哥哥大她五岁，和陈萍还是同一届的初中同学，大家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的都出外面打工了，他哥就因为在老家市里跟了个大哥，天天好吃好喝好玩混社会当古惑仔，前两年替大哥出头，带着一帮人将别人打成了重伤，结果他被判了八年。 听江慧说完，我内心忐忑、心事重重起来，她若是知道我是逃犯、很有可能有一天也会进监狱，不知会多么痛苦。 我不敢一直往下想，我怕我忍不住就对她道出实情。如今，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江慧，我始终心存侥幸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有朝一日，我那凭空而至的罪名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 所以，我觉得目前不能让江慧知道这些事，正因为逃亡路上有了她，才让我感觉一切都还有希望。和她恋爱后，原本充满悲观、绝望和破罐子破摔的放弃思想的内心，也变得积极、乐观了起来。 想到这些，我紧紧握着江慧的双手，充满爱意地看着她，说道： “你要相信我，在我心里，给我皇帝当都不如你重要，更何况区区一个狗屁大哥。” 江慧见我油嘴滑舌了起来，捏了捏我的脸，却又郑重地说道： “你要答应我，不要去参与那些团团伙伙的事，更不要当什么大哥，不然我会很伤心、很难过，也会离开你的。” 我听到她最后一句“也会离开你的”不由得心头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内心仿佛被揪了一下，疼痛起来。我抱了抱她，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江慧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一段对话，无疑把我内心深处深藏的隐忧又挖了出来。我牵着江慧赶上陈萍后，找个借口走到角落，拨响了我爸的手机…… 第61章 信息疑云 我爸接通了电话，他说除了还是经常会有身份不明、不三不四的闲杂人在我家附近晃悠，公安那边倒没有人再来家里了。我们普通家庭，也请不到有头有脸的人帮忙探听内部消息。 挂了电话，跟每次和我爸通话一样，情况没有任何变好的迹象。经过刚刚江慧和我说的一席话后，我已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能够暂时抛却脑后静下心来。 我爱她，现在知道她哥在监狱，我一想到自己的事就觉得对不住她，心里仿佛时刻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很不自在，一心祈祷着能有奇迹出现。 我想打电话给罗辉的哥哥罗超，自从上次陈剑龙他们追杀我，和罗超一别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因为等到我带着小豪从黑砖窑逃出来又进工地赚到钱重新买手机后，他当时临走报给我的手机号我已记不全了。 我站在那，使劲想、使劲想，还是想不起来，这时江慧来找我，也就作罢了。 时间到了中午，我们商量着下午大家一起去海边玩，于是我们来到网吧叫陈磊他们。 到了网吧，我忽然想到可以登录以前注册的qq试着联系一下和我相熟的高中同学，看下能否试探着探听到一些消息。因为罗辉我已不敢再联系了。 我和江慧借口说要处理些事情，需要上网一下，然后赶紧开了一台电脑。 然而，我一上线qq，就收到了大量的来自罗辉的信息！ —— 一开始是道歉，大量的道歉信息，详细地和我解释之前被陈剑龙逼迫、挟持来捉拿我的前前后后： 陈剑龙住院后，他哥因为难辞其咎，一直在医院照顾陈剑龙。他们一直逼问罗辉把我带到哪里去了，罗辉一口咬定他本来是想拉我回去向龙哥赔罪的，但我非常害怕，突然间就逃窜、跑路了。 直到陈剑龙的小弟探听到有人看到罗辉事发当晚骑着摩托车送我去火车站，然后他和他哥罗超就被陈剑龙彻底控制了。 他们失去了自由、被软禁了起来，直到陈剑龙伤好出院，开始对他和他哥严刑逼供，他眼看着他哥被牵连的遍体鳞伤，才不得已说出了他表哥在深圳的地址。 接着罗辉就被押着来深圳找我。罗辉和罗超是堂兄弟，而斌哥是罗辉的表哥，罗超和李小斌并不熟悉，但陈剑龙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也带上了罗超。 陈剑龙手下拿着手机让罗辉联系斌哥，罗辉话里屡次暗示斌哥情况有异，但性格豪爽、粗心的斌哥却并未有所发觉。 于是一见面就立刻也被陈剑龙他们控制住，被逼着带他们来到了工地。 而罗超算是陈剑龙的合作伙伴，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因为这事牵连进来，实属有些无辜，所以他们对罗超的管控并不严厉。这才有了罗超去买水，却误打误撞遇见了我的一幕。 我看着罗辉给我留言的一条条信息，回想着那时惊险的一幕幕，再看看身旁也在上网的女朋友江慧还有陈磊这些兄弟，恍如隔世。 我将消息条往下拉，信息很多，我看了下时间，从八月底大量的解释和道歉信息后，一直到十一月，罗辉都没有再发消息来，直到十二月，才又发来很多信息。但这时罗辉却一直留言，问我在哪！ 这让我警觉起来，继续往下看去，罗辉说有人想找到我，要帮助我。然而却并没有说是谁，也没有说为什么要帮助我，更没有说要怎么帮助我。 罗辉接下来的留言，每次都很简洁，就是问我在哪，看到信息第一时间留言，还给我留了个手机号码。 我感觉此事很蹊跷，原本想联系其他同学的心也没有了，内心一直打着鼓。 我深刻地怀疑这是不是罗辉本人，即使是，这会不会又是陈剑龙逼迫他给我下的套？ 这些都让我心中恐惧且晕头转向、一头雾水。 这时，江慧走了过来，问我可以了没，说她不喜欢上网，还是先去吃饭然后去海边玩吧。 我赶紧关闭对话框，满口答应，然后支开她，让她先去结账。而后重新打开罗辉的对话框，我不敢回任何信息，拿出手机记下他留言的那个手机号码，就立马关掉了qq，下了机。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在商业街吃了午饭后，搭公交车来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大梅沙。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一片幽兰，海浪不时拍打在远处的礁石上，传来阵阵仿佛能荡涤人心灵的交响。 细腻的沙粒在阳光下呈现着温暖的光泽，时值冬天，我们却还是脱了鞋子兴奋地冲到沙滩上——触脚满是柔软。海风吹过，带着腥咸的味道。 我牵着江慧的手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她很开心，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一方面欣赏着美丽的风景、放松着心情，一方面心中却在努力回想着罗超之前报给我的手机号码。 我急于想起他的手机号码，好向他求证那些qq消息是否是罗辉所发、有没有问题，顺便也好询问下目前的情况。 在我的努力回想下，已记起了个大概，但数字的顺序我不太确定。 心里有事，玩的也放不大开，陈磊他们下海畅快地游泳、玩水了起来，我则走到一边草地上坐了下来。 江慧感觉到了我的闷闷不乐，撇下玩着浪花的陈萍走过来陪我。 可能在她眼里，我向来是这么的忧郁，也不问啥，坐在我旁边，把我的左手抱在她胸前，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和我一起看着大海。 江慧对我的爱和温柔，让我心中的刺更加的突兀和疼痛。我太爱江慧了，她给了我这逃亡生涯里最宝贵的呵护和疼爱，我太害怕失去她。 也正是因为此，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焦虑——担忧未来、害怕失去，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想快点能解决此事，恢复我正常身份，好光明正大地和江慧相爱相守。 那一刻，我甚至迷信地渴望观音菩萨和佛祖或神的存在，渴望他们能听到我虔诚的祷告和恳求。 但怎么可能呢，或许逃避现实比现实更可怕。 我们一直玩到晚上八点，方才坐车回到厂宿舍。 我的大脑已经完全被各种思想占据——想着罗辉说有人想找我，是谁呢？还说要帮我，谁会想帮我呢？谁又能帮的了我呢？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陷阱？罗超的电话号码到底是多少？ 放假的三天里，我一直在琢磨着这些问题，也一直被这些问题所折磨着。江慧每天都陪我，每个夜晚我都会带她在我们正义会的荒地再过去一些的隐蔽地方幽会。 那里很安全，我们正义会的骨干们经常在既定的位置和被陈磊训练出来的元老们练习拳脚，他们也乐此不疲。 我和江慧总是在那边上很隐蔽的一棵树下坐着抱在一起，欣赏夜空，欣赏月色。夜空和月色也欣赏着总是时不时抱在一起、热烈拥吻的我们。 江慧丰满、婀娜，身上不施香水却自带莫名的体香，迷得我神魂颠倒。我屡屡和她吻得浑身炽热，情不自禁地摸她，摸她的乳房、摸她的翘臀，摸她的脸蛋…… 好几次，我多么想和她融为一体，可她每次都拒绝。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好幸福，好开心，每一根毛发都感觉到甜蜜、精神抖擞。 三天假期转瞬即逝。 我们是夜班，这天早上交接完班，我正想去车间外等江慧，车间主任卢健彬却走过来叫住了我： “蓝坤！你跟我去一趟管理处办公室！有人找你！” “啊？” 我很是吃惊，心中打鼓，管理处？有人找我？不会是身份暴露、警察找我吧？ 一阵阵剧烈的恐慌袭来，我感到两腿突然异常酸软，可卢主任正看着我、还走上前来扯了扯我，我只能壮起胆子跟着他去…… 第62章 领导诘难 卢主任把我带到了管理处。我强装镇定、微微颤抖着进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坐了三个人，一个身材高大、脸型方方正正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另两个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其中一人却是人事部微微秃顶的谢主任。 “来了！”谢主任率先开口，语气有些傲慢和不开心。 卢主任把我带到办公室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另一人不会是公安的便衣吧？”我心里嘀咕着，那人满脸严肃、刚正不阿的样子，一看就像是警察。 我划算着万一他要是拿出手铐来要拿了我，那我立刻夺门而出。只是不知能不能逃出工厂，大不了啥都不要了，再次重新流浪逃亡。 只是我心爱的、深爱的江慧可怎么办，一想到此，我的心就剧烈的疼痛起来，令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这个是管理处的周处长！”谢主任伸出手掌比向老板椅上的人说道，然后转向坐在他身旁的、我怀疑是便衣警察的人，说道： “这个是龙宇学院的乔院长！” 哇！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还好！还好！万幸不是警察！ “周处长好！乔院长好！” 我一下子松懈下来，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向他们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 “嗯……”周处长拖着长音嗯了声，喝了口水，指了指最边上的沙发，又道：“坐下吧！” “别坐了！你就站着吧！” 谢主任突然发难、语气愤怒的说道。 我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莫非他们知道我的事了？？？ “蓝坤！”谢主任严厉地叫了我一声。 “诶！”我赶紧答应。 谢主任站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踱了过来，到了我面前，举起右手伸出根手指朝着我的头点了点，恼怒地说道： “蓝坤！我就说你为什么不去龙宇学院入学进修！啊！？原来你喜欢在人堆里当混混、当大哥！啊！？有趣吗？有意思吗？啊？！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啊？！坤哥！ 你可太厉害了，你可太牛逼了，坤哥！几个月不到，你就成了几万人口中的坤哥！还组建了什么正义会！怎么不叫天地会！？你以为你是陈近南吗？ 听说你们正义会要一统宿舍江湖？是吗？啊呀！真伟大！真厉害！你怎么不把太阳系给统一了！？干脆把全宇宙也给统一了呗！” 原来是这事！我恍然大悟，也终于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知道我是逃犯这件事，其他都只能算小事。 谢主任批评、数落我一大堆后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和乔院长还有周处长一起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问我还有什么话说。 “谢主任，我…”我确实是组建了正义会，一时理亏，不知该不该为自己辩解。 “还有那个陈磊！他又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啊？竟然好好的龙宇学院不待，跟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下等人当起了二流子！荒唐！” 谢主任骂出的话越来越难听，我不知道他是气愤还是素质低，但后面这每一句听着都极为刺耳。 但谢主任从一开始就一直挺看重我，我很感激，所以也不敢顶嘴，尤其是还有周处长和乔院长在场。 “蓝坤！”这时周处长发话了。 周处长叫了我一句，并不看着我，右手拿着一支笔，用笔头在桌上轻轻点着，一边点一边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看向我，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 我听到“犯罪”两个字，紧张了起来，明白此刻一定要立即为自己辩护，生怕周处长反手就打电话报警。 “周处长，我觉得我没有犯罪。”我说道。 “你这还不是犯罪？组织、成立、并领导非法组织甚至是黑社会性质组织，这不是犯罪？” “周处长，”我微微转身，正对着周处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没错，周处长，正义会是我创建的，但是在我阐述所有实情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您，您作为管理处的领导，请问您知不知道以前员工宿舍的管理有多么糟糕？您知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员工连洗澡都排不上队、就是排上队也洗不上澡？您知不知道有多少员工想上个大厕都上不了，根本轮不上他，排队也没用，你都知道吗？” 周处长有些猝不及防，显然对我所说的问题都不甚了解。 “蓝坤！” 此时谢主任叫了我一声，走到我前面，挡在周处长面前，说道： “怎么跟周处长说话的！现在是你犯错！你要搞清楚状况！” 谢主任一边训斥着我，一边却又绕到我背后坐回了沙发上乔院长的身旁。 周处长的脸色有些异样，却并没有说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我感觉谢主任似乎有意让我说下去。 我略为思考，不知想的对不对，向他们说道： “周处长，谢主任，乔院长，你们都是领导，我很尊重你们。想必你们平日里都很忙，员工生活管理上的一些疏忽，也是正常的。我创建正义会，实属无奈之举，而且正义会从未做过任何违法或者违背道德的事情，我不是为自己辩白，只是希望你们能了解实情。” 周处长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然后靠向椅子靠背，接着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行！那我听听你的‘实情’。” 听周处长这么说，我已大为放心，知道只要在情感上得到他们的同情和谅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于是我陈述道： “周处长，首先我想吐槽一下宿舍的管理，但我并没有任何的不敬，希望几位领导不要生气。” 他们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从最普通的一名员工荣幸地入职我们厂，秉持着善良、本份，但入住宿舍后，才知道，因为管理上的疏忽，每一栋宿舍都形成了各自的江湖，拥有着各个形形色色的以老乡会为幌子的社团。 他们平日里占据了所有的生活资源，比如洗澡、洗衣服、上厕所、取饮用水等等，不是他们的成员排队都没用，但是要成为他们的成员却要‘纳贡’，是同一个省的老乡，只需买上一条烟拜大哥，但不是和他们同省，则需每个月每一条烟‘进贡’。 如果不加入他们的社团，那就得规规矩矩地服从他们的优先权，什么都要等到他们先用才能轮得上，排队也没用。若有不从，轻则殴打一顿，重则三番五次寻衅群殴。 不止如此，更有甚者，和谁谈恋爱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领导们，试问下，如果是你们生活在这样的压迫下，你们会不会反抗？倘若你们三番五次被殴打，你们会不会反抗？假如你们的女朋友持续被骚扰、被调戏，你们会不会反抗？” 我的憋屈仿佛突然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 “更何况，我们建立的是类似学校学生会一般以互帮互助不受他人欺压为目的的组织，没有任何的利益挂钩、更没有任何的黑色条款，加入与退出皆来去自由。合不合法我不敢妄言，但绝不是黑恶性质的黑社会组织。” 周处长他们仨一直看着我，时不时也互相看看。周处长神色没多大变化，估计他是多少知道宿舍的情况的，而谢主任和乔院长则有些意外，想必他们俩是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你们被欺负了，怎么不报警或向厂里汇报呢？”乔院长关心地问道。 “乔院长，我们觉得，报警解决不了问题，这些事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警察也不能一天到晚陪着我们生活，让我们不受欺负吧？ 至于向厂里汇报，据老员工讲，不是没有人汇报过，但基本没什么用。厂里找那些人谈个话、批评一顿，然后呢？一切照旧！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汇报者。” 乔院长坐直的身子又靠了回去，不再说话。 “所以，我们这些平日里受尽欺压的人最终忍无可忍，才成立了正义会，这确实是我组织牵头的。 但我们始终秉持匡扶正义、恢复公平的宗旨，从未做过任何有违道义、有违法律的事。 相反，在我们成立以后，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宿舍楼同事认可我们，加入我们，成立了分会，宿舍里大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公平、有序，欺压良善、欺负弱小的事已销声匿迹。 而且我们的定义是像学校学生会一样的组织，以互帮互助、维护秩序、维护公平为目的，并非是为了利益而纠结在一起的黑恶团伙。” 我说到这，周处长站起来，慢慢走了过来。 他一直看着我，走到我身边，我停了陈述。 “呵呵！”周处长冷冷地呵呵两声，说道： “蓝坤！你不觉得你在犯法吗？要不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来裁定一下？” 周处长的话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冷汗瞬间冒出脑门。 他说完这句，就往办公椅走回去，眼睛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我顷刻慌了神。 第63章 拿捏逼迫 “周处长！”我赶忙叫住了周处长。 周处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 “周处长，您就说怎么处罚我吧。” 我害怕周处长真的打电话给派出所，干脆自觉讨罚。 周处长听我说完，又转过身去，坐回了椅上。 他靠坐在椅子上，撑着双手握在鼻子旁，似在思考什么，不时看向谢主任和乔院长。 “我又不是法院，总不能私设刑堂、越俎代庖吧？这违法犯罪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的好。” 周处长语气平淡，看似客气，却暗藏杀机，每一句都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内心。 他作势又要去抓电话，在我眼里，他伸向电话的手，简直就是在扼向我的咽喉。 “周处长！周处长！你…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从，行吗？” 情急之下，我有些慌乱，几乎央求了起来。 周处长收回了手，他似乎看出来我很恐惧他打电话给派出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我说了算？”周处长似问非问道。 “嗯…” “那行，”他继续靠回椅背，气势居高临下，道： “你们那个非法组织，解散是必须要解散的！其他呢，就看谢主任和乔院长吧。” 我转过身，看向谢主任和乔院长。 “蓝坤，你还是进学院接受再教育吧，省的你瞎胡闹，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搞进监狱了！”谢主任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他已经踏进去一只脚了，就看愿不愿意接受你们两位领导对他的拯救了！” 周处长瞄了我一眼说道，说完扭头看向了别处，右手拿着笔头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哒”声，令人感到紧迫。这时我已明了——我被拿捏了！ “对，还有那个陈磊！他也是你们的头目，也是头号犯罪分子！”周处长补充道。 “就这样吧！你回去解散你们那个所谓的‘正义会’，然后去学院报到，陈磊也一样，叫他回学院，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谢主任说道。 “我…” “你别我了，你回去跟陈磊说一下，要么就抓紧到学院找乔院长报到，要么你们俩就去派出所相会吧！” 周处长说得斩钉截铁，看来是没有退路了。 我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道： “几位领导，我和陈磊目前都有很大的家庭困难要解决，先让我们在厂里工作几个月，赚些钱寄回家，再到厂里报到，行吗？” 既然没有选择了，我想着先讨价还价一下，也好有个缓冲的余地，更何况还牵涉到陈磊，我不能盲目替他做决定。 他们三人听我这么说，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沉默了会，一直没有开口的乔院长说道： “嗯，百善孝为先！陈磊本就品学兼优，院方也是爱才，你呢，虽然未进过学院，但从你的入厂资料看，基础也是不错的，希望你们不要埋没了自己。” 乔院长这么说，我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致谢，谢主任先开口说道： “蓝坤！你要感谢厂里对你们的青睐！不要再在底层堆里瞎搞乱搞！没有出路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现在也快过年了，我们给你和陈磊几个月时间，最迟明年五一你们俩来找我，我带你们找乔院长报道。” “嗯…” 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下来。我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几万人的厂会这么重视我和陈磊两个普通人。 今天这几位领导明摆着是抓住我们的把柄，软硬兼施，逼我们进学院，我和陈磊既不是高干子弟，更不是什么稀世人才，真是搞不懂。 我见没什么事了，向他们告退，刚走到门口，周处长又叫住了我，说道： “至于你们那个正义会，我调查过了，组织非常科学严密，你真是把才干用错了地方啊！” 周处长停了下，接着又道： “你回去后列一个名单给我，把各个层级的管理人员——哪一栋、哪一层、哪一间的，全部写清楚！” 我听他这么说非常不安，心下觉得不妥，说道： “周处长，这就不用了吧？我回去立即让大家解散就是了，我不能做出卖朋友的事。” 周处长瞪了我一眼，道： “你紧张什么！你这是出卖吗？你这是在拯救他们！你不是说宿舍长期疏于管理吗，只要这些人没有劣迹，就可以直接启用为名正言顺的楼长、层长、宿舍长！满意吗？” “好的好的好的！周处长，谢谢您！”看来周处长还是不错的，我连连道谢。这么一来也算是把正义会领上了康庄大道了，顿时令我心里少了一个包袱。 出来后，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还一直处于静音模式，江慧给我打了五六个电话。我赶紧拨了回去，跟她说领导找我，但没告诉她什么事。 陈磊和小豪下班没见我，都在厂大门口等我。我把刚才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也说了心中的疑惑。 陈磊和小豪也为我们正义会将解散但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宿舍管理人员而感到开心和自豪。 对于我的疑惑，陈磊解释道：“那是因为今年下半年学院的招生数远远没有达到董事会定的目标。现在公司将要在其他城市新建工厂，需要大量的基层干部，这些人单靠外招根本满足不了需求。 而且外招的合同期短、不稳定，自己学院培养的人合同期长达十年、非常稳定，况且用起来远远比外招的要得心应手的多。所以，但凡是基础过关的苗子，厂里和学院哪会轻易放过。”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那，回学院的事你怎么看？”我问陈磊道。 陈磊挠了挠头道：“其实我现在也真不想再进学院了，一来家里需要用钱，二来我也一直在想，为了能脱离底层成为厂里的基层干部，把前后加在一起十三年的青春投入进去，到底值不值得。”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去这个机遇，也许你就要当一辈子的苦力。虽然十三年难熬，但和一辈子比起来，或许就是值得的。” 我想我自己是逃犯身份，几个月后权衡形势之下即使拍拍屁股走人，对于我来说也没条件、没资格后悔，但陈磊不同，他完全可以选择一条更稳定、更成功的路，所以我极力试图说服他。 “唉，过完年再说吧！现在我也不懂。” …… 回到宿舍后，我们召集了清茂等核心成员商议，而后决定通知所有楼长、层长、宿舍长晚上七点在老对方开会。 傍晚睡醒和江慧去吃了晚饭后，我和陈磊等人来到了荒地。 还未到七点，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在这。一段时间没有参与集会，我都没有概念了，仔细一算，加入了我们正义会的十几栋宿舍楼，光是每个寝室的宿舍长就多达一千多人。 早知道层长以上的干部到场就可以了，这么多人聚在这里，着实有些夸张，难怪周处长说我们是犯罪分子，这乍一看怎么都像是大型黑社会团伙。 所有人到齐后，由陈磊、清茂等理事会成员通知大家解散正义会的决定，各楼栋楼长、层长、寝室长的名单提交上去后，等待管理处的统一安排就好。 下面的人颇多人表示相当不情愿，担忧我们解散后各种社团又会冒出来、宿舍的形势又会回到从前。 陈磊警告他们道： “现在管理处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本来就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如今管理处愿意“招安”，让大家漂白，名正言顺地去管理宿舍，夫复何求？” 大家见陈磊这么说，一时没了声音，好多熟悉我的骨干成员看向了一旁的我，清茂也发觉了，对我说道： “坤哥，还是你出来说两句吧。” 我无奈，看来由我之手创建的还得由我之手终结。我走到陈磊旁，对大家说道： “大家好！我是蓝坤！” 我刚说完第一句，底下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我不理会，继续说道： “正义会自我和陈磊等人创建以来，得到了广大善良、朴实的同事们的认可和推崇，我们在大部分宿舍楼建立了分会，对宿舍进行了公平、正义、有序的管理，大家在宿舍里的生活也皆已有了公平、公正的秩序，以往各个野蛮势力也都已销声匿迹。 我们正义会的使命已经达成，加之现在厂里已经高度关注我们正义会、勒令我们必须解散，我们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有情绪，厂里会对宿舍进行有序、有效的管理。待我们把各栋管理人员名单呈交上去之后，相信大部分兄弟还是在现在的管理位置上。 宿舍的管理权，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现在我们把它交还给厂管理处，是天经地义的，这对我们而言也是皆大欢喜。” 众人皆安静地听我说着。 “就这样吧！我们正义会今天正式解散。大家相识一场，都是缘分，以后也还是朋友，尽可以兄弟相称。” 说完这些，也算为正义会划上了完美的句号，我正要走下去，却有人喊道： “我不同意！” 第64章 解散风波 众人齐刷刷循声看去，只见人堆里有五六个人举起了手，为首一人再次说道： “我们不同意！” 我并不认识他，看向了清茂。清茂走过去了些，看清楚后回来告诉我道： “他们是铝加工厂宿舍楼l1的楼长何文显，挨着他的是层长黄贵，旁边几个我没记住名字，也都是他手下的层长。” 我愣了下，刚想要批评他几句，却又觉不妥，毕竟我不是理事会成员。我正为难时，站在前面的熊猫转过身去朝何文显几人大喝道： “你们想造反吗？！” 话音刚落。哗啦啦几十人聚在了熊猫周围，齐刷刷怒目看向何文显等人。 “l1的都起来！”何文显也不示弱，召唤着他那栋的所有层长、寝室长也聚集了起来，与我们隔着自觉分流到两旁的无意见派对视着，颇有分庭抗礼的意味。 何文显向前两步，说道： “大家不要忘了水浒梁山！谁知道他们几个创始人是不是受了厂里什么好处，把我们解散了，再把名单交上去，好方便管理处秋后算账，而他们呢，却能踏着我们的尸骨往上爬！” 听他说完，我脑袋瓜子嗡嗡的，毫无疑问，他这几句话极具煽动性！不出意料，那些无意见派瞬间炸锅，分成了一堆堆讨论了起来。 “兄弟们！听我说！” 这个时候我必须要站出来澄清，毕竟被叫去管理处的只有我一人。 大家还是颇给我面子，不多时就都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当时只有我一人被叫去管理处，我没有人证，所以显的苍白无力。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我们几个创始人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大家的监督！ 关于何文显所说的出卖大家、换取好处，我严正声明并以人格担保绝无此事！我在这里对何文显提出严厉的批评和谴责！对曾经的战友、兄弟进行无中生有的诽谤、中伤，这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而且不仅没有此事，实不相瞒大家，我和陈磊已经被管理处、人事部还有学院勒令几个月内必须回学院报道！ 至于管理处会不会对大家秋后算账，以我目前对领导们的了解来说，虽然他们颇有手段，但我认为他们不会也不屑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更何况大家都是厂里的员工，每天都在为厂里创造价值，厂里不可能去为这些小事大动干戈。 宿舍让谁做管理，都是管，让我们驾轻就熟、名正言顺地接过宿舍的管理事务，对厂里来说更是省时省力省心，何乐而不为？ 所以，我认为大家不必担心！如果大家还不放心，我和陈磊去递交报告时，各栋楼长跟着我们一起去，如何？” 说完这些，我目光坦诚地看着大家。 安静，所有人都很安静。大部分人在认真思考着我说的话，而何文显等人却侧过了身子，用质疑的眼神斜视着我们这边。 “坤哥是我们正义会的灵魂人物！他自从创建我们正义会以来从未得过、更没要求过一分钱的利益和好处！我相信坤哥！！！” 人堆里不知是谁举起手、握着拳喊道。 几秒后陆陆续续乃至大部分都举着拳喊道： “我们相信坤哥！” 我见澄清效果已达到，便看了陈磊一眼然后走了下去，和大家站在了一起。 陈磊向我点点头，对大家说道： “好！那现在我宣布——正义会正式解散！请大家放心，我和蓝坤宁肯牺牲自己也绝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 下面传来阵阵掌声。 “我们l1不接受解散！” 这时何文显大喊道。 “你！？”清茂指着何文显，有些怒气。 “那行！由你们！你们不解散就不要再打着正义会的旗号，请你们另立名号吧！往后你们l1分会所有行为与我们正义会无关！一切后果自负！”陈磊说道。 他刚说完，何文显就带着l1的干部们悻悻离去。 其他再无人有异议后，清茂组织各栋楼长罗列各栋、各层管理人员名单，完事后大家陆续离去。陈磊让清茂招呼了十几个最原始的兄弟留了下来。 “坤哥，你说这何文显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个时候闹这出！”小豪不理解地说道。 “呵呵！我看他是当大哥当上瘾了，舍不得大家叫他那声‘显哥’！”清茂愤愤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那是他的事了。反正你们记住，往后再没有什么正义会了。” “明白！磊哥！”清茂等人答道。 “那名单呢？什么时候交上去？”清茂拿着手上登记着名单的笔记本问道。 我想了下，说道： “明天就交吧，清茂你在后面再简单的写一份解散报告，把解散情况大致说明一下就行，剩下的工作就让管理处去做吧。” 目前何文显等人已经脱离我们的掌控，我担心日后他们惹出什么事来牵连到大家，所以不得不把这个情况上报给厂里。 第二天，我和陈磊带着十几个层长去递交了名单和报告后，为了避嫌我们俩先行离开了管理处办公室，好让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畅所欲言地问周处长，也有助于证明我们的清白。 这一回管理处的行动异常的快，没有几天就组织各楼长和层长开了会，剩下的七八栋未被我们正义会领导的楼栋也被彻底的整顿，一举开除了里面的帮派、社团带头人共一百多人，平均每一栋十几二十人。 不出所料，我们正义会的大部份干部成功得到了厂方的正式任命，大家并未感到会遭清算，唯独l1的何文显等人，我们报告提交上去第二天，他所在的l1就被开除了连同他在内的十几人。 看此结果，我和陈磊等人也算是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功德圆满了。而我们不会想到的是，这个结局也给我们埋下了雷。 1月31号就要过年了，来厂里已经接近三个月，却发生了许多的事。大部份都是我不想为却不得已而为之，屡屡令我被推上风口浪尖。 经历这些事，还使我闻名于同事之间，这无形之中给我造成了莫大的精神压力。家里的情况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好消息，真不知道这逃犯的帽子我还要顶多久。 但这几个月来，我的经济状况已经改善很多，还清了之前和于峰借的钱，还剩了一千多块，我要还之前江慧给我的1000给她，她却塞还给了我。 而这一路来，我和江慧也是越爱越深，无论早上下班还是晚上下班，我都等着她一起回去，送她到女生宿舍后，我们总会躲到没人的角落吻得难舍难分。我屡屡欲罢不能，想要有进一步的行动时，却总是被江慧拒绝。 过年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难受。厂里快放假了，所有人都在准备回家过年，而我却没办法回家，也什么都没办法往家寄。 1月27号周一，周末两天加班后这天厂里就开始放假了。接下来的两天，陆陆续续送陈磊、小豪他们去坐火车、坐汽车回老家过年。而我自己则借口说抢到的票是30号的，也就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江慧的火车是30号上午的，要31号中午才能到家。29号晚，我们吃完晚饭后，江慧又把我带到她的宿舍楼顶。 我们时不时接吻，抚摸着彼此，明天就要分开好多天了，我们都相当不舍。 夜深后，我说该回去睡了，江慧却依旧拥在我怀里，紧紧抱着我，她总是把丰满的身子紧贴着我，令我欲火焚身。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站起来，拉着我往下走去，却没有下楼，躲躲闪闪地来到了她的寝室506。 第65章 送别江慧 离过年就还剩两天，女生宿舍也和男生宿舍一样，大部份同事都已踏上回家的路程，空空荡荡的。 江慧把我带到她的寝室506，她睡在进门左手一排的最里面下铺。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到女生宿舍，也是第一次看到江慧的起居环境。 江慧拉着脸泛红晕的我走了进去，关上门、锁紧。我们牵着手往里走去，她的床非常整洁——一套粉红色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床头枕头外边放着一摞三四本书，枕头里边叠放着一堆十几公分高的衣服。 江慧拉着我在她的床边坐下，她看着有些拘谨的我笑了起来，我看着甜美动人的她，又凑了过去抱着她吻了起来。 没过多久，整栋楼统一熄灯了，时间已经十二点。江慧从我怀里坐了起来，说道： “我去洗澡。” “好…” 可她脱了外衣外裤、拿好东西却又站到了我身旁，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明显发觉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时不时瞄一瞄我，却又不说话。 “怎么了？”我拉起她的手问道。 良久她才语带娇羞地小声问道： “你……要不要一起来去洗……？” 她此话一出口，我顷刻感到非常激动又紧张，却又无比的幸福，我赶紧也脱了外衣外裤，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趁着夜的漆黑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浴室。 女浴室和男浴室格局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每一间女浴室都是有门的，里面可以拴上插销反锁。 江慧拉着我选了一间最干净的浴室，一进去就连忙拴上门。 她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蓝光看着我——她放好东西，身体贴着我站立，眼睛紧紧盯着我，她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忽闪的，手机屏幕的蓝光洒在睫毛上，显的极为动漫。 “你…先脱吧…”江慧轻声说道，说完她就咬着唇面带三分娇笑低下了头。 光线很暗，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江慧的娇羞。 “好…” 在这狭小、隐秘的空间，我倒自在了些，没了太多的害羞，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衣服。 江慧乍一看到我光溜溜的，脸瞬间就通红起来，在这手机屏幕的微光下也红的明显。她立刻低垂下了眼睛，却又看到我更隐私的部位，一时之间她娇笑着捂上了双眼。 我握住她的双手，拿了下来，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许久，她轻轻说道： “背过身去…” 我听话照做。 不多时，听到她说：“好了…” 我想了下，果断转过身去——完美无瑕、碧玉一般的江慧就在我的面前！ 江慧伸出手来捂住我的双眼，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哇！你好冰！”江慧感觉到我身上的冰凉，一把抱住了我。我们的身体毫无隔阂地彼此贴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梦境一般的感受又浮出我的脑海。 时值冬天，可我们却并没有觉得寒冷，反而彼此的身体都滚烫起来。 我们开启了热水，冲走了侵袭而来的寒冷。我们本是来洗澡的，可此刻却紧紧相拥在热水的冲刷下，不舍分离。 我看着江慧秀美的脸庞，她柔软的肌肤、迷人的身材贴在我的身上，令我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我痴痴地看着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过去，突然她却委屈地看着我说道： “我来了…” 说完她又娇羞地含笑低下头去。 “什么？什么来了？”我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洗澡吧！”江慧笑着捏了下我的脸说道，然后轻轻推开了我些，给我打起了沐浴露…… 回到寝室后，我们依旧反锁上门。 躺在床上，我们紧紧抱着彼此，没两分钟我的荷尔蒙又高涨起来，伸手就要脱去江慧的衣裤。 江慧抓住了我的手，她的唇贴着我的唇温柔地说道： “宝贝，我来月经了…” “啊？哦……”我似懂非懂。 江慧看着愣愣的我，娇笑起来，凑过她的湿润红唇在我的唇上啄了一口，道： “傻瓜！女生来月经是不能那样的…” “哦…好！”这下我是明白了，虽然未经人事还不是很懂，但高中的生理教育读本还是多少偷偷看过一些的。 我紧紧拥江慧入怀中，抱着她甜甜睡去…… 第二天醒来，江慧还是在我怀中，她半睡半醒，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甜甜的笑容，刚升起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在她的脸上，满满的幸福感。 几分钟后闹钟响了，江慧睁开眼睛，深情地看着我，然后轻轻吻了我一下，说道： “要不，你带我回家吧，我不回四川过年了，去你家。” 我听到她这话，让我感动又心疼的同时也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怎么带她回家呀！我自己都没办法回去呢！可我怎么能告诉她呢？！ 我吱唔着，刚睡醒的脑袋转得慢，一时怎么也想不到找个什么借口推脱。 江慧看我支支吾吾的，仿佛不太情愿一般，顿时有些难过和生气，撅起了嘴，轻轻“哼”了声低下头像小姑娘一般委屈又不满地用手指一直戳我胸膛。 “我…我不回去过年…”我害怕江慧误会我，伤了她的心，情急之下不禁口吐了真言。 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能跟她这么说呢！我这么说，势必引出她的各种追问，我又无法告诉她实情，这么一来我就势必要编排更多的谎言来应对，那得多累，更何况言多必失，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于是我赶紧又改口道： “没有啦，慧，我爸妈正闹离婚呢，天天吵架，你这时跟我回去，怕气氛不好、招待不周，下次吧，好吗？乖，相信我，我爱你！好么？” 为了过这关我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个借口，也是有点坑爹。 江慧听我这么说，立马就相信了，还怜爱地抚摸了下我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对江慧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江慧听见瞬间就又开心了起来，甜甜地笑着，摸完我的脸又亲了我一口，轻轻地说道：“我也爱你！” 我们吃完早餐后，就匆匆赶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罗湖火车站。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罗湖火车站，往事历历在目，几个月前我连夜出逃来到这里而后坐在路边等斌哥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而今牵着江慧的手走在站前广场上，心里是既甜蜜又苦涩。 检票进候车厅的队伍排的很长，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江慧，离火车发车时间很近了，来不及互诉离别的惆怅，江慧检完票就被人群裹挟着进了里面。 我踮起脚尖往里看去，恰巧她也踮起脚尖往我看来，四目遥遥相对。 隔着七八米远，我还是看到了江慧眼眶里泛起的泪花。我朝她挥挥手，大声喊道：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江慧踮着脚，刚要回答什么，却又被人群推动向前走去。她一边被动地往前走一边一直回头看着我，我看到她流下了两行泪，我的眼睛也酸涩起来，视线慢慢模糊。 我用力向她挥挥手，再次喊道： “慧！别看了！进去吧！专心看路！” 四处都人声鼎沸，我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 终于，她随着人潮慢慢消失不见…… 我走出了火车站，独自走在和江慧来时的路上，怅然若失，魂不守舍，心里空空落落、抓心挠肝的难受。我看着四周不断涌向站内、脸上尽皆洋溢着回家的幸福欢快的人群，再次感觉到巨大的孤独和失落…… 第66章 孤独过年 我心里难过，再次坐在了之前初来深圳时坐在路边等斌哥的那块路沿。我掏出烟，点上抽了起来，感受着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时手机收到了信息，是江慧——“等我回来！” 虽然仅仅四个字，却仿佛蕴含了万千情话，也胜过了千言万语，令我心头瞬间又温暖起来，刚消沉下去的斗志重又点燃。 回到宿舍后，看着空空荡荡、人影稀少的一栋栋宿舍楼，孤独再次占据了我的内心。还好的是，江慧时不时地给我发信息，总算心里好受些。 31号——今天是过年，我担心商家放假，正月没地方吃饭，一早就到商业街的超市买了好些方便面和其他吃的。 原本想去仅剩的几家还没放假的饭店吃一顿好一点的，就当年夜饭了，可一问之下价钱都比平日要贵上好几倍，就打消了念头，回了寝室。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只能吃方便面了，唉…… 下午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和爸妈还有妹妹打电话，我妈每次一接电话就哭，为我难过，令我心里也更加酸楚。 我压制着自己内心的苦痛，不断安抚着我妈还有我爸，在这良辰佳节的时候，我爸也不禁思念、感伤了起来。 我妹倒还好，她尚不知事情真相，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这么久没和我说话，一时间欢快地和我聊了起来，还讨论了学习和目标还有梦想。 我妹叫孙飞，我们俩都是我妈取的名字，连起来就是孙鹏飞，寓意万里鹏程、一飞冲天，不得不说我妈对我们兄妹俩的期望是多么的美好。 可如今，我却是这般的境况，书没得读、成不了才了不说，还成了逃犯，一不小心就得锒铛入狱，甚至被毁一生。唉……每每想到这些，我都从心底里懊悔，恨自己对不起家人。 所以，现在只能寄望于我妹明年能金榜题名，考上理想的学校，出类拔萃起来。这样也多少能让家里更开心。 晚上，随着烟花四处绽放，宣告着除夕夜正式的到来。 我吃完方便面后，拎上白天买回来的一瓶啤酒还有一包花生米来到宿舍楼尽头的荒地。走过曾经我们正义会的聚集地，来到经常和江慧幽会的树下。 我咬开啤酒瓶盖，就着花生米喝了一小口。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以前也就经常看我爸喝、闻过这个味道，却从没喝过。 啤酒微苦却甘爽清冽，像极了思念我深爱的江慧的感觉。就在这时，江慧就打开了电话。 我一边和江慧通着电话、诉说着衷肠和思念，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啤酒。 忽然，江慧问道： “坤，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啊？”我立刻才醒悟过来，没错，这么安静的环境，哪里像是回到家过年的感觉。 “我…我们家在山沟沟里，本就没有几户人家，当然很安静了！”我赶忙找说辞解释道。 “哦…好吧…”江慧迟疑了一下说道，然而却又问道：“那怎么感觉除了你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这…我爸妈还在赌气呢，我躲在房间里。”我继续撒谎道。 “好吧！那你要开心哦！新年快乐！”江慧关心道。 “嗯嗯，你也是！新年快乐！” 和江慧通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后，啤酒也喝完了。我微醺地靠在了树上，抽着烟、看着星空发呆。 孤独很可怕，再加上这无边的寂静，就更加难受，令人思绪腾飞、胡思乱想。 想想这大半年来的逃亡生活，让我无比的懊悔、愤恨，真是造孽啊，才会有着这样的遭遇。痛苦到极致时，我不禁猛力地用头撞击着树干。 还好，又到处盛放的烟花扯回了我的思绪，这时，夜已深，整个深圳，无处不在陆续地绽放着烟花，一会东边，一会西边，一会南边，一会北边，一会又处处升腾，没有停歇。 回到寝室后，我顶着初次喝酒的五分醉意匆匆洗了澡，而后就在四面八方的烟花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年初一。 一早给爸妈拜年后，我也振作起精神，收拾一番，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深圳的圣山——莲花山公园游玩。 莲花山绿树成荫，空气清新，站在山顶广场俯瞰整个深圳市区，远处的高楼大厦与近处的青山绿水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和谐美丽的画面。 时至今日，我对深圳是有些感恩的，毕竟我从老家逃出来，在这里落了脚，如今还遇见了爱情。 一个上午的游玩之后，中午时分，我从山顶广场下来找了个便利店泡了桶方便面，吃完后又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深圳湾的红树林海滨生态公园。 我坐在里面的海边石椅上，一直呆呆地望着大海、望着潮起潮落，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偶尔掏出烟来默默地抽上一根，直到天空星光点点、四处华灯璀璨、游人越来越稀少，方才站起身来坐上公交回了厂宿舍。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特别缓慢，时间还早，我也还睡不着，就又来到荒地树下。坐在这，回想以往和江慧依偎在树旁的情景，仿佛她此刻也就在身旁，顿时感觉不那么孤单了…… 没有人说话，大年初一的也不想总是打电话、发信息打扰江慧团聚和拜年，我靠在树上，听着不知名的各种虫鸣和偶尔绽放的烟花声，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拿出手机一看，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赶紧回到寝室，随便洗了下澡，上床再次睡去。 翌日，年初二，看了一个上午书后，下午再次来到商业街的超市，孤独又思念的时候太煎熬，好像喝了啤酒舒服些。之前没喝过，不敢买多，所以想着今天再买几瓶回去。 超市里没什么员工，估计大都也放假回老家了，除了前台还有个收银，也就只剩四处皆有的喇叭在反复播放着超市促销商品的广告了。 我正挑选东西时，手机响了，是江慧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不知为何，现在整日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她的每一个电话、每一条信息，都让我激动得像个孩子。 一阵无比思念的情话后，江慧突然问道： “我们提早回厂里好么？” “为啥？不是说好初十一起回去吗？” 我有些诧异，年前江慧还说她可能要过完元宵才能回来，毕竟一年才回去一次，他哥又还在监狱，她想多陪陪家人，加上厂里开工也要到正月十八。 后来30号那晚我们抱在一起睡觉时，江慧又说初十就出来，我没办法回家，瞒着她一直在这里，自然是欣然应允。 可现在江慧又说再提前，我虽然内心更开心，但怎么也于心不忍，就像江慧说的，他哥还在监狱，她一年才回去一趟，理应多陪陪家人。 “我…我很想你…”电话里江慧语气温柔又难过还带着一丝幽怨。 我的心被她融化了，心疼道： “慧，能更快见到你，我求之不得，但…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你要乖哦，好好在家里陪家人，多帮忙，我们初十坐车十一见，听话，好吗？” 江慧沉吟了一会，道： “好吧…” …… 接下来几天我没有再外出，都是待在宿舍里看书、睡觉，偶尔跑跑步。 时间来到初五下午，我刚午休起来，就接到了江慧的电话： “你到外面的红姐便利店去，我留了东西在那给你！” “啥？人家回家过年还没开门吧？” “哎呀，叫你去你就去！” “好吧…” 江慧神秘兮兮的，也不知给我留了啥，但我心里暖暖的，穿上鞋就一溜小跑，忙不迭地往男女生宿舍楼半路上的红姐便利店跑去…… 第67章 那一夜…… 我跑到红姐便利店外，但却傻眼了，哪里有开门，一路的店铺都大门紧闭着。 我站在路边，拿出手机，低头正要给江慧打去电话时，眼角余光却似乎看见有人出现在前面。 我猛一抬头——江慧！我惊呼出声！ ——只见江慧就站在离我十几米的前方！她背着个包，双手握在前面，正轻咬着嘴唇、眼里闪着光、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像突然被大奖砸中一般，心中狂喜！满眼的不可置信、满心的激动和感动。 我飞奔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抱住她的一刹那，我的鼻子酸涩无比，眼睛立刻发胀起来，泪水悄然无声滑落。 江慧也紧紧抱住了我，我们的身体紧紧相拥，我们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互相摩挲…… “傻瓜！没回去也不告诉我！哼！”江慧拭了下泪水、抽了下鼻子，轻轻在我肩上咬了一口，埋怨道。 此刻我的心已彻底融化，眼角还淌着泪，脸上却已溢满幸福的笑容。我没有说话，只紧紧抱住她，傻笑着。 江慧抬起手来，擦干我的泪，眼睛柔情万丈的注视着我，轻柔地说道： “你个小傻瓜！自己一个人过年就那么享受吗？也不叫我陪你一起享受清净！哼！” 说完江慧噘着性感的小嘴捏了下我的鼻子。 看得出江慧是刚到就出来找我了，风尘仆仆的，我心疼地又抱紧了她，嘴唇贴了上去，吻住了她的唇。江慧也热烈地回应着，动情地亲吻着我。 我们俩就这样在大马路边痴缠着、宣泄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爱。还好正月里工业区人迹稀少，并没人关注到我们。 江慧背着的包里满满一包装的都是给我带的好吃的，我接过她的包，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到了609。 江慧一到我的寝室，就拿出所有东西帮我放好，接着又帮我整理床铺、整理衣物，还拆下被套、床单连着昨天还未洗的衣物一起拿到浴室去帮我洗。 我不忍她劳累、紧跟着她一起忙这忙那。我们到这时爱得是那么的热烈，时不时停下来热吻、舌吻、深吻，感受着彼此的深爱。 半个来小时后，我们搞定了所有事务。我陪着江慧回她寝室洗澡换完衣服后，拉着她坐上公交车，来到了年初一我到过的深圳湾公园。 我们相拥着坐在海边长椅上，潮水在堤下一遍遍冲刷着礁石、沙滩，传来阵阵哗哗声，远处不时飞起又落下三三两两的海鸥。 太阳渐渐移至西边，橙黄的光线洒在海面上，泛起层层光晕，我和江慧依偎着，欣赏着这一切。这一刻，多么的浪漫！ 又一次的深吻后，我问江慧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宿舍、没回家的？” 江慧抬起头来，看着我，调皮一笑道： “你猜？” “我猜不着…” “那就别问了…”江慧含笑道。 “你就不怕你回来了，却找不到我吗？”我又问道。 “不会呀！我相信我的宝贝知道我回来了，就算在天涯海角都会立马飞奔回来到我身边的。” 江慧毫不质疑地说道，说完又抱紧了我，吻了我一口。 在我的追问下，才知道，原来她是初二那天我在逛超市给我打电话时听到超市的促销广播声音知道我没回老家的。 江慧对我的爱让我万分感动，我想，我这辈子都是她的，如果可以，生生世世都是她的，永远只爱她、只在乎她一个。 夕阳西下，我们离开了公园，找了个饭店吃了过年后最好的一餐之后，我们来到了电影院看电影——张艺谋的大片《英雄》。 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们手牵手走在街边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江慧依偎在我身上。她的香气让我迷离，我搂着她，吻了起来，手在她身上游走。 江慧身上滚烫起来，突然她抓住我的手，娇羞地细声细气对我说道： “你去开个房吧…” 我听她这么说，心“怦怦怦”直跳。可马上又懊恼起来，我没带身份证呀！即使带了，我也不怎么敢用那假证去开房。可这意乱情迷、爱欲爆发的关头，又让我欲罢不能。 我正踌躇着的时候，江慧用肩膀顶了我一下，娇怒道：“去呀！” 我嗫嚅着说道：“我…我没带身份证…” 江慧靠在我怀里，咬着嘴唇伸出拳头在我胸口娇羞地捶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拉着我朝前走去。 我们一路走，经过一个宾馆时，我拉住了她指了指里面。江慧看了一眼，又扯着我往前走去。 又走了大概几百米，来到一家豪华、气派的酒店门口，江慧让我在外面等她，然后她就进了去。 几分钟后，江慧发来消息：“大门进来朝左边一直走！” 我按照她说的进了酒店大门，一进去就向着左边快步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酒店，我生怕有人逮住我问我要身份证。快走到尽头时我看到了电梯间，江慧红着脸在那等着我。 我们坐电梯上了13楼，来到江慧开的1319房间。 这个酒店很是高档，房间挺大，装修以及地毯、沙发、灯饰、床铺被褥等等无一不显露着奢华。 我想着江慧肯定花了不少钱，于是伸进口袋把带着的三百多块和工资卡一并掏出，然后捧起江慧的双手放在她的手心。 江慧拿在手上看着我笑着、很是开心，她走到床边，放在了枕头底下。 放下东西，我又一把抱住江慧吻了起来。江慧为我脱去外衣裤，我也脱去江慧的外衣裤，我们再次一起沐浴…… 浴室里，也不知我们到底有没有洗干净，全程不断地贴着身体缠绵、热吻，许久后江慧才关了水，温柔地替我擦干身上的水渍，我也拿过浴巾，替她擦干。 回到房间，我们相拥着躺在被窝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爱，在这一刻爆发。抱着江慧迷人的身体，我们水乳交融，我们合二为一，我们融为了一体…… 她的声响妩媚、绵长，萦绕在每一个角落；她的每一声呼唤都在我的心头荡漾；她在我耳边的每一次喘息和呢喃，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幸福。 那一刻，我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整体，一个爱情铸就的整体。 窗外偶尔绽放的烟花，余光映在房间里，氛围很是喜庆，仿佛在为我们庆祝一般。 江慧躺在我怀里，身体缠着我，嘴就像小鸟啄食一般，时不时在我嘴上亲上一口。 此刻，我感到无比的幸福，甚至感觉能遇到江慧、拥有江慧，之前的苦难遭遇都是值得的。 可同时我又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如梦如幻。几个月前我还因为惹下天大的麻烦而四处逃窜、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还一度面临追杀，如今却收获爱情、美人在怀。 想到这，我心里泛起一阵阵愧疚。我想告诉江慧我的实情，可是每次话一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我纠结之时，江慧问道：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答道，“只是不一定要选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浪费了，哪里睡觉都一样。” “当然不可以！”江慧嘟起了嘴，佯装生气，娇怒道： “人家就想第一次非常的浪漫，非常的唯美，以后一辈子都会记得，刻骨铭心！” 我想想很有道理，女孩子嘛，在意这些是对的，于是低下头吻了吻她。 我手伸到她枕头底下，拿出银行卡，说道： “以后我的工资都给你。” “嗯…我就给你保管一个晚上，明天还给你，就当压岁了。”江慧幸福地笑着说道。 江慧的品格令我更加感动，我执意让她发了她的银行卡号给我，告诉她以后我的钱都给她存。一方面是出于爱她，另一方面是一直以来对我那用假身份证办的银行卡不放心，担心哪天被查出身份信息做假，封冻了账号。 “呀！好多血！”我正思考着的时候，江慧突然坐了起来，手上满是血迹。 第68章 罗超电话 我把被子掀开，只见江慧胯下一滩鲜红。刚才侧着把她抱在怀里没发觉，她一躺平，就碰到了，感觉湿漉漉的，手一摸才发现。 江慧看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滩血迹，羞红了脸拍着我道：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双手遮住了脸。 虽然第一次谈女朋友，但对这些男女之事，我还是有点概念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关切地问江慧： “你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怎么处理一下？” “不用吧…我们赶紧清理一下吧。” 江慧拉着我拿过纸巾一直擦，可血迹已渗入床单内里，怎么也擦不掉。 见此情况，我叫停了江慧，进到浴室拿过一条尚未使用的干毛巾盖在了上面。 这是我逃出老家以来最美的一夜，或许也是我这辈子最美的一夜。整晚我们都没怎么睡，不时轻声聊天，不时激烈拥吻，又陆续进行了两次爱的表达，方才在凌晨时分拥抱着慢慢睡去…… 第二天，直到十一点的闹钟响起，我们方才醒来。 我伸出手去关了手机闹钟，重又抱住刚睁开眼的江慧。 江慧眼里满是羞怯地看了看我，笑着躲进了我怀里…… 洗漱整理完毕后，我们离开了房间。因为弄脏了床单，江慧不敢去退房，可我又没带身份证，最终还是在江慧撅着嘴嗔怒地跺了跺脚、捶了捶我后由她去退了。 被扣了三百押金后，江慧终于走出了酒店大堂，牵上等候在酒店外的我的手离开了酒店。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白天到处游玩，晚上又一起睡在江慧的寝室。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幸福、甜蜜。 我们无论走在哪里，都是手牵着手。我们总是一到无人的角落，就拥吻在一起。 我说，江慧的嘴里总是淡淡的香甜，所以我迷恋。江慧说，我的嘴里有阳光的味道，所以她痴迷。 …… 幸福的时光过的特别的快，一眨眼五六天就过去了，到了正月十一。 这天一早，第一缕阳光照进江慧的寝室洒在我的身上时，我就醒了。 江慧还躺在我怀里，我揉了揉眼睛，看着上铺的床板，发着呆、感受着幸福。 突然，我脑子灵光一闪，一下子想起了罗辉表哥罗超之前临走时告诉我的手机号码！ 我赶忙轻轻抽出搂着江慧的手臂，穿好衣服，走到外面、蹲在走廊护墙下拿出手机按出罗超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或许他还在睡觉吧。 我收起手机，回到了床上。我半坐在床头，一只手抚摸着江慧，脑海里思绪腾飞。 我正沉浸在思考中时，突然门外走廊传来了女生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往这边走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飞身过去把寝室门反锁住，接着拿起两条不知谁的废弃衣服，把门两旁的小窗户也做了些遮挡。然后又赶紧跑回床铺叫醒了江慧。 走廊外应该是来了两个女生，她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伴着行李箱轮子拖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和江慧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祈祷着千万别是这个寝室的舍友。 要是江慧被舍友发现带着我这个男生住在女寝里，那她可就糗大了，搞不好就会被大家给排斥、侮辱、攻击，甚至身败名裂。 可天不遂人愿，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门外的两人果然在我们门外停住了！ “咦？怎么打不开呀？难道里面有人反锁了么？” “不会吧？我试试！” 门外两人交谈道。 我紧张地看着江慧，着急地小声问道： “怎么办？” 江慧也满脸紧张，比我还慌乱。我看着心疼，抱紧了她，心里想，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大不了我请她们多吃几餐饭，实在不行再送点礼物，无论如何也要恳求她们为我们保密。 门外推了一阵，我和江慧商量着正想干脆开门时，外面一人却突然说道： “这是506！你傻了吗？！” “啊？不是507吗？嗨呀，我就说怎么回事呢，哈哈！”另一人说道。 她们说完就停止了推门，往507去了。我们松了口大气，回到自己的床铺坐在床沿，江慧受了惊吓，柔弱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惊魂甫定后，江慧在我怀里呢喃道： “要不，我们租个房子吧…” “好！我卡里剩下的钱昨天我都转存到你账户了，以后的工资一发到我卡里也都转到你那边，往后生活上的事就你来划算吧，我听你的。” 租房子我也是正有此意，现在我和江慧越来越恩爱，每天都如胶似漆，租房住在一起是再好不过。 江慧听我说卡上的钱都转给她了，甚至以后的工资也都交给她，大为感动，说道： “傻瓜，男人的钱要自己留着将来拿来做事业，生活上的花销用我的就行。” 江慧的通情达理和对我的爱令我更加爱她，我吻了她一口，斩钉截铁道： “别说了，反正我的就是你的，全部由你管理。” 我们迅速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找了个空档，偷偷溜出了女生宿舍来到了商业街周围众多的民房找了起来。 只是房子就只能让江慧去看、去租，我始终是逃犯，最好也要找房东没住在一起的房子，好方便我居住和出入，省得被逮住盘问要求登记证件。 我找了个恰当的理由，说服了江慧，让她按照我说的去找。恰在这时的，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罗超给我回的电话！ 我赶紧打发江慧去找，然后跑到一个角落接起了电话。 “喂！你谁？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电话里罗超语音混沌，似乎刚睡醒。 我很激动，号码果然没记错，我连忙说道： “超哥！是我！孙鹏！” “啊？孙鹏？” “对，超哥，是我！孙鹏！” “我靠！你小子真是王八蛋，给你白留手机号了，这么久才想起打电话给我。我还让罗辉给你留言了很多qq消息！你没上过网吗？” “就是前一阵子上网了，收到了罗辉的留言，我没敢回消息，但是一直没想起来你的手机号码，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起来了，然后就一早给你打了过去。” 听到罗超说确实是罗辉自己给我发的qq消息，我放心多了，心里踏实了起来。只是不知道罗超叫罗辉给我留言所为何事，难道有什么好消息？ “超哥，是有什么情况吗？”我赶忙问道，心里有些激动，期盼着情势向好的方向发展。 “有人想找到你，他要帮你！” “啊？”这让我有些惊讶，是谁想帮我，又是谁会无缘无故地帮我呢？我并没有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家也没有，不然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超哥，是谁呀？”我疑惑的问道。 “嗯……这样吧，我先跟他说一下联系到你了，看他怎么安排。然后让小辉也给你打个电话，他一直非常自责、非常内疚，也很想你！” “哦…好！” 我很好奇，不知罗超所说要帮我的人是谁，可罗超不说，我也不方便问，或许人家的大名我听都没听过也不奇怪。毕竟此前我一直只是个终日关在学校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愣学生，这永宁社会上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我也确实是一个都不知道。 可人家为什么要帮我呢？他又到底是谁呢？到底为何要帮我？ 我的脑袋充满了疑问，又非常期待，却又有些彷徨。眼下看来只有等待罗超罗辉两兄弟进一步的消息或许才有答案了…… 第69章 将赴东莞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喂？孙鹏吗？”果然是罗辉。 “是我，罗辉…”再次听到罗辉的声音，我百感交集，有些哽咽。 “兄弟…”罗辉也语音哽咽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整理了下情绪，问道： “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上学？” “我还行，现在在南昌读大专。你呢？你过得好吗？有地方落脚吗？还是一直在流浪？” 罗辉加快了语速，焦急、关切地问道。 “嗯，有地方落脚。”罗辉这么问，不禁让我想起当初四处流浪的日子，心里不好受起来。 “兄弟，原谅我，好吗？我知道你的事情都怪我，之前也是因为我才让陈剑龙在深圳找到了你，还险些害了你。我…” “罗辉，别说了，你给我的qq留言我都看到了，不用再解释了。我理解你当初的处境，不会怪你。” “那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当然！” “好！我想过完元宵来找你，看看你，给你些钱，其他我也不知还能为你做什么了。” “这…不用了吧？”我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倒不是又怀疑罗辉，而是担心陈剑龙神通广大，察觉罗辉的异常举动，暗暗派人跟踪。 “对了，你哥说有人要帮我，是谁啊？”我岔开了话题。 “哦！对！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哥没告诉我。那时我哥跟我说有人想帮你时，我还在学校，我们一直联系不到你，后来才想到给你qq留言。”罗辉说道。 “好吧…” 挂完罗辉的电话，我正想打电话给我爸说下这个情况时，罗超却先打了过来。 “孙鹏！过完元宵，小辉带他过去找你！”罗超说道。 “啥？”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谁呀，我都还不知道他是谁、甚至完全不认识，就说要来找我，这么热心。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天真地想象说不定是哪个大人物听说了我的冤屈，愿意出手相助，但现在，我不会那么幼稚。 “超哥，到底是谁呀？我认识吗？”我再次问道。 “唉，你别问了，见面你不就知道了！反正你放宽心，相信我们，他指不定真能帮上你。” “好吧…” “嗯，到时小辉会联系你，他们俩一起去找你。挂了哈。” 挂完电话，我迫不及待地给我爸打过去，跟他说了这件事。我爸也是一头雾水，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人物愿意插手我这件事来帮我，我爸提醒我，千万要小心，提防是个陷阱。 挂完我爸的电话，我靠在路边巷子旁的墙上抽烟，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抽完烟就去找了江慧。 经过一个上午的寻找，房子定了下来，位置就在商业街边上，离厂里还要近些。江慧当场就交了租金押金、签了合同，拿到了钥匙。而后我们匆匆吃了午饭，下午就整理好了所有东西搬到了出租房。 这是个六层的民房，挺新的，看上去刚盖没几年。里面规划的相当有条理，每一层都是中间走廊、两边两排各五六个房间，有单间还有一房一厅，应该这一栋都是为收租而设计的。 我们的房间在六楼最边上，是个一房一厅，厅外还有个小露台，晚上可以看星星，只是边上护墙不高，看着有些危险。房租300每月，江慧还是挺舍得的。我们的小家经过江慧一个下午的打理，就已相当温馨。 晚上，我们搞好所有的卫生、忙完一切，已是八点多了。我心疼江慧，让她在家待着，自己来到商业街打包了两份炒米粉，还买了一瓶啤酒、一瓶可乐。 回到家中，我们坐在露台外下午刚置办的小桌子小椅子上吃着米粉、喝着饮料啤酒，无比的幸福、浪漫。 江慧以为我买啤酒和饮料是为了庆祝我们小家的诞生，实际上我想喝酒是因为对罗超所说那件事的烦恼和莫名的惶恐。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敢相信会有那么好的事——突然就跳出个人来帮我。 不过，和江慧有了自己的小家，真的让我感到非常温暖。也正因为此，我感觉上天让我遇见江慧并让我们相爱就已是莫大的恩赐，不敢再奢求有人能真的帮我走出逃犯阴霾。 第二天下午，罗辉再次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和那人决定正月十六启程来找我，一直问我在哪里。 我迟疑了，问罗辉那人是谁，他却缄口不言，也只说见面就知道了。我暂时挂了电话，让罗辉等我几分钟，假意说要上厕所。 我跑到商业街的报刊亭，买来一本地图册，翻到广东省的页面查看起来。 虽然我相信罗超罗辉兄弟俩，他们要是有心害我，当初罗超就绝不可能放我走，这事要是被陈剑龙知道，绝不会放过他们两兄弟。 但这次毕竟还有另一人跟随罗辉一同前来，我并不清楚那人是何方神圣、有何图谋，所以我必须要多留几个心眼，万一有什么不对劲，才有退路。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还在深圳，所以决定把会面地点设在周边的城市。我在地图上找了一圈，最终决定东莞比较合适，可直接选在市中心，在别人眼里恐怕可信度不高，还是觉得选在工业区合适。 看来看去，忽然看到了东莞的虎门，我就想起清茂和几个之前正义会的兄弟都在虎门工作过，他们说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工业区和多如牛毛的各种工厂。 而且，虎门大家也都听过，以前课本学过“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故事，我想选在那里见面就很不错，可信度也高。 我当即又再看了下地图册上对虎门的地标介绍，有沙角炮台、威远炮台、还有太平广场，炮台估计平时人烟稀少、人迹罕至，一个人在那特别显眼，不太安全，于是我果断选定就在太平广场会面，名字也吉利。 我将地点告诉罗辉后，他生怕我怀疑他，一再发誓绝对没有任何阴谋、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百分百值得我信赖，让我放下心来、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等他们来找我。 …… 时间一晃，就到了元宵节。 这几天江慧在我们的小露台上搭建了个小厨房——一张二手木桌、一个电磁炉、三口锅——一个炒锅一个煮锅还有一个电饭锅、最边上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碗筷、汤勺。 难怪人家说，有了女人才有家。我和江慧搬出来才几天，我们这一房一厅的小房子就有了浓厚的家的氛围了。 尤其是当江慧在元宵的傍晚，第一次站在厨房那煮着汤圆、炒着菜的时候，我站在护墙旁被这温馨的画面感动出了泪水，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江慧。江慧甜甜地笑着、转过头来，我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嘴，我们又立刻痴缠在了一起……那一刻，我彻底的明白——这就是幸福。 晚饭后，江慧拉着我一起洗了澡，而后我们来到露台，我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江慧坐在我怀里，我们欣赏着当空的皓月。 江慧在我怀里却不看月色，迷离着双眼痴痴地看着我。深圳的元宵不冷，我们都只穿着睡衣，江慧一会抚摸我的头，一会伸进我衣服里抚摸我的背，我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她没有穿内衣，我感受着她的柔软、享受着她的爱抚。 江慧的身上开始发烫，我的耳朵贴着她的胸膛，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心跳渐渐加快，我一抬头就看到她的脸上泛起的红晕。 我迅速把双手伸进江慧的睡衣里，紧紧抱着她，嘴唇凑过去贴上了江慧湿润性感的红唇、热吻起来，爱欲也燃烧了起来。 这一夜，我们疯狂地表达着对彼此的挚爱——从露台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地板到床铺之上…… 第二天下午，罗辉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上了火车，明天上午9点左右到东莞东站，然后坐汽车到虎门。 我不敢提前和江慧说，怕她说要跟我一起去。于是翌日一早，我才借口说东莞有个表哥表嫂在那边，他过年也没回家，让我这今天过去一趟，吃个午饭就回来。 江慧果然猝不及防，毫无准备之下也就只好让我自己一个人去。 她送我到汽车站，临别还依依不舍、眼眶红润，仿佛要久别似的。汽车将要开时，我大庭广众之下抱住她吻了一口就检票上了车…… 第70章 神秘人物 汽车一路向西北行驶，两个多小时后，到了东莞虎门黄河客运站。 下车后，我找到公交车站，坐上了经过太平广场的公交车。坐了公交车才知道，太平广场离黄河客运站很近，车行还没有三分钟，就到了。 这时已是11点，9点多时罗辉就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东莞东，我估摸着他们应该也快到虎门了，于是打电话叫他们下车后直接来太平广场。 虎门，因鸦片战争时期林则徐在此销烟而闻名，这太平广场作为虎门的地标，更是有一座双手折断烟枪的巨大雕塑矗立在其间。 我看着广场左侧中央折断烟枪的巨型雕塑，心下暗喜。那雕塑所在的高台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个广场，而我又可以躲在雕塑各个转角暗中观察，并且雕塑右侧三四十米外就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一有什么不对劲，我就可以迅速跑入人群之中快速逃遁，这让我心中放心不少。 我在雕塑下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等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自从罗辉连夜送我去火车站逃亡深圳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半年了！天知道这半年我都经历了什么！ 现如今，我对罗辉的情感是复杂的。倒不是恨他，也不是怪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去迪厅，以至于命运突变、前途尽毁，命途多舛至如今。 再加上在工地时被陈剑龙等人追杀，虽然罗辉也是受害者、不能怨他，可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信任一被打破，即使缝合，总是会有印记和隔阂。 更何况当初我要是没有出去买烟，铁定被陈剑龙他们逮个正着，那样的话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另说了。 所以，尽管罗辉解释了很多，我也理解他、原谅了他，但心中却再也不敢不设防了。 我抽完手上的烟，又过了个十来分钟，手机终于响了。 “喂！我们到虎门了！现在打车过来！”罗辉说道。 “好，你在太平广场公交站下车，然后绕过绿化带走进来。” 说完我挂了电话，走到雕塑的东北角蹲下躲了起来，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五六十米外的公交站！ 接下去的几分钟，我始终紧盯着停靠在公交站的每一辆出租车，却一连五六辆都不像是罗辉，下车人数也不对。我才想到好像虎门不止一个汽车站，刚刚忘记问罗辉是在哪里下车打的过来了。 我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过去，就在这时，站台那边又到了一辆出租车，从车上下来了恰好两人！ 我定睛望去，一男一女，应该不是。可刚要转开视线，却又觉得不对，我重新看过去，那男的看着像罗辉！ 我揉揉眼睛，使劲想要看清，可他们往前走去被绿化带挡住了。但是，他们走去方向正是广场的入口！ 八九不离十了！没有那么凑巧的！罗辉我太熟悉了，既然一眼就觉得像他，那估计八成就是他了！只是那个女的是谁？难道就是她想要帮我？一个女的能帮到我什么呢？难道她背景强大？实在搞不清楚…… 这时我只能隔着绿化带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时隐时地现往入口处而去。一方面又还要继续留意公交站新到的出租车，我怕自己感觉失误，前面那俩人毕竟还不能断定就是罗辉。 可后面到的几辆出租车都未再出现疑似人物，待我的视线再跟踪前面两人时，却发现他们不见了。 我心底有一丝不安，但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赶紧接通。 “兄弟！我到了！你在哪呢？” 正是罗辉，他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你在哪？”我小声问道。 “我在广场正中央啊！你呢？” 我没有说话，立即看向广场中央！果然！就是前面那两人，现在正站在广场的中央位置处四处张望着！ “喂！说话啊！你在哪呢？” 电话里传来罗辉焦急的声音。 我不急，我也不能急，我捂住手机的麦克风口，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一会后，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我才装作刚才信号中断说道： “喂！喂！听得见吗？喂？” “听得见！听得见！你听不到吗？孙鹏！” “听见了听见了，你在哪？”我故意问道。 “我在广场正中央啊！大哥！你在哪？” “哦，我在雕塑这边，你看过来！”我说着，走了出去，却还是警惕、留意着四周。 这时罗辉转了一圈，看了过来。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在电话里问道： “是那个两只手的雕塑下吗？挥手的是你吗？” 这边到广场中央有个上百米的距离，罗辉这么久没见我，再加上我发型也变了，衣着风格也变了，估计他认不太出。 “对！你们过来吧！” 我不能过去，我要站在原处，不能放松警惕。所以必须让他们走过来。 罗辉俩人走了过来，到二三十米距离时，他终于认出了是我，立时兴奋地大叫道：“孙…”却又突然住了嘴，估计他也觉得大声叫我名字不妥，于是吞了回去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其实，我心里也是激动的。虽然对罗辉的感情有些复杂，但终归是信任与感谢居多，毕竟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得了的。 待到罗辉跑上雕塑基台走到我的面前，我再也忍不住了，迎上去激动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我们就像百战重生再次相逢的战友一般，激烈地拥抱后，又伸出手来击掌而后紧紧地握在胸前。 “兄弟，你受苦了……”罗辉红了眼眶，略带哽咽说道。 我拍拍他手臂道：“不说这些了。” “嗯嗯，好！”罗辉重回兴奋，反应过来，侧开身子指着跟在后面正上着台阶往我们走过来的那女的说道：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罗辉把我拉了过去，那女的也正好走上了基台，我们当即四目相对。 熟悉！相当熟悉！这是我对她第一眼的感觉！ 她原本戴着墨镜，在她上台阶的时候，我有留意，但那时还并不觉得什么，这时她摘下了墨镜、面对面站着，立刻就感觉似曾相识！ 我想了一下，对！没错，眼睛！就是她这一双眼睛让我非常熟悉——她的眼睛很大，明亮、清澈，每一次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加上她的容颜绝美、皮肤白皙，显的无比的妩媚、动人，然而不仅于此，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眸子深处透着一丝令人心疼的幽怨。 “这是方婷！”罗辉说道。 我心里也已隐隐有了答案。 方婷人如其名，长得亭亭玉立，样貌绝美，虽然她今天穿着运动装，但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火辣身材。 这时方婷伸出手来，说道： “你记得我吗？” 我心情复杂，摇了摇头，并未开口，却也礼貌地握住了她的手。 “晓婷！”罗辉用肩膀顶了顶我，提醒道。他也并不想提起旧事，不敢直接说就是那晚我在迪厅邂逅的晓婷。 其实从方婷摘下墨镜、和我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就已猜到了。我绝忘不了她的眼睛。 第71章 再见晓婷 罗辉看我没说话，解释道： “晓婷和我哥是朋友，那件事后不久，她就知道了你的遭遇，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直到我们被陈剑龙押去深圳找你又回到永宁、恢复了自由后，她才找到我哥，想要找到你，可那时我们已失去和你的任何联系。 但晓婷非常自责、内疚，始终记挂在心里，一直偷偷找我哥和我，要我们联系上你，她说她能帮得上你。” 方婷一直在看着我，我不敢看她，倒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想起那晚我们短暂的暧昧，现在彼此面对面站着，让我觉得相当尴尬。 “你过得好吗？”方婷温柔地问我道，说完瞄了瞄罗辉，罗辉心领神会，向我做了下手势后走向另一侧坐到了远远的花坛边。 “还好…”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我…真的很抱歉…当时不知道你还是学生，只以为你也是初出茅庐的跟着陈剑龙的小混混…所以想故意气一下陈剑龙，没想到…”方婷解释道。 我听着她这解释，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说道： “我并没有怪你，只是自己运气差。要是那时刚好走过你身边、被你拉在怀里的人不是我，也许今天像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亡的也就是别人了，而现在你到处寻找的也就不会是我了。” 这些话说出来后，我就有些后悔了，不知自己为何会有情绪。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坏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谁都可以抱在怀里亲热，对吗？” 看来方婷不只人漂亮，智商还很高，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表达出了这个意思，她却精准地解读到了。当她说完这句话，我才醒悟——没错的，我带着情绪的话语里确实包含了这层意思，或许也正是想对她表达这个不满。 想到这的同时，我又在想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不是应该更关心她能帮我什么吗？唉，一时真是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潜意识。 “没…不是这个意思…”面对着方婷，我说话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太聪明了，感觉我下意识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窥见我的内心。 方婷看我有些局促，温柔地看着我，微微笑了下，说道： “我不会在意你对我的误解，我找你，也并不是为了解释什么，而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觉得对不住你、想要帮你！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做的。” “不用，事已至此，你也别自责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数，更何况你们也帮不了我。” 我觉得方婷一个女孩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厉害背景的样子，所以不想她因为内疚而背负要想尽办法帮我的压力和负担。 “让你洗清冤屈罪名、恢复堂堂正正的身份回到永宁，我确实办不到…” 方婷也有些失落道，愧疚地缓缓低下了头，没一会又抬起头来，用她动人的大眼睛诚挚地看着我，说道： “但是，我能让你过的比现在好几百倍，让你安全、踏实、衣食无忧！唯一的只是需要你继续隐姓埋名，直到有朝一日若能世道转变，或许你的冤屈也能迎刃而解。” 方婷语速渐渐加快，有些激动，仿佛非常担心我会拒绝，眼里尽是对我的关切。我渐渐对她有好感起来。 我看着方婷，她也真诚并温柔地注视着我。 “你是要带我出国吗？” 我不禁有些疑问，搞不清方婷一个小女子何以能做出这样的承诺。 “不是…”估计方婷以为我想出国，语气有些忐忑起来，“我想让你去武汉…” “武汉？为什么去武汉？”我有些好奇。 方婷撩了下脸际的发丝，看了下远处的罗辉，重新又看着我，说道： “我家在武汉…我爸是武汉知名的企业家，我想让你在我爸手下做事…我会把你的所有情况还有我的责任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会照顾好、保护好你的，他也有这个实力，你完全不用担心。当然，如果你想出国，他应该也能搞定。” 原来如此… 想不到方婷竟是大家闺秀、富家千金，这我就搞不懂了，她家这么显赫和通达，她这个千金为何会呆在我们永宁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方婷确是满腔赤诚、一片好意，若是当初我居无定所、毫无生计、到处飘零之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她的帮助、答应下来。 但现在，我有了挚爱的江慧，她善良、贤惠，也深深爱着我，别说让我去武汉衣食不愁、安全无忧了，就是让我出国去当皇帝，但凡要离开江慧，我就都不稀罕。 但方婷是真心想要帮我，我也不能冰冷地拒绝、寒了她的心，于是我委婉地说道： “我很感激你为我想了那么多，只是可能我并不需要，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说完我看着方婷感激地笑了笑。 方婷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的确，换做是谁在我这样的处境，作为一个逃犯，即使有女朋友了，无论她愿不愿意追随而去，在面对一方大佬愿意接纳、庇护之时，应该都是难以拒绝的吧。 但我不想也不能哪怕一点点有负于江慧。所以，为了避免可能产生的诸多问题，我没有怎么考虑就果断拒绝了。 “你为什么拒绝？你现在过得很好吗？难道你想这样躲躲藏藏一辈子？” 方婷很是不解。 我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过的好不好，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只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不想麻烦任何人，即使要东躲西藏一辈子，那也是我的命。” 很难以想象，我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说的话却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动不动就说出命理的说辞来。可这大半年一路来的遭遇，简直不要太坎坷、太魔幻，无形之中令我的内心变得沧桑起来。 “你确定吗？你都没认真考虑、就这么草率地拒绝了？” 方婷再次不理解地问道。 “确定。”我不想犹豫。说完这两个字，我柔情地看了看方婷，劝慰道： “回去吧，我没有怪你，你不要再自责了…” 方婷听我说的这么果断和肯定，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沉默了会，她手伸进身侧的挎包突然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我，说道： “拿着！密码。里面有十万。” “啊？”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到方婷后面说卡里有十万，不禁咋舌起来，她果然是富家千金啊！随便一张卡，里面就有十万！这对我们普通家庭来说，可真是天文数字，就是万元户无比风光的年代也还没有过去几年，她倒厉害，一出手就是十万。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72章 暗生情愫 我愣住了，并不是对这十万块感到激动，而是对方婷有些吃惊。 方婷见我没有接，伸出另一只手捧起我的手来，把卡放在我的手心，然后双手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指屈起来把卡抓在了里面。 我心中浮现起那晚和她邂逅的场景，此刻再度感觉到了她的手的温润、柔滑，也再度感觉到她的温暖和柔情。 一会后，她的手离开了我的手。我拿起手上的卡，看了看，然后递回去到了方婷的面前。 这时方婷愣住了，睁大着眼睛，眨巴着看着我，问道： “你，你不要？” “不是不要，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拿，而且我也用不上。你收回去，放好来。” 我说着又往方婷递得更近了些。可她却丝毫没有想接回去的意思。 “你拿去吧！就当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不然我寝食难安。”方婷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说完方婷紧紧捂住了挎包，又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我递过去的卡。我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推来推去，于是先把卡收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按说十万块的诱惑力是极大的，但又有什么用呢？丝毫改变不了我的逃犯处境。 要说生活的话，我现在自食其力，足够安身立命。而且有了江慧，小日子过的幸福甜蜜，我已相当满足，这天外飞来的财富，我并不心动。 我叫过罗辉，时间已经中午了，准备请他们去吃午饭。 我带他们走出广场，找了个街边的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吃饭时，我趁走过方婷身旁去打饭的时候偷偷把那张银行卡丢进了她的包里。 饭后，我们随便聊了一会，但氛围很奇怪，方婷和罗辉都对我充满歉意，聊天也不自然，很多话语怕说出来触及我的痛处。 而我则觉得罗辉在慢慢地变得遥远和陌生，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永宁、做回正常人，感觉自己的世界已和他们的世界脱离。 看着他们，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此时我已只想快点回到深圳、回到江慧的身边。 当我借口说自己要回去上班了、等下送他们去汽车站坐车到东莞东火车站坐火车回永宁时，罗辉感觉有些失落。 方婷要我留手机号给她，她给我打过来，说以后如果想通了或者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打电话给她。我客气地拒绝了，方婷无奈，但还是强行要我拿出手机记下了她的手机号。 而后我送他们到附近的黄河汽车站坐车，在他们上车后，我也立即坐上了回深圳的车。 快到深圳时，我才想起来要和方婷说一下那张银行卡放回她包里了，于是我给罗辉打电话过去让他跟方婷说一声。 没多久，我就到了深圳下了车，而后坐公交车回住处。 我刚上公交车没两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号码有些熟悉。 “孙鹏？”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方婷。 没错，这个号码是她的，吃午饭时她要我记下她的号码，我也只是随手输入了一下，并没有保存。 “嗯，方婷吗？”我确认道。 “嗯…”方婷回答道，“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她语气坚定，似乎打定主意立刻就要来找我。 “别，别来找我。我回工地了。”我不想她知道我在厂里工作。 “哪里的工地？我过来找你。” “不用，真不用。你到处玩一玩，也早点回去吧。” “为什么偷偷把钱还给我？你需要钱！”方婷有些生气。 “我不能拿你的钱…我说过，这件事不怪你，你别愧疚了。你很善良，你能来找我，我就很开心了。”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音，我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许久方婷才又问道： “你在哪里？” “别问了，回去吧，挂了哈。” 说完，我果断挂了电话。我并没有装伟大，而是确实从未怪罪过她，现在也不想她抱着赎罪心理而对我牵肠挂肚。 往后的日子，我也不想和方婷有什么联系，我们只是过客，忘记曾经的过错、积极地好好生活下去，对彼此才有意义。 回到住处楼下，我还未拿出钥匙开门，江慧就兴高采烈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原来前面给她发信息说已经上了回来的公交车后，她就一直在窗台上趴着、看着楼下。 ——这就是令我面对十万而完全不心动的理由。我害怕我拿了那笔横财，老天会让我失去什么。而我无比的珍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尤其是江慧。 快傍晚时，陈磊给我打来了电话，因为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大家今天下午都已到齐，知道我搬出来住后，他们想过来聚一聚。 我跟江慧商量了下，江慧很赞成也很高兴，她知道这几个都是我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晚上，江慧做好了一小桌五六样菜，陈磊、小豪、于峰、清茂还有熊猫五个人也正好到来。 我们在露台上坐下，吃着江慧做的饭菜，大家都直夸江慧人美、厨艺还如此精湛。江慧相当害羞，只一味回笑，不太和他们说话，吃饱饭她就进了房间。 饭后，我们在露台上一边喝着陈磊买上来的啤酒，一边观赏着夜空，一边回味着过去、畅想着将来。 我也颇为感慨，曾几何时，我还是一个四处飘零、风餐露宿、孑然一身的逃犯，如今不只有了一帮好兄弟，还有了心爱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该抱怨上天还是该感谢。 …… 翌日，厂里正式开工。 开工后没几天的一个傍晚，和陈磊刚在食堂吃完饭，我收到了方婷给我发来的信息—— “你是在东莞虎门吗？” “怎么了？”我回复道。 “我搬来东莞了，准备在这工作，生活。” 啊？我瞬间懵了，她为啥要来东莞工作呢？难道就为了我？ 我让陈磊他们先回车间，自己走到一个角落，给方婷拨去了电话。 “你为啥要在东莞工作？”我开门见山问道。 “东莞挺好呀，就业岗位多，生机勃勃，充满着希望，不像永宁、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你想让我一直窝在永宁发霉发臭下去？” 方婷有理有据地说道，完全合乎情理。 “那不是…你可以回武汉啊！你都知道你父亲是企业家，为什么不回去帮他呢？还有人照顾你。你自己一个女孩子，漂在外面的陌生地方，总归不太妥当。” “行了行了行了，你别和我提他们，也别叫我回武汉。”方婷有些烦躁，她接着说道： “我前几天让罗辉先回了永宁，我自己在东莞到处逛了下，觉得这里挺好的，所以就做了这个决定。” “……”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也不太确定方婷就是为了我而来东莞工作的。但我内心在斗争，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我没在东莞。 思前想后，我还是做了决定。 “我没在东莞…” “啊？”方婷很惊讶，“那，那你在哪里？！” 我停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 “我在深圳…” 第73章 深圳相会 说完，我不再说话，静静听着方婷那边，可她也没了声音。 一会后，还没听到她说什么，我挂了电话。 对于方婷，我了解的不多，但不知为何，或许是从她的眼里，我感觉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上次她到东莞虎门和我会面，现在就说要来东莞工作生活，我不知道她这到底有没有因为我的原因，但我不想伤了她的心，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我愿意相信她，感觉她应该不会出卖我。 果然，约莫过了个三四日后，我又收到了方婷的信息—— “我在深圳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复，隐约觉得方婷和我之间有些情愫正在莫名其妙地发生着，这很不妥，我感觉这样对不起江慧。我必须得和方婷再见一面，可我又一时不知怎么提见面的想法。 然而方婷很快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直接说想见我。我觉得正好，于是欣然应允周天去找她。 年后的生活很甜蜜，我每次一发工资就都取出来，然后都会硬塞给陈磊300，他比我需要钱，剩下的就转存在江慧的卡里，也省去了我的一个心病。 工作也很顺心，始料不及的是过完年回来李伟明对我的态度大变，对我越来越热情，经常“坤哥坤哥”地叫着，令我很不习惯。 另一方面，正义会解散后，厂里对宿舍的管理果然越来越重视，越来越规范，以前的社团风气并未死灰复燃。据说厂里内部还一度密令暂不招聘河南、四川两省人员，应该是鉴于这两省人员在厂里比例太大，厂方有所忌惮吧。 因此虽然正义会解散了，但陈磊、小豪、清茂他们已声名在外、威望颇高。因为我的及时退居幕后，平日也极其低调，认得我的同事很少，这让我很放心。 周天下午，我和江慧说要去一个老乡那里，而后如约来到和方婷约定见面的深圳湾。 方婷已在那等候多时。 她今天穿的很时尚——还是戴着墨镜、身穿一席黑色连衣裙，外面一件泡泡袖银白色宽松外套，一头自带微卷波浪的秀发披在左侧，脚踩着高跟鞋。一改上次运动装的英姿飒爽，看着无比的妩媚妖娆、冷艳动人。 “谢谢你让我来深圳！”方婷娓娓说道。海风时不时吹起她的一缕缕秀发，显的性感迷人。 “我没有让你来深圳…”方婷的话语总是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那谢谢你，让我发现了这么美的深圳！” 我们从海岸的护栏边走到一旁的石椅上面对着大海坐了下来。 “你搬过来了？” “对！工作都找到了！” 方婷的行事效率令我感叹、佩服。 这时方婷从包里又掏出那张银行卡来，递给我： “拿着！” “不用，你收起来。” “你是嫌少吗？”方婷问道。 “不，你这十万块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那你干嘛不要？你是不是认为我是风尘女子，觉得这钱不干净？” 方婷看着我眼睛说道。我看了看她，而后把视线移向别处，说道： “我没有那样想，只是觉得不能拿你的钱，这是我的原则。但你的心意，我很感激…把卡收起来吧…” 方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许久不说话，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开口。 我们就那样坐着，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遥望着大海，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好像相当不排斥和方婷坐在一起默默欣赏海景的感觉，甚至心中感觉有一丝温暖。 “我家从小就很富裕，我也不是风尘女子，我的每一分钱，要么就是我奶奶给我的，要么就是我自己读大学以来做家教、做兼职挣来、存下的。你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 方婷语气平淡地小声解释道。 “那你怎么会待在永宁这种小地方？”不知为何，我竟关心起方婷来。 “因为男人。” “男人？”方婷一说男人，我就想起陈剑龙来，方婷所说的男人不会是他吧？ “我的初恋，大学同学，他是永宁人。大学毕业后我爸要逼我回他的公司工作，还要让我嫁给官二代。我断然拒绝，跟着我男朋友——哦，不，前男友，回到了永宁。算是私奔吧……” “那你男朋友呢？分手了？” 方婷此时双手撑在石椅边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考上了事业编，攀上了领导千金，去长沙了。” “哦……” 我心中有些恍然了，应该正是因为这些情感的遭遇，令方婷崩溃，而后经常混迹于夜店买醉、麻痹自己。 “方婷…”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方婷的面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嗯？”方婷温柔地应了声。 “你应该回武汉、回家去…家人才是你真正的依靠，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你的人。你…你可不能成为‘杜十娘’——‘自沉江底’。” 我劝解方婷、比喻道。 方婷没有立即回答，慢慢站起了身，看着大海往前走去，我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我不会成为杜十娘的，我喜欢深圳，我要待在这里！” 方婷幽幽地说道。 “是为了我？”我忐忑地问道。 方婷手扶在海边护栏上，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接着俏皮地笑了笑，答道： “嗯！为了你！” “我…我有女朋友了…” 我不知道方婷所说是真是假，但心里想着一定要告诉她这一点，这时也就趁势说了出来。 “啊？” 方婷有些吃惊，“你…你才出来多久呀，就有女朋友了？” “嗯……”我看着惊讶的方婷，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婷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我，咯咯笑了起来，像兄弟一般拍了拍我肩膀道： “没事没事，开玩笑的！哈哈！我不是为了你而待在深圳的。” “你应该回家！不应该待在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的深圳。”我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我暂时不想回去。我和你一样，你是有家不能回，我是有家不想回。我们都是流浪者，你是心在家里，人在流浪，我是心在流浪……” 看来我是说不服方婷的。 我希望她回武汉，一方面的确是觉得她为负心郎受了很多伤、很多委屈，应该回到家人身边，另一方面是感觉她留在深圳多少有我的原因，以后也势必分我的心、令我牵挂着她，这对江慧是不公平的。 但她心意已决，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希望她在深圳安全、健康、开心。 “你住在哪里？工作在哪？”我关心道。 “我上班的公司就在福田区，住的也不远。你要去我住处吗？” 方婷问道。 “不了吧…我差不多得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不想、也不敢去她住处。 “嗯…回去陪女朋友吧…” 方婷轻松愉快地说道。 …… 回去后，不知为何，我时常会想起方婷…… 一天下班后，我在车间门口等江慧，李伟明出车间门后径直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给我递来一支烟，对我说道： “坤哥，抽一支！” 我很不习惯李伟明的殷勤，问道： “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现在是坤哥了，给个面子抽我一根烟怎么了嘛？” 李伟明使劲把烟递过来，我接过烟，他要给我点上，我推开他的火，示意他点自己的，我也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坤哥，你知不知道郭亮辞职了？”李伟明问道。 “啥？组长辞职了？”我没有听说此事，但这时我已感觉到李伟明对我的殷勤是绝对有目的的。 第74章 半路截杀 “对，郭亮辞职了。听说他过年回家相亲成功了，他过完年一回厂里就辞职了，下个月交接完工作就要回老家结婚，以后就留在老家不来深圳了。” 李伟明说道。 “哦…这样啊…” “嗯，现在听说班长想让我们组自己推选一个新组长接替郭亮。” 李伟明说道，看来他是想让我支持他当新组长。 确实，组长的工资虽然比大家高不了多少，但组长岗位比其他岗位要轻松不少。我在我们组人缘好、有声望，也就难怪李伟明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哦…那我们选谁好呢？”我故作懵懂问道。 “坤哥，你觉得选我做组长怎么样？郭亮走后，我就是我们组最老的员工了。” 李伟明可真是毫不避讳。 “嗯，确实是，你挺合适的。” 我有点后悔接了他的烟，他的德行哪里配做组长，可我又不善于拒绝别人，只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李伟明听我这么说，兴奋起来，立刻说道： “那到时候班长来我们组让我们推选的话，就麻烦坤哥选我了，行吗？” 我这时可真是体会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反正单靠我一个人选他也没用，就算他当上组长了，大家也不会指望他什么。 和江慧回到住处后，我给于峰打去电话，果然不出所料，李伟明也做了于峰的工作，看来李伟明可真善于钻营。 然而事情却没像大家想的那样发展。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早会过后班长华聪把我带到了车间主任办公室，组长郭亮也在里面。 “蓝坤！过来！”卢主任把我叫到他面前，“郭亮要辞职回家结婚，你继任你们八组组长锻炼一下，然后五一离职去学院报到吧。” “啊？这？”我有点始料不及。 “别这啊那的！去接班吧！”卢主任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就把我们赶出去接班了。 班长和我们一起来到八组，向大家宣布了这件事，在华聪说出来的一刹那，我特意瞄了一下李伟明，只见他正好也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愤恨。 李伟明见我看向他，连忙侧过脸去，脸色平静了下来。 我哪里管得了他，我是不想当这个组长的，可由得了我吗？我甚至在想，到了五一，他们要是真逼我去学院的话，我大不了辞职，跳槽去附近的工厂。 3月开始，郭亮就回老家了，我正式接替了组长的岗位。但我并没有享受组长岗位的轻松，一有空闲就帮助两个新员工。 李伟明对我不出所料地冷淡了下来，但我现在是组长，即使他不开心，也不敢放肆。我也很少理他，更不会去找他茬。 这段时间里，方婷总会隔三岔五地给我发来消息，尽管她待在深圳不一定就是我的原因，但我还是觉得要经常关心关心她，毕竟她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越来越熟，她会经常和我分享平日里开心的事。 …… 3月下旬的一天，我们刚转回白班不久的一个晚上，江慧被通知去厂部办公室开品管紧急会议，我在厂大门外等到了九点半，还是不见她出来，就打电话过去。 江慧没接，发来了信息，说很多领导一起在开会，估计要到十一点才能回去，让我先回去洗澡休息，等下开完会，我再过去接她，或者她坐摩的回来。 我回复“好”，就往住处走回去。 从厂大门外到我们的住处大概有两公里的样子，自打我们搬到商业街旁边住后，这条路我们每天上下班都要走两趟，已极为熟悉。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行走，大概走到一半路程的拐弯处时，我隐约感到马路侧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人。我向后看去，确实有个人走了出来，跟在我身后。 起初我没太在意，以为只是路人恰好从里面出来。可又走了一会，我警觉起来，因为那巷子两边都是工厂围墙，里面也并没有民房。 而且那个小巷子里面是两个工厂的小门，平时鲜少有人出入，更何况这个点绝非上下班的时间点。 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一边往前走一边留意着后面。直到那人掏出手机来，好像在打字，我才彻底肯定，这人就是冲我来的！前面绝对有埋伏。 想到这，我紧张起来，脑子加速运转。我查看四下的环境，记得前面二三十米处大路左边有个小巷子，那小巷子一直往里走，直到一大片菜地，然后绕到商业街的另一边，也可以回到住处。 于是我稍稍加快了速度，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然而离前面巷子还有十几米时，不等我冲进去，里面以及大路右边的巷子里面就先冲出来了好些人！粗略看去，加在一起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人。 他们一起冲向了我，还有几人包抄向我后面。不一会，我已陷入了包围。他们渐渐走近，这时我才发现他们全部戴着黑色的口罩。 我大惊失色，心怦怦直跳，脑子里还在幻想他们或许只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简单教训我一下。 直到他们离我只有五六米时，突然一个个从袖管里抽出一把把刀来，我才醒悟，他们这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在这时的广东，每一年不知有多少人消失在无数的不知名的角落。在这治安混乱、龙蛇混杂的工业区死去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并不出声！举着刀朝我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砍！ 我已陷入绝境，没有任何退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喊救命也没用，只能靠自己拼死一战！ 他们十几个人已扑了过来，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个刀片不时闪着寒光纷纷砍了过来，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我飞速扫视他们，没有躲闪，反而看准一个瘦高的人迅速猛冲过去，他们砍了个空。 我闪到瘦高个面前，他的西瓜刀正好从我身旁砍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过左手捏住他的手腕，右手握拳“砰”的一拳猛力击打在他的眼眶处，接着左手反向猛拗他持刀的手腕，他的手腕受力吃疼立即松弛下来，我右手迅速夺过他手里的长刀！ 没错，这就是陈磊教我的空手夺白刃！ 这功夫讲究精准、快速、狠辣，以求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对手，夺取武器。 我打的是对方的眼眶，并没有使用陈磊所教其他更为毒辣的击打手段，已是手下留情了。 但尽管如此，那瘦高个也已捂住眼睛，垂下被我拧伤的手腕嗷嗷叫着蹲在了地上，丧失了战斗力。 情势危急，不容我喘息，其余人立即又扑了上来。 这时我手上已有了武器，心中的恐惧稍稍降低了些，但还是万分谨慎，毕竟挨上一刀，就是伤筋动骨的结果。 刀刃相撞的“叮叮铛铛”声不绝于耳，我一边招架一边躲闪一边寻找着空档想要冲出去。 奈何他们一个个无比的凶狠，每个方向都站了人，几乎水泄不通，完全不留空隙。此时已基本断定，他们绝对是不会顾忌我的性命的，砍死我也在所不惜。 我深知不可恋战，必须要尽快突围，但我找不到空隙，只好故技重施，寻找着他们的薄弱点，以求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我艰难地抵挡着，眼角余光一扫，迅速选中一个较矮的，突然窜过去，抬刀打开他的刀，而后迅速上前一拳由下往上干在他的下巴上，他当即倒地晕厥过去。 我始终害怕出人命，未出全力。 时不我待，我又立刻看准一个较瘦弱的，冲过去，持刀和他的刀正面对抗“当啷”，他吃力不住，手上的刀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我抬腿在他肚子上奋力踢上了一脚。 又解决了一个。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剩下十来个人，我能打到什么时候，况且这时我已隐隐感觉气力在慢慢下降。 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心中暗道，急切地寻找着突破口。 第75章 山雨欲来 我内心越来越焦急，再不突围出去，小命休矣！ 包围圈随着他们人数的减少也在收紧。这可不妙，包围圈越小，他们的力量就越集中，我就越难冲出去。 情急之下，我朝准左边巷子的方向持刀挥舞着猛冲过去。 还好站在那个位置的身高虽然和我相当，但并不怎么强壮。 我持刀碰过去弹出他的刀，又迅速抽回刀砍向他的手臂——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尽量不砍要害，逃脱要紧。 可这时我们打了个照面，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的眼睛上——好熟悉！ 这个人绝对是我认识的！！！ 就这一秒的迟疑右边一人挥刀弹开我即将砍上那人手臂的刀，左边又一人冲上前来挥刀而至！ “呲啦”一声——衬衫撕裂，我的左臂挨了一刀！ 鲜血即刻流出，剧痛传来！ 我的脑袋嗡嗡的，这时我心中却没有了恐惧，暴怒起来！我奋力挥刀击退左右两人，而后再次躲过面前看着熟悉那人挥过来的刀，迅速上前左手手掌绷直、屈起五个手指第二指关节猛力击打在他的咽喉处！ 他“嗷”的一声，扔掉了手上的刀，双手捂着脖子，瘫在了地上，打着滚。 这一记我用了全力，他铁定是难以呼吸的了。 就这一刹那，包围圈破了个口，我抓住时机，拔腿就跑。 身后的脚步迅速响起，我不知追来了几人。就在这时，“唔～唔～唔～”——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我一边奋力往前跑，一边扭着头往身后瞄去。 马路对面厂房楼上不知几楼的栏杆处站着两个人，正往下看着。应该就是他们报的警！ 看来他们是观望了有一会了，或许害怕被截杀我的人看到，以后报复他们，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出声。 而在我身后原本追上来的三人，听到警笛声，却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着他们身后。而后他们竟一个个往回跑去，这让我有些懵，搞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操作，难道他们要去自首？又或许是其余人没有追上来，他们怕拼不过我，被我反杀？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捡回一条命就万分庆幸了！ 我还是一路跑着，一来怕他们从其他地方追上来，二来，我也怕被警察逮住。 想想也觉得可笑，我被人截杀，我还怕警察！唉…… 绕到了商业街，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我才长长出了口气！——行了，命保住了。 一路冲回住处后，我一阵阵的后怕，额头、脖颈、后背，一直在冒汗，有热汗，更多的是冷汗！ 我抽出藏在衣袖内的西瓜刀，扔在了地上，这时才看见刀刃已卷起了无数的缺口。 我靠着墙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愣愣地坐了很久很久方才从惊惧中缓过来一点。 又过了一会后，我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拿起地上的一瓶水，拧开瓶盖就“咚咚咚”地往肚里灌。 喝完水后，我想了想，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还略带颤抖地拨出了陈磊的电话。 “喂…” “我差点被人杀了……” 我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对陈磊说道。 “什么！！！” 手机里立刻传来陈磊吃惊的声音！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家里…你们要小心，带上家伙…” 挂了电话，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思绪纷飞、混乱不堪。 毫无疑问，他们绝对是厂里的！跟我打照面的那人，以前一定打过交道！他的眼睛那么的熟悉！可那是谁呢？ 我抓挠着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就算他们全部人都被我揪出来了，又能怎样呢？不能报警，难道我还能一个个杀了？或者把他们都砍一顿？但是，不把他们找出来、把这事给解决了，我往后的日子又怎能安生？！ 陈磊他们速度很快，我打完电话还不到十分钟，他就带着小豪、于峰、清茂、熊猫等等原先我们正义会骨干的二十多人也在袖管里藏着兵器赶到了我住处。 他们都喘着气，看得出是一路跑过来的。我怕惊动邻居，把他们全部拉了进来，一时客厅和厅外的露台都已站满了人。 陈磊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我手臂上的伤，这时我才想起来刚才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半条袖管。 小豪小心翼翼帮我脱下衬衫，我也才看清横亘在大臂上的那条伤口，足足有五六公分长，还好不是很深，饶是如此也流了不少血，伤口处皮肉也翻起来了些。 “我先报警吧！他们这是谋杀！”清茂说道。 “不能报警！”我赶紧制止清茂，我脑子转了转，说道： “警察追根究底起来，很容易查出我们之前创建正义会的事，这样的话就会被定性为帮派之间的火拼，如此一来，恐怕对方还没有被抓到，我们要先被关进去了！” 我此话说出来，大家也觉得言之有理。 这时陈磊问我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详细地向他们讲述了下。 “这么说，是以前的社团分子干的？”小豪气愤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清茂说道。 “妈的！走！干死他们去！”陈军拍案而起道，他是原先正义会的八大金刚之一，性格直爽、火爆。 “干死谁？你知道是谁吗？”清茂白了陈军一眼，而后转头对我说道： “坤哥，你能认出他们某个人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当时那里路灯又暗，他们都戴着黑色口罩，衣服看着好像也都是破破烂烂、平日里已经不穿的旧衣服。就是那个眼睛看着熟悉的，此时也将要印象模糊起来了。 “唉…算了，大家都回去吧！这事无解！”我颓然道。 “不行！”陈磊果断说道，接着大喊一声：“熊猫！” “在！”体格粗壮高大的熊猫见陈磊呼唤，立时从客厅门边挤了过来。 “你和陈军先坐摩的回去，召集人手，在荒地等我，我陪坤哥去处理伤口后马上就来。” “等等，等等！你们这是要干啥？你别忘了，正义会解散了！我不能让以前的兄弟卷入我自己的灾难！”我听陈磊他们这阵势，似乎要大动干戈，心中有些忐忑。 陈磊看我要阻拦，拍着我肩膀道： “坤，你别管了，我来安排！这事不能退却，更不能不了了之！其他人或许很难辨认，但被你打伤眼睛的人绝对一抓一个准！只要抓住了他一个，其他人还跑得了吗？！” “然后呢？” “然后？然后报警抓他们判刑！”陈磊说的激动，而我却内心瑟瑟发抖。这要是报警，我的假身份绝对就暴露了，大概率我也会被缉拿归案。 可我又还能找什么借口呢？我心下焦急，苦苦思索着理由阻拦陈磊。 可就在我愣神思考的间隙，陈磊一挥手，熊猫和陈军就冲了出去…… 第76章 迷雾重重 熊猫、陈军走后，大家陪我到商业街的药店兼诊所处理伤口，缝了六针。 其实陈磊的顾忌有道理，现在敌方已经如此猖狂，倘若我们没有任何举动，势必迎来下一次更疯狂大胆的报复！而且可能还不只我一个会如此，很有可能我们这些正义会的元老们都会遭到报复。 所以，确实如他们所说，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更何况我是之前正义会的创始人，我这样被人埋伏砍杀，他们也脸上无光。 于是，我只好和他们一起乘坐七八辆摩的来到宿舍楼后的荒地。 熊猫和陈军已经召集了七八十人在那等我们，一个个都在身上藏了钢管。 询问之下才知，陈磊在之前正义会解散时就担心我们会遭以前的社团分子反扑、报复，私底下带着清茂、熊猫和我们m3附近的几栋楼长密议，保留了原先战斗力最强悍的所谓十八罗汉、三十六护法、七十二先锋作为秘密力量。 我和陈磊走上前去，大家围了上来，这些人也都是最早跟着我的人，大部份我都认识，此刻都关切地询问我的伤势情况。 “清茂、杜松、陈军！”陈磊吩咐道，“你们现在各带一路人去m1、m2、l2、l3（我们宿舍m3附近的几栋）直奔原来各栋社团老大的寝室，一一察看他们原来的核心成员有没有受伤，还要尽可能打探清楚他们今晚9点~10点的动向。气势要狠！但动静不要太大！” 清茂几人闻令立即各领几十人离去。 陈磊分析的没错，我在正义会发扬光大的早期就退出了直接领导，其余宿舍楼社团分子认识我的人寥寥无几，更不可能把账算到我头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m3附近的这几栋。 “熊猫、小豪、于峰，”陈磊继续吩咐，“你们带人着重调查m3原‘四川帮’卢耀杰他们还有‘河南帮’邹建雄那些人。” “尤其是卢耀杰他们！”陈磊顿了下，迅速补充道。 “好！”小豪正急不可耐要替我报仇，闻言立即和清茂他们领人奔去。 m3的嫌疑确实最大，但邹建雄和阿彪，我感觉他们性情耿直，应该与这事无关，至于他以前的手下，我就不清楚了。 而卢耀杰，我和他仇怨甚深，而且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想到这，我招呼陈磊道：“走！我们也瞧瞧去吧！” 我们来到卢耀杰所在的301时，小豪和八大金刚中的周朗、包子带着十几个人正集齐了原四川帮和卢耀杰最亲近的五六人在里面盘问，另有十几人在一间间地巡问、察看。 卢耀杰和老五、大炮都在301，坐在中间的下铺，边上围着小豪等人。 我走了进去，眼睛盯着卢耀杰。他神色并无什么异常，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时不时吹一下长刘海，显的似乎有些冤枉、无辜。 老五看到我，看着真诚且卑微地说道： “坤哥，我们的恩怨都是过去几百年的事了，且不说我们早已被你们正义会解散，就是后面厂里的大力整顿，我们也不敢再拉帮结伙、打打杀杀。更何况，坤哥你是大家心中的大佬，我们无心也无力再和你相斗。你可不能因为被人埋伏了，就怀疑到我们头上。” 小豪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屑。我和陈磊一边听老五说一边盯着他们几个，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和卢耀杰走得近的人都在这里面，并没有发现有谁受伤、或者刚经历打斗的痕迹。 “走！”没看出卢耀杰他们有什么可疑，我对陈磊扭了扭头，陈磊遂招呼大家前往六楼603。 603里，邹建雄和阿彪都在，陈磊让熊猫带人去查探之前河南帮其余骨干们的情况，然后和我走了进去。 “雄哥，彪哥！”我依旧语气尊重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阿彪看到我和陈磊走进了他们603，显得有些意外，佯装热情道： “呦！两位大哥啊！光临寒舍有何吩咐啊？” 可他刚说完看到我们身后跟进来的几人后，脸又迅速冷了下来，他和邹建雄互相对视了下，皆满脸不悦、面色冷峻起来。 邹建雄阿彪坐到了床上，冷眼看着我和陈磊。我让跟进来的几人出了去，而后拉着陈磊也坐到了邹建雄他们对面的下铺。 陈磊和他们怎么也是老乡，由他开口不太合适，于是我说道： “雄哥，实不相瞒，今晚我遭到了暗算。不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线索、消息，能否告知我一下。” 说完我把手臂上的刀伤给他们看了下，免得他们误会我们是来找茬的。 邹建雄和阿彪瞄了一眼我手臂上的伤，他们的脸色稍稍缓和。可安静了一会，阿彪却又忿忿地说道： “什么意思？怀疑我们？”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道，这时我感觉他们跟此事应该没有关系。 邹建雄直视着我，言语冷酷地说道：“是不是你们那帮人，无论谁被人打了，都要先来审问我一番呢？哪天你们谁被人打死了，我是不是就成了头号嫌疑杀人犯？” 听得出邹建雄和阿彪都有些恼怒，加上他们的各种表现和我对他们性格的了解，此刻我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确实全不知情。 “没有，你们误会了…”我说道，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了看他们俩满脸的不悦，只好抱了抱拳说道：“打扰了，我们先告辞。” 我们刚走到门口，邹建雄又朝我们喊道： “你们的死活跟我们毫无瓜葛，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603不欢迎你们！” 我和陈磊停了下，听他说完才又离开。 时间已将近11点，派出去的兄弟都打来了电话，我们再次回到了荒地集合。 “坤哥，怀疑对象我们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有人有嫌疑。”小豪和几路领头人汇报道。 “有没有不在宿舍的？”陈磊心细，问道。 “没有，今天不是周末，大家都在宿舍。”熊猫说道。 “不对！有！有一个！”于峰似乎突然想起，一拍手掌说道。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眼睛一亮，齐刷刷看向于峰。 于峰赶紧继续说道：“之前河南帮的阿全没在宿舍！但是他舍友说他跟他女朋友开房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陈磊立即问我。 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他从来都是一头黄毛，极好辨认，那些人都是一头乌黑。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河南帮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可我们却并未有丝毫的发现。再者，如果是他们河南帮动的手，邹建雄和阿彪也不可能不知情。” 听我这么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被人围堵砍杀，可折腾了一个晚上却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大家都有些沮丧，心里堵着一口气。 “这到底会是哪些人干的呢？”清茂低着头思考着自言自语道。 这个问题我们谁也回答不上来。貌似很多人都有嫌疑，可又好像谁都跟此事无关。 “算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我说道。 “唉！……”陈磊蹲了下来，使劲把钢管戳到了地上，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如果我们找不出凶手，以后恐怕你就永不安生了。” 的确，他这句话也说中了我的担忧。现在敌方在暗，我们在明，目前而言被攻击的只是我一个，可日后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攻击下一个？谁又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兄弟们，你们大家往后也都要小心！”我提醒众人道。 “我们不要紧，我们都住在宿舍，平时上下班都是成群结队，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唯独你，和江慧住在外面，每天上下班都要走那么长一段路！” 陈磊说完，众人也直点头。 也是，看来往后多多少少要有些提心吊胆了…… 第77章 路见不平 “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a班（夜班）的人干的？” 小豪问我道。 “不太可能，”清茂回答道，“我也想过这点，但这不太可能！厂里制度严格，谁要请假都必须提前递交请假条，旷工的话，更是会被记录在案且通报批评，无论怎样他们都极容易被查到，没有人会这么蠢，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是a班的人干的。” 清茂说的很对，一时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江慧打来了电话，说开完会了。我让她在厂门口保安室旁边等我，我去接她。现在必须要加倍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向众人表示感谢，让大家也赶紧回去休息。 众人将要散去之时，陈磊还是嘱咐大家回去后立即给a班曾经的兄弟发去信息，让他们务必抽空调查、打探有没有谁请假或者旷工，不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但陈磊提醒他们，不要说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陈磊又叫过了一个和阿全同一车间的兄弟，交代他明天留意一下阿全。 也是，黄头发可以染黑，陈磊的顾虑有道理，他的安排还是很周密的。 大伙散去后，留下了和我最亲近的十来人。他们担心我和江慧等下回去路上的安全，执意要送我们回去。 我原本不想这么麻烦大家，可想想也是，这个点外面已没有了摩的、更鲜少再有的士路过工业区，我不想江慧有任何闪失或遭受任何惊吓，于是接受了他们的陪同。 我们到厂门口后，江慧已在那等候多时。她很惊讶，为啥这么多人和我一起。 我担心江慧恐慌、害怕，本来想隐瞒此事，可刀伤在身，身边还这么多人，怎么也隐瞒不下去，只好对她说了。 江慧听我说完，神情凝重，眼睛一直心疼地盯着我，只是那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意思表露太多。 送我们回到住处后，陈磊、小豪他们就回了宿舍。他们一走，江慧就扒拉下我的外衣查看我的伤口。 江慧看着那一条“小蜈蚣”，掉出了眼泪。我一直安慰她，可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忧心忡忡、恐慌焦虑起来，这样的话，以后我们每天晚上下班都要担惊受怕了。 “要不，我们辞职吧，去别的地方工作！”江慧说道。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看着自己的女人这么恐惧，我心里的愤怒在燃烧。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懦弱和逃避，不是我的性格，可现在一时半会又找不出对方，实在令我头疼。 我安慰好江慧，她帮我洗完澡后，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一吃完午饭，陈磊、小豪就找到我，说经过调查a班没有人请假、旷工，因此a班可以排除在外了。 而阿全也还是满头黄毛，看来他也并未参与。 这么一来，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了。 陈磊不甘心就这么不了了之，的确，稍微冷静思考一下都能明白，那些人大概率就是我们认识的人，我心里也清楚。可什么都排查了，他们就是不露破绽，令我们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先放一放。 陈磊、小豪说，周天他们和清茂、于峰、熊猫三人一起去租房子，住在我附近，每天上下班他们都暗中跟在我和江慧身后，倘若他们再次袭击我，正好可以一举破获。 我不同意，一来我想过了，以后只要是晚上上下班，我都和江慧坐摩的或者打车，这样就安全了，二来他们出去租房住就增加了他们不必要的开支，我不想给他们造成负担，尤其是陈磊，他家里本就有困难。 还有就是我觉得短期内他们应该不敢再发起偷袭，我们这样天天盯着很被动，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陈磊主意已定，说两三个人合住一间，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小豪、清茂他们也很向往到外面住，更自由、更惬意。 我想了想，觉得也好，这几个都是和我感情最深、最亲近的兄弟，这样更安全不说，大家互相也有伴。 今天是周五，周天很快就到了。 陈磊他们动作很快，一个上午就找好了房子，都在我住处附近。陈磊和于峰住一间，小豪和熊猫住一间，清茂自己一间。 大家一起帮清茂搬东西时才知道原来清茂也有女朋友，难怪他坚持自己要一间。 清茂的女朋友叫小芳，和他是湖北老乡，样貌清秀，性格随和、腼腆。 中午我和江慧招呼大家在我们住处吃午饭，江慧弄了五六个菜，煲了一大锅饭。大家都到后，清茂介绍他女朋友给江慧认识。 多了一个女伴，江慧很开心，拉着小芳坐在了一起。我也感觉放心不少，她们出门买个菜啥的，互相都有伴。 下午，大家一起互相帮忙，到傍晚全部人的住处就都弄好了。 晚上清茂买了几个菜，小豪买了一箱啤酒，还是在我住处聚餐。饭后江慧就拉着小芳进房间聊天去了，我和他们在露台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现在我们这些人住在了一起，不说安全感高了不少，就是快乐也增添不少。 陈磊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地揪出伏击我的凶手，永绝后患。每天上下班我们几个都在身上藏着统一在体育器材店买来的伸缩甩棍，我和江慧在前面走，他们几个远远跟在后面。 可过了大半个月，却毫无动静。但我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五一要来了，谢主任派罗干事找我和陈磊到办公室，询问我们到底准备好去学院报到没有。 这几个月我是想得很清楚了，我不去学院，逼得紧的话，我就辞职去附近的工厂。而陈磊竟和我的想法一样，他也不想回学院，说大不了两个人一起跳槽。 于是我们不再含糊其辞，我们感谢了谢主任和乔院长的看重，然后直截了当跟谢主任说我们不去学院。 我们原以为谢主任会恼怒甚至刁难我们，可这次却没有，他只是一言不发、冷冷地看了我们十几秒，而后对我们一挥手，就让我们离开了办公室。 …… 五一大家放假五天，我们白天一起外出游玩，晚上轮流在我和清茂的住处聚餐，倒也轻松快活。 假期第四天晚饭后，我们相约来到网吧上网。假期网吧人满为患，只还剩大门边有几台空着，我们也就坐了过去。 他们几个要一起玩游戏，我不会，就自己坐在最外面的机位看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左右，时间可能在晚上10点多一些，外面旁边通向二楼的楼道突然传来一阵嘶喊、打斗声，时不时还响起砸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打的越来越厉害了。 那楼梯上去二楼是旱冰场，听说混迹在里面的大都是不良青年，打架斗殴是常事。谁带的妞被人调戏啦，谁溜冰的时候撞到谁啦、谁插队啦，等等等等，都是这种场合爆发打架斗殴事件的导火索。 陈磊他们戴着耳麦打游戏，游戏音效震撼，也就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我扭过头去没看到有人下来，又不想出去看热闹，也就没有理会。 外面楼道的打斗听着越来越剧烈，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啊！” 我吃了一惊，立马又转过头去，观望了起来。没几秒，楼道上面叫叫嚷嚷地冲下来了两人，一人正捂着他另一只手，那只手似乎受伤了，鲜血直往外冒，顷刻就从捂住的手指缝里一滴滴快速滴落下来。 外面侧边楼道口的街灯很暗，我没看清捂着手那人的脸，但另一人却让我很惊讶！——是之前河南帮的黄毛阿全！ 他的一头黄毛本就辨识度很高，再加上他刚冲下来时脸正朝着我这个方向，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 几乎他们冲下来的同时，后面又冲下来四五人，他们一个个手上都拿着铁棍或者西瓜刀，刚冲下来就团团围住阿全他们俩，手上家伙齐齐招呼过去。 阿全看着吓得魂都要没了，慌里慌张地瞪大着眼睛、咧着嘴躲闪着，我正想着要不要去帮他时，突然他瞅准个机会闪出了那几人的包围，一个趔趄之后，拔腿就疯狂跑了开去，只留下那另一人独自面对众人的围殴。 还被围住的那人似乎抬头找着阿全，可阿全早已跑的没了踪影。突然他又一声惨叫，后背被一人的西瓜刀砍上了一刀！ 就在他受伤转身闪避的时候，他的脸朝了过来，我一下看清——原来是邹建雄！ 第78章 救下雄哥 眼见邹建雄被众人围攻，身上受伤，独木难支，我立即跳起来扯下陈磊他们的耳麦，然后一把扯过小豪的挎包，从里面抽出一根我们随身携带的防身甩棍就冲了出去。 我甩出棍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举棍“霹雳吧啦”一阵招架、格挡，护住了邹建雄。 他们见有人插手，以为前面跑走的阿全叫来了邹建雄的救兵，吓了一跳，朝身后和楼上喊了几声。顷刻间原本站在楼道里观摩的人当中又冲出五六人来，一个个手上也是持着家伙。 这时陈磊他们也都手持着甩棍赶了出来，一时间两方人战在了一起。 我们这些人受过陈磊长时间的训练，还历经数次的战斗，身手都不差、战斗力彪悍，不一会五六个人就把他们十几个人打趴了三四个，还完全不落下风，但我明白在这别人的地盘不能恋战。 “陈磊、清茂，你俩护着雄哥，我们走！” 我对大家吼道，然后带着他们默契地猛攻一下，接着对他们一挥手，领着他们往我之前被伏击绕路的商业街尽头的山脚菜地而去。 我们一路狂奔，终于安全甩脱后面追来的人、跑到了菜地的池塘边。 四周光线很暗，只有附近民房外的昏黄灯光散射过来。我们大伙坐在塘沿上，喘息平复后，大家都看向了邹建雄。他始终低垂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有些落寞。 他的手糊满了血，我这才想起来，赶紧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他左手的小拇指被砍断了一截！ 我大惊失色：“雄哥！你手指断了！那一截断指呢？” 邹建雄低着头还微微喘着气，他疲惫地摇了摇头。陈磊几人听我这么说，也都过来围在邹建雄身边。 “走！我们赶紧送你去医院！”我当即俯下身抓住邹建雄手臂要扶他起来。 邹建雄有些犹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招呼着陈磊他们拽起他就往远处的民房巷子走去。 从巷子走出来到工业区厂房旁的大路边也就是上次我遭遇伏击的地方后，我和陈磊、小豪拦下一辆的士就让师傅立即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医生护士迅速帮邹建雄处理了伤势。医生询问伤势的由来，陈磊正要说是被人砍伤时，邹建雄扯了扯陈磊，而后对医生说是厂里工作时被机械故障所伤。 从医院出去后经过邹建雄的解释我们才知，如果是被砍伤的话，医院就要上报到辖区派出所，派出所就会对我们进行调查，还要查各种证件，等等，非常麻烦，搞不好凶手找不到不说，我们还要先蹲局子。 医生护士对邹建雄背后的刀伤以及断掉一节的左手小拇指进行了缝合、包扎，嘱咐他不要碰水，每隔两天过去换药，而后我们便离开了医院。 我们出了医院，邹建雄招呼我们在旁边绿化带小公园内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蓝坤，陈磊，今天谢谢你们！”邹建雄有些尴尬但眼神充满感激地看着我和陈磊、小豪说道，他不知道小豪的名字，对他点了点头。 我不希望邹建雄太放在心上，对他笑了笑： “雄哥，不用这么客气，想当初你也帮过我们。更何况今天的情况，就算是毫无交情的同事我们也会出手的。” 邹建雄听我这么说，有些惭愧地微微摇了摇头。 陈磊轻轻拍拍他肩膀，用河南话安慰道： “不用往心里去，更何况我们还是老乡。” 邹建雄看着陈磊，忍着伤痛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只是你这指头没能找到给你接回去，有些遗憾。”小豪指着邹建雄的手惋惜道。 邹建雄低头看了看断了一半的包扎住了的小指，情绪非常低落。我们也为他感到难过，毕竟断了一指，身体也算是残缺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不容易接受的事情。 “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他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心狠手辣！”我问道。 邹建雄沉吟了一会，而后向我们说了事情的缘由—— 他和阿全在上面溜冰，一个女的撞上了阿全，而后那女的男朋友非说是阿全非礼那女的，冲上来就开始揍阿全，他当即上去帮阿全，那伙人见他竟敢插手，瞬间就不知从哪里抽出几把西瓜刀劈头盖脸朝他砍下来。 慌乱中邹建雄下意识地举手格挡，就这样刀尖劈过，他的小拇指被砍断了，不过还好他后撤的快，只砍到一个手指，稍微慢些，可能手掌都不保。 然后他就和阿全一起狂奔了下来，但没想到危急关头阿全竟然只顾自己跑路，全然不管本就是帮他的邹建雄的安危。 这令邹建雄无比的愤怒和寒心，更令他咬牙切齿的是，当他打电话给阿彪时，阿彪他们竟还不知邹建雄出事了，显然阿全出去后，并没有想要搬救兵回去救他。 十几分钟后，阿彪带了一人坐着摩的赶到了我们坐着的亭子这边。 摩托车还没停下，坐在最后面的阿彪就飞身跃下跑了过来，一见着邹建雄就神情凝重、焦急地抬起他断指的那只手来看，又看过邹建雄后背的刀伤后，阿彪怒不可遏，咆哮着要立马叫人砍死那些杂碎。 邹建雄默不作声，过了一会问我道： “阿坤，你认为呢？” 邹建雄突然对我称呼亲切起来，令我有些不太适应，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了下站着的阿彪和另一人，先招呼他们坐了下来。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我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对邹建雄说道： “断指之仇非报不可！无论是我的哪一个兄弟，无论被谁砍断了手指，我觉得都必须血债血偿！只是……” “只是什么？”阿彪急躁起来。 “只是雄哥你认得到是谁砍断你手指的吗？”我看看邹建雄又看看阿彪，“还有就是，我觉得要控制报复的范围，明确目标，等量报复，完事即走，最好还要通告对方缘由，警告其到此为止，否则鱼死网破！” 我也不知这样对不对，但我觉得对方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全然不顾别人死活，心肠毒辣，若是不惩治惩治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说不定日后做出更加危害社会的事。现在砍断了别人手指，也是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教育教育他。 邹建雄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是指认得到凶手还是认可我说的，碍于我们之前的关系一直紧张、今天救了他才冰释前嫌，我也不方便多问。 阿彪看邹建雄点头，立马就掏出手机来，邹建雄伸出手去制止了他，道： “不急，现在都几点了，说不定人早就跑了。明天再说！” 听到邹建雄这么说，我才想起拿出手机来，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江慧打了三个电话、发了好多条信息来，手机一直静音，我都没发现。 我给江慧回过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后，邹建雄要请我们吃夜宵，我们也确实有些饿，也就没客气。 我们几人找到一个夜宵摊，点了几份炒米粉、好些小菜、几瓶啤酒。邹建雄非要我们打电话叫清茂他们几个一起过来，说要当面敬酒致谢。 我和陈磊一再声明说不用这么客气，可还是拗不过邹建雄和阿彪的坚持，只好叫他们也过来了。 酒菜一上来，阿彪和他另一个兄弟就给我们倒上啤酒，向我们敬酒道： “蓝坤！陈磊！还有这些兄弟怎么称呼？” 小豪举起酒杯迎了过去，向他介绍了众人。 “好，小豪！清茂！于峰！熊猫！陈磊！蓝坤！”阿彪庄重地一一念了我们的名字，慷慨地说道，“感谢你们今天仗义相助、救出雄哥，我敬你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以后都是好兄弟！来！干！” 我们也挺开心的，不是图他们的感谢，而是救人本就是积德行善、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更何况还能使原本不太对付的两方人尽释前嫌、收获友谊。 我们一饮而尽，阿彪热情地招呼我们动筷。 此时的我们，完全不会想到这件事在日后掀起了多么大的波澜…… 第79章 雄哥设宴 吃完夜宵，邹健雄、阿彪跟我和陈磊互相留了手机号码。而后我们送邹健雄和阿彪他们坐上回宿舍的的士后才也坐上了出租车回了住处。 等我回到，已快一点了。刚进门，江慧就扑到了我怀里，问我有没有受伤。她害怕我帮邹健雄时自己也受伤，一直不安地坐在床上等我。 等我洗完澡后，江慧躺在我怀里心情还是有些不安地告诫我，以后尽量不要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郑重的答应了她。 我本就不喜欢这些，只是往往身不由己，今天的情形我要是不出手，邹健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想我以后每次想起都会很自责。 …… 第二天下午，我和江慧正在家看小说时，阿彪打来了电话，让我和陈磊过去他们宿舍吃晚饭、喝酒，我一直推辞，可邹健雄又拿过电话非要我赴宴。 无奈，我只好答应。 六点我和陈磊搭上摩的来到了宿舍。不少人看到我们回来都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尤其是m3的。 自从我们搬出去住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宿舍。熊猫原是m3的楼长，他和我们一起出去住后，原来八大金刚之一的陈军成了楼长。 我们到608、609、610看望了一下老兄弟后就来到了603。邹健雄一见到我们就很开心起来，没了昨天的伤怀也没了以前的冷酷，上来就对我和陈磊搂肩搭背的，一下子还让我有些不适应。 而旁人，包括我叫过来的陈军，也都大为诧异。我和陈磊并没有向陈军说什么，毕竟这对于邹健雄来说是丢脸的事，我们不应向旁人提及。而邹健雄和阿彪的舍友们看来也并不知情。 邹健雄领着我们来到楼道往上走去，到通往天台的锁着的门时，邹健雄竟掏出钥匙打了开来。他带着我们走了出去。 这时已入夜，虽然天上只有一弯新月，但天台上却不暗。楼梯间顶上的天花板伸往天台的外沿装着两盏不小的灯，此时正开着，光线明亮照亮了整个天台。 天台中央摆了一张挺旧的桌子，周围五六张不成套的各式的旧椅子，但都很干净，似乎刚打扫过。桌旁地上放着一箱啤酒。 阿彪在旁边的护墙边抽烟，看到我们上来了，热情地上来打招呼，然后掏出手机来催促着谁赶紧把饭菜弄上来。 不一会三个人提着一袋袋外面饭馆打包的饭菜到了，一个是老雷，我还认得，另两个我就不认识了。老雷见到我们也是态度大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们铺好了一次性桌布，把饭菜摆好，那不认识的两人向老雷说了一声就下去了。 邹健雄招呼我们就坐。 大家坐下后，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当初势同水火的两方人这时竟像好兄弟一般同聚一桌、把酒言欢呢。 吃了一两碗饭垫肚子后，邹健雄和阿彪、老雷给我和陈磊、陈军开始倒酒了。 一杯酒下肚，阿彪看了看我，道： “坤哥！给你看样东西！” 邹健雄一听，酒都还在喉咙里就立马伸出手来制止阿彪，无语地对他说道： “别别别，正吃着饭、喝着酒呢，你看看你，搞什么！” 阿彪有些无辜地看了看邹健雄又看看我。 我听阿彪总是叫我坤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年龄也比我大，于是对他说道： “彪哥，你就别叫我坤哥了，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你都比我大，我叫你彪哥是情理之中，你叫我哥可就不妥了，以后就叫我阿坤！” 阿彪笑了笑连声说好。我停了下，又好奇地问道： “你刚说什么东西啊？那就拿出来看看吧！没事！” 阿彪听我这么说，朝邹健雄抱怨道： “你看，我是觉得昨天阿坤好歹也跟那几个孙子交手了，今天把这事办了，也得跟坤哥汇报一下。” 阿彪说完，手伸进口袋，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他打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纸巾，接着把纸巾往桌上一抖——一个还带着血的手指头掉在了桌上！ 我和陈磊立时明了！想不到阿彪这些人这么速度，才一天时间就把仇给报了。 阿彪指了指桌上的手指： “这是那杂碎的大拇指！他切了雄哥小拇指，咱就剁他大拇指！” “那些是什么人啊？”陈磊问道。 “美星服装厂的几个小混混！常年混迹在溜冰场，作威作福！”阿彪表情相当不屑。 我看着那个几乎齐根切段的带血大拇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手指啊！可他的主人又怪得了谁呢？唉……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阿彪看我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阿坤。” 我放下筷子，对他们慨叹道： “这原本一件小事，到现在，却导致两个人丢了指头，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雄哥是无辜的，那人是咎由自取罢了！就是令人慨叹，一开始那些人要是和和气气的，何至于如此。” 阿彪听我这么说，心中又升起怒火，脸色阴沉道： “这就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然他们要这么狠毒，那就也得接受别人的狠毒。” “来来来！喝酒喝酒喝酒！唉，讲那么多干什么！” 邹健雄抱怨道，招呼着大家喝酒吃菜。 “你几个人去的？在哪里解决的？有没有暴露身份？” 我问阿彪道。 “五个人！就在溜冰场！不会暴露身份，没有人认识我们！”阿彪信誓旦旦道。 “没认错人吧？”我有些担心。 “不可能！我照着雄哥的描述，还有阿全的指证呢！绝不可能弄错！” “好吧……” “哦！对了！”阿彪突然又一拍大腿，对老雷说道，“老雷，你去把阿全叫上来吧！” 我不知道阿彪叫他上来干嘛，但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一会，老雷领着阿全上来了。 阿全始终低着头，走到了离我们桌席五六米远时不敢再往前走来站在了原地。 老雷也不理他，坐了回来。 阿彪一边夹菜，一边喝了一口酒，而后斜过头去瞄了阿全一眼，脸上满是愤怒。 “老全！现在目击证人都在这！怎么样，你解释解释？？？” 阿彪语气冰冷地对阿全说道。邹健雄和老雷也一脸冷淡，自顾自喝酒吃菜，看也不看阿全一眼。 “雄哥！我对不起你……”阿全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略微颤抖地说出了这句。 阿彪听到立刻发起了怒，扬起酒杯就泼了过去——哗啦啦满满一杯酒泼到了阿全头上、身上。阿全也不敢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阿彪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走到阿全面前，“啪”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阿全的脸上！ 第80章 结义金兰 “啪”阿彪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阿全的脸上！ “你他妈的贪生怕死之徒！如果雄哥不是为你出头，你跑了，那也就算了！你他妈雄哥是为了你出头才被人追着砍的，你竟然丢下他不管！你还是人吗？草泥马！” 阿彪指着阿全破口大骂。 我和陈磊、陈军作为他们那一伙之外的人，看着这场面甚为尴尬，但又不方便说什么。 “彪哥，消消气，咱们喝酒吧。”我还是没忍住，叫阿彪回来喝酒。 阿彪面色立即温和下来对我点了点头。而后又冷峻地盯着阿全，指着我和陈磊对他说道： “你看看——蓝坤！陈磊！——我们曾经的对头，跟我们别说一点交情没有，甚至还有仇怨，就这样人家都还冒着危险果断出手相助！你呢？平日里口口声声兄弟兄弟，在雄哥为了帮你而被人追着砍的时候，你却撇下兄弟逃之夭夭！！！你就不怕雄哥被他们砍死吗？？？你还是人吗？！！” 阿彪越骂越愤怒，回来敬了我和陈磊一杯酒后正还要过去训斥阿全时，邹建雄拉住了他： “行了！” 邹建雄冷着脸对阿彪呵斥了一声，而后转过头看了看阿全，看了两眼又转了回来、语气带着些遗憾、冷淡地对阿全说道： “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再无兄弟之情！” 阿全站在那，面色极为难看，听邹健雄让他回去后，还愣愣地杵在那一动不动，眼睛低垂着、看着地板，嘴巴微微张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身快步离去。 “呵！”阿彪眼角余光见状冷笑了一声。 “喝酒喝酒喝酒！”老雷也觉气闷烦躁，招呼着大家喝酒助兴。 阿全下去后，大家开怀畅饮起来，我酒量不好，不能像他们那样一杯一杯干，邹建雄他们也不介意，还相当照顾。 陈磊和他们本就是老乡，以前因为各种事情导致诸多罅隙，现在经过了这件事，他们几个老乡之间终于是亲密无间、谈笑风生起来了。 “你和蓝坤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我们结拜兄弟吧？”邹建雄面色泛红，突然用河南话笑着对陈磊说道。 陈磊也满面通红，也不知是喝多了开玩笑还是正经的，只见他酒杯往桌上用力一顿，也操着河南话慷慨地说道： “好！结拜！收获兄弟，何乐而不为！” 邹健雄见陈磊如此爽快，开怀大笑起来，然后拉过阿彪说道： “好，还有阿彪，今天我们四人结拜！” 接着他又指着陈军和老雷道： “你们俩做个见证！” 陈军和老雷笑着鼓了下掌应道：“好！” 完了邹健雄就过来拉我，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开玩笑，这会邹健雄和阿彪都过来拉上了我们，我才反应过来道： “这，这结拜要怎么结拜啊？是不是要烧香割血啥的？” 我还是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结拜的情节，这现实里自己忽然要遇上结拜兄弟这样的事，一时竟觉得有些搞笑，可看着他们三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又不敢笑出声来。 而且我也只是觉得这种形式好笑，并不是笑这种方式联通的情感。我和陈磊的感情早就像兄弟一般深重，而邹健雄和阿彪也是气概相投、情义渐浓。 老雷和陈军迅速帮着阿彪操持起来，倒上了四杯酒，放在我们面前，然后拿过一盒饭，点上三根烟插上。 邹健雄率先拿过桌上刚刚开酒瓶的复合折叠刀具，拉起里面的小刀，用刀尖在自己的食指上戳了一下，鲜血瞬间涌出，他挤着手指依次在每杯酒里滴上一滴。然后根据年龄大小，依次是阿彪、陈磊，最后是我，纷纷照做。 我们四人端着酒杯，跪在充作三炷香的三根烟前面，完全学着小说里的模样一齐叩拜，而后宣读誓词。 我不时偷偷瞄他们，他们仨完全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不正经，此时全都神情肃穆、满脸的庄重。我虽然觉得好笑，但看他们如此，就也庄重地进行完了仪式。 我们坐回了酒桌，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我们四人中雄哥年纪最长，排行老大；接着是彪哥，排行老二；然后是陈磊 ，排行老三；我最小，排行老四。 “对了，阿坤，上次你被人砍伤，伤好了吗？凶手找到没有？”雄哥这时想了起来，关心地问道。 “对啊！那事怎么样了？是谁干的！？”彪哥也关心道。 陈磊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啊…咋就找不到人呢？”彪哥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我把那晚的情况和他们详细说了一下，他们才觉果然棘手，那些人一个个戴着黑口罩，还做足了伪装，确实难以辨认。 而且，我原以为他们还会再次动手，可这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我们每天也都暗中戒备着，却并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收获。 彪哥和雄哥说要帮我调查此事，我拒绝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他们不再对我动手，我也不想再纠结于此事了，江湖打打杀杀没完没了的，那不是我要的，任何事总要有个尽头。如果我受点伤就能了结一番恩怨的话，那就就此了结吧。 酒喝的七七八八后，江慧打来了电话，要我早点回去，明天要上班了。于是我和陈磊向他们告辞。 雄哥、彪哥知道是我女朋友打电话叫我回去，也不多留，一路送我们到马路，还说要送我们到住处，怕我们不安全，我们没让，打了个摩的回了住处。 雄哥这件事我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丝毫没放在心上。我被伏击那件事，因为后面一直没再遇到什么，我和陈磊几个也渐渐安下了心。 自从我们四个结拜后，每个星期天雄哥和彪哥都会叫我和陈磊过去聚一下、喝两杯，我不太爱喝酒，就两周去一次，陈磊每周都去，毕竟他们还是老乡。 而方婷也偶尔会邀我周末一起吃饭，我从未答应过，因为不想做任何对不起江慧的事情，哪怕我和方婷什么都没有。 日子过得很快，一下子到了七月。这段时间我开始在想，要不要学点什么，因为工厂日复一日的机械性劳作实在让我觉得没有未来，虽然我这个逃犯本就没什么未来，但我总是想让自己更有价值。 一个周末下午和江慧逛街时，我偶然接到一个宣传单，是计算机技能培训机构的招生广告。 这一下就引起了我的兴趣，还在读书时，老师就和我们说过，以后是电脑计算机以及互联网的时代，未来人人都离不开互联网。 我想拥有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就业前景一定十分广阔，于是当即决定就学这个。 我给上面的咨询电话打了过去，他们让我去离我们这边较近的龙华校区参观咨询，还说凭宣传单可以减免500元学费。 我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就拉上江慧打车往龙华而去。 第81章 坦白…… 我们到了那机构的龙华校区，经过简单的参观和接待人员的详细介绍后，我对课程也有了大致的一个了解。 完成专业的学习要经历三个班的课程——基础班、中级班、专业班。基础班学费2680，减免500就是2180，中级班3680，专业班4680。 学费问题倒不大，我的工资除了每个月给陈磊三百，其余都给了江慧，应该存下来了一些。江慧也很支持我，只是时间跨度要很长。 我只能每个周天来上课，他们虽然也有周末班，每个周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但整个基础班有20个课时，也就是要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学完。 再加上中级班24个课时，专业班30个课时，这样下来就要大概一年。时间跨度太大，我怕有变数，一时难以决定，于是拉着江慧回去了。 江慧是坚持要我报名的，还说学东西要趁早，可我内心就是有隐忧，我怕哪天我无法再待在深圳要带上江慧去别的地方。 我这种身份是很难说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朝不保夕。谁也不能肯定我哪天走在大街上是不是说不定就会被人抓走。 回去后，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在地摊吃了两份炒米粉又在租书店换了两本书后，就回了住处。 睡前，我穿着内裤拿上新租的小说，进了洗手间上厕所和洗澡。在我刚上完大厕，开启花洒冲澡还没一分钟时，江慧突然在外面喊我出去。 我以为她又碰到蟑螂了，赶紧三下五除二地随便又冲了下，就穿上干净内裤走了出去。 江慧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看我出来了却不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眶慢慢湿润起来。我以为她受了什么惊吓，赶紧上去抱着她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江慧擦了把泪眼，突然从身后拿出我的手机，带着哭音指着上面的信息委屈地问道：“这是谁？她是不是也是你女朋友？” 我赶紧凑过去，才看清江慧指的是方婷。 江慧指着方婷发给我的一条条信息，生气地质问我这个方婷是谁，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时不时掉下来一滴。 我也是活该，和方婷的来往信息都未删除过，很多都是她对我的关心，也有偶尔我对她的关心，还有她对我的邀约，虽然我从未去过，但不知内情的人看见这些信息，的确会觉得很是暧昧。江慧从来不会看我手机，我也就没有这个意识。 江慧气急，直接把手机往我手上一塞，屁股一扭就气呼呼地带着泪坐回了床边，我赶紧跟了上去。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向她坦白一切。我也坐到了床边，抱着江慧，而后把我之前的所有经历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她。 江慧听到我竟然在老家闹出这种事、受了这种冤屈，原本背对着我生气的她转过了身来，眼睛紧紧盯着我，有吃惊又有心疼。 当她听到我逃亡后的一次次悲催遭遇时，她举起了双手捧着我的脸、眼泪哗哗地往下淌，眼里尽是心疼和怜爱。她一次次抱紧我，我一次次扶起她为她擦干眼泪。 待我讲完，江慧却还在我怀里默默地流泪。许久，她才忧伤地、轻轻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我们以后怎么办？”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到点上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是个逃犯，我的未来在哪里呢？我又能给江慧什么未来呢？ 我心里一下子痛苦起来，觉得很对不起江慧，虽然江慧没有问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在这种身份之下的恋爱、完全没有经验，但我还是感到深深的内疚。 “慧，对不起！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对不起……”我一遍遍向江慧道着歉。 江慧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次次地抱紧我，时不时心疼地捧着我的脸吻我。 这一夜，我们几乎都没怎么睡。我害怕失去江慧，又为前路忧愁。江慧刚知道我的这些事，心里也是无比的难过和痛苦。她时不时地问我：“我们能结婚吗？” 一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面我就肯定地直点头，告诉她：“一定可以的！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江慧听我这么说，也不看我，只是再次紧紧抱住我，眼泪又一次滑落。 “要不，我回去自首吧，你等我几年，好吗？”我看着江慧一次次淌下的眼泪，心中大恸，想定了干脆回去自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江慧立马就伸手堵住我的嘴，直摇头：“不，你逃不过他们的势力的，我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说完，她的脸上泪水又哗哗流下。 我无比的心疼，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内心极度纠葛，痛苦到直想撞墙。 这一夜，我们就这样一直紧紧的抱着彼此，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彼此。这一夜，我们疯狂示爱，进行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天一亮就要分开。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我怕江慧难过，江慧或许也怕我痛苦。 我始终没有去报名学计算机，也不知为何，突然不想花那个钱，很不想，就想所有钱都存给江慧。 好几次江慧取出基础班的学费让我去报名，我都偷偷又存了回去。直到发生那件事以后…… 那是八月初的一个周末下午，我和陈磊像往常周末一样，应雄哥、彪哥之约来到宿舍陪他们小酌几杯叙叙旧。 当时太阳还烈，我们就没有上天台，在603喝。正当我们相谈甚欢之时，突然进来了几个人，他们训练有素、严谨有序，一进来就两个人堵住宿舍门，另三个人一边走进来一边满脸严肃地对所有人问道： “谁是洪彪？” 彪哥正和我们喝酒，一时没听清，中间下铺的一个兄弟扫了那几人一眼，站起来替彪哥言语冷酷地问道： “什么事？” 那几人一见他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突然就扑上去控制住了他，而后反手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手铐铐上了他。 我和阿彪皆大惊失色！ 第82章 彪哥被缉 ——是警察！ 我们四人相视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穿着便服，但我们心中都有了答案。危急之下，我立刻有了方案。我向陈磊和雄哥对着堵住门的两人努了努嘴，趁着被按倒那兄弟还在大叫着“你们谁啊！”的空隙，假装没事人一样慢步向门边走去。 “别动！我们是警察！”就在控制着那兄弟的几人大声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们已到了门边。 堵门的两人正要伸手阻拦，我朝陈磊、雄哥一使眼色，他们立即按住了两人，说时迟那时快，我和彪哥立马拔腿就跑。 我们一路跑，一直跑到男生宿舍大门外。果不其然，两辆警车停在大门外马路边。 我们放慢脚步，不能让留在车里的警察发觉我们的异常。我们就像正常逛街的一样，走到外面，招了一辆摩的，而后上车扬长而去。 我们坐到商业街下了车，下车后彪哥径直走到角落，拔出烟来点上抽了起来。看得出他是吓到了，只是他不会知道我是逃犯，这么近距离碰到警察，我也是吓到发抖。他只以为我是为了带他逃离才这么紧张。 彪哥也递给我一根烟，一起抽了起来。而后我带着他来到了陈磊和于峰的住处。现在待在外面，心中发慌，害怕随时会有警察从哪冒出来抓住我们。 我向于峰说了刚刚的事，三个人坐了下来，思考着对策。 “彪哥，是前次的事吗？”我问道。 彪哥抽着烟，点了点头： “估计是……其他就没有了。” “看来对方报警了！可能以前一直没查到是你，只是他们怎么会突然就查到是你的？” 我很疑惑，那些警察一进来就直接叫出彪哥的名字，看来是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的了，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查到，现在突然就抓上门来了呢？我想不明白，直觉觉得这里头，一定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彪哥，会不会跟你一起去的人里有人出卖你了？”于峰问道。 彪哥想了会，摇了摇头，喃喃道：“应该不会…我带去的四个人都是603和602的，我们感情很好，而且他们也几乎每天和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发现谁有什么不寻常。” “哦……”我们也搞不懂了。 现在警察没有抓到彪哥，也不知会怎样，不懂会不会像我一样被列为逃犯，那就同病相怜了，只是我不能让他们任何人知道我是逃犯。 “彪哥，要不，你先回老家避一避吧？如何？”我觉得彪哥已不能再待在这了。 “对，回老家避避吧！”于峰也赞成。 这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心存幻想。 彪哥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们仨安静了下来，一直坐着，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打电话给陈磊，可又意识到这绝对不妥。他和雄哥拦着警察放跑了我们，警察怎会放过他们呢！ 我们只能等待，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我们一直等到深夜，都还没有雄哥、陈磊他们的一点消息。 中途我回住处和江慧一起吃了晚饭，就又回了于峰住处。 我没敢和江慧说这件事，怕她为我担心。 自从她知道我的事情后，每晚睡觉都要紧紧搂着我睡，好几次半夜打雷她惊醒了，立刻就到处找我，一摸到我就马上扑到我怀里。 我知道，她是害怕哪天睡着的时候，我会因为某种原因而突然跑路或者被别人亦或是警察给抓走了。 我一次次安慰江慧，让她放宽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她，即使抓我的人就到了楼下，我也不会不辞而别偷偷跑路。 慢慢的，她才稍稍安心些，睡眠质量渐渐恢复。所以，现在出什么状况，我都不想也不能告诉她。 雄哥一直没有出去，于峰七点多时给他打包了个炒米粉，也没有吃完，就一直靠着墙坐在板凳上，一直抽烟。 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曾几何时，我的处境也是和他差不多。 一整夜陈磊他们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毫无疑问，事情不简单了。 十一点多江慧打来电话，我就回了住处，嘱咐于峰照顾彪哥，让他在那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跑下去买了两份早餐给彪哥和于峰送过去后又买了两份回来和江慧一起吃。吃完后我打电话给彪哥，让他待在那里哪都别去，等我和于峰去上班打探消息回来再说。 事情正朝着我们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着——早会的时候，车间主任卢健彬通知大家去操场开大会。 我们来到操场，模具厂所有车间的都在这开早会。 不一会，管理处周处长还有人事部谢主任在诸多车间主任的簇拥下走上了前面临时搭建的台子。 “咳咳！”周处长拿起了话筒，清了两下嗓子，然后说道： “我们模具厂出了犯罪分子！——八车间的洪彪！现在正在逃窜，警方正在大力缉拿。还有几个相干人等已被拘留！ 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你们从老家出来是为了赚钱承担家庭责任的，千万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否则，不仅警方要追究，厂里也要进行处罚！ 另外，有知道洪彪下落的员工，请第一时间报告，厂里会给予奖励，而且厂里和警方都会给予保密！” 陈磊他们果然被拘留了！我立即拿出手机给彪哥发了条信息过去，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这时我的内心已经很是慌乱，我相信陈磊和雄哥不会供出我，我也并未参与彪哥为雄哥报仇的行动，但我就怕他们说漏嘴，提起之前我救雄哥的事，进而令警方来查我。 虽然这件事我没有任何的罪责，但我是逃犯！一旦被查，势必身份大白，那样就完蛋了。 我越想越紧张，手心、额头、后背，都是汗。 这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魂不守舍，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又来了。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熬到了下班，我感觉无比的疲惫，和于峰、小豪、熊猫、清茂还有他女朋友小芳一起在我们车间门口等江慧时，我就一屁股坐到了路沿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几个兄弟都知道我和陈磊、雄哥、彪哥已经是结拜兄弟，他们也都知道了周天发生的事，但于峰并没有和他们说彪哥在他房间。 江慧下班后，我们依旧一起走路回去。只是路上大家一反常态，都不怎么说话。我估计江慧也猜到了一些，很多事她是多少知道的，她也是知道我和他们结拜了的。 送江慧回房间后，我和于峰才回到他住处。 一进门，就是呛人的浓浓的烟味，彪哥在里面待了一整天了，哪都不敢去，中午和晚上都是吃的于峰给他备的方便面。 彪哥见我们回来，看了下我们，对我们点了点头，就又低下头去抽烟。 才一个白天没见，就感觉他憔悴了很多。这种折磨我太清楚了。 我和于峰什么也没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彪哥也什么都不问，我们一坐下就发烟给我们一起抽。 我让于峰去打包点东西回来给彪哥吃，刚刚只顾着往回赶，忘记了。 我和彪哥就这样一起坐着，沉默着，好几次我差点就说出自己的秘密、告诉他我也是逃犯，想让他心里好受些。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彪哥，你明天就走吧，你只是剁了他一根指头，应该不是重罪，避个几年，说不定就没什么事了。” 我对彪哥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这件事始作俑者确实是那人自己，他要是不拔刀砍下雄哥的手指，彪哥就不会去为雄哥报仇也砍下他的手指。 可理是这么个理，但法律应该不会这样去论。 彪哥也不言语，只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像在极力思考着什么，一直一边抽烟、几乎一根接一根地抽，一边看着天花板。 于峰给彪哥打包了一份饭菜，我拿了50给于峰，于峰不收，我还是塞给了他。我是彪哥的结拜兄弟，这钱不该于峰垫，理应我出。 看着快十点了，我想着江慧，她今天心里也应该会想很多，可能会难过还有不安。 于是我让彪哥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去给他收东西，送他坐车离开这里。 我嘱咐于峰多照顾照顾彪哥后，就回了住处。 刚进房间，江慧就默默地走了上来，轻轻地依偎在我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许久，她才轻轻地柔声问道： “你会有事吗？” 我心疼地扶起她，吻了她一口，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柔情万丈地对她说道： “不会，傻瓜，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让自己有事，别担心！” 每一次江慧为我担惊受怕，都令我无比的心疼。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的手机突然就响了，我一看是于峰打来的，心里就暗道不妙。 “坤哥！彪哥不见了！！！” 第83章 形势逼人 “什么！？”我心头一惊，差点就大叫出声，还好立马想到不能吵到江慧，才压住了声音。 我赶紧挂掉于峰电话给彪哥打过去。可一连三遍都是无法接通。 我蹑手蹑脚赶紧穿好衣服，未洗漱就赶了过去。 于峰也起了床，正在等我。 “彪哥说了什么吗？” 于峰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昨晚你回去后不久，我就睡下了，睡着前还跟彪哥打了下招呼，彪哥就让我先睡，啥都没说。” “好吧……” 我思来想去，看来彪哥一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他去了哪。我想，他或许就像我当初一样，现在也是逃犯身份，害怕别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从于峰房间出来，在街上买了早餐后，我就回了住处。 江慧在我出门时，就醒了。但她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发信息，她很懂事，估计知道我有事才出去，不想影响我。 正因为此，我才更内疚、更心疼。我明白，自从她知道我的事后，睡眠就浅，有一点风吹草动什么的，她都要担心。 吃完早餐，我们照常结伴走路去上班，就当什么事没有。 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陈磊的信息，很简短——“我回来了！”，就四个字，一个感叹号。 隐约中，我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 下班后，一送江慧回到住处，我就又迫不及待地赶到于峰和陈磊住处。 我刚进去，刚一关上门，陈磊就说道： “彪哥自首了！” “啊？”我立时就懵了！ 其实陈磊发信息说他回来了的时候，我内心就有隐约的担心，想着彪哥会不会去自首了，现在果然是这样。 “雄哥呢？”我赶紧问道。 “他应该也不会有事……只是，他现在还在里面。”陈磊喃喃地说道。 接着陈磊跟我们说了下他听到的情况——据说今天一大早彪哥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派出所，一进去就大喊着他是来自首的，而后他就被控制了。 而陈磊和昨天最先被按倒的雄哥那个舍友则因妨碍执法被拘留满了24小时后且被证实与那事无关才被放了出来。 我早该想到的，并且根本就不用怀疑，彪哥性格豪迈、重情重义，绝不会让兄弟蒙难而自己跑路的。以他的性情他一定会包揽下所有的罪名。 彪哥肯定是凶多吉少、大概率会被判刑的了，只是不知道雄哥还会不会有事。 我和陈磊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我们和雄哥、彪哥结拜才几个月，而且以前还颇多龃龉，但他们俩的性格和人品，我向来觉得不差，只是以前形势使然才令我们彼此冷酷戒备。 经过解救雄哥一事，他们俩也彻底认可了我和陈磊，我和陈磊也相当敬佩他们，双方自然而然地就有种英雄惜英雄且相知恨晚的感觉。 结拜后的几个月里，雄哥、彪哥更是待我和陈磊如亲兄弟一般，时不时地就请我们过去相聚，还经常关心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形之中就日益深厚了起来。 如今，兄弟四人突遇这样的变故，现在他们俩还在里面，我们心中很不是滋味。 “坤，我…被开除了。”和我说完雄哥、彪哥的情况，陈磊又停了一会才说出了这句。 “啊？”我猝不及防。 “我被开除了！派出所联系厂里去接我的，他们直接带我到办公室当面递给我的开除通知。” 陈磊摊了摊双手，面带着微笑，轻松又带着点无奈说道。 “那工资呢？”我担心他的钱被扣。 “要罚两百，其余到了发薪日会发给我。” “哦…唉……”我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你去哪？” 陈磊被开除了，我很失落，不想从此我们天各一方。 陈磊想了想，道：“我先找找附近的工厂看看，应该还是待在这个工业区，毕竟我还要住在这里呢！” 陈磊可能看出了我的失落，所以最后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下他还要住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确实放松多了。一路逃亡到现在，难得有了这么几个好朋友、好兄弟，我实在舍不得分开。 几天后，陈磊顺利找到了新工作，在我们厂附近的一个规模中等的电子厂。那边的工作时间和我们厂差不多，也是两班倒、周天休息，只是据说他们那的劳动强度要比我们轻松很多，工资也低一些。 陈磊特意调到和我们一样的班，所以虽然没在一个厂了，但每天的生活和以前还是差不多。他的厂到住处比我们近，有时他还会到我们厂门口等我们下班。 但雄哥一直没消息，我们每天都在焦虑的等待中。我本想让陈磊或者于峰去派出所问一下他和彪哥的消息，但考虑来考虑去都觉得他们不太合适，陈磊是刚从里面出来，而于峰也参与了我们那天救雄哥的事，我怕他说漏嘴。 最后还是清茂想到了主意，他找了个和雄哥同一个地方的原正义会兄弟在一个周天下午前去派出所询问。 个把小时后那兄弟就回来了，他告诉我们雄哥、彪哥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公安局了，公安局会通知他们的家属前来，并不需要我们这些老乡、朋友操心。 看来事情小不了了，我们只希望他们能判轻一点，人生才还有希望。 可这件事到从他们一开始被抓进去算起的一个多月后，我竟然接到了雄哥的电话——他出来了！ 他也被厂里开除了，我和陈磊去宿舍帮他收拾了东西，然后带他到陈磊和于峰的住处，让雄哥和他们住一起，暂时先安顿下来。 经过雄哥的详细述说，我们才知道，彪哥是要被判刑了…… 当初也不是被彪哥剁手指那人报的警，而是溜冰场老板怕担责叫别人报的警，那些人也是缺根筋，知道有人报警了，还懵懵懂懂地在那等警察。 结果，经过一番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全部都弄清了。那些人因砍断雄哥手指在前，都会以寻衅滋事罪和持械故意伤人罪被判刑。 彪哥的罪名应该也是差不多，只是不知他是为兄弟报仇才那样做的再加上有自首情节能不能酌情减轻量刑。 另一方面，彪哥一口咬定他前去报仇并未告知雄哥，雄哥也并不知情，而雄哥因为极其了解彪哥、深知彪哥会怎么做，也矢口否认知情，所以经过了三十多天的拘留审查，最后因为证据不足，雄哥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只是雄哥和家里闹翻了，他父母一接他出来就要求雄哥跟他们一起回河南，但雄哥惦记彪哥，执拗地拒绝了，最后他父母一气之下立马就回河南了。 我和陈磊、于峰听雄哥讲完这些，也是一直叹气。谁也没想到当初的事情竟演变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对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彪哥剁下那人手指后警察没有立即找上彪哥，过了几个月却又找到彪哥了呢？” 雄哥听我这么问，神情黯淡下来，眼神中浮起了恨意，他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齿，愤愤的说道： “是黄毛供出了他！” “谁？阿全？”我有些诧异。 “嗯…”雄哥怒意渐浓，“阿全上次被阿彪扫了耳光之后没多久就辞职了，然后好巧不巧偏偏去到了那人工作的美星服装厂。 前段时间那杂种碰到了阿全、认出了他，报了警，只是他不会想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要被抓。” 原来如此，这么巧的事都有，可真就是命了！ 接下来雄哥也重新找了工作，他特意去了陈磊工作的工厂，彼此都有个照应。 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们都在等候着彪哥的消息。 然而，形势只是看着平静，背地里却又掀起了波澜——不知道是不是跟雄哥、彪哥这案子有关，雄哥出来后不久，我们这一片区开始大范围的清查出租房、查暂住证。据说被查到没有暂住证的话，会被强制收容教育，而后遣返原籍。 这又令我胆战心惊了，我一个逃犯怎么敢去办暂住证！我让江慧还有陈磊、雄哥他们早早地就去办了，但我自己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唯有祈求千万别查到我们这里。 第84章 终遇巡查 经过这几件事后，江慧更使劲催我去报名学计算机了。她不想我一辈子就当个无足轻重、谁都可以取代的机器一样的打工人，像邹健雄和陈磊一般，工厂随时可以开除他们，没有任何的尊严。 江慧说，归根结底就是他们不是人才，没有专业技能，可替代性高。所以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无情地开除、四处奔波求工作找寻活路。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不知为何自从向江慧坦白以来，我就不想花这个钱了，甚至平时能节省、能不花的都尽量节省、尽量不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促使我这么做。 但确实，经过最近的这么些事，我也想通了，假如某一天因为什么原因我又要重新找工作的话，我就又得担惊受怕一次，因为我的身份证是假的，我害怕新的地方会发现我的假身份。 而那计算机课程学成以后，据他们的介绍，就算哪都不想去上班，再不济也能自己开一个电脑销售维修处理店。届时，以江慧的身份去开个小店，毫无疑问我们将过上比工厂上班更稳妥、踏实的幸福生活。 于是我不再彷徨，带上让江慧取出的报名要首交的1000元钱前往那机构的龙华校区。可到了后，他们却说这一期的已经招满了，要等一个月后的下一期。我只能又把钱存了回去。 …… 之前听同样住外面的工友说，最近要大范围严查暂住证，还听说哪里哪里已经抓了好些人，直搞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江慧也知道我没办法去办暂住证，心中也是相当不安，可又没有办法。 关于暂住证的事情，大家口口相传的悲惨故事可就多了去了，据说没有暂住证，一旦被抓进去，就会被拉到樟木头的收容中心，然后各种“劳动改造”，最后遣返。而其间到底会遭遇什么，就说不清了。 以前刚听说的时候，觉得很多人夸大其词，直到前一段时间在车间外的抽烟区听到工友说到今年初发生的孙志刚事件，我才觉得脊背发凉。 我和江慧说起后，她还专门拉着我去找到了有关孙志刚事件的报纸报道，果然是千真万确的真事。 而后，我更加恐惧了起来，我很后悔和江慧提起这些，从那以后，只要每天一回住处，她就开始坐卧不安，时刻竖着耳朵，生怕治安队查暂住证的人突然从天而降。 我经常觉得自己拖累了江慧，自从她和我在一起后，好像就没让她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总是让她担惊受怕。 我很内疚，每次向她提起，她总是捂住我嘴巴，不准我说这种话。她依然无怨无悔地深爱着我。 查暂住证的传言搞得我们这些租房住又还未办到暂住证的人人心惶惶，每天晚上街上一有什么动静就惊坐而起，真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 然而，从一开始听大家还有个别房东说要查暂住证开始，一直过了半个来月，却并无动静。 渐渐的，我们这一栋的租客都在说，因为广州的孙志刚事件，现在整个广东都不再查暂住证了。 我和江慧听他们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心里却放松了不少。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出其不意地捶打天真的臆想。 十月初的一天，和大家一起下班回到住处后，我和江慧早早地洗漱完毕上了床。 一顿温存过后，我们睡意渐浓，慢慢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听着应该是从二三楼传来的。 迷迷糊糊中，我一下子惊醒，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敲门声过后，等了一会，突然下面声响大作起来，听着像是有人拉扯、打斗的声音。 接着有几人大喝了一两声，我们在六楼顶楼，那声音在楼道里传送、回响着，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这时江慧也醒了，她知道我的逃犯身份后就一直睡眠很浅。 “睡吧，应该是楼下的在打架。”我俯过身去搂了搂江慧，安慰道。 江慧听我这么说，没有睁开眼睛，也抱了抱我，撅起嘴亲了我一口就又睡去。 然而，还没两分钟，好多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听着人数不少，接着更近的楼层也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查暂住证！” 这回我是听的清清楚楚了！这每一个字都在我的耳朵里炸响，让我内心颤抖起来。 江慧也听得分明，立时坐了起来，惊恐道： “怎么办？怎么办？篮子（江慧偶尔对我的昵称），怎么办？！” 我也慌了心神，但我不想江慧受惊吓，还是强装镇定下来： “没事，没事，宝贝，我偷偷出去瞄一下，瞅个空档先跑出去。” 这时我还是心存幻想，期望他们在楼下每一层的诸多房间巡查时疏忽一下楼道这边，好让我能溜出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裤，蹭上鞋子，而后轻轻地开门，先打开一个缝往外瞄了瞄，然后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江慧的脸，接着迅速闪身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我蹑手蹑脚却又动作迅速地下着楼梯，听下面的声音，他们已经查到了三楼。 我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希望能躲过此劫。 我没敢开楼道里的任何一盏灯，借着微弱的光亮往下猫去。过了四楼，我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往三楼走下去，到了楼梯拐角，我先探出头去看三楼的楼道口——没人！ 我心中暗喜，但三楼的楼道灯亮着、走廊灯也都亮着，还是令我心里发怵，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机会稍纵即逝，时不我待！我想着这，赶紧脚步轻盈地往下跨去！ 我走过四楼到三楼的楼梯拐角，刚又走下几级楼梯，离三楼地面就剩七八级楼梯时，突然走廊拐角一声大喝： “谁！？” 这一声喊，直令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走廊里立马有几人手持着电筒冲了出来，电筒的强光直射楼梯而来。 走不脱了！我不敢有一分一毫的迟疑，立即调转头，尽量保持着脚步的轻盈往上飞奔！ 楼下追来的脚步声随着三楼楼道内的一句粤语而停止，我对粤语听不太懂，也无心去理会，赶紧跑向六楼我的房间。 一到房间门口，我就压低着声音喊江慧快开门。 门一打开，我迅速闪进又关上锁紧。 江慧看我这样子跑回来，就已知晓下面走不脱了。她的面颊立时淌下两行泪来，无声地抱紧了我。 此时我的心也仿佛揪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我一面轻轻拍着怀里江慧的背，安慰着她，一面又要催动大脑赶紧思考对策。 楼下的人查完了一层又往上一层，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已到了六楼。 我和江慧听着断断续续传来有人被带走的声音，无比的惶恐，我感觉到江慧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这令我哀从心底而起。 我双手把江慧从我怀里扶起，深情地注视着她，为她抹了一把泪，对她说道： “慧，我被抓走以后你要勇敢地过下去。你把房子退了，搬回厂里宿舍，以后我出来了，会第一时间联系你、找你！但是…如果三年都还没有我的消息，你就不要再想起我了！明白吗！？” 江慧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完这段话，她已满脸是泪，又不敢哭出声来。 “别说了！我不开门！打死我都不开门！他们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江慧倔强起来、猛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第85章 露台惊魂 江慧死死的抱住我，她决意无论如何都不开门，但我知道，这无济于事，治安队的人有的是办法破门而入。我也知道，只要我一被带走，那极有可能就是和江慧的永别。 先不说我会不会被带到收容所虐待，就是他们一发现我的假身份，弄清了我是逃犯，就势必把我押送回永宁，那就生死难料了。 “老天爷，求求你了，让时间停止吧！让他们停止吧！”江慧在我怀里越抱越紧，她紧闭着双眼，一边流着泪，一边焦急地轻轻跺着脚、轻声地无助地祈祷起来。 我心中大恸，这时我们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巡防队查暂住证！”门外的人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嘘！”江慧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双唇上，带着泪、注视着我轻轻说道：“别出声！” “开门开门开门！！！” 门外的喊叫声多了起来，敲门的手也多了起来。 我们在房内焦躁万分，江慧恐惧得浑身发抖。 外面的人听我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敲门的一人向别处喊道： “看一下606住了人没有！” 不一会，另一头一人回道： “有人，登记的名字是江慧！” 想必这些人已是找房东要过住户信息了！ 这时，我明白，我们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江慧！开门！再不开门，我们撞进去了！” 原来那人喊道。 接着有一人喊道： “我们是派出所巡防队的，来查暂住证而已！你怕什么！开门！” 我们已走投无路！ 我跑出露台，跑到护墙边，看了下护墙外伸出去的排水槽、又看了看楼下的地面——这个高度多么的令人恐惧！ 但我已没有了选择，要么豁出去拼死搏一把，要么被他们抓住、遣送回去、落进陈剑龙的手里任他报复摧残。 横竖都是生死难料，与其回去受折磨，还不如赌一把，或许还能和江慧长相厮守！ 想到这，我赶紧轻声跑回江慧旁边，凑到她耳边这样这样说了一阵，而后我又跑回到露台，找了个最稳妥的位置，小心翼翼翻身出去。 我翻到露台护墙外，双脚错开一前一后踩在排水槽上。这排水槽也就二十来公分的宽度，勉勉强强能让我侧着身子蹲下，但一点余地都没有，手又不能攀在护墙上，护墙外又无处着手，实在是危险万分，不容一毫闪失！ 我全身紧绷着贴着护墙外侧而立，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感觉哪块肌肉稍稍有点动作就将立足不稳，摔落下去。这可是六楼！更不敢看一眼下面，那样绝对会令我眩晕。不仅如此，还要保持十二万分的注意，稍一分神掉落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 我仿佛成了雕塑，僵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这时屋内传来了声音…… “你搞什么鬼！这么久不开门！跟你说了是派出所巡防队的！” 浓重的广东口音普通话传来。 “我…我害怕！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骗人的，你们又这么凶，我只好一直哭！”江慧委屈地说道。 “哭什么哭！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是xx派出所巡防队！” 对方有些恼怒和不耐烦。 “就你一个人住吗？”另一人问道。 “嗯，就我一个人！” 江慧说完这句，屋内一时没人说话了，但我听到有人在房间和客厅走动，不一会好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往露台而来。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微微闭着眼，心里直祈祷，祈祷他们千万不要往露台护墙外看来。 “你这里这么多男人的衣服、鞋子，你跟我说你一个人住！？” 屋内传来愤怒的质疑声。 听到这些，我心都彻底凉了，想着完了完了，我怎么就这么蠢！刚刚一直没开灯，都没看见房间里到处是自己的衣裤鞋袜，真是百密一疏啊！ “那都是我前男友的，都是我给他买的，前几天刚分手，我等他来拿，他一直没来！” 江慧反应迅速、言之凿凿地解释道。 “呵呵！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吗？他跑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跑的？你老实点！！！” “我没有撒谎！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天天来！” 屋内江慧努力周旋着。 露台上两个人的脚步近了！我的额头满是冷汗！ 五米、三米、两米！我心里凭着他们的脚步声测算着和我的距离，他们每一步的靠近，都令我心悸得无法呼吸。 一米！太近了！！！我估摸着他们中的一个离我最多只还有一米！ 我不敢再想了，在这个无比局促的位置又不敢完全闭上眼睛，只能眼睁睁地冒着冷汗等待着，等待着要么就破灭要么就重生。 忽然护墙上传来双手放上去的声音！ 我已吓得魂飞魄散，罢了，我还是主动站起来吧，这样下去，我非得摔下去不可，再怎么样被抓回去或许还有生路，在这摔落下去，那可就不死也残废了。 我以为他已发现了我，正想着干脆站起来时，护墙上的手却窸窣一声收了回去，接着这人脚步声响起——离开了这里！ 我心中又一阵侥幸的暗喜，没一会露台上出来的两个人都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巡防队员们用粤语一阵交谈，我听不懂在说什么。而后一人对江慧道： “身份证、暂住证拿出来核对一下，还有，填一下这个表！” “好了！”江慧很快就填好。 “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这里还住了别人，必须要叫他去办暂住证，否则你也有责任！到时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再告诉你们一遍，我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住！没有别人！” 江慧说完这句几秒后，房内响起一阵窸窣、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关门的声音传来！ 听见关门声响的一刹那，我那仿佛跳出体外的心才感觉又踏踏实实地回到了我的身体，整个人如临大赦，就像从无数的恶魔手掌中侥幸逃生一般，浑身是汗！ 江慧迅速奔跑了出来，我不敢出声，她绕着露台护墙跑了一圈找到了我。 “小心！”江慧压低着充满恐惧的声音担忧地提醒我，她看着我窝在排水槽上的状态又紧张、又焦急。 这时查暂住证的危险已经过去，但我的危险却还在这里，我必须要冷静下来、要万分小心，安全地回到露台里面才算彻底度过了这一劫。 我后背不紧不松地贴着护墙，错开的左右脚轻轻地一点一点往上直起，待到我的肩膀高过护墙顶部时，江慧小心翼翼从我两腋下伸过手来紧紧地抱住我。 我的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护墙，而后转过身来，翻了过去！ 我终于安全回到了露台里面！ 那一刻，我靠着护墙瘫坐在地上，浑身酸疼。江慧扑到我怀里，一直抽泣着。 惊魂甫定，我一面搂着江慧，一面仰头看天，刚才和现在就几分钟的时间，却仿若隔世。 “怎么办？他们以后还会来的！”江慧停止了抽泣，不安地问道，眼角还在无声地淌着泪。 我又心疼又愧疚，用酸痛无比的手臂搂了搂她。想了一会，我说道： “我先回宿舍和朋友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好吗？” “我一个人住害怕…”江慧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那就你也回宿舍住一段时间。” 江慧不置可否，靠在我怀里不再说话。 这事之后，我随便收了些东西，让陈军帮我找了个闲置的床铺住回了宿舍。 江慧也无奈的住回了宿舍，然而她只在宿舍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又收好被褥回到了我们租的房子，而且没有跟我说，下班也绕过了我才发信息告诉我她搬回去住了。 我很难过，不知江慧这是怎么了，我感觉她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第86章 风声鹤唳 我赶到出租屋，江慧已洗漱好坐在床上发呆。 “慧，不是说先住宿舍吗？为啥搬回来了才跟我说？下班也不等我？”我有些生气。 江慧没有答话，她屈起双膝双手抱住小腿，把头埋在了里面，神色很是难过。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我一下子就心疼起来，刚刚的生气劲立马就消散了。我脱掉鞋子和外衣外裤，上去抱住了她。 江慧轻轻地钻入我的怀里，片刻后她说道： “你要去宿舍住，我得在这守着，他们再次来巡查看到还是我一个在这才会更加相信，以后他们应该就不会来了。这样我们心里才更有底，以后才能安心生活。” 原来江慧是这样想的，只是她这次做这些之前的不言不语令我感到很不是滋味。但一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我就不想再多说什么责备她的话，更何况现在这种局面也是我的原因。 这晚我们还是睡在了出租房，江慧一直叫我去宿舍，但我怎么舍得。我们就那样抱着睡，两个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第二天是周六，我还是冒险和江慧睡在出租房内。这两天我想了很久，我不可能一直和自己的女朋友分开睡，这始终不是办法，这样下去我们好不容易拥有的小家就面目全非了。 最终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是或许有些危险，所以我事先没和江慧说。 周天一大早我就坐车来到龙华镇上，然后一路找体育用品店。向几个路人打听后终于找到了一家。 我一进去就问店员有没有索降装备，这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办法，灵感来自于以前看过的特种兵电影。 我查看过我们住处露台的情况，我只要将绳子穿过露台护墙底下的排水孔，里面这头绑上一根铁棍横亘在排水孔的墙壁上作为锚点，我就可以通过索降技术安全下到地面。 这样，无论任何时候有人来查暂住证，我都可以让江慧以穿衣服为借口，为我争取时间，让我从露台索降到地面，然后她再解下绳子抛下来给我回收，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地住在外面了。 只是买了设备，我还需要找地方多做练习，毕竟高空索降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应该是挺危险的一件事。 可我却问错了地方，体育用品店的人说他们不卖这种设备。他们告诉我，要去找户外装备用品店。 我只好又一路问，最后是一个摩的师傅拉我过去才顺利买到。 我买了一套较便宜的八字环索降套装，回到我们那的商业街后，我来到以前绕路经过的菜地后山。 我在半山上选了棵树当锚点做起了练习，户外装备店的员工教了我个大概，结绳方式我已牢记于心，但其他方面就需要我自己实战练习了。 还好，索降技术并不难，只要掌握了要点，然后克服恐惧，基本上就没多大的问题。经过两个来小时的练习，我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看着时间已经快1点了，我才给江慧回电话，然后赶紧收好设备回去吃午饭。 又是几天的平静，但我想他们一定还会来，只是现在我已做足了准备，不用再那么恐惧。 果然，又过了一两天的晚上10点多，江慧正在洗澡，楼下又是一阵嘈杂和吵闹。 我警觉地轻轻打开房门，竖起耳朵往下听去，他们用的是粤语，但我还是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派出所”三个字！ 我赶紧走到洗手间门外，焦急地和江慧说着，让她快点出来。 江慧听我叫唤，很快就出来了。我拿上索降设备跑到露台，迅速穿上半身安全带，结好绳扣，系好八字环，然后将绑好绳子另一头作为锚点的钢管交给江慧，让她卡在护墙出水口，等我安全到地面后再解开绳索抛下。 我小心地爬出护墙，江慧很害怕，双手一直紧紧地抓着我。我准备好后，让江慧松手，但她眼里充满恐惧不敢松手。 “篮子，太危险了，你还是回来吧！我害怕！”江慧眼神哀婉、语调悲戚地说道。 我已经做足了准备，且测试了下受力情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安慰着江慧，让她别担心，然后吻了她一下后就一点一点往下探去。 由于练习的相当熟练，我一下就掌握好了节奏，但第一次从高楼下降，还是让我害怕得浑身发抖。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一两分钟后，我就降落到了楼下地面。 这是我们这栋楼的后面，我们这栋楼没有后门，后面也没有路，必须要穿过几个窄小的楼栋间隙方能出到外面的路上回到楼内。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怀疑后面。 我到了地面，收好江慧抛下的绳子，解下身上的安全带，将所有设备统统装好在随身带的布袋里，一切毫无痕迹，万无一失。 我躲到楼栋间隙内静静地等待江慧的消息。坐在黑暗、逼仄的窄巷里，想着自己刚刚的危险行动，我心中一阵阵酸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几分钟后，江慧发来了消息：要等一会，不是查暂住证，但等下有警察过来！ 我不明白是什么事，但江慧说等下有警察来，我还是乖乖在这待着，等警察走后再说。 我收起了手机，手机屏幕的蓝光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太过显眼，我担心警察突然出现在外面发现这里面有人。 十几分钟后，外面果然闪起了警灯、开来了一辆警车还有一辆警用摩托车，他们停下后进了楼。 楼内传来了吵闹声，这个距离听不清。不一会，他们从楼上下来了，警车开动，驶离了这里。 江慧也发来了消息：回来！ 我提好袋子，穿过窄巷，回到了房间。 江慧告诉我，刚才并不是查暂住证，而确实是三楼有人吵架，打起来了，然后被打伤的那人女朋友打电话到派出所报的警。 我心里一阵抱怨楼下的，这大半夜的吵什么架嘛！让我这么紧张，还冒着危险从露台索降到下面。 我们虚惊了一场，都很疲惫，江慧情绪很低落，整晚没再说一句话，就趴在我的胸膛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我们回到住处后，江慧上来抱着我，说道： “你还是去宿舍住吧，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不危险，我已经很有经验了，完全掌握了索降技术。”我安慰着江慧。 江慧却皱起了眉头，坚持起来：“不要，你先去宿舍住，不然我整夜整夜担心。你不会明白你拴着绳子往下降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看了看略显憔悴的江慧，又是一阵心疼，只好答应道： “好，那我们都先回宿舍住吧！等有空了找过个房子，找个一楼或二楼有后门或者窗户能跳出去的。” “嗯…你去宿舍，我不去，我就在这睡。”江慧说道。 “不要！你也去，你一个人在这，你也睡不好，我也担心！” “不，我不去！”江慧倔强道。 “为什么呢？你干嘛不去？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越说越大声，有些激动，想着江慧这时候怎么就这么不好商量，她一个人在这龙蛇混杂的出租屋，我怎么放心得下、我怎么睡得着！ 第87章 不明的浪漫 刻骨的甜蜜 江慧听我大声起来，推开我、离开了我怀里，她把脸别到一边，更加倔强道： “我说了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你去！” “那你不去我也不去！”我的倔劲也上来了，想想有些生气，“你不去就别叫我去！反正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不要！你要去！”江慧坚持要我去宿舍住。 我很生气，大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江慧看着我质疑的眼神，听着我严厉的语气，眼泪滑落下来。她也激动起来，大声对我说道： “我怎么去？我一回宿舍住，她们就问我是不是跟你分手了。我说不是，她们又觉得奇怪，一直追问！我很烦，我能怎么说，难道跟她们说我男朋友是个逃犯办不到暂住证只能回宿舍住吗？” 江慧说着流下了眼泪，我这才知道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我很难过，为给她造成的这一切感到难过，我默默的低下了头，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也流下了眼泪。 江慧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哭出了声来，上前一把扑到我怀里抱住我呜呜大哭起来。 听着江慧苦痛的哭声，我的心在一片片碎裂。我也紧紧抱着她，却不知再该说些什么，相拥无言…… 这是我们第一次争吵，此时的我不会知道，这也是我们唯一的一次。 那次争吵过后，我以为江慧会对我慢慢冷淡，我以为我们的爱会慢慢消减，可是，并没有。不但没有，平淡、冷静了一两天后，江慧对我更加关爱、更加温柔、更加热情甚至热烈起来。 她不再叫我回宿舍睡，也再也没有提过伤感和不开心的事。每天下班后离开同伴一回到住处，她就热烈地拥入我的怀抱，常常我们会在客厅的沙发上抱很久、吻很久才去洗澡。 而那以后的每次洗澡，她都拉着我一起，仿佛回到我们一开始相恋那会在她寝室浴室里和第一次去酒店时洗鸳鸯浴的感觉。 江慧温柔地为我打沐浴露，轻轻地为我搓后背，为我洗脸，为我洗着敏感部位……每次我都忍不住在洗手间就和她激情四射起来，我们尽情抒发着对彼此的爱，从洗手间到沙发到床上…… 一次亲密完后，我们躺在床上，江慧枕在我的胳膊弯里，突然她眼角流下一行泪来，我煞是疑惑，赶紧关切地柔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江慧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泪却微微笑着，撅起嘴轻轻吻了我一下道： “傻瓜，不是……” “那是什么？”我不解她为何流泪。 江慧抬起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道： “是开心，是甜蜜，是幸福呢……” “好吧……”我紧紧抱住江慧，想让她感觉到这甜蜜永远不会离开她，想让她感觉到这幸福会永远紧紧抱住她，永远…… 我们静静地在彼此怀里躺着，享受着这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此刻我的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要是时间就此停止，那该多好。 过了一会，江慧突然说道： “要不，你和我回四川吧，我们偷偷地生孩子，不结婚也可以像夫妻一样长相厮守……” 我听江慧这样说轻轻笑出了声：“这么想做妈妈了么？” 江慧娇羞地轻轻捶了我一下。 我低头吻了她一下：“会的，以后都会有的！乖，我们睡吧。” 我想着现在我的事情还没解决，不说路途中可能会遭遇警方排查、不一定到得了四川，就算跟着江慧到了四川，还是得隐姓埋名地生活，甚至找工作都难，万一真有了孩子，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名分名分给不了，经济经济给不了。那不是我想要给她的爱和生活。 我想目前留在深圳，至少拥有工作不难，能保证有一份收入，保障我们俩的生活，而且如今一切都比较平静。然后再慢慢图谋良策或等待事情的转机，待以后真能解决之时，无论去到哪里，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给江慧一切！ 江慧没有再说话，亲了亲我就在我怀里慢慢睡去…… 江慧对我的爱令我更加迫切想要改变现状，我想抓紧把那计算机课程学完，然后离开工业区，带着她去到比较好的地方工作生活。 天气日渐转凉，过了十月中旬。 10月19号，周天。 我本想一早就去培训机构的龙华校区交学费的，但江慧不让我上午去，叫我下午再去。她说我们那么久没好好恩爱了，拉着我一起赖在床上。 我们从早上醒来开始，一直在床上亲密的温存着，江慧今天不知怎么了，特别有兴致，欲望比以往超强。她拉着我简单洗漱后就一直激情、热烈地吻着彼此，而后亲密了一次又一次，她一改以前的含羞，娇喘着、一遍遍甜甜地呼喊我的名字。 我也被她的热烈感染，异常兴奋，无休无止、欲罢不能地一次次回应着她，贪婪地吮吸着她的体香、她的一切…… 将近十一点时，我们也不知进行了几次了，江慧终于疲倦地趴在了我的身上，我们毫无隔阂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合二为一成一个人一般。 “宝贝…篮子…，篮子…宝贝…”江慧一遍遍呢喃着、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一遍遍把她搂紧、贴紧我的身体，右手来来回回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 “你怎么又哭了？”我突然看到江慧眼角挂着泪，有些愕然。 “没有呀！可能…太幸福了有点虚了吧…嘻嘻！”江慧抹了把眼角甜甜笑着说道。 “傻瓜…”我吻了下江慧眼睛抱紧了她。 不多时我们起床了，江慧拉着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中午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清蒸鱼，还让我挑鱼。 买完鱼后，江慧把卡给我，让我去取钱，下午交学费，她先回去做饭。 江慧让我把三个班的学费全部取出来一起交清，省的以后麻烦。我想了下，我存在她卡里的钱估计总计还不到5000，而三个班的学费一共要一万多，这不行，我不能花她的钱，我本来还想不学了的，就想把所有钱都给江慧，反正我这个逃犯又不能寄钱回家，用的话我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更何况这个培训机构我们完全不熟悉，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倒闭或者关门拿钱跑路。想想我还是只取了之前和他们谈好的首交的1000元。 中午，午餐特别丰盛，江慧不止做了我爱吃的清蒸鱼，还炒了她最拿手的川味麻辣回锅肉，还有两个素菜，另外她竟然还买了一瓶红酒开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疑惑地问江慧。 我看着这有些隆重的场面，意识到今天一定是个什么重大的日子。可江慧的生日是六月十六，已经过了，我的生日在八月，也已经过了，相爱一周年？也还没到啊。 我只好看着江慧，向她索要答案。 江慧微微笑着，道：“你猜…” 我看着江慧眼神有一丝复杂，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日子。思前想后，我问道： “难道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纪念日？但是好像还差几天呢。” 我记得江慧和我说过，我们是在去年10月22日初次见面认识的，今天是19号，还差三天。 江慧笑着走过来，抱住我深深地吻了我一口，眼神似乎带着泪光柔情地说道： “傻瓜，差几天就不能提前庆祝吗？笨蛋。” 江慧把头埋进了我怀里，我心中一阵感动，鼻子酸涩，眼角发胀起来。 整个午饭，我们吃的极为浪漫。江慧不时往我嘴里喂菜，我也时不时往她嘴里夹去。她坐在我怀里带我喝了交杯酒，后面数次喝红酒时，江慧都是含上一口然后送入我的嘴里。 此刻的甜蜜和浪漫，融化了我整个人、整个心。 午饭后，江慧拉着我上床小憩，她今天非常主动，她绝美的容颜和丰润的身材一次次令我沉沦、无法抗拒。 此刻，酒后的江慧更是无比的性感、妖娆，浑身散发着令我神魂颠倒的气味。我们一次次迎合着彼此，爱情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午后醒来，已是快要三点了，我穿好衣服拿上上午刚取的一千元然后吻了下还在熟睡的江慧就匆匆出了门。 为了省钱，我坐公交车前往龙华校区，毕竟整个课程下来要花一万多，想想就心疼，以后花钱都要节省点才好，存的钱越多，才能让江慧过的更滋润。 公交车比较慢，等我到那龙华校区附近的公交站时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我一下车就往校区走去。 快到大门口时，我想起来要给江慧打个电话叫她起床，下午不能睡太迟，会不舒服。 我掏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却直到嘟音结束都没接。 第88章 不辞而别 学校在二楼，我走到楼道大门外的台阶下停了下来，就要给江慧再次拨过去时，她发来了信息，我赶紧打开。 ——篮子，鹏宝贝，我走了…… 我看到这几个字，脑袋瞬间嗡嗡的，一时之间脑子好像一片空白，竟似乎有些看不懂这几个字。 我来来回回看这几个字，这每个字单独都认得，但仿佛它们这样一组合起来就完全陌生、不明意思一般。 我睁大着眼睛，看了很多遍之后，我才明白过来…… 我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仿佛瞬间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全身不知为何，顷刻间软绵绵的，我双手慌慌张张地颤抖着捧住手机再次拨出江慧的电话。 没有接…… 再拨！ 没有接…… 再拨！ 还是没有接…… 再拨！ 依然没有接！ 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焦灼不安！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心急如焚！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此刻，我再也无心任何其他事宜，火急火燎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回赶去。 出租车上，我一遍遍给江慧发着询问信息—— “宝贝，你怎么了？你去哪？” “宝贝，你要离开我吗？” “宝贝，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宝贝，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宝贝，你别走，你等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走！你等我！我回来了！” 然而！然而，然而…… 然而一条回信都没有…… 我不断催促着司机师傅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全然不顾师傅已颇为不悦的神情。 近了！出租车离工业区商业街近了！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火燎的，焦躁不安地期盼车赶快到，赶快让我下车，赶快让我奔回住处。 就在车将要到达之时，小豪打来了电话，此刻我谁都不想理，果断按下挂机键。但一秒不到，他又打了过来，我又按掉，他又打过来，我又按掉，他又打过来！ 无奈，我接了起来。 “坤哥，你们要去哪里？” “什么？”我很烦躁。 “我刚在街上好像远远看到嫂子背着包、提着大行李箱往公交站去。你们要去哪里？” “什么！！！？”我惊叫起来！ “我……” 我不想再浪费一秒钟，也完全无暇解释，立即挂断了电话，朝师傅喊道： “师傅，再往前五百米公交站下车！” 前面的公交站已目光可及，可这时一辆公交车迅速从我们身旁驶过，朝着公交站狂奔而去，我心中一震，这辆公交正是驶往汽车站和火车站的！ “师傅，麻烦你赶紧追上那辆公交车！麻烦你了！”我焦急地恳求着师傅再加把力。 师傅也不答话，但还是明显加着速往前驶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公交车开得这么快，简直横冲直撞、风驰电掣一般，我们还距公交站一百来米时，它已经到达，开始下客！ 眼看着只有百八十米了，我不想再催促师傅，只是手脚都在焦躁地抖动着、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快点，快点，快点！ 终于，出租车驶到了公交站！ 而公交车已开始上客！ 慌乱中，我来不及细看江慧在不在里面，我赶紧掏出五十元扔在师傅座位旁，告诉他不要找了，而后迅速开门飞奔出去。 我脚一落地面，就一边跑起来一边四处寻找着江慧，可整个公交站却没看见她的踪影！ 我又迅速往公交车上看去，这时公交车车门关闭，正在开动！ 车窗里人影憧憧，忽然我好像看见了江慧闪动的身影。 “慧！江慧！”我大声呼喊着！ 这时公交车起步了，开始慢慢加速。 “江慧！江慧！江慧！”我一连三声朝着即将驶离的公交车大喊。 公交车距我已七八米远，离去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就在我正要灰心之时，我突然看到公交车上最后面的一个侧窗有一双手趴在上面！它的主人的脸也几乎贴在玻璃上！ ——正是江慧！ 此刻，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激动、紧张、恐惧一齐涌来，我赶紧奋力向前跑去，一边大喊着——慧！你下来！慧！你回来！ 我发足狂奔，这时公交车速度还不快，我渐渐的追了上去，待到离车窗只有四五米远时，我已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江慧的脸庞。 她的脸上挂着两行奔涌着的泪，无比的凄楚，她的眼眶红肿，仿佛哭了很久，眼里尽是悲凉。 江慧双手趴在车窗上，满是泪水的脸也几乎要贴了上去，她哭着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就那样一边哭一边看着我，就那样一边哭一边任泪水不断涌下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心仿佛一块玻璃摔在地上顷刻碎裂四散开来！ 我一边竭力狂奔着，想要冲上去拉停公交车，一边朝江慧奋力招着手、呼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此刻公交车突然提起了速度，加速在远离着我。我奋力追赶着，呼喊着，江慧一直趴在车窗上哭着。 公交车越来越远，我不甘心，一直朝前追去，我希望江慧看到我紧追不舍能下车来。 我心如刀割，一边竭力奔跑着、追着，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哗哗流淌下来。 我一直在奔跑，一直追，也不管江慧还能不能看见我，更不管能不能追上，就那样死死盯着那载着我的挚爱的公交车尾执拗地死死追去。 这条路是工业大道，驶离工业区的商业街后一路畅通，七八公里都没有红绿灯。我跑啊跑，完全不知跑了多远，只知道我要死死追着不放，我在想，或许我一停下，我和江慧的爱情也就彻底停止了。我不能停！我不能停下！我不能放弃！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可终于，公交车消失在了目光所及的远处尽头…… 我再也控制不住，瘫倒在了路边，悲伤顷刻如泰山压顶般淹没了我…… 我看着载着江慧的公交车消失在的苍茫的远处，无声地大哭起来，眼泪如决堤洪水，泛滥起来。 没有什么声音，只是低沉的呜咽着，唯有泪水千行、鼻涕横流。此刻我宛若剜骨锥心，痛彻心扉。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我要找到江慧，无论怎样，好聚好散也总比这样突如其来的不辞而别来得好。 我又往回跑去，这荒郊野路的，根本就没有可以打的车。 我使劲奔跑着，全然不顾早已酸疼无比的双腿，我害怕多耽搁一秒，或许就再也见不着江慧了。 一接近商业街的繁华路段，我就一边跑一边四处寻找着出租车或摩的。 可老天爷总是这样，你不需要的时候，满大街都是，而到了十万火急、迫切需要的时候，整个商业街却一路都没有一辆。 我跑回了刚才的公交站附近，放眼四顾，平日里争抢生意的摩的也了无踪影！ 我万分焦急，焦躁地在原地打着转，不断地左顾右盼，祈祷着上天派辆车来帮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左侧街道里出来了一辆摩的！ 我赶紧跑上前去，摩的也正巧停了下来，不等上面的乘客慢吞吞的下来，我一把扯下了他，道： “兄弟，抱歉！我有急事！师傅，赶紧去龙华汽车站（江慧所乘公交车途径的车站）！他的钱我来付！快点！赶紧走！” 那师傅看我火急火燎的，也不多说，当即拧转油门立马开动朝前驶去。 第89章 破碎的爱 十几二十分钟后，我到了龙华汽车站。一下摩托车，我就迫不及待的跑向候车大厅。 我绕着候车厅跑了一圈，没看到江慧，又在汽车站四周跑了一圈，还是没有江慧的踪影。 我立马跑回马路，也顾不上车费多贵，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又往罗湖火车站赶去。 一个多小时后，我赶到了罗湖火车站。远远望去，我就想起年前送江慧坐火车回老家过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就像在昨天一般，那时是多么的甜蜜，多么的幸福！ 一想到此，我的心就更加痛了起来，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江慧！ 我跑到售票处，匆匆买了张站台票，也不在乎、不再惧怕偶尔出现的巡逻警察，径直就冲进候车室找寻起来。 可偌大的候车室却依旧没有江慧的身影，我来来回回跑了五六七八趟，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不见江慧。 我很累，非常累，满身是汗，手脚酸软，不停喘息，浑身疲惫。但我却不敢停下，深怕一个不注意，江慧就从我的视线里溜走、消失，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我喘息着，拖着绵软、酸痛的腿再次跑了起来，我绕着整个火车站来来去去又跑了很多趟，每一个广场，每一处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根柱子，每一个花坛，甚至每一棵树下，我都仔细寻找着，期盼着江慧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时我是多么渴望，渴望江慧就像过完年那时候一样，给我发一条信息，让我走到某个地方，然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如今，这只是幻想。 夜幕渐渐降临，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跑了有多少趟了，直到我力竭瘫软倒在花坛边上。 我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脑子一片空白，许久许久，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我稍稍缓过来了一点，跑到附近的小卖铺买了包烟，又跑了回来坐回地上，点了起来。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罗湖火车站，我抽着烟，看着这曾经让我陌生、惶恐，而后又令我温暖、甜蜜的地方，如今却又觉得好陌生，好凄凉的陌生…… 抽完几根烟，我顾不上已十分饥饿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又一次绕着整个火车站跑了起来，又跑了几圈、再次看过每一个角落后，我再次买了张站台票，又跑到候车厅来来回回地再找了几圈，直到一次次地看遍了每一处、依旧没有江慧的身影，我才不甘地回到站前广场的花坛边心如死灰地坐了下来。 我心中悲凉，满脑子都是曾经和江慧在一起的甜蜜画面，一想到现在江慧已离我而去的事实，我的心就宛如被无数把小刀一遍遍地来回割般剧烈疼痛，令我无法呼吸。 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一根一根地接着抽烟，时间静静流淌。我手上一直抓着手机，祈盼着某一刻突然收到江慧的信息，祈盼着她像以前一般调皮地跟我说——傻瓜，我在这呢，我逗你玩的，嘻嘻。 可是，如今面对着的只剩残酷的现实，那些画面只是我自我安慰式的幻想，但我仍旧一遍遍地幻想着，又一遍遍地回归现实。 这是种折磨，但我却近乎痴狂地不愿丢掉这种幻想，虽然每一次结束幻想回到现实，都令我更加痛苦，但我却甘之如饴。或许，完全失去幻想对现在的我来说才是最痛苦的。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那，一直抽着烟，一直来来回回扫视着周遭，忘却了饥饿、忘却了时间…… 夜一点一点深了起来，进站出站的人流也渐渐稀少，我再次看了下手机，十一点了…… 终究是没有收到江慧的任何信息，我给她打过去的电话也始终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给她发去的任何信息更是一条条都像石沉大海。 我再一次进了候车室，再一次来来回回寻找每一个角落，无果。回到外面，我也再一次跑遍每一个角落，也是无果。 我终于是累了，接近午夜，我趴在花坛上痛哭起来，嘴里一遍遍轻轻呼唤着江慧的名字——“慧，宝贝……” 不知哭了多久，我慢慢站了起来，点上一支烟，慢慢抬脚、慢慢往外走去…… 我失魂落魄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着，此刻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是谁，心中全都是江慧，全都是江慧的每一颦每一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我一路走着，一路想着江慧，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我突然想到抑或是幻想江慧会不会正在我们的房间里等我呢？ 想到这，我的眼里又有了一丝光亮，心里仿佛也又有了一丝希望。我跑了起来，四处寻找着出租车，好在这里还不算太偏僻，没多久我就拦到了一辆，上了车。 这一会，我的内心是复杂的，或许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却依旧坚持着幻想，幻想我一开门，江慧就如以往一般笑靥着扑进我怀里。 于是，我又如同下午去时一般，焦急起来，车驶得越近，我越紧张，越激动，越期待，期待等下回到住处开门的一瞬间。可能我的潜意识里是清楚的，这大概率不过是痛苦到极致的思想自慰，可我的脑子里竟仿佛还有另一个我，执拗地坚持着幻想。 到了！车在我们住处附近的马路边停了下来，我急切地付了钱，迅速下车冲向住处。 此刻，我的心是多么的虔诚，虔诚地祷告着上苍让我的慧慧回来，祷告着待会我一开门的瞬间能看见她一如往日地正在做着饭、微笑着看着刚到家的我。 我的脚步是那样的迫切，却又忐忑…… 到家，掏钥匙，开门——我深吸一口气，猛的推开！ 没有！ 我跑进去，跑进房间，没有！ 跑进洗手间，没有！ 跑出露台——还是没有！ 我甚至神经质地探出露台护墙，绕着那时我蹲在那躲避查暂住证巡防队员的排水槽跑了一圈！ 没有！哪都没有！ 我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悲从中来！中午我们还那么的甜蜜，那么的浪漫，如今却是这般光景，我默默泪流，止不住的狂流！ 我痴痴傻傻地盯着屋子，仿佛江慧就在里面操持着、忙碌着；我痴痴傻傻地看着，仿佛江慧就在旁边像往常一样对我招手让我进去洗澡；我痴痴傻傻地回忆着往昔我们回到家里的点点滴滴…… 巨大的幻想和现实的落差令我崩溃了。我再也止不住，痛哭流涕起来，就那样整个人瘫靠在护墙根，低沉着声音呜呜大哭起来。 此刻，我是多么的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恨！我恨罗辉！我恨陈剑龙！我恨他们令我成为了逃犯，才迫使我失去了挚爱。也不去想我若不是成了逃犯逃亡到此，也不会遇见江慧。 我心里是明白的，江慧自从知道我的身份后，压力是多么的大！我对不住她，我对不起她！！！ 我会原谅她的！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会原谅她的！她太难了！她是那么的爱我！自从知道那事后，她从来就没睡踏实过，操心着我，牵挂着我，担忧着我！连梦里都依然在担心我…… 不知哭了多久，我支撑着、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入房间去取中午剩下的红酒。 房间里，江慧收拾的很整齐，除了她自己贴身的衣物，和极少数的个人用品，绝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我。 我看着这一切，悲从中来，哭着喊叫出声：“慧！你在哪啊？慧！” “慧，你回来好么？慧。” “慧，我不能没有你！你在哪？慧” 我一遍遍地念叨着，哭着。 我蹲下身去拿江慧收好放在小桌子底下的红酒，起身时，我被泪水迷蒙着的双眼忽然看到桌上有一张纸！ 这是江慧留给我的信！ 第90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拿起江慧留给我的信，顿时激动得颤抖起来！ 我多么渴望江慧在信里和我说，她出去待一段时间，散散心，过一阵就回来…… 我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打开信纸！江慧隽秀的文字赫然呈现在眼前： 坤： 我还是叫你我们一开始认识时你的名字，就像回到从前。 蓝子，我的鹏，我是多么的爱你！多么的爱你！ 蓝子，原谅我，我无法再这样下去了…… 蓝子，我好爱你，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纸上滴满了我的泪。 蓝子，请你原谅，我很痛苦，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我的家庭，因为我哥进了监狱，已是千疮百孔，如今，你的身份又是…… 我害怕，我恐惧，无数个夜里，我都梦见你被警察抓走扔进了监狱，又或是被黑社会抓获，无尽的折磨、摧残。 蓝子，我爱你！我是多么的爱你！我曾经想立刻为你生儿育女，和你就此浪迹天涯共度一生，无论风雨。可我最终放弃…… 蓝子，我没办法只为自己而活，我很痛苦！我很爱你，但我不得不离开了，对不起，蓝子！ 蓝子，你要好好活，好好过下去，无论未来如何，我会天天为你祈祷，祈祷你否极泰来，祈祷你安全健康，祈祷你万事顺遂。 蓝子，我走了，没有我的日子里，袜子记得每天要洗，内裤也是，外衣外裤最多穿两天就要洗。 蓝子，我走了，你要开心，我是永远爱你的！你每天要按时吃饭、到点睡觉，少抽烟。 蓝子，我走了，我会永远想你！哪一天，我尽完家庭责任，我会义无反顾地来找你，但我不希望你等我，你会遇见更好的！ 蓝子，我走了。 蓝子！我好爱你！ 蓝子，我走了…… 永远深爱你的江慧 2003年10月19日 我浑身颤抖的看完了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到最后，竟痛哭失声也不自知。 我涕泪满面地瘫在地上，浑身绵软地躺了下去，我脸朝着天花板，痴痴地看着，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只有两条泪流静静地淌着。 这一刻，我感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生疼，我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发痛，我感到每一处肌肉都酸酸糯糯、失去了力量。 我就那样躺在地上，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许久许久之后，我坐了起来，抓过红酒，拔掉木塞，对到嘴里就咕咚咕咚地灌起来，白天还觉得略微苦涩的味道，现在却浑然无感。 我一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抽着烟，又一边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过去。往昔和江慧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中铺排开来、浮现起来。 我仿佛看到我们第一天认识的场景，我刚从车间走出，江慧就在后面叫住了我，然后她欢笑着向我跑来，她美妙的身材荡漾着向我而来。 我看到我被人打伤后，江慧心疼地抚摸我，呵护我，替我抹膏药。 我看到我们第一次牵手，我看到我们第一次拥抱，我看到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看到每次她偷偷带我去她宿舍楼顶看星星的夜晚。 我看到年前放假后和她第一次一起沐浴的场景，还有和她抱在一起偷偷睡在她寝室床上。 我又看到年前送她去罗湖火车站坐火车回老家，我们手牵着手，走过站前广场，我们时不时抱住吻一下彼此，然后在站厅依依惜别。 我看到年后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幕…… 我看到我们对彼此的爱初次碰撞、初次融合的那一夜…… 我反反复复地一遍遍地回放着这一幕幕…… …… 也不知何时，我竟睡了过去，抑或是醉晕过去。等我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多。 我拿出手机，好多未接电话和信息！我心头忽又激动起来，渴望这是江慧打给我、发给我的。 我赶紧打开查看，但一眼就瞬间心凉、失望。都是小豪他们打来、发来的，问我去了哪里，怎么不上班也没说一声。 小豪跟我说，今天换了个品管，他去打听了，江慧辞职了，是突然辞职的。他问我去哪里了，是不是和江慧一起跳槽了，怎么不带着他一起。 我唯有苦笑，若是江慧带着我远走高飞倒好了。 于峰则跟我说班长华聪对我旷工很生气，说要撤了我这个组长。撤就撤吧，我连最爱的女人都丢了，岂会在乎这些。 我没心思回他们的电话和信息，又给江慧打了过去。 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无奈，我只能编辑信息，给她发过去： ——慧，我理解你，理解你的痛苦，理解你的难处，理解你的折磨。就让我们先做朋友吧，行吗？你还能回来吗？我们回到朋友关系吧，好吗？ 我想，只要江慧还能回来，哪怕我们往后一直做朋友，我对她的爱也有处安放，我能每天看到深爱的她，关心她，保护她，心中也会感觉幸福。不像现在，她一离去，我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空了。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回信，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回到这里，接下来能做的，或许只有听天由命。 我从昨夜睡着的地上坐了起来，靠在了墙上，点上了烟。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昨夜几点睡着的，只依稀记得最后一次看手机是凌晨3点多。 现在头有点疼，或许是没睡好的原因，也或许是酒喝多了之故。 抽完烟又坐了一会后，我才起身，随意地洗漱一下后，去到楼下打包了一份炒粉就回了房间。 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我已记不清多久没吃东西了，肚子也已麻木，整个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心灰意冷。 看着江慧未收走的衣物，我真切地感受到睹物思人是多么的痛苦和折磨。 坐在房间里，放眼尽是江慧的身影，某一刻，我似乎真是出现了幻象，仿佛看到江慧正在房内走动，忙碌，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对我微笑。 思念的折磨，摧残着我，我像逃离一般奔出了房间。 可游走在大街上，我的心里又空空落落的。待在房间里的时候，起码还觉得江慧就在身旁，而在这外面，看着前后左右陌生的人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又回到了房间，顺便带了几瓶啤酒，昨天剩下的半瓶红酒早已喝的干干净净，我害怕没有酒难以度过漫漫长夜。 又是一个折磨的夜，思念就像无数只食人蚁噬咬着我，令我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又是凌晨三四点后我才在几瓶啤酒的麻醉下、才在幻想中又一次昏睡过去。 待到醒来又是中午了，我拿起手机，照例有一些未接电话和信息，我心底仍然存有一丝幻想，希望是江慧。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那些依旧是小豪等人打来、发来的。 我收到了于峰问到的班长华聪的手机号，给他发去信息，和他请三天假，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华聪给我打来电话，我也不想接，也不敢接，发过来的信息，我也没回。 我仍旧给江慧打去几个电话，却还是一样。 下午，我出去买了些吃的就又回了房间。实在不想待在外面，满脸的憔悴，感觉所有人似乎都在看我的笑话。 傍晚时，我正躺着发呆，手机响了起来，收到了一条信息！我马上跳了起来，莫不是江慧？ 我立即起来，打开手机，却是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了信息： ——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刚看完这几个字有些懵，然而几秒后我就反应了过来，心头大惊！ 第91章 身份泄露 他知道我的秘密？他是谁？什么秘密？难道是知道了我的逃犯身份吗？ 我对着手机看着这条信息渐渐恐慌起来，我立即给这个号码打了过去，急于弄清他到底是谁。 然而，对方没有接，打了五六个都不接。我有些愤怒，心里直骂着tmd这是哪个傻逼，拿我寻开心的话，我非要暴揍他一顿不可。 ——你是谁？你什么意思？ 我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但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对方都没有回复。 我的恐慌愈甚，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我一般，令我如芒在背。 我又感到很生气，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嘛！ 我一遍遍打过去，也不管他接不接，只要他不接，我就一直打到他接为止。 大概又打了七八个时，对方挂断了，不一会发过来一条信息： ——你别紧张！我不会对别人泄露你的秘密，但你要向我道歉，并赔偿我的损失！ 道歉？赔偿损失？我有点懵。但非常清楚的一点是，他看着应该确实是知道了我的身份秘密！这不由得令我无比紧张起来，但他说不会泄露，只是要我道歉和赔偿损失，我有点晕，搞不明白。 ——你是谁？我跟你道什么歉？赔偿你什么损失？ 我回信道。 过了好一会，他都没回信息，我等的焦急，又发了个问号过去。 几分钟后，他回信： ——晚上8：30，23车间外见面。只准一个人来，否则我拼死也要告诉所有人你的秘密。 23车间？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想到就是我们十八车间外的小路一直往上走到山脚尽头的废弃车间。 我正是在那里被卢耀杰第一次找麻烦的。 想到这，我警觉起来，怀疑这是不是之前伏击我的那些人给我设下的陷阱。 但对方张嘴就说知道我的秘密，又让我无法不理。我只好打电话给小豪和于峰，让他们下班后在车间门口等我。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随手揣上之前被伏击后经常备在身上的短军刀藏在了袖管里。 我的钱不多了，我不敢打车，一路小跑着到了厂里，时间八点刚过。 到了车间外，回想起以往每次下班都在这等江慧，我心中不觉一阵凄凉。 我不想撞见班长和几个领导，于是绕到另一边的抽烟区等他们。 我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清茂，让他留下十来个最亲密的兄弟带上之前随身备的甩棍在我们十八车间外附近的绿化带隐蔽起来，等候指令。 现在慢慢冷静下来，我越来越怀疑这是个陷阱，因为我是逃犯的秘密在整个深圳只有江慧和方婷知道，且不说方婷和我们的空间阻断，我相信她们俩都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出卖我的。 所以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过了几分钟，下班的人群开始离开车间，人潮越来越汹涌，小豪和于峰找到了我。 我发烟给他们，坐下一起抽了起来。我心中不安，思考着怎么安排他们为好，我担心万一对方真的知道我是逃犯，会被小豪和于峰知晓。 烟抽完，时间也接近8：30了，我没有想到什么妥善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带着他俩从这一边往23车间偷偷绕上去，到了上面通向废弃车间的路口时，我让他们在暗中躲藏起来，待会要是听见我的大叫声就立即打电话给清茂，让他带人一起上来。 布置完，我一人独自继续往上走，慢慢地走到了无灯的黑暗区，再往前走一点拐个弯就到了23车间外。 我来到23车间外面的空地上，中间废弃的桌椅家具那些都没变。我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人。 我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那人时，蓦然间瞥见一个人影正从我身后走来。 我当即迅速转过身去，确实是有个人在朝我走来，他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 我仔细的察看四周和他身后周围，看着不像是有其他人的样子。我稍稍放下心来，看样子，不像是设计伏击我。 但同时，我又立马紧张、惶恐了起来，那样说来的话，难道真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 那人走到离我还有八九米远时放慢了脚步，我踱着小步一点一点迎着他走过去，他的身形看着熟悉，却还是看不清脸，我换着角度努力想要看清他是谁。 渐渐的，我们靠近了！ “李伟明！？”我看着面前的李伟明很是吃惊！就是他发信息给我的？我不解。 李伟明不说话，只站定在那看着我。 “是你发信息给我的？”我很疑惑。 李伟明紧紧盯着我，一会才回道：“是…” 我也盯着他，问道：“你那信息什么意思？” 李伟明微微低下一点头，紧张地留意着我，喃喃说道： “你知道什么意思。” 我有些恼怒，一时不确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一方面又极其厌恶他，照他信息里的意思，要我向他道歉，还要赔偿他损失，我根本不明白我对他有做过什么，更别说给他造成什么损失了！ “我不知道你tm什么意思，还有我跟你道什么歉，还要我赔偿损失？你吃错药了吧？”我看着神神叨叨、吞吞吐吐的他止不住愤怒起来。 “呵呵！不是因为你，我会失去组长的职位吗？你前脚跟我说支持我当组长，后脚就跑去主任办公室毛遂自荐当上了组长，有你这样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人吗？” 我都还没大声，李伟明倒大声斥责起我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他可真是小人！我“呵呵”两声对他说道： “请你搞清楚事实，第一，你太高看我了，我根本没有想当组长的雄心壮志，这个组长不是我要当的，如果不是卢主任亲口任命，多给我一千一个月我也不稀罕。 第二，就算是我自己毛遂自荐当上的组长，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组长这个岗位是你家的？还是说我抽了你一根烟，你就觉得我必须把组长让给你？那你早说，你发我一根烟，我可以发给你一包，你叫我一声坤哥，我可以叫你一百声，明哥！好听吗？满意吗？” “呵呵！”李伟明也呵呵两声道： “你嚣张什么？我是斗不过你、也说不过你！我认栽！呵呵！谁让你是不择手段的逃犯呢！”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到他嘴里说出逃犯两个字，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但也不禁顿时心中大惊。 第92章 牵出隐情 李伟明见我露出惊恐之状面露得意之色，他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难道不是吗？你不会自欺欺人吧？难道你连自己是逃犯的事实都选择性忘记了？” 我内心相当震惊，我实在不知是谁告诉他这些的，我更想不到自己是在哪个环节暴露的。 我的拳头在越捏越紧，胸中怒火在腾腾燃烧，却目露寒光，声音低沉地问道。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李伟明看我神色愤怒，却并不惧怕，反而有恃无恐的道： “你管得了吗？呵呵！别以为我会怕你，现在你的命运捏在我的手里，有种你杀我灭口啊？” 李伟明语气猖獗、跋扈，我想他大概率知道我所犯的不是大罪，根本犯不着杀他灭口，他才敢如此骄横，话里话外充满着想要拿捏我的意图。 可我的性格偏偏吃软不吃硬，听着他这阴险卑鄙的一句句话、看着他整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怒不可遏，蓦地冲上前。 李伟明吓了一跳，刚伸出手来想要反击被我反手一扭然后抬起膝盖在他肚子上猛力撞击过去。 李伟明吃痛，被我扭着胳膊、嗷嗷叫着往地上蹲了下去。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我有些焦急，如果弄不清到底是身边的谁出卖了我，这无疑将令我再难安生。那就像身边埋了一个定时炸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开来，炸得我粉身碎骨。 “放开！”李伟明嚎叫着。 我不想逼急了他，松开了手。 “我艹你m的！你竟敢打我！”李伟明似乎没想到我竟敢一言不合就动手，他可能以为可以拿捏得我服服帖帖的。 听他满口喷粪，我眼神似要冒出火来一般指着他的眼睛骂道： “你他妈再狂，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呵呵，有种你来啊！大不了哪天我再带人把你砍得抱头鼠窜！想必你忘不了那种滋味吧？哈哈！” “什么！？”李伟明此话一出口立时把我惊得呆住！我马上想到，这么说来我三月份被人在路边截击追砍的事是他组织的？ 我刚控制住的怒火顷刻间冲上了头顶，我迅速上前抓住他胳膊，身体发力，一下给了他一个过肩摔，不等他嗷嗷叫出声来，我又一记拳头“砰”的一声猛力干在他的鼻梁上，他的鼻血刹那间就流了出来。 我拧着李伟明的手臂，控制住他，任由他在地上嗷嗷叫着、打着滚，逼问道： “说！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伏击我、砍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伟明不知是疼得听不见我说的话还是不想回答，只一直打着滚，嚎叫着。 此刻，我已失去了理智！终于被我知道那天的仇敌是谁了！更让我愤怒的是，我对李伟明素来友好，哪怕他屡屡看我不顺眼，我还是和气相待，可谁知他竟带人砍我、对我这么阴狠毒辣。 此仇必报！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我已不管、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把所有的顾忌都抛却脑后。我立即打电话叫小豪、于峰上来，接着打电话给陈磊，让他们带上东西到宿舍后的荒地碰面。 我一把扯住李伟明的头发，把他的头反向拉了起来，让他看着我冰冷的眼神。接着我抽出别在皮带上的短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凑到他耳边言辞冷峻、语气阴狠道： “你也知道我是逃犯，嘿嘿！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伤一次人是逃，伤两次人也是逃，今天我要是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大不了继续逃亡，而且还不是死罪。不过呢，你就要委屈当一辈子残废了！” 李伟明看着我失去理智的样子，还有架在他脖子上、刀锋已经压在他皮肉上的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军刀恐惧了起来。 他颤抖着，眼神和语气都软了下来，立时变得结结巴巴道： “蓝蓝蓝坤，你不要这…这…这样！那那那次不是我带头的，我我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狠！我更没有想要抖抖抖露你的秘密！” 他估计一开始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凶残、狠辣，这时已有些吓到。 “那是谁！？他们都有谁？”我厉声喝问。 “他们都是厂里的，但…但…但我不能说，你别逼我，我不能说。” 他刚说完这句，小豪和于峰赶了上来，我让他们在外面拐角处等。 我眼神凄厉地看着李伟明，阴沉、凶狠地说道： “李伟明，你猜我背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伟明听我说的阴狠，不敢答话。 “李伟明，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是个逃犯了，还满世界被黑社会追杀，朝不保夕，所以，你别逼我多废掉一个你，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听懂了吗？” 李伟明被我震慑住了，眼神带着恐惧飘飘忽忽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你跟我去宿舍一趟，别给我整幺蛾子，刀不长眼。” “蓝坤！你要干什么？”李伟明语气有些求饶。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只要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说罢我起身也拉起了李伟明，依旧别着他胳膊把他控制在身侧，然后扯着他往回走去。 小豪、于峰见我和李伟明并肩走了出来一时没看明白，直到他们看到我们别在身后的胳膊才明了。 “小豪，打电话给清茂，让他们在厂大门外等候。”我吩咐小豪道。 “蓝坤，你要干什么？”李伟明恐慌起来。 “别说话，记住我刚跟你说的那句话。”我丝毫不管李伟明的恐惧，和于峰一起夹着他往外走去。 走到大门外，清茂带着十几个人正在前方的隐蔽处等候。 “清茂，打电话给陈军，叫他秘密准备人手、备好家伙，马上到荒地集合！” 我已全然不顾了，事已至此，我满心都是报仇、雪恨！我不知道是否和刚失去江慧、内心极度痛苦、烦躁有关，反正此刻，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饱受欺辱，内心无比的委屈、愤恨！ 清茂听话，也不问，立即照做。 小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狠、暴怒、决绝的我，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哥，这是怎么了？” “别问！”我不想多说。 “哦…”小豪委屈地哦了声，立即住了嘴。 到了宿舍楼后的荒地，陈磊、雄哥已经等候在那，他们看我押着李伟明到来，皆赶紧上前来询问。 “三月份伏击我的就是他！” “啊？”陈磊、雄哥、小豪、于峰、清茂等人齐齐惊讶出声。 雄哥立时走上前来一把掐住李伟明脖子，接着一个后钩腿将他掀翻、死死把他按在了地上 ，然后又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李伟明脸上，厉声问道： “其他人呢？都有谁！？快说！不然你今天回不去！” 这时陈军带着以前我们正义会的几十个战斗骨干浩浩荡荡的一路走了过来。 第93章 真相大白 李伟明身在这一片阴暗的荒地之中，又看着这么多人，非常恐惧，但却仍不肯松口： “不，不，我不能出卖朋友，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自己去查。” 看来他是有些幼稚了，我上前去拉起了雄哥，俯下身去，左手扯住李伟明的头发，右手持刀抵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往下一捅。 李伟明吃痛，立时尖叫起来。 “李伟明，我念在你我一年同组同事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你说出全部参与伏击我的人，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并且替你保密！否则，这一刀立马就扎进你的大腿！不仅如此，我会砍断你的手筋脚筋！我相信你不会怀疑我说的话，对吗？” 我说完一扭头阴冷地对着李伟明的眼睛。 李伟明大口喘着气，却还是不说。我朝雄哥使了下眼色，雄哥心领神会蹲下来一起控制住李伟明，我右手渐渐发力，刀尖拧转着一点点慢慢扎进李伟明的大腿肌肉里。 “啊～～～”李伟明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我丝毫不理，继续慢慢扭动着刀尖往下扎去。 “好了！好了！好了！蓝坤！停下！” 李伟明终于求饶了。 “清茂，你记一下。”我叫过清茂吩咐起来。 清茂拿出手机，点开信息编辑栏，等着李伟明开口。 我松开了刀，李伟明却只一味喘着大气不见说话。 我伸出手去指着李伟明，眼神凌厉看着他。 李伟明低下头去，喃喃地说道： “蓝坤，我会说。但是你说话要算数，不能说是我说的。” 我盯着他，点了点头。 李伟明还要说什么，但看了下我的眼神，又停住了。等了一会，他终于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我们之前猜的没错，那晚的伏击就是卢耀杰带头组织的，而跟踪我、给他们准确提供我的行程信息的就是李伟明。 其他成员分别是前“四川帮”的赖斌，老五，六哥，阿冬，肥忠，猴子等等还有几个我从未听过名字的一共十人，还有前“河南帮”的阿全，阿伟，康仔。只是让我意外的是，竟然还有我们正义会的何文显和黄贵。 李伟明说，他原本只想和他们一起教训我一顿，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 根据他的供述，那晚阿全用黑布条死死裹住了他的满头黄毛，所以我们没查到他，而被我打伤眼睛、瘦瘦高高的却是原本我们正义会的黄贵。他第二天请了三天假，而我们也并未怀疑到曾经的自己人身上。 李伟明刚说完那些人的名字，陈磊、雄哥就已怒气冲天，阿全已经去了别的工厂，出了那么多事，说不定现在也不在那里了，只能后面再说，但赵伟和康仔就在m3，雄哥二话不说就要去把他们抓来。 陈磊拦住了雄哥，毕竟雄哥之前有案子在身，虽最终无责出来了，但现在也还是低调些好。 陈磊叫过清茂、熊猫、陈军，吩咐他们兵分多路，分头行动，尽量不要弄出大的动静，一定要把已分发给他们的名单上的人悉数“请”到场来。 清茂领命正要出发时，我叫住了他，补充道： “你们到他们各自的宿舍楼层后，尽量先跟他们各自的楼长、层长、宿舍长打一下招呼，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大多都是我们正义会的故人，想必一定会协助。” 清茂三人应承，带着怒意风风火火而去。 我看了看李伟明，他已吓得浑身发软，佝偻着被几个兄弟控制着站在一旁。 我走到他身旁，叫上控制他的几个兄弟带着他走到二三十米外小山坡下的树丛中。 “李伟明！”我严肃地看着李伟明叫他道。 “诶…”李伟明不敢不答。 “我说到做到，为你保密！我也会严令刚才那些兄弟保密。之前你和他们一起伏击我的事，我可以对你不再追究，但希望你记住我前面和你说的话！你先在这里躲起来，待会我解决完他们，再和你谈谈你我之间的私事，你可明白？” 我面色冷峻、慢条斯理地对李伟明说道。 李伟明听我说完，渐渐点头。 我对看着李伟明的几个兄弟吩咐了几句后，就走回了陈磊他们那边。 “阿坤，你用不着对他这种人讲信义！” 雄哥看我真保护起李伟明来，感到没有必要，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阴险小人，对他们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逼出了答案，让他们日后去自相残杀更好。 我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一来我觉得答应了为他保密，就一定要做到。二来，现在李伟明已被我震慑住、完全屈服了，但他手中确实攥着我的秘密，原本我是豁出去了，想着鱼死网破、狠狠修理他们之后大不了再次逃亡别处。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李伟明似乎确实没有意图要揭露我的身份，虽然他参与了对我的伏击，也确实心眼狭小，还有些卑鄙阴险，但无论怎么说，我与他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没有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但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雄哥说，只能随便应付两句。 没多久熊猫等人率先架着卢耀杰和老五几个到了。 卢耀杰看着整片荒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又看看我，假装镇定道： “蓝坤，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押到这里做什么？最近我又得罪你了？” 老五等人也在一旁假装委屈道： “对啊！你们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强迫我们来这里，你们现在是要开始仗势欺人吗？” 雄哥看着他们一个个还在装蒜，抓起甩棍就要上前教训他们，被我拦了下来。 “卢耀杰！”我手里握着军刀，在他们面前蹲着步，对卢耀杰慢慢说道：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我，我不知道，但你要不要想想，想想几个月前有没有得罪我呢？” 卢耀杰看着我直视着他的冰冷的目光明显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着，但仍旧又昂起头嘴硬道： “我跟你向来不熟，自从去年被你们解散后，我们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的事跟你八杆子打不着，你的事也与我毫不相干，我们从无交集，谈何得罪？” 陈磊听卢耀杰装的那么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发作，陈军和清茂又带了几人到了，我们原正义会的黄贵正在其中！ 第94章 承认罪行 我看了看，除了何文显被开除、阿全跳槽外，伏击我的其余十几个人都齐了。 我思考着，为了让卢耀杰等人“死”的心服口服，得采取点办法。 “卢耀杰，”我对卢耀杰说道： “为了证明你所谓的清白，先麻烦你们几个别说话。” 说完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我向陈磊做了下手势，陈磊理会，带着控制住他们的兄弟牢牢捂住了卢耀杰等先到的人的嘴然后将他们转过身去，背对着后面带来的人。 最后到的黄贵和原河南帮的赵伟等人将要走近时，我喝住了他们，而后招呼上雄哥，朝他们走过去。 我们走到黄贵和赵伟面前，在这几乎没什么外来光线的荒地上，这个位置向后看去，十来米外的陈磊他们那的状况就看不太清了，只能看到四处都三三两两的站着人。 “黄贵！”我眼神犀利地盯着黄贵，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你认识我吗？” 黄贵已经流露出了惊慌，语无伦次道： “不，不认识，哦！不！知道，当然知道，坤哥！你这不是讲笑话嘛！嘿嘿！” “既然你知道我是坤哥！”我加重了语气，加大了音量， “那为什么要和卢耀杰他们三月份的时候在我回家的路上伏击我、追砍我？” 黄贵听我这么说，身体剧震，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我，他嘴巴哆嗦着，刚想要说什么，我又一声大喝： “啊？！黄贵！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贵吓得说不出声音来，嘴巴一直抽动、颤抖着。 这时雄哥突然上前，“啪”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赵伟的脸上，道： “阿伟！你说！你又为什么要伏击我兄弟？！” 赵伟被雄哥猛扇了一巴掌，脸都看着有些肿了。但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委屈，突然对着雄哥大声说道： “雄哥！他那时候跟你结拜了吗？你别忘了，那时候他是我们的敌人！” 雄哥被赵伟这句话给吼懵了，确实也是，那时候我和雄哥他们原“豫社团”的那伙人也算是有过恩怨的敌对关系。 我有些尴尬了，但赵伟的这句话却起了很大的作用，间接的就承认了事实。 我拉过了雄哥，不想让他难做人。 “黄贵，”我继续套黄贵的话， “你为什么要跟卢耀杰他们搞在一起，来暗算我？” 黄贵这时彻底老实了，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 “坤哥！我错了！当初显哥记恨你让他被开除，所以拉上了我跟着卢耀杰他们一起伏击你，我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以前一直都是显哥罩着我。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简单的打你一顿，我完全没想到，那晚到了埋伏的地点，卢耀杰给大家发起了刀！” 黄贵说着说着，竟真的流下了眼泪。我有些看不下去，俯下身拉起了他。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我实在看不得一个男人跪在地上。 旁边的几人我就不想理了，我转过身去，想必背后的卢耀杰他们已听的清清楚楚，于是朝他们喊道： “卢耀杰！过来吧！” 陈磊他们押着卢耀杰等人转过身走了过来。 赵伟和黄贵看到卢耀杰他们，低下了头。 待到卢耀杰走近，我迎了过去，突然“噗叽”一声，我一刀狠狠扎在卢耀杰大腿上！ “啊！！！”卢耀杰痛苦尖叫出声。 “噗叽”又一声，我又一刀扎在卢耀杰另一条大腿上！ “啊！！！”卢耀杰又是一声凄厉的嚎叫。 周围的众人都有些愣住，完全想不到往日里斯斯文文的我此刻竟然如此狠辣。卢耀杰他们那伙人更是如此，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卢耀杰！亏我以前对你处处留情，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一手猛抓住卢耀杰头发，将他的头扯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痛斥道： “以前我够对得起你吧？啊！？” 卢耀杰痛的脸都已扭曲，但看着暴怒的我还是渐渐屈服了下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但如今，我不再想给卢耀杰这种人面子，加上又想到他曾经欺负江慧，更让我心中火盛。 “啪！”我又一巴掌扇在卢耀杰脸上，“卢耀杰，咱们今天做个了结吧！你给句话，还要接着斗吗？ 我先声明，我讨厌卑鄙无耻、阴险下作的小人，老五、黄贵、赵伟，你们说呢？” 我转过头去又喝问他们几个。 “嗯！对对对！我们明白！坤哥说的对！” 他们这时也都忙不迭的点头认可。 “所以！”我接着对卢耀杰说道，“现在我就问你，还要不要接着斗，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若还想斗，我现在就放了你，等你伤好了后，你想怎么斗，我都奉陪，我也会认认真真地和你斗下去！ 如果你不想斗了，那我最后再放你一马！咱们的所有恩怨就此了结！ 你选吧！给你一分钟！” 说罢，我松开了抓着卢耀杰头发的手，也示意控制住他的两个兄弟放开了他。 卢耀杰两腿都被我捅了一刀，此时脱离了控制，立即慢慢坐下身去。 所有人都不说话，齐刷刷看着卢耀杰。 卢耀杰面色苍白、眉眼低垂，往日的骄横之气荡然无存。 “蓝坤！”不等我开口询问，卢耀杰先开口了。 他喘着粗气、压制着两腿的疼痛，嘴角抽动着、眼神带着一丝畏惧看了看我缓缓摇摇头说道： “不斗了。” “行！”我看了看卢耀杰，接着转身看向被押来的众人，“你们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听见了！坤哥，我们不会再跟您斗！”他们一个个都恭敬、温顺了起来。 “卢耀杰，”我又对卢耀杰说道，“其实你跟我斗下去，我无所谓，只是你就废了，你知道吗？” 我想着卢耀杰从一开始以来对我的种种恶行，心中还是一阵阵的咬牙切齿，如果他还要两面三刀地与我斗下去，我想，我肯定会让他无法承受。反正我已是逃犯，无论怎样留情都还要被他缠着的话，那我也无所谓了。 卢耀杰看着我悲凉的目光打了个冷颤，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 “不会！我也不想再斗下去了！上次也只是想教…教训一下你、出口恶气就算了，我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你查出。” 我盯着卢耀杰，点了点头。叫过陈磊，找几个布条给卢耀杰先止血。 卢耀杰解决了，现在我最想处理的就轮到老五几个了，尤其是满脸青春痘、性情乖张的老五！ 老五估计也想到轮到他了，见我向他走过去，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第95章 了结恩怨 我走到老五面前，我还没说话，老五就吓得赶紧说道： “坤哥，坤哥，以前我多有得罪，但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跟您作对。” “噗嗤！”我不理会老五在说什么，抬手就也是一刀捅在他大腿上。 “啊！”老五痛苦嚎叫起来。 “行了！站起来！”我抓住老五头发将他扯了起来。 “了结了吗？”我瞪着老五，刀尖又抵住他另一条大腿问他道。 “了、了结了，坤哥，了结了！别，坤哥！” 老五看着我作势又要捅他另一条大腿，吓得赶紧连连求饶。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了他，向旁边的其余人走去。 我不想一个一个来，浪费我的时间，叫熊猫将他们排成了弧形的一排。 “知错的往前一步！”我对他们发话道。 他们听我这么说、似有放过他们之意，想都不想，就面露喜色赶紧往前跨了一步。 其实，那件事已过去这么久，我也不想过度深究，且这时卢耀杰几个带头的已被我狠狠处理，对其余的这些人，我确是有心放过。 “你们选吧，”我说道，“是让我一人捅你们一刀，还是让我各罚你们十个耳光？” “十耳光，十耳光！”几人率先喊道，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也陆续选了十耳光。 我对清茂、熊猫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替我处罚。 可他们就要动手时，我又把他们叫住了，这时我已做了某种决定，我想了想还是我自己动手的好。 我并没有给他们每人十巴掌，基本上打了几耳光就让他们走到一边去了。到了最后的黄贵和赵伟还有另一个雄哥以前的兄弟康仔时，我没有打他们，挥了挥手，让兄弟们放开他们。 他们三人见我并不责罚他们，有些意外，愣了下，随后一个个惭愧地对我说道：“谢谢坤哥！” 我看了看黄贵，说道：“黄贵，以后不要去参与任何打打杀杀的事，对你没有好处。” 黄贵听我还关心起他来，感动地连声答应道： “嗯嗯，坤哥，我不会了。感谢坤哥！” 我又对赵伟和康仔说道： “你们俩不用谢我，现在我和雄哥是结拜兄弟，你们以前是他的兄弟，我放你们一马，你们感谢雄哥就好。” 赵伟和康仔听我这么说，立马异口同声地对着雄哥道谢。 我回到卢耀杰面前，拿出两百块，递给他： “我没多少钱了，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以后我们两清了。” 卢耀杰很吃惊，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如今在我心里，仇恨已了，况且无休无止的纠葛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用了…我们再无恩怨。”卢耀杰拒绝道。 我不想多说什么，不管够不够，要多也没有，我把两百块塞进了卢耀杰口袋，然后吩咐熊猫带着另一个兄弟扶他去处理伤势。 我看了看旁边也被我捅伤了一条腿的老五，给了他一百，也叫上两个兄弟陪他去了。 其余人都在看着我，我朝他们挥挥手： “你们回去吧！” 陈磊和雄哥见我就此了结、不再追究，有些不放心，说道： “坤，他们跑去报警怎么办？” 那些人听到了，赶紧陆陆续续保证道： “哥，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报警的。” 我也料定他们不敢报警，毕竟是他们持刀对我行凶在前。更何况现在冷静下来，失去了江慧，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心灰意冷，无所畏惧了。 我挥挥手，示意大家放开了他们，让他们回了宿舍。陈磊放心不下，还是叫了些兄弟暗中跟随观察。 现在，事情已了，卢耀杰他们也都已离开，我叫过了众人，对所有参与今晚行动的兄弟一一握手、拥抱致谢。 然后我对雄哥和陈磊说道： “雄哥，陈磊，麻烦你们去买些啤酒来，明天我要离开这里，和兄弟们道个别。” “啊？！？”他们俩和旁边听到的几个兄弟尽皆惊呼出声，尤其是小豪，显得很是惶恐。 “为什么呢？那么突然？”陈磊问道。 “对啊！哥，你这是怎么了？”小豪也跟着追问道。 “别问了，你们去帮我准备些酒吧。” 说完我掏出了口袋里剩下的所有钱，数了数还有八百多，我抽出三百递给陈磊，让他带人去买。 陈磊还是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我把钱塞在他手里，对小豪说道： “你和陈磊带几个兄弟一起去买吧，我钱不多了，这三百块看看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 见我说的坚决，小豪只好拉着陈磊还有几个兄弟一起向外走去。 雄哥走到我面前，刚要问什么，我对他说道： “雄哥，等我一下。” 然后我朝着李伟明走了过去。 我叫看住李伟明的几个兄弟走了出去，让我和李伟明单独说话。 刚才的全程李伟明都看在眼里，我信守了诺言，保护好了他，而且我处理卢耀杰几人的手段他也亲眼目睹，这时他已对我心服口服。 “李伟明。”我说道。 “诶！”他赶紧答应。 “是谁告诉你我的秘密的？”我单刀直入。 “坤哥，我……”李伟明又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我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李伟明以为我又要发飙，赶紧解释道： “不是，我说，我说，只是，你能放过她吗？她…她是个女的。” “谁？！”我很惊讶，我心里想道难道真是江慧，不可能，不可能，江慧素来和李伟明说不上两句话，绝不可能是江慧，可那又会是谁呢？哪个女的还知道我的秘密？我实在想不出来。 “到底是谁，你快说！”我急于知道是谁。 “陈萍…”李伟明小声道。 “什么？萍姐？”我相当吃惊，心中正在浮起令我难过的猜想。 “嗯，是萍姐跟我说的。”李伟明继续说道： “萍姐说，前段时间有次江慧回宿舍睡，萍姐看她很不开心以为是你欺负了她，就拉她出去聊天，结果江慧扑到萍姐怀里一直哭，后面江慧就告诉了萍姐你的事情。然后…然后……” 李伟明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看到我又瞪着他，赶紧接着说下去： “然后昨天你没来上班，我又听说江慧辞职了，下班后我就去找萍姐，后来萍姐偷偷告诉了我你们的事情。” 原来如此，知道是这样的一回事，我不禁一阵阵心痛。我对江慧把我最秘密的、对我来说性命攸关的事竟然告诉了外人而感到痛心疾首，可这又不能怪她，她走后我才知道她的内心憋了多大的压力。 事情始末已经搞清楚了，我也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李伟明： “拿着吧…我让人陪你去处理伤口。同事一场，或许以后我们就再也无缘相见了……” 李伟明此时却不知怎的，好像发生了某种转变，执意推辞道： “坤哥，蓝坤，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这钱你收回去吧。我自己有钱。只是有一点，我请你放心，就是你的秘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我拍了拍李伟明肩膀，还是把两百块塞进了他口袋，然后带着他走了出去。我叫过两个兄弟，吩咐他们陪李伟明去处理伤。 临走，我又想了起来，叫住了李伟明： “你把萍姐的手机号码给我。” 李伟明听我这么说不安地看着我。 “放心！”我对他说道。 李伟明只好给了我陈萍的电话。 李伟明走后，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出头了，我给陈萍发去信息： ——萍姐，我是蓝坤，11点方便在你宿舍大门外见一面吗？就我们俩。 我并不是单为了我的秘密一事去找她，而是既然江慧已跟她说了我的事，想必她是知道江慧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想从她那里找到挽留回江慧的办法。 第96章 道别 给陈萍发出信息后，不一会陈磊、小豪他们就抱着五箱啤酒还有一些瓜子零食之类的回来了，我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我将大伙召集了过来，放眼看去，至少有五六十人在场，酒应该是够的。我让陈磊给大伙一人发一瓶啤酒，然后向大家敬酒道： “兄弟们，明天我将离开我们厂，我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帮助，今晚也辛苦大家了。我能力有限，只能委屈大家跟我在这喝上一瓶分别酒，我们永远是好兄弟！来！干！” 大家听我这么说，也都和我一起端起了酒瓶。 喝罢酒，我就向他们告辞、道别了。 我和陈磊、雄哥等人出了宿舍楼后，他们迫不及待的问我为什么要离开，还问是不是和江慧分手了。 我点点头，至于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想多谈。 陈萍一直没回消息，我也就和他们一起往住处走回去。然而走了一半路程、就快要十一点时，陈萍回消息了，就一个字： ——好。 于是我让陈磊、雄哥、清茂他们先回去，跟他们说我还要去找个人。他们听我说还要去找人，以为我还有人要解决，立时激动起来，要和我一起去。 我只好跟他们说是个女孩子，我有些话去跟她说一下就行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陈磊和小豪要陪我去，被我执意拒绝了。 我离开他们，一路小跑着来到女生宿舍大门外。 曾经，多少次江慧等候在这里等我，此时想起内心又一阵阵疼痛。 没多久，陈萍出来了，她可能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她还在大门内就一直看着我，眼神复杂地朝我走了过来。 “萍姐…”我打招呼道。 “嗯…”陈萍轻轻应了一声，也不问我找她什么事，走到我面前就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心、有遗憾、或许还有一丝责备。 我此时面对着陈萍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的确，回想过往江慧就像是萍姐的妹妹一般，我能和江慧在一起，跟萍姐无形的支持和认可分不开，可如今却是这般的结局，我面对着萍姐心里面确实有些愧疚。 从萍姐的眼神里不难看出，她在生气我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江慧我的逃犯身份，以至于如今江慧如此痛苦。所以，当萍姐眼睛直视着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去。 以前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一种懵懂的、原始的想要和自己相爱的女孩厮守在一起、拥抱爱情的心态，没有想长远，如今反思起来确实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唉……” 陈萍看着面露痛苦的我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 “我们去前面散散步吧…” “好。”我答应着，跟上先开步的萍姐。 走出一段后，萍姐先开口道： “你不要怪慧慧，她压力太大了，她很痛苦，她和你在一起整日活在恐惧之中，天天为你担心，看不到未来。她告诉我，无数个夜晚醒来，都是第一时间找你，然后又呆呆地看着你流泪…” 萍姐说的这些话令我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心中一万个、一亿个觉得对不起江慧。 “萍姐，慧慧去哪了？”我问道，鼻子一阵发酸，眼角流出了泪。 “回四川了。” “你能告诉我她家的地址么，我去找她！”我激动地问道，此刻已抛开了所有的顾虑。 陈萍看了看我，严肃的问道： “你还要让她再痛苦下去吗？你去找她，以什么身份？即使你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以后呢？又以什么身份走下去？你们的未来在哪里？难道真的要让慧慧不顾家人跟你私奔吗？” 萍姐这一个个问题直戳我的心底，一下就将我置于冰冷的寒潭之中。 但萍姐说的没错，听她说完这些我才明白其实自己是有多么自私，我若是再找到江慧，江慧定然也再难割舍我，可这么一来，我又到底能给得了她什么呢？甚至来说，我就是她的一个定时炸弹，身为逃犯的我，随时可能带给她难以承受的痛苦。 想到这些，我的心终于是冷静、清醒了些了，我什么都带不了给爱的人，我的放手或许就是对江慧最呵护的爱。 我心中在慢慢说服自己，让自己慢慢释怀。 我们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慢慢走着。又走了一段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停下脚步，对萍姐说道： “萍姐，我不会再想去找江慧了。过几天我也会离开这里，麻烦你帮我转告慧慧，跟她说我会永远爱着她，以后她但凡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打电话联系我，如果电话联系不上就联系qq。”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萍姐问道。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就是不想继续待在这了。”我落寞的答道。 萍姐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将你的秘密说漏嘴的…” 说到这，萍姐停了下又道： “蓝坤，之前我不经意间告诉了李伟明，希望你能原谅我，但我一说出口就知道错了，立马就警告了李伟明不要说出去，他也发了誓。 所以，我希望你相信我，你留在这也不用担心。” 照萍姐的神色看来，李伟明已经跟她联系过了。 “萍姐，我相信你！我要离开也并不是因为这个…” 我说道，但想了想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接着说道： “不说了吧，我送你回宿舍吧，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陈萍听我说的坚决，也就不再说话。 我一直送她到女生宿舍大门旁，将要转身回去时，萍姐又转过头来叫住了我，说道： “蓝坤…要照顾好自己…” 我看着一如以往亲切的萍姐，眼角泛出了泪，又或许是看着萍姐就会想起江慧，临别了我心中忽然无比伤感。 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眼，我哽咽着、看着萍姐道： “萍姐，我会的！谢谢萍姐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关爱…萍姐，” 我悲伤地哽住了喉咙，嗦了下鼻子，泪水夺眶而出： “萍姐，替我多关心慧慧！萍姐，有机会我会报答你们，再见，萍姐！” 说完，我就赶紧转过头快步离去。 第97章 方婷相邀 回到住处后已是十二点多，这两天经历了太多事，没吃什么饭，也没怎么睡觉，却一点食欲和困意都没有，整个人无比的消极、颓废。 我瘫在沙发上，又仿如进入幻境一般，竟感觉江慧就在屋内走动着、忙碌着、呼唤着我，我的双眼立刻涌满了泪水，双双滑落下来。 我真的好痛恨自己的逃犯身份，此刻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恨陈剑龙，恨他把我变成这样，令我有家不能回，有爱抱不住。 有些时候，我甚至恨起方婷来，恨她把我当工具，毁了我的人生。 可恨又有什么用，再怎么恨我也回不到从前了，再怎么恨我也不可能就能恢复身份，再怎么恨我的江慧也不可能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痛哭流涕着，哀一路以来之多艰，今又痛失爱人，怆然泪下。 我抽出烟来，点上。刚抽一口时，响起了敲门声。 我吃了一惊，在这午夜时分不知谁会来敲门，不会又是巡防队查暂住证的吧？ 我赶紧抹净脸上的泪痕，蹑手蹑脚的快步跑到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 又是三声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我心中紧张起来，又不敢问，一旦问出口，万一是巡防队员，那就完蛋了。 可我不问，外面也不出声，我只能忍耐住。 “咚咚咚！” 又是三声！ 罢了罢了，我还是准备跑路吧。 我赶紧走到床底下拿出索降的装备，快步穿过客厅往露台而去。 然而，就在我将要走出客厅时，外面传来了叫唤声： “坤哥！” 谁？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却分辨不出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巡防队的了。 “谁啊？”我问道。 “我！小豪！” 他妈的，原来是小豪，吓死我了，这大半夜的。 “等一下！”我朝门外的小豪喊道，我赶紧把索降装备放回房间床底下，接着拿上毛巾洗了下脸，去除干净哭过的痕迹。 我打开了门，小豪一个人站在门外，只见他右手拎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瓶啤酒，似乎还有瓜子、花生。左手也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饭盒，应该是打包的吃的。 “坤哥！”小豪微笑着叫我道，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什么。 “小豪，你干嘛啊？三更半夜的来找我做什么？你明天不用上班？” 小豪走了进来，我关上门。 小豪把东西放在客厅桌上，然后转过来看着我，看了几秒才说道： “坤哥，我知道你很难过，你看着憔悴了很多…” 小豪不愧是跟了我最久的兄弟，也最关心我，想必他是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很多。 我心中感动，喉咙发硬、鼻子发酸，眼眶湿润。我拍了拍小豪肩膀，对他说道： “你那么晚过来干什么，明天你还要上班呢，赶紧回去睡觉吧！” “哥，我请假了！”小豪说着将东西放到桌上，取出啤酒和吃食来，说道： “我猜你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就打包了些吃的，顺便买了几瓶啤酒上来陪你。” 我看着小豪一样样摆出桌面的东西，原本凄凉的心有了一丝温暖。 小豪看着呆呆站着的我，过来拉我坐下来吃东西，我眼含热泪，顺势抱住了小豪： “兄弟，谢谢你！你用心了！” “哥！你这话就让我难受了，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呢？我们可是一起从黑砖窑里逃出来的生死兄弟！” 我点点头，小豪给我拿过一盒炒面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炒面，小豪又给我倒酒，陪我一起喝着。 “哥，你接下来去哪里？做什么工作去？还住这里吗？” 小豪问道。 我摇摇头，我现在只是决心要换个地方，换个工作，离开这每一景、每一物看到都会令我想起江慧而伤感的地方，而至于说去哪里，做什么工作我暂时还没概念。 “那还会在深圳吗？”小豪有些不安。 我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还在深圳吧…” 小豪听我说应该还在深圳，神色放松了些，给我递过烟来替我点上，他自己也抽了起来。 “要不…”小豪嗫嚅着、吞吞吐吐地道，“要不…要不你带上我吧！我也辞职！” 我听小豪这么说，又是一阵感动，但我目前不能让他这么做。 “不行，目前不行。你现在在这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生活的也还不错，不能就这样跟我出去流浪。” 我说道。 “不，我不在意这些啊！我说过，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的！你也答应过的！你现在可不能抛下我啊！” 小豪激动了起来。 我给他倒上酒，举杯和他干了，安慰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出去什么都还不确定，前路一片渺茫，你要是现在就跟着我一起出去，岂不是两个人都要一起流浪、回到最初一样的生活？” 说着我拍了拍小豪： “你先安安心心在这工作，这里也这么多好兄弟。等我在外面找到更好的出路了，我会第一时间来带你出去的！相信哥，好么？” 小豪听我这么说，终于是开心、踏实了些。 小豪一直陪我到了两点多，才在我的催促下回去休息。 第二天，陈磊和雄哥他们一早就打来电话，说晚上要我去他们那聚一聚。雄哥自从换到和陈磊一个厂后，还没找到房子住，一直在陈磊那打地铺。 也正好，趁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去哪，跟大家聚一下。因为，这边的住处我是不能住下去了，迟早要搬走。 现在要是巡防队的再来查暂住证，我即使从露台索降下去走脱了，没了江慧，我也无法回收绳子，这样巡防队万一破门而入，看到露台的索降设备，肯定大为怀疑这边住的是不是犯罪分子，他们势必会要求房东协助监控这里，我以后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所以，我得尽快找到出路，最好是要有包住宿的，省的我又担心被查暂住证。 晚上，我去了陈磊、雄哥他们住处相聚，他们买了啤酒还有很多吃的。他们对我突然要离去都极不适应，争相挽留。 可我不能留下，第一，江慧不在这了，每天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会让我无法自拔；第二，我的身份在这已被泄露，虽然李伟明和萍姐一再保证不会说出去，但我始终心底不安。加上昨天了结恩怨伤了这么多人，我也无心再待在这了。 陈磊几个见怎么挽留，我都坚持要离开，也只好作罢。 跟大家喝完酒后，几天都没怎么睡，我就先回了住处。待我洗完澡准备睡觉时，却收到了方婷发来的信息： ——最近还好吗？ 我也不知为何，前两天还在恨她，这时收到她的信息，却有股莫名的感动和温暖。 ——我辞职了，要换个地方…… 我竟跟她说了这些，信息发出后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就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有时候方婷和我像自己人一般。 ——你要去哪？你怎么了？ 方婷很快回了信息。 ——没，就是想换个工作，换个地方。 我不想告诉她太多。 ——你明天来找我，明天刚好是我生日！我请假了。 方婷叫我明天去找她，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回信息，心里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去找她呢…… 第98章 方婷生日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方婷的邀请，无论如何，我很感激她始终记挂着我。 当我午夜十二点多给方婷回去明天赴约的信息时，她也还没睡，回了个“好”后没几分钟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不好意思不接，再者如今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非常孤单，四面都是江慧的影子，脑子里都是痛苦的回忆，和她说说话，能分散一下我的思维，减轻痛苦。 方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电话里问这问那，虽然没有直接问我是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但话里话外都在小心地试探着，却也不好意思明问。 我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心里感觉她亲近，但靠近又觉得陌生，很奇怪的感觉。 我一味的回话，她问一句我答一句。 第二天快要中午时，我赶到了约定碰面的深圳湾。方婷已经等候在那了，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起坐的长椅上。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色宽松休闲装，饶是如此也没遮住她的好身材，容颜、神采也依旧美艳妖娆。 “你分手了吧？” 很意外，电话里她什么都绕着说，一见面却单刀直入。 “嗯……” 我失落的答道，眼睛看向了别处。 方婷看着我难过又憔悴的样子却轻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她竟然笑了起来，有些生气，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就又扭向别处。 方婷看我这个样子，停住了笑，却依然带着三分笑意把我肩膀扭了过来： “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分手了就分手了嘛，你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以前你穷途末路的时候，都不会这么消沉。” 听着方婷的调侃，我想反驳几句，我心想你当初和初恋分手不也是一直痛苦、消沉，甚至还难以自拔，陷在永宁。 可我又马上意识到这话不能说出口，这太伤方婷了，更何况她是女人，我是男人。 我也就闭上了正想要辩驳的嘴，看向了别处。 方婷看我脸色难看，收起略微戏谑的神色，微笑着伸出手来放在我背上，安抚道： “好啦，我是看你这个样子心中不忍，希望你振作起来，你才几岁呀，不要因为分手了就意志消沉，好女孩多的是呢！” “哦……” 道理我是懂的，可这世上所有事都是局外人看的通透，局中人即使是明白，也是深陷其中，或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 “要不…我先做你女朋友？帮你度过这段日子？” “啊？” 方婷此话一出口，令我大惊。 “哈哈！”方婷笑道，“那我就老牛吃嫩草了！” 说完这句，方婷就拉着我走到马路上打车。 出租车行驶没几分钟，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一栋公寓楼前，方婷带着我下了车。 她住在十三楼，也是一房一厅的格局，进门是客厅，左侧是洗手间，洗手间再过去是一个小厨房，穿过客厅，里面是房间，房间边上有个小阳台，可以看到外面城市的美景。 房内装修精致，客厅有一套沙发桌椅，一个电视，一台电脑，整个居室方婷布置得很温馨。她也不避讳，带着我四处参观。 “你就这么相信我，带我来你家里…”我嘟囔着。 在我眼里，我和方婷并不算太熟，她并不了解我，我也算不上了解她。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认识多年的知心好友一般，如今又毫不设防地带我到她的闺房来。 “哎，怎么说呢，”方婷拉着我来到阳台，一边看着外面的城市，一边说道： “以前我并不了解你，也一度觉得你也是个小混混。因为自己的任性后来给你造成了这些事，直到罗超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才知道你还是个学生。 那时我就为自己的任性而后悔了，一直想找到你，想要帮你，顺便弥补一下。” 方婷说着停下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头看着外面，接着说道： “那时我是相当自信的，以为你会接受我的所有帮助，我也就能心安理得一些。 可后来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我大为意外，我感觉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你没有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我对你的愧疚也就更深了…… 慢慢的，我觉得我理解你、了解你了。” “好吧……” 听着方婷说的这些，我心里很感慨，自从去年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整整过去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我流浪着走过了许多地方，经受了一些磨难，认识了很多人，也开始有了一些社会经验，想到这些不禁让我心中有着一丝沧桑之感。 “你和你女朋友为什么分手呀？”方婷话题一转问道。 “这个…”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方婷看我神色复杂、言语吞吐，她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又道： “我们先去吃饭吧。” “哦…” 方婷二话不说，拉着我就下了楼。 她带着我来到一处大楼内的高档西餐厅，里面环境优雅，欧式风格装修，正中放着一台白色三角钢琴更显得整个餐厅高端典雅。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但餐厅内却没有多少顾客，只零星有几人坐在靠窗的几个位置，或许和今天既非周末也非节假有关。 我们也选了一处靠落地窗的位子坐下。 侍者过来递上了菜单，我有些拘谨，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西餐厅，还这么高档。 方婷推过菜单，让我点餐，我悄悄瞄了一眼，那上面的各式餐品名称我都闻所未闻，很多更不知是什么食物，而且每一样动辄几十上百块，甚至还有好几百块的。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把菜单推回方婷面前道： “还是你来点吧，今天是你生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不挑食。” 方婷看了我一眼，然后赶紧说道： “哦，好。” 她拿起菜单，看了一阵后，抬起她修长如玉的手指点了起来： “这个，这个，这个……” 她一连点了七八个后，我说道： “够了吧，就我们俩，不要点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方婷愣了下，看了我一会，莞尔一笑道： “好，没事，再点几个，吃得完。” 等到菜上桌我才知道，这根本吃的就不是饭，每一样都是一点点的分量，虽然有大有小，然而所盛食物都不多，但餐具样式丰富、非常精致，令人感觉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享受这种雅致的氛围。 我看着满满一桌十几样餐品，心中有些咋舌，这起码得七八百往上了。 方婷如此丰盛的招待我，我有些感动，却又有些惭愧。我明知今天是她生日却也没有准备一个礼物。 方婷招呼我开始吃，我想了下，终于鼓起了勇气决定了下来，对她说道： “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不然我现场送你一个礼物吧，好么？” “啊？”方婷有些愕然，“不用呀，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人情世故。” “要的。”我站起了身。 “哎呀，真是个呆子，跟你说了不用，这都要吃饭了，你还去哪找礼物？”方婷伸过手来拉我。 “就在这里，你等一下。” 说着我向前台走了过去。 第99章 迷惑的好 我走到前台，问里面的女前台： “请问，钢琴可以弹吗？” “啊？” 那女孩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面带笑容、开心的说道： “可以呀！可以的，先生！” “哦，好的！谢谢！” 我走到钢琴面前，这是一台六尺的白色雅马哈三角钢琴，价格应该不低，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我从小到大家里用的都是立式琴，只在老师家里用三角琴。 我小心翼翼的掀开顶盖，撑好，接着走到琴凳调好位置，打开键盘盖。 我看着键盘上一尘不染、崭新发亮的黑白键又转过头看了看方婷。方婷此刻正直起了身子坐在位置上惊讶地看着我。 “方婷，”我略微大声地对她说道，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清，只见她点了点头，我就继续说道： “今天是你生日，我来不及准备礼物，送你一首生日快乐吧。” 说完，我对着非常吃惊的方婷颔了颔首，然后转头看向键盘。我从小学钢琴，一直到初中，家里也投入不菲。虽然没能走专业，但我性格文静内向，极其热爱音乐，即使到了高中学业无比的繁重，还是会经常抽空练琴、弹奏。 我双手慢慢放了上去，抚触到琴键上的一刻仿佛时空扭转回到以前在家练琴的时光。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我，经历过许多考级和比赛的我，并不紧张，却很害羞，脸有些发烫。 sol、sol、sol、do——si，随着右手生日快乐曲主旋律的响起，左手浑厚、柔美的和声伴奏也紧跟着弹响相伴，慢慢的，一首欢快动听的加花改编版生日快乐歌自我的双手指尖流淌开来。 曲子不长，几分钟就结束，方婷却站了起来激动地鼓起了掌，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向我微笑着鼓掌。 “再来一曲如何？” 远处一桌一位像是带着女朋友来就餐的看着颇具绅士模样的男士朝我说道，四周散落的宾客也在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我看向方婷。方婷双手垂下握在身前向我温柔地微笑着，她点了点头，像是叫我过去，又像是鼓励我。 我看着她指了指琴键，征询她的意见，毕竟她还在等着我吃饭。方婷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方婷的同意，我向方婷和对我提起邀请的那位绅士以及四周的零星观众微微鞠躬致意，而后重新坐回琴凳。 我想了想，结合目前的处境和心境，双手慢慢抚上琴键，接着恬静优美却带着浓浓哀伤的思念、忧郁深沉却又暗含力量的肖邦升c小调夜曲缓缓流出。 肖邦的夜曲是我极喜欢的，整个夜曲集起码有四五首无比的纯熟，以前不知道弹过多少回。这几首曲谱也已深入灵魂之中，仔细回想即能大差不差的回忆起来。 慢慢的我沉浸在肖邦如诗的音乐之中，情绪被带动，情感宣泄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演奏完毕，我的身心都还沉浸在肖邦里，以致四周的掌声都未听见。直到方婷来到我的身旁，柔情四射地笑着向我伸过手来，我才反应过来，思绪回到现实。 我看着方婷洁白的手臂和柔润的玉指，有些害羞，但还是立马牵住了她的手，向其余人微微躬身而后牵着方婷回了座位。 刚坐回彼此的位子，方婷就满心感动、眼里蕴含着崇拜、笑盈盈地看着我说道： “你真棒！” 我被方婷炙热的眼神和热烈的夸赞弄得不知所措，红着脸小声说着： “没有…我…我就是普通水平，甚至普通都谈不上…” “不！你就是最棒的！” 方婷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开心地对着我笑着，接着立马招呼道： “赶紧吃饭先，你一定很饿了。” 这是我第一次吃西餐，我看着满桌的餐盘碗碟还有刀叉调羹，竟不知从何下手，也不知先吃哪一个。 方婷看出了我的窘迫，立即微笑着小声教我使用刀叉，以及给我介绍各种餐食，我囧的羞红了脸。 方婷心思细腻，发现了我的窘迫，她端起高脚杯缓解我的尴尬道： “来！” 我赶紧也端起酒杯迎了过去。 我原本以为要干杯，喝了一大口，却瞄见方婷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放了下去，我差点就又尴尬住了，赶紧悄悄把大张的嘴合上了些，也不管流回酒杯的红酒恶不恶心，像方婷一般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 还好方婷已经没有再看着我，低下头去轻轻切割着牛排。 整个午餐，我吃的相当不放松，毕竟是第一次吃西餐，我怕什么做得不对，被旁人看见笑话丢了方婷的脸。 吃完午餐，从餐厅大楼下来后，我向方婷告辞道： “我回去了。” “啊？”方婷愣住了，“你回去干啥呀？你不是辞职了吗？” “现在陪你过完生日了，我就回去了吧，也不用干啥，可能到处逛逛，找找新的工作吧。” “谁说我过完生日了？都还没开始呢！” “刚不是陪你过了生日吗？”我愣住了。 “那只是吃午饭！”方婷白了我一眼，笑道： “晚上才是正式过生日呢！” “哦…好吧…”我在想一个午饭看方婷都花去上千块了，这还不算是过了生日！她的生活可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问道。 “回家！午休去呀！” “午休？哦…好…” 方婷的眼神不容置疑，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这么干脆，我也只得赶紧说好，免得她难堪。 回到方婷住处，她给我泡了一杯香气馥郁的乌龙茶，而后又贴心的给我抱了一个枕头、一条薄被铺在了沙发上。 我为她对我的待遇感到有些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就因为是她令我变成逃犯的吗？我觉得那也不至于这样。 难道她以前真是对我一见钟情，现在借着帮我的理由来陪我、接近我？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告诉自己别傻了，因为这更经不起推敲。 好几次我都想问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可最终都还是没敢开口。 方婷正在衣柜里翻找着新毛巾要让我去洗把脸，我看着她美丽的倩影，实在是搞不懂了…… 第100章 共赴武汉? 也不知是不是方婷看我很憔悴，猜到我最近都睡得不好，午休给我安排的特别周到。 ——她给我的枕头高低舒适特别舒服，被子也很柔软舒服，她原本给我泡了杯乌龙茶，我才喝两口，她就给倒了，换上了柠檬水，说喝茶怕我等下睡不着。 她看着我躺下才进了她的房间。 我也确实很疲乏，自从江慧走后就没有踏踏实实睡过，不是思念的睡不着就是从思念中醒来，无比的痛苦。 如今被方婷的温柔呵护包围着，我的内心竟不知不觉地不那么难受了。我一躺下没几分钟，就在方婷给我的被褥的香气中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午后，我一觉醒来却不见了方婷踪影。 她的房门打开着，我不能进去，叫了她两声，却无人答应，我这才往里瞄了一眼，她的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人却不知所踪。 我给方婷打去电话，也没有接。我正有些不安时，外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打开门，只见方婷两手拎了好几袋菜——原来她趁我睡着出去买菜了。 此刻，换了一身素色旧装衣服、拎着两手菜的方婷见我开门，正甜甜笑着看着我。 “你怎么跑去买菜了？” 我赶紧接过方婷手中的菜，将她迎入屋内。 “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呀！” 方婷虽然穿着旧衣服，拎着菜的样子也确实有点像煮饭阿姨，可她的美丽与妩媚却丝毫未被掩盖。 我实在难以想象，像方婷这么一个看着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曼妙女子，竟然会买菜做饭！ 一个下午，方婷都在厨房忙里忙外，我稍微靠近，她就推开我，让我看电视。好几次之后，我终于是忍不住了，走进去抢过她正切菜的刀就帮起了忙。 “哎，你别呀，你去看电视！你是我的客人呢！” “不要，我一个男子汉，不能干坐着等你一个弱女子给我做饭吃。更何况，今天是你的生日。只是，我不大会做饭，我就帮忙切菜打下手，其他的你来吧。” 方婷看我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 她买了好多菜，有大螃蟹，虾，还有鱼，还有一些蔬菜。 我把各种菜帮忙洗干净，整理好后就全部都交给了方婷。 方婷看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却极会做菜，我看着她弄弄这个，弄弄那个，不一会就该蒸的蒸下去了，该煮的煮下去了，该煲的也煲下去了，最后方婷炒了个青菜让我看着其他，就去洗澡了。 方婷洗完澡出来，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就穿着一袭浴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婀娜挺秀，妩媚动人。 我不敢看她，在我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是有爱人的人，但凡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觉得对不住江慧，虽然她如今已离我而去。 方婷如此的聪慧，她感觉到我躲闪的眼神，竟嫣然一笑道： “你躲什么！多看一眼我又不会把你当色狼！” “我……”我竟结巴起来，无言以对。 “要不，你帮我吹头发吧…”方婷突然说道。 “啊？我…我不会…” 方婷不理会我，直接把我拉了过去，拿起角落桌上的吹风机就递到了我的手上： “你可别骗人了，你就没给你女朋友吹过头发？” “真没有…” “看来你不够爱她呀！女孩子嘛，要对人家体贴一点的，不让她感受到你的爱护，怎么行的呢。” 方婷一边说着，一边教我用吹风机、示范着怎么给她吹头发，她一抬眼看到我又落寞的眼神，话锋一转又问道： “对了，你们为什么分手的呢？” 我试着给方婷吹着头发，这个问题我实在不想回答，每一次想起都很痛心。 方婷看我并不回答，也就没有追问。 吹完了头发，方婷招呼着我一起把餐桌摆到了房间外的阳台，然后端出已经弄好的菜，摆好餐具，她又打开一瓶红酒，倒出放在醒酒器里醒。 看着这一切，我不得不感叹方婷的生活是多么的精致，在她面前，我就像是刚从偏远山村出来的土少年。 方婷招呼我落座，而后她从衣柜取出衣服去了洗手间。 不一会，方婷换好衣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眼前一亮，此刻她穿上了一件纯白雪纺连衣裙，上身穿着一件款式宽松美艳的皮草立领夹克，这一身的搭配加上她披在肩上的秀发，令她仿佛如同电影明星一般，耀眼迷人。 但我依旧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扭头看向外面华灯初上的城景。 方婷调好蘸汁，给我夹上一只大螃蟹，我们开始晚餐。 身处高楼之上，看着外面美丽的风景，身旁还有方婷这样一个美艳女子一起共进晚餐，不得不说，是令人羡慕的，只是我不敢也不想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方婷的厨艺的确不错，吃着吃着，又看着此刻的处境，我竟突然无比的思念江慧。 方婷说的没错，或许以往我真的为江慧做的太少了，我都还没认认真真的爱护她，她就已离去，现在这种愧疚感就像一根刺，直扎入我的心中。 我们吃完主食，方婷开始带我喝酒，她教我怎么品红酒，我都没怎么搞懂，就只会一口一口喝进嘴里吞下肚里。 “她知道我是逃犯了……” “什么？” 我突然说的这一句令方婷有些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是在回答她之前的提问。 “所以她就离你而去？” “不是的，太多原因了，因为我的逃犯身份，我们在外面生活她每天担惊受怕…她压力太大了，都是我的错。” “哦……” 方婷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愧疚，眼睛看着外面，一口一口地抿着红酒，若有所思。 “要不…你去找她？”方婷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 “不，我想通了，我这种身份，再和她一起下去，对她也只会是伤害。” “她说的吗？”方婷疑问道。 “不是，原本我一心想要追回她。但她朋友也知道了这回事，经过她的点醒，我才明白事实就是这样，这很残酷，但无法改变，至少目前如此，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 “好吧……” “你呢？”我问道，“你从初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 方婷愣了下，没想到我会反过来问她。 “嗯……你觉得有没有？” 方婷眼里含着笑意反问我。 我被她逗乐了，笑道： “我哪里知道！” “哈哈……” 我们慢慢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越来越放松，两个人之间仿佛像多年的好友一般再无隔阂，彼此开着彼此的玩笑，彼此关心着彼此的心灵。 渐渐地一瓶红酒已经见底，直到方婷又开了一瓶我才发觉已喝了这么多了，难怪微醺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可这氛围实在太好，美丽的城市夜景配上方婷做的一手好菜，加之她温柔的话语和越来越畅快的聊天，都令我忘却了烦恼、忘却了自己的酒量。 我不记得自己一共喝了多少，更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被子，外衣外裤、鞋子袜子都已脱了，甚至方婷还给我洗了脸、擦了身，因为全身没有一点点粘糊的感觉，很是清爽。 我坐了起来，心中一阵羞愧、忐忑。方婷的房间门敞开着，她还睡在床上。 我穿好衣服，鞋子，正想着洗漱一下然后下去给方婷买早餐时，她却醒了。 方婷迅速穿好衣服，和我一起洗漱完毕，然后拉着我去到楼下小店吃了早餐。 早餐后，我们走在街道上，我向方婷辞行。方婷“哦”了声，一会后说道： “要不，你跟我去武汉吧！你别在这找工作了……” “这……”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以前是有江慧在这，现在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可就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要离开深圳，我竟有些不舍。 “你回去了考虑几天吧，不急。” 方婷温柔地说道。 回到住处后，一连几天我都在想着方婷的建议，可又总是下不定决心，我也不知道为何。 第101章 柳暗花明 方婷生日过后，一连过了好多天我都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跟她去武汉还是留在深圳。 但我每天还是会出去转转，寻找着招工的企业，但我不想再去工厂，在工厂待了那么久，我深深的觉得我要是再进工厂不会有什么前途。 而且工厂里人多、集中，资源抢夺、勾心斗角都很厉害，这些都会消耗我的精力，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些天我都是一早就来到最繁华的宝安区或福田区，终日四处游走着，心中似乎有所期待，但又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或许，我想这些繁华的地方不像工业区，在这里兴许有我脱离底层劳动、得到价值提升的机会。 现在已是月底了，住处的房租是江慧走之前的15号交的，到下个月的十五号。如果我到那时候还没有在深圳找到出路，或许就只能和方婷去武汉了。 但在我内心深处，的确不是很想跟方婷去武汉，原因是多重的，一来可能和我的大男子主义有关，我总觉得靠女人是很不光彩也很没出息的事。 二来，我对目前和方婷的关系感到迷惑。 她和我之间，不像普通朋友，但又跟好朋友不同；不是恋人，但又有点像。 我始终记得方婷那天开玩笑说她暂时做我的女朋友，虽然她大我四五岁，但她的容颜和风姿拉低了她的年龄，令她看上去和我年纪相仿，而且她的美貌和风韵绝对能让人无视这年龄差距。 但我也始终觉得她是玩笑话，而且，我也希望是玩笑话，我从未想过和她成为恋人，更何况，江慧在我心中是无可磨灭的。我不想因为要忘掉她，而去跟另一个自己没有爱上的人谈恋爱，那是一种不道德和残忍。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脆弱的，哪怕男女朋友，说分手、要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很决绝。更何况我和方婷如今这啥都不是的关系。 就是这些种种的原因，令我内心深处始终抵触和她去武汉。 但时间一天天流逝，我真是担心到了十五号，我还无处可去。 我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下个月10号，就要做出决定，才不至于仓促。更何况，每在这多住一天，就多增加一分再次被查暂住证的危险。 十月过去了，十一月也匆匆往前走着，在外面晃荡的这些日子里看到的招聘不少，但这些市中心的企业大都需要至少大专以上的文凭，这令我越来越灰心丧气。 11月10号，这是我想好的最后期限，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出路的话，我就得甘下心来和方婷去武汉。 我和往日一样，一早就来到宝安城市中心区游荡，但还是和往日没什么差别，沿街看到的招聘，要么就是招聘店员的——我不想，要么就是企业招聘要大专以上文凭的——我不配。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左右，我正打算回去，突然看到边上的一个小广场放着个招聘的落地广告架。 广告架旁有一个小桌子还有椅子，但却没有人。 我仔细看起招聘内容来，是一个互联网科技公司！这是不错的！符合我心中的期许。 再看招聘岗位，有数据员，程序员，业务员等等，再往下看去，突然令我眼前一亮！ 上面赫然写着：经验不限、学历不限、男女不限，只有一个要求：上进心强、具备团队精神，不仅如此，底下还写着“一经录用，公司负责免费培训”！ 哇！我心头狂喜！这不正是我踏破铁鞋、寻寻觅觅的最优工作选择吗！ 原本江慧还在的时候，我就准备报名去学计算机技术了，但后来江慧走了，我也没有听她的将学费全部取出来交上去。 但我不后悔，即使如今知道她是决定了要走才让我把学费一次性取出来交上。 再让我回到过去的话，我也一样不会那样做，和江慧在一起这么久，我给她的本来就不多，要是知道她要走的话，我宁愿每一分钱都留给她。 只是，我的学习计划也就泡汤了。 可没想到如今却碰上这么好的事，入职就能得到免费的培训，不仅不用学费，之后还有工资。 这招聘广告真是让我欣喜若狂，我赶紧四下找寻这里的招聘工作人员，可我看了五六圈，都没看到哪个像是这边的工作人员。 我只好拿出手机，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这里是星宇互联网科技有限公司！” 接通了！这公司名字就听着既正规又气派！我难掩心中的兴奋，但心里又很紧张，很忐忑，害怕不够格、被拒绝。 “你好，请问你们这招聘员工是吗？”我小心翼翼问道。 “对的，请问您是在哪里得到的招聘信息呢？” “哦，我是在xx广场这边你们设的招聘广告点看到的。” “哦，好的，先生，您是有什么疑问吗？先生。” “对，对，请问你们有什么要求呢？比如年龄，学历，工作经验啥的？” “先生，这个您可以向招聘点的工作人员了解，更直接。” “可这里没人！” “哦，那他可能去上厕所了，麻烦您等几分钟，工作人员就会出来的，好吗？” “哦，好吧…” 我只能耐心地在这等下去。 我以为要等很久，可挂了电话还没两分钟，一人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往后梳着、油光锃亮，看着就像大企业里的白领。 还未到身前，他就微笑着、热情地伸过手来，说道： “你好！你好！你是要应聘吗？” “对的对的！我来应聘，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看着面目和善、热情的这人，我心里放松不少、赶紧答话。 他和我握了下手，然后转到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稍稍严肃了些对我说道： “要求嘛，肯定是有的。你是什么学历呢？” 我不由得心中一愣，不是说学历不限吗？ “呃…我高中毕业…” 我的心立马就虚了，声音也弱了下来。 “嗯…高中毕业是没问题的！够了，能听懂课程！学得会，没问题的！” 他突然又话锋一转，肯定地说道。 我听他这么说，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又充满了希望，暗喜了起来。 “不过呢，”他却又变了语气，“我们公司非常看重一个人的上进心，还有是否具备团队精神，不知道你有没有？” “有，有！这些没问题！”我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那行！那我们登记一下资料，你带身份证了吗？” 这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严格来说“蓝坤”这个身份已经暴露，虽然萍姐和李伟明一再保证不会泄露，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能信守诺言、守口如瓶。 可现在工作人员正问我要身份证，怎么办呢，我心里打着鼓。 第102章 满心期待 我想了一会还是横下心来，那就赌一把吧。 我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正要掏出身份证时，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问道： “就是…那个…我想问一下，我们公司有包吃住吗？” “有的！”对方爽快的答道，“从你入职第一天就有安排吃住，但是工资是要培训完成、正式工作之后才有的！” 这真是太好了！这么好的机遇要是错过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我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道： “这，会不会有什么条件？” “嗯，当然的，培训完成后需要跟公司签两年的合同的！如果不签合同或者中途离职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需要付一下培训费用。” 哇！真的相当的合理！我心想，这可比之前的龙宇学院要好多了！区区两年而已，没问题！ “好，可以！” 我压制着内心的兴奋，赶紧答应了下来，然后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他接过我的“蓝坤”身份证，看了一会，然后拿起一张表一起递了回来： “你把这个入职表填一下。” 填好后我把表格递回去给他，收起了身份证。 “好，那你什么时候来报到？”他问道。 “都行，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那就明天吧！” “好，可以！” 终于找到新的落脚之处了，各方面还这么如意，我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兴奋，正要跟他道别时，我又想了想，问道： “那我明天可以直接把行李带过来吗？” 反正过两天房租就到期了，我害怕遇见房东上门要房租，心里想着越早搬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可以的！没问题！我姓徐，你明天上午来找我，我先带你去公司参观参观，然后给你安排妥当。” “嗯嗯，好！谢谢徐哥！” 我恭敬的道着谢。 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然后我就一路满心欢喜地坐公交车回了住处。 当晚我就收拾好了生活必备的用品，还收了些江慧留下的一些她的衣物作为留念，其余带不了的东西只能都留在这了。 收拾好后已经十点多了，我又跑到楼下，特意用仅剩不多的钱买了一瓶廉价的红酒，一份凉菜，一包瓜子。 回到住处，我到露台小桌摆好餐具，就像以前一样，给江慧也摆好一份。 我给江慧的杯子也倒上红酒，假装她就和我面对面坐着。我拿起酒杯，敬向江慧的座位，又敬向屋内，口中说着道别的话。 是的，我用这种方式和江慧、和我们曾经的这个小家作最后的道别。我希望今夜之后，无论我还是江慧，都能迎来新的美好的起点。 睡前我才想起来，还没和方婷说这事。于是我给她打去电话。 方婷听我说找到新的工作了，不出意料的有些失落，但她还是为我感到开心，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到了新的地方，安顿好后就抽空过去找她。 …… 第二天一早，我拿上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屋内，就离开了这个充满我和江慧曾经无比甜蜜的回忆的出租屋。 公交车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沉重的，我始终望着我和江慧生活过的这个地方，这里处处皆是我们过往的回忆。 车行个把小时后，我下了车，再步行一段路后，我到了昨天的地方，今天却没了昨天的招聘摊。 我给昨天的徐哥打去电话，不多时他就一路小跑了过来。 徐哥很热情，一上来就接过我的行李，然后带着我往前走去。 这一带应该属于核心商业区，四处都是高高的写字楼、办公楼啥的，显得高端、大气。环境和来往的人群也远远不是工业区能比的，我心中充满着期待，为自己能从底层爬出来感到开心。 不多时，我们来到一栋楼前，徐哥带着我坐电梯上了去。 到了10楼，他走出电梯，我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走在走廊上，两边都是一套一套大小不同的企业办公区，装修都不错，显得很高级、很正规，氛围也很安静。 我一想到以后能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和高学历、高素质人群待在一起共同奋斗，心里就难以抑制的一阵阵兴奋。 徐哥带着我朝前走去，走过一个个公司大门，这些公司大门外有的挂着公司牌匾，有的没有，但几乎每一套内都有或多或少的人员在办公。 徐哥带着我在一个未挂牌匾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对我说道： “到了，这是我们公司办公区，你把行李都放在门外吧！等下进去要保持安静，大家都在工作，参观完后我再带你去培训点，宿舍也在那边。” 我心怀期待的点了点头。 徐哥带着我推门而入，这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平米的大厅，里面放着三排联排带屏风的办公桌，此时有五六个人散落着坐在各自位置上办公。 大厅的尽头是两个隔壁间的办公室。 徐哥带着我绕着办公大厅走了一圈，回到了大门边，说道： “好了，大家都在忙，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里面那两个办公室是领导办公室，我们不能进去。” 我点点头。 “走吧，现在带你去培训部。” “好！” 我跟着徐哥下了楼，而后一路穿行，这次走了比较久，我以为等下就该走到培训部所在地了，可徐哥打了个电话，说让车到哪里哪里来接我们，我才心想这培训部看来挺远的。 我们又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四处都是居民楼的路边停了下来，我也没有留意具体地点，心里一路都是满怀着期待，为难得遇上的这份好工作而窃喜，迫切的想要快点到达培训部，早日完成培训，学有所成，正式上岗。 我们等候在路边，我掏出烟来恭敬的给徐哥敬烟，徐哥接了过去，我给他点上。 “你到了培训部呢，就用心学习，那边有那边的领导，你听他们的安排就行。” “嗯嗯，好，谢谢徐哥！那徐哥你呢？你不一起去吗？” 我一边衷心感谢着徐哥的叮嘱，一边问道。 徐哥整了整胸前的领带，而后嘴叼着烟、双手插在兜里，张望着远处车道说道： “嗯，我是人力资源部负责招聘业务的，得留在公司这边。新员工都是培训部派人来接，别担心哈，以后都是一个公司的伙伴。” “嗯嗯，好！” 我们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却还是没有车来接我们，我正要问时，徐哥指着前面的车说道： “来了来了，到了！” 我向前看去，一辆白色的商务车正驶过来。 我拿起放地上的行李，准备上车，可那白色商务车却渐渐加速驶离了我们。 我正纳闷时，一辆小货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走！上车！” 徐哥招呼道。 “啊？” 这么大的一公司培训部用小四轮货车来拉人？我一下没反应过来，都还没来得及缓一下心中的落差，徐哥就喊着我上车。 我看着这已相当旧的小货车，有些发愣。 小货车车斗上支起了个棚，徐哥拉着我往棚内的车斗走去。 我看了眼驾驶室，司机大概四五十岁，正抽着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副驾驶位置空着，我想坐前面的副驾驶，可徐哥拉着我往后走去，我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跟着他往后走去。 第103章 培训中心 我来到车后，车棚里有左右两排焊接着车身的铁质长凳，上面已经坐了四个人，左右各两个。 其中三个人和我一样，年纪也都二十几岁模样，带着行李，看来他们也是要去培训部的新员工。 另一个年龄大概三十多岁的坐在最后面，见我拎着行李过来了，赶忙探过来帮我拎了上去，一边热情地招呼我赶紧上车。 我跨了上去，那三十多岁的大哥让我往里面坐，说车尾不安全。 我走了进去，还没坐下，车就开动了，我赶紧挨着前面的驾驶室坐了下来。 我看了看另外三个新员工，他们也都在看我，我向他们一一点头致意，他们也对我点头打了招呼。 车开出没有几百米，最外面的大哥忽然站起来扯下了车后塞在两边的挡帘，车尾出口一下子被挡帘完全遮住，车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四处缝隙和车尾挡帘飘起时透进来的光线。 我心中猛的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妥，可看了下另外的三人，他们却丝毫不以为意。 我看着依旧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坐着的他们，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此刻我的心中是不安的，这让我想起了当初被骗入黑砖窑的情景，只是不同的是现在这次我去过他们的公司，然后车上还有同行的新员工，而且外面坐的那大哥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人。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车一直在开，我看了下时间，应该开了有快半个小时了，我心里又不安起来，嘀咕着，这培训部怎么这么远啊！ 现在又有点后悔当时上车的时候没有坐到外面去了，坐在外面我就可以偶尔掀开挡帘起来瞧一瞧到底到了哪里，可我坐在了最里面，要我走出去掀起来看，我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另三个新员工可是一点都没有担忧焦虑的意思。 就这样，我在焦虑、忐忑中又度过了十几分钟，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最外面的大哥终于掀起了挡帘，重新挂回了车身侧面的铁架上。 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可心中的不安却更加重了。 外面没有了高楼大厦，更没有了繁华的街道和车水马龙，放眼望去一片都是零星的农村小楼房散落在各处，一条条窄小的村道横七竖八的联通着各处。 这怎么看都像是来到了农村！ 我心中的不安到了极点，那三个新员工这时也跟我一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惶恐了起来。 “大哥，这是哪里啊？” 最外面一个新员工问道。 “我们公司培训部啊！市内租金贵，培训部又都是免费培训，不赚钱的，所以为了节约资金，只好设在郊区，别担心哈，等你们培训完成，就会送你们回到公司在市内的各个办公点正式上班！” 那大哥答道。 原来如此，我稍稍松了口气，他们三人看着也放心了些。 车停在了一栋小楼前的院子外，院门太窄，车开不进去。 前面的司机下了车，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去打开院门，进了院子。 “来，东西都拿上吧，跟我走！以后呢，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在培训部的日子里你们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来问我，你们叫我祥哥就好！” “嗯嗯，好的！祥哥！” 我们答应着，一边拿好各自的行李，跟着祥哥进了院子。 待我们都走进了院子，祥哥在最后面关上了院门。而后他走过来指着院门旁边的小平房跟我们说道： “呐，我和波哥就住在这里，我们俩是你们的生活老师，凡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就都来找我们！” 说完他大叫了一声： “阿波！” 话音刚落，里面走出来一个壮硕的青年，看着也就三十不到的年龄，留着板寸头，国字脸，方方正正的，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 “这是今天新到的家人！” 祥哥指着我们对波哥说道。 我们赶紧打招呼道： “波哥好！” 波哥对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回了屋。 此时，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可我又不敢说，心里念叨着，可别又进了魔窟。 我偷偷瞄了眼那三人，他们看着也是相当的忐忑不安，但内心估计和我一样，啥都不敢说。 我看了下这栋楼，这是一栋三层的民房，一楼是入户大门，大门敞开着，从这看进去能看到里面有一套很旧的原木桌椅，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二楼三楼应该都是密闭式的套房，外面没有走廊，只看到每一层有三个窗户，每个窗户都安装着不锈钢防盗窗。 此刻不知是二楼还是三楼的窗户内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鼓掌和吆喝声，这让我对此处是培训部门相信了些。心情又稍稍放松了一点。 祥哥带我们走进了屋内，一楼的光线真的很暗，还显得有些潮湿。我从一进门的大厅后面的窗户看出去，背后有好几棵不大不小的树，具体什么树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一楼的阴暗潮湿跟这几棵树有关。 祥哥带着我们从厅侧来到了楼道，楼道内就更暗了，每一层仅有楼梯转角处有一个小窗户，也安着不锈钢防盗窗。 我们往楼上走去，楼梯很窄，两个人并排就很挤了。 上到了二楼，我们看到二楼的入户门紧闭着，此刻我们听到了里面像是有人在讲课的声音，似乎确实正在培训。 祥哥带着我们继续往上走，来到三楼，推门而入。 我们一进门就惊呆了，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客厅却挤了不下二十人。他们排成了四排，每一排五六个人，有男有女，都坐在地上。 正前方的墙上有一块高一米左右、长大概两米的不知道是粉刷的黑漆还是贴的一块黑板，黑板前站着一个看着二十七八的男的，他长方脸，五官立体，梳着三七分，穿着衬衫未打领带，看着像是老师。 看到我们进来，他眉尾上扬、神情亢奋起来，指着我们，用一种有些癫狂的语气大喊道： “家人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家人！！！” 众人立即起身，井然有序地分列在两边，眼睛齐刷刷的随着那老师的手指看了过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突然他们语调高亢、声音统一整齐地一起大喊着这欢迎的口号，还一边节奏一致地用力鼓掌，鼓一次掌的同时，右脚也跟着节奏一起跺响一次！ 我们四个新人看到这景象立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妈呀！我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就是这两个字，这培训现场也太亢奋了吧！ 第104章 迷之培训部 现场气氛无比的热烈，大伙手脚并用，鼓掌、跺脚、高喊着欢迎口号欢迎着我们。 我登时一顿紧张，我看了看他们三人，也是差不多，神态局促不安。 徐哥推了推我们几个： “走啊，别愣着哇！” 台上的老师也同时喊道： “让我们请新家人上台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么？” “好！！！”众人呼声如雷，只吓得我们几个更加紧张了。 大家都在看着我们，没办法，我们只好在台上老师的指引下放下了手中的行李，穿过两队人群让开的中间走道，来到台上一一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下。 跟我一同来的三人，瘦高的叫林文，比我略矮的叫小刘，全名没听清，另一个叫小何，名字拗口，也没记住。 我们介绍完毕，老师也做了自我介绍，但他并未说自己的全名，只说他叫阿泽，大家叫他阿泽老师。 然后徐哥把我们带到一个房间，说道： “你们住在这一间吧，这间人比较少。” 我们走进去一看，天呐！房内并没有床，小小的一个房间里面打了六个地铺，那加上我们岂不是十个人住一间？！ 我感到非常吃惊，这么大一个公司，培训部设在郊区乡下不说，环境还这么艰苦吗？！ 我扭头迅速瞅了下外面，这三楼是一个三房一厅，角落有个卫生间，另两个房间门关着，我不知道这正在上课的二十几人是不是都住在这里，还是说有一些住二楼，如果真的都住在这里的话，那另外两个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哥已经走了进去，给我们规划着位置，我只好跟着他们三人一起放下行李，铺好自己的铺位。 等我们铺好，徐哥又对我们说道： “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出去听课，一定要专心，为了避免你们分心、保证大家的培训质量，对自己、对公司、对团队负责，请大家把手机都上交给我，等培训完成回公司上岗之时再发还给你们。” 他这话一出口，我们都傻眼了，这么严格吗？我心中瞬间又极度不安起来，怎么感觉都不太妥当的样子，可又不好说。 瘦高个的林文离徐哥最近，徐哥的手已经伸到了他面前，林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进裤兜掏出了手机，不太情愿地交给了徐哥。 见林文已经交出手机，一旁的小刘和小何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最终徐哥手伸到他们面前时也都无奈地交出了手机。 到我了，其实我内心深处已经有些打退堂鼓，想要放弃了，但我想了想，这时不交也没办法，来都来了，总要先多了解了解，不能因为一时的不放心就放弃，要万一以后相当不错呢。 于是我也拿出手机，忐忑地走过去要交给徐哥。 就在我手机将要递到徐哥手上时，不知怎的按亮了屏幕，我突然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信息。 “等等！” 我赶紧收回了手，查看起来。我非常期望是江慧回心转意打来的电话、发来的信息，虽然我的理智知道江慧继续和我在一起会害了她，可我的心中却总还是期待着，人往往就这样，明知理智要战胜情感，却始终做不到。 但一看之下，不是江慧，电话和信息都是陈磊打来发来的，我记得手机是没有开静音的，却不知为何是静音，都没听到电话和信息来。 我先看了信息，陈磊说，我们的结拜兄弟彪哥要被判刑了，听说最少两三年。这是在意料之中的，虽然如此，我心中还是为彪哥感到难过。 然后陈磊还问我找到工作没有，近况如何。 因为这些日子我都在外面晃荡，回到家也都是深夜，他们又都是夜班，有段时间没碰面了，所以彼此的近况也都不太了解。 我对徐哥说我回个电话，徐哥点了点头。 我走出房间，来到套房门外的楼道，关上门，然后给陈磊回电话过去。 可打了好几遍，他也没接，可能在睡觉。 我出来有几分钟了，这时徐哥打开套房门，探出头来对我说道： “快点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连连点头。 无奈，我只好给陈磊回一条信息过去，跟他说彪哥的情况我知道了，我现在正在新公司接受入职培训。 发完信息，我就回了房间，惴惴不安地将手机交给了徐哥。 徐哥收过手机，对大家说道： “好，现在你们就可以正式进入培训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生活用品需要买的就到院子里我和波哥的房间来。你们出去听课吧！” 徐哥说完，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这时小刘问道： “徐哥，我们需要培训多久啊？” 没错，相信这也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 徐哥转过身来，眉毛一挑，言语冷淡地说道： “那这个就不知道了，这要看你们的悟性，人家快的，两三天就培训完成，甚至升任经理了，慢的话，五六天到一个星期、一个月都有可能，要是最愚蠢的人的话，或许几个月都说不一定。” 这么悬殊的对比吗？我心里充满了疑问，看来这互联网技术可能真需要天赋，这么说来，我心里又七上八下了起来。 这培训部的环境也好，条件也好，规矩也好，人也好，处处都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我都想尽快完成培训，早早回到市内去开始正式上班。 可听徐哥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就没底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于互联网和计算机技术到底有没有天赋，我害怕自己成为那最愚蠢的一部分。若是要我在这待上个一两个月甚至几个月，那可真是太折磨了。 徐哥下去后，我们几个就也坐到了大厅去。 大厅实在是人满为患了，我数了一下，加上我们四个，学员一共26个，加上阿泽老师，一共27个。其中大部分是男的，女的只有6个，有两个长得挺漂亮的。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这些人都是住在这三楼，那6个女的一个房间，我们那个房间现在住了10个，那另一个房间也是已经住了10个了！ 若是接下来再来人，不知道还会不会住进来，这培训部看来可真抠。这么密集的人员密度，别说睡觉了，就是现在大家坐在这上课，窗户开着，我都觉得闷。 不仅是闷，空气中还总是混杂着各种的味道，让人很难受。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些味道，闻着似乎混淆了臭袜子、臭鞋、人的汗味甚至还有狐臭、还有那种被褥很久没洗又受了潮的一股老人家一般的味道，或许还混杂有大家的口气甚至是口臭。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来都来了。更何况公司也没收培训费，而且以后的前景似乎还不错，我想大部分人也应该是想到这些，所以这样的环境之下，都在坚持。 我们四人坐在了最后面，靠着墙。有两人和我一样带着笔记本和笔，另一人没带，但是我们发现上课的其他人大都没有笔记本。 我有些狐疑，这培训部不光环境和规矩诡异，连培训也诡异。 这不是培训互联网计算机技术吗，可我这时却感觉这里一台电脑都没有，虽然另两个房间我没进去，但想也想的到，都住这么多人了，还都是打地铺，怎么放得下电脑呢！ 别说没电脑，就是网线也没一根！ 我真是有点搞不懂了。 第105章 自我怀疑 我们仔细、认真地听着阿泽老师讲课，但却怎么都好像听不太懂，不知是不是中途插入的缘故。 我们坐下半个多小时了，没有听到跟技术有关的东西，不知是不是时间已到中午，很是饥饿导致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从开始到现在我只记住了几个阿泽老师反复讲的词汇——互联网、营销、团队运作、还有什么金融啊金钱啊什么的。 我们一直听，阿泽老师一直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似乎全然忘记吃午饭了。下面的人还不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冷不丁的喊起口号和他互动。 我看了下小刘他们，他们三个都在听着阿泽老师讲，但眼神也是懵懵懂懂的。 时间一点点过，我们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这里也没有时钟，不知道几点了，但估计应该已经过了中午了。可他们却似乎不用吃饭，阿泽老师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阿泽老师讲的全部都似乎和计算机技术搭不上边，好像是在讲创业什么的，但下面的人很多人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互动。 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微微凑到坐在我身旁的小刘耳边轻轻问道： “你饿不饿？” “什么？”小刘一开始没注意我凑过去跟他说话。 我微微转过头看了下他，又道： “你饿不饿？” 这回小刘听清了，他也看了我一眼，拧巴了下眉头道： “饿！饿死了！” 这时台上的阿泽老师看向了我们，似乎发现了我们在说话。 他停了下来，伸出手指，指向我们，大声且严肃地说道： “后面新到的家人请不要交头接耳说话！要尊重课堂、尊重自己、尊重广大的家人们！” 我和小刘都很惶恐，像做了错事被揭发一般紧张不安，我们赶紧连连点头。 可阿泽老师却并未打住对我们的批判，反而更走上前了两步，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我们，居高临下、气势凌人地仿佛批斗一般，继续满脸严肃地念叨道： “要知道，你们在下面交头接耳这一下子，看似现在只耽误了大家一两分钟，但是你看下我们是个大家庭，二十几个人，每个人一两分钟，那就是耽误几十分钟了！ 有道是时间就是金钱，更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你想想看，你们耽误大家这几十分钟，岂不是让大家赔了大几十万了！” 我靠，阿泽老师这话说的我和小刘是一阵阵的心底冒冷气，这开小差、说两句话，竟然就让大家赔了大几十万？！这是什么逻辑啊！太吓人了！ 不仅如此，前面的众人皆循着阿泽老师的手指齐刷刷的看着我们俩，目光如炬，眼神愤怒，仿佛我们两个真让他们亏了几十万似的。 小刘吓坏了，悄悄迅速的瞄了我一眼，我朝他使了个眼色，我们俩都赶紧深深的低下头去。 我心想这阿泽老师严厉的有点过了，太那个啥了。我以为对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如此大动肝火、兴师动众的批判应该是到头了，让他批评这几句，大概就完了。可是，并没有！ 阿泽老师看我们几乎都要把头埋在了膝盖里了，又大声喊道： “同学！请把头抬起来！让我们一起来帮助你们成长！” 我和小刘一脸的懵！心底里慌乱着，不知阿泽老师要搞什么。 “来来来，大家站起来，列队！” 阿泽老师以命令式的口吻喊道。 众人仿佛接到了最高指示一般，哗啦啦的全都立马站了起来，迅速的列成了一开始欢迎我们进来时的两队。 我和小刘面面相觑，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另两个林文和小何看大家都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看我们，又看看大伙，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阿泽老师向我们走了过来，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走到我们面前两米处的队伍中间停了下来，举起右手握着拳头对大家说道： “来，让我们带着新家人高喊我们的准则！” 两队人齐刷刷跟着阿泽老师举起了右手握着拳，然后他们一起一边跺脚一边喊道： “遵守制度！严守纪律！服从领导！努力奋斗！ 加油加油加油！成功成功成功！” 这一下子可把我们几人看傻了！ 这统一的口号，这整齐划一的跺脚，这亢奋的手势，令我仿佛置身于军营之中！ “来啊！一起来！” 阿泽老师招呼我们一起，我们只好也跟着举起了手、握起了拳、跺起了脚，一起高喊： “遵守制度！严守纪律！服从领导！努力奋斗！ 加油加油加油！成功成功成功！” 我们跟着大家喊完了口号，我以为阿泽老师也该带我们去吃饭了吧，可是，并没有，而且是完全没有要带我们去吃饭的意思！ 那些现在应该叫同学的人也都没有想要去吃饭的意思，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阿泽老师，仿佛阿泽老师就像他们的统帅一般！ 他们精神亢奋，神情专注，仿佛阿泽老师大手一挥——往东，他们就往东，——往西，他们就往西。 阿泽老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好！家人们！继续！我们的纪律是什么？” 众人齐喊： “听话照做！完全配合！ 服从指挥听命令，创业路上才能赢！” “跟上！”阿泽老师手指猛的指向我们，瞪了我们一眼。 我们几个赶紧跟着喊。 阿泽老师继续： “我们的精神是什么？！” 众人答： “不吃饭不睡觉！打起精神赚钞票！ 想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向前冲！” 我的天哪！他们喊出这句，我心里立马咯噔一下惊住了，难道这天天没饭吃？这也太可怕了吧！？ 身旁的小刘用胳膊肘微微顶了我一下，我反应过来，赶忙跟着一起喊了一遍。 阿泽老师继续： “我们的觉悟是什么！？” 众人： “拼一次，富三代！相信才能不失败！ 先知先觉先挣钱，后知后觉后挣钱，不知不觉没有钱！” 这个时候，跟着喊的同时，我的脑子里已经彻底的懵了！ 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怎么都觉得这培训好吓人的感觉，脑子完全适应不过来。 每次喊口号，我都有种傻傻的感觉，感觉阿泽老师就像是动物园里的驯兽师一般，而我们则像是一群没有思想的猴子。 我非常不想这样跟着喊口号，完全不想！感觉特别的二，这好好培训技术和知识不就完了吗，难道天天喊口号喊的震天响就能成功了？ 可我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内向、太孤僻、太自负、太不合群了，人家招聘时一开始就说了，要有团队精神，我这才开始就不情不愿、似乎很难融入的样子，好像又确实不太对，也让人难免看着讨厌。 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第106章 变态培训 这个岗前培训实在是令我感到困惑，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我的设想里，计算机互联网科技公司的培训部不应该都是电脑才对吗？可这里不仅没有一台电脑，连一根网线都没有！ 计算机互联网科技公司的岗前培训不应该是讲互联网、讲计算机吗？可这也没有！ 从我们几个到来、坐下开始，一直到现在可能都半下午了，连一丁点计算机相关的知识都没提到过，别说知识了，就是“计算机”这三个字都没出现！ “互联网”这三个字倒是经常在阿泽老师的嘴里出现，但也根本没讲什么技术，讲到的时候通篇都是互联网怎么赚钱，大家要怎么利用互联网，大家要怎么样互联，大家要怎么样成功。 我心中烦躁，暗想，难道我不知道互联网赚钱吗！我不知道互联网做好了能成功吗！可你倒是教我们计算机互联网技术啊！光打嘴炮喊口号吹牛逼有个毛用啊！ 小刘、小何、林文他们三个和其他同学我不知道，反正我一直饿着肚子，又没有听到一丁点涉及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技术知识，心中已是极其烦躁。 更烦躁的是，还得跟着大伙一起和阿泽老师互动，更更无语的是，互动就互动吧，用阿泽老师的话来说，还要拿出十二万分的激情来互动！更更更令人吐血的是，激情就激情吧，反正喊大声、喊积极点就是了，可是！可是！！！不行！！！ 所谓的互动，不仅要积极、大声，还要时不时的鼓掌、跺脚、喊口号！！！ 我勒个去！！！ 真气的我一个斯文内向的人都想骂人了！ 这有什么用！我心里一直在想！这到底有什么用！？直接教计算机互联网知识技术不是比什么都强嘛！？ 这也就算了，你要我鼓掌、跺脚、喊口号，你倒是先让我吃饭啊！！！ 我心里越来越不理解，憋的情绪慢慢在转化成火气。 可我不跟着互动，不跟着鼓掌、跺脚、喊口号又不行，这一般人包括和我一起来的小刘他们仨，都不知道是不是被精神控制了，一个个都仿佛没有自主意识一般，跟着阿泽老师、跟着课堂节奏像个疯子似的老是鼓掌、跺脚、喊口号！ 那些一早就在这上课的人们不饿吗？我心想。我们到的时候应该是11点多一点点吧，难道他们那时就吃了午饭了？还是说真像所谓的“精神口号”里说的——不吃饭不睡觉，打起精神赚钞票？ 那也太可怕了吧？！ 太诡异了！太迷惑了！太无语了！ 一个下午，我都在疑惑、茫然、饥饿、不解、愤怒、无语中煎熬着。 终于，终于！也不知道是下午的几点了，终于听到阿泽老师说道： “家人们！我们的就餐时间到了！大家起立！” 真是谢天谢地！操！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tmd终于到吃饭时间了！ 但稍稍安慰的是，那句“不吃饭不睡觉，打起精神赚钞票”还好仅仅是一句代表精神的口号，要是真不给饭吃，那还谈什么狗屁成功！ 我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站了起来，阿泽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好像忍住了，终归没有说什么。 我正想着跟着第一个出去的人赶紧去吃饭时，大伙却迅速的又列成了人挤人的两队。 小刘他们赶紧排了过去，没办法，我也赶紧挤了过去。 阿泽从讲台走了下来，走到队列中间。 “我们的信仰是？”阿泽又来了！ “公司伟大！全心追随！大力投入！财富倍增！成就一生！” “我们的准则是？” 这简直tmd了！没办法，还得跟着喊、跟着鼓、跟着跺！！！ “遵守制度！严守纪律！服从领导！努力奋斗！” “我们的纪律是？” 操！还有完没完了！老子都要饿死了！ “听话照做！完全配合！ 服从指挥听命令，创业路上才能赢！” “我们的精神是？” 我现在看到阿泽就来气！！！ “不吃饭不睡觉，打起精神赚钞票！” “我们的觉悟是？” 我彻底无语，翻出了白眼。 “拼一次富三代！相信才能不失败！” “哦！耶！加油加油加油！成功成功成功！！！” 我是真的超级无语了，心想，难道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正规公司，岗前培训都要这么变态的吗？ 一连串的口号过后，阿泽老师喊道： “同学！开门！” 我不知道阿泽老师是对谁说的，他说的时候，是看着队列中间前方的门，而我站的位置最靠近门，我想，那我来开门吧。 可当我刚迈出一小步时，对面的队列中走出了一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兄弟，大跨步上来打开了门。 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哪里吃饭。我正想着开门的这位兄弟出去后，赶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可他却退了回来，然后对着阿泽老师伸出手来、毕恭毕敬地喊道： “老师！您先请！” 还挺讲究师生礼仪的，我心想，我以为阿泽老师就要第一个走出去了，可阿泽老师却也伸出一只手朝着门外一划拉、面目慈祥地道： “同学们先请！” “老师！您先请！” 大伙异口同声，我也只好跟着喊。 “同学们先请！” 阿泽做着同样的手势，又说了这句！ 我心里都要烦死了，这是要闹哪样啊？不就出个门吗！还搞出个如此婆婆妈妈的仪式来。 老子都要饿死了！从早上7点吃早餐到现在，别说一粒米了，就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我相信，但凡一个正常人，饿到我这个份上，面对这些，都要发疯了。 我看了下站到对面了的小刘他们三人，他们看着也是要饿死了，从眼神里就能看出他们的烦躁，我看向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看我。 “老师！您先请！” “同学们先请！” 他们还在继续着，我们也被胁迫着继续着…… 终于，在三轮“谦让”后的一句“老师！您先请！”之后，阿泽老师终于是对大家极不自然地、刻意而为之地、用力地扬起两个嘴角，微笑着跨步走出了三楼的套房门。 我看老师已走了出去，赶紧想跟上去，突然后面的人扯了我一下： “同学！温良恭俭让是我们的传统美德！要尊重学长！请让学长先行！” 我差点就要一个白眼晕死过去了！老弟我都要饿死了！大哥！您怎么不对我温良恭俭让啊！ 操！行行行！你比较老，你先行！我心里直冒火。 后面的人一个个整齐的跟着说我的那人走了出去，有几次我想先出去，都被身后跟上的人微笑着、但却狠力地扒拉一下示意我闪开让他先出。 小刘他们三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待到所有人都出了去，我们四个才终于能走出门去跟着他们下楼了。 第107章 奇葩大餐 我们来到了一楼，上午上去时没有留意，一楼厅里除了那一套极其旧的木桌椅之外，还有一个也是很旧的大圆桌，但没有椅子。 此刻大家都围在圆桌旁，准备开饭。 这圆桌尽管挺大，但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围在旁边，那可真是密不透风！每个人都侧着身子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 我和小刘几个凑了上去，桌上哪里有饭菜！毛都没有！这咋回事？ 我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阿泽老师走过来，指着我们对边上一人说道： “琪队长！你给他们发一下餐具！” 说完阿泽老师就走出了大厅去了院子里，我瞄了一眼，他是朝着院子大门边徐哥和波哥住的矮房子去的。 那个琪队长正是在三楼时去开门的那人，他拿了几个一次性碗向我们走来，而后递给我们一人一个，递一个就在碗底用记号笔写上个数字。 我们都很奇怪，不知道这啥意思。发完了，又给我们一人一双一次性筷子，说道： “自己的碗和筷子都保管好喽，只发一次，弄丢了可就没了，除非自己掏钱买！” 靠！原来如此啊！难怪在碗底写数字，原来是在编号，好让各自记住自己的碗。我看了下我的是26。 我们站在桌边，正想着饭菜什么时候上时，一个年纪较大的同学高高举着一个大铁盘子，从里面一个应该是厨房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边朝大伙说道： “为了欢迎新家人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今天特意加餐——炖了一只大鸡！来啦！让一下！” 哗啦啦！对着厨房门外的桌边迅速让开一角来，端着炖鸡大盘子的同学高举着炖鸡，挤了进来，然后缓缓地降下盘子。 我正想着这炖鸡都上了，饭在哪里呀？是不是也要等人从里面端出来？这炖鸡先上来，等下饭半天都不上，那鸡都吃光了！ 我左顾右盼着，肚子饿的咕咕叫，期盼赶紧有人把饭也端出来。 炖鸡慢慢放了下来，我一眼看去，却突然眼前一黑，直接就要晕倒了！ 这他妈哪里有什么炖鸡！就一个空空如也、一干二净的大铁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大大的“炖鸡”两个字！！！ 我是真要晕过去了！既是气晕也是吓晕！——就这？就拿这一张纸写上“炖鸡”两个字就当是炖鸡了？糊弄鬼吧！用这一张纸、两个字来欢迎新家人？大佬！能不能不要这样甩我啊？这是闹哪出啊？我的心都要崩溃了。 我也不指望真的加餐欢迎我们，踏踏实实的给我口饭吃就行，起码也不要这样戏甩人吧！ 此刻我真的无比的怀疑，我这来到的是什么地方！不会是精神病院吧！这、这、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天呐！我心里是又恐慌又茫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个现在是看着越来越不像正常人了！ 然而！更可怕、更可笑的来了！琪队长目光炯炯看着盘子，对众人说道： “家人们！来！动起你们的筷子！吃鸡！” 我和小刘几个是彻底傻了！ 这时一人喊道： “队长，还没祷告呢！” “是啊！还没祷告呢！”许多人应和道。 “对对对！搞忘了！”琪队长赶紧说道，然后带着他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准备祷告。 琪队长将要闭上眼睛时突然看到我们几个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吼道： “愣着干啥呀！一起祷告！这是我们的企业文化！” 好吧，我们也只好跟着做。 而后琪队长开始带头祷告： “感谢公司赐予我食物！我将用全力以赴的态度和耀眼的成绩回报公司、成就自己！ 加油加油加油！成功成功成功！” 我们只能也跟着一起祷告。 “好！动筷！吃鸡！” 琪队长一声令下，众人竟真的像模像样地伸出筷子到“炖鸡”盘子里煞有介事地夹出一块块“鸡肉”（空气）来，放到碗里——嘴巴凑到碗边——张嘴——咀嚼——吧唧吧唧吧唧！ 疯了疯了疯了！这是什么行为、什么文化啊？精神胜利法吗？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要短路了，完全理解不了这些行为！ 小刘他们仨却不像我，早就跟着他们一起像模像样地“吃”起了鸡。 这时队长发现我还愣着，一边吧唧着嘴一边瞪了我一眼。 行吧，我也还是随大流一点吧，只能也跟着装起吃鸡来。 “嗯！鸡肉真香！感谢公司给我们加餐！” 一人感叹的说道。 众人也立马跟随： “嗯！鸡肉真香！感谢公司给我们加餐！” 队长见我第一时间没有开口感谢，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次比上次眼神更严厉，而且，不只是他，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感觉到了队长矛头所指，也齐齐向我瞪来。 无奈，我也只能跟着一起发癫。这让我想起一段话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哲学家说的： 如果一个团体里面，绝大多数人都疯狂，那么少数冷静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错，我现在就清清楚楚的感到这帮人都疯了，我就因为太冷静，没有跟上他们的节奏，就已被瞪了好几次。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的冷静是不合群、是不配合、是抗拒融入团体、没有团队精神的表现。 现在我也不敢太冷静了，还是识时务点随大流、积极响应的好。毕竟我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甚至有时我越来越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另类了，才会这么抗拒，这些集体行为虽然是另类了些，但又好像确实有助于训练团队精神。 我感觉自己在分裂，感觉身处这样的情境之下自己越来越不懂判断了，甚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要搞不懂了。 不过，我心中当下最关心的还是有没有饭吃！我已饿的实在不行了，连咽口水都觉得胃发酸，一阵阵难受。 “老广，好了吗？” 队长向刚刚端“炖鸡”出来的年纪看着三十几岁了的同学问道。 “嗯，差不多了吧！我去看看！” 老广说着又进了厨房，还带了一人。 看这阵势，后面应该会有饭食，我心里嘀咕着，可别再像刚刚一般端出空气来。 不一会，老广和进去的同学一前一后，抬了个大脸盆出来，脸盆上在呼呼冒着热气，老广在前面，屁股挡住了，我看不到盆里的东西。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祈祷他们能稍稍实诚点、正常点、别自欺欺人，祈祷这抬出来的一盆里面装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食物，可别是一盆热水！ 第108章 诡异氛围 老广和另一个同学将大盆抬了上来，这时我看见了，这会大盆里的确是食物了！满满当当一大盆的面条！ 但，也仅仅是面条！热气腾腾的样子应该是刚煮熟从锅里捞起来的，只是看着没有一点油水，一点都没有！ 油水没有！配菜也没有！就光一大盆面条！水煮熟就捞起来的那种！ 算了，饶是如此，我也不介意，本来这培训就免费的，能有一口吃的，也该满足。 我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就要去夹，还没碰到盆的边缘，这时边上一人举着筷子过来用力敲了下我伸过去的筷子。 我愣住了，这谁啊！啥意思？我看了过去。 那人看我看着他，朝着队长努了努嘴，我向队长看过去，队长正冷眼看着我，见我看向了他，眼神稍稍回暖，说道： “同学！还没喊餐训呢！别着急！” 啥？这又是啥？这一天到晚的，我都要被搞糊涂了。 “我们的餐训是？”队长喊了一声。 众人答道：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今天吃萝卜咸菜，明天开奔驰宝马！ 加油加油加油！成功成功成功！” 行吧，我也赶紧跟上一起喊了餐训。 “开饭！” 队长一声令下，终于可以正式吃饭了！ 此时，我以为大家一定会慢条斯礼、井然有序地彼此谦让，毕竟之前无论哪哪都提倡团队精神。 可这次，却让我大跌眼镜！ 我就慢了那么几秒，众人就一改之前的满口仁义礼让，突然就全部人的双手都扑向了面盆！ 他们动作娴熟、迅速，右手大把大把夹面往左手捧上去的碗里灌，一下子就能装的满满的。 等我反应过来，盆已经快见底了！ 没有经历过二十几个人抢一盆面的人，绝对难以想象这种情景！ 一大盆面，看着很多，可这二十一个人一齐哄抢之下，也就几秒、十几秒的功夫，面就所剩无几，盆也快见底了！ 我赶紧硬挤着凑上去，也使劲往自己左手的碗里扒拉！ 还好，我反应还不算太慢，装的还算满，我们新到的四个人中，林文反应最慢，等他去夹时，异常的悲惨，就只剩盆壁上零星挂着的面条了！ 我看林文脸都要绿了，伸过去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眼睛一下看看我们，一下看看他们，好一会才微微叹出一口气，拉过盆，将里面盆壁上的面条都刮进碗里。 这一次性碗不大，饶是我抢了满满一碗，吃完也还是不觉得饱，可又有什么办法，盆已经精光了！ 吃完后，大伙都去洗碗，然后各自将自己的碗筷放在上午一开始看见的很旧的木桌下层。 那木桌一共就两层，上层满满的一层灰，也不知多久没擦过了，下层就是大家放碗筷的地方，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可就是没人打扫一下。 这时我才看见阴暗角落的墙上挂着一个时钟，现在是将近下午五点了。 我心里不禁暗暗打怵，不知刚刚这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要是这吃的是午饭的话，那可就太折磨人了。 饭后，我以为可以休息一下，刚想叫上一起来的小刘他们出院子里去散散步、聊聊天时，阿泽老师从徐哥、波哥的平房里出来了，正招呼着外面溜达的和厅里面坐着闲聊的到厅内集合。 大家都进来后，集合，列队，报数！还真严谨，感觉跟军队里一样。 报数完毕后，阿泽老师发话道： “现在是创单时间，请有项目的同学举手，跟我去领手机，上三楼，没有项目的同学留下！请抓紧努力！” 大概十来个同学举起了手，阿泽老师带着他们往外走去，直奔徐哥的平房内。 不一会他们一个个领了手机出来，往三楼上去了。 厅内的其余人散了队，继续坐着闲聊的闲聊，出院子溜达的溜达。 小刘凑了过来，问道： “这啥意思啊？” 说话间，小何和林文也凑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朝着院子角落里的一棵不知道什么小树扭了扭头，他们会意，我们四人一起向小树走去。 来到院子角落树下，我们也不管泥地脏不脏，直接就坐了下去。 坐下后，我们就小声的聊了起来。 他们跟我都差不多，只有林文，他是被朋友介绍来的，但他到了这里却并未见着他朋友。 我们正聊着时，屋内又响起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听着应该是二楼的人下来了。 果然，下来的都是二楼的，他们人数也大概二十来人，跟我们一样，一下来就围在大圆桌前，一个个侧着身子挤进去占好位置。 我现在才知道，占好位置有多重要，站的位置不够进，待会抢食物时很容易被挤出来，我们吃的时候没抢到多少的林文就是这么个情况，刚要伸手抢，就被挤了出去，再挤进去时，盆内已所剩无几。 二楼的吃饭流程和我们完全一样，只是他们可能没有新人加入，省去了坑爹的所谓的加餐吃鸡环节。 他们吃的也是面，大伙占好位置，站了一会后，也是一大盆的清水面抬了出来。 一顿哄抢过后，大伙就散开去吃了。 二楼也有一个老师，一下楼也是直奔院门边的平房，看来那里有专门的小灶。 他们散开吃面的时候，林文跑过去到处看，没一会就跑了回来，跟我们说没有看到他那朋友。 我们继续聊了起来。 他们三人也对这里感到非常的诧异，在我们的理解里，这怎么都不像是培训互联网计算机技术的地方。 可我们对这个行业又不太懂，也不敢断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楼的人吃完后，也跟我们三楼的一样，集合、列队，然后举手的人回二楼。 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大家都各找一个地方要么坐下休憩要么来回散步。 但我感觉这氛围有点不对劲，哪不对劲呢？我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人都不怎么交流！大部分都是自顾自的休闲着，或抬头看天若有所思，或低头发呆目光呆滞，又或来回走动眼神飘忽。 当然也不是全都这样，还是有少数几个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但像我们这样四个人聚在一起的，就绝无仅有了。 这让我心中觉得有些怪异，按道理大伙下课应该会凑在一起互相交流的才对，可这里却并没有出现这种景象，甚至氛围还有些古怪，仿佛每个人都在防着其他人一般。 我想找个人多了解了解情况，看来看去，我选中我们三楼的一个看着三四十岁的大哥。因为他看着慈眉善目的，不像其他人，目光中都透着冷漠。 那大哥正在另一边的院墙下坐着看天。 我朝他走了过去。 第109章 萌生去意 离那大哥还有两三米远时，他就注意到了我，我赶紧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大哥见我对他致意，也微微点头笑了笑。 “大哥，你好。” 我走到他面前，也坐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去。 “你好。” 大哥握了握我的手。 “大哥，怎么称呼你呢？”我问道。 “阿忠。” “哦，好，忠哥好！我叫蓝坤。” 忠哥对我笑了笑。 “忠哥，你也是来学互联网计算机的吧？” 忠哥点了点头。 “忠哥，你来这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吧…” “这每天都学什么啊？” “学互联网，学赚钱啊！” 这时我听出了忠哥浓浓的口音，像是广西人。 “那怎么上上下下都没见到一台电脑呀？连网线好像都没有！” 我又问道。 这时忠哥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几眼，我感觉他眼神里有些警惕。过了几秒他才说道： “学互联网不一定要电脑的，能学会怎么靠互联网赚钱就行的啦！” “哦，这样啊…”忠哥这回答还是让我很疑惑，“忠哥，这没有电脑怎么学计算机技术呢？这…这技术都不会，怎…怎么赚钱？” 忠哥又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伙子啊，你才刚来，不要着急…这赚钱啊，只要你理解了互联网，有的你赚的。现在他们有项目的就去创单赚钱了，我们这些没项目的就到了发呆时间了。 明天上午认真听课，你就知道了。 每天呢，上午是上课时间，下午是互动时间，晚饭后是创单时间。” “这样…” 看来从他这里也了解不到太多，我和忠哥又闲聊了几句，了解到忠哥确实是广西人，之前在广州的工厂里面做工，也是被朋友——以前的同事拉过来的，据说这里可以轻松月入过万。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讶异，这么说这互联网真的很赚钱啊！但同时感到疑惑的是，忠哥都快四十岁了，还是初中文化，就这条件也被介绍了进来，难道这互联网行业真的是不在乎学历，只要培训一下就能上岗，赚这个本应该是高知识含量、高技术含量的行业的钱？ 回到小树下，我把了解到的情况和小刘他们说，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文说介绍他来的朋友也是之前工厂里的同事，他辞职没几个月，就联系他，介绍他过来，也是说这里可以月入过万，甚至以后还能分到公司股票。 这听着越来越夸张了，夸张到令我们怀疑会不会是被骗了，尤其是现在这诡异的培训，就目前看来，连电脑都没有的互联网培训，让我们心中越来越忐忑。 一切都暂时没有答案。 我们聊到后面，大家都不说话了，眼里都是茫然。而且，我们发现这里是限制自由的，不能随意出到外面去。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有个二楼的同学走到铁门边，让波哥开一下，他想出去买个东西，波哥问有没有老师的批条，那同学说没有，直接被波哥拒绝了。 波哥让那同学到他们的平房里看看有没有他要买的东西，没有的话他会出去帮他买。 这时我们才发现，院子的大铁门里面是锁着的，必须要有钥匙才能打开。这不由得令我们几个心中更加惶恐。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培训部不对劲，哪里有限制人自由的？这可是犯法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动了要放弃、离开这里的念头了。可又有些矛盾，还想再看看。 入夜后，上去的人还没有下来，也没人敢上去，大家都依旧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楼。 楼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鼓掌，也不明白上面在干什么。 林文他们三个坐到了屋内，我还在树下看着月亮发呆。 我从去年逃亡出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现在在这异乡的陌生之地看着月亮就特别的想家。 这时我们三楼的一个女同学向我走了过来，她也不打招呼，微笑着、径直走到我身旁也坐了下来。 “你好！” 我率先打招呼道。 “你好！” 她微笑着，向我伸过了手，我和她握了握。 她是我们三楼五六个女生中最漂亮的一个，五官很精致，眼睛很大，睫毛长长的，每一次眨眼都显得特别的动人。 虽然她衣着朴素，但身材很好，显得素丽迷人。 “我叫安然，你呢？我记得你叫蓝什么来着？” “蓝坤。” “哦，对！蓝坤！”安然又和我握了一下手，“你老家哪的？” “湖省，你呢？” “哎呦，我妈也是湖省的，我是四川人！我们算半个老乡！” 安然挺热情的，我连忙点头称是。她也是四川人，不禁让我想起江慧，心中对安然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大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安然姐。” 安然说道。 “嗯嗯，好的，安然姐。” “你是谁介绍你来的？”安然问道。 “没有，我自己应聘来的。” 我回答道，我看安然挺亲和的，问她道： “安然姐，你来这多久了？学会哪些知识和技术了？” 安然听我这么问，沉吟了一会，然后“嘿嘿”了两声，说道： “我们这个公司啊，可能跟你想象的有些不同，但赚起钱来，或许比传统的互联网公司要多得多，也更快！你不要着急，一点点了解，一步步来。” “哦……” 我感觉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好像藏着掖着什么似的，问了几个人了，就是没有人正面回答一下到底学什么。 “我们刚刚吃的是晚饭吗？这边的日常作息规律是怎样的？” 既然学习问题她不正面回答，那就问点生活上的吧。 “嗯…说出来，你可别吓到！” 安然举起一根手指竖在我面前，仿佛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 “我们这呢，为了训练大家的创业精神，一天只吃两餐！” “啊？！？” 我还真被吓到了！原本我只是以为这里吃饭时间不固定，但没想到一天只吃两餐！ “这…这怎么行的呢？” 我有点慌，照刚才那一餐来说，我都没吃饱，以为是推迟的午饭，还等着晚上再吃一顿呢！现在安然说一天只吃两餐，那这么说来刚刚那个就是晚饭了？ “刚刚吃的是晚饭？”我问道。 安然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三楼每天上午10点30吃早饭，下午4:30吃晚饭。二楼是上午11点早饭，下午5点晚饭。” 我听着安然说的这些，心里一阵阵的发慌，这培训部也太抠了吧！ 这饭都吃不饱，怎么能专心学习呢？饿着肚子，哪会有精神？这创业精神难道要用饿肚子来磨练吗？ 我心中的去意更强烈了。 第110章 无语的生活条件 安然看我听到一天只有吃两餐很紧张，“咯咯咯”笑了起来，说道： “别害怕啊！你要是实在饿得慌，可以去波哥那里买！方便面啊，面包啊，零食啊，啥都有，只是会比外面贵一点点。” “哦…这样啊…” 看来，这包吃包的是要大打折扣了。现在就看这培训了，要是真能培训出什么有用的知识技能，那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安然看着我，又道： “我看你气宇轩昂，谈吐文雅，一定读了很多书，你什么毕业？” 我红了脸，呢喃道： “没，没有呢…我才…高中毕业…” 安然笑道： “高中毕业就很不错了，我们这里就没多少高中以上学历的，我也只是中专毕业。” 说完，安然拍拍我肩膀： “你明天认真听课，如果你成绩不错，以后我们一起出去，你当我副手，我们一起合作创业！” “哦……好，好的，安然姐。” 这安然说的我都一知半解，但还是礼貌的回答。 接下来，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安然每次问我什么，我都如实作答，除了我是逃犯这事。 她对我的了解，在渐渐增多。然而，每次我问到关于她的一些情况时，她都会岔开话题，仿佛不想让我了解她，有点防范着我的意思。 月亮渐渐升高了起来，我进去看了下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上去睡觉时，楼上响起了一阵鼓掌跺脚喊口号的声音。 是二楼的，待在楼下的二楼同学听到声音，一个个就往上走去。也有不少人从二楼往下走来，面带笑容，还时不时比着庆祝的手势边走边喊一声“耶”！ 下来的人，都往波哥的平房走去。我估计，他们肯定是有什么收获，去买吃的庆祝去了。 不一会，三楼也响了起来，待在楼下的三楼同学也开始上楼，我和小刘几个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的楼梯都很挤，我们上去的和上面下来的，在狭窄的楼梯里交汇，大家都要侧着身子方能通过。 我发现有一个鲜明的对比，那就是上面下来的同学都很兴奋，灿烂的笑着，而上去的却面色阴沉，心情不佳。 回到房间，我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到洗手间准备洗澡，想早点睡。因为现在已经感觉肚子里有点空，赶紧睡着就不饿了，我身上仅剩三百多块，能不花就尽量不花，更何况安然都说了，波哥那的东西要比外面贵一些。 但是洗手间却一直有人，一个同学看我拎着桶站在洗手间门口，说道： “嘿，洗澡到院子里去！我们都在排队拉屎呢！” “啊？” “别啊了，大家洗澡都在院子里，那墙根有三个水龙头，你随便洗。你想想，这一层二十几个人，大家又要洗澡又要上厕所的，得排到什么时候？” “哦…好吧……那…下面有热水吗？” 屋内的众人听我这么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人说道： “别说下面没有热水，就是这一整栋都没有哪个水龙头能放出热水来！洗手间的热水器没有煤气烧怎么会有热水呢？！” “这样啊…” 我只好来到楼下院子里，找到墙根的三个水龙头，把桶放上去接水，然后走到屋内脱下所有外衣外裤，只穿着内裤，再跑出来，泼着桶里的冷水洗澡。 现在已是十一月份，虽然广东的天气很暖，但这个时候了，冷水洗澡还是有点寒冷的。 我三两下匆匆洗完，赶紧奔回三楼关上房间门就要换内裤。 我内裤刚扒拉下来一半，猛然看到安然姐和另一个女同学正在房间里，她们俩和另几个男同学都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们就已哈哈大笑起来，安然和那个女同学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眼睛却依旧盯着我。 我都纳闷了，这两个大姑娘，捂着嘴有什么用，该捂着的是眼睛！ 我赶紧又穿回了湿内裤，羞红了脸，尴尬道： “安然姐，你们两个女孩子跑我们房间来做什么呢？” “什么你们房间？这就是我们房间！”那女同学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旁边的男同学这才告诉我，这里男女是混住的，随机的，每个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空位，就住哪里，并没有专门设女生房间。 听他这么说，我都惊呆了。这，这都是成年人，一个个都血气方刚的，男女混住，这怎么妥当啊！ 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甚至都不是我该考虑的。 我跑到洗手间，洗手间还是有人，门紧闭着。 我又跑回房间。 安然姐看我跑来跑去的，笑道： “别跑了，洗手间至少还有几个小时进不去！你在被窝里换！” 这样啊……看来只能这样了。 我用毛巾尽量吸干内裤上的水份，掀开自己带来的被子，躲进去换上了内裤。 小刘他们三个见我洗个澡这么狼狈，索性不洗了，直接就躺下准备睡觉。 这里没有任何的娱乐，没有电视，又不能出去，大家睡的都很早。有人要睡了就会把灯关掉，谁要是又开灯，就会被睡下的人骂。我原本还想看一会带来的书，也只能作罢。 我躺下后，愣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会想家，一会想江慧，一会竟又想方婷。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一阵肚子痛，想要上厕所了，我赶紧爬起来抓上两张背包里自己带来的卫生纸，冲向厕所。 可厕所却依然紧闭着！ “排队啊！”一个声音说道。 我才看到厅内还有三四个人蹲在地上准备上厕所。 我捂了捂便意越来越浓烈的肚子，朝这几个排队的同学说道： “大哥，我实在太急了，等会里面的人出来能不能让我先？” 我最后几个字都还没说完，一个同学就撇着嘴说道： “当然不行！谁不急啊！你实在等不了，你去平房，找波哥！他房间有厕所！” “这…” 我想着我跟波哥、徐哥也不熟，这大半夜的去敲人家门，借个厕所上，我实在开不了口。 算了，等吧。 好不容易里面的人出来下一个进去了，我却再也忍不住，没办法了！我只好奔下楼，欠人情就欠人情吧，总比拉裤裆里好。 我来到院子里，我原以为要敲门，但门却敞开着，里面亮着灯。 我走到门边，朝里望去，这时我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这小平房分了两间，外面这间摆了两个货架，放了好些方便面啊瓜子零食啥的，还有一些日用品。 货架旁边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波哥、徐哥此刻正在抽着烟看电视。 货架后面有个门，通向里间，应该是卧室，在这能看到床的一角。 “你要干啥？” 波哥翘着二郎腿，坐在离门边比较近的凳子上，此刻看到我，问道。 “诶，波哥，徐哥，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 我指了指门对头的洗手间说道。 波哥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可以啊！五块。” 波哥走到了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第111章 煎熬，忍耐 “啥？波哥，我、我借用下卫生间！” 我以为波哥听错了，以为我要买什么东西。 “对啊！上厕所五块！” 波哥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我倒是愣住了，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上个厕所五块钱也太坑了吧！吃顿快餐才三五块钱，这拉一顿比吃一顿还贵？这就有点离谱了。 “不是，波哥，您别逗我了，我真的有点急，借我用一下行么？” 我满脸堆笑，语气讨好地说道。 “哎！去去去！你爱上不上，跟你说了几趟了五块！五块！五块！非要啰里八嗦的！” 波哥听我这么说，有点不开心，皱着眉头，眯着眼，不耐烦地朝我直摆手，要赶我出去。 我看了眼接我们来这的徐哥，他依然看着电视，仿佛没听到一般 。 “波哥，波哥，” 我看波哥走了回去，赶紧喊他道： “一块吧，外面上公厕才五毛。” 波哥听我这么说，瞬间就来火了，瞪着眼睛怒道： “我这是公厕吗？我这是公厕吗！我他妈这是五星级豪华卫生间！嫌贵就回去上！” 我看他骂骂咧咧的，顷刻也来了火，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他们的卫生间，收多少钱他们说了算，我要么就别用，于是又把火压了下来。 算了，这五块的大便还是忍忍吧，拉不起。我悻悻地跑回楼上。路过二楼时，二楼的门这时打开了，我瞄了一下，里面等着上厕所的人更多。 回到三楼，厅里等候在洗手间外的还有三个，我不想再腆着脸求他们让我先，捂着肚子，使劲憋着，也坐在地上等候了起来。 等了个十来分钟，洗手间内的同学却还没出来，而我已经十万火急，感觉都要顶到裤子了。 我憋的满头大汗，坐立不安。 好一会，我想通了，罢了罢了，五块就五块吧，人不能让屎憋死。 我冲下院子，来到波哥的平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五元的，走过去丢在他们的电视桌上，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等我拉完出来走到门口正要回去时，徐哥叫住了我，他走了出来，递给我一张两元的，说道： “我们这的制度就是这样，你也别怨谁。这次给你打个折，以后啊，你尽量在楼上卫生间解决，不要挤在高峰期就不用排队。 要真有个急的时候呢，那来我们这，确实是五块，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是大家都一样。而且这五块也不是我们拿了，也是交到公司的账户上。” 我看了眼徐哥，点了点头，接过钱，道了声谢。 解决了内急，终于可以睡了。可明明站着的时候很困，一躺下又是无比的精神。 往昔的人，往昔的事，往昔的情，就像放电影一般，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 我辗转反侧，饱受着回忆的纠缠。 房间里渐渐鼾声四起，窗外的月亮从窗子左下角渐渐爬到了右上角。可我却依旧没有睡着，还越来越精神。 更头疼的是，肚子越来越饿，原本刚躺下的时候就感觉肚子空空的，那时还强忍着，希望快点睡着就好，可这都过去起码两三个小时了，胃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感觉胃酸在不断的翻腾，直搅得一阵阵酸疼。 无奈，这钱该花的还是要花。 我起了身，穿好衣服，这时睡我旁边的小刘也突然起了来，小声道： “蓝坤，你去哪？” 原来他也一直没睡着。 “我很饿，下去买东西吃。” “你等我，我也去。” 小刘也迅速穿好衣服，跟我一起下了楼。 经过一楼大厅，我凑到时钟下看了看，已经一点半了。 走到院子里，这个时候平房里竟还有人，门开着，灯亮着。 我们走进去，徐哥不见了，应该是去睡了，波哥还在那看电视。 “干啥？” 波哥看我们俩大半夜的突然造访，有些警惕。 “波哥，我们饿了，买点东西吃。” “你过去看吧，方便面啥的，上面都贴了价格。” 我们走到货架前，仔细看去，每个商品上确实都贴着小小的价格标签。但细看之下，那价格却令我们咋舌。 桶装方便面一桶10元，外面一块的矿泉水这里5块一瓶，火腿肠一根5元，随便一个小面包也是十几元！ 这简直是抢钱的节奏！比火车上、比网吧里的都还要贵！ “波哥，这…这东西是不是太贵了点？”小刘问道。 “你要买就买，不要跟我说这些，价格又不是我定的！钱也不是进我的口袋！” 波哥看着懒得跟我们废话的样子，没办法，掏钱买吧。 我们一人买了一桶方便面，走到厨房，厨房门却上了锁！我们俩真是要被气晕了，真搞不懂我们是来这培训的，还是来受罪的。 楼上大家也都没有可以煮开水的东西，我们只好又回了波哥房间。 “波哥，有开水吗？” “五块一壶！” 波哥手往门边墙根下的几个热水保温瓶一指，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依旧脚架在桌上盯着他的电视。 我简直要骂人了，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这人在屋檐下，还真是不得不低头，也是我们自己要吃，人没逼着我们要。 算了，我们买了一壶开水，刚刚好够泡两桶。 坐在黑漆漆的一楼大厅吃面的时候，小刘向我调侃道： “这上岗培训号称包吃住，可你看看这条件，十来个人挤一屋打地铺就算了。一天还只有两餐，还没有饮用水提供，我都喝五六趟自来水了！ 这不是变相逼着我们去波哥那消费嘛！看看那些价格，都要赚的飞起了！ 这包吃住包的反而让他们赚大发了！” 我们越想越气愤，但又无处发泄，对谁发泄呢？稍微说两句，就说是公司规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可这公司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找谁去！他们这太极打的实在是太好了。 吃完，我们上楼倒头就睡，还别说，受了一肚子气，睡着的还挺快也挺香。 吃那桶方便面时，我就想清楚了，在这最多再待个几天看看，如果不靠谱，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现在还没正式上课，我不敢论断，但这里的氛围怎么看都很怪异，人也很奇怪，培训的氛围也不太正常。 第二天一早，在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中我醒了过来，房间门开着，很多人已经起来了，阿琪队长正在客厅里吆喝着大家，准备集合。 我匆忙下院子里去洗漱，经过一楼大厅时看了下时间，七点半了。洗漱完后我就回到三楼加入了队伍中。 所有人到齐后，阿泽老师也上来了，却并没有开始上课，而是一遍遍的操队！ 什么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向右看齐向左看齐，接着各种企业文化训练，一边操队，一边训练，怎么鼓掌、跺脚，还有各种口号训练。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 只要有一个人不够整齐，阿泽就和队长一起对他进行一顿温柔而绵长、站在道德与职业操守的制高点的训斥，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真有点像！满嘴的仁义道德、满嘴的团队精神、满嘴的创业精神啥啥啥的，真是让人无比烦躁。 但我看其他人除了小刘偶尔也有些不快的神色，却不知为何，并没有任何烦躁的感觉。难道是我这种人真的太难改造、太自负、太孤僻了？ 操队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结束。原本不饿的肚子，这时又咕咕叫了起来。 我算了一下，10：30才能吃饭，那起码还要两个小时左右，这可太难熬了。感觉当初和小豪在黑砖窑里都不曾这样饿肚子，那时虽然难吃，但三餐基本正常。 可这，堂堂一个正规公司的培训部，竟然连黑砖窑都还不如，说出去真是会被人笑。 操队结束休息五分钟后，琪队长终于大声宣布上课了，所有人都又集中了过来。 我回房间拿出了笔记本和笔，不管怎样，学习就该有学习的态度。我已打定主意，今天的课上了之后，靠谱我就留下，再怎么艰苦，我也坚持到培训完成。 如果感觉不靠谱，我还是趁早走，再也不想在这个神经兮兮的地方再待下去了。 第112章 正式上课 课程终于开始了！ “同学们，因为有新学员加入，我们今天再次从基础开始讲一遍。” 阿泽老师说道。 接着，他在黑板上“唰唰唰”地一顿奋笔疾书，我看到几个标题： 公司愿景，公司架构，创业模式，创业前景，创业目标。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阿泽老师还在写着板书。 好一会，阿泽老师终于写完了满满一黑板，这时他让我们几个昨天新到的学员坐到了最前面。 阿泽老师开始讲了，我们四个全神贯注的听着。 随着阿泽老师的讲解，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公司的愿景是八个字： 共创共荣共享共富。 阿泽老师的解释是：人人持股，人人分红，人人成功！ 哇噻，这人人持股、人人分红，是真的吸引人啊！ 要说我们这样农村出来的泥腿子，一没文化学历，二没资源背景，这要真能成为一个深圳这种大都市正规大公司的股东，先不说能赚多少钱，那可真就是野鸡变凤凰了。 看来林文他朋友说的没错啊！还真能成为股东。 这公司的愿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好公司，伟大的公司！ 这时，我开始有些动摇了，之前哪哪都觉得这里变态，现在看来，一个好公司，岗前培训严格一些，艰苦一些，完全是必要的，毕竟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铸就伟大的事业。 但架构有些奇怪，从下至上是： 创业学员——创业骨干——创业精英——创业经理——区域总裁 这将近每一级的岗位都有创业这两个字，让我有些云里雾里。 阿泽老师继续往下说。 公司的前景：目前公司有一个创业区就是深圳区，三个创业基地，年产值1000万，净利润500万，两年内实现新增五个创业区，二十至三十个创业基地，年产值扩增到一个亿，净利润超过5000万。 我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这光光深圳三个创业基地一年的净利润就五百万了，这公司确实是赚钱啊！而且两年内就将实现净利润超过5000万！ 这要是持有公司的一点股份，即使千分之一，一年也分红五万啊！这还只是分红，还没包括工资呢！我心想道。 这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地方出来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就拿我们永宁大部分工薪阶层的来说，年收入大概都在一万来块左右。 啧啧，难怪连以前学校老师都说未来最赚钱的是互联网。 然后是创业目标： 公司的目标是十年内打造千亿级上市企业，孵化一千个以上的千万富翁！这其中大概率就有你们啊！ 阿泽老师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了这句！ 阿泽老师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别说了，我都怕晚一秒鼓掌被老师判定为不积极分子！此处必须有掌声！这个公司毫无疑问是伟大的！ 我心中开始自责了，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了。那不是鸡血，那是对成功的渴望啊！那是激情啊！ 那还是一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信仰！ 我心中开始觉得惭愧了，为昨天初来乍到经历一些困难和艰苦就打起退堂鼓、心生不满而惭愧。 不过也暗自庆幸，庆幸昨天没和这里的任何一个领导产生龃龉。 接下来是创业模式： 阿泽老师首先跟我们说道： “同学们，我们中国旧时候积贫积弱，大部分家庭都是无产阶级、一贫如洗。 如今，随着改革开放伟大政策的稳步推进，一部分先知先觉的人先富起来了！ 那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他们无条件的相信党，相信国家，相信政策！全力以赴、大刀阔斧地去努力！ 所以，相信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你们相信公司吗？” “相信！！！”肯定的回应山呼海啸！不知不觉间，我也受了感染，富有激情了起来。 “所以我们要怎么样？”阿泽老师问。 “先知先觉！”众人答，我也跟着大声回答。 “好！”阿泽老师继续： “公司扩张在即，需要大量人才，这是一个千亿企业的起步阶段，现在加入的人，未来怎么说也是千万富翁以上级别的元老。” “现在，公司鼓励大家踊跃邀请亲朋好友加入进来！毕竟，这么好的机遇，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一次掌声雷动！ “但是一个伟大的事业，一个伟大的公司，需要有一大批伟大的人，这些人，需要先知先觉，这些人需要无条件信任公司，这些人需要敢为天下先！” 没毛病！ “所以，你们要仔细评判，哪些人是智慧的，是先知先觉的，是愿意相信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在这短短的十年实现阶层跃迁，成为上层阶级！” 掌声再次响起！ 接下来，阿泽老师正式开讲创业模式。我拿出了笔记本，认真记着。 阿泽老师说，公司目前的大力扩张需要很多资金，所以，对前期的员工实行原始股金募集，每位创业学员投入6800元的创业基金，以后这个会计入股份分配。 缴纳了原始股金之后，创业学员就晋升为创业骨干。 创业骨干呢，要负责为公司拓展人才，每拉开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享受他的创业基金的10%奖励，未来股份分配也会给予奖励。 创业骨干拓展了三名人才后，晋升为创业精英，创业精英享受每位拓展人才创业基金的15%奖励，同样，股份分配也给予奖励。 又拓展了三名人才后，创业精英可以申请一次性投资成为创业经理，创业经理的拓展人才奖励是20%。 成为创业经理后，就可以申请挑选几个创业精英去建立新的创业基地。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已充满疑问，这是一开始就要交6800创业基金吗？先不交，等正式上班几个月后存了一点工资再交行不行的？ 另外一点就是阿泽老师始终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完成培训，回公司正式上班。 这些让我心中此刻满是疑问和不安，刚燃起来的激情，仿佛一下子被凝固住。 我想举手提问，但看了下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感觉有疑问的样子，又打消了举手的念头。 还是先往下听吧。 我以为讲完这些，接下来就要正式讲授互联网、计算机的知识了，可是却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一直到10:30吃饭前，阿泽老师都没有讲到计算机这三个字。互联网倒是提到好几次，但和大众理解的“互联网”却不同。 按照我的理解，到目前为止阿泽老师讲的互联网，大部分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互联，构建成一个网络，然后互帮互助，互相成就，进而一起奋斗，打造一个伟大的共赢的互联网公司。 越到后面，我听的越是云里雾里的。这计算机业务这么需要互相帮助吗？ 但想想好像也是，印象中，电视里看过几次这种公司，都是满满一屋子的电脑，包括之前去参观，也是人手一台电脑，或许电脑之间互联，需要共同完成业务吧。 这个年代，电脑计算机本就是新兴的事物，大部分人还是一知半解的。 我期待着接下来的课程，期待着正式进入计算机相关知识的授课。 第113章 彻底醒悟 10:30，又是和昨天一样的伙食——水煮面！纯纯的水煮面！水面！放入盐和时有时没有的几条萝卜丝、烂菜叶，再没有其他配料！ 今天我才明白，煮面是大家轮流的，提前十分钟，找老师拿钥匙进厨房。 上午上了一堂课，我感觉我的心态都更积极了，除了还有很多疑问，心中已不再抱怨，一个伟大的事业，当然要能经受得起磨练的人才配拥有。 先秦圣贤孟子早就有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看来这个公司的领导是个狠人啊！他早就洞穿了一切，故意将培训部弄的这么艰苦，各方面甚至有些变态。原来是暗中为公司筛选人才，这样的条件和环境之下，还能坚持下来的人，才能称为真正的创业者，才能成大事。 正所谓德要配位。 我决定下午要搞清楚心中的疑问，没人问，就我来问，必须大胆一点。内心清晰了，目标才能明确，行动才更迅捷、更有动力。 饭后，课程继续。 然而，讲的却还是上午的内容，但增加了一个创业模式板块代际收入的讲解。 什么意思呢，就是当你升级到创业经理的级别时，你的收入不再局限于你直接介绍加入进来的人，而是扩展到三代收入。 比如你直接介绍进来的人是第一代，然后他再介绍进来的人，就是你的第二代，第二代再介绍进来的人，就是你的第三代。 创业经理享受三代佣金！第一代20%，第二代10%，第三代5%。 这些听着非常的吸引人，但此时此刻，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些问题。 现在我心中，更关心什么时候能实实在在教授计算机知识技术、什么时候能踏踏实实回公司正式上班。 代际收入讲完之后，讲到怎么介绍朋友加入的话术。 我第一次听闻“话术”这两个字，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而且话术的内容也不太对劲，好像是变着法子哄着别人加入一样，我心中又燃起了质疑。 培训风格艰苦，课程一直持续，中午也不停歇，只是这课程，来来去去就是上午说的那些东西，剩下的就是煽动激情，喊口号等等。 中午1点过后就是互动时间，今天大家互相练话术，一对一演练。 我和一个老学员一组，一直演练着，眼角余光却不时寻找阿泽老师的踪迹。自从一点时他宣布进入话术演练后，就不知去了哪里。 这话术我是越演练越觉得没意思，一个好公司，你有好的技术，好的实力，好的前景，哪里需要什么话术，随便向人一展示，人家必然蜂拥而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阿泽老师出现了。 他从楼下上来，我一见他，就走了上去： “阿泽老师，我有几个问题问一下您！” “嗯…好啊！你问吧！” 阿泽老师嗦了一口手中的保温杯道。 “就是…我们啥时候正式教授计算机互联网知识啊？” 阿泽老师猛然抬头看着我，好一会，他才又低下头，又嗦了一口保温杯，接着一边盖杯盖一边目视前方，说道： “我们这里是培训互联网，不是培训计算机，你不要一根筋！” “可互联网不就是计算机吗？没有计算机怎么培训互联网呢？” 听到阿泽老师亲口说这里不培训计算机，我内心深处已凉了一大截。 阿泽老师看我有些激动，转过头去，四下找寻起来，突然伸出手向人群里招了招手，喊道： “琪队长！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阿琪队长和他旁边两人，听到老师叫唤，赶忙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对阿泽老师说道： “老师，啥事？” “呐，你们几个跟蓝坤解释一下我们培训的互联网。” 说完，阿泽老师不再理我，扭头又走下楼去。 “兄弟，有啥疑问，你说吧！” 一人问道。 也好，既然阿泽老师指定他们来解答，那我有什么疑问就都说出来吧。 “队长，”我面向阿琪队长，“老师说我们这里不培训计算机？不培训电脑相关知识技术？” “对啊！”琪队长理直气壮地说道，“培训那个做什么呢？” 听他们这么说，我眼睛都要直了： “我们不是互联网科技公司吗？没有电脑算哪门子互联网啊？没有计算机技术算什么科技公司啊？” 他们三人彼此互相看了看，面色渐渐不悦，一会最先问话那人说道： “兄弟，你脑筋太死啦！人与人的互联不也是互联网吗！” “对啊！就是！我问你，你学电脑是不是为了赚钱？” 另一人问我道。 我点点头。 “没错啊！我们这个互联网，比传统的互联网要更赚钱！！！” “这…” 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公司、这个培训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甚至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公司！ 我将这两天的全部信息组合了起来，心中已隐约明白了这个培训部实质上是在干什么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培训部，绝对跟正常的就业培训八竿子打不着，更不用说真正教知识、教技术。 这里大概率是一个骗局！“骗局”两个字也不全对，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和骗很像！看来这背后的公司也绝对不是正经公司，甚至完全和计算机还有大众理解的互联网没有关系。 这时，我心中大感不妙，我只是想学点技术，正正经经的做一份工作、上个班！ 琪队长看我愣在原地不说话，过来搂着我肩膀道： “兄弟啊！你不要想七想八的啦！在这好好培训，业务熟悉以后，慢慢完成任务，努力一个级别一个级别往上爬！” 我想了想，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于是找了个借口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公司正式上班。” “成为创业精英之后，你就可以去啦！”队长说道。 “什么？”我心中暗数了一下，“意思是，我要拉六个人进来，才能出去上班？” “对的！没错！” “不！我不培训了！我退出吧。” 我已肯定这是个骗子公司了！我他妈再拉六个人进来不是害了人家吗！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踏进了这样的泥潭！如今看来，估计会难以脱身 。 第114章 咄咄相逼 琪队长听我说不想培训了，要退出，赶紧上前来搂住我肩膀，脸上堆着笑，嘴里说道： “走，走，走，兄弟，我们外面说话！” 说着轻轻把我往门外推。 我们走到套房外，队长把门关上，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我推却了，拿出自己的发给他，帮他点上。 趁他抽烟的空档，我准备先发制人，逻辑了一下语言后，说道： “队长，实不相瞒，从昨天来到这里后，我就非常不适应，我想了一夜，为了不影响大家，我还是先退出吧。 你看下，我现在就去收东西，你叫人帮我开一下门吧！感谢队长了！” 队长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顿了一会，才说道： “兄弟！我也不瞒你说，我们这培训部，没有完成培训的，都是禁止离开的！这不是对你一个人，这是对我们所有人，包括我也一样！一个团队嘛！就是要有铁的制度！” “哥，”我心中有些慌，“我放弃了，我退出我们公司，就不用培训了，你跟老师说一下，我现在就走！” 队长不说话了，抽了几口烟后，瞄了我一眼道： “这样，我带你下去，你自己跟他们说吧！” 说完，队长就带着我下楼，一路来到院子大门旁的平房内。 波哥、徐哥、阿泽老师都在里面，见队长带着我到来，阿泽老师走了出来： “怎么了？” 我看了看队长，队长闭口不言。 我直接对阿泽说道： “老师，我退出培训吧，不进我们公司了，我觉得我不适合。您看下，我现在去收东西，麻烦帮我开一下门。” 阿泽老师看向琪队长，琪队长好像做了什么手势，当我扭头看他时，他手已放下。 “同学啊！”阿泽老师也来搂我的肩膀，一边将我往里面拉、一边说道： “来，我们坐着聊。” 他拉出两个破旧的板凳，带我坐了下来。 “蓝坤同学，我跟你说！”阿泽面目诚恳的说道： “我看出来了，你文化水平比较高！所以，正因为此，我更不赞成你退出！以你的智商和水平，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佼佼者、领导者，必将功成名就！ 你不要执迷于什么计算机，什么电脑，我们这种互联网，我跟你说，那赚起钱来那可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你想想，假如你成为创业经理，第一代最少六个直推，每个人的创业基金你提20%，你的直推每个人再推6个，那就是三十六个人，这是你的第二代，你每个人提15%。 你的三十六个第二代每个人再推六个，那就是216个！这是你的第三代，每个人提10%！你想想216个6800，每个人提10%是多少钱？ 哎，老徐！赶紧帮算一下！” 阿泽老师转过头去，吆喝着看电视的徐哥拿计算器帮忙算一下。 “哦…好嘞！” 徐哥反应过来，赶忙答应，拿起计算机噼里啪啦一通： “十四万六千八百八十！” “啧啧啧！” 阿泽老师一手反着不断拍着另一只手掌，感叹着说道： “听到没，就这十几万就到手了！” 停顿一下，他又继续说道： “这还仅仅是你6个直推的第三代收入，三代总的收入…哎！老徐，再算一下！” 徐哥看着我们这里，仿佛正等着他的命令。这时收到指令，又一阵噼里啪啦。 “第一代六个20%一共八千一百六十； 第二代三十六个15%一共三万六千四百二十； 第三代二百一十六个10%一共十四万六千八百八十； 三代加起来一共十九万一千四百六十！” “你看看！惊人吧！”阿泽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感叹道。 他们这一通计算，什么第几代，什么多少钱，什么一共几代多少钱，我是全然没用心听，但我心里已经一阵阵冷笑！这他妈不就是拉人头坑钱财的把戏嘛！ 这时，我还不明白这就叫“传销”，直到很久以后，不知啥时候看新闻报道一个传销案件，我才明白，我现今踏入的泥潭就是传销！ 阿泽看我沉默着，以为我在权衡，接着趁热打铁： “这还只是你六个直推的收益！要是你的直推是六十个呢？六百个呢？你就妥妥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了！ 还要什么计算机互联网？我们这才是最牛逼的互联网！！！” 我沉默着，他们以为这一番说辞打动了我，全然不知此刻我心中却在盘算着怎么脱离这里！我已经感觉到他们不会轻易放我离开了！ 我思考着是直接摊牌的好，还是先麻痹一下他们。 如果他们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亡命之徒，我就应该暂时妥协、麻痹他们，再伺机脱身。但这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如果他们尚且还敬畏法律，我想就干脆直接摊牌，因为只要他们心中还有法律底线，料想也不敢、也不会强留我。 阿泽和队长还在絮絮叨叨的互相唱和着对我说着什么，我心里在急速思考，一句也没记住。 想了一会，我最终决定还是直接摊牌吧，久拖不决更折磨人，在我目前看来，他们不像是敢无底线藐视法律、践踏人权的人。 “老师，队长，徐哥，我想明白了，公司的这模式真的很好，但确实不适合我，我在这也没有多少朋友，我根本拉不来人。我还是退出吧。” “别啊！小坤！”阿泽听我还是要退出，有些着急： “不要这么武断！要相信自己嘛！不是说非得要在深圳的朋友呀，老家的亲朋好友那些也完全可以嘛！来来来！” 阿泽又对徐哥说道： “老徐！你去把蓝坤的手机拿来！” “好！” 徐哥拉出电视桌抽屉，找出钥匙，打开下面的一个柜子，不一会拿出一个手机来： “是这个吗？” 上面贴着小标签写着我的名字，正是我的手机。 我点点头，心里看到手机，有些迫切想立刻拿回。 徐哥递了过来给阿泽，阿泽又递给我，说道： “来！小坤！你就按我们教的话术随便选几个同学或者朋友啥的，邀请他来深圳共创伟业！” 我将自己的手机握在了手里，低着头盯着看。 阿泽见我只盯着手机，始终不解锁打电话，凑上来抓着我的手，加重了语气道： “打啊！别怕！我就在旁边指导你！” 他的语气已经蕴含了命令的口吻，还有些不耐烦了。 我看了看他们，队长，阿泽，徐哥都在看着我，包括一直在看电视的波哥都看了过来。 第115章 撕破脸皮 此刻，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是很紧张的。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进退维谷。 我沉默着，他们一直盯着我，我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想了想，索性心一横，把手机收进了口袋，对他们说道： “几位大哥，你们放过我吧！我不适合干这个，你们让我离开吧，这两天的伙食住宿费我都给！行吗？” 我此话一出口，阿泽原本微笑着的脸瞬间凝固，接着迅速冷了下来。 一旁看着我的徐哥和波哥也扭转了脸，重新看回了电视，面色冷酷。 一直站着的阿琪队长此刻双手抱了起来放在胸前，冷眼看着我。 安静，令人愈加神经紧张的安静！ 阿泽掏出烟来，点上一根，吸了几口后，头看着门外，语气冰冷的说道： “蓝坤兄弟啊！我这么器重你，这样帮你，你都不上道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他又转过脸来，看着我，满脸真诚的道： “你就不能听哥一句劝吗？照哥教的做，什么时候出成绩无所谓的呀！慢慢来！这对我们都是双赢的呀！” 我低着头，摇了摇，又抬起来看着阿泽老师，带着恳求地说道： “哥，我真的做不来，放我走吧，您算一下伙食和住宿费，我给您。” 我话刚说完，波哥抽着烟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阿泽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对徐哥说道： “老徐，去叫吴经理下来，你们处理吧！” 徐哥站了起来，头抬的老高，装模作样、假意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出门外，往楼上而去。 平房内大家都沉默着，波哥撇着头看着电视，阿泽也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和琪队长相对而立，一起抽烟。 屋内气氛压抑、紧张，充满着肃杀之气。 我已感觉到了，我走不脱！ 我以为他们口中的吴经理一定是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角色，我以为他一到来必定会对我大发雷霆、威武相逼。 然而，当吴经理下到平房，我却颇为意外。 吴经理样貌平平，甚至看着有些猥琐，绝不像是一个领导的样子。他身高不到一米六五，一头的碎发打了摩丝高高竖起，一身最朴素的穿着，看着大概三十几岁年纪。 徐哥带着他来到我面前，我站了起来。他的眼里也没有我以为的凶狠，反而有些平易近人。 “蓝同学是吧？”吴经理问道 我点点头。 “你要退出是吗？” 我再次点点头。 “相信他们该说的也对你说了，你实在要退出的话，我认为，目前你是不划算的。” “什么意思？”我想，正戏要来了。 “我们的退出机制呢，有两种，一：培训完成，业绩达标，随时可以功成身退； 二：中途退出则付清培训费用以及伙食费、住宿费、交通费、水电费，然后由专人送你离开。” 果然不简单！ 吴经理说出这些话来，始终面带微笑，看着颇为和善，但语气却甚是强硬！ 我已经感到这个小个子不简单了。 听他说完这些，我心中怒火腾腾燃烧，但他始终保持着和气，我也不好立即撕破脸皮，只好就事论事道： “吴经理，如果说伙食费、住宿费、交通费、水电费的话，我是认可的。 但这培训费，我不同意。我昨天才来，根本就没有接受什么职业培训，何来培训费！？” 吴经理听我这么说，双手背到身后，呵呵笑了两声，一旁的徐哥他们也都有些冷笑，一时之间，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阿泽老师从门口踱了两步走到我侧面，右手搭上我的肩头，说道： “蓝坤，你虽然昨天才来，但我们课程的精华，你已全部学完了！” 我颇为惊讶，这就学完了！？心中隐约明白他们要狮子大开口了。 阿泽老师说着眉毛往上一挑： “你可不要小看这一天半天的课程，这可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机制和模式，这是我们根据当下市场经济时代研究出来的首创！是顶级的商业机密！” 我心中疯狂的冷笑，没错！他们这样坑起人来，着实厉害！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要是留下来，全力以赴去共创我们的事业，不出一两年，你就能身家上百万！” 阿泽老师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拍我： “兄弟啊！你想想看！你去哪能有那么牛逼的创业项目？而且我们是全员绑定，上下一心，非常团结，大家精诚合作，必将无往不利，大展宏图！” 说罢，阿泽老师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已看清了一切，心中绝不认可。 阿泽看我神情冷淡、目光坚决，话锋一转： “呐，如果你要退出的话，那我们也是相当遗憾！培训费是一万三千八，其他费用你跟波哥算！” 一直冷漠看着电视的波哥扭头瞟了我一眼，神色不屑。 我再也忍不了了，怒道： “呵呵！一万三千八？培训费一万三千八？就这两天不到，一万三千八？” 站在我周围的吴经理、徐哥、阿泽、队长都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眼神冷酷地对我点点头。 “大哥们，你们厉害！” 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冠冕堂皇的巧立名目欺诈勒索！ 我将口袋里的所有钱大概还剩三百多，还有刚才刚拿回揣进口袋的手机，一并掏了出来，拍在桌上： “大哥，我就这些家当！你们全部拿去吧！我要离开，请你们给我开门！” 这时波哥突然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冲了过来，作势要捶我，被我身旁的阿泽假情假意的拦下。他对我怒吼道： “你当我们这是乞丐窝呐？！打发要饭的吗？住宿费两天两百，伙食费两天两百，水电费两百，交通费五百，一共一千一，加上培训费一万三千八，统共一万四千九，一毛都别想少！你个屌毛！” 此刻，我再也遏制不住冲天的怒火，暴怒道： “你骂谁屌毛？啊！你骂谁！你们有种就去抢银行！在这变相软禁我们这些人，教我们一些坑蒙拐骗的伎俩去搞诈骗，你当我们都是弱智吗！？”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我再也不想憋着心中的话，之前出于礼貌，我处处对这些人尊敬有加，但这个时候了，就这些人，叫他们的名字，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但我还是高估了人性，也高估了自己的处境。 当我这句话说出口，他们几人立时齐刷刷变了脸色。毫不废话，老徐猛的拉开靠在墙上的门，从门后抓出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就朝我打下来。 阿波也怒气腾腾的从电视桌底下取出一根棍子冲了上来。 一时间平房内沸腾了起来，我左冲右挡，还好以前在厂里面被陈磊训练一番，又久经沙场，屡历殴斗，如今面临他们俩的进犯，我虽慌乱，但还是临危不惧，努力格挡对抗着。 阿泽和队长还有吴经理，他们三人齐齐堵住门口，观望着我们。 货架倒了，货品翻落一地，杂乱不堪，被扭打在一处的我们不断践踏着。 我四处寻找着可以当作武器的物品，却始终没有。 我也不知挨了多少打了，也不知打到他们多少，毕竟他们手上都有家伙，而我却是手无寸铁。 我不断后退着，突然不知踩到了什么，我一个趔趄往后倒在了地上，我立时心惊，大感不妙。 第116章 被囚密室 老徐和阿波顷刻扑了上来，对我又是一顿棍棒，而后制服了我。 队长和阿泽还有吴经理见我被他们牢牢控制住了，一齐走了上来。 “阿琪，你去找绳子来，把他绑起来！他妈的！把他扔到暗房去！” 吴经理指着被按到地上的我吩咐队长道。 队长听到命令应了声，立即往外走去。 这时，我心里已经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悔没有想起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 我已顾不得头上身上挨的棍棒伤，想着吴经理说要把我扔到什么暗房去，心里就无比的恐慌，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 当下还是尽量避免被进一步的迫害为好，我想了想，赶紧说道： “让我起来！我不打了，我听你们的，行吧？！” 再这样下去，我丝毫讨不到什么好处，还是得先妥协，再徐图良策，要真被扔进什么小黑屋，那可就更糟糕了。 阿波见我服软了，稍微松了些力气，朝着我骂骂咧咧。 这时，队长跑了回来，手上真拿了绳子，而且还就是电影电视里那种专门捆人的麻绳！ 看来，他们是惯犯啊！对这种情况也是有所准备的。 我心中恐惧起来，却又拉不下脸来求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背过我的手，把我的双手牢牢捆在了身后。 “徐哥！”我叫了一声老徐，我想着我是他带过来的，对他说几声好话，看下他能不能给我松绑，再从长计议。 “徐哥，你们不用这么绑我，我规规矩矩的就是了！那些费用什么的，我们再商量商量吧，我实在没那么多钱。” 徐哥点了根烟，伸出巴掌在我脸上“啪啪”打了两下，道： “你刚怎么不这样说？嗯？非得挨一顿揍才能老实！” “老徐，把他带到暗房去，先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吴经理语气冷酷地吩咐老徐道。 听到这，我一顿紧张，刚想还是再说说软话吧，可阿波和老徐却一把将我推出了门外，拉着我往一楼屋内走去。 我看到二楼、三楼的窗户很多人都探出脑袋看着热闹。我想向他们大声呼救，想向他们揭露这里的骗局和黑暗，可转念一想，这大概率只会给我自己招来更恶劣的报复。 因为这两天的相处，我已能感觉到大部分人是被成功洗脑了的，即使少数没被洗脑也应该无心抵抗，甚至早就被他们的淫威所屈服。 而且，这些人中，应该不乏与他们志同道合之人，盲目的求助，只怕凶多吉少。 他们将我拉到一楼大厅，然后一路往里推去，直到最里面左手边最阴暗的一个房门外，老徐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而后将我推了进去。 门迅速被关上了！ 房间里非常的阴暗，虽然有一扇靠房子后墙的小窗户，可这个窗户玻璃上却贴了一层黑色的膜，光线进来的极少，难怪他们称这个房间为暗房。 我凑近仔细查看，窗户锁扣扣住了，我双手被缚于身后，看来是怎么也打不开这窗户了。而且，窗户后面应该还有不锈钢防盗窗，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条不锈钢管影子。 我心中恐惧，因为视线有限，我小心翼翼沿着墙根走动，仔细查看房内每一处。什么都没有！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 我顺着墙壁用肩膀蹭着摸索，好不容易找着了开关，可是却怎么按都没有灯亮起。看来，这边的灯早已被卸掉了。 我无奈的靠着墙坐了下来，坐下后才感觉到房间里非常潮湿，屁股立刻就传来阴凉阴凉的感觉，难怪空气中一股受潮发霉的味道。 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他们真是深谙整人的手段，无论是再强硬的人，在这样黑暗的密闭空间中，心理防线也必将崩溃。 我开始害怕他们会一直将我锁在这里，我对他们太不了解了，或者应该说是我对人性太不了解了！如今，我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有什么不敢做，更想不到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对我！ 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和鬼哪个更可怕？绝对是人！因为鬼永远是鬼，你可以时刻提防！而人却随时可能不是人！令人防不胜防！ 无论再熟的人，哪怕是至亲，遇上某种环境，说不定都能干出非人的勾当！饥荒之年，易子而食的典故，绝非虚假。 坐了好一会后，我彻底冷静了下来，这时想到吴经理对老徐说把我拉来这里清醒清醒，不由得有些苦笑，他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人他妈就是这样，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进棺材不掉泪。此刻被囚禁在这样的密室内，还没半个小时，我就彻底清醒了。 我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甚至细思极恐！ 在这流动人口无比巨大的深圳，他们若真是亡命之徒，和他们彻底闹翻的话，他们要是把我弄到哪里去做掉，然后毁尸灭迹，相信大概率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即使以后被人发现尸骨，也很难破案，更何况我还是个逃犯，这“蓝坤”的身份都是假的。 这样，就不是我能承受的了。 我意识到，包括现在，他们将我关在这还好，他们若是将我囚禁在一个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废弃房屋内，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那可就全完了！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慌！算了，趁现在还没有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还是赶紧认怂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最紧要的是脱离这可怕的小黑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出去后再慢慢思考脱身之策吧。 想到这，我赶紧喊道： “吴经理！” …… “吴经理！！” …… “吴经理！！！” …… “波哥！” …… “波哥！！” …… “波哥！！！” …… “徐哥！” …… “徐哥！！” …… “徐哥！！！” …… “阿泽老师！” …… “阿泽老师！！” …… “阿泽老师！！！” …… “队长！” …… “琪队长！！” …… “阿琪队长！！！” 我一直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一一呼喊着，每一个人都呼喊了三遍，可却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将耳朵贴住门板，再次一一呼喊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恐慌到了极点，又害怕又气愤又恐惧，心想，他妈的，他们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吧？？？ 第117章 无人理会 恐慌和焦虑持续攻击着我，我终于体会到了幽闭恐惧症有多难受。 那是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令人窒息，令人坐立难安。 我使劲用头撞击门板，继续大声呼喊，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受不了了，原本不敢用脚踹门，怕遭来他们更可怕的虐待，可这时我的头脑已经被恐惧冲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用脚踹着门，一边踹门一边喊他们的名字。可这门板和门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中间是中空的，用力踹去也不是特别的大声。 它不像木门用力踹去“哐哐哐”的响，它的声音很闷，肯定传的不远。 当然，我也不敢太用力踹，一来怕他们更加恼火，变本加厉折磨我，二来怕真把这门给踹坏了，那我想要离开这里的话成本就更高了。 然而，无论我怎么呼喊，怎么制造动静，外面始终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停了下来，坐回了地上，不知道他们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现在看来，只能等楼上的人下来吃饭时，再请外面的同学帮我叫吴经理他们过来试试看了。 我估摸着现在大概三四点左右，应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下来了。 我安静下来，等待着…… 我不知道这个暗房还有谁在这待过，但我敢肯定，在我之前，一定有人同样被禁闭在这里。 这个房间就是专门为像我这样不接受、不屈从他们那一套的人而专门准备的。 从一开始的麻绳，到这个房间密封的黑膜窗户、卸掉的电灯，无一处不透露着他们的娴熟和专业。 我该怎么才能被放出去呢？我又该怎样，才能逃离这里？ 照目前看来，首先我要想出去这个房间，只有找他们认错和妥协这一条路。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先答应他们，按照他们教的去做了，然后再找机会看看能不能翻墙逃出去。 不仅如此，还要做两手准备，当下还是要先和他们缓和一下关系，到时如果不能逃出去，也还有谈判的余地。 我思考着当下的处境，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知不觉忘记了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下楼的声音。 我再次将耳朵贴到门上，没错，是有人下楼来了，但好像只有一个人，应该是先下来煮面的。 我按耐住性子，继续等待。 十分钟左右，外面传来连绵不绝的下楼梯声音，他们下来吃饭了！ 不一会，他们应该都到了外面大厅大圆饭桌站好了，我赶紧嘴凑到门缝，大声喊道： “队长！队长！阿琪队长！” 外面的人听到了我的叫喊，说话声戛然而止。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你个破坏伟大事业、破坏团队目标的人，不在禁闭室安安静静的好好反省，瞎嚷嚷什么！” 一人朝我喊道。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估计肯定是他们的中坚分子。 听到有人回话，我赶紧叫道： “哥！哥！队长在吗？我想清楚了，刚才是我的错，我检讨，麻烦你帮我叫阿泽老师或者琪队长过来，行吗？” 我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在这里双手被紧紧缚住，又阴暗潮湿，再强硬又有什么用。盲目的斗争，只会令自己万劫不复。 “哎，不要理他！自以为是的人，让他关着吧！” 外面又一个声音传来，接着传来他们的哄笑声。 听着他们的笑声，我心中一阵悲凉，同时为他们感到悲哀。 虽然他们当中有不少是既得利益者，但肯定也有很多人是完全的被裹挟者，难道他们就意识不到这个所谓的公司、所谓的事业的问题吗？ 难道他们真的就相信了他们的那一套所谓的千万富翁孵化计划？他们不觉得那是诈骗吗？根本就是玩的人头游戏！ 唉…搞不懂，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永远没办法以自己的思维去揣度别人，每个人的出生背景、成长环境、教育水平都不同，大家对事物的判断和态度也就大相径庭，这也就是人各有志的由来了。 对这种勾当，我说不出来这算什么，我也并不精通法律，不能论断这种公司到底犯了什么法，但我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这种模式、这种作为，一定是违法的，也非常缺德。 直到很久以后，我知道这个是传销之后，我才明白，这个骗局叫“庞氏骗局”，这种架构叫金字塔。 听到他们的哄笑声之后，我进一步认清了形势，心中寒凉，坐回了地上。 想想也是，在这个封闭的小楼中，他们吃所谓的公司的、住公司的，然后每天洗脑培训，再恩威并施，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他们的铁杆拥护者。 看来，我要想在这些人当中找到战友，那是极其之难的。包括和我一起来的小刘他们三人，保不齐随着慢慢的洗脑，他们就融入其中了。 我心中开始防范起这里的每一个人来，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昨天下午我蹲下来一起聊天的那个忠哥！ 我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忠哥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警惕，难道他也曾经像我这般被他们教训过？ 我想了想，很有可能！或许以后能争取到他，若是和他一起抗争、谈判，我心里也会更踏实一些，起码做什么都有个伴，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被锁在这里。 外面的声音渐渐退去，过了一会，又来了一波，这应该是二楼的，不过我不想喊人帮忙了，吴经理他们要是有意关我久一点，我怎么喊，这些人也不会帮我，也帮不了我。 我相信我刚才对三楼的人说的那番服软的话，队长是听到了的，也一定会传到吴经理他们的耳朵里。 所以，就要看他们想关我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我又担心他们把我忘记，那就太痛苦了，我今天就必须要出去，我不想大小便都在这里解决，还要睡在这里。 想到这，我又对外面二楼的人喊道： “诶，兄弟们！麻烦你们帮我跟吴经理还有波哥、徐哥他们说一声，就说我知道错了，请把我放出去吧，我该批评批评，该处罚处罚。把我关在这也没什么用啊，我保证出去后按照老师教的去做！ 麻烦哪位兄弟了，帮我带个话吧！” 也只能这样了。 外面听到有人在暗房里喊话，嗦面条的声音一下停住，安静了下来，可没一会又该嗦面条嗦面条、该聊天聊天了，完全没当回事。 我不死心，又喊了一遍，这回外面根本不理会了。 我只好又坐回了地上。看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我出去了。 我靠墙而坐，面向着对面的墙壁，脑子里一时一片空白，没了主意。 我只能就这样呆呆的等下去了…… 第118章 困兽之斗 痛苦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缓慢。外面两拨人都早已吃完了饭，没有上楼的留在了院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说笑。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看了出去，这时外面防盗窗不锈钢管的影子已很难分辨，我估摸着应该已经天黑了。 我又焦躁不安起来，手臂蹭着墙壁沿着房间不停地走动。 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人完全体会不到我这时的心情，漆黑的四周令我恐惧，又夹杂着对他们的愤怒，一想到下午的冲动，又觉得悔之不及。 双手没有被绑缚在身后过的人也很难体会长时间这样是有多么的痛苦！ 不一定是身体的痛苦，更多是心灵的折磨。 我的双手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了，我一下感觉肩膀无比的酸痛，一下又感觉被麻绳捆绑的皮肉火辣辣的疼痛。 我的神经濒临崩溃了，每次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双手，却又挣不脱的时候，都感觉浑身有亿万只蚂蚁在撕咬我、啃噬我。 我简直要发疯了，双手不断的扭转，不断挣扎，可最后不但没有挣脱，反而皮肉被刮的通红、生疼。 我找着各种办法想要解开麻绳，我能看到麻绳最上方的结，虽然是死结，但只要能够到嘴，解开就不是难事。 可这个姿势想要用嘴咬到是不可能的。 我又蹲下，想要绕过屁股和双脚绕到前面来，奈何他们精明如斯，那麻绳从我的手掌往上足足绕了七八圈，我的小臂根本就打不开足够的空间来绕过屁股。 我又想到用墙角蹭断绳索，可是窗户太高，我即使踮起脚尖，手臂上的麻绳也够不到窗户边上的墙角。而门框门板和墙壁是在同一平面，根本就没有墙角可蹭。 我找遍了办法，始终无可奈何，我真的要疯了，我发泄着脾气，也不管早已磨的生疼的肌肤，不断咬牙切齿地奋力挣扎着手臂，嘴里也发出一阵阵憋足力气的声音。 可终究是徒劳的，他们这些人铁定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我能想到的挣脱方法，他们早已规避。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时又暴怒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困兽，我抬起脚一次次猛烈地踹门，再也不留余力，我嘴里不断地喊： “吴杂种！给老子开门！！！放老子出去！！！你们这是犯罪！！！你们这些犯罪分子，放我出去！！！” “老徐！阿波！放我出去！！！” “阿泽！队长！！！放我出去！！！你们再不过来放我出去，老子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们当杀人犯！！！ 外面的同学，你们都做个见证！！！ 他们非法拘禁我，他们是犯罪分子，他们是杀人犯！！！” 我一遍遍的踹门，一遍遍的喊！没多久，我的喉咙都嘶哑了，越来越饿得难受的肚子令我的气力也渐渐越来越弱，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而门外，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瘫坐在地上，发狂的吼叫和挣扎令我无比的疲惫。 劳累后，我又冷静了下来。 我又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这样无谓的消耗自己，而且外面的人也许早就见惯了这种事情，所以尽管他们听到我的怒吼和疯狂的踹门，也并没有什么人理会。 或许，我成了吴经理和阿泽他们绝佳的用于杀一儆百的工具，杀鸡儆猴是非常有效的。 时间慢慢流逝，依旧没有人来理我。我感觉自己真的要精神分裂了。 我的情绪在冷静与愤怒间来回切换，感觉胳膊酸疼、浑身难受的时候，就失控暴怒、歇斯底里。 可最终每次发泄完怒火，体力又迅速下降，不得不又冷静下来，冷静地做着肩膀、胳膊的放松动作，舒缓酸疼。 也不知嚎叫了多少趟了，我又饿又累又渴，我瘫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但又有一丝意识残存，仿若半梦半醒。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这种折磨，才被关进这个暗房几个小时，我就已经把自己折磨的不像样了。 或许有人会说，我太不冷静，徒增消耗，确实是，我也经常冷静下来努力控制自己，但终归来说，没有亲身体会是不可能会感同身受的。 不知何时，我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蓝同学！醒醒！蓝同学？你还好吗？蓝同学？” 这个声音不知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我恍恍惚惚听到这个声音，梦见江慧来救我了，我一看见她，就热泪盈眶。 她身上长了翅膀——天使的翅膀，她偷偷飞了进来，砸坏了外面的锁，然后飞奔进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然后带我出去抱着我飞上空中、逃离了这里。 “哎？怎么哭了？睡觉还哭，唉，真是个孩子。” 又一句女人的声音。 这不是江慧的声音！——我猛然清醒，睁开眼来。 这是谁？ 此时房门已打开，外面的灯光散射了进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手正扶着我的手臂轻轻摇晃我。 这还是在做梦吗？ 我猛的甩了甩头，彻底清醒了，明白这不是梦境。 眼前这人是安然姐！ “安然姐，你怎么进来了？” 我很讶异，以为她也和吴经理他们起了冲突，被关进了这里。 “我来带你出去。” 安然姐微笑着说道，说着就为我解后面绑手的麻绳。 我的双手终于解开了，肢体瞬间就完全放松了下来，舒服多了！ “为啥你来带我出去？你偷了他们钥匙？” 我对安然来带我出去感到疑惑。 安然微笑的看着我，替我拍拍身上蹭的白灰，一边说道： “我心疼你呀！你说你那么犟干啥子呢？既然来到了这里，按照这边教的做，赚上了钱风风光光的离开这里，不是更好嘛？非要撕破脸皮受这个罪，有什么用。” “姐，不是我不想赚钱，也不是我不想为集体创造效益。可你没觉得他们这……” 我刚刚要说他们这是诈骗、是违法犯罪时，突然收住了口。 我突然想到，这安然断不可能是偷来钥匙来救我的，我和她非亲非故，更谈不上交情，她不可能为我冒这个险。 而她竟然能拿到钥匙前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和吴经理他们是一伙的！至少，她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我心中瞬间紧张、忐忑起来，思考着该说什么，什么不该说。 我看了看安然的眼睛，她的眼神是诚恳的。 “安然姐，你没觉得他们这太欺负人了吗？” 我改了口。 安然笑了笑： “你们呐，都是火爆脾气。你呀，我觉得呢，你要不要听听姐的建议？” 我感觉到安然也在逻辑说辞，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她是说客。 “姐，你有啥建议？我听，我听你的！” “那行，你且听着有没有道理，再决定听不听我的吧。” 我点点头。 第119章 终极洗脑 安然对我说道： “你呢，我大概知道你是觉得他们教你们做的事是违法的、是欺骗，对吧？所以你不想这样做。” “嗯…” 我顺着她的意思走。 安然莞尔一笑，娓娓道： “这你就错了！我们这种模式虽然有些特别，但它不违法，这属于一种金融创业！ 我跟你打个比方吧… 就像上市公司的股票，它其实就是一张张纸，甚至纸都没有，却要大家用钱去买，说是可以升值，可以分红，可以买卖。 但不知多少股票是让人巨亏的呢！别说升值和分红，甚至还有退市的呢！多少人到最后都是一手的废纸。 那些亏了钱的持股者难道上法院去告他们嘛？说他们诈骗？人家这可都是合法合规的。 相同的，我们这个模式，也是差不多的概念，一种借助金融手段的创业模式。 你呀！你就是在大城市待的不久，很多你都不懂。 所以呢，姐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好好努力，有机会的话，我们也出来去搞个创业基地。 姐是挺看好你的，你呢，就别再这么固执了哈！现在是改革开放，什么都要开放，思想要开放，行动要大刀阔斧，先富起来才是王道！ 伟人不说了嘛，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犯罪，先掘取第一桶金、富起来，才有能力去实现更高尚的理想，你说，对不？” 安然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一时竟又分不清自己判断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在情在理，我根本找不到质疑点，难道我真是太迂腐、太愚蠢了？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的规则，是不能按常理去论断的。 我想来想去，脑子越想越糊涂，干脆不想了，对我来说现在先出去才是安然所言的王道。 “安然姐，那我该怎么做？” “就顺其自然做嘛！按我们的培训指导去做！” “走吧，你先去和吴经理他们道个歉，好好聊聊。” 安然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出暗房，一路往外而去，接着走进了平房。 阿泽，吴经理，队长，阿波，老徐，都在里面，屋内的货架、物品都已重新整理好。 “去吧，去道个歉。” 安然推了推我。 我看了看他们，吴经理和阿泽也在看着我，队长在看报纸，老徐和阿波一如既往的在看电视。 “吴经理，阿泽老师，”我说道， “前面是我太愚蠢，太冲动了，我向你们道歉。” “那你怎么样？走还是一起干？” 吴经理抽着烟瞄着我问道。别看他个子小，但气场十足。他眼神里有股狠劲，而且还不是装出来的，非常自然。 我想了想，问道： “走的话是怎么样？一起干的话又是怎么样？” 阿泽听我这么问，看了下吴经理。 吴经理慢条斯礼地抽完最后两口烟，搓灭烟头，缓缓说道： “走的话呢，之前已经算好了，一万四千九，没有得讲价，我们带队伍做点事业不容易啊！ 下午呢，你又打烂了我们这么多货品，物品赔偿呢，一共三千一，加上精神损失费一千，我们的宝贵时间耽误费一千，加起来又是五千一。 前前后后，刚刚好，一共两万整。” 果然够黑！！！就那一点点方便面、火腿肠、瓜子、矿泉水啥的，就三千一！？还他妈精神损失费？宝贵时间耽误费！？ 操！我都要被气笑了！ “那跟着你们干吧！” 我果断说道。既然他们要来黑的，就陪他们一起玩！到时候找机会逃出去，让他们一毛都别想拿到！ 吴经理看着我，笑了起来，阿泽和队长也笑出了声。 我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暂且观望。 “小蓝啊！” 吴经理走过来拍拍我肩膀： “你要是想暂时糊弄糊弄我们，以后找机会逃跑，我劝你就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嘿嘿。 你要是诚心留下来一起干，那态度就要端正！” 我心中一惊，看了下吴经理犀利的眼神，暗叹，这小个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就这三两句话就猜中了我的心思。 我不得不加倍小心了。 “吴经理，不瞒你说，我之前呢，是有想过逃跑，但我现在想通了，安然姐也和我说了很多，我决定了，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干！” 我也只能装作非常诚恳的说道。 吴经理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敢躲闪，也看着他，尽量保持着谦卑和真诚。 “好！”吴经理说道： “我很欣赏你的务实！ 既然如此，我也和你明说吧！ 我们这个模式呢，就是要拉下线，不断的拉下线！只要一代一代都能不断的拉到人加入，你想象一下，我们当中得有多少人富起来？ 对不对？！ 这是属于一种金融手段，并不违法。就像炒股，总是有人亏有人赚的嘛！赚了的人，说明他相信的早，进场早，那亏了的人，也怪不了别人嘛，大概率是自己进场太晚、相信的太晚，买在了最高点。 所以呢，你看我们现在，正在发展的早起，你大刀阔斧的干，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世界的财富和资源一样，它的总量都是固定的，你要么把别人的赚到自己手上，要么就把自己的财富给别人赚走！ 相信你那么聪明，能领悟到！ 对吧？兄弟！” 我点了点头。 吴经理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嘛！年轻人啊！做事情就要敢想敢做敢拼！不要被什么狗屁道德啊、仁义啊什么的束缚了手脚！那就成娘们了！还干什么大事，对不对？” 我又点点头。 “不错！你悟性高，你能想明白的。我们这些人还是最中规中矩的，你放眼看去，那些大富豪、大老板，哪个人的第一桶金是干净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你有实力了，再去做高尚的事业，整个社会都得把你供起来，谁还在意你曾经骗没骗过人呢！ 更何况，我们这充其量就是个赚钱的手段，不存在骗人！” 听着吴经理说的一句句话，我的心在颤抖，是佩服的颤抖！ 难怪他能当这里的老大，真是不简单。软的硬的都有一套，口才又一流，言语又极具煽动性和诱惑力。 有那么几刻，我真的感觉自己被说服了，或许现实的世界真如他所说。 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立场也开始松动，但我心里清楚，这就是吴经理的厉害之处。 虽然我承认吴经理说的一些确实有道理，但我内心深处始终明白，有些事是关系到大是大非的，这不能出错。 但眼下，我已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第120章 假意就范 “吴经理，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问道。 “真决定了好好干？”吴经理问道。 “嗯！决定了。” “行！孺子可教！哈哈！”吴经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了指阿泽道： “这个就让阿泽老师指导你吧！” 说完，他转头对阿泽老师说道： “阿泽老师，那蓝同学就交给你了！” “好嘞！没问题！” 阿泽老师回答道。吴经理笑着拍了我两下，走了出去。 “蓝坤！”阿泽老师叫我道。 “诶！” “来，过来！” 他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身前： “你现在呢，这样，这两天你先交一下创业基金，六千八，你就正式登记成为创业骨干了。然……” “吴经理，不瞒你说，我没有钱了。” 我一听到要先交六千八，赶紧打断了他。 “哎呀，这个六千八呢，是一定要交的嘛！你自己没有，你可以跟家人朋友借嘛！ 你这六千八到位后，你就成为创业骨干了，往后你拉进来的人，就都能享受10%的分红，现发呢！ 大概的流程和做法，你都已经懂了。接下来呢，你就要想想能够拉谁加入，列一个名单，按照成功概率去排，先拿概率高的下手。 成功一两个后，你就会越来越有经验、越来越自信了。 拉到六个人后，你的分红比例就提升到15%，你也晋升为创业精英了，那时，你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我认认真真听完阿泽说的这些，心里更清楚了他们的操作，实在是挺高明的！ 每个环节都设计的很好，而且环环相扣。 无论是谁，到了这里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失去自由之后的人再被日复一日的洗脑，能坚持原则不加入他们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不加入就可能会面临各种的排挤甚至虐待，重获自由更是遥遥无期。 照他们的规矩，潜在意思就是要交了六千八、再拉六个人后，才能获得自由。 这么一来，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而更厉害的是，人一旦交了六千八后，再尝到拉人进来的高提成之后，肯定会想将六千八赚回来，甚至想赚的更多！ 人是贪婪的，赚的更多了必将越陷越深，这个时候，他们的“创业经理”在等着你，再交个，就晋升为创业经理，享受三代分红，这可就厉害了，躺着都赚钱，诱惑力可见一斑。 “你明白了吗？” 阿泽看我发呆，问道。 “噢，噢，明白了，明白了！”我赶紧回话，一边心里盘算该怎么办。 “那你这个创业基金什么时候到？我们的期限是五天哦，五天后还没到账，就不负责你的伙食了，你要吃什么就只能波哥这里买。” 阿泽盯着我问。 听到这，我的心又是一紧，还真是环环相扣啊！这谁挡得住！ 五天后要是没交钱，以这“小卖铺”的货价，一天起码得花个三四十，这样的话，即使他们收不了你这六千八，你在这待一天，他们就能赚一天的钱。 真是滴水不漏啊！ 阿泽还有队长都在看着我，我想了想，道： “我想想吧，看一下找谁借一下。” “对嘛！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嗯…对了，老师，我下午放桌上的钱还给我吧，还有手机能先给我吗？我联系人借钱，顺便拉拉人。” 阿泽老师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阿波说道： “波哥，你把蓝坤的钱还给他吧，手机也拿过来一下。” 阿波看了我一下，然后拉出电视抽屉，手伸进去掏了几下，然后走了过来，伸出手来递给我： “嗯～拿去吧！” 我接过手中，数了下，愣住了，下午我放桌上时是三百多，现在阿波给我的却只有一百多了。 我没忍耐住，对阿波说道： “波哥，这…这数目不对呀，我下午放桌上有三百多！” 回到凳子上看电视的阿波听我这么说，微微转过身来，脸一横： “什么三百多！你在这给老子搞得天翻地覆的，我就捡回来这一百多！ 要不是你现在将要成为自己人，你还得赔几千块的货！” 得，我还是住嘴吧，再说下去也讨不了好。 阿泽伸手抓起我刚拿在手上的手机，悬在我面前，对我说道： “来！阿坤，你看看打给谁，让他六千八打到你账上，最好是银行卡，改天我们一起去取。” 这不是逼我嘛！ 我将手机拿在手上，我知道这六千八我是铁定不能交的，我也不能真的就拉六个人下水，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拉六个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凭我之前在厂里的口碑，就是六十个人也不难，但这不是几个人的问题，这种坑人的缺德事，你即使没把人拉下水，就是对人家宣扬一番也是罪恶。 “老师，我还没想好跟谁借，我先划算划算，争取这两天就搞定。” 我对阿泽说道，说完我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我话刚说完，阿泽看着我将手机揣进兜里，脸就迅速冷了下来。他向队长扭了扭头。 队长走了过来，压着我肩膀，手伸进我的兜里，不管我阻拦的手，强行抢出了我的手机，而后用我的手机指着我道： “蓝坤，你要是真心实意一起干，就少跟咱玩心机，知道不？” 我只好装作一脸无辜地道： “没有，队长，不是，我不是想着手机放身上可以随时联系朋友嘛！” “那怎么可能！你看看他们手机在身上吗？” 队长说道， “我们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每天下午饭后，就是创单时间，你们自行决定要不要拿回手机创单。 有把握创单的人，才可以举手申请拿手机，我会带你们拿回手机，然后回到房内，在老师、队长还有各骨干成员的互相监督下，打电话联系亲友创单。 但是，连续三天拿回手机却没有创单成功的人，将会被惩罚三天不准申请拿手机。” 果然没有空子可钻，我那点小心思、小伎俩，在他们面前可真是小儿科，幼稚的很。 “你明白了吗？”阿泽问我道。 “明白了！” “那你现在先打电话拿钱，创业基金先解决。” 队长递过来我的手机，对我说道。 我再次接过手机，这时感觉有些进退两难，手里握着手机，却发愣了。 这钱我哪里能交呢，更何况，我向谁借这六千八呢，江慧？绝对不行，我爱她，跟她恋爱这么久，本就没给她什么，虽然还有钱在她那里，但我不能要。 家里就更不行了，一来怕我爸妈恐慌，我的逃犯身份又不能报警，那只能无谓地增加他们的痛苦。 陈磊他们就更不行了，我们这些出来进厂打工的人，大部分都是身负帮助家庭解决经济压力的重担的，甚至还要负担家里弟弟妹妹的学费，每个月一发工资基本就往家里寄，没有几个人是可以自己存上那么多钱的。 想来想去，唯一能借而且借得到的就只有方婷，她是不用说都会给我钱的，但我能借吗，即使借了交了这个六千八，还要拉六个人才能走。 我是不可能拉人来这里做这个的，这是我内心深处想定了的原则。 所以，我明白，我不能借，也不能交这个六千八。 当下唯有尽量搪塞，拖延下去，静待时机，看下有没有逃跑的可能吧。 第121章 逐渐深入 我按亮了手机屏幕，有几个未接电话和信息，都是陈磊和小豪的，我不敢细看，粗略的瞄了一眼就退出。 阿泽和队长还有安然姐都在看着我。 我假装仔细思考，一边翻看着通讯录，翻了一会后，我锁住手机，递回给阿泽老师道： “我先想想吧，我父母都是农民，没有什么钱，朋友的话，我还不知道问谁借。” 阿泽老师看了我一眼，接过了手机递过去给阿波收了起来。 “行吧！你自己考虑，家里穷就更要狠得下心来！拼一次，搞好了，富三代就不是梦！” “嗯……” “这样，以后呢，你和安然搭档，她会带着你。” 阿泽对我说道，然后又转头对安然道： “你现在带他上去，将黑板上的话术都抄下来，然后带他演练几遍。” 安然应了声“好”，向我招了招手。 和安然回楼内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特意偷偷观察了下院子两侧的围墙。 围墙不是很高，但也绝对不矮，墙顶都嵌着无数的碎玻璃尖尖。 目前来说，他们对我的看管只会越来越严厉，我这创业基金六千八越迟交，他们盯我一定会越紧。 所以，我得尽快做打算，钱我是没有的，人我也不可能拉过来，这种害人的事，我绝不做。唯一行得通的就只有趁夜深人静翻墙逃跑。 我盘算着这围墙的高度，墙顶的碎玻璃尖倒是不惧，到时双手缠上衣服，就可以避免受伤。 只是这围墙有三四米高，没有工具单凭人力是绝难爬的上去的，而且围墙墙壁上都是一片片的青苔，估计非常滑。 看来翻墙而出的难度不小，我还看了下一楼厅内的两个破凳子，每个大概四五十公分的高度，如果两个能叠在一起，加上我一米七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上面奋力一跃，也不知能不能牢牢攀上那三米多高的墙头。 回到三楼，他们看到我，不少人笑出了声，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实在不明白，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怎么就笑得出声来？难道真如鲁迅先生笔下所写，国人的看客本性使然吗？又或许这些人都在这通过这种模式赚到了钱，早就和这里沆瀣一气了吧。 安然陪着我坐在客厅抄写黑板上的话术，我一边抄，她一边给我讲解和带我演练。 这些话术比下午的又多了很多花样，不仅如此，安然还拿出她的笔记来给我抄，里面摘录了详详细细、分门别类的针对各种人群、各种情况的对话话术。 我再次惊叹他们这个模式、架构的设计，可真是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多年以后，缅北电诈大行其道、闻名天下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是不是当初搞传销的这些人，在国内法制日益完善的情况下都转战缅北去做了电信诈骗。 因为当十几年以后，我看到电视、电影里对缅北电诈分子诈骗话术的描述、演绎，第一时间就觉得和当初我在这个传销基地所接受的话术训练是多么的像！ 我抄完了话术，安然带着我再演练了一会，她就离开了。 我对安然感到很好奇，搞不懂这么一个美女，怎么会跟我们这些臭男人混住在一起，来搞这个。而且，看她在这似乎还挺有地位。 二楼见到的两三个女的我不知道，我们三楼另外五个女的，除了另一个漂亮的好像是阿琪队长的搭档的女朋友外，其余四个经常被大家调戏。 但安然则迥然不同，大伙跟她说话都毕恭毕敬的。安然自身也较端庄、稳重，一副大姐大的感觉。 我回到房间，有人已经睡了，我没有开灯。折腾了一天，我也相当疲惫，身上又许多伤，就不想洗澡了，脱了外衣外裤躺了下来，准备睡觉。 这时一个人凑了过来，轻轻对我说道： “蓝坤，出来去抽根烟不？” 我仔细看去，是林文，我点点头，坐起来穿回衣服和他一起来到了套房门外的楼道抽烟区。 林文发给我烟，刚点上没抽几口，他就轻轻关上套房门，对我说道： “我终于知道了，我们这个培训中心的人介绍过来的朋友，不会来这里，而是去另一个培训中心。 他们好像一共三个培训基地，每个基地拓展的人都安排到其他基地。” “这样啊……”看来他们的秩序设计的也很科学、严谨。 “对啊！这样我们就避免了面对自己介绍过来的人，免去了很多尴尬和麻烦。” “嗯……” 我有些感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怎么，你打算介绍人过来了吗？” “对啊！我和另外几个有银行卡的，今晚已经在徐哥他们的陪同下去取了钱，交了六千八了！据说没有银行卡的，就要让家人或者朋友打钱到指定的账户。” “你这么快就交钱了！？” 我感到很吃惊。 “对啊！不然呢？不交钱参与这个，我们又走不了，干脆早点交钱，然后早点拉到六个人过来，到时候就自由了，既可以留下继续做，又随时可以走。 更何况六千八也不多，而且拉到六个人，我们就一共拿回了百分之七十五了，届时，继续做下去，再介绍一两个，就是纯赚，一个可以赚1020，你想一下，在工厂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才一千出头，这呢，拉一个人就赚一千多！” 听着林文说的话，我是真的感到又悲哀又惊叹。他们这一套可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洗脑成功了初来乍到的人。 “拉六个人多不容易啊！你拉谁呢？谁会相信你？” 我问林文道。 “以前厂里的同事啊，朋友啊，都行啊！” “他们会相信你？” “你想想我们的话术，他们能挡得住诱惑吗！？” 我深吸一口气，确实啊！这里培训的一套套话术，那诱饵是连着串的，只怕你不听，只要你听，就不怕你不上钩。 出门在外的打工人，尤其是底层的工人，大多受够了两班倒的高强度劳作，每个月还拿着微薄的薪水。 这个时候一旦有个听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工作，还能拿到不菲的收入，没有几个人能不动心，就像我自己，我一直觉得自己算是聪明人，尚且还着了道，而且，我还是自己找的，要是朋友或者同事介绍，那就更容易相信、陷入进来了。 “你不怕他们以后恨你吗？” 我问道。 “管他呢！反正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尽量避免，其他人吧，以后谁还认识谁，更何况，拉他们进来，前期虽然难，但只要他们配合，也肯定能拉人赚到钱的嘛！” 我不时瞄一瞄林文，心中暗叹，他也是个狠人呐！ “你呢？你怎么跟他们干上了？现在你怎么办？” 林文问我道。 我从口袋拿出烟，也给林文发去一根，点上又抽了起来。我看着楼道防盗窗外的风景，想了会，说道： “干仗就别提了，我也交钱吧，只是我自己没有，我得想想问谁借。” 林文一边吐着烟，一边说道： “对啊！犯不上干仗，自己也受伤不说，还会被盯的死死的，我昨天也想过逃走，但今天你关进去后，我听一个老同学说了很多，就打消念头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我有些兴趣。 “他告诉我，想跑是不可能跑的了的，人家搞这个这么久了，不是吃素的，就这样呗，然后还跟我说多久前有人逃跑被怎么怎么处罚的了。具体的话，客厅黑板旁贴了张管理制度，你可以去看一看。” “这样……” 和林文抽完烟，我们又随便唠了一会，就回了房内。 我看了下对面墙的黑板，之前知道那里贴有一张纸，不知道写的什么，也没想到要去看看。 这时听林文说了，我就走过去看看所谓的制度。 第122章 人性扭曲 这是一张a4纸，但上面的文字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的。 那些字写的极不端正，除了页头“管理制度”四个大字还算工整，其他通篇歪歪扭扭，让人看着极不舒服。可以看得出，书写者大概率文化水平不高。 我粗略的扫了几眼，其中关于逃跑的处罚吸引了我的注意，上面写道逃跑被抓每次处罚1000、三天不提供伙食，而且受伤自负。 我不禁感到好笑，要逃跑还会在意这些处罚吗？跑掉了，他们又谈何处罚？！ 反正我是一定要逃的，不管逃不逃的掉，我也要放手一搏，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回房间后，我躺了下来，思考着可行的方案。 第一个办法就是翻墙，外面是一大片空地，只要能想办法爬上墙头，就算成功了。 跳下去之后，跑出去无论是坐车还是走路，往人烟稠密的地方去，即使再次被他们看到，谅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报警我就别想了，自己就是逃犯。 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用第二个办法，那就是骗他们钱到账了，出去取钱。然后看下能不能在等红绿灯时趁机跳车。只要能跳出车外，大概率就能成功。 想来想去，逃跑也就只有这两个办法，如果都行不通，那就不知道该怎样了。 我又想着，要是能拉上一个同伴就更好了，行动起来有个照应，更有安全感。和我一起来的人当中林文已经沦陷，我想到小刘和小何，还有那个忠哥。 想到这，我看了看小刘，他就睡在我旁边。他已经睡熟，轻轻的打着呼噜。 小刘过去是林文，林文过去是小何，我坐起来瞄了瞄，小何也像是睡着了，只能次日再说。 房间里呼噜声越来越多，我的困意也越来越浓，可就要睡着时，胃里一阵酸疼，我才想起自上午十点半吃了一碗清水面后，就一直没有进食。 前面饿过头了，没有发觉，现在要睡了，肠胃却醒了过来，一下就饿的钻心的难受。 我重新起来，下到平房内，找值夜班看守的波哥买了桶方便面还有开水。 来来去去间，我再次仔细观察了围墙，还来到有水龙头的一侧实地考察。我站在围墙下，我的头顶到围墙顶上大概就是一米多一些。 坐在一楼大厅吃方便面时，我试了一下里面的两个木凳，两个凳子叠起来，上面凳子的四个角刚刚好可以全落在下面的凳面上，而且高度也正好将近有一米。 到时只要找一处较平整的地面，然后平稳的叠好两个木凳，我再稳稳当当的踩上最上面的木凳，防止摇晃，然后奋力一跃，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翻过去。 吃完面我就回了房间，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时，迷迷糊糊间，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偶尔还伴随着一两声闷闷的“哼哼”声，我睁开眼睛循声看去，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窗户下的铺位一人披着被子坐着，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谁坐起来偷偷哭泣，我想着这谁呀，肯定是半夜想到当下的处境而偷偷悲伤流泪。 我想了下，想过去安慰安慰，顺便看下他有没有意愿一起逃离。 可当我坐起来，意欲走过去时，才猛然看见坐着披着被子的那人是个女的，黑黑的头发披在被子外面，下面竟还有一人。 而且还不止这一对，他们的旁边，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墙角还有一对，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我吓坏了，看着她们的动作，尴尬无比。 我赶紧躺下，这时窗户下的铺位那一对发现了我，转过头来，齐齐看向我这里。 与他们隔了一个铺位的墙角的那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们也停止了。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们揪住，记恨。 印象中，除了队长的搭档那一对情侣住在隔壁房间，并没有听谁说还有哪一对是恋爱关系。 而且，平日里，大家都对除了安然和队长搭档女朋友外的四个女的时不时出言挑逗、调戏。 我看了下我脚对面的门，门开着。我不知道那两个女的是我们房间的还是其他房间的，更不知道是谁，但不是安然，安然在我铺位的左下方，我不用爬起就能看见她。 他们见我不再有动静，渐渐回复。 我也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在男女混住的情况下，发生这种情况是非常正常的。再加上所有人长期被禁在一栋楼里，心中压抑，必然会出现乱性的行为。 我还是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让我心中更加厌恶这里，尽快逃离的心更加迫切。 早晨，我被安然喊醒了。 我一起来就想到昨晚看到的事情，我看向那两个铺位，上面的被子都已叠好，他们都起床了。 我不再理会，下楼洗漱后开始了和前一日一样的流程：集合、操队、喊口号、重重复复的接受他们那一套的洗脑。 下午4:30吃完晚饭后，又到了创单时间，依旧是认为有把握创单的人举手，然后跟着队长去领手机，没有单的，留在了一楼。 我没有举手，散队之后，正要往院子外走去时，队长喊住了我： “怎么样？想好跟谁借六千八了吗？区区几千块钱嘛，很容易的呀，你要开口借，多问几个，应该不难的嘛！” 我看了看队长，装作非常沮丧、委屈的说道： “队长，我家真的很穷，父母种了一辈子的地，还要供妹妹读大学，我妹妹上大学的学费都还是七姑八姨凑的。 至于亲戚，也世代都是农民，家境都很贫寒…你…我再想想办法吧…” 我故意将自己说的可怜一些，希望能博得队长的同情，要是他良心未泯，被我感动到，替我说一些好话，让我少交点钱放我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当我再次抬眼看队长时，我就彻底断了这个幻想，再一次骂自己天真、幼稚。 ——我还没完全说完的时候，队长的脸色就黯淡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听完我说的话后，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说道：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第123章 迷魂阵 我看着冷漠离去的队长，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这么幼稚！这个世界，大多都是弱肉强食，哪里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 我来到院子里，仔细看了下，安然不在，忠哥还是在前天的位置蹲着，我正要朝忠哥走去时，小刘和小何在另一边使劲朝我招手。 我走到他们俩身旁，小刘指了指我脸上昨天的擦伤，关心的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哎，林文呢？” 我没看见林文，问他们道。 小何嘴角一挑，半戏谑半佩服的道： “以后得叫林经理了！他说他先拉三个加入，以后真的好赚，他想升到创业经理呢！” “这么快？” 我也不由得佩服林文这种人了，接受新鲜事物竟然这么迅速，而且还不管道不道德、合不合法，这两三天的功夫，就开始进入他们的轨道了。 有时真搞不懂，到底是吴经理他们的洗脑厉害，还是人性本就可怕。 “那可不！他是之前存到了钱，六千八昨天就交了，今天就能开始正式拉人赚钱。我们就发愁了，我们俩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跟家人朋友借一点凑够六千八呢！” 小刘羡慕的说道。 我听小刘这么说，心中讶异，问道： “怎么，你们也决定交六千八了？” “不交能怎么办？咱住也住了人家的，吃也吃了人家的，不交钱、创造点业绩，人家不放我们走呀！” 小刘瘫着双手，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交吗？”小何凑近了点，小声问我。 我看了下周围的人，再看回他们，也将声音压的低低的问道： “你们就没想过逃？” 小刘听到这句，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道： “哎呀，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两天我都想过多少回逃了，可这院墙这么高，波哥和徐哥又是二十四小时、两班倒的看守着，怎么逃？ 不可能逃得出去的。还不如按照他们说的来，交了六千八，成为他们自己人，拉满六个人就赚回一大半了，到时就可以自由离开。 而且，据说离开后，只要是你介绍过来的人，依旧每个都有15%的提成打到你的卡上！继续赚这个钱！ 你想想，每拉一个人就赚个15%的佣金，大概千把块钱，快顶我们以前上一个月班了！” “就是！到时候，咱出外面不管上不上班，尽量多认识人，多介绍人进来，一个月只要介绍一两个人，就算不上班都能活的很潇洒了！” 小何附和道。 我听的是句句惊心，问他们道： “你们就不觉得这是在坑人吗？” 他们俩听我这么说，面露不满，小何说道： “蓝坤，你就是死脑筋，什么坑不坑人的，我们将别人拉进来，他们也可以按这个模式赚钱啊！这还真就像一个学校，能赚钱的学校！ 你看哈，你交个六千八的学费，学这一个赚钱的套路，然后完成一点业绩，然后你就毕业了，可以自主选择去留，而且，往后你还可以不断的利用这个赚钱，也是挺好的嘛！ 只是这里条件差一点、没有完成业绩前限制自由而已，想开点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嘛！” 小刘又附和道： “嗯…哎呀，既然来都来了，船都上了，也几十号人跟我们一样待在这里，干脆就跟他们一样搞起来算了，逃跑还有风险呢！” 我听着小刘、小何这一句句话，一面再一次慨叹他们洗脑的高超，一面竟也陷入了犹豫。 这样做难道真的不算坑人吗？ 按照他们这个逻辑，好像被拉进来的人，也确实每个人都能通过这个模式完成业绩、赚到钱，而且拉满六个人就可以自由离开，甚至后续还能不断地赚取佣金。 有那么一刻，我竟然也在想，要不，就也跟着干吧！捋一捋，好像被拉进来的人也确实不算是受害者，按照他们的逻辑和理念，这似乎的确可以达到共赢、共同富裕。 我的脑子一下子又混乱了起来。一面那样想，一面又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不对！不对！！！这是个迷魂阵！我不能被误导！！！ 可我又好像确实找不到这里面的漏洞所在。 我思考着，一遍遍的捋，终于又捋顺了些，对他们说道： “不行，不是这样的。 你们想想，第一，这本来就是欺骗，将人家骗来这里，然后强迫人家做这个，我认为，这是绝对违法的！ 第二，被我们拉进来的人要是交不上钱，这里又不让他走，他就失去了自由，这更是违法犯罪！ 第三，每个人拉进来的人，又去拉别人，这样受害者就会越来越多，更是罪上加罪！ 第四，即使前面这三条都不管，但人也不可能这样无穷无尽的一代代拉下去，那样社会不就乱套了，谁还正经工作呢！ 所以，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不能做，这种事，拉进来做的人越多，危害越大！” 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们俩脸色一直在变化，一开始没什么，后来慢慢变得不耐烦，待我说完，他们俩都沉默不语。 不一会，小何“呵呵”两声，嗤笑道： “呵呵！哎呀！你比我们高尚，行吧？那你就别做呗。 我们是没办法，自己都管不了了，还管别人！” 气氛陷入了尴尬，我已明白，他们俩也已彻底沦陷，将要和我分道扬镳了。 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就是这样，你想相谋，可人家的想法都和你南辕北辙了，还谋个屁呢！ 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吧，我心想，也不要弄的太僵。我掏出烟，拿出仅剩的几根，给他们一人发一根。 小刘接了过去，小何挡住了，表情冷漠地说道： “刚抽！” 我点点头，自己点上。 人与人之间真是非常的微妙，我感觉跟他们没什么话说了，他们也同样和我说不上什么话了。 我抽着烟晃荡着往外走去，看了看，忠哥还是蹲在那里。 我假装不经意的走动，四下晃荡晃荡着来到忠哥面前，蹲了下来。 我拿出烟给忠哥发去，忠哥接上，我给他点着。 “忠哥，你交钱了吗？” 忠哥看了我一会，然后盯着别处，对我说道： “交了，但我拉不到人…” 没想到忠哥也交了钱，我还以为他也还没交钱。 “那拉不到人就不能离开这，是吗？一直都不放我们走吗？” 我问道。 忠哥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拉不到人就耗着吧…” 看来有戏，我压低声音试探道： “忠哥，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事，你…你就没想过逃？” 忠哥听到这句，脸色一沉，看着我，须臾之后才转开头，说道： “小蓝！说话要小心！不要被人咬了…” “啥？” 我没理解他这句话，满脸疑惑。 我正摸不着头脑时，突然看到阿琪队长带着他的两个搭档正从屋内直向我冲出来…… 第124章 惨遭出卖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们这是干啥。 不用几秒，他们就冲到了我面前，队长的两个搭档上来就拽住我的双手，将我扯起来。 “队长，你们干啥？为什么抓我？” 我很奇怪。 队长盯着我，哼了一声，说道 “蓝坤，你怎么这么两面三刀呢？啊？当面信誓旦旦说要跟着队伍一起干，背后却暗中使坏，散布不利于团队事业的言论，你可真是小人！ 走！押他上去让大家批斗！” “什么意思？没有啊！我散布什么了？” 我挣扎着，他们全不理会，不由分说就将我往楼上扯。 “三楼的上去集合！” 队长向院子里的人吼了一句，然后一起推着我往三楼而去。 上到三楼，他们把我拉到讲台，下面的人也都上来后，队长让大家按上课位置坐好。 我被两个人抓着胳膊，站在讲台上看着所有人。我不知道他们将要对我做什么，心里有些慌。 我被他们像抓小偷一样抓着，有点颜面扫地，非常难堪，我想要挣脱他们，队长看到了，叫道： “去把麻绳拿来！” “好！” 一人应道，转身就要下去拿麻绳。 “哎，哎，哎！”我赶紧叫住他们： “不要绑！不要绑！我规规矩矩的就是了，你们要怎么批评我，我都虚心接受，没必要拿绳子绑我！” 我不想再被麻绳绑缚，那滋味可不好受。 “回来！” 队长叫住了拿麻绳的同学。 “蓝坤！我对你够意思吧！？” 队长朝我慢慢走来。 我点点头，说道： “队长，你说吧，我做错了什么，如果真是我错了，我一定虚心接受大家的批评，也一定改！”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队长喝问道。 我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刘和小何，小刘低下了头，小何却显得有些理直气壮，迎上我的目光，并不躲闪。 队长见我不答话，再靠近一步，瞪着我吼道： “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我心中已经知道是小刘或者小何抑或是他们俩一起出卖了我。 “我……” 我嗫嚅着，这时阿泽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眼含怒气，瞟了我一眼，走到了我旁边。 队长向阿泽老师点点头，站到了一边。 “蓝坤！” 阿泽叫我道。 “嗯…” 我低着头，心虚的应了一声。 我实在想不到，小刘和小何竟然转身就出卖了我，再回想跟他们说的那一番话，真是追悔莫及。 面对着众人，我心中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蓝坤，我问你，我们做的这个事业是诈骗吗？” 阿泽问道。 这难道不是诈骗吗？我心想。但嘴里当然不能再这样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终于认识到，行走江湖，是真的需要城府的，不能见谁都交心。 我低下头来，作出忏悔和认错的态度，说道：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就是昨天被打了一顿，还关了几个小时，心里有气，逞一下口舌之快，发泄发泄而已。” 我赶紧找了个听起来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哼！呵呵！” 阿泽对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众人： “这蓝坤跟别的同学说，我们做的是诈骗，你们觉得呢？” 阿泽刚说完，下面的众人就群情激愤起来—— “诈tm！掌他嘴！” “我们骗谁了！谁进来不能在我们的伟大模式下赚到钱？” “他是个小人！见不得我们赚钱！” “他就是一粒老鼠屎！” “打倒老鼠屎！” “打倒老鼠屎！” “打倒老鼠屎！” …… 渐渐的，“打倒老鼠屎”成了他们统一的口号，每一句齐声的呐喊，都令我战战兢兢，阵阵胆寒！ 阿泽举起了手，众人停止了呼喊，安静了下来。 “蓝坤，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师…” “你们有没有谁和蓝坤一样，觉得自己是被骗来的？” 阿泽又问众人。 “没有！” 众人齐声喊道。 又几个人喊道： “就算是骗我们来，我们也乐意！那只能算善意的谎言！公司的理念和模式这么伟大，就是帮助我们这些穷苦子弟翻身成为富人的！简直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救世主！” “诶！”阿泽一皱眉头，对那几个后面说话的佯怒道： “没有骗！就算是善意的也不行！公司从来不欺骗！！！这可是公司的原则，你们可不能乱讲！” 那几人听完阿泽说的话，立马改口： “对对对！公司绝对没有欺骗！我们本来就是互联网公司！” 阿泽点点头，指着我说道：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事实不容置疑！你不能诽谤公司！诋毁团队！” “好！我错了！我承认错误。”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我只能不断认错，也不容我不认，指鹿都能为马的环境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更何况这些人已经愈趋于癫狂，我也真怕局势失控被他们群殴。 “好，既然你承认错误，那我们就再放你一马！公司虽然严格，但公司也是有大爱的！虽然你犯了错误，但我们希望你悬崖勒马，绝不再说任何一句对公司不利、对集体利益不利的话！ 并且，要立即扭转心态，融入进队伍中来，尽快为团队、为公司、为自己创造出绩效！ 蓝坤，你明白了吗？” 阿泽又道。 “好，好，好！我明白了！” 我赶紧回话。 “那行！我们就按照管理制度处罚、惩戒一下你就算了！希望你下不为例！” “不是，老师，什么处罚啊？” 我一听阿泽说还要惩戒、处罚，立即又竖起了耳朵。 阿泽听我这么问，将我拉到黑板旁边贴着的管理制度前，指着最后一条： ——凡妄议公司，诽谤公司，诋毁团队者，罚款一千！暗房禁闭三小时！禁餐一天！ 前面两个处罚还好，但看到禁餐一天，我心里就发怵了，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波哥那里自掏腰包买来吃。 我还瞄到后面一行小字： ——凡有此种情况，希望大家踊跃举报，举报者奖励五百！ 靠！我心里暗骂一句！之前看管理制度时，嫌这些字写的难看，就没有仔细阅读，早知道有这么一条，我就不该嘴贱！ 难怪之前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充满防范之心，包括忠哥，我现在才想到忠哥最后告诫我那句叫我说话小心点，别被人咬了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管理制度，对阿泽说道： “不是吧？我，我没钱，怎么罚？” 关暗房禁闭我倒不是很怕，反正已经进去过，而且这次还明说是三个小时。只是这罚款，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让我拿。 “和创业基金一起交，一共七千八！” 阿泽说完，不再理我，叫过队长： “你把蓝坤带下去吧！” 队长带上两人押着我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二三楼的楼梯转角，我就听到上面阿泽说道： “来！小何同学！你举报有功！奖励五百！公司制度说到做到！现发！大家掌声！” 身后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羡慕的呐喊！ 果然是小何出卖了我，我摇了摇头，为自己感到悲哀。 身后的掌声渐渐远去，我再一次被关进了暗房…… 第125章 混乱之地 我再一次被关进了这个小黑屋，不过这次还好，没有被麻绳绑手。 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中，非常的无聊，我研究起了窗户。 这窗户不知哪里被东西固定住了，怎么也打不开，玻璃上确实贴了一层膜，不过是在外侧，撕不到。 我将脸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外面确实有防盗窗，想要打破玻璃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我没有手表，手机也不在身上，只能呆坐在地板上苦等三个小时。 但事情往往就这样，在你比较放松的时候，却产生出乎意料的变故。 由于阿泽明确说关三个小时，我心里也就没有了上一次的恐慌，坐着坐着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到我醒来，已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我却还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之中。 我以为自己只睡了一小会，于是又静下心来等。 这一次，我不敢再松懈了，就这样眼睁睁的等。 外面估计早已入夜，房内比之前要更黑，差不多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这种处境下，无聊是极致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甚至想看天花板都看不清。而时间也仿佛凝固住了，根本没有办法感知到底过了多久。 我一会睁着眼睛，一会闭上，脑子不再像上次一样，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这次完全就像是痴呆了一般，专注着时间的流淌，竖着耳朵盼着门外来给我开门的脚步声响起。 不知是哪一次闭眼，我竟再次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基本可以确定，我被关在这绝对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 因为前面偶尔还会有楼上的一两声震动，外面也时不时传来一两个声响，而现在，我醒来又坐了起码十几分钟，整栋楼都是静悄悄的！ 平日里，要达到这种安静程度，起码也得十二点过后，所以，我猜测，现在绝对过了十二点了。 而我是五点左右被关进来的，也就是说，我在这待了远远超过三个小时了。 我不再忍耐，站起来走到门前，抬起脚就猛踹，一边大喊： “阿泽！给我开门！你们关我远超三小时了！……” “队长！开门！超过三小时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有意关我久一点，还是真的忘记给我开门了，总之，我心里此刻无比的愤怒，我发誓，以后无论对谁，永远要谨言慎行，再也不能轻易信人。 我也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出去后，立马执行逃离计划，我也不想再拉什么搭档了，我谁也不敢再相信。 我一边喊，一边踹门，我以为这次一定也是没人会来搭理我，可踹了两三分钟后，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声音同时对我喊道： “再踢！再踢就把你关到死！” 好像是波哥。 我停止了踹门。 不一会，门开了，是波哥。 “波哥，现在都几点了？阿泽老师呢？他说只关三个小时，现在铁定五六个小时都不止了吧！？” “别嚷嚷！叫什么叫！他吩咐我八点给你开门，我看电视忘记时间了！” 卧槽！我心里简直一万个草泥马！果然把我忘了！ “那现在几点了？” “别管几点，放你出来就不错了！赶紧滚！” 我心里狠狠骂了他几句tmd，走出了暗房。走过大厅时借着外面院子的灯光看了下时钟，操，凌晨1点半了！ 我要气炸了，但又不敢发作，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跑回了三楼。 房内，所有的灯都关了，大家都早已睡熟，鼾声此起彼伏。 我推开我那个房间门，突然看见门旁边靠墙的铺位，一个人撑着双手趴在下面的人身上——这是安然的铺位！ 那人感觉到房门打开，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来，那一刹那，我不知是闭上眼睛好还是假装没看见好！ 这人是阿琪队长！而他身下的女人，正是安然！她此刻也探出头来看着我！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尴尬无比。 愣了一会，我赶紧伸出手臂来挡住眼睛，走回自己的铺位，躺了下来。 我的心还在怦怦的跳，这队长和安然搞在了一起，我全然不知道啊！之前还听忘记哪个同学说，队长赚了很多钱，老婆孩子都接来深圳生活了，还让我们要以他为榜样，大刀阔斧的发展事业。 现在想来，难怪队长明明可以自由出入，却还是住在这里，原来这里有男人想要的一切——金钱和美女还有一定的权势。 我对安然的印象也直线下降，甚至这里的每一个女孩子，我都开始怀疑，她们是否都有这种状况。 想着想着，我又担心现在撞破了队长的好事，他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来了。 第二天因为受处罚的原因，我没有面吃，我来到波哥的“小卖铺”买吃的，也被拒绝了，说是惩戒中的人禁止购物。 我无奈，刚走出去，队长就走进了小卖铺。不一会，他端着一桶已经泡了开水的方便面递给正在院子小树下坐着的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也不明白队长为啥要这样待我，按道理，他和安然正在做着那种事被我撞见，应该迁怒于我才对。 队长看着我狐疑的眼神笑了笑，小声说道： “蓝坤！” “诶！”我应道，不知他意欲何为。 队长盯了我一会，道： “你没看见什么吧？” “什么？看见什么了？” 我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 队长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这里就数你嘴巴最多，但我相信你是聪明的。” 我已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干脆坦诚的笑了笑。 队长又发给我一支烟：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点点头： “知道。” 队长看我这么识相，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拍拍我肩膀，然后指了指我接在手上的方便面道： “吃吧。” 说完，他进了楼。 我感觉里面一定有猫腻，不然队长不可能对我如此。 直到下午吃饭时…… 我再次被波哥拒绝购物，队长也不再理我，我没有饭吃，只好回到三楼。 这回，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吴经理正搂着安然亲嘴！ 我简直要疯了，我不想撞见这种事，这种事却莫名其妙，总是让我遇见。 安然看到又是我，不知是尴尬、害羞还是觉得惭愧、难堪，她低下了头，脸微红。 吴经理却不像队长一般闪躲，一副光明正大的表情，对我吼道： “你不吃饭上来干什么！？” “我被罚，没饭吃！”我装作委屈道： “要不，吴经理您请我吃一碗面吧…” “滚！” 吴经理对我翻了个白眼，怒道。 我只好又灰溜溜的下了一楼。 这下我心中的疑惑就释然了。如此看来，安然也和吴经理有一腿，难怪阿琪队长藏着掖着的。 我实在是想不到安然一副清水芙蓉的样子，怎么会同时和这么多男的有一腿。 我被他们的混乱关系弄晕了头脑，对这里也更加厌恶。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事，我决定今晚就行动，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希望能成功逃离这与世隔绝的混乱之地…… 第126章 准备出逃 他们吃完饭后，该创单的又要去创单了，集合时，我依旧没有举手，阿泽这次没再放过我，直接点了我的名： “蓝坤，你天天这么消极，你当这是养老院吗？” “我…” 我嗫嚅着，他突如其来的发难，令我一时想不到该找什么理由搪塞。 “你看看你那一副娘们样，完全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杀伐果断！天天只知道妇人之仁！天底下的人要都跟你似的，那一个富豪都不会有！” “你看看这几个女生，人家好几个连着几天开单呢！再看看你自己！整天质疑这质疑那的，一事无成，让人看着就讨厌！” 他话音未落，几个女生就讪笑了起来。 我不想再争辩什么，在价值扭曲、黑白不分的环境下，加以辩驳只会招来无妄之灾。 “阿泽老师，我在努力！我会努力的！我正在想拿谁下手。” 阿泽听我这么说，脸瞬间拉了下来，指着我道： “你个傻叉！什么叫拿谁下手？你这是在帮助对方！帮他踏上一条翻身致富的大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说完，阿泽露出了满脸的鄙视和不满。 我耷拉着头，只能连连应好。 阿泽不再理我，走上三楼监督大家创单去了。 我走出院子，想着今晚要行动，想再试探一下忠哥有没有这个想法，两个人一起至少有个照应。 可我看了一圈，却没看见他。我这才想起，他刚刚好像举了手，队长去取了手机后，就一起上了三楼。 看来忠哥也找到目标正式开始了…… 我只能打定主意自己孤军奋战、单独行动了。 小刘和小何也不在，林文今天倒是没上去，但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他应该也自觉和我没什么话说，看到我的目光，立马就躲了开去。 我正孤单、无聊时，安然却从屋内走了出来，直向我而来。 “给我支烟！” 安然朝我伸出手来。 “什么？”我反应了过来，摸了摸口袋，道： “不好意思，我的烟抽完了，我都忘了。” 安然笑了笑：“等着！” 说完她走进了小卖铺，一会拿着一包烟走了出来。 她抽出一根，让我给她点上，然后把剩下的都给了我。 “没见你抽过烟呀？” 我说道。 安然一手搭在另一只夹着烟的手肘窝里，微微歪着头抽着烟，本就漂亮的她此刻增添了一股江湖味道，加之披在一侧肩上的一头飘逸的秀发，别具妩媚。 “嗯，该你见到的没见到，不该你见到的，倒是都被你见到了。” 安然唇角带笑，戏谑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自嘲的说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 “没，没有…你别这样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安然笑了笑，眼睛看向了别处，一会说道： “我想也弄个创业基地！我需要人，需要人才，至少两个可以做培训老师的人，还要几个善于管控的人。 你文化水平比较好，口才也不错，稍加训练一下，心狠一点，一定能做好培训老师。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姐一起干？” 我看着安然，没想到她竟如此有野心，这样看来，她一面和吴经理暧昧不清，一面又和队长搞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只是这里面的关联我不太懂，她能利用他们得到什么帮助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想，弄一个这样的培训基地，一定是能赚很多钱的，不然安然也不用这么处心积虑的。 我迟迟不答话，安然看了过来，盯着我。 “安然姐，我现在连创业基金都交不上，拉人更是够呛，你还是看看其他人吧。” 我婉拒了她的邀请。 “你别那么快拒绝，你这创业基金和六个人的基础业绩对你来说一定不是难事。 只要你完成了这些，我们就一起出去搞，我大部分都准备好了。 我还要告诉你培训老师有多赚钱，即使你一个人不拉，分配到你手上的学员，你每个提成是10%！随便一个老师月入最少一万以上！这还没算你自己拓展的下线！” 不得不说，在03年，这个收入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相当于每月一个万元户！ 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但我想了想，晚上就要行动了，现在强硬拒绝不妥，为了给晚上打掩护，我说道： “安然姐，那行，我考虑考虑吧，主要是怕自己不能胜任，辜负了你的期待。” 安然见我松口，笑道： “谁都不是莫名其妙就能胜任某个岗位的，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行！” 我点了点头。 时间缓慢前行，还没到晚上九点，我的肚子却已极饿，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手脚发软，脑袋晕乎乎的。 而院子里，却还到处都是人。 我心里着急，这样一直等下去，体力恐怕难以支撑行动，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先吃点东西，我想找个人帮我买吃的。 但制度里有规定，帮别人买东西，一经发现或被人举报，处罚一千、关禁闭三小时，恐怕是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帮我。 我突然想到了安然，安然和吴经理还有队长的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人敢说，她帮我买吃的，即使被别人发现，也断然不敢举报她。 想到这，我找到了安然，将她拉到角落。 当安然知道我让她帮我买吃的时，才想起来我没饭吃，她欣然答应，没有拿我的钱，直接给我买了一桶方便面还有三根火腿肠。 我心里挺感动，虽然安然已经沉醉于此，但她的内心却是善良的。 接过她给我泡好的方便面时，我心里有一丝愧疚，塞钱给她，她也不要。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她，但我不能再留在这。 填饱了肚子，我就像往常一样，冲个澡，然后躺回铺位看看书，有人开始睡觉、房间熄了灯后，我就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我不敢真的睡着，时不时睁开眼看一看。 进来睡觉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鼾声四起。我继续等待。 我按耐着性子，一直等到整栋楼都安静下来又过了很久，我四下瞄了瞄，起身穿好衣裤，收好东西，背上背包，偷偷出了房间…… 第127章 电话求助 我蹑手蹑脚下到一楼，躲在大门旁边四下观望了一会，见没有任何的动静，于是猫着腰走到木桌旁，小心翼翼的一手抓起一个凳子，往踩好点的围墙根走去。 这一处地面较为平整，我叠好凳子，使劲压了压，还算稳定。 准备妥当，我扫视了一下四周，没人！ 我当即一只脚先踩上底下的凳子，双手稳定住上面的凳子，然后慢慢起身，将另一只脚迈上最上面的凳面。 当我另一只脚也抽上来踩到最上面时，凳子晃了晃，直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竭力平衡住身体，稳定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墙顶，距我的头顶大概还有个三四十公分的高度，但这已不在话下。 我抽出塞在口袋里的两件衣服，将它们缠在双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我奋力一跃，即可脱离这个禁锢的疯狂的骗子世界！ 我整了整衣袖，确保每一处都被外套包裹住，以免被玻璃割伤。 我看着墙顶，调整好角度，双腿稳稳下屈，发力，跳起！ “找死！！！”一声怒吼突然在我耳边炸响！ 接着，我屁股后的皮带被人一把抓住、猛力往下拽去！ “啪！” 我被扯下，上身撞上叠起来的凳子，而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嗷…” 我嗷嗷直叫，疼的在地上打滚。好一会，疼痛才稍稍缓解，睁开眼来。 是波哥！ 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的，简直形如鬼魅！ 波哥右手抓过左手撑着的长棍，捅了捅我： “起来！！！” 我勉强站起了身，但身上还是很痛。 我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制伏波哥，然后抢到钥匙打开大门离去，但波哥非常强壮，虽然我跟陈磊练过一段时间，但绝对属于三脚猫，甚至三脚猫都算不上，我不能确保能打赢波哥，更何况，兴许他也练过，甚至身手远在我之上。 而这时，平房内正睡觉的徐哥也走出了门外，看着我们喊道： “什么情况？” 我只好打消了要拼一把的冒险心理。 我被波哥用棍子顶着赶到了平房，徐哥知道我想翻墙逃跑后，二话不说，抽屉抓了个钥匙就又将我赶到了暗房。 他打开房门，一句话没有，在我屁股后面猛踹了一脚，然后“砰”一声锁紧了门。 我真是欲哭无泪，这精心准备的行动，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就被关进了这个老地方。 我非常纳闷，完全搞不清楚波哥是怎么发现我的，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看来从未听闻有人翻墙逃走是有缘由的。 我又被关在了老地方，但现在被关在这里，我心中已没有多少恐惧，也不再慌乱，轻车熟路的感觉，反正他们应该不至于真的将我一直关在这，他们是图财，并不想害命。 但我知道，这次他们不会再那么轻易放过我。 果然，第二天一早，徐哥打开门，扔进来一个大矿泉水瓶，还有一个一次性碗，吼道： “给你装屎装尿！” 然后又是一声“砰”！ 我也恰好正有点尿急，正想着要喊他们把门开开，让我去方便，这时看着他扔进来的这两件物什，不禁哭笑不得。 我开始害怕他们要一直把我关下去，我不知该怎么办，或许他们再也不会相信我，包括安然，她肯定也对我非常失望。 这之后，一直到中午，我喊了无数遍，没有任何一个人理我。无论我怎么哀嚎，喊多少遍“肚子饿死了”，依旧是无人理会。 我饥渴难耐，低血糖的症状再次袭来。我不再排斥地板的潮湿和霉味，躺在了地上。 过了好久，才终于熬到饿过头的地步，按高中生物知识所说，体内的糖元开始分解成能量，低血糖的症状缓解了很多。 我知道不能这样熬下去了，既没有用，更没有意义。但现如今，估计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理会，只有一条，那就是交钱。 我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门缝喊道： “我交钱！放我出去！” 连喊了五六声后，外面有人走了过来，问道： “你交多少钱？” 是队长。 “队长，先放我出去，我打电话叫人打钱！” 门开了，队长和阿泽老师都在外面。 “听说你成大侠了，还会飞檐走壁！” 队长嘲讽道。 我不想跟他们哪怕多说一句废话，直说道： “给我电话！” 在里面待这么久，我也想通了，现在只能向方婷求助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帮我，只是之前一直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我想让她在我卡里打六千八过去，然后让他们带我出去取，途中看下能不能逃，如果不能逃的话，那就只能把六千八取给他们了。 至于这个六千八的创业基金交给他们之后该怎么办，我还没想到。 拉六个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想过，倘若我拉进来的人能安排到这里，和我同一个培训基地，那我二话不说就将陈磊、彪哥他们选六个精武勇悍的拉过来，我还不信治不住阿波、老徐他们！ 但偏偏他们精得很，规则制定的非常聪明，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所以，如果我为了自己能重获自由，而真的拉六个哪怕交情不怎么深的朋友进来，都将令我心怀深深的负罪之感。 队长和阿泽把我带到平房，从波哥那里拿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他们将我按在板凳上，四个人团团围着我，虎视眈眈的等着我打电话。 “我很饿，先让我吃点东西，不然没力气说话。” 我对他们说道。 “我操你大爷！” 阿波抬起巴掌，正要呼过来，队长拦住了他，朝着货架对他扭了扭头。 阿波拿过一根火腿肠： “五块！” 我掏出五块扔给他，然后接过就咬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确实是很饿，并不是有意拖延时间，现在拖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吃完，我拿起手机找到方婷的号码，拨了过去。嘟了很久，直到拨号结束，方婷都没有接。 “再打！要么就换个人借！你今天要是再忽悠，老子就给你绑起来抽个几百鞭！操！” 阿波朝着我愤怒的喊着。 我只好再拨一遍方婷的电话。 还是没有接。 “你就不会换个人吗！打给你爸妈！” 他们越来越不耐烦，估计以为我又在戏弄他们。 我正要辩解，手机响了，正是方婷。 第128章 等待取款 我接通了电话，徐哥夺了过去，按了免提，又递回给我。 “喂！” “怎么了？刚在工作。你怎么不回信息？” 我才想起上次拿到手机时也有方婷的未读信息，但我只简单看了下陈磊他们发来的，然后就忘了看她的，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他们四个齐齐看着我。 “哦…新工作刚开始上手很忙，忘记回复了。” “好吧，你还好吗？在哪呢？今天才想到给我打电话？” “嗯…我在…我还在深圳…” 我本来想给方婷一些暗示，暗示我这边有猫腻，但转念一想，暗示又有什么用，即使她发觉了问题，难道还能报警吗？相信她不会傻到忘记我这个逃犯的身份。 阿泽朝我使眼色，让我快点进入正题。 没办法，我想了想，说道： “方婷，你能不能先借我六千八？” 我很担心方婷张口就说，之前给你十万你怎么不要，现在却要六千八，所以，我刻意加重了六千八三个字的语气。 她要是真那样说，这些人就会以为我之前一直在装穷，说不定上次打翻的货品那些都要加上，而且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很有钱，甚至猜测我是富二代，那样的话，我恐怕更难脱身，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金矿。 想到这，我又觉得还是要让方婷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为好。 我这句刚说完，阿泽捂住了话筒： “六千八不够，还有前天处罚的一千！七千八！” 我瞪了一眼阿泽，波哥看见了，立马就揪起我的衣领。 无奈，我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打断正说话的方婷，补充道： “对对对，是七千八，刚说错了。” 我故意将语气表达的像受了惊吓、恐吓一般，还特意加了“对对对”三个字，我希望方婷能感觉到不对劲。 我慢慢意识到，如果我不透露点信息给她，她说不定真会反手就转个十万过来！我怕到时候走不脱，只能乖乖去取钱，然后要是被看到卡里有这么多钱，那就更危险了。 但我突变的语气明显也刺激到了阿泽他们，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阿波和老徐顷刻变了脸，伸出手指指着我，满眼的怒火瞪着我。 我只能装作委屈，向他们示意我并非有意。 “你遇到困难了？”方婷问道。 她正往我担心的方面走，我想了下，果断说道： “就这样吧，我把我的卡号发给你，你有空了就转给我一下，然后再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我立马挂了电话。 “账号发过去！” 阿泽立刻命令道。 “我要回去拿卡！” “滚！赶紧去拿！” 队长拿过我的手机，呵斥道。 不一会，我将以前工厂要求办的工资卡拿了下来，再次取过手机，在他们的注视下将卡号发过去给方婷。 发完信息，阿泽抓过我的手机，看了下我备注的名字，交给徐哥： “留意他的手机，这个方婷打电话来了，第一时间叫我们。” 徐哥点了点头。 阿泽搂住我的肩膀，不放心的问道： “她什么时候会把钱打过来？” “很快吧，或许今天，也有可能明天。” 阿泽点点头。 他们终于把我这个顽固分子给拿下了，有些兴奋，将我这七千八拿到手，想必他们都有钱分。 阿泽掏出烟，给每人发了一根，也给我发了，大家点上火。阿泽吸了一口，然后手指隔空点了点我，又看看他们，对我说道： “蓝坤，你就是贱！你瞧瞧你，非要受那么多罪，才上道。你要早听我们的，早融入进来，说不定你现在六个人都完成了！还赚回了不少呢！” “是是是，阿泽老师说的有道理。” 事到如今，我只能假装上道，接下去出去取钱是唯一的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我必须得麻痹他们，若是这次还逃不脱，那我就得彻底耗在这了。 “不是有道理！而是真理！以你的资质，明明可以快速通过我们的平台和模式赚的盆满钵满，功成名就，可你却偏偏冥顽不灵，迂腐固执！” 阿泽说着，抽了口烟，继续道： “当然啦，你现在融入进来也不晚，团队始终会给你机会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伙伴！ 呐，那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发挥了，尽快完成拓展六个下线的业绩目标。 怎么样，有意向人选了吗？” “人选是有的，不过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毕竟还没联系。” 我继续装着，继续麻痹他们，本来还想说“要不把手机先给我，让我联系着朋友先”的，但想想他们没这么傻，弄不好还会让他们怀疑我贼心不死，得不偿失。 “凡事要做了才知道嘛，有行动就一定会有结果，等你的基金交上来了，你马上就开始联系朋友创单！按照我们的话术去，成功率高的很！” 我点点头，表示对阿泽说的服从、认可。 我以为方婷把钱打过来起码要等到傍晚或者晚上她下班以后，包括阿泽他们也这么认为，所以他和队长先带我上三楼对大家宣布我已成功迈出第一步，成为大家的创业伙伴了，其实这哪里是宣布我的成功，明明是宣示他们的成功。 可我们回到三楼还没有五分钟，楼下阿波就跑上来告诉我们，方婷的电话来了。 我们又赶紧跑回一楼院子平房。 方婷已经挂断，我给她重新打了回去。 “七千八给你打过去了，别再问我借了哈，我也没钱，你什么时候还我？” 聪明！我不由得内心大大的夸赞了方婷一番，看来之前的暗示，完全被她读懂了。 我装作落寞、难堪的神情和语气道： “哦…好…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特意多看了几眼方婷的手机号，背了下来，以免去取钱时真能逃走的话，连个朋友都联系不上，我可不想再过回以前流浪一般的生活。 接下来就要准备去取钱了，他们将银行卡外出取钱的时间统一定在了晚上九点后。想必是考虑到夜深人静，街上行人稀少，押着我们去取钱，可以避免受到关注，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三楼的人下来吃饭了，我以肚子饿，走不动路，怕影响晚上出去取钱为借口，获准了进餐许可。 餐后集合，我多了个心眼，举起了手，表示要创单。我想趁这个机会再拿回手机，一来，看下能不能暗中联系一下方婷，虽然联系了也不一定能帮得上我，但还是想让她更清楚我现在的处境。 陈磊他们我不敢联系，怕他们反手就报警。 二来的话，我现在就表现的积极一点，至少能让阿泽他们放松点警惕。我可不想晚上出去取钱时，一大帮人看着我。 但我的手刚举起来，阿琪队长就斥道： “你的基金还没到呢！还没有资格创单。” 我正要失望，阿泽老师却拦了下队长，道： “没事，今天对蓝同学特殊照顾一下！” 说着他转过来，对我道： “蓝坤！加油！” 说完对我做了个握拳的加油姿势。 “好！加油！” 我表现的富有激情起来，也握拳回应。 大家跟着队长去取自己的手机，都放在一个小筐里，队长端着上楼，大家跟在后面。 到了三楼，分两列面对面坐下，发手机前，队长交代，面对面同学互相监督，但凡有异样举动，立即举报，可获三千元奖金，被举报者处罚五千！ 果然又是滴水不漏。这边人与人之间本就防范之心很重，人心隔肚皮，在这样的制度之下，关系更是紧张，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同学们都开始打电话给朋友了，按照话术开始了表演，队长和阿泽一人一边来回巡视。 没办法，我也只好拿起手机给陈磊打过去。 第129章 一筹莫展 陈磊没接电话，应该是在上班，我又给彪哥打过去，彪哥也没接，我又给清茂打过去，我以为清茂也不会接，就要结束时，清茂却接通了。 我对面的同学正盯着我，我只能简单打下招呼，然后完全不理会清茂的关心和一大堆问题，直接按照话术按部就班地进行。 清茂听的是云里雾里的，我刻意将语言说的非常的官方、非常的冷淡，我相信清茂不会那么没脑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敢打给小豪的原因，若是换做小豪，一听说我要带他做什么，铁定二话不说立马就去辞职，也不会去想我这个电话奇不奇怪。 清茂果然狐疑起来，言语迟钝、含糊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继续以网络客服般的语气说着话术，清茂估计终于是感觉到问题了，说了句“坤哥，我考虑一下吧，你照顾好自己”后就挂了电话。 清茂的电话结束后，我就以暂时没有人选了为由，让面前的搭档开始。 联系结束了的人，是必须要将手机放在和搭档中间的地板上的，所以，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联系方婷。 我对面的搭档相当厉害，电话里说的绘声绘色的，把我们这个公司夸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仿佛别人只要一加入进来，就可以坐等上市、持有原始股躺赢一般。 他打通的每一个电话都持续很长时间，围绕着话术尽情发挥着，有几个似乎联系过好几趟，做好了铺垫，轻车熟路的，一下就进入了正题。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他成功说服了两个人决定加入进来。 七八点的时候，大家都结束了今天的创单，将手机都交了回去。 接着队长一个个统计战绩，统计完后走上讲台，交给阿泽。 阿泽宣布着大家的成绩，掌声不时热烈的响起。 之后，阿泽喊了个同学去二楼叫吴经理，又命令一个同学去一楼找几个叫到名字的同学上来。 不一会，吴经理捧着一叠人民币上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同学。 吴经理走上讲台，开始讲话。我这才知道，现在到了给截止昨天拓展的新成员基金到账了的，给拓展人发放提成的环节。 叫到了名字的，一个个走上台去领钱，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满面红光，无比兴奋。 台下的人不断鼓掌、呐喊着，为他们叫好，大部分人眼里充满了羡慕。 看着他们手上一叠叠的人民币，不得不说，这个模式真是可怕，拉个人进入少则六百八、多则一千多的提成收入，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上头了，难怪没听过进来了的人最后有不干的。 散了后，我估摸着时间可能差不多了，我走进房间，到自己的铺位仔细检查了一番，看一下还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没带在身上。 衣服和行李那些是几乎都带不走了，但只要能成功逃脱，这些东西都可以再买，也就不在乎了。 没过多久，队长来叫我，我跟他走了下去。 我跟着队长来到平房，里面已经有七个人等在了那，一个是之前载我们来这的司机，然后是阿波和老徐，有两个是二楼的学员，也是要出去取钱的，另两个人是二楼的队长和老师，吃饭的时间见过几次。 人都到齐了，阿波打开了院门，上次的小货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面包车。 我和另两个学员被招呼最先上车，然后是阿琪队长和二楼的队长，最后是老徐和阿波，坐在靠门位置，简直看的死死的。 门随后关上，里面没有开灯，车窗都贴了黑膜，完全看不见外面。整个车厢暗兮兮的，仅有车前的灯光散射进来才不至于完全黑暗。 车开动了，这是我被带来这里后第一次出到外面的世界，虽然还是被关在车里，但心中没有那么压抑。 我一直盯着前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一路上走的都是乡村公路，两边经过的要么是一栋栋民房，要么就是一片片的菜地或荒地，根本没有任何能当作地标的建筑。 再远一点就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远。难怪他们选择晚上带人去取钱。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车开到了一处街道，四周看去像是一个小镇。不多时，在一个农业银行24小时取款机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嵌在银行墙内的取款机，外面搭了个和取款机一样宽的棚。 “一个个来！谁也别乱来，遵守规矩制度！” 二楼的队长说了一声。他挺强壮的，看上去孔武有力，眼神冷漠，五官透着一股暴戾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然后他和阿波带着一个人先下去，老徐和阿琪队长还有司机守在车里。琪队长坐在副驾驶，控制着那个车门，司机控制着驾驶位车门，老徐坐在车厢左侧唯一的门旁边。 整个车内被他们控制的死死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两三分钟后，那人就取好了，回了车里。 另一个接着出去取，没几分钟也取完回来了。 到我了。 二楼的队长和阿波一左一右等候在车门旁，我一下去，他们简直就像夹着我一般，将我带到取款机。 无奈，我只好插卡取款。 我不敢点查询余额，怕方婷真多转了钱进去，直接取了七千八，就退出了卡。 全程不到三分钟，我就又被夹回了车内。 车门关上，阿波和二楼队长守在了车门旁。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们的程序真是无懈可击，做的滴水不漏，完全不给我一丁点想象的空间。 看来，在他们面前，我幼稚的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娃娃一般，太天真了！ 回到基地平房内，我们一一上交各自的基金，钱交出去的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这可是七千八呀！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还以为是什么高端大气的科技公司，他妈纯纯一个诈骗集团！还没一个星期，就掳走了我七千八！ 我的心在滴血！这可是方婷给我的钱！ 我感到非常对不起方婷，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和她去武汉，就不会天真泛滥、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被骗来这里了。 一时之间，我心如死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要死要活求他们肯定行不通，他们要是还有仁慈之心，这个基地就不用运转了。 打更是打不过，我那点三脚猫和厂里的工友们打斗一下还行，放到这些人面前，他们要是没人有两下子，也不用混了。更何况，我现在势单力孤，这方面想都不用想。 那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拉六个人进来，换取我的自由吧？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这样我的良心就永远不会安宁了。 唉……真是一筹莫展…… 第130章 最终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算是比较平静，也没再有人逼我、催我什么的。该交的钱交了，该罚的也罚了，怎么说我也算入了他们的伙了。 闲的无聊，我给他们算了笔账，这样一个所谓的培训基地，按五十个人来说，在这个郊区农村，整栋楼租金可能也就1000左右，水电基本不花什么钱，租金加水电就给它按2000算，这是场所成本。 然后一个司机，两个安保人员，按每个人每个月2000算，工资已经算高了，固定工资成本6000元。 而老师和里面的骨干成员，都是拿提成的，不计入固定成本开支。 而收入的话，其他先不算，一天只提供两餐，还吃不饱，大部分人每天会买东西吃，而这里的物价是极贵的，按每个人每天消费10块钱算，净利润最少6块，50个人一天就是300块！一个月是9000块！ 这是光光日常消费带来的净利润！光光这一项，扣除固定成本开支——房租水电2000和固定人员工资6000，结余1000！ 也就是说，单单日常消费这一项，就能让这样一个基地毫无问题的正常运转！每个月还有净利至少1000的结余！ 其他人员全部都是拿提成的，即使全部收入按照三代来分，净利也达到了50%！ 假设这样一个基地，每个月接纳10个学员，创业基金是，净利！ 据我所知，每个月最少有3个人升为创业经理级别，3个创业经理的，就是，净利。 前面三项净利加起来一共是！ 这是一个月的净利！！！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就难怪安然挖空心思、处心积虑的想要出去也弄个“培训基地”了！这真的是来钱太快了！！！ 这只是我自己的粗略计算，实际赚的钱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 而据他们所说，交个成为创业经理，享受三代分红后，基本上一个月就赚回了，第二个月开始，就是每个月几万的纯赚！ 在这个工厂打一个月螺丝都只有一千来块的年月，一个月就赚到人家两三年赚的钱，可想而知，诱惑力有多大。 但我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我认定这个事很缺德，也一定违法，绝对不能做。 但现在，所有方法都试过了，怎么都逃不了，我不禁也陷入了挣扎，一度冒出要不干脆就咬咬牙、狠下心拉六个人进来，然后赶紧跑路、恢复自由的想法。 但挣扎归挣扎，好几次晚饭后集合，我想要举手也去创单拉人时，却怎么也没能把手举起来。 上次是为了想达到一些目的，才举的手，发现没有任何的空子可钻。现在要是再举手，就必须得真刀真枪的干了！ 但我显然做不到…… 自从钱交了以后，每个晚上我都睡不着，经常都是他们鼾声大起了，而我却还在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不知道这样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内心极度挣扎，痛苦。 又过了一两天，我身上的钱彻底花完了！这意味着，我除了吃他们那两餐清水面，再也没钱买吃的补充了！ 我的内心更加焦灼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终于在一个饿的睡不着的晚上，我做出了决定。 既然我实在做不出拉人入坑的事情，那就只能 ——掏钱离开！ 没错！我终于决定了——决定掏钱离开这里！ 钱从哪里来呢？ 没有别人能帮我，只有方婷。 这让我感觉对她更加的愧疚，虽然我是跟她借，但估计他们一定要价不低，而什么时候能还清这些钱给方婷，就是个未知数了。 而且这个钱要的很不光彩，明知道方婷对我心存愧疚，我还跟她借钱，这多少有些不道德。 但目下我已没有其他选择了。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我只能找他们谈判，尽量压低价钱。 第二天一早，不等队长召集人集合，我就跑到平房内，老徐、阿泽、吴经理还有那个二楼的老师都在里面。 “我不干了！多少钱放我走？” 我不想废话，单刀直入。 “什么？” 吴经理和阿泽问道，他们离我最近，应该是听清了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再重复了一遍。 “你又搞哪样？啊？你是我们的创业伙伴了都，不好好努力，又整这出？你脑子没问题吧？” 阿泽满脸的不理解和不耐烦。 “我拉不到人……” 停顿了下，我干脆摊牌： “我不想这么干！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吧，我们谈谈，多少钱放我走？” 后来回想当时的我，是多么的蠢，这种谈判方式一开口就处在了下风…… 吴经理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说道： “上次已经跟你算过了，培训费一万三千八，住宿费一天一百、伙食费一天一百、水电费一天一百，之前打烂的货物…” 吴经理扭头向阿波： “诶，阿波，多少来着？” “三千一！”阿波说道。 “对，三千一，还有上次打架的精神损失费一千，时间耽误费一千！” “一共多少？” 我不想再跟他们争论，争也争不赢，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上上之策就是尽快离开，比什么都赢！ 阿波在计算器上一顿噼里啪啦，道： “伙食、住宿、水电费一共4500，培训费，赔偿3100，精神损失1000，时间耽误1000，总共！” 听到这些数字，我心中是越来越窝火，在脑海里就已经杀死了他们几百遍！ “把前面交的七千八扣掉！” 我不想再多费唇舌，事已至此，只能认栽！再多耗一天，更多一天的成本！喝惯了人血的魔鬼，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吴经理“哧”一声讪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嗤笑。 阿泽冷笑道： “蓝坤！你没搞错吧？你这个七千八可不属于这些费用里的任何一项！你要搞清楚！ 你这个六千八是创业基金，你现在要退出，相当于是单方面撕毁协议，自动放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千是诋毁团队的处罚！跟你这个退出金，更是风牛马不相及。 你这脑袋没被门挤吧？啊？” 果然是赚这个钱的！这套路可真是炉火纯青！我听着阿泽说完，一时竟找不到语言反驳。 想来想去，我干脆往地上一坐，道： “你们看着办吧！把七千八扣掉！剩下的我立马交！你们放我离开！ 要么我就一直坐在这！不吃不喝，不住你们的房子，不用你们的水电！大不了死在这！” 吴经理看我竟使出这招，乐了，说道： “哈哈！兄弟！你可别搞错了！这个是公司的制度，你这钱不是我们拿！我们给你少一毛钱，都要我们自己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非要坐这，你就坐着吧！爱坐多久坐多久！ 哈哈哈！” 说完，吴经理径自走出了平房，阿泽和队长他们讥笑着看了我两眼，也跟了出去。 这时，阿波走了上来，抬腿就踹我，道： “你要坐就坐外面去！别给老子碍眼！滚！” 第131章 绝食 我被阿波轰出了门外，只好坐在外面的墙沿。我已打定主意，他们不给我扣掉那七千八，我就一定坐在这一直绝食！ 不是我要纠结这七千八，这不是七千八的问题，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点作为人的尊严！ 有句古话，叫盗亦有道！吃人也要有个底线吧！我感觉自己在这已经被整的比孙子还孙子了，一再妥协，这一点要是再妥协，我都会为自己感到羞耻、不配为人了！ 想当初，我找个工作，却懵懵懂懂的被骗来这里，才半个来月，就莫名其妙的被关了几次小黑屋，还被打了一顿。没有自由，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这也就算了，现在要走还要赔上个几万块！ 冤不冤哪！我想想都直撞墙，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碰上这么个说出去都没人信的鬼事！ 我决心，倘若他们这次不让步，我就干脆死在这算了！想想去年以来的人生剧变，我也确实悲观、绝望。 两拨人下来吃饭时，都看到了坐在平房门外的我，有些人神色不解，有些人面色讥讽，还有些人神情冷漠。 安然就看了我两眼，也不再理睬。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没有了利益维系，瞬间就可以形同陌路。 如今，我坐在这，远远观望着他们，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一群被圈养的狼狗一般。 他们有狼的野性，会毫不顾忌地捕来猎物，但他们的脖子上都拴着狗绳，一捕到猎物，就必须上交，然后等候着主人的赏赐。终归不是狼，本质是狗。 我观望着他们，觉得他们悲哀，但换个角度，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观望着我，也觉得我悲哀呢！ 午饭…… 晚饭…… 入夜…… 我已经足足坐了十几个小时了，人，来来去去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我一句！哪怕是和我一起来的小刘、小何和林文，也是如此。 一开始小何出卖我时，小刘还会过意不去，看我的眼神，还有抱歉的神色。如今，我到了这个地步，小刘走过看到我，也是完全不认识一般，自顾和别人说笑，甚至眼里还有鄙夷。 阿波、老徐和阿泽、吴经理他们，进进出出的，也像是完全没看到我一般。 夜渐渐深，整栋楼安静了下来。 也许他们在等我熬不住，自己回房里去，但我是个一根筋，决心要坐在这绝食，直到他们答应为止，就不会放弃。更何况，我既拉不下脸来放弃，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我就这样坐在地上，靠在墙上，除了偶尔起来去小便，一直坐在这，不曾喝水，也不曾吃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冻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周围都是雾气。 我偷偷瞄了眼平房内，阿波还在看电视，丝毫没有困意。 我已忘了昨天还是什么时候吃过东西，睡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醒来，感觉肚子里的胃酸是越来越多，肚子越来越饿，一阵阵焦灼感袭来。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难受，但步子已经迈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头已无路。 我只能继续扛着，哪怕一口水都坚决不能去喝。虽然，平日里喝到吐的自来水，在此刻想来是多么的甘甜，但只要迈向水龙头一步，我就输了，更会招惹来他们所有人的耻笑。 我感到体内血糖越来越低，为了节约体力，我再次将头趴在膝盖上，闭上眼。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中，又来到了他们10.30的吃饭时间。 他们喧哗着、吵闹着、嬉笑着，全然与我无关，为了避免尴尬难堪，我始终埋着头。 一拨走了，一拨又来…… 肚子在饥饿和饿过头之间反复切换，口渴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小便也已大半天没有了。 没有类似绝食经历的人，绝难想象这种感觉。肚子饿到极致，人会越来越虚弱，有气无力，而渴到极致，则会昏昏沉沉。 我一直扛着…… 他们什么时候吃的下午饭我已不知道了，大概过了中午，我的脑袋就一直混沌不清。 直到天黑，我才知道，一天过去了。 饥渴就像一个在时间轴上波浪线，时而到达巅峰，令我无比难受、痛苦，几欲放弃，时而又渐渐退去，苦痛稍减。 今晚比之昨晚痛苦更甚，我已极度饥渴难耐，每次清醒的时候，都想放弃，可思想又在斗争着，现在要是放弃，那这些苦白受了不说，以后更是再难和他们谈什么条件了。 就这样，我在放弃和坚持两种声音中，又熬过了一晚。 翌日，依旧是被冻醒。 今日虚弱、昏沉比之昨日更甚。我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来看一下外界。 我始终在平房门边背靠墙坐着，双手叠在屈起的膝盖上，头枕在上面。 时间流淌，我听到吴经理和两个老师从大门进来，又锁上大门。我听到他们一层一层下来吃饭，说笑，又回去。 ……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晕过去的，我梦见一个天使，她很漂亮，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周身散发着光芒。 她飞到我的身旁，轻轻拉起我的手，我就随着她飞了起来。 我们飞呀飞呀飞呀，不一会，她带我到了一处殿堂，里面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我立刻冲到一盘冒着热气的蒸鸡面前，抓起一条鸡腿就赶紧往嘴里塞。 我大口大口地咬、拼命咀嚼，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吞。 我被噎住了，我赶紧抓起一旁的酒杯，直往嘴里灌。 “哗～哗～哗～” 不对劲！怎么没灌到嘴里，却好像倒在了头上，一阵湿漉漉而且冰凉的感觉袭来。 “哗～哗～哗～” 又是一阵往我头上泼来。 我醒了，阿波提着个桶，现在我的面前，我浑身都湿透了，正是刚才被他泼的。 “起来！妈的！别死在我门口！” 阿波和老徐一把将我扯了起来，拎着我走进平房，将我放在了板凳上。 吴经理、阿泽，都在里面。 “砰！” 一杯水重重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端起来一饮而尽！ 吴经理和阿泽在我面前站着，吴经理抽了口烟，指着我对他们说道： “他妈的还真够狠！头一遭遇见！” 说完，吴经理也坐了下来，他又抽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两万！行，就拿钱！然后混蛋！” 第132章 脱离贼窝 吴经理开口，降了价，两万就放我离开。 我甩了甩喝下水后昏沉稍减的脑袋，想了下，之前是两万三千四，抹去了后面的数字，少了三千四。 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两万就两万吧！ “手机给我！” 阿波找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我看了下时间，下午3点16——这是我绝食第四天下午的3点16了！ 我拨出方婷的电话，阿波过来按下免提。 没等多久，方婷就接通了电话。 “喂？” 方婷在等我说话，可临到要说话了，我却不知如何开口。无论怎么说，方婷并没有欠我的，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我三番两次跟她借钱，实在是难以启齿。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吴经理他们又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不得不硬下头皮来。 “方婷…” 我心中含着歉疚，叫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 “你…你还好吗？” “嗯……” “你说…” 方婷听出我有话要说。 我心一横： “你再借我两万…我…一有空就去找你。” 方婷那沉默了，但没多久，估计她猜到了，说道： “好，我去借一下，给你转过去。你…你尽快来找我。” “好…” 我还想说些什么，阿波将我手机夺过，挂断了。 我冷冷看着他们，吴经理看我眼神凄厉，手抚上我的肩膀，说道： “蓝坤，你也别怪我们！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既然踏了进来，就应该好好干，但你又不屑为之，那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不过，你放心，你这个钱一交，我们马上送你出去！决不食言！” 我的目光渐渐低垂，黯淡下去。这话也没错，谁他妈让我这么愚蠢，鬼使神差的就踏入了这里，总而言之，只能怪自己天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 现在倒回去想当时应聘的场景，和那个我已忘了名字的招聘工作人员说的话，处处都充满着漏洞，无一不暴露着这个子虚乌有的科技公司，完全就是诈骗集团的伪装。 越想，我就越觉得自己可恨，分分钟想捶爆自己脑袋。亏我还是个一进入社会就被骗进黑砖窑当过奴工的人，吃一堑却完全没有长一智。 这社会看来真是处处陷阱，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一点都没错。 “给我泡一碗方便面！” 我饿了那么多天，非常的虚弱，现在所有都谈妥了，只想吃东西。 “十块！” 阿波向我伸出手来。 我哪里还有十块，口袋里就仅剩三块多，我掏出所有，拍在桌上。 吴经理看了看，抓起我拍在桌上的三块多塞回我的口袋，对阿波说道： “去泡！算我的，我请蓝坤吃！” 说完他从自己口袋里抽出十元，放在了桌上。 一碗方便面下肚，我终于是恢复了些体力。我估计方婷应该很快就会把钱打过来，于是上楼去收拾东西。 我刚到三楼，阿波就喊我下去，方婷的电话来了。 钱已经打了过来。 吴经理让我上去把东西收下来，不准我再待在三楼，在阿波平房里等入夜就出去取钱。 没几分钟，我就收好了东西，经过大厅的时候，不少人看向我，我不想跟任何一个人说任何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不想，于是加快脚步，回到波哥平房。 终于可以脱离这里了，虽然花了那么多钱，但我别无选择，也不后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永远不会心安。 入夜后，大概七点多，等到吴经理和阿泽都从楼上下来后，我们就出发了。 依然是上次的面包车，我以为这次只有我一个取钱，陪同去的人会少一些，可出乎我的意料，一起去的人还是那么多，吴经理、阿泽、两个队长、老徐还有司机。 想来也是，今天我要取的可是两万，而且还是相当于赎金，要是出了岔子，被我跑了，他们可就损失惨重了。 还是上次的地方，还是上次的程序，取完钱后，回到车上，吴经理递给我一个黑布条： “把眼睛蒙上！” “干嘛？”我不放心，“不用吧？” “公司制度，所有人离开都是蒙上布条，确保大家安全。你不用担心，到了市区，就会把你放下。” 我只能系上，把眼睛蒙住。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停下了。 “可以了，下车吧！” 吴经理说道。 我摘下黑布条，面包车停在一处街道上，两旁一排排的，好像是厂房，行人不少。 我提起行李，被赶下了车。 我脚刚落地，车门就“砰”一声被迅速关上，而后油门声传来，加速驶离了我。 终于重获自由了！ 我长长叹了口气。 我马上想到，要打电话给方婷，她一定猜到了我之前的处境，肯定还在担心着。 可我一摸口袋，才想起，我忘了跟他们拿回手机！ 我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就要晕过去，气自己怎么那么没脑子，这下倒好，口袋里只剩三块多，这可怎么去找方婷。 更糟糕的是，前些天背下来的方婷手机号码，这时又记不全了！ “唉！” 我一下扔掉行李，一顿捶胸顿足，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附近工厂工作的，还穿着厂服。 我赶紧走上去，问道： “靓仔，请问下这是哪里？” “这是沙井沙一西部工业区。”一人回答道。 果然是工业区，我想了下问道： “请问这有公交车到深圳湾公园吗？” 刚回答那人似乎不懂，看向身旁的同伴。 他同伴说道： “有的，前面十字路口左拐100米，就是公交站，但到深圳湾要转车哦。” “哦，好，好！谢谢！” 我赶紧道谢，又连忙问道： “这个…车费大概要多少呀？” “几块钱吧，具体你上车问师傅。” “哦，好的，谢谢！” 辞别他们，我赶紧往公交站走去，身上虽然只剩三块多，但我打定主意，上车只给一块，因为还要转车。被师傅抓到，大不了跟他直说我被骗了，没钱了，求他帮帮我。 到公交站后，我向同样等候的人打听了下怎么转车，搞清楚后，又等了个十几分钟，我要坐的公交车来了。 第133章 天使方婷 我跟在两个人身后上了公交车，从前门上去，我就伸出手，紧随着前面的人忐忑地往投币箱扔下了一元钱。 我很紧张，手心都溢出了汗。 我偷偷瞄了眼师傅，还好，他看向了左边的后视镜，并没有看过来。 我赶紧离开车头，走到后面坐了下来。 我看了下公交车侧边上的路线图，沿途起码要经过四五十个站，才能到换乘站。 公交车一路行驶，我的心情渐渐放松，只要到了深圳湾，我应该就可以凭着记忆找到方婷的住处。 我记得之前方婷和我在深圳湾碰面后，坐出租车几分钟就到了她所住的公寓楼，大概的路线，我都还记得，好像就拐两个弯。 车一直行驶，我有些困，但我不敢睡着，我不能坐过站，必须要仔细听着一个站一个站的过。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公交车终于到了滨海换乘站，我下了车。 在公交站看了路线牌才知道，这里到深圳湾公园就两个站，很近，我选择步行前往。 走在路上，我一度想扔掉手里的桶，还有背在背上的席子被子，觉得此时的形象，和满大街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格格不入，令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像是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但最终权衡之下，还是忍住了，我怕找不到方婷，被迫要露宿街头，那样一来若是没有被席，将会很难熬。 深圳湾公园已近在咫尺，树木，草地，沙滩，就在眼前。腥咸的海风一阵阵吹来，一时心旷神怡，终于回来了！ 看着熟悉的地方，闻着熟悉的味道，不由得令我想起以前和江慧、和方婷驻足在此的情景。 我找到之前方婷带我打车的路口，凭着记忆，向前走去。 很熟悉，应该不会错。 果然，行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方婷所住那栋公寓楼，出现在了眼前！ 真是万幸！我以为自己又要回到以前流浪的岁月，还好，记性没有辜负我。 但很快，新的难题又来了。 我走到楼后入户大堂紧闭的铁门外时，看着门锁和楼宇电话直发呆，我忘了方婷住几楼，更忘了户号是多少。 我只能看着不时进出的人发呆，我不敢进去，我找不到方婷的房间，若是在里面一直兜兜转转，我怕被人当小偷抓住报警。 我呆呆地在大堂外靠着柱子站着，一时想不到主意，我估摸着现在应该至少十一二点了，这个点，方婷应该早就回家，也不会再出来。 我想找个地方先过夜，明天一早再来楼下等。但我走到外面，绕了一圈，始终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过夜。 我始终记得之前厂里同事说的，要是在大街上被巡防队之类的查到没有暂住证，会被押去收容中心，劳动改造，然后遣返原籍。 我可不想再有任何悲惨的遭遇，我不能待在可能有人巡逻的地方，外面都是商业区，对我来说，危险性大。 我还是回到了公寓大堂外，我放下所有行李，靠着柱子坐在了台阶上。 我看着自己的狼狈样，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落魄、这么丢脸。想想出社会这一年多的屡受毒打，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心怀城府、万分谨慎，只要不违背原则、底线，我也要成为弱肉强食中的强！ 想着想着，我就这样靠着柱子睡着了。 不知何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拍我肩膀，我以为是做梦，迷迷糊糊的没睁开眼睛。 没几秒，又拍了。 我吓了一跳，立马睁开双眼！ ——一个女人正俯着身子在我面前，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肩上，她一头长发，垂落在一侧，香气飘飘，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毛绒绒的衣服，头微微歪着，看着我。 我一时竟不知道她是谁。 我看着她，有些慌张的贴着柱子站了起来。站正了，我才醒觉，这不是方婷吗！ “方婷？！” 一时之间，我内心充满激动和感动，不知她为何这三更半夜的会出现在我面前。 方婷也不说话，目不转睛、满眼心疼的看着我，她的手从我的肩上慢慢往上移动，渐渐摸上我的脸。 方婷抚摸着我，充满恋爱的抚摸着我，她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满满的温柔和心疼，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有哭出声音，一声都没有，就光眼泪直流。 方婷抚摸着我，看着我流出泪来，她的眼眶也立刻红了起来。 突然，方婷将我一把抱入怀中！ 我吃惊！我忐忑！我紧张！我害羞！我感动！我激动！ 一时之间，诸多感觉涌上心头，百味杂陈。 方婷紧紧抱着我，她的脸贴着我的脸，我的脸上传来一阵湿热，那是方婷的泪。 我再也不想其他，也紧紧抱住方婷！ 好一会，方婷才拉起我的手，温暖的对我笑着，道： “走，回家！” 没有多一个字，但就这三个字，令我心头无比的温暖！有一瞬间，我竟感觉，碰上方婷，成为逃犯，但能和她成为挚友，也是值了。 我赶紧弯下身子去拿行李，方婷拦住我，她拿起我的行李，带着我往外面的垃圾堆放点走去，说道： “全部扔了，听话，明天我给你买新的，重新开始。” “我…这…太浪费了吧…” 我已经跟方婷借了那么多钱了，我不敢也不想再让方婷破费。 方婷不理，径直走到大垃圾桶前，将我的被子、席子、桶，除了我背在身上的背包外，通通扔进了里面。 然后她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我的脸，语气极致温柔地道： “听我的，乖！回家吧！” 我只好点点头。 回到房里，方婷立即忙里忙外，又是给我端茶倒水，又是给我煮东西吃，又给我找毛巾、找牙刷，让我去洗澡。 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最少四五天没洗澡了。虽然下午的时候，被阿波他们泼湿了一身，后面换了一身衣服，但并没有洗澡，估计身上的味应该是很重的了。 我羞愧的红了脸，接过方婷给我的洗漱用品，就去洗澡了。 我彻彻底底的从头到脚、每一处地方仔仔细细的清洗了好几遍，方婷说的没错，重新开始，我要洗净过往，从头开始。 等我出来，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海鲜面、一杯浓郁醇香的纯牛奶已摆好在桌上，方婷拿着干毛巾走上来为我擦头发，也不在意我还未穿外衣外裤。 擦干了头发，她又牵着我的手，带我到她房间外的阳台为我吹头发。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着上次和方婷在这喝酒的场景，再看看身旁为我贴心吹发的她，这一刻，我再次抱住了方婷。 方婷没有任何的躲闪，她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继续给我吹头发。 这一刻，我竟弄不清我和方婷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我女朋友？好像又不是。不是我女朋友，好像又像是。 好几次，我差点就问出口： “方婷，你是我女朋友吗？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但最终忍住，我开不了口。我怕一开口，就打破了所有的美好。 方婷给我吹好了头发，又拉着我坐到沙发前，看着我吃面，喝牛奶。 她的手艺和她人一样美，这是我以前想象不到的，自从上次她做饭我吃后，我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女子，美貌与智慧并存，贤良与淑德共有。 方婷，真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 我竟开始在心里幻想，幻想我会和方婷热烈相爱，幻想她会照顾我一辈子，我会保护她一辈子。 吃完后，方婷洗了下餐具，就坐回了我的身边。 她看了下时间，告诉我凌晨一点了，我们睡了吧。 我说好。 我正要在沙发上躺下，方婷却拉起我： “里面睡吧…” 我大吃一惊。 第134章 相爱 方婷拉着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紧张的语无伦次： “里…里面睡？这…你…你真的做我女朋友吗？” 方婷甜甜一笑，道： “傻瓜，我大你五岁呢，怎么能做你女朋友呢！ 睡沙发不舒服，睡床吧，一人一半，我铺好了。” 我听着方婷说她大我五岁，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五岁怎么了，爱情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但终归说不出口。 我看向里面房间，果然，方婷的床上铺好了两副被子、枕头！ “这…我…我是男生，又不是你男朋友…和你睡一起，对你不好…” 其实，我说这句话藏着一个小心思，我故意说又不是方婷男朋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说实话，我算是爱上了方婷了，我有些渴望方婷说，那你就做我男朋友吧。 方婷捏了下我的脸，笑着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你就把我当你姐，就像弟弟受了委屈，姐姐带着弟弟睡一样。” 我真想说，我不要你做我姐，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可我不敢说。 “你看看，你都瘦了，这段时间，你肯定吃也吃不好，睡也没睡好。” 方婷又道， “现在饱了没？” “嗯，很饱！你做的很好吃！” “那赶紧睡吧，好好睡，来！” 方婷拉我上床。 我只好上去，躺了下来。 方婷的床很舒服，柔软，温暖，有着淡淡的花香，或许还有方婷的体香，我躺在上面，仿佛置身于周身花海的旷野之中，我情不自禁地贪婪地吮吸着这沁人心脾的味道，心旷神怡，全身放松了下来。 方婷熄了灯，也躺了下来。 我闭着眼睛，脸上似乎有种热辣的感觉。我睁开眼，方婷朝我侧躺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怎么了？” 我一阵紧张，方婷太美了，月光从阳台照进来，洒在她的周身，美轮美奂。 方婷没立即答话，等了几秒，说道： “跟姐说说吧，这半个多月你都经历了什么。” 方婷要听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我顿觉难堪，丢脸，但不能不说。 我闭上眼，捋了下前前后后。然后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从我那天在那个不知名的广场应聘开始讲起…… 方婷聚精会神的看着我，听我慢慢讲着…… 当听到我想越墙逃跑，却被拽摔落地面时，方婷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如此的柔滑，如此的温暖。 我继续讲着，讲着一步步我是怎么样被迫交钱的。 当讲到我为了省下七千八而不惜绝食相抗时，方婷的手，心疼地抚上了我的脸庞。 讲完后，我非常愧疚地说道： “方婷…” “嗯？” 方婷温柔的应道。 “对不起，我给你造成经济负担了…这个钱，我会尽快还你。” 方婷不说话了，沉默了下来，她的手还在我的脸上，温柔的抚摸着。 四周很安静。 过了一会，我以为方婷睡着了，我也静下心来将要睡去。 忽然，我的身体被压住了，我的嘴唇被吻住！ 我浑身像过电一般，猛然一个激灵。 我睁开眼，方婷在我身上，抱着我，吻住了我。 我愣住了！方婷的唇香甜，她的气息是那么的芬芳，这一刻，我脑海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我立刻也紧紧抱住方婷，再也不去想其他，我激情爆发，我抱住方婷、紧紧地抱住方婷，热烈地吻她。 方婷在我身上坐了起来，她褪去所有，那一刻，洁白如玉、婀娜妖娆、一尘不染的方婷，呈现在我的面前！ 月光洒在她身上，令她更加美丽曼妙，这一刻，我深切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看见方婷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痴痴地看着我，和我一起褪去我的所有外饰。 方婷痴痴地看着我，朱唇轻启： “美吗？” 我痴痴地点头，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一刻也不愿挪离。 方婷美艳一笑，俯下身来含住我的唇，我们拥吻，毫无隔阂地紧紧贴在一起拥吻着…… 方婷热烈吻着我，一路往下，不知哪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她含住，整个人被她浓烈的爱包裹着…… 爱，像潮水一般，我们承载着彼此，一浪又一浪…… 许久之后，我们渐渐平复。 方婷软绵绵地趴在我怀里，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记得当初，迪厅的那个晚上，我得承认，当方婷第一次搂着我，我就曾幻想，她是我女朋友，但我知道那仅仅是在那种环境、那一刻的幻想，我从没想过，哪一天，她真的会成为我的女人。 我抱着怀里的方婷，一遍遍爱抚。 “喜欢吗？” 方婷微笑着，问我道。 我愣了下，然后再次搂紧她： “喜欢…” “爱我吗？”方婷又问。 “爱！”我不假思索。 方婷捏了捏我鼻子，甜甜的笑着。 “你爱我吗？” 我问方婷道，我心中有些忐忑，担心她只是一时冲动。 方婷来回抚摸着我胸膛，听我这么问，她俏皮一笑： “你猜猜看。” “我…我不懂……” 事实上，我确实不了解方婷，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很好的女孩，虽然她大我五岁，但我愿意娶她！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方婷不说话了，手停了下来，贴在我的胸膛上，我以为她睡着了，扭过头看她，正好迎上她的眼睛，她看我的眼神，柔情万丈。 我情不自禁又吻了过去，然后，我再次问道： “你爱我吗？” 方婷笑而不语，我急了，越是这样越想知道她的心。 方婷看着我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说道： “你感觉吧…我…不想说。” “哦…” 我有些失落，我对女生是真的不了解，更别说方婷了，从一开始，她在我心里就充满了神秘感。 方婷趴起来，盯着我看了看，似乎感觉到了我那一丝失落，她笑了起来，吻了我一口，说道： “你虽然是我第二个男人，但…你是唯一一个会让我心疼，会让我三更半夜还为他煮面的男人。” 方婷说的这句话已经回答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我内心一下子似乎有些欣喜若狂，我控制着自己。 “对了，刚都十二点了，为什么你还会下楼？我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 我忽然想到这，问方婷道。 方婷又抚摸我的脸，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猜到你可能陷入了什么贼窝了，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一有空就会来找我，我就猜，你应该把钱交了就能回来了。 后来，我一直等你电话，你都没有打来，然后我就给你打过去，但情况和以前却不一样，以前是没人接，现在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 我也不清楚你是什么情况，但晚上到了十点以后，我就总觉得你好像就在楼下，每次准备睡觉了，一躺下，这种感觉就更强烈，我来来去去上下了好几趟，没想到在第四趟真的看到了你！” 我非常感动，没想到方婷会这么在意我，不由得更搂紧了她。 第135章 从新开始 我和方婷相拥着，甜蜜地躺在床上。看着洒进来的月光，想想最近的遭遇，有种恍如隔世、如梦似幻的感觉。 “哎呀！” 我突然想起来，“现在都几点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上班呢？” “我请假了，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新手机，从新开始，再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 方婷说道。 “这…”我很惭愧，感觉自己处处都让方婷照顾，还花她那么多钱，我想了想道： “我会努力，不辜负你。还有，这些钱，等我有新工作了，会尽快还给你，你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想的是，方婷虽然是我女朋友了，但我不能让女朋友垫这个钱，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愚蠢造成的损失，理应我自己买单。 但我话刚说完，方婷就撅起了嘴，生气地扭了扭身体，说道： “那这个呢？” 我愣住了，看着方婷美妙的身体惭愧的红了脸。 方婷问道：“嗯？你还得了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她眼睛，心中满是感动地说道： “还不了……” “不！你还，就要你还！” 方婷撅着嘴，扬起下巴调皮道。 “我…这…我怎么还？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我这话一出口，又惹恼方婷了，她捶着我，娇嗔道： “你什么意思嘛！你衡量事物都是用钱衡量的吗？我让你还，你就非得要用钱来还吗？” “哦！” 我才醒悟，羞愧的笑着挠挠头。 “真傻！” 方婷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下我额头，嗔笑道。 我吻住方婷，动情地说道：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还，爱你，疼你，保护你！”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和女朋友说这么肉麻的话，说完不禁脸红到了耳根。 方婷看我红了的脸，很满意，笑着抬头吻了吻我，而后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轻轻说道： “睡吧…” …… 第二天睡醒，我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是中午十一点了。 方婷正在阳台外晾晒刚给我洗好的衣服，我看着她，再想想昨晚上的事，真是感觉非常的梦幻。 我轻轻走出去，从后面抱住了方婷，我有些害羞，将头埋在方婷的背上。 方婷转过身来，看着我，也有些害羞，或许我们俩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们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看着方婷羞怯地笑了笑，方婷也羞红了脸，轻轻靠入了我怀里。 一会后，方婷催促我道： “快去洗漱吧，都给你准备好了，然后吃完饭我们去逛街。” “嗯…好！” 方婷非常贴心，牙膏给我挤好了，水也给我装好了，我感到像家一样的温暖。 等我洗漱完，方婷也晾好了所有衣服。我们像小两口一般，坐在桌边吃起她准备好的早餐。 吃完，方婷要去洗餐具，我一把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 我越来越觉得非常的依赖方婷，无时无刻都想和她依偎在一起。 方婷也确实温柔，在我怀里的时候，都会轻轻的抚摸我，令我感到被宠爱、被疼爱、被呵护，若不是我们已是男女朋友的事实，有时真感觉她像我姐姐一般。 温存片刻后，我们一起去洗了碗筷，然后出门逛街。 方婷带我一路逛，从一个商场到另一个商场，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她给我买了三套衣服，两双鞋子，而且都很贵，都是品牌，衣服鞋子包括两盒内裤，我粗略算了下，大概花了三千多。 最贵的是手机，方婷给我选了最新款的诺基亚3100，包括手机卡，话费那些，一共2000出头。 就这一天就花了五千多，我的心都在颤抖，这基本是别人五个月的工资！ 但方婷每次付钱，连眼都不眨一下。 我不禁感叹，家境背景的不同，花钱的思维也不同，要是我买什么东西，我都会考虑再三，权衡比价再讨价还价，但方婷不同，她只要觉得好，基本不怎么讲价，立马就付钱。 回去的路上，方婷又带我到菜市场，买了好多菜，才回公寓。 我们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我每次停下来，都感觉我和方婷就是两口子，温馨感越来越浓。 有那么几刻，我想到了江慧，不禁一声叹息…… 晚饭，我们像上次过生日时一般，在阳台上一边吃，一边欣赏夜景。很难想象，上次还像哥们一般，今日却成了情侣。 饭后，我们哪都没去，一起冲了澡就躺到了床上又缠绵起来…… 缠绵过后，我们依偎在了一起。 不知为何，自从初恋江慧带我一起沐浴过后，我特别喜欢和女朋友一起沐浴的感觉，而恰好，方婷给了我这种感觉，她对我是主动的，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爱，不亚于当初的江慧。 一想到江慧，我不禁又担忧起我和方婷的未来。 我看着怀里的方婷，说道 “方婷，我想这几天去找工作，你有什么建议？” “不要，你先在家歇着，受了那么多苦，要好好休养，等元旦，你…和我一起回武汉。” “这…” 看来方婷是要趁元旦假期带我回去见家人了，我感到非常的意外，心中很忐忑，甚至有些恐慌。 她家世背景这么好，而我却出生草莽，家境贫寒，更何况，如今还是戴罪之身的逃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婷的家人。 再加之，方婷堂堂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而我呢？却是个连大学校门都还没来得及迈入的辍学者，我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但我不能跟方婷说这些，我是男人，既然方婷都认定了我，要带我回家，我就必须要像个样子，至少要有骨气和男子汉气概，不能给方婷丢了脸。 我心中想定，吻了下方婷，回答道： “好，元旦我们一起回武汉！” 说完，我拿过方婷给我买的新手机，看了下日期，今天是11月28号了，离元旦还有一个来月。 我想想，这一个来月我也不能总闲在家里吃干饭、让方婷养着吧，我思考着，想出去弄点什么事先做做。 第136章 到达武汉 明天是周六，方婷不用上班，我们抱在一起，海阔天空的聊着。 方婷是武汉大学毕业的，我非常向往大学生涯，所以总是问她一些关于大学校园和大学课程之类的事，方婷也非常乐于和我说这些。 而我高中基础本就不错，听的明白，津津有味。一来二去，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多，共鸣也越来越多，聊的越来越畅快。 方婷对我中止了学业还是非常的抱歉，但我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她鼓励我，待时机成熟，继续学业，她会全力支持我。 说完这些，我们又聊到在迪厅的那个晚上。我打趣道： “也许就那么一个瞬间，就注定了你我这辈子要纠缠不清了。” 方婷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嘛！就因为我的大小姐脾气，一时任性，注定一辈子都要欠着你了。” 我听方婷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停了一会，我忐忑又难过地说道： “方婷，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欠了我的，才对我这么好，才做我女朋友，那没有必要。 你不能这样，我从没真的怪过你，更没觉得你欠了我的，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如果你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我才和我在一起，那我们还是……” 我最后那句“那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还未说出口，方婷就堵住了我的嘴，嗔怒道： “我就这么贱吗？我要因为愧疚而跟一个不爱的男人上床，你是这么理解我的？” 方婷这么说，我心里倒踏实了很多，连忙解释，而后，我们约定，以后再也不提这档子事了。 然后我们聊到回武汉的事，但我感觉方婷总是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我也吃不准，只是一种感觉。 有时候感觉方婷就像是上帝刻意推到我面前的一般，给我造成了人生的巨变，然后一步步走入我的世界，成为我最亲近的人。 我经常在方婷为我做饭的时候，恍恍惚惚的看着她，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优秀，家境殷实却还那么善良，对爱情又是那么的至诚至专，堪称当代女性典范。 每次看着她忙里忙外，我就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可她又是那么的真实，每次我说我觉得不真实，她就会将我扑倒，嘴里说着：让你真实。 每天方婷上班了，我就出去转，看下有没有工作机会。但现在，我可不敢轻易信人了，专找能在实体门店或者公司面试面谈的。 可现实却非常骨感，那些正规的公司压根不招我这种高中生，而沿街的门店、商场那些，要么就是服务生这些我觉得没前途的，要么就是人家不招男生，再要么就是一些我完全没兴趣的诸如卖东西之类的。 我就这么晃荡着，高不成低不就的，有目标却没有路径实现，有方向却没有门进入。 深圳的冬天稍微冷了些，元旦即将到来。 我一想到要回去见方婷的父母，就感到紧张。我这么个寒酸的穷小子，还是个逃犯，怎么去面对方婷父亲这么个声名显赫的大企业家？ 虽然方婷让我不用担心，她会做好所有的铺垫工作，她快两年没回家了，她父亲已经妥协。 但是她父亲不会想到，方婷这将近两年来受了多大的感情创伤，更想不到，如今她还换个了比自己小五岁的男朋友。 我心里很忐忑，一点自信都没有。 其他我倒是不担心，这年头火车票、汽车票都还没有实行全网实名制，我也不是什么重型通缉犯，路上即使遇到公安巡查，蓝坤这个假身份证应该也足以蒙混过关。 但我没想到的是，方婷所说的元旦回武汉，不是回去过一下假期、探望一下父母就回深圳，而是彻底离开深圳！ 当某个夜里，我们缠绵后抱在一起，方婷跟我说这个时，我毫无心理准备，措手不及。 难怪方婷不让我找工作，让我待在家里等元旦。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她是不打算回深圳、要直接带我去武汉生活，她怕我不愿意。 以前我确实不愿意去武汉，那时我在这里有江慧，也没想过带江慧一起去，毕竟我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接受另一个女性的帮助奔赴武汉，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但现在不同了，方婷是我女朋友，我也感受到她是真的爱我的，我愿意和她一起去武汉。 只是，我对自己的现状非常不满意，完全没有自信，而且，总觉得这样太仓促。 但方婷一直安慰我，觉得没事，我也就慢慢接受了。 鉴于我的身份问题，方婷改变了原本坐飞机的计划，改买了火车票。 12月25号圣诞节这天，方婷就正式辞职了。 我们过了个特别浪漫的圣诞节，而后12月26号，我们就开始收拾，该卖的东西卖了，该打包带走的打包。 12月29号，我们正式踏上了去武汉的火车。 方婷买的是卧铺，下午5点多上车，明天中午前到武汉。 火车一路向北，我们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火车已经到了湖北境内，几个小时后，就将到武汉。越靠近武汉，我心里越忐忑…… 11点刚过，火车到了武汉汉口火车站。下车后，方婷带着我打上出租车，来到了一个酒店。 我有些诧异，不懂为啥不直接回家，还要住酒店？但我没问，先不回家对我来说倒是压力小一些，我想方婷也一定有她的考虑。 酒店相当豪华，我们的房间在21楼，窗户外面就是美丽的长江，远处的长江大桥横跨两岸，巍峨雄伟。 这是我第一次见长江，有些兴奋，站在窗前一直欣赏着它磅礴的气势和悦目的美景。 方婷见了，也走到我身边，依偎在我肩上，陪我一起欣赏。 “这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多熟悉熟悉武汉。” 方婷温柔说道。 我很想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但总觉不妥，想了下，改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家？这离你家还远吗？” 方婷慢悠悠伸出手来指了下江对面： “对面就是……”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对岸一大片的街道、楼宇，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里，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将方婷搂到前面，看着她眼睛，说道： “要不…你先回家吧，你别在这陪着我了。我觉得我还是先别去你家，你给我随便租个便宜的房子，让我安顿下来，这个酒店一天的房费估计都足够外面一个月的房租了。 即使以后我进你们家企业工作，在我做出成绩前，也还是不适合去你家，我需要有个过程，去证明自己。 当某天，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一定的成绩了，我一定亲自去向你父亲提亲。 我答应你，无论我在哪工作，无论做什么，我一定会拼命努力，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能感觉到方婷离家越近就越忧郁，我大概能想到她的父母会给她什么压力，而我目前一无是处，现在去见她父母的话，她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所以，我想先工作，假以时日，我还是相信自己能做出点成绩的。届时，再面对她的父母，我也会从容的多，方婷的压力肯定也会小很多。 方婷听我这么说，不置可否，好一会才道： “听我的吧，我来安排…明天我先回家一趟，看一下他们就出来陪你。” 我点点头，但看方婷的眼神充满着阴郁，完全没有回家的那种喜悦，不禁有些担心。 第137章 变数 第二天，方婷带我到街上吃了早餐后，她就打车回家了。 方婷让我回酒店等她，我回去了一会，实在是无聊，给方婷发去一条信息后，便又走出外面闲逛。 我一路打听着，往长江而去，行路十来分钟后，来到了汉口江滩。 人说，武汉没有海，却有海的浪漫，真的不假。 长江浩浩荡荡，水流汤汤，波浪一浪接一浪涌向江岸，确实有海的氛围。若是拉着方婷的手，漫步于这连绵的江滩之上，欣赏着这滔滔的江水和沿岸美景，我想，也确实是有海的浪漫的。 我沿着江滩一路漫步，时不时坐下来，静静地欣赏每一处的风景，静静地感受每一阵的江风。 冬天的武汉比深圳要冷很多，我坐在一处江边草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江水流淌，一边等候方婷的电话。 一直坐到中午已过，我的手机还是没有动静，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我安慰自己，方婷快两年没回家了，刚到家和家人团聚肯定很忙。 到街市吃了午饭后，我又回到了江边。我恐惧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总觉得很压抑，而在江边看着长江慢慢流淌，让我有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我等待着方婷的电话，却一直到太阳隐落于远处的高楼大厦之下，手机都还没有任何动静。 等待总是令人煎熬，好几次我想给方婷打过去，却又忍住，觉得不妥。 待到入夜，虽然腹中饥饿，但方婷的电话一直没来，信息也没有，我没有胃口，无心饮食。 我一直坐在这片草地上，之前是望着江水、江景，现在是望着昨天方婷手指的她家的方向。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等待的时候，你等待的就越不来。 我一直坐到晚上10点，江滩的人已寥寥无几，方婷的电话还没打来。 我心里很难过、很失落，我想方婷一定是回到家里遇上什么事，才一直没时间理我，又或者是她回到家，被家里人说一通，变了心吧。 我胡思乱想着，惴惴不安。 十点半时，方婷的电话还没来，我只好站起身往回走去。 当我正要走到马路时，方婷的电话却终于来了。 她刚从家里出来，知道我在江滩后，让我在原处等她。 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见到了方婷。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见到我，就小跑了上来扑进了我怀里。 我扭过她的头，仔细端详着，我看出她的眼睛哭过。这让我很心疼，很难过，又很不解，按道理回家不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方婷会哭？ “你怎么了？” 我捧着方婷的脸问。 方婷拉着我的手往江滩走回去。 我带她走到我坐了一天、等她的那片草地，坐了下来。 方婷一定有心事，一坐下来她就又扑到我怀里，热吻我，不一会眼泪又流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 我扶起她，温柔却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方婷倒在我肩上，眼泪还在流，我不断轻轻为她擦拭泪水。 好一会后，方婷才慢慢说道： “我爸骗了我，他之前在电话里答应不会干涉我的终身大事，我以为过去一年多了，他终于放下了执念，所以我才退掉了深圳的所有，带你回了武汉。 可现在，我一回来，他就要求我要嫁给他一个合作伙伴的儿子，还马上就让人安排我过几天去和他见面。” 方婷说着，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我又伸出手去为她擦拭，听到她说的情况，我心中有些恼火，还有担忧。 “那…你和他说了我吗？” 方婷点点头： “说了，但还没说我给你造成的那些事，只简单说了下你的大概。” “那你爸怎么说？”我迫切问道。 方婷咬了咬嘴唇，道：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没有资格……” 方婷伤心的看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也想得到他爸还说了什么，我心中一阵阵凄凉。 想当初，方婷的初恋男友，和她还是同学、同为武汉大学这个985高校的毕业生，他爸尚且不屑一顾，更何况我这个高中文凭、一无是处的逃犯呢！ 我内心一阵阵的自卑，看着长江水。 方婷看出了我的感伤，她转到我面前，钻入我怀里，抬头看着我，一手抚摸着我的脸，充满爱意的说道： “鹏，你在我眼里是最棒的，你知道吗？以前是我幼稚、瞎了眼，看上一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但我很庆幸遇见了你。 经过以前的一段时间，我真正了解了你，应该来说，从你拒绝我给你钱那一刻起，你就颠覆了我对男人的印象，你走进了我心里，直到后面的一次次相会、一件件事情，使我彻底爱上了你。 我相信你，要不是因为我给你造成的这些事，你绝对会比我的前任更优秀！我也相信你，哪怕如此，往后你也一定能开拓出自己的天地，发光发亮！” 方婷是多么的智慧，她这一番话，句句都说在了我的心坎上，将我心中的忧虑、惆怅都给想到了。 “你父亲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为难你呢？” 我对此感到很困惑。按道理，做父亲的不是应该都很疼爱女儿吗？但方婷的父亲给我感觉，怎么都像是把方婷当作家族的筹码。 方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现在家里的是后妈，当初我妈因为我爸事业成功之后到处拈花惹草，屡次大闹却无济于事，而后终日郁郁寡欢，然后在我八岁那一年，她就在前面的大桥上，三更半夜的时候跳江自尽了。 我那时还小，不知道这么回事，家里人都骗我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她不要我了，自己一个人出国了。 那两年虽然我爸重新娶了现在的后妈，还带来了弟弟，但对我特别好，直到后来弟弟越长越大，越来越讨他欢心，他对我就越来越冷淡了。 直到我上了大学，我才从很多亲戚的口中知道了我妈的真相，也知道了我那个弟弟是我妈还没走的时候，我爸和我后妈就已经生出来了的私生子。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恨他们，但慢慢的，我接受了，释怀了。 等到我大学将要毕业时，我爸对我更是态度大变，我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我后妈的怂恿，他非要逼我嫁给官二代，说这样对家族有利！ 我很寒心，很痛心，每次回家都痛哭流涕，唯一心疼我的，只有我奶奶。我奶奶害怕我像我妈一样跳江，她偷偷支持我毕业后跟男朋友私奔。 所以，我才去了永宁…… 今天，我两年来第一次回家，我爸也仅仅见第一面时微微笑了下，而后从吃午饭开始，就一直跟我说要为了家族牺牲个人感情。 他说每个家族都是需要拓展背景的，我作为唯一的女儿，嫁人没有强强联合，以后家里的产业交到我弟手里，恐将日渐衰败、基业不保。” 方婷慢慢的诉说着，我听着越来越心疼，将方婷越抱越紧。我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开朗乐观、光鲜亮丽的方婷成长背景却这么跌宕、苦痛。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第138章 拜访方父 “那我们怎么办？” 我问方婷道。 方婷抱着我，脸贴着我说道： “过完元旦我们就回深圳吧，我已经打电话给公司了，我继续回去工作。也给公寓房东打去了电话，让她房子留着，我们还要住。” “嗯…” 听到方婷说回深圳，我心中是开心的，也安定了些。 以前从来不知道方婷从小就没了亲生母亲，现在我已能体会到方婷为什么会只身一人漂在外面那么多年，即使被初恋男友抛弃了，也不回家。 方婷在家里已感受不到爱和温暖，除了她奶奶，大家都把她当一个工具，实现家族目标的工具。 方婷和我待在深圳比起待在武汉，我会更自信些，也更自如。我会全心全意地爱她，我有信心给她幸福，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想了想，问道： “我…要不要去见一见你父亲？” 方婷讶异地看着我道： “为啥？” “不知道……你前男友见过你父亲吗？他带你离开武汉时有没有去见见他？” 我觉得再怎么说他也是方婷的父亲，现在我要把方婷带回深圳，我作为男人，作为方婷的男人，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他父亲，至少和他说一声。至于她父亲是什么态度，那另当别论。 “没有…” 方婷说道，“他害怕见我父亲，跟她回永宁还是我说的。” “唉…傻丫头…” 我叹了口气，停了会，我将我心里所想告诉方婷，而后对她说道： “我们回深圳的前一天，你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怎么说我带走了他的女儿，我都应该和他说一声，留个联系方式，让他放心。” 方婷听我这么说，眉目舒展开来，甜甜地笑着，接着冷不丁吻了我一口： “我就说我这次不会看走眼，你比我前任真的强太多了！” 说着她伸出指头点了下我鼻尖： “别看你小我五岁、才二十岁，你真像个男子汉！” 被方婷突如其来的一番夸赞，我脸都红了，惭愧道： “唉…现在算什么男子汉呀，自从你花了那么多钱将我从贼窝里赎出来，一直到现在还天天花着你的钱呢！唉，惭愧，惭愧！” 我确实很惭愧，外人要是知道我天天无所事事，花着女朋友的钱，铁定会骂我软饭男。 方婷捂住我的嘴，她撅着嘴严肃道： “不准你这么想，更不准你这么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回深圳了，我好好给你物色一个有发展、有前途的工作，我懂你、我相信你，你只要有机遇，一定会白手起家、兴旺发达、功成名就的！” 方婷这一连串的成语，直夸的我脸红的发烫。我知道她是在鼓励我，给我信心。我不由得为自己能得到方婷这样的好女人而感谢上苍。 第二天，2004年1月1日，元旦。 方婷带我游览了武汉长江大桥还有号称天下第一楼的黄鹤楼。 景致固然是绝佳，但更让我感到开心的是，全天全程，方婷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拉着我走来走去、跑上跑下的。 自打知道她的身世后，我渴望看到方婷每天都很开心，只要她开心，我就开心。 经常我们手牵手奔跑在一个个景点里，都会引来路人羡慕的眼光。 每当累了，我们就会走到僻静的角落坐下，方婷则调皮的坐在我的腿上，时不时拥吻。这时，我们是多么的幸福。 元旦第二天，方婷继续带我游玩，我们去了东湖，坐了游船；去了湖北省博物馆，看了着名的曾侯乙编钟。 第三天，方婷带我去了她的母校——武汉大学，循着昔日方婷在学校的足迹，感受她的学习成长历程。 上午参观完方婷的母校后，在我的建议下，她回了趟家。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回深圳，我让她跟家人道个别，顺便看下他父亲愿不愿意见我。 然而，此时的我不会知道，因为我的自以为是，日后会将我和方婷推到终生后悔的地步。 …… 这次方婷很快就回来了，她告诉我，她父亲不想见我，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就知道她父亲一定骂了我。 翌日，我们一起去买了5号回深圳的火车票。 还没回到酒店，方婷突然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她爸已经两年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了。 挂了电话，方婷盯着我看。 “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又隐隐有些担心，怕他父亲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我爸又决定要见你！” 方婷忐忑地说道。 “啊？” 这让我有些意外，昨天还说不想见我，今天就改了主意？ 但我还是立刻调整好自己，对方婷说道： “好，去你家吗？” 方婷点点头。 “什么时候？” “就现在。” “啊？” 我感到措手不及，难道这富豪安排事情都是这么突然的吗？ “去哪里见呢？” 我问道。 “我爸说他刚回到家，让我现在带你过去见一面！” 方婷说道。 这会我是真有点慌了，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我要不要带点啥礼物？” “不用，他啥都不缺，我们这就打车过去吧！” 方婷这么说，我只好抓紧调整好内心，跟她打上了车。 出租车上了长江大桥，方婷家在湖景花园，大概就半小时车程，我已经调整好了自己，做好了准备。 半小时后，车停了，外面就是湖景花园四个大字和大门。 我们下了车，往里面走去。映入眼中的都是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别墅，不用说，这就是富人区，不，富豪区。 方婷带着我一路往里走去，我的心怦怦地跳着。 不一会，走到一个围着铁栅栏的别墅前，方婷打开了栅栏的铁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里面的草地上正有一个阿姨在整理着绿植，一边洒着水。她看到我们进来，赶紧迎上来毕恭毕敬说道： “小姐，方总说让你们这里坐一下，我去叫方总。” 说着，阿姨指了指草坪里面的一套石桌石凳。 方婷闻言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我赶紧说道： “行，行。” 说完我拉着方婷走过去坐了下来。 方婷紧紧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歉疚，我微笑着安慰她。 阿姨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对我们说道： “小姐，方总说知道了。” 方婷点了点头。 我明白，方婷对他父亲的这个安排很不满，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我不知道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还是他父亲想考验我，我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沉着应对。 阿姨向我们通报完就继续去忙自个的活计，我们依旧拉着手坐着、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别墅的大门还是紧闭着，方婷慢慢越来越躁动，好几次想起身进去，都被我拉住，我示意她耐心等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阿姨站起身朝我们走过来，对方婷说道： “小姐，我去里面忙了。” 方婷点点头。 阿姨走到别墅偏房，打开小门走了进去。 现在只剩我和方婷在草坪里坐着，方婷的眼里越来越不安，我倒越来越镇静，她父亲越是对我怠慢，倒越能显得我真诚，行为是无声的表达。 又过了一会，方婷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然后抬头看着我： “十二点了…” 我笑着摇摇头，拍拍她牵着我的手的手背： “没事，乖！等候长辈，再久都是应该。” 我话刚说完，别墅的大门却打开了！ 第139章 下马威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个是谁，看着很年轻，不像是方婷的父亲。 我看向方婷，方婷说道： “这是我爸的司机。” 那司机走下门前的台阶站定，朝我们喊道： “小姐，方总叫你进去吃饭。” 方婷闻言拉我起来，就要走过去。那司机赶紧道： “小姐，方总只叫你进去吃饭。” 方婷立时气的脸涨的通红，胸脯起伏着，情绪愤怒，我拉住她，安慰道： “没事，你进去吃饭，我不饿，我就在这等着…说不定，你进去了，你爸就出来见我了。” 方婷转头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又愤怒又委屈，又心疼我，好一会才道： “我进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要是这样羞辱我们，以后我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 我摸了摸方婷的脸： “别说傻话，去吧，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啥也别干了。” 方婷心疼地看着我，然后抱了我一下，走了过去。 方婷进去后，那司机关上了大门。 我看着关上的大门呆呆的望了会，又回到石凳上坐了下来。 此刻我是知道了，这方婷父亲可真是挺有手段的，这一招但凡没那么爱方婷的或者心态不好的，哪受的了。 但他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我还真拿不准，我只知道，他是有意这样，他的意，我认为大概率是羞辱我、逼退我，以我从方婷那对他的了解，他断然看不上我这样的寒门子弟。 我以为方婷进去后，这个大门短时间内就不会再轻易打开，他爸绝对会继续将我晾在这。 然而，方婷进去仅几分钟，大门就再次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留着个平头，身材魁梧，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自带一股威严，气场强大。 这一定就是方婷的父亲了。 他走出门来，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反应过来，也站起身来看着他。 好一会，他走下台阶向我走了过来。 我始终眼含敬意地望着他，待到他走到离我五六米时，我招呼道： “叔叔好！您是…方婷父亲吗？” 他没有理我，走到我对面的石凳上和我隔着石桌相对而坐。 他盯着我看，一直盯着我看，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盯着我看，一直不说话。 我被他盯的越来越尴尬，索性也坐了下来，让他随便看。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无比的压抑。我想，既然他不说话，那就我主动跟他说，我要把方婷带回深圳吧。 可我正要开口，他却突然先说话了： “你什么学历？现在做什么行业？什么职位？” “我…” 他这一开口，仿佛就将我按在了地上摩擦，令我语塞，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了想，如实答道： “高中学历，现在…没有工作…” 我以为我此话一出口，方婷父亲定会哈哈大笑，可是却并没有，他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冷酷淡漠。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方婷？” 方婷父亲问道。 “呃…”我开始领教他的厉害了，这显然是引导我自己一步步往坑里跳，令我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方婷父亲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必定要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为人正直上进、胸怀责任担当之人，才配得上。” 我只好随意发挥了，反正无论我怎么说，大概率都对不上他的胃口。 “就这么简单？” 方婷父亲眉毛往上一挑，问道。 我不知该再说什么，只能看着他。 “即使就这么简单，你达到了吗？” 他冷眼看着我， “你连大学都考不上，更别说什么才华，没有知识，没有才华，你拿什么活着？劳动力吗？你觉得方婷跟一个农民工结合在一起，你不觉得荒唐吗？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不觉得这是对方婷的祸害吗？” 方婷父亲这一句句话犀利无比，简直就像一把把钢刀，直插我的内心。 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但他说的每一句，好像又是事实，令我根本无从反驳。从本质上来讲，我就是农民工。 方婷的父亲很厉害，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我原以为他会直接骂我，羞辱我，却并没有，而是始终像互相尊重的辩论一般。 他每一句话说的都平平淡淡，但却都暗藏杀机，我渐渐的已经被他的言语弄的自卑之心大盛、无地自容了。 方婷父亲目光如炬看着我，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就算我成全你们，那请问，你娶了方婷之后，你拿什么来撑起这个家，撑起家里的产业，撑起整个家族？ 你可以说，你有信心，行，你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学历？你连大学都没上过。能力？没有知识的能力连屁都不算，你自己也应该能拎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雄厚的经济实力？很显然，你没有。家庭背景？你也没有。 啊？对吧，你爱方婷，我理解，但爱方婷的男人多了去了，试问，谁有能力给她她需要的爱？ 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家庭责任，家族责任，乃至社会使命，择偶这种终身大事，岂能任凭自己感情？ 方婷需要的爱，是能够帮助她完成家庭责任的爱！她的责任，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撑起家族产业、屹立不倒。 你想想对不对？ 你们这些小年轻，成天爱呀爱的，你们懂爱吗？ 爱是成全，爱是成就，爱是撑起一片天！ 单纯的爱，一文不值，以后方婷也不会幸福！” 一时之间，我是完全听傻了，方婷父亲给我的感觉比之前传销窝里的导师还要能讲，逻辑缜密，无懈可击，而且说的似乎还很对。 我思考着，怀疑自己和方婷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你走吧，自己回深圳去，以后别再找方婷了！你这个小年轻，应该是很聪明的，不用我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吧？” 方婷父亲下逐客令了，我顷刻慌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马上告诉自己，方婷父亲说的固然都对，但我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太对不起方婷了，这样和负心薄幸没有什么区别。 我使劲想着该怎么反驳方婷父亲…… 第140章 撕裂 方婷父亲正盯着我，那眼神就是在等着我识趣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武汉，离开方婷。 “叔叔，我能说几句吗？” 我思考片刻后说道。 方婷父亲没有答话，依旧抱着双手，目光冰冷的看着我。 “叔叔，您说的全都在理。” 我恭敬地继续道， “但我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思想独立、人格独立、信仰独立，世界不是单一的，对事物的认知也不能是片面的。 您说每个人都有责任，这没错，但责任和幸福并不相悖，并不是说为了责任就必须牺牲幸福，或者为了幸福就要不顾责任。 我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一文不名，但我深刻明白责任二字。我不敢说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方婷撑起家业，但我一定可以为方婷撑起一片天！我也会努力朝着履行家族责任而奋斗！ 我始终坚信，一个人，和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才会幸福，开心、幸福就会更有斗志和动力，一切就皆有可能。 有志者事竟成，我爱方婷，她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必定会为了她扛起所有责任。 像您说的，必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能撑起家业，但据我所知，豪门内斗、两败俱伤的不在少数。自古以来公主嫁给王子、政治联姻的也数不胜数，但为什么这么强强联合了，亡国灭种的却也不胜枚举呢？ 您就那么自信，方婷找个门当户对的，家业就一定蒸蒸日上，而不会因为他们原本就不相爱、只是一场资源和利益的交换，家业反而被对方蚕食、挖空？ 话说回来，如果按照方婷自己的意愿，倘若您尊重她这个独立的个体、倘若您真的疼爱您这个女儿的话，她的人生理想不在于此，她只想真真正正被爱，被呵护，真真切切幸福地过一辈子。 对于我来说，我也不想沾您的哪怕一丁点的光，我爱方婷，我会为她努力终生！我会尽力去给她任何她需要的幸福！ 您作为父亲，这难道不是您对自己女儿真正应该期望的吗？”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方婷父亲有没有认真听，更不太自信，我说的这些对他来讲算不算有道理。 我忐忑的看着方婷父亲，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紧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不，此时已不是盯了，更像是瞪！ “呵呵！” 方婷父亲冷笑两声，突然伸出手来指着我道： “我要不是念在你和方婷是朋友，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自以为是！愚蠢幼稚！没见过世面！ 我就这样跟你说吧！” 方婷父亲左手撑在石桌上，右手伸出根手指隔空点着我道： “若不是方婷，你连跟我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被我调教的后生多了去了，经过我的教导一个个都年轻有为！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划脚！回家种地去！滚！” 这方婷父亲翻脸可真是快，我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站了起来，指着我，斥令我滚出院子。 我心里也有些恼怒，这辩论就辩论，大家坦率的交换意见不是很对的嘛，怎么还骂人了！难道富豪都是这么骄横傲慢、颐指气使的吗？ 我克制住自己，对方婷父亲说道： “叔叔，您不用发脾气，如果我说的完全没有道理，不用你赶，我自己都无颜继续逗留。 我今天来，也不是来跟您吵架的，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们，而且方婷要和我一起回深圳，我认为也应该尊重您，来跟您说一声。” “我需要你的尊重吗？个斑马！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理解？ 像你们这种鼠目寸光、只为一己私欲的下层人，你什么认知？我什么认知！ 你说的那一堆简直就是屁话！我说的你理解不了那是你的事！ 滚！回去好好当你的农民工！” 方婷父亲已经愤怒的爆起了粗口，这大大出乎了我对他的想象，我原以为这么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必定是言行高尚、儒雅随和的人，这实在令我大跌眼镜。 他一口一个下层人、农民工的，着实激恼了我，我的脾气也一下就上来了： “对！我是农民工！我是下层人！但若比起一己私欲，我们这种人还真比不上您这种高贵的人，我们绝对做不出逼死自己原配迎娶新欢的作为！” “你说什么！啊？你放他娘什么狗屁！乡巴佬！” 方婷父亲怒目圆睁，手指着我迈上前来。 “我没有放屁！方婷是您的女儿！当初您为了娶新欢，逼得她母亲跳江自杀，这不是你的一己私欲造成的吗？难道你现在还要为了你所认为的高级认知再次逼死方婷吗？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疼爱过你的女儿？！”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传来！ 我一下子被打蒙了，心里怒骂着，这tm狗屁企业家，怎么这个狗屎修养！ 方婷父亲再次挥起巴掌，又打下来了！我迅速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您一个企业家，怎么还打人呢！？” 我话音刚落，别墅大门猛的打开了，方婷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贵妇，想必是她后妈。 看到这一幕，方婷大叫道： “爸！你别打他！” 方婷冲了过来，眼里含着泪护在我身前。 “滚出去！滚出武汉！” 方婷父亲气的发抖，手指着栅栏铁门，愤怒地咆哮着。 我看了看方婷，心中阵阵心疼，我拉上方婷的手，对方婷父亲鞠了一躬，道： “叔叔，请原谅我的出言不逊，我没有不敬的意思。我和方婷回深圳了，您多注意身体。” 说完我轻轻拉了下方婷，方婷流着泪，看了下她父亲，接着转身和我走出了栅栏门。 “方婷！” 我们刚走出门外，方婷父亲就在身后吼道： “你不准去！否则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方婷僵立住了，泪水哗哗淌下，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看着方婷这么痛苦，我心里霎时也非常难受。 我松开了手，擦了下方婷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睛温柔地对她说道： “你回去吧，我先回深圳。” 方婷紧咬着嘴唇，几秒后，梨花带雨的她缓缓摇了摇头，接着用力握紧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去…… 第141章 突变，送别 我们离开了虹景花园，方婷离开了家。 回到酒店，我们坐在面朝长江和虹景花园方向的沙发上，方婷一直趴在我怀里，时不时又流下两行泪来。 我不断抚摸着方婷的头。 看来，生在豪门真没有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认为的幸福、快乐，更多的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身不由己。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方婷当初为什么会傻傻的跟着初恋男友去永宁了，她真的太需要爱了！ 或许自从她母亲去了以后，她就从未真正感受过贴心的爱和呵护。 她根本无所谓豪不豪门，她只想简简单单的爱，简简单单的被爱，开心，幸福地过一生。 可偏偏她的初恋又负了她。 我越来越心疼方婷，紧紧地抱着她。 方婷渐渐平复了心情，她看着我，忽然捧着我的脸，摸着刚才被她父亲扇巴掌的那一边，心疼道： “疼吗？指印都出来了。” “啥？我看看。” 方婷拿过她行李箱的镜子，可不是嘛！红通通的五个手指印！他爹这下手也真够狠的。 “让你挨打了…” 说着，方婷的眼泪又出来了。 我赶紧笑着安慰道： “没什么，没什么！傻丫头！被自己老丈人甩一巴掌，就当激励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哈！” 方婷破涕为笑，痴痴地看着我，一会她的唇贴了上来。 第二天，我们就上了火车，又回了深圳。 回到深圳，已是第三天的中午。 方婷继续租下原来住的公寓，买了些生活用品后，她要回一趟原来的公司重新办理入职，我先回了公寓。 傍晚方婷回来后，又带我去之前陪她过生日时去的西餐厅吃晚饭，说要给我压压惊，说武汉一行，让我受惊了，顺便怀念一下过去。 我想着那边消费不菲，不要去浪费这个钱，自己做饭吃，经济实惠，更何况方婷手艺还很棒。 但方婷坚持要去，我拗不过她，也就听从了。 西餐厅一切如初，只是这次座无虚席，生意很好，还好方婷提前定好了我们上次坐的位置。 进餐的时候，方婷时不时看着我傻笑，我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一扫回武汉时的阴霾，心里也是很开心。 “鹏，你猜…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方婷突然笑着问我。 “不知道，”她这个问题问的这么突然，我有些愣住，“啥时候呢？” “从一开始，我对你有好感，到爱上你，中间就只隔了这个西餐厅！” 方婷甜甜的笑道。 “那…这么说，这个西餐厅是我们爱情的萌芽福地？” “那可不，以后我们要常来。” “那不行，这一顿就几百上千的，过日子哪能这么挥霍，一年来一次纪念一下就行了！” 我正经道。 “行，听你的！cheers！” 说着，方婷举起了高脚杯。 这时的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前脚刚在这约定一年来一次这个西餐厅纪念我们的爱情，后脚我们的爱情就彻底结束了…… 真是始于此地也终于此地…… 回到住处，虽然才八点多，但因为前一天在火车上睡得不好，我们缠绵一次之后，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方婷要起来上班了。经过几次的商量，我也打算早早出去按着方婷的建议去转转。 可突然正捧着手机关闹钟的方婷传来了哭声。 我很诧异，赶紧起来走过去抱住她，问道： “怎么了？宝贝！” 方婷将手机递给我，一条名字备注为“小妈”的信息呈现在眼前： ——你父自上次和你男友大吵一架后，一连几夜独自通宵达旦喝闷酒，今天凌晨突然倒地，送医诊断为脑出血，有生命危险，速归！ 看完信息，我的脑袋瞬间“嗡”的一声，仿佛就要炸开一般，顷刻就懵了！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这？这怎么办？那我们赶紧回武汉！” 方婷伤心痛哭着，她点开通话记录，我看到一连串几十个备注着各种亲戚称谓的未接电话。 方婷点了“小妈”的未接，打了过去。 方婷“小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方婷一直在哭，一直哭。 挂了电话，方婷还在哭，伤心痛苦地抽噎着。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抱住她。但我心里清楚，这回，我的罪过大了…… 许久，方婷止住了抽噎，一边无声的流着泪，一边带着一点点埋怨轻轻问道： “你那天和我爸说什么了？” “我…唉……” 我知道我难辞其咎了，我开始痛悔当初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提出要去见一下他父亲。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武汉。另一方面，我心中也已隐隐感到，我和方婷可能真的无法再走下去了…… 我将那天与他父亲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婷。方婷一边听，一边捂着额头垂泪，时不时轻轻摇摇头。 看着方婷痛苦的样子，我悔恨的只想撞墙！可撞墙又有什么用！我一遍遍骂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一步错！步步错！ 我走去洗湿方婷的毛巾，为她擦泪、洗脸，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慰她，尽快陪她回武汉。 方婷看着我为她擦脸，时不时又垂下眼泪。待我将毛巾放下，她抱住我，紧紧的抱住我。 许久，她开口说道： “我小妈说让我马上坐飞机回去…她…特意交代，你…不能过去…” 我点点头，立刻回答道： “好，我理解，我明白！这事，都怪我，是我不对！我真不该顶撞你父亲！更不该那样说！唉！……” 说完，我恼恨地捶自己脑袋，方婷看我这样，扑到我怀里，抱紧了我的双手。 方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这不能怪你！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数…” 方婷说完坐了起来，双手捧着我的脸，满脸是泪的看着我道： “宝贝，我们怎么办？万一我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我心中也是大乱，万一方婷父亲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罪魁祸首了，那样的话，估计方婷整个家族都会全力阻止她再和我在一起，我们的缘分，估计也就将要画上句号了。 但我不能这么跟方婷说，她现在已极为伤心，我只能不断哄她，不断安慰她、说她父亲应该不会有事的。 …… 方婷的机票是晚上7点的，大概9点左右就能到武汉。 下午送方婷到机场后，离登机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我们一直静静地坐在机场大厅，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呆呆的看着外面。 或许我们都已感觉到，我们的爱情已前途未卜。 6点左右送方婷安检进候机厅后，我走到机场外能看到飞机起飞的位置等候。 一直等到7点几分，方婷发来信息： “要起飞关机了，宝贝，等我回来。” 看到最后“等我回来”这四个字，我的眼泪瞬间涌出。但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我心中。 我看着机场跑道的方向，不一会一架飞机腾空而起，我久久目视着它，我的方婷就在里面。 直到飞机消失在远空，又过了许久之后，我才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慢离开…… 第142章 彷徨等待 坐公交车回到公寓已是九点多，我失魂落魄的坐在阳台，等着方婷的信息。 快十点时，方婷发来了信息，说她到了。我简单回复了下，便不敢再打扰她。 眼下情况突变，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预感方婷没办法再回来。 懊悔已无用，眼下只能祈盼她父亲没事吧。 一整晚我都没怎么睡，给方婷发去几条信息询问她父亲的情况，方婷都没有回复。我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自己随便煮了碗面条当早餐后，我还是出了门，心情沉重归沉重，该做的事要做。 从武汉回来时，方婷打消了之前安排我去她父亲企业学习、历练的想法，决定自立根生。 她建议我还是要学点东西，没有文凭就要取得一技之长，方能立足，而不是倚靠任何个体或企业才能生存。 但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学什么、能学什么，很多我想学的，比如互联网、计算机之类的，那些正规的培训机构学制都不短，而且学费也不菲，耗时耗力，而且即使学出来，以我的学历，也大概率够不上正规公司的招聘门槛。 即使按照之前咨询的培训机构所说，可以自己开店，我认为也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我比之前已清醒多了，这世上既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也没有可以随随便便成功的人，所有异想天开只会一败涂地。 走在大街上，我不断四处观望，心里又在苦苦思索着，我到底能做什么、能学什么？ 我心里是清楚的，方婷此去，变数太多，短时间内她也一定没办法回来，我不能干等，浪费时间。 可我到底该怎么抉择呢？难道再进工厂？或者做个餐馆服务员？不不不，没有成长进步的工作，这不亚于浪费青春，方婷说的是没错的。 我的内心越来越彷徨、越来越焦虑…… 我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天，午饭也没胃口吃，心里又在等候着方婷的信息，非常的焦灼。 晚上，看着阳台外的风景，想着昔日方婷在身边的甜蜜，我终于忍不住，给方婷打去了电话。 但，她没有接…… 我内心怅然。 一个晚上似睡非睡、半梦半醒，我侧躺着，手机就放在眼前，但一直到天明，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不想给方婷增添烦恼，更不想给她造成麻烦，只好强行按耐住自己，尽量不去想着她。 方婷那边没有消息，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我终日在街上游走，大多是魂不守舍，也没有方向。 一天又过去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样的状态，又过了一两天，方婷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 原来这几天她一直守在医院，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因为忘带充电器，加上心情沉重，也就一直没给手机充电。 刚有人替她，她才找到充电器充上电，开机后才看到我前两天的未接电话。 而她父亲因为救治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说，大概率会有一些后遗症。 说到这，方婷语气悲伤了起来。 脑出血后遗症我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我问方婷会有哪些后遗症，方婷说现在也还不太好说，医生告诉她在行动、语言、认知、情感等等方面，都有可能出现后遗症，要看恢复情况。 听到这些，我的心不由得也捏紧了，看来方婷父亲绝难康复如初了，这么一来，她整个家族都将视我为罪人！ 这几天，我内心也无比的自责。方婷父亲会这样，我是确实有很大责任的。 打着电话，我的眼泪就出来了，不是哭泣，是痛心疾首，是悔恨，是愧疚，我万万没想到，当初和他父亲的一番争吵，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停地向方婷道歉，方婷不停地安慰我，说不是我的错，她说要论错的话，那可能要追溯回十几二十年前，那么多年来很多人、很多事，都有错，他父亲平日又应酬多，烟酒过度，加之火爆的性格、脾气，平日里高高在上，从来没人敢跟他顶嘴，最终我和他争论一番误打误撞成了导火索而已。 我知道方婷是爱我，原本她就温柔善良、通情达理，所以她想得明白这些道理，但她的家人，绝不会这么想。 从方婷躲闪的言语当中，我就能感觉到，她的家人们一定都对我怒火中烧。 我很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几次将要开口，最终都忍住了。 我能感到方婷也在痛苦的回避着这个问题，好几次我们聊着聊着，突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她好几次呼喊我的名字，后面却又没有话，我知道她很想我，我也知道，或许她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没办法说。 同样的，每次我呼喊了她的名字，想告诉她我很想她，想问她，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时，我也只是就呼喊了她的名字，而后沉默，不能说，不能问。 这次通话后，其实我心里已经隐约明白，我和方婷的爱情路到头了。她所有亲人绝无可能会允许她再和我在一起，在他们眼里，我是他们家的罪人！没有去法院起诉我，抓我，就已是仁至义尽。 而从方婷每次悲戚的欲言又止之中，我猜，她也应该明白了我们将有的结局。 按照方婷所说，医生说她父亲以后大概率会有后遗症，我第二天也去找了个网吧，上网查了资料，脑出血后遗症很难避免，严重的可能会瘫痪，轻一点的也会有各种功能、机能的损害。 这么说来的话，她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方婷作为长女，是绝对不可能再不管不顾来深圳的了！ 而我更不可能去得了武汉，她的家人永远不可能欢迎、接纳我，即使我偷偷过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方婷更难抉择、更加痛苦。 接下来的日子，是痛苦的。感情上，我捅了天大的篓子，走到了死胡同；事业上，我也一筹莫展，毫无方向，生计无着。每天靠着方婷临走前给我的三千块、日渐减少地生活。 方婷那边除了每天互通消息，我也不敢多加打扰，毕竟她要照顾她父亲，而且家大业大，说不定还要处理家业上的事。 目下，只有等待，还是等待…… 第143章 被劫的爱 每个夜里，我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遥想当初第一次来这时，这个床只有方婷自己睡，后来，我那么幸运，成为了她的男人，也睡在了这，可如今，却只有我一人。 我害怕方婷真的再也不回来，更害怕我们真的就结束了。 日子在恐慌、焦虑中缓慢前行。 然而，在方婷回武汉的十几天后，我的预感却被打破了！ ——方婷要回来了！方婷要回深圳了！！！ 她在晚上打来的电话，说明天回来，10点的飞机，中午12点左右到深圳！ 那是1月18号，我清楚的记得，我多么开心！多么兴奋！我甚至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天一亮，我就洗漱，整理了一下外表，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坐上公交车，去往机场。 我在上次看着方婷飞机起飞的地方，静等着方婷飞机的降落，我也不知道哪一架会是，但就是想看，看着一架架由远及近慢慢降落的飞机，我就无比的开心！ 十二点十几分，手机响起！方婷下机了！ 我兴奋的赶往机场出口。 当方婷出现在我视线的那一刻，我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得无法抑制的笑容，而方婷的脸上，见到我的那一刻，却瞬间涌出了泪水。 方婷眼含热泪地向我奔来，扑入我怀中！ 我终于再次抱紧了那个在迪厅挑逗我的绝世女子了！ 我们丝毫不管周围的人群，原地热吻！ 我们的舌交织在一起，我们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们的心牢牢的贴在一起！ 许久，我们才分开。 我们搂着彼此，方婷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我笑，我的眼睛酸楚难当，也溢出了泪。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那个在迪厅就缠上了我的‘倾国倾城’不要我了！” 我带着哭音“控诉”着方婷。 方婷傻笑着，甜甜地笑着，痴痴地看着我笑着。 她捏起衣袖，擦去我眼角的泪，我也双手贴上她的脸抹去她的泪。 “我们回家！” 方婷像个小女孩一般，灿烂又甜甜地一笑，扯着我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回到公寓，进到房门的那一刻，我们就像火山爆发一般，迅速关上房门，激情燃烧起来…… 我一度以为，方婷再也无法回来了，一度以为，我们的爱情即将落幕。这一刻，我却再次紧紧的将她搂在了怀中。 我们躺在床上，彼此侧躺着，面对面倾诉着思念。 一会后，我才想起，问道： “叔叔呢？她怎么样了？” 我不问还好，我一问，方婷的眼泪立马就出来了，神情顷刻悲伤起来： “他脑出血达到了20毫升，但抢救及时，手术也做的很成功，只是后遗症还是出现了…” 说到这，方婷哽咽起来， “行动变得很迟缓，肢体平衡出现了问题，说话也没有那么利索了，医生说以后要进行长期的康复训练…” “这……” 我心里一紧。 “所以…” 方婷看着我，眼神凄婉，眼角闪过一抹哀伤，带着一丝恳求道： “所以…我们要回武汉，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安排工作…好吗？宝贝！” 看来我所料不差，方婷真的要回家里的企业工作了。 “我还能去吗？你全家人肯定都很恨我，我若是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恐怕连你也会被责罚。” 我心里很为难，捅下了这个篓子，不仅自己再无法坦然面对方婷的家人，甚至方婷也已被责怪，她若是再将我带回去，恐怕就不是责怪那么简单了。 方婷摸着我的脸，说道： “你不要担心，我会安排好，不会让家里人知道你跟我回武汉了。” “这…可这纸包不住火呀！长久下去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 我想，隐瞒总不是长久之计， “干脆，我上门去负荆请罪，然后每天由我来照顾你父亲，戴罪立功，争取赢得大家的谅解，你看，行么？” 方婷看着我，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比之之前更汹涌，就像两条水珠一般哗哗流下、滴到床单上： “不…不行……我…我已经……” 方婷神色无比悲戚，她看着我，我不知她要说什么，心中担心、急切，不懂她已经怎么了，我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你已经怎么了？” 方婷语气无比哀伤地看着我说道： “我已经答应嫁给我爸合作伙伴的儿子了！” “什么？！” 方婷这句话令我如遭雷击！ “你…这…” 我坐了起来，扶起方婷，我抓着她的双臂： “宝贝！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 方婷的泪不断流着，神情呆滞，面如死灰，嘴里喃喃地说道： “他们父子俩天天到医院看望我爸，家里人不停地撮合我们，他儿子大我几岁，已经成为他们家族企业的顶梁柱，现在我爸倒下了，我家人都希望我能嫁给他，强强联合，我们的企业才能撑起来。” 我浑身都瘫软了，其实在方婷回去的日子里，我心中隐隐担忧过这种情况，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我的脸上也垂下泪来，语气幽怨，我宁肯方婷从此不再见我，我痛恨分离的滋味。 方婷听我这么说，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脸贴着我，哭道： “我要带你去武汉！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 “那你还怎么嫁给他？你不会嫁给他对吗？” 我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扶起方婷问道。 方婷流着泪，眼睛痴痴地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鹏，我…要嫁给他…” 我再次如被雷击，脑袋一片空白，我的双眼圆睁着看着方婷，不愿也不敢相信她说出了这句话，但慢慢的我的眼睛垂了下来，双手也从方婷臂上滑落： “那我呢？那我呢……” 我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方婷再次抱住了我，我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任她抱着。 方婷哭着，抚摸着我的头道： “我爱你！你要跟我去武汉！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要答应我，好吗？鹏！” 我脑袋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许久才渐渐缓过来。 “不…我做不到…方婷！我做不到！” 我轻轻推开方婷，低着头，眼泪扑簌着往下掉。 方婷迎上来，双手穿过我的腋下，紧紧抱住我，说道： “你要做到，我不能没有你，我的人生已经很痛苦了，我不能再把你失去！” 方婷的眼泪不断地掉落在我身上，我的心剧烈地疼痛着。 我的脑海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144章 缘灭…… 方婷要嫁给别人，我若是跟她去了武汉，我怎么忍受得了！ 她恳求着我，我脑袋都要炸了。 “我不去，你嫁给他吧，我会祝福你的…” 我闭着眼睛摇着头说道，脑海一片混沌。 “不，不要，你要在武汉，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我不爱他！等我弟弟大学毕业能掌管公司了，我就和他离婚，和你远走高飞！” 方婷紧紧抱着我、坚持着。 方婷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方婷六岁，今年上大一，等他大学毕业还要三年多，即使他毕业就回家里工作，要想历练到能勉强管理公司也起码还要个三五年，这么一来就是七八年了。 我任方婷抱着，问道： “那中间的这么多年呢？我怎么办呢？” 若是按方婷所说，七八年后和我远走高飞，可这七八年呢？ “你就在武汉，踏踏实实工作！我会经常找机会去看你！待时机成熟，我们就离开武汉！” 方婷言语急切，她是多么希望我答应下来。 “不……我做不到…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那样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我拒绝了方婷，语气很平淡，但心中有恨。不是恨方婷，也不是恨她的家人，而是恨苍天！恨苍天为何要这样跟我开玩笑，前几个月江慧离我而去，如今方婷也要被迫嫁给别人。 方婷听我这么说，松开了紧紧抱着我的手，掩面痛哭。 我走下床去拿过烟来，而后坐在床头点上一支。这是我第一次在房间里抽烟，也是第一次在方婷面前抽烟。 我实在是很烦，很烦…心中有万千哀愁，无处释放。 抽完一根烟，我拉过方婷和我一起靠着床头并肩而坐。 “方婷…” 方婷听到我的呼唤，将头靠在我肩上。 “你回武汉吧，嫁给他吧！我不能去…我会祝福你，祈祷你幸福。其他的傻话不能说，嫁人了就要有个嫁人了的样，好好的持家，相夫教子……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感叹无缘…既然无可奈何，我希望你家庭幸福…” 方婷听我说着，安安静静地靠在我肩上听着，她的眼泪不时滑落在我身上。 “你跟我去武汉，你也找个人谈恋爱、结婚，都可以！如果十年后，我去找你，你也还爱我，我们就重新在一起，私奔！好么？” 方婷坚持着。 我摇摇头： “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无奈而去伤害别人，你结婚了你会有你的孩子，我若是跟别人恋爱了，即使还没有孩子，届时将人一脚踢开跟你远走高飞，我们也都是极其的不负责任，也是极其的不道德。我们不能这么做。 更何况，你结婚了，我们还经常见面，这不合适…” 方婷听我这么说，头离开了我的肩上，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心中幽怨，独自垂泪。 我们静静地坐着，我的内心在剧烈的争斗，我不想失去方婷，可事到如今，我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我内心深处有那么几个瞬间是想过答应方婷，按她说的，和她去武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但都被理智战胜了。 我绝对无法做到，也忍受不了。 我扳过方婷，看着泪眼婆娑的她说道： “方婷，你听我的吧，你回去了好好生活，嫁给他以后好好经营，我希望你幸福美满！ 我会等你十年，十年后你若是还爱我，我们就在一起，好么？” 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做，相比于去了武汉眼睁睁看着方婷嫁给别人，我还不如留在深圳，等她十年。 方婷看着我，眼睛红通通的，眼眶里都是泪。 我知道，她也没有选择。 我将方婷抱入怀中，一直抱着，一直坐着，彼此无言…… 太阳渐渐西下，金黄的阳光从阳台斜射进房间，屋内多了一抹落幕的凄凉。 我们已不知坐了多久，方婷拉我起来，要带我一起去买菜。 我们已不再讨论那个话题，两个人刻意避免着悲伤。 买完菜回来，我们像以前我第一次来这一般，一起做饭，简单吃完晚饭。方婷蒸下了鱼和螃蟹，接着又带我到深圳湾。 我知道，她想重温过往，以此缅怀，以此告一段落。 我们在深圳湾以前坐的石椅上一直坐到深夜才回公寓。 方婷取出备好的菜，拿出红酒，我们在阳台上一直喝到将近两点。全程两个人没有什么话，相顾无言，只偶尔相视泪流。 一夜缠绵…… 方婷的机票是第二天晚上8点的，过两天也就除夕了，她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如今，家里非常需要她。 方婷一早回公司处理好了事情，就一直和我待在房间里。 我们一直抱着，彼此心里都知道，这一别或许就再无缘交集。 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们心中的凄楚也愈加浓重。我们疯狂的热吻，疯狂的表达…… 傍晚六点，我陪着方婷打上车，直奔机场。 到机场没有几分钟，就到了登机时间。 方婷进了安检，在里面呆呆的望着我，全然不顾周围人，泪流满面。 我们再一次感受着分离的痛苦，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机场喇叭催促该次航班乘客登机的声音不断响起，我使劲朝方婷挥手，示意她赶紧登机。 方婷挂着泪对我最后一笑，转身往里而去。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空了，呆呆望着，望着方婷消失在里面。 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又站在了之前看方婷飞机降落的地方，等待着，等待着方婷的起飞，彻底离去…… 快到八点时，手机响了，是方婷。 “喂…” “宝贝，你看信息…” “哦…好…” 挂了电话，我打开信息，有一条方婷刚发来的未读： ——衣柜里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之前给你的，密码，另一张是我自己留的，密码是我的生日。两张卡里面都是十万，这是我的全部积蓄，你拿着。以后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流着泪看完了每一个字，这时又一条方婷的信息发来： ——飞机滑出跑道，准备起飞！再见，我的宝贝，再见我的挚爱！ 我立即抬头看出去，不一会，一架飞机腾空而起。 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滂沱，我紧紧盯着飞机的每一个舷窗，方婷知道我会在这里看着，我相信她也正在那里看着…… 第145章 游戏厅 方婷走后，我将自己锁在公寓里，一日复一日地颓废着，不愿出门，不愿看到任何一个人。 除了除夕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其他朋友、兄弟，包括方婷的电话一律没接，只简单回复了一下信息。 我整日整日躺在床上，偶尔坐起来抽烟。我经常会冒出一个想法，觉得自己这两年真的很可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逃犯，莫名其妙的一再遇到爱情，又莫名其妙地一再失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上帝的玩偶，任意玩弄。 我不记得是初几的时候，冰箱里储存的食物都吃完了，我才饿着肚子第一次走出公寓。 我买了很多酒，啤酒，红酒，都有，家里之前方婷买的酒已经喝完。没有酒，我没办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方婷，一睁开眼也仿佛看到方婷就在屋里走动。 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基本都待在公寓里。 元宵节这天，我特意去剪了头发，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我在菜市场买了些菜，做了一顿相对丰富的晚餐。我决定向过去告别。 正月十六，我正式重新外出找工作。 这段时间，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方婷留给我的两张卡一共二十万，我是一定不会动的。 方婷说她会每个月准时交租金给房东，让我安心住下去，我也拒绝了，我想重新开始生活，不想沉浸在回忆里。 公寓的租金交到了3月1号，我必须要在此之前找到包住的工作。 可是，我又转了几天，依旧毫无进展。 这天傍晚，我不知道走到了哪个街区，晃荡了一天，毫无所获。我很烦躁，甚至有些暴躁。 这时我走过一家游戏厅，里面很热闹。我还是以前高中放暑假的时候，被同学带去玩过几次，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拳皇97这个游戏。玩起来、砸着按键施展拳脚特别的解压。 我在门口停了几秒，走了进去。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我需要发泄一下，放松自己。 这个游戏厅虽然只有一个门面，但里面很大，最外面是前台，前台往里五六米，左右两边各扩了个十米左右，形成了一个大厅。各种游戏机一排排整齐码放，玩者甚众，生意兴隆。 在前台换了10块游戏币后，我找了台机子坐下、投币，开始玩了起来。 不知玩到第几局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两人，突然伸过手来抓了几个我放在台面上游戏币。 我猛然惊觉，一把抓住这人手臂，转过头去看向他，问道： “你干什么！？” 这人染了一头的绿毛，打了不少摩丝，朝天竖着，看着就像街头的混混。 “松开，松开，松开！” 他闭着眼睛，很不耐烦的嚷道， “送几个币给大哥！松开！” 我火了： “你说送？你问我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 “诶！你个屌毛！老子叫你送是给你面子！还想不想混！啊？！” 站在他身侧那人走上前来推搡着我骂道。 我抬眼看了下他，同样的流里流气，鼻子中间打了个鼻环。 我停下游戏，站了起来。 “你们如果需要我送几个玩玩，这没什么大不了，但起码得尊重我一下吧？你问过我了吗？你这是抢吧！” 他们俩听我这么说，立时瞪起眼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一左一右推搡着我，嚷道： “抢你怎么了！懂不懂规矩！看你面生，给你面子，拿你几个币交个朋友，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屌你老木！” 我本就心中一股怨气，这时听他们满口喷粪，当即热血上涌、迅速探过手去抓住拿我游戏币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拗，那人吃痛，“嗷”一声叫，手中的游戏币应声掉落。 旁边的“鼻环”见我动起了手，二话不说操起隔壁游戏机坐着那人的饮料就向我猛砸。 一时间我们三人彻底打了起来，拳来脚往，游戏厅我们这一片彻底乱了。他们俩够狠，也不管什么东西，抓起就向我砸来。 我抄起一个凳子，一边格挡一边反击。 我们开打没一分钟，游戏厅另一边又冲来了两三人，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 我若不是以前被陈磊调教、训练一番，早就趴在地上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挨了不少打。 双拳难敌四手，我盘算着要赶紧找个空档开溜为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反击的凶狠，他们不敢贴身上来硬斗，只是轮番冲上来踹我。我瞄准了游戏厅出口方向那人，他比较瘦高，也恰是最佳突破人选。 我打退一波进攻，待我选定那人冲上来正要踹我时，我瞅准时机，迅速切入到他跟前，一脚踢在他刚抬起想踹我的膝盖上，然后双手抓起他手臂，腰臀配合用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他被我摔在了地上。 另外四人看呆了，估计他们以为我练过，虽摆着架势却踌躇着不敢再上前来。 我不敢迟疑，当即扭头就往外跑去。 可我才刚抬腿，就“砰！”的一声撞上了一人。 我后退两步，抬眼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五六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几人年纪比刚才几个混混要大一些，估计二十几三十左右，气势沉稳，并不乖戾，看着不像是和那些混混一伙的。 “怎么？闹了事、搞了破坏，就想跑路？” 为首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浓眉大眼、颇具江湖大哥气息的人皱着眉，质问我道。想必刚才我就是和他撞在了一起。 “我来这里玩，他们几个要抢我的游戏币，你看，” 我手指向他们， “他们五个人打我一个，我迫不得已才反击的，东西也大部分都是他们砸的！” “回去回去回去！老子不管你几个人砸的！在这里闹事，一个都别想跑！” 那大哥身旁一个光头喊道。 刚说完，他身边两个人就走了上来，一左一右将我推到里面，按在地上蹲了下来。 而后他们也指向和我打架那五人，示意他们也蹲下。 和我打架的人中有四人当即就也蹲了下来，唯独那个“绿毛”依旧站着。 “绿毛”往前一步，面向着叫我们蹲下的几人说道： “我爸是何勇！” 几人听到这句，似乎有些犹豫了。 “绿毛”说完，转头看向那大哥： “你就是华哥吧？” 那大哥脸色微变，眼睛看向别处，并未答话。 “绿毛”看着那大哥继续说道： “华哥，今天在你厂子里打架确实不对，但都怪这屌毛有眼无珠、不识抬举，这些损失应该都算在他头上！” 华哥依旧冷眼看着别处，默不作声。 “华哥，我爸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我们可以走了吗？” “绿毛”问华哥道。 光头他们看向华哥，蹲在地上的人包括我，也瞄着他。 “绿毛”静静等着华哥回答，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在看着华哥，似乎在等着看戏。 第146章 因祸得福 华哥脸上表情不变，依旧冷淡，但大家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和怒火。 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压抑。华哥没有任何表示，“绿毛”几人完全不敢有任何举动。 许久，华哥抬起手来，微微摆了摆。 华哥随行的一人立刻上前，狠狠踹了蹲在最前面的“绿毛”同伴一脚，吼道： “滚吧！” “绿毛”几人听到，如临大赦，赶紧起身，一溜烟跑出了游戏厅。 眼看着他们五个已经跑了，只剩下我一人还蹲在地上，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你哪里人？混哪里的？做什么工作？全部老老实实回答！” 光头上前两步揪住我衣领将我扯了起来。 我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挣脱光头揪着我衣领的手，回答道： “湖省。我不是混的，出来找工作，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玩几把游戏而已。” “呦呵！你还敢掰老子手！你不想活了你！” 光头举着拳头就要揍我。 “阿光！不要浪费时间！清点一下损失，加倍赔偿，然后叫他滚蛋！” 那华哥发话，光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收回了手。 华哥说完，走到外面前台，在前台小妹旁边坐了下来。 光头挥一挥手，几个人立马走到我们打斗的区域查看损失。 不一会，他们走过来汇报道： “华哥，光哥，一台机器屏幕破损，三个塑料凳砸坏。”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可好，指不定得赔多少钱了。 光头仰起头，作思考状，一只手五个手指来回掐指算着，一会扭头瞪向我，朝我伸出手来，说道： “机器一台三千五，塑料凳五十一个，一共三千六百五。 拿来！” 我不知道这游戏机的价钱，但料到他们开口一定不会便宜。 “我没那么多钱！更何况，我是你们的顾客，我规规矩矩玩游戏，是他们找茬、先动的手，我才反抗的。” “啀，我管你这乱七八糟的！你打坏了就得赔！” 光头竖起眉毛，恶狠狠说道。 “不是我打坏的！东西都是他们几个砸的！” 我很无语，“绿毛”他爹估计颇有江湖势力，他们不敢对“绿毛”怎么样，却来为难我这个受害者。我越想越气愤。 这时旁边两人气势汹汹走了上来，一人抓住我肩膀衣服，一人伸手指着我，喝道： “你他妈屁话怎么这么多！叫你赔你就得赔！” 我知道现如今不赔钱休想能离开此地了，我想了想，说道： “行，我赔！但也不能算在我一人头上吧！？ 我们一共六个人打架，我只能赔六分之一。” 方婷之前留给我的3000块，过了个年到现在，仅剩1000不到了，而另外那两张卡的二十万，我是绝对不会动的。 我估摸着，六分之一，赔他们个六百来块，花钱消灾，赶紧脱身算了。 光头听我这么说，呵呵冷笑了起来，他竖起一根手指对我摇了摇，像看傻子一般对我说道： “开什么国际玩笑！在我们的地盘，没有这个道理，也不是你说了算，我们的道理才是道理！说全部你赔，就一定是全部你赔！” 他们几人越来越凶狠了，逼近了我。 我一时完全没了主意，他们这显然是讹定了我了。我想到了报警，可又马上清醒，我是个网逃，碰上任何麻烦都别想求助警方。 我咬了咬牙，说道： “我只有一千！你们要，叫个人跟我回去拿！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这也算了，我自认倒霉！但我真没那么多钱，我已经大半年没工作了，这最后的一千还是我仅剩的生活费。多一毛都没有了，给了你们，我马上就得去要饭。 你们看吧，要，现在跟我去拿。不要，我也没有办法了，任你们处置吧。” 说完，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心里很委屈，真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来到底得罪哪路神仙了，命途多舛不说，还做啥啥不顺、去哪哪倒霉！现在走了一天，进来打个游戏放松放松，还会碰见这种倒霉窝囊事！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阵的酸楚，眼眶泛红。 “呦呵！你个屌毛在老子面前甩起无赖来了？哈哈……” 光头指着坐在地上的我讥讽、笑骂道。 “丢你老木！拉起来打一顿，然后跟他去两个人取钱去！” 光头骂完我，朝站在我周围的几人招呼道。 说话间，那几人当即就冲上前来揍我。 看来这一顿打是免不了了，拳脚眼看就要袭来，我赶紧举起手臂尽量护住自己。 “停下！” 就在他们将要打到我之时，一声沉稳、雄浑的喝止声传来。 他们瞬间停住手脚，放了下来。 我愣住，放下手臂看去。原来是坐在前台的华哥走了过来，喊住了他们。 华哥走到我身前站定，看了我一会，然后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 我很疑惑，不知他意欲何为。 “你找工作吗？” 华哥问我道。 我点点头。 “那这样吧，我们正好招人，” 华哥说着指了下门口落地玻璃左上角贴的一张招聘启示道： “你留下来上班吧，这些你也不用赔了。” 我往外仔细瞧了瞧，还真是，那张招聘贴在角落，刚在进门的时候没留意到。 我满腹狐疑，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别有什么猫腻才好。从逃亡出社会到现在，被骗了那么多次，我内心的防备已经很重。 “哪里上班？就在这个游戏厅吗？” 我必须得问清楚。如果真是在这上班，过渡一下也好，顺便还能免去这无理的索赔。 华哥点了点头。 “有包吃住吗？” 住宿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我不想再住在那个公寓，免得每天睹物思人、黯然神伤。 “对，吃住都在楼上，有阿姨做饭。” 华哥回答道，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并不像光头他们充满戾气，反而有种侠义之感。 但我心里充满警惕，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必须得什么都问清楚。 “这真的不用我赔？我留下来上班的话，有工资吗？需要签多久合同才可以辞职？” 华哥笑了笑，说道： “我说一不二！说了不用赔了就是不用赔。工资一个月1000，每个月10号发。不用合同，做满了一年你想辞职的话，随时可以。” “这样……”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嘀咕，这挺好啊！不仅不用赔钱，连工作都有了，工资1000也不低，还包吃住，一年后还随时可以离职。 “工作地点就是这里了吧？需要调到别的地方吗？还有我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我还是很狐疑。 华哥点上一支烟，旁边的一人端来一张椅子给他坐了下来。 “对，就在这里！” 华哥伸出根指头往地上指了指，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我摇摇头： “不，不是…我…被人骗过…” 说完我尴尬地笑了下，挠了挠头，接着又迅速冷下脸来，防备地看了看光头几人。 华哥注意到我的眼神，说道： “你放心，我们是实实在在做生意的，虽然我们还有分店，但你不放心，你可以只待在这里。 至于工作职责嘛…就是管理游戏厅的秩序，有人捣乱，你敢出手维护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一会又不安地问道： “对方人多势众怎么办？我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华哥听我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众人也都跟着大笑。 光头笑完眼睛一撇傲然说道： “在这块地方，谁的人有我们多？！” 华哥抽完了烟，旁边的人递上烟灰缸让他将烟头按灭在里面。 “人多，你就打电话给光哥！来！” 华哥说着拉过光头： “我的好兄弟，阿光，叫光哥！” 我看了一眼光头，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我识相，喊道： “光哥！” “嗯！” 光头自得的应了声。 “这是我们老板，华哥！” 光头应完向身旁的华哥竖着大拇指比划了下道。 “华哥好！” “嗯…” 华哥应了声，而后对光头道： “阿光，你带他熟悉一下，看下他什么时候搬过来入职吧。” “好！” 华哥说完回了前台，好像在和小妹算账、收钱。 “走！算你小子福气，被我们华哥看上！跟上啊！带你熟悉熟悉！” 光头招呼着我，我赶紧跟了上去。 刚才还咄咄逼人，这一下子形势就扭转了，我心里很不踏实，不知道是福是祸，但眼下只有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47章 看场子 光哥向我介绍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我也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但省去了姓，只说叫我阿坤就行。我在想要不要重新去办个假身份证，换个名字，毕竟之前厂里已经有人知道了我是逃犯。 他们中一个比我们都要高一点的，据说身高一米八七，大家就叫他八七。 另一个一头长碎毛、方脸大嘴、模样有些呜呜喳喳的叫虎仔。 光哥说我们三人负责打理游戏厅。 光哥带着我在游戏厅里转着，跟我介绍各种维护事宜。 走了一圈下来，我也大概听明白了。说是管理、维护，其实就是跟黑社会电影里看场子的差不多。 八七、虎仔、我，我们三人一起负责整个游戏厅的秩序，小事我们要自己处理，但凡有人闹事，需要第一时间上前阻止并让前台小妹打电话给光哥。光哥是游戏厅的负责人。 游戏厅营业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歇业时间就六个小时，营业的十八个小时里，我们三个自行调节，可以轮流回二楼睡觉。 我们每个月休假两天，可以出去玩，但不能跑太远，要确保一个电话十五分钟内就能赶回店里。 光哥带我走了一圈后，叫八七带我去楼上宿舍熟悉一下。 八七带着我，穿过游戏大厅，走到后面我才发现，靠后墙的角落有个走道，走道里有一排三个卫生间，卫生间门都朝向后墙，不熟悉环境、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这里有卫生间。 最里面的一个最大的卫生间外面对着的是一扇后门。 八七带我走出后门，再往前走几米，又是一个后门，我跟了进去，里面是楼梯间。 这一栋是里面这个城中村最外围的一栋，正处在城中村通向繁华地段的路口，有六层。 我跟着来到二楼。二楼户型方正，三室一厅，我看到厨房里有个阿姨正在炒菜。 三个房间有两个是男生住的，都放了几个铁架床，另一个房门紧闭的八七说是前台小妹住的。 参观完宿舍，我是满意的，回到一楼游戏厅，华哥和光哥他们还在里面。 “怎么样？”华哥问我。 “可以的，我明天就来正式上班吧，搬过来住的话，可能还要过几天，行吗？华哥！” 我想清楚了，当下既然还找不到出路，来这里工作个一年、过渡一下也挺好。一来了结今天的麻烦事，二来有吃有住，我也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以后到底去学什么、做什么、走哪条路。 “当然不行！” 华哥还未发话，光哥先开了口，说着他手一指八七，说道： “八七，你现在跟阿坤去搬东西吧！现在就过来入职，游戏厅缺人手！” 我知道光哥的顾虑，赶紧说道： “光哥！你相信我！我既然答应了留下来工作就一定会来，绝不食言，我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先带一点东西过来，正式搬过来的话，要过个几天，等我全部打理好就行。” 其实我并没有多少东西，我心里只是想在公寓里再多住几天，好好缅怀和方婷的过去，不然一下子就彻底离开，我心里空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光哥横眉冷眼，正要发话，华哥走到我身边，手扶在我肩上说道： “行！没事，我相信你！你留个联系电话，然后尽快搬过来就行。你光哥没有别的意思，因为这里晚上需要随时有人，住楼上方便。” “好！好！谢谢华哥！” 我赶紧道谢，也对光哥点了点头，然后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光哥叫八七拿手机打了过来。 打通后，我说道： “那，光哥，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开门之前我一定到！” 光哥闭着眼烦躁地摆摆手： “滚吧滚吧！” “谢谢光哥！” 说完，我又向旁边的几人致意了下，而后走出了游戏厅。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觉得有些虚幻。这跟人打了一架，还造成了损失，结果呢，不但不用赔了，反而捞到了一个工作！ 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觉得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但详细了解下来，我明白了，这游戏厅本就是三教九流之所，更何况看场子的事，说不定还有人身危险，所以，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很难招到想做又敢做的人。 而我却恰恰掉进了这个圈子，对我来讲经历了那么多，这区区看个场子，没有什么不敢的，但若不是有这么一出麻烦事加上如今一片茫然，我也真不想做这种差事。 回到公寓后，洗完澡我自己弄了点菜，跑到阳台喝酒。 明天就要过去上班了，我还在想白天的事，虽说我不惧看场子，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丝的不安。 除了八七和虎仔略微稚嫩外，光头他们几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老道和凶狠，那种感觉绝不是“绿毛”那些小混混可比的，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是黑帮电影里久经阵仗的黑社会人士。 但他们的大哥华哥给人的感觉又截然不同，虽然目前和他仅仅才说几句话，但他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语都透着一股大气和霸气，而且给人一种有情有义的感觉。 就拿今天来说，我算是欠了华哥人情了。我明白，在男人的世界，行走江湖，情往往比钱重，借钱，没钱可以不还，但情，你必须得记着。 喝完酒后，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个晚上不停地在梦见方婷，梦见她一直说很想我，要我去武汉工作。中途醒来了一次，迷迷糊糊的喝了点水，又继续睡去。 这会梦见方婷就不一样了，很奇怪，她一直警告我千万不要去华哥的游戏厅上班！我使劲问她为什么，可方婷却好像没听见，始终不回答，而且在远离我。 我很着急，奋力往她追去，想要问清楚，可却怎么都追不上她！ 我跑啊跑啊跑，追啊追啊追，跑到浑身是汗，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就醒了过来。 我才发现是梦，我摸了下床单，都被我的汗打湿了。刚才的梦境真的太真实了！ 天已经亮了，我看了下时间，8点。 我起床、洗漱，然后随便先收了些东西就出了门。 在街上吃了早餐后，我坐上了去游戏厅的公交车。 那游戏厅在罗湖区，昨天走了一天，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走出福田区到了罗湖区。 坐在公交车上，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梦，我心里紧张起来，为什么方婷会在梦里一直告诫我不要去华哥的游戏厅上班呢？难道有什么陷阱？ 我越想越不安，忽然之间，有种想立即下车逃离的感觉。 第148章 神秘氛围 我回想着梦境，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好几个站，我都差一点就下车逃回住处，一路上内心都在斗争着，但最终我没有那样做。 我已经答应了华哥，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已经信誓旦旦说了一定会去，那哪怕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我今天也必须先过去报到。 十点半左右，我到了游戏厅门口。游戏厅这会还没开门，我在附近逛了一会熟悉了一下，然后坐到门口的台阶上等他们开门。 快要十二点时，虎仔来开门了。他对我比较冷淡，也不打招呼，只是看了我一眼。 开门后，我们俩要打扫卫生，虎仔指手画脚地比划了一下，把里面整个大厅划给我负责，他自己仅仅打扫外面前台周围一小块地方。 我初来乍到，多干点无所谓。 搞完卫生后，虎仔不知去哪里抓来一把游戏币，选了个靠出口的机子玩了起来。 我看了下时钟，十二点多了，肚子已经挺饿。我走过去问虎仔： “虎仔，什么时候可以上去吃饭？” “着什么急！” 虎仔像领导训话一般吹着嘴里的烟说道， “等八七下来！” “哦…好！” 我不再多问，端个凳子坐到了前台靠外的边上。 没一会，第一波顾客到了。他们一路打闹着一起走了进来，看着像是刚放学的初中生，吊儿郎当的。 “嘿！” 我叫住了他们，指了指前台墙壁上贴的“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识。 “干什么？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较老成、大胆的不爽的撇着眼质问我道。 “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我一字一字念给他们听。 “哈哈哈！” 他们哄然大笑， “你新来的吧？神经病！” 这时虎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也推了我一把，骂道：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这…” 我指着墙上的标识，想要解释一番，但他们完全不屑一顾，尽皆对我翻着白眼，我话到嘴边也吞了回去。 虎仔招呼着几个学生到前台兑换了游戏币，就都进去玩了。我重新坐回了前台边上。 过了一会，十二点半时，八七从后门进来了。 “去买个饭盒带上去吃饭吧！” 八七吩咐我道。 “哦，好！” 我赶紧到前面一点的便利店买了个饭盒，回到店里跟着虎仔上到二楼吃饭。 我刚进二楼的门，就愣了一下，里面有很多人在吃饭。除了华哥和光哥以及昨晚见到的另一个，还有四个我是没见过的。 华哥见我进来，微笑地点点头： “嗯！有信用！来来来！吃饭！” 他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我坐了过去。 “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华哥问道。 “华哥，你叫我阿坤就好。” “好，阿坤，吃饭吃饭！” “嗯…”我嗫嚅道，“那个，华哥，我身份证不知放哪里了，还没找到，等我找到就带过来登记，行吗？” 我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换个名字，去办过一个假证。 “没事！登不登记身份证都无所谓，你找到了拿给我看一眼就行！” 华哥说道。 “哦…好！” 这令我有点意外，之前心里还一直担心他们今天就要问我拿身份证还有复印件，没想到竟然这么宽松。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没必要去办过假证了。反正他只看一眼，平时他叫我“阿坤”，时间久了，姓就淡忘了，其他人更不会知道我全名。 我心里更加放松了下来，慢慢熟悉着这里的一切。 伙食还算是不错的，有肉有菜有汤，饭也管够。但我很诧异，怎么这么多人吃饭，难道都是员工？可光哥说，楼下游戏厅就我和八七、虎仔三个人。看来，想必是华哥说的其他分店的也在这吃饭吧。 只是有一点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们一个个看着都不像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有一股江湖的味道，好几个身上都有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纹身。 而且，感觉他们有点神秘，不苟言笑，华哥也不向我介绍他们，他们也不跟我说话。 我不敢多嘴，乖乖吃饭，反正华哥给我感觉还是挺客气的，现在又没地方去，这里有吃有住的，干满一年走人。 吃到一半的时候，华哥他们先吃完的人都离开了，只剩我和虎仔。 “虎仔，那些兄弟是其他分店的吗？” 我没忍住好奇，小声地问他。 虎仔听我这么问，包着满嘴的饭停了下来，他瞪起眼睛骂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少打听！” 我讨了个没趣，只好尴尬的陪笑道： “这不我刚来嘛，就想着打听一下，下回见了好有个招呼。” “不用招呼！各做各的事！” “哦哦，好！” 吃完饭，回到游戏厅，我环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刚才在二楼吃饭的那些人，整个游戏厅除了顾客就我和八七还有虎仔。 八七喊我们一起到外面抽了一根烟后，虎仔就回去午休了，他昨天晚上看到了凌晨四点。 虎仔回去后，我看八七比较随和些，就和他聊了起来。从八七口中得知，我们每天下班时间不一定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12点以后没顾客了，随时可以关门下班。 他告诉我前台的小妹就叫小媚，妩媚的媚，她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她不在的时间，由我们负责收钱和兑换游戏币，等她来了，统一交接。 游戏厅的工作倒是很轻松，基本没什么事可干，每天每个人可以免费领五块钱二十个币去玩，多了就不准，自己花钱兑换也不准。 除了这些，我们真的找不到事来干，游手好闲的，我都有点怀疑，这华哥请那么多人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五点的时候，小媚来上班了，她性格活泼，很爱笑，一笑起来自带妩媚，还真对应了她的名字。 她也很爱开玩笑，性情开放，她到店里一见到我，就开玩笑道： “想不到昨天刚见面，今天就成了自己人，我们这也算有缘吧？都这么有缘了，你干脆做我男朋友得了，我正孤单寂寞呢！” 我从未见过说话如此大胆、直白的女孩子，一时之间尬住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 八七听到了哈哈大笑起来，骂道： “小媚，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家虎仔刚来的时候，你也这么对人家说，后来人家当真了，你却说你是开玩笑的！太过分了！哈哈！” “对啊！我的提议有效期就三分钟，三分钟内没答应就作废了呀！凭什么我愿意的时候他不愿意、他愿意的时候我就得愿意呢？” 小媚辩解道。 “行行行！你牛逼！不过，不是我贬低你，你看看你这一米五的身高，再看看人阿坤近一米八的身高，你配得上人家吗？” 八七打趣着嘲笑小媚，他们在谈笑，搞得我在一旁却很不自在，一味陪笑。 小媚也不生气，笑着一边收拾前台，一边回嘴道： “关你屁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色很久了！但老娘就是看不上你！你还一米八七呢！” 他们互相嘲笑、挖苦着。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昨天跟我打架的“绿毛”！ 第149章 是非之地 我看到“绿毛”走进来，立即站了起来。八七也看到了，他当即走过去拦住他们，冷冷问道： “你们还来干什么？” “我嚓！你说我来干什么！你一个游戏厅，我不是来玩游戏，难道来嫖娼吗？” “绿毛”叫嚷道。他的随从听他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对啊！我们来嫖娼的话，你有吗？不会是这个小妹吧？” 又跟在“绿毛”身后的“鼻环”也讽刺道，说着还伸手想要去摸小媚。 “滚开！” 小媚一声娇喝，打开了“鼻环”的手。 “哈哈哈！” “绿毛”他们高声大笑，突然他们看到了我，笑声戛然而止。 “呀！这么巧！你这个屌毛也在这里！站在这看着我干嘛？还想打架吗？” “绿毛”嚣张的指着我。 “把你的手放下去！” 我看到他们飞扬跋扈的模样就怒火中烧。 “呦呵！就指你了！怎么样？” 他们几个更加逼近我，一个个张牙舞爪的。 八七走过来，将我拉到旁边，对他们喝道： “他现在是我们兄弟！放尊重点！” 八七一边说一边打电话给了光哥，说了几句后，八七似乎得到了某种指示，对他们说道： “你们若是来打游戏呢，就赶紧滚去打游戏！要是来找茬的呢，我们到外面去甩开膀子打！” “他现在是你们的人？不是吧？兄弟！这个人以前都没见过，跟我打了一架，你们就把他招为自己人了？不会是针对我的吧？” “绿毛”仿佛被针对了、受了委屈一般指着我，如同质问一样对八七说道。 八七越来越火，这时小媚拉了拉我，轻轻问道： “要不要打电话叫华哥派人赶走他们？” 我摇了摇头，示意小媚稍安勿躁，然后我走到八七前面，看着“绿毛”，怒视着他们道： “若不是你们昨天打坏了那么多东西，我会被扣下来做工吗？你们现在该干嘛就去干嘛，否则这笔账我也要跟你们好好算算！” 我感觉八七有些投鼠忌器，而且从他打电话给光哥的结果来看，光哥也并没有要阻止他们来玩的意思，我想这里面应该挺复杂，还是避实就虚的好。 “呵！还算账！行啊！有空我们慢慢算！” “绿毛”指着我放下狠话，而后换了五十块游戏币带着随从径自走入玩游戏去了。 八七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犹豫，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我问他。 八七拉着我走到门口，靠在墙上发烟给我，我们一起抽着。 八七抽了几口，对我说道： “他爹是何勇，据说以前华哥刚来深圳混的时候在龙岗跟过何勇一段时间。后来华哥得贵人相助，出来罗湖自立门户了。 何勇在龙岗很有名头，也做这个生意，前两年不知道得罪了谁，也搬来罗湖了。 这不，他刚来的时候，叫华哥把这个游戏厅转给他做，华哥手下这么多兄弟都指着这里吃饭，没办法答应，就帮他找过了一个店面，据说离这里几公里远，我没去过。” “哦……” 原来有这个内情，难怪昨天华哥听他说是何勇的儿子，竟毫不责罚。 “这何勇不会是认为华哥背叛了他，记恨华哥，故意让他儿子来捣乱吧？” 我怀疑有这个可能。 八七抽了口烟，若有所思：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刚才打电话给光哥，光哥等了好一会说让我们自己拿主意怎么处理。 但他又说‘绿毛’他们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就不用管他，实在太过分了的话，我们自己动脑筋解决。” “哦……” 我思考着，揣度着光哥的意思。 “你觉得呢？” 八七问我。 “我…我今天才第一天来，也不太了解情况，你拿主意吧！不过我认为可以静观其变。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来捣乱的，观察一阵再说吧。” 虽然我昨天和“绿毛”有冲突，但我不想踏入这里面的江湖纠葛，没什么事发生最好。 “嗯…行，还是你有主意，那就多盯着他们。” 说完，八七扔掉了烟头，他让我在门口多招呼进门的顾客，多熟悉熟悉，他自己则坐到了里面能看到整个大厅的位置。 我知道八七的意思，我刚来，面生，游戏厅大部分都是老顾客，让大家对我熟悉熟悉，有好处。 我坐在前台边上的位置，只要有顾客进门，我就招呼着，帮忙换换币，小媚则要做账和统计昨天的收入，每天傍晚左右华哥、光哥他们会来结前一天的账。 没多久，虎仔从后门进来了，估计睡了一个下午，头发乱糟糟的。 他径直走到前台，手向我一挥： “走开！” 我赶忙站起身，让给他坐。 “你干嘛？人家坐的好好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 小媚骂他道。 “没事没事，虎仔坐这里帮你，我进去。” 从八七口中得知虎仔喜欢小媚，我自是乐于促成。 “诶，你别让给他，你别走啊！” 小媚在后面挽留我，我笑了笑，走了进去。看来这个小媚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撩虎仔，后面人家上心了，又不理人，现在对我一个新人这么热情，这不是拉我和虎仔的仇恨嘛！ 这红颜祸水，一点没错，我可不想夹在他们中间，到头来被虎仔记恨。 没多久，光哥和华哥来结账了，光哥简单询问了一下“绿毛”他们有没有闹事，而后过去瞄了两眼，没有说什么。 结完账，他们就离开了。 晚上九点半，我得回住处了，现在还没搬过来住，离得远，10点以后就没有公交车了，光哥来结账时已经经得他的同意，九点半我就可以先回去。 我走到前台，正要跟坐在前台旁边的八七打声招呼，有两人过来退币结账，八七帮忙数币，我只好等他一会。 “以后不来了！没意思！” 退币的一人嘀咕道。 “怎么了？” 八七赶紧问道。 “怎么了？你们这强盗太多了！每次来玩都会被抢币。” “可不是，我也碰见一次，一声不吭就拿我几个币。” 另一个正在退币的也说道。 八七问： “是谁？你认得到人吗？” “还用认吗？就‘绿毛’那几个人！”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被抢币的，这种情况早就有了，只是先前被抢了币的人都选择忍气吞声，而我恰好不吃这一套，成了第一个反抗的人。 八七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转身就要走进去找“绿毛”算账，我扯住了他。我对这两个退币的说道： “谢谢你们的反馈，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好！请你们放心！以后想玩随时可以来，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小媚给他们兑完钱后，他们就离开了。 八七叫虎仔出来，我们三人商量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我看他们拿不定主意，便对他们说道：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绿毛’他们是来搞事情的，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汇报给光哥和华哥知道，让他们定怎么处理。” “嗯，好！” 八七点着头，拿出手机给光哥打去电话，汇报后，挂了电话，对我和虎仔说道： “光哥说他会和华哥商量，明天开会决定怎么处理。”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等下没车。” 我说道。 八七拍拍我： “嗯！你先回去吧。” 我一路跑到几百米外的公交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回到住处，洗完澡躺了下来，我回想着今天这些事，心里又犹豫、忐忑起来，这游戏厅果然是是非之地，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在那上班。 第150章 自我挖坑 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去了。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吃完早餐后，又鬼使神差的踏上了去往游戏厅的公交车。 我们往往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当我们回想过去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当初做很多事情之前，其实我们自己是知道不能做的，可后来却偏偏做了，结果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我们就会把它定义为鬼使神差。 这时的我就是这样的鬼使神差，或许也是因为找了太久的工作，一直没有出路，又或许慢慢的和他们熟了，有了某种依赖，也或许是因为那边有吃有住，而且不用登记身份证，不像正规企业，没有任何暴露身份的危险。 但在日后的我看来，我更相信这是命运。以前我不信，但在遇到很多事之后，我相信大部分善于总结的人，就能够发现，有时候在我们身边出现的某些人，从第一眼见到开始，我们的潜意识就会觉得，我们和这个人会有交集或者故事。 就像我和华哥，虽然这时我还不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潜意识，但我从前天第一次见他开始，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还没十一点，我就到了游戏厅外。在台阶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后，门开了，今天是八七来开门。 八七比虎仔要勤快，对人也要好很多。卫生基本上他比我搞得要多。 搞完卫生，我们在门口抽烟，八七跟我说道： “昨天晚上你回去后，光哥回来暗中调查了，有很多人被‘绿毛’他们抢过币，都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声张。” “这是意料之中的…” 我不知道华哥和那何勇有什么纠葛，但这“绿毛”作为何勇的儿子，这样做显然是有目的的。 “华哥怎么说？” 我问八七道。 “华哥没怎么说，可能吃完饭他们会叫大家开会。” “哦……” 虎仔吃完饭从楼上下来后，我和八七上去吃饭。 和昨天一样，光哥、华哥都在，几个不认识的也在。 今天的菜比昨天的更丰盛，还有一道炖猪蹄。 我刚打好饭，华哥给我夹了一大块瘦猪腿肉，问道： “这边的伙食吃的习惯吗？” 我连连点头： “嗯！很好，很习惯！谢谢华哥！” 我不知道华哥对其他人怎么样，反正他看我的眼神每次都令我感到无比的亲切，这和曾经我第一次见陈磊还有彪哥时的感觉，是多么的相似。 或许，这就是昨晚我已想定今天不来了，而今天却又莫名其妙踏上了公交车的原因吧。 华哥他们吃完，没有像昨天一样先离开，而是坐到旁边的茶桌抽烟去了。没有泡茶，就抽烟。 八七先吃完，我还有几口。这时华哥问道： “你们觉得怎么处理好？” 我一下不知道华哥问我还是问八七，也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事。 华哥看我停住了吃饭，伸出手指朝我点了点，示意我继续吃饭。 八七转过身，朝着华哥他们，思索着，好半天才回答道： “打一顿？” 我反应过来华哥说的是哪一件事了。 华哥抽着烟，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绿毛”真是让华哥头疼了。 这时我吃完了饭，放下碗，也转了过去。 华哥看了看我，问道： “阿坤，你怎么看？” 我看着华哥，想不到他竟然会问我的意见，毕竟我才来两天，怎么说也还不算他们能信得过的自己人。 但华哥垂问，我不能不回答。我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这个…主要看华哥你和他老爸交情怎么样吧…” “什么意思？” 光哥摸了把自己的光头，抽了口烟，问道。 光哥看着我，我坐直了身子，看看华哥再看看他，不知如何回答。 华哥双手抱在胸前，低头思考了一阵，说道： “我刚来深圳的时候，在他老爹游戏厅里待了一年多…” 我感觉华哥已经知道我听闻了这个事，他也就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我看着华哥，说道： “要是…他爹对华哥曾经有恩的话…那就通报一下他爹吧…让他爹多管束管束…” “何勇对华哥有什么恩？有个屁恩！当初我和华哥被……” 光哥气愤地说着，华哥突然“咳咳”咳了两声。 光哥看了看华哥，顿了顿，而后改了口： “当初我和华哥只是在他游戏厅上班，顶多算给了我们一年多的饭吃！后来华哥要带我出来罗湖开店，何勇还百般刁难！要不是……” 光哥说到这又看了眼华哥，然后转回来抽着烟，一脸的不忿： “他这是故意而为之！我调查了，他儿子起码过来搞事情一个多月以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生意在下降，顾客在减少！” “这么说，之前没有把店铺转给他，他耿耿于怀，要坏我们的生意？” 华哥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兄弟说道。他看着三十来岁，五官线条硬朗，但身体看着却很强壮，肤色暗黄，右脸有一道三五公分长的淡化了的刀疤，前额一缕碎刘海垂到两眼之间，气势阴沉，自带一股狠劲。 “我带人把何勇店铺给砸了！妈的，卑鄙小人！” 他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刁哥！不！不必！” 华哥拉他重新坐了下来，我才知道他叫刁哥。 “哼！” 华哥颇为头疼，捋了一把头发，骂道： “这个小逼崽子！” “来来来！大家想想主意，你们说说，怎么办更好？” 光哥伸出双手，鼓动大家赶紧想对策。 我看华哥为难的样子，大概能猜出来他在顾虑什么。等了一会大家都还不说话，我又试探着说道： “华哥，有个问题……” “嗯？”华哥看向我，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我看着众人，定了定神，然后说道： “如果搞出事情来，咱们的实力能压得过何勇吗？” 他们以为我要说什么重要的问题，听到我问的这句都露出不屑的神情。 “华哥要不是念着跟过何勇的份上，分分钟可以跟他撕破脸皮！只是何勇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华哥好欺负！他怎么会知道华哥背后的实力！” 光哥不屑道。 我看着华哥，华哥也看着我，说道： “你有什么主意，你说！” 我看了下众人，又看着华哥说道： “这样的话，我觉得有个办法，既可以让华哥没有一点责任，保全你和何勇面子上的交情，又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这件事要是按常理，先知会何勇，他儿子在我们这胡作非为，日后恐怕更难解决，解决起来撕裂的也更厉害！ 但华哥和光哥要是假装全不知情，然后由下面的人先斩后奏…，华哥你再…” 我话还没说全，华哥就已经领会，连连认可地默默点头。 “这…是个狠招……” 我提醒了这句。 但这一招，只要华哥的实力真正可以压得住何勇，是最好的一招，既无损道义，以后面子上又过得去。 华哥定定的看着我，片刻伸出食指朝我一直点着，对众人说道： “大才！大才！军师级别的大才！” 我听着华哥的夸赞，脸红到了脖子根。 刁哥几个看我的眼神多了一分亲近，而光哥，给我感觉，却相反，多了些不可意会的东西。 “那谁来负责执行呢？” 华哥问我道。 这把我难住了，我对大家也不了解，怎么能建议谁去执行合适呢！ “嗯……”我想了想，说道： “最好是跟你还不久的新面孔为好……” 我这主意是按照策略需要而定的，完全没有想到其他，所以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tm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吗！ 第151章 稀里糊涂 华哥听我这么说，立刻露出赞赏的神情，直点头道： “不错！” 说完他看向光哥和刁哥，他们俩也跟着点头。 “那就只有你们三个合适了！” 光哥毫不废话，直接就点名我和八七还有虎仔三个，说完直直地看着我。 我真是后悔的要扇自己巴掌，这计策固然是很好，但怎么说也必将狠狠地得罪何勇，莫名的就给自己拉来一个深仇大恨！更何况何勇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一无所知。 “行！我们去办！” 八七倒很爽快，一口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怎么？你不敢？怕了？” 光哥皱着眉问我道，除了华哥其他人都在看着我。 “不怕！没问题……” 我和“绿毛”他们几个交过手，他们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前天我一个打他们五个虽然处在下风，但一来他们人多，二来他们毫不顾忌，全然不顾砸坏东西，我自然吃亏。若是有八七和虎仔一起，他们五个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但我实在不想干这种事，搞不好以后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只是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我不得不这样说。 光哥看着我道： “没问题就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上的时候就要上！” “嗯……” 我和八七点头答应着。 华哥说道：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阿坤，你留下！” 我有些纳闷，还有些心慌，不知道华哥单独留我下来做什么。 他们都下去后，华哥向我招手，让我坐到他的边上。 “阿坤！” “诶！”我应道。 “你很不错！有勇有谋！” 我被华哥单独夸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华哥过奖了，我只是稍微爱动脑筋一些。” “嗯…” 华哥顿了顿，忽然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大叠百元大钞来，他随意地一抽，也不知里面有多少张，就递到我面前： “拿着！这两天你请个车，把东西搬过来，你就住这个房间！” 说着华哥指了下旁边较宽敞、铁架床较少的房间说道： “华哥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华哥闯荡吧！相信华哥！前途无量！” 我看着华哥递过来的钱，一时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拿着啊！” 华哥抖了一下钱，命令道。 我只好接在手上： “谢谢华哥！那我这几天就搬过来！” 华哥微笑着拍了拍我肩膀： “嗯，下去做事吧！” “好……” 我起身向华哥躬了躬身子，而后向外走去。 “诶！那个…阿坤啊！” 我正要走出门时，华哥又叫住了我。 我赶紧转身，应道： “嗯，华哥，啥事？” 华哥起了身，走到我身旁，手搭在我肩上道： “这个事呢，你不想办，我就叫别人去办！你不用在意！” 华哥这么说，令我有些感动，心里还有些为难的同时，我却一下做了决定，我看着华哥说道： “华哥！这件事…我会办妥！” 我这么快就压下所有的顾虑、改变了原来的盘算，并不是因为华哥给我的那一叠人民币，而是他这句话，令我感觉温暖，令我感觉他把我当自己人！ 更何况“绿毛”他们几个前天本就欺负于我，我出手名正言顺，只是有点腹黑而已。 华哥似在犹豫，一会拍拍我肩膀： “行！等会我拿个东西给你们，你们按计划进行……” 我点点头。 “嗯……”华哥沉吟一会，又道： “这件事办妥之后，我把你调到另一个点去。” 看来华哥这个老板做的还真是有大哥风范，对兄弟体察入微，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 “好…谢谢华哥！” 我道完谢就下了楼。 回到游戏厅里，我在角落偷偷数了数华哥给我的钱，一共十一张，一千一！真是大气！大方！ 但我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担心，具体担心什么，我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华哥和光哥来到了一楼，我有些疑惑，刚才光哥离开了二楼，一楼游戏厅里也没见他，这会却和华哥一同从后门走了进来。但我没有多想，也就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疑惑。 光哥将我们三个叫到店外，华哥递给我们一个东西，八七接在了手上。 “这什么？” 八七问道。 “数码相机！” 光哥回答道， “你们要盯紧了，‘绿毛’几个但凡强拿别人游戏币的时候，都要录下来！以防以后撕破脸皮之时让何勇无话可说！” 我们明了。 光哥教我们三个怎么使用数码相机后，就跟着华哥往街上走去。 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根据最近的观察和小媚提供的讯息，“绿毛”他们几个通常都是傍晚五六点左右来、十一二点左右走。我们商定只要他们来了的日子，我们三人就轮流在暗处拿着数码相机盯死他们。 商议妥当，现在“绿毛”他们就正在里面玩，八七负责今天，他拿着数码相机装作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进去。 虎仔还是老样子，坐在前台边上，守着他喜欢的小媚。 我象征性地也到里面逛了一圈，而后回到外面靠墙而坐。 在游戏厅上班真的很闲，有人要买币或者买前台售卖的方便面和饮料，吆喝一声，送过去就行，只要没人闹事，这一两百平方游戏厅的几十上百台机子就像摇钱树一般，顾客的手握上摇杆摇一摇，这钱就哗啦啦不停地落到店里的账上了，根本不太需要有人做什么。 我也渐渐认识到了游戏厅的钱有多好赚，别的游戏厅我不知道，但我料想都差不多。 我们游戏厅外面几排放的都是正常的街机，纯粹玩游戏。但里面一两排，尤其是一些角落，放的都是什么我看不懂的他们称之为麻将机、赛马机、水果机之类的游戏机。 这些游戏机，我感觉有很大的赌博成分。虽然我不会玩，也不怎么喜欢看别人玩，但我知道了个大概。 那些机子，胜负赔率是调好了的，而且随时可以修改，玩家绝对没有赢的可能，即使某一天让你赢一些，但这种东西，你赢了你戒不掉，你输了就想翻盘，更戒不掉，最终怎么都是游戏厅赚的盆满钵满。 小媚每天都会统计卖出去了多少币，兑回给了顾客多少，据闲聊时小媚透露，一天净赚至少几千以上。 而这些赚的大头，就是那些带有赌博性质的游戏机。 羡慕归羡慕，但要是让我做这种生意，我是不敢的，做不来，也不喜欢。我认为开这种游戏厅都需要有那种地下势力，地上的估计也必不可少。 九点半时我依旧去和八七打招呼，要先回去了。虎仔不太稳重，有什么事还是和八七说比较好。 我找到八七时，他正在一台转角的大机子旁录着像，我看了过去，果然“绿毛”几人正蛮横地向他旁边的人要币。 我摇了摇头，这人哪，为什么就有这么多那么傻的呢？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不懂吗？“绿毛”他这样干，他就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 我理解不了，每个人的认知本就不同，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接下来，我有活干了…… 回去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我手在口袋里一直捏着华哥给我的一千一百块，心里五味杂陈，有种稀里糊涂的感觉。 这个投名状，躲不了了…… 第152章 万雨晴 刚回到公寓，方婷又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回去后基本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给我打电话，但我都没有接。 我不敢接，一听到方婷的声音，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每次都是按掉，然后给她发信息。 两个被命运捉弄而无法在一起的人，说得越多，悲痛越甚。 方婷也保持着默契，虽然每天还是会打来电话，但每次我没接，她也就不再打，随着我发信息聊几句。信息也都避开了情感的话题，只是对彼此简单的一些生活上的关心。 我和方婷说了，这几天我就将搬离这里，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打包给她寄过去。 方婷说都不用，让我全都扔了，但我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我们俩的东西，就像看着我们曾经满满当当的回忆。 我决定全部打包弄到邮局给方婷寄过去，我告诉她，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我们曾经的爱情。她知道我不能往自己家里寄，我也相信她也会想好好保管这一份回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外面买了好几个大编织袋，然后回到公寓将想要寄过去的东西全部打包好。 我已经想清楚，决定遵从内心的召唤，既然每次总是鬼使神差的还回到华哥那里去，干脆就定下心来，按照原定计划，在那先待个一年过渡过渡再说。 我决定明天将这些弄到邮局寄过去，后天就正式搬到华哥那里去住。 我一直打包到十点多，才终于把所有想保存的东西都搞定，余下的仅剩一床被褥和一书柜的书。 这一床被褥有着我和方婷的味道，也记录了我们的点点滴滴、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我必须带着。每晚睡着它，就像方婷始终还在我身边，拥抱着我、包裹着我，能令我伤痕累累的内心拥有慰藉，漂泊的灵魂也似乎有处安放。 这被褥对我而言，象征着方婷的躯体。 而方婷这一书柜的书则象征着她的灵魂。这些书有很多中外名着，还有一些经济学类的书籍，她是经济学专业的。 我决心以后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这两样，就像方婷永远陪在我身边一般。 忙完后，我匆匆忙忙的赶到游戏厅，这时已过了十二点。虎仔看我迟到这么久，满脸的不开心，吵吵嚷嚷的骂道： “你怎么回事？偷懒吗？你看看你迟到多久了！故意让我一个人搞整个店的卫生是吧？” 虎仔人长得本就不高，身体是挺壮实但却长了一副瓜子脸、尖下巴，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更显得尖酸刻薄。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应承道： “大哥！接下来我连续帮你搞三天行不行？” 虎仔听我这么说，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我见他这样，实在没忍住，怼道： “虎仔，你呀！难怪小媚不喜欢你，你真是太小气了！” 我原本只是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既是同事也算是朋友兄弟，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所以怼他并不是要羞辱他，而是希望他能有所改变，大家相处的更好，对他自己也更好，话说我和八七知道他迷恋小媚，已经很多方面照顾他了。 但虎仔听到我这样怼他，非常生气，就像被触到了逆鳞一般，勃然大怒，直接就逼迫上来、手指都快要戳到我的额头了，大声叫唤着要我道歉。 这时八七刚好吃完饭下来，见到这个情景，赶紧上来拉住了他，质问他搞什么飞机。 我不想扩大矛盾，就遂了虎仔的意，道歉道： “行啦！虎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不该那样怼你。我衷心祝愿你和小媚恩爱幸福、白头到老、百年好合！行了吧？够意思了吧？” 经历过工厂同事之间的厮杀和传销窝点伙伴之间的内斗以及出卖背叛后，我更加重视和身边人的关系，能让步的就尽量让步，希望大家都能坦诚、愉快的相处。 人生苦短，青春更是短暂，将时间花在勾心斗角、好勇斗狠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虎仔见我话说得好听，也就消了火气，但我也知道了他这个人不好相处，性格乖戾、懒散还爱计较，所以，对于这种人，我现在的心态就是不伤和气、敬而远之。 以前我会勉强自己去尽量和每一个同学、每一个同事打成一片，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我们不可能和每一个人合得来。人，跟自己合得来的人相处才是对的，挤不进的圈子不要硬挤，合不来的人不要硬合。 八七下来看店，我和虎仔就可以上去吃饭了。当我走入二楼，猛然间却吃了一惊，今天里面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 我刚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吃饭，看见有人走入，她转头看了过来。她估计认识虎仔，却是第一次见我，当虎仔从我身前走开时，她的眼神和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这一刻我心中一震。 她的眼眸是那么的清澈，水湾湾的，令人一见生怜，但眉宇间却又有股傲气和倔强。 她看上去年纪似乎和我相仿，穿着黑色皮夹克、下身着蓝色水洗紧身牛仔裤、脚踏一双鲜红亮皮面高跟鞋，容颜绝美、凹凸有致，皮肤晶莹剔透，脸上未施脂粉但天然唇红肤白自显妖娆。 这倾城的美貌，令我第一眼见她就不由得心里一惊。往日这个时候屋内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在吃饭，冷不丁出现一个她这样的绝世女子，也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阿坤！来！吃饭！赶紧，等下冷了！”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华哥正坐在她旁边里面一个位置，此时正招呼着我赶紧过去吃饭。 我从大家放各自碗筷的橱柜里拿出自己的饭盆，走了过去，依旧坐在和华哥相对的位置，也正对着她。 刁哥坐在我旁边，给我拉过米饭，我盛上。我刻意埋头吃饭，不敢抬眼看正前方，怕再次对上她那双动人的大眼睛。 “阿坤！” “啊？” 华哥冷不丁的喊我一句，我赶紧抬头，看向华哥，华哥身旁的她也再次看着我。我躲闪着目光，尽量控制视线只对着华哥一人。 “这个——”华哥别出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身旁的她： “我妹妹，万雨晴。” 原来他是华哥的妹妹，叫万雨晴。 我愣了一下，赶紧反应过来，踟蹰地向她伸出了手，可手刚伸到一半，我就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我看到手上有一个饭粒。 我迅速将手上的饭粒蹭掉，我这个动作，华哥都看在了眼里，他微笑着看着我，但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我再次将手伸向了她，说道： “额……我叫阿坤，你好！” 万雨晴眼神定定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神色冰冷。我尴尬的将手举在空中几秒后，她才缓缓伸出手，抓住我的四指指尖轻轻握了握。 “行啦行啦！便宜也占到啦！手赶紧放下吧！挡到我夹菜了。” 另一旁的光哥也不知是真要夹菜还是有意取笑，他手拿着筷子向我们握着的手伸了过来。 我赶紧放手，无比的尴尬。我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万雨晴，她却是波澜不惊，依旧一平如水。 他们都吃完后，华哥做了个手势，让刁哥和其他人先下去，留下了光哥、我还有虎仔，华哥妹妹万雨晴也还坐着没有离开。 第153章 埋下祸水 华哥看着我和虎仔问道： “八七说，该拍的都拍到了是吗？” “嗯，昨天拍到了。” 我回答道，想了下，我问道： “华哥，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华哥沉默着，光哥看了看他，对我们说道： “这件事，我和华哥都不知情！你们俩明白吗？” 我和虎仔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 “明白！” “嗯……至于你们要怎么做，什么时候做，你们三个自己决定。” 华哥说着，指了指我，对虎仔道： “阿坤沉稳果敢，你和八七多听听他的！” “这…”虎仔露出难堪的神情，“华哥，他才来多久啊？这就爬到我头上去了？” 华哥看了看虎仔，抽着烟，没有回答。光哥见此情景踹了虎仔一脚： “你行那你上！你行吗？啊？就问你搞不搞得定？” “我…” 虎仔嗫嚅着，却又不敢打包票。 华哥吐了口烟，道： “虎仔，你也跟我有些日子了，这闯荡江湖和行军打仗一样，要是论工龄来决定谁当指挥，那不乱套了吗？” 华哥这么说，虎仔低下了头。 “你们也挺行的，何勇儿子来我们这捣乱这么久了，竟然丝毫没发现？” 华哥这句说的很是平淡，但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光哥脸上要挂不住了，神色变换着，一会突然又踹了虎仔一脚： “你看看你们两个，怎么看家的！” 虽然不怎么用力，但虎仔也是极为难堪。 光哥叹了口气，一会对华哥说道： “华哥，我得空多教育教育他们！” 华哥默默点点头，他眼睛看着窗户外边，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道： “游戏厅事小，别被外人盯上我们的场子！” 华哥说完绕过他妹妹雨晴，走到我旁边，手抚上我肩头： “阿坤！你跟他俩合计一下，尽快处理吧！” “嗯！好！” 虽然他们说的有些话，我听不太懂，但这“绿毛”几人的行为看来越来越令华哥感到忧虑了，我也是时候出手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华哥问我道。 “明天还有些东西处理一下，后天上午搬过来！” 华哥摸着额头想了想，道： “嗯…那你搬过来之前不要行动，等你搬过来后，你自己定！不用再跟我们汇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事情办完了打电话给我！” “好！” 记下华哥的电话后，他就带着万雨晴先下去了。 待我和虎仔回到一楼，照样不见华哥和光哥他们。他们几个整日里除了吃饭，还有过来对账，基本上都是不见踪影。 现在又认识了他妹妹，万雨晴同样给我感觉相当神秘。 我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我不敢问，也不能多问，之前虎仔说的对，做好自己的事，少打听。 下午顾客不多，比较悠闲，今天是虎仔下来开门，也就轮到他午休。玩了几把游戏后，他就上了楼。 我和八七坐在外面前台，闲聊着。八七比较随和，我们比较聊得来，但我试探过，凡是涉及一些他和华哥他们过往的话题，他都是绕过。 聊了一阵，实在没事可干，我走到前台拿出自己早上带来的书看了起来。 来游戏厅上班几天了，一天到晚闲着实在是浪费时间，我就想着带书过来看，方婷留下的书很多，我很有阅读欲望。反正看场子嘛，完全不影响。 傍晚小媚来了，我除了上厕所，还有简单的帮顾客换币、收钱，基本都在看书，以致小媚在我身旁站了多久我都不知道。 “哼！” 小媚噘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人家在你旁边站那么久了，你都没看见吗？” 还别说，小媚虽然长得不高，小巧玲珑的，但模样属实不错，俊俏、甜美，撅起嘴的样子更是可爱动人，难怪虎仔痴迷。 我赶紧站起来，让小媚走进前台里面。 小媚走了进去，我继续坐下看书。她收拾着台面上的东西，一会却突然冲过来，下巴趴在我的小臂上，眨巴着眼睛，谄笑着问道： “坤哥！您这是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 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她： “别叫我坤哥，你还是叫我坤弟得了，您才是大姐大！” 说完我随意地将书本一合，放出书名应付她一下。 “哇！” 小媚一惊一乍地叫出了声，突然又抱住我的手臂，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书，故作惊讶地叫道： “《经济学常识》！哇！坤弟，你好有学问呐！” 我被她这一顿胡夸搞得老脸通红，正在这时，虎仔却好巧不巧走了过来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小媚。 “小媚，你怎么这样！？” 虎仔有些激动，生气的指着小媚问道。 我愣了下，看了看小媚抱着我的手臂，赶紧挣脱，我可不想被同事误会和他抢女朋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小媚可是实实在在说过要当虎仔女朋友的，人不能乱撩，撩了就要负责，更何况虎仔给我感觉对男女之情痴傻得很，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他记恨。 小媚听虎仔这么质问，很不开心，脸色阴沉着骂道： “你凭什么这么质问我！搞笑！你是我谁吗？” 显然，小媚很讨厌虎仔的痴情。 “你！…” 虎仔气愤地指着小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气得微微发抖。 我不想陷入他们的情感旋涡，赶紧拔腿走了出去，然后将虎仔往里面推： “来来来！虎仔！你坐！” 虎仔瞪了我一眼，轻轻冷哼了一声，手臂一甩、扭头含恨离去。 得了！又得罪人了！我心里一顿叹气！ 我生气的盯着小媚，斥责道： “水性杨花！被你害死！” 小媚却一改刚才面对虎仔时的义愤填膺，又露出了谄媚的表情。 我不想再理她，拿上书端了个小凳子坐到了门边。 小媚性格风骚、多情，完全就是红颜祸水的性格，而虎仔又执拗、痴傻，我还是离他们都远一点为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深知，某个时候的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有可能因为造成了对某些人的其自认为的伤害，而导致日后招来报复，尤其是男女感情方面。 第154章 入住 我刚坐下不久，几个人走来站在了我面前，我还未抬头，就听见一个声音嘲笑道： “呵！瞧瞧！这土狗戴眼镜——装起了文化人了！哈哈哈！” 一阵哄笑传来。 我赶紧抬头起身，这才看见是“绿毛”他们！ 我心中极度厌恶他们，本想发火，但想了想，冷静了下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酝酿一下前奏。 我指着“绿毛”，怒道： “你少招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绿毛”完全不当一回事，他们几人对视了一下，仿佛碰到什么无比搞笑的事情一般，又哄笑了起来。 “绿毛”其中一个跟班叫道： “就惹你怎么了？你能怎么样！切！” 这时八七听到响动，走了出来，关切地问我道： “怎么了？” 我向八七扭扭头，示意他说点什么。八七很聪明，对“绿毛”几个说道： “你们要来玩游戏就规规矩矩玩，别整事！否则，闹出点什么事来，对大家都不好！到时可别怪我们！” “呵！好大的口气！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走！” “绿毛”怼完就带着手下几个兑了币进了大厅。 “哼！真是不知死活！我就搞不懂了，他来搞我们的场子是他老爹的意思呢还是他自己作死？” 八七摇摇头，和我一起靠墙站立，掏出烟来一起点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见过何勇，也不知道他的性格咋样，无法做出论断。” “跟他儿子一个屌样！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也必有其父！” 八七吐槽着， “年前的时候，他还来过，话里话外想要吞并我们这家店，让华哥过完年继续跟他混！” “这样…” 我觉得这里面还挺复杂的。 “何勇是太自负了！他也不掂量掂量！不过…估计他怎么都想不到就他那点狗屁实力，跟华哥比，连个手指头都比不了！ 华哥只是低调，也念在曾经跟过他！所以始终很客气。” 从八七言语中听得出，华哥似乎很有背景，我不禁增加了一分好奇，而且隐隐感到，我带着八七他们这一动手，或许就是华哥盘算着和何勇正式摊牌的时候了。 “怎么样，阿坤，啥时候动手？华哥让我们听你的，你比较有头脑，你说吧，哪天干他们？” 我想了想，说道： “过两天吧，等我搬过来再说。” 我想华哥说的一定有道理，他让我搬过来再办，那我就还是搬过来再办比较好。毕竟我也怕这事情办下去了，半路在外面被人给堵了。 现在跟以前厂里可不同，以前是同厂同事间的恩怨，大家下手多少都有个底线，现在可是纯纯的社会人士，那何勇混迹江湖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要真被算计，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那…还拍吗？” 八七晃了晃手中的数码相机。 “嗯…拍吧！拍的越多越好！” 我猜我们动手之后，必定就轮到华哥出面了，这证据越充分，就越有说服力。 晚上，八七果然又拍到了“绿毛”带来的人向别人强行索要游戏币的视频。 我心里一阵阵感叹，也不知道是何勇儿子幼稚还是何勇幼稚，能开这么大一个游戏厅的人，怎么会怕他这样搞事情呢？ 若是想这样逼迫华哥将游戏厅转给他做、迫使华哥回去跟他，那就不只是幼稚了，而是弱智。 但综合所有信息，我感觉这大概率是“绿毛”自己自作聪明的主张，或许他老爹何勇还真不知情。 只是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我估计华哥也不想考虑这一点，说不定他也正想抓住一个机会跟何勇彻底了结过去的关系，迎来新的局面。 想到这，我脑海里忽然觉得，若是这样的话，华哥的城府那可真是太深了，也是够狠。 但话说回来了，混社会要没点城府还真混不下去，心不够狠也是立足难稳的。另一方面，华哥对兄弟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我现在认为。 第二天上午，我将大部分东西，包括一大箱子书都搬到了宿舍，今晚最后在公寓睡一晚，明天收了被褥就将正式住到宿舍了。 晚上八点就跟八七交代了一下，先下了班。我在路上买了一份卤料，早早回到了公寓。 坐在阳台外，俯瞰着城市的夜景，一栋栋楼鳞次栉比。看着每一栋楼内一户户灯光错落、人影憧憧，我感到无比的孤独。 其实我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甚至有些脆弱，我慢慢感觉到。以前在家并不觉得，或许是和现在的逃亡身份有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那么的依赖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渴望友情，希望每一个遇到的人都能成为朋友，不喜欢冲突；更渴望爱情，每次一拥有了相爱的人，就爱的深沉、爱的痴狂，然而老天却总是不遂我愿，都以一败涂地而收场。 这种作弄直把我摧残的遍体鳞伤…… 我给身前小桌上放的两个高脚杯斟上红酒。这一幕令我想起了江慧，但这一次是为方婷。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一次离开都要这么婆婆妈妈，但我的心，想要这么做！我想，这大概率和我的脆弱有关，我想我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告别而设的仪式，更多的应该是麻痹内心离别的悲伤。 或许，还在麻痹缺乏安全感的内心吧…… 翌日，我彻底离开了曾经和方婷厮守、恩爱的这个公寓，入住了宿舍。 这个房间有两个铁架床，下铺都被占了，我得睡上铺。 前两天搬东西来的时候都不早了，我没看到两个下铺睡的是谁。今天我到的早，我抱着被褥一进房门，就看到光哥和刁哥刚起床坐在里面。 我赶紧打招呼，心里却不由得越来越不安。看来华哥是真的太看重我了，竟然让我跟光哥和刁哥睡一个房间！ 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成员，竟然一进来就和两个大佬住一起，这可让我怎么服众？另一个房间我看过了，摆了足足五张铁架床。 虽说那房间也不小，空间有余、也不拥挤，但多少别人肯定会对我有所不满。所以，我的心里并没有被照顾的喜悦，反而很不安。 但华哥这么安排，我也只能听从，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看了看他们，刁哥一向言辞极少、不苟言笑，他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酷，我不敢跟他说话，问光哥道： “光哥，我睡哪个上铺？” 光哥正抽着刚点上的烟，我问出话过了十几秒他才慢悠悠抬起头来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 “你自己选呐！以后娶老婆要不要问我哪个更骚？” 我被他这话呛得一下无语了，呆在了原地。 这时刁哥上前一步，抓起我左手拿着的刚买的草席往他的上铺一丢，也不说话，接着他就走出了房门。 我知道这种铁架床睡下铺的人都不喜欢自己的上铺有人，每次上下都摇摇晃晃的，很受打扰，所以一开始我才那样问。 现在刁哥将我的席子扔在了他的上铺，算是他接纳我了。那一刻，我感觉刁哥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冷酷无情。 铺好被褥，我走了出去，恰好这时大家都起来了，准备吃午饭。这时我才发现有好几个之前见都没见过。 我上前给大家一一发烟，简单地和所有人打了下招呼，告诉他们我搬过来了，请大家以后多多照顾。 他们大部分还算是热情的，彼此简单的客套着。 一会，厨房的阿姨做好了饭菜，将全部菜都搬上桌后，她就离开了。 没几分钟，华哥上来了，她的妹妹雨晴也跟在后面。 “搬过来了？” 华哥一见我就问道。 “嗯，刚搬完，今晚开始就正式住这里了。” 我回答道。 “嗯！不错！” 华哥将手抚上我肩膀，雨晴绕过我们走过去，先坐到了饭桌旁。 “华哥，今天他们还来的话，有机会我今天就给办喽！” 我向华哥通报一下自己的想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绿毛”他们干的事，确实肮脏、缺德。 华哥向我微微一笑，拍拍我手臂： “自己决定！” 从华哥的表情，我看明白了，我多问了…… 第155章 动手 我心中明了，点了点头，华哥拉我上桌吃饭。 下午我让八七午休早点下来，他不到三点就回到了游戏厅。 我将他和虎仔召集到前台商议，虎仔估计已经有点讨厌我，并不怎么答话，但涉及到这么重要的事，他也不敢不支持。 商议了十几分钟后，我们就把大致的计划都敲定了下来。 现在我们是一切都埋伏好了，就等“绿毛”他们入瓮而来。 自从前天被小媚调戏让虎仔很不愉快以来，闲着的时候我就都是拿上书在前台对角的门边看，再也不坐在前台小媚旁边的位置了。 无论小媚几点来，无论她跟我说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工作，我一律不怎么答话，随她奉承我也好、调戏我也罢。主打一个成全虎仔，希望他能把我当兄弟，至少是朋友吧。 我们等着“绿毛”他们的到来。 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怪异，你不希望他来的时候，他天天来，你希望他来的时候，他偏偏不来。 一连三天，“绿毛”都没有出现！ 每次中午吃饭遇到华哥，看到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没张口问，我也不好汇报情况，因为我已明确知道他心中的意思。 每次我都是硬扛过去，愣是忍住了不说话。八七和虎仔也不敢说，因为我洞悉华哥的意思，严令他们不要汇报。 以前“绿毛”每次出现，我们都是头疼的，但当第四天“绿毛”他们再次出现在前台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我们，心底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绿毛”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得瑟，看我们三个都站在旁边，讥笑道： “呦呵！这么闲？看来生意不景气呀！怎么的，进来去给我们几个老主顾捏捏肩膀？伺候舒服了，往后我们勤来一些，多照顾照顾你们生意？” “哈哈哈！” 雷打不动跟着他的“鼻环”那四个人哄声大笑。 我也笑了笑，道： “兄弟呀！你这样就太埋汰人了！但不瞒你说，最近生意真的不行，我们工资都降了！ 你们要是真有心帮衬，以后就常来呗！你好像有段时间没来了吧？” “哈哈哈！行！以后大爷我常来！哈哈哈！” “绿毛”哈哈大笑着，还不忘转身对身后的人指着我讥讽道： “还有点小贱！哈哈哈！” 我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心里直冷笑，真是天要让他灭亡，必先让他张狂！ “绿毛”几人换完币进去后，小媚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取笑又有点鄙夷的神色和语气说道： “我的坤哥，你今天吃春药了？怎么给我感觉贱贱的呢？像个孙子似的！” 我白了她一眼，而后拍拍虎仔： “你老婆侮辱我，你可得管管！” “你！…” 我转身拉着八七就往里面走去，也不管身后小媚气愤的叫唤。 根据之前我们几个盯的情况看，“绿毛”他们基本上每天就换个四五十块钱的币，然后都是先去玩有赌注的机子，只要没输光，就一直赌下去，偶尔还真能赢不少，然后去前台兑回钱兴冲冲地离开。 要是输光了，就开始四处找看着较老实的对象巧取豪夺，接着一通游戏发泄。 但他怎么可能赢得过设定好了的输赢率呢，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出一小时，他们所有人就得在赌博机上输光。 不光是他们，我观察了，来这些赌博机玩的人，无论偶尔赢几次、赢多少，最后都是输光，输光了又去前台换币，接着赌，等着他的又是接着输，每天最后真能赢钱离开的，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少之又少，十个人最多只有一个。 其他机子我是不太懂，角落的几台老虎机，我是知道的。为什么叫老虎机，就是吃起顾客的钱来像老虎，食量惊人，而且吃多少据八七说还随时可以修改调整。你要是迷上了，多少钱都得搭进去。 人的愚蠢就是这样，往往指望自己的运气能赢得过数学概率。人澳门赌王说的没错，跟赌徒对垒的是数学科学，赌徒怎么可能最终会赢呢。 我和八七错开位置站在隐蔽处盯着“绿毛”他们，虎仔也坐了过来，等着我们行动。 果然，没出半个小时，“绿毛”的跟班们就输光了手上的币，都围到了“绿毛”旁边，仅剩他还在玩着。 “操！狗屎！”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谩骂和“砰”的一记砸机子的声音响起，“绿毛”也站了起来，明显也是输光了。 一人掏出烟，给每个人发上，他们笑嘻嘻地抽着。片刻后，“绿毛”对他们挥了挥手，走向外面的游戏机。 我和八七紧紧盯着他们。 “绿毛”带着他们游走着，一如既往，他们一边走动一边朝看着好欺负的人伸出手去以借币之名强取着他们台上的币。 时机到了，我叫过虎仔和八七，交代他们一番，而后我率先快步走了过去。 “绿毛”他们侧身对着我，并未发现我已然走近。 前面一个看着才十八九岁模样的顾客见有人伸手去抓他的币，站了起来，但一看到“绿毛”几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愣了下，又不甘却也无奈地坐了回去。 我几个跨步抢上前去，右手一把抓住抢他币那人的手，左手拉住了正要坐下的他。 “放手！你想怎么样？！” 被我抓住的人叫嚷着。我不理会，问被抢的顾客： “兄弟，他是不是抢你的币了？” 这小伙子看看我，又看看他们，忐忑地点了点头。 “行！我替你做主！” 我轻轻将他拉到我身后。 “你他妈的欠揍！” 不出我所料，被我拿住那人的拳头打了过来。 我心道，正等着你呢！接受道义的惩罚吧！ 以前的训练不是白练的，往日的斗殴也不是白斗的！我眼疾手快，微微闪身，左手迅速牢牢抓住他打过来的拳头小臂，然后微微扭转，接着右手臂迅速劈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手骨折断声响起。这一刻，我心中一愣，看着他倒地摸着自己已被反向折断的手臂痛苦地“嗷嗷”大叫着，我竟感觉有些不认识自己。 我有些惊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残忍。 稍一愣神的功夫，“绿毛”他们已扑了上来。 第156章 战斗 八七和虎仔见已动手，也迅速赶了过来。 被我打断手臂那人已倒在地上、惨叫着挪到了一边，丧失了战斗力，现在是三打四的局面。 一开始被我拉到身后被抢币的小伙见打得这么狠，赶紧远远地躲到了大厅外通向前台的那一边，我们周围的很多顾客也跟着躲了过去，但没有人离开，都在看着热闹，神色兴奋，仿佛在观看精彩的电影一般，有几人甚至在为我们加油、叫好！ 别看八七长得高，但不壮实，核心力量差，加上可能从未学过拳脚也没什么实际打斗经验，一直被“鼻环”压制着。 虎仔虽然矮小，但却还行，但也仅仅是还行，和对方一人缠斗着，不落下风。 我有点失望，他们俩平日里看着是呜呜喳喳的，好似很能打的样子，真正一打起来没想到却这么菜。 压力给到了我这边，“绿毛”和另一人估计看到我刚才将他们同伴打成那副模样，心里是又恼怒又害怕。 他们抄着凳子挥舞着，还砸了几个过来，还好我都躲开了。 我意识到靠我一个人很难拿下他们两个。我跑到八七旁边，“鼻环”看我过来，心中紧张，也正要抓起凳子来砸我时，被我一脚踹在他侧腰上。 “鼻环”向旁边倒去，“绿毛”正要上来帮他，我抓紧时机抢上前去，又是一脚重重踢在“鼻环”肚子上，我担心他还能爬起来再战，趁八七挡住“绿毛”，我迅速下蹲，抓起“鼻环”的头发将他的头猛的往地上一撞。 “咚！” 一声闷响，“鼻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头，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三对三，我将另两人交给八七和虎仔，我则直奔“绿毛”。 “绿毛”吓坏了，举起手上的凳子“呼”的一下就往我砸来，而后转身拔腿就跑。 我闪身避开，见他要逃，一个箭步往前冲去。 “绿毛”使劲扒拉着看热闹的人，想要跑出去，可奈何那些人不知是故意拦阻还是没反应过来，愣是我冲到他背后还没挤出去。 我迅速探出左手一把抓住他那惹人厌的“绿毛”，右手扣住他脖子，然后右腿侧着伸出，身体发力，一个漂亮的后摔！ “啪！” “绿毛”后背着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我还是有手下留情的，扯住了他的头发，若不然他后脑要是猛烈撞击地面，我怕他不死也得脑震荡。当然，我也不太敢下那样的死手。 “绿毛”的五官扭曲着，显然这一摔令他极其痛苦。可他的嘴里却还在一句接一句地大声叫骂着： “艹你m！” 他这一骂，令我怒火陡增，我俯下身，“砰”一拳重击在“绿毛”肚子上。“绿毛”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指着我，还想骂什么，却痛的他骂不出话。 我想到了什么，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他伸出的食指用力一拗！ 一声不大的“咔”声传来。 “啊~~~” “绿毛”痛彻心扉的嚎叫接着响起！ 正在这时，我身后一个声音喊道： “阿坤！小心！” 是八七！我脑子一愣，立即转过头去，目光所及顿时心中一惊，一人举着不知哪里来的棍子已扫到了眼前！ 我已根本无时间格挡，本能的迅速侧脸。 “嗙！” 我的侧头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一时间眩晕感传来，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我心中暗道糟糕，我努力眨巴着双眼，想要快速清醒、恢复视觉。 然而这时，我的腰部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肚子剧痛传来，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虎仔！你他妈的发什么愣！拦住他！” “哦！” 八七怒喝虎仔的声音传来，貌似虎仔冲上来拦住了偷袭我那人。 “诶，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人群中传来几声讨论，我听到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不不，不用，大哥，这几个人老是在我们场子里欺负别人，抢别人的币，我们的人只是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老实点就行，不用报警，他们能搞定的！” 还好，小媚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让我悬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这片刻的空档，我就恢复了过来。虽然侧头还是相当的疼痛、昏沉，但已经不影响我战斗了。 只见八七和与他打斗那人双双滚在了地上，不时翻转缠斗着，异常焦灼。而虎仔和袭击我那人却停了手，双双隔开两米对峙着，并不拼斗。 那人持着一根不知哪来的一米多长、钢管粗的木棍，摆着架势，却不敢冲上前来，虎仔则抓着个凳子挡在胸前，也不敢冲过去。 我看着他们双方这踌躇不前的怂样就相当不满，我上前抢过虎仔手里的凳子，将他拉到旁边，接着我二话不说大跨步往“木棍”走去。 眼看我越来越近，“木棍”退无可退，猛地举起棍子打了过来。 我看准落下的棍子，用手中的凳子一别，接着抢上身去，将木棍夹在了腋下。 他瞬间惊恐，着急忙慌地奋力想抽回木棍，却被我死死夹住。 我不给他机会，立即上前，不等他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记甩拳干在他下巴侧。 这一拳我心中愤恨，力道十足，他顷刻失去重心，踉跄着倒向了侧面的游戏机上。 我趁机夺过木棍，甩手一棍“嗙”地一声还在了他的侧头。他立时抱头大叫，靠着游戏机瘫坐到了地上。 只剩八七那个了！ “看着他们！” 我指着已击瘫在地的几个命令虎仔道，而后冲到八七身旁，手起棍落一棒打在刚刚翻转将他压在身下的那人背上。 “啊！” 他嚎叫着立即起身跑到一旁，撑着旁边的游戏机勉强站立。 我完全打疯了，将木棍扔给刚爬起来的八七，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立刻冲上前去。 他挥拳，我举肘侧身硬接，而后贴到他近前，一个膝顶撞在他肚子上。 “咳咳…” 他捂住肚子弯下了腰，我又抬腿一个膝撞，撞在了他的侧头。 他往边上倒去，我不停歇，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头发，扯着他的头“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他立时全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阿坤！” 八七有些吃惊，他怕我还要接着揍，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压低着声音道： “坤！行了行了！差不多了！” 我这才清醒了过来。 我看着要么坐、要么躺在地上、还真有些凄惨的“绿毛”他们，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真是我的杰作？ 我晃了晃头，这时才发觉，刚才被打的那一棍还是那么的疼，整个脑袋有点浆糊的感觉。 这时小媚跑了过来，她扶住了我的手： “你没事吧？” “没事。” 我轻轻抽出被她扶着的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有人报警吗？” 小媚摇摇头： “没有！……但…那个‘绿毛’好像打电话叫人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对八七说道： “快打电话给华哥！” “我已经打了！” 小媚抢答道。 “哦，行！” 我心中稍定，想了想又问道： “华哥怎么说？” “华哥没说话，我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哦…” 我有些不安。 我看了看八七，八七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华哥应该不会让我们独自面对。 正在这时，外面一声大喝传来： “闪开！” 接着一阵喧闹，堵在大厅通向前台出口位置看热闹的人群被人从后面暴力推搡着硬分出一条道来！ 第157章 何勇 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当先一个中等个子、长脸大耳、略显魁梧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随着他的走入，身后两侧哗啦啦地跟着涌入了两拨面色凶狠、架势十足的随从，分列在他的左右。 “啊！啊！啊！” 看到这些人进来，“绿毛”仿佛小孩子挨了欺负后看到了家长一般，骄横地啊啊大叫着。 中年男人看了看散坐在各处地上的“绿毛”他们，登时怒目圆睁，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他扫视一圈，毫无疑问，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站在他对面的我、八七、虎仔，就是凶手！ “给我废了他们！！！” 他指着我们三个，暴吼一声！ 他两旁的十几二十名爪牙立时冲了上来！这关头，我正想着要不要拉八七和虎仔从后门逃离时，外面又一阵喧闹，一声大喝传来： “住手！” 这会可不是从中间分开一条道了，而是后面像有一辆推土机一般，前面的人齐刷刷地被往前推了几米，连同先前进来的那中年男人也被推开，通道被彻底打开，乌泱泱一片人涌了进来。 “住手！” 威风凛凛的刁哥和身旁率先一起冲进来的几人，手指着已冲向我们的那些人再次大喝。 刁哥带人迅速向我们护过来，通道那边仿佛河水冲破阻塞一般呼啦啦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迅速排开压制住中年男人带来的那一帮人，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他们都足以压过对方。 “勇哥！” 随着一声叫唤，华哥和光哥最后走了进来。 想必那中年男人就是何勇了。 何勇回过头去，看到华哥的一刹那，他的脸色瞬间复杂，似乎有些难堪，还有些恼怒，又有些怨恨。 他微微眯起眼睛，用兴师问罪的语气指着已被人扶到他身旁的“绿毛”问道： “阿华！我儿子竟然在你游戏厅里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他捏起“绿毛”被我拗断中指的手掌在华哥面前晃了晃，而后气愤的甩下。“绿毛”被他老爹这一甩，又疼的嗷嗷叫唤。 华哥走到何勇面前，抬起“绿毛”的手也看了看，而后惊讶地道： “这怎么回事？勇哥，我刚接到电话说店里有人闹事，这才带人赶过来，这什么情况我也还不知道啊！” 说着，华哥转头看向光哥： “阿光，把看场兄弟叫过来！” “诶，好嘞！” 光哥看向我和八七、虎仔： “那个…你们仨！赶紧滚过来！” 我们走了过去，站在华哥和光哥身后。 何勇和他身边几人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三人，仿佛要吃了我们一般。奈何我们这边的人远远比他们多，他们虽然恼怒却并不敢轻举妄动。 光哥对我扭扭头： “来！跟勇哥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我走上前，看着愤怒的何勇颔首致意，而后对他说道： “勇哥，首先，我不知道他是你儿子，我也不知道你和华哥认识，其次的话，是您儿子长期在我们的场子里捣乱，这才有了今天的冲突。”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数码相机，调出之前拍摄的视频和照片举到何勇面前： “勇哥，这是我们最近拍的他们捣乱的视频，你看一下。” “我他妈干死你！阴险小人！” 一旁的“绿毛”恼羞成怒的叫嚷着朝我冲撞过来，却被旁边我们的人一把抓住，将他扯了回去。 “所以，你们就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 何勇指着他们几个的伤，脸上阴云密布，明显在强压着怒火。 “不是我们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我上前制止他们的捣乱行为，是他们先动的手！而且我们才三个人，他们是五个人，你看，” 我指了指自己侧脸的棍伤， “这一棍就是拜他们所赐！没有办法之下，我们才拼死反抗。大家都知道，真正打起群架来，情绪失控、场面混乱、拳脚无眼，谁也想不了那么多，大家都在气头上，分寸也就难以把握了。” 我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且有理有据，料想何勇难以再抓住什么由头来发难。 华哥和何勇面对面站着，我说完后，眼角余光瞄了眼华哥，他的表情始终没变，一脸的真诚对着何勇。但从他的眼里，我看得出，他对我说的这番话很满意。 何勇背着手，眯缝着眼，满脸的杀气，一言不发的听着我说话。我快要说完的时候，他慢慢踱着步走到“绿毛”他们身前，一个个查看他们的伤势。 查看完，何勇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一阵红一阵白。他缓缓点着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踱回了华哥面前。 “阿华！” 何勇低着头，摸着下巴，叫了声华哥。 “诶！” 华哥满怀尊重的应道。 “你觉得这事…怎么处理好呢？” 何勇猛的抬头盯着华哥。 华哥听何勇这么问，来回踱起了小步。他摸着额头，作出思考的样子，令人感觉他也相当头疼。 一会华哥停了下来，满脸真诚地对着何勇说道： “这样吧，勇哥，虽然是他们搞事情在先，但怎么说都是你的人。冲着往日勇哥和我的交情，我呢，破例退一步，这几个小兄弟，赶紧送医院吧，医药费都我来负责！” 何勇闭上了眼睛，他背着手、仰着头听完华哥说的这句之后，猛然睁眼，突然哈哈大笑，而后脸色一变，狰狞着扯过“绿毛”： “我的人？这他妈是我儿子！！！ 呵呵！往日的交情？你意思是我们现在毫无瓜葛？你意思是往日我们之间也仅仅是交情？” 何勇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他竟举起了手，指着华哥： “我他妈养了你一年多！！！现在你手下人把我儿子的手废了，你他娘的竟然说看在我养了你一年多的、你所谓的交情才愿意退一步、出点医药费？” “哈哈！” 何勇冷笑着： “我他妈差你这点医药费吗！！！” “勇哥！” 这时光哥叫了何勇一声，他上前一步： “话别说那么难听，你养了我们一年？在你眼里我和华哥是你的狗吗？ 话说回来了，我们在你那规规矩矩、兢兢业业、随叫随到的干了一年多，并没有白吃你的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二五仔！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何勇指向了光哥，越说越过分： “当初你先跟的我，我待你也不薄吧！结果呢？你看阿华有富婆扶持，转身就跟他一起背叛！阿华就算了，你是实打实的、见利忘义的叛徒，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你！…” 光哥被何勇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何勇，却又再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 第158章 福叔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光哥被何勇呛的无言以对。 “勇哥！” 这时华哥低着头叫了声何勇，而后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昂首说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多伤感情呐！ 你也不要张口闭口什么背叛啊、叛徒啊什么的，我和阿光当初只是打你一份工而已，并不是卖给你！你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恩德！ 对吧！ 所以嘛，” 华哥双手一摊，瞪起眼睛看着何勇： “还提过去做什么呢？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哈哈哈！” 何勇仰头大笑， “撕破脸皮？你是不是觉得你混大了，翅膀硬了？跟我撕破脸皮！哈哈哈！” 何勇指了一圈周围华哥带过来的人： “你觉得你人多？这样就可以跟我撕破脸皮了？诶，阿华！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实力足以碾压我了？” “没有没有！勇哥，你看你，越说越伤感情了！” 华哥赔着笑脸，显然他并不打算和何勇大动干戈。 何勇冷笑着： “呵呵！伤感情？行，那你说说，这件事你怎么处理，弥补我们的感情！” “勇哥，刚刚我已经说了，他们的医药费全部我来出。本来按江湖规矩，无论谁到别人场子里捣乱出了事情，那都是要责任自负的！ 但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对吧，勇哥。所以当然不能像对外人那样冰冷无情了，江湖规矩是江湖规矩，感情是感情嘛！” 何勇皱着眉，脸色越来越不爽，待华哥说完，他手一指我和八七还有虎仔，直接说道： “别他妈跟老子废话了！你要是真重感情，那就让我也弄断他们一人一只手，这事就过了！” 何勇是越来越幼稚了，从他的一言一行，连我都能感觉到，他混那么多年的江湖算是白混了，一点都不老道，甚至可以说是拎不清。这样的性格难怪以前会被人从龙岗赶出去。 而且他说的话极其难听，要知道他那几番话可不只是我们这边人听着不爽，就是他那边的人听了估计心里也不舒服。毕竟谁愿意被人当狗一样看待呢！ 何勇提出的要求，华哥听着简直就像天方夜谭，虽然华哥表情依旧沉稳，但我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冷笑了。 华哥看着何勇，微微笑着，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勇哥啊…这怎么可能呢？我的每一个兄弟跟我都是过命的交情！” 华哥这句话听在众人耳朵里，令大家都不禁觉得华哥比何勇可要配当大哥多了。虽然我对华哥的了解也不多，但他的确能给人一种值得信任、可以依靠的感觉。 “哈哈！那就没得谈喽？” “没得谈！” 华哥和勇哥已彻底摊牌了，他们彼此死死的直视着对方，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围对峙着的两方人马也顷刻紧张起来，局势一触即发！ “将他们带出去！” 何勇吼叫着手下，将受伤的“绿毛”五个送出去，接着他又拉过一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看来真要大打一场了！ “勇哥！你不用叫人了，你没有我人多！到时候闹大了，惊动了警方可就不妥了！” 华哥已经亮牌了。 “呵呵！嚣张！给我上！把游戏厅也砸了！”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随着何勇的一声令下，两边人马还没交战，那些原本聚在四处看热闹的人先吓得立时作鸟兽散去。 这一下整个游戏厅沸腾了，就在两边人即将短兵相接之时，后门处传来一声喊： “何勇！” 接着一阵脚步响起，从后门又走入五六人来。 虽是才五六人，但那一声“何勇”声若洪钟、充满了无上的威严，立时把何勇那伙人震住了。 随着人员的走入，一位头发稀疏、身材发福、看着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到了两帮人的中间！ 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虽然他大腹便便还有点谢顶，但他脸型方正大气，眉毛高耸，眼神锐利，整个五官充满着一股王霸之气。 何勇站直了身子，定睛看了看来人，而后他瞬间就没有了先前的跋扈，表情松弛下来，头也微微低下了一些，面色极不自然的叫了声： “福…福叔…” 华哥也微微躬身： “福叔。” 我看着这一切，暗暗吃惊，看来这福叔很有来头！就这一声叫唤，就把何勇给震住了！而且两边的人似乎都毕恭毕敬的。真不知这福叔究竟是何方神圣。 福叔看了看两边的人，而后看看华哥，华哥恭敬地点点头，他又看看何勇，何勇眼神躲闪，低下了头。 福叔挥了挥手，何勇先是一愣，而后看华哥命令手下所有人都出去，他才醒悟，也忙不迭地朝下面的人直摆手。 没两分钟，我们两边的人除了华哥、何勇，都离开了厅里。 何勇的人走到了店门外，我们这边的人都走到后门外。 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几分钟后，小媚出来叫我： “坤！华哥叫你进去！” 我赶紧走进去。 我来到华哥身边。 “叫福叔！” “福叔！” 福叔点点头。 华哥吩咐道： “把数码相机拿出来给福叔看看。”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数码相机，点开“绿毛”他们捣乱的视频，捧在福叔面前给他看。 福叔只看了几秒，然后一拂手，华哥就拉过我收起了数码相机。 “出去吧！” 我点点头，又回到后门外。 我们规规矩矩地等候着，带了烟的都掏出烟来，也不管认不认识，给大家都发上一根。 其实我心里对今天的场景是有些怀疑的，我感觉自己是不是踏入了黑社会，但好像又不像。 要说黑社会，何勇那些人倒是更像一些。华哥虽然也找来了那么多人，但这样的事轮到谁头上，谁不得多找些人来应对。 想来想去，华哥都更像一个有江湖气息的生意人。 我心里很讨厌像我老家的陈剑龙、陈剑锋兄弟俩那样的黑社会，若不是误打误撞惹上了他们，想必我现在定然在象牙塔里做着我热爱的学问。 我不希望华哥他们是黑社会，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哥，我还想跟着他。但如若哪天发现他真是黑社会，那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159章 论功行赏 回到后门外又等了个十来分钟后，华哥终于拥着那福叔从后门出来了。人群立刻散开，让出了中间的路。 福叔和他带来的几个人径直往外面马路走去，华哥一路送出去，光哥也跟了上去。 不久，他们返了回来。 “走！” 光哥朝大家挥了挥手，大家跟着他们俩从后门鱼贯而入回到了大厅。 里面何勇他们已全部没了踪迹，顾客也都走光，只剩地上散落的凳椅还有被撞歪斜的一台台机子在提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伙忙活了起来，打扫的打扫，摆弄的摆弄，不一会整个大厅就收拾的恢复了原样。 华哥叫过大家，而后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不一会，一身黑色、冷艳飒爽的雨晴挎着个包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她走到华哥身边，华哥伸手拉开雨晴身上的挎包，拿出了一叠用皮筋绑的工整的百元大钞。 “阿光，你带兄弟们去玩吧！” 说着，华哥将手里的钞票丢给了站他对面的光哥。 “好嘞！” 光哥接过钱，而后抓着一整叠的大钞往另只手上拍了拍： “兄弟们！走吧！潇洒去！” “唔！走走走！” 大伙欢叫起来，簇拥着光哥走了出去。 华哥将我和八七还有虎仔留了下来，大家都离开后，厅里就只剩我们还有刁哥了，小媚始终坐在外面前台。 “雨晴，给他们三人一人一千！” 华哥吩咐他妹妹道。 雨晴在挎包抓出一把百元大钞，数了数，一人一千递了过来。 八七和虎仔在我前面，他们看着递过去的奖励，饶是平日里总是表情冰冷的虎仔一时也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嘴里直说着“谢谢华哥”。 我站在最后面，到她递给我时，我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拿。 雨晴伸着手，见我没接，有些疑惑，原本没看向我的目光转了过来。这时，她突然说道： “你的脸肿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声音竟是那么的甜美。她虽然语气平淡，言语简洁，一字不多，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关心。 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果然，难怪感觉脑袋一边昏沉沉的，这一摸之下才知道左脸已肿起了老高。 华哥听到也走了过来。 “呦，你这被什么打的？” 华哥关心道。 “没事没事，刚才被打了一棍。” 华哥听我这么说，扭过头，看向八七和虎仔，批评道： “你们怎么不照应着点？” 虎仔低下了头，八七红了脸，说道： “华哥，都怪我们太菜了，那五个人几乎都是阿坤放倒的…虎仔那个没缠住，就导致那人偷袭了阿坤。” 华哥看了下虎仔，虎仔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华哥转头看着我： “断手和断指那两个都是你做的？” 我点点头，而后微微低下头去。不知华哥是不是觉得下手太重、过分了些，也不知是不是给他带去了麻烦。现在倒回去想，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根本不敢想象当时我怎么会这么残忍，下这么重的手，仿佛那时的自己被魔鬼附身了一般。 华哥没有说话，似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想骂我，又或许想处罚我。 我不知道刚才福叔和他们在里面是怎么调解的，但估计赔偿医药费那些是少不了的了。 我正想要跟华哥道歉给他造成了麻烦时，华哥拿过雨晴手里的一千，道： “再拿一千来！” 雨晴又取出一千。 华哥将两千叠在手上，递给我： “拿着！” 我心中忐忑： “华哥，这钱我就不拿了吧？这是我该为店里做的。而且…而且下手太重了，还让你赔偿了医药费…” 我本来想说前几天才拿了华哥一千，给我已经够多了，但转念一想八七和虎仔就在旁边，怕引起他们心里不平衡，也就没有说这个。 “哈哈哈！怎么可能！” 华哥大笑道， “我那是给何勇面子，但他不要，非要跟我们闹僵，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我们一毛不用负责！哈哈哈！” 看来我的顾虑多余了。 “拿着吧！” 华哥将钱塞入了我手里。 “好了！今天大家早点下班吧！爱去哪玩去哪玩！” 八七和虎仔、小媚听华哥说可以下班了，都非常开心，兴高采烈的大声叫着好。 “阿坤，你跟我去吧！” “啊？” 我猛然听到华哥跟我说这句，一下没反应过来。 “哦，好……” 我赶紧跟了上去。 华哥和雨晴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往前走了几十米后，有个地下停车场入口，我跟着走了下去。 下到停车场，七弯八绕，来到一辆挺新的小车前。小车“biu、biu”响了两声，华哥叫我上车，我走到后座。 这时华哥对雨晴说了句什么话，好像是家乡话，我没怎么听清也听不大懂。 我以为是华哥开车，却没想到竟是他妹妹万雨晴走向了驾驶座。 她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华哥坐在副驾，我坐在后座，雨晴开着车，三个人在车上也不说话，就这样一路行驶，我心中有点紧张、局促不安。他们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几分钟后车子突然驶入了一个医院，拐进去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没看清是什么医院。 车子停了下来。 “坤，走，带你去急诊科看一下伤！” 我这才明白，华哥是带我来看医生的。 我心中顷刻无比的感动。 “华哥，不用了吧，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当时有点晕、现在有点肿而已，不用看医生吧，过两天就好了。” 华哥下了车，他打开后座车门，将我拉了出去： “叫你去就去，别磨蹭了，赶紧的，身体不能儿戏！” 我只好跟着他去。 雨晴留在了车上，华哥办了个卡，而后带我到急诊科。前面一个人出去后就到我了。 “怎么了？” 那医生问道。 “被一根木头撞到侧头了，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等我开口，华哥就跟医生说道。 医生站了起来给我的头别过去，仔细查看着，一边问我一些诸如头还痛不痛、晕不晕、会不会想吐之类的话。 我一一作答，而后他又拿起一个手电筒，扒开我的双眼一一照了照。 “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去拿冰块多敷一敷吧，休息两天，中途密切观察，要是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来医院就行。” “哦，好！” 华哥替我应道。 华哥去结了账后，我们回到了车上。 华哥又对雨晴说了句家乡话，我听不懂。 车子驶出医院，一路前行。大家还是不说话，我感到很尴尬。 好在车只开了十来分钟就又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阿坤，走！” 华哥招呼着我，我赶紧下车，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又是七弯八绕的，我跟着进了一部电梯，华哥按了十六楼。 不一会电梯到了十六楼，我跟着走出。我不知道华哥要带我去哪里，也不好意思问，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第160章 华哥看中 我跟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户门前，走在最前面的雨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我跟着走了进去。 随着屋内的灯光都打了开来，我才知道，这应该是华哥兄妹俩的家。 这是一套三居室，户型方正，应该是三面采光，装修精致简约，以现代风的白色基调为主，令人感觉相当舒适、放松。 “阿坤，坐！” 华哥带着我坐到客厅茶几旁的沙发上。 “给你！” 这时雨晴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装的东西。 我赶紧站了起来： “这是啥…” 我不知道她给我的是什么，别又是给我金钱财物之类的。 她没说话，直接塞在了我手里。 抓在手里的一刹那，我才知道是冰块，哦，不，是冰袋。 我拿在手上，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的娇艳欲滴的雨晴站在我面前令我智商下降的原因，我竟没想起来她为什么要给我冰块。 “敷上！” 万雨晴盯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冰冷。 “哦，哦……” 我反应过来，原来是她拿给我敷肿起来的脸的。 我真是非常的受宠若惊，不只是因为雨晴对我的关心，还有华哥竟然这么信任我，能带我来他家里。 要知道，我过来上班也才十天左右，认识华哥也才这么几天，而他既没有登记我的身份证，也没有问一些我的过往，这样就能带我来他和他妹妹的住处，我心里知道，这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华哥指着我刚敷上冰块的脸： “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华哥关心！” 我赶紧答话。 “你们喝什么？” 这时雨晴冰冷但却悦耳的声音又响起了。 “哦…我，我随便。” “可乐吧！” 华哥说道。 不一会雨晴递给我们一人一瓶可乐，而后她走进了房间。 喝上一口可乐后，华哥给我递过烟来。我接在手上，心里直嘀咕，不知道华哥叫我来他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阿坤！” “诶！” “你以前混哪里？” 我有些愣住，不明白华哥什么意思，我记得我第一天在游戏厅跟何勇的儿子打架后不知谁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回答过。 “华哥，我没混过…你，你说的混是指……” 华哥用一种玩味的神情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有点猜出他是什么意思了。 “华哥，我真没在社会上混过……” 华哥抽了口烟，神情疑惑且有些质疑地看着我说道： “你这可不像不是道上的人啊！” “华哥，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在道上混过！” 我知道华哥说的“道上”指的是什么，我感觉华哥可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道上的人安插到他这里的商业间谍啥的。 只是这时的我不会想到，他怀疑的方面远超我的想象。因为这时华哥幕后还有什么产业，我尚一无所知，只认为他是个搞游戏厅这种说合法又不那么合法、说违法又不怎么违法的灰色产业的大老板。 “那你这功夫可了得啊！那五个人可基本都是折在你手上的！” “这……” 华哥话问到这个份上了，我知道，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难以释清他的一些疑问。 我只好将之前在工厂怎么被人欺辱、怎么团结起大伙成立正义会、怎么训练、怎么崛起、反击等等都告诉了华哥。 我还解释了一番，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身手，只是比别人灵活一些，还有就是不知道是经历的多了还是干嘛，一打起架来好像就变了个人一般，下手凶狠。 我不想让华哥误以为我有多厉害。 可华哥听完眼睛里似乎在放着光，但又还有一层说不出来的感觉。 “阿坤！” “诶！” 华哥一边戳着烟头，一边感觉微妙的叫了我一句。 “以后都跟华哥在一起怎么样？” 华哥冷不丁问出这句话来，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不懂他说的以后指的是多久，还是说永远？ 我也不太明白华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是他的一个员工而已，我辞职了，按华哥开的工资，随时都可以招到人补进去的。 我挠了挠头，干脆直接问道： “华哥，你的意思是？” 华哥喝了一口可乐，咂了一下嘴，而后缓缓放下可乐，一边说道： “你是个人才，华哥喜欢你，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跟着我一起把事业越做越大！” 华哥说完，我心里就暗暗后悔刚刚为什么要问的那么清楚了，要是刚才随便哼哼哈哈应付几句搪塞过去，现在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但他已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哪里还能够避实就虚地搪塞、应付。 华哥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此刻我的心中真是无比的慌乱。这游戏产业并非我的理想，我也根本毫无兴趣。当初愿意留下来上班，只是因为无路可去又碰巧遇上了那件麻烦事，所以才顺其自然过来上了班。 可现在华哥要我一直跟着他干，我怎么做得到，这在我心里就好比要娶一个我完全不爱甚至连喜欢都没有的女人做妻子一样，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人生该有多痛苦。 事业也是一样的，有道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不喜欢的行业，要一直从事那简直就是折磨。 “华哥…我…我不太喜欢这个行业……” 我实在不想为了摆脱一时的麻烦而欺骗、糊弄别人。 华哥看了看我，眼神有些不解： “什么行业？” “就是…就是开游戏厅的行业…” “哈哈哈！” 华哥听我这么说，一顿哈哈哈大笑。 我一时懵了，不知道他这啥意思，我好像没有说错话吧… 华哥坐到他的沙发边上，靠近了我坐的沙发，而后将我拉到他身旁，他依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阿坤！这么跟你说吧，游戏厅呢，那不能算是生意，那充其量只是个小打小闹的副业。” 我听的云里雾里： “那我们还有什么生意？” 我心里想的是，若是华哥其他的生意真能让我感兴趣，那一直跟着他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有个好大哥带着，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何乐而不为！ “哈哈！这个不急。” 华哥笑着， “这样，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把你调去另一个地方，历练历练，如何？” “行，华哥看着安排吧…” 我不知道他要调我去哪里、做什么，但他都说了，我只能应承。 华哥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忽然他大声地叫了两声雨晴。 雨晴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开门的一瞬间，我呆住了，这会她已洗完了澡，正穿着一身雪白的毛绒绒的睡衣，还带着些水份的长发披在一边的肩上，显得相当妖娆。 这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我一时竟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呆呆地看着。 华哥用家乡话跟她说了什么，雨晴走回房间，不一会她又走了出来，只是手上拿着一叠人民币。 第161章 认兄弟 雨晴走到我面前，将手上的钱递给我。 “啊？这？这、华哥，这是干啥？” 我再次愣住，不明白华哥为什么又给我这么多钱。 “不不不！” 我赶紧连连摆手： “华哥，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我、我这来了还没半个月，你就给我三千多了！” 华哥摆摆手，然后走过来，拿过雨晴手上的钱，递到我手上： “阿坤！我喜欢你！如果你认可华哥，以后你就把我当自己哥吧，这三千块，就当是哥认下你这个弟的见面礼了！” 华哥满眼真诚的看着我，我一时心中直感动的想哭。 我在家是老大，没有亲哥，而老家的堂哥、表哥那些来往又极少，因为各种家族琐事纷争，感情也很淡，从小到大，每次一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做梦都想有个哥能护着我。 如今我这逃亡在外凄凉无比的生涯里突然有了个对我这么好的哥，还不问我的过往，就对我这么好，我真是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对他全盘说出我是逃犯的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说了，华哥也帮不上我，甚至还可能给他增添烦恼。 华哥一直在看着我，等着我将钱收下，但这钱真的太多了，我不敢收。 “华哥，您以后就是我哥！我认下了！但这钱…真的太多了，你…你不用给我那么多。” 在我的思想里，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即使自己亲哥，一下子给我那么多钱，我也会觉得不能拿。 华哥笑着，我能看出他眼里的欣赏，虽然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要他欣赏，但我还是感到心里暖暖的。 “拿着！” 华哥不再啰嗦，直接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坐回了沙发上。 “坤，以后你就是我弟了！我也告诉你，这些钱，都是小钱！往后哥带你赚得盆满钵满！” 我有些吃惊，我来才这几天，华哥就给了我六千多了，就这还是小钱！ “来来来，过来，坐下坐下！钱收起来！” 我只好收了华哥给我的钱。 华哥见我终于收了钱，很开心，随意的和我又聊了几句后，拉着我站了起来，说要带我去打包些菜回来庆祝一下多了个兄弟。 他又叫出雨晴，让她准备一些酒，然后就拉着我走出了房门。 我们到楼下的饭店点了些菜、打包好后，就回到了家里。 雨晴已经在饭桌摆好了三副碗筷，她还弄了两个菜。 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意外，雨晴看着冷若冰霜、清艳绝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她竟会做菜。 若不是她如此的冷酷，我真觉得她和方婷好像！ 这是我才突然想到，刚才华哥将她从房间叫出来的时候，她那个模样、那种感觉，像极了方婷，难怪那么熟悉！ 我帮着摆好了打包回来的菜，雨晴从冰箱拿出了一打易拉罐啤酒，华哥就招呼我喝了起来。 雨晴在我对面坐着，她喝健力宝。 原本我还担心不知道说什么、会尴尬，但华哥相当的健谈，尤其是几杯酒下肚后，一直和我聊着各种话题。 聊了一会之后，我才知道华哥兄妹俩是江西人，我记得小豪也是江西的。 想起小豪，我才发觉，自从之前被骗入那个传销基地、后面上个手机又丢了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 小豪和我可是当初一起从黑砖窑里逃出来的生死兄弟，之前他说过无数次，以后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一阵阵暖流。 我本来想跟华哥说一说小豪，他们又同是江西老乡，我想着将他也带过来。但转念一想，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毕竟我也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先熟悉再说。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的聊着。但我发现，华哥总是避开一些关于我们还有其他什么产业的话题。 我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 关于我的方面，除了我是逃犯这件事，在我喝了一两瓶、放下了拘谨、打开了话匣子后，基本上全部都跟华哥讲了一遍。包括以前被骗进黑砖窑，还有被骗入传销基地等等。 至于我为什么考上了大学不去读的原因，我则以家里穷为由，简单的一笔带过。 华哥兄妹俩听的都很认真，当听到我那些反复被骗、无比狼狈凄惨的经历时，华哥笑的是前仰后合。 但雨晴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冷若冰霜，既没有感觉好笑，也没有觉得可怜，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没有感情。 她基本不说话，只自己慢慢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喝她的健力宝，一边听着我们俩乱七八糟、东一下、西一下的胡吹乱侃。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见桌上、地上都已好多空易拉罐了，华哥才问道： “弟，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我都喝的晕乎乎了，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雨晴，你送阿坤回去吧！” 我听到华哥这句，顿时一激灵，清醒了不少。 “不不不，华哥，我自己回去，我去打车。” 不知道为何，我害怕和雨晴单独相处。 这时，我看到雨晴明显的瞪了华哥一眼！我都看呆了，她瞪眼的样子，真是又绝美又可爱，看来她还是有感情、有情绪的嘛！ 华哥看着自己妹妹生气的瞪他，却开心的哄着： “去呀！乖一点嘛！” 我还在连连推辞着，我生怕雨晴会生气的摔门走入她自己的房间，那就更尴尬了。 果不其然，她再一次的瞪了华哥一眼！而后站起了身。 这一下我心里有点慌了，华哥因为我这样为难她妹妹，我可不想因此而被她讨厌。 我正想着怎么说才好时，雨晴却已经走入了她的房间，虽然没有摔门，但我心里已是相当难堪。 我赶紧站起身，安抚正要生气的华哥道： “没事没事，华哥，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别为难女孩子，她是你妹妹！这大半夜的，她送我回去了，她回来的路上我还得担心，我怎么能安心睡得着。” 华哥听我这么说，只好作罢： “行行行，那我送你下去打车！” “不用不用！你也喝那么多了，你赶紧休息吧！” 我正推辞着要陪我去打车的华哥，这时却目睹了大大出乎我意料的事——雨晴突然又打开了房门，她竟然换好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入户门边的橱柜里拿出了车钥匙、又换上了鞋！ 她就那样，手里拿着车钥匙、站在门边看着我，也不说话，光看着，又是那副没有任何情绪的神情。 华哥也明显愣住了，一会他捂着额头、眯紧着眼睛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美女愿意送你，去吧去吧，艳福不浅！哈哈哈！” 我忐忑的看着万雨晴： “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雨晴白了我一眼，丢下一个爱走不走的表情，而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第162章 掌管财务 雨晴已经走了出去，我只好跟华哥道声别赶紧跟了上去。 我是真的害怕和雨晴单独待在一块，她又不说话，我又不敢大大咧咧地和她聊天，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一起搭电梯、一起坐入了车里，那场面，要多冰冷有多冰冷，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坐在后座，也不敢抬头，怕在前面的后视镜里撞到她的目光。我就像个孩子一般，拘谨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要不是喝了那么多酒，麻痹了些神经，我估计都要难堪的跳下车去了。 我索性将头埋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车停了下来。雨晴开车不仅稳，还挺快的，我心里想道，我直起身子，眼睛朦朦胧胧的就去抓车门把手，一边说道： “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你去哪？你要睡大马路上吗？” 雨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我竟然没去想她说了什么，却整个身心都陶醉在了她动听的声音里。 直到看到她转过头来，用她那摄人心魄的大眸子瞪着我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竟没听她说了什么！ “啊？什么？”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懂她前面说了什么而愣住，还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美眸而呆住。 这时身后一堆的喇叭声响起，我定睛向外看去，才明白刚刚只是红绿灯停了下来，根本还没到。 雨晴抛来一个白眼，而后转过头去开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这一下我是糗到家了！脸红到了脖子根，滚烫滚烫。 车终于到了游戏厅前面的路口，我赶紧逃也似的跑下车，可正当我要走进巷子去时，雨晴却走出了驾驶室叫住了我： “等一下！” 我转过身去，满脸疑问地看着她。 雨晴转身快速地走向了对面的小超市。 不一会，她走出超市，手上拎着一小袋东西。她走到我面前，递过袋子，也不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她买了什么给我，但这一下，我的心里好暖，本来她的气质和身形和方婷就有三分相似，这一刻，竟让我觉得身前站的就是方婷。 当然，我还没醉到人都分不清楚的地步，感觉归感觉，但此刻在我面前的人，叫万雨晴！性格和方婷截然不同的万雨晴。 我有些知道雨晴的个性，也不客套了，直接就接过了袋子。 我接过去后，雨晴转身就跨入了驾驶室，“唔！”的一声油门响，没几秒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这才打开袋子，是一袋冰棍！雪糕！看来她这是买给我用来敷头和脸的。我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回到宿舍，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但宿舍里大家都还没睡，有人在打牌，有人凑在一起喝酒，还有人在调戏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的。 小媚也坐在客厅，见我回来，热情的迎上来问东问西。 我有点抵触小媚的风骚，没怎么理她。我虽然喝了这么多酒，但脑子还是清楚的，我怀疑今天会被虎仔对战的那人偷袭，有可能是虎仔有意放任的。 但我也不敢下定论，只是怀疑。我非常不喜欢背后耍心机的人，以后还是要远离虎仔，也要离小媚远一点，他们俩一个风骚，一个执拗，简直是绝配。 八七和光哥还有刁哥他们在喝酒，他们招呼我也过去喝几杯，我婉拒了，走入了房间。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脑子里在想很多很多。 现在安安静静的躺了下来，突然有种今天怎么好像非常梦幻的感觉。 从傍晚对“绿毛”他们的残忍下手，到华哥的一再奖励，再到他认我做弟弟，甚至包括万雨晴开车送我回来，以及她不留痕迹的关怀，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梦幻，我现在感觉好像这些都不是我。 这个人暴戾，完全不像是曾经的我；这个人还好运——不但认了个大老板做哥，还一再被老板的美女妹妹关心，这跟我往日的霉运更是大相径庭。 想到万雨晴我就又想到了方婷，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一串省略号。 心里有伤的男人，可能喝了酒以后都会特别的脆弱，我非常非常的想她，但我却不敢说。 我以为方婷肯定睡了，可信息发出去还不到一分钟，她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一边伸出手去关掉了灯。 我躲在被窝里，听着方婷说话。起初她以为我听不到，叫了几声后，她应该是猜到我不想说话了，于是她自顾自的说着，而我则认真的听着，好像流了几滴眼泪。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我赶紧拿出充电器来充电，等了一会后重新开机，果然有方婷的未读信息。 还是一样，让我照顾好自己。 …… 今天很奇怪，昨晚还在宿舍的刁哥和光哥从我九点多起床时就没了踪影，他们午饭也没来吃，包括华哥，万雨晴也没来。 直到我在游戏厅里坐到了半下午，才猛然想起，昨天华哥说他要出去几天，看来刁哥他们也一起出去了，只是不知万雨晴有没有一起去。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这几天游戏厅非常的平静，顾客比之前要少一些，可能是跟那天大打出手有关。八七说不用担心，过几天很多老顾客就又来了。 我是有些担心，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无论在哪里工作，我都希望老板生意兴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竟有些渴望华哥快点回来，还有…还有那个冷冰冰的万雨晴。 这些天我竟不止一次梦见她，真是奇了怪了。 忘记了是第五天还是第六天的下午，华哥和刁哥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兄弟，最后跟着雨晴，他们几人终于出现在了游戏厅门口。 我开心的迎了上去，华哥上来就抱住我的肩膀，将我拉进前台坐了下来，而后他吩咐八七去叫小媚现在就下来。 小媚下来后，拿出这几天的账本，准备跟华哥对账、结账。我想了想，还是要回避一下，可我刚站起身，华哥又一把将我拉回了椅子上： “坤！你坐着，你学习一下，以后这个店的账由你负责来结！随你每天一结或者两三天、三四天都行！” 我登时惊呆了： “华哥，这…这不妥吧？我才…才刚来半个多月…” 在我的概念里，这财务、账务可不能儿戏，必须得是知根知底甚至最好要沾点亲带点故的人去做为好。而我，说白了，纯粹是华哥看得起我、信任我而已，但我自忖还没有到能负责这么敏感的事务的地步。 “半个多月怎么了？现在你是我弟！” 华哥这话一出口，别说八七、小媚、虎仔他们了，就是我自己都感觉吃惊。 我原本以为那天华哥只是为了让我能安安心心的一直跟着他才那样说的，没想到今天他刚过来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他弟！还让我负责财务！ 我此时的内心，已不足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无比的感动！ 之前还有一丝丝的以为华哥或许只是为了笼络我的心，可现在看来，他是真开始把我当他弟了。 我看着华哥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华哥也感觉到了我的情感，拍了拍我肩膀，然后叫我仔细看。 第163章 棋牌室 十几分钟的功夫，华哥就和小媚对完了他没来这几天的账，我也几乎都搞清楚是怎么做的了。 但我实在是不太想染指财务，我留意到一旁站着的光哥表情很不自然，我大概能猜得出他的内心。 这游戏厅华哥是给他管理的，据说他的股份不少，虽然说之前这边的财务是华哥自己负责，但现在华哥要将财务安排给别人，理应是给他做比较合理。 可华哥却要给我做，让我每天收这里的那么多钱，他放心，光哥可不一定放心。 现在人太多，不方便说，我打算待会还是私底下向华哥推辞这份差事为好。 华哥结完了账，站了起来，他拉了拉我： “走！跟我去另一个场子！” “啊？哦…好！” 没错，华哥说过回来要给我换个地方。 我赶紧跟了上去。 还是前次那个地下停车场，这次是两辆车，我想了下，跟着刁哥和那个不认识的兄弟上了光哥的车。 十几分钟后，车开到了一处辅路旁边的停车场，我跟着他们下了车，而后来到一排店铺中间的一个较小的门面，门头上挂着“棋牌室”的招牌。 我跟在他们最后面来到二楼，果然，里面是一个挺大的棋牌室。一个宽十来米，长二十几米左右的大厅，摆满了三排麻将桌，粗略数去至少二十几张。 这个点整个棋牌室相当热闹，几乎座无虚席。 我跟着他们走到前台，里面有一个看着四十来岁却皮肤白皙、风韵犹存的女人。 华哥将我拉到身旁，指着前台里面的大姐： “这是芳姐！” “芳姐好！” 华哥又对芳姐说道： “这是我弟，阿坤！” 芳姐杏眉微挑，唇角上扬，妖媚一笑： “呦！我说华哥，你哪里找来的这么俊的靓仔弟弟呀？这看着也不像你呀？你看看你，五大三粗的，人家多细皮嫩肉，从里到外都在冒着奶油呢！不会是你老爹哪里生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我被这个轻佻妖媚的芳姐夸的红了脸，这时我注意到万雨晴在一旁瞟了我一眼，她虽然依旧冷漠，但我似乎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一丝不悦。 我不敢搭话。 华哥并不理会芳姐自顾自的调侃，他招呼过光哥，然后对我、也对芳姐说道： “坤，接下来呢，你在这里上班，具体平时要做哪些，光哥会跟你说！” 我又扫视了下整个棋牌室，其实我内心不太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工作，这里和游戏厅不同，棋牌室给我的感觉就像赌场一般，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赌钱来的，真正来打牌娱乐的估计少之又少。 但我不敢拒绝华哥，他现在给我的感觉，真的就像我哥一般，我想了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听他的安排吧。 这时光哥叫过那个我还不认识的兄弟： “这是广田兄弟，我们棋牌室日常呢，也没啥事，主要就是维护秩序。 什么秩序呢？第一，不要让人闹事！ 第二，不要让人出千！ 第三，杜绝有人打伙牌！ 大概就这些吧，你多学着点，多看，不懂就问！” “广田，你多带带他！”光哥又对广田说道。 “嗯！好！” 留着平头、一身稳重穿着、年龄却才二十几岁的广田应道。 我对光哥点了点头，又向广田打了声招呼。 说完这些，华哥朝我招招手，带我走进前台后面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一套茶桌，旁边还有一套休闲沙发，一个又长又宽的窗户能看到整个棋牌室大厅的情况。 华哥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正想趁这机会跟华哥说些什么时，芳姐和光哥也进来了。 原来又是对账，还有收钱。华哥依旧让我仔细看。 棋牌室的账务不会比游戏厅的复杂多少，基本看他们弄一遍，我也都掌握了。 但我心里是一阵阵的发虚，我根本想不到华哥会这么信任我，居然什么都让我看，什么都让我学。 虽然我渴望被任何朋友、兄弟信任，但华哥一下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信任我，真的让我心里很没底，我很害怕哪天出了什么岔子，大家都怀疑到我的头上，毕竟我怎么说都还算是个新人。 对完了账，芳姐走到办公室茶桌的角落，我这才看到，那边有个保险柜。 不一会，芳姐捧着一大摞捆成了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走过来，一边数一边放进雨晴挎着的黑色挎包里。 这让我很吃惊，据刚才的对账来看，才六天没结账，就至少七八万的收入，真是日入过万啊！ 我心中暗暗咋舌，我大概能想到像棋牌室这样的场所应该很赚钱，但完全没想到竟会这么赚钱！ 因为从刚才的账本来看，基本上没有什么开支，我看到最大的一笔是前些天2月20号的一万出头的场租。现在看来整个棋牌室明面上的工作人员就芳姐、我、广田，好像还有一个打扫卫生和端茶倒水的阿姨，员工工资应该也不多，这么算下来一个月起码二十几万的纯利润！ 加上游戏厅一个月又是十几二十万的净利润，看来华哥还真是不差钱，难怪对底下人出手这么阔绰。 我也才终于知道，这些在我们普通人眼中不太正经的生意是多么的挣钱。这些已经是那么的挣钱了，那些真正记载在刑法当中的生意肯定更是暴利。 华哥和芳姐对完账后，又向她问了些问题，没什么情况就让她先出去了。 华哥带我们坐到茶桌，泡起了茶。一边喝茶，他一边让我和光哥、广田聊聊，多了解这边的工作怎么做。 几壶茶喝完后，华哥突然让其他人都先出去，只让我留下。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也恰好想找机会单独和华哥聊聊。 光哥和广田都出去后，雨晴却没有动屁股，依旧坐在椅子上。华哥看了她一眼，雨晴却不理他，华哥只好无奈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我。 “坤，你有什么问题你说！看你一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华哥真是头脑过人，我还没说话，他就知道我有话想对他说，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华哥，我觉得游戏厅那边的账务我还是不做为好，毕竟…虽然我现在认你做哥、我是你弟，但怎么说我都资历尚浅，这涉及到金钱的事，还是让光哥或者其他股东来做吧…” 我说出了心中所想。 “为什么？你不想做还是你不会做或者做不来？” 看来华哥没真正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涉及到金钱这么敏感的事项，你信得过我，其他股东未必能放心。再者，我确实害怕管钱，万一有个差错容易被误会不说，就算没被误会，那也是相当棘手的事。” “嗯…” 华哥沉吟着，想了一会，他说道： “你就说你对处理账务搞不搞得来吧！有没有难度？能不能做好？” “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我始终觉得华哥没明白我的意思，他答的话怎么好像都没和我一个频道。 “那就行了！让你做你就做！” 华哥直接命令式的说道。 我不知道还能说啥了，只得点了点头，低头喝茶。 华哥停了下，过了会，他将手搭在我肩上： “阿坤！我再说一遍，你现在是我弟，现在是，以后也是！你不要怀疑我安排你做的事情，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呢，无论我调你去哪里，无论我让你做哪些事务，你踏踏实实、放心大胆做就好，你需要历练！明白吗？” 华哥这段话是看着我眼睛说的，我这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眼神里是真的充满了对自己亲弟弟一般的情感。 我心里非常感动，想了想，决定豁出去了，既然华哥让我相信他这个做哥哥的，那我就一切都听他安排吧！只是我心里还有一层担心，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164章 二部 我看着华哥点了点头，应允道： “好，华哥，我是你弟，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 我还是决定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坤，从现在开始呢，你无论有什么话，我希望你都能对哥说，别吞吞吐吐的。” “好！” 既然华哥这么说，我就不再欲言又止了： “就是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就好…嘿嘿！” 说完，我赔了个笑脸。 “哈哈哈！” 华哥放声大笑，我不知他为何发笑，我看向雨晴。雨晴虽然也看了看我，却还是面无表情。看来从她脸上也看不出华哥在笑什么。 “坤！” 华哥的手再次抚上我的肩膀，他叫了我名字、看着我眼睛，却一直没说出什么话来。片刻之后他才说道： “你明天晚上6点来我家，我们一起吃晚饭。雨晴会过来接你。” “好…” 我知道华哥是有些话在这说不方便。 说完这些，华哥又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让我每次游戏厅结完账，如果不想放在自己身上，就打电话给雨晴，交给她。 华哥还说，游戏厅的账熟悉一段时间后，棋牌室的账务那些也我来处理，我只要每个月和他对一下总账就行，而所有收上来的钱，由我和雨晴决定多久或者多少拿出去存一次。 我全部应允。 说完这些，华哥又带我顺便叫上了光哥一路往里面走去。走到大厅对面，外侧有一个走廊，旁边墙上贴着洗手间。 我们穿过走廊，推开尽头的一扇门，一下又豁然开朗，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里面又是一个厅，但这个厅不大，角落设了个吧台，吧台周围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方便面和零食，吧台边上还有两个大冰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饮料、矿泉水。 吧台里面有个女的，正在弄茶水，看着比芳姐要年轻。 吧台旁也有一套沙发，沙发上坐了两个年轻小伙，也是在宿舍里住的，我见过，我才知道他们在这里上班。 以前虎仔告诫我除了自己的事，其他少打听，我也就从没问过宿舍里其他人都是在哪里上班。 厅中间有个走廊通向里面，走廊两侧是两排包厢，看着一排好像有四个、统共八间。 我们跟着华哥在沙发上坐下，包括吧台的那女孩也坐了过来。 “这是小玉，这两个认识吧？” 华哥向我介绍道，我点点头，客气的叫了声“玉姐”。而华哥后面指的两个我虽然认识，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问道。 “我叫大江！” 比较壮的说道。 另一个眼睛很大、略微有些突出的道： “你叫我田鸡就行。” 我和他们一一握了下手。 华哥简单向他们介绍了下我后，就和雨晴先行离开了。光哥则留了下来，华哥让他带我一下。 光哥让我参观了一下包厢后，就带着我回到了外面的办公室喝茶。 走了这一圈，我大致了解了一些，原来刚刚芳姐和华哥对账的本子里写的“二部”指的就是里面的包厢区，我记得盈利中的大部分来自二部。 我心里清楚，这二部包厢区跟外面大厅的散台绝对不同。 光哥沏好了茶，给我倒了一杯，一边说道： “你呀！运气好，遇到贵人了！我们华哥相中了你！” “嗯…也谢谢光哥的帮助和提携。” 场面上的话还是要学会的。 光哥点点头，道： “你在这的工作呢，还有一项主要就是和广田一起放好数！你知道什么是放数吗？” 我摇摇头，光哥于是向我讲解起来。 原来放数其实就是放贷，而且是高利贷，今天借一万，明天就得还一万零五百，每天五分的利息。最长期限五天内就得还清，主要是针对包厢区的客人。我们要和芳姐一起评估谁能放，谁不能放，能放的放多少，等等。 至于收钱则基本不用我们操心了，大部分会主动交，实在碰上老赖，我们只需要交给刁哥就行，他会搞定。 光哥和我说完这些，就要起身离开，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他，但他丢下一句“自己慢慢熟悉”就离开了棋牌室。我只好作罢。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偌大的棋牌室发着呆，有种很恍惚的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很恍惚，就是很难受，心里很压抑，感觉身处另一个世界一般。 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我已答应华哥好好历练，虽然其实我内心并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历练这些，甚至具体到底要历练什么，我也有些摸不准。 我正发着呆时，广田走到了我身边，我赶紧拿出烟发给他。 我们俩走入办公室抽烟，顺便聊了起来。从广田的口中我也更加了解了棋牌室的运作。 结合之前我看到的账本，外面大厅的散台是十五元一小时的台费，不是很赚钱，所以也没有什么服务。但散台意义可不小，在散台混熟了的客户，我们要进行筛选，优质的就要慢慢引导他进入“二部”包厢区去玩。 而“二部”可就厉害了，一个房间台费一小时虽然不贵，也才二十元，但是！它有一项最大的利益来源——抽水！ 广田耐心地解释着，但因为我不会打麻将，很多名词和术语我都听不懂，所以始终没搞明白里面的抽水该怎么算。但广田说不要紧，每个包厢里的抽水根本不需要我们去算，大家都很自觉，该多少是多少，也基本没人敢不守规矩。 因为“二部”玩的要比散台大很多，输赢很大，所以相当赚钱。 关于放数，广田说，这个主要就是看对对方知不知根知底，一般能进入“二部”去玩的顾客，大多都是棋牌室的老主顾，已经很熟悉了，而且经济条件也都不错，给棋牌室创造的收益满足了一定的基础之后，我们就可以给予一定的基数。 据说，至今还没出过赖账的问题。 由此，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里会那么赚钱了。但这时的我不会知道，这其实已经犯罪了。我更不会知道，这里还仅仅只是小打小闹。我更更不会知道，这背后有着一条怎样严谨又科学的生态链。 第165章 家宴 和广田聊了一阵，又在大厅兜了几圈，闲来无事，我便邀他一起去二部包厢区转转。 我思考了下华哥跟我说的话，他让我多历练，虽然我暂时不是很清楚我该怎么历练，但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和大家打成一片总是没错的。 我们走到里面，同大江还有田鸡凑到一块，聊了起来。我对这里的情况也越来越了解。 棋牌室和游戏厅上班时间是一样的，从中午的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没人了也可以提前下班。 芳姐和二部的吧台女孩佩珍分两班，早班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晚班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另一个不在岗时候，在岗的都是在外面前台。两个人都在岗的时候就是佩珍负责二部包厢区的服务。 男生也是一样，外面我和广田分班，二部大江和田鸡分班，我和大江同一班，广田和田鸡同一班，咋一听感觉还有点配，广田也总是开玩笑说，田鸡得和广田在一起，才吃得开。 据说之前是另一个叫阿远的和大江同一班，我来之前，华哥把他调走了，他没住在宿舍，大家也都不知道他调去了哪里。 而且，广田说，我们这有个规矩，就是调走的同事，谁都不允许问去了哪里。 我自然是谨守规矩、秉持本分的。 这佩珍性格和外面的芳姐虽然同样的八面玲珑，但她没有芳姐的那股骚劲，显得正常很多。只是她也口齿伶俐、样貌身材俱佳。 他们都听说了我是华哥的弟弟，对我还是相当热情。虽然大江和田鸡也住在宿舍，而且他们是知道我一开始进来只是个陌生人的，但他们似乎怀疑我真是华哥哪里来的弟弟，要不然我这被重视的程度，也确实说不过去。所以，他们俩对我也很亲近，这省去了我很多麻烦。 今天我和大江是十二点下班，我们一同打车回了宿舍。路上大江告诉我，棋牌室这边的底薪是一千五，还有交通补贴五百，奖金就另说了，总的收入要比游戏厅高不少。 这我倒不担心，我这过来还不到一个月，虽然为店里打了一架，但华哥除去认我做弟弟的三千块也已给了我三千多，华哥这老板当的属实大气，相信跟着他的人完全不用担心待遇的问题。 我回到房间，光哥和刁哥都还没回来，他们俩一直很神秘，每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间也不固定。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我却一直睡不着，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担忧，具体担忧什么，又说不清楚。 想着想着，我甚至有些怀疑华哥为什么要认我做弟弟。虽然他对我感情真挚，但我总觉得有点虚，心里没底。 我和华哥虽然颇有眼缘，但若是因为这就对我这么好，还要认我做弟弟，我觉得不可能。若是论能打架、能扛事，据我这么些天以来的了解，就单单这宿舍里住的人当中比我能打能扛事的人就大有人在。 比如广田，虽然他性格平和，低调，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真正有功夫的，无论是从他身上的肌肉，还有走路的气场，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刁哥就更不用说了，甚至大江也都比我厉害的多。 我越想就越觉得虚幻，越想不明白，我的脑子就越在琢磨，这华哥到底为什么单单要认我做弟弟呢？他到底看中我什么？总不会要利用我做什么或者顶什么事吧？ 我的脑子被这些诸多的疑问来来回回纠缠着，直到窗户外天蒙蒙亮、刁哥刚好回来时，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十一点时，我被调的闹钟叫醒了。 等我洗漱完，阿姨已做好了饭，全部都摆了出来。我和大江以及还有另一个不知在哪个场子的兄弟十二点要上班，便先吃了起来。 吃完我们就打车赶到了棋牌室，芳姐早班已开了门，阿姨在打扫卫生。 我们也帮忙弄弄这弄弄那，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棋牌室和游戏厅一样轻松，我们基本上就是像保安一样的存在，除了尽量多认识一些老客户、多和大伙打打招呼、热情点以外，还真没什么具体的事做。 我带着大江帮着阿姨里里外外搞好卫生，摆弄整齐后，我便拿上带来的书进了前台旁边的办公室。 大江则待在前台，美其名曰帮芳姐整理东西，其实我感觉他是有点喜欢芳姐，特别迷芳姐的妖媚，芳姐经常撩拨几句，他就笑呵呵的有些神魂颠倒。 下午两三点时，有客户进入了二部，大江也就离开了前台，待在了包厢区。他进去了，我就得待在前台了，芳姐虽然会撩拨人，但却不似小媚一般直接勾引，显的还是有分寸的。 我对撩拨也好、勾引也好，都不感兴趣，只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工作，闲暇时多看看方婷留给我的书，日子越简单越好。 我也希望棋牌室里不要发生什么诸如光哥说的那几类事件，我实在不想过上你争我斗、打打杀杀的生活。只是在以后看来，从事这样的行当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来也罢去也罢，江湖就在那里，有江湖就有纷争，更何况这种暗流涌动的灰色产业。 我心里记着华哥昨天说今天六点雨晴来接我过去吃饭，五点半以后，我就一直留意着时间。 非常准时！当墙上的时钟刚指向六点整，雨晴就出现在了棋牌室门口，她也不进来，就在外面含着个棒棒糖冷眼瞧着我。 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加上她又酷又飒的一身黑色装束以及自然垂落在两侧的黑色长发，令雨晴充满着一种冲突的美。冷酷、飒爽兼具可爱甜美，突兀、不和谐，却美不自胜、楚楚动人、摄人心魄。 我放下手中的书，跟刚到不久的广田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雨晴见我向她走去，就转身下楼了。 还是一样，我坐在车后座跟她没有话说，一样的尴尬。只是这次我会偷偷地从前面的后镜瞄她几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这么上心，或许是因为她的神秘令我感兴趣吧。 我们到家时，桌上饭菜都已弄好，华哥系着围裙正在厨房炒着最后一个青菜。 看着华哥炒菜的样子，我就想起以前放学回家看到我爸在炒菜的场景，心中不由得对华哥又多了几分亲切。 青菜上桌，华哥卸去围裙，招呼我们吃饭。 我看着桌上荤素均衡、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不禁佩服的赞叹道： “华哥好手艺啊！” 华哥哈哈一笑，指着雨晴道： “你夸错人了，我就装模作样炒了个青菜！这些都是雨晴做的！哈哈哈！” 我立时就尬住了，我挠着头看了看雨晴，硬顶着满心的尴尬，难看的笑着转夸雨晴道： “你…好棒！” 雨晴听我这造作的夸赞，皱了皱眉，像小女孩一般撇嘴翻了下白眼，虽然如此，我还是看出了她眼里的开心。 饭桌上，华哥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只是和我聊家事，还有他和雨晴在老家从小到大的趣事。他时不时给我和雨晴夹菜，完全就像家中的大哥一般，这种种真让我有种家的温馨之感。 饭后，华哥带我坐到了茶桌，一壶茶沏好，雨晴竟也收好了饭桌坐了过来。 “你又凑什么热闹？” 华哥皱着眉盯着雨晴道。 雨晴可不理他，直接夹出个杯子，给自己斟上茶，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看我俩。 华哥朝我苦笑一下，没辙，抱怨道： “男人谈事情，这女人最好是要回避的嘛！” 雨晴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喝茶。 华哥看着应该很宠这个妹妹，笑了笑，也就不管她了。 几杯茶下肚，华哥问我道： “坤，你觉得我们做的事情犯法吗？” 我没想到华哥会反问我，这本来就是我心中的疑问。 “嗯……不…不犯吧？” 我犹疑的看着华哥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犯法的！你还敢跟我吗？” 虽然我心里早就隐约觉得华哥做的生意似乎都不是那么的合法，但现在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来，我心中还是咯噔一下、吃了一惊。 第166章 内情 华哥在看着我，雨晴也是，我心里打着鼓，虽然我本身就是逃犯，且不论这事我到底是冤屈还是罪该如此，但犯法的事我绝对不想、也不能做，无论什么时候。 可华哥对我可以说是恩宠有加，现在他和雨晴一起直勾勾地看着我、等我回答，我想拒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双手不自觉地紧张不安地搓动着。我不敢答话，既不能应承也不敢直白的拒绝。气氛无比的压抑，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坤！” 华哥终于说话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华哥微微仰起了头，一手抚在我肩膀上，看着天花板，似在思考什么，而雨晴却还在看着我，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我感觉多了一丝东西。 “这样说吧，其实我懂你的心，你在想什么，我都懂！” 华哥低头斟茶，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首先呢，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把我当你哥？愿不愿意信任我？” 我连忙点头： “当然是，当然相信华哥！” 华哥也点点头： “嗯，那就行！我告诉你，目前呢，我们做的事有些违法，有些不违法，如果你相信哥，你就大胆跟下去，但是高风险的事哥不会让你去做，我认你做弟，不是为了有个弟弟以后替我顶罪的，而是真的喜欢你，也想有个好弟弟！我…退一万步讲吧……” 华哥突然语气变得温柔： “如果哪一天，我真要出什么事情，我只有雨晴这一个妹妹，我希望还有个弟弟能照顾她…你…明白吧？” “华哥，我…” 我似乎有些明白华哥为什么要认我做弟弟了，而且华哥说的这番话也确实打消了我的一些疑虑。他这么一说，我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确一直在隐约担心他是否是在收买我、利用我，以后用来顶罪。 华哥最后的这句话，我也是听明白了，我看了看雨晴，她已经别过了头去。 “华哥，我相信你，你是我哥，雨晴也是我妹，我会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只是，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别做这些违法的行当？只做合法生意？” “我比你大！” 我刚说完，雨晴就转过头来，瞪着我道。 她冷不丁来这句，搞得我猝不及防，只能尬笑着看着她和华哥。 “你比他大？才几个月不算！你也是他妹！” 华哥训雨晴道，雨晴不理他，面无表情，独自喝茶。 “阿坤，” 华哥继续对我说道： “你呢，社会经验尚浅，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有些事也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华哥点上烟，也给我发来一根。 “你就记住，要信任我！我让你历练是有目的的。有些过程，你不经历，很多事就得你自己干，但是你都经历过了，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再名正言顺的把你抽出来，你就可以指挥别人干了，明白吗？” 我好像更加明白了些，点了点头。 华哥似乎很满意，看着我略微点头，片刻后他又道： “你不用过多担心，我心中有规划，当我们钱赚的差不多了，到了某个阶段，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城市，做光明正大的生意！” 我点点头，去哪里我倒无所谓，反正我这身份，也注定是四海飘零的命。只是，我觉得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脱手，更何况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人性贪婪，有了百万想千万，有了千万想亿万，钱哪里是赚得够的。 但这时的我，即使想得到这些道理，认识也不深刻，更不可能清醒的做出该有的选择。更何况不知不觉间，我对华哥还有雨晴似乎真的有了某种亲情。 或许自我踏上逃亡之路以来，太过孤独、悲凉，内心非常渴望身边有亲情或者爱情，所以，我变得越来越感性，而感性的人往往是不理性、不理智的。 此时的我正在慢慢的融入到华哥和雨晴的世界和命运之中，情感的纽带变得越来越强。这令我对事物的对与错、法与不法渐渐模糊了边界，淡薄了概念。这可怕的转变，正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发生着。 “华哥，我们还有哪些生意？” 我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一方面也觉得现在我和华哥还有雨晴越来越没有隔阂，兄弟之间，我想知道这些。 “嗯……” 华哥沉吟着，想了下说道： “这个你就先别问了，你先在棋牌室熟悉，还有呢，就是下面的兄弟尽量打好关系，如果能忠诚于你，那就最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额…嗯，明白…” 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但我不能问出来。 又随便聊了一阵后，华哥便让我先回棋牌室，他也要出去，他让雨晴先送我过去，再回家接他。 上了车，我以为还是一路无话，可行至一个红绿灯停了下来时，雨晴却突然开了口： “你一个文质书生混什么社会……” 语调平淡，也没有扭头，更没有转身，甚至后视镜都没看，要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我还真不敢断定她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问道。雨晴并不答话。 “你一个柔弱女子又混什么社会？” 我怼道。 “我只是跟着我哥。” 雨晴语气依旧平淡，并没有反驳的情绪，只是陈述。 “你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做呀？” 不知为何，对雨晴我总有种爱怜之感，我不想她待在这样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没有父母，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只能出来跟我哥。” “啊！？” 雨晴话语还是出奇的平淡，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不相干的人的故事，没有感情，而我却大吃一惊！我万万没有想到雨晴和华哥竟然没有父母！ 这一刻，我终于算是彻底明白华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了，也明白华哥为什么要认我做弟弟。只是我还搞不懂华哥手下这么多人，为什么却要偏偏选中我这样一个新人，还是个屁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此时的我不会理解什么叫眼光毒辣，或许也是对自我的不了解。人往往如此，对接触过的人，都能有所了解，而对每天住在自己躯体里的自己却并不知晓。 我心里还是装着很多疑问。 雨晴专心的开着车，这时我往中间挪了挪，想看见她的脸，但雨晴却异常聪明，我刚挪过去，她就掰歪了后镜。 我只好假装看前面，避免尴尬。 “那…你父母呢？” 我也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 “关你什么事！？” “这……” 雨晴冷不丁的突然变脸，令我不知所措，竟又说不出话来了。 车很快到了棋牌室楼下，我走下车，正要上楼，身后传来雨晴的声音： “你电话多少？” 很难得雨晴这么主动，我赶紧走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手机！” 我接过雨晴的手机，拨出自己的号码，打通后便将手机还给了她。 又是一脚油门、一骑绝尘…… 第167章 麻烦来了 随着在这的日子越来越久，很多的情况，我渐渐越来越清楚。 光哥和华哥以前在龙岗何勇的游戏厅上班，或许也算是何勇的小弟吧。后来华哥不知道攀上了哪个贵人，得到提携，然后在贵人的帮助下来到罗湖自立门户，光哥一直和华哥玩的好，也就跟着他来到了罗湖，而刁哥听说却是别人引荐给华哥后来成为兄弟的。 如今队伍里有好几个是光哥叫来的，虎仔就是其中之一，他和光哥都是广西人。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华哥似乎对队伍有些忧虑，随着了解的越来越多，我能感觉到他在忧虑什么。 第二天，华哥和雨晴今天到的比较早，我们一起吃午饭。 饭后我和大江就要出门、华哥和光哥也正要离开时，雨晴却叫住了我，华哥见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便和光哥先下去了。 “你这边结账了吗？” “啊呀！” 我一拍大腿，才记得我要负责游戏厅的结账。调去棋牌室后，每天一回来我都是跟大江走到巷子里的后门上楼的，并没有穿过游戏厅，也就没想起来这件事。 “没有呢！这两天我都给搞忘了！” “先跟我去银行吧！” 雨晴让我跟她去银行，我想了下，道： “那你先送我和大江到棋牌室，然后我再跟你去银行好么？” 我不想自己跟美女走了却让大江一个人打车先过去上班，不仗义。反正也要去银行，还不如先带他过去，也省得他花费一笔打车钱。 雨晴不置可否，我便朝大江扭了扭头，而后和他一起跟上走在前面的雨晴。 送大江到棋牌室后，我和雨晴来到了离棋牌室不远的一个工商银行。 队伍排的有点长，等待的起码还有十几个人，我让雨晴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我来排队。 可才轮了两三个，她就不坐了，站在了我旁边。 我看了下椅子： “那你排队吧，我休息一下…” 我正要走出去，却被雨晴一把扯了回来。 “你干啥？” 我压低了声音质问道，可雨晴却完全不理我的反应，依旧扯着我袖口。 我只好陪她一起站着。这内向的女生果然古怪，捉摸不透。中途好几次我让她过去坐，她也不去，我要过去坐，她又不让。 轮到我们时，雨晴将硕大的黑色皮挎包往柜台一甩，而后拉开拉链，一摞一摞、整叠整叠的百元大钞次第放了进去。 我粗略看了下，起码有个十几万，我不知道这是哪些场子、多少天的营业额，但估计应该没有几天，因为上次在棋牌室结账后华哥说过让雨晴第二天去存。 虽然我知道华哥好像有挺多产业，但我还是很好奇这些钱都是哪些店铺、什么店铺赚的，只是我不能也不会问。 雨晴送我回到棋牌室楼下后，交代我道： “你晚上回去了记得结账，明天我带你去存。” 我点头答应。 华哥给我的那张用来存游戏厅营业额的卡是建设银行的，我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建设银行。 雨晴能带我去，那是太好了，只是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毕竟之前她平日里都是跟在华哥屁股后面，现在若是老跟我在一起，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而且，很奇怪，这一两天我感觉她对我正在慢慢的改变，慢慢变得对我似乎有了一丝热情。 我不愿多想，管它呢，反正华哥是我哥，他也说了，雨晴也是我妹，妹妹对我这个新哥哥热情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谨记着华哥让我多和兄弟们亲近的话，今天开始每次一起抽烟都是我发给他们抽，不是我想拉拢人，而是我想能为华哥做点什么。他让我笼络人心，肯定有他的用意。 接下来每次打车往返宿舍，也都是我付钱，反正华哥给我的钱足够的多，而我又不能寄钱回家，能够对身边的朋友好也是一种快乐。 然而轻松的日子没有多久，该属于棋牌室这种场所的麻烦事就来了。 雨晴第一次送我去建设银行存钱的第二天，我和大江刚到棋牌室，前台的芳姐就叫住了我们： “包厢的牌被人动了手脚！还有，经过我一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大厅有几个生面孔也不对劲！” 我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芳姐这么严肃正经的说话，看来这事情不小。 我下意识的就想问“那要怎么办”，临要说出口又止住了，改口问道： “包厢的牌怎么回事？” “你进去看吧，包六的！很多牌被打了小小的孔，很不起眼，但仔细看就能发觉，位置各不相同！” 我和大江走到二部，来到六号包厢。 我不会麻将，大江启动机器，将牌洗了出来。 我们推开一摞摞牌，仔细查看，不需要多费神就发现了。果然很多牌上方都有一个小小的洞洞，位置各不相同。我和大江认真的比对了一番，同样的牌型，位置是相同的。 毫无疑问，这定然是有人专门做的标记。 我问大江： “以前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没发现过！不过我们这边才开一年多，这种事情，棋牌室都可能会遇到。” “这个，像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处理？” 看得出大江挺有经验。 “这种行为已经是犯罪了，而且极其违背江湖道义，我们抓到的话，按道理是可以报警的，只是…通常我们这种场所都不会报警，基本上用自己的方法解决。” “能解决吗？” 我对这个行业实在是不太了解，觉得这个问题相当棘手，不说别的，就是这个标记是什么时候做的，到底是谁做的，都很难搞清楚。 “这个我们出去跟芳姐聊聊吧，她很厉害。” 大江这么说，我心里算是踏实了一些。毕竟华哥让我历练，碰上了问题，我要是解决不了，那就是失败。 我们回到前台，芳姐整理好了台面，正在算前一天的账。 “看到了吧？” 见我们出来了，不等我们开口，芳姐就问道。 我们点点头。 “这个多久了？” 大江问芳姐道。 “这就难讲了，以前我们每隔几天就会将所有的牌和机子检查一遍，但一直以来都没出过问题，也就松懈了。不过，最久不会超过一个月，今天是3月1号，2月1号我和佩珍检查过所有的牌，没有问题。” 我才知道棋牌室的工作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松，还是有很多背后的工作要做的。只是这些都没有人跟我讲过，华哥也只是丢下一句让我历练。 我们和芳姐继续探讨着。 起初我觉得芳姐说的大厅那几个不对劲几个人的事要比这事大，我以为牌被做了标记，大不了就换一副牌就行了，听芳姐说了很多之后我才明白，这事要严重得多，也绝不仅仅是换一副牌就行的。 因为如果没有把做手脚的人抓出来，那么无论换多少次牌，以后还是会面临这个问题，防不胜防、寝食难安。 而这样的后果嘛，就是一旦被顾客发现，往小了说，导致棋牌室赔钱、影响棋牌室名声和生意，别人慢慢的不敢再来玩。往大了说，若是碰上什么认死理的硬茬，弄出什么纠纷来，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得斩草除根，坚决杜绝这种情况。 接下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抓出这个黑手。 第168章 计划 我们仨讨论了一阵之后，我心里已明白了主次，当下包厢区的事要尽快解决。而且二部是盈利的重头，里面都是些颇有身家的老顾客，一旦信誉受损，影响甚大。 至于大厅捣乱打伙牌的三四个人，据芳姐说，他们有些肆无忌惮，虽然是打着他们家乡话的暗语，但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只不过，芳姐说，他们不知道是哪里的，说的家乡话的确大家都听不懂，他们的暗语又极其简练，不明就里的人只以为是一两个语气词。 但这一切，都没逃过芳姐的火眼金睛。 我想了想，给华哥打去了一个电话。 不出我所料，华哥果然先问我我想怎么处理。我将我的想法和计划说了之后，华哥并未置评，只让我多和芳姐还有大江沟通交流，也可以打电话给光哥请教。 挂完电话，我们三人又商量了一会，而后便定下了方案。 我们决定先重点解决包厢区牌被动手脚的问题，至于大厅那几人，先让他们再往前发展发展，静观其变，寻找时机一举拿下就行。 商量妥当我便和大江去办公室旁的小仓库取了一副新的麻将拿到六包厢换上，芳姐则对这一个月来的六包厢的顾客进行排查。 等我们回到前台，芳姐已统计完成，列出了三组嫌疑人。 我看了看名单： “上个月就这三组人在六号包厢吗？” “对，二部都是老顾客，大家牌友基本都固定，包厢也固定，不会换来换去。包六就这三组人用过，但我觉得，这两组嫌疑最大！” 芳姐说着，圈出了她觉得最值得怀疑的两组人。人太多，名字我记不全，我只记住了各组第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老钱，一个是八叔，而另一组虽然芳姐说他们用的时间最少、嫌疑最小，但我也记下了头一个人的名字——肥牛。 这些人芳姐都相当熟，虽然不知道本名，但个人的名头、外号称呼那些，都是熟知的。 “接下来怎么办呢？” 大江问道。 的确，圈定了嫌疑人也不顶用，这有三组，能准确的找出那双黑手才是关键。 我想了想，有了主意： “这样，芳姐，你找四个爱玩麻将的朋友，把他们安排到包六去玩，先玩个两三天，玩多大、怎么玩他们自己定，什么费用都不要。 然后呢，那三组的来了安排到其他包厢，要密切跟踪，尤其是老钱和八叔那两组的人。每天哪个包散局了，立刻安排人检查。” 安排完毕，我又给光哥打了个电话，有些话问华哥不妥问他更合适。 光哥很快接了电话，我跟他说了下情况，将我的处理方案说给他听、征询他的意见，光哥也觉妥当。 末了，我问光哥，像这种情况，抓出人以后，该怎么处理。 光哥说，还能怎么办，咱这门道也不能报警，只能按江湖规矩办。 我问他江湖规矩是怎样，光哥就两个字——断手。 这在我意料之中。 我想的明白，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棋牌室来说，既然还没被其他顾客发现，我们是不能声张的，免得被顾客们知道了，影响信誉。 这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找出黑手，然后私下解决，对方也断然不敢声张！毕竟这样的事传出去，要找他们麻烦的可就不是我们棋牌室一方了，即使报警，他们也得坐牢，这可是诈骗。 断他们一下手，顶多住院治疗个把月，还拥有自由，长个记性，他们也知道断他们手之后，这件事就了了，该咋咋样，只要不再犯，我们棋牌室可以照来，只要不再犯，只是很多棋牌室会把他们列入黑名单，禁止再进入。 但他们若是进了监狱，那就不是个把月了，刑期起码一年起，没有自由不说，名声也臭了，往后即使出来，社会上也吃不开了。 所以，这些道理我一个刚踏入这个行业的后生都想的明白，他们更不可能不明白。 芳姐可真是八面玲珑，没一会的功夫，顾客都还没多少，让她找的四个人就已经到了。 大江把他们领到六包厢，啥都给他们弄好、交代好，就回到了外面。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里面要等待，外面大厅的情况也要等待，我也想看看这搞鬼的几个愣头青是什么来头。 因为大江说，通常敢在我们这样规模的棋牌室里乱来的，背后都会有些门道，搞不好又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半下午后，棋牌室里里外外的人都渐渐多了起来。大厅的那几个已经来了两个，芳姐招呼过我和大江，偷偷指认给我们。 这两个年纪不大，三十不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绝对是道上的人。 其中一个身材略高，满脖子的纹身，另一个外型比较普通，没有什么醒目的地方，但他俩由里到外透着的味道，就有一股古惑仔的感觉。 我们没有过多注意他们，免得打草惊蛇，只是远远的偶尔看一两眼。 大厅的散台是凑伙形式的，哪里缺人，后面来的人就会去到哪里，只要不是太面生。很少有人像二部一样，四个人一伙的牌友固定下来，不过二部据说每一组一开始也都是棋牌室负责组局的，只是后面他们会自行固定下来。 那两人很快就和另两个凑了局，开始打了起来。 我时不时偷偷瞄着，虽然我不会打麻将，但察言观色也能窥出一二。 一开始几把没有什么，但越往后，我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彼此的暗示就越多了起来。 这要不是芳姐说的另两个人还没来，都可以直接行动了，因为打伙牌不像牌被人做手脚那么麻烦，还需要调查。打伙牌这种事，没什么交情直接拉到外面去处理掉就行，无论是暴力手段还是温和的办法。 再者外面也不着急，毕竟他们打的也小，估计这几人想赚多少钱是假，来探探情况策划下一步行动是真。 第169章 出手 傍晚的时候，二部也开始来客了，玉姐和广田还有田鸡也都到了。 我把他们聚集到办公室，将情况以及计划对他们说清楚，然后就让他们各回各岗了。 大厅另外两人也来了，他们倒是不怎么掩饰，一到就先去和前面到的“纹身”打了下招呼，而后也选了张台坐了下来，等人凑局。 我将四个人认下后，就走进了二部包厢区。 包厢区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要和顾客们混熟来了，这样的场所，和客人不熟的话，人家看你不自在，你自己也没意思，若是有点什么事，更是两眼一抹黑，谁是谁都弄不清楚。 在玉姐的私下介绍下我才大概认识了些二部的老客户。有些人问起，我也客气的回应说我是新调过来的店长，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做什么生意，热情很重要。 不一会，八叔那一组的人陆续到齐了，玉姐将他们安排到了二包厢，他们倒没问为啥不安排六包厢。 这一下子要解决这么多事，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慌的，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反而给华哥造成麻烦。 一直到十点多，二部坐了三个包厢的人后没有再来什么顾客，我就回到了大厅。 大厅的那四个人果然赢了不少，他们分两组坐在一东一西两边的位置。 芳姐说他们一天比一天嚣张，暗号打的越来越勤了，西边那桌有个脖子满是纹身的两人八点多的时候在另一桌，直接将对方打的连输十几二十把，然后抱着满腹的狐疑和怨气散了桌。而后他们又重新凑了一桌，现在又连赢好几把了。 我想了想，今晚先解决掉西边这两个吧，不能再拖了，能起到敲山震虎、杀一儆百的效果最好。 我们一直盯着他们几个，等着他们打完牌下楼，好在外面处理，尽量避免被其他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不良影响。 原本我和大江是十二点下班的，但今晚要解决“纹身”那两人，而他们还在玩着，我们只好等待。 快到一点时，芳姐走到办公室找到正在玻璃窗前看着大厅的我和广田，说道： “另两个走了你们没发现吗？” 我们才发觉，我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外侧的“纹身”两人这边，疏忽了另外两人。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选择分拨处理。 芳姐跟我们说完就出去了，今天我们要做事，她本来十二点就下班的，也和我们一起留了下来。 芳姐跟我们说完、出去没多久，“纹身”那两人站了起来，看来他们也要离场了！ 我赶紧让广田打电话叫二部里面的大江出来。 大江出来后，眼看着“纹身”走出了门、正往楼下走去，我们三个人赶紧追了上去。 追到楼下，我们在一楼门外的路旁碾上了他们。 “干嘛！？” 他们见我们拦住了去路，表情不爽，满脸恼怒。 广田也不多嘴，上前就揪住“纹身”的衣领： “你在我们的场子里搞事情，你不知道干嘛吗？” 另一人见广田动起了手，正要帮忙反抗，被我身旁的大江一把抓住，迅速将他的手扭在了身后，也控制住了他。 “老黑！” 那人大叫一声，就一愣神的功夫，前面就迅速跑过来了两人，原来是先前离开的那两人，他们果然是有勾连的一伙。 那两人跑回来，也没有废话，上来就动起了手。 跟我之前料想的没有错，大江果然身手了得，广田就普通一些。 而对方的四人当中，后面回来的两人中肤色较黑的、应该就是叫老黑的那一个，身材壮实，动作敏捷，攻守有模有样，应该也是练过些拳脚的，比较难以对付。 我知道以少胜多的关键就在于尽快废掉几个人的战斗力，不然这样缠斗下去，我们一定会落入下风，狭路相逢狠者胜！ 我趁他们俩对付三个人的功夫，抓住和我对仗的“纹身”伸手要来抓我头发的时机，迅速探手缠住他伸过来的手臂，接着用力一扭，“纹身”吃痛，身体挺的笔直，我接着迅速一脚蹬出去，踹在他的膝盖上。 这是一记狠招，无论再强壮的人，被踢中膝盖轻则痛不欲生，重则膝关节折断。 我不知道“纹身”的膝关节有没有断，但他绝对很痛，只见他扭曲了脸，闷哼着，倒在了地上，抱着膝盖直打滚。 解决了一个，我赶紧冲进他们的圈子。 他们见我把“纹身”痛苦的放倒在了地上，可能都有些惊惧，招架之间没了那股锐气，本来看他们和我们干架就缺乏一股狠劲，这么一来，他们更是落入了下风。 我心里暗暗摇头，心不够狠怎么还敢出来做这种事、混什么江湖呢。还敢上门捣乱干坏规矩的事，大家面对这种行为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被我扯出来的人没有几下，就被我一个绊腿摔在了地上，我也不给他喘息之机，抢上前去，抓起他的头猛力往地上一撞。他只惨叫了一声，就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疼的受不了，抱着头没了声音。 这功夫大江斗着对方身手最好的老黑也赢了局面，将他压制在了地上。广田那个见大势已去，看他正要拔腿跑离时，地上的老黑说话了： “停手！停手！我们是东门蔡哥的兄弟！放开！” 东门蔡哥？我没在江湖上混过，我可不知道这是哪棵葱。 听他这么说，大江立刻停了手，神情有些呆住，老黑趁机爬了起来。 广田也停止了攻势，只是扯住了和他干仗那人的衣服。 “啪~！” 大江一巴掌甩在老黑脸上： “你说你是蔡哥的人你就是蔡哥的人吗？你他妈唬老子是吧！” “我警告你，你再动一下试试，你要不信我等下就叫天星踏平你们的场子！” 老黑架势十足的叫嚣道。 我不知道他说的“天星”是什么来头，但大江和广田都迟疑了，看来这几个混混确实大有来头。 第170章 蔡哥 天星 大江看着老黑有恃无恐的叫嚣，虽然表情没怎么变、依旧傲然，但神色却迟疑了。 片刻后，大江对我说道： “阿坤！你打个电话给华哥！” 看来这背后不简单，我知道这件事有些棘手了，赶紧掏出电话，给华哥打了过去。 “怎么了？”华哥很快接通。 “华哥，大厅打伙牌这几人已经处理了，现在正在我们旁边。只是…” “什么？” “他们说他们是什么东门蔡哥的人…” 华哥沉默了，大概五六秒后，才再次传来华哥的声音： “将他们带回棋牌室，控制住，我马上过来！” 说完华哥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暗道这可不妙，别真是干上了惹不起的人。我开始有了一丝后悔，觉得刚才下手会不会太重，别给华哥造成无法解决的麻烦。 我向大江招了招手，和他走到一旁轻声告诉他华哥的指令。 大江点点头，转身对他们说道： “我们大哥说，请你们回棋牌室坐一会，他马上就过来。” 听大江这么说，除了地上那两人，站着的两个都神气起来，仿佛我们即将要吃不了兜着走一般。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到地上躺着的两人旁边，将他们扶了起来，接着老黑转过头来，对身后的我们冷哼了一声，而后往棋牌室走了回去。 我和大江、广田相视了一下，跟了上去。 回到上面我才知道芳姐一直在前台对面的窗户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见我们上来，她也赶紧问我们道： “怎么了？” 最前面的广田对芳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芳姐便不再出声，走回了前台。 我们将他们四人带到了棋牌室办公室，那两人清醒了些，四个人又恢复了那股子傲慢，仿佛等着看我们笑话一般。 我看着他们令人生厌的嘴脸，多了个心眼，我朝大江、广田使了个眼色，轻声说了句： “手机。” 他们领会，我们三人便一齐上去硬从他们的口袋里抢出了他们的手机。 “你们干嘛！” “乖乖待着！别叫唤！” 我伸手指着他们警告道。 他们摆出一副走着瞧的架势，坐了下去。 我让广田看着他们，和大江走到前台。我拿出烟给他发过去，芳姐也要了一根。 “他们口中的蔡哥是谁？天星又是什么？” 我问道。 听我这么问，芳姐吐出一口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老蔡那边的人…他到底想干嘛呢？” “到底是谁啊？什么来头？” 我心中不安，急于知道，又问了一遍。可别给华哥惹下了大事。 大江手杵在前台高处的台面上，抚了抚额头道： “蔡哥是罗湖道上的头一号人物，场子众多，马仔也多，东门的天星夜总会是他的产业，也是他的总部，他的手下大部分长年住在那周围，所以对外统称天星，江湖人称之为天星帮。” “哦……” 我恍然，这么说来，这一回真是碰上硬的了，我心中有些忐忑了，从大江和芳姐的语气里能听出来，这蔡哥可比何勇要高出许多个层级，不知华哥有没有办法应对…… 二十几分钟后，华哥和光哥还有刁哥都到了，这阵势加上他们严肃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回，不容易。 我赶紧走上前去，向他们汇报了下刚才的具体情况，然后将他们几人的手机拿了出来。 光哥接在了手上，他扭头看着华哥。 华哥略带赞赏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盯着手机像是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华哥才有了动作，他向我们招了招手，大家便随他一起来到了外面的楼道。 华哥掏出烟，给大伙发上，却不说话。 烟抽了半根之后，华哥才向刁哥说道： “你认为呢？” 刁哥弹了下烟灰，看向窗户外，说道： “如果真是老蔡那边来的人，那大概率是盯上我们了…” “那怎么办？” 光哥焦急地问道。 华哥深吸几口烟，弹掉了烟头，语气决然道： “那就干吧！阿坤，你说呢？” 我愣了下，我都没怎么听懂，但大概意思我是猜出来了。 “华哥，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吃掉我们的生意？” 华哥微微点头。 这时光哥说道： “这个老蔡，仗着在罗湖树大根深，早就想一统全区的灰色产业，不知道被他们搞定了多少场子，美其名曰共创共赢，实际上还不是拿了干股，白吃白拿！就像交保护费一样！” 华哥沉默着，过了一会再次问我道： “坤，你觉得我们怎么办？” 看来这个所谓的蔡哥和天星像是黑社会，这我一个毛头小子、愣头青，哪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团伙啊！想当初，我就是被老家的这种势力给逼成了逃犯。 但华哥垂问，我只得开动脑筋。我想了想，问道： “他要真想吃了我们，我们有能力抗衡吗？或者说，有办法抗衡吗？我们找得到资源抗衡住他们吗？”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你的意思是？” 看来华哥要我把话说明，我只好再说道： “如果华哥背后的势力能允许我们和他相抗，我觉得，那就斗一斗吧，斗争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国家之间是这样，江湖上也一样。 知道咱们不好惹，啃不动，才会赢来尊重和安宁。否则，往后我们的每一个产业都将面临威胁。” 华哥看着我，一会又看看刁哥和光哥，大家都不说话，只有刁哥过了一会说道： “华哥，你看着办，怎么样我都跟你干了！” 刁哥说完这番话，光哥和大江也都点了点头。 “嗯……” 华哥轻轻沉吟了声，接着道： “进来去吧！” 我们跟着华哥走进了办公室，华哥盯着他们四人。他们四个看到气场强大的华哥，头都不敢抬起来。 华哥坐了下来，问道： “你们是天星的？” “对！” 老黑傲气的答了一句。 “掌嘴！” 华哥对他轻轻挥了下手，刁哥二话不说，上前揪住老黑衣领，“啪啪啪”就是一顿耳光。 老黑完全懵了，这时连同其他三人却都不敢作声了。 “撒谎！我和蔡哥也是朋友！我没有见过你们！再说了，如果你们是蔡哥的人，他怎么会允许你们到他朋友的场子里捣乱？” 这时“纹身”有点急了，说道： “我们……” “咳咳！” 可他还没说下去，就被老黑的两声咳嗽打断了。 “我们就是蔡哥手下兄弟！但我们没有听说这个棋牌室老板是我们蔡哥朋友。” 听他这么说，华哥站起了身，说道： “那行吧！我亲自带着你们去天星拜访蔡哥，看他怎么说！” 说完，华哥朝我们扭了扭头。 大家领会，揪起了他们走了出去。 华哥上了光哥的车，带上了他们中的两人，让刁哥和大江带上另两人打车去天星，却独独将我叫到副驾门外，对我说道： “你去游戏厅，到了打电话给雨晴，让她下班了去找你，和你一起回家！” “啊？” 我愣住了： “这么紧要的事我得去！” 我可不想兄弟有难，自己却往后退。 “你懂什么！江湖上的事，你啥都不懂，只会添乱，去吧！” 说完他就朝光哥一挥手，车驶离了我。 第171章 忧患 华哥不让我去，我只好听他的，和芳姐还有田鸡交代了几句后来到了游戏厅。 可我在游戏厅却并没有看见雨晴，我才想起华哥让我到了打电话给她。 雨晴听说华哥让我陪她一起回家，啥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她在哪上班，只能在游戏厅一直等。 八七和一个不认识的兄弟时不时拉着我一起抽烟，虎仔还是没变，傻傻的，老是坐在前台陪着小媚。 小媚却照样水性杨花，这个撩拨几下，那个调戏几句，但现在唯独对我却很端庄。她见我老是坐在门边的板凳上，趁虎仔走开去上厕所的时候，默不作声的买了瓶饮料，走到我身边递给了我。 我很惊讶，抬头看着她。 “拿着！” 小媚对我不再像对别人一样轻佻，反而有种发自真心的友好。 我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不该接。我可不想虎仔再次把我当情敌，这个小媚的心思真的让我很是头大。 小媚见我愣在那里，直接将饮料扔在我怀里就跑回了前台。 我心里暗道不妙，这女孩子的心思可真奇妙，她别是喜欢上我了吧？ 可我又不敢直接去开口询问求证，我怕讨不到好还惹一身骚。 我想了下，走到前台对小媚说了声谢谢，而后走到里面过道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一会后，虎仔从洗手间出来经过我身边时，我将饮料递给他，说请他喝。 虎仔看了我两眼，还是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我想，当他回到小媚旁边坐下，拿出饮料来喝时，小媚一定会看见，她也就能明白意思了。 于是，这件事我也就没再在意。 我在那个位置一直坐着，也没带书来看，除了偶尔跟八七出去抽根烟，没有任何事做，非常的无聊，渐渐的我趴在面前的游戏机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那手和方婷的不同，它也柔滑，但微凉，触感非常舒服，我竟有些上瘾，明明醒了，却不睁开眼。 她又拍了我几下，我才假装刚醒来，猛的睁眼，正是雨晴。 “走！” 我不知道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只说一个冷冰冰的“走”就往外走出了游戏厅。 我赶紧跟了上去。 依旧是前面的地下室开车。 回到家后，雨晴将我领到一个闲置的房间，就在她房间旁边。 她整理了下里面的卫生，为我拿来床单被褥铺好，没有一句话，就走了出去。没一会，她又给我拿来了毛巾和牙刷。 我开始越来越了解雨晴的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有关，她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但冰冷的外表下却是那么的温柔和炙热。 华哥让我来陪雨晴，估计也是担心雨晴一个人在家会害怕，虽然他们两兄妹都没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而且我隐隐感到华哥那天说以后万一他有什么事，希望还有我这个弟弟帮他照顾雨晴并非是煽情的话，也许这是他真切的担心。 华哥还没回来，我心中担忧，一直坐在客厅沙发等。雨晴洗完了澡看了我几眼，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进了房间。 我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直到华哥回来叫醒我，这时已是凌晨四点了。 华哥带着刁哥回来了，我赶紧坐起来，问他们怎么个情况。 华哥去冰箱拿了几瓶啤酒，递给我们。 几口酒下肚，华哥向我说了起来。 他们带着那几人到天星夜总会后，华哥打电话让人帮忙找到了那蔡哥，那四人的确是天星的马仔，蔡哥看着被送回去的受伤的四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非常不悦，而且也没对此事做任何解释。 华哥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想法，请蔡哥唱歌、喝酒，但没想到那蔡哥话里话外一直在暗示，希望华哥并入他的集团，跟他混。 华哥当然不愿意，见没什么意思，就找了个委婉的借口，离开了天星。 “看来这蔡哥真是野心勃勃！我们没招他没惹他，就盯上我们了！” 听完华哥说的这些，我心中愤慨。 “江湖管你招没招惹没惹！想吃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刁哥冷冷的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隐隐感到接下来一定不会太平顺。 华哥灌了几口酒，默默道： “走一步看一步，该来的迟早会来。” 我默默点头，看来这社会真是暗流涌动，你但凡有个产业好赚钱一些，却又容易被权势更大的盯上，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华哥回来了，我便和刁哥一起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光哥似乎又住外面，没有回来。 躺下后，我和刁哥都没有睡意，我们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我问刁哥道： “接下来那个蔡哥会不会有所行动？” “这是一定的！老蔡的个性，被他看上了的，不狠狠地啃一口到嘴里，他是不会罢休的！” 刁哥回答得很肯定，我想，他这个老江湖都这么说了，八成没错，这一定会发生。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看吧…等他正式出手了，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么就割肉，要么就硬碰硬、对干！” 听刁哥这么说，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为华哥感到紧张。华哥好不容易这两年有贵人提携搞出了些产业，之前碰到以前的老东家垂涎三尺，屡欲并吞、占为己有，后来好不容易搞定了，现在又遇上个什么东门蔡哥。这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回想自逃亡出社会以来所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我对社会有了种厌恶和仇恨之感。 华哥具体有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我不知道，但单从我来这里之后遇到的几件事，我看得出，华哥骨子里是善良的，他不惹事，他和雨晴从小没有父母、缺乏庇护，内心没有安全感，或许他在底层也被磨怕了，难得有贵人成就，他只想多赚点钱，他只想和雨晴能够不用再过小时候生计无着的日子。 我始终记得华哥说，赚够了钱就带我和雨晴去另一个城市做光明正大的小生意。 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令我感觉，这个小小的梦想，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实现，或许还会很难。 十二点我到棋牌室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芳姐，八叔他们昨天二包厢玩的牌检查了没有。 芳姐说早就检查了，没有问题。看来还得等待。 之前以为大厅打伙牌的事比包厢牌被动手脚的事要小，我现在倒觉得这事要大，那个所谓的东门蔡哥绝不会就此罢手。 第172章 逼迫上门 芳姐依旧叫了朋友过来玩，占住了六包厢。半下午时，老钱那一组的人陆续来了，芳姐将他安排在三包厢，没多久八叔那一桌的也都到了，他们和昨天一样安排在二包厢。 里面的黑手不好找，但是又不能不找出来，真是耗时又费神费力，哪天被抓到，真想狠狠修理他一顿！ 这天，表面风平浪静。 晚上我却收到了一条让我非常尴尬又棘手的信息，是游戏厅前台小媚发来的，露骨、直白： ——我喜欢你！你想好没有！做我男朋友！！！下班我们就出去开房！回来了跟我说！ 一连串的感叹号，一连串的咄咄相逼式的表白情话！ 我愣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她看上我啥了，我好像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暗示吧？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呀，我不知道她是觉得我暗恋她还是咋回事。 我踟蹰了许久，真不知道怎么回她。我索性不理，当作没看见。 但没想到的是，当我十二点多和大江回到宿舍，小媚竟然像在宿舍里还有一只眼睛似的，立马就跑了上来。 “你怎么不回信息？你想怎么样？” 我和大江都被气势汹汹的小媚吓住了。 “不是，什么信息啊？” 我只得装傻。 “手机拿出来！” 小媚把手在我面前一摊，就要我手机。 我只得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在她手上，小媚点开信息： “看！妈的！信息已读！还说你没看见！艹！” 小媚性子火辣，满嘴污垢，大江听了都直摇头。 “我…我，我不知道咋回！大妹子！” “有什么咋回！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开房就开房，不开房就不开房！一句话、几个字的事！” 小媚说到这时，该死的虎仔又出现了，他那小个子像鬼魅一般冒了上来，出现在了门边，耳闻目睹了这一切。 “这…” 我看看门边的虎仔，又看看面前的小媚，再看看一旁贼笑的大江，一时乱了分寸，我是第一次遇见像小媚这样的女人，泼辣、火爆、风骚、大胆……这妥妥的红颜祸水类型啊！ 那虎仔也算是个另类，内心估计有些自卑，没谈过恋爱，所以当初小媚的一句“做他女朋友”，他愣是当成了死理，就觉得小媚就是他的女人。 我看着正在门边用冒着寒光的眼睛斜视着我的虎仔还有面前扯着我衣服要我给答案的小媚，真是要晕过去了。 我受不了了，指着虎仔对小媚喊道： “你的男人在那边啊！大姐！放过我行不行，我真的不喜欢你呀！” “艹！他妈的！被你吊了那么久！！！白瞎了姑奶奶的情意！你赔我的饮料！！！” “什么？！” 我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哪来的道理嘛： “大姐，我怎么吊你了？我从来没有对你抛过一个媚眼！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情话！更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暗示！我怎么就吊着你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她这是欲加之罪啊！这种女生的逻辑真可怕！ 我看了看满脸怒气看着我的虎仔，说道： “你可别误会！她昨天给我的饮料我不是给你喝了？！” “什么！？” 我这句话说出口，可又惹恼小媚了： “你凭什么把我的饮料给他喝？！” 我懒得纠缠、解释了，直接拉上大江，丢下一句： “我还给你，大姐！是我错。” 说完我和大江便跑下了楼。 大江是一路嬉笑着挖苦我，说从了小媚这个骚里骚气的小土豆指不定相当的性福，何苦要这么里外不是人，陪她玩个一阵子，再分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我只能苦笑，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要我对不喜欢的女人亲密，那不是折磨嘛！而且，那也不是我的性格。对我来说，绝无可能接受。 我买了饮料，也给大江买了一瓶，跑回宿舍，小媚却没在宿舍了。我正要下去，虎仔却从房里出来叫住了我： “还你！” 虎仔扔过来五块钱，我没反应过来，钱掉到了地上，大江帮我捡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 我拿着钱问虎仔。 “哼！拿我的马子勾引你的饮料来给我喝，我会记住你对我的羞辱！” “诶！你怎么理解的！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还想解释一番，可满脸义愤填膺的虎仔却噌噌噌的跑下了楼。 唉…这该死的情爱！疯了，他们两个简直都疯了！我感叹着，感叹虎仔和小媚真是天生的一对！ 我不想再面对小媚，我让大江把我买的饮料拿下去给她，便洗完澡睡了。 但这埋下的雷，注定要在未来爆发。 …… 东门的蔡哥比我们大家想象的要嚣张的多，第二天我刚到棋牌室不久，就上来了一波人，大概十五六个，他们全部坐在最靠外面通道的四张牌桌，他们台费照付，但不打牌，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朝向前台和通道而坐。 这个时候，我和大江正在前台和芳姐闲聊，看着这一切，我立刻走到外面向华哥打去了电话。 华哥让我先跟光哥说，他不知道此事，我会意，又打去给光哥。 过了十几分钟，光哥赶了过来。 光哥看着他们，走上前去，问道： “兄弟们哪里的？今天是咋回事啊？摆出这样的阵势？” 他们一个个全都看着光哥，却不说话，集体沉默！ 光哥被他们盯的难受，“咳咳”两声掩饰了下，而后也不再言语，抽出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眼神暗含怒意的斜视了他们一下，然后走出了大厅，站在外面楼道窗户边看着楼外默默抽烟。 我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的走到门口，站在光哥身旁，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 过了一会，我轻轻说道： “光哥，怎么弄？叫人轰吗？” 这明摆着欺负到头上的事，我可忍不了，我也不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皇帝老儿，我们正正经经、老实巴交的做着生意，非要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拉尿，那我也豁出去了，不计后果我也要干他！ 我最受不了那些仗势欺人的王八蛋！他们这些人，用膝盖想想都知道，绝对是蔡哥天星的人，他这是正式行动，要拿下我们了！ 第173章 进退两难 光哥似乎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应对，始终在外面抽烟，我也一直站在他旁边。 江湖上的事，我是懂的不多，在我的认知里，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得反抗，就得斗争。但显然，在社会上混，没有那么简单、纯粹，或许做任何的举动都需要顾及很多方面。 想来华哥让我多历练，也是有这一层面的意思，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当然的去处理。很多时候，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觉得怎么办？” 光哥又丢掉一个烟蒂后问我道。 “这躲不过去了！必须得有所行动。那蔡哥是在和我们摊牌了。” “你给华哥打电话了吗？” “打了，华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先自行处理，就当做他还不知道此事……” 我是明白华哥的意思，这事若一开始就由他出手，那以后可以缓冲的空间就太小了。但若是让我们放手去处理，事后他假装并不知情，那无论情况怎么样，我们都有很多缓冲的空间。 我想了想，又对光哥说道： “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干他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至于事后两方势力正式开斗，到底能不能斗过他们，谁都拿不准。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让的余地，要么就彻底俯首称臣，要么就彻底立住门户。” 根据之前华哥偶尔不经意流露的一些信息，我觉得华哥背后应该是挺有实力的。 光哥听我这么说未置可否，伸手又去掏烟，我的烟就在手上，赶紧抽出一根递给他。 光哥抽了一口，幽幽说道： “你说的轻巧…” 光哥否定了我的想法，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里有些着急： “那光哥你说怎么办？不能这样一直拖着，他们占据在最口上的位置，一个个鹰顾狼视、虎视眈眈的，进来的顾客都会被吓到，我们还怎么正常做生意？” 我这话刚说完，马上就应验了。 几分钟后有两个顾客走了上来，我担心他们看到那些人害怕，便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可他们刚跟进大厅，看到那一群人气势凌人的瞪着他们，仅仅愣了一秒，就扭头往楼下走去。 其中一个走出外面楼道，经过光哥身旁时嘟囔了一句： “你们这是惹上什么事了吧？害我们白跑一趟，咳！” 我和大江还想追上去挽留他们，听到他们这样说，心里也泄了气，人家都看出来有事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光哥，怎么样啊？” 我觉得这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迟办早办总得办。 “华哥没有提示怎么处理吗？” 光哥有些犹豫不决。 “没有。” 我和大江都等着光哥拿主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又不是叫不到人，既然华哥已经说了我们看着处理，我猜他就是要我们果断出手，有些事，闹大了反而好办。 “我给你叫些人来，你再给刁哥打个电话，其他你看着办，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光哥说完打了个电话，接着就下楼离开了棋牌室。 我和大江面面相觑，都愣住了，光哥这意思是这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了。他的样子给我感觉有些投鼠忌器，似乎不敢得罪蔡哥。 大江在看着我，似乎等我拿主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带头干吧！” 我说道， “现在先等人到。” 大江看着眼神坚定的我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走进去叫芳姐到楼下去迎宾，跟每一个到来的顾客解释说楼上今天闭馆改造，暂停营业，晚上再来，尽量把影响减到最低。 我跟芳姐一起出门，她下楼，我来到走道给刁哥打去电话。 刁哥接到我电话就知道有事，我向他说了下情况，刁哥没有废话，说他马上带人过来。 我站在楼道窗户看着下面，十来分钟后楼下接连到了四辆出租车，我大概数了下，一共十五人，芳姐迎出去了，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我走了下去，这些人看着熟悉，应该是之前游戏厅何勇闹事时去过的。有几人似乎也记得我，见我下来了，都上来问情况。 我向他们说着情况，这时刁哥带了几人也到了。 “你敢不敢带人上去直接干？” 刁哥上来就问我道。 “可以！” 我明白刁哥的意思，这一局他们几个领头人不适合出手，必须要有下面的人不要太懂事。老大负责以和为贵，下面的人负责试探、碰撞。 我叫下了大江，和几十个赶来的弟兄商量了下，就带着他们上了楼。 我们哗啦啦一下快速涌了进去，围在那些人前面，我和大江站在最前方。他们有很多人看见这阵势，心慌的站了起来，但居中坐的一个脖子上挂着根大金链子的抬头瞪了他们一眼，那些人就又坐了回去。 我看出他是领头的，对我来讲，无论任何时候，打群架就得擒贼先擒王。 我走过去，他依旧坐在位子上，佯装镇定、纹丝不动。 “带上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 我不善于废话，更不会圆滑。 “哈哈哈！啥道理啊？别人能进来玩，我们就不能？我可是付了钱的！” “咱就别掰扯了，你们进来是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吗？糊弄谁呢？” 我转头对芳姐道： “芳姐，把台费还给他们！” 芳姐立马拿过他们的台费，放到了大金链子的桌上。 “哈哈哈！这钱你们要不要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付了一天的台费，我就得在这坐一天！你管我在这干嘛！” 大金链子昂着头、叫嚣着。 看来靠言语交涉想要让他们撤退是不可能的了。这年头，做生意最麻烦、最头疼的就是碰上这样的事，面对这样的无赖行径，除了开打似乎别无他法。 但是盲目开打，极有可能他们会趁机将我们的大厅砸个稀巴烂，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在想着，怎么样将他们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战斗，尽量避免损失。 “兄弟，我们到外面去商量商量吧，你也没必要占着我们场子搞要挟，有什么想法我们尽可以到楼下好好谈！” 我想，先把他们弄到外面去才是上策。 “呵呵，要谈是吧，这边谈就行呀！爷几个这里坐的舒舒服服的，懒得动腿！” 看来他们是不吃这套了，铁了心要在这让我们进退两难。 第174章 驱赶 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了，而且我心里也明白了，这些人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们的目的，我心知肚明，但我可没那么傻，还真去问他们有什么诉求，那就相当于做出妥协的姿态了。 华哥的潜在意思是对的，我们不用管后面会怎么样，先干一架再说。 没有了和平解决的可能，我马上就开始部署。我让所有人围在他们的内侧，敞开走向楼道的通道。 “我提醒一遍，不想死的就给我们滚出去！给你们一分钟！” 我特意扭头盯着大金链子： “替别人卖命，不值当！” 我们这边的兄弟见我说出了这话，都知道要开打了，全部凝神静气，严阵以待。 他们那边的人听完我说的话，虽然有些人脸色有所变化，但看了几眼大金链子后又恢复了倨傲的神态。 这一仗避无可避。 我严肃的拿出手机，严谨、正式地记起了时间。 “时间到！兄弟们！赶他们出去！” 随着我一声呼喝，弟兄们一齐上前，基本上一对一的连推带拽的将他们往外赶。 “出去！出去！出去！” “我艹你老木！” “别动我！干你凉！” “我顶你个肺！” 一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两方人马推搡着，冲撞着，各种骂声不绝于耳。 我们的人终于将他们都推离了那几张牌桌，推到了靠近前台的通道。 突然，“砰”的一声，不知哪个人抓起前台的一个笔筒砸了过来、砸在了我们一个兄弟的头上。 “呼啦！”这一下两方人正式打了起来！ 霎时前台前面五米见宽的通道上拳来脚往，场面激烈起来。 我怕他们砸坏前台的东西，呼喊着兄弟们把他们赶下楼。 其实，无论在什么战斗场合，理亏的一方战斗力总是没有那么的顽强的。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同了，我们是保卫家园的一方，斗志自然昂扬，更何况我们人数相当。 我非常厌恶这样的场景，每次都会不自觉地就把所有的愤怒倾泻到敌方的带头人身上。 我对准大金链子冲了上去，他体格也健壮，并非草包，并不容易对付。但我居高临下，抓住空档在他腰上猛踢了一脚，他踉跄地倒了出去，还好被他身后的弟兄托住了。 大金链子狠狠的怒视着我。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被我们赶到了二楼门外的楼道。 来到了楼梯上，可就更简单了，我们居高临下，他们被我们驱赶得节节败退，没有几分钟，悉数都退到了一楼。 这时两边的人都基本停了手，我粗略看了下，我们的人几乎都没有受伤，大金链子那边有好几人头被打肿了，还有几人在楼梯上失足摔伤了。 但这就不关我们事了。 “好，好，好！有种！” 大金链子上前几步，在我面前晃荡着、念叨着，手指在半空中朝着我不断的点着，表情咬牙切齿。 “这位大兄弟怎么称呼啊？敢不敢报个名号？” 他用威胁的神色看着我说道。 “我没名没号！只是个本本份份的打工仔！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也自找麻烦！我们已经很客气了！” “哈哈哈！你们这客气好特别啊，拳打脚踢的客气！行！我们记住了，后会有期！下次我们也对你们客气客气！” 说完，大金链子手一挥，带着众人离去。 他们走远后，刁哥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很好！” 刁哥简单的夸赞了一句，然后他对众人交代了几句后，就带着我往外走去。 我跟着刁哥打上车，回到了宿舍。 华哥和光哥已经在里面坐了。 刁哥让我跟大家说一下刚才的情况，我说完后，华哥直夸我不错，我不知道自己错不错，反正我已把他当做自己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尽力帮他而已。 “这老蔡前几个月收服了城东的阿浩，入股了对方五间网吧，现在终于是把手伸向我们了！” 光哥说道。 华哥仰头靠在沙发上，显得很是头疼。 我对社会上、江湖上的事情不是很懂，坐着不敢说话，只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从他们的话语中，我明白了个大概。这社会上的很多场所比如酒吧、夜店、网吧、棋牌室、游戏厅等等都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但却利润惊人，通常开这些场所的老板都会有些社会势力，但要是被势力更大的团伙盯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割肉——给干股求和，这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黑势力屡禁不绝的根源，这里面可图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这还仅仅是看得见的生意，看不见的生意如黄赌毒等等，更是暴利。 这蔡哥，就是做大了的社会势力，而且已经妥妥的黑化！据华哥他们说，这一两年这蔡哥已经收服、入股了东门周围几个社区的游戏厅、棋牌室、酒吧、网吧、夜店等等场所，而且还搞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名词——市场整合、资源共享、共创共赢！ 靠着软硬兼施，他们不断做大，如今渐渐侵蚀到了我们这边。 我不知道华哥究竟有多少势力，更不知道他能不能抵抗得了老蔡，但我知道，他不想被老蔡吃到肚里。 他们聊了大半个小时后，华哥突然问我道： “阿坤，说说你的看法！” “这…我社会经验很少，更没有这些江湖阅历，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太幼稚。” 我心里是有想法的，但如我所说，我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毛头小伙，没有几斤几两，还是多听少说为好。 “没事！你说！都是自己人，探讨探讨没关系。” 华哥让我说，我只能听他的，想了想、逻辑了下语言，便道： “我觉得挺简单的，如果我们的势力能斗得过老蔡，那不用跟他废话了，直接摊牌，省的浪费时间，还容易增加不良影响，反正他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压迫我们了。” “那要是斗不过呢？” 光哥问道。 “斗不过，那就没办法了，报警也没用，警方不可能帮我们天天守着店铺。 这是个很残酷的现实，那样的话，我们又还要做这些生意的话，只有妥协。唯一的，就是让利多少的问题。” “就这两条路？” 光哥又问道。 我摊开了手： “我认为就这两条路…总不能…总不能我们把店铺全部都卖了，干脆不做这些生意了吧？” 我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我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复杂，无论表面有什么波澜、冲突，背地里就是老蔡要吃我们所引起的。既然如此，不就是两条路吗——被吃、不被吃！ 所有的头疼都没有必要，搞清楚敌我双方的实力，再去评判该做何选择，选择了以后，就别后悔，无论输赢都别后悔，社会是残酷的，没有任何后悔的空间。 “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应该进行战略评判。评估一下我们两方的实力，再决定做何选择。” 华哥直起了身子，看着面前的茶桌点了点头。 好一会之后，华哥对光哥还有刁哥说道： “你们现在就去打听清楚老蔡的底细！越快越好！多派点人，多方面搜集信息！” “好！” 刁哥和光哥领命离去，屋里只剩下我和华哥。 第175章 别墅迷晴 “阿坤！” “诶！” 华哥似有话想要跟我说。 “如果我们能斗得过老蔡，但是斗赢了之后，我们的一切可能都得改变，你觉得，值得吗？还能斗吗？” 华哥这话我没理解，我挠了挠头，问道： “华哥说的改变指的是哪些改变？” “嗯……比如说，我们可能要做更多更不那么合法的产业…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哥我这几年背靠着几个大佬，确实风生水起，但我只做我认为可以做的，有很多方面的东西，我都不敢碰，但是……一旦我们到了某个程度，或许，碰不碰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我听懂了华哥话里所蕴含的意思，这一下子让我也没了主意。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普通人、普通的圈子是体会不到的。 我虽然听懂了华哥的意思，但其实我也无法体会到，毕竟没有那个经历、阅历，一切感同身受都是虚假的。 我仔细思考着华哥说的话，想着我们当下的处境，好像确实进退两难。 退的话，以后得向老蔡纳贡，谁也不会甘心；进的话，按华哥话里的意思，即使斗赢了，我们也将失去自我，这也为危险。 虽然华哥没有明说，但我想在这个赢的过程中，华哥必然会欠下一大把人情，哪天华哥赢了，这些人情也就该还了，但做什么来还、用什么来还，的确就不是我们能决定得了的了。 能帮得了他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届时需要我们做的事也必定不是等闲之事，这是可怕的，想明白了这些，我也就理解了华哥的踟蹰惆怅和举棋不定。 只是，以后的情况和发生的事，远远比我想的要复杂。 “要不…给那天帮我们处理跟何勇的事的福叔打个电话，让他帮我们拿拿主意？” 其实我想说的是给我们背后的大佬打电话问问主意，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就改说成那天帮我们处理事情的福叔。 “嗯…等他们探明情况回来，你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福叔还有几个大佬。” 我听到华哥这话，就明白华哥背后果然挺有人，单单那天的福叔我就觉得大有来头。但我不想接触这些大人物，我并不想混社会，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感激华哥待我像亲弟弟，只是想尽力帮他多做点事情。 “华哥，拜访大佬们我就不去了吧…” 我说道。 华哥疑惑道： “干嘛不去？别人都巴不得能认识大佬！这对你有好处！” “不，你去吧。我不想去，我只想简简单单的能帮你做什么就多帮你做什么就好。我…那些大人物我应付不来。” 华哥听我这么说，手搭上我的肩膀，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了，我便回了棋牌室。 棋牌室恢复了营业，之前来帮忙的兄弟几乎都已离去，只留了三个在办公室喝茶，应该是帮忙照看，以防对方反扑吧。 今天发生了这些事，二部的玉姐还有广田和田鸡也都早早的到了，我把他们凑到一块，商议了下接下来要注意的地方。 一是包厢区做牌的黑手要持续跟进，尽快找出元凶，二是外面要谨慎、留意，老蔡他们绝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傍晚我们刚吃完饭，华哥后面跟着光哥和刁哥最后还有雨晴，一起来到了棋牌室。 他们风风火火的一上来就直往办公室走去，我知道有情况了，也赶紧跟了进去。 办公室的几个人见到华哥，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这个老蔡！欺人太甚！” 华哥一坐下来，将烟盒往桌上一摔，就忿忿的说道。 我看了看刁哥和光哥，他们都不说话，也都耷拉着头坐在沙发上。雨晴的眉头也微皱着、神情严肃，看来情况不妙。 我问华哥道： “华哥，情况怎么样？” 华哥摆摆手，神情焦躁，似乎不想说话。 我不敢再问，只能陪在一旁。 他们三个就这样坐着，都不说话，刁哥拿出烟给大家发上一支，我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雨晴，看着刁哥递过来的烟摇了摇头。 大家都沉默着，他们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替他们泡了壶茶，给他们倒上。 不知抽了多少支烟后，华哥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坤，你跟我们一起去！阿刁、阿光，你们在这照看着。” 我不知道华哥要去哪里，但华哥让我去，我必须去。 我赶紧和雨晴一起跟了上去。 还是雨晴开车，华哥坐在了副驾。华哥只说了句“先去沃尔玛，再去园景别墅”，雨晴便一路往前驶去。 十几分钟后，我们到了沃尔玛，华哥买了几瓶茅台，还有几条高档香烟，然后又回到了车里，继续行驶。 不久，车子开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尽是一栋栋豪华别墅。这让我想起了方婷。 华哥让雨晴将车子开到小区里面的一个路边停车位停了下来，然后丢下一句“在这等我”，他就拎着礼品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华哥一直往前走，而后拐弯，我们就看不见他了。 车里很闷，我下了车，路旁刚好有个石板椅，我坐了下来。 没一会，雨晴将车子熄火，也下车坐了过来。 石板椅不长，这是我们第一次距离这么近，我能清楚的闻到雨晴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是香水味还是体香，我又感觉这味道和方婷好像。 这时天空中的乌云恰好被风吹散，银白的月光洒落在我们身上、周围，四处的别墅和绿化又是那么的美，气氛似乎有些浪漫，又有些怪异。 我偷偷瞄了下雨晴，她神色要放松了很多，正看着月亮，好像很享受这夜景一般。 “华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我问雨晴道。 “嗯…老蔡打电话给他了，说我们把他的人给打了，问我哥要怎么处理。 我哥一直跟他讲道理，也赔礼道歉了，但老蔡不买账，直白地扬言要收购我们30%的股份，而这股金就用我们赔给他弟兄们的医药费来抵扣…” “这么过分！这不讹上了我们、摆明了要吃我们嘛！？” 别说华哥了，就是我听到这个情况，也是愤怒的火冒三丈！这老蔡着实是太黑了！欺人太甚啊！ “然后呢？”我接着问道。 “还有什么然后！我哥就拒绝啊！然后老蔡就说，让我哥掂量清楚！走着瞧！” 从来都情绪稳定、波澜不惊的雨晴，这会说到这事也是气呼呼的。 我看着说话的雨晴，月光下，鼓着腮帮子生气的她显得好美、好可爱…… 随着她和我的话越来越多，我竟然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不止因她的美貌，更多的…更多的是，我感觉她有一种超凡脱俗、未惹尘埃的纯净…… 此刻，近在咫尺的雨晴，周身笼罩着一层月光，仿佛人间仙子。我的心，此刻竟可耻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第176章 祸福难料 我和雨晴独自呆在这浪漫的月色下，我看着美若天仙、又和方婷有五分相像的雨晴，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但我很快控制住自己，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她是华哥的妹妹！华哥是我哥！她也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我不能喜欢她！就算她不当我妹妹，我也不能喜欢她，因为…因为我答应了方婷我会等她十年！ 我心里默念出这最后一句，却令我大吃一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起我答应过方婷等她十年这事的，我搞不懂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在我的心里。 难道说是方婷在几千里之外的祈祷？ 我不知道，我觉得有时候很多事情太玄奥，我的内心竟然会在我将要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时，想起曾答应方婷要等她十年这句话来！ 不过，我还是很快不去想了，我控制好自己，因为华哥遇上了大麻烦，搞不好现在正在求人，值此危难之际，我怎么可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回到思考雨晴说的话上，问道： “华哥决定怎么做？请人出面调和还是跟老蔡斗？” “我不知道……” 雨晴一时神情有些落寞起来， “我哥不会跟我说这些……” “哦……” 从雨晴的神色中，我看得出她对华哥的担心。 我看着月光下雨晴柔弱的身躯，想着她从小凄凉的身世，不禁心头阵阵酸楚，脱口而出道： “雨晴，我会尽量帮华哥！你…别担心…”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温柔和富有感情的呼唤雨晴的名字，但我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并非故意要表达对她的温柔。 可雨晴似乎有所触动，竟转过身来看着我。 她的眼睛好清澈！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雨晴的双眸。她的眸子清澈，纯净，一如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清纯无瑕，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咳咳。” 我红了脸，低下头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羞怯和局促。 是的，我对雨晴是喜爱的，此刻我心中已明了，我不能自欺欺人。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羞涩、胆怯。 雨晴似乎发觉了我的微妙变化，我清楚地瞄见她的脸上竟然漾出一丝甜甜的笑意，笑的很不明显，但我确知，那是笑，是一种甜蜜的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雨晴笑！ 平时冷若冰霜的她就已绝美，如今这笑的还不怎么明显的面容却已又胜过了绝美，真是如仙子一般，清丽脱俗、美艳绝伦。 “你…” 我听着雨晴这一声带着娇羞、又有些嗔怒的轻喝，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转过了身子、扭过了头，正痴痴的盯着雨晴看。 我一时羞红了脸，无比的无地自容，我正要反应过来、正想转过头去时，雨晴却先伸出了双手，双掌夹住我的脸，将我的头往前一扭，别了过去。 她的双掌凉凉的，滑滑的…… “我…我……我从来没看见过你笑……所以…所以……所以觉得很好奇…” 我赶紧想着说辞，胡乱的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 雨晴没有说话，好像并没有十分生气。我瞄到她似乎也有些脸红，正看着斜上方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雨晴忽然喃喃地对我说道： “你不应该踏入这些行当……” “啊？为为什么？” 雨晴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令我不明就里。 雨晴却并不回答为什么，依旧喃喃自语般地说着： “你应该趁青春，去多学点知识、技术，不应该这样混社会……难道你要混一辈子？这样谁敢嫁给你？” 雨晴这一番话的语气多么的像我曾经的女朋友江慧还有方婷劝勉我的话语！这一刻，我竟又听呆了，我甚至在怀疑，雨晴是不是江慧或是方婷上身了。 “没人嫁就不娶呗…反正，我就是我，无论走什么路都是我，愿意嫁的怎么都愿意嫁，不愿意嫁的，你再好都有理由拒绝。” 我自嘲式的回答道，但其实在我心里，我知道自己和华哥这里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也并没有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以前只是无路可去又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现在来说，华哥既然是我义兄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等帮他到了一定阶段，我就会退出，回到我该在的轨道和世界。 只是，这些我不能也不会跟雨晴说。 “哼…” 听我这么说，雨晴竟然像小女孩生气一般，轻轻地用鼻子哼了声，赌气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了。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以。 自此，雨晴再也没有转回身来，也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一个字。我们就这样沉默又带着些尴尬地坐在一起，一直等着华哥。 我们一直等到了十点出头，才看到华哥走出前面的拐角、走了回来。 华哥看我们俩坐在石板椅上等他，并不急着回去，也坐了下来，我让他坐在中间。 “华哥，怎么样？”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情况。 华哥掏出烟，给我递来一支，我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也给自己点上。 抽了几口后，华哥徐徐往外吐着烟，一边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你不想惹事，但人家要惹你，没有办法……”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不安，问道： “有大佬愿意帮咱们吗？” 华哥吐着烟圈，眼里泛起一丝笑，笑里又有些寒意地道： “有！当然！只是，我们得靠我们自己先做出点事来，人家才会觉得有出手的价值和必要。呵！” 华哥这句话字面意思我是听懂了，但里面的含义我却挠头想了好一会都没明白。 “华哥，这意思是？” 我想明确搞清楚我们得怎么做、得干些啥，我才知道，我能帮华哥做些啥、怎么做。 “嗯……” 华哥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一边说道： “别问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回家！” 说完华哥就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雨晴往车上走去。 上车后，华哥打电话给了刁哥，让他叫上光哥，还有一个叫阿猛的，等下一起到他家汇合。 我知道，接下来可能有大事要干了。 第177章 商量对策 到家楼下停好车后，我和华哥去打包菜，雨晴先上了楼。 待到我们将菜打包好，刁哥他们也都到了家楼下，正好打电话过来。 我和华哥回去接他们，他们三个在楼下的铁门处等着，其中一个长得高大威猛的正是阿猛，真是人如其名。 阿猛也性格内向，话不多，所以虽然之前在对付何勇时有见过，但没什么印象。 回到家里，桌上也摆上了雨晴刚做好的两个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香干腊肉。雨晴还摆好了碗筷。 看着这些，我越来越明白，雨晴其实是个多么温柔贤惠的姑娘，我心里不禁升起万丈柔情，好想一直保护着她。 华哥像上次一般，让雨晴先洗澡睡觉。但雨晴也像上次一般不理他，给我们拿了许多冰啤酒后，自己拿过一瓶健力宝，坐在一边自顾自吃喝。 华哥招呼大家喝酒，我将打包的一份香辣鸡翅往雨晴那边挪了挪，我知道她喜欢吃这，也喜欢辣。 几杯酒下肚，华哥开始说话了： “大家说说看，怎么弄？福叔和康总的意思是，我们先得和老蔡打出点样子来，让老蔡多少也对我们发怵，他们才会介入，这样我们才会真正稳稳的立足下来。 你们认为呢？” 从华哥的言语表情中，我揣摩这些大佬真是够精明的，扶持谁都是扶，当然要扶自身战斗力强悍的，他们是不可能替我们出手的。旗鼓相当，才有被扶植的价值。 不过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谁都不愿意浪费资源和精力在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我们的实力不够…” 光哥冷不丁的颓然说道。 我看到华哥看了光哥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悦。 “阿刁，你说说” 华哥让刁哥说话。 刁哥喝了几口酒，沉默着思考了一会，说道： “老蔡的势力确实比我们大，跟随的小弟也多…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斗不过他。” “嗯…继续说！” 华哥情绪起来了些。 “我不知道怎么说，让阿猛来说吧。” 刁哥似乎表达能力有限，他指了指阿猛，让他来说。 阿猛看了看华哥，说道： “我觉得刁哥说的没错，老蔡起步比我们早，据我们的调查，虽然表面上的实力看着比我们强，但大部分都是被他以武力收服的，内部人心不稳，真若斗起来只要我们能取得一定的战果，说不定他那边很多人就动摇了，甚至以后靠到我们这边也不一定。” 刁哥和阿猛看来是主战的，光哥则显得犹豫不定，有些消极。 “阿坤，你觉得呢？” 华哥这时问我道。 我是讨厌这些打打杀杀的，可这年头，你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别人不让啊，非要啃你一口，那能怎么办呢？ “在我的概念里没有妥协！斗得过咱得斗，斗不过宁肯回家种田也不受这窝囊气！他老蔡算老几，要我说的话，那些给他干股的老板们都是奴颜婢膝的软骨头。” 我这话纯粹是对老蔡的愤慨，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当我说完看到光哥难看的脸色时，我才明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我想对光哥解释点什么，可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想想好像要是再一解释，定会更加的不妥当，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做罢了。 “行！那少数服从多数！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同仇敌忾、奋力一搏吧！” 华哥下定了决心，向我们举起了酒杯，我们都凑了上去，干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华哥同大家商量着计策，具体怎么跟老蔡斗争，会在哪些方面爆发等等，光哥几个心里都没底，不知道从何着手。 我是江湖后辈，自然不能抢话，直到华哥问到我时，我才发表意见。 我认为，老蔡一定会秉着哪里丢的面子就从哪里找回来的想法，再次发难我们的棋牌室。 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等着他上门即可。这么一来，这场纠纷的性质就变了，不再像今天这般打着消费的旗号而来，而是赤裸裸的上门闹事了。 由此我们将在道义上占据上风，反击也名正言顺。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嘛，我还不敢说，因为如果我的猜测错了，那也就不存在我所想的第二步了。 华哥和刁哥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我特意还问了一下刁哥，老蔡对我们的情况熟不熟悉。 刁哥说，多少应该是熟悉的，他也不是猪脑子，不可能要对我们下手，还不提前摸清我们的情况。 我默默点头，这么说的话，如果第一步应验了，我们的第二步，必须得全方面准备。 我们一边聊着，喝到了十二点多，华哥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于是我和光哥、刁哥、阿猛便起身告辞。 可等到我最后一个走出房门时，华哥又叫住了我，说他想了下还要出去一趟，让我陪他去，我点点头，送光哥他们搭上电梯后便返了回来。 但华哥却并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他让我重新坐回了餐桌，又让雨晴多拿些酒出来。 看这样子，我想华哥并不是真的要出门，定是有什么心事想留我下来单独聊聊。 雨晴去冰箱给我们一人拿了一瓶健力宝，并没有按华哥的吩咐拿酒出来。 “嗬！今天舍得给我喝你的专属饮料了？” 华哥笑着吐槽了雨晴一句，雨晴没有答话。 “阿坤，你觉得我们胜算大吗？” 华哥问我。 我想了下，答道： “如果阿猛调查的没错的话，我们的胜算是很大的！至少，可以达到以后我们跟老蔡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阿光好像没什么斗志啊…” 华哥显得有些忧心。 “我觉得我们得多准备一些隐藏力量。” “哦？怎么说？” 华哥对我说的隐藏力量很感兴趣。 “我觉得如今老蔡在明，我们在暗，这是好事，如果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多选拔一些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出来，作为后备的隐藏力量，届时必然可以起到相当程度的震慑作用，令对方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实力。” “嗯…” “我认识的人当中，大江就不错，还有游戏厅的八七，虽然他身手差了点，但让刁哥训练一番应该是可以的。 给他们俩安排个头衔，比如店长啥的，再多找些新人给他们带，指不定就是两只生力军！ 包括我不认识的人中，尽可以选一些敢打敢拼的新生牛犊出来，让他们当个小领导，各自带些人分别镇守各个店铺，到时候每一个店就是一支小队伍，哪里需要用人的时候，咱就多的是的增援力量。” 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有些敏感的，原本不想这样帮华哥策划，但我也担心到时候华哥真被老蔡踩在脚下。而且，现在的几个大哥中，光哥已经是斗志不足了，这对队伍是很可怕的。 “八七是阿光的人……” 华哥这句话说出来，着实令我感到有些不解。照这意思，难道光哥和华哥不是自己人？ 第178章 华哥发家史 这时华哥硬将雨晴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华哥竟然跟我讲出他的发家史来。 华哥对我说了他和光哥当初从何勇那边出来一起打拼、奋斗的始末。 原来当初华哥被一个大姐大看上，大姐大投资了大部分，开了我之前待的那个游戏厅。 华哥便邀和他玩得来的光哥一起辞职，分了20%的股份给光哥，来到了罗湖。 原本大姐大只是太喜欢华哥了，想给他整个店铺，让他死心塌地的给她做情人。但后来没想到游戏厅非常赚钱，没几个月就翻倍赚了。 大姐大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她只拿了30%的股份，但也是“钱”景一片大好。 于是，大姐大又投钱给华哥，让他隔了几个街区多开了一间。 新店铺又是非常赚钱。 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么赚钱的生意和店铺，马上就被社会闲散分子盯上了。 别人试探了几回，知道华哥没有什么背景实力后，便开始上门闹事，找借口索要了几次赔偿。 刚开始华哥想的也是花钱消灾，殊不知却一开始就错了。对方越尝到甜头，胃口越大，到后面也是和老蔡一样，要求占股。 华哥当然不干了，他这才知道，在社会上做这样赚钱快的行当，必然会被人盯上，没有点江湖势力，那被吃是必然的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华哥开始在大姐大的引荐下认识了几个江湖大佬，至于江湖大佬是身在江湖的还是身处庙堂的，我们就不敢多做讨论了，很多事心里知道不一定可以说出来。 那些江湖大佬便开始给华哥出谋划策，一方面建议华哥尽快招兵买马，华哥便发动光哥一起拉了很多老乡和江湖朋友入伙。 在大佬们的支持和华哥迅速聚集的力量下，华哥打退了那些地头蛇的觊觎，立足了下来。 另一方面，大佬们又鼓励华哥迅速扩大产业，扶持他做了多个产业，至于还有什么产业，这华哥没有跟我说。 然而，他和光哥的矛盾却慢慢的发生了。原来当初一起出来时，华哥答应过光哥，等他的店铺稳定了，帮光哥也开一间。 可现实和形势的变化，却远远没有华哥想的那么简单。 一家店做起来了，想到要立即开分店的是大姐大，依旧是在她的扶植下开的第二家店，华哥怎么能做的了主把店铺交给光哥呢。 而且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让华哥明白，想要靠自己守住这样赚钱的灰色产业店铺是不可能的。 那些地头蛇不用多久就会盯上你，时不时就得来咬上几口饱餐一顿，而且是越来越过分的那种。 华哥认识到了这些道理，想法便开始和光哥有了分歧。华哥始终坚持大家要在一起发展，大不了每间店铺多分点股份给光哥。 可光哥却不这样想，他心中有自己做老板的执念，始终想要分家。 光哥不敢和华哥明着闹分家，只能背地里和华哥拉扯着。而每个门店都有光哥拉来的人，华哥好言相劝不顶用又不能闹僵，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拖着。 我没想到华哥会将他心底里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我，一时有些尴尬。 “阿坤，” 华哥走到冰箱拿出了一瓶啤酒，给我开了一瓶递过来，叫了我一声，看样子又有什么心里话要对我说。 “诶！” 我赶紧应着。这时雨晴好像趁着空档洗完了澡，穿了身睡衣又坐了过来。 “实话跟你说哈，你可别生哥的气。之前呢，我是不信任你的，虽然你看着虎头虎脑的没什么江湖经验，但你身上充满了江湖戾气，让我不敢相信你不是哪路势力安插过来的卧底。 甚至，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公安！”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之前华哥竟然这么怀疑我！听华哥这么说，我心底也暗想，看来华哥背后一定还有很多更为敏感的产业，不然他不会这么担心。 想到这，我的内心也多了一层忧虑。 “但是呢，” 华哥继续说道， “现在我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信任你了！只要你不嫌弃哥不是个完全的正当生意人，我就永远是你亲哥！比亲哥还亲！” 华哥这时说的非常动情，眼眶泛红。 我感受到了华哥的真情，心中理解华哥之前对我的怀疑。我举过酒瓶，和华哥干了一下。 “华哥…” 我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说了比较好。 “如果你当我是你亲弟弟，那我想说一些话，你听了可能不会顺耳，行不？” 这时，华哥正要答应，雨晴却抢先说道： “说呀！婆婆妈妈！” 我对雨晴撇了撇嘴，而后看着自己的酒瓶摆弄了下，又抬头看着华哥说道： “我不知道你还做了哪些产业，但我觉得，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钱是赚不够的！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趁现在和老蔡斗，等赢得尊重之后，干脆将这些产业卖给老蔡算了，届时相信老蔡必定大喜过望，一定会给个好价钱。 到时候，我们拿着钱，转做别的生意吧。” 我听如今华哥所言，已明白他定然做了犯法的黑色产业。我心中的担忧更甚，华哥在我心里是善良的，他对我的感情也令我感动，我也早已把他当自己的哥，还有雨晴，虽然她和我话语极少，但在我心里，也已把她当成我的亲人。 我本来就是逃犯之身，孤苦伶仃，能有份亲情在身边，我非常珍惜。所以，如今我很怕华哥踏上不归路。 华哥听我这么说，脸色极不自然，眼神飘忽，手撑着酒瓶，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 “别担心，哥答应您们。现在雨晴也在这里，哥答应你们，会尽快脱手。” “好！” 华哥能听进我的劝，我心里很感动，当即又举起酒瓶和他干了起来。 这时雨晴看了看我，我不知她是何意。 几瓶酒喝完后，我准备打车回去，可华哥却不让我回去，让我就在客房睡。 我不好意思留下来睡，觉得难为情。可华哥却执意要我留下，还说以后凡是他没空陪雨晴回来的时候，就让我陪她回来，顺便住在这，说那个房间就是我的了。 这让我又是一阵发自心底里的感动，感觉我和华哥还有雨晴，越来越像是亲兄妹了。 我只好留下。 洗完澡后，华哥又拉着我和雨晴聊到了快三点，才叫大家进房睡觉。 睡前我忘了调闹钟，第二天快十一点时雨晴悄无声息的来到我床头，抚住我额头使劲摇了摇，把我叫醒了。 我赶紧起身去洗漱，华哥也刚好起床。 这时华哥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没有几秒就眉头紧锁、神情愤怒。 “啪”一声，华哥盖上了他的翻盖手机，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我赶紧问道。 “你说对了，棋牌室被老蔡叫人砸了！” “啊？！” 看来，和老蔡的战斗要步入白热化了…… 第179章 为哥出头 原本像这样江湖打打杀杀的事，华哥是不想雨晴知道的。但华哥一直没空去考驾照，不会开车，雨晴便开车跟我们一起赶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的门被撬开了，大厅一片狼藉，二十几张麻将桌都被掀翻在地。 光哥、刁哥也已赶到了棋牌室，此刻同样目光愤怒的看着这一切。 “叫人！！！” 此刻华哥目眦欲裂的大吼了一声。 光哥、刁哥立马拿出手机就要叫人，我赶紧出声相拦： “不，不行！先别叫人！当下任何的冲动都是老蔡想要的，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非常明白，老蔡这么精明的老江湖，派人扫了华哥的场子，怎么可能不有所准备。铁定布好了口袋，正等着华哥带人钻进去！ 我将我想到的告知他们，总算华哥还没失去理智，慢慢冷静了下来。 “走！” 华哥一挥手，指示大家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桌椅、茶具倒是没被破坏。 我们坐了下来。 “阿坤！你主意多！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的脑袋从华哥接到电话说棋牌室被砸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飞速思考，各种方案反复推敲，心中已有了对策。但需要有一个办事能力极强的人来统领，可是我对华哥所有的兄弟大部分都不甚了解，而已认识的人中，并没有人可以担当此任。 看着义兄华哥这样被老蔡欺负，我再也无法顾及心中的顾虑了。我站了起来，毛遂自荐道：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我需要认识所有的兄弟，还需要一段时间，还需要刁哥和阿猛兄弟的辅助。” 昨天的阿猛，我看得出，身手一定不错。 华哥听我这么说，眼神凝重的看着我，看得出他有些担心。一旁的光哥却问道： “需要多久？” “完成复仇大概要半个月到一个月。两个月之内，通过各方面的协助，让老蔡从此再不敢打我们的主意、动我们分毫！” “你有把握？” 刁哥有些担心的问道。 “十之七八吧！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战略目标，但我会全力以赴！” 我已下定决心帮华哥解决这次危机，我有多重的考虑。 “阿坤！你年纪尚轻，这样的事还是让我和刁哥、光哥去处理好了！” 华哥有意拦我，我留意到雨晴看着我的眼神也满是担忧。 “不用…就让我来吧！” 我坚持己见，我想要通过这一次的危机，帮华哥收到方方面面的成果，当然背后还有我对自己的一层考虑。 大伙沉默了一会，刁哥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肯定的道： “行！那就你来操盘！我支持你！你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协助？” 我看着华哥，等着他点头。 过了好一会，华哥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那行！阿坤，你锻炼一下也好。你说说吧，你计划怎么做。” 华哥答应了，我便让芳姐和后面也赶了过来的大江、广田他们都出去整理东西。准备和华哥、刁哥开会商议一下。 他们出去后，我看了看雨晴，正想说她也回避一下，雨晴却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眉毛一挑，嘴巴一撅： “不准叫我出去！” 我话到嘴边，看着倔强的雨晴，只好作罢。 我想了想，有几个问题要先解决。我问道： “这老蔡背后的势力搞清楚了吗？我们能搞定吗？还有就是，闹出点什么事，有人能帮我们摆平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背后有人，我们背后也有人，档次绝对不会比他低。” 华哥答道， “至于说，弄出什么事的话，只要不出人命、没有重伤人员，基本上都能搞定，而且我们这是对社会黑恶势力的自卫反击，并不是欺压普通百姓，只要动静不是太大，都没问题。” 这我就放心了，我正要继续问，华哥又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有些人势力一旦做大，当初捧他的人也会心生厌恶，但有些事，上头的人不方便做。这个时候要是恰好有人能整治整治，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哦……” 华哥这话有些深意，但我听懂了。我继续问道： “老蔡最多有多少小弟真正会给他卖命的？真正决战的时候，我们又能找到多少兄弟帮忙？” “他百八十人是有的，我们的话，真正我们队伍里的，才四五十个，但有需要的话，临时行动啥的，可以花钱调人…” 刁哥答道。 “嗯…那行了。” 弄清楚了这些，我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步，我要华哥带我认识所有的兄弟，我没有说要去所有的场子，因为我不想华哥再次对我有所怀疑。 同时，我要求华哥无论是动用关系也好还是派人去查，务必要清老蔡的所有信息，包括他老家是哪里的，尽量哪个村、门牌号都要弄清，他有哪些自有的产业，霸占干股的场子有多少，甚至，他有没有家室，住在哪里，等等。 既然老蔡要跟我们来阴的，我们也就不用对他太阳光了，只有比他更阴，才能让他这个对手忌惮三分。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拿别人家室下手的行径的，我只是想手上多一些牌，好让老蔡投鼠忌器、有所收敛，他不要以为只有他可以干下三滥的事，别人就天生要老老实实的、按套路出牌，逼急了，兔子都咬人。 第二步，我要选拔一些人作为骨干，交给刁哥还有阿猛去训练，训练一个星期后，就要陆续开始行动。 第三步，那就是开始行动了，这一步具体怎么行动我暂时没说。 华哥他们听我说完，神色都放松了些。 “没想到你一个小靓仔，不仅会打架，这心思还挺缜密，精于算计啊！” “这…光哥过奖了！我这，这不是老蔡欺人太甚嘛！” 我没听出光哥到底是在夸我还是损我，陪着笑应付了两句。 “行吧！那就这样吧！阿刁你在这多叫些人来帮忙整理，阿光，我们带阿坤去转转。” 华哥这时吩咐了几句，然后朝我挥了挥手，我便跟上去一起离开了棋牌室。 雨晴也要跟出去，这次却被华哥严令留在了棋牌室。 我们上了光哥的车，开动后，华哥对光哥说道： “每个场子都带阿坤去转一下吧！” 光哥应了声，朝前驶去。 我坐在后座，看着前面的华哥，知道他是真的完全信任我了。但我的心里忐忑着，我有点害怕看到我不想看到的场合和东西，我担心，若是哪些超出了我为人的底线和原则，会令自己陷入两难。 第180章 组建战队 华哥带我参观了另外两个游戏厅，每个游戏厅都和我原来上班的那个差不多，有老虎机、普通的游戏机还有就是放在隐蔽角落的赌博机。 每个游戏厅也都是一个前台配两三个看场小弟。参观完游戏厅，华哥和光哥又带我来到了一处酒店。 车停在酒店门前宽阔的空地上，下车的一刹那，我有些吃惊，眼前的酒店豪华大气，我心里暗想难道这个酒店也是华哥的？ 不容我呆住多想，华哥便招呼我走进了酒店。 我们穿过大堂，走进电梯，来到了三楼。 一出电梯便看见电梯间通向走廊的门两侧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服务生，他们一看见华哥和光哥便赶忙问好。 虽然衣着不同，但我还是认出了他们，昨天棋牌室轰老蔡的人出去时他们有过去帮忙。 “人都在吗？” 华哥问道。 “都在，都叫过来了！都在大厅！” “嗯…” 这两人在前面开路，走了十来米，来到左手边有两扇大门处停了下来，我看到门上有个小牌子，写着“演艺厅”。 他们推开门，里面的场景瞬间呈现。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宽估计得有二三十米，深也得有个二三十米，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最里面有个三层错落开来的舞台。 舞台前面是一排六张圆桌，椅子铺排整齐。圆桌外面的大厅是一排排摆列整齐的椅子。 我们走入的一瞬间，里面散坐在各处的人都站了起来，一齐喊道： “华哥！光哥！” 颇有气势！ 我大略数了下，有三十几人在这，而我看中的阿猛也正在里面。 华哥将我拉到前面，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弟——阿坤！东门的老蔡想要吃我们的场子，今天还把我们的棋牌室砸了！大家说，答应吗？” “不答应！！！” 众人神情愤慨。 “好！但老蔡比我们势大，我们不能盲目抗争。我弟阿坤有勇有谋，接下来对付老蔡的斗争，就由他来负责！希望大家支持！” “明白！” 华哥说完，我走上了前头，仔细看了看大伙，思考了一下，说道： “首先，我感谢大家对华哥、光哥还有我的支持。大伙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了的前辈，论资历和阅历，我不一定比得过大家。 但老蔡势大于我们，我们要和他抗争，必须要有谋略、有计划、有步骤的推进，才能避免被压迫、被侵占、被吃掉的结果。 这样的情况下，单靠勇武大概率会一败涂地，更何况，对方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应该都胜过我们不少。 所以，我斗胆毛遂自荐扛起这份重任，希望大家在这段时间，能紧紧的团结在我的周围，服从我、支持我。我一定身先士卒，带着大家一举击败老蔡，让他再也不敢觊觎我们一分一毫！ 届时，我不要一分功劳，所有的功劳都是大家的，华哥和光哥还有刁哥将会为大家论功行赏！” “好！” 我刚说完，站在我左侧的阿猛便大声叫好，还带头鼓起了掌。其余众人见状，也都立刻鼓掌叫好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华哥和光哥，他们俩都对我微微点头笑了下。 我让大家稍等，然后我走到华哥身旁，询问他这些人的情况，有没有谁有什么职务等等。 华哥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踟蹰片刻后才对我说出实情。 原来这三楼是这个酒店的才艺部，是酒店背后的老总给他负责的。才艺部有一百多个青春靓丽的美女，美称为佳丽。而这三十几人是这些佳丽的队长，还有安保马仔。 从华哥微妙的眼神中，我明白了这其实是怎么回事。 说是才艺部，实际上说好听点就是青楼一般的存在，说难听点嘛，就还是别说了，懂的都懂。 至于他们是怎么运作啥的，我就不想知道了。我问他们的情况，主要是想对他们有个了解，好做安排。 华哥告诉我，里面有十个佳丽队长，然后有一个安保队长。安保队长就是阿猛。 难怪阿猛给我感觉精悍勇猛、绝对是个练家子，没想到他正是安保队长。 我即刻拉出了阿猛，和他握了下手，然后我又叫出了十个佳丽队长。 但这些佳丽队长就不太行了，十个有七八个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娘，看着阳刚不足的样子。 我和阿猛商量了一下，然后我再次对大家喊话道： “兄弟们，我们接下来和老蔡的冲突一定不会少，或许还要真刀真枪的干！敢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举手一下。” 人群中一下子有二十来人举起了手，这斗志令我感到欣慰。 我让阿猛走进去挑选三人出来，阿猛对这些人一定是最了解的。 阿猛听我这么说，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叫了三个人的名字： “老猫！阿飘！土雷！” 人群里立刻走出了三人，他们的名字虽然差点使我发笑，但一看到一个个精壮勇武的模样，我就觉得不那么搞笑反而很是提气了。 接下来，我拉着阿猛，叫上华哥、光哥在一旁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我先问华哥，老蔡知不知道他在这里管着这么一个才艺部。华哥说老蔡应该不知道，即使知道，这酒店幕后的老板，也足以让他打消动这里的念头。 我放心不少，我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认为老蔡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继续打砸我们其他的场子，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报警，因为报警没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容易被江湖上的各个势力耻笑，怎么说最终都还是得靠自己解决。 所以，我们得靠自己做好防守。 华哥一共有三个游戏厅，一间棋牌室，所以，我让阿猛选出了三个队长，我想一共划分出五队人马，分别驻守游戏厅、棋牌室还有才艺部。 才艺部这么久以来并没有谁敢造次，按华哥说的，老蔡不要说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敢，所以才艺部我打算留下一个队长，然后招纳一批新人入驻进来，正可以趁机训练一批新生力量。 华哥和光哥听我说的这些，都很赞同，华哥看我的眼神多了很多东西，感觉有激动、有感动，还有一些别的意味，我暂时解读不出来。 做好了谋划，就开始行动了。 棋牌室大厅已被破坏不少，我让华哥打电话给芳姐，让她叫大伙干脆把大厅都腾空，然后棋牌室贴出通告出去，就说内部装修十天，暂停营业，这样老蔡也不会怀疑。 而我们这段时间就把那里当作秘密的训练场地。备战嘛，主打一个秘密进行，出其不意，一击毙敌！ 然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自己在外面租房住，我要求这备战、决战的一个月，每一队人都要住在各队驻守的场子，除了酒店才艺部。 而且全部人的作息都是场子营业时间休息，歇业时间出动、严阵以待。照棋牌室被砸的时间来看，老蔡他不敢在营业时间发起袭击，毕竟影响太过恶劣。 所以，他对我们其他场子动手，也一定是在歇业时间。 只要我们准备充分，打他个措手不及，扛住这一波攻击，打击了老蔡的嚣张气焰，之后他势必慢慢消沉一些。 这个时候，反击的时机或许也就到了。 届时，完全可以制得老蔡握手言和，再不敢来犯！甚至退出一些势力范围也不是不可能。 全部安排妥当，我们便开始了行动。 阿猛作为总队长领导三个分队长，三个分队各十人，给他们分好，而后便留下了土雷那一队，其余两队今天就开始奔赴棋牌室训练，刁哥作为教官，阿猛为辅助教练。 事情安排完，刁哥招呼阿猛带着两队人前往棋牌室。我和华哥、光哥也离开了酒店。 然而，我们刚坐上光哥的车，华哥就收到了老蔡打来的电话！ 看来，来者不善！ 第181章 第一次触碰 华哥和我一起坐在后座，光哥在前面开着车，听华哥说是老蔡打来的，时不时的扭头过来。 华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们，接了起来，按了免提。 “阿华啊！” “诶！蔡哥！” “你在哪呢？” “哎呀！别提了，蔡哥！我那棋牌室不知道被哪个狗娘养的叫了一群野狗给砸了，我现在正躲在角落里哭呢！哈哈哈！” “哈哈哈！阿华！你这孙子可得掌嘴啊！你跟哥装什么蒜呢！你不知道那是哥几个不懂事的手下砸的吗？ 但我跟你说，事先我可不知情哈！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这群毛头小子把事情做了才跟我汇报！你说气人不气人！所以呀，你哥我是个厚道人，我不得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嘛！” “呦！这么回事啊！那蔡哥，你可得让你手下赔偿小弟我的损失，还得登门道歉！他们这可让我气了一整天了！” “不是，阿华！你这是记性不好吧？我这帮小弟还不是因为昨天被你手下打了一顿，从你那棋牌室被赶了出去。 他们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谁让你那些小弟这么不懂事呢！ 这样吧，阿华！今晚六点呢，你来天星，我请你吃饭，咱一方面呢联络联络感情，一方面呢探讨探讨市场，怎么样，给哥这个面子吗？” 老蔡突然发出邀约，华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忐忑，拿不定主意。我明白，华哥担心这场邀约是鸿门宴。 我仔细想了想，对华哥点了点头。 华哥做了个疑问的表情，我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华哥于是拿起手机： “行，蔡哥，晚上我准时赴宴！” 挂了电话后，华哥马上问我道： “这老蔡没安什么好心！能去吗？” 我点点头： “华哥，我想老蔡今晚的宴会并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大概率是跟咱们摊牌。我们不去他那里，他也得找上我们，这是必然发生的，哪里摊牌都是摊牌，我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大大方方赴宴，还可以顺便去到他的地盘探探虚实。” “嗯……行！” 华哥说着看向光哥道： “阿光，晚上我们一起去！” “啊？” 光哥显然有些害怕， “华哥，我去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嘴巴笨。” 光哥不敢去，故意借口嘴巴笨，华哥心里明镜似的，虽脸色不悦，但还是没有说出埋怨的话。 我不想他们之间有矛盾，赶紧打圆场： “华哥，还是我跟你去吧，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光哥和刁哥都应该留下来，你去赴宴了，还是需要有镇得住场的大哥留下来主持大局，以防老蔡谈判桌上没拿到他想要的结果，当场就暗令手下砸我们的场子。” “嗯，你说的有道理。” 华哥看了看我，肯定了我的意见，他似乎也不想让光哥太难堪。 我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四点了，得加快准备。 到棋牌室后，大厅都已经布置妥当，楼下装修通告也已经贴了出去，刁哥和阿猛带着两队人正在训练。 我叫过了阿猛，跟他说晚上陪华哥一起去天星赴宴，经得华哥的同意后，我又打电话给八七，让他也过来棋牌室，我打算让他也一起去锻炼锻炼。 八七和我一起战斗过，虽然身手差了点，但是敢打敢拼，我觉得可以培养，我准备让他也当个队长。 八七很快就赶到了棋牌室，他应该是没来过棋牌室的，所以看到牌桌都被移到大厅两边、空出的整个大厅并没感到奇怪。 我简单和八七讲了下情况，意料之中的，八七没有任何犹豫就接下了任务。 五点半的时候，我们四个准备外出打车，这时雨晴不顾华哥的阻拦，硬是跟了出来，说要送我们去。 深圳是个大都市，虽然来了一年多了，但我的活动圈子都很小，整个城市大部分地方都很陌生。雨晴开车带着我们，一路行驶，我都不知道哪是哪。 二十几分钟后，车驶进一处露天停车场，我们下了车。停车场的里面是一栋六层的楼房，楼房的外墙上嵌着“天星club”几个汉英大字。 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星夜总会了。 大家跟随华哥下了车，往前走去。我坐在雨晴驾驶座的后面，当我走过雨晴旁边时，她拉住了我。一开始我还以为衣服被后视镜挂住了，回身看去，才知道是雨晴拉住了我。 “咋了？” 雨晴眉头紧皱，神情凝重，没有说话，手却还在拉着我，我等了好一会，雨晴才缓缓说道： “会有事吗？” 雨晴的语气有一丝恐惧，充满了担忧，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一时间，我的内心充满着对雨晴的爱怜和保护欲。我竟伸过手去抚上雨晴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一定会保护好华哥！” 我知道雨晴其实每天都在担心他哥，毕竟她无父无母，只有华哥一个亲人，我非常能理解这种无助。 雨晴这时抬起头来，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着急，这婆婆妈妈的功夫，华哥他们都要走到正大门了。 “我进去了哈，你乖乖的先回去！” 或许和我这两年都没有能回家关爱自己的妹妹有关，在我心里已经把雨晴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冰冷外表下的雨晴是多么的温柔、善良，一度让我心疼。 雨晴看着时不时抬头观望华哥他们的我，终于松了手，我正要往前跑去，她却再一次抓住了我，但这次她抓的是我的手！不！不应该是抓，而是拉，而且是很温柔的拉！ 她的手完完全全和我的手牵在了一起，冰冰凉凉的，无比的柔软、嫩滑。这一刹那，我的全身不由自主的仿佛过电了一般——酥酥麻麻。 “坤！” 华哥终于在走到转角时发现了我还在车边，叫了我一声。 雨晴吓了一激灵，赶紧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看到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红通通。 这一刻，我的心中忽然又涌现了对雨晴的爱意——我经常有意识克制的爱意。 “来了！” 我赶紧对华哥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温柔地对雨晴说道： “雨晴，我进去了…你先回去吧…” 这时雨晴也抬起了头来看着我，她的双颊还泛着晕红，就那么一眼，我竟然感觉到了爱的味道。雨晴眼神闪烁、缓缓张嘴： “早点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好！” 我不再坚持让她先回去，赶忙答应，华哥他们正在转角等我呢。 我看她没有话要说了，便转身，这时雨晴又说道： “不要以为你很能打！谈不妥就早点想办法脱身！” 雨晴这句话直接触碰到我柔软的内心了，我心中顿时大为感动，就这么一瞬间，我做了个出格的举动——我竟然转过身捏了一下雨晴的脸！ 来不及多说，我便赶紧朝华哥他们跑去，眼角余光中，雨晴并未生气，反而似乎再次红了脸。 华哥三人在前面等着我，待我走到他们身前，华哥却没有转身向前走，而是还在看着我，我有些忐忑，看了看华哥，又看了看阿猛和八七。 阿猛也在看着我，眼神玩味、似笑非笑，八七则似乎有些紧张，在看着地板，来回搓动着鞋子。 这时，华哥突然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我的脸，这一刻，我直接僵化！这、这、这不会是我捏了雨晴一下被他看到了吧？华哥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在提醒我什么呢？ “走吧！” 华哥没有再一步的表示，立即转身带着大家往正大门走去。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忐忑，我转过了身看向车，这一看之下我就明白了。原来我以为我和雨晴在驾驶室外的位置完全被前面的车挡住了，华哥他们只能看到我的头，殊不知我们车的侧边有一个挺大的圆形反射镜，这种镜子一般是放在拐弯位置提示来往车辆的，不懂怎么会放在那里，我和雨晴在驾驶座旁边的所有动作都被华哥他们看在了眼里。 唉！我心里一阵慌张，这下完蛋了，该怎么跟华哥解释呢？ 华哥已经开始进门，我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尴尬赶紧跟了进去。 第182章 交锋 这栋楼一楼是酒吧，进门，穿过一小段走廊，我们便进入了大厅。 进来的一瞬间，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永宁罗辉哥哥罗超的迪厅。 装修，布局，何其的相似，唯一的就是这个要比罗超的迪厅大很多，用料、配饰也要奢华一些。 四周昏黄、暧昧的壁灯，中央巨大的舞池，一大堆如潮水般舞动着的人群，四周一个个坐着三三两两的酒台，无一不在刺激着我的大脑，令我回忆起过往的痛苦经历。 华哥带着我们在最边上的一个散台坐了下来，我想了想，将八七和阿猛拉到耳边嘱咐了两句，他们便各自离开，消失在了人群里。 他们离开没两分钟，两个一看就像混混模样的烂仔走了上来。他们对我们上瞧瞧下看看，而后带着些不屑的语气说道： “那位是华哥？” “这边！” 华哥冷冷说了句。那两人转头看向华哥，说道： “哦，华哥，跟我来吧！” 他们说完便转身往我们刚刚进来的走廊走去。 华哥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暗示没事。我想老蔡今天一定是叫我们来谈判给他多少利益的，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届时即使有什么危险苗头，我们随机应变，一定能找到机会脱身。 华哥相信了我的判断，他起身带着我跟上了那两人。 我们跟着那两人走到走廊中间，这时他们停了下来，我才看到左侧有两扇门，上面有个小牌子“电梯间”。进来时我跟得急，没注意到。 他们带我们进了电梯间，里面有两部电梯，都贴着通向楼层的标识。右边一部通向二三四楼，左边一部通向五六楼。 电梯间里有一个服务生模样的接待人员一直站在电梯旁边，我看到他手上持着一张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兄弟，五楼！” 他们对那服务生说了一句。 服务生点点头，按开了通往五六楼的电梯门。我们跟着进入，最后服务生也走了进来，他拿着卡在楼层数字下方贴了一下，接着按了五楼。 我这才知道，这个电梯是要有那服务生手上的卡片刷了才能开动上去的。 我们来到五楼，出了电梯门，右侧是一个很大的前台服务区。前台上的墙壁上贴着几个大字——餐饮厅。 看到这几个字，我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老蔡是真的请我们吃饭的。想想也对，先是昨晚派人砸了我们的棋牌室，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然后呢，今天亲自打电话宴请华哥，给我们一个棒棒糖，真是玩的一套好手段！ 难怪人家说老蔡势力范围一直在扩大，吃了不少干股下去，这一套想必是他玩的精熟的路数了。 那两人带着我们沿着中间的走廊一路走到了尽头来到一个房间前，房门上方有铭牌——总经理室。 这是老蔡的办公室无疑了。 一人敲响了房门，几秒后，里面一个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却满脸凶悍的男人打开了房门。 “华哥到了。” 那男的转头朝里面也叫了句： “华哥到了！” “进来！” 里面传出一个沉闷却略带尖细的声音道，我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正是下午打电话给华哥的老蔡！ 引我们上来的两人转身离去，我们进了房间。 房内正中有一个硕大的办公桌，桌后的真皮老板椅上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材中等、身高应该不到一米七，衣着休闲，头发不长不短打了摩丝梳到了后面，显得精神不错，此刻他手里夹着根雪茄正在嘴里吸着，颇有些气势。 “阿华！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老蔡并不起身，他夹下嘴里的雪茄指了指办公桌前的高脚沙发： “坐坐坐！” 华哥抱了下拳，叫了声“蔡哥”便带着我坐了下来。 “哦，对了，这是我弟，阿坤！” 华哥指了指我，向老蔡介绍道。 “哦？你亲弟弟吗？” 老蔡用一种假装吃惊的口气问道。 “嗯！对！我亲弟弟！” 华哥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也看着正在看我的老蔡点了点头。 “哦呦，阿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时老蔡又换了一种语气，他做出一副看不过去的样子，像是数落的道： “咱都是行内人，就不说行外话了。像咱们这种刀头上舔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营生，怎么能拉自己亲弟弟做呢？到时候万一要是崩盘了，两兄弟都进去了，那可怎么办，家里还要不要人照看了？ 我跟你说啊，老弟，你这可不行啊，要不是哥看中你，咱将要成为自己人，我是不可能这样掏心窝子的劝你的呀！ 阿华老弟，你听哥的，这要是你认的弟弟或者表弟堂弟啥的，那也无所谓了，但这要真是自己亲弟弟就算了，让他回去做点正当营生，别碰咱这行当，怎么着也给家里留点后路哇！” 老蔡这些话说完，我是彻底认识到这个老江湖的厉害了！他轻描淡写的一段话，不仅占尽了便宜、占尽了上风，里面暗藏的挑拨离间也是颇具威力！ 我不知道老蔡看出什么来了，但他这些话说完，我心里确实是有些不那么舒服的。只是，我非常清楚，这正是老蔡的暗招。 虽然我看穿了里面的伎俩，但这一时之间，若是要我回话的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击、该从哪一点开始反击。 “哈哈哈！蔡哥教育的是啊！我就说嘛，难怪蔡哥队伍里都是非亲非故之人，我还傻傻的什么事都自己和亲兄弟一起上，唉！真是愚蠢！这要是出了事，还不真是自己一家子倒霉！听蔡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教受教！佩服佩服！” 我正为华哥捏把汗，想着华哥这话不知该怎么回时，华哥却已迅速回击了过去。 我竖着耳朵听完华哥说的这句话，不由得心里暗暗叫好！这话回的也是妙啊！暗讽老蔡的思想是拿手下兄弟做炮灰和替死鬼。估计站在老蔡一旁的“凶悍男”听了也会心里有所想法。 这高手过招，确实凌厉。 “哈哈哈！有意思！行了！我们先吃饭，再慢慢聊！阿伦！” 老蔡眉眼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笑着，然后叫了个名字，接着转向他身旁站着的“凶悍男”说道： “带他们去青翠阁！” “凶悍男”阿伦点头领命，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起身，华哥向老蔡微笑点头致意，便走出了办公室。 阿伦带我们往青翠阁走去，不知道接下来的餐宴上又会迎来怎样的交锋…… 第183章 鸿门宴 那阿伦将我们带到了一个门上标牌为“青翠阁”的包房。 我们落座后不久，老蔡也进来了，他进来的同时，我眼角余光瞄见门外同时走过了好几个神情冷酷的马仔，他们一个个都看了眼房内的我和华哥。 看来老蔡阳的阴的都准备了！这妥妥的就是个“鸿门宴”！ 老蔡坐在了正北主位，阿伦坐在他左边。 我和华哥坐在他俩对面。 不一会，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来上菜了，陆陆续续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上齐了九样菜，一个汤。 这些菜样式相当精美，食材也是挺高端的，有羊肉，鹅肉，螃蟹，虾，还有炖鸡，啥啥啥的，名字我是都不知道，只晓得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 除此之外，桌上还放了两瓶酒，是茅台。虽然我不太懂酒，但茅台我还是晓得的，高档啊！ 看到这些，我和华哥相视了一下，心里不禁都在打着鼓。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么一顿豪华酒菜吃下去哪还能拒绝得了老蔡提的要求。 我偷偷拿出手机，在桌底下给华哥发了条信息过去。华哥也聪明，一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就知道是我想跟他说什么。 华哥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机，看完信息就收了起来。 这时老蔡笑呵呵的开始招呼我们开始吃喝，阿伦站了起来，正要开茅台酒，华哥见状，手伸了出去拦住道： “哎，兄弟，酒就不喝了，我有心脏病，前天刚发作，才抢救回来，医生说我这心脏病就是平时大酒大肉吃喝出来的，医生特别叮嘱我，以后滴酒不能沾，而且这几个月最好是不沾荤腥。 蔡哥，你看还是把这些酒菜都撤了吧，我们下午也吃过了下午茶，不饿。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呢，就直说，咱喝茶慢慢聊。” 华哥也是脑子灵活，这谎话张口就来，还说的非常符合医学常理，简直无懈可击，我听着都有点想发笑。 “不是吧？阿华老弟！” 老蔡双手撑着餐桌，身子略微前倾，瞪大着眼睛道： “那你这身体可不行啊！我听说你开了三家游戏厅，还有一间棋牌室，产业丰富啊！你这心脏病啊，肯定是过度操劳了，累出来的！” 看来老蔡并不知道华哥还在那个叫豪客顿的酒店有个“才艺部”，而我心里却清楚，那个产业背后才是华哥真正不简单的幕后势力。 老蔡看向一旁的阿伦，伸出手指朝华哥点了点，再次说道： “累出来的！绝对是累的！” 阿伦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 “嗯，华哥你太拼了，太辛苦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就是闲的，整日无所事事，烟酒过度又缺乏运动造成的，哈哈哈！” 华哥是知道他们的意图的。 “不不不，我是知道你的为人的，勤劳，上进，凡是亲力亲为，但这样不行啊！你会累垮的！人都累垮了还怎么把生意越做越大呢！这样吧，老哥我呢，有个建议，帮你分担分担，还能共创共赢，说不定假以时日生意版图比现在大得多！ 你看怎么样？” 说到正题了！ 华哥玩弄着手上的小酒杯，听着老蔡说的话，老蔡说完后等了个几秒，华哥停了下来，问道： “那蔡哥说说看，怎么个共创共赢法？” “哈哈哈！不急不急，我们边吃边聊！来来来！既然你不能喝酒，咱们就吃菜吃饭，我也不勉强你们。来，吃！” 说完老蔡就先动了筷子，吃了起来。 我看了看华哥，华哥点了点头，我们便只好象征性的跟着一起吃了起来，纯粹是不想让老蔡太没面子。 吃了一会，老蔡又开始说道： “阿华，你要知道，我们做这些生意的，在江湖上那是独木难支啊。江湖风起云涌，不断在上演着大鱼吃小鱼，我们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迟早被吃掉。但我们如果能强强联合，合并成一个大企业、大团队，那就不同了，就成了我们吃掉别人了。 你说对不对？” 华哥装作思考的样子，点点头道： “对，对，蔡哥说的很有道理！” 这老蔡也真是老狐狸，昨天叫人把我们的棋牌室给砸了，今天却叫我们来赴宴，一团和气的给我们当起了老师，就像什么矛盾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是能装。 “当然有道理啊！所以呢，我跟你直说啊，咱们这样子，你那几间游戏厅和棋牌室呢，哥哥我占股30%吧！ 从此以后，哥当你的靠山，你呢大胆的开拓进取，凡是你的产业，哥都占股30%，江湖上的事呢，哥也都会帮着搞定，永远做你的靠山，咱们一起发展壮大，怎么样？之前我那些小弟被你们打了一顿的事，也就过去了，我也会教导他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还计较个屁，对不对？！” 终于说到正点上了，我不由得佩服起老蔡的不要脸来，吃相极其的卑鄙无耻。 华哥脸上不动声色，静静地听老蔡吧啦吧啦的说着，等老蔡说完后，等了好一会，华哥才“呵呵”干笑了两声道： “蔡哥，那我想问一句，你这占股，股金怎么算给我们？” 华哥此话刚说出口，老蔡就变了脸色，他旁边的阿伦也时刻关注着老蔡的变化，见老蔡如此，他的脸也迅速冷了下来。 “阿华，你要听清楚，我说的是占股，不是入股。明白吗？” 老蔡这句已经有了明显的火药味。 华哥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在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 老蔡和他旁边的阿伦目光如电盯着华哥，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气氛降至了冰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华哥时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老蔡他们，看完又垂下眼睛继续看着手指。 过了好一会，华哥才气势沉稳地说道： “蔡哥，咱也别绕圈子了，你的意思呢，我都懂，但我没办法这样做，这些产业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华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说的也很委婉。他想告诉老蔡的是，老蔡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我们一清二楚，别冠冕堂皇的扯什么共创共赢！ 华哥拒绝的也很委婉，他告诉老蔡产业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就是，这事即使他答应，他手下的众兄弟都不会答应。 老蔡是什么人呐，当即就听懂了华哥话里的意思！ 老蔡的脸彻底拉下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阿华！我是相当器重你啊！人才难得！你可不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好的机会溜走！” 老蔡这句话，内容听起来是相当的客气，可配上他那略带威胁的倨傲语气，就知道他想表达的是警告华哥别不识抬举！ 第184章 施计脱身 老蔡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完全不再掩饰了，他和阿伦都在冷眼直视着华哥，制造着紧张的气氛给华哥施压。 “蔡哥，我呢，就谢谢你的器重了，但是，咱们呢…” 华哥正要再次说出拒绝的话时，我在桌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脚，华哥马上会意，假装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样子踟蹰着、沉吟着。 “嗯…怎么说呢……这事吧，也不是不行。” 华哥及时的反应了过来，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是不行的意思就是可以行，也可以不行，既没答应行也没说不行，给自己留足了空间。 该到我发挥了，我清了清嗓子，态度恭敬地说道： “这个，蔡哥，作为华哥的亲弟弟，我能说两句吗？” 这个时候，我必须得帮华哥分担掉一些压力，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些。 “哦？你有什么高见？若是旁人是轮不上你说话的，既然你是阿华的亲弟弟，那你说吧！” 老蔡看着我，一边指了我一下说道。 他的眼神已经相当凌厉，透着一股杀气，但我可不吃他这一套。 我再次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说道： “蔡哥，既然你说我们共创共赢，一起开拓未来，那你占了我们每个场子30%的股份，是不是你的每个场子也该多少给我们占一点？ 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就真正的强强联合了！相信我们的实力很快就将达到一个巅峰，势必加速我们的发展！” 我这段话说的是相当的铿锵有力、不卑不亢，这饭局开局以来华哥就一直被压了一头，这令我心中越来越愤怒。 我刚说完，老蔡身旁的阿伦不知是不是得到了老蔡的暗示，立马就“嘭”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而后指着我道： “你脑袋被门挤了吗？哎，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就有你这种脑子的人！你是听不懂大哥话里的意思还是装疯卖傻呢？” 阿伦原本就显凶悍的脸此刻发起怒来更加的悍戾了，但他明显对错了人，想当初我从比他狠十倍百倍的陈剑龙手底下逃生出来又一路历经凶险，怎么会被他这装模作样的阵势给吓倒。 我也冷了脸，目光凄厉地指着阿伦毫不客气地怼道： “说话就说话，商量就商量！你指什么人！发什么火！拍什么桌子？！人家蔡哥请我们来都说了是商量，商量不就得各自发表意见吗？ 照你这态度，咱也别商量了，全部给你得了，现在你就派人去强行接收了不就行了？既然要明抢，那还需要商量吗？” 我知道，有些话华哥是不方便说的，有些东西，该由我来发挥。我把事情闹大了，也还有华哥来缓冲、擦屁股。相信老蔡也是深谙这一套的，所以阿伦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发难。 “你！” 阿伦明显脑子不够用、转的慢，被我这一怼，一时之间竟然语塞，光说了个“你”，却没有了下文。 “哈哈哈！” 老蔡仰天花板大笑了起来，不一会他就停住了笑声，脸又迅速冷却下来，这时他看着的是我了： “小兄弟！你呀初出江湖，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你的无知不能怪你。 但你可得记住喽，什么是江湖，江湖是靠实力说话的！今天，是你们两兄弟要倚仗我，不是我要依仗你！是你们要靠上我这棵大树，不是我要靠上你们这支小草！ 明白不？ 所以呢，自然是我占你们的股！呵呵！你想占我们的股，你是三岁小孩吗？智商不正常吗？诶，” 老蔡扭头看向华哥并指了下华哥接着道： “要不要带你弟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是个弱智什么的，那样你带在身边可就太危险了！” 老蔡的嘴脸已经彻底暴露无遗，他已经完全上升到了赤裸裸的、咄咄逼人的人身攻击了！ 我心中的愤怒腾的一下就冒起了三丈高，我明显感到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身旁的华哥比我更甚，老蔡还没说完的时候，他的双手就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此时此刻，我权衡利弊、审时度势，迅速强压住了怒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同时，我再次轻轻的踢了两下华哥的脚，暗示他务必忍耐。 就那么一瞬间，我的表情神色就恢复了自然，老蔡说完，大家又沉默了片刻后，我假装惭愧地笑道： “嘿嘿，蔡哥，我也不是说弱智啥的，我就是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嘿嘿！你可别生气哈！ 至于说占股的事，我转念一想，蔡哥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作为江湖晚辈，我受教了！ 但是呢，我们两兄弟所持股份确实没有很多，有很多方面的事情也都还会受制于其他股东。 这样吧，我们兄弟俩现在回去，召集所有股东开个会，讨论一下，看下具体给多少股份给蔡哥您合适，您看行不？” 我是笑着说完这段话的，但是，在我心里，已经砍了老蔡他们几万遍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看透了老蔡的嘴脸和他的图谋，他就是想吃下我们，一步步吞并华哥的队伍和产业，让华哥彻底沦为他的手下，为他卖命。 所以，这已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但是，我和华哥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身陷这“鸿门宴”的险境，若真傻傻的、直来直去的拒绝甚至吵闹起来，以我现在对老蔡人格的评判，我敢断定，他绝对当下就会对我和华哥动手！ 孟子说，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所以，既然明白了一切，那当下最紧要的就是尽快安全脱身。鉴于此，我才故意说出那一番假意妥协的话来。 不出我所料，老蔡见我转变那么快，他必然料定我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软骨头，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华哥说道： “阿华！看来你弟弟智商被我提点、刺激一下恢复正常了！哈哈哈！不错！相当的识时务！ 怎么样，阿华，你的意思呢？你弟说的算不算？” 华哥已然领会我的所有用意，当即装作被我这个弟弟给坑了的样子，假装无奈地笑着说道： “唉！行吧！既然我弟话都已说出口，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那就这样吧，蔡哥，我们兄弟俩现在回去召集股东开会，迟点打电话给你！” 老蔡铁定是觉得一通威逼就拿下了我们两兄弟一时间竟眉开眼笑起来，表情、神态尽显得意之色。 他哈哈大笑着道： “不错哈！你们两兄弟看得清形势，聪明！龙兄虎弟，前途无量哈！！！ 行！那阿伦，送他们下楼！我等你们电话！” 这一顿饭我们吃的可真是憋气，但是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极度想爆锤一顿的老蔡嘴脸了。 阿伦送我们出了“青翠阁”的房门，来到前台大厅后，我果然看到七八个凶狠的马仔站在各处，见到我们，依旧冷酷的盯着我们。 送我们到了楼下，阿伦便转身回了电梯。 我和华哥往停车场走去，一边打电话给八七和阿猛，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收获。 第185章 战略铺排 我们进去的时候是六点左右，出来时已是八点多，这不知不觉间竟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们走过转角，刚出现在我们车的视线范围，雨晴就向我们跑了过来。 “没事吧！？” 她是站在华哥面前问的，眼睛看向的却是我，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你是问我还是问阿坤哪？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关心人？” 华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干啥，被他这一调侃式的数落，雨晴瞬间就红了脸，我的脸也立马就红了。 雨晴不回答，转过身往车走去。 我和华哥也跟了上去，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 “没发生什么事，别担心…” 说完我偷偷瞄了眼华哥，华哥脸上忽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刚回到车上，八七和阿猛就出来了。 他们也上车后，雨晴便一脚油门加速驶离了天星夜总会。 我们回到棋牌室，正在训练弟兄的刁哥看到我们回来立即走上前来跟我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光哥在办公室里，看到我们回来，也马上站了起来，问我们情况怎么样。 “准备战斗吧！……” 华哥说完这句话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大家落座后，我向大伙简单介绍了下这场“鸿门宴”的情况。 听我说完，坐我旁边的光哥一反过去不冷不热的态度拍了我一下，夸赞道： “还得是你去，沉着应变，有大将风度！” 我惭愧的笑了笑道： “光哥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将风度，只不过是贪生怕死、投机取巧、甩甩诡计而已。” 其实我说这句话完全是自我调侃，不怕死的人是不会挖空心思想计策脱离险境的，并没有暗讽光哥的意思，但我话刚说完，我就看到光哥的脸色微微变了点，表情不自然起来。我才知道这句话说的不妥当了，但又无奈，说都说出口了，再加解释更是不妥。 接下来我让八七和阿猛说一下打探到了哪些情况。 八七于是对我们介绍了起来。 他们找到了消防楼梯，通过各种办法走遍了整栋楼，但唯独六楼他们怎么都上不去，连消防楼梯都在里面被锁住了。 据说六楼必须要有后台的预定才能上去，但具体什么后台，在哪里的后台，他们就不知道了。 他们说，天星夜总会一楼是嗨场，二楼三楼是豪华ktv包厢，四楼是水汇，里面有浴池和不少的豪华泡澡按摩包间，消费不菲。 五楼我们知道是餐厅，但六楼就很神秘了，八七和阿猛也没能上去打探。 “阿坤，接下来怎么办？” 华哥问道。 我知道华哥忧心，咱们饭桌上可是说了让老蔡他们等我们电话的。 “接下来，就一个字，拖！” 我想的很清楚，当下先不宜和老蔡开战，第一要多准备点实力，第二，还要多了解老蔡那边的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们现在呢，该做什么做什么，到时间了呢，我们该给老蔡打电话就打电话。这我都有计划，不用担心。 关键是，我们有没有摸清老蔡的所有底细。” 光哥听我这么问，说道： “这个我和刁哥都弄的很清楚了！本来老蔡就很高调，我们再稍加走访、打听，基本一清二楚了。” 于是光哥便向我们详细介绍了老蔡的情况。 老蔡最大的产业便是天星夜总会，而且那里也是他当作总部的场所，平日里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聚集在天星。 此外，老蔡有几个他自己全资直营的“红灯店”，分布在不同的区域。所谓的“红灯店”，就是那种一个小店铺，灯是红色的，里面坐一群美丽的小姐姐……反正知道的都懂。这几个“红灯店”光哥都记下了具体的位置。 其他就是他靠各种手段，空手套白狼弄来的一些占干股的产业，包括网吧五间，游戏厅一间，棋牌室一间，小酒吧一间。 除了这些，光哥还搞清楚了老蔡的家庭情况。老蔡的老婆孩子都在深圳，他的家庭住址和他小孩的就读学校全部一清二楚。 我不禁对大伙夸赞奉承了光哥几句，光哥这事办的真是给力，如此一来，胜局已定。不是我们要来阴的，是我们必须得对得起老蔡这个阴险狡诈的对手。 搞清楚了这些，我心中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规划。思考妥当，我便将自己的规划一步步讲给大家伙听，让他们参考。 简单的讨论过后，大家都觉得相当可行，于是便决定按部就班地进行。 时间九点半了，华哥干脆让游戏厅也都下班，全部人过来开会，包括豪客顿酒店才艺部的剩下弟兄也都召集了过来。 半个钟不到的时间，所有人都聚齐了，包括小媚在内的几个前台，我数了下，除去女生还有我和华哥、光哥、刁哥，底下的弟兄一共四十一人。 会上，华哥向大家介绍了下和老蔡的矛盾，以及接下来我们每个店有可能面临的情况，然后由我来指导、制定各店如何做好准备、碰到情况如何应对、彼此之间如何协作等等问题的解决方法。 而后便到了人员编排和训练方面的事。 我让八七也当了队长，除了三个游戏厅的其他七人，我还给他分了两人，包括他在内，凑够了十人。这是八七队，安排驻守宿舍楼下的游戏厅。 之前规划好的三个队分别为老猫队、阿飘队、土雷队。 老猫队和阿飘队分别驻守其他两个游戏厅。土雷队驻守酒店才艺部，我和阿猛以及华哥、光哥、刁哥则坐镇棋牌室。 因为棋牌室已经被老蔡打击过了，而且现在棋牌室对外放出的也是装修暂停营业，所以我估计过几天和老蔡彻底摊牌、矛盾公开化之后，游戏厅首当其冲必然遭到老蔡的下手。 而这几天我们各队务必要加紧训练，因为老蔡的人员比我们多，我们必须要加强单兵战斗力，我深知训练过的和没训练过的那是天差地别。 虽然刁哥和阿猛并没有透露过他们的过往，但据个别兄弟透露，刁哥和阿猛以前可都是在国家强力部门待过的，身手可想而知，看了他们的训练我的心中也是信心大增，以前他们是没有这个概念，从未想过将弟兄们打造成一股战斗力强悍、拧成一股绳而且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现在大敌当前，经过他们俩的用心调教，届时必定可以以少胜多，平均一打二不成问题。 到时候只要我们能协调配合好，一举击溃老蔡的偷袭，然后再择机迅速发动地毯式、全方位的反击，到时候老蔡无论是于情于理、明的还是暗的，都将处在弱势，然后再由幕后的一些大佬运作一下，以后料想老蔡想到我们就得抖三抖，更不要说还敢占我们的便宜了。 原本规划五个队，现在人数只有四个队，我让所有人去物色适合的朋友或老乡入伙，带进来一个人，直接奖金500，但是务必两天之内就要带过来，工资的话按店员工资最低1000加奖金。 所有人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激情，这就是激励的力量，但我强调只还要十个人就够了，所以先到先得。 一支五十个人、敢打敢拼且具备一定战斗力的队伍，已经足够解决目前会碰到的大部分问题了。 然后是时间安排，按我的规划，接下来三天应该是风平浪静的，所以，全部人全天训练，每天从早上8点到傍晚六点，六点到十二点则回各队驻守的场子待一待。 预计，三天过后，即将迎来暴风雨，所以各队休息时间为上午八点至下午四点，训练时间为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 而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为老蔡派人动手的高危时间段，各队必须严守岗位，严阵以待，还要随时做好增援准备，力求在十五分钟内就要到达需要增援的场子，也就是说被袭击的场子兄弟必须至少要顶住十五分钟，无论敌方人数多少。 我说完这些后，华哥便出来宣布之前和我一同商定的各种奖励措施和激励制度，包括这事过去之后，安排各队长以及优秀员工入股、持股。 让产业成为大家的产业才是真正的发展之道。 会议进行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所有人心中都鼓足了劲，各队当即又迅速进入了训练之中。 我和华哥还有光哥、雨晴留在了办公室，其实我还有一些事要和华哥说，但光哥在场，不太方便，只好等有机会再说。 华哥和光哥到现在心中已是安定很多，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 正十一点时，预料中的电话来了——老蔡！ 第186章 将与雨晴同住 老蔡打来了电话，华哥看了我一眼，接了起来，按下免提： “唉，蔡哥！” “阿华，你那边怎么样了？” “蔡哥，我们正在开会呢！但是有一个大股东电话一直没接，还有一个股东带女朋友去玩了，比较远，正在打的赶来的路上，不过快到了。我看下，嗯…十二点前我给您回电话过去行吗？” “嗯，那行！” 电话挂断。 “这招管用吗？” 华哥问我道。 “久了不敢说，三四天不成问题！” 华哥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边看着外面大厅刁哥和阿猛带着大家训练，一边继续喝着茶、耗着时间，我们必须得这样做，增加可信度。 到了快十二点时，华哥拿出手机给老蔡打了过去： “蔡哥，我们开完会了，虽然大家意见很大，但被我强压了下来。 只是…那个大股东还是没有联系上，据其他兄弟说，好像是他老婆娘家有事，赶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还在火车上手机没电了，打过去一直都是关机。 这样，蔡哥，一联系上他，我就跟他说这个情况，然后咱这几天就定下来股份比例，可以吗？” 电话那头迅速传来了老蔡的声音： “阿华，股份比例呢就不用讨论了，我占30%，其他的你两天内给我定下来，第三天，我开始派人入驻！” “不是，蔡哥，这我要联系上他呀！这样吧，你给我五天时间，五天！我一定全部搞定，第六天你派人过来，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几秒后，老蔡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阿华老弟！那咱们就一言为定，第六天我正式派人入驻。” “行行行，蔡哥，谢谢啊！我这边全部一定下来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挂断电话，大家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原本只寄望能有三天的缓冲，现在有五天，那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可以准备的很充分！务必要让老蔡自食恶果，让他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看着一晚上的各项铺排，现在光哥脸上也放松多了，笑容渐多。我想了想对光哥说道： “光哥，有一项事务，可能只有你能办得妥，能不能请您出马？” 光哥闻言愣了一下，但也就一下的功夫，光哥就拍着胸脯道： “没问题！老弟，你说吧，哥哥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光哥言重了，就是，我想让您跑一跑被老蔡强行占股的那些场子，你看…试探下能不能促成一些人反水，怎么说也是一份力量。” 这是我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的部分，能开酒吧、网吧、棋牌室这些场所的老板也都是硬骨头，但凡有反抗的余地，势必不会苟全于老蔡的拳头之下。 我要让这些老板暗中站在我们这一边，能提供一些帮助最好，经过这一场和老蔡的较量之后，我要让他们摆脱老蔡！令老蔡的势力大幅缩水，从另一角度严厉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以后我们取代老蔡的角色？” 光哥问道。 “嗯…是也不是。他们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但他们更是站在他们自己那一边，他们和我们站在一起是为了反抗，夺回他们被吃掉的相当于保护费一般的股份分红。 而赢得这场斗争之后，我们并不需要他们给我们交什么保护费，更不会像老蔡一般去吃干股，大家可以做盟友，如果想要我们参与，那我们也会真金白银的入股，我们不屑于老蔡那一套毫无道义的霸道行径。” “哦……行，那他们可占了大便宜了！行吧！这事交给我了！保证手到擒来！” 说完光哥看了下时间，站起身又道： “现在正是夜生活旺盛的时间，我现在就摸着关系去一个个找到那些老板商谈！” 我和华哥都点点头，光哥便先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华哥突然对我说道： “走，阿坤，我跟你去搬东西！” “啥，去哪？搬什么呢？” 我没听说要搬什么东西。 “你从今天开始搬过哥家，跟哥一起住！正好还有一个房间多。” “啊？” 我有些吃惊，心里又涌起了感动，华哥这是越来越把我当成自己亲弟弟了。与此同时，雨晴也睁大了眼睛瞪着华哥。 “这，这不妥吧，华哥，我…” 我想说我毕竟和华哥认识才个把月，这关系虽然步步递进，已经到了如亲兄弟一般的感情了，但华哥现在要我跟他和雨晴两兄妹住到一起，这种信任一下子到了顶峰，令我心里不安。 另一方面，我这搬去到华哥那里一起住，我担心弟兄们之间会有各种的看法和不良情绪，不利于团结。 但这些话，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开口。 “没有什么不妥，现在我们即将和老蔡彻底决裂，我一个人带着雨晴一起生活，我怕有点情况就保护不好她，现在她又多了你这么一个哥哥，如果你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无论碰到啥情况，我们俩总能抽出一个人保护雨晴，我心里更踏实！” “这…” 我看了看雨晴，这时她却别过了头，我感觉不到她的态度。 “我就问你，雨晴是不是也是你妹妹，你要不要一起保护她？” 华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有赶紧答应： “行！华哥，我感激你把我当亲弟弟，我搬！雨晴也是我妹妹！我们住一起！” 听我这么说，华哥特别兴奋，立即就站了起来，大笑着将我拥入了怀里： “弟！好弟弟！走！咱搬东西去！” 说完华哥便拉着我往外走去，我扭头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雨晴，她看到我看向她，对我翻了个白眼，但我却感觉到她眉间唇角的一丝开心和笑意。 大厅所有人都停止了训练，除了划分为驻守棋牌室的阿猛还有前台的芳姐和玉姐，其他人都各自离开，休息的休息、夜生活的夜生活去了。 临走，华哥让大家都下班回去，让阿猛也回去休息，这五天不用看守可以。 雨晴开车，我们来到了宿舍楼下。车停下后，华哥对雨晴说道： “小妹，你上去帮阿坤收拾吧！” “你！” 雨晴立即生气的撅起了嘴，撇着眼看了下华哥又“哼”的一声扭过了头。 我闻言也立马紧张的说道： “不，不，不用，我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来就行了！” 华哥不答应，他说他累了，留在车上休息一下，而且这本来就是女人家要做的事。 这时雨晴却没有进一步的抗拒了，反而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而后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 “走吧！坤弟！” 我被雨晴这百媚顿生的一个回眸弄得突然就心跳加速，但还是迅速恢复了常态，道： “华哥说了，我是你哥！” “放屁！我大你几个月！” “华哥说了，大我几个月你也是我妹！” “不要脸！” “不孝顺！长兄如父！父命不可违！” “强词夺理！” “胡搅蛮缠！” …… 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拌着嘴，来到了二楼我的房间…… 第187章 雨晴吃醋 我们来到二楼宿舍，大部分人都还没回来，包括和我同一房间的光哥和刁哥。这便省去了很多麻烦。 雨晴嘴上说的冷漠，但到了房间我还在床上收衣服，她就整齐的捆起了我的被褥，还将我放在床头的书装往放在床尾的背包。 “咦…方婷是谁？” 雨晴将正要放进背包的几本书拿了起来、竖着看着每本书立面写着的方婷两个字问道。 “额……我也忘了，你别管那些，赶紧收了下来去，别让哥久等了……” 我是实在不想对雨晴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雨晴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将书放了进去，然后又抢过我刚收下来的衣服，略微叠了一下，也放了进去。 床上的东西收好后，我便跳下了床，然后蹲下，拉出了架子床底下的三大箱书，这可是我的宝贝——我的挚爱方婷留给我的宝贝。 “哇！这些书都是你的？” 我第一次看见雨晴像小女孩一般露出了吃惊且可爱的表情说话，那模样真是超凡脱俗、粉嫩欲滴，不禁令我一时迷住了，竟连她在感叹什么都没听清。 “喂！问你呢！都是你的？” 雨晴再次问道。 “嗯！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归属问题哪有什么差不多？” “嗯……那就是我的……哎呀，别扯了，赶紧的，你帮我把被褥拿下去就行了，其他的重，我自己来。” 我可不想让雨晴知道我这三大箱几百本书几乎都是方婷的，上面每一本的立面可都写着方婷两个大字呢！这是方婷的习惯。 雨晴听我这么说，没再拌嘴，她又多收了些东西连同被褥一起抱在怀里而后先出房间下了楼。 我又收好了洗漱用品和鞋袜通通放进了桶里，然后便先抱了一箱书往下走去。 雨晴丝毫没有停下，我还没到一楼，她便放好了东西在车上又折返了。 “诶，那个，妹子，你提那个桶就行了哈，那两箱书重，留给本哥哥自己来哈！” 我倒是挺担心她打开我那两箱书的，也怕她力气不够给摔了，摔到人摔到书我都心疼。 雨晴没有理我，径自上楼。 我赶紧奋力一路小跑，将书抱进了后备箱，而后立即折返。 路上没遇见雨晴，等到我上完楼梯刚要进套房门时，雨晴拎着我那鞋子、袜子、毛巾、牙刷、香皂等等乱七八糟囫囵装在一起的桶正好出来。 我们迎面撞上彼此的目光，雨晴却不知为何微微噘着嘴，面带三分愠怒轻轻“哼”了一声。 我心里暗想，这小丫头干什么鬼，时不时地对我噘嘴冷哼，难道欠亲？哼！我也会！难道就你会哼吗！ 几分钟功夫，我便将余下两大箱书都抱进了车后备箱。回去察看了一番，没有东西落下后，我便上了车。 去往华哥雨晴住处——我的新家时，雨晴不知为何，似乎心中有一股气，每次绿灯起步踩油门都特别猛，好几次都简直就像弹射起飞一般，嗖的一声窜出去。 华哥笑骂了好几次： “只是让你帮你新哥哥搬东西，你至于那么大火吗？真是宠坏了！” 我也有些搞不懂，这一开始搬的时候雨晴看着并不生气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气呼呼的了？难道是我的臭袜子熏到她了？唉，搞不懂，这女人心呀海底针！ 雨晴也不答话，就这样一路莽莽撞撞、风风火火的开到了家楼下地下停车场。 有电梯搬东西就轻松很多，几分钟的功夫我们就将所有东西都搬回了家。 搬到房间后，华哥又命令雨晴帮我整理，还有铺床，雨晴没有说什么。 待华哥走出去、到冰箱取了一瓶冰啤酒坐在客厅休息时，雨晴走到我身边，然后蹲下，然后打开我脚下的书箱，这时我有些紧张，不想她看到里面的书。 与此同时我心中一动，似乎明白刚才雨晴为何会突然生气了。 阻止已然来不及，也不妥。 雨晴打开了书箱，取出一本书，在我面前晃了晃，指着书本侧边立面上的“方婷”两个大字，道： “方婷！” 然后，她又取出一本，同样指着书侧边立面： “方婷！！” 接着她又取出一本，一样的姿势： “方婷！！！” 然后，又是一本，依旧那个姿势： “方婷！！！！” 接着，再来一本，姿势不变： “方婷！！！！！” 没完，继续一本，姿势不改，语气不改： “方婷！！！！！！” 一次比一次大声，语气一次比一次冷酷，那神态语气仿佛正在审问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 雨晴不一本一本拿了，她掀开了另外两箱书，随机各又抽了几本，一样的语气，一样的： “方婷！！！！！！！！！！！” 最后，雨晴手上抓着最后拿的一本书，微微歪着脖子，她指着书上的“方婷”两字又指指三大箱的书，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道： “你叫方婷吗？这是你的书吗？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方婷哥哥？啊？方婷哥哥？” 我被雨晴这搞笑又冷酷的语气、神情以及她这戏谑又讽刺的话语弄得尴尬无比，我无地自容、挠了挠头尬笑着，憋了半天才说道： “也、也、也不能说不是，你要叫我方婷也可以…嘿嘿……” 我想的是，我爱方婷，以她之名又何妨。 “我！…我抽你，你当我三岁小女孩啊？” 雨晴做出愤怒的样子，作势要拿书本抽我，她生气的样子也真是挺美的。 我只得说实话： “没，这…这些书是方婷送我的……” 雨晴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手和手中的书，瞪着我的眼睛也从我脸上转回到了三大箱书上，她看着那些书，沉默了好一会，而后喃喃地小声问道： “方婷是谁？……” 话音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醋味…… “这……” 我迟疑着，也不知为何，我丝毫不想对雨晴提起方婷，更不想她知道方婷，更更不想她知晓我和方婷的故事。一是因为我不想回忆痛苦，二嘛…我也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一种潜意识…反正就是不想她知道方婷。 “这什么这？平素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坤哥怎么结巴了？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吧？” 雨晴不依不饶。 “啊呀！平素冷若冰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雨晴大小姐怎么咄咄逼人管起草民的私事来了？” “你！…” “哼！自己整理！” 雨晴噘着嘴，丢下这句，屁股一甩就走出了房门，不过手上的书倒是轻轻放下的，且还放的整整齐齐。 我心里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有点怕雨晴。 可雨晴出去没几分钟又倒了回来，她径直进入房门走到我的身旁，仿佛前面根本未曾有过任何不快一般，蹲下身来，帮我把书整理好，盖上盖子，小声嘟囔道： “下次去给你买个书柜……” “呃…” 我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句。 雨晴就是这样，看似冰冷，心里却很为人着想，充满了柔情和温暖。 快整理好时，华哥喊我过去，我便留下雨晴在房内帮我继续捣鼓，刚好我也有些话想跟华哥说。 第188章 战前准备 华哥又取出了些冰啤酒，拉着我一起在茶几上喝了起来。 “你不要拘束，明白吗，这就是你的家，以后直到永远，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华哥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的对我说道。 我看华哥在我和雨晴收拾房间这一会的功夫就喝了五六瓶下去，面色已泛微红，整个人双臂张开架在沙发靠背上，身体瘫软，想来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难得放松。 我点点头，想了想，对华哥说道： “华哥，你是不是有些防着光哥？” 虽然和他们俩同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不和谐。 我冷不丁的问出这句，令华哥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华哥坐直了身子，思考了下，没有问我为什么这样问，而是又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后道： “你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暗中和我较过多少劲……” 这就难怪了，我一度感觉光哥是有想法的。 “嗯…我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没事啊！你是我弟！啰叽吧嗦的干什么呢！以后私下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尽管说！” 既然华哥这样说，那我就畅所欲言了。 “我觉得你应该要对光哥好一点…甚至可以委以重任…不然一直这样下去很容易导致他待不下去，那样队伍就分裂了。” 经过这几天和所有弟兄的接触，我多少也知道了哪些人是光哥带进来的，虽然现在碰上事情，大家还是会拧成一股绳、团结在一起，但猜忌和矛盾就像千里之堤的蚁穴一样，听之任之，最后终将爆发。那时，将对整个队伍造成巨大的冲击和灾难。 我不希望出现兄弟之间互相消耗甚至兄弟相残的情况，既然已经是一个团队了，就应团结致志，一起创造更多财富。 从另一层面来讲，我希望某一天华哥能趁早金盆洗手，如今其实我心里已经对华哥所做事业的性质有了清晰的判断，但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无论是情感还是身体都已陷入了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我希望华哥所说的，等赚够了钱就带我和雨晴去另一个城市做正当生意、好好生活的这一天快点到来。 所以团队和目前产业的稳定很重要，只要能平平稳稳的做下去，我们退出江湖的那一天或许就很快到来。届时将这些产业交给光哥他们也行，卖掉也行，对谁都好，皆大欢喜。 但倘若这中途出现巨大波折，那这一切就将打个问号。这是我极为不想见到的。 而且，据我的感觉，雨晴心中也是很担心他哥今天做的这些事，我不知道我想快点帮华哥赚到很多钱、让他快点金盆洗手、带我们一起远离，有没有雨晴层面的原因…… 但我想应该是有的…… 我不想欺骗自己，在我的内心深处可能已经喜欢上了雨晴，而且，我感觉，雨晴对我也在一步步微妙的变化着。 华哥点燃了一支烟，似乎在思考着我说的话。 这时雨晴也出来了，依旧拿着她的招牌饮料，只是这次也给我拿了一瓶，这不禁令我心里对雨晴也喜欢我的感觉更深了。 我接过雨晴递给我的饮料，看了看她微皱的眉头，我转头对华哥说道： “华哥，要不以后我们都到外面抽烟如何？我…那个…我其实会哮喘，对二手烟特别敏感……” “真的假的啊？你别忽悠我行不行？你哮喘那你还抽烟！” 华哥满脸的不相信。 “呃…” 我脸上堆着尴尬的笑，赶紧想着说辞： “这个…这个，抽烟一手烟没关系，就是二手烟敏感…嘿嘿…” 华哥眯着眼瞄向雨晴，又看看我，反复几次，而后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不是！坤，你能不能在哥面前别撒谎？” 说着他下巴朝雨晴扬了扬： “你为了雨晴就为了雨晴嘛！你看她！从来不笑的人，现在眼睛都在笑了！绕来绕去的你不累吗？说实话会让你丢脸？真是的！还哮喘！唉！” 我顺着华哥的指引看去，这可不，雨晴虽然脸上笑的不明显，但傻瓜都能看出她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笑出声来，她的眼中、她的五官微动作，无一不在显露着她内心的欢欣。 华哥装模作样的摇头感叹着，一边叼着烟走出了套房门。 雨晴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 “你喝饮料，别喝酒，我去给你把带过来的被褥洗了。” 说完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我走到走廊，华哥倚在前面的护栏看着外面的风景抽烟。 “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对阿光？” 华哥感觉到我来到了他身旁，问我道。 “嗯…我觉得，首先既然当初是你拉他一起出来合伙干的事业，我认为那就应该实实在在的划分一部分场子给他统管，包括财务、账务都可以放手给他去管，充分的信任他。 包括以后成长起来的兄弟，如果产业壮大了，场子更多了，都可以这样做，这样他们会感觉到真正的被信任、有归属感，如此才能长久。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设一个总部，或者以后成立个公司也行，找一名经验丰富又靠得住的财务跟他对接就行。” 我这番话是早就憋在了肚子里的。华哥现在这些产业，每天的营业额都是华哥自己结账，然后让雨晴拿去存，这本来没什么，可后来竟交给刚认的义弟也不交给合作多年的兄弟，这在他们眼中，是不太令人愉悦的。 这段时间以来，连我都能感觉到华哥对光哥的不信任，另一方面也已感觉到光哥心中的不满。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不解决，恐怕日后真的会造成莫大的麻烦。 我这些话说完没一会，华哥就对我摆摆手说道： “嗯，我知道了，但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华哥这么说，我只好不再提这个。华哥也岔开话题，跟我聊起了别的。 …… 搬过来住后，比宿舍里自然是要舒服太多了，而且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雨晴不仅那天帮我洗了所有的床单、被套、枕套，后来竟然每天都帮我洗衣服。 虽然是洗衣机一起洗，但也足够让我倍加感动，越来越感觉到如同一家人般的温暖。 时间一天一天过，我们的战略准备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推进。各战队的训练越来越深入，强度也与日渐长，我和几位大哥每巡视一次，便多一分的信心。 光哥那边也有了好消息，他花了两天时间私下联络了被老蔡吃干股的所有老板们，他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他们愿意暗中支持我们，我们行动的时候，他们会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资金和人力上的支持，但我们取得成功之前，他们不愿站到明面。 这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们也得给自己留后路。但这已足够，只要他们踏出了这一步，这一战之后，便是我们进、老蔡退的局面了。 另一方面，归属于阿猛带领的第五队在训练开始的第二天，通过大家的踊跃拉人就已聚齐了人数，也迅速进入了训练。 不仅如此，大敌当前，我还对大家的武器配备做了详尽的安排： 每个人配军警甩棍一根，刀器一把，盾牌一个。所谓的盾牌，其实是一个个大一点的平底锅，在内侧焊上一个把手做成的，虽然简陋，但只要老蔡那方的人敢动刀，我们的防御力绝对是高出他们无数倍的。 目前来说，我们是万事俱备，只待开战了。 第189章 第一次牵手 这几天除了棋牌室，其他都在正常营业。 我搬过来的第三天晚上，也是老蔡给的期限的第三天，当我们一起在棋牌室办公室喝着茶聊着天时，华哥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便要出去。 临走，他特意跟我说让我和雨晴回去后，早点休息，他今晚不回去了。 我不了解华哥的私生活，也不方便问，但据个别兄弟私底下传说，华哥背后是有个富婆的，而且不仅富，背景还非常的雄厚，华哥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在几年内迅速起家，就是靠那个富婆。 对我来说，我并不想知道华哥的这些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无奈，这没什么好评论的。 但我有一丝的担心，我担心华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棋牌室里大家要训练到晚上十二点，我没什么事，十点左右的时候便叫上雨晴开车回家。 车刚开出没几百米，雨晴突然一个急刹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 我赶紧问道，我以为车子是不是碰到什么故障了。 雨晴看着前方，过了几秒才轻声说道： “要不，我们去逛逛吧……” “嗯…行啊！都行！你想去逛我们就去逛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出去散散心了。” 雨晴没有答话，她思考了下，慢慢启动车子，然后掉头一路往前驶。 我不会开车，对深圳也不熟，反正由得雨晴带我去哪里。 但车子越开，景致却越熟悉，过了好一会我才想到，这不是去深圳湾公园的路线吗！ 果不其然，雨晴带着我来到了深圳湾公园！ 这可真是造孽，这深圳湾公园充满了我和我前两任女友——江慧和方婷的回忆，这雨晴哪里逛不好，却偏偏也选来了这里。 但我不能表露出什么。 雨晴停好了车，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沿着海堤慢慢往前散步。 雨晴也不说话，我俩一前一后，隔了两米，就这样走着。 我心中不受控的强势浮现起了以往和江慧、和方婷来到这的情景和点滴，思绪纷乱，情绪压抑，心中苦闷…… 忽然雨晴一个突然止步，正陷入回忆中的我直接就撞了上去！ “啊！”我叫了声，赶紧伸出双手搂住了猝不及防、似乎正要倒向前面的雨晴。 好巧不巧，我这一搂，双手不偏不倚罩在了雨晴上身的双峰之上！ “你！……” 雨晴站定了，她羞红了脸，轻咬着下唇，我也吓得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 我看到雨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神满含娇羞！没有责备！我看出来了，没有责备！ 她就那样站着，杵在我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一直看着我、始终看着我、轻咬着嘴唇，神态娇羞不安的看着我…… 我的大脑却竟不知羞耻的回想着刚才那一刻的感觉…雨晴的那个…好饱满润弹…… 更无耻的是我看到我的双手竟还保持着刚才握住雨晴双峰的姿势——五指张开、微微弯曲、仿佛还在握着什么东西。 我羞愧的赶紧轻轻甩了甩双手，放松了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将它们垂在了身体两侧。 “雨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撞上了你，看你要倒下去了，下意识的想要搂住你……” 冷静了下来后，我赶紧向雨晴解释道。我可不想雨晴把我当色狼，这样以后她还怎么信任我，我还怎么保护她。 雨晴不说话，依旧杵在原地，我抬头看了看她，她的娇羞好了一些，却还是轻咬着嘴唇，显得无比的楚楚动人。 我不敢再看，我怕我会越过兄妹关系，这对我来说，是雷池……不只是因为我答应了华哥我也做雨晴的哥哥，更因为我的心里还都是方婷，我说过，我会等她十年。 所以，在这十年中，任何的男女冲动对我来说都是不应该的。 “走吧……” 我正低头痛苦、纠结时，雨晴却伸出手拉住了我衣袖，她轻轻的晃了晃，没有说话，扯着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雨晴竟然拉上了我，虽然仅仅只是拉着我的衣服，但这也足以令我的心砰砰直跳。这感觉我懂，这…这太不妙了…… 我一边沉浸在过往的爱情回忆里，一边又和雨晴身形暧昧的散着步，这感觉，就像自己是个叛徒一般。但内心挣扎归内心挣扎，我得承认，和雨晴在一起，我是动心的、是开心的，内心很犹豫，身体却很诚实。 不等我调节好自己，更令我心惊肉跳的下一幕来了——又走了十几二十米后，雨晴松开了我的衣袖，但是！她的手却伸到我的手旁、五指试探性的往我的手掌里钻了钻！！！ 这一刻，我吓坏了，我立马扭头看向雨晴，此刻的她已完全低下了头，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尽管如此，我还是借着路灯看到了雨晴发红的面颊和耳根。 她的模样是如此的娇羞，我深知雨晴的性格，她这么一个羞涩、缺乏安全感的女孩能走出这一步，想必是鼓着多大的勇气。 我不再迟疑，立即主动起来，我伸开五指一把握住了雨晴的手！我是多么的害怕自己哪怕多那么零点一秒的迟疑都会伤了雨晴的自尊、伤了她的心。 要说，哥哥拉着妹妹的手也不算越界吧…… 雨晴的手和江慧还有方婷的都不同，前两个的都是一触就温暖，但雨晴的不是，她的手握在手心的那一刻是清凉，清清凉凉的，却不冰人，而是很舒服的清凉。 共同点是她们的手都一样的柔软、嫩滑…… 走着走着，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龌龊了，明明是兄妹之间的牵手，我却和两个前女友对比起来了。我赶紧止住了所有的想法，只留下一种，就是哥哥对妹妹的保护欲。 我时不时的偷看雨晴，雨晴的头已不再那么低，我看不太清她的脸是否还那么的红，但雨晴的神态却依旧含羞答答，依旧不语，默默往前。 又走了一段，雨晴看着路边的长椅扯了扯我，我会意，一起走过去，坐了下来。 然而，坐下来后看向外面风景的那一刻我又惊呆了！这个长椅正是当初我和方婷每次来这都坐的那一张！而且我和江慧当初坐的也是这里！ 异样的感觉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长椅原本并不短，但雨晴和我却挨着彼此，我也忘了是谁后面坐下来挨上谁的。慢慢的，好几个瞬间我都感觉自己像着了魔一般，明明知道不能再往前，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仿佛失去了自主意识一般，竟不知不觉的同雨晴越来越亲密起来。 我们的手依然牵在一起…… “方婷是你前女友吗……” 不知何时，雨晴轻轻的问道。 “嗯……” 此时此刻，已不能再糊弄。 “那些书…都是她送给你的？” 雨晴依旧轻声细语，虽是盘问，却无比的温柔，给我感觉不像是在吃醋的质问，反而像是在舔舐我的伤口、疗愈我的心伤。 “嗯……” “她…爱你吗？” “爱……” “那为何分手？” 雨晴转过了头，用一种关心、关爱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中有些不理解。 “额……这…一言难尽……” 雨晴不再追问，只是似乎身体凑上来了一些，离我更近了…… 第190章 同床共枕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着，手牵在一起，欣赏着海景。 不知过了多久，雨晴的头忽然歪了下来，靠在了我的肩上，虽然在外一天，还未洗澡，但雨晴的身上却无任何一丝不好的味道，入鼻竟都是芬芳。雨晴是不用香水的，这是她的体香，这一刻，我竟如痴如醉…… 然而，忽的我心中又泛起一顿紧张，此刻，我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了，再这样下去，势将完全失控。 “雨晴…” 我轻轻唤雨晴道。 “嗯…” 雨晴音调醇柔。 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怎么说，憋了老半天，才说道： “我…我们…我们是兄妹吗？” 雨晴听到我这话立时坐了起来，她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眼里冒出一丝哀怨问我道： “你是要做我哥还是做我男朋友？” “我…华哥说…我们也是兄妹……” 我此话出口，雨晴当即变了脸，眼神有些哀伤、有些气愤，她再次轻咬了下嘴唇，一会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我…我想像兄长一样保护你一辈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一句来，当我这句话出口，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雨晴的眼中瞬间湿润，仿佛蒙上了一层水膜，她的眼眶也顷刻红了起来。 突然，雨晴奋力甩开一直牵着的我的手，她站了起来，迅速转身，立马往回走去！ “雨晴！” 我大声呼唤着雨晴，但她丝毫不理，我只好赶紧追上去。 “雨晴，你听我说！” 我想解释。 “你闭嘴！我不想听！” 雨晴依然生气，倔强的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此时此刻，我头脑一热，豁出去了！我迅速伸出手去抓住雨晴的手，接着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中。 雨晴快速往前的势头被我这猛力一拽，力道突然转了个向，她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我的怀里。 就这一刻，雨晴的身体贴住了我的身体，她那之前被我不小心握在手里的双峰也顶住了我的胸膛。这一刻，雨晴的脸就在我面前咫尺之遥，她的如兰香般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呼吸急促。 “你！” 雨晴娇喝一声。 虽然我豁出去了、大胆的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但此刻看着紧紧抱在怀里的雨晴，我却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时雨晴双手举在胸前顶住了我，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怨恨、怪声怪气地怒斥道： “你可是我哥！我们这样是乱伦！放开！” 说罢，雨晴双臂往下用力，挣开了我的怀抱。 “唉！你听我说呀！” 我想再次将雨晴拦下，让他听我说完。可这时她却已远离我，走到了车旁。 雨晴迅速拉开驾驶室车门、坐了上去，我赶紧跑过去。可当我来到副驾门外，伸出手去刚要拉开车门时，雨晴却一脚油门“呜”地一声窜了出去！ “哎！你干啥呀！” 我在后面无辜的朝车屁股喊叫着： “你不要我了！雨晴！你给我滚回来！” “奶奶的！” 看着车越来越远，我嘟囔着吐槽了句，只得自己划算怎么回家了。 我站在原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暗暗叹了口气。 时间还早，我准备走一走，顺便散散心，于是便往家的方向迈步走去。 可我走了还没五十米，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哔哔”声。 我转过身去，正是雨晴这丫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掉头转了回来、跑到了我的身后。她按完了喇叭，此刻正双手握着方向盘，冷冷的看着前方。 我心中一阵温暖和开心，赶紧走到副驾，我拉开车门，正要往里坐进去，雨晴却冷冷的说道： “坐后面去！” “这…”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倔强、冷酷，只得答应： “好好好，我坐后面去。” 我坐到后座，看着雨晴的侧影，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为何，这一回我竟然前所未有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关系了。 “雨晴，” 我尝试着解除刚才的误会和不快： “我……” “别说话！我不想听！” 我刚开口，雨晴便又是决绝的一句回怼，硬生生将我斟酌许久的话语给怼了回去。 我只得作罢，听天由命、随缘吧…… 回到家，还不到十二点，雨晴一回来就进了房间，而后“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她那个房间是主卧，有洗手间，她基本不用外面的卫生间。 因为之前的尴尬，我匆匆洗了澡便回房看起了书。 大概过了半小时后，我正有些睡意，想要睡个早觉时，雨晴却推开我的房门进来了。 她也已经洗好了澡，穿着一身可爱的毛茸茸的睡衣，头发发尾还略带水分，披在身后。进来的一瞬间，她那淡淡的香气再一次侵袭了我。 雨晴径直走到我的书箱，打开盖子，仔细瞧了一会，接着取出一本书来。她站了起来，转身迈步，我以为她要拿回房间去看，但令我震惊的是，雨晴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床上、我的旁边！ “进去一点！” “这…好！” 我不敢再说她是我妹、这不妥之类的话了，第一我是实实在在喜欢雨晴的，我不想做一个端着的人，第二，我再也不想让雨晴有受伤的感觉。 我让了进去，雨晴和我并肩坐在床头看着书。这感觉好温馨，好美…… 约莫过了半个钟左右，雨晴放下了书本，看着我，我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 我不知雨晴为何突然看着我。 “我就在这睡！” “啊？” 我大吃一惊！ “你、你要和我睡一起？” 我万万想不到雨晴竟然想和我睡在一起。 雨晴听我这么说，皱了皱眉头，道： “不是和你睡一起，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一人一半的床！” “哦……” 有时候我对雨晴是真的琢磨不透，她内敛、害羞，但又常常做出、说出非常大胆的事和话。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误会，雨晴微微低下了点头，又很小声的说道： “我…我哥没在家，我害怕……” 我听到雨晴说的这句，正想说“怕什么，我也是你哥呀，我不是在家嘛，我会保护好你”时，却又忍住了，最终我轻轻地对雨晴说道： “好，那你去拿枕头、被子。” 雨晴的神色又有了一丝害羞，我话说完，她便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雨晴抱过了她的被子和枕头，我把里面一半让给了她。 放好后，雨晴便躺了下来，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朱唇轻启： “你也睡，关灯！” “哦…好…” 我答应着，起身去关了大厅的灯后，回到房里也关灯躺了下来。 雨晴不施脂粉，自带体香，这个时候，我满鼻都是她的味道！那味道很淡，却很魅惑、很迷人…… 我有一丝紧张，不敢说话，紧闭着双眼假装正在睡觉。这时，耳边却传来了雨晴温柔的声音： “方婷漂亮吗？” 我顷刻睁开了眼，扭过头去，雨晴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面向着我、正跟我说话，难怪刚才我感觉雨晴的如兰气息似乎喷到了我的脖子上。 “呃…这个…那个…” 雨晴动不动就问我一些送命题，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正踌躇着时，忽然她伸出根玉指轻轻戳上了我的脸颊： “别吞吞吐吐，快说！说实话！” “嗯…漂亮…” 我只得如实作答。 “你…还爱她吗？” 这个我可真不想回答，我若是说不爱，那不是骗子嘛，我若是说爱，那或许又会伤了雨晴，想来想去我只得摇了摇头。这样既可以解读为我不知道，也可以说是我不想说，至少没有欺骗，企图蒙混过关。 还好，雨晴并没有再追问。她的手指依旧在我脸上，滑滑的，很舒服。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华哥经常出去吗？” “嗯…” 雨晴沉吟了一会，道： “大概一周出去一两次吧……” “那以前他出去了的时候，你怎么办？不害怕吗？” “害怕…能怎么办，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捂着被子，瑟瑟发抖地将就睡呗…” “哦……” 我慢慢越来越理解华哥为何要认我做弟弟、让雨晴多一个哥哥了。这一刻，我多么想抱抱雨晴，她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真不知道从小到大她是怎么过来的，难怪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雨晴，我们睡吧！明早我下去买早餐上来一起吃。” “嗯…” 雨晴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不多时，她的呼吸渐渐沉重，我便知道她已入睡，我也就渐渐睡了过去…… 第191章 不打自招 睡到半夜，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身上很重，我睁开眼，原来雨晴整个人已经抱住了我，就像小女孩依偎着父亲一般。 我心中瞬间涌起满满的怜爱，稍微将她的大腿挪下去之后，我索性将雨晴搂在了怀里。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背，渐渐再次入睡。 第二天不知几点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外面有声音，我赶紧睁开眼，就在这同时，雨晴也醒了，她也正好睁开眼，我们四目相对！ 可雨晴还在我的怀里，我单手搂着她睡了一夜！ 雨晴看着这情形，脸“刷”的红到了脖子根。 虽然害羞，但雨晴却并没有离开我的怀抱，我的脸也滚烫滚烫，但我更不可能推开雨晴。 我们俩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呃…那个…哥好像回来了…” 好一会我才压低了声音、轻轻对雨晴说道。 “嗯……” 雨晴轻轻应了声，这时她才终于一只手温柔地撑在我的胸膛上坐了起来。 昨晚雨晴和我睡一起，我穿着长睡衣睡裤，起身后我便开门走了出去。 “华哥！” 我叫了声正在餐厅吃早餐的华哥，有点心虚。 “坤，来来来，快来一起吃早餐！妹妹呢？去敲门，叫她也一起来吃早餐，我刚买回来的，还热乎。” 华哥热情地招呼着我，我尴尬的咳了一声，只好装模作样的走到雨晴房门口举起手扣了三下，演道： “雨晴，华哥喊你起来吃早餐了！” 其实我是说给还在我房里的雨晴听的，好让她心里有点数，找个机会偷偷溜出来。 我担心雨晴随时会出来，便立即坐到了餐厅对着我的房门的那个位置，挡住了视线。 我拿过一份早餐，正要吃，却听见华哥问道： “你不刷牙洗脸就吃啊？” 这一来我的尴尬可算是到极点了，我张着嘴，手上的包子刚凑到嘴边，却停住了，一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当场。 “呃，那个，我半个多小时前就起来刷了牙了，刚在房间看书…” 我只能赶紧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哦…” 华哥不再追问。 可这时我却听见我的房门开启的声音，一时间我不禁汗毛倒竖起来，心里暗骂着雨晴这丫头真不靠谱，就不会轻轻的、悄悄的嘛！整这么大动静，被华哥知道我们昨天睡在了一起，可叫我怎么解释才好？ 然而不仅如此，接下来更加让我心惊肉跳的来了——雨晴竟毫不回避，就那样大摇大摆的从我房里走了出来，不仅走了出来，还直接走到了我们旁边、华哥面前站定！ 我嘴里包着一大口包子，彻底石化…… 华哥也非常吃惊，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雨晴。 不等华哥说话，雨晴倒先开口了： “我昨天和我小哥哥一起睡的！” 这一句说出口，我是难堪的瞬间就将头埋到了桌底下，这可真是红颜祸水呀！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将我出卖了。 但回避可没有任何用处，我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同样在满脸震惊的看着我的华哥，赶紧解释道： “哥，我们、我们就是、就是睡觉，其他啥也没干…” “哦！……” 华哥听我这么说长长的哦着，脸上略微扭曲的表情恢复了自然，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眼睛依然瞪着，那神情，令我感觉他似乎是故意装出这一系列反应的。 “嗯…哥哥带妹妹睡觉，你小子可以！” 华哥嚼着早餐，眼睛看着我，不知是真夸我还是骂我。 我心中早已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然而这时却响起了雨晴倔强的声音： “不是他带的，是我硬要过去睡的！而且，我告诉你，不只是这次，以后凡是你出去过夜，我就让他带我睡！” “啥？” 华哥的双眼再次受到刺激瞪得老大： “你！万雨晴！你！你过分！我也是你哥，还是你亲哥，你咋就没陪我睡过觉？哼！你这阿坤哥哥才上任多久啊，你就趁我不在陪他一起睡了，你！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华哥摇着头、感叹着，继续念叨： “不行不行！太不公平了！太让人伤心了！吃醋！我很吃醋！不行，今晚你也带我睡！我这大哥今天心灵受伤了，需要你安慰！” 雨晴被华哥这一大堆的虎狼之词给逗笑了，虽然她捂着脸，羞的满面通红，但我还是感觉到了雨晴的内心是开心的。而且，我感觉华哥好像也并没有真的很生气我和雨晴睡在了一起。 我第一次看到雨晴笑得这么灿烂，心里有一种满足感，我渴望以后都能带给雨晴安全、快乐甚至幸福。 “滚滚滚！都滚去洗脸刷牙去！唉，伤心！” 华哥煞有介事的自我伤怀着、赶我们去洗漱。 终于解放了，我赶忙吞下因为紧张而一直煲在嘴里的那一口早餐，拔腿就往洗手间跑去。雨晴也跟在后面进了自己房间。 这件事之后，我的心是提着的，但一天过去后，我并没有感觉华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反而好像对我更关心更温柔了，渐渐地我便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不仅如此，我好像感觉华哥似乎反倒有那么一点点希望我和雨晴有什么…… …… 第192章 等待暴风骤雨 老蔡给的期限到了，今天就是第五天！ 傍晚六点，华哥来到棋牌室后，我和光哥、刁哥便组织大伙开会，不为别的，就是明天我们将迎来和老蔡的正式开战。 老蔡也不傻，他知道我们忽悠了他这么些天后，绝对会气的暴跳如雷，势必恼羞成怒、全面报复、打压。 我再一次重申、指导了各组如何协作、配合，以及我们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该怎么面对，而后又简略说了下我们的战略步骤，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更重要的一点是，让大家有信心，知道我们是有后手、有战略、有把握的推进的。 此外，我宣布从今晚开始，所有战队正式入驻各自负责的场子： 八七入驻游戏厅大塘店，老猫入驻松原店，阿飘入驻嘉北店，阿猛入驻棋牌室，土雷入驻豪客顿酒店。 另外刁哥不知从哪里还找来了些临时帮手，人数大概十几个，据说他们会帮我们一个月，我让这些人也入驻在毫克顿酒店。 一来酒店地方大，进出人流也大，十几个人不显眼，二来才艺部那一整层很宽敞，活动空间大，他们待着舒服，三呢，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豪客顿酒店地处我们所有场子的中间位置，离每一个点的距离都近，大概十分钟车程，这对我们的战术安排非常有利。 另外呢，华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五辆大面包车，将大家的交通工具也配备到位了。 诸事准备妥当，大家散会，继续训练的继续训练，继续喝茶的继续喝茶。 我和华哥等等几位大哥进了办公室，我们接下来就是等老蔡的电话——他绝对按耐不住，一定会打来！ 大伙这时已比前几天轻松的多了，谈笑风生，雨晴也不像一开始那般一听要和老蔡开战就表情凝重，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雨晴时不时的看着我，有时我看得出她的眼神是关心、有时是埋怨，但有时我是真看不出，意味深长，不易揣测。 一个多小时后，不出意料的，华哥的手机响了！ 华哥按下接听、按下免提： “诶，蔡哥！” “阿华！妥了吧？明天我可派人过来了啊！” “哎呦，蔡哥，你看我，我都把这事忘了！是这样…” “什么鬼！什么忘不忘的！你别跟老子来这套！到底怎么样？” 老蔡明显听出了异样，情绪瞬间就上来了。 “不是，蔡哥，你要听我说嘛！你听我说先，行不？” 华哥倒不紧不慢。 “说！” 老蔡已开始愤怒，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这时我凑到刁哥耳边对他说了几句，刁哥便起身往外走去。 华哥继续说着： “蔡哥，是这样，我们那个大股东啊，他怎么都不答应，毕竟给了你30%，我们每个人的股份都要缩水，分红也将减少不少，你想想，谁会答应呢？ 所以呢，蔡哥，我看这事就算了，不提了吧！之前呢，你手下将我们的棋牌室给砸了，导致我们至今都还无法营业，但是呢，你客气的请我吃了一顿饭，我想了想，还是说服了兄弟们，这事呢就算一笔勾销了，咱们以后啊，还是回到从前，井水不犯河水吧。” 华哥这番话出口，我想都不用想，那头的老蔡绝对是要气炸了。 然而，我好像错了，电话那头一反常态的却传来了听着还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华哥！果然是华哥啊！行行行，没事没事，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嘛！哈哈哈！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我有点纳闷了，这老蔡怎么客气的电视里的江湖口语都出来了？ 但我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邪乎到家必有诈！ 果然，华哥挂断电话立马说道： “赶紧准备，老蔡今晚绝对动手！” “不会吧？没那么快吧？” 光哥有点不相信。 “不，” 我想了想说道： “华哥说得对，老蔡今晚大概率会报复我们！以他的个性，被我们甩了这一道，断然不可能这么客气。他现在能这么客气，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他准备好了更好的发泄愤怒的方式！ 而且一定也是跟我们一样，这几天都在准备！若是我们遂了他的意，他便解除武力准备，但我们拒绝了他，那么他就将迅速打击我们，让我们第一时间感受到拒绝他带来的苦果。” “他也这么有心计？” 光哥还是不相信老蔡这么毒辣。 “人家不是白混的。赶紧吧，各就各位，都行动起来！” 华哥说完这句就站了起来，大家跟着一起往外走去。 我们还没走到门边，刁哥却先进了来，见大家正要出去，刁哥汇报道： “华哥，大家都奔赴驻场了！” “哦…好！” 华哥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华哥领会，便又带着大家重新坐回了办公室。 “坤，接下来怎么办？他会打击我们哪个场子？” 华哥一坐下便问我道。 我低头思考了片刻，道： “我估计三个游戏厅都会遭受老蔡的打砸！” “啊？那怎么办？老蔡手下有一百多个小弟，我们最多只有六十几人，这如何能同时看得住三个场子？” 光哥有些不自信了，华哥同样用忐忑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了看几位大哥，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用担心，我来安排，胜算至少有七八成！” 华哥、光哥听我这么说，略微安定了些。 我立即叫进了阿猛，让他留下五个人，其他全部带上装备前往八七驻守的大塘店。然后给正在带人前往酒店的土雷打去电话，让他留五个人继续去酒店，其他包括刁哥弄来的十几人在内的二十来人分五个去大塘店，余下老猫的松原店和阿飘的嘉北店各半。 这样，每个游戏厅的人手就都去到了二十来个。 我再依次打给三个游戏厅的队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之后，我们便静静地待在办公室，等候着各路的消息！一时间大家再也无心喝茶，一个个都凝神屏气，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流逝。 过了一会，我看大家神色都很凝重，便安慰道： “呃…我觉得不用紧张，我估计老蔡的行动会在十二点以后，因为十二点以前街上人流尚多，老蔡断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影响恶劣，麻烦颇多。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放松点吧。 而且无论他什么时候行动，我…我能说我们一定会赢吗？” 我实在是看不得华哥和大伙都一副大难临头的紧张不安的样子，原本我不想把话说太满，因为我不能把后招都提前说出来。 “你那么肯定？” 光哥首先发出了质疑。 “嗯…我肯定！” 事到如今，我只好大言不惭了，只要他们的情报没错，老蔡只有一百多个小弟，我敢肯定，我们将会赢得每一步的行动。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光哥继续问道。 “这…” 我同时看了看华哥和刁哥，再看回光哥： “这我能先不说吗？你们三位大哥目前都是不知情的。” 光哥听我这么说，哦了一声，便没再追问。 我掏出烟来，给大伙一人发去一根，放松放松。 时间流逝，时钟最短的指针来到了十二——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大家看着时间，心中的不安又渐渐浓厚起来，这时，我的心里也是忐忑的，毕竟这次的行动和以前厂里的不同，这可是真真实实的江湖。 我们一直等，一直等，可等到了一点，电话还是没有响起。 大家的心都一直紧绷着，等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什么情况，不禁都担心起老蔡会不会在黎明前动手了。毕竟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熟睡，他们撬开门来一顿打砸，基本没有什么社会影响。但对我们来说，要一直严阵以待的看守着，就太累了。 这个时候大家不但没有了紧张，反倒希望老蔡快点动手了。 一点半… 没有任何消息。 两点…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要不大家回去睡吧，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而且我们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没有必要在这耗着。我和华哥这边一有消息马上就通知大家。” 我看光哥已有些疲态，更主要是雨晴，我不想她一直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耗在这里，还尽是二手烟。 我这么说之后，华哥也说道： “嗯，阿坤说的有道理，我们回去吧，阿光，你今天就别回家了，也住到宿舍去吧。” 光哥点了点头。 大家各自离开后，我和华哥、雨晴最后走，我们交代了驻守棋牌室的阿猛几句后，便也回到了家。 到家后我避开华哥偷偷跟雨晴说让她先去睡，我们没那么快，雨晴这回倒很懂事、很顺从，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便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我和华哥则一直坐在客厅茶桌旁，我们俩有个共同的观点，就是相信老蔡今夜一定会对我们发起行动，所以我们非常默契的坐着一起等待。 第193章 首战告捷 我们回到家的半个多小时后，我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来了！我心里暗道一句！ 我迅速抓过桌上的手机，是大塘店八七打来的！华哥当即凑了过来，我立即接起了电话—— “他们来了！打起来了！” 电话里传来了八七略显慌乱的声音。 “他们有多少人？” 我立即问道，这是我们运筹的关键。 “至少二三十人！” “好！那就没问题，你不要紧张，要沉着应战，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带领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击溃他们的战斗力和斗志，然后尽量一个都别放跑！” “好！” 八七果敢、威武的应承道，接着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华哥在看着我，神色有些紧张，我对华哥点了点头： “没问题，哥，别担心！更何况刁哥和光哥也都在楼上，他们听到声音就会下去辅助，我们现在也过来去吧！” “嗯！行！走！” 华哥说着就立即起了身，突然又问道： “坤，你开车吗？” “啥，我不会开车，还没考驾照呢，你开吧，哥。” 我心想我这逃犯身份哪能去考驾照呢！ “我也不会！” 华哥双手在面前一摊， “我也还没空去考驾照呢！” 这下我们俩就傻眼了，我以为华哥会开车，华哥却以为我会开车。 “那叫雨晴吧…” 华哥说完就走向雨晴的房门，没办法，这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打的得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等到的士来了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只能辛苦雨晴了。 华哥敲响了雨晴的房门，没想到仅仅一秒，雨晴就打开了门，她还是那身衣服，显然她也还没洗澡、没打算先休息，一直在房间里等着。 “走吧！” 雨晴言语简短，想必也是知道事情来了。 我们刚走到地下停车场，还未上车，阿飘的电话又来了！华哥让我统管这次的行动，所以几个队长都是直接联系我。 “来了？” 从电话里背景声音中嘈杂的碰撞及干仗声中，不用想就知道定是老蔡的人同时袭击阿飘的嘉北店了！ “对！开打了！” 阿飘还好，虽然大声，但情绪稳定，并没多少惊慌。 “多少人？”这是我最关心的。 “三十几个是有的！” “行，你们没问题的，按计划行事！” 挂断电话，我们立即出发了。 车上路没一分钟，松原店老猫的电话也来了！ 我捧着电话看了看华哥，我们俩相视而笑，这老蔡还真是不出我们所料的心狠手辣、报仇不隔夜啊！ “老猫！多少人？” 电话一接通，听那头的阵势就知道正在干仗了。 “坤哥，多啊！可能有个四五十人！能给我们派人吗？！” 电话里传来老猫焦躁、慌乱的声音。 我顿时眉头一皱，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老猫，你要顶住！现在马上给你调人！”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看来这回老蔡真是倾巢而出了，我估计肯定是前两拨去打砸的给他反馈了信息，遇到了我们的强力反抗，所以他临时给第三波加派了人手。 挂断电话，我立即给土雷打了过去，酒店那里料想不会有什么情况，我让土雷带上三人立即前往松原店支援，留下两个在才艺部就行，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大半夜路上车流已稀少，雨晴开的也快，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七分多钟就赶到了大塘店！ 当我们赶到大塘店，战况超出预料，八七和从楼上宿舍赶下来的刁哥和光哥带领大家已经完全击败、并控制住了所有前来袭击我们的人。当我和华哥从后门进去时，对方所有人都被我们的兄弟手持钢管、西瓜刀威风凛凛的压制住蹲在了地上。 刁哥、光哥、八七看到我们马上迎了过来，我看着外面依然敞开的大门，立即向最外面的兄弟喊道： “卷闸门拉下来！快！” 外面的兄弟动作迅速，卷闸门“哗”一声落了下来，与此同时，蹲地上的众人似乎更加紧张了，他们的铁棍、钢管、西瓜刀等等武器都已被大伙收缴，扔在了另一边的角落。 “华哥，坤哥，全部都在这里，应该一个都没跑！” 八七指着蹲在店里的三十几人说道。 “好！” 我想了想，扭头对光哥说道： “光哥，你带五个人现在马上赶赴松原店，那边很紧张！” “好！” 光哥爽快答应，转身叫了五个人迅速从后门离去。 “坤哥，接下来这些人怎么办？放他们走还是？” 八七看着我和华哥，小声问我道，因为事先的计划就有言明，把人控制住之后，要请示进一步的指令。 我看着同样在看着我的刁哥和八七，问道： “你们知道秦国战神白起吗？” “呃…不知道…” 八七摇了摇头。 这时刁哥说道： “大秦战神白起！长平之战为了让赵国丧失后续战力，一举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 “嗯…”我点点头。 “你意思是，我们也把这三十几人给埋了？” 我乍一听到刁哥这句吓了一跳： “刁哥，你别吓我好吗！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公元前！大哥！” “那你意思是？” 刁哥笑了笑，问道。华哥和八七也在一旁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 这我就有点为难了，有些手段我不想明说， “刁哥，你自由发挥吧…那个…让他们至少一两个月丧失战斗能力就好…” “哦~~~行，明白！” 刁哥点点头，我转向华哥问道： “哥，咱把这几十个人弄伤了，咱能拿出多少钱治他们？” “呃…几十上百万没问题，但可别闹大了…” 华哥有些担心。但在我觉得，这担心是多余的，人老蔡都不担心闹大，更何况让这些人伤筋动骨并不算什么大事，深圳那么多各种的工厂，每天造成的工伤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这些人自己上门持械寻衅，断个手啥的，他们也划不来报警，到时候连他们自己也得折进去。 我点了点头，接着对刁哥说道： “这个…刁哥，你看，有方案了吗？” 刁哥看着我，然后他举起右手往自己左手做了个剁下去的手势。 我撇开了头，点了点，看着别处道： “扣下所有人的手机和一切通讯工具，然后再动手！切记不可超出分寸！然后对他们说，我们会统一安排他们就医，一两个月医治好后不准再跟老蔡混！要么退出江湖，要么跟我们！否则下次就不是断手那么简单了！ 满足以上条件的，我们给出一半医药费。” 据我所知，刁哥对这些手法是很拿手的，他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好。 交代好这些，我便又对刁哥道： “动手吧！要快！处理好了留下十个兄弟在这看守，其他人马上增援松原店老猫那边！” 我担心老猫那边难以支撑。 我和华哥从后门先行出来后，跑到前面路边上车，立即赶往松原。 第194章 大获全胜 十分钟后，我们赶到了松原店外，里面打斗正酣，双方人马都很默契，除了刀兵碰撞和打砸声响，没有人出声，俨然一场无声的较量。 我和华哥下车后，让雨晴将车开到前面远一点的地方等我们。 华哥领着我同样找到后门而入，里面的场面非常混乱，二百平米不到的店里已挤下了将近一百人。 我定睛看去，对方虽然人多，但有不少已经被我们的兄弟打趴在了地上、废除了战斗能力，形势正被努力掌控之中。 我和华哥也不多说，当即就冲入了战局。 对方没有用刀，我们这边人持的便也都是钢管铁棍之类的。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不知谁丢下的钢管，朝着老猫一路冲过去，来到老猫近前，我大声朝他吼道： “落闸！” 老猫领会，呼过几个帮手便往大门冲过去。 “哗！” 卷闸门落下的声音传来，对方所有人都是一惊，我方的攻势更加凌厉，老猫锁住了卷闸门，带着那几人守在了外围。 局势正在一边倒，对方众人见大门紧闭已形成关门打狗的态势，一个个都惶恐起来，突然一个人指着后门方向大喝： “那边有后门可以出去！兄弟们，冲！” 我迅速调集人手先行堵住后门，而后我看向刚才喊话那人，觉得他应该是领头人之一，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当即拉过两个兄弟一起向那人扑过去。 “我让你们来闹事！我让你们来闹事！” 我一声声呼喊着，手中的钢管手起管落劈中了两三人，而后来到了那人身前。 他也注意到我了，见我冲到了面前，二话不说举棍就打，我连忙格挡。还别说，这带头的战力就是不一样，势大力沉。 一时间，我同我带着的两个兄弟与对面的四五人焦灼的战在了一起。 他们所有人都在往后门方向涌着，这当口我们这些身处后方的兄弟是压力山大，一个个都在硬着头皮坚持。 其实他们已经失败，我们若不是想着要打歼灭战，让老蔡失去大部分的战力，根本不用那么费劲，直接让开一条路，让他们灰溜溜的滚蛋就行，但这样，我们的战略目标就很难达到了。 所以我们必须坚持！ 我正想着刁哥应该快到了时，后门突然冲进十来个全副武装、连自制盾牌都带来了的人来。 这正是刁哥！ 刁哥这一队人马来的可是太及时了，对方见我们又来了援兵，斗志尽失，再坚持了没几分钟，原先和我对战、后来躲到后面的那人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我们认输！我们投降！” “那就放下武器！全部蹲下！！！” 不一会，哗啦啦蹲下了一大片。 “怎么处置？” 刁哥悄悄问我。 “呃，我觉得还是一样吧！” 在我看来这些人年纪轻轻不正正当当干点什么工作，要和老蔡这种人混在一起，还四处欺压别人，简直就是助纣为虐，给他们一些教训也好。 “大塘那些人弄好了吗？” 华哥问道。 “都妥了，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被我警告一番都不敢再作声了，都管控在店里等我们统一安排医院。” 华哥看了看我，我对刁哥说道： “全部人都搞定之后，分批送往东莞各镇的医院吧，警告他们，禁止联系老蔡，否则一分钱医药费不负责，不但如此，以后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我想，将他们安排在深圳的医院恐怕不妥，去东莞比较合适。说完这些，我便和华哥带上十人赶往嘉北。 待我们到嘉北店时，阿飘早已带大家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嘉北店没有后门，我们打电话给阿飘，让他拉起卷闸门从大门进入。 这边大伙下手比较重，放眼望去，对方至少有七八人已经被伤筋动骨。 不需多说，我们抽着烟等刁哥到来。 二十几分钟后，刁哥赶了过来，如法炮制。这些事我可干不了，之前就听大江私底下讲过，以往但凡有欠贷不还或者出千甩诈啥的都是刁哥处理的。 刁哥进来后，我和华哥还有几个兄弟便走了出去，拉下卷闸门，站在外面抽烟。 不一会，里面传来一阵阵惨叫。 须臾之后，卷闸门再次拉起。 “妥了！” 刁哥拍了拍双手对我们说道。 “嗯…他们同意我们的条件了吗？” 华哥问道。 “同意！哪敢不同意！” 华哥点点头，道： “好，那你打电话叫阿光现在就连夜派车送他们去医院！这事交给他去办！你组织兄弟打扫战场，每个场子留下五人看守就行了，其他兄弟和队长一起到棋牌室开会！” “好！” 这一场冲击总算是胜利的扛了过去，我和华哥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们回到了棋牌室，时间已经快到四点了，大家都困得不行。 留守棋牌室的阿猛带着兄弟们一面给凯旋回来的我们泡茶、发烟，一面给饿了的兄弟泡方便面，忙里忙外。 又等了个十几二十分钟，各队队长都到了，刁哥也回来了，我便让大家集合开会。 会议很简单，除了华哥给每个队长人手一叠百元大钞让他们拿回去给弟兄们分之外，就是布置防务以及第二天的行动准备。 散会之后，我和华哥、雨晴终于可以回家了。 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但雨晴从后视镜看了我好几回，每次我们都看着彼此的眼睛，我不知道雨晴想要表达什么，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回到家之后，华哥看着非常的疲惫，他先冲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 我洗完澡也进了房间，虽然时间已经将近五点，但我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便坐在床头拿起昨天看的书来继续阅读。可几分钟后雨晴竟然又推门进来了。 我看着刚洗完澡、穿着睡衣、身上还带着水气的雨晴，吓了一跳： “你干啥呢？丫头！华哥可在隔壁呢！” 雨晴微微调皮一笑，伸出手指了指另一边床头她昨天看的书道： “帮我书拿出来…” “哦…” 原来她是来拿书的，我还以为她又要胆大妄为。 雨晴拿上书就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可没有两分钟，她又再次折返。她像昨天一般，一屁股坐在床头，道： “进去！” “干啥呀？姑奶奶！” 雨晴是不害怕，那是他亲哥，被看到了也奈何不了她。可我，我可是华哥认的弟弟啊！这搬过来没几天，就天天跟他亲妹妹如此腻在一起，指不定华哥会不会觉得引狼入室了，到时又将我安排回宿舍去住，那可就尴尬了。 雨晴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我面前变得越来越开朗放松，只见她又调皮任性的笑了下，然后将我挤过去了一点，道： “我一个人在房间看不进去，还是跟你坐在一起能静下心来…” “真的假的？” 我侧着身子做出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道。 “真的真的真的！别吵，认真看书！” 雨晴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的翻着书本，看着似乎确实很认真的样子。 我只能由的她。 看了一会后，我有点想睡了，正想让雨晴也回去睡时，雨晴却忽然说道： “你以后别再去打架了…” “啊？哦……” 她冷不丁的这句话令我猝不及防，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 我想了想，既然雨晴有这方面的担心，我干脆再往前引一引： “可是，我们做的这些生意本就是是非颇多的行当，如今被人盯上了，总不能任人宰割吧？” 然而雨晴却似乎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她依旧看着书，小嘴却又是一噘：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不准去打架！” “这…” 我还想再发挥发挥，可雨晴却转过了头正瞪着我。 “好好好！以后我不打架！听你的！” 满口答应后，我忍不住取笑道： “华哥你怎么不管？” 雨晴听我这么说，登时生气了，她噘着嘴，气冲冲的起身，将书往床上一摔道： “要你管！我早就和他说过了！多管闲事！” 说完她又“哼”了一声，屁股一扭便回了房间。 我也收了书，关灯躺了下来，但一时却又睡不着了。雨晴在我脑子里来来回回晃来晃去，我开始担心，莫名的担心，担心我和雨晴的情感将去到何方。 第195章 计划反攻 快到十二点时，华哥把我们叫了起来，洗漱后，我们便开车到宿舍吃午饭。 游戏厅在昨晚的打斗中并未遭到什么破坏，我们经过大门口时，已经在营业，我看到虎仔正坐在前台。 我们吃饭时，光哥和刁哥还没有起来，想必昨晚忙到很迟才睡觉。 饭后，我们回到了棋牌室。 我让华哥给我们之前私下安排住到老蔡天星夜总会对面潜伏的两个兄弟打去电话询问了下情况。 这老蔡也真沉得住气，昨晚派出来那么多兄弟，估计逃回去的没几个，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给华哥打电话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真不知他是听天由命、认栽了还是憋了什么大招。 下午三点多时，光哥和刁哥都过来了，大家聚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后续的事务。 刁哥说，昨晚一共九十多号人，全部断手，所有人一并由下面的兄弟分批送到了东莞的各个镇医院分开安排，并且帮他们联系了家人前来照顾，且让他们统一口径说是工厂机械故障导致的工伤。 我们谅他们也不敢乱说话，而且他们本身是犯罪的一方，既然我们都没有抖露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傻，非要把自己整的一身骚，还自断后路。 兄弟们还警告了他们，我们会定期派人去医院探望，只要没有什么幺蛾子，每次去都会给他们一些钱。 那些人原本被我们断了手，心中又惧又恨，但经过我们一夜既人道又有情义的安排之后，他们大部分都信誓旦旦的表态伤好之后再也不会回老蔡那里了。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知上门寻衅、打砸理亏，而见识了我们惊人的战力和卓有成效的统一指挥以及制服他们之后的雷霆手段后，必定成为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时我们再以怀柔手段优待他们，将他们送医，再加以经济补助，他们正好有个台阶下，怎能不感恩戴德和老蔡划清界限呢？ 再者说，就算我们没有这么做，他们伤好之后，知道老蔡要与我们为敌，他们大多也必定是不敢也不想再回到老蔡那里，毕竟阴影在他们心里摆着，谁也不想当别人的炮灰。 现在老蔡的势力已剪除大半，华哥命令光哥打电话喊那些被老蔡吃了干股的老板们前来棋牌室共商大计。 十来分钟左右，那几个老板便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聚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商谈。 光哥向他们介绍了昨晚的战况，刁哥拿出随身带的数码相机，给他们看了制服那些人之后的照片，老板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以前大多是互不认识的，经过光哥的一顿联络、交际，才让大伙互相认识、聚在了一起，他们知道彼此都是被老蔡压榨的对象后，一个个都对老蔡破口大骂。 这时知道我们已经取得了大胜，他们对老蔡顷刻完全没有了一分一毫的忌惮。他们甚至主动提出要参加我们今晚的行动，彻底和老蔡面对面的做个了解，而且他们还说要给我们10%的股份，让我们以后多多关照。 他们这样说的时候，华哥正想拒绝，被我轻轻在桌底下碰了一下。 我知道华哥是想信守之前的诺言，不要他们任何好处，但此一时彼一时，况且别人主动说的自然有人家的考虑，盲目拒绝，不仅咱们这场战斗意料之中的战果会大大减小，还有可能让他们以后遭受老蔡的反扑和报复。 商场如战场，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 华哥可能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便替华哥答应了下来，但是不是白占，而是真金白银地入股，并答应之后会每个店派一个我们的人进驻他们的场子，他们该发多少工资发多少就行。 因为据他们的吐槽，老蔡可是往他们的店里都派了三四个小弟，完全就是让他们帮老蔡养着打手监管着自己嘛！他们又不是傻子，心里能不清楚嘛！ 所以，他们也是巴不得摆脱老蔡，如今见我们不仅战胜了老蔡还重情重义、很讲公道，他们自然是百分百的愿意和放心给我们入股的，甚至有点求之不得。 就这样，华哥他们在意料之外地多赚了五间网吧、一个棋牌室、一个小酒吧、一间游戏厅等等的10%的股份。 一切事项商量完毕之后，华哥带着那几个老板和我们一起到楼下的饭店吃饭。 饭后，其他地方的四个队长奉命，各自在自己的场子留下五个人后，带着其他人赶了过来。 七点半时，所有要参战的队员包括那几个老板叫来的几个人都到齐了，我便开始了今晚的铺排。 首先，我让八七带一队、阿飘带一队、老猫带一队每队十人迅速去扫了老蔡的那几个红灯店，不打女的，只砸店！但若碰到马仔，则参照昨天的处置方式，同样处理后扣在车上，带回来统一安排。 同时我让土雷带上一队，买它几斤水果，去老蔡家里拜访拜访他的老婆孩子。据情报，老蔡这两天都在天星，没有回家，他的车也一直停在天星楼下的停车场，料想不会有错。 我和阿猛则带第五队前往天星先暗中观察，待前面四队完成任务赶到天星会合之后，我们便发起对老蔡老巢的行动。 安排就绪，大伙便各自分头立即行动。 第196章 进兵天星 前面四队出发后，我和阿猛也领了十几人出发了，华哥光哥还有那几个老板，则让他们后面再过来。 我们到了天星楼下的停车场，远远地观察着。虽然还没有进去，但我和阿猛已然感受到了同上次不一样的感觉。 上次站在天星大门内的几个马仔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站在了门边，虽然看不到楼上的场景，但这气势一看就弱了很多的感觉。 我给华哥打去电话，让他打电话给老蔡，探探口风。 几分钟后，华哥回电话过来，说老蔡没有接电话。这下我给搞蒙了，这老蔡不接电话绝对是故意的，他一夜之间损失了上百个小弟，自己心知肚明是折在哪了，他不接电话要么就是心虚了不敢接，要么就是还有隐藏实力和后招，根本不屑鸟我们。 没办法，待会只有以身涉险进入虎穴一探究竟了。 我和阿猛等待着其他四路的消息，八点半时第一队老猫他们过来了，进展很顺利，接着十分钟内另外三队也都到齐，各队的任务也都圆满完成。 尤其是土雷他们，他们买了水果去拜访老蔡的家室，虽然他们按照我的吩咐相当的礼貌客气，但也是把老蔡的老婆给吓坏了，毕竟这十来个陌生男子突然登门造访一口一个嫂子的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老蔡自己的下属手下要拜访绝不敢未打招呼就这么做，所以老蔡老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估计土雷他们离开后，她就会惊慌失措的打电话给老蔡。看来我们敲山震虎的目的也是完美的达到了，既然老蔡要玩阴招对付人家，那也别怪人家用阴招对付他，我们还是非常有分寸、有道德的，若是碰上真正的不法分子，那老蔡又十个家室都不够祸祸。 而老猫他们扫了老蔡的几个红灯店完全没有碰到任何马仔的反抗和阻拦，直接把店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勒令那些靓女们关门歇业，还放话，他们老板没有和我们谈判解决矛盾之前再也不准开门营业，否则开一次砸一次。 那些靓女哪敢不从，一个个乖乖顺顺的拎包回家。不顺从能怎么办，她们这种营生难道还能报警不成！ 这所有的讯息想必现在都已传到老蔡那里了，情势进展到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怕的应该轮到老蔡了。 事到如今，我决定正式对老蔡的大本营——面前的天星夜总会下手！ 然而正在此时，华哥给我打来了电话： “坤，老蔡背后的大佬跟我们这边的长辈联系上了，说我们跟老蔡斗可以，但决不允许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啊？哦…好…” 这我可有些犯难了，什么地步是不可收拾的地步啊？这我实在不太清楚，我刚想问，华哥又道： “我跟你说，就一条，不要对天星夜总会进行破坏就行，我们直接上楼找老蔡！” 挂断电话，华哥让我们等候他，然后直接去楼上找老蔡，但我始终觉得有些冒险，他们这几个老大一起上去，若是老蔡有个埋伏啥的，那不是相当于把司令部一锅端了吗？ 想到这，我决定先派一队人上去打探，可我看了一圈，好像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太合适，因为只有我去过老蔡五楼的办公室。 我只好抽调八七带队跟我一起上去，并对其他几队作了部署： 老猫带队控制门口并观望，阿飘带队控制电梯厅，土雷留在这边停车场接应后面到的华哥他们。 部署妥当，给华哥发去信息之后，我便带着大伙走向天星。 我们人多势众，原本待在里面的小弟见到我们赶紧迎了出来，不等他询问，我便说道： “老蔡在哪里？” 那小弟明显有些惊吓，吞吞吐吐道： “我、我、我们蔡哥在五、五、五楼！” “带路！” 一声威吓之下，那小弟屁滚尿流地跑在前面将我们带到了电梯厅。 这边的小弟倒是和上次一样，但看到我们这阵势，也是诚惶诚恐。 老猫已经守在了门口，阿飘控制了电梯厅，我带着八七一队进入电梯，来到了五楼。 五楼内上次看到的小弟全都不见了踪影，迎宾小姐见我们一下上来了那么多人，赶紧跑上前来接待。 我没空搭理，一边问着老蔡在不在，一边带人往他办公室走去。 那小姐似乎不敢回答，嗫嚅着瑟瑟发抖。 不一会，我带人穿过了走廊，来到了老蔡办公室门外。 我还是举起手敲了三下门。 “谁？” 是老蔡！ 我心中的石头落地了，是老蔡便好。 “蔡哥，华哥弟弟！” 里面停了几秒，道： “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果然，老蔡正坐在正正中中的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一旁的沙发上阿伦也在那里，阿伦的旁边还坐着没见过的一人，只是他们的精神都有些颓废，仿佛这一周的功夫就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来到了垂垂老矣的沧桑老者一般。 人的表情可以装出来，但精神状态却很难。至此，我彻底确定，我们赢得了和老蔡的这场较量了。 “华哥呢？” 老蔡率先发话，看来他也是料定了华哥会来登门造访的，而且态度大变，竟也改称华哥了，我心中不禁暗叹曾经有多嚣张跋扈日后就有多颓唐卑贱！ 我拿出手机，给华哥打过去，华哥此时已到了楼下停车场。 几分钟后，华哥带着几个老板上来了，我迎了出去，华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埋怨，估计是怪我私自冒险行事，我笑了笑便将他和光哥领了进去，其他老板则先留在了外面。 “蔡哥！” 一进门，华哥便热情的和老蔡打着招呼。 “哈哈！华哥！坐坐坐！” 老蔡不愧是老江湖，脸皮厚，从上次的阿华到如今面对面喊华哥转变的竟如此的丝滑，连一丢丢的尴尬和不自然都没有，实在是令人佩服。 坐下之后，未等我们开口，老蔡便说道： “华哥，我们就此为止吧！以后大家做朋友！” 华哥对老蔡的转变似乎也是有些不太习惯，脸上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沉默了一会，说道： “蔡哥啊！你可是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啊！！！单单我的棋牌室，二十几台麻将桌和店里的装修设备啥的，再加上无法营业的那么多天，你想想，损失起码都十万打底了！” 如今老蔡已被我们治的老老实实的了，连他身边的阿伦两人也都是低眉顺眼的，看来他们的主力的确已经被损耗殆尽了，我们一系列的反击，想必他们也都知悉，我们的实力和战斗力，他们也定然是心中明了的。 华哥清楚这所有变化背后的因由，自然也不用对他们客气了，反正把问题抛给老蔡，识不识相就是他的事了。 老蔡的脸上风云变幻、一会阴一会晴，憋了老半天才说道： “华哥，咱敞开了说吧，这事是我手下干的，但你刚刚不也扫了我三家红灯店吗？” “能比吗？你那三个破店除了那些女的值些钱，你告诉我，还有啥？” 光哥直言讽刺道。 “那我那些兄弟呢？据说全部都被你们废了！这怎么算？” 老蔡还想讨价还价。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看来要么就是当时有人逃走了，要么就是有人在医院里联系了他。 但无所谓了，我们话虽然那样说，但总免不了个别人深受老蔡的恩惠而还是选择忠诚于他的。 只是现在老蔡还是拎不清，竟然想跟我们算账！看来我们是得敲打敲打他了！ 第197章 达成战略目标 我们听到老蔡想要跟我们算账，不免心中都在冷笑，华哥“呵呵”两声后道： “蔡哥啊！你不会不知道你那些人是为什么被废的吧？那可是你发起的战争！不是我们去攻击你，而是你们来攻击我们！ 这笔账当然也要算，我们的兄弟受伤也不少，既然是互殴，那就无论什么结局都理应是各负责任！ 现在你那些人的医疗费可都是我垫的！ 初略算来我四个店的损失加给你那些人垫付的医药费总共起码一百万了！ 你看下，老蔡，咱什么时候结账？” 华哥已经不屑于和老蔡演戏了，这老蔡说的话连我这个江湖之外的人听着都觉得不懂事。 “你！” 老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伸出手来指了下华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一会老蔡三个人都垂下了头，尤其是老蔡，看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想必事到如今他一定非常后悔昨晚太过愤怒，失去了理智将全部的主力都派来发泄他的怒火，以致如今再无可以跟我们分庭抗礼的能力。 但他不会知道，即使他留足了战斗力量，我们也还有b计划、c计划甚至d计划！他的结局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割地赔款、一败涂地！ 正所谓天要让他灭亡，必先让他疯狂！谁让他狂的时候连基本的道义都荡然无存！一心想要白吃别人的人，最终势必被自己的欲望反噬。 “阿华，你们想要怎么样？” 老蔡总算是认清了形势，再次软了下来。 “蔡哥，这场争斗不怪我！完全是因你而起！我能赢，也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我下面的这些兄弟给力。 我呢，也不要你多，这一百万我给你打个五折，你给我五十万，你那些手下的医药费也都我给出了。但是，另外呢，你这天星得给我10%的股份！我真金白银！不白拿！ 老总们那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不干涉你我之间的事。” 前半句我是明白的，也是我给华哥出的主意，只要我们赢了，必定要让老蔡割地赔款！否则他不会长记性！要侵略人就要准备好侵略不成反被狠狠的咬一口。 但后半句我就不太懂了，这华哥的幕后和老蔡的幕后有什么关系，不是我一个毛头小伙配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老蔡眉头紧锁着，思考一会后道： “阿华，天星的股份我是不能给的…这样，钱呢，我给三十万，我也只拿的出三十万，但是那个j店我给你两个。 你不要小瞧，这一个店每个月都能有两三万以上的净利，两个店起码每月五万，你觉得行，那我们就握手言和，还是我做东，把酒言欢，彻底了解了这事，你看怎么样？” 看得出，老蔡这回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了结这件事了。只是他口中的j店我知道，说的就是他手上的那三个红灯店。 老蔡说的应该没错，据之前宿舍里大家闲聊，这种店铺和那些靓女是五五分账，包吃包住，但是店铺基本不用任何装修，成本极低，基本上只要有美女，就是滚滚的财源。 只是，我是反感这种生意的，我认为这个和d品是绝对不能沾的，你说我们开开游戏厅、棋牌室啥的，放几台赌博机、抽一抽水、打打擦边球也就算了，但h和d反正在我的概念里是绝对的禁区。 我对华哥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不能接手那些红灯店，一个都不要。 可华哥这次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他看着我，投来疑问的眼神，我无奈，只好打手势征得华哥同意后，转头对老蔡说道： “蔡老板，你那几个红灯店我们就不要了，我们给你两个选择，一：赔偿我们被你打砸店铺损失和两方所有受伤人员医药费一百万，二，赔偿我们三十万加天星10%股份。这是底线了！ 你选择吧！反正据我们所知，你占了天星30股，给我们10股，你也还有二十股，不算什么，这边也还是由你坐镇，怎么样？” 老蔡看了看我，然后又指着我看看华哥，华哥明白他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 老蔡见如此，指了指他身旁的两个兄弟，装着诚恳、可怜的模样道： “阿华，华哥！你得相信我的诚意啊！我这些兄弟都指着这边一点点的股份吃饭呐，我这里确实是没办法动了哇！都是大家的身家性命在这押着呐！” 说着老蔡环视了下我们几个，又道： “那这样，你们不要那两个j点的话，我最多只能给六十万，只是有三十万要打借条，但我保证一年内还清！你看怎么样，阿华？” 老蔡又环视着我们，见我们似乎都在思考，老蔡又说道： “阿华，这样，如果你一时半会还拿不定主意的话，你们回去商量商量，等你们确定了下来随时通知我就行，你看怎么样，反正我每天都在这里，随时找得到。” 老蔡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不好再逼。华哥假装思考了一阵后，点了点头，对老蔡道： “那行吧，我相信蔡哥的为人，那我们就回去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你这天星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华哥正要起身，突然又装作忘记了什么事突然想了起来一般，说道： “哦，对了，蔡哥，我有几个朋友找你还有点事，你等等哈！” 华哥向光哥使了个眼神，光哥走出门外，不一会，那几个老板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是那个有五间网吧叫什么浩来着的老板，他一进来就对老蔡道： “蔡老板，你之前占我们的30%股份，今天我正式收回，前面该有的分红，我还是会给你，你那几个在我店里上班的小弟，我也会辞退。我们现在和阿华老板是正式的合作伙伴，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老蔡听他说完脸直接绿了，可不等他喘口气，另几个老板也立即上前对他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你们这什么意思？墙倒众人推吗？” 老蔡实在是有些恼火，但又不敢真的发作，碍于面子，却还是要说那么一两句。 那个网吧老板“哼”一声道： “蔡老板，适可而止吧，你吃了我们这么久的分红，给过我们一毛钱股金吗？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你倒不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白了，要不是因为怕了你之前的淫威，我们早就该收回我们的股份！百分之三十啊！你胃口太大！太贪了！” “对！就是！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其他几个老板也附和道， “人得讲良心，讲道义，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再见吧！” “再见！” 这几位老板如今可算是挺直了腰杆了，说话完全不给老蔡留一点面子，不过老蔡也确实不配人家尊重他。 势大的时候骑在人家头上就要准备好势弱了的时候人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的怒火。这一点来说，这几位老板已经算是相当客气了。 几位老板向老蔡抱了个拳告辞后，便簇拥着华哥和我们一同离开了老蔡的办公室、离开了五楼。回到一楼停车场，便班师离开了天星。 度过了这一役，回去的车上，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我的内心正式开始考虑建议华哥什么时候功成身退、退出江湖的问题了。 这种事业、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也相信，这些也不是雨晴想要的，应该也不是华哥想要的。 第198章 雨晴的坚持 经此一役，我们实力大增，那几位老板迅速和华哥签订了合作合同，华哥将股金给付到位，并每个店派驻了一名员工。 我们的棋牌室也重新营业了，游戏厅并未受到什么破坏，始终正常营业。 伤员那边，华哥交给光哥和阿猛全权负责。阿猛属于是华哥的嫡系，我大概是知道一些的，他这样安排，多少也是对光哥有些不放心。 但这些我也不便多说，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必然会有隐患。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一旦产生却没有解决就总有一天会爆发。 我曾经试图帮华哥解决掉和光哥的隔阂，但我发现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隔阂不是说有人出来做个和事佬、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或许只有经历一些什么，才有可能改变。 这也是我所隐隐担忧的。 另一方面，老蔡那边华哥也似乎已经跟他谈妥了，但具体情况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华哥不说，我也不方便问。毕竟这属于利益层面的事情，我不是股东，还是不问为妥。 对于整个队伍在这次斗争中的奖励，华哥是不会小气的，每个队长和队员都发了为数不少、数目不同的奖金。 我也再一次的感觉到，华哥做的这些行当是有多么的挣钱，不然不可能这么大手大脚。 而我，忘了是完胜老蔡之后的第几天回到家后，华哥直接塞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华哥说里面有十万，是给我的！密码六个六。 我并不想要这个钱，我觉得我为华哥做这些，都是因为他把我当亲弟弟，我自然也要把他当亲哥，亲弟弟帮亲哥天经地义。更何况，谁也忍受不了自己哥被人欺压。 但华哥可不会听我婆婆妈妈的，直接把卡扔在了我房间桌上，让我自己收好、自己划算、想怎么用怎么用。 我无奈，只能又收好了一张十万的卡，加上之前方婷给我的两张各十万的卡，我已经有了三张存款十万的卡了。 可是，这些钱，我并不打算用，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又没法寄回家。 那之后，华哥越来越忙了，我的差事也多了，我要结两个店的账，一个是游戏厅大塘店，一个是棋牌室。但华哥说，过段时间要给我换地方，去更高级的地方历练。 我不知道华哥所说的更高级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我一点都不向往，甚至有些担心。 每隔两三天我便和雨晴一起去存钱，华哥每隔两三天也要在外面住一次，这一来二去，我和雨晴单独相处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 我感觉我们的感情在越来越快的进展着。这同样令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四月一号，愚人节。 华哥下午就跟我们说他出去了，让我和雨晴早点下班回家。 不知从何时起，我和雨晴听到华哥要出去就会有种莫名的欣喜，我们俩每天都在一起，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更逃不过彼此的了解。 “走吧！家长都下线了，我们两个小朋友也去找自己的生活吧！” 雨晴现在和我说话是越来越调皮了，若是能时光倒流回去，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有一天她会对我这么活泼。 “去哪？这才四点多呢！” “叫你走就走，怎么？你那么喜欢棋牌室的味道？” 雨晴不说我都不想提，这棋牌室的那股麻将特有的味道我是真的闻到想吐了，所以每次一来棋牌室，我就都是躲在办公室里看书。 “那走吧走吧！” 我不再啰嗦，跟在雨晴屁股后面离开了棋牌室。 雨晴好就好在自己会开车，又有车，只要想去，哪都能去，自由自在的，这让我很羡慕。 好几次她单独载着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想跟她说能不能带我回一趟老家，我已经快足足两年没见到我爸妈还有妹妹了。 想到这，我的心中不禁无比的思念家人，又无比的伤感。我不知道自己这种造孽的逃亡生涯还要经历多久，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身份。因为这些，早已不是我能控制和决定的了。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这时雨晴突然问道。 “啊？没有吧？” 我赶紧抹了把脸，果然有泪水，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流泪了都不知道。 雨晴将车停到了路边，她左手扶在方向盘上，右手伸过来摸我的脸，语气着急关切：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不会不舒服…” “那你怎么流泪了？” 我知道雨晴对我有特别的感情，她是非要弄明白我为什么会流泪的，于是只好说道： “嗯…我…我想家了……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为什么呀？为啥两年没回去？你爸妈不爱你吗？” 雨晴追问着，满脸的不理解。 我知道不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来，就一定会陷入雨晴没完没了的问题漩涡。 我赶紧开动脑子，搜罗着行得通的说辞，想了一会，我说道： “我…我晕车，火车、客车都晕，晕的特别狠的那种，坐个五六个小时就得难受得躺五六天的那种。而我们家又是小小的山城，没有机场，所以，所以这不，这两年都没狠下心来坐车回家嘛。” “你别忽悠我行不？那你坐我的车怎么不晕？” “我也不知道哇！反正坐轿车就不晕！还有你开车技术好呗！” “真的假的？” 雨晴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感觉。 我满脸真诚的点了点头。 雨晴想了想，又道： “你老家是哪里来着？” “湖省，永宁…” “那好像也不远吧？” “嗯…四五百公里应该是有的。” “行！” 雨晴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我也不管你忽悠没忽悠我了，我就问你，你真的两年没回家了？” 我看着车窗外，有意避开雨晴的目光，不想让她看见我落寞的神情。一会，我叹了口气： “唉……再过两三个月就整整两年了！” 雨晴伸过手来拉了拉我，道： “你想不想家？真的很想吗？” “嗯，现在跟你这么一说，真的很想……不提还好……” “你过来！” 这时雨晴用力将我拉过去，想让我看着她。 我只好调节好情绪，转过了头，凑了过去。 此时，雨晴的双眼脉脉含情的看着我，满是温柔的看着我，她轻轻问道： “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么？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大吃一惊，眼睛瞪的老大： “不是吧？不行不行，这么远，那得开多久的车啊！太累了！ 雨晴，我刚刚那样说可不是为了套路你，让你开车送我回家的！ 我…我…我承认那个理由是骗人的，但我…我有难言之隐……”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忽悠了，至少得告诉雨晴我是有难言之隐的。 雨晴看着伤怀的我倒是没再问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她反而忽然洒脱起来，说道： “好吧，既然是难言之隐，我就不再问了，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们现在就回去收东西，顺便去买些礼物，等下就出发回你家！” “不要了吧？你来真的吗？” 这回我倒是陷入了两难，其实我是多么的想家，无数次梦回父母的怀抱，无数次梦回我那熟悉的家。 可想归想，作为逃犯，乘坐公共交通回永宁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爸妈也不同意我冒险回去。 据说陈剑龙、陈剑锋两兄弟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势力更是日渐增长、如日中天，我这正常途径回去，搞不好就会被他的手下或眼线给发现，那样可就完蛋了。 但现在和雨晴误打误撞的聊到开车带我回去，说实话，我心里是激动和期盼的，但我向来是惯于为别人着想的性格，华哥那里倒没有什么，解释清楚，他不会不答应，我是真怕累着了雨晴，毕竟这来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还大半都要走国道，认不认识路都还不一定呢！麻烦太多，也太辛苦了。 “真废话！回家拿行李！” 雨晴不再跟我啰嗦了，迅速掉头，一个油门往家赶去。 此刻，我知道，雨晴真的要带我回家，她从来说一不二。 此刻，我知道，我真的要回到我那自逃亡出来后已阔别将近两年的家乡了！ 此刻，我知道，我真的很快就能见到我那日思夜想的爸爸妈妈了！ 此刻，无比的激动…… 第199章 送我回家 雨晴说做就做，带着我赶回家收拾行李，我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激动，想着雨晴对我的感情，又想着无比思念的父母，不禁又流出了几滴眼泪。 雨晴马上就发现了我在流泪，她的语气忽然再也不似以往，变得无比的温柔，她安慰道： “我们很快就回到家了，你要开心才对。” 我惭愧的抹去眼泪，微笑着点了点头。雨晴竟也伸过右手来为我抹脸。她的手是那么的温柔，我丝毫不想拒绝，任由她像姐姐一般抚慰。 “专心开车吧……” 我被雨晴嫩滑的手摸的红了脸，只得说让她专心开车，免得她看见我红了的脸令我尴尬。 雨晴收回了手，一会问道： “为什么不早说呢？你早说你很想家，我早就送你回家了！” “呃…我也没有往那里想，每次都是在睡觉的时候就突然很想家，没想到过可以让你送我回家。” 我说完这句，忽然意识到不妥，这句话听起来可真是疑点重重、漏洞百出啊！ 好在雨晴并未留意，一心快速开着车，没有过多去思考。但这也让我着实心虚了好一会，我暗暗提醒自己往后在雨晴面前说话可得要小心些了，目前我不打算让雨晴知道我的那些事，更不想让华哥知道。 回到家，我还没有那么迫切，雨晴倒是一直催着我，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我们就收好了要带的行李。 将要出门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这就要回老家了： “雨晴，我们真的就出发了吗？” 雨晴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略显生气、不容质疑地说道： “还用说嘛！我的哥哥，赶紧的吧！回家！” “好！” 见雨晴这么肯定，我心中也踏实了一些，但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那先给华哥打个电话吧，跟他说我们三天左右就回来。” “不用，我们到家了再告诉他！” “啥？！这不妥吧？等下华哥别以为我把你掳回家成亲当压寨夫人了！” 雨晴眉眼带笑瞥了我一眼，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红晕，然后推着我催促道： “走走走！成亲就成亲，赶紧出发吧！争取天亮前到家，还能趁夜入睡。” 我们迅速带着行李上了车，雨晴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得赶紧出发，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家。我那件事想必街坊邻居、左邻右舍啥的都已人尽皆知，白天到家风险太大，确实要黑天才稳妥。 雨晴先带着我到了一个大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烟、酒、各种吃的喝的，都是她付的钱，我在旁边的书店买了一本地图，而后便正式出发了。 原本我想先跟我爸妈说一声，但想来想去忍住了，要是先跟他们说了，他们肯定会一个晚上不睡等我到家的，那样就太辛苦了。 还有一层考虑是，我担心陈剑龙会安排人住到我家附近，长期盯着我家的情况。若是我爸妈得知我要回去，兴奋过头，搞出点什么风吹草动来被他们给知道了，那我就危险了。 所以，一切还是秘密进行的好。 我们照着地图将路线进行了规划，根据这本今年的新版地图，我才发现从深圳到我老家有七八成路途已有了高速公路，我们只要找准高速路口上了高速，应该就不会再弄错。 而对于没有高速的部分，我们也在地图上一个点一个点的圈了出来，按照点对点的行进，就不会出错。 规划好了路线，我们便正式出发了 雨晴也没有跑过长途，没有经验，原本我俩都是挺忐忑的，害怕走错路，但上路了才发觉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难。 我们顺着地图和街道路牌指引上了高速之后才明白，只要我们熟悉沿途的每个节点地点，然后一路专心些留意高速路上的指示牌，就不用担心会走错路。 雨晴是第一次上高速，她告诉我她出来这么多年，也没有回过老家。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华哥也才读小学，至于她父母怎么去世的她没说，我也不敢问。 然后她和华哥是在几个叔叔家轮流生活长大的，几个叔婶对她们都是百般嫌弃，只是碍于亲情和村里的协调才愿意接纳。 所以，她和华哥从来不会想回老家，没有那种情感，他们除了过年过节给几个叔婶汇钱，也没有其他过多的交流，电话也很少打，叔婶们更不会关心他们两兄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感情非常淡漠。 知道了这些，我也就愈加明白为什么雨晴的性格会那么冷漠，其实那不是冷漠，而是因为成长环境原因导致的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比如现在，雨晴在我面前就越来越活泼、越来越热情，因为她在我这里慢慢的有了安全感。 沿途的风景是美丽的，但这回坐在副驾驶上，我看的更多的却不是外面的风景，而是美丽的雨晴——人美心也美的雨晴。 之前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虽然方婷大概每周和我通一次的电话里都让我找一个女朋友，可我却总是迈不出去。 我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挚爱甚至还答应过等她十年的情况下，去和另一个女生谈恋爱是不道德和不公平的。我不能确定方婷十年后会不会如约回到我身边，但我明确清楚自己是一定会等她十年的。 所以我害怕，我害怕伤害雨晴，心里越喜欢她、这种喜欢越是倾向于爱，我就越渴望将雨晴保护的好好的，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 认真开车的雨晴真的好美，她将头发捆成了丸子绑在脑后，脸际一缕缕碎发迎着车窗吹进的风飘荡，与雨晴绝美的脸庞和轮廓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无比的动人。 好几次，雨晴可能知道我老是偷偷看她，微微红了脸，却没有说什么。 车在高速上行进的很快，对照地图就能看出离永宁的距离在一段段快速的缩小。 行车四个小时后，我们正式离开了广东的地界，又开了一个小时，我们下了高速，离永宁还剩将近一百公里，都要走国道了。 车在国道上一路行驶，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离永宁也越来越近，有道是近乡情更怯，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不但情怯，还有些胆怯。 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会被陈剑龙发现，毕竟他们两兄弟在永宁可是越来越权大势大。 但这些内心的忧虑我不能跟雨晴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消化，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一切顺利。 第200章 久别的家 香甜的夜 快要两点时，我们终于到了永宁市！ 看着熟悉的地方一个个呈现在眼前，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心里在呐喊着：永宁！我回来了！爸妈！我回来了！！！ 很快，雨晴按我的指路开到了我家所在的国营工厂职工宿舍大院外。 我让雨晴停了下来，坐在车上，看到我家那一栋楼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哗哗地淌了出来。 雨晴看到我无声的流如雨下，身子凑了过来，一边替我擦泪，另只手一边握住了我的手。 “这不到家了嘛，我们进去吧，回家！” 雨晴为我擦干泪，挂好档，正要加油门驶进好多年前就没有了门的大院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阻止了她。 我们不能将车停在大院里，这粤b的牌照太显眼了，白日里谁见了都得多看两眼，搞不好没半天就传进了陈剑龙的耳朵里。 我想了想，而后让雨晴掉头，我引着雨晴来到了离我家一个红绿灯外的永宁宾馆。 永宁宾馆是永宁最大最好的酒店，平时外地外省的客人和车辆应该都不少，把车停在这里是比较好的选择。 只是一点，我不知道永宁宾馆陈剑龙两兄弟有没有股份，而且他们两兄弟指不定会经常出入这里，风险还是有的。但我还是决定就将车停在这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在外面拿上了行李先下了车，让雨晴一个人将车停到里面的停车场。 雨晴停好车出来后十分不解，一直问我为什么放着家楼下院子那么大地方不停，非要跑来这么远还收费的停车场停。 我已想好了怎么解释，但现在在大街上，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家再说。 我拉着雨晴的手，就像牵着媳妇一般，沿着街道最阴暗的边上快步走回了家。 我家在顶楼五楼，是走廊最边上的边户，我和雨晴站在门口，我拿出手机拨出了我爸的电话。 “喂，怎么了？” 我爸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自从我出了那档子事后，我爸一改以前睡觉必关机的习惯，手机整夜都是铃声加震动的状态。 我压制住心里极度的兴奋，轻声说道： “爸！开门，我在门口，我回来啦！” “什么！” 我爸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吓了一跳，竟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赶紧嘘了声，再次小声说道： “开门！我就在门口！我回来啦！” “嘟~嘟~嘟~” 电话已挂断。 几秒后，我和雨晴面前的我家的门猛的打了开来！ 一瞬间阔别两年的我爸、我妈那比两年前沧桑了许多的面庞出现在了眼前！他们齐齐瞪大了眼看着门外的我，不知是震惊还是惊喜，一时间竟僵立原地。 看到我日思夜想的爸妈，顷刻间我泪如泉涌，没有一丝声音！ 很快，我爸妈就反应了过来，也没说话，迅速就将我和我牵着的雨晴拉进了屋、锁上了门。 门锁上的一刹那，我妈立即就扑了上来，小声哭着将我抱入了怀中。 我爸也在一旁从未有过的来回抚摸着我的头，我知道，那是对自己儿子这一两年来悲惨遭遇的无比的心疼。 好一会我们才从悲伤中走出来，我妈立即就关心起雨晴来，连忙叫雨晴坐，我爸也对她嘘寒问暖起来，他们的脸上此刻竟满满的挂着笑。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把雨晴当做我的女朋友、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了，我也不便解释，也没法解释，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和雨晴到底怎么办。 这会雨晴也是看出我有故事了，时不时用埋怨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路上大晚上的只是吃了几桶方便面，那不抗饿，这会正饿的肚子呱呱叫，我妈便赶我爸去给我们煮面，她则继续拉着雨晴问长问短，俨然一副准婆婆的样子，连我这个两年没见的儿子都没空搭理了。 不过雨晴倒是很不排斥，甚至看着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她挨着我妈坐着、微笑的和我妈聊着，还时不时关心关心我妈。真难以想象，以前的冰霜美人今天竟变成了这么的温婉热情。 两碗配菜丰盛的鸡蛋面上桌后，我和雨晴便吃了起来。我爸我妈依然在旁边陪着，他们微笑着，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雨晴，眼里尽是开心和欣慰。 吃完后，我爸倒水给我们喝，我妈却拉着雨晴带上行李去收拾房间了。 趁她们不在的功夫，我赶紧跟我爸说，不要让雨晴知道我那档子事，也要转告我妈。我爸点头，但一会又皱着眉头道： “儿子，爸跟你说，咱这事最好是不能瞒着人家…这…这不行的。难道你想跟她结婚以后再告诉她？” “爸，你想多了，我和雨晴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更没有想过娶她、结婚啥的！” 我赶紧解释。 “什么？！那你刚才还…” 我爸做了个手拉手的姿势。 “我，她…” 我本来想说我和雨晴是兄妹关系，雨晴是我妹妹，我是雨晴哥哥，可我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现在雨晴对我的感情、我和雨晴如今相处的状态，我若是再这样说，我自己都觉得缺德了。 可若说雨晴就是我女朋友，我心里又总是顾忌着什么。 唉，罢了罢了，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我只好承认道： “行行行，雨晴是我女朋友…不过，爸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更不会辜负她…” “嗯…” 我爸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三点了，我赶紧让我爸去继续睡，明天他还要上班。 我爸想了想，叮嘱我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不要出门后便回了房间。 没一会，我妈拉着雨晴收拾好了房间出来了。我妈是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似乎对雨晴这个她认为的准儿媳非常满意。 让我妈也继续去睡后，我便让雨晴先去洗澡，我则进了自己阔别两年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故，小到两年前我要出去玩时放下的书本都还是在那个位置，还有我那一鞋箱的初中、高中女生写给我的情书，都保管的好好的。 我也匆匆洗好澡后，便回房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床单铺在了地上。 “你干嘛？” 雨晴不解。 “睡觉呀！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雨晴皱皱眉，问道： “我们是没睡过吗？” “呃…好吧…” 上床躺下后，雨晴却抱住了我胳膊，温柔地问道： “能和我说说吗？” 我知道雨晴的意思，这回到永宁后我的一系列反常举动着实太让她困扰了。 我只好将之前伤了永宁大哥大陈剑龙、而后被追杀、我连夜逃亡一事以及我的真实姓名等等一并告诉了雨晴，而后再简单介绍了下陈剑龙和他哥陈剑锋在永宁权势滔天的基本情况，解释了下这么些年为啥我不敢回家、为啥回到永宁要这么小心翼翼，但我没说那时后面陈剑龙报了警令我成为了逃犯一事。 雨晴听我说完，泪眼朦胧，抱着我的手越抱越紧，身体也贴住了我。要知道，我们现在可不像上次有两床被子，现在可是同盖着一条！ 雨晴的身体不像她的手，热乎乎的，此刻她的双峰已经贴到了我的胳膊，我敏锐的感觉到，她没穿内衣！ 我吓了一跳，猛的扭过头去，正好撞上了雨晴那朦胧的泪眼。 我抬起另一只手，抹了下雨晴脸上的泪，这时雨晴突然凑了上来吻住了我！ 天呐！雨晴的味道好香甜！不是那种糖的甜，而是一种天生、天然的淡淡、却绵柔的香甜！这是我和雨晴第一次接吻给我的深刻印象。 那一刻，我懵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心中一下子又浮现起方婷的样子，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时，雨晴离开了我的唇，她红着脸，有些委屈，有些悲伤，又有些嗔怒的问道： “你…不喜欢吗？” “我…” 此刻我真的不懂怎么解释，好像怎么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想了想之后，我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倏地吻了过去，吻住了雨晴！ 雨晴回应热烈，我们交织在一起。 但是，我始终没能踏出往下的那一步，而雨晴可能是因为未经人事，并不知晓该怎么进行，也只是一味的贴着我，紧紧的贴着我，香唇一遍遍的热烈的吻着我，别无其他。 这是个香甜的夜。 而明天将迎来什么，我并不知道，此刻也不想知道。 第201章 团聚时光 第二天，我们醒来已是将近十二点。 我一拿起手机就看到华哥打来的许多未接电话，还有信息。 华哥挺生气的，在信息里质问我把妹妹拐到哪里去了。 我赶紧回电话过去，跟华哥说明情况后答应今晚就回深圳，应该天亮前也能到。 华哥说归说骂归骂，了解情况后让我干脆在家多呆几天，说我既然这么久没回老家了，就多待几天，带雨晴多出去玩玩、放松放松也好，在深圳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时间带雨晴出去玩。 我暗自思考着，先答应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不想在家多待几天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我这个逃犯能够偷偷回家探望一下爸妈，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不敢再企求多待，而且不宜久留，毕竟我不单纯是被陈剑龙追杀，还是警方的网逃在逃案犯，呆的越久，风险就越大，随便一个疏忽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今晚就和雨晴回深圳。 我妈正在厨房做饭，见我和雨晴起床出来了，笑得嘴都合不拢。雨晴立马去洗漱，完了后赶到厨房帮我妈一起弄饭菜。 十二点后我爸下班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饭。 席间我爸问我什么时候要走，他看下要是快的话，他下午就请假在家陪我。 我看了看我爸妈，心里充满愧疚的道： “我和雨晴今晚就走吧…” 我爸妈听到这瞬间就停住了手里的筷子，嘴也僵住了。我爸瞪大着眼，语气满是不舍地道： “不用那么着急吧？你这，你这凌晨才到家，晚上又要走，在家待了一天都不到…更何况雨晴连着两夜开车，多累啊！” 我妈也在眼巴巴的看着我，眼里湿润着，眼眶也红了。 我爸见我低着头没有答话，估计是不想让我为难，又道： “行吧，那我下午请假，在家陪你。” “不不不，不行！” 我赶紧阻止道： “这陈剑龙两兄弟在永宁可是越来越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了，我这仇他做梦都想报，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买你的同事，让他盯着你，万一要真有，你平时兢兢业业从来不请假的突然请假了，放谁都得怀疑，太危险了。” 我爸听我这么说，看看我，又看看雨晴，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爸的意思，我便告诉我爸，雨晴已经知道了我和陈剑龙的事。只是我绝口不提我被警方追逃的事，我爸妈听我的措辞、看我的眼神应该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看着非常不舍的爸妈，又看了看时间，想了下，决定还是明天晚上再走算了。因为明天是星期六，我爸双休，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家好好团聚。 我爸妈见我改了主意，自是非常欢喜，雨晴好像也想多待一些时间，见我这么说，原本略显凝重的脸也笑得灿烂了起来。 我妈是做临时工的，可去可不去，今天便一直在家陪着我们。她很喜欢和雨晴唠叨，总是拉着雨晴念叨我小时候的趣事，还带雨晴去我妹妹的房间，跟她介绍我那正在上大一的妹妹，雨晴倒也乐在其中。 雨晴从小没有父母，我看我爸妈这么喜欢她、待她这么好，我心中也是暖暖的。 在家的感觉真是非常的好，可是时间过得却飞快，一下子就到了第二天。 我爸妈一直在家陪着我们，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和雨晴从早上开始，基本就是一直处在吃吃停停、停停吃吃的状态。 我们晚上要开车回深圳，我爸让我们去午休一会，可我舍不得将这极为有限的、宝贵的相聚时间用来睡觉，便一直陪着爸妈。 太阳不以我们意志为转移的渐渐西移，大家的神情都开始有了些凝重，分别的味道越来越浓。 爸妈早早便做好了晚饭，大家都知道，这一餐晚饭后，下一次团聚就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饭后已入夜。我和雨晴和我爸妈相对着坐在茶桌旁，爸妈的神情越来越感伤，话语也渐渐少了，只是时不时看着我和雨晴，眼中尽是不舍。 天彻底黑透了后，我爸叹了口气，发话了： “出发吧…晚走不如早走，早点到深圳了早点休息。” 我看着已经垂泪的母亲点了点头。 大家都站了起来，我走过去抱了抱我妈，让她别担心。 雨晴进房间拉出了行李箱，我走到她身边小声问她带了多少钱，因为回来时太激动太匆忙，我除了身上带着的两三千块，那些银行卡一张都没带，我想趁此机会多留下点钱给我爸妈。 雨晴拿出行李箱中的皮包，拉开拉链，只见里面有十来捆。雨晴温柔说道： “前天收的钱都没存，有十几万。” “嗯…我先借一万，回去拿回给你。” 说着我便从雨晴包里拿出了一捆一万元，然后再将自己身上的两千多块钱一并掏出拿给我爸妈。 我妈捧着我放在她手上的钱，硬是不要，要塞还给我，说家里的钱够用，说我现在在外面是两个人生活，非要还给我，让我和雨晴多存点钱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 可她手里的钱还没硬塞还给我，雨晴忽然又捧着一堆钱放在了我妈的手上，说道： “阿姨，您拿着吧，刚刚那些是鹏鹏给您的，这些是我给您和叔叔还有妹妹飞飞读书的。” 这一刻我爸我妈连同我都瞪大了眼睛，我们看着雨晴放在我妈手上的看着有十来捆的钱呆住了，这可得有十几万了！我爸赶紧抓上钱就要塞回雨晴正要放回行李箱的包里，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雨晴姑娘！你和我们孙鹏在一起，没嫌弃他，我们就已经非常感谢你了！按道理说，日后你也是我们家媳妇，理应我们给你钱才对，哪有媳妇倒给婆家钱的！这样以后你们真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我都没脸见你父母。” 我爸要把钱塞回雨晴包里，可雨晴眼疾手快迅速的将包放回了行李箱，拉上了拉链，雨晴站直了身子一边阻拦着我爸塞过去的钱一边对我爸说道： “叔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嗯…你别那样想，如果你和阿姨不嫌弃，以后我就当你们也是我父母！这些钱你们收着，就当女儿给你们的。” 我爸妈听雨晴这么说早已感动的热泪盈眶，捧着钱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我妈反应快，上前拉住雨晴的手，噙着泪连连点头道： “好好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妈妈，好孩子！但这钱……” 我拦住了我妈，道： “爸妈，那你们就收起来吧。” 雨晴在一旁也连连点头，见此情景，我妈只好连同我爸手上的钱一起收了起来。 爸妈给我们准备了很多让我们带去深圳的东西，可我们车停的远，我也不想带，百般推辞，可我爸非要我都带去，说他会帮我们提到车上。 无奈，我只好让雨晴先去将车开过来，与其大家提着那么多东西一路招摇过市还不如将车开过来停到楼下，反正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冒险也冒不到哪去。 可事情却往往不会如我们所意，往往在我们觉得不会有事的环节却会发生不可意料的事情。 第202章 惊险 雨晴去开车后，我爸妈便将东西一趟一趟先搬到楼下路边，我看他们搬的辛苦，我便戴上我爸给我买的一顶鸭舌帽、抬着剩下的一箱较重的东西，趁走廊灯自动熄灭的功夫也出了门，往楼下走去。 前面的永宁宾馆停车场也不远，大概就一公里的样子，雨晴应该很快就能把车开过来，我想我把这一箱东西搬到楼下雨晴应该也就差不多到了，这么一会的功夫料想不会有什么差错。 可意外却毫不意外的发生了。 当我抱着箱子刚出现在楼下院子旁边的路上时，对面一栋楼就走出来了一人，直向着我和我爸妈而来。 我心里顿时一惊！这人我不认识，更没见过。院子旁的路灯昏暗，看不十分清他的面容，他看着挺年轻，可能也就顶多三十的年纪。 我见他朝我们走来，我内心立时慌乱起来，我放下箱子下意识的转过了身，侧身对着他。我爸妈看着也是有些紧张。 “老孙，你这干啥呢？” 那人离我们还有五六米远时开口了。 我看到我爸一脸懵，问道： “你是？” “嘿嘿！” 那人又走近了些，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我。突然他指着我问道： “这是你儿子吧？” 大事不妙！我心中当即就喊出了这四个字。此时已容不得我犹豫片刻，我再看了我爸妈一眼然后就立即拔腿向外跑去！ “诶！” 那人情绪瞬间激动，伸出手来指着向外飞奔的我喊着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但眼角余光发现他确实想上来追我，但却被我爸死死拽住了。 我得逃命！ 我一边跑一边迅速拿出手机打给雨晴，还好雨晴很快就接通了。 “雨晴，你不要过来！！！马上停下！！！我被人追上了！！！” “啊！？” 雨晴惊恐的大叫出声。 “你现在在哪？” 我一边跑一边问她。 “我刚走错路了，现在刚开车出停车场！” “好好！没事！你别过来了！我们换个地方上车！嗯…”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很快就有了答案： “还记得我们回来时经过的永宁大桥吗？” “记得！” “好，你现在到那边桥头等我！我大概十五分钟内能到！” “好！” 挂完电话我也已冲到了大街上，我急速发动脑子想了下路线，然后跑过街道，接着闪身冲进了一旁的巷子。 那人绝对会马上通知陈剑龙，应该也会立即报警发现了我这个逃犯。 而陈剑龙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兴奋的跳起来，然后迅速组织人马捉拿我，甚至动作会比警察还快！ 但考虑到我们的车牌是广东的，在家附近上车极易被怀疑，所以我让雨晴将车开到两三公里外的永宁大桥，选择在那上车。 所以，如今我必须得和陈剑龙还有警察抢时间了！这里到永宁大桥大概两三公里，我必须得尽快赶到那里上车，无论如何不能超过十五分钟，迟则生变。 我在巷子里发力狂奔，我选的这条路线基本是直线，只是我不能走大路，只能一直选择这种阴暗的巷子行进，而且要穿过几条马路，也不能走红绿灯，我怕红绿灯上有摄像头监控。 我手上抓着手机，不时看一下时间。跑了一半路程之后，我已经很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我不敢停下，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被抓的风险。 竭力狂奔之下，终于在过去十三分钟的时候我赶到了桥头，雨晴已经在桥头较隐蔽一侧的支道上等着我了。 我赶紧上车，雨晴迅速开动、提速、向前疾驰。 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我祈祷着警察千万不要反应那么快、千万不要在前方沿路设卡排查过往车辆。 雨晴看我神情紧张，时不时的伸过手来摸摸我的脸。已经上了通往隔壁县高速路口的国道，雨晴开的也不慢，但我却还是不时催促上一两句。 我暂时不能跟雨晴说我还是逃犯，有可能被警方设卡捉拿，所以才这么恐慌。她只道是后面有人开车追来，只要不是急弯，都加足了油门。 车越驶越远，加速远离了永宁，渐渐离高速路越来越近，我心里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上了高速后我终于是彻底心安了。行驶了几十公里后，我们到第一个服务区下了车。 下车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脱离了危险处境后的空气是多么的香甜。 雨晴第一时间就走到我身边，她站在我面前贴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尽是温柔，她举起右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摸我的脸，问道：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吗？” “不可能的，在陈剑龙眼里，被我这种无名小卒伤成那样是奇耻大辱，就算是花巨大的代价他也要把这仇给报了！所以这么久以来，我根本不敢回家，要知道我们永宁无论是什么领域都有他两兄弟的人，说不定汽车站、火车站都有他认识的人，我只要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被人给认了出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嗯……” 雨晴作为女孩子，其实对于社会上的黑暗面是不会太了解的，所以有时候我又想她了解的多一些。 “那这事就没办法解决了吗？” 此时雨晴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她已伸出双手抱住了我，虽然我们已经一起相拥着睡过了两个夜晚，但在外面这还是雨晴第一次抱我，而且是主动抱我。 服务区地势较高，风大，清风拂起雨晴脸际的碎发，显得楚楚动人。我心中浮起怜爱，也抱住了雨晴。 我能感觉到如今雨晴俨然已把我当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开始为我担心，为我焦虑。 我不忍如此，想了想道： “雨晴，你知道重耳吗？” “嗯…我想想…好像知道，很熟悉，是不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君主？” “嗯，对，他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文治武功出群拔萃。可是，他年少的时候却遭到继母和弟弟的追杀，逼不得已逃亡诸国十九年，一度深陷绝境，死里逃生。 但是呢，逃亡的十九年里他没有绝望，也没有破罐子破摔，他始终胸怀信心、奋发上进，结果最终他在母国局势剧变且有秦穆公的帮助下重回晋国，成功夺取了王位，成为了一代雄主！” “哦……” 雨晴若有所思。 其实刚逃亡的时候，我是绝望的，但是在经历了好些事情之后，不知哪一刻，我确实是想到了晋文公重耳，然后才以他为勉励，渐渐重拾了对人生的信心。 其实我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我安慰，现在的世界可不是春秋战国，人家陈剑龙在永宁可是已经成了成功人士，据说还被选为了十大杰出青年，他哥更是厉害，早就是永宁市的人大代表、成功企业家典范。 就这情势发展下去，他们两兄弟只会更加强盛，我这逃犯身份算是一辈子都别想翻过去了。 可我知道，人本就已身处绝境就更不能绝望，哪怕幻想也好，总是要让自己有点空间、有点勇气继续活下去，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的家人。 所以，我选择自欺欺人式的幻想，幻想某一天我也能像重耳一般，迎来局势的转变，迎来崭新的人生。 第203章 地下室 为了安慰雨晴，我只好将晋文公重耳的故事讲给她听，不管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也好，还是异想天开也罢，反正能让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放松下来、心存希望而不是绝望的活下去，虚幻一点又何妨。 晚上九十点的服务区，人流已稀少。服务区内的绿化和景致相当不错，我和雨晴上了厕所后便手拉手四处闲逛。 雨晴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还是一路赶，确实是累着了，我看她时不时的给自己捏捏脖子、揉揉屁股，索性叫她坐下来我给他捏、我给她揉。 雨晴不知何时起，对我已相当顺从，不仅顺从，还热情，一改以前的淡漠、冷酷、任性，变为几乎可以说是小鸟依人了。 我和雨晴待在绿化草地最边上的石板长椅处，雨晴坐在长椅上，我站在椅子靠背后面给雨晴捏脖子、揉肩膀。按了一会，忽然雨晴双手往后伸来勾住了我的脖子，接着将我往下、往她的唇拉去。 原本我给雨晴按摩并没有任何的念想，可雨晴勾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到了她挺秀的双峰！ 雨晴的唇迎了上来，我也抑制不住自己了，热烈的迎上去，我们交融着，润泽着彼此的灵魂。情欲暴涨，情难自抑，我的双手伸了进去，不自觉的对雨晴做出了前所未做过的动作，触碰到雨晴那一刻，雨晴娇哼了一声，接着忽然轻轻咬住了我的舌头，好一会才又渐渐放开。 我也坐到了长椅上，整个人扑了过去，雨晴又紧紧的贴住我，一会又坐到了我的腿上，双手、红唇、娇舌一齐缠绕着我，这一刻好美。 “我想要你……” 一会雨晴松开了我的唇，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额…不是已经要到了吗？我这不都是你的了。” 我装傻，其实我心里从前天在我家、在我房间第一次和雨晴接吻时就冒出了想要她的想法，但我不敢，或者说不能，我真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和处理我和方婷以及我和雨晴双双之间的感情，接接吻、拥拥抱和那事可是有天大的区别的。 倘若我什么都没理清楚就要了雨晴，那是对雨晴、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所以，此刻，我只能先装傻。 可雨晴却一下就知道我是在装傻，她的小嘴顷刻又微微噘了起来，右手握拳，轻轻在我肚子上捅了一拳，嗔怒道： “装什么傻！你都谈过几个女朋友了，你装什么装！你是不是心里还是爱着方婷，没办法接受我？” 雨晴说着说着，神情由气愤慢慢转为了委屈和难过，她的眼里浮现了哀婉。 我的心一阵阵疼，就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我抱住雨晴，再一次吻住了她，许久才分开，我抚了抚雨晴额上的碎发，道： “色狼，我要你！但这荒郊野外的服务区不行，你乖，我是你的！回去了我就要你！” 雨晴听我这么说，脸瞬间红了，眉眼又渐渐泛起开心。 服务区休息了个半小时后，我们再次出发。 一路的风景很美，在路上的感觉很惬意，雨晴听我这么说，让我回深圳后去学车考驾照，自己会开车想去哪就能去哪。 我哪里能考驾照，教练还没见到就得先去见警察。 为了糊弄过去，我只得跟雨晴说陈剑龙两兄弟神通广大、人脉极广，他曾经说过，无论我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把我找出来。我担心他们在深圳有公安系统的朋友，我怕我一报名考驾照，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我这漏洞百出的说辞，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像是糊弄小孩子的，可没想到雨晴却信了。 雨晴听我这么说，连连点头，沉默了一会，她一边开车一边念叨道： “我觉得你还是得会开车，男人不会开车就不像个男人…嗯…要不回了深圳，我教你吧…” “啥？” 我吃了一惊，“你教我？这不行吧？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啊？” “你不敢呀？” 雨晴故作轻蔑的看着我。 “行行行，只要你敢教，我就敢学！” 既然雨晴要教我开车，也好，反正以我的身份去正规渠道学车考证是不可能的了，先和雨晴把车给学会了，技多不压身，有证没证的就不管了。 回深圳的路程感觉要比回家的时候快很多，凌晨一点左右，我们就到了家。 到家的第一时间，我便拿出之前华哥给我的那张里面有十万的卡交给雨晴，雨晴不要，说她会用自己的钱补上去，我不允，告诉雨晴这卡在我这也是放着，哪天弄丢了都不知道，还是给她稳妥，我还开玩笑说反正她也是我的人，钱放她那里没差别，雨晴这才收了起来。 华哥还没回来，我打了个电话给他，跟他说我们回来了。华哥听到我们已经回来，没过多久也回来了。他数落了我们俩一顿，叫我们以后不能这样先斩后奏令他担心。 而后华哥告诉我，明天带我去新的地方，让我早点去睡。 我答应了一声，匆匆洗完澡便准备进房间睡觉。这时，雨晴的房门打开了，她也刚洗完澡，走了出来朝刚走进房间的我嚷道： “我看的书呢？” “哦，在这。” 我捡起床上雨晴之前看的书递了过去，雨晴白了我一眼，伸过手来接书之前先在我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还挺疼的，我不解的看了眼雨晴，她眼神幽怨、带着恨意，连连瞪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朝她摊了摊手，让她赶紧回去睡觉，雨晴不满的噘了下嘴只好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们去宿舍食堂吃了饭后，华哥叫上我和雨晴还有刁哥一起下楼，华哥说过要带我去新的地方，我赶紧跟了上去。 可来到一楼，华哥却不是让雨晴去开车，大家也没有走出去。华哥掏出他的钥匙，找出里面的一个，然后走进游戏厅后门，直奔对着后门的那个大洗手间的门插了过去。 我以为那个锁着的大洗手间是华哥专用的，以为他要上洗手间，便侧过了身，准备等他。可这时他们却开始往里面走。 我转过身，这才看到里面根本不是洗手间，而是一个小房间，不，说房间也不对，更像是通向哪里的走道。 我也赶紧跟了进去。 等我走入，刁哥又锁上了门。 这果然是个走道，我们走到里面拐了个角，一个往下的楼梯出现在了眼前。 原来，这里还有地下室，这个我一直以为是洗手间的房间原来是通向这个地下室的走道。我心里一阵暗暗吃惊，照这个神神秘秘的样子，看来这地下室不简单呐！ 第204章 地下赌场 我跟着走下楼梯，然后进入一扇门，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地下室。 第一眼，看到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这是个赌场！名副其实的地下赌场！ 楼梯一下来刚进门的边上是个小房间，通过房间外的宽敞走廊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大厅，站在房间外一眼就能看到大厅里的赌桌。 旁边的小房间有床有沙发有电视，角落还有灭火器以及一些棍棒，俨然是个门卫安保房。此时房里已有一个见过的小弟在值守，见华哥到来赶紧打招呼。 我跟着往前走，进入了大厅。一进入大厅，映入眼帘的就是里面摆放的两张不相同的赌桌以及一张普通的圆桌，想必也是用于赌博的。 我不会赌博也不怎么了解赌博，不知道那两张赌桌是赌什么的，只知道这些赌桌和电影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进入大厅门的旁边有个前台，前台过去的角落是一个小房间办公室。 办公室外也就是大厅的另一边设置了个休闲区，有沙发、茶几、水吧台，各种饮料、酒水应有尽有，角落的大冰箱里有不少水果。 休闲区边上还有一个门，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这会地下赌场里还没有顾客，除了那个小弟其他员工也没见到。 华哥带我走了一圈后道： “坤，接下来你在这跟着刁哥多历练历练。” “哦…好…” 我只能先答应。 “那我就走了哈，你有什么不懂的都问刁哥。” “好…” 华哥说完就带着雨晴往外走去，雨晴跟在后头，将要转过前台走出去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雨晴转身离开了视线。 他们离开后，刁哥带着我在休闲区坐了下来，没一会外面房间的小弟也进来了，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阿才。 我万万没想到华哥这游戏厅下面竟还有个地下赌场，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我跟刁哥了解着情况，刁哥告诉我，这才是我们最大的财源！ 无论是游戏厅还是棋牌室，都和赌博沾边，但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大伙赌的也颇有分寸，但不乏有些人觉得不过瘾，于是这些人便会在通过我们安排的人暗中的审查后被带到这里。 而这里的赌注可就不是那些棋牌室、游戏厅可比的了。 阿才告诉我，这边人少的时候，每天七八个，人多的时候二三十个，大伙的输赢都很惊人，小的一天几万，大的一天几十上百万。 我不禁暗自咋舌，这深圳还真是有钱人多啊！ 了解下来后，我才真正明白了赌场有多赚钱。 刁哥说，那两个赌桌，一个是二十一点，一个是百家乐，我们有荷官负责发牌坐庄，一方面赌徒最终能赢过庄家的少之又少，另一方面还有按百分比的抽水，基本一天下来抽水都得几千上万。 而另一张圆桌则是给玩累了的赌客们自行组局娱乐的，我们提供牌，随便他们玩什么、玩多大，每一把赢家同样抽水5%。 我听着刁哥说这里的钱有多好赚完全没有一丝心动、或者开心的感觉，反而心中惴惴不安，其实这种不安从去豪客顿酒店的才艺部开始就越来越浓了。 豪客顿的才艺部只对男顾客开放，说客气点是为顾客提供才艺表演，但说白了，据我了解，表演完才艺就是老板们挑选靓女去房间娱乐的环节了。 无论包装的多么冠冕堂皇，这本质上就是卖y。 以前呢，无论是游戏厅还是棋牌室，虽然也涉及赌博，但毕竟大家的游戏厅和棋牌室都一个样，这不是个例，而是时代背景下的社会现象，我也就没有那么抵触。 但是，现在身处的这个地下室赌场可不同了，这是实实在在的赌场！ 要说酒店的才艺部我还能勉强安心一些，毕竟那还有正规的酒店在罩着，而且据说其他不少酒店也是这样。但这地下赌场是真的让我非常不安。加之其他种种，华哥可是黄赌都沾了！ 刁哥还在跟我讲着赌场要看住哪些，还带我到赌桌分别教我百家乐和二十一点的玩法，可我本就心事重重也根本无心学这些，但心里的想法又不能跟刁哥说，只好先应付着。 三点时陆陆续续下来了两个三十来岁的美女还有一个兄弟，刁哥一一跟我介绍，身材较丰满的叫红姐，身高较高的叫倩姐，她们穿的都挺暴露。那个兄弟也是见过的，外号叫水鬼，据说游泳很厉害。 红姐和倩姐是荷官，要负责坐庄发牌，一人闲着的时候就帮忙兑换筹码，以及在休闲区弄弄水果啥的。 阿才和水鬼除了要搞卫生之外，就是负责安保了，还要承担突发事件时组织大家撤离。 刁哥可能昨晚没睡好，坐了一会便去外面的值班房睡觉去了。我和阿才继续聊天，水鬼和红姐、倩姐则开始整理前台还有水吧台。 阿才说，之前华哥没事的话也经常待在这里，休息喝茶，但自从接管了从老蔡那里脱离出来的那些加盟店还有老蔡的两个红灯店之后，华哥就更忙了，每天东奔西走。 我有些意外，之前和华哥说过最好那些红灯店就不要了，这种店铺比酒店的才艺部来的赤裸，进去直接就是挑人然后娱乐，观感实在太差。要我说的话，酒店才艺部和这红灯店的钱都不能赚。 可如今华哥却已接手，这令我心中着实堵得慌。 从阿才口中我了解到，光哥的任务主要就是放贷，刁哥负责队伍，华哥作为老大负责背后的各种维护。 其实我也早已知晓华哥大致的业务和安排，但如今我感觉华哥所做的一切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现在我开始怀疑，怀疑某个时候华哥是否真的能做到向我和雨晴所说的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或者说他是否真的能脱离得了。 笑傲江湖里曲洋和刘正风想要退出江湖，却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终双双被江湖所迫自绝经脉而死。艺术来源于生活，小说情节绝对是现实的写照。我担心日后华哥也根本无法做到自主离场。 时至今日，我已感觉华哥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我甚至已发觉，当初我们能搞过老蔡，并不是因为我们有多能打，而是因为背后的一些人有意让华哥取代老蔡。 虽然只是感觉，但随着我对社会、对江湖的越来越深入，就越来越能感觉到社会和江湖的背后都是有一双双大手在操控，我们所看到的结局，大部分都是别人操纵的结果。 下午五六点左右，大厅的门那边有人带进来了十来个客户，阿才跟我说，这边的客户都是提前约定，然后在上面的接待间集合后一起带下来的。 我让阿才带着我往客户下来的门进去走了一趟，那个门进去后就是楼梯，楼梯上去又是一个门。打开门，外面是一个靠里面巷子的车库，只是现在被改造成了接待间，里面有沙发茶几，接待用品一应俱全。 上来接待间才知道，接待间也有一个兄弟在看守，就是刚才带客户下去的那个，叫小齐。 车库卷闸门紧闭，卷闸门上切割改造了一个小门，随时可以打开，方便进出。 回到赌场，倩姐带着赌客们换了筹码已开始大战。我们工作人员是不能凑上去观望的，他们在赌，我们就在休闲厅吃喝。刁哥和阿才、水鬼偶尔也会打打牌消磨时间。 我心情烦躁，也不喜欢这些娱乐，又没带书来看，只能无聊的在沙发坐着。 晚饭我们轮流去二楼宿舍吃，吃完便又由洗手间旁的门下来。那个门是专给自己人出入的。 晚饭后，迷迷糊糊、行尸走肉般的熬到凌晨一点，华哥雨晴来了，看到他们我烦闷压抑的心情终于是缓解了些。 雨晴一直看着我，或许是看出了我今天神色不对，她的眼神充满温柔。 华哥和红姐在办公室好像是对了一下账，出来便叫上我和雨晴一起回家。 我如释重负，雨晴偷偷扯了扯我衣角，我们一起离开了地下室。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我几次想要开口和华哥说什么，但每次都忍住，想来想去还是单独和华哥聊比较好，毕竟雨晴是女孩子，男人的事听多了不好。 第205章 厌倦 回到家，如同往日一般，大家各自洗澡，洗完吃宵夜，然后坐在茶桌聊聊天。 华哥现在是顺风顺水了，很开心，心情相当舒畅，我不想在他兴头上说大煞风景的话，可是不说又不行了。 我们闲聊了一会后，我便假装要睡觉了叫雨晴也去睡觉，雨晴跟在我后面也进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等了五六分钟见雨晴那边没什么动静后，我悄悄打开房门，华哥还在客厅喝啤酒看电视，我走了过去。 “怎么了？” 华哥看我又走了回来，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嗯…那个…” 我坐到了华哥侧面，看着他，心中逻辑着语言，想了想道： “哥，我就是最近心里很不踏实，很不放心…” “怎么？啥事？” “那个，我们啥时候能不做这些生意？尤其是涉黄的…” 我不敢说的太直白，怕华哥觉得我在指责他。 “呃…坤，你不用太担心，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做这些都是有人护着的，不存在你所担心的情况。” 华哥可能觉得我说的是怕大家被抓。 “不是，哥，我是觉得我们还是别做这些生意的好……” “为什么不做？” “这…我，我觉得黄赌毒这三样，咱们还是别碰吧……” 我说的很忐忑，有点担心会被华哥骂，或许我的这个看法在其他人眼里是极其幼稚的。 华哥听我这么说，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他喝了口啤酒，靠在沙发上道： “坤，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要明白什么是社会。 当今社会就是，只要你有钱，只要你能挣大钱，谁管你是做什么挣来的！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啊！ 这些我们不做，大把人抢着做！我们有资源、有人脉、有安全，何乐而不为？ 老弟啊！你还是书生气，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什么地方都待一待的原因。 当然，毒，哥是绝对不会碰的，也不准跟着我的任何人碰。” 听华哥这么说，我心中已明白自己绝对左右不了华哥任何的想法。 “那我们什么时候改行，去别的地方做别的行当？” 我还是心存幻想，我真心希望华哥能带上我这个认的弟弟和他亲妹妹真的去另一个城市做别的生意。 “这个嘛，不急，阿坤！我们现在呢，还是赚钱为主，你先什么都熟悉熟悉，你现在跟下面的人关系都不错了，但是我们的业务你得熟悉。 阿刁和阿光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会进一步带你。 过了这段，你就跟着我，我带你认识认识背后的大佬，还有机会为大佬们服务，这对你我兄弟都有好处。” 我根本不想认识什么大佬，也不想再接触什么业务，可华哥说的动情，似乎的确在尽力的捧我、扶持我这个弟弟，我看着他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回房间后，我久久不能入睡，看来想要华哥哪一天真的金盆洗手是不可能的了，至少目前来说，让他定下个时间是不可能的。 可我和雨晴怎么办，我不想一直耗在这样的行当，雨晴也不能总是跟着华哥这样下去。 华哥这些产业我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可一时之间我又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自己一走了之，第一，我是真把华哥当自己哥一般看待了，我真心希望自己可以将华哥拉出这些灰色产业。 第二，就是雨晴，我明白自己对雨晴已经有了爱，我不可能放下她自己离去，而我更不能带她离开华哥。她即使愿意，那对他们兄妹俩都太残忍了，另一方面我又是逃犯，自己离开了华哥这里都朝不保夕、居无定所，我又能给她什么呢？ 我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我的人却身不由己。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天醒来，看到我爸给我打来了许多未接，我赶紧回了过去，我爸很快接起，他让我等一会，接着电话里便传来跑动的声音，想必他正在上班，有要事要说，所以要避开同事。 一会，我爸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剑龙派手下来家里，说知道你在广东，他们威胁说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我这才醒悟过来，那天在家里被人发现逃脱之后都没意识到他们一定会找我家里麻烦，真是疏忽。 “那家里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和妈吧？” “家里被他们砸了一顿……” “啊？” 我心中一惊，旋即无比的愤怒和担心： “你和妈被他们打了吗？” “那没有，他们就把客厅的东西砸了一些，然后警告我，说你是逃犯，我这样是窝藏罪犯。” “有警察找你吗？” 我担心警察找上门要抓我爸妈。 “没有，那不会，不说你只是伤人，就算你是杀人犯，你偷偷回家，父母也不至于论罪。” 这我就放心了，叮嘱了我爸几句后，我便挂了电话。如此一来我心中又多了一块心病，以后我再也不敢回家了，另一方面陈剑龙说他知道我在广东，我不懂他是真的知道还是唬我们的，总之也让我心里很是忐忑。 陈剑龙和他哥势力庞大，现在他笃定我在广东，指不定真能找到我，这一来我更想华哥带着我和雨晴离开深圳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和华哥提起这件事，刁哥和光哥时不时带我去处理业务。 光哥主要是带着我放贷，从棋牌室到地下赌场，都放，看人看资产决定放不放、放多少，还有各种抵押，以及到期收本金和利息。 刁哥主要是干脏活，比如上门催收、教训捣乱分子、无力还款的逼迫变卖家产之类的。 让我最受不了的是之前棋牌室牌被做手脚的事。 经过这么久的测试和摸排，人已经找出来了，是原本大家以为嫌疑最小的肥牛和他的搭档同党老瓜干的。 老瓜在外面被刁哥抓到，当场就敲断了他一只手。而听到了风声的肥牛终日不敢出门，一直躲在家中。 刁哥也不惯着，直接就找上了门，当着他家人的面就指责他出千做牌的丑事，接着也弄断了他一只手。 肥牛的老婆和一双儿女又不敢报警，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看的也是心里极其难受，可我也没有办法。这肥牛自己作死，干了这种事，事发却懦弱的躲在家中，连累妻儿受惊。 唉！ 我只能感叹，人就千万别自己作死。 经历了这些，我对华哥的产业是更加的排斥。华哥的实力日渐增长，看着越来越意气风发的华哥，我已知道，他断难舍弃这些。 唯一让我心里稍稍放松的是，这段时间雨晴真的教我开车了。 雨晴跟华哥打过招呼后，每天中午吃完饭就将我带到一处郊外的空地，据说她以前学车也来过这里练车。 雨晴胆子很大，敢坐在副驾驶让我一个从来没摸过方向盘的人载着她开。 不过我学东西很快，也很稳，几天的功夫，已经开的相当不错。每天下班回家，华哥和雨晴几乎都会来地下赌场接我，好几次都是我开着回去的。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又过去了。 四月底的时候，华哥跟我说五一要带我出去，雨晴似乎知道要去哪，她也要去，但被华哥严辞拒绝，让她乖乖待在家，说我们出去三天，回来了就带她去旅游。 雨晴只得作罢，但看我的眼神却有了一层担心。 第206章 出海 我不知道华哥要带我去哪，雨晴看着似乎又有些担心，这不禁令我有些不安。 我私下的时候问雨晴华哥要带我去哪，雨晴却不说，眼神中有些不安的同时又有些生气，阴阳怪气的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还说很好玩。 这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丫头脾气也太古怪了。但从她的表现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雨晴情绪消化之后才告诉我，华哥有言明去哪里、做什么事，都不能说不能讨论。 言毕，雨晴瞪着眼警告我自己心里要有分寸，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要有原则，最后才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这真是令我更加的云里雾里了。 四月三十号。 上午起床后，华哥就告诉我今天不用去场子，让我和雨晴在家，下午他会来接我。 华哥下去买了早餐和大家一起吃完后就出门了。 我和雨晴面对面坐在餐桌上，雨晴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复杂。 “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这么看着我是啥意思。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雨晴斜眼看我。 “没…没有吧？” 其实我心知肚明。 雨晴看我这么说，倏地就站了起来，她噘着嘴径直走到我身边，身体贴着我，手却扯住了我耳朵，道： “再跟姐姐装蒜！” 她这一揪可真用了几分力气，我吃疼，连忙喊道： “哎呦！妹妹！是妹妹！行行行，我承认，我是忘记了，但我现在想起来了！” 雨晴松了手，娇横的表情转为了害羞，道： “哥出去了…” 我心里知道是什么事，但不知为何，上次从老家回来又跟方婷联系了几次后，我真的觉得这不行，一方面我还爱着方婷，一方面却又和雨晴发生关系转为实质的爱人，这怎么说都有些人渣。 可我又的的确确对雨晴是产生了感情的，这真是痛苦！一方面觉得对不住方婷，一方面不真正接纳雨晴的话，又觉得对不住雨晴，唉，痛苦！ 正因为内心有了这种挣扎，所以从老家回来后的这一个月里，我完全不敢和雨晴单独相处，每次有机会单独相处，我都找理由避开。 可雨晴毕竟不傻，几次以拿书看为借口跑到我房间来偷偷质问我，是不是只爱方婷、是不是不爱她、是不是不想碰她，一大堆的送命题。 我没办法回答，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只爱方婷。 可静下来仔细想想，爱雨晴我是得承认的，我确实对善良直爽、心无城府的雨晴产生了爱，也不是不想碰她，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方婷和雨晴的关系，我不知道一旦和雨晴成为实质的恋人之后，我和方婷该怎么办，我和雨晴又该怎么办，我真不知道。 所以，就这样一直拖着。 如今，雨晴正眼巴巴的望着我，她看我始终还坐在凳子上，眼眶已经湿润，神情凄婉，楚楚可怜。 “你要是不要我，以后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雨晴说的决绝，一滴泪掉了下来。她真是纯真，我也感觉得到她也真是爱我，所以才能这么大胆。 看着雨晴如此，我的心一阵阵疼，我再也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拉着雨晴就进了我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热烈的吻着雨晴，雨晴也热烈的吻着我，一时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我只想好好爱雨晴。 然而，当我们“坦诚相待”地相拥着躺在床上，正要开除最后一件的时候，雨晴却突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 我连忙问道，以为自己弄疼雨晴了。 雨晴表情变幻，脸色羞红，眼睛依旧痴痴地看着我，却又带了些无奈的尴尬道： “我…来了……” “什么？什么来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雨晴伸出手来看到她手上的血渍我才明白，她大姨夫的老婆来了！ 这简直卧槽了！ 在这血脉喷张的时刻，她这亲戚却迟不来早不来的恰巧来了，这可真是坑到极致了！ 无奈，我只好深吸几口气，强行按压下了纯阳之火。 雨晴眼神满是愧疚，看了我几眼后，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了我的胸膛上。 看着雨晴的样子，我笑个不停，雨晴见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坐了起来，她噘着嘴在我大腿上扇了一巴掌，而后下床屁股一扭回自己房间了。 不多时雨晴换好了裤子便一直待在我房间和我一起看书等华哥，我怕华哥突然回来撞见，拉着雨晴坐到了客厅沙发。 下午三点多，华哥回来了，一进门便叫我随便收两件衣服马上出发。 我照做，收好了放进背包坐在客厅等华哥。 没一会，华哥也弄好了，出来招呼了一句，我便跟着他在雨晴幽怨的目光中离开了家。 刁哥开着车已在楼下等候，上车后我才看到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一度把我当成情敌的虎仔。 我心中不禁感到不太自在，虎仔向来跟我合不来，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欠了他几百万一般满含怨气，他也在车上想必是也要跟我们一起去那未知的地方。 我向一起坐在后座的虎仔打了下招呼，便看向了窗外。 “阿猛和倩姐那边好了吗？” 车开出几分钟后华哥问刁哥道。 “好了吧，他们应该带人到了。” “嗯。让他们先上船吧，先出发，他们到了还要赶回来接老板。” 华哥说完，刁哥便拿起手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刁哥话语简短，询问对方人是否到齐后就让对方开船出发。 我心里嘀咕着，这估计是要出海，不知华哥他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难道是走私？或者贩毒？香港电影里走私和贩毒就都是要出海的，反正绝不可能是去捕鱼。 我不敢想了，越想心越慌，这华哥要是带着我干干走私也就算了，大不了下次我再也不来，但若是带我贩毒，我是宁愿跳海也不干的。 万分忐忑的过了半个来小时后，车果然驶到了一处码头。我不知道这个码头叫什么名字，周围都是渔船。 将车停在停车场后，华哥带着我们一路前行，直到走到停在一堆渔船中间的一艘快艇前时停了下来。 华哥打了个电话，没一会码头前面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人，他肤色黝黑直奔我们而来。 他走到我们近前，并不说话，对大家微微点头致意后便率先上了快艇坐在了驾驶位，想必他就是快艇驾驶员了。 华哥招呼大家上船，大家坐下穿上救生衣、系好安全带后，快艇便开动出发了。 坐我边上的刁哥跟我说，这种快艇叫大飞，速度很快，就像飞在海面上的一样，让我一定要坐稳。 果不其然，随着快艇离港，速度很快就提了上来，两侧夹杂着海水的海风呼啸而过，那感觉真是风驰电掣。快艇飞驰，时不时整个艇身离开水面又重重拍下接着又飞起，令人感觉相当刺激。 这是我第一次坐船出海，虽然快艇坐着挺爽、风景也美，但我却没有多少心思享受，心里始终有一层忧虑。 第207章 海岛小楼 快艇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小岛。 停靠在一个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码头后，大伙下了船，沿着木板走道上了岛。 驾驶员送我们上岛后，驾驶着快艇又往外驶去，沿着岛的边缘消失在了转角。 放眼望去，这个岛不大不小，估摸着直径大概五百米左右，是由一座小山构成，山不高，但林木茂盛，远远看去一侧的山坳处似乎有几栋房子，从我们上岛的地方能看到屋顶。 华哥让刁哥收了我们的手机，而后带着我们绕岛而行，确是朝着那些房子去的。 几分钟后，我们走出了海岸，踏上了一条石头小道。 沿着小道前行一会绕过山脊后，那几栋房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可能是以前的一个海岛小村，高高低低有七八栋楼房，大都破败了，各种不知名的植物攀附在墙上，显得有些阴森。 华哥走在最前面，我在最后，刁哥和虎仔可能都来过，并不像我一般东瞧瞧西看看，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华哥后面。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一栋比较干净的四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刁哥上前敲门，非常有规律的重轻轻重轻轻的捶了三下，如同音乐三拍子节奏一般。 门开了，是阿猛。 我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去屋内我就呆住了。这栋楼外面看着有些破败，可这屋内却很新，仿佛刚装修过一般。 令我呆住的不仅是这个，更因为里面客厅里十来个年轻貌美、打扮精致、丰腴性感的大美女。 她们此刻正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叽叽喳喳、笑嘻嘻的谈天说地。 见到我们进来，美女们齐齐对着华哥招呼道： “华哥好！” “嗯，好好！” 华哥笑着应付了两句。 一楼厅内沙发茶几过去摆放了两张大圆餐桌，圆桌四周各摆好了一圈靠背餐椅。餐桌旁的墙角还有两个冰箱。 沙发已经被美女们坐满，刁哥和虎仔同阿猛一起坐到了圆桌餐椅上。 我是第一次来，华哥带着我在一楼走了一圈。 这栋楼占地大概有一百多平方，一楼是两个房间一个大厅加一厨一卫的格局，厅过去是厨房。 厨房有点大，里面各种厨具一应俱全，此刻一个年龄五十左右的大叔和一个年纪小些的男的正在做饭和整理食材。 厅对面是挨在一起的两个房间，房间门都开着，我看到里面似乎都放着铁架床，估计是当宿舍用的。 这时厨房边上的楼梯间传来了“噔噔噔”高跟鞋下楼的声音，我循声看去，原来是地下室赌场的倩姐从楼上走了下来。 “都弄好了？” 华哥问道。 “弄好了。” 华哥点点头，倩姐走了出去，没有坐到那些美女那边，她走到餐桌拉出一张椅子，和刁哥他们坐在了一起。 那些美女也并不理她，自顾自的嘻哈谈笑着。 “阿猛，应该差不多了，你打电话给良哥，跟他去接吧！” 华哥这时对阿猛说道。 “好！” 阿猛起身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阿猛要去接谁，看着厅内这么多的美女更不知道华哥有什么安排。 阿猛出去后，华哥说带我到二楼转转，我便跟着进了楼梯间。到了楼梯间我才发现这还有个后门。 我跟着华哥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套房，打开套房门进去后是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占了二楼面积的三分之二，厅内和我们宿舍下的地下室赌场一般，有两张赌桌，还有一张长桌，周围的凳子都已摆放整齐。 看着这些我已然明白我们来这的目的，这楼下的美女，我猜想必也是来这风景绝佳的海岛赌场赚那些老板的钱的。 看来这几天那些老板在这岛上可真是要玩的嗨到起飞了。 此刻的我不会想到实际情况以及这些老板的真实身份远超我的想象。 二楼也是只有两个房间，卫生间也是一个，参观完二楼我还想去三楼，可我手刚指向楼上想和华哥说三楼也上去参观参观，华哥就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立马就说道： “三楼、四楼是贵宾区，除了我和那些美女，其他人一概不准上去！” “哦，好！” 看着华哥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连连点头。 回到一楼后我也坐到倩姐和刁哥那个圆桌旁，华哥则被靓女们邀请坐到了美女堆里，她们热情的和华哥谈笑着。 我们这边相对安静，大家伙没什么话说。 华哥那边和美女们说了一阵话后走过来招呼我们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一楼的房间都是放的铁架床，这个房间放了两个，我们进来后华哥招呼大家在床沿坐下，接着给大家开起了会，做起了安排。 华哥说我和虎仔还有阿猛三个人的任务是在每天的下午三点到凌晨三点分守岛上小道的三个制高点路口，如若万一有任何人登岛，务必第一时间通知。 说到倩姐和刁哥时，华哥仅说一切照旧。 最后，华哥郑重的说了一下这里的规矩：禁止和上岛来的老板们主动攀谈，禁止和那些美女勾搭，禁止问不该问的问题，禁止打听任何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信息，以及之前跟我说过的，禁止踏足三楼四楼。 看华哥这么严谨严肃的样子，规矩也如此的严格，我揣测，这些要来玩的人估计都是大人物。 交代妥当，大家回到了大厅，华哥让我和刁哥、虎仔去厨房帮打打下手，说时候也不早了，等老板们到了就要开饭。 这会其实大叔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很多菜，都码放在了保温锅里，他们应该都是老厨师，动作麻利，下料精准，配合默契。 我们三个将大叔交代的下手活都做完后就回到了厅内，依旧坐下等候。 大概六点半时，华哥突然从大门外面冲了进来，喊道： “来来来，列队，老总们到了！” 大伙立刻就都腾的站了起来，迅速跑了出来分列在了门两边。 不一会门外面的华哥率先喊道： “欢迎老总们莅临！” 接着华哥带头鼓掌，大家跟着喊了这句也一起鼓掌。 门外小道上朝着大门走来了数人，年纪都在四五十以上。 “老总好！” 那些人就要进门的一刻，华哥鞠躬问好。里面大伙也立马跟着鞠躬： “老总好！” “好好，好样的！不错！” 几声夸赞传来，我们慢慢直起了身子。 这一行进来的除了最后的阿猛和两个快艇司机一共八人，大都年纪不小，有两个看着可能六十都不止。但他们都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平易近人的同时还带着股威严，同时眼里却都有种迫切感。 他们进来后，华哥直接领着他们就上了楼，照脚步声，应该是去了三四楼。 我们散了队列，回到座位。 不多时华哥跑了下来，招呼那十个美女一起上菜，都是上到楼上去的。 美女们个个脚蹬高跟、身姿妖娆，她们在厨房门口排着队，一个个接过里面递出来的菜，而后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往楼上而去。 第208章 疯狂小岛 美女们来回几趟将饭菜都上到三四楼后，我们一楼也开饭了。 华哥和美女们还有倩姐都在楼上，一楼剩下我、刁哥、虎仔、阿猛、两个厨师以及两个司机八人。 我们坐了一桌，虽然菜没有楼上的丰盛，但也有六菜一汤，也算是相当不错。 我们很快便吃完了饭，坐到茶桌喝茶。楼上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及觥筹交错的声音。 八点时，华哥走下楼来对刁哥说道： “带他们去吧，坚守岗位，三点再去叫他们回来。” “嗯…” 刁哥答应了一声，起身对我和阿猛、虎仔招了招手，然后从茶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三个手提矿灯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 我们三人跟着刁哥走出房子来到外面，刁哥跟阿猛和虎仔说了几句，他们俩便沿门外的小道各自一头相背离去。虎仔是往来时的海滩方向去的，阿猛则像是往山上走。 接着刁哥领着我也按阿猛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一百米，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通往左边山脊，右边通往右边山脊，中间是一片荒野林地，想必这两条也是通向海边的路线。 刁哥指了指左边的岔路，引着我往左斜上坡而去。 岛不大，山也小，不太高，几分钟我们便走到了山脊处。刁哥指着地上的一个石墩，说道： “阿坤，你守这个点，可得守好咯，不能有疏漏！” “刁哥，咱这防备的是不是有点过了，没那么夸张吧？” 我有点不理解，咱们这些人在岛上自己的房子里哪怕就算是做了些不那么合法的事，那也犯不着守卫、防备到这个份上吧？更何况这还是个野岛，又没有开发什么旅游资源，一般人就算是请他上来溜溜可能都不愿意。 刁哥听我这么说，脸色一沉，严肃道： “你多嘴了啊！” 刁哥指了指我，接着道： “你知道这些老板是什么人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刁哥看着我，下巴往房子方向努了努，道： “这些可都是大人物！别说我们这点安保措施了，人家就是在市里随行的安保人员也比我们现在多多了！ 告诉你吧，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菩萨！人家愿意来岛上玩，那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可不得把防卫措施做得好好的，让大佬们放心！” “哦，嗯…”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刁哥拍了拍我肩膀： “有很多事你是不会知道的，也不用知道，就是我，我也不想知道太多，没有好处。咱们啊，该做什么做好什么就得了。” “嗯嗯，好！明白！” 刁哥说完交代了句“有情况就立即跑回去报告”后就往回走了。 我在石墩上坐了下来，想着这岛上的一切发呆。 山脊上树木比较稀疏，也不太高，视野很开阔，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整片的大海，风景相当不错。 虽然是夜晚，但今晚的月亮已经有些圆，月光洒在远处的海面上，大片大片的泛着幽蓝。 五月的广东沿海已经有些热意，此刻海风一阵阵的吹来煞是凉爽。四周虽是荒野，但并无大陆原始森林那种的繁茂阴郁，且离我们那栋楼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所以并不使人害怕。 我发着呆一会看看海，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山和树，实在是非常的无聊。我尝试着想要看看海滩方向的虎仔，可是他那边却都被山包给挡住了，包括我们上岛的那个简易码头也看不到。 我又朝着阿猛的方向看去，他的那个路口也在山脊，正和我对面，隔空看去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远远的看过去，好像确实能看到一个人影在对面时不时的晃一下。 又坐了许久，手机被收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几点，我实在无聊的很，便拿起地上的矿灯，我按下开关，矿灯强烈的灯光顷刻射了出来，非常的明亮。 我举起矿灯朝着阿猛的方向射了过去，这几百米的距离矿灯是怎么都射不到的，光柱慢慢消散在了中途。然而，我刚放下矿灯想要关掉以免被小楼里面的人看到引起误会时，阿猛那边突然也亮了起来，远远的一个光柱射向这边。 虽然对面的光射不到我这边，但明亮的矿灯还是非常的显眼。 我又再次举起矿灯照了过去，并且摇了摇，阿猛那边的矿灯也跟着摇了摇。我们俩就这样互动着，好像还挺有趣的。 玩了一会，我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于是连续开关了三下，接着关掉不再跟阿猛玩耍。 阿猛似乎明白了意思，也关掉了矿灯，不再射过来。我们再次回到了无聊的状态。 我继续坐回石墩上面朝着前面的海岸发呆，可坐下没几分钟，突然感觉身侧来的方向的转弯处出现了个身影一晃而过！ 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并迅速站了起来盯着那边。几秒后，一个人绕过前面的弯道走了出来，原来是阿猛！ “你吓死我了！过来干啥？” 我被阿猛吓了一跳，不知他突然过来干啥。 “坤哥，来找你抽根烟，哈哈！闲得蛋疼啊！” 阿猛笑着走到近前给我发来烟。 “不行吧？这擅离职守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我是个原则性强的人，也怕自己手上的活出岔子。 “没事，就这巴掌大的地方，我盯着对面山脊路口，出不了岔子。更何况一根烟的功夫，不碍事。” 阿猛这么说，我无话反驳，也确实是无聊，有个人一起抽根烟解解闷挺好。 我们点燃香烟一起抽着，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 “诶，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阿猛突然顶了一下我肩膀问道。 我扭头疑问的看了看阿猛，摇摇头： “不知道，咋了？” 阿猛狡黠的笑了笑，摇着头啧啧感叹道： “这些啊，除了两个是大企业家另外那些可都是有帽子的！” 阿猛说着指了指头顶。 “啥帽子？” 我不解。 “乌纱帽啊！” “哦……” 原来如此。 其实我也早就看出来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的，只是从阿猛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吃惊。 “这么说华哥可真是神通广大啊！能为这些人安排这样的服务。” 我暗暗觉得华哥背后的人脉圈子真是不可想象。 “你以为啊！但其实也不是华哥厉害，是华哥靠上的人厉害。” “嗯…” 阿猛抽完烟就回去了，我继续无聊的守着。 月亮渐渐爬到了高处，我的困意也越来越浓，可蚊子又不断“轰炸”偷袭，搞得我是又困又烦躁还到处被咬的起包。 艰难地又熬了一会，终于等来了喊我回去休息的刁哥。 我和阿猛、虎仔、刁哥他们睡在一楼同一个房间，一回到房子里，和他们一起吃了点宵夜填了填肚子后，我迅速冲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这么无聊的守在那个地方这么久，实在是太困了。 阿猛他们也差不多，随便冲了一下就熄了灯躺到了各自床上。 可我正要睡着时，窗外却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娇喊声！ 是楼上传来的。 这声音叫的很大声，妖媚入骨，实在是摄人心弦，一瞬间令我精神了不少。 不一会，更夸张的来了，楼上的女人骄喊声越来越多，音色各不相同，相同的是每一个声音都无比的放荡、妖淫。 这一般人哪受得了啊！我被那些叫喊声弄得心烦意乱。 “别翻来覆去的了…” 此时睡我下铺的刁哥说道。 “坤哥！实在不行你就去洗手间自己解决吧！哈哈！” 对面床下铺的阿猛打趣我道。 “闭嘴！我才不像你，要去你去！” 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阿猛在下面笑着，说道： “坤哥，听习惯就好，这几天啊有的我们听，你就憋着吧，等上了岸，兄弟我带你去疯狂发泄发泄。” “睡吧睡吧！” 阿猛越说越离谱，我打住了他，转过身闭上眼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睡觉。 这岛上的一切越来越让我反感了，我也越来越感到华哥没有那么简单，他的处境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感觉或许我和雨晴对他的期望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楼上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的叫着…… 第209章 突发状况 第二天醒来已是将近中午，两个厨师已经做好了午饭，美女们正在往楼上上菜。 饭后至三点之前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阿猛邀我和虎仔去海边转转，虎仔不去，我便和阿猛一起来到了海边。 这个小岛风景真是绝佳，四周的海水碧蓝，我们上岛码头的边上是个沙滩，金黄的沙子无比的细腻，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非常舒服。 这一刻我不禁想起曾经和江慧在大梅沙海滨公园玩的情景，一时有些黯然神伤。 这时阿猛突然问道： “你猜昨晚华哥抽了多少？” 我看了看他，明白他说的是楼上的赌局，问道： “多少？” 阿猛神秘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个数！” “三万？” “加个零！” “三十万！” 我很吃惊，心里暗暗算了下，如果按百分之五的抽水，三十万对应的输赢不得有六百万！一个晚上就是三十万，难怪华哥搞得排场这么大，招待如此丰盛、周到。 阿猛点了点头： “这些老板出来就图开心，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箱箱纸和一个个数字。”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心中的很多概念被一步步刷新。 三点时，我们依旧去各自的驻点守备。这次我有经验了，拿上了一本带来的小说，不至于这么枯燥无聊。 守了大概个把小时后，阿猛又过来找我一起抽烟。 抽了几口，看着远处的小楼我不禁吐槽道： “你说华哥也真是太小心了，在这荒岛上面玩还要设三个放风点，谁会来这抓赌博啊！” 阿猛抽了口烟，点点头： “嗯…不过不这样做这些大佬不放心啊！ 即使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上，我们也要做足了工作，给到足够的安全感，他们才能彻底放开来玩，要在平日，这些大人物不得装成一副正大光明、刚正不阿的样子！ 所以，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走漏了消息，那就不妙了。” “嗯…” 看来阿猛应该是来过好几回了，知道的不少。 抽完烟，我们各自归位、履行职责。 傍晚回去吃饭后，我们三人继续回岗。 一夜平静，刁哥喊我们回到小楼依然是三点后。 一夜无话，除了楼上依旧不时响起的娇喊声。 来到上岛的第三天，一切如故。阿猛说，华哥他们一般都是在岛上待三天就会回去，这么说的话这是最后一天，我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上海岛会很好玩，但来了才知道，这活太枯燥了，更主要的是楼内的疯狂令我很不自在。虽然我们不曾上去过，但想想也知道楼上每天都在发生着什么。 阿猛说那些美女每天会换着伺候那些大佬，这次是少的，美女多的时候，平均能达到两个伺候一个老板的程度。我不禁五味杂陈，一方面感叹着有钱有势的人的生活和世界真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想象的。 晚上，我依旧打着矿灯看书，反正料想也没什么情况，而且这里居高临下，就算有什么情况也逃不出我的视线。 大概深夜时分，我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些嘈杂，就像很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随着海风吹来的一般。我抬头扫视四周，并无什么情况，便低头继续看书，消磨时间。 约莫过了个十几分钟，突然我左后侧靠近小楼一边的路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循声望去，我以为是有什么野兽，但没一会一个人走了出来，是虎仔。 “虎仔，怎么了？” 虎仔行动速度很快，但到了十米开外、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后，却戛然停住，也不说话。 虎仔看了我一眼，我的问话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又快速离去了。 这让我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我想虎仔可能也是和阿猛一般，一个人闷得慌，想过来找阿猛一起抽烟、聊天解闷，只是没想到我在这个点。他向来认为他喜欢的小媚爱上了我，所以把我当情敌，故一看到我即转身就走。 我无所谓，随他去，坐下继续看书。 然而几分钟后，我不经意的抬了下头便感觉到异样了。小楼那边原本各个窗户射出来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全都熄灭了，小楼前面通向海滩的小道上空时不时的射出一两道光，像是有人在持着手电快速移动。 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心里暗道不会是有啥情况吧？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起码远离大陆五六十公里开外的破荒岛能有什么情况，即使有什么情况刁哥也一定会前来通知我的。 我再次坐了下来，然而，我却怎么都坐不踏实了。远处的小楼灯光依然没有亮起，似乎越来越沉寂。 我又站了起来，想了想，实在不放心，便提着矿灯往小楼走去。 我快步往回走，然而越靠近小楼，我就越有种不祥的感觉。 就在我离小楼只还剩十几米距离时，突然看到小楼外面有几个戴着帽子的人站在那。 在我印象中，我们大家都没有人有带帽子，不禁觉得奇怪。我正要抬起手中的矿灯照过去时，那几人也发现了我，同时楼里也走出了几人，他们手上打着强光手电。 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前兆都没有！那些人突然之间就朝我冲过来！ 我的手电照了过去，妈呀！我心里一声大叫！警察！！！ 这什么情况啊！！！ 我心中是一万个草泥马！ 我赶紧拔腿就跑，慌不择路、阴差阳错的没有跑到自己守的、略为熟悉的那条路，反而跑上了阿猛守的那一边。 我什么也不管了，只管拼命跑，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矿灯给关了。若是打着矿灯那就白跑了，简直就是告诉警察我去了哪里。 这条道绕过山脊后一路下坡，有些崎岖，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玩命一般连滚带爬还有溜，一路狂奔。 小路果然也是通向海边的，这时已能看见海岸。然而看到远处海面的一刹那，我呆住了，只见两条快艇载着许多人正在飞速驶离这个海岛——不是华哥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想到这，我的心仿佛瞬间就被浇了一桶冰水，凉透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警察上岛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唯独丢下我一个跑了！ 后面追缉的脚步声又传来了，这一刻容不得我在这怨恨，我赶紧继续沿路狂奔。 没一会，我冲下了山坡，冲到到处是石块的海滩。 海水不断撞击着礁石，传来一阵阵“哗哗”声。我扭头望去，后面追来的灯光越来越近了。我再次发力狂奔，一面查看着沿岸的地形。 第210章 身陷孤岛 我沿着海岸狂奔，然而没一会我就发现不妥了。这海滩没有树木或巨大的石头遮挡，视野开阔，一目了然，而且今夜月亮很圆，警察若是追下来了，将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 念及此，我回望了一下背后，他们也已即将冲到海滩。我立即转头看向左边的山林，来不及多想，当即迅速冲了进去，也不管有没有路，也不管多少草木阻隔，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扒拉着往林深处钻去。 进林中大概有了十几米的距离，我停了下来，蹲了下去，身旁是一棵不大不小的树，周围草木相当茂盛，我蹲下后足以掩藏身躯。 我注视着外面，蹲下还不到三十秒，借着月光和草木的缝隙我就看到外面几人快速跑过。 我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的蹲着，祈祷他们可别失心疯一般的搜山、不把我找出来誓不罢休。 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他们跑过去没有多久就又折返了回来，他们沿路说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只探出头去看着他们一路走回刚才冲下来的小路。 我不敢贸然出去，担心他们设个陷阱，等我自己走出去后再杀个回马枪。 我一直蹲着，竖着耳朵听四周的情况。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都有一个小时了，我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试探着往外走去。 四周听着、看着没有一点异样，应该是安全的，我猫着腰走了出去。 一走到外面，我就原地立住借着月光赶紧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我又猫着腰走到岸边的一个大礁石上站了上去。 我举目对着来时小道和小楼的方向眺望，这时并没有什么光线再射出来，我也不知道上面情况怎么样了，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在礁石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 月下的海滩是绝美的，海风裹挟着海浪有节奏的一浪一浪拍在礁石上，哗哗声就像音乐般悦耳。 又坐了许久，我走回树林边上小心翼翼的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尼古丁让我冷静的思考着当下的处境。 如果说那些警察不再追拿我，也离岛而去，那这个岛上大概率就只剩我一个了。这么一来，我岂不成了鲁滨逊了！那我该怎么回到大陆呢？这可真是个劫难。 我内心一阵阵揪着的难受，完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来搭救我，更不知道自己得在这岛上呆多久。 我在山林边树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子里恐慌情绪越来越浓重，我害怕自己真的会像鲁滨逊一样独自在这个海岛上生活个几个月甚至几年，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又过去了许久，估摸着从一开始跑到海滩应该有两三个小时了，我站了起来，走到礁石上继续往小楼方向眺望，一边竖着耳朵聆听声响。 观察了一会，小楼那边包括整个海岛似乎都没有任何动静。我思考了一阵，决定冒险回去看看。 我顺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走一段停一段观望一段的慢慢前行。我不敢打开手中的矿灯，还好今夜月光璀璨，一路完全能看清。 没多久，我走到了山脊之前阿猛的蹲守点，我停了下来，这里已能看到小楼的大部。 我观望了几分钟，感觉小楼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警察似乎都已离开。但我也不敢肯定，依旧加倍小心的蹑手蹑脚往小楼走去。 走到离小楼还有二三十米时，我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我钻到左边稀疏的树丛，准备从另一边回到小楼的正门。 不一会，我钻了出去，到了楼的左侧，再猫着腰来到正门。 正门紧闭着，我走上前试探着推了推，门没锁、开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这荒岛野外的，我不能在外面过夜，怎么也得回到房子里去。 我壮着胆子，一点一点将大门缓缓推开，直至全开。 借着月光，我睁大着双眼努力往里看去，好像真的没有任何人了。 我想打开矿灯照进去试探试探，但又觉得不妥，于是依旧如同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去。 我穿过大厅，扫视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确认安全后，悄悄摸摸的摸到了房间里。 两个房间也都没有人。 我接着又往楼上摸去。这时我心里是有些恐惧的，这偌大的海岛、偌大的一个房子，若是真只有我一个人，那也是个悲催的事。可我又更不敢期望还有警察留在这里。 二楼也没有人，但是从现场的情况看，他们应该走的也很急，很多牌还有东西都没有收拾，大概率也是慌乱之中匆匆忙忙的逃离的。 二楼检查完了，我站在楼梯口，看着上面的三楼四楼有些犹豫。 华哥明令所有人不准上三楼四楼，可此时的情况不上去看看，我实在是不安心。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上去检视一番，此一时彼一时，安全要紧。 我依旧谨慎小心的猫着腰走上楼梯来到了三楼，然而三楼的门却紧闭着。 我想了想，果断的敲了三下，然后摆好能迅速跑下楼的架势。但等了一会，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又敲了三下，比之前更加用力。 静待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我便往四楼走去。 四楼的房门敞开着，我略作犹豫便走了进去。 四楼的格局和一楼二楼截然不同，中间一个小厅，摆放了一套茶桌，小厅四周环绕设计了五个房间。 我试探着扭动右边第一个房间的门锁，门开了。 里面的格局就像酒店的客房一般，有洗手间，还铺了地毯，所有设施相当高级。 房里没人，我看到窗户下的垃圾篓里好几个用过的避孕套和壳子。难怪进门一股腥味，我不禁有些作呕，赶紧退出了门外。 我依次打开其它四个房门，也都没有锁，里面也没有人。相同的是大部分也都有一股难闻的腥味。想必是这些大佬们夜夜笙歌所致。 看来华哥大伙还有警察们都已彻底离开了这里。我顿感安心的同时，恐惧和担忧也随着袭来。 如此一来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岛上了！ 一想到这我赶紧跑下一楼厨房，厨房里各种食物倒是非常多，剩菜剩饭都还挺多。大米还有一大袋，冰箱里也满满的都是各种食材。 我又跑到大厅，大厅冰箱里各种饮料酒水也很充沛，加上源源不断的自来水，在这生存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然而，我不能在这荒岛上一直待下去，可我又能怎么做呢？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岛，回到深圳？ 想到这，我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餐椅上陷入了沉思。 第211章 降临荒岛 我思考了许久，因为我是逃犯，我没有办法像鲁滨逊一样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跑到海滩求救，我怕招来海事部门或者水警部门，届时我的身份也就暴露无遗了，结局将更加可怕。 想来想去，我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期待华哥他们能返回来接我，二是白天在海滩一直待着，期待近处能有过往的各种民间船只出现，然后再想办法求救。 想定了办法，我打开矿灯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起身将大门反锁，然后进房间脱了衣裤，洗了个澡。而后又去厨房随便吃了些剩饭剩菜便上床睡了。 这一夜睡的极不踏实，噩梦连连。我梦见这个岛漂浮了起来，渐渐离大陆越来越远，一直往太平洋深处漂去，从此我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小岛。 惊醒后，窗户外已蒙蒙亮，我又再次入睡。 而后又梦见一大堆警察破门而入，径直冲到我的床下，将我强行扯了下去，“咔嚓”一声给我铐上手铐，再怒喊一句： “抓的就是你！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把你给抓住了！” …… 我浑身是汗的醒来，这时外面已经阳光刺眼。 我走出大厅，看了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我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洗漱。热了些昨天的饭菜吃了早饭后，我把衣服洗好就出了门。 我顺着上岛时的路线走到了那个小码头，坐在了上面的木板走道，双脚垂在海面上。 放眼望去，周围的海面一片空旷，看不到一艘船只，我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华哥将我们的手机都收了上去，二楼我也都看过了，并没有大家的手机，和外界没有办法联系，我只能干等。或许，就算手机在身上，这个海岛应该也是不会有信号的。 我一直坐到了午后，没有看到有什么船只，太远的海面又有些朦胧，看不太清。 回去小楼吃了个午饭后，我换了一边，来到小码头的背面，也就是昨天逃下去的那个满是石头的海滩。我想既然那一边没看到什么希望，就换一边。 这个海滩几乎都是礁石，没有什么沙子，我往两头走了一遍，两边都有悬崖，无法绕到前面那个沙滩。 坐在昨晚坐过的大礁石上，看着目之所及同样一片空无的海面，我不禁一阵阵心凉，看来华哥他们若是不回来找我，我是绝难从这海岛之上得救的了。 我呆坐在礁石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大海，一直到夕阳沉没在西边海平面之下。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回走去。 绕过之前阿猛看守的山脊，再往前走了一段，离小楼就差一个转弯时，我忽然感觉小楼朝向这边的楼梯间窗户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吓了一跳，我想我一定不会看错，绝对是有人进了楼！想到这，我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当即闪到路边躲了起来，害怕被他看见。我想这大概率不会是华哥他们，因为昨晚警察的突然袭击，他们已是惊弓之鸟，绝对不敢今天就又返回来。 虽然如此，我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幻想，希望真是华哥他们前来接我。 但我不敢贸然过去，就怕真是昨晚的警察再次登临排查。我猫着腰蹲在路旁的草丛中，静静观望、静静等待。 天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已彻底入夜。 我站起身，谨慎小心的往小楼摸去。果然！一楼二楼的灯都亮着！果然有人！ 我心跳加速，但步履依然保持着沉稳慢慢往大厅的窗户挪去。 不一会，我摸到了大厅的窗户下，我悄悄直起些身子，凑着窗户的角落、边缘往里面看去。可看了好一会，就是没看到人。 我半蹲着的双腿越来越酸，里面还没有人出现，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开了灯、出门的时候忘记关了。 就在我刚自我怀疑的时候，里面突然从厨房走出一个人来！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我迅速站了起来，鼻子一阵阵发酸，眼泪顷刻溢满眼眶： “雨晴！” 是雨晴！ 雨晴显然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颤，手中不知装着什么的碟子立时“乓啷”一声摔落在地。 雨晴转过身来，看到我的一刹那，她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唇角微微上扬，表情带着些许委屈，一滴泪从她的脸庞滑落。 雨晴迅速跑了出来，我也立刻朝大门跑去。 刚到大门口，我们俩就热烈的抱在了一起！ 雨晴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在我怀里阵阵抽泣，须臾又猛然抬起头来吻住了我的唇。我热烈的回应着，此时无须任何言语。 热吻了许久，我们终于分开。 “你怎么来的？” 我看着雨晴的双眼、抚摸着她的头问道。 “飞来的！” 雨晴说着抬起手来捏了下我的鼻子，埋怨道： “你可真是猪，平日里看你身手矫健，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偏偏你落下了呢！？” 我一脸懵：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规规矩矩的看守，也没人通知我有情况，等我反应过来时，他们都已开船了！我还差点撞上警察，一路跌跌撞撞的逃命、藏在下面的树林里才躲过一劫！” “啊？不是说有人通知了你，你行动迟缓才没跟上大伙吗？” 我满脑子疑问： “没有啊？这…这谁说的！” “哥说的！怎么？真的没人通知你吗？” 雨晴眨巴着双眼，也是一脸的疑惑。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至于那么耳背。” “这样…这些王八蛋，骗子！” 雨晴嘟起了嘴骂道，满脸的气愤。 “唉，不管这些了，你是坐船来的吗？我们赶紧下去坐船离开这里吧！” 我想雨晴既然到了岛上，下面就一定有船。 谁曾想雨晴双手往上一摊，眼神带着调皮道： “回不去了！” “啥？” 我没明白，怎么就回不去了？ “船走了。” “什么？！” 我彻底傻眼了，我眨巴着瞪大的眼睛盯着雨晴，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个傻丫头，你怎么能让船走了呢？你这要是没找到我怎么办？就是现在找到了我，这倒好了，原本只是我一人在这当野人，这你又来凑数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得了，我们俩呀，就在这荒岛厮守到老吧！”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心里着急的很，雨晴倒是喜笑颜开，一点不急。她兴奋的拉着我的手走回了楼内，坐了下来。 “你等着，我去做饭，马上就可以吃了。” 雨晴带我坐下后说完这句就起身，收拾了下刚摔坏的碟子后走回了厨房。我心中有诸多疑惑，便跟了进去，一边一起做饭，一边问东问西。 跟在雨晴后面问了许久，我才知道，原来华哥昨晚大半夜的突然一个人回到家，雨晴得知我不知去向，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然后今天一早就偷了华哥的钥匙，悄悄去到码头。 她以前赖着华哥也来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但是她却怎么都找不到船，可能码头的那些渔船都已出海。雨晴一直找，一直问，多方打听，然后才在半下午的时候问到了一艘快艇愿意带她来这个“簸箕岛”。 于是雨晴便顶着华哥不断的电话轰炸和忐忑不安的内心上了船。 然而到了我们这个“簸箕岛”后，听雨晴说要上岛去找人，那司机大哥却不愿意等了，直接收了钱就一个油门驶离了这里。 雨晴一路跑到了小楼，上上下下找遍了都没有看见我，想要出去寻找，但是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她心中害怕，不敢出去。她也想着我若是还在岛上晚上一定会回来，若不在岛上，她出去也没用，于是就一直待在屋子里。 雨晴对我的爱让我非常感动，她的奋不顾身令我心疼。此刻，我真的很担心，不知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啊，毕竟也不敢确定那些警察会不会再倒回来搜查，我是逃犯，我可不能被警察逮到。 我拿出雨晴的手机，果然不出我所料，没有信号！ 唉！这下可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如今唯有指望华哥来找我们了。 第212章 终于离岛 雨晴将剩饭剩菜全都处理了，然后做了新鲜的饭菜，饱餐后，我们手牵着手、打着矿灯来到了沙滩。 我们依偎着坐在一起，看着潮起潮落，该说不说，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加上有自己爱的人相伴，还真是不错，幸福感就像海水一般澎湃。 看着头顶的明月，望着无边的大海，真有种天涯明月的感觉。 我们坐到九点便回了小楼。 雨晴啥都没带，洗完澡，我将我昨天洗好晾干了的t恤给她套上，她将我带到了二楼。 雨晴带着我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然后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新的床单被套换了上去，我们便在这个房间睡了下来。 窗外传来的海浪声此起彼伏，我和雨晴面对面相拥着，虽然关着灯，但我还是能看出雨晴晕红的面颊。雨晴凹凸有致的身躯贴着我，令我迅速膨胀。 这一夜，我不再瞻前顾后，不再犹豫，我要了雨晴，雨晴拥有了我。 雨晴在外人眼里是冷漠、冷淡的，但如今在我的世界里却是那么的热情，缠绵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如同粘在了一起一般慢慢入睡。 第二天醒来，雨晴依旧在我怀里，她也很快醒来，睡眼惺忪、脸带红晕的痴痴的看着我。我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便拉着她一起起床洗漱。 雨晴起身，我看到床单上的血渍，就卸下这个床单要扔掉，雨晴拦住了我，她走出去，不一会拿来一把剪刀，将那一大块有血渍的地方剪了下来，然后将血渍那一面折了进去，而后叠好，递给我，脸微微红道： “收好，这是给你最宝贵的礼物…” 我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接过了手里。 我们做了早饭吃完后，雨晴牵着我的手在岛上闲逛。岛上的风景不错，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怎么回去的问题，反而很开心，而我却是忧心忡忡。 中午吃完饭，雨晴又拉着我去午休，我是真的歇不住了，让她自己去休息，我去海滩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经过的渔船啥的，带我们回去，不能一直在这干等。 可雨晴却不让，依然粘着我将我拉到了二楼房间。 睡了一觉醒来，雨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我走下楼，看到她正在一楼打扫、收拾，我们俩的行李都已整理好放在了大厅。 我很奇怪，这时雨晴才笑着告诉我，昨天她上岛找我，吩咐快艇司机今天下午4点来接，给他双倍的钱。 我顿时心花怒放，难怪雨晴这丫头不急不燥的，我还以为她真想和我在这静谧的海岛长住下去，原来是早有安排。 “都收拾好了！回家吧！” 雨晴笑着向我伸过手来。 看着时间将近，我们来到了海边小码头，坐下来等待快艇。 快艇却并没有准时出现，我们等的心里越来越没底，直到快要五点时，远处的海面上才终于出现了一个白点朝着我们飞速而来。 来的正是和雨晴约好的那个师傅。 我们上了快艇，回去的心情特别的欢快，看四周的海景似乎也更美了。 六点左右我们上了岸，不是我去的时候那个码头，是另外一处。 雨晴付了两千给快艇师傅后，我们就离开了码头。 走了几百米到了个停车场，我们便开上自己的车回家。 还没到家，雨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华哥。 雨晴按下免提，接通了。 “你怎么回事？跑哪去了？！” 华哥显然有些生气。 “我接他去了！” 雨晴丝毫不怵，理直气壮。 “阿坤吗？你接到了吗？他在不在岛上？有没被抓？” 华哥有些着急。 我赶紧回答： “哥，我在呢！接到了，在车上！现在就回家。” “嗯嗯，好！坤！哎呀！急死我了！这几天警察盯着我！我没办法去找你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样，你现在到大塘楼上宿舍来！” “哦，好！” 华哥让我去我刚来时住的大塘店楼上宿舍，雨晴便改道往大塘店。 待我们来到宿舍，华哥、刁哥还有光哥都在茶桌旁坐了，好像正在商量事情。见我们到来，华哥让雨晴楼下等，雨晴便下了楼。 “当时不是叫人去喊你了吗？你怎么动作这么慢？” 我刚坐下华哥便问道。 “没有啊！没有人喊我！” 我一脸懵。 听我这么说，华哥看向了刁哥，刁哥坐直了些身子，问我道： “我叫虎仔去喊你，你没见到他吗？” “啊？虎仔？这我倒是见到了！可、可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这时我已然猜到什么情况了。 “你确定？” 这时光哥面向我，言语带着怒气道： “这屌毛！我把他喊上来！” 见此情景我赶忙拉住了光哥，道： “别别别！光哥，你要问我确不确定，我还真没办法确定，当时岛上海风呜呜作响，也许他真的对我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没奇怪。咱们还是不能冤枉人。” 其实我心知肚明，这就是虎仔看我不顺眼，有意想让我栽个大跟头，但他狭隘的头脑哪里会想到，我一个被抓了，大伙也就危险了。 华哥和刁哥眼里的怒火我是看出来了的，但我知道虎仔是光哥的老乡，算是他那一方的人，原本华哥和光哥就有些隔阂，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心中的矛盾更加扩大。 华哥见我这么说，也没有表示什么，光哥看了一眼大家，喃喃道： “等有空了我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办事不力的家伙。” “不用，光哥，不是他的错，这事过去了。” 看华哥和刁哥不怎么答话，我便说着客套话回应了几句。 接下来，华哥才开始跟我讲现在讨论的事情。 听他们说了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原本我还以为只要大家伙没被警察抓住就没事，可真实影响却极其之大。 原来那些去岛上玩的老板们都是华哥幕后大佬的一些高端朋友，他们声名显赫，在城市里根本没办法放开了玩，因此，大佬为了招呼好这些朋友，便让华哥花重金打造了那个海上世外桃源。 然而，随着这次的水警登临检查的事件发生，也就宣告着那个世外桃源不再隐秘，不再超脱世外，最主要的是，不再被大佬的朋友们信任。我们的那个海岛基地，往后随时有可能被再次登检。 这无疑让大佬颜面扫地，更让华哥背上办事不力的名头。 而这次事件，华哥说已经得到了消息，是有人举报。这么一来，就更加棘手了。 首先，我们这个行动和那个海岛都相当机密，而警察能在我们玩的时候，准确找到地方，足以说明，我们的内部有了奸细或者叛徒。 而要找出叛徒，显然是极其困难的事，华哥说，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已经打听到了，举报者用的是公用电话举报的，所以根本无从查起。 我听华哥说着这一切，但我却感到要抓出内部的叛徒并不是毫无办法。然而我看了下大伙，又把话吞了回去，有些话还是私下和华哥说的好。 第213章 提出辞工 在宿舍坐了半个钟后，华哥知道我还没吃饭，便散了会，带着我和雨晴回到家楼下的饭店吃饭。 我们围坐一桌，雨晴好像有点不敢看华哥，和他说话也比以前温顺，我能感觉到华哥似乎察觉了雨晴的异样。 但华哥直视着我的时候，我却并没有紧张，我知道我会对雨晴负责，会永远保护她。 只是我也有一些羞愧，毕竟华哥当初可是认我做弟弟，让我也把雨晴当妹妹看待的。如今，雨晴却成了我的女人，我不知道华哥会不会觉得引狼入室了。 饭后回到家，雨晴看了我一眼便回自己房间了，华哥招呼我在客厅坐了下来。 华哥直直的看着我，却不说话，虽然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怒意，但这也让我非常难受。我想想还是自己先坦白吧。 “华哥，我…那个…雨晴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我对不起你…” 我一边吞吞吐吐的坦白，一边观察着华哥脸上的变化。 “什么？你这什么意思？” 华哥表情显得很吃惊，但他的眼神给我感觉却并不意外。 “就是……就是…雨晴是我的女人了……” 这时华哥腾的站了起来，气愤的指着我道： “你把我妹……” 华哥突然意识到声音太大，他怕雨晴听见，立即又降低了音量，“你把我妹睡了？” 我终于也是羞愧到了极点，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华哥眼睛瞪的溜圆，手还在指着我，呆住了一阵，才抖着手斥道： “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你真是太过分了！” 说着，华哥作出伤心痛苦的表情，喃喃道： “我自己的亲妹妹，我带了十几二十年都舍不得睡！你倒好，刚让你做她哥哥两个月不到你就把她给睡了！” 华哥作痛苦状，话语却半开着玩笑，他低垂着头摇晃着脑袋： “唉！你们两个太让我伤心了！” “哥，我会爱雨晴一辈子的！保护她一生一世！你相信我！” 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反正尽可能让华哥放心接受吧。 “行啦！别跟我面前信誓旦旦的了，做到比任何誓言都靠谱。” “嗯嗯嗯！” 看来华哥其实是已经接受了的，我连连点头。 这件事说完，华哥却还在盯着我。我不禁有些纳闷： “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华哥拿出烟来，给我递来一根，我们点上。 华哥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后，说道： “你觉得是谁出卖了我们？” “这个…这个我想过，但是还不能确定…” “说说你的想法？我先告诉你，你可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啥？” 我有点懵，但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正常的，为了洗清嫌疑，我随即将那天晚上虎仔来找我的情况，以及虎仔对我的宿怨一一告诉了华哥。 华哥听我说完这些，知道虎仔是有意要搞我，很是愤怒，但华哥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内斗和派系斗争是队伍的大忌，也只好按耐下来。 接着华哥和我讨论叛徒的事，我将我的想法都告诉了华哥，首先通过排除法即可做出初步的筛选，而后再对剩余的几个做暗中的调查、追踪，不用多久，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其次，就是看看我们这次事件有没有受益者。华哥说，我们这次的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之前被我们征服的老蔡。这多少令我感到有些意外，但个中内情有许多我是不知道的，想来必然有某种联系。 这么说来的话，我认为老蔡肯定是有嫌疑的，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华哥也挺头疼的，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对于大佬们来说，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一旦出现这样的意外，那就意味着不再被信任。这对华哥来说，或许才是最大的打击。 当然，华哥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 说完了工作的事，我看了看华哥的脸色，试探的说道： “哥，那个…我想…我想换个工作……” 华哥猛然一愣，他仿佛没听懂一般，眨巴着眼睛道： “什么？你说你要什么？” “我想换个工作。” 我不再吞吞吐吐，不想再优柔寡断、犹豫不前。 “你要换工作？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跟着我了？你他妈的把雨晴弄到手了就要离开我们？” 华哥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我赶紧解释： “不是，哥你别误会。你还是我哥，只要你不嫌弃，我会一直跟着你。雨晴就更不用说了，我爱她，只要她愿意，我永远不会离开她。 只是，我想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想再这样混下去。” 我这番话说完，华哥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从未见过华哥用这种眼神看我，眼里有难过，有失望，有一丝恼怒，似乎还有一丝怨恨。 华哥就这样一直盯着我，直盯得我后脊背一阵阵发凉，心中直发毛。 许久，华哥终于开口： “你觉得跟着我是不务正业？……” 华哥一边说着，一边上身倾向我，气势一下有些逼人： “你看不上我做的事业？看不起我们？” 华哥眼神凌厉，言语威势逼人。 “哥…我…我，我不是这意思…” 看着华哥突然冷酷的神情，一时之间我竟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 “我…” 我心中万般为难，但看着华哥如此气愤和完全不理解，我索性心一横，说道： “哥，你自己也说过，我们不能一直做这样的产业，你答应过我和雨晴，赚到钱了，就退出江湖，做正当生意。 可我真的不想这么一直等下去，尤其是如今我是雨晴的男朋友了，我想对她负责，我想做些正正当当的事业。我不想雨晴既要担心你，又要担心我。 再者，我确实心不在此。我会找到自己的方向，我会努力，我也相信自己能给雨晴美好的未来。 关于您，您永远是我哥。我改做别的了，我也照样和你们住一起，我会付房租的。我不会离开你们。 哥，你要理解我…” 说完这些，我不经意间突然看到雨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房门口。 “雨晴……” 我站了起来，看着雨晴。 华哥也看向了雨晴。 雨晴看看我，然后转头看着华哥。 华哥缓缓转过头，继续看着我，好一会，华哥又点上一根烟，语气冷酷道： “你让我感觉，你把我妹搞到手了，就要将她从我身边弄走！ 你可真行！你这是在逼宫吗？你要是真拿我当你哥、你要是真爱雨晴，你就应该无怨无悔、不离不弃的追随我、辅佐我！而不是挟着我妹一起跟我唱反调！你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吗！？” 华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我感觉怎么自己说了那么多，华哥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我看看雨晴，又看看华哥，心中着急，迫切想要华哥和雨晴明白我的心，可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去说了。 第214章 水落石出 华哥生气的看着我，这时雨晴走了过来，她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面看着华哥。 华哥见雨晴来到我身边，眼神柔和了一些。 “哥…” 雨晴温柔的喊了声华哥。 华哥听到雨晴叫他，却当即伸出手来、举起手掌阻拦道： “别，你还是叫我万国华吧！你现在有男人了，开始叫哥了，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雨晴听华哥这么说，嘴立即嘟了起来，一会说道： “万国华，你答应过我们赚到钱了就金盆洗手、带我们离开的！ 难道你真的要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直干这种非法的行当吗？难道你真的要让我们一直生活在恐慌当中吗？” “怎么非法了？我干什么非法的了？黄吗？现在满大街都是，你见谁被抓了？赌吗？你去看看满城的棋牌室，哪个不赌？ 你们还小，对这个世界根本不懂！我们只要不沾毒这一块，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想要赚大钱，只能靠这两块！ 如果你哥我现在抛下辛辛苦苦累积起来的人脉、资源，不做这些，你想想我能做什么？我一没学历、家世背景，二没一技之长，我能干什么？回去工厂打螺丝、干苦力吗？我做不到！那样更养不活你们！” 雨晴听华哥这么说，立即说道： “我们不要你养！我们都有手有脚，我们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你不要这样，不要还是把我当小孩子！” 华哥双手一摊说道： “自食其力？怎么自食其力？干苦力？端盘子？打螺丝？你们受得了吗？那样一辈子下去，这样的人生，跟做牛做马有什么区别？” “做牛做马又怎么样？至少活的安生！” 雨晴理直气壮。 华哥眼睛瞪的溜圆，他直视着雨晴，很是生气，但他对雨晴素来宠爱，并没多少怒意，仅仅只是生气。 好一会后，华哥双手往下一甩，一边扭头一边气道： “行行行，你跟他一起滚吧！都抛下我、远走高飞去吧！！！” “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了，我只是想换个工作，不是要离开你。你是我哥，我还跟你住一起，我们是一家人！只是我想从事其他工作。” 我急切想要华哥明白我的内心。 华哥看着我，眼神相当深沉，看了一会，他挥挥手，示意雨晴进房间去。 雨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雨晴便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华哥走了上来，眼睛始终盯着我，他举起右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道： “坤！你也知道，我现在正面临困难，你现在跟我说你不跟着我干了，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我…” 我一时语塞，想想也还真是，这困难关口，好像还真不适合脱离。 “哥，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到，那…行，等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我再去找别的工作，行吗？” 华哥点了点头，便走回沙发，头一仰，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我看华哥有些颓废，精神压力似乎很大，便也坐了下来。 “现在他们不相信我了！不相信了……” 华哥头仰在沙发靠背上，几乎要垂到后面，摇晃着，喃喃自语。看来，华哥口中的他们的信任对华哥而言相当重要。 华哥说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老蔡，而老蔡之前又刚和我们有莫大的仇怨，所以，我想这件事大概率和老蔡有关。很有可能是我们内部的叛徒和老蔡勾连在一起干的。 我将心中所想和华哥讨论了一番，当下只要能找出叛徒，所有就将水落石出。找不出叛徒，华哥说，这件事便解决不了， 大佬们哪里还敢让华哥办事？ 可眼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全无头绪，抓叛徒哪里那么容易，我和华哥排除了半天，有几个怀疑对象，但始终也是毫无证据，无从判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件事解决不下来，我也就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工作了，这无疑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我和华哥也特别留意了那几个我们怀疑的对象，但还是一样，他们都没有露出任何叛徒的迹象。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突然某一天的半夜一点多，我和华哥雨晴刚回到家，刁哥打来了电话，说手下在酒吧喝酒，抓到一个老蔡的人醉酒说漏了嘴，已经带到了棋牌室，叫我们马上过去。 我们便又匆匆忙忙下楼上车，赶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办公室里已经围了七八个兄弟在那，我们走进去，中间地板上瘫坐着一个浑身酒气的男的，年纪大概二十五六，烫了一头爆炸头，此刻正浑身紧张的看着周围的众人，看他酒也应该是醒了大半了。 一个兄弟见我们到来，走上前来说道： “华哥，这杂种是老蔡的人！我们在酒吧喝酒听见他跟别人吹嘘，说以后罗湖都得是老蔡的江湖！别人质疑，说华哥盖过他们一头，他就跟别人吹牛说他一个电话就能让我们一败涂地！” 华哥盯着地上的爆炸头，爆炸头浑身哆嗦着，不敢正眼看过来。 沉默了一会，华哥挥了挥手，让兄弟们出去。 他们都出去后，办公室里仅剩华哥、刁哥、我，然后就是那个爆炸头了。 我拉过凳子给华哥、刁哥面对着爆炸头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华哥问爆炸头道。 “华、华哥，我叫小飞。” “好…小飞…你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华哥注视着爆炸头，眼神冷厉。 “没、没有，华哥，我、我、我在酒吧是吹牛的…” 华哥听他这么说，脸更加沉了下来，他盯着爆炸头，爆炸头却不敢看他。等了一会，华哥见爆炸头还是不识相，便扭头看了下刁哥。 刁哥见状，二话不说，上前猛的抓起爆炸头的一只手，握住他一根手指，猛力一掰，“咔嚓！”，爆炸头的一根手指顷刻被反向掰折了！ “啊！！！～～～” 爆炸头惨叫着。 外面打牌的人许多都看了过来，门外的兄弟正在安抚，说没事，让他们安心打麻将。 爆炸头已满头是汗，也不知是冷汗热汗，看模样，甚是恐惧。 刁哥又要去掰爆炸头的另一个手指，这当口，爆炸头终于崩溃了，赶紧说道： “华哥！华哥！我说！我说！” 刁哥听他这么说，放开了刚握在手里的爆炸头的另一根手指，但还抓着他的手臂。 我们三人都盯着他，没有人说话，就等着爆炸头开口。 “是你们的光哥！” 爆炸头这会看着华哥，低声说道。 “呵呵！好一招挑拨离间！把他十个手指头都掰折！！！” 华哥说完就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刁哥立马就要继续掰爆炸头的手指。 爆炸头顷刻间吓的是魂飞魄散，他连声音都颤抖着喊道： “华哥！华哥！我没有挑拨离间！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你坐下来听我说！你可以去求证的！我撒不了谎！” 华哥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背对着爆炸头，刁哥看着华哥，也暂时没有下去手。 爆炸头知道，这是给机会他说了。他赶紧咽了下口水，说道： “据说，你们的光哥一直不满没有分到任何的产业，所以，我们蔡哥之前找到他，商定，搬倒你之后，你的产业分他一半！” 我们三个都被爆炸头的话震惊了，如果爆炸头所言属实的话，那么，我们的队伍可真是岌岌可危了。 第215章 直面分裂 华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爆炸头。爆炸头哆嗦一下，赶紧道： “华哥，我没有骗你！句句属实！那个、那个、那个举报电话就是我打的…” 说完爆炸头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以为我们会打他。 我们三个都沉默着，我和刁哥齐齐看着华哥，华哥眼睛看向窗户外，但眼神空洞，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华哥缓缓转头对爆炸头说道： “你先待在这里，证实你所说的话后，我们再放你离开！” 爆炸头不敢违抗，点了点头。 华哥起身，对我们招了下手，我和刁哥跟上和华哥走出了办公室。 雨晴看我们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后便看着我。我朝她扭扭头，她便跟上我们一起离开了棋牌室。 刁哥跟我们一起回到了家里，大家围坐在茶几旁，沉默不言。我原本还担心华哥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却相当的冷静。但是从华哥时不时握紧的拳头和他眼中流露的怒火，还是能感觉到华哥的愤怒。 “阿刁，怎么弄？” 华哥问刁哥道。 刁哥也面色凝重，想了一会，说道： “可能他跟老蔡已经勾连很多了，老蔡一定会对他进行各种利益捆绑……眼下…相当麻烦……” 华哥神色愈加凝重，我年纪尚轻，阅历也尚浅，但看着他们如此沉重、棘手的样子，我还是没忍住，说道： “华哥、刁哥，我有些看法…” “嗯？” 华哥、刁哥看向了我。 我清了清嗓子，道： “我觉得，如今，华哥你最好是直接找光哥面对面好好的、开诚布公的聊聊为妥。至少，如今光哥面上还是我们的兄弟… 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也许老蔡正是抓住了光哥的某些痛点，加以利用，所以光哥才糊里糊涂的上了他的船。 现在事已至此，为了避免进一步的决裂，自家兄弟还是要争取的…这正能体现华哥的胸怀。 我相信光哥也是聪明人，他这次犯了错误，自己心中也定然是明白的。如果华哥反能以德报怨，再就以前对光哥的诸多不够之处加以修正，安抚光哥的心，相信他定能幡然醒悟，更加忠心。” 华哥、刁哥低头认真听我说着，若有所思。 我顿了顿，继续道： “如若不然…华哥要是和光哥彻底决裂的话，那对我们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也就便宜老蔡了！” 我知道我们的队伍从一开始就是光哥追随着华哥一起建立起来的，队伍里有不少人是他拉过来的，队伍要是撕裂了，那将令华哥一朝回到解放前。 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提醒华哥，要和光哥多沟通，弟兄之间最忌讳猜忌和隔阂，但华哥话是听进去了，却并没有付诸什么实际行动。 今日的局面，正是以往我所担心的。 华哥眼睛看着茶桌，始终沉默。刁哥在一旁抽着烟，时不时看看华哥。 过了许久，华哥缓缓说道： “阿刁，你回去吧，顺便把阿光叫到我家来。” 看来华哥是想通了，话说回来，目前其实华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要是不想一败涂地、让老蔡坐收渔利，就只有这么做。 刁哥起身对我们颔了颔首，就走了出去，我送他到了电梯间，便返回了房内。 华哥还在沉思，我坐在旁边，没有打扰他。 “坤…” 过了一会，华哥忽然唤我道。 “在，哥！” 我知道华哥心里不好受。 华哥抬起了头，看着我： “你会离开我吗？” “哥，你还是误会了。我想要换个工作，不是要离开你，你是我哥！我只是换工作，不是离开你，雨晴也是…也是我的女人，我不会…也不会离开她。” 我努力解释着。 华哥凑近了些，真诚的说道： “可是我想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们兄弟齐心，以你的悟性和魄力，有你辅佐我，即使阿光叛变了，不用多久，我们也能东山再起！” “华哥，我…” 这实在是令令我为难了。 “哥，我不想干这些，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我…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业。” 我实在不愿一直在这样的灰色产业混迹下去，对于人生的方向，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和认知。 华哥看着我，眼里的神色变幻着，有难过，有失望，还有难以捉摸的感觉。 “你是始终看不上我啊！……” 许久，华哥缓缓吐出这句话来，他双臂摊开靠在沙发背上，头向后仰了过去，神情无奈、凄婉。 “不是这样的，哥……” 我是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也许怎么解释，华哥也不会明白我的想法，更不会真正懂我的内心。 华哥似乎完全不想再听我说什么，我说着说着，也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起来。 华哥一直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什么都不想理。我坐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继续沉默着。 过了许久，忽然门铃响了，我知道是光哥来了，看了眼华哥，便赶紧过去开门。 “光哥！” 我称呼了一声，便将光哥迎了进来，接着关上了门。 华哥依然还是那个姿势，双手摊在沙发靠背上，头仰到了后面，闭着眼睛。 光哥在华哥左边坐了下来。 我看了看华哥，道： “哥，光哥来了，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华哥没有表示，过了一会才微微挥了挥手掌。 我回了房间，关上门。我拿过一本书，坐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安静，非常安静，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华哥和光哥似乎都没有说话。 我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一言不合彻底决裂。我竖着耳朵，等待着，期待着他们开口交谈。 一会，外面传来了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一声过后又是一声。我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又一会后，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他们终于开始交谈了。我便不再听，专心的看起了书。 华哥和光哥的交谈不紧不慢，我在房内听出去，感觉不到火药味，他们的情绪似乎都挺稳定，我的心便更加安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交谈声持续，迷迷糊糊的，我睡了过去。 第216章 争吵 第二天醒来，走出门外，华哥和刁哥打了地铺，双双睡在了客厅地板上。看来昨晚他们谈的相当不错，兄弟已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我刚打开房门没一会，雨晴的房门也打了开来，她竖起根手指放在嘴边对我嘘了声便把我拉进了房间。 雨晴告诉我，他们昨晚一直聊到了天亮，现在是九点多，他们才睡下两三个小时。 我看了看雨晴的神色，有些疲惫，想必她也是很担心，昨晚一直在听他们聊天。 具体的，雨晴也没听怎么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光哥这个兄弟，华哥争取回来了，而且，雨晴说，光哥后面还哭了，有点痛心疾首的感觉。 事情进展如此，我们都已非常放心。我让雨晴继续睡一会，我轻声去洗漱后下楼去买了很多早餐回来。 我吃完后，又轻轻的回到了雨晴的房间，抱着她，让她在我的怀里甜甜的睡着。 雨晴睡熟后，我就回了自己房间，我不想让光哥看到我待在雨晴的屋内。 看书到将近十二点时，外面有了声响，我打开房门，他们已经醒了。我热情的和光哥打着招呼，指了指餐厅桌上的早餐，叫他们赶紧洗漱吃早餐。 不一会，雨晴也起床出来了。他们三人随便吃了几个包子，大家便一起下楼开车往大塘店的食堂去吃午饭了。 光哥没有开自己的车，和我们坐在了一起，华哥说晚上大家回来一起聚餐喝酒。一路上，我已能感觉到光哥和华哥的尽弃前嫌，相当融洽。 午饭后，华哥召集了一些骨干前往棋牌室办公室开会。会上，华哥做了一系列的重新安排和规划，总体来说，给了光哥很大的地位。 华哥并没有对大伙言及光哥出卖的事情，只字不提。看得出，光哥内心是极其感激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动情的神色。 但华哥向大家说明了这次事件是老蔡所为，告诉大家，老蔡贼心不死，我们要发起反击，让大家不必担忧，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会后，华哥和光哥肩并肩继续上了车，华哥让雨晴开车带着我们去了好几个地方，其中就有上次带我们去的那个别墅区。 他们俩应该是拜访了许多人，一个下午马不停蹄。每次我和雨晴都是在车上等候。 忙碌了一天后，晚上华哥召集了许多人在家里聚餐，他们在饭店打包了一些饭菜，我和雨晴也做了一些。 整个晚餐气氛绝佳，华哥和光哥以及兄弟们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兄弟之间尽释前嫌、团结致志，这一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们吃完喝完后要去ktv，我不喜欢那种场合，一再婉拒了他们的盛情邀请，和雨晴留在了家中。 华哥带大家出去后，我和雨晴收拾好一切，雨晴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此刻没有任何人打扰，雨晴格外的温柔、热情，一番云雨之后，我们就相拥着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华哥都是外出，只是嘱咐我和雨晴有空就去各个店铺转转。我们俩都不喜欢待在那些店铺，都是转一圈就回家，要么就是去海边公园转转。 看着华哥忙里忙外的，这些天我都没有再向他提及辞职换工作的事，想着让他忙完这段再出去。 过了半个多月后，华哥和光哥带着几个兄弟又出去了几天，回来后，他满脸的开心，想来应该又是出去服务那些大佬了，他应该又重获信任了。 华哥或许因为知道我厌倦这些江湖之事，他和老蔡之间的恩怨没有再让我染指，但听下面的兄弟说，老蔡这一回处心积虑的算计是全然落空了，不仅如此，真相弄清之后，他还遭到了各方大佬的训斥，这令他在江湖上是越来越混不下去了。 华哥经过这段时间的奔走处理，不仅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垮台，反而声势渐长、队伍空前团结。 在华哥回到家后的那天晚上，我们三人在家开开心心的一起做晚饭，饭后，三人一起喝茶。 我看华哥心情大好，他也度过了困难，想着应该是时候离开队伍、换个工作了。 谈笑一阵后，我喝了口茶，试探的问道： “哥，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吧…” 华哥脸上的愉悦立时就僵住了，雨晴松弛的表情也一下有些紧张起来，她一会喝口茶，一会看看华哥。 好一会后，华哥有些烦躁的说道： “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就看不得我开心吗！非要在我兴头上给我泼冷水！” 华哥语气越来越重，说到后面已经有些怒意，表情也变得狰狞。 一时之间，我的情绪也上来了： “我只是跟你辞职，想换个工作而已！你干嘛要这样！” “你说了几遍了！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要说，我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还要说！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你为什么就一门心思要离开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哥！” 华哥说着重重的摔了一下刚举起的茶杯。 气氛一下仿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雨晴见势不妙，赶紧伸出双手拦住我们： “好了！说事情就说事情！别吵架！” 华哥生气的将头扭向了一边，我微微低下了点头，可心中却有股委屈冒了上来。 “我不知道我想换个工作有什么错，我每一字每一句都把你当自己亲哥一样，我不知道你哪里感觉到我没把你当哥！” 我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说道。 “行！你没错！是我错！我就不该看中你这个白眼狼！我试问对你够好了吧？钱，从来没少给你！住，还叫你搬过来一起住！连我妹妹都被你搞到手了！可你呢？就一句你不想一直混下去，就要离开我！” 华哥说着又激动了起来，而且话里话外正在慢慢变味。他这一番话说的令我百般的不自在，可却无法反驳，我感觉有些窒息，仿佛喉咙被扼住了一般。 第217章 出走 华哥这么说，我和雨晴都感到相当的难堪，雨晴红着脸，头别了过去。 我已经没法解释也不想再解释了，我已经解释过那么多遍，我只是想换个工作，并不是不认他这个哥，我甚至都说了大家还住一起，不是想要离开他，可华哥却似乎怎么都无法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是想换个工作…” 我还是解释了一句。 “行！换吧！不用跟着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己能行！走吧！也别跟我们住一起了！你去追逐你的理想、梦想吧！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华哥此话一出，我的心立时如坠入冰窟窿一般，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哥！” 雨晴闻言当即叫了华哥一声，语气埋怨、不满。 “不要叫我哥！你也走吧！跟着你的男人滚远一点！都离开我！” 华哥已近乎癫狂，我实在不知，我只是想换个工作，华哥为何要这个样子。 雨晴眼里已噙满了泪水，相信她也是被华哥的一番言语弄的无比委屈。 雨晴泪眼婆娑的看着华哥，身体微微颤抖，神色很是生气。我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安慰她时，她却突然身子一扭，脚微微一跺，接着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 “走！都留给他！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雨晴！” 我想要叫住她，这算什么事嘛！我仅仅只是想换个工作，没想到却要闹到这样的地步，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雨晴没有止住步伐，她走入了房间，我看她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赶紧也跑了进去。 “雨晴！” 我一再叫唤雨晴，可是雨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往行李箱里收拾着东西。我知道，她不能跟我出去，我不能忘记自己的逃犯身份，她跟我出去，搞不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上前抓住了雨晴的手： “别犯傻！雨晴！雨晴！你听我说！” 雨晴被我抓住了双手，终于停了下来。 “你不能出去，你要陪着华哥！你们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不能为了我就赌气离开！” 听我这么说，雨晴渐渐控制住了情绪，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先出去几天吧，我们都冷静冷静。过几天哥或许就想通了，到时我再回来。” “你…那你去哪？” 雨晴眼里满是歉疚和不安。 “嗯……我去酒店住几天吧……”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哪里能去的了酒店，就我这身份证一亮出来，搞不好人家一过系统就知道不对劲了。 雨晴的脸庞滑落一滴泪来，忽的，她拉起我的手，带我快步走出房间，拉着我重新回到客厅站到了华哥的面前。 “万国华！如果你真当蓝坤是你弟弟，你就不应该把他捆在你的身边！难道你非要自己弟弟妹妹以后跟着你进监狱你才甘心吗？” 雨晴声泪俱下的痛斥着华哥。 华哥倏地站了起来，对着雨晴吼道： “你现在为了他就这样对我说话吗？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在你眼里，就跟他一样把我当社会的渣滓吗？我告诉你！我的弟弟妹妹就必须跟在我身边！我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弟弟妹妹给人当牛做马！ 进监狱？哼！你们都这样想我是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滚吧！统统给我滚！” 局面越来越不受控，华哥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赶紧说道： “哥，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唉！……你让我怎么解释！算了算了，哥，我出去几天，你消消气，你和雨晴在家和和气气的，我过几天再回来。” 说完，我走进自己房间，收了几件衣服、几本书，放进了背包，便又走了出来。 雨晴脸上挂着泪，伤心、无奈的看着我。 “哥，我走了，你消消气吧…” 说完，我又看了几眼华哥，他重新瘫坐回了沙发上，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表示。 雨晴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而后便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哥！” 雨晴在后面又叫了一声华哥，我往外走着，没有听见华哥出声。 不一会，雨晴却也跟了出来，她追上我，脸上梨花带雨、语气悲伤的拉住我： “别走…” 我转过身，抱住了雨晴，一会，缓缓松开，我看着她伤心的面容，心中爱怜。 我爱抚着雨晴的头，安慰道： “别担心，你留在家里，待哥冷静下来了，再好好尝试着跟他沟通沟通，或许，不用多久他就想通了呢。” 雨晴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 我将雨晴往屋里推去，而后转身进了电梯。 雨晴又转过身来，望着电梯里的我，脸上刚止住的泪又淌了下来。 “傻瓜，没事！别哭了，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我话音刚落，电梯门就要关上了，我赶紧朝雨晴连连挥手道： “回去吧！乖！” 雨晴伤心的脸庞消失在了电梯门外，电梯一路下行。 背着包来到大街上，我瞬间茫然了。此刻，孑然一身的处在这深夜的街道，看着周遭的繁华，我不禁一阵哀叹。 说白了，离开了华哥，我真是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此时，我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按理说，华哥对我真是不错，我能感受到他处处像亲兄长一般的照顾我，提携我，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想和他一起干那些行当、想要换个工作，他就要这样。 我实在想不通！ 如果是我，我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弟弟跟着自己混社会的！如果我弟弟想要追求自己的人生，只要是正当的，我一定会大大鼓励！怎么也不可能横加阻挠、百般刁难，非要他和自己绑在一块！ 我越想越不理解！越想越想不通！ 已经十一点多了，深圳的街头还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着三五成群的人们，我心中不禁感到无比的孤独。曾经我以为我终于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亲人，有了自己的港湾，可如今，好像一切又将成为泡影。 我不想再欺骗自己，更不想再浑浑噩噩，我已经无法继续留在华哥身边做事了，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出于感激，接触的人和事哪怕让我再排斥，我都忍着，一门心思想着帮华哥多做点事。 可我真的志不在此，也许我天生就不适合混江湖。又或许，华哥说的没错，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也许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是，我心中一直觉得，既然是一家人，完全可以和而不同，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业，互相鼓励、互不排斥、互不影响。 但目前，从华哥的表现看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或许，这只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当然。 我背着包，游走在深圳的街头，一时没了方向。 第218章 露宿公园 我一路走着，想了很久，决定去深圳湾公园过夜。或许因为那里承载了我许多的回忆。 罗湖离深圳湾有些距离，我不敢指望自己能认得路、走到那边，走了一阵后，我便打了个车，直接到了深圳湾公园。 已经十二点多，公园里的人都已散去，但远远的偶尔也能瞧见一两个如我一般形单影只的人，想来他们或许也是和我一般孤独的人吧。 我找到以前和江慧、和方婷、和雨晴都坐过的那张长椅坐了下来，想来想去，心中又不禁感叹起来。没想到我这出来才一两年的时间，就已历经三任女朋友了。 而且，前两任都令我那么的折磨、苦痛，如今，我深切的担心，我和雨晴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以伤痛收场。 这或许已不受我控制了。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我躺在长椅上，雨晴一直给我发着消息。我骗她我在酒店住下了，让她别担心。 一点多时，我哄雨晴睡觉，她便没再给我发信息，我也闭上了眼，放空内心。 一整个夜晚，我都在入睡和被蚊子咬醒中反复切换，睡的实在是累。没有多久，天又亮了，广东的夏天，太阳一升起来便刺眼、灼热。 我只好离开了公园，穿梭在街道上，迷迷糊糊的，我来到了之前和方婷一起住的公寓楼附近，往事又令我无比的伤感。 我找到之前和方婷一起吃过早餐的早餐店坐了下来，点了些早餐。 吃完后，我又四处闲逛，一边思考着以后该何去何从。现在看来，我若是换工作了，华哥定然是不会原谅我的了，我只能自谋生路。 可放眼望去，处处繁华的深圳，又何处是我的归宿呢？ 又逛了一阵，雨晴打电话来了，她问我在哪，我告诉了她，没多久，她便打车来找到了我。 我们回到了深圳湾公园，我们散着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们在海边的长椅上坐下，一直坐到了中午。 雨晴带着我找了间饭店吃了午饭，全程她还是没怎么说话。从雨晴的表现看来，华哥并没有和她说什么。我也不想再和雨晴提起那些事，尽力避免让她伤心。 下午，雨晴依旧陪着我四处逛。她问我，辞职了想做什么，我摇了摇头。我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但我真的不想再在华哥那些店里待下去了。 雨晴倒是很开明，她支持我，鼓励我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事业。我心中感动，雨晴是那么的通情达理，令我感到无比的欣慰。 只是一想到华哥，我又不禁黯然神伤，事到如今，我完全不知道我们三人该如何继续往下走，这似乎是个难解的结。 怎么说华哥也是雨晴的亲哥，况且我是个逃犯，如若我和华哥真的就此分道扬镳，雨晴不可能也不能跟我走。 这么一来，我担心，我和雨晴的爱情，恐怕也将画上一个问号。经历了那么多，现在我很难相信至死不渝的爱。现实生活中，多少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湮没在了俗世之中。 晚饭后，我们依然在深圳湾公园依偎着。直到深夜，我才将依依不舍的雨晴送上出租车。 雨晴回去后，我继续回到昨夜的海边长椅。躺在上面，我思索着该怎么办。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想来想去，我决定明天开始要全力以赴、专心致志的去找工作。盲目等待、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想定，我便安下心来，慢慢睡去。 又是一夜的蚊子为伴。 第二天一早，我在附近吃了早餐后，就开始沿街四处走动，一边观望着，一边思考着，一边寻找。 深圳这个新兴的都市，就业机会是太多了，可不需要学历的大多都是工厂，而我又不想再回到流水线按部就班的日子。 除此之外，就是街上的店铺招聘，多是服务员之类的，这些我也实在不感兴趣，没有任何前景可言。 走来走去，经过一个美发店时，我被外面大玻璃橱窗上的招聘吸引住了目光。 招聘上写着招聘学徒若干名，经验不限，学历不限。 我想了想，朝里面看了进去。 这个美发店所处位置在一栋大厦楼下，周围大部分是商业区，也有几栋公寓楼，地理位置绝佳。 里面看去一百多平米的样子，几个发型师正在忙碌着，各自在为自己的顾客打理着发型。他们衣着光鲜，仪表堂堂，一边工作一边和顾客们谈笑风生，看着意气风发。 几个发型师身旁还都站着一两个助理，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伺候着客户，又似乎在学习。 我不禁对发型师的职业冒起了兴趣，我记下招聘上的电话，走出一段路后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是一个女生接的，她听说是应聘的，便叫来了店长接电话。 店长言语客气，专业，我向他询问了些问题，他一一作答，并邀请我前去面试。我不置可否。 挂断电话后，我犹豫了起来，学徒虽然是包吃包住的，但那店长说，要学到发型师，起码得要个两三年，而且还不能保证，因人而异。 但他说学到发型师后，收入至少四五千以上，而且上不封顶。这无疑是令我心动的。 然而，要给人洗至少两三年的头，这一点就不禁令我望而却步。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有多少个两三年？而且结果还未可知。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寻觅。 今天雨晴没有再给我打来电话，我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也不敢问。中午找个快餐店随便吃了午餐后，就又上街游走。 现实一再证明知识和学历的重要性，如我这般高中毕业就被逼进入社会的小年轻来说，想要找到有前景、有发展且稍微体面的工作，那真是难于上青天。 晃荡了一整日，晚上七八点时，我走到一处路边的公园坐了下来，心中一片茫然。 就在我为前景忧伤之时，雨晴的电话来了。这回雨晴有些兴奋，一接通就问我在哪，说华哥叫她来接我。 听雨晴这么说，我心中也是一下就兴奋了起来，我想华哥可能想通了。 我在路边等着雨晴，她开车来接我。 不到半个小时，雨晴便开着车来到了我身旁。上车后，她没多说话，问她，她也不知道华哥是怎么个意思。 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雨晴一路轰着油门下，她带我回到了家。 第219章 离开 一进门，华哥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和前天的位置一样，只是姿势不再那么颓然。 华哥见我进来，没有言语，也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抬手微微向我招了招，示意我坐在他侧边的沙发。 我坐了过去，雨晴也跟着我、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可雨晴屁股刚贴到椅面，华哥就朝她挥了挥手，道： “你女人家回房间去，我和阿坤聊聊男人的事！” 华哥表情严肃，语气坚决，口吻如同命令一般，雨晴看了他一眼，不敢违抗，雨晴又看了看我的眼睛，我微微点头，她便起身走进了房间。 华哥从桌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然后他将烟盒往靠近我这边的桌面丢了过来。我也拿过烟盒，点上一支。 “阿坤！” 华哥吐出一口烟，叫我道。 “嗯，哥。” 我赶忙应道。 “坤，你听哥的，别出去！就跟着哥！凡是有违法犯罪风险的事，哥都不会让你碰，更不会让雨晴碰！你不用担心！行不？” 华哥开门见山，直接了当，他这一番话直令我无法拒绝。可这根本就不是我所想的重点，我相信我和雨晴跟着华哥，即使有一天真的东窗事发，要去蹲监狱，华哥也一定会揽下所有罪名，定然是不会让我们牺牲的。 但我想的最主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不想将自己的人生置于这样的行当上面，即使赚再多的钱又如何？我没有成就感，更感觉不到价值。 我不能说黄和赌赚来的钱脏，我就是觉得自己志不在此。可华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又该怎么跟他说呢！我该怎么解释，华哥才明白我的内心。我纠结着，心里一时无比的烦闷、憋屈。 华哥紧紧盯着我，等着我回答，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就此答应，我了解自己的内心，我做不到，即使我现在答应了，我明白，以后我这种想法只会越来越强烈，那时，恐怕我们的纠葛和冲突只会更加剧烈。 所以，我明白，我不能答应，我不能为了一时的开心和解脱而欺骗华哥，欺骗自己。 “哥，我希望你原谅我，我…我…我不能欺骗你，我做不到！哥…” 我忐忑的说着，一边看着华哥的脸色，见e华哥眼神瞬间又落寞下来，我赶紧又道： “哥，我今年先不辞职吧，明年我再出去找工作。” 看华哥心情急速低落，我终究还是心软，做出了退让。另一方面，我也害怕失去雨晴、失去华哥这个哥。 华哥双眼紧紧注视着我，许久不说话，过了一会，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我头低下去一会后，华哥拿过烟盒，又点上了一根。他抽着烟，还是没有说话，气氛无比的尴尬。 我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华哥会怎么想，但我已没办法再解释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华哥又抽了几口，而后戳灭了烟头，他缓缓站了起来，看了我一会，道： “就这样吧，你考虑一晚上，如果明天你还是这样的想法，那我们兄弟缘分已尽，各奔东西吧！” 华哥说完就快步走进了房间，只留下心中已一片凌乱的我仍旧坐在沙发上。 此刻，我内心已满是凄凉，我相信华哥说出这句话绝不是一时冲动，定然是这两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看来，我们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完全理解不了华哥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怀疑过他认我做弟弟的初衷，但此时的我，内心刻意回避着，回避着这些怀疑，我宁愿懵懵懂懂的不理解。 我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不知道雨晴什么时候已悄悄的坐到了我身旁。 “哥和你说什么了？” 雨晴问道。 我仍旧发呆着，呓语一般的说道： “没什么…” 我知道明天该是我正式离开的时候了，想到这，我转过头望着雨晴，雨晴也正看着我。 她或许从我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什么，彼此注视了一会后，她挪开了眼神，两眼空洞的望着桌面。 雨晴应该猜到了，我们谁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个字就令对方情绪决堤。 我们俩就这样靠着彼此，在沙发上呆呆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雨晴缓缓说道： “去帮你收拾东西吧…” 说完，她的双眼就默默无声的淌下两行泪来。 我心中大恸，握住了雨晴的手，她拉起了我，往我房间走去。 我除了那几箱书，其实没有多少东西，只是一些衣服，很快就收拾好了。 雨晴给我拿上衣服，推我去洗澡。洗完澡后，她也不回房间，拉着我，就在我床上关了灯躺了下来。 我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后，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彼此。 雨晴哀婉的脸庞在皎洁的月光下别有一番凄美，显得无比楚楚动人，我紧紧抱住了她，两个人的唇和身体热烈的交织在了一起…… 激荡过后，雨晴带着些忧伤，甜甜的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给雨晴留下了一张纸条，放在床上，告诉她我走了，让她不要难过，等我有条件了，她愿意，我会来接她，我那些书让她先帮我保管。 而后，我给华哥也写了张纸条，一并同之前他给我的那张里面有十万的银行卡一起从他的门缝里塞了进去。 我告诉华哥，我会永远铭记他对我这个弟弟的厚爱和照顾，如果他愿意，我会一辈子都把他当我的哥。 做好了这些，我便背上自己的背包，其余什么都没带，走出了大门。 来到大街上，太阳已经升起，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洒在这个城市上，一切都显得朝气蓬勃，充满生机。我希望自己的未来，也是同样的生机勃勃。 昨夜我已考虑周全，我不能再在外面露宿，得想办法找个不那么正规的宾馆先住下来，再尽快找到工作。 住宿的地方，前两天在街上游荡时我已留意过，有几个城中村的宾馆管理应该是很松散的，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风险。 我打上车，来到之前经过的那几个宾馆的大概位置，下车后找了一会便找到了一个。 这是福田区一个城中村的一栋民房改造的宾馆，有些破旧，但价格便宜，最便宜的一晚只要二十。我身上的钱不多，只有一千多，这个价格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有余地的。 不出所料，老板只是随意看了下身份证，连登记都没有，就带我往客房走去。 二十的房间在一楼，老板打开门的一瞬间我就惊呆了，门一打开，就看见里面数只蟑螂四处乱窜，还有一两只甚至飞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老板不失时机地问道： “这个价钱的条件就是这样，你看，要不给你换楼上五十的？” 我定了定神，平复了下心情，想了想，道： “不用了…就这吧…” 我的口袋不允许我住五十的，我得尽量节约，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老板见我如此说，也不多言，留下钥匙就走了出去。 我扫视着房间，房间很小，一盏老式的白炽灯吊在天花板上，灯光昏黄。床很小，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宽，床上的被褥绝对是很久都没洗过了，看上去就脏兮兮的，还未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带着汗臭的霉味，枕头也已黄的有些泛黑。 一角的洗手间更是阴暗、逼仄，满是污垢，地上还散落着一个个揉成团的用过的纸巾。 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呆呆的看了一会，我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没关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不想在房间里多待，略微打扫了一下后，将背包放在床上，拿好钥匙便走了出去。 第220章 雨晴的决绝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还是找工作，满大街逛，雨晴时不时过来找我，每次她话里话外都在劝我回去。 我感到雨晴也慢慢的不理解我了，在她看来，只要我跟在华哥身边，我们就一定会幸福。有人罩着，能赚到钱，真有事也不用自己人扛，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渐渐的，我也不知道和雨晴说什么了，她看我依然执拗，也渐渐灰了心，找我的次数和频率都越来越少。 终于，在我搬出来后的一个星期左右，雨晴发来了信息： ——“我们分手吧，我哥说的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追逐你的阳光大道吧，我陪着我哥走我们的独木桥。珍重。” 这一刻，我的爱情又如云彩一般飘走了…… 我回到了最初流浪一般的状态，每天在街上东张西望，看着满眼的繁华，无边的茫然、落寞、神伤。 很多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可回到过去，似乎又会做同样的选择。 人在茫然的时候，总是会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我在这样的痛苦中挣扎着，但每天仍旧满怀希望的奔跑着。 眼看着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我的心也愈加焦灼，此刻，我全无方向。 就在我满心都是焦虑和茫然之时，许久没有联系的方婷却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方婷依然难掩对我的爱，满满的关心。我不想她知道我的现状，刻意回避着她的问题，我不知道她是否发觉了什么，她告诉我，过两天她要去南宁办事，她想带我一起去。 我犹豫了许久，不敢答应，方婷坚持着，说她会先来深圳，到时让我到宝安机场接她，随即她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方婷，如今，我的情感是复杂的。她大概率也已经和对方结婚，而我也经历了和雨晴的爱，现在重新聚首，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面对。 但她执意要见面、带我去南宁，而我现在也正四处晃荡，一片迷茫，想了想，干脆就决定陪她去一趟算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一趟雨晴，虽然雨晴说了分手，但我还是觉得要对她负责，不能因为她说分手，我就随她。 我是抱着想让雨晴等我的心态去的，我希望她冷静一段时间后多站在我的角度以及长远的角度想想，我希望她理解我，支持我，等我。 也想顺便和她说一声，我要出去一趟，我甚至想和她说同行的正是方婷，我不想隐瞒。这趟行程，我会谨守本分和原则，我并不想和方婷发生什么，她已是人妇，而我，也有雨晴。 这一趟南宁之行，一来方婷强烈要求，二来，我很迷茫。方婷学识、阅历都比我高很多，我想，她能给我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然而雨晴却很决绝，哪怕我到了楼下，她也不让我上去，而且电话里语气还极为冷漠，一如刚认识的时候一般，无比的陌生。 我实在不理解，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为何一夜之间就能那么的决绝，就像当初的情意和缠绵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雨晴不让我上去，还谎称她和华哥早已出门，不在家中。但我很了解他们的作息，没什么事一般都要接近中午才出门。 我固执地来到了家门口，但我不敢敲门，还是彬彬有礼的按着门铃。 里面没有声音，我再次按了几下，这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门突然之间猛的拽了开来。 是华哥。 “你想干嘛？我们已经恩断义绝！雨晴也已和你分道扬镳！怎么？你还要赖上我们？” 华哥满脸怒意，语带不屑，早已没了当初的慈和。 我呆立当场，看了华哥一眼后，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尴尬无比。 “我警告你！以后再来骚扰我们，休怪我不客气！” 华哥此时已抬起手指指着我，斥责着。 “对不起…华哥…我…我知道了，打扰了……” 说完，我再也不敢停留，当即转身逃也似的走到电梯间，迅速按下电梯按键。 走入了电梯轿厢，里面只有我一人，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感到非常的委屈，心里像被抽掉了一块肉一般痛苦。 如今的局面，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我当作亲哥一般的人、曾经和我那么相爱的人，怎么现在会弄到这样的地步。 我想不通！我理解不了！ 可那又能如何呢？事实就已是如此了。 回到街上，我想了想，再次拨出雨晴的电话，我觉得既然无缘继续，那也好聚好散，好好说，以后做朋友也罢、当陌生人也罢，不枉相爱一场。 但雨晴没有再接电话。 在马路边呆立一会后，我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地在街上走着，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雨晴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说过，我们分手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尊重，互不打扰！” 我再次浑身发软，瘫坐在了街边。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雨晴是受了华哥的影响，才那么绝情，我以为她内心依然是柔软的、爱我的，但如今，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她更像是自己下定了决心。 我在街上魂不守舍的晃荡着，直到夜幕来临方婷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她明天下午3点左右到深圳，我才控制住悲伤的情绪，坐上公交车，回到了那个如同地下室一般阴暗潮湿、肮脏不堪的宾馆房间。 在床沿呆呆的坐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我给雨晴回了一条消息： ——“我知道了。雨晴，你给我爸妈的钱，以后我会还给你…那些书暂时寄放在你那里，等我有了落脚之处，我会第一时间来搬走。谢谢你，雨晴。” 发完信息，我出外面打包了一份炒粉，买了一瓶啤酒，回到房间，吃完喝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今天方婷要到了，我必须得把自己收拾干净整洁、精神抖擞一些。我到街上角落一个破旧的理发店理了下头发，然后回到房间梳洗一番。 换了身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洗好晾好之后，我便出了门。 吃了些早餐后，我开始出发。我决定步行前往宝安机场，反正也是闲着，走走看看，兴许还能碰上什么工作机会。 我沿着公交路线一个站一个站地前行。 第221章 再见方婷 从福田区到宝安机场的距离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原以为走到中午怎么都走到了，可是我从早上七点多开始出发，中途也没怎么停歇，连午饭都没吃，一直走到中午一点多，却连宝安区都还没到，还在南山。 我不敢再走了，怕方婷到了我都还没到。我走到公交站等了一会，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也不怎么快，直到快要三点才到宝安机场。 我匆忙下车，赶往到达层大厅。 大约不到十分钟，方婷的电话响起，她到了，刚开机。 我还是在以前接方婷的位置等她，此刻旧爱重逢，不能不说，心里是激动的。尤其是现在，华哥和雨晴的决绝令我内心很是受伤，一想到方婷，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方婷对我的爱，我是铭记在心的，她给我的那两张一共有二十万的银行卡，我一直保管的好好的。 没一会，方婷出现在了出口！ 她停住了脚步，痴痴的看着我，虽然隔了二三十米，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脸上激动的表情。 我也呆呆的望着她，方婷还是那么的美，她上身穿着一件乳白色带蝴蝶结的泡泡袖雪纺衬衫，下身着一条黑色短裙，远远望去，如同仙女一般，亭亭玉立、美艳绝伦。 方婷慢慢走近，我的心微微颤抖着，我得承认，我还是很爱她。 越来越近的方婷眼眶漾着泪花，不时闪着光，待到近前，一条泪线，从方婷的眼角滑落。 “你还好吗……”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方婷，关切的问道。 我一问出口，方婷的眼泪更汹涌了，直令我一阵阵心疼。 “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没有太多的语言，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彼此眼里都满是怜爱。 呆呆的望了一会，方婷忽然牵住了我的手，这令我浑身一震。但很快，我就收起了心底的顾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那么的柔滑、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熟悉。 我们手牵着手，打上了车。 方婷让司机径直送我们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她是知道我不能暴露身份的，开好房后，她先上了去，我随后混进去，也上到了客房。 一进去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方婷就扑入了我怀里。她抽泣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此时此刻，我再也憋不住了，我的泪水也不争气的夺眶而出。爱，是那么的美好，又是那么的折磨，世事弄人。 方婷的红唇扑了过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热烈的迎了上去，此刻，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一起沐浴，热烈缠绵…… 久久之后，看着躺在我怀里的方婷，我不禁叹了口气，道： “我们这样会害了你…” “害了就害了，无论世界怎么样，我都一如既往的爱你！” “你…和他结婚没有？” 我本不想谈及这个话题，可是却避无可避。 方婷眼神顷刻落寞： “下个月结婚…” “唉……” 我又叹了口气。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对？” 我心里很忐忑，有道德的谴责。 方婷又溢出几滴泪来，她抹了去，一会道： “我们是这样想的，但你不会知道，别人背后有多少女朋友，人家又是多么的理直气壮。” “什么？！” 我吃了一惊： “他外面还有很多女朋友？他不是已经跟你订婚，而且马上就要跟你结婚了吗？” “对啊！被我发现不只一两次了，问他，他就美其名曰是为了家族，交际需要、逢场作戏而已，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呵！” “……” 我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看了看方婷，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爱他吗？” 方婷扭头看向我，注视着我，一会，她紧紧抱住我，缓缓说道： “其实，和他订婚以后，我也是迷茫的。我不知道该等待机会和你厮守终身，还是该一心一意做他的贤妻，那段时间，我很痛苦，内心很矛盾。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已经和他订婚，那就尽量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至于以后，我想留给缘份。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他的不端。我心里难得对他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和责任，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方婷看着窗外，诉说着，眼神复杂。 我能想象得到，她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苦痛。 “那怎么办？” 我问道。 “没怎么办。现在木已成舟，为了彼此的家族、家业，演戏吧…委屈自己，成全所有…” “唉……” 我再次叹气。 我们都沉默了，方婷继续看着我，眼神里充斥着痛苦的爱，我抱紧了她。 “你呢？现在做什么工作？有女朋友吗？” 片刻后，方婷冷不丁问道。 “呃…我…刚辞职。” 至于女朋友方面，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当初信誓旦旦说要等方婷十年，可后来我的感情世界却闯入了雨晴，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况且如今雨晴已经明言和我分手了。 方婷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矛盾，说道： “你若是有新的女朋友了，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知道吗？我们之间是我负了你，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即使以后我能回到你身边，我也不会计较你谈过几个。” 方婷说着，手抚摸着我的脸，充满怜爱。 我抱着她，双眼看着窗外，喃喃道： “不要说辜负，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停了一会，我还是将这半年多来的经历简单的和方婷说了一遍，包括和雨晴的恋爱过程。 方婷静静的听着，我说完后，她沉默了，只是抱着我、贴的更紧了。我知道她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静静的抱了许久，窗户外天色暗了下来，即将入夜。方婷拉我起来，要带我去吃饭。我才想起午饭都没吃，饿过头了一直没发觉。 方婷说明天就出发去南宁，晚饭后，我便让她先回酒店，我不敢让方婷看到我住的环境是那么的恶劣，自己一人回到宾馆收拾东西。 回到酒店，我们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到长途汽车站买了到南宁的车票。车要傍晚才有出发，我们在以前去过的西餐厅吃过午饭后又回酒店，加时到临近傍晚要去坐车才退房。 长途汽车是卧铺的，车上有电视一直在放着电影，缓解旅途的无聊。我们的铺位一个上铺一个下铺，但方婷始终在我的铺位上和我腻在一起，两个人闭眼相拥着，时不时睁开眼一起欣赏外面的景致，不时又聊上一两句。 第222章 决定方向 到南宁后，我们住在西关的一处星级酒店。白天，方婷外出办事，我则四处闲逛，还慕名去吃了着名的螺蛳粉。其余我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人生地不熟的，景点也不太懂。 这么无聊的过了三天后，方婷的事终于忙完了。但南宁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而号称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又相距甚远，方婷时间有限，过两天就得回武汉。我们便买了当晚回深圳的车票，中午吃完饭我们打车来到南宁近郊的青秀山游玩了一个下午。 就这样，南宁之行匆匆结束，我们又在一夜的长途坐车之后回到了深圳。 回到深圳后，方婷第二天要回武汉，我们彼此心中都很难过，但谁也不敢说出来，怕情绪决堤。 我们哪都没去，一直窝在酒店，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城景发呆。分别的前夕，我们只愿两个人厮守，没有任何人打扰。 直到下去吃完晚饭，我们才打车到深圳湾溜达了一会，或许也为了缅怀过去。当初在深圳第一次见方婷，就是在深圳湾公园。 这一晚，我们躺在床上紧紧抱在一起，谁都没有睡意，因为这一别，又不知要何时才能相见。 方婷问我接下来怎么打算，她是很理解我为什么要离开华哥的，她也非常支持。但确实，对于我来说，没有了华哥的依靠，要靠自己立足，因为我的身份原因，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又坚决不想跟方婷去武汉。 方婷问我这些日子都问过哪些工作，我一一作答。她思考片刻，果断让我去那个美发店学美发。 我并不惊讶，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答案的，以我目前的情况，工厂不想去，服务员觉得没前途，工地干苦力那些更是没出路。没有文凭，还是逃犯，留给我的选择实在是太少。 学个一技之长，让自己未来有升华的希望，或许对我而言真是唯一的选择。只是之前自己太过于茫然，下不去决心。现在经过方婷的认可，令我更加有信心了些。 之前问过那个店长，学徒有包吃住，这一点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而且，店铺相较于正规的公司来说，身份登记应该也是宽松的，不容易出问题。 得到方婷的认可和支持，我果断决定了下来，就去学美发。 方婷怕我觉得自卑，一直抚摸我，安慰我，告诉我不要觉得当学徒给人洗头没面子，面子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只要积极上进，失去的面子和尊严，都能从日后的成就中加倍的找回来。 我深受方婷的鼓舞，心里的忐忑和忧虑一扫而光。 方婷激励我，日后我学有所成，她会给我投资、帮我开店，让我踏踏实实奋斗。我非常感动，这时我才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拿出那两张各有十万的银行卡塞到方婷的手里要还给她。 方婷拒不接受，说给我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她二话不说就放回了我包里。她让我留着备用或者寄回家里给父母都行。我没法拒绝，只好继续留着。 一个晚上我们几乎没怎么睡，除了缠绵，就是身体贴着身体、脸贴着脸，诉说衷肠。 第二天十一点，我便送方婷到宝安机场上了飞机。 我仍旧在以前驻足观看的地方看着方婷的飞机起飞，直到飞机引入云霄不见踪迹，才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离开。 我径直到了之前打电话询问的美发店，这回我才认真看它的名字——蓝梦沙龙。 我进到店里，直接到前台。前台小妹发型精致、模样俊俏、妆容艳丽，年龄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见我进来，热情的起身打招呼。 我略微有些羞涩，告知来意后，她便叫来了之前和我通过话的店长。 店长正在为顾客弄发型，知道我就是前几天打过电话的后，他让我在一旁休息区等候。 我坐了下来，没一会，一个助理给我倒来了一杯水。我起身恭敬的接过，而后坐下继续等待。 这个美发店属于中型店铺，两个门面，都是落地玻璃，一边有玻璃门，一边是整扇窗。装修不算豪华，但也绝对算得上精致，我简单翻阅了下桌上的价格表，各项服务的价格着实不低，上面写着洗剪吹普通发型师108，店长168，首席设计师208。由此看来，发型师的收入绝对不低。 约略半小时过后，店长忙完了，他带着我穿过大厅，来到后面的楼梯，而后将我带到了二楼。 二楼是洗头区，刚一上楼放眼看去就是两排洗头床，两边各有五张，一共十张。 店长带着我在一旁的走道绕过洗头区，来到了一排办公室前，而后他推开标着“店长办公室”的门，进了去。 店长办公室里陈设相当简单，一个办公桌，几条椅子，没了。 坐下后，店长便开始了解我的情况，我一一作答。从面试开始不到五分钟，店长便告诉我，我被录用了。 后来我才知道，面试绝不简单，他要考察一个人的口齿、表达，还有对于学习的态度等等，通过率不高，凡是达不到店长内心标准的，都会被告知回去等消息。只是这时的我只以为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之后便是店长向我介绍各方面情况的环节，然后我需要缴纳300元的住宿和工服押金，入职满一年，便会退还。 我掏出口袋和包里的钱，数了数，还好，还有将近500元，我当即便抽出三百交了上去。 店长见我如此直爽，很是开心，直说我的性格有大将风度，一定能出类拔萃。 此时的我正值最卑微的时候，我完全不敢将店长的夸赞当真，只一味点头称谢。 之后店长立即叫来了一个员工，让他现在就带我去宿舍，安排我入住，今天置办好一切生活用品，晚上下来开会。 宿舍离店铺不远，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那个同事将我带到，随便指定了学徒房间的一个铺位给我后，便暂借钥匙给我回了店里。 宿舍里有三个房间，最大的就是我所在的学徒房间，还有一个是发型师房间，另一个关着门的据带我来那个师兄说是店长和副店长的房间。 房间里都是木头的上下铺架子床，相当结实。 放下背包后，我去到楼下对面的超市买了席子、毯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回去铺好床铺后，我就返回了店里。 美发店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尤其是这种以年轻美貌女性居多的中高端店铺。以前我去理发都是去那种小小的理发店，从未踏足过这一类专业的美发店，这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 与此同时，更多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会不会真的拥有未来。 第223章 开启学徒生涯 下班时间是晚上11点，等最后一个顾客忙完后，大家便在店长的指挥下列队集合。 集合完毕，店长喊道： “欢迎勇哥开会！” 接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实、五官硬朗的中年男人从前台拿着个文件夹走了出来。 他留着短发，应该打了些定型的东西，发型蓬松、有型，穿着一套短袖西服，时尚，但不似其他发型师那么新潮，显得更加的稳重。发型师是不穿工服的，只有学徒、助理、烫染师需要身着统一的工衣。 我扫视了下，员工一共有二十几人，面对面站了两排。发型师加上勇哥和店长一共八个，穿工衣的学徒助理烫染师（中工）加上我一共十五个。 勇哥走到两列队伍中间，他通报了下员工们的大体业绩数据，然后说了些激励的话，便将会议交回给了店长。 店长甩了甩他那到下巴的长发，手持一个笔记本走到中间，他对今天的工作进行了一下总结，然后批评了一些现象和个人，而后便向大家说有新同事加入，接着就让我出去自我介绍。 这一幕让我想起以前在传销团伙里的场景，不得不说，那时的经历对于我是有阴影的。 大家都在看着我，我停止了胡思乱想，走了出去。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店长给我安排了工号——13号，然后交代了一位叫小齐的师兄带我，而后便散了会。 小齐师兄身材不高，精装结实，相貌普通，散会后他和我打了声招呼，我便跟上他离开了店铺。 但是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和五六个同事一起在街上七弯八绕的穿行，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但走出店铺的时候小齐和我打了招呼，我又不好意思不跟上。 走了五六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一个网吧，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来上网的。 他们一人开了一台机子，一上去就组队玩起了游戏。我对上网和玩游戏都不感兴趣，就没有在前台开台。 看他们玩了一阵后，我实在是无聊的很，便和小齐打了声招呼，先回了宿舍。他们并不怎么理我，只是自顾自的玩游戏。 宿舍里回来的人不多，大家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一样冷漠，不怎么回应。 我挺无趣的，便自顾自洗漱，而后上床拿出包里的书来看。 我刚看没一会，一个嘴唇很厚，肤色稍黑，脸上有几颗很大的痘痘的同事凑了过来。 他原本在另一个洗手间上厕所，这会出来看到我回来了，就过来和我打招呼。 交谈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刚来半个月不到的学徒。 他叫刘亮，湖北人，以前一直在电子厂上班，也是觉得日复一日的“打螺丝”没前途，才出来学徒的。 我们有类似的经历，出发点也差不多，聊了一会后越来越熟络，话也就越来越多。 刘亮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他现在洗头学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通过考核，还没上牌，不能正式为顾客洗头服务。 从他的口中得知，同事们对带师弟都不怎么热心，开心的时候就教一教，大部分时候没人愿意搭理，基本上要靠自己多看，多模仿。 听他这么说，我内心不禁打起了鼓，照这样的话，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学到发型师。 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下，我度过了来到这的第一晚。 第二天十点，正式开始上班，搞完卫生、早会完毕后店长让我拿身份证去复印一张交到店里。昨天面试时他没有看我的身份证，我多了个心眼，包括开会自我介绍时都是说自己叫周坤。 蓝坤这个名字用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心里是有隐忧的，所以才决定改一改。 现在店长要看身份证，我只能谎称说昨天回宿舍后才发现身份证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之前住的地方。 店长并没有怀疑，他当即就让我回去找。我只好到外面满大街的寻找办假证的小广告。 在街上跑了几分钟后，终于在一个巷子里的墙壁上又看到了熟悉的办证广告。我不假思索就打了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和上次办假证的流程差不多，我打上摩的到达对方指定的位置后，没一会就来了一人将我领到一处出租屋。 拍完照，拿上我写的其他信息后，他不知去了哪里，但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回来了，然后就将名为“周坤”的身份证的递给了我。 我不禁暗暗佩服这些办假证的效率，真是简单、高效。 又没了一百块。 回到店里，我便将身份证以及复印件一起交给了店长，店长只是看了一眼，便把复印件递给了前台小妹、将身份证还给了我。 刘亮见我回来了，上前来拉我一起去二楼看师兄们洗头。 店里生意挺好，洗头区已经躺了七八位顾客。我和刘亮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观看，刘亮告诉我，师兄们在服务顾客的时候别说话，更不要提问题，一来顾客不喜欢旁边有人说话，二来服务顾客的时候师兄们不喜欢旁边有人插嘴。 一直到晚上，我们除了看师兄们洗头，就是不断的扫地。只要地板上有了顾客剪下来的头发，我们就很自觉的拿上扫把和铲子过去清扫。 可以说，我和刘亮是相对孤独的，因为我们等级最低，既没什么同事理我们，更无法接触顾客。这对我们来说，无疑也是一种煎熬。 但刘亮心理素质不错，一直坚持了下来，据说和他差不多时候来的还有一个，但是进来没几天就悄悄溜了，想必是受不了了。 我觉得这是正常的，站在其他同事的角度来说，人家并没有欠你什么，你学也是学给自己的，大家都是这样的过程，你忍受得了也好、忍受不了也好，都跟人家无关，无法坚持就趁早滚蛋。 尤其是在广东这样的地方，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人来到这里，谁也不是谁的谁，任何人都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照顾你的感受。大家都想往上社交，更愿意接近有结果的人，谁愿意去往下社交、照顾弱者？不存在的！广东不相信眼泪，不喜欢弱者。 好在晚上十点以后，店长闲了下来，他让我去给一个女发型师洗头，让小齐师兄在一旁指导我。 小齐师兄虽然昨天就被店长指定要求带我，但他对我并不热情，或许是对带人并不感兴趣吧。 但现在店长当场下命令，我看他神色虽然不太高兴，却也不敢违抗，我跟在女发型师后面上了二楼洗头区后，他也跟着上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洗头，手握花洒有些紧张，生怕控制不好，一个不留神花洒脱手喷对方一身。 小齐看我笨手笨脚的，演示一遍后就又坐到了一旁。我看他拿出手机玩起了贪吃蛇，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我只能尽量一边想着之前看师兄们洗头的动作，一边模仿周围还在服务顾客的师兄。 好在给我当模特的女发型师性格随和，她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紧张，一边和我聊天，一边不时指导。 这大大缓解了我的压力，很快我就放松下来找到了些许诀窍。 我也记住了这个女发型师的名字，她叫marry老师。店里发型师都是用英文名，平素称呼得叫英文名加老师二字。而学徒们只有晋升为发型师之后才能用英文名。 这是我正式成为美发学徒洗的第一个头，印象深刻。 经过这学徒生涯的第一天，我也多少了解了学徒的不易，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的下去，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朝一日能成为发型设计师。 第224章 得罪领导 我快速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和作息，但学习上进展却非常缓慢。每天大部分时间不是搞卫生、洗工具、看别人洗头，就是看别人洗头、洗工具、搞卫生，单调，枯燥。 每天除了刘亮会和我聊天，其他人非常少理我，而刘亮也在悄悄变化着，他慢慢学会巴结师兄了，经常拉一些师兄出去发烟给他们抽。 但我并没认为不对，反而觉得自己之前忽略了，应该向他学习。行走江湖，人情世故是必须要懂的。 我也开始巴结师兄们了，时不时看见有师兄跑到后门外去抽烟，我就追上去率先拿出香烟发过去。 但我只剩几十块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工资，所以，我只能掂量着来。 大部分时候，付出是有回报的，随着我对师兄们的巴结，好几个都会抽空叫我给他们洗头一边指导我了。 又过了几天后，我已经勉强能独立、正确的洗完一个45分钟的头了。而刘亮已经通过了考核，上牌正式晋升为助理，开始拿提成、有工资了。这让我非常羡慕，也间接激励着我。 但正当我信心满满的时候，麻烦却来了。 那是八月初的一天，我来到这里大概十来天的样子。 这天中午，生意很好，大家都在忙，全部人都没空回宿舍食堂吃午饭。我还不能给顾客服务，是唯一有空去吃饭的人。帮同事洗完一些工具之后，我便回宿舍吃饭。 回到宿舍厨房后，阿姨估计已经吃完，正在打扫厨房的卫生。我走到旁边摆满一盘盘分好份的菜的长桌取了一盘，我看了下菜品，依旧是油炸淀粉裹小鱼配两样素菜。 我来这十来天，至少有七八天是吃这个油炸小鱼，不知道是口味不对还是那些小鱼不新鲜或是菜品卫生不到位，反正我感觉来了以后肠胃经常不舒服，拉了好几次肚子了。 这些小鱼的味道也实在不咋滴，除了咸，能下饭，一点都不好吃，味道还有些怪。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同事提意见，反正我拉了几次肚子了，想来想去没忍住，客气的对阿姨提意见道： “阿姨，那个，您看咱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些小鱼了，有点…有点腻了。” 阿姨不知道是专心搞卫生没听见还是怎么回事，没有答话。 我又喊她道： “阿姨？阿姨！” 一连叫了几声，阿姨总算是转过了头来。她好像不是很开心，问道： “什么事！？” 我看她语气不满，心里也有些不快，说道： “阿姨，你看咱以后要不换换花样，少做这种小鱼怎么样？” 阿姨的脸拉了下来： “那做什么？你在指责我做的难吃吗？” “不是不是！” 我赶紧解释： “不是说你做的难吃，就是给您建议说能不能做做别的菜，不要天天吃这个。” “你是老板吗？你是股东吗？你是店长吗？” 阿姨身体也转了过来，手上抓着正在清洗的锅铲反问我道。 “没…不，不是…” 我瞬间没了底气，心中已经隐隐感到后悔多嘴了。 “那你凭什么指手划脚！啊？你一个刚来的学徒，你算哪根葱！” 阿姨情绪越来越激动，面目也狰狞起来。 “好好好，阿姨，你别激动，算我冒昧了，你就当我放屁。” 我实在不想得罪阿姨。 “放屁？你骂完我就让我当你放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一个店二十多人都没人说过我，你一个新来的才来几天就对我蹬鼻子上眼，你凭什么？” 阿姨不依不饶，怒火越来越大。 “阿姨，对不起！算我说错话了，我给您道歉！但是我只是给你提建议，没有指责你，更没有骂你！” 见阿姨声音越来越大，我越来越紧张，一边道歉，一边解释。 但阿姨完全不买账，继续吼道： “你凭什么说我？老娘累死累活给你们做饭，你一个学徒竟然敢来说我！你算老几！” 看着越来越歇斯底里的阿姨，我彻底无语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我咽下了还想辩解的话，拿上菜走出了厨房来到饭厅打饭。 阿姨见我不再说话，也转过了身继续洗东西，但怒气依旧未减，一边“乒铃乓啷”的洗着东西，一边继续骂骂咧咧着： “不想吃就别吃！没人逼你吃！嫌不合胃口你怎么不去上馆子！一个学徒，嫌七嫌八！瞧你那穷酸样，吃不起馆子就闭嘴！ ……” 听着阿姨的谩骂，我内心也是翻江倒海、怒火升腾，我完全没想到这阿姨怎么这样，我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给她提个建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发这么大的火。 但我始终克制着自己，心里一遍遍默念：她是个上了年纪的煮饭阿姨，别跟她一般见识。 憋着一股气勉强吃饱后，洗好餐具我就赶紧逃也似的出了门、跑了下去。 可我回到店里还没几分钟、正在扫地的时候，店长就让人把我叫到了楼上办公室。 我赶紧扫完头发、放好扫把跑上楼去，一进入办公室，刚一关上门，店长就责问道： “你干什么骂阿姨？” “什么？” 我顷刻就慌了，脑子里懵懵的，没想到阿姨这么快就告到店长这里了。 除了店长，他旁边还坐了一人，也是店里的发型师，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我感觉得到他的眼神充满怒火。 “你为什么骂阿姨？” 店长再次质问，语气更加严厉。 我赶紧解释： “店长，你听我说，我真没骂阿姨，我、我、我只是吃了那么多天的油炸小鱼肚子有点不舒服，给阿姨提提建议，让她能不能换换菜式。” “你没骂她？那阿姨怎么哭了？你没骂她她为啥要那么生气！” “这…这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实在是冤枉，解释不清了。 店长瞪着我，等着我解释，他身旁的发型师却没再看我，左手撑着右手摸着下巴，眼睛看着地板，神色甚是不悦。 “店长，我真没骂阿姨……”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希望店长相信我。 店长看着我，片刻后他站了起来： “你跟阿伟副店长解释吧！阿姨是阿伟老师的妈妈。” 我一听这话，脑袋就嗡了一下，暗道完蛋了，心中愈加后悔。 说完店长走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我这才知道，刚才店长旁边、现在留在办公室、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发型师阿伟是副店长。而煮饭阿姨，正是他的母亲。 店长副店长都是店里的股东，也算是老板，我知道自己这回彻底得罪副店长、惹上事了。 第225章 平息风波 店长出去后，办公室里就仅剩我和副店长两人，我站着，副店长在我面前的办公桌后坐着。 副店长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仍旧摸着下巴看着地板。 “副店长，对不起！我…我…我不该说阿姨，是我不对，但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骂阿姨，我真的只是客客气气的提建议，完全没有任何指责或者骂的语气。” 副店长听我这么说，抬起了头，看着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那你意思是我妈无理取闹喽？” “啊？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副店长！” 我是真的有苦难言了，事情怎么就越弄越复杂了呢！我不敢再说话了，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副店长的情绪又惹毛了他，而且感觉越解释越麻烦。 副店长看我始终低着头，一直道歉，话语也恭敬，大概觉得我态度还行，他的脸色稍微不那么阴沉了些。他盯着我，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哪里人？” “我、我湖省的，副店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但还是赶紧回答，心里想着倘若他也是湖省老乡就好了，那样应该好交流一些。 但副店长神情依旧冷漠，听我说完，他缓缓起身朝外走去，一边淡淡说道： “出门在外呢，就老实点！别没事找事！要学就好好学！不想学就趁早滚蛋！” 说完这话，他已走到了我身后，随着他的身体移动，我也缓缓扭头保持面朝着他，以示尊重。 副店长的话虽然刺耳，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副店长的手搭在门锁把手上，将要开门前又道： “我妈说她不想干了，你看看是你去找个煮饭阿姨来，还是去哄我妈留下，你自己决定吧！” 言罢，副店长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我自己一人，此刻我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怎么就这么蠢！明明知道菜难吃，大家都不说，我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小学徒却要没头没脑的乱提意见！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都不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呢！我真是活该，太后悔了！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尽量去把事情解决好，好不容易能在这里学徒，有安身之处，还有饭吃，我确实应该感恩，不应该嫌七嫌八。 我整理了下心情，想了想，然后也走出了办公室。 我来到一楼，找到副店长，他正在给顾客吹头发，我扯了扯他衣角，想要将他拉到一旁跟他说一声我现在去跟阿姨道歉。但副店长见我扯他衣角，立刻就扭头瞪了我一眼，手臂也迅速晃了一下，似乎很反感我碰他。 我一下子相当难堪，但马上我就调整过来，离开了副店长。我又找到店长，他现在刚好忙完，在前台带顾客买单。 店长英文名叫king，大伙经常叫他平哥。我感觉店长还是比较和蔼的，待顾客走后，便向他说道： “平哥，我现在去跟阿姨道歉，你跟她说别辞职，行不？” 店长听我说完，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我心里挺委屈，他语气柔和了些，拍了拍我手臂对我说道： “行，我去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嗯，好！” 店长和我一起去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到时阿姨若还是不依不饶，至少也有个人见证。 我跟在店长屁股后面回到宿舍，这时已有好几个同事在饭厅吃饭，阿姨好像都已收拾好了，正要离去。 店长进到厨房端菜去了，我赶紧走到厨房外的阳台对正在那换鞋的阿姨说道： “阿姨，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给您繁重的工作增加负担和烦恼，我向您道歉！对不起！阿姨！” 说着我向阿姨鞠了一躬。 阿姨已经换完了鞋，正在晾围裙的她斜眼瞟了我一下，没有说话。 正在里面饭厅吃饭的同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好奇的看了出来，这令我的脸顷刻就红了，滚烫滚烫的。 阿姨晾好了围裙，还是一字不答，她绕过我身旁，往大门外走去。 “阿姨，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眼看阿姨即将出门之际，我又说了一句。这时店长向我挥了挥手，道： “行了，你回店里吧。” 我看了下店长，点了点头，其他吃饭的同事好几个都在暗笑，我有些难堪。 回到店里，副店长已经忙完不知去了哪里。我看到刘亮，走过去问他。刘亮说副店长去后门了，我便也往后门走去。 我来到后门外的巷子，副店长也刚走出来，正要掏烟抽，我赶紧上去拿出自己的烟发过去，一边恭敬的说道： “副店长，我已经向阿姨道歉了，也跟您说声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我递过烟，但副店长没有理会我递烟过去一直抬着的手，也没有接我手上的烟。他拿出自己兜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后，他一边吐着烟，一边用夹烟的手指着我道： “我警告你！你要干就好好干！别没事找事！” 我满脸尴尬，非常难堪，听副店长这么说，我只得点头，回道： “嗯嗯，知道了。” 副店长没再理会我，身子斜靠在墙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 我缓缓放下递烟的手，跟副店长说声我先进去了，便回了店里。 这件事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太不成熟。据店里发型师说，这年头学徒的处境已经比他们以前要好无数倍了。 好几个发型师说，他们以前跟师父，吃的没油水，住也要么住店里阁楼要么就店里的杂物间，吃的差住的差，没什么工资不说，而且不单要干工作上的事，还要帮师傅家里搞卫生、带孩子，甚至孩子小的还要帮忙端屎端尿，简直就跟旧社会地主家里的长工一般。 相比之下，我们现在确实要好很多，虽然工资还是很低，但至少有像模像样的宿舍住，伙食也不会太差，工作上更不至于还要帮师父老板干家务事。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更加夹起尾巴做人了，多干活，少说话，摆正心态努力学习。 第226章 晋升助理 时间到了八月中旬，我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可却还是无法达到能申请考试的地步。 店里洗头分为两种，一种是泰式洗头床躺着洗的，称为泰式洗头，一种是坐着洗的，称为中式洗头。 泰式洗头虽然我洗的还是不怎么样，但流程和手法我都已基本掌握。可是中式坐着洗的我却始终学的很差，不是泡沫控制不好经常掉到给我当模特的同事脸上，就是经常扯痛模特，要么又手势太硬、按的不舒服。 这令我非常头疼，正因为此，一直也没有办法申请店长给我考试。 但我仍然坚定的坚持着，哪怕兜里已经没有一分钱，每天只能吃店里提供的中午和晚上两餐、没有钱吃早餐和夜宵，我依然坚定不移，不断的给自己打气。 我有坚实的原则，方婷给我的两张卡里的二十万我是绝对不会动的。 但另一方面，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相处，我和店里的同事们都已熟稔，虽然彼此之间还是相当冷漠，但至少不再陌生，偶尔都能聊上几句。 我经常看到哪个师兄有空就拉他去给他洗头，一边练习一边请教。虽然洗的不怎么舒服，但师兄们基本不太会拒绝。 这段日子是难熬的，我感觉自己进步缓慢，对于什么时候能达到考试的水平全然没底。 不能考试，就没办法上牌接待服务顾客，没办法服务顾客就没有提成、没有工资。 我们的上班时间很长，虽然规定的是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一点，但早上基本九点半就得起床，晚上呢，搞完卫生、开完会那些也几乎要十二点以后才能下班，要是还要加班的话就得更晚。 这么长的时间只吃两餐，实在是饿的慌。但不只是我，其他同事除了发型师，工资也才几百块钱，他们经常没半个月工资就花光了，然后没钱吃夜宵，大家晚上一散会下班就拼命的往宿舍跑，不为别的，就为了抢白天的剩饭剩菜。 我抢不过他们，也不敢和师兄们抢，所以只要他们没钱吃夜宵了，我就只能饿着，只能一下班回去匆匆洗个澡就上床忍着饥饿睡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美发这行太没天赋，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直到九月初，我才勉强达到能向店长申请考试的地步。 然而，到九月中旬，我一连考了五六次都没有通过。这大大挫伤了我的信心，在我心里，对这行没有天赋的想法越来越浓厚。 但我不敢轻言放弃，学这行也是经过方婷认可的，她时不时会给我打个电话询问我的学习进展，我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令她看不起我。 我依旧坚持…… 终于，国庆节前夕，店里开始做活动，顾客越来越多，人手越来越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我感觉自己都没什么明显进步的情况下，店长竟然通过了我的考试，正式让我上牌晋升为了助理。 这令我有些意外，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晋升助理、能服务顾客、开始赚钱了！ 国庆节非常忙碌，整个深圳都在放假，似乎所有工业区的人都在往市区挤。我感觉这边的女孩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一放假就都跑出来做发型。而稍微有点消费能力的都会选我们这种比较上档次的美发店来弄发型，再加上附近的白领，国庆七天简直是人满为患。 这几天，每天还没开门，店门口就已经等候了许多来做发型的年轻女孩。有烫头发的，有染头发的，有拉头发的，还有接头发的。 店里的生意好到爆，每天店里坐的满满的了都还拿上塑料凳摆到店外，不是一两个，而是一两排，一二十个！那几年，只要在珠三角打过工的人，想必都见过这种场景。 国庆七天，我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离开过二楼洗头房，全部都是做头发的清洗、冲药水、做护理。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没停没歇！ 中工（烫染师）们忙于刷药水、刷染膏、上杠子，我和刘亮几个尚处在助理阶段的同事，则负责洗发、冲水程序。 每天我们五六个助理要接两三百个顾客，平均每个人要接三十到五六十个，可想而知劳动强度有多大，基本上忙到下班，腰都直不起来了，爬楼梯都是佝偻着慢慢上去的。 但累虽然累，我心里却开心了许多。尤其是看到几个师兄给顾客推护理拿到现提的提成、我也学着成功推销了一些赚到一点生活费后，我总算是靠自己的努力美滋滋的吃到夜宵和早餐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发行业的好，国庆七天，除了第一天不怎么会卖护理、只观察师兄们怎么推销以外，后面的几天，我渐渐掌握了话术，越卖越多，渐入佳境，提成每天发，领的钱也越来越多。 我们店的护理有分单次和整瓶、整套的，单次20元起，提成最少5元以上，整瓶整套的最便宜的99，最贵的980，提成最低20元到160不等。 或许因为文化水平比他们要好一些，语言逻辑更加精炼、准确，后面几天我后来居上，每天外卖数量都超过了他们，七天下来我累计拿到现抽的提成300多元。 因为这点，国庆结束后的庆功会上，我第一次受到了店长的表扬。这让我心里颇有成就感，信心倍增。 这些天我还认识了店里的老大——我们最大的股东、老板唐文海、海哥。 海哥年纪大概四十多岁，方形脸，浓眉大眼，高大挺拔，衣着和勇哥一般，时尚但不另类，威严稳重。 海哥很少来店里，据说他以前在某个培训机构做教育总监，出来开了这家店后，还经常外出授课、培训，店里大部分发型师都曾经和他学习过，所以很有威望。 之前认识的技术总监勇哥——唐文勇，是海哥的弟弟。 海哥、勇哥两兄弟是整个店的灵魂人物，技术一流，口碑更是卓越。国庆放假这几天，找他们做头发的顾客几乎都是身价不菲的女性，要么是富家千金，要么就是富婆，几乎都开着豪车前来。 她们做的价格都很高，几乎不讲价，海哥、勇哥给他们做多少的就多少。有次我去开外卖产品的单时恰巧瞄到了海哥一个顾客的服务单，上面写着三个项目——剪发680、烫发1680、染发1680，三个项目下来一共四千多，这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不仅如此，他们和顾客之间还非常亲近，就像好朋友一般，而且每个发型做完，顾客几乎都赞不绝口。这种尊重和认可，对于每位发型师来说相信都是无比美妙的成就感。 这更加坚定了我对这一行的认可，也令我对发型师更加的憧憬，一连几天，我都梦见自己成为了优秀的发型设计师，和顾客谈笑风生，为她们设计的发型美仑美奂。 但，梦是美好的，现实却充满挫折，想要到达成功的彼岸，就必须战胜一个个困难。 很快，属于我的挫折就来了…… 第227章 失去信心 国庆假期之后，店里恢复了正常的节奏，每天的顾客量回到了往日的五十到八十个之间。做头发的也没有那么多了，很大一部分是洗头的。 这时，我洗头水平的不足彻底暴露了出来，每天都有顾客投诉我洗的不好，每天下班前的晚会上，我都会遭到店长的批评。 这就算了，时不时的还有顾客当场责骂我洗的不好、抓痛了她或者按摩按的难受，这大大打击了我的内心。 我完全不敢顶嘴，我也知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所以每次只能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诚惶诚恐的硬着头皮洗下去。 好几次，顾客都要求中途换人，我倍受打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到后面，我每天上班都心情沉重，我感觉自己已经尽力去洗好了，却不知为何总是没办法令顾客满意。 我越来越焦虑，越来越茫然，信心在一点点的流逝。 时间到了十月底的一天，这天下午，几个助理闲着没事都在后门巷子里抽烟。我刚洗完一个顾客，也走到那准备和他们一起抽烟聊聊天。 这时店里吊顶上的音箱里传来前台小妹的呼叫，有顾客要洗头，轮到16号刘亮。 刘亮正抽着烟，听到前台广播，很烦躁，他看我还没点烟，就让我先去接这个顾客。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跟前台说了一声后，我便走到等候区的顾客面前，将她带到了二楼洗头房。 一切按部就班，第一遍清洁洗完后，便开始第二遍的深度清洗和放松按摩。然而第二遍开始还没有几分钟，顾客就抬起下巴、仰过头来，眼神和语气都颇带些不满的问了一句话。 她说的是粤语，我还听不怎么懂，便问道： “呃，您好，很抱歉，我不会广东话，您能说普通话吗？” 顾客更加不满，语气更加严厉的用广式普通话斥道： “你是不是不会洗头啊！？” 我马上就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呃…靓女，请问是哪里洗的不好吗？” “哪里洗的不好？你说你哪里洗的不好！你应该问自己哪里洗的好！你是新来的吗？你到底会不会洗头？” 顾客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声音越来越大，旁边洗头的几位顾客和同事都看了过来，我内心更加慌乱了。 “呃…靓女，我、我来挺久了，做助理也有段时间了，哪里洗的不好您跟我说，我按照您的要求尽量做到您满意行吗？” 我不想也不能得罪顾客，尽力维护、讨好。 可这时这位顾客却突然坐了起来，她冲到我的位置，将我推开，而后自己拿起花洒冲洗了起来。 我一时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在一旁看着她。 没一会，她冲洗干净，径直下楼而去。我赶紧跟下去。 这顾客一到楼下看见其他人，就用粤语生气的大喊大叫着，我一句没听懂。 很快，店长就放下手上的顾客迎了过去，询问情况。 那顾客怒气不减，也不让迎上去的店长和副店长帮她吹头发，自己抓起吹风机就吹了起来。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双手上的洗发水泡泡都没顾得上冲洗，惶恐的看着顾客和店长们。 店长平哥看自己原来服务的客人一直朝这边看过来，似有催促之意，他便将这位顾客交给阿伟副店长，回去继续服务自己的顾客了。 但阿伟副店长也没有什么办法，这顾客任他在旁边一直道歉、一直伸手说他来帮她吹，她就是不买账。阿伟副店长显然有些窝火，时不时充满怒意的瞪我一眼。 我低着头，尴尬、惶恐的站在一旁，是我没服务好顾客，错在自己，纵使有再多委屈我也只能往肚里吞。 我和副店长始终站在顾客身旁，一会后，她吹干了头发，接着迅速起身，包一甩、屁股一扭就往外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气呼呼的叫道： “请你们以后尊重顾客！不要安排不会洗的糟蹋人家的头发！折磨人！” 说话间，她迅速推开玻璃门，消失在了街上。 这时店里好多同事和顾客都在看着呆呆站在大厅中央的我，在我身前的副店长更是脸色铁青、愤怒的斜视着我。 我难堪的满脸通红，战战兢兢的等候着副店长的雷霆发作。 副店长怒视着我，他扫了眼周围的顾客，接着忽的伸过手来扯了我一下。看着快步走向店后的副店长，我赶紧跟了上去。 一走出后门、来到店后的巷子，副店长立马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你是不是猪！？啊？你是不是猪？ 你来多久了？你说你来多久了！说！” “三…三个多月了……” 我战战兢兢的、羞愧的答着。 “你也知道你来三个多月了！你看看你洗头洗的什么鬼样！天天被投诉！天天被投诉！你他妈的脸皮跟城墙一样厚吗？你不知道要长进一点吗！你就不会多看看别人怎么洗、怎么服务顾客吗？就是一头猪学的都比你快、比你好！” 副店长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言辞难听，但我也无话可说，我也恨自己，怎么连个洗头学了那么久都还洗不好。 自从国庆后到现在，几乎天天被顾客投诉，我也不是没有努力，恰恰相反，我每天只要一有空就看师兄们怎么洗，但好像到了我手上就怎么也洗不好，投诉依旧不减，相反，似乎还越来越多了。 我渐渐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心里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行，自己对美发行业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 但每次一想到其他各方各面，我又觉得要坚持，而且我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可是今天被这个顾客这样一投诉，我心里最后的一点信心都荡然无存了。 副店长还在训斥着什么，我已全然听不见，心里一阵阵悲凉，暗暗做出了决定。 “你听见没有！？” 忽然副店长提高了音量，扯了扯我，又吼了一句。 “哦，哦，嗯，好，听见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能点头应承。 副店长看了看有些痴傻的我，一边转身，一边瞟了我一眼，嘴里骂了声“傻x”，而后转身进门回了店里。 我也回到里面后，前台便叫我过去签罚单。店里有规定，凡是被顾客投诉，视情节轻重，处罚5～1000元不等。 我已记不得这是这个月以来第几张罚单了，但这次是罚的最多的一次，足足100元。之前的都是5元10元的，这次明显是重罚。要知道，我们洗一个头四五十分钟才提两块钱，一个月工资除去一些无法避免的扣罚，到手最多也就四五百块。 但其实在我心中，罚多少钱看得并不太重，更重要的是，我的信心已消失殆尽了。 洗头洗了三个月了我都还洗不好，更何况以后学习烫染、拉直、接发、剪发设计那些呢！那不得学个十年八年？ 罢了，我也不想再祸害店里、令领导为难了，站好今天最后一班岗，明天自觉的离职吧…… 第228章 重拾希望 这天我没有吃晚饭，一直在店里忙碌，但不是给顾客洗头，副店长已经把我的洗头牌给下了，不准我再接顾客。 我一直在给师兄们打下手，递东西、倒药水、洗工具，其他就是扫地、收台面，只要一有发型师忙完，我就过去清扫。 直到下班，店长开完晚会，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 全部人都已离店，只还剩前台小妹在算账。我打定了主意明天悄悄离职，虽然肚子饿，但想最后一个离开，最后缅怀一下在这当学徒的岁月。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双手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掌握在一起，眼睛呆呆的看着整个店，回忆着当初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景，以及后面的点点滴滴。 这三个月，我是多么用心的在努力、在付出，没想到现在却学不下去了，唉…… 正当我内心感叹、自怨自艾时，我看到烫染区还有几个工具车上堆满了使用过、还未清洗的杠具还有碗刷。我想了想，走了过去。 我将几个推车都推到一楼洗手间外的冲水池旁，然后将上面的工具通通卸到冲水池里一样一样仔细清洗。 我觉得这三个月店里一直供我吃供我住，还让我学习，而我不仅没为店里做出什么成绩，却反而给店里造成了诸多麻烦和损失，心里颇有些愧疚，既然明天就要离开，今天就尽量为店里多做些事吧。 整个店就只剩下前台小妹还有我。我在里面洗着东西，小妹噼里啪啦的在外面按着计算机、算着账。 我将洗好的杠子一个个擦干，摆放在拿出来的工具盆上。就在我洗了将近一半时，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吓了一跳，迅速转过头去！原来是店铺的总监，唐文勇、勇哥。他平时有在店里的时间大概都是上午11点到晚上8点，今天不知为何，白天都没来，现在这个点了却还来店里。 “勇哥好！” 我赶紧打招呼。 “你还不下班吗？” 勇哥问道。 “哦，我…我看这么多工具没洗，就想着留下来把这些洗干净再回去。” 勇哥听我这么说，脸上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我来这几个月都没见他对同事笑过。 勇哥慈祥的对我笑了笑，他走到我身边，手放在我肩膀上，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嗯！难得！” 我惭愧的笑了笑，心想，店里的顾客被我做死了那么多，我现在唯一能给店里做好的或许也就只有搞搞卫生、洗洗东西了。 “你叫什么名字？” 勇哥又问道。 “勇哥，我叫周…周坤。” 我赶紧回答。 “嗯，很好！小坤，好好努力，以后升烫染师了勇哥亲自带你！” 勇哥这话出口，我更加惭愧了。我不敢隐瞒了，我不想明天偷偷溜了让他觉得我是个不靠谱的人。 “勇哥，” 我决定坦白，本来就觉得偷偷摸摸走不太光彩，现在勇哥这么说，我更应该坦诚相待，好聚好散。 “嗯？” 勇哥正要转身离开，这时又听我叫他，便“嗯”了一声，转了回来。 “勇哥，我…我明天就不干了……我感谢店里这几个月对我的教导和照顾。” “什么？” 勇哥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要走？怎么了？” 勇哥这么问，我便将这段时间以来的状况都和他说了说。 勇哥听我说完，又走上前来，抚着我的肩膀道： “小坤，我理解你的心情。怎么说呢，我倒是很看好你！你看你国庆期间外卖就比别人多！你想想，这么多中工助理，都比你来的久，你才来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在一个方面超过他们，说明你很有天赋啊！ 美发行业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洗头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你洗头学了那么久还是洗不好，或许是你对洗头没有天赋，但也许你对烫染接发、设计发型那些就很有天赋呢！” 勇哥娓娓说着，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勇哥是安慰我还是挽留我。 勇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拍了拍我肩膀，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我有注意到你，特别是国庆那些天，我觉得你文化水平不错，表达和沟通能力强，这一点才是一个发型师最重要的方面。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要留你下来干活才那样说，店里分分钟能招到一大堆学徒，我只是为了让你认识自己，认识这个行业，另一方面呢，也是不希望浪费人才。” 勇哥这话我信，我来这几个月，店里隔三岔五就有学徒来应聘，但几乎都没通过面试，一来店里人手已经有些饱和，二来可能那些人也确实没让店长看上。 勇哥看我沉默着，接着说道： “小坤，你听我的，坚持下去！这几天我让洗的最好的同事多带带你，你相信我，我认为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发型师！” 勇哥这样说，令我心里很感动，单冲他对我的关爱，我不再踟蹰，当即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勇哥看我点头答应，欣慰的笑了笑，又关心了几句后，他便离开了店里。 勇哥走后，我一边洗东西，一边思考。想来想去，越来越觉得勇哥说的有道理，每个人禀赋都不同，我洗头学的很糟糕，悟性差，但说不定我学习其他技术项目就真的很好呢？ 经过勇哥这么一开导，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那不见踪迹的信心又渐渐找回来了一些。 另一面，现在冷静、清醒下来后倒回去想一想，若今晚没有遇见勇哥，没听到他这一番开导，明日我离开了这里，那将是巨大的失败。 做什么没有困难？做什么没有挫折？如今我学美发碰到困难，学不下去了，就放弃，长此以往，养成这种思维习惯，我必将一事无成。这才是最可怕的。 更何况，我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学什么呢？留给我的选择实在不多，大概率最后又是沦为社会的牛马、出卖劳动力的社会底层。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庆幸今晚自己选择留下来洗东西，庆幸今晚勇哥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大家都回去了还来店里，更庆幸能被勇哥开导一番。 我将所有工具都清洗干净、摆放好后，又打扫了一遍，然后才回宿舍。 洗完澡躺在床上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重拾了信心，但困难依旧还在，我不知道自己还会碰到什么挫折，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度过这一关。 第229章 挣扎前行 勇哥言出必行，我原本还想着他或许是心血来潮才开导我一番，并不会真的把我这个小小学徒放在心上，但是，果然，第二天一上班，大家刚搞完卫生、店长刚开完早会没一会，勇哥就来了店里。 他一到店里就在洗头房找到正在观看师兄给顾客洗头的我，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师兄。 这个师兄我知道，他叫蓝波，他入行已经五年了，是个老中工，找他洗头的顾客非常多，大家都盛赞他洗的很舒服。 勇哥叫我们俩握了握手，然后他向蓝波交代了一番，让他从今天开始正式做我的洗头教练，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的洗头按摩提升到舒服的水平。 之前店长平哥就已经安排过小齐师兄带我，但我完全感觉不到小齐有当回事。他对我的指导极少，哪怕我发了好几次烟给他抽、跟他套近乎，他还是不怎么指导我，甚至都不如其他一些店长没有交代的师兄。 但我也没有怪他，每个人思想境界各有不同，或许他心里就没有教人、带人、助人的理念吧。 所以，现在勇哥又安排蓝波带我，我虽然还是得表现的很开心，但我心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凡事还是尽量不要指望别人，自己多努力才行。 勇哥交代好、嘱咐我好好学后，便去忙了。蓝波当即就让我躺到床上去，给我洗头，让我多感受。 蓝波洗的确实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勇哥威望高的原因，我来这么久从来没人这么认真的给我洗过头、让我感受过。 他足足给我洗了标准的泰式洗头四十五分钟，全程感受下来，我确实收获不少，心里也更清楚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到楼下请发型师吹好头发造好型后，我回到楼上洗头房给蓝波洗。 一轮下来，蓝波确实给了我很多指导，令我深受启发。 不知道是不是勇哥交代过的原因，店长重新将我的助理牌上了上去，我又可以接顾客了。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很深的阴影，服务每一位顾客都小心翼翼。尽管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自认为经过蓝波的一顿指导自己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一连服务了两个顾客，洗了没多久，都要求换人。 我再次受到了打击。 我始终搞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自己明明各种程序和手法都和师兄们差不多，却总是无法让顾客满意。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怀疑顾客们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人，或者不喜欢跟我说话，又或者觉得我很无趣、不会聊天、不会逗人开心没有幽默感。 我实在搞不清楚，弄不明白。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每天都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每天洗五六个顾客，仍然有三四个中途要换人。 慢慢的，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脸皮更厚了，我渐渐习惯了。但为了避免再出现顾客怒火中烧的情况，我给每位顾客开始洗头之前，都会恭敬且真诚的对她说一句： “靓女，如果中途您觉得我洗的不是很好，感觉不舒服的话，麻烦您跟我说一声，我尽量调整、服务到您满意，又或者给您换人，都行。” 我这么做以后，果然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顾客愤然跃起、横眉怒骂的情况。虽然要求换人的比例仍旧居高不下，但大多都很温柔，言辞尊重的向我提换人的要求。 尊不尊重的无所谓，更主要的是，我再也不想像上次一样，令店里的形象和口碑受损。 就这样，我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坚持着，我不知道自己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最后是否终归过不了这一关。 反正，一边尽量努力，一边熬着吧。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她给我开启了充满阳光的新世界，彻底将我带出了阴暗的美发初级生涯。 那是勇哥开导我一番大概一周以后，那是晚上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临近下班，大家都不太愿意再接客，盖牌去后巷抽烟的抽烟、上厕所的上厕所。 这时店外的停车位上又开来了一辆奥迪，不一会驾驶位车门开启，一个黑色的高跟皮靴率先跨出车门踩在地上。接着，司机下来了。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姣好，脸上画着淡妆，性感迷人。 她年龄看着三十左右，一头中长波浪发，上身披一件亮灰色皮草外套，下身穿着深色短裙，时至深秋，她双腿应该穿着肉色长筒丝袜，外面光线有限，看不大清，脚上一双高筒高跟皮靴，整个人漂亮之余又显得时尚贵气。 此刻我正轮到在玻璃门内站岗接待，见她向店内走来，我赶紧开门。 一番接待询问，她是来洗头的，我走到前台通报小妹安排助理带上去洗头，然后我便回到门边继续站岗。 这顾客应该来过，我问过之后她便径自往楼上走去。然而，小妹一连呼叫了四个助理，都要么出去抽烟了、要么就是还在上厕所，都不愿意在即将下班的时候再去洗头。 助理牌第五个就是我了。他们的心思我懂，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即将下班，这一个头洗完就要到十二点，他们都不愿接这么憋屈的活。 小妹前面四个都没安排上，便叫到了我。我对小妹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往楼上而去。 她已经坐在了洗头床上，一见到我上来，就有些不悦的道： “怎么这么慢呢？” “呃…不好意思靓女，前面的同事都在忙，一安排到我我就上来了，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二楼也是听得见一楼音箱的广播声的，她肯定也听见了小妹一连叫了五个人的名字才有人上来，所以才有些不满。 “行吧…” 她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再计较。 我给她铺好防水巾和毛巾，扶她躺好，一番放松按摩后，便调水温开始为她洗头。 选好洗发水，开始洗第一遍后，我便对她说道： “靓女，待会您要是觉得我洗的不好，需要换人的话，您跟我说一下哈。” “没事，你洗吧。” 她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道。 我小心翼翼的为她服务着，开始第二遍清洗按摩之后，我又嘱咐她，如果觉得哪里按的不舒服，也让她跟我说。她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大概又洗了个几分钟后，她突然问道： “你是几号？” 一听见她这么问，我脑袋瓜子瞬间就又嗡的一下紧张起来了，心想，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唉，又要被投诉了…… 第230章 秦弦 美女顾客问我几号，我一下就紧张了。但我不能不回答，只得战战兢兢的答道： “我…我是十三号…” “嗯，好。” 很平淡！没想到她却回答的很平淡！完全不像之前那些要投诉我的顾客一般。 我不由得心中疑问，忍不住问道： “靓女，怎么了，是不是我洗的不好？” 她听我这么说，抬头看了我一下，忽的眉眼带着笑，说道： “没有，不会，你洗的很好！以后我就指定你给我洗头，行吗？” 顷刻间，我喜出望外！我受宠若惊！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这个遇谁谁嫌、技术烂的一塌糊涂、身背一大堆投诉的洗头小弟，竟然有人认可我、夸奖我了！？ “什、什么？” 我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道。 她倒很有耐心，再次说道： “你洗的挺好的，以后我都找你洗，行吗？” 这一回我是听的清清楚楚了！我大喜过望，赶紧回道： “当然可以！这、这是我的荣幸！我、我、我是十三号！” 激动之下，我生怕她忘记我是几号，便再说了一遍。 她似乎听出来我话语里的激动，脸上漾起了笑意。 真美！这是此刻我心中第一个浮现的词！进入美发行业、当了学徒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某个顾客真美！ 我更加用心的为她按摩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力度，都权衡再三，尽量让她更舒服。 一会，她又忽然问道： “十三号，你一开始为什么那样问？” “什么？”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才想起，便惭愧的说道： “哦…那是…那是因为我经常被投诉，经常被顾客要求换人，心里没底…” 我心里有些难过，委屈，又很惭愧，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我的脸就红了。 她又抬头看了我一下，头低回去后问道： “你干这行多久了？” “四个多月了…” “嗯…没事，别灰心，” 她的语气越来越温柔， “我觉得你现在洗的就挺好的，要有信心！” “嗯嗯，谢谢！” 我很感动，连忙道谢。 “以后我都来你们店找你洗，好不好？” “当然好！” 我更加激动了，被认可的感觉真的很美妙，更何况，此刻我还有种被宠幸的感觉。 她微笑着，过了一会和我聊起了天，她问我是哪里人、出来多久了、干过哪些行业等等，我一一作答。 当听我说到我高考完、没去读大学就出来社会后，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没去读大学？是没考好吗？” “不…不算是吧…” 我可不能把自己惹下的事告诉她，想来想去只得说道： “家里穷，喜欢的学校又没录到，差的学校不想去、觉得没前途，便出来了。” “哦…那可惜了，你一个准大学生来当学徒……你这是不对的，再怎么差的大学也是大学，你进去了，只要自己有追求，还是可以考研去好的学校的呀！” 她的口中不无惋惜，我听得出，她一定经历过高等教育。 “嗯…是的吧…如今，只能空余恨了。” 我是有恨，恨当初的际遇。 “不过…也没关系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不是非此即彼，只要努力、上进、有追求，还是可以发光发亮的。”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我的黯然神伤和失落，她安慰道。 “嗯嗯，您说的对，我会努力的！” 安静了一会，她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问我的名字。 “呃…我叫周坤…姐姐您呢？” 我赶紧回答，一边充满敬意的问她。 “秦弦…秦始皇的秦，动人心弦的弦。” 哇！真好听！这个名字，我一听就觉得好听又倍感亲切，不知是不是和从小学钢琴、终日和琴弦相伴有关，反正就觉得无比的亲切。 “嗯嗯，好，您的名字真好听，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和琴弦终日相伴……” 我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完才感觉这么说似乎有些冒犯和无礼。 但秦弦似乎并未觉得： “啊？是吗？你从小学琴？还是你家开琴行？” “没，我家那么穷，哪开得了琴行呢。” 说着，我便将从小学钢琴的经历跟她说了起来。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同一个世界、有缘的人，总是会以各种形式不期而遇。相谈之下才知道，秦弦家境优渥，也是很小的时候学过钢琴，但那时候她任性，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学了钢琴又换小提琴，学了小提琴又换古筝，家里也宠爱，任她换来换去的，最终啥也没学出个样子来。 有着共同的经历，我们渐渐越聊越多，相谈甚欢，到后面甚至互相打趣，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给她洗的也越来越放松，招式、手法似乎也更加娴熟，尽情发挥着，浑然忘记了时间，待到不经意间看到墙上的时钟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这时，前台小妹悄悄摸摸的上来了，她走到我后面，伸出手指点了点我，对我挤眉弄眼、打着手势，我知道是留下来吹头发的发型师着急了。 我赶紧和秦弦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为她冲水。 秦弦也这才想起，她抬手看了下手表，面带歉意的说道： “呀！就要十二点了！对不起，耽误你下班了。” “没事没事！” 我连忙安慰， “今天遇见你，能为你服务，真是荣幸之至。” 秦弦又抬眼看我，一会说道： “我比你大，以后我就叫你小坤，你叫我弦姐，行不？” 我再次受宠若惊，我知道她把我当朋友了！ “好！要不…我就叫你秦弦姐姐吧，怎么样？弦姐显得老气，和你的年龄似乎不相符，还是秦弦姐姐叫着又年轻又亲切。” 秦弦听我这么说，咯咯笑了起来，一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真棒！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真好！” 她话语里洋溢着满满的开心，说着，她伸过来竖大拇指的手又朝我摊开了手掌，道： “来！跟秦弦姐姐握一下手！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 我又一次受宠若惊，看着她伸过来白白嫩嫩的手，心跳都竟然有些加速了起来。 我连忙慌慌张张的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后，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握手的那一刻，秦弦又抬头看了看我，我竟然有些害羞，红了脸。 洗完了头，擦干、包好毛巾后，我便扶她起来。秦弦站起来后，笑盈盈的看着我，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着她，我的脸更红了，我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让出空间让她先走。 下到一楼安排位置坐好，留下的发型师瞪了我一眼后便赶紧给她吹头发。 我给她倒了杯水，到前台开好单，回到洗头房弄了下卫生后，又回到正在吹头发的秦弦旁边站着。 留下来的发型师叫danny老师，他时不时就瞪我几眼，我确实心虚，忘记了时间，洗的超时令他多耽误时间下班了，他最后一次瞪我的时候，我只能做出非常抱歉的表情对他示以歉意。 表达歉意后，danny老师也没再瞪我，只加快了吹头发的速度。 有他人还是发型师在场，我不敢和秦弦说话，但秦弦却不避讳，时不时和我说上一两句话，言语之间显得颇为亲近。 见此情景，danny老师显得颇为惊讶，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些意味。 第331章 异样的眼光 给秦弦吹好头发，danny老师便带她去前台买单，我在后面陪着。 看到顾客前来，小妹站了起来，不等她说话，秦弦便问道： “你们这会员卡怎么办理的？” 小妹赶紧回答： “您好，靓女，我们会员卡是储值卡，有充1000vip卡、3000银卡、5000金卡、钻卡的，分别是九折、八折、七折、六折，您看您需要办多少的？” 这时秦弦却转过头来，她看着我，问我道： “小坤，你看我办哪种？” 这可让我为难了，要是站在店里的角度，那自然是充值越多越好，我的提成也越多，但我怎么能牺牲朋友换取自己的名利呢！ 可是，我要是站在秦弦的角度，让她充个最少的，难免不会被他们认为胳膊肘往外拐。 这真是令我为难。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 “你先充个1000的吧……” 我此话一出口，果不其然，danny老师和小妹齐刷刷的就看着我，我内心立马就绷了起来。 danny老师剜了我一眼，正想要进一步营销，推高级别会员卡时，秦弦却抢先对前台小妹说道： “给我办个5000的吧！” 这一下把我给惊到了，我来这么久，充值五千一万的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是当天做发型本身就已消费不少、图折扣完能便宜许多才充那么多的，这洗个头就充5000的还真是从没见过。更何况充值这个级别以上的会员，说实话，真不多。 我不知道秦弦为什么充值这么多，但我想，即使不全是因为我，那也有很大成分是冲着我充的。 这个面子，真是太大了，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妹很兴奋，赶紧接过秦弦递过去的银行卡，然后拿出pos机刷了起来。 我知道，大家都希望顾客充多一点钱，前台小妹有绩效考核，每个月储值每超过一个额度就有一笔奖金，而对于发型师来说，顾客充值的越多，意味着大概率上她来的频次就会越多，消费也会越大手大脚，如此，发型师的业绩自然也就相应的更多。 办完会员卡，秦弦收好了银行卡，忽然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转身面对着我，问道： “你电话多少？” 我赶紧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秦弦打了过来，我也存上了她的手机号。 整个过程，danny老师和小妹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一般。感觉到他们的异样，我的脸始终热辣辣的，非常不自在。 一切妥当，秦弦不知为何，突然伸出手指往我肚子上轻轻捅了一下，就像老朋友一般，调皮的笑了下，道： “小坤，我走啦！” 因为他们的眼光而正在走神的我一下被秦弦扯回了思绪，我赶紧回应： “嗯嗯，好，秦弦姐姐，我、我给你开门。” 我赶紧抢在秦弦前边给她拉开了大门。 秦弦微笑着走了出去，“哔哔”两声响起，秦弦走到了车门边，可她却没有拉车门，而是转过身来，又看着我。 她朝我笑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赶紧小跑了过去。 来到她身前，她略微小声的对我说道： “你要不要再绅士一点，帮我开个车门？” “噢噢，嗯嗯，好！” 我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帮她拉开了车门。 秦弦笑的更甜、更开心了，她坐上了驾驶位，我为她关上车门。几乎同时，车窗降了下来，又露出了秦弦甜美、漂亮的脸庞。 “认识你很高兴！” 秦弦微笑着。 “我也是！” 我颇有些害羞，挠了挠头。 见我如此，秦弦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了，你回去吧，我会常来，以后，可就辛苦你要经常给我洗头了。” “不会！……不辛苦！”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太善于说场面话，可能自己骨子里还有许多孩子气。 秦弦没再说话，温柔的轻轻说了句“回去吧”，便启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我看着秦弦的车消失在街道上、车流中，久久缓不过神来，感觉像做梦一般。此刻她已离开不见，我竟怀疑她是否来过，怀疑是否真的有秦弦这么一个贴心、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顾客，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可我不用像电视里一般掐自己大腿，我都能分得清，这不是做梦！真的有秦弦，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顾客、这样一个姐姐，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开始兴奋了，无比的兴奋！进入美发行业以来，我从没像现在这般激动，仿佛充满力量！ 此时此刻，别说信心了，我都觉得自己一定要、也一定会成为世界美发大师！从这一刻开始，我太热爱这个行业了，我太热爱我的顾客了！我要用自己的坚持、我要用自己的努力，来回报我的顾客，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行的！ 我在店门口停车位旁像个傻子一般，因为激动兴奋以及信心爆棚，握了几次拳给自己打气后，便转身回了店里。 我刚一踏入店内，便传来了danny老师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弦姐姐！我、我给你开门！唔哈哈哈哈，秦弦姐姐！哎呦，好肉麻啊！哈哈哈！阿坤，亏你叫的出口！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人才！哈哈哈哈哈哈！” danny老师笑的前仰后合，前台小妹也跟着哈哈大笑个不停。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无比的难堪。觉得我这没啥问题吧，她比我大，人家都亲切的叫我小坤了，我总不能叫人家姐姐吧，那不是更肉麻？ 我也不能叫人家弦姐，一听就像是四五十岁的师奶。直呼其名叫她秦弦，那更不合适，多没礼貌啊！我只能叫人家秦弦姐姐啊！我又不是没想过，我特么我有选择嘛！ 我不想理会他们对我的看法，对他们笑了笑、打了下卡，便下班回了宿舍。 第332章 秦弦消失 第二天一上班，大家都在搞卫生，店长突然就找到我，将我拉到前台，指着昨天秦弦的那张单问道： “阿坤，昨天这个顾客充5000的会员卡是你办的？” 我看了下单，前台小妹昨天将这个会员卡的办理人写了我的号数，她要十二点才有来上班，店长可能不太相信，便叫我过来询问。 我向店长点了点头。 “可以啊！” 店长平哥一拍我的肩膀，夸赞道： “你小子行啊！你不会是给那个顾客灌了什么迷魂汤吧？她以前也来过，还是我给她吹的头发呢，我几次叫她办会员卡她都没办，你这头一回给她洗头，她就给你充了5000！卧槽！你，你是正规操作的吗？没有什么内幕吧？” “没，店长，你放心吧，人家也是正经女孩子，她想充就充了呗，至于我，你更清楚了，我一个入行才几个月的人，我都没办过会员卡，我就算想忽悠，我也不知道怎么忽悠。 你放心吧，店长，没有给您埋雷。” 我知道之前有发型师为了完成办卡任务，违规给顾客打折，店长没有及时发现，最后被其他发型师发现了，大家举报，引起了不小的麻烦，还令店长被勇哥批评了。 店长听我这么说，就放心了，我继续回去搞卫生。 卫生弄完后，大家集合开早会。 公布完前一天的业绩、数据和解决完一些店务问题后，店长开心的喊道： “阿坤！出列！” 我知道店长要表扬我，红着脸跨了出去。 果然，店长大肆的对我表扬了一番，而后，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我，这是昨天秦弦充值5000我的提成。 店里充卡和外卖是现提的，不用等到每个月15号发工资，每天早会店长就会将前一天小妹下班前统计、整理好的名单和现金拿出核对后统一发放。 我有些心虚的接过钱，我总觉得这是坑朋友得来的。就在我刚捏住钱、店长即将松手之时，突然一个声音喊道： “店长，我觉得这不对！” 店长愣了一下，我们俩和大伙都一齐看了过去。 是danny老师。 “怎么了？” 店长问他道。 danny老师走出一步，道： “昨天阿坤是叫客人充值1000，这其余4000跟他没有关系，理应是算给发型师的吧？ 店里不是有规定，凡是助理洗完头没有明确开单给顾客办会员卡或买单时无人陪同顾客，顾客办理的会员卡一律算给发型师吗？ 昨天阿坤洗完头下来，他并没有明确顾客要办卡，是我吹完了头发，带客人过去买单时，顾客才问的。阿坤当时让顾客办1000的，但后面顾客办了5000的，所以，我认为，就算那1000算是阿坤办的，那另外4000的份额应该算给发型师！” danny老师说的有理有据，听完我立刻就松了手，那100块依旧在店长手里。 店长有些愣住了，他可能一下没听太明白，觉得有些复杂，好一会他才转头问我： “阿坤，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 “那……” 不等店长开口，我说道： “店长，这100块都给danny老师吧，没关系，我…这…这确实不算是我办的卡。” 我确实没有给秦弦推会员卡，而且，我总觉得拿了这提成更有种坑朋友的感觉。 店长看了我几眼，而后转身将那100元递向了danny老师。 我这么说，这会danny老师却犹豫了，他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片刻后他终于接过了钱，一边看着我，说道： “阿坤！我请你吃宵夜哈！请你吃一个星期！” danny老师似乎有些惭愧，心里可能过意不去。我挺感动的，连连说不用，danny老师微笑着看了我几眼，没再说话。 早会散会后，没一会danny老师就跑到洗头房找到我，拉我去后巷抽烟。 一来到后巷，他就给我发来一根芙蓉王，一边道： “阿坤，你厚道！不错！以后我们做兄弟！” danny老师言辞恳切，令我很感动，这高高在上的发型师竟要跟我这个卑微的助理学徒做兄弟，这可真是行内的稀罕事，这着实令我有些受宠若惊。 “好！danny哥！” 我当即兴奋答应，立即伸出手去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danny老师也很开心，问过我的年龄之后，说道： “我就大你一岁，你叫我danny哥，我叫你周兄！” 我不敢当，但danny老师执意要叫我周兄，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我更加感激秦弦了，因为她的出现，不仅让我多了一个姐姐，还有了一个发型师兄弟！ 这真是喜事连连，有了danny老师这个发型师兄弟，不禁令我对美发学徒生涯更加有信心了。 我们一边抽烟，一边聊天，danny哥马上就开始关心我的学习状况了，了解一番后，他让我不用担心，以后他会鼎力相助。 我心里暖暖的，感叹这峰回路转、时来运至。 这以后，我更加用心的学习了，只要看到哪个洗头口碑很好的师兄有空，就去拉他互相洗头，向他学习。我心里更迫切的想要把洗头洗的很舒服，我要对得起秦弦、对得起每一个喜欢我的顾客。 因为平时经常发烟给师兄们抽，所以他们也基本不会拒绝，渐渐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确实在进步。 …… 我有了个秦弦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盛传我傍上了富婆。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另一方面，秦弦确实来的勤了，基本上每两三天就来一次。 我总觉得她那天充了5000，令她破费了，忘记了在她来第几次的时候我终于克服了风言风语的压力，自己按员工价买了一套欧莱雅的洗发水送给了她。 我送她洗发水的时候，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紧紧的盯着我，那一套洗发水前台产品橱窗明码标价680。 秦弦收了下来，那一次却一反常态没有跟我说太多话，最后，她走的时候跟我说，等她有空了，请我吃饭。 我不敢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原本秦弦要请我吃饭，我是有些犹豫的，因为我始终觉得她本质上是顾客，真要单独相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本来在交际这块就比较差。 但答应下来之后，我却又有些期待。 然而，接下来一连好多天都没再见秦弦来，我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那句话了，又或是什么方面没做好。 我每天都在期待着秦弦的到来，有些翘首以盼的感觉。我又不敢发信息或打电话问她，毕竟那样太冒昧。 那些日子，我感觉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魂不守舍，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似乎也有些不妙。 我调整着自己，但同时，内心还是很想念秦弦，希望看到她来洗头。 第233章 礼物 秦弦自从上次一别后，已经足足消失了半个多月了，我都没有再见到她。我不免有些焦心，还有一些担心。 我担心秦弦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但每次拿出手机、调出她的电话号码又始终不敢打过去，信息也没敢发。 我还是觉得，这样算是打扰她的生活，终归从本质上说，我只是她出来消费、为她服务的一个服务人员而已，我不能在她的角度把自己看得太重。 就这样，我忍住一直没联系她。 但这段时间，我突然进入了进步的快车道，找我洗头的顾客一下就多了起来，而且还越来越多。 开始每天有一两个顾客找我洗头了，慢慢的，一两个变成了两三个，两三个变成了三四个、四五个，是每天！ 要知道，我们洗一个头是45分钟，每天这么多的指定客，已经算是很多了，累积下来一个月得有一百多个指定客，并且，我的外卖业绩也数一数二，到十二月二十几号，我就已经卖了将近3000元产品。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店里规定的每月60个指定客以及2000元外卖业绩晋升烫染师（中工）的指标。 我终于进入了下一阶段的学习——学习冷烫和刷药水。 danny哥对我的帮助也是真心实意的，只要看见我有空，他在给顾客服务都会叫我过去看，经常跟我说一些技术上的东西，有些虽然我还听不懂，但也是很感激。 中工的学习是枯燥的，每天练习上杠子，卷头发，还有刷药水，一遍一遍又一遍，日复一日。 但我甘之如饴，心里很踏实，以前感觉想要学到发型师遥不可及，现在却信心满满。 我觉得，我能进入这个阶段，而没有慢慢沉沦下去，很大程度上是秦弦的功劳。因为遇见了她，有了她的鼓励和间接的支持，仿佛给我即将熄火的发动机注入了满满的能量一般。 想到这，我更加思念秦弦了，从月初到现在，已经足足将要一个月没见到她了。但我不敢和任何人说，我觉得这种情感难免不会被人误会，我可不想被同事取笑，或者被人当变态。 十二月底，元旦前的一两天，那是晚上的时候，我刚闲下来时，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是秦弦发来的信息！很简单—— “我回来了！等下就过来找你！” 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我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了，我赶紧微微颤抖着给她回去了信息。 给她回去信息又过了十几分钟后，秦弦来了！秦弦回来了！！！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秦弦！ 这一回她没有开车来，但手上拎着许多东西，一袋一袋的，我正在玻璃门内站岗等候着，这些日子，只要一有空，我都是在这个位置站岗、观望，无论是不是轮到我站岗，我都要么自己一人要么陪着同事一起，大伙都觉得我特积极，我可不能跟他们说我的心事。 这会老远我就看见秦弦下了出租车，我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赶紧开门迎了上去。 秦弦也朝我走来，她看着我，脸上笑的很灿烂，一到近前她就问道： “想我了没？” 她一边问着，一边将手上的许多袋子递给我。 我微微红了脸，但还是难掩开心的笑着点头说道： “挺想的…” 秦弦闻言，笑的更甜了： “呐，这些都是给你带的！” 我吃了一惊，看着刚接到手上的一个个袋子，问道： “什么？这…你这都是给我的？” 我还以为她让我帮她提东西呢，没想到竟都是送给我的。 “嗯呐！这段时间我去澳洲了，这么久没来找你，想着给你带些礼物呗。” 我真是太感动了，原来这一个月来秦弦竟是出国了。原本我还在想，当初我们的那种热络、什么姐姐啊弟弟啊，只不过是她心血来潮的逢场作戏，在她眼里，我也不过就是她偶尔需要的服务者而已，这一忙起来又或者不需要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起的、可有可无的一个过客。 但此刻，手上拎着满满当当的她从澳洲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此刻我才明白，秦弦是真的把我当弟弟了，她过往对我的种种并不是逢场作戏，她的情感是纯真的，一点都不虚假。 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我一直担心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但在这一刻，所有都有了答案。 我拎着一袋袋礼物愣住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嘴边的谢谢始终没说出口，这么重的情意哪是一句谢谢能够的。 我们在离店门七八米开外的马路边站住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要带她进去给她洗头，这时秦弦却拉住了我，她拨弄着我手上的一个个袋子，嘱咐我，哪个哪个是澳洲最好吃的巧克力、哪个哪个又是最美味的夹心饼干，只能自己吃，可别被同事给拿了，哪个哪个又是她给我精挑细选的香水，让我放好，除此之外，其他零食就都可以跟同事分享。 我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眶涩涩的，她要再多说两句，我非要感动的哭出来不可。 “走吧走吧，我给你洗头去，你辛苦了！” 我一边连连点着头，一边拉了一下秦弦的衣袖，喊她进去洗头。 可秦弦却摇了摇头，她说她还得去办个事，可能要待会才能过来洗头，她知道我们是11点下班，她说她会尽快过来。 我只好点点头，告诉她我会等她，便送她又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我拎着满手的袋子往店内走去，这个时候，店里两扇门面的落地玻璃橱窗内都挤满了闲着的同事，正在目不转睛又表情怪异的看着我。 我还未到门口，两个师兄就打开了门，他们张大了嘴巴、夸张的喊叫道： “哇噻！阿坤！你发财了！” “卧槽！阿坤！你这个富婆也太爱你了吧！” 里面的同事也不断的涌出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哇哇叫着： “阿坤！你真是走狗屎运了！艹！还有没有这样的富婆啊？我也想要一个！” “阿坤！要不你帮我问问，你这富婆姐姐还需不需要弟弟，我也行的！” …… 我真是无语了，哭笑不得，他们还在咿哩哇啦的说着，烦死了。 我将秦弦交代的那一袋巧克力还有夹心饼干还有香水挑了出来，然后把其他袋子全部递给了他们。他们“呼啦！”一下子就炸了开来，你争我抢。 “散开散开散开！都给我停下！还要不要脸了！成何体统！这是在店里！上班时间，一个个搞什么飞机！！！” 不知什么时候，副店长阿伟老师忙完了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第234章 委屈受罚 副店长破口大骂，人群赶紧散开，副店长阿伟老师看到有两个发型师刚才也跟着凑热闹，便骂道： “亏你们还是发型师！成何体统！” 大家都走开后，我正想也走到里面去，副店长却扯住了我： “你怎么回事？啊？工作场合聚众喧哗，大呼小叫，你想干嘛？想造反吗？” 我满脸无辜，但看着怒气正盛的副店长，也不敢解释了，只得连连认错： “阿伟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抱歉，以后我多注意。” “还以后？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立马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副店长语气越来越重，我怕了他了，只得点头。 但他却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拉到前台，朝小妹喊道： “小妹，给他开一张罚单，扰乱工作秩序，处罚100！” 这一下我忍不了了，我马上质问道： “副店长，这没道理吧？我怎么就扰乱工作秩序了？我只是自己认的姐姐给我送了礼物，给大伙分享而已，大伙兴奋也就那么一会的功夫，而且你让我们散开，我们也马上就散开了！” 我这些话说出来，副店长早已气的吹眉瞪眼、怒目圆睁！他伸出手来，手指在我胸膛上戳了几下，一边戳一边骂道：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副店长越来越过分，我的怒火也被点燃了，脾气一上来，我忍不住也吼道： “你说事情就说事情！请你不要骂人行吗！？” “我他妈骂你？老子还k你呢！” 说着副店长竟抓起前台的订书钉就要往我头上敲来，这时正好我那danny哥看见了、跑了上来拦住了他。 这一来，整个店大部分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正在烫染区给顾客染头发的店长平哥也闻讯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店长一过来就问我们道。 “把他炒了！让他滚蛋！他奶奶的！敢跟老子叫板！” 不等我解释，副店长就指着我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我不敢说话了，我还真怕他们把我给炒了，我这刚有了这么好的秦弦姐姐，他们若是真的把我给炒了，我怕我和琴弦也将再无交集。 店长看我低头不语，他安抚了副店长几句，便拉着我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怎么回事？” 一关上办公室门，店长便问道，语气并不怎么严厉，这让我放松不少。 我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从头到尾的给店长说了一遍。店长听完后摸着鼻子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对我说道： “阿坤，去给副店长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他…他不会听的，他都说要把我赶走了…” 我还是挺担心被他记恨的，这年头，一个副店长、一个股东，要赶走一个学徒，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先跟他说一下，你过几分钟再下来。” 说完，店长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便走出去下了楼。 我按照店长的指示，在办公室再待了几分钟才下去。 副店长坐到了休息区，正在看报纸，我走了过去，来到副店长身旁后，我对他微微鞠了一躬，道： “副店长，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副店长翘着二郎腿，完全不搭理，眼睛都没抬一下。 他没出声，我也不敢离去，只好呆呆的站在他旁边，极为尴尬。 或许是发觉好几个同事都在看着这里，等了一会后，副店长忽的站了起来，他走过我身边，肩膀撞了我一下，而后走到前台，他拿起笔刷刷刷挥了几笔后，对小妹道： “叫他签字！” 小妹立即喊我过去，我走过去看了下，是处罚单——扰乱工作秩序，罚款100。 我只得乖乖签字，认栽吧，身为学徒还是卑微点好，跟领导计较下去没有好果子吃。 接受完处罚后，我心里委屈，走到后巷去抽烟，danny哥闲着，看到我往后门走去也跟了过来。 danny哥先拿出烟来发给了我，我们并排靠着墙抽着，两人都没说话。 “danny哥…” 抽了几口，我想到什么，先叫了他一声。 “嗯？”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做上发型师？” 此刻，我心里有些迫切想成为发型师。 danny哥抽了一口，弹了下烟火，道： “别着急，你们现在已经很好了！要是在我们以前啊，你没有给师傅洗个五六年的头、干个五六年的家务，吹风机你都别想碰，更别说上杠子那些了…” 他说的是实话。 “你们现在只要一步步完成店里的指标，一步步晋升、一步步学习，两三年成为实习发型师应该是不难的。” danny哥继续说道。 两三年是不久，若是按我之前的心理，并不会觉得漫长。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要两三年后才能成为发型师，太漫长、太难熬了… 我不禁问道： “就没有能快速升发型师的途径吗？” “有啊！你去广州奥德飙美发学院，那边的全科班半年学制，学完就是发型师了！哈哈！ 但是！学费一万多！而且嘛…嘿嘿！而且还巨坑！花费大、水分大，学出来基本只会弄假人头！去到店里上班，还是得从洗头工做起！哈哈！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特么就是奥德飙出来的高材生！哈哈哈哈！” 看着danny哥一本正经的看似推荐实为吐槽的说着，我没话说了。 danny哥见我沉默着，有些失落，说道： “兄弟！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比什么都踏实。有些烂人烂事看开点，记住自己的目标，努力进步就行了，许多事都记不得的。”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确实如此，我不能因为碰上一些不公之事就心态失衡、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放平心态很重要。 抽着烟和danny哥又聊了会，平复了下心情后，我回了店里。 时间已经10点了，我看秦弦还没有来，心里有些空空落落的，人越是失意、难过的时候，就越想念亲近的人。 秦弦在我心里份量越来越重，我感觉自己甚至有些依赖她了。 我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不知秦弦今天还会不会来…… 第235章 羊肉火锅 我有时候有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是当你进步越来越大、当你成绩越来越好、当你工作越来越出色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周围的人对你的态度会产生微妙的变化，而且，大概率你会碰到麻烦事。 和副店长这一通莫名其妙、猝不及防的交锋之后，虽然我认栽、认罚、也道歉了，但我感觉事情并没有彻底结束，他似乎更加看我不顺眼了。 原本我刚来之初，就因为和煮饭阿姨——他妈妈之间产生的一些矛盾和误会，令副店长和我素来都是没什么话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心存芥蒂、耿耿于怀，我也尝试过给他发烟，巴结、讨好他，但他都没有买账，依旧冷淡。 这一次的冲突，从某种程度上，基本打消了我对和他搞好关系的幻想，我感觉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的人，后面也不会差，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的人，以后大概率也很难改变。 尤其是现在，以前我什么都做不好，经常被投诉，被他嫌弃甚至讨厌，我觉得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我不但洗头洗的越来越好，指定客越来越多，还屡屡被顾客表扬，他作为领导，不仅没有表现的欣慰、开心，反而在顾客送了我一大堆礼物、好多同事都和我一起兴奋的时候竟然要这么借题发挥、大动肝火，我越想越觉得寒心。 没错，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是那样觉得的，觉得他似乎早就看我不爽，借题发挥而已。 这会想的越明白，我心里却越难受。副店长是分管中工助理的，包括中工的烫染培训都归他负责，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甚觉以后他铁定不会让我好过。 十点半的时候，秦弦匆匆到来。 一看到她，我心里就暖暖的，暂时忘记了烦恼。 danny哥和几个和我关系较好的同事还是很捧场的，见我开门迎进了她，也都过来打招呼，说谢谢她给大家带的美味零食。 秦弦非常落落大方，笑着和他们连声说不客气之后便上了二楼，我赶紧跟上。 分别了这许多的日子，我竟感觉和琴弦之间似乎有些不自然了，开始给她洗头之后，我一反常态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弦似乎也有些这种感觉，她不时抬头看我一下，眉眼带笑，却不言语。她却不尴尬，我倒是越来越紧张，尴尬的脚趾都要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都在怀疑，怀疑我们的情感是不是有些暧昧、有些异变了。 我只好没话找话的和琴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自然，但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时不时看一下我，然后憋着笑又回过眼去，就好像故意要看我尴尬一般。 楼下传来了店长组织下班前晚会的声音，秦弦才想起我们已到下班时间了，她便让我洗快一点。 我说没事，那么久没给她洗，她刚回来，一定很累，要好好给她放松放松，但秦弦却不要，说赶紧洗，洗完带我去吃东西。 我乍一听眼睛立马就瞪大了，她这要带我去吃东西，还是这大晚上的，简直令我是又激动又彷徨。 激动是因为兴奋、感动，彷徨是因为这大晚上的是人的情感最敏感的时候，我怕我和琴弦孤男寡女的，自己对她产生更加越轨的情愫。 但我不能、也无法拒绝。 吹好头发后，发型师匆忙下班，我去前台给秦弦买单扣完卡后，便走到正在店外等我的秦弦身边。 秦弦带着我打了一辆车，不多时来到了一个很大的、装修相当豪华的羊肉火锅店，她说我那么瘦，要给我好好补补，让我吃壮点。 这里的羊肉非常好吃，汤底满满的都是羊排、羊棒骨，知道合我的胃口后，秦弦一直一块接一块的给我夹。 我进入美发行业以来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美食当前，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管大口大口的吃。 秦弦似乎并不怎么饿，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着，大多时候都是笑着看着我吃。我也着实饿了，每天晚上11点下班晚饭就已消化的差不多，以前没钱吃宵夜的时候，可真是把我给饿惨了。 直到我的面前堆满了羊骨头，我才总算是放慢了节奏，秦弦看着我面前的骨头，捂着嘴笑道： “你不会是这段时间我出国了没来找你，你无心好好吃饭饿坏了吧？” 听到秦弦这句话，我这一口羊肉刚吃进喉咙就差点没噎住，直把我呛的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她这做姐姐的，这调侃可真是一针见血调侃到我心里去了，还别说，她这么久没来也没个消息，真是影响到了我的心情，心情影响了，胃口也肯定影响了呗。 “嗯！我…我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弟弟了！嘿嘿……” 我干脆傻笑着，大大方方承认得了。 “哈哈哈…” 秦弦毫不扭捏，开怀大笑着，花枝乱颤起来。 笑完，秦弦凑过来了些，朝我眨巴着眼睛，俏皮的道： “那以后…我去哪都跟弟弟你说一声吧…” “嗯？……也行，怎么说你也有个弟弟了，去哪了说一声，也省的弟弟担心吧，你也更有安全感不是。” 我笑着回道。 我们相视笑了一会，秦弦喝了口橙汁，突然道： “你…怎么不问我出国这么久，去干嘛了？” 我是有点想问的，可我哪里敢，我始终觉得人与人的感情很脆弱，哪怕是亲姐姐，不该问的也别问，更何况是认的姐姐，问多了，万一对方觉得你凭什么过问、你以为你是谁啊，那就尴尬、难堪了。 “我…我…我能问吗？” 我这话说出来，立马就后悔了，我这是丝毫没注意隐藏内心的想法啊，这不摆明了告诉秦弦，我一直想问她，却不敢问嘛。 然而秦弦却笑的更开心了，她竟双手小臂叠在一起往桌上一撑、身子前凑，调皮、任性的说道： “问！问！你现在就问！” 我只得顺着她，感觉有些搞笑的问道： “秦弦姐姐，你这个把月出国去干啥了？” “我去看我老公了！” 我话音刚落，秦弦这一句就紧接而至，且语速相当的快，仿佛一秒钟、一口气就吐了出来。 失落！瞬间，我的心底里涌起一股失落！也不知为何，听到秦弦说她去看她老公了，我的心顷刻就仿佛被捏了一下一般，很不舒服，被捏的同时，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冒了出来。 第236章 谁送的早餐 我迅速调整了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说道： “啊？你老公在国外吗？万里寻夫呀！真浪漫！” 秦弦双眼盯着我，脸上还是微笑着，却不说话了。 我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了，秦弦的眼神，给我感觉好像要飞进我的身体里直窥我的内心一般。 “唉……” 秦弦吸了一口橙汁后叹了口气，而后眼睛看向窗外，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 “浪漫个鬼啊！我们结婚后没多久他就出国了，从那以后大半年才能见一次，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秦弦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有些怅然若失。 听完这些，我尴尬了，这可是她的隐私！她将这么隐私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出来，我一下子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涉及到婚姻的事情，我更不懂怎么安慰她。 “为什么要出国呢？国内不正是遍地黄金的时候吗？” 这方面的东西我不会安慰，但又不能不说话，想了想却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貌似有点火上浇油的话。 但秦弦并未在意，她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唉…谁知道呢？大家都说国外的生意可以派人去，不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自己待在那，国内的反倒是很多都请人做。 搞不懂…我后悔结婚了……” 秦弦忽的转过头来，突然笑了下问我道： “你觉得我离婚怎么样？离婚了，我就自由了，省的像现在一般，身体虽然可以说是自由的，但心却被牢牢的拴住了。” “这…姐，这我哪懂啊！但我觉得…我觉得既然结婚了，就该不忘初心，不该轻言放弃吧……” 我不想插手人家的家事，另一方面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所以，虽然我不懂他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是劝合为好。 “哎呀！不提了不提了！待会该被你笑话了。吃饭吃饭！” 秦弦缓了过来，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热情的给我夹东西。 吃完后，我陪着她在街上走了一会，直到她看了下手表，发觉已经一点半了，才匆匆打车先送我回到了宿舍楼下，而后她再回家。 这一晚躺在床上，我许久都没睡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会想秦弦的丈夫怎么舍得把秦弦这么个娇妻经年累月的扔在家里、不带在身边；一会又想秦弦真是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样对她。 翻了个身又想，现在副店长越来越讨厌我，往后的中工培训可怎么办，不知道他会不会公报私仇，故意卡我的学习进程，不让我晋升。 …… 不出意外的，后面的培训课上，副店长更加不鸟我了，本来他之前教的就一塌糊涂，知识不系统、不完善不说，还挺懒的，基本上上课讲了没两句就让大伙自己练习，也极少示范，碰上问题叫了他，他才会过来指导一下。 现在我和他又有了一趟过节，我试了几次去叫他指导，基本上他都是爱理不理，每次都是等我站在他面前好一会，才回答让我自己多练，说读书百遍其义自现，练技术也是一样的，你不能一碰到问题就问老师，更多的要在大量的实践当中自己去摸索经验。 他这话说的也真是无懈可击，看来以后的学习，我只能靠自己了。还好danny哥还有店长平哥和我关系都不错，我可以经常向他们请教，只是晋升这块就难了，必须要有副店长的提名，才能从初级中工晋升为高级中工，这是通向发型师的必经之路。 秦弦回到了以前两三天就来一趟的日子，她大多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来，基本上每次她都会等我下班，然后带我去吃宵夜。 这让我心里有些忐忑，其实我很多时候都不懂秦弦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你说人家有非分之想吧，可我觉得在那么多同事当中我并不是最帅的呀，又不会说漂亮话，情商似乎也不高，不太会哄人开心，人家图什么呢？ 我还只是个洗头工，身份卑微，所以，我觉得这一点绝不可能。 要说她想有个贴心的经常给她洗头，那也说不过去，人家这么有钱，无论去哪洗头，只要给对方买套洗发水啥的，无论是哪里的洗头助理，那不都得殷勤的像伺候祖宗一样。 要么就是她太孤独了？真的想有个弟弟平时经常陪陪她？不不不，这我也不认可，秦弦何苦呢，她文化水平极高，又漂亮，又有钱，身边什么追求者没有，就是想做她弟弟的也一大把，比我优秀的、愿意陪她的人多了去了，她何必来找我这么个洗头小弟？ 想来想去我也实在没想明白，我又不好意思问danny哥，不然他将更加误会。 然而，秦弦这边给我造成的情感困惑还没完，另一边的困惑又出现了。 2005年元旦后的一天，早上刚上班没几分钟，大伙正在搞卫生，一辆摩托车径直驶到店外，而后摩的师傅跳下车、一跑进店里就嚷道： “哪个是13号？” 此刻我正在擦地板，原本就看着他进来，这会听到他这么问，我赶紧站了起来，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我忐忑的问道： “师傅，我是13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师傅见我这么说，迅速转身朝我走来，而后将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我： “呐！拿着！一个美女让我拿给你的！” 不等满脸疑惑的我问话，师傅就走出了店铺、骑上它的摩托车离开了。 这时身旁的同事就凑了过来： “呦！阿坤，又是哪个富婆给你送礼物了？” 我笑了笑，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盒精致的面包，还有一瓶伊犁纯牛奶。 这是给我送的早餐？ 我满脑子疑问，翻遍了整个袋子，都没有找到任何纸条或者留言什么的。 同事看到袋子里的早餐，一个劲“啧啧啧”的感叹着，还不忘吐槽一番： “我说阿坤，你也没多帅啊，怎么就有富婆对你这么好呢？” 他以为又是秦弦给我送来的。说着，他又用肩膀轻轻碰我一下，猥琐的打趣道： “要不，把我介绍给你那个秦弦姐姐，以后我要是做你姐夫了的话，我也天天给你送早餐怎么样？” “滚！” 我真是被他给气笑了，真不要脸。 我看着袋子里的早餐却疑惑了，这不像是秦弦送过来的，要是她，她一定会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跟我说的，但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呢？ 第237章 早餐疑云 搞完卫生开完早会后，我在二楼休息室看着袋子里的早餐犯了难，这莫名其妙、不知道谁送来的早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吃。 一会身边的同事都吃完早餐离开休息室后，我凑到danny哥身边，小声问道： “danny哥，我这别人给我送来的早餐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 danny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理解： “你不吃给我吃！” 说着他就要来抢。 我躲了开去，又说道： “不是，问题是我都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啊！万一要是谁看我不顺眼，故意给我送来早餐，里面却下了老鼠药什么的，那不完蛋了吗？” “不能吧？” danny哥却并不认同： “谁跟你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要这样拐着弯给你下毒啊！” 我又凑近了些，道： “你说，会不会是副店长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实在太看我不顺眼了，给我这样下毒，要除掉我？” danny哥听我这么说，眼睛瞪的更大了，他用一种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好一会却又突然一拍大腿，眯着眼睛大笑道： “你tm真是个人才！哈哈哈！你不去写剧本拍电影都浪费了！哈哈哈！” 我给整无语了，我觉得自己这担心绝对是正常的，要说这年头，谁要是想害我，辗转几手找个摩的司机给我送毒早餐将我毒害了，最后很大概率找不到凶手，人家摩的司机只是送个货而已。 而且，历史上给竞争对手或者看不惯的人下毒的事还少吗，人霍元甲当年就是死于被日本人下毒。 这莫名其妙送来的早餐，我是真不敢吃，没有任何的招呼，一切都是未知，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可是在流动人口巨大、龙蛇混杂的广东！而且还是命案频发、人口失踪都如家常便饭一般的年代。 danny看我仍旧满怀戒心，依然不吃袋子里的早餐，他突然伸手抢了过去。 不等我反应，他直接打开面包、给牛奶插上吸管，就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喝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 “你不吃就给我吃，你可记住了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噢！不对，你欠我一条命了！我这是在为你以身试毒！你自己想想吧，请我吃多少次宵夜才能对得起我！” 我无语了。之前自己不敢吃，现在看着danny哥吃，还吃得那么香，又有点不甘心。 没一会，danny哥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面包牛奶吃了个一粒沫都不剩。 danny哥这是吃的第二份早餐了，吃完他打了个饱嗝，接着瘫了下去一点、靠在凳子上，说道： “我现在静等毒发，待会你要是看到我稍微有点不对劲，就赶紧打120！知道不？” 我哭笑不得，但还是谨慎的观察着他，他去上厕所我跟着，抽烟我跟着，他给顾客吹头发我也跟在旁边。 直到中午快一点，我们一起去吃饭，看他依旧神采奕奕、活蹦乱跳的，我才敢确定这早餐确实没问题。 但这是谁送的呢？我不禁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给我下毒的，那除了秦弦之外，谁还会对我这么好？我想不到…难道真是秦弦？难道是她觉得对我太殷勤怕别人误会，所以才这么神神秘秘的送？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决定等她来了想办法试探一番。秦弦已经两天没来了，今天大概率会来。 晚上，还是同样的时间，秦弦来了。 在店里的时候我还没想好怎么问她，便没有提这个事。给她洗完头、吹好头发后，她依旧将车开到店外前面一点的路旁等我开完晚会，她也不想有太多的闲言碎语。 今晚她带我吃的宵夜是砂锅海鲜粥，不得不承认，有了她这个姐姐之后，我真是胖了一些、壮实了一些，她隔三差五的就带我吃宵夜，知道我们食堂的伙食没有油水、很少肉之后还给我带了几次肉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就是我亲姐姐一般。 今天从给秦弦洗头开始到现在坐下来喝粥，我一直在观察她，但始终没感觉她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样子，但趁着一边吃粥一边闲聊的时候，我还是假装随口的说道： “姐，你说这么好吃的海鲜粥要是早上吃是不是更美味？” 秦弦笑了笑，道： “你可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啊！这大早上的哪个老板起来给你做海鲜粥？人家都是晚上营业的呢！” 我笑了笑，假装调皮、任性道： “你给我做呗！我想吃你做的早餐。” “找打呢！” 秦弦笑着举起筷子敲了我一下，装作生气道： “太过分了！你现在有夜宵吃还不满足，还要我给你做早餐！唉！我真是造孽！自己一个堂堂公主、千金非要找个弟弟来伺候！” “哈哈哈……” 看着秦弦自嘲的模样，我也乐了，同时我也更加确定那早餐不是秦弦送的了。秦弦个性直爽，充满童真，心无城府，她要给我买早餐也是大大方方的买，绝不会这样拐弯抹角的。 我一开始就觉得应该不是她买的，现在是百分百能确定的了。这样一来我心里却更加沉重了，这给我送早餐的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雨晴？不，不可能，我从那搬出来、离开他们后，她几乎没回过我信息，更没联系过我，而且她也不知道我在哪。 方婷或者江慧就更不可能了，这送面包的摩的司机一进来就说找13号，方婷虽然知道我已经在这学徒，但她不知道我的工号。而江慧就更不可能了，自从上个手机丢失，方婷给我换过手机以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 可除了这些人之外，我实在想不起来哪个女孩子或者女顾客还会对我如此，要么就是想搞我的男的了，这我倒是觉得应该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可danny哥吃了又好像没事…… 我心里正思索、嘀咕之时，秦弦又拿起筷子在我手上敲了一下： “嘿！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听见没？” “啥？你跟我说啥了？” 我刚才满脑子疑问，还真是没听见秦弦说什么。 “你真是找打！跟本姐姐吃饭聊天还这么不专心！” 秦弦又敲了一下我的手，嘟起了嘴不开心道。 我赶紧解释、哄她道： “没，姐，刚在想工作的事，我正在为什么时候能做发型师发愁呢…” “哎呀！吃饭就好好吃！想什么工作的事呢！什么时候做发型师，努力就好，顺其自然。” 秦弦给我又夹了个螃蟹，继续说道： “我刚刚说，你要是喜欢吃这个海鲜粥，我就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店铺早上有做这个的，然后你想吃的时候，我买了叫人给你送过去。” “别别别！姐，同事们都盛传我被你这个富婆给包养了呢！你这早餐要是再一送，那我可就真像被你给养着的了。” “哈哈哈……这样吗？” 秦弦大笑着问道。 “嗯，那可不，我压力太大了。” “哈哈哈！” 秦弦再次大笑，接着用筷子戳了戳我的手臂： “诶，那他们有没有问你有没有被我那个那个了之类的？” 秦弦个性也真是豪迈、纯真，这样的话她也问了出来，顷刻间我的脸就红了起来。 “这个…” 我嗫嚅着，有些难为情。 “别这个那个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到底有没有嘛？” 说这话时，秦弦竟抓住了我的手，她神情兴奋，似乎急切想要知道。 我平时给她洗头按摩也不是没牵过她的手，但这非工作场合还是第一次，而且又在讨论如此暧昧的问题，还真有些心猿意马。 “那…那肯定是有的呀！” 我也不装了，这男生之间会说什么话题，秦弦又不傻，猜都猜得到。 “哈哈哈！” 秦弦又笑起来， “那，那你是怎么说的？” 此刻我感觉我们的话题好像越来越露骨了，虽然秦弦和我之间的姐弟相处早已相当自然，但这时聊到这个地步，我还真是有些紧张。 “我、我、我就骂他们呗，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满脑子污秽！” 我也确实是这样骂那样说的同事的。 “就是就是，唉，看来我想当个姐也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么个弟弟，还要忍受这么多有色眼镜，太难了我！唉…” 秦弦面露委屈之色，自言自语一般的吐槽着。 吃完宵夜她照例将我送到宿舍楼下才开车回家。 躺下后，我还在想到底是谁给我送的早餐，但依旧没想到任何的线索，索性就不想了，管它呢，不就是一个早餐嘛！爱谁谁！ 然而，第二天上班也是同样的时间，又一个摩的师傅、又一份早餐送来了！ 第238章 惊现纸条 就在摩的司机刚走出门口，即将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之时，我迅速冲出去拦住了他。 今天的摩的师傅和昨天的不是同一个人，我拦下他问道： “师傅，请问一下，这个是谁让你送过来给我的？” 师傅愣了一下，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自己的朋友给你送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一会他答道： “一个美女！” 说着他还猥琐的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胸很大、屁股很翘、身材相当哇噻的一个美女。 师傅比划完还凑了上来，他猥琐的笑着问我道。 “是不是你马子啊？身材很野哦！你小子有福！” “滚滚滚！” 我气的对他连连挥手。 摩的师傅离开后，我打开了袋子，里面一个牛皮纸袋装了许多小笼包，看着大概就是一笼的样子，旁边照例还有一瓶伊犁纯牛奶。 我翻了下袋子，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留言或者字条啥的。我只好先将东西放到自己的储物柜，而后继续搞卫生。 卫生搞完、开完早会，我便提上袋子到了休息室。 照摩的师傅口中所言，给我买早餐的是一个身材很火辣的美女，按他这么说，那美女衣着定是相当暴露，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并没有这一类喜欢穿着暴露的女性朋友，她会是谁呢？为何要这么神秘呢？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想了想还是别想了，既然她喜欢这样那就由她吧，反正目前看来这早餐是没问题的，我还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在几个同事的一片羡慕嫉妒恨的起哄声中，我将这些早餐吃了下去，小笼包还温热，味道也相当不错，配上纯牛奶更是舒坦。这让我内心无形之中对这个神秘的女子产生了浓浓的好感。 我的心情开始矛盾了，一方面非常迫切、渴望想要知道她是谁，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是不是不要知道的更好。 我得承认，被一位神秘的美女每日送早餐的滋味真的好美妙，这种感觉一旦产生，竟然有种很怕失去的心理。我担心，担心哪天真相大白，知道了她是谁，反而再也不会拥有这种美好了。 我内心矛盾着，但如果要我选，我宁愿她一直神秘下去，不是贪图这一份早餐，而是觉得和有些人之间保持最初的美好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每一天，毫无意外的、雷打不动的每天一上班就有摩的司机送来早餐。 不知哪天，我算了一下，早餐牛奶3块钱，主食大概10块左右，每天10~15块，加上摩的起步5元，也就是一天20元左右，这样的话，这个神秘的美女每个月都要在我身上花费600元以上！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连续吃了她送来的半个多月的早餐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才能如此默默地付出！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再也无法安安心心的吃每天摩的送来的早餐了，这份情越来越沉甸甸，有了秦弦姐姐的厚爱，我就已经深觉惭愧、无以为报，如今又多出来这么一位神秘女子对我如此贴心，我真是诚惶诚恐，这样的情分让我怎么还？ 我开始无比的着急，着急想要把她给找出来。我尝试着从摩的师傅那边下手，可每天的摩的师傅几乎都不同，就是有一两个来送过几次的，也都是什么都不清楚，他们唯一能提供的信息就是——她很漂亮，很性感！除此之外啥都不知道！ 我也真是服了，只怪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只要是跟美女接触，记住的永远只会是这两个词：漂亮、性感。 直到和danny哥一起抽烟聊天的时候，提及这个事情，他觉得绝对是我的某个指定客时，我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 之前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时怀疑的重心都是放在前面认识的女生身上，尤其是前女友，而对除了秦弦之外的女顾客的怀疑，也就是那么一下子的事情，那时根本不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但如今过了这么久，该排除的也都排除了，又经过danny哥这么肯定的一说，我心里也一下就认定了，这个美女一定是我的指定客当中的一员！ 我开始非常仔细的留意每一个找我洗头的女生，综合摩的师傅所说，我推测她年纪应该在18~25岁之间，身材高挑、丰满，而且肯定经常来。接着经过了五六天的观察、总结，我总算是列出了两个重点嫌疑人。 这两个，一个叫菲菲，好像自己开服装店，每隔个三五天就会来找我洗一次头，而且每次都谈笑风生相当愉快，她着装确实挺暴露，身材的确惹火，可以说是高度符合的了。 另一个叫佳佳，酒店上班的，身材、着装都对得上，来的频率也高，只是她好像有些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和我聊的并不怎么样。但真相往往就是出人意料的，往往我们认为不太可能做出某些事的人，反而最有可能。 除这两人以外，其他找我的顾客也不能说没有嫌疑，但各方面尤其是着装来说，就这两个最符合。要说身材的话，那确实不一定就她们俩火辣，只是其他都穿的严严实实，我总不能一个个问人家：诶，我看看你身材火不火辣。那不神经病嘛！ 确定了嫌疑人，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先来的是佳佳。给她洗头的时候我试探的问她： “佳佳，你觉得…给喜欢的男生每天送早餐的女生是不是最纯情的女人？” 佳佳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了我一眼后，用一种鄙夷的语气冷冷的说道： “那是最蠢的女人！” 言毕，她翻了个白眼，接着又闭目养神了。 非常简单，佳佳这一副母老虎的模样，迅速就剔除了嫌疑。 另一个就是菲菲了，菲菲是第二天来的，我照样问她： “菲菲，你怎么看一个女生给自己喜欢的男生天天送早餐？” “哈哈哈哈！……” 菲菲一听我这么说，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嘛！哈哈哈！想笑我你就直说！” “啥？真的是你！”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对啊！我谈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就是这个德性！哈哈哈！现在想想，爸妈的脸都让我丢光了！哈哈哈！” “这样啊…” 听这话，她说的并不是给我送早餐呀！好像也不是她。 “对啊！唉！那时候蠢呗，对自己爸妈都没这么孝顺过，对一个喜欢的男生却想尽法子去对他好，人家最后还毫不留情的抛弃你，唉……” 菲菲还在吧啦吧啦的自嘲着，我一边应付着，一边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嫌疑最大的菲菲和佳佳都不是，那到底是谁呢？还能是谁呢？我真搞不明白了。 日子继续，早餐继续…… 直到过年前几天，我照例收下了送来的早餐，但当我开完会到休息室拿出早餐就要吃时，里面却有一张纸条！ 第239章 又是一个大年夜 我赶紧将早餐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激动的打开： ——13号，要过年喽，我回老家啦！这段日子自己记得每天都要吃早餐哦！ 我的天！这“田螺姑娘”终于是说了一句话了！她这默默无闻的给我送了一个多月的早餐了，从未留下过只言片语，我真的感觉她就像民间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一般，默默地在陪伴着我、照顾着我，今天这破天荒的竟给我留了言，我登时激动万分，无比的兴奋。 我原本想将这个事告诉danny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我这一说，danny哥哪天要是说漏嘴了，那不得传的沸沸扬扬的。 还是平平静静的好。我便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我也松了口气，临近过年的这一两个月可真是忙的不行，我几乎没有一天是可以按时吃饭的，除了给发型师们做头发打下手，我和刘亮两个进来最迟的助理还要接待大部分的洗头顾客。 一个冬天下来，我们俩的手早已“沟壑纵横”、“四分五裂”——满手的裂口了！ 这是美发行业学徒的常态，尤其是冬天。洗发水都是碱性的，我们的手常年泡在洗发水里，皮肤本来就被侵蚀的相当干燥，这天气一冷，就到处都爆裂开来。 这个时候，一去洗头，一碰到水的一刹那，可真是疼的龇牙咧嘴！这还不算什么，当洗发水泡沫一打起来、充满整双手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疼痛刺骨！ 这也不是极致，更可怕的是，当你洗着洗着的时候，突然几根头发嵌入手上的裂口里，然后手一动，头发在伤口内一拉，吗呀！！！整个世界瞬间静止了的感觉！简直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痛彻心扉！不一会，鲜血就会从裂口处流出来，而顾客头上的泡泡也很快就会被染红一部分，只是顾客是全然不知的。 这一整个冬天，我都是在这种痛苦中煎熬着度过的。但我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其他同事手上一有裂口、轮到他洗头了，就会要么借口要上厕所，要么说手刚刚扭到了，要么直接说手上裂了个大口子，暂时没法洗头，以此种种理由躲避。 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觉得工作就一定要有职业操守，职业精神，这不仅是一个态度，更是一种信仰。 所以，一个冬天下来，我的双手已惨不忍睹。每次秦弦带我去吃宵夜，我都是将袖口扯的长长的，让它尽量遮住我的手，不被秦弦发现。 但秦弦最终还是发现了我双手的惨状，那一次夜宵过后，她开着车带着我，跑遍了五六个街区，最终才找到一间即将关门的药店，给我买了三瓶不同的护手霜，她让我都试一试，看看哪种最有效。 我非常记得，有一瓶叫“爆拆灵”。秦弦将我送到宿舍楼下后，便打开了那瓶“爆拆灵”，然后将我的双手拉了过去，她温柔的抚摸了一会，直令我心头荡漾、心猿意马、呼吸愈发急促，她才挖出软膏，替我慢慢涂抹。 一双手都抹好后，秦弦便温柔的对我说道： “去吧！没事就多抹抹。” 此时我已感动的红了眼眶，我差一点就扑过去抱住她，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她是我姐，我是有姐夫的！ 2月8号，年三十。 店里已经有一半的发型师和中工助理抽签在昨天之前就回老家过年了，剩下的这些就要坚守岗位，值班到正月十五，等另一半同事都回来之后，才能申请回老家。 当然，我没有抽签，自愿留下，我这个逃犯就算抽中了，也不能回家。 我原以为店里怎么也得放个三天的假，让留下来的同事也能出去好好过个年。直到店长宣布今天店里营业到中午12点，然后放假到正月初二，初二上午就要上班！也就是只放假一天时，我才有些崩溃。 但我不敢抱怨，我始终铭记自己是个逃犯之身，有地方安身立命我就应该知足。 但有一点挺好，就是店长说初二到正月十五上班时间都是上午的十点到下午五点就下班了，相比平时要到十一二点才能下班来说，这还是不错的，至少正月里每天下班了还有时间出去散散步、放松放松。 今天是大年三十，秦弦是广州人，她夫家是深圳的。她上次来洗头时说好今天我们一开门她就会来洗头，因为洗完头她要开车回广州妈妈家吃年夜饭。 我们今天是早上8点开门的，卫生搞完没多久，秦弦果然就来了。 秦弦知道店里剩下的这些人是抽签留下来不能回家过年的，洗头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广东人叫利市，她叫我晚上一定要去吃顿好的。 我不想要，也不能要，但秦弦说，在她们广东，人家给利市你不要，那是大不敬！我只好收了下来。 匆匆洗完、吹完，秦弦就走出店铺、开车离开了。 十二点后，最后一个顾客服务完，店长便宣布放假了。 店长平哥是湛江人，一下班交代大家注意安全、过年开心之后，他便火急火燎的开上租来的车赶回家吃年夜饭去了。 同事们相邀着aa制吃了个还算丰盛的午饭，而后大家一起去网吧上网。我没地方去，也无聊，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我已经很久没上网了，但还好，自己的qq和密码都还记得。 qq刚一上线，就是一大堆的信息，其中竟然有江慧。 江慧始终是我心里无法磨灭的痛，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我对不起她。 抱着愧疚的心理，我点开了和江慧的聊天界面，但她没有在线。 我仔细翻看了一下，江慧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给我留言的，留言不多，也只是一些普通朋友一般的问候。 看完以前的留言，我也给她留了一条问候信息。 看完江慧的留言，我又看了下之前在厂里的兄弟们的留言，我一一回复“新年快乐”后便没再理会。 其他就是一些同学的信息，我一一点开看之后，才发现，有一些同学已经知道了我的事，他们非常关切，时不时就上线给我发来一些信息，有安慰我的，有劝我回去自首、要我相信正义的，更有甚者竟然问我想不想去美国，他说他在美国有亲戚，可以安排我去福建沿海码头搭货轮前往。 我也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江慧以外的消息，包括罗辉发给我的在内，我都一律没回，之前方婷提醒过我，让我以后上网要小心些，现在通过ip地址找到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选择谨慎。 而且大部分也没必要回，罗辉是因为我之前的手机丢了，他联系不上我，出于愧疚的担心，想我留下新的联系方式，好随时能知道我的状况。 在我心里，这没啥必要，更何况，我始终担心他再次泄露我的行踪，毕竟他可一直在陈剑龙两兄弟的势力笼罩之下。 一个下午，我和同事们都泡在网吧里，直到傍晚我看完了一部电影后，他们仍不愿和我一起回宿舍，我才自己一人离开了网吧。 从网吧出来天已经黑了，城市四周放烟花的渐渐多了起来，街上的餐馆、小吃大都已经放假，只剩我吃不起的高档饭店仍在营业。 我到超市买了一个面包、一瓶牛奶、一包花生、一瓶啤酒，而后打车来到了深圳湾公园。 大年夜的深圳湾公园，也四处都挂着红灯笼，充满喜庆的氛围，选了处风景绝佳的草地坐下来后，我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爸妈、妹妹都说了许多、缓解了思念后，我又打给了方婷。 方婷没有接，可能是不方便，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又一次提醒我，她已为人妇。 没几分钟，方婷打了回来。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和方婷说什么，她现在的身份，令我感觉很多话都不适合说出口。我说完关心的话后，基本都是方婷在说，她一直询问我各方面的状况，我悉数作答。 方婷的情感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尽力避免着任何会让她情绪波动的话题，聊了个十来分钟后，我主动挂了电话，让她多陪家人。 方婷的电话挂断，我又分别给华哥和雨晴打了过去，但是他们都没有接，我只好给他们发去拜年信息。 又是一个大年夜，这已是我自02年夏天逃亡出来后在外面过的第三个年了，公园里草地有些泛黄，望着远处的海湾，吹着萧瑟的冬风，别有一番苍凉的味道。 第240章 跟秦弦回家 给一众人打完电话、拜完年后，我才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我就被口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秦弦给我的红包一直在口袋里放着呢。 我打了开来，里面竟然有一千元！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这可比我两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我拿出手机，给秦弦发了条信息： ——富婆，新年快乐！ 很快，秦弦给我打来了电话。玩笑一番后，秦弦竟让我等她回来找我，她说她已吃完年夜饭，待会就开车回深圳。我不禁猜测，是否她老公过年都没回家。 我哪都没去，就在公园草地上吃面包、喝牛奶、品啤酒、配花生，还有赏夜景，过属于我的年。虽说有些凄凉，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面包，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啤酒，我酒量不行，印象中上次喝酒还是之前方婷回武汉的时候。足足喝了一个多小时后，直到秦弦打来电话，说她下高速了，问我在哪，我才将这一瓶啤酒喝完。 没多久，秦弦就到了深圳湾公园，她停好车过来找我，我迅速将啤酒瓶那些收干净扔到了垃圾桶，我可不想被她看到这寒酸、狼狈的一幕。 秦弦笑嘻嘻的和我一起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虽然她表面看着很开心的样子，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一丝不快。 “他没回来？” 我觉得以我们目前已如亲姐弟一般的关系，她不用在我面前回避什么。 “啊？” 秦弦似乎很意外我会这么问，但随即她就笑了笑，道： “你烦不烦？这么良辰美景的时刻，你却要提那不靠谱的人……” 看来，秦弦的丈夫、我那未曾谋面的姐夫，还真是过年都没回来！ 我扭头看着秦弦，昏黄的路灯照耀下，她绝美的脸庞轮廓笼罩上了一层光晕，看着有一丝凄美，海风吹拂，发丝飘逸，无比的楚楚动人。 好一会，我们欣赏着夜景，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我想到什么，喊秦弦道： “姐…” “嗯？” “你说，你为啥就看上了我当你弟弟呢？” 这确实是一直以来我心里的疑问，要说按秦弦的文化、学识、涵养以及家世背景，什么样的弟弟她找不到？我这么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底层的不能再底层的洗头小弟，却偏偏被她认作了弟弟，这实在让我心里很没底，非常的心虚。 秦弦听我这样问，愣了一下，片刻后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要是当我弟弟当腻了，那要不我改天去认过一个？” “啊？这！…” 她这回答让我吓了一跳，秦弦看我立刻紧张了起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别在这吹冷风了，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秦弦就将我拉了起来。每次秦弦拉住我的手都令我心跳加速，不是我色狼，真的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她的手丰润修长，也是相当的柔滑，我不知道美女的手是不是都一个样。但跟方婷和雨晴的天然去雕饰不同，秦弦有做美甲，只是不妖冶，挺自然的那种。 秦弦的车几乎都要成了我的专车了，每天除了她自己代步，就是时不时的接我、送我。 我们开着车，来到一个相当热闹的饭店，名字叫“东北饺子馆”。 饭店里一楼大堂几乎已经坐满，人声鼎沸，生意极好。服务员见我们进来，帮我们去后堂和楼上看看有没有位置。 等了一会，服务员跑了一圈下来了，楼上和后堂都已满座，正要跟我们说抱歉时，大堂靠落地玻璃窗的一个四人位空了出来，服务员赶紧带我们过去占住了位子。 秦弦很快就点了招牌饺子还有招牌酱骨、招牌羊肉汤，她是不吃了，都给我点的。 不一会，东西都上齐了，这东北人的份量就是大，饺子都要比平常的大两倍，酱骨也是，满满的一盆。羊肉汤也如此，说是一人份，端上来却是整个一大碗。 但是味道真是无敌，我一口气就着羊肉汤，将那一份十个大饺子吃了个精光，酱骨也啃了一大半，真没冤枉招牌二字。 秦弦全程笑嘻嘻的看着我吃，她自己就叫服务员倒了一杯开水，待到我吃完她就起身，又拉着我，说道： “走吧！今天去我家过年！” “啊？” 我吓了一跳： “去…去你家？” “少废话！老实点！” 秦弦眉眼带笑瞪了我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小子，吃饱喝足了，是时候伺候本姑娘了！ 我知道秦弦在开玩笑，可我有时候倒真是不要脸的觉得希望她对我做些什么。当然，这只是极少数时候的偶尔一两下心底的冲动。 但哪天她若真要和我做什么，那我可就真是为难了，我做吧，感觉对不起的人太多，也不符合道德，毕竟她也已婚；我不做吧，实在辜负秦弦，某种角度来说，也是辜负自己。我还不至于自欺欺人说，我不喜欢秦弦，我的心底里，早已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车一路行驶，慢慢的所过之处我都很陌生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后，秦弦带我来到了一个小区。 进了小区再往前七弯八绕的开了个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楼下的车库外。 随着秦弦按下遥控，车库门缓缓升起，车库内还有一辆车型较大的奔驰suv，我对车并没有研究，只知道这是奔驰且价格不菲，并不知道是啥型号。 车停好后，秦弦带着我下了车，这个时候，我能感觉到秦弦的神色是有些不那么放松的。 “姐…” 我拉住了她， “会不会不妥？” 我害怕给秦弦带去什么麻烦。 “什么妥不妥的，人家在国外指不定天天带美女回家睡呢！我大过年的带自己弟弟回家，有啥不妥的！哼！” 说着，秦弦拉住我的手扯了我一下，还狠狠瞪了我一眼。这一来可把我给整噎住了，胸口似乎有一口气堵着，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心里七上八下，整个人一下就惶恐、忐忑了起来。 我跟着秦弦走到电梯旁，就在她即将按下电梯按键之时，她又突然停住了。 “走楼梯吧…” “嗯嗯！” 说实话，我内心相当的紧张，虽然我笃定秦弦的丈夫一定没有回国，而且我猜秦弦家中大概率也没有其他人在，但我就是紧张，不知道为何。 第241章 荷尔蒙起飞 楼梯上来是一道门，门一打开后，我们就来到了别墅一楼大厅。 这是我第二次接触这种豪华别墅，第一次是方婷家。也许是跟之前的经历有关，从车库上来踏进大厅的第一步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别墅内装修相当豪华，很清新的现代风，装饰也简约，处处低调，但还是尽显奢华。 “这是我们新买的别墅，才装修完一年多，他一年没回来两次，平时都是两个保姆在家，我工作忙的时候也不回这边。” “哦…” 秦弦喃喃的介绍着，一边带着我转到了另一个厅。 “哇！好大的三角琴！” 此刻秦弦走到了一台尺寸较大的三角演奏琴旁站立，她微笑的看着我，一只手扶在钢琴上，单脚站立，另只脚性感的屈起，接着，她朝我伸出另一只手来： “来，是时候慰劳慰劳姐姐了，你随意发挥吧，想弹什么弹什么。” 秦弦想听我弹曲子，我不禁犯了难，这出来都两三年了，基本没怎么摸过钢琴，上一次还是前年方婷生日，在那个西餐厅为她演奏过，这经年累月的没有练琴，我哪里还能如意的发挥。 “这…姐，我都几年没练琴了……” 我刚想拒绝，可一看秦弦那正看着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她满脸的期待，我又不忍拒绝。 “那我…先热身个半个小时？” “哈哈！当然可以呀！傻瓜！你随意就好的，姐姐就是很想看你弹琴而已，你弹什么都无所谓。” “嘿嘿！那…那行，我先练练…” 秦弦这么说，我就放松多了，不然我还真怕没弹好丢脸了。 我坐了下来，打开琴键，这台琴应该是高端琴，上面的英文我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牌。 摸了一会久违的钢琴黑白键后，我慢慢开始了基本功练习。 秦弦见我慢慢投入，也不打扰，她离开我，不知去了哪里。 我是非常热爱音乐、热爱钢琴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也很好，我大概率会走艺考，只是往事不能倒回，如今都已惘然。 不知过了多久，估计也就二三十分钟的样子，我的双手十指已渐渐找回了些感觉。这时我才发现秦弦正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注视着我。 “过来！这是你的，先喝吧…” 说着，她朝我端起了桌上的另一杯咖啡。 我走过去试了下温度，而后一饮而尽，秦弦见状立刻就笑出了声： “有你这样喝咖啡的吗？”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脑子转了转，辩解道： “你不就是给我提神的吗？我得赶紧提了神为你演奏呢！” 秦弦捂着嘴大笑着，一边连连点头道： “行行行，你说的很对，哈哈哈……” 为了掩饰尴尬，我赶紧回到了琴凳上。 时隔那么久，我能完整记得的曲子已经不多了，如今还能完整演奏下来的，我想了想也就之前在西餐厅里弹给方婷听的那首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以及克莱德曼的几首经典曲目。 悠扬的琴声响起，美妙的旋律荡漾开来…… 别墅就是好，能放得下这么大的三角琴，大晚上的门窗一关，也不用担心打扰到邻居。 我硬是拖着已颇为生硬的十指弹完了完整的三首——《升c小调夜曲》、《秋日的私语》、《少女的祈祷》，虽然有些地方速度没能上去，但总算也流畅、优美。 当我尝试还想要弹些什么时，发了一阵呆，却怎么也想不出哪一首完整的旋律了。 这时，我身后掌声响了起来。不知何时，秦弦站到了我的身后，离我仅咫尺之遥，身体几乎就要贴到我的后背。 我转身朝她摊了摊双手，苦笑道： “只能这样了…” 秦弦并不说话，整个人甜甜的笑着看着我，一会，她牵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 “去哪？” 我看她拉着我不知往哪里走，便问道。 “嘘！” 秦弦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中间轻轻嘘了一声，没有回答，我只得被她牵着手，跟着她走去。 然而，她却带着我重新下到了地下车库，再次坐到了车上。 我有些纳闷，她这是又要带我去哪？不会是终归还是觉得不太妥当，现在送我回宿舍吧？ 车开出了小区，一路回到了繁华的商业中心。 “姐，我们这是去哪？”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秦弦这怎么都不像是要送我回宿舍的感觉。 “去我家……” 秦弦眼睛专注着前方，默默说道。 “啥？刚才那不是你家吗？” “不是，刚刚那是我和他的家，不是我的家。” “哦……” 秦弦这概念还挺独立的。我想了想又问道： “那我们这是要去广州？” 秦弦这时扭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郑重的道： “那是我爸爸妈妈家——娘家！” “好吧好吧……” 我有些迷糊了，敢情她还有个自己的家，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了，很好奇她口中的她的家到底是在哪，到底是怎样的。 秦弦一路开着车，没有再说话，我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劲，车速也越来越快，就好像做了某种决定，要去干什么大事一般。 不多时，车子两旁越来越熟悉，又前行一会，一头钻进了地下车库。 在负一楼车库停好车，秦弦便带着我进了电梯。 刚进入电梯，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一下又没想起来。 直到电梯到了23楼停住，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当我看到外面楼道的布局和陈设，以及墙上贴的字，我就想起来了，这正是当初我和方婷一起住的那一栋公寓！ 我非常记得我和方婷是住在13楼，而现在秦弦带我来的是23楼，虽然楼层不一样，但楼道的布局和陈设是一模一样的。 我心里一下就五味杂陈起来，秦弦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我看在眼里，恍恍惚惚的竟感觉像是方婷回来了，在拉着我回家！ 太玄妙了！太梦幻了！这…这不会是梦境吧？ 我突然感觉非常的虚幻、不真实，我扯了秦弦一把，将她拽回了头。 “怎么了？” 可能拽的太突然，太用力了，秦弦竟差一点撞入我怀里。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弦，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眼睛、眉毛、脸庞看，我竟然有一种方婷魂魄上了她的身的感觉。 秦弦见我这么盯着她，脸刷的红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脸这么红，这么近的距离，她是那么的红润，那么的性感，那么的美丽动人，我竟看呆了。 见我这个德性，秦弦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忍住了，她瞪了我一眼，接着手一扯，将我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我的心剧烈的“怦怦怦”的跳了起来，刚刚秦弦的那一个眼神、那一个动作告诉我，等下——一定有事要发生！ 第242章 情欲vs理智 以前我和方婷一起住的房间是出了电梯的右边，秦弦带着我是往左。 我们来到一个套房门前，秦弦早已准备好了钥匙，我还没看清房号，她就打开门、扯着我进了去。 一进入房子里，灯都还没开，秦弦的双臂就迅速搂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她的唇贴了上来！ 我简直如被雷击，眼睛瞪的溜圆，这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秦弦幽雅、恬淡的体香持续侵袭着我的嗅觉、我的味觉、我的大脑，我感觉自己足足愣神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此刻，秦弦正热烈的吻着我，我的大脑恢复了运转，我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妥，这、这不应该啊！这不能够啊！ 想到这，我一把将秦弦撑了开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她正在看着我、正在注视着我，眼神幽怨。 突然外面响声大作，一个个璀璨的烟花绽放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秦弦一跳，她下意识的就躲入了我怀里，我见她如此，也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烟火的光芒不断照射在我们的脸上，秦弦扭转了身子，继续看着我，烟花的璀璨照耀着她的脸，我看到她的眼角晶莹剔透、泛着泪光。 看着楚楚动人的秦弦，看着她越凑越近的性感红唇，我终于难以抑制的扑了过去，迎上了她的唇。 这一刻，我知道，是错的，秦弦做错了，我也做错了，可就是那样，两个人应该都明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那样做了。 我们热吻着，不顾一切的热吻、舌吻，我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她也紧紧的抱着我。 其实，之前我就能感觉到，我和琴弦之间的姐弟关系，就是一层薄薄的薄膜，只要谁轻轻往前一步，就破了，两个人就将碰撞在一起。 许久，我们终于分了开来，秦弦摸了摸我的头发，真就像姐姐爱抚弟弟一般，我扫去秦弦脸际飘到前面的碎发，也摸了摸她的脸。 秦弦拉着我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没有开灯，我们俩就这样在黑暗中紧紧依偎着、相拥着。 也许，这一刻，我们都害怕灯光，仿佛一开灯，我们俩这隐秘的情感就将暴露于整个世界一般。 “弟弟，你会怪姐姐吗？” 我一直不敢开口，这时秦弦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怪你？”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玩弄你的感情？我…我…我有老公还对你这样……” 玩弄我倒不觉得，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是很清楚的，此刻又恢复了冷静，我渐渐开始后悔了，秦弦和我就算是真感情，退一万步讲，也是百分之一万没有任何可能的，若真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势必给她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 我想和秦弦说说道理，但现在吻都吻了，又怕说的方式不对，伤了她的心。 我思考了一会，顺势说道： “玩弄就玩弄吧，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姐……” “傻瓜，” 秦弦笑了笑，捏了捏我鼻子： “不会的，你可别这样想，我一开始把你当弟弟，对你好，纯粹就是喜欢你，怜惜你，想当你姐姐，多照顾照顾你，并没有任何的目的…” 秦弦顿了顿，又半开玩笑道：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你就离我远点，慢慢我就不会再非礼你了…… 但我还是会做你的好姐姐的……” 秦弦可能是觉得我是害怕失去对我这么好的姐姐，才委屈求全从了她的。 “唉…我觉得，我就是已经喜欢你了！但这样会害了你！最终也将令我们姐弟都没得做……” 我说出了我的担忧，我也确实不敢和秦弦真的发生关系，她可是有婚姻在身的，我若是和她有了实质的情人关系，一定会害了她，最终两个人都将伤痕累累。 经历了几场恋爱之后，我觉得感情是很可怕的、也是最靠不住的。一方面，我和秦弦日后若是爱得死去活来，那她的婚姻和家庭就完了，到时我们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很有可能某一天她会成为第二个方婷，仍旧抵抗不了家庭的因素而和我告别。 另一方面，如果哪天秦弦腻了，想要回归家庭了，那我们的姐弟情或者友情，也就到头了。 所以，何必呢，何苦呢…… 秦弦追问为什么这么悲观，她觉得我们可以一直默默爱下去，不影响到家庭、不影响到任何。 我无奈，便将心里所想都告诉了她，而且，还跟她说了我和方婷的故事，只是隐去了我是个逃犯以及如何成为逃犯的一些方面。 秦弦听我说完很惊讶，她没想到我竟然曾经和另一个和她一样大我好几岁、家世背景也差不多的女生有过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在想，我若是告诉秦弦，当时我和方婷也正是住在这一栋，她不知道得吃惊到什么程度。 随着两个人慢慢的吐露心声，秦弦也愈加懂了我，我觉得我是一直都挺懂她的。 我明白秦弦骨子里是缺爱的，她也是有个亲弟弟，但已经成才了，现在在掌管着她娘家的企业。但她不像方婷一般叛逆，或许也是际遇不同吧，秦弦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听家里话和她那同样家世显赫的老公结了婚，但没想到的是，结婚两年不到，她老公就跑国外呆了，也不知道是不爱她了还是国外更刺激，就是大半年都不回来一趟。 可想而知，这样对一个正青春靓丽的美少妇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只是秦弦天性乐观、独立，这些都没有和家里人抱怨过，她老公不回来，她就抽空出国去找他。 我是知道秦弦上次出国去找她老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的，所以，她才会越来越缺爱，越来越脆弱。她今天扑到我怀里，就是内心脆弱，没有被好好呵护的表现。 也许我们有感情，但这一定不是爱情，也不能是爱情。 正因为我明白这些，所以，我不能和秦弦真的发生什么，我这在别人看来就是趁虚而入，也无异于趁人之危。 秦弦依然依偎在我怀里，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默默倾诉着心事。 随着秦弦和我说的越来越多，我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她上次出国确实发现了她老公在国外有女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 所以，她很伤心痛苦，囿于各种因素，她没办法像普通家庭的女子一般离婚了事，又没办法闹，毕竟在国外，她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我不禁感叹，也不知是富豪家庭都是如此，还是她和方婷命运太过相似，怎么他们的老公都如出一辙。又或许，真像大众说的一般，有钱的男人一定坏吧，有钱再加上有势，那就更不得了了。 资本，是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的。一个男人有了资本，区区婚姻法，何足道哉。 此刻的秦弦让我抱着她，她一直喃喃的诉说着，虽不时笑一笑，但脸上却挂满了泪痕。 我开始更加的理解她，很多的话她是没有办法和家人说的，反倒是我这个异父异母、毫无瓜葛的弟弟，反而能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尽情的倾泻心中的委屈。 自此，我们这几个月的姐弟关系，我算是真正走进了她的内心，她也真正懂了我的心。 凌晨跨年的烟火如期而至，我们已在沙发上抱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扶起秦弦，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让她去洗漱，早点休息，我自己打车回宿舍。 秦弦听我这么说，忽然又吻住了我，我再次吓了一跳，分开她，对她说道： “姐，我们不能任性了，说好了，做一辈子姐弟。” “对啊，可以接吻的姐弟，但不做别的。” 秦弦嬉笑着，她的调皮、任性劲又来了。 “啊？这……” 我也是被她给逗笑了，她发明的这个逻辑可真提神，原本已有些困意的我，一下就精神了，照这么说，我们每接吻一次，我就得受一次折磨，我可是男人！有正常反应的男人！可另一方面又要坚持原则、底线，唉！我太难了！这弟弟也不好当啊…… 秦弦不让我回去，把自己的洗漱用品给我用，让我先洗完澡后，她也去洗了澡。 她这是两室一厅，但另一个房间很久没人住，也没打扫，满是灰尘，而且秦弦说那个房间是给她爸妈来深圳看她的时候准备的，我不能住，总之就是变着法子骗我和她睡一张床，还挤眉弄眼的让我在床上等她，瞧她那神情，看来不把我折磨个心力交瘁她是不会尽兴了。 还好的是，秦弦洗完澡出来穿的睡衣并不暴露，不然可真是煎熬。 这个大年夜，在方婷自己的这个两室一厅，我抱着她睡了下来…… 第243章 如梦的正月 我和秦弦达成了共识，我们不能突破底线、打破姐弟关系、成为实质的情人。秦弦也明白我们应该如此，但她却还有她的理解，她就是要在这良辰佳节和我亲亲抱抱、同床而眠。 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折磨和煎熬，我是个正血气方刚、热血澎湃的青年小伙，我可做不到柳下惠那般坐怀不乱。 但我又无法拒绝秦弦，我是喜欢她的，看她被丈夫冷落、内心缺爱的样子，也是心疼，便只好从了她。 一开始还好，秦弦仅仅是钻入我怀里，让我抱着她，两个人就这样紧紧贴着，看着天花板一边聊天。然而过了十来分钟，她突然翻到了我身上，她的红唇又交缠了上来。 品味着秦弦的芬芳，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拥有她，可当我一要扯她的睡衣，我就踟蹰了，我看着她的脸，仿佛就像看着方婷一般，我突然有种感觉，我要是和秦弦在一起了，日后她就是第二个方婷。 不！我不要！一个方婷就已如同去了我半条命一般了，这秦弦要是又和方婷一样，我会生不如死。 感情，有时候是滋养，而有时候却是毒药。我宁肯将这诱人的毒药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这样的心理斗争下，我最终压制住了生理和情感的双重冲动，和秦弦热吻了几分钟后也止住了她。我将她搂回身侧，抚摸着她的头发，拍打着她的肩膀，就像一个父亲哄女儿入睡一般。 我们相继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当我醒来，秦弦已不知醒了多久，正在我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她侧着身子，右手撑着头，左手抚在我的身上。见我醒来，她的手摸上了我的脸，脸上笑的很甜。 “姐…” 我叫了她一声，但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微笑着摩挲着我的脸。 我被她摸的酥酥麻麻的，我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 “扑哧！” 秦弦笑出了声： “受不了了吧？哈哈……” 我也笑出了声，她这接近三十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调皮。 “昨晚这么折磨你都能忍受，现在摸你两下就受不了了，哼！我们呀，看来也就只有做姐弟的命！”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来吧！互相伤害吧！” 我说着就去抓秦弦，要扒了她的睡衣。 秦弦大笑着从床上一跃而起跳下了床。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弟弟，起来，跟姐姐去吃早餐！” 说着，秦弦又走上前来将我拉了起来。 我也是太明白她了，她也想要我，但同时心里也和我一样，矛盾、煎熬，难以抉择，始终难以跨出那一步。 我们都在艰难的守着底线，同时却又止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冲动着，冲动着，最后又不得不一次次的按耐下去…… 洗漱完，秦弦就带着我下楼去找还有营业的饭店吃早餐。 走在曾经和方婷走过无数次的道路上，曾经的甜蜜往事又浮现在我脑海，有几次，走着走着我就停了下来，看着秦弦。 我觉得我有点恨她，恨她已经结了婚，恨她令我对她产生了感情，却又这么折磨。可每次停下来看了她几眼，又冒出想要扑过去吻她的强烈冲动。 …… 早餐后，秦弦开着车带我到处游玩，一直到晚上。这个大年初一，是自我逃亡出来后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初一。 找了个饭店吃了丰盛的晚餐后，秦弦带我来到了电影院，我们看了贺岁电影《无极》。 看完电影，时候尚早，我们又到深圳湾公园散步。 我们聊着刚刚看的电影《无极》，秦弦问我： “你是我的昆仑还是无欢还是光明？” 我有些愕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许久，才缓缓答道： “你希望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哈哈哈哈……” 秦弦捶着我的肩膀，笑骂道： “哪里有你这样的！真不老实，太滑头了！哈哈哈……” 直到11点，秦弦才拉着我上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想要回宿舍住，我是实在受不了美人在怀，却不能有所行动的折磨了。 然而，秦弦却不答应，软磨硬泡说服了我再抱着她睡一晚，说明天我开始上班了再回宿舍住，我只得答应。 又将是一夜无数蚂蚁啃噬周身一般的煎熬…… 不吻还好，可秦弦又偏偏要和我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接吻，唉…… 秦弦很快就睡着，我搂着她，却没有一丝睡意。我越来越觉得秦弦的丈夫好像确实不爱她，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不回来过年也就算了，甚至连电话都还是秦弦打过去给他的。 我真想跑到她老公面前质问他： “你到底还要不要你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了！？你、你若是不要了的话，我、我可要了哈！” 唉…… 富家子弟的思想和人生都不是我们这种贫寒子弟能理解的。 我开始为秦弦担忧，我不知道她身为一个女子，处在这样的境况里，未来究竟在哪里、未来又究竟会如何。 说实话，如果她未婚，如果方婷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我想，我会愿意娶秦弦的。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规规矩矩的做好她的弟弟吧…… 吻了一下熟睡中秦弦的额头后，我也不再多想，渐渐放空了身心，睡了过去…… 翌日，正月初二，一个悲催又辛酸的洗头小弟的日常又开始了，每天洗不完的头，扫不完的地…… 还好，每天傍晚一下班，秦弦就在店铺前面的路旁等我。 有时候我真感觉，我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有我的凄楚，有家不能回，她有她的忧伤，有婚姻没爱。 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秦弦都接我去吃晚饭，然后散步，聊天，偶尔接吻，但两个人都谨守底线，没有再进一步。 秦弦说，我们要以这样的姐弟关系一直下去，直到永远。这吓了我一跳，我开玩笑道，这谁受的了啊！折磨我一个正月还不够，还要折磨我一辈子！ 秦弦可不管我，嬉皮笑脸的，还给我洗脑说，异父异母的姐弟关系以这种形式相处是最美好、最甜蜜、也是最能永恒的。 我是服了她了，开玩笑说，看在她读书比我多的份上，暂且信了她。 …… 正月十五这天，秦弦回广州和父母共度元宵去了，要第二天才有回深圳。经过这半个月每晚的陪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和同事一起在外面随便吃了晚饭后回到宿舍，颇有点怅然若失。 这一个正月，就像一场梦一般…… 第244章 侮辱、诽谤、攻击 正月过后，一切都回到了往常的日子，每天洗头、扫地、练习上杠、练习刷药水。 秦弦来的更勤了，基本两天来一趟，有时甚至天天来，我都怕把她的头给洗秃噜皮了。 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好到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说一句话、一个字，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知道她\/他在想什么。 经常我认真的给她洗着头，她认真的捣鼓捣鼓她的指甲、翻弄翻弄她的包包，突然两个人都停下，相视而笑。 我渐渐的越来越庆幸，庆幸正月里管住了自己、控制住了欲望，如若不然，现在和秦弦相处，断然不会如此自然、愉悦。 我也慢慢感觉，好像确如秦弦所言，我们这样的姐弟关系，好像真的既有分寸，又很甜蜜。 不过，令我心烦意乱的事情又来了——每天按时送达的早餐又来了！ 同事们是越来越好奇，几个和我走得近的更是取笑我，说这给我送早餐的大概率是个丑八怪，不敢露面，但又想得到我，所以就用这种方式一步步感动我，直到时机成熟，一举将我弄上床。 我也真是服了他们的想象力，连我自己都被他们给逗乐了。 但这件事在店里却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同事开始不断的在台前、背后抨击我，说我性情妖冶、拈花惹草，自以为有几分帅气、三分才华，总是暗中调戏、勾搭顾客，所以才有人这么痴迷于我，日复一日的给我送早餐。 我不知道这些论调最早是起源于谁之口，等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几个在某天晚上的一周例会上合起来抨击、打压我。 我怒不可遏，但看看台上的勇哥和店长平哥，我只能克制住怒火。 我一一看了看针对我的那几人，几乎都是入行两三年还未升发型师的老中工。这样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名字——kk，阿林，小黑，mike还有我刚进来时店长原本指派带我的小齐师兄。 令我非常寒心的是，虽然小齐没有教我什么，但我一直对他很尊重、很友好，也经常发烟给他抽，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跟他们一起突然跳出来诽谤、侮辱我，我实在搞不懂。 这样的抨击、批评或许店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店长听着他们一个个对我义愤填膺的控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断。 我看到店长偷偷看了看勇哥，勇哥一只手抱在胸前，另只手搭在那只手上摸着鼻子，见店长看向他，勇哥也只是瞄了他一眼，并没有发话。 店长清咳了几声，接着打断了抨击我的同事： “大家安静！ 首先呢，我觉得阿坤从入行到现在，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为店里服务好了很多客人，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点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扬。 但是呢，至于同事们提出的他调戏顾客、跟顾客不清不楚、勾勾搭搭的事，这个还有待于公司进一步的调查，也希望大家不要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毕竟未经考证的事情不能乱说……” “店长！” 这时一人举手打断了店长，我看了过去，是瘦高精壮的kk。 kk举着手，打断了店长，接着他一指我，一副正义凛然、慷慨愤怒的说道： “店长，你说未经考证，这我不同意！你问问他，他过年几个晚上都跟他那个姐姐去哪鬼混了！过年留下来的同事大家都知道，他一连几个晚上都没回宿舍！而且，有人还不止一次看到他上了他那个所谓姐姐的车！” “kk！你什么意思！！！” 我再也忍不了了，我一步跨出队列，也伸出手来指着kk，愤怒的朝他吼道： “我警告你！你别诽谤我！更别侮辱我的顾客！她是我认的姐姐怎么了！！！她带我去吃饭怎么了！！！犯法了吗？吃你家的饭了吗？！” “呵呵！！！认的姐姐？你别忘了，她首先是店里的顾客！！！没有顾客，你会有这个姐姐？？？你现在和你这个所谓的姐姐混到了什么地步，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我可提醒你！她从一开始就是店里的顾客，不是先是你姐姐！你这就是在泡顾客！借店里的资源，满足个人的欲望！” “kk！她就是我的姐姐！我们什么都没有！不准你侮辱她！！！” kk越说越过分，我也愤怒的指着他，越来越靠近他。 “呵呵！姐姐？你可真牛！现在又多了一个每天给你送早餐的姐姐，表面上装作不知道是谁给你送的，谁知道你背地里跟人家玩过几次了！ 哎呀！我也是佩服！只是担心长此以往，店里不知道还得有多少美女顾客将成为你的姐姐呀！如此一来，店里的名声恐怕都要臭喽！” “我干死你！艹你m！” 我再也忍不了了，脑子里的愤怒仿佛要冲破天灵盖了一般，怒不可遏。我冲了上去，这种诽谤和侮辱，我要是视若无睹，我还是男人嘛！ kk也作势要和我打斗，但我们俩都迅速被周围的同事们控制了下来。 “住手！！！” 这时一直在店长身后沉默不言的勇哥怒吼了一声！ 听到勇哥的吼声，我才从丧失理智的怒火中清醒过来，刚才怒极竟忘了勇哥的存在。 我非常敬重勇哥，我始终铭记，在我即将放弃美发生涯的那个夜晚，是他对我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鼓励的话，才使我坚持了下来，在我心里，他是当之无愧的团队领袖。 我抱歉的看了看勇哥，然后退回了队列。 “阿king！（店长平哥的英文名）” “勇哥。” 平哥马上应道。 “kk和阿坤各处罚100！” 店长点了点头。 接着勇哥摆了摆手，众人迅速重新站整齐，勇哥对众人说道： “我不喜欢团队里面互相攻讦的行为，无论谁在工作中有没有什么不当，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揭发、指责！这是不对的！说白了，我怀疑你们在拉团伙、搞对立！要么就是在孤立同事！这种居心，令人不齿！” 勇哥不愧是勇哥，他站在领导的高度，一下就看到了背后可能潜藏的内幕和风险。有些，连我都还未感觉，他却已经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但是，” 勇哥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几个举报阿坤有不端的行为，担心他影响到店里的声誉，行！阿king，你负责调查阿坤，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弄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这几个同事所说的问题。” “好！明白！” 店长领命。 “阿伟！” 勇哥又喊了副店长。 “勇哥。” 副店长应道。 “你负责调查kk和阿林几个有没有拉帮结派、互相勾连，无中生有、恶意打压、排挤同事！” “好的！勇哥。” 交代完毕，勇哥喊了声“散会”便朝店外走去。 我站在外面一列靠近店门的位置，勇哥经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虽然仅仅只是一眼，我却看出勇哥眼神里有恼怒和责怪的意思。 我见勇哥如此看我，刚想叫一声“勇哥”，表明一下我内心无愧，却又马上感觉不妥，便没有叫出口。 大家开始离店，kk几个竟说笑着聚在了一起，我看了他们一眼，kk不屑的回了我一眼，阿林他们倒没有看我。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秦弦姐姐以及那位每天给我送早餐的“田螺姑娘”，竟然会遭到kk他们这样的诽谤和侮辱，随着越来越冷静，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击！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必将风起云涌…… 第245章 再次交锋 勇哥离开后，大家散了会。店长平哥让我还有副店长，还有抨击我的kk、阿林、小黑、mike以及小齐都留了下来。 danny哥看了我一眼，也留了下来，刚才他们几个在历数我的“罪状”之时，danny哥就一直想为我说话，因为我平日里最多和danny哥在一起，我对顾客有没有不轨的言行，他是相当了解的。但奈何当时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完全不给我们申辩、喘息之机。 店长看danny哥没有走，说道： “你还留下干啥？下班啦，回去吧！” “店长，我得留下来为阿坤说句话！” danny哥是发型师，他是完全不惧kk那几个中工助理的，更何况我是他的兄弟。 然而danny哥正要上前来说话时，副店长阿伟老师却朝着他率先发话了： “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都还没开始调查，你说什么说，轮到你说的时候自然有你说的份！回去！瞎凑什么热闹！” 副店长神情极为不爽，danny哥见副店长这么说，话刚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我不想danny哥得罪副店长，便赶紧过去拉上danny往门口推，一边对他说道： “你先回去吧，没事！” “行行行，那个…店长…” danny哥将要走出店门时忽然又回头喊了声店长，道： “店长，你要调查的时候一定记得问我哈，我了解很多情况！” 店长朝他点点头、挥了挥手。 我走了回去，坐在了店长身边，他们几个也在一旁坐下了。 “你们几个我再警告一下啊！刚才勇哥已经说过，不允许这样联合起来当众攻击同事！” 店长语重心长的对大家说道， “你们无论谁都好，也无论对谁有什么意见或者发现了谁有什么不当之处，都可以来跟我举报，而且也应该先跟我说，再由我去批评处理！像你们刚刚那样群起而攻之，像什么话！成何体统！这是极其影响团结的行为！” “店长店长！” 这时阿林举着手插话道： “店长，我们可不是群起而攻之，而是他的下流行径引起了我们的公愤！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忍不住当众揭发的！” “阿林！麻烦你放尊重点！什么叫下流行径？你解释下什么叫下流行径！到底谁在干下流行径？！” 我刚压下去的怒火被阿林这胡言乱语一下又给激发了起来。 “你说话就说话，别指人！” 这时kk在一旁吼道。 听他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指人？我才象征性的指他一下，你刚刚开会的时候指了我那么久怎么不说？好好好！行！我不指人，以后你们也别指我！” “呵呵！好嚣张啊！干了那么多龌蹉的事还敢这么狂！” 一旁的小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冷嘲热讽、污蔑诽谤道。 “你！” 我真是气的要发狂了。 “诶诶诶！别指人！” 这时kk、阿林几个纷纷指着我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今晚我是怎么都斗不过他们了。 “行，你们随意！店长，你来主持公道吧，我不说话了。” 当下形势于我不利，多说无益，他们想侮辱就侮辱吧，反正我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只要自己内心强大，骂战又能奈我何，若是要动手，呵呵，那我倒是求之不得！别说他们五个，就是再来五个我也不是没有面对过！ “好了！别吵了！” 店长发话道： “我留你们下来，不是为了指责你们谁对谁错！还未经调查，我不想评论！但就一点，我希望同事之间无论有什么分歧，都不要影响到团结！有意见可以提的嘛！又不是杀父仇人！干嘛搞得那么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的呢！” “我们不屑跟人品有问题的人团结！” 阿林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正义凛然的模样。 我已经不屑反驳了，但我站了起来，正告他们几个道： “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在犯法！有空多读读书！《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捏造事实，恶意诬陷、诽谤、中伤、侮辱他人，损害他人合法人身权益的，视情节轻重，判处一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怎么？需不需要我现在报警？ 忘了告诉你们，虽然我大学没读完，但我以前是学法律的！如果你们再这样肆意侮辱我、侵犯我，我分分钟可以让你们被拘留、起诉！法院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他们几人处心积虑的打压、中伤，我又不能跟他们动手，想来想去，只得杜撰一下，吓吓他们。虽然是杜撰，我也不知道刑法里面到底有没有这一条，但我知道这种行为一定是触犯了法律的。 此刻，我必须得先摆脱他们的无理纠缠！我已感觉到这是个陷阱，再这样下去，没有的都将被弄成或许有！ 他们几个听我这么说，眼神里凌人的盛气瞬时下去了一大半，只有kk还在嘟囔着： “呵呵！知道书没你读的多，你少卖弄！法律也不会因为你书读的多就只站在你那一边！” “行了！” 店长也忍耐不了了，怒吼了一声，道：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如果阿坤没有你们所说的这种情况，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跑！公司会严肃处理排挤、中伤其他同事的行为！” 顿了顿，店长接着道： “我再强调一遍！这件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谁也不许再提及！ 散会！” 听到一向温和的店长发了火，他们几个终于不甘的低下了头。 店长率先走出了店门，我依旧冷冷看着他们几个。他们几乎同时起了身，瞟了我一眼后，一起走了出去。 “走吧！” 这时副店长拿着钥匙准备锁门，催促我道。 我想了想，对副店长说道： “阿伟老师，我们能聊聊吗？” 我已感觉到他们正在形成一个针对我的团伙，我不能傻傻的自己孤家寡人去跟他们对抗，还是要尽量争取多一些的人站在我这一边，而副店长是管中工助理的，虽然他也向来讨厌我，但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怎么说也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仇敌好。 副店长听我这么说，转过身面对着我，冷冷道： “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几点了？！” 听到副店长这样说，看着他满脸的不耐烦，我的心就已凉了一大半，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诚恳的对他说道： “副店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令你很不愉快，在此，我再次诚恳的向你道歉。 但我希望你作为副店长，能看到我的努力、看到我的付出、看到我的进步，我希望也能得到你的哪怕一丢丢的认可，我也希望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值得敬重的领导！” 我还想继续说，可这时副店长却伸出掌来制止了我，道： “说完了吗？还有没有？没有了就出去，我要锁门了！” 看着副店长这副不屑的神情，我对他最后一点的幻想终于被彻底撕碎！看来，我们终将对立、永远无法成为亲密的同事了！ 我讨了个没趣，心灰意冷的走出了店门。将要走回宿舍时，我转头对副店长最后说了一句： “如果这件事查实我有这种情况，我工资不要了，立马滚蛋！但是！如果我是冤枉的，请副店长您到时候不要包庇他们！”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往宿舍走去。 第246章 田螺姑娘 回到宿舍，他们几个也都回来了，正在大厅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不知说些什么。 见我回来，他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有理他们，径直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几个小齐和小黑跟我同一间宿舍，其他三个在另一间。 洗漱完，我就上床躺了下来。 如今的局势我是看的越来越清了，同事分为了三派，一派是铁了心针对、打压我的，包括kk他们五人，我感觉副店长也是，甚至，我似乎觉得，他们五人敢这么大胆，和副店长脱不了干系。 一派是中间派，这一派包含了一半以上的发型师和中工助理，他们可能不喜欢我，但也不讨厌我，对kk他们那些人应该也是同样的态度，他们更倾向于一种坐等看戏的感觉。 另一派就是喜欢我、支持我的，包括danny哥，还有女发型师marry老师，还有一两个助理，包括刘亮，至于店长，我觉得他是相信我的。 细想之下，勇哥让店长调查我，让副店长调查kk他们，这样的安排怎么都感觉有点玄妙。 kk他们的目的可能是想赶走我，或者让店里把我辞退，但从勇哥和店长的表现来看，明显他们是理智的，并没有被绑架。 副店长应该是和他们一样，巴不得我滚蛋的。我不想跟他们勾心斗角，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学自己的手艺，但目前看来，他们断然不会让我好过，副店长又掌握着中工助理的晋升考核，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这个晚上，我想了好大半宿，都没想明白要怎么破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上班，店长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和我谈了大半个小时的话，基本取得了他的信任。 其实大家天天在一起，心里稍微没有偏见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和我的熟客们之间都是最纯净的，根本就没有他们所诬陷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当然，对于秦弦，我有一些没说，那些部分我觉得是我的私事，而且，我自己能控制好，并不会给店里造成什么麻烦。 店长心里也是有数的，以我跟秦弦的关系，只会给店里带来好处，要知道，以前秦弦就不是没来过，好几个给她推过会员卡，可她都没有办，但我第一次给她服务，她就主动充值了5000。 脑袋稍微清楚一点的都知道，这是给店里创造了多大的价值！一个高级别的会员，胜过一堆散客。 至于说那个天天给我买早餐的顾客，我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谁！店里有一堆同事能为我提供佐证。 真理越辩越明，谈话过后，从店长的眼神我看得出，他已经在怀疑kk他们的出发点了。我就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店长嘱咐我，这件事他会去处理，让我不要再跟他们起什么冲突，让我好好工作就行。 我答应了店长。 在我下去后，kk他们几个也一个一个地被店长叫到了办公室，他们结束后，店长又和副店长在办公室聊了好一会。 他们都聊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接下去的几天，谁都没有再提这档子事。kk他们基本不跟我接触，我也有意的避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反正尿不到一个壶里，就各走各的道，谁也别影响谁，同事也拉倒。 但有了这么个事后，秦弦每次来店里，我就更加小心了，言行举止都更加中规中矩。而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送来的早餐，却让我越来越头疼。 我已经非常迫切想要找出这个顾客了。但迫切又没什么卵用，根本无处发力。 时间又过去一周，上次的事似乎不了了之了，我不知道副店长有没有去调查他们几个对我的诬陷，但勇哥和店长都没有再提起此事，他们几个也不再找我的茬，那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日子恢复了平静，然而这时，“田螺姑娘”却现身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刚好洗完一个指定客，刚到前台开单，小妹就指了指休息区的一位美女道： “那个也是找你的，等了半个小时了。” “噢，好！” 我循着小妹的手指看去，那美女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杂志，她身体侧后方对着前台这边，看不清她的脸，但身材很好，穿着时尚。 小妹说那美女等了我半个小时了，我便赶紧走到她身旁，对她说道： “靓女，好了，我们去洗吧！” 那靓女突然听见身侧有人叫她，迅速转过身来，看到是我，她立马微笑道： “你好啦！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再给我洗？”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暖暖的，这是除了秦弦以外第二个顾客会这样体恤我。我一边回答着“不用，我们现在就去洗吧”，一边看了看她的脸。 她挺漂亮的，眼睛很大，娃娃脸，一笑起来特别的甜美，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有给她洗过头，我想或许是她朋友介绍她来找我的吧。 将她带到二楼洗头房扶她躺下后，便开始给她洗头。洗到第二遍开始按摩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同事都洗完带顾客下楼了，这时她忽然问道： “每天的早餐还合口味吗？” 我愣了一下，旋即大吃一惊，原来就是她每天给我送的早餐！ “你、你、是你每天给我送的早餐吗？” 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她捂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好不好吃嘛？合不合口味？” 她再次问道。 “嗯嗯，好吃，很好吃！您为啥、为啥要给我买早餐呀？我，我都不认识您…您对我太好了！” 我真是非常讶异，不知道她素未相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咯咯笑着，道： “你忘啦？去年你给我洗过一次头，后面我还找你洗过一次。” “啊？不是吧…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哈哈！是不是找你洗头的美女太多了，应接不暇，嘻嘻…” 听她这么说，我谦虚道： “没有呢，没有，我都没多少人找我洗的。” “没有吗？” 她忽然有些疑惑： “不会呀，我身边的姐妹几乎都叫她们找你洗呀！她们没骗我吧？” “啊？” 我又吃了一惊，我才想起来，去年过年前一两个月开始，确实找我洗头的女顾客不知为何突然就指数级增长的多了起来，原来是她给我介绍的！ 我不由得非常感激她，我不敢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便和她聊起了其他。 她叫小雪，我看她虽然披着个外套，但里面却非常的暴露、火辣，便不敢问她做什么工作，她也没说，只是一直关心我，说去年给她洗头时我跟她说过自己很没信心，她问我现在的状况如何。 我不禁更加感动，去年很自卑的那段时间为了避免顾客投诉，几乎跟每一个顾客都说过中途觉得我洗的不好的话，可以叫我换人，我也渐渐想了起来，确实有一个美女安慰过我，说没事，让我大胆洗，洗完后还问了我的号数，我想那一定就是她了。 小雪嘟囔着： “她们应该有来找你的呀…” 接着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当说到佳佳时，我连忙说道： “佳佳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你朋友吗？” “对！” 原来之前我怀疑过是不是她给我送早餐的那个酒店上班的佳佳竟然就是小雪介绍过来找我洗头的同事。 这下我明白了，我那时候突然多起来的许多年轻漂亮的美女指定客，有不少正是小雪给我介绍的！连同事们都非常眼红，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多了那么多漂亮性感的熟客。 看着躺在我面前的小雪，我不由得越来越感动，我能够在去年迅速获得自信和成就感，竟然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她的帮助。 但同时，我心中又愈加忐忑，小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不会是真的喜欢我，想让我做她男朋友吧？我还没有傻到天真的以为一个女生会莫名其妙对一个男生这么好。 不行不行，我想着，现在整个店的人都盯上我了，我可不能再跟小雪擦出什么火花来，现在她这个给我送了将近两个月早餐的“田螺姑娘”终于现身了，我一定要跟她说清楚才好。 但看着正活泼欢乐的跟我说着话的小雪，我又犯了难，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第247章 又一个女朋友? 小雪全程一直欢快的和我聊天，我几次想让她别再给我送早餐都没找到机会说。 到了冲水的时候，身旁又有几个同事带着顾客上来洗头，也就更不方便说了。 洗完了头，我便带小雪下去吹头发，刚下完楼梯，在拐角处时，小雪突然转身，我在身后一个没注意，径直就撞了上去，这一刻，小雪那丰满挺秀的胸脯立时就贴到了我的身上。 我大惊，脸刷的就红了。我赶紧退开，一边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小雪倒一点也不害羞，更不尴尬，她甜甜的笑着，拿出手机问我道： “十三号，你电话多少？” 我略微迟疑，便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她。 小雪一边输入，一边又问道： “你名字呢？” “嗯…周坤…” “那我就给你存坤坤吧！” 小雪这一声坤坤极为暧昧，虽然她声音真的很好听，但我还是起了些鸡皮疙瘩，而且心里暗道不妙。 不行不行，一个秦弦姐姐已经差点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了，我不能再跟小雪暧昧不清，这kk他们巴不得找到我的把柄好将我赶走，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到这，我立马对小雪说道： “小雪，你打过来一下，待会有空了，我给你打电话。” 小雪听我这么说，笑的更甜了，当即就打了过来，我赶紧存下她的号码。 小雪的表现，已经毫无疑问了，这让我如坐针毡。 她是漂亮的，也很迷人，对我又很好很贴心，但我一方面感觉自己现在内心的情感很混乱，一边有方婷藕断丝连的爱，一边又有秦弦这个温柔呵护的姐姐，我感觉自己脑袋很乱，已经装不下再多一份的情感了。 另一方面，我目前确实不想谈恋爱了，店里也许多人对我虎视眈眈，我即使谈也不能跟顾客谈。 小雪去吹头发后，又有一个女顾客找我洗头，是个公务员，不是小雪的朋友，我便先去洗头了。 又洗完下来后，我看看不是很忙，便赶紧走到后巷一个渐远的角落，我拿出手机，给小雪打了过去。 但小雪没接，我只好给她发消息： ——小雪，我很感激、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只是以后不要给我送早餐了，行不，我这样会被店长处分的，因为店里有规定，不能拿顾客工作报酬之外的一针一线。 为了让小雪别给我送早餐，我只好这样编。 等了几分钟，小雪没有回信息，我便回店继续工作了。 晚饭后，小雪的信息来了： ——这样的话，那我做你女朋友吧！女朋友送早餐，合情合法。 看到信息的一刻，我眼睛都直了，这小雪也太直接了吧！ 恋爱怎么能这么草率呢！小雪是漂亮，可恋爱不是光看漂亮的，思维、思想、灵魂以及处事方式有没有契合点都不知道，上来就说要在一起，我觉得那很可怕。 而且，目前我根本就不想谈恋爱，另一方面，也不想再次陷入店里舆论的漩涡。 我不假思索的回信道： ——小雪，你很漂亮，很温柔，但很遗憾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如果可以，我们做好朋友吧。 为了从根源上斩断小雪对我的期待，我只好骗她自己已有女友，想必小雪会知难而退，慢慢打消念头。 然而，我信息发过去还没有一分钟，小雪的电话就来了。我赶紧跑到后巷接了起来。 一接起来，电话那头歌舞之声无比嘈杂，似乎正在夜店之中，但小雪好像正在往安静处跑去，噪声越来越小。 不一会，电话里嘈杂不再，接着里面立刻传来小雪劈头盖脸的埋怨： “你呀！如果不喜欢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为何要欺骗我呢？明明前几天我姐妹才问过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说没有，现在却要借口有女朋友来拒绝我…” 小雪虽然情意迫切、说的有些急，但语气还是甚为温柔。 “我、我……”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就尴尬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让姐妹打探我，这一刻我脑子一下子完全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小雪又问道。 “没有，没有！小雪，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唉！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 我目前就是想谈恋爱，也不能一下就答应做她男朋友呀！况且，我当下根本不想恋爱。但原因却又一下说不清楚，我总不能将自己的情感历程以及心路历程一股脑儿告诉她吧。 “我没空了，这样吧，晚上你出来我们一起吃宵夜，我会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哈，你也先乖乖上班哦。” 说完，小雪就挂了电话。我不禁非常头大，店里许多看我不顺眼的人本就对我虎视眈眈，这我要是再跟小雪纠缠不清，那可就更加如坐针毡、如履薄冰了，他们巴不得抓住我的把柄将我扫地出门。 而且小雪的性格豪爽、性情开放，大大咧咧，说话还嗲嗲的，我若是真的跟她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那还不得天下皆知！ 眼看着9点了，11点下班，这两个小时我一定得想到办法，尽量在不得罪小雪、不得罪顾客、不使她寒心的基础之上，还能彻底的杜绝小雪对我的幻想。 …… 今天比较闲，我在休息区呆呆的坐着思考，这时danny哥来拉我去后巷抽烟。 抽着烟的时候，danny哥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索性将小雪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也帮我出出主意。 danny哥听我说着，不时笑的前仰后合，还摆出妖媚的神情、比划着兰花指学着小雪的样子恶心的一直叫我： “坤坤！坤坤！”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大哥！火烧眉毛了！还拿我寻开心！” danny哥强忍住了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 “这样，嗯…你把我带去，把我介绍给他，凭我的姿色，她没理由看不上我！为了兄弟你，我这也算是两肋插刀了！够义气吧！” 我瞟了danny哥一眼，瞧了瞧他那色眯眯的神态摇了摇头。我今天是去跟人家摊牌的，我不跟人家谈恋爱就算了，还要推另一个男的给她，小雪不会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才怪！ 搞不好，人家还有她那一众姐妹再也不来了呢！ danny哥看我忧愁的样子，渐渐收起了玩笑，开始认认真真的给我出主意了。 但他的主意却都是馊主意，他说，人家摆明了就是想睡我，如果我要是觉得不想失去这个顾客或者这一群顾客，就大大方方的跟人家睡一睡呗，反正我是男的，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又不吃亏。 danny哥还告诉我，不要觉得这样是什么丢脸的事，深圳和广东就是这样，两条腿的青年男女到处都是，大家各自都可能因为某一时刻的孤独抑或是寂寞又或是冷，而想找个人慰藉慰藉、滋润滋润，这在人流量巨大的广东太正常不过了。 danny哥还说，人家看上了你的姿色，想和你玩一玩，你不从，人家大不了转变方向、换个男的，反正人家一美女，想取悦她的大有人在。只是，到时候，人家找的可能就是别的美发店的小靓仔了，我这一群美女顾客，恐怕也将被带到别的店去。 总之，他不出主意还好，他这一出主意，我是被他弄的更加的烦躁了。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干脆不再想，先去赴会，临机应变算了。 抽完烟我便要回店，danny哥突然想到什么，拉住了我，他要我如果不想和小雪谈恋爱的话，务必将此事向店长报备一下。临了，又多说了一句，如果想泡她，就偷偷摸摸的泡。 真是的，我是这种人嘛！心里吐槽了一句后，我便回了店里。 但我听了danny哥的建议，将店长拉到办公室，一五一十的将小雪的事情都汇报了一下。 店长听我说完很是欣慰，他倒是很开明，偷偷跟我说，如果我确实也喜欢她，想和她好好谈恋爱，也不是不行，低调点、偷偷摸摸的进行就好，本身和顾客谈恋爱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影响就大了，那届时公司不处理也不行了。 但店长明白了我的想法后，他给我出的主意我却觉得更不光彩，甚至有些不道德。 店长让我既然不想谈恋爱，那也不能明摆着拒绝人家，那样很容易失去顾客，毕竟小雪背后可是一大群的姐妹呢，而且她们的消费力也还不错，为公司创造的价值不少。 店长让我吊着小雪，据他的猜测，小雪可能是酒店坐台小姐的妈咪，这样有资源的客户，谁要是给弄丢了，那就是个大傻叉。 这些我是不认可的，我觉得如果要用色相来留住顾客的话，那也太无能了，而且这样的工作也有些脏。 我认为我们美发行业更应该做的是努力精进自己的技艺，用技术和服务以及作品来征服顾客、赢得顾客，而不是旁门左道。那是令人不耻的，也是不可能长久的。 我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思想来…… 第248章 暂时搞定 下班后，我一直在店里对着假人头练习卷杠，快到十二点时，小雪的电话来了。 她约我去两条街以外的水围夜市吃东西，我收好了工具便立即前往。 我一路小跑来到了夜市，一通电话后，小雪找到了我，她带着我到一个烧烤摊坐了下来。 她迅速点了好些东西，然后便双肘架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其实我对小雪并不熟悉，虽然她默默地给我送了那么久的早餐，但毕竟才第一天相认，她这样看我，令我很不自在。 但小雪却并不觉得，可能她已关注我几个月，早已视为老朋友一般了吧。 “坤坤，我很喜欢你…” 小雪的告白又来了，不得不承认，她很温柔，虽然有些嗲嗲的令人起鸡皮疙瘩，但不可否认，她的声音很甜美，是能诱人心魄的那种。 “小雪，不瞒你说，我、我、我受过很深的情伤，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谈恋爱。请你原谅我，但是，我得说，我也是喜欢你的，但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喜欢，是好朋友的那种。 我、我们做好朋友吧！好么？” 为了找到合理的理由拒绝小雪，我也是矫情了一回了，刻意将自己表现得曾经被伤的很深的样子。 小雪听我这么说，眼神流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很自然而不造作的关怀，道： “没事呀！你受过伤，我正好可以给你疗伤，我会好好爱你的！” 小雪颇有些步步紧逼，简直让我避无可避。 这时，老板来上菜了，正好缓解了一下我的尴尬，好让我能有思考一下的空档。 小雪热情的拿起一根老板刚摆上来的鸡翅递给我，我接在了手上。 “吃吧！刚烤好的时候最香了！” “嗯嗯！” 我点了点头。 这边的烤翅烤的真的很不错，味道绝佳，但我却没有太多的心情好好品味，我真的不想和小雪谈恋爱，我根本不了解她，而且，我感觉我们的思想也不会有什么碰撞，灵魂也不会有共鸣。 小雪见我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也一边啃着烤翅，一边喃喃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没！没！绝对没有！小雪！” 她这么说令我有些紧张。 小雪双肘撑在桌上，眼睛盯着烤翅，一边啃着，一边继续喃喃道： “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你知道吗？你猜到了吧？” “我、我不知道…小雪…” 小雪说的很自然，可我不知为何却越来越紧张，我是有猜过小雪的职业，但我哪里敢说我猜到了。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作为朋友，应该尽可能的保存对方的颜面，所以，其实我并不想知道小雪的职业。因此，此刻小雪自己亲口说出来，令我相当的无所适从。 小雪见我这么说，微微一笑，啃了几口鸡翅、喝了口可乐，又说道： “坤坤，我知道像我们这种女孩子，是不会拥有真爱的。” 停了一刻，不等我说话，小雪接着道： “我看的很开，我只是觉得趁年轻，有喜欢的男孩子就大胆的追，我也没有奢望谁能娶我，仅仅就是想着在一起开心就好。 我清楚的，我们这种女孩最后的归宿，就是回老家嫁个木讷的老实人。 所以，你不用有压力，哪天你觉得没意思了，我们就分手，我一定不会纠缠你，好么？” 小雪貌似洒脱的说着，神情却充斥着一股凄凉，看着她说完，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爱怜。 “不，小雪，我觉得你不能这样想。” 我对小雪说道， “首先呢…我没有看不起你，更不是因为你的职业而拒绝你，小雪，我是真的目前不想谈恋爱… 其次的话，我觉得，如果哪天我和你在一起了，一定是因为爱上了你，只要你不嫌弃我穷困潦倒、碌碌无为，我一定会娶你。 所以，你不要那样想，小雪。” 其实我还想说“但是，我们要是真的谈恋爱了的话，我会给你找过一份工作，我会保护好你”，可想了想，我又没想和小雪谈恋爱，这句话根本就是废话，而且说出来了的话大概率不仅不会让小雪觉得真诚，反而更有可能令她难堪。 小雪听我说完，失落和凄楚立时散去，脸上顷刻“晴朗”起来，她眼里带着光，有些激动的问道： “真的吗？坤坤？你真的会娶我？” “不是，小雪，我说的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哪天真的谈恋爱了，我不会因为你曾经做过了什么职业而不娶你，我是这个意思。” 我努力的解释着，生怕小雪理解错误。 我这么解释，但小雪却还是异常的开心，她兴奋的仰着下巴对我说道： “行！坤坤，你现在还不想谈恋爱，那我等你！嘻嘻！我很有耐心的！” 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憋了好半天，才道： “小雪，我们做好朋友。” “嗯嗯！我知道！” 小雪连连点头： “我们先做朋友，好朋友！我们慢慢来！” 顿了顿，小雪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道： “对了，坤坤，我还是每天给你买早餐哦，你一定要好好吃早餐，不能再不吃早餐，那样对身体很不好的！” 我已经想不起来，是不是曾经和小雪说过我们学徒工资很低、经常吃早餐都没钱之类的话了，但想了想，大抵应该没错了，肯定是之前无意中和她吐槽过这样的话，然后她又喜欢上了我，因此才日复一日的给我买早餐。 想到这，我心里对小雪更加的感激了，也更感动，但我还是拒绝道： “别！别…小雪，你给我送了这么久的早餐，我一直被同事们怀疑是不是和顾客搞上了不正当关系、被顾客包养了之类的，实在是人言可畏，我每天都是在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下硬着头皮收下你送来的早餐的，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现了，你可千万别再给我送早餐了，小雪。” 我都要给小雪跪下了，以前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嘚瑟过，觉得有个神秘人天天给自己送早餐还挺有面子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种事情的发生，我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思想了，这送的哪里是早餐，更是思想负担啊！ “这样嘛？” 听我这么说，小雪总算是犹豫了，她在思考着什么，想了会，她似乎想通了，说道： “那行，那不给你送早餐了，以后你每天一下班，我都带你去吃宵夜，我得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不要吧，小雪，你别对我这么好，我…” “我没对你这么好！你就当陪我吃宵夜不行吗？你不说了吗，我们先做好朋友！好朋友陪着一起吃宵夜，不行嘛？！” “好…好吧……” 我彻底没话说了，小雪如此的热情奔放，直令我无法抗拒。 这时，我又突然想到我还得隔三岔五和秦弦吃宵夜呢，我赶紧说道： “这个，小雪，每天恐怕不行…” 我脑子飞快转动着，想着说辞，道： “那个…我们每周都有几天要留下来训练技术的，没办法每天…” “没关系呀，你要训练的时候就训练呗，但你要提前发信息跟我说哦！” “嗯嗯，好…” 总算是把小雪给暂时搞定了，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雪的确是漂亮，但我真不想谈恋爱啊！就目前和方婷还有秦弦的情感都够我头疼的了，更别提多一个小雪了。 吃完夜宵，小雪非要给我叫了个摩的，先付了钱，然后便让师傅将我送回宿舍，她还要继续回去上班。 洗完澡躺在床上，我再一次难以入睡，我感到深深的忧虑，不知往后该怎么处理好和小雪的关系…… 第249章 再度刁难 经过kk他们那一闹之后，我在店里的处境是越来越微妙了。 与此同时找我洗头的顾客还在增长，越来越多，每天进门洗头的顾客时不时就有一两个问十三号在不在，中工助理当中我是越来越红了。 但这却并没有让我多开心，反而令我心理压力倍增，他们许多人看我的眼光越来越诡异，仿佛我是出卖色相跟人家睡了才换来的指定客一般。 渐渐的，和我说话的同事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我和他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感到越来越压抑，这种暗中的排挤和冷暴力是最无奈的，根本无处抗争，令人感觉软绵绵的，无从发力，无从下手。 一段时间后，我也无所谓了，既然合不来，我就学自己的、干自己的，勇哥对我有开导之恩，我是不会轻易离职的，即使要走，也要做上发型师后给店里、给公司创造出一番业绩之后再走。 然而形势比人强，接下来的几件事情却令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3月下旬的一天，这天晚上十点左右时，副店长照例通过前台广播通知大家，待会下班后所有中工助理留下来例行训练，让大家提前准备好工具。 副店长向来如此，店里交代他有计划、有目标的训练中工助理，但他从未制定过任何教学计划或课程规划，基本都是想起要上课或者勇哥提了一嘴才临时宣布要上课。 而他的上课内容也是重重复复，不是喊我们练习卷杠子就是练习刷药水，然后自己一旁拿着游戏机打游戏。其他关于烫发的理论知识和染发的色彩以及调配等等几乎从未正式讲过，也不知是他不会讲还是不愿教。 其实同事之间早就有人私下有过微词，但他们都不敢提意见，照发型师的说法，这年头我们店还能组织大家练习就不错了，其他地方几乎都是让员工自己花个一两万送出去进修，完全交给培训机构。 所以，大家就这样沉默的耗着，上课的积极性都不高，大家更寄希望于考核过关了能晋升中工，这样就能跟着发型师一起做头发，这个途径学习和吸收的知识技术和经验远远比副店长的课来得多。 但我已经申请了起码十几次考试，前几次副店长说卷杠速度没达到，后面速度达到了，可每次都是挑出诸如排杠不标准、太过毛躁、翘杠或者药水刷的不够均匀等等的一大堆问题，反正就是怎么都通不过他的考试。 我也只能服从，每次都按照他指出的问题一一加强练习。 今天要上课，又可以申请考试了，我打定主意，这次怎么都要通过考核，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是卷杠子还是刷药水，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我觉得自己都已经足够达到能通过考试的水平了。 十一点后，没有客人了，我们都已经将各自的支架、头模和工具摆放整齐，副店长一走过来，我和另一个助理便举手要求考试。 副店长见状，便让其他人先练习，然后拿上计时器给我俩考试。 首先是上标准杠，考核标准是18分钟54个杠子，我成功的用时16分30秒完成。 另一个考试的助理叫小甲，他比我早入行一年，他们那几个都是比较散漫，无所谓啥时候晋升，所以现在还是助理，只能一直洗头。 小甲还算比较有想法了，过完年后不知是被家里说了还是怎的，回来后就和我一起在月初的时候考了一次，他差太多了，毫无悬念没有考过。 这次我看小甲也悬，我上完的时候，时间仅剩1分30秒了，他还有侧区五根杠子还没上，而且是最难的侧区，显然他又将不合格。 17分钟时，副店长突然开始给小甲喊加油，还用江西话和他说着什么，他和小甲是江西老乡。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看着小甲手忙脚乱的，我也替他捏了一把汗，但副店长和他说了什么之后，小甲竟然牺牲质量，卷杠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看着小甲龇牙咧嘴、争分夺秒的样子，我和旁观的另一个助理都被小甲逗乐了，这样胡乱缠绕怎么能过关呢，这不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嘛。 然而，我们俩将头模递给副店长查看后，副店长却将他的也列为了合格。 这让我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小甲这后面上的五个杠子全都七歪八斜的，完全就是糊弄，就这样还能通过！要知道，当初我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要比小甲今天完成的要好数倍，但却一直不被通过，今天他这样却能通过，我看了副店长一眼，心中相当的无语。 接下来是考核刷药水，十拿九稳，我比标准的15分钟提前一分多钟完成。小甲也还好，我刷完快一分钟时他也完成了。 副店长走过去先检查小甲的，略微看了几眼后，他点了点头，小甲通过了，他正式晋升中工了！这让我心里也激动了起来，我比他快一分钟，质量也比他好，定然也是毫无悬念的，晋升中工就在今晚！ 副店长走到了我旁边，端起我的假头模仔细看了起来，他将头模一下左一下右的转动着，仿佛审查高端工艺品一般，盯得极为仔细。 这和小甲截然不同的待遇令我心里登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我隐约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副店长将头模举到我眼前，对着我转了一下，然后看我一眼，道： “看到没有？你这个分区不标准！” 说着他将头模往我面前一塞： “拿去！不合格！” 我愣住了，片刻后我反应过来简直要气炸了，我终于相信而且肯定，副店长百分之一万是在排挤我、针对我！ “副店长，这没道理吧！这大家都这样十字分区啊，怎么别人就标准，我就不标准了？” 我实在是愤慨。 副店长原本转过了身去，听我这么说，他迅速转了回来，怒目圆睁的瞪着我，而后他一把拿过小甲的头模，指着他的分区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人家这是直的！你的歪了！” 副店长出言不逊，令我怒火升腾，但我还是强行按耐住，我看了一眼小甲的头模，他的分区和我的基本一致，只是他的分线略微竖直，分到了头顶顶点，而我的稍微有些斜，略微靠近顶点往后一公分的黄金点。 但是，在我印象中，以前的师兄们考试，大多都是和我一样划到黄金点，甚至比我这个划的还要靠后，他们都能通过，而且也从未听副店长说过划线必须要笔直到顶点。 “副店长，我这个是略微有些靠向黄金点了，但以前师兄们考试划的比我这个斜多了，他们都能通过，为什么现在到我这里就不行了呢？！” 我越来越愤怒，他这完全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一门心思、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让我晋升！ 第250章 大打出手 副店长听我这么说，满脸不爽、怒气冲冲的眉毛都要竖到天上去了，他再靠近一步，脸几乎要贴上我的脸，他咆哮道： “我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我是考官还是你是考官！技术是往前发展进步的你不知道吗！你这个分区上个月可以，但这个月我觉得这种分区是错的那就是错的了！听清楚了吗！？” 副店长是彻底不装了，摆明了就要针对我，我不想再沉默下去，也怒道： “副店长，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可以直接跟我打一架！请你不要变着法子就是不让我晋升！公报私仇不是一个领导该有的风范和胸襟！” 我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声音立马响起： “呵呵！你还需要晋升吗？你有那么多鸡婆姐姐包养你，你这软饭吃的够香了！中工这种苦力你就别跟我们争了，我们可不能跟你比！你可以一辈子当助理，把你那些坐台姐姐们伺候好了，你不仅吃喝不愁，下半身也够爽！哈哈哈！” 随着这人大笑，周围有几人当即也跟着起哄、大笑了起来。 这一句句污言秽语简直要让我气冲云霄，侮辱我就算了，我绝对无法容忍连带着侮辱我的姐姐和朋友！ 我转过头去，原来又是kk！ 我气的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手指指着kk怒道： “你再辱骂一句！” “骂你怎么了！我们还想揍你呢！把你的臭爪子放下！” 说着，kk竟然先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衣领！正在气头上的我此刻竟莫名有一股兴奋！这可是他先动手的！ 进入美发行业以来、进入我们这个店铺以来，我一直规规矩矩、本本份份，一直秉持着一个学徒的谦卑，因为我知道，如今不比以前在工厂，那时候大家只是混口饭吃，各种帮派争权夺势、层出不穷，我自然也只能信奉丛林法则。 但这里可不同，我是来学徒的，里面大部分人实质上是我的师兄和前辈，以往无论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我都尽量克制、忍耐，尽量不跟他们起冲突，但如今，我发现，这也是行不通的！ 事实上，我们无论去到哪里，都是丛林法则！你只有让别人认识到你的强大和不好欺负，别人才能学会尊重你。 事到如今，我彻底认清了这一切！心中不再有任何的幻想！如果一定要斗，那就来斗个天昏地暗吧！ kk揪住我的衣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可真是求之不得！我迅速出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接着反手一拗一扭！ “嗷！！！……” 一声大叫自kk的嘴里嚎出！ 这一招，我用了九分力！下定了决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但kk显然误判了形势，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他突然抬腿来踹我，我迅速侧身躲过，手上寸劲不减反增。 kk再次嚎叫，他腿没踢到我，立马伸过手来要抓我头发，眼看他的手就要抓到我头发，我不再迟疑，举拳一拳猛的干在kk的鼻子上！ 一声惨叫，kk捂着鼻子踉跄几步往后退了过去。 这时一旁大叫着“不准动手”的副店长和kk的死党阿林、小黑也冲上来了，他们仗着人多，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狠狠教训我的机会。 这当口，我没有丝毫的迟疑，既然要开打，那就必须得下狠手！妇人之仁，最终必将害死自己。 我给副店长留了面子，先冲到阿林面前，不等他反应，我一个摆拳狠狠干在他的下巴上，不出意外，阿林登时倒地，似乎有些晕厥。 小黑见状，眼神中迅速浮现一丝惊恐，他当即想要退却，我不可能再对他仁慈了！ 副店长已经到了我身后，我一手揪住小黑的小臂往后扭去，一边腾到了小黑的身侧，接着我迅速下蹲、一个扫堂腿！ “嗙！” 小黑瞬间倒地，头跟着重重的撞击在了地面上。 副店长挥拳向我袭来，我一边躲避，一边抬腿一腿重踢在他肚子上！ 副店长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敢对他也出手如此狠辣！ 周围的助理中工们简直看呆了，但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包括kk的另两个曾经一同抨击我的伙伴——小齐和mike，全都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 副店长被我重重踢了一脚，却不害怕，反而更加暴怒。他径直冲上前来，既不挥拳也不踢腿，就是整个人扑过来！ 副店长没有做出进攻的动作，我也不好反击，眼睁睁的看着他冲了过来，竟然愣住了，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副店长冲到了我身前，他一把搂住了我，这时我才明白，他想勒我的脖子，将我按到地上。 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赶紧反抗，但这时副店长已经整个人缠住了我。他身体结实，力道不小，这样的近身揪斗就是我的弱项了，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以前陈磊教我的都是拒敌于近身之外的搏击格斗技巧，并没有任何摔跤的内容，陈磊自己这方面也是短板，所以，他教的打斗技术都是下手狠辣，绝不给敌方缠上自己的机会。 副店长各种扳各种扣，我和他扭在一起，突然我被他不知何时伸到我后面的脚绊到了，整个人迅速向后倒去！ 这一瞬间，我也立即紧紧扣住副店长的脖子，连带着他“砰”的一声齐齐倒在了地上。 还好，倒地的瞬间我抱住副店长借力扭转了些身形，避免了后头着地，那样太危险，后脑勺磕到的话很容易晕厥过去，那样就危险了，只得任由他们摆布。 我们俩基本都是身侧着地，刚一落到地面两个人就立马又缠斗在一起，一会我压在副店长上面，一会副店长压在我上面，周围的人大呼小叫着，却无一人上前来拉开。 kk鼻血已经流了满脸，小黑还有阿林似乎都还头晕目眩，他们三人皆背靠着一旁的沙发或者墙壁坐在地上。除了我们这些人，其他发型师都已下班。 前台小妹倒是焦急的在一旁一直呼喊： “别打了！别打了！” 但却没有任何人理她。 和我略微交好的刘亮眼神中是充满了关切，但这回我和这么多人开打，他也怕这个时候帮我惹火上身，因此也仅仅就是有那个意思，但并不敢有所行动。 我和副店长继续在地上扭打、缠斗着，两个人滚来滚去，都弄得非常的狼狈。 副店长好几次想要击打我的脸和肚子，都被我完美的避开，见他如此，我也不想再留情了，看准了时机，就要一拳干他眼睛上还有膝盖撞击他肚子，以便摆脱纠缠。 可这时小妹大叫道： “别打了！海哥和勇哥来了！” 听小妹这样叫，我吓了一跳，勇哥于我有恩情，我可不能在他面前放肆。 我瞄了眼大门，暂时没人，由于躺在地上，看不见门外台阶下的情况，也不知是否他们已经来到。但我相信小妹，他一定会打电话给勇哥的，而且勇哥、海哥住的也不远，开打这么好一会的时间，确实足够他们赶到店里了。 我赶紧奋力扭转，将副店长压在了身下，并朝他吼道： “副店长！勇哥、海哥来了，你放手！我也放手！” 但副店长却完全不理会，眼神更加凶狠，甚至一只手张开了五指、像爪子一般猛的偷袭过来想要抓我的眼睛。这也太阴狠了，简直就是想抓瞎我，我再次被他激怒，躲过他的阴爪后，迅速抽出一只手，一拳干在他眼睛上。 第251章 苦果 副店长被我一拳打在了眼睛上，但他却并没有像别人一般下意识的捂住双眼，反而和我缠斗的更紧了。 一时之间，我们俩你来我往，在地上又打起了滚。 “起来！！！” 突然我的屁股上结结实实的被踹了一脚，一声严厉的吼声传来！ “起来！！！像什么话！” 副店长的屁股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这时我是看清了，踹他的正是海哥！ 我扭头一看，踹我的是勇哥，他们两位大佬真的来了！ 我赶紧松开了手，然而副店长见我松手却突然趁机一拳朝我眼睛打来，还好我以前打斗经验丰富一些，反应迅速，略一侧头，堪堪躲过。 “阿伟！！！” 海哥再次严厉的吼了一声副店长，副店长这才悻悻的罢手、松开了我。 我们俩先后爬了起来，副店长的眼睛已经开始肿了，此时海哥和勇哥站在面前，我忐忑的低下了头。 “这怎么回事？啊！公然在店里大打出手，阿伟！你说！怎么回事？你还是个店长！成何体统！” 勇哥朝着我们怒喝道。 副店长余怒未消，他气哄哄的指着我对勇哥大声告状道： “勇哥，我们今天必须把这个杂种炒了！艹他老木的，竟然敢以下犯上，反了天了！” 勇哥闻言当即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我，道： “你怎么回事？！” “勇哥，我……” “海哥，勇哥！把他给炒了！不然我们没办法干了！你们看看，他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他一个最低级的助理，竟然这么猖狂！这样下去还得了，整个店不都得看他的脸色！” 我正要开始解释，kk他们几个仿佛瞬间满血复活了一般，一个个怒气冲天、面红耳赤的抢上前来对着海哥、勇哥怒斥着我。 “行了！别吵！” 勇哥迅速伸出一只手来制止道。 “阿勇，你带他出去了解情况，阿伟！你们几个跟我来！” 海哥对着勇哥指了指我，而后又对副店长说道。 副店长和kk他们几个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海哥往二楼上去了。 “别看了！该练习练习！做自己的事！” 勇哥对周围看热闹的同事们喊了一句，接着朝我一挥手。 我跟在勇哥后面走到了店外一旁的巷子，勇哥站定后，将我拉到他面前。勇哥看着我，眼神充满威严，我自知今天闹大了，惭愧的低下了头。 勇哥还是没说话，一会，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他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但他找来找去都没摸出打火机来，我见状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勇哥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还是没说话，我忍不住了，主动交代道： “勇哥，我错了！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对我以及我的顾客卑鄙下流的侮辱了！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 勇哥一边吐着烟，一边指了指我，道： “行，你详细说说，不然我都正在考虑是不是让你立马滚蛋了！” 勇哥语气平淡，但听在我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没想到勇哥竟然真的准备赶我走。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故意吓我的，想给我个下马威。 我抽了两口，将烟扔掉后，便将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跟勇哥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勇哥又点燃了一支烟，他靠在墙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上一次开会的时候他们指责我的事，勇哥是知道的，所以，我想这事的前前后后并不难理解。 只是副店长看我不顺眼，一直卡着我、不让我晋升这一点，我并没有向勇哥下这个定论，我只是将一直以来的考试以及申请情况陈述给勇哥知道，我不想咬定什么，以免勇哥误会。 勇哥抽完了烟，一边扔掉烟蒂，一边对我说道： “行了，你先回去吧！” “啊？” 我愣了一下，有些迷糊，这就让我先回去了？不是还没处理吗？但我马上就又应道： “哦…好…” 回店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和头模，我便先回了宿舍。副店长他们应该还在二楼和海哥在一起，其他中工助理也都还在一楼练习 我不知道勇哥为啥让我先回来，我觉得副店长和kk他们一定会在海哥、勇哥面前搬弄是非，借机彻底将我赶走。 但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我和副店长他们的关系已经撕裂、矛盾也已彻底不可调和，如果接下来还是要被他一直压制着只当个洗头工，那还不如现在就将我赶走吧。 抱着顺其自然、悉听尊便的心态，我洗漱完就睡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会，意料之中的，海哥、勇哥都来了。他们通报了昨天的打架行为，对我们每个参与斗殴的员工处罚500元。 这个处罚差不多是我们中工助理一个月的工资，对于那些没什么指定客、又没什么外卖业绩的来说，甚至超过了一个月的工资。 处罚的力度如此之重，副店长和kk几个身上又都有伤，可想而知他们得有多恨我。 勇哥批评完我们所有参与斗殴人员后，踱了几步走到我的面前，他眼神凌厉的看着我，道： “接下来这句话是对你一个人说的！” 我赶紧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 勇哥说道： “如果一个人在团队里面和大多数伙伴都合不来，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有问题的。如果他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那么他终将被团队给抛弃。” 说着，已经看向众人的勇哥又扭头直直的看着我： “你，听明白了？” 我听着很不是滋味，但还是马上点了点头： “听明白了，勇哥。” “嗯…” 早会后，我一个人走到后巷抽烟，我感觉现在局势更糟糕了。 有些同事可能也早就记恨副店长，只是不敢反抗，这回副店长被我给揍了，他们心里简直爽到了极点，所以，昨晚周围的中工助理才没一人上前来拉架。 但现在打完了，他们该尊重副店长还是得尊重，反而是我，他们更不敢接近了，虽然他们看我的眼神时常蕴含着些赞赏，但他们谁都不傻，知道自己该怎么站队。连原本和我关系交好的刘亮，现在也似乎有些疏远了。 而发型师们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了，从他们的表现我看出，他们应该普遍觉得我不是个善茬，竟然敢以下犯上，一个小小助理，竟然敢公然揍一个身为副店长的发型师！长此以往那还得了，哪个发型师我还会放在眼里！ 在大伙暗中对我的排斥之下，danny哥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似乎也不太敢对我太好了，吃早餐、抽烟也不再叫我。 形势于我愈加不利，勇哥也在话里有话的批评我，现在，我是真的非常的难受，每天都像吃了一坨屎一般，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我动了离开的念头，但又不甘心，不愿成为一个一遇困难挫折就想着退却的人。 直到一条人命的流逝，我才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252章 小雪! 和副店长他们打架斗殴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秦弦不知道，小雪也不知道，我不能把压力和不快带给我的朋友和顾客。 秦弦依旧隔三岔五的来，都是在晚上十点左右，然后带我出去吃宵夜。 小雪自从上次和她吃烧烤说清楚后，她总算是听了我的，没有再给我送早餐，但却也经常叫我去吃宵夜，基本上每周我也会和她去吃一两趟。 打架的事情过去后，我每天更加的谨小慎微了，完全是夹起了尾巴做人。 但经此一役，似乎也有好处，那就是kk、阿林几个再也不敢明里暗里的吐槽、鄙视、抨击我了，我再也没有听见他们像以往那样时不时的向我指桑骂槐，工作中有所交接时虽然冷漠，但勉强还算客气，上下班或者去吃饭的途中在外面遇见，他们也不再敢像以前一般经常用眼神和肢体语言以及动作对我进行隔空的攻击。 只是关于我的中工考试和晋升，也就此搁置了下来，店长告诉我，我暂时不允许上副店长的课。 这对我来说无异于被抛弃了。 我反复推敲着勇哥和我说的话，怎么想都觉得他已对我心生不满。结合当下的处境，我感觉自己被进一步的孤立了，心中的退意愈加浓厚。 …… 四月中旬的一天，我正在给一位顾客洗头，突然店长走上了二楼洗头房，他带着个同事，径直来到我身旁。 店长对我和顾客说要将我换下去，店里有事找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肯定是要将我炒掉，今天就要勒令我离职走人了。 我向顾客打了声招呼，便随店长下了一楼。 然而店长却将我带到了后巷，站定之后，店长看着我，说道： “阿坤，你和小雪什么关系？” “啊？” 我愣住了，难道他们又污蔑我和小雪的关系不清不楚了？ “就…洗头助理和顾客的关系啊！也算朋友吧！这…又怎么了？店长，你可不能误会我呀！” 我真是受够了，这一轮接着一轮的抹黑，难道不把我整走就不罢休吗！？ “不是！你别误会！你知不知道小雪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我…我不知道！什么事啊？” 店长这么说令我更加迷糊了。 小雪叫过来找我洗头的朋友几乎都是被店长做成了熟客，据我所知，店长还被她们拉去唱过歌，所以，很多跟她们相关的事，店长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店长眼睛盯着我，突然压低了声音，以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小雪死了！” “什么！？” 我大惊失色！ “这！这、这咋回事！？前几天我还跟她吃过宵夜呢！” “对！是昨天的事！确切地说，应该是昨天凌晨的事，然后昨天晚上，宾馆老板发现了小雪的尸体，然后报了警！” 我完全懵了！一时间一股浓浓的哀伤自心底升起。 “店长，愚人节早就过了，你可别开玩笑！” 店长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瞪： “这事能开玩笑吗！小雪的姐妹们都炸锅了！她们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警察马上就会来我们店调查！” “什么？！警、警察要来我们店调查？！这、这跟我们店有什么关系啊？” 我已经惊慌失措，我他妈可是逃犯，这警察要来店里，可不得把我给吓死！ “你紧张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前天昨天都没有出去，大家都可以作证！也还好你这两天没出去，不然麻烦就大了！ 小雪的姐妹们说目前还没有破案，凡是跟小雪有交集的人都要调查，她们全部人都已经被审问过了。接下来，大概率你也会被审问。” 店长这一句句话听在我耳里简直就像打雷一般，这警察就要上门来找我了，我可怎么办？我是逃犯啊！ 这一刻，我简直就想拔腿就跑，可又觉得那更不妥，我是因为之前在永宁的事成为了逃犯而逃跑，但搞不好人警察就把我当杀人凶手畏罪潜逃呢！ 顷刻间，我心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比的焦躁不安。我的脑袋快速运转着，急切想要想到应对之策，可这一时之间越是着急，脑子反而却越是僵化，一片空白。 “店长，这、这，我该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下意识的就问店长道。 “什么怎么办？” 店长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他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我： “你慌什么？她的姐妹们都知道她是被带她出去开房的嫖客杀的，来店里调查只是例行公事！调查社会关系！ 你害怕什么！人家警察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呗！现在是法制社会，总不能抓不到凶手就把你抓去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吧！ 不可能的事！ 你别害怕，你目前还是店里的员工，店里自然会对你负责！” 店长说的这些话，令我稍微安定了一点点，但还是非常的忐忑，而店长最后那一句“我目前还是店里的员工”又让我感觉似乎另有一番意味。 或许他们已经内定了什么时候将我炒掉吧。因为之前有个发型师表现不佳，店里就是等到招到了新的发型师的时候，突然让他明天不用来了。 我想，或许我这个麻烦人物的结局也是如此吧。 但眼下形势不容我想这些，警察马上就要来店里了，这简直就是火烧眉毛，我该怎么办才好？ 像以往一样立即潜逃肯定是不行的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命案！ 我不逃还好，没有任何的嫌疑，我这要是一逃，那完了，即使有人作证我没有出去也没用了，谁也不能也不敢更不想保证我有没有趁他们睡着跑出去作案！ 这么一来，这个命案要是没有其他线索的话，说不定就得扣到我的头上了！这种凶杀案，可不比持械伤人的小案子，这分分钟就全国通缉了！ 通缉跟网上追逃可不同，这我是知道的，那种力度和严谨度，我绝对跑不掉。 届时，即使洗清了这个凶杀案的嫌疑，我也必然会被抓回永宁归案。 “你干什么？！” 店长突然朝我喊了一声，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无意识的双手举在头上抓住了头发。 “哦…没，我、我紧张！店长。” 我赶紧搪塞几句，掩饰一下心中的慌乱。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又不是罪犯！别担心哈！” 店长拍了拍我肩膀： “警察来了，我会跟你一起的！不用紧张，咱们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 “嗯嗯…好，店长！” 我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 “店长，那我要不要回去拿身份证，他们会不会查身份证？” “这个…” 店长扭头想了想道： “应该不用吧…我们是正规企业、正规店铺，大家都是有身份信息档案记录在册的，警察最多查看一下员工档案，人家又不是来查暂住证的！况且我们海哥公安局和派出所都有认识的朋友呢，没那么麻烦！” 听店长这么说，我就又稍微踏实了一些，既然不能跑，那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如果到时候真发生什么变数，再随机应变吧。 第253章 直面警察 和店长在后巷谈完话，我心情非常沉重。 一方面小雪突然的香消玉殒，令我感到悲伤，这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儿，一下就被害了，悲伤之余又让我有些恍惚，仿佛像在梦中一般，有点虚幻的感觉。 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往往都会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此刻我就处在这种感觉之中，但我知道，这是事实。 另一方面，警察将要上门调查，这又令我内心非常的惶恐不安。店长先回了店里，我借缓解哀伤为由，跟店长说我等会再进去。 我一直在后巷抽烟，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墙上。这会自己一个人单独在这，手和脚都不受控的微微发抖着。这一回是避无可避，无论如何我都得直面警察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预演和警察相见时的场景，思考着每一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然而正当我想象着的时候，店长却突然再次从后门走了出来，一见我就叫道： “快进来！警察来了！” 我再次大惊！怎么这么快！我都完全还没准备好！ 但店长就在眼前，我必须得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后，我便跟着店长走了进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了。 我跟在店长屁股后面一路走，刚拐过大厅的墙角就看见三个身着制服的警察赫然站在前台！此刻，这一身制服在我看来是多么的胆战心惊！我差一点就腿一软摔倒在地。 我用着十二万分的定力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恐慌，尽量让自己面部表情放松、肢体自然，我可不想人家一眼就觉得我有问题。 店长带着我来到前台那几个警察面前，指了指我说道： “同志，这就是我们经常给小雪服务的13号助理周坤，他主要是帮她洗头，吹头发那些发型服务主要是我给她服务的，您看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为首的高个子警察上上下下扫视了我一眼，而后扭头对店长道： “你们这有没有办公室之类的，我们去里面说吧，省的造成不良影响。” “哦哦，好！有，警察同志，你们跟我来！” 店长说着就要带他们往二楼办公室去，这时前台的电话铃声响了，小妹接了没几秒就赶紧叫住了他： “店长，勇哥电话！” “呃…” 店长迟疑了一会，而后对警察说道： “麻烦等我一下。” 说完，店长就过去接起了电话，没说几句，店长将电话向我一递，道： “来！勇哥找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哦”了声，走过去接了起来。 “勇哥！” “你看看你！工作就工作！服务客人就服务客人！你跟人家搞那么亲密干什么！现在人家出事了，警察第一时间就找到我们店来了！你自己想想影响多恶劣！” 勇哥这次是实打实的批评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语气这么严厉，话语中充斥着对我的不满。 “好，勇哥，我知道错了…” 我除了认错，已没有别的可说和敢说的了。 “叫店长接！” 电话里勇哥冷酷的喊了声，我又叫回了店长接电话。 店长和勇哥又说了几句，而后便挂了电话，然后带着那三个警察和我一起上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关上门，店长给他们都摆上椅子落座。让我这个逃犯日夜担惊受怕的警察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这时我感觉自己满身都是汗，紧张到眼睛的转动似乎都不受控了。 看着面前并排坐着的三位人民的守护者，我的脑海浮现起一个画面，他们突然一跃而起将我牢牢按住、控制住，接着一副“银手镯”咔嚓一声扣住了我的双手，而后一个朝我大喝： “跑不了了吧！哈哈哈！被你躲藏了这两年多了，找的我们好苦啊！今天终于逮着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 我的脑海正在上演着紧张、激烈的警匪戏码，这时高个警察开始说话了，将我拉回了现实—— “付雪是你们的顾客，对吧？” “嗯，对。” 我和店长齐声回应，我这才知道小雪的名字叫付雪。 “她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我不敢答话了，店长也嗫嚅着说道： “呃…知道，哦，不，不知道，只是听说了一点。” 高个警察看着我们，他一只手拿着桌上的笔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着，一边说道： “你们不用紧张，这件事跟你们无关，只是付雪的女性朋友说她平素除了上班很少出门，有出门除了吃饭就是来你们店，而且据说她跟你们这个小弟很有交情，是吗？” 高个警察说着指了指我。 “呃…” 我听得出他所说的交情别有一番意味，我只得和盘托出： “我和小雪算是好朋友吧，她以前经常给我买早餐，后来引起一些麻烦后，就没有了，只是…偶尔陪她一起吃宵夜。” “嗯…那你们知不知道她有没有其他有暧昧关系的男性朋友？她有没有带男的一起来过？” “这个…应该没有，印象中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至于跟她有暧昧关系的男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吗？” 店长看了看我，我赶紧回答： “我也不知道，小雪的私事我从来没问过，她也没说过，” 我微微摊了下双手，刻意做出很放松的样子： “所以，虽然小雪隔三岔五带我去吃宵夜，但我真的挺不了解她的…” 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些警察一开始就说知道这事和我们无关，但却好像又对嫌疑对象一无所知。 高个警察看了看我们，似乎一下没想到要问什么，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胖胖的警察和另一个最年轻、戴着眼镜、正在记录的警察。 胖警察领会，他直接指了指我，眼神凌厉，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他问道： “你和付雪的男女关系正常吗？” “正常！当然正常！” 我脱口而出，且再次补充：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没有和她发生关系，我们就是朋友，我…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就是朋友…” 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怀疑一切的眼神，总感觉要是不及时让他不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逃犯身份也将要被他看出来了一般。 胖警察又看了我几秒，然后终于扭过头去看眼镜警察的记录了。 我完全不敢想象，作为一个逃犯，自己今天竟然会跟警察面对着面交谈，从一开始见到他们到现在，我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的手心满满的都是汗，心中默念着他们赶紧离开、赶紧离开、赶紧离开…… 第254章 辞退在即 警察的问话枯燥，且在我看来有些不着调。他们一时没有再问话，都看着眼镜警察做记录。 面对着警察，我虽然心中恐慌，但一想到小雪，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同志，那个，那个付雪她怎么样了？” 高个警察扭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转过了头去。 但胖警察抬头瞟了我一眼后，站直了身子，冷冷说道： “被人杀了！” 虽然店长已经告诉了我这个事情，但从警察口中说出来，还是让我惊了一下。 我颇为感伤，缓缓低下了头，嘴里喃喃念叨了句：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 高个警察听到我嘟囔的话，转头对我道： “对啊！就这样没了！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及时向我们报告！ 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嗯……” “行吧！就到这里了！你们要是想起来有什么情况的话，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呐，这是我们科室的电话！” 高个警察说着撕下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店长。 店长接过后，带着我一路送他们下楼出了门口。 警察就这样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店长说的没错，他们这就是走访调查，连我们的身份信息啥的，都没有进行核实，还好我没有像以前一般仓皇逃窜，但尽管如此，因为刚才太紧张了，此刻我全身也像是打了一场仗一般，浑身累。 警察走了以后，店里私下便开始传开了，有说我和小雪搞上了又要和她分手，导致小雪自杀的； 还有说小雪有老公，她老公得知她跟我搞上了，所以失手把她给杀死了的； 更有甚者，居然说那天晚上就是我和小雪去宾馆开房的，然后我玩腻了，要和小雪分手，于是小雪便在我回宿舍后跳楼自杀。 这所有种种都是danny哥私下告诉我的，直把我气的火冒三丈、目眦欲裂，我真是领教了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了！ 另一面我感觉勇哥对我也冷淡多了，每次见到我，眼中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欣赏。 我都看在眼里，心中非常不是滋味，感觉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却总是如此命途多舛。 我感觉自己真的在这待不下去了…… 雨漏偏逢连夜雨，又过了个一周、四月底左右，我和刘亮在后巷抽着烟，刘亮突然凑近了些，小声对我说道： “诶！听说这几天要来五六个新学徒！”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么多？” 看来店里这下是要炒掉不少人了！勇哥他们铁定是想大换血。 “对啊！我猜，等他们培训完之后，一定是要换掉一些人的！阿坤！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你！你可要早做准备！有空偷偷多出去转转，提前找好要学徒的店铺！” 刘亮声音更低了些，语气已经流露出了惋惜。连刘亮都已经感觉到我即将被炒掉，看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嗯…换就换吧…谢谢你，刘亮，我被炒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后会有期，哈哈…” 我故作轻松的对刘亮说道。 “唉…这年头学徒就像要饭的狗一样，用得着的时候吆喝几句，吃的差、睡的差，活还干的不少。等看不顺眼了，分分钟换几条狗！反正想学手艺的要饭‘狗’满大街都是！” 刘亮这比喻确实挺形象的，但好像又有些过激了。 不过，这个年代确实如此，不甘于在工厂打一辈子螺丝、想学个一技之长的人比比皆是，就我来这半年多，来应聘学徒的应该都不少于百八十个了。 我很感谢刘亮跟我透露这个信息，现在店里能和我走近的人可不多。但我不想准备什么，炒了就炒了吧，不是没从头开始过。 4月30号傍晚，秦弦一下班就来洗了头，明天是劳动节，她又要出国去找她老公。 洗完头后她先回家收拾东西，交代我一下班就给她电话，说出国前要带我好好吃一顿。 下班后，秦弦带我去吃火锅，她看我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跟她说没什么，秦弦撇了撇嘴，未再多问，但全程一直逗我开心，还一直给我夹菜。 吃完送我到宿舍楼下，我开门便要下车，秦弦突然拉住我，道： “明天我就要出国一个星期了，要不…多陪陪姐，去姐那坐坐？” 我想了下，也好吧，秦弦虽然大我六岁，但性格充满童真，和她在一起还是挺轻松、挺开心的。 我便重新坐了回去，跟着她又来到那栋我非常熟悉的公寓楼。 进到屋内，秦弦拿上两瓶水，然后和我一起搬了两张椅子到阳台，我们便在阳台一起坐了下来欣赏月色。 “弟弟…” 秦弦喝了一口水，忽然喊我弟弟。 “咋？姐姐！” “我感觉我们感情淡了！” 秦弦做出失望的神态道。 “没有吧？”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有心事不跟我说？” 秦弦嘟起了嘴，这一刻我觉得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姐姐，简直就像我的娇气女友一般。 “好吧，好吧…” 我只得说道： “我可能要被辞退了……” “啥？你这么勤劳、这么努力、这么优秀！为什么要把你辞退？” 秦弦瞪大了眼睛问道，她想的和我一样简单，一直以来我也以为无论在哪工作，只要勤劳、努力，就一定会受到认可，但事实上社会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在一个集体里面，各种人情世故，各种勾心斗角，往往越优秀的人越是众矢之的，越是如履薄冰。 我想了想，道： “我和副店长还有几个同事打架了，接下来店里有新的学徒来了，我就应该会被辞退。” “啥？为啥打架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秦弦眼睛瞪的更大了，说着还来扒拉我的衣服，看我有没有受伤。 “姐，我没受伤。” 说着，我挡了挡秦弦的手，秦弦却顺势拉住了我的手，追问道： “为啥打架？跟姐说！” 这我怎么回答啊！我总不能告诉秦弦，他们一直以来各种侮辱我和她，更不能跟她说小雪的事。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道： “唉，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打架了。” “……” 秦弦呆了几秒，只好道： “好吧好吧……那被辞退了的话你去哪？你…你可别离开深圳！” 说着秦弦整个人更凑近了些，手也抓的紧了些。 “不会离开深圳吧…至于去哪还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周边的美发店哪个招学徒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丧家之犬的味道，我第一次在秦弦面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卑。 我的这些表现没有逃过秦弦的眼睛，一时之间她也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她忽然将我拉了起来，而后搂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时之间我心跳加速。 看着秦弦怜爱的目光和炙热的眼神，我得承认，我心潮荡漾，我期待着什么，却又害怕。 秦弦紧紧的盯着我看，须臾之后，她的红唇贴了上来。 我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失意的时候特别脆弱、特别渴望宠爱，此刻我竟没有任何以往的负罪心理，只想着拥抱当下。 秦弦的唇舌香甜，我们纠缠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但我丝毫不敢再进一步，愣是一下都没有上手。 许久我们终于分开。 “你别担心，如果你需要，我来帮你找店铺，好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能感觉到秦弦从不在意我的卑微，这着实令我很感动，也很难得，所以，我更不想耽误她任何精力。 “行吧……” 说完话，我再次坐了下来，秦弦硬是和我挤在了一起，两个人相拥着又坐了好一会。 快到一点的时候，我起身辞行要回宿舍，秦弦非要留我一起过夜，笑着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不会失身。 我倒是也很留恋秦弦的怀抱，但我这又夜不归宿的话，指不定又得招来宿舍里大伙不知多少风言风语。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秦弦见我坚持要回去，便又送我到了宿舍楼下。 嘱咐她自己出国万事小心后，秦弦便上车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秦弦，我有些恍惚，还有些失落，又有些迷茫，我已经搞不懂我和秦弦到底属于什么关系了，两个人似乎都爱着彼此，但似乎又不是。 想不明白…… 第255章 没人愿意干的活 五一 果然，一切都不会空穴来风，如他们所说，店里今天陆陆续续到了六个新员工！一个女的，五个男的，都是学徒！ 副店长热情的安排他们全部入住宿舍后，又马不停蹄的立即给他们安排了三个师兄带他们，每个师兄带两个，还命令师兄们一定要用心教，十天内务必让他们考核过关能够上牌服务顾客。 三个师兄不敢违抗，都应承了下来。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就是宿舍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待他们都培训上牌，店里人手明显就过分饱和了，届时应该就是我们这些该被清洗的人遭到辞退的时候了。 店里还将辞退哪些人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去想，对于我来说无所谓了，辞退就辞退吧，但目前我不想想这些，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要做好什么。 劳动节放假七天，和国庆七天假期一般，无比的火爆。 现在我的能力比之去年国庆已是上了好几个台阶，整个七天假期下来，我不仅产品卖了五千多，还帮助好几个发型师打下手做了许多头发。 店里中工不够用，这也是店里的无奈之举，才让我这个怎么都晋升不了中工的助理能有干中工活的机会。 虽然如此，但发型师们却似乎越来越喜欢我给他们打下手，叫我的发型师以及叫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我听话又行动迅速吧。 我也尽量多帮发型师忙，反正要离开这个店了，同事一场，也是缘分。 就这么的，七八天下来，我感觉好几个以前不怎么和我说话的发型师，都一下经常会和我打招呼、聊天了。 这不禁更让我感觉阶层和等级的重要性。 要知道，助理和发型师是没有多少交集的，基本上洗完头将客人交接给发型师后就可以滚蛋了。 给发型师打了这七天的下手，我不禁心想，我若是早早的就晋升了中工，那和发型师们的交集那么多，他们定然会更加喜欢我，说不定此时就是另一种光景了。 但没有如果，副店长一直以来就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将我卡的死死的，他怎么可能让我有翻盘的机会。 看着新学徒们培训的日子越来越长，我离开的时间就越来越近了，还好我过年的时候没有将寄放在雨晴那里的书都搬过来，不然这会又不知道能放到哪里了。 …… 10号开完早会的时候，店长组织了六个同事给新学徒们考试，然而出乎意料却又符合逻辑的事情出现了，六个新学徒洗的一塌糊涂！ 他们不仅洗的一塌糊涂，而且流程乱七八糟，甚至连接待顾客都不会！ 一旁当评审的店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场就骂了出来，还说到了副店长，但终归没有在他们面前吐槽他。 店长很快将学徒们的情况汇报给了勇哥。 当晚，下班开晚会时，破天荒的，平时八九点就回家了的勇哥和海哥都留了下来。 大家照例分列两旁。 勇哥和海哥站在中间，勇哥发话道： “蓝波！kk！小齐！你们三个怎么教的？店长说你们教了十天了，他们还是一塌糊涂！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那六个学徒已经被命令先回了宿舍，并未在场，所以勇哥说的极为严厉。 蓝波他们三个见勇哥批评的这么严厉，都低下了头。他们站在我对面那一列，他们的表情我看的一清二楚。 遭受勇哥的批评，他们三人神色各异，kk表情有些不爽，眼神乖张，小齐相对平静，但也看得出他不是很开心，蓝波则微微侧着点头，嘴巴微张，轻轻嘟囔了句，至于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 勇哥发火，大家都不敢说话，场面十分安静，只有前台小妹算账不时按着计算器的噼里啪啦声。 海哥坐在前台里面、小妹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大伙。 虽然kk他们三人没有任何明显的表示或者不满，但海哥和勇哥还是看出来他们并不怎么愿意教人。 勇哥正要再次开口训人之时，海哥伸出了手来，阻止住了勇哥。 勇哥扭头看了下海哥，明白海哥有话要说，便也往旁边站了站。 海哥看了看kk他们三人，问道： “你们是不愿意教人还是不会教人？来，你们三个都说说看。” 海哥声音洪亮，有些慈祥，但却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海哥，我是不会教…” kk第一时间率先回话。 “我也不会教…” 其他两人也陆续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令店长和勇哥很不开心，他们俩脸上都饱含着不满。 海哥倒还好，表情没什么变化，显得波澜不惊，但我感觉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怒意一闪而过。 “行！那接下去不用辛苦你们了！” 海哥很干脆，接着扫视了下左右众人，问道： “你们有谁愿意教学员的，有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教，能把学员教好的？” 下面鸦雀无声，几乎除了店长还有海哥勇哥之外的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店长神色有些焦急，海哥和勇哥两人脸上则渐渐有些难堪。 我想了想，算了算了，既然大家都摆明了不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就我来吧，反正也将要被辞退了，就当走之前为店里、为勇哥多做些事吧。 “海哥，勇哥，我可以吗？” 我果断的举起了手，对海哥他们说道。 海哥对我不熟悉，他看了看勇哥，勇哥见我举手，不但没显得意外，眼中反而还有一丝欣慰，他当即对我招了招手： “好，小坤，你上来！” 我立即走了上去，来到勇哥身旁。这是我第一次站在领导的位置上看着众人，心中略有些忐忑。 勇哥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对着众人问我道： “小坤，你愿意教是吗？” 我点点头，大声道： “愿意！” 而后我又有些心虚的小声对着勇哥道：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教好……” “能！当然能！” 这时海哥突然站起来了，他对我说道， “有志者事竟成！一个人的态度至关重要，这往往决定了一切！” 说完，海哥转头对大伙道： “接下来这几个学徒全部由小坤来带！大家散会吧！” “小坤，你留下！” 海哥又小声叫我留下，我便止住了步，留了下来。 没几分钟，大伙便都走了，只剩海哥、勇哥、副店长、店长还有我以及前台算账的小妹留在了店里。 第256章 转折点 海哥和勇哥带我们走到休闲区坐了下来。副店长就在我侧面，坐下的时候他瞟了我一眼，眼神相当的不屑，还有些不开心，我没理他。 能和店里最高领导层坐在一起，我还是有些激动的。我没有想到海哥竟然会将我留下来和他们几个老板坐在一起，我只是想被炒之前多为店里做点事，加之刚才晚会上看海哥和勇哥挺没面子的，所以才大胆举手、毛遂自荐。 这时海哥问我道： “小坤，你名字叫周坤，是吧？” “对，海哥！” 我赶紧回答。 “嗯！好！很不错！” 海哥夸赞了一番，而后转头问一旁的阿平店长： “阿平，他洗头洗的怎么样？” “额，海哥，阿坤现在洗的相当不错，现在店里找他洗头的顾客是最多的，指定客第一，然后外卖也是第一。” 店长回道。 “哦？” 海哥略显惊喜，眼睛亮了些： “报表给我看一下！” “好！” 店长一边应着一边转身对前台小妹喊道： “小妹，上个月和这个月的中小工报表拿过来一下！” “好……” 小妹应道，没一会便捧着个文件夹送了过来。 海哥从店长手中接过了报表，略微看了下，他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嗯！不错！小坤，难得你工作做的这么好还能愿意带新学员！不错！只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教，你却还要毛遂自荐？” 勇哥合上了文件夹，慈祥的看着我，但他的眼神里却有种深邃，似乎想要洞察我内心的盘算一般。 见此，我坦诚道： “海哥，我就是想走之前多为店里做些事，恰好他们都不愿意干，那就我来干吧。” “你要走？” 听我这么说，海哥当即满脸疑惑。不仅是他，除了副店长，我看店长和勇哥也是相当不解。 看他们这副疑惑的神态，我只得说道： “呃…不是说这几个新学徒培训完成了就要将我在内的几个不安分员工给炒了嘛？” “胡说八道！谁说的？” 勇哥马上就驳斥道。 我当然不能说是刘亮告诉我的，而且刘亮也是听别人说的。 “呃…这个，我也忘了具体谁说的，就是有听见别人在议论。” “胡扯！道听途说！一下子招那么多新学员是为开分店准备的！” 勇哥往烟灰缸弹了下烟灰，再次驳斥。 店长看了看大伙，无奈的笑了笑，道： “这就叫三人成虎啊！哈哈！那这段时间不是把你给吓坏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一时之间招进来这么多新员工是因为公司准备开分店了！我心里松了口气，这我就不用再颠沛流离又满大街找工作了。 听着店长的取笑，我也顺势自嘲道： “是，吓坏了，嘿嘿，我还以为跟你们这么几位好大哥就此缘分已尽了呢！嘿嘿！” 氛围一下开心起来了，我心里也如释重负，我眼角余光留意到只有副店长还是一副冷酷的模样。 海哥微笑着道： “你这个小坤，挺有意思，挺不错！不错！哈哈！” 海哥一连说了两句不错，也不知道具体指的是哪方面，停顿了下，海哥又道： “那现在不是要炒你，要不你也别教新员工了吧，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跟你保证，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店里不会不要你。” “啊？为什么不炒我又不让我教了？” 我一下没明白海哥说这些话的用意，直到仔细看了看海哥的表情，我才明白一二。 “教人辛苦啊！为了把人教会，指不定还得经常骂人，人家还未必明白你的苦心，吃力不讨好，你看大家都不愿意干！你现在也不用走了，不需要有报答的心态。” 海哥继续说着。 我心中明了海哥的试探，但这并不会影响或者促使我改变什么。 “海哥，没事，还是我来教吧，我愿意，反正也没人干不是。” “心甘情愿？” “嗯嗯！” “没有一分钱报酬的哦？六个都你教，很辛苦的哦！没教好还会被批评的噢！你真的愿意？” 海哥继续追问着，这会他神色、表情倒是正常了，就是一种认真询问以及确认的语气。 “海哥，我不用报酬，店里给吃给住，让我学东西，还有工资，我已经很满足了，为店里多做些贡献也是应该的。” 海哥、勇哥还有店长脸上此刻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好好好！那小坤，你想怎么教他们六个人？” “嗯…这个…海哥，我想想哈……” 海哥问我怎么教，我略微思考了下，道： “我觉得从几个方面进行培训吧。 一是接待，我发现他们几乎不会接待顾客； 二是洗头和做护理； 三是服务和顾客的交接； 四是工作制度、守则和职业素养以及职业道德方面。 大概就这些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归纳分析的对不对，我看了看他们，问道： “几位领导觉得呢？” 其实我刚说完，海哥、勇哥还有店长就已满是赞赏之色。 海哥微笑着连连点头，肯定道： “可以！小坤，就按你的计划去做！很不错！我等着你的培训成果！” “好！” “嗯，行，小坤，你先回去吧，我和勇哥还有两位店长再商议一下店里的事务。” “好的。” 我站起了身，正要离去，海哥又道： “对了，小坤，明天我去搞一份连锁店标准的各项工作流程给你参考，应该能对你的工作起到帮助。” “嗯，好！谢谢勇哥！” 对着几位大佬微微躬了躬身子，我便走出了店。 回宿舍的路上我内心如释重负，甚至还有一丝欣喜，只是全程我看副店长都是黑着一张脸，好像我抢了他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我并不放在心上，接下来的工作我都是直接对海哥还有勇哥负责，谅他也不敢为难我。 此时的我认识不到这次的谈话对我多么的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我整个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我回了宿舍。然而正想要拿好洗漱用品排队洗澡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秦弦。 这家伙，放假都结束几天了，才想起我。 “喂…” “你在哪！？” 秦弦语气干净利落。 “宿舍呢！姐姐！” “下来！我现在在你店门口，马上到你宿舍楼下！” “啥？” 我正想说这都几点了，早不说，现在十二点都过了、我都回宿舍了却还要叫我下去，但秦弦却很快挂了电话。 无奈，我只得把东西都放回去。听秦弦语气似乎有些心急火燎的，我也不太放心，赶紧往楼下跑去。 第257章 秦弦情伤 宿舍在顶楼七楼，我一路小跑着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秦弦的奥迪。 “姐姐！你也好意思，回来这么多天了才想起还有个弟弟！哈哈！” 一上车，我就吐槽秦弦。 “我刚到！” “啊？刚到？” 我愣了下，之前她不是说七号就回来、八号要上班的吗？今天都十号了！ 但秦弦语气似乎很不开心，我“哦”了下，便住了嘴。 车开出一段距离，秦弦扭头瞄了我一下，转回头后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我相当不满。 “怎么了？” 我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不知道怎么了嘛？！” “这…这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嘛！” 我相当无奈，这女人发脾气来还真是不讲道理。 秦弦再次扭头瞥了我一眼： “你不知道我不开心嘛！你看不出来吗？哼！装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啊？这…我没装傻，我看出来了你不开心，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解释完，秦弦却对我抛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看得出秦弦此刻非常的烦躁和不开心，我也不再说话。 秦弦直接带我回了她的公寓，一进门，屋子里的行李箱还有一大包的行李就放在地上，都还没收拾。 我转过身，问正在锁门的秦弦要不要帮她收拾，然而秦弦一锁好门就扑了上来，直接把我按到了沙发上，二话不说，红唇就贴住了我，一顿狂吻。 “你怎么了？” 我一面应付一面不解地问道。 “别说话！” 秦弦语气霸气十足，我看她这么不开心，只得配合。 一顿热吻后，秦弦终于离开了我的嘴，软软的瘫在我怀里。我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时，她却再次起身压住了我，她双眼紧紧盯着我，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我们做爱吧！” “啥？” 我吓了一跳： “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姐！这…” “行行行，你滚吧！” 秦弦说着就气呼呼的蹦了起来，一边扒拉了我一下，做出要将我推出去的样子。而后，她坐在沙发一边，扭过了头，神情甚是落寞。刚才这一番激情，她的头发散乱了，此刻看着，愈加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我也坐了起来，将屁股挪了过去，我轻轻扶住秦弦的一边肩膀，欲将她掰过来。秦弦并未反抗，顺着我的手势转了过来。 “啊呀！你怎么哭了？” 我才看到秦弦脸上挂了几滴泪水，正在往下流淌，但却一点声音都没哭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弦哭，她的性格原本就开朗、乐观，印象中，平日里她也总是满面春风、自带三分微笑的。 我转身抱住了秦弦，秦弦也抱住了我，但没一会却又一把挣脱了我，她盯着我双眼，泪眼婆娑的问道： “我不漂亮吗？” 我赶紧摇摇头，感觉错了又连连点头： “不不，你很漂亮！” “我不性感吗？” “性…性感！” “那为什么我万里迢迢过去找他，那么多天，他碰都不碰我一下！？为什么？” 说着说着，秦弦的双眼又涌出了泪水，她一边用手指戳了戳我： “你也一样！我是有多丑！你们都不愿意碰我！？” “哎呀，你别哭，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一边安慰着秦弦，一边明白了她为何一回来就这么生气、这么难过。 “你去这么多天，他…他都没和你亲、亲热吗？” “亲个鬼…” 原本看着我的秦弦扭过了头，神情落寞，两眼尽是空洞。 “我在那里八九天，他就第一天回家陪了我一个晚上，还以劳累为借口，硬是拒绝了我，后来就天天不回家！我本来七号要回来的，实在气不过，在那堵了他两天！我要跟他离婚！” 秦弦喃喃诉说着，时不时又掉下一两滴泪来。 这实在是苦了她了，秦弦也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何曾受过此等委屈！也就是她了，性格大气、开朗，若是这种事情落在别的女子身上，大部分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如果…如果你一点都感觉不到爱，那我支持你…” 这种事情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这么说，希望她会好受点。 听我这么说，秦弦腰肢扭动凑了过来，她风情万种的搂住了我的脖子，眼神略带凄楚，问我道： “我离婚了，你愿意娶我吗？” “这…” 我一下愣住了，但看着满眼尽是酸楚和期待的秦弦，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盲目的点了点头。 “真的？” 秦弦见我点头，立刻转悲为喜，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边又绽放出如小女孩一般天真无邪的甜甜的笑，问道： “我可大你六岁呢！你愿意娶我？” “我…我愿意！” 不知道是因为成长环境都很优越、富家千金性情相似还是怎的，秦弦和方婷的出身类似，她们的气质太像了，只是方婷要稍微含蓄内敛一些，秦弦则略为大胆豪放，说实话，如果我和方婷的情感必须割舍，我愿意和秦弦长相厮守。 秦弦见我回答的果断，心中愈加欣喜，脸上阴郁更减，她轻轻吻了我一口，眉眼之间透着开心道： “真的？” “…真的…只是…” 我沉吟着，看秦弦眉头微皱，我赶紧接着说下去： “只是我配不上你…我出身卑微，一没学历、二没背景、三没人脉，如今还是个身份卑贱的洗头小弟，我、我怎么配得上你！ 另一方面，我觉得，你还是跟你老公好好谈谈吧，如果不想在一起了，好聚好散，快刀斩乱麻；如果不想离婚或者不能离婚，那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哎！你别提他，别提婚姻！” 秦弦拍了我一下，挣脱了我的怀抱，可接着又转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我…我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我不敢确定秦弦是因为寂寞以及心伤需要我还是真的喜欢我，她就像天上的白天鹅，我则是地上的癞蛤蟆，若不是她出来洗头认识了我，我想，以我们两个人层次上的悬殊和生活空间的隔绝，就算再给我们一千年一万年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秦弦听我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今晚我们谁也什么都别管了！来！让你知道我的心！” 说着秦弦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她猛然褪下她的外衣，接着顺势将我的双手按在了她的双峰之上！ 第258章 极限拉扯 秦弦不由分说将我的双手按在了她挺拔的双峰之上，她又迅速背过手要去解内衣，我赶紧抓住秦弦的双手： “姐，姐，你冷静！这不行！你听我说，停下！” 我好不容易扯住了执拗的秦弦，看着她眼神中立刻泛起的羞怒，我赶紧说道： “姐，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这样是犯法的！你现在还没离婚，等你离婚了，我永远陪着你，行不？” 我想的要比秦弦多，她现在是情绪上头，我要是跟她做了，万一她第二天起来心里过不去那就尴尬了，说不定以后别说姐弟了，就是朋友都或许做不成了，那又何苦呢！ “不行！！！” 秦弦大声吼了句，她眼睛瞪得溜圆，委屈之色重又爬上她的脸庞： “我现在就要！你要么滚！我们永远别再相见！要么你就好好爱我！就现在！立刻！马上！” 秦弦的内衣扣已经解开，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看着她饱满挺拔的双峰随着她因生气而极速起伏，我的情欲瞬间高涨！ 秦弦话已至此，我也不想管了！那就来吧！ “行！你可别后悔！来吧！” 我松开了手，秦弦的内衣滑落，白花花的双峰呈现眼前。 秦弦拥了上来，我们热烈交织着，她也褪去我的上衣，我们紧紧相贴着、激吻着、彼此抚触着。 一会，秦弦轻轻推开了我，脸上带着红晕，娇羞的道： “我们还是先洗澡吧…你有汗味，我也有…我喜欢干干净净的……” “嗯嗯……” 说话间，秦弦就在我的面前，褪去了所有的衣物，看着她完美无瑕的身躯，这一刻，我呼吸瞬间急促，目之所及，渐渐迷离。 她将我的痴傻都看在了眼里，眼含笑意、面若桃花的秦弦娇羞的为我也褪去了所有的衣物，而后，拉着我换上拖鞋走入了浴室。 我已忘了上一次和女友一起沐浴是什么时候，此刻和琴弦一起沐浴着，竟感觉极度的不真实。雾气笼罩，眼里尽是朦胧，仿佛一切都在虚幻之中。 我们在浴室激烈纠缠着，将要那一步时，秦弦关掉了水，拿起浴巾给我擦干，也给自己擦干后，她拉着我走进房间。 我们俩迫不及待的痴缠着到了床上，然而，当我在秦弦身上，即将要进行之时，秦弦却突然伸出双手抵住了我。 “怎么了？” 我抬眼问她。 秦弦深情的看着我，她轻咬着嘴唇，忽的她眼角再次滑落泪水： “我先去离婚好不好…… 对不起……我… 这样我…我很痛苦……我总觉得还在婚姻中，良心有愧……” 我简直要惊呆了，我这已经上了高速，时速都一百八了，秦弦这会却跟我这样说。 这种拉扯着实令我痛苦，但我还是强制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我抚摸了下秦弦的脸庞，一边从她身上下来、躺到旁边，一边柔声道： “没关系，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妥，所以才一直克制对你的情感……” 秦弦转过了身来，满眼怜爱的看着我，一会泪如雨下，狠狠的抱住了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受折磨了……” 秦弦呜咽着。 “没事没事！” 我一边为秦弦擦拭着泪水，一边安慰着她： “没关系，又不是没折磨过，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噗嗤！” 秦弦破涕为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我一下： “那你倒是挺收放自如的哈！一看就不是真感情！” 说笑归说笑，秦弦眼里对我的爱却再也藏不住了，她的唇舌再次纠缠了上来。 我们最终谨守住了底线，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并没有觉得多道德，此刻意识形态的东西，我们已全不在乎，但就是彼此克制着，说不清为了什么。 这个夜，我又被秦弦强制留了下来，没办法，一方面，我是喜欢她的，我心疼她，另一方面，我欠她的情太多，她已甚少对我提要求了，所以，在她最难过、最痛苦、最折磨的时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她了。 秦弦的上班时间比较早，7点她就起床了。不知几点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秦弦吻了我一下，然后在我耳边温柔的轻声说了句“我去上班啦”。 等我被自己的闹钟吵醒，已是九点，秦弦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柜上： ——我去上班啦！客厅桌上有给你准备的早餐，一定要吃！ 落款画了一颗心。 我懵懵的，不是没睡醒，而是想到我和秦弦的感情，觉得懵。 我是彻底搞不懂我和秦弦之间算什么了，姐弟已经不算姐弟了，但情人又还不算是，男女朋友更不算，朋友嘛，好像又超过了朋友关系。 唉…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 第259章 画上句号 这栋之前我和方婷住在一起、现在又和秦弦相拥过夜的公寓楼离我们店不远，只隔了两条街，我匆匆吃完秦弦给我准备的早餐，便走路赶回了店里。 在店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副店长便来开门了，他一路走过来，我以为他又要斥责、辱骂我一番，但这次他除了走到近前剜了我一眼，却并没再说什么。 搞完卫生，早会上店长宣布了店里的决定，接下来那六个学员全部交由我来培训。店长带着我向六个学员介绍，顺便将他们的入职表交给我看了一遍，以便彼此熟悉。 一散会我便召集他们，按照计划，我先对他们进行接待流程的培训演练。正演练着的时候，勇哥来了，他给我带来了一份昨天海哥说的连锁店规范流程。 我大概看了一下，里面有接待流程、服务流程、交接流程、买单送客流程以及一些礼节、心态、思想价值观方面的培训资料，相当的详尽，只是有些地方我觉得不符合我们的情况。 鉴于此，我找到勇哥，向他阐述了我的看法，勇哥听完非常赞赏，当即让我去根据我们公司的情况进行修改，并授权我使用店长办公室。 勇哥带着我找到店长，对店长交代一番后，店长便带着我上了二楼店长办公室，店长还热心的为我输入密码、打开了电脑。 得到勇哥的鼓励和支持，我干劲十足，不到一个小时便将手上的各种培训资料整理、修改完毕。 弄好后，我将勇哥请上了办公室，把整改好的资料给他审阅，勇哥看完，提出了几处修改。我按勇哥的吩咐改好，之后便保存并打印了出来。 勇哥拿着我打印出来的改好的资料，面带微笑的翻了翻，然后就递回给我，只说了一句“不错，加油”，然后便下楼去了。 看得出，我的工作和见解是被认可的，这让我更加有冲劲。 结合那些培训资料，我对培训工作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我要求学员早上九点就要到店，进行一些队列训练，如果想要做大做强，团队面貌很重要。 一个小时队列训练，接着早会之后半个小时流程训练，之后就是上午下午连着五六个小时的洗护技术训练，晚上通常店里比较忙，便让他们观摩师兄们怎么工作。 这段时间，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培训新学员之中。虽然对他们很严格，但同时我也是从一个新人走过来的，我非常知道个中的辛酸，所以我还经常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以及工作中碰到的问题。 渐渐地，他们对我越来越崇敬，和我建立了亦师亦友、日渐深厚的情感，而我所教导的东西，他们也能很努力的去练习直至掌握。 一周左右，我终于将他们从原来糟糕、混乱的水平和技术整训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步，我让他们集体递交了考核申请。 学员考试安排在晚上下班后，模特要求都要女的，但店里只有小妹和女发型师marry老师两个女的，店长找了两个和他关系好的顾客，marry老师找了一个姐妹，还差一个，大伙找来找去，一时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让秦弦来，店长也同意了。 但是，很意外的，当晚海哥、勇哥竟然都留了下来观摩六个学员的统一考试，这让我感觉相当荣幸，但同时也有些紧张，我怕他们看出我和秦弦的关系不简单。 秦弦很准时，十一点十五分，我们晚会一结束，她就出现在了店外。店长和我一起走出去迎进了她，然后将她带到休闲区和另几个模特坐在了一起。 我将学员考试进行了统一规范，第一个考核项目是接待流程。他们早已训练熟稔，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六个人便通过了这一项。 第二项是服务和交接，依旧很快全部通过，第三项也是最后一项，便是洗头了。 我指挥学员们一个个排队有序的去请各自的模特上楼进入洗头区。 秦弦看着我忙里忙外、操控全场的样子，始终微笑着，眼里尽是绵绵爱意，好几次我瞄向她，她都大胆的朝我挤眉弄眼。海哥、勇哥和店长可都在旁边呢，她这样直把我吓得越来越不敢看她。 洗头考试为时45分钟，接近尾声时，一众模特就对学员们致以了肯定的评价，海哥、勇哥见状齐齐面露微笑，这一刻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般了，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心中大大的满意。 考试还未完全结束，知道了结果的海哥、勇哥就先回了家，临走他们俩都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店长最后结合每个模特的反应一一给他们打了分，毫无悬念，他们全部通过了考核。 曾几何时，我还在学洗头的时候是多么的进步缓慢和艰辛，足足学了将近两个月我才通过考试，而如今我教的学生却能在我接手之后的一周内全部顺利通过考核，这让我感慨良多的同时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 考试结束，学员们欢欣雀跃，都围着我一个劲的感谢我，他们经历过两任带他们的老师，对比之下自然明白我的付出是多么的巨大。 店长要请模特们去吃宵夜，秦弦找了个借口婉拒了，而后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明白，便也婉拒了学员们要请我去吃宵夜的邀请。 秦弦开车在前面等我，一上车，她突然就探过身来吻了我一下。她看着我，没说话，眼里尽是为我感到骄傲的神色。 教人取得了好成果，我也很开心，一路和秦弦闲话着趣事。但我发觉她今天话很少，车上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我在说。 带我吃完宵夜后，也没说一声，径直就将我带回了公寓。 一进门，又是一阵激情拥吻，但这次的感觉和以往不同，秦弦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他要回来了…” 果然，一坐下来，秦弦就说出了这句。 “回来办离婚吗？” 我还是有些忐忑和愧疚，无论怎么说，我和秦弦的感情都是发生在他们的婚姻之内，始终是不道德的。 另一方面，我其实真有些不希望秦弦离婚，毕竟经过了方婷的那回事，我自觉自己配不上她。 现实是很残酷的，婚姻和爱情不同，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但婚姻却是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价值交换和融合，门当户对是自古以来总结出来的真理。 秦弦深情的看着我，眼里有些愧疚： “不是…他回来安抚我…或许…以后他可能更多呆在国内……” 说着，秦弦大概和我说了下最近的事情。她真的提离婚了，以前她都是有苦往肚里吞，这一回是实在忍不了了，才提了离婚，秦弦的父母也就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他们非常支持秦弦。 然而，秦弦夫家却坐不住了。大概是他们无法承受失去秦弦家族襄助的损失，她丈夫在家里各方压力之下，终于是承认了错误，并表示以后会尽量多呆在国内、尽量照顾好秦弦的感受。 这个消息虽然对我来说有些苦涩，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秦弦和他丈夫才是最匹配的，无论从现实的哪个方面来说，他们的结合才是对彼此家族最有益的。 像我这种出身卑微的人，站在现实角度，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会被她这种家境的女孩和家庭选择的。 “挺好的，我希望你们把婚姻和家庭经营好，我希望你幸福。”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不想破坏任何人的家庭，哪怕我和方婷原本还在热恋之中她却突然嫁给了别人亦是一样。 秦弦在我怀里伸出双手来捧起我的脸，双眼满是温柔和愧疚还有怜爱的说道： “那你呢？我原本答应了你去离婚的…现在…我又成第二个方婷了，我对不起你……” 我没想到秦弦还记得我跟她说过的方婷。 “没事，我本来就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们的情感也只是一个小插曲，你们夫妻才是彼此的主角。” 这些话我是由衷的，只是心中的确也有些不是滋味。这让我又想到和方婷的感情，感觉自己似乎和这些富家千金的爱情都是黄粱一梦。 秦弦不再说话，她将头埋在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须臾之后，她拉起了我，如同上次一般她倏地褪去自己的衣服，紧接着也脱掉了我的。 “今晚我要给你，我要你永远记住，我确是爱你的……” “不！不行！” 我不敢看秦弦的身体，我抓住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用我最后保持的一点冷静劝解道： “答应我，从此刻起让我们保持最纯净的姐弟关系，直到永远，好吗？” 我想的很清楚，今天我们得到了彼此又如何呢？又能如何呢？反而容易为日后的相处增添尴尬，还不如保持最初的美好。 秦弦看着我，她双手再次捧着我的脸，忽的她眼角涌出了两行泪： “你听我的好吗？让今晚成为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好吗？” 看着娇艳欲滴、楚楚动人的秦弦，怜爱的同时我也要把持不住自己了，但我始终认为今夜我们要是做了，势必会成为日后两人的情感纠葛，甚至造成不可预料的隔阂。 我摇了摇头，咬着牙坚定的拒绝了。见此，秦弦一直捧着我的脸，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好一会后，秦弦缓缓放下手，接着抱住了我。 片刻后，秦弦说道： “今晚让我们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彼此洗澡吧……” 我无法再拒绝…… 洗完澡后，我遵从了秦弦的坚持，最后一次和她相拥而眠。 秦弦在我怀里香甜的睡着了，我抚摸着她的脸庞，呆呆的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天花板。 我知道，今夜过后，我和秦弦这种不知算不算爱情的爱情就该画上个句号了…… 第260章 赢得栽培 或许秦弦和我都觉得这是我们最后同床共枕的一晚，一整个夜里，我们俩同时醒了许多次，每次醒来轻吻一下、抱紧一些，又再睡去。 我们应该有同样的心情，渴望这个夜漫长一些，再漫长一些。所以，我们都不忍一觉过去天就亮了，我们就将再也没有这种美好。 因为，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决定了告别这种关系，就不该沉溺其中，果断才是应有的选择。 第二天秦弦先起了床，但她却请了半天假，留在家中给我做起了早餐。 早餐很丰盛，秦弦煮了牛肉面，热了牛奶，还煮了两个水煮蛋、蒸了两条玉米。 吃完早餐，她还要亲自送我上班，一切都充满了仪式感。但这些对我来说，却更增添了心理负担，如此我要放下秦弦就将承受更大的痛苦。 秦弦回去后，我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午十一点左右，海哥、勇哥一齐来到了店里，勇哥去了前台，海哥却直奔刚洗完一个指定客的我。 “小坤，你跟我上来！” “噢，好，海哥！” 海哥喊我，我赶紧交接好顾客跟着他上了二楼、进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海哥说道： “小坤，我们接下来要扩大经营，做成连锁品牌，这个过程当中，公司需要许多方面的得力干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板块就是员工培训！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下不是很明白海哥想要表达什么，他问我的看法，我不假思索便道： “对！海哥，我觉得对于企业扩张来说，人才的复制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培训这块是重中之重！” “嗯……” 海哥单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一会，忽的扭头注视着我道： “公司培养你做烫染教练如何？” “啊？烫染教练？” 海哥的这个提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对于这个岗位也不是很明白。 “我…海哥，我还是想快一点学会发型师…这个…这个培训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公司需要我帮忙培训，我都会义不容辞的。” 我可不想日复一日的去培训员工，在我眼里，快点当上发型师才是正道，那意味着身份和地位的逆袭。 “哈哈哈！” 海哥大笑几声，道： “你可真是小孩子！你知不知道公司培养你做烫染教练意味着什么？” 我一脸懵的摇了摇头。 “意味着你将成为公司的栋梁！你都是公司的栋梁了，你还怕成不了发型师？” 海哥意味深长的说着， “小坤，你呢，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你对教育培训特别有天赋！ 如果你愿意，海哥从现在开始就重点培养你！送你去进修全套的、系统的烫染师理论和技术，你务必要认真学习，回来之后，由你来负责所有中工助理的烫染培训和晋升。 如何？” 我看着海哥的眼睛，听海哥说完，我越想越明白，心中不由得一阵阵激动，我这是要翻身了啊！我都成烫染教练了，我还用担心晋升吗！我都成公司栋梁了，我还怕成不了发型师嘛！ 顿时我内心欣喜若狂，但我还是按捺着激动，不敢相信的问道： “海哥！您没骗我吧？您真的要培养我吗？” 海哥眉头一皱： “公司发展的大事，怎么可能开玩笑！不过，我要跟你说哦，公司栽培你，然后你帮公司做培训可是没有报酬的噢！你可愿意？”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连忙一脸灿烂的连连点头： “愿意！愿意！海哥！承蒙您这么看好我，我一定好好努力，好好为公司做贡献，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海哥登时非常欣慰，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行！那接下来你要完全服从我的安排，我让你去哪学习你就去哪学习，我让你干什么工作你就干什么工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海哥！” 我非常激动，我完全没想到自己教了一趟学员洗头，竟然能得到海哥的栽培，这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我受够了副店长的压制，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 想到副店长，我又问海哥道： “海哥，那我自己什么时候能晋升中工？我…我考了好几次，副…呃，都没通过。” 我本想据实说副店长怎么都不让我通过中工考核一事，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便及时改了口。 海哥笑着答道： “你今天就是了！” “啊？海哥，你没骗我吧！？我、我很久没考试了，还是考一下吧？” 海哥轻轻摆了摆手： “你的情况我问过阿勇了，今天开始就给你上中工牌！不用考试浪费时间了！你抓紧把中工工作熟悉一下，应该过个几天就有烫染魔鬼训练班开班，到时候我带你去报道！” 这一刻我简直开心到要飞起了，我难掩激动、喜笑颜开地连连感谢海哥。 海哥看着欢欣雀跃的我，似乎也挺开心，说完了事情海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我便又跟在海哥屁股后面回到了一楼。 果然，海哥一下到一楼就到前台直接给我上了中工牌，他还吩咐店长晚上开会向大家通报一下对我的破格提拔。 看着我那新上的中工牌，我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我终于可以不再受制于副店长了！此刻，我真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有了海哥的提携，我感觉我的世界都不同了。接下来的日子，以往对我爱搭不理的同事，竟然许多都开始对我殷勤起来。 从danny哥口中才知道，不知从哪里流露出来的消息，同事们几乎都知道了我将被公司送出去进修、回来后将担任烫染教练的事。 我才恍然大悟，难怪还未升中工的助理们不论过去有多么讨厌我，仿佛一夜之间都跟那六个我刚培训出来的助理一般对我毕恭毕敬的。 而蓝波和kk几个老中工看我的眼神和以往也有了不同，他们那样子似乎在记恨我，恨我把原本属于他们的机会给抢走了。 我根本不想理会，也不屑理会，要知道当初可是他们自己嫌累、嫌没补贴、嫌没教好还会被骂、吃力不讨好而消极怠工才迫使海哥重新选人出来教学员的。 而且我当初压根没想要有任何好处，甚至我都以为自己会被炒掉，想着教完他们我就问心无愧、立马走人的。 但他们作为师兄看我不顺眼，多少也让我心里不太舒服，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无奈而已。 海哥和我谈话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5月26号这天，我刚下班回到宿舍，海哥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海哥话语简短，他让我收拾好东西，明天一上班他就带我去报到，他说烫染魔鬼训练班新的一期后天也就是28号就开课。 我一听非常兴奋，我给秦弦发去消息，自从上次她送我回来上班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我想和她分享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喜事。 但秦弦直到我看了一个小时书后都没有回消息，我想应该是她老公回来了，此刻他们可能早已进入了梦乡。 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合上书便躺下睡了，我得养精蓄锐，明天就要开始魔鬼训练了。据海哥说这个训练班极其严格，训练节奏和强度几近人类承受的极限，堪称魔鬼，所以得名魔鬼训练班。 但我闭上眼睛才想起，我都忘记问勇哥这个培训班在哪了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带着激动、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261章 广州报到 第二天，难掩心中的兴奋，十点上班我九点就起了床，洗漱完后提上行李到下面匆匆吃了早餐就快速来到店门口等候。 副店长提前十五分钟来开店门，他看到我提着行李，瞟了我一眼，神色很不开心，估计他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了。 海哥今天到的果然很早，我们还在搞卫生，他就来了，一进门就找我。 当店长找到我时，我洗厕所正洗到一半，他找了个人接替我，我赶紧出去，在众人各不相同的眼神中拎上行李随着海哥走出了店。 海哥带我打上车，来到福田客运站。我愣住了，我以为那培训班就在深圳，看这架势，是要去外地啊！ 想到这，我抢上几步，问海哥： “海哥，那魔鬼训练班是在哪呀？” “广州！” “啊？在广州…” “对，怎么了？” “没有，没事。” 每要去一个新地方我就担心会不会有警察盘查身份，所以心里都会莫名恐慌，但我可不能让海哥发现我这个心理。 海哥看了看我，似乎以为我是觉得孤身一人在广州学习没有安全感，他拍拍我肩膀： “小坤，放松点，那边好几个老师和我都是朋友，我带你过去报名，顺便拜访一下他们。你踏踏实实学习，我会让他们留意一下你。” “嗯嗯！好的，海哥。” 能得到海哥如此的青睐和栽培，我心中很感动，一时有些心声想表达出来，但海哥又是买票又是检票的，没有机会说。 直到上了大巴车坐了下来，我才对海哥说道： “海哥，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看重和栽培，您不用担心，我是个有信仰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跟着您。” 我这些话不是单凭一腔热血、一时冲动说的，进我们公司这么久了，虽然和海哥接触的不多，但我感觉海哥胸襟宽广，见识博大，能力和号召力都极强，这绝对是一个领袖的风范，能跟着这样的老大，是我的荣幸。 海哥听我忽然这么说愣住了，一会旋即哈哈笑道： “小坤，你想的太长远了，我倒不希望你这样，我希望你轻装上阵，没有心理包袱，努力学习，回来好好工作就行。我并没有想要你报恩，明白吗？” 海哥这么说令我眼角发酸，喉头像是堵住了一般，拥有这种胸襟和情怀的老大，是我前所未遇的。 我抑制着心中的感动，连连点头： “嗯嗯！海哥，我明白！我一定不负您的厚望！” 我这么说，海哥又笑了，他微微转身再次拍了拍我肩膀： “放松、放松！我知道你是个很懂感恩的小伙子，但不要让这种心态时刻占据着你的心，这并不是多好的事情！ 我干美发二十年了，从事技术教育也十来年了，教过的人、栽培的人数不胜数，对于恩情之类的，我没有看的那么重！人与人之间，就是彼此成就，然后呢，有缘的话，就合作的久一点。 对吧？” “嗯嗯，海哥，我明白了。” 海哥的胸襟和开明思想着实令我折服，我连忙点头的同时又发自肺腑的说道： “海哥，久了我不想夸口，待我学成回来，我还是先跟公司签个五年的合同吧！” 海哥丝毫没有提签合同，但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是识趣的人，有些话人家不说，我得说，表明心迹是必要的，我也希望海哥能对我放心。 车已开动，海哥原本已转过了身去，这时听到我这么说，又扭头看了我一眼，而后哈哈笑道： “哈哈！你看看你！不过，这就是你让我最为看重的地方！小坤，都可以的，嗯…” 海哥沉吟一下，接着道： “你先跟公司签个两年就行了！相比起你们愿意跟我在一起多少年，我倒是更看重你们跟着我的日子里成长了多少、做出了多少成绩。” “嗯嗯，好，海哥！” 我不再说话，海哥说得对，我若是无法学成才，就是签个十年，对团队又有什么价值呢。夸夸其谈并不好，还是努力好当下，扎实学习吧。 约略一个小时后，车驶过了珠江口，进入了广州境内，再过一个多小时，到了白云客运站。 这是我第一次来广州。下车后，海哥带我一路穿行，沿途遇到非常多黑人，基本上随处可见，这让我对广州这座国际化的都市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走了一段路后，我们到了地铁站。 又经过一段地铁的行程之后，海哥带我来到了美博城。 学校名字叫富星美容美发培训学校，在美博城顶楼。海哥径直带我到了前台，和里面的美女用粤语交谈一番后，那美女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里面走廊走出来了一位老师，海哥和他似乎很熟，两人笑着握手寒暄。 片刻后，海哥对着那老师指了指我，还是用粤语对他说了几句，然后对我道： “小坤，这是郑老师！” “郑老师好！” 我赶紧打招呼。 “好！” 郑老师微笑应了声，随后说道： “海哥，你们去办报名手续吧，然后我让人带小坤去班级和宿舍。” 接着郑老师又对前台几位美女说了几句粤语，我听出来了些，大概是学费给我们打多少折之类的。 郑老师说完，海哥便转身对我伸手道： “小坤，身份证！” 我惊了一下，之前没想到要离开深圳来广州，根本就没带身份证，而且我也多少有点担心我持那身份证出外办什么手续有暴露的风险。 我只好忐忑地说道： “海哥，我、我没想到要来广州，没、没带身份证。” “啊？哦…” 海哥倒没怎么当回事，他又对郑老师说了几句，郑老师就让前台直接给我登记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就行了。 这我就放心了，那假身份证的号码我是记得的，但我想现在不用查看原件就算随便写个号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登记好后，海哥上前用现金交了学费，我也不知道具体交了多少钱，但看着海哥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是厚厚的一叠，放回去时却只有薄薄的了，我感觉起码也该交了个四五千。 我顿时觉得无比的感动，我感觉到海哥对我毫无保留的信赖。 我和海哥非亲非故，进公司工作以来和他交集也少，而他却能仅仅因为我教学员做出了一点成绩就这么信任我，这让我在心底里更加认定了这个老大。 入学手续办理妥当，海哥走到我身边，略微小了点声说道： “我和郑老师去吃午饭喽，等下他们带你安排好之后，你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 “好，海哥！” “嗯…你带了多少钱？” “呃，海哥，我带了一千两百多…” 这一千两百多是我进入美发行业这大半年来的所有积蓄，我没有自己的银行卡，放在宿舍不妥，只能带在身上。 海哥听我这么说，手伸入口袋又掏出那一叠已为数不多的钱来，他数了一千抽出来给我： “一千多估计不够，拿着，到时候还不够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海哥递过来的钱，想了想，最终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好的，海哥！谢谢海哥！” 看着海哥将仅剩的几张放入口袋，我问道： “海哥，你回去还够吗？” “够，没事，我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海哥说完便和郑老师一起走了出去，前台也已叫来了人带我去安排。 第262章 条件艰苦 前台叫来了一个男同学，他带我在走廊一路穿行。 走廊两侧都是教室，每个教室门边的墙上都贴着班名，这会已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但还是有许多同学还留在教室里练习。 那同学带我来到了魔鬼训练班一班，他告诉我，我被分到一班，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看完教室，他又带我下楼，而后来到美博城侧后方的一栋大楼。 一进入大楼右手边就是门卫室，里面坐了一位大爷。找大爷报到安排了宿舍后，那同学就走了、消失在了宿舍大门外。 这一栋楼有些陈旧，之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现在被改造成了宿舍。中间两米多宽的走廊，极深，走廊两侧尽是规格一致的一间间宽四米左右、深十来米的宿舍。 这一楼不知是楼层低还是怎的，大白天的特别阴暗，狭长的走廊看上去一眼望不到头，阴森森的。 而走廊两侧的每一间宿舍又都狭窄、幽深，一样特别阴暗，看着真有些瘆人。 我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空无一人。 不仅我这个宿舍没人，一路走过来一大半宿舍里也是空荡荡的，其他也都是一些和我一样刚来报到的同学在整理床铺。 大中午的竟然极少同学在宿舍，不知是吃饭还没回来还是咋的。我感觉在宿舍里多待一秒都直冒寒气，赶紧将行李放在铺位上后就匆匆离开了宿舍。 我一路穿街走巷，找到了宿管大爷说的饭馆一条街。这条街几乎都是开小饭馆的，每一个店都把位置摆到了门口，令原本就狭小的巷子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这会这个不到一百米长的小巷已经挤满了人，全是在这吃饭的，每个脖子上都挂着学生吊牌，看来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我找到一个尚有空位的店随便吃了一份快餐，而后绕着学校周围逛了逛。 这个美博城附近也是非常多黑人，我逛了不到半个小时，起码碰到几百个黑人来来去去。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很多，简直令人怀疑这是不是到了非洲。 逛到下午三点多，我怕自己走太远认不到回去的路，便不再闲逛，回了宿舍。 这会宿舍里人多了一些，和我同一间的也来了三个人，相谈之下得知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烫染魔鬼训练班的，只是他们在三班。 有伴了稍微好一些，没有那么孤独，我和他们聊着聊着便熟悉了起来，他们都是来自各地的美发店，有东莞的，有佛山的，还有一个广西过来的。 但他们都有同事一起过来，只是分在了不同的宿舍。听他们说，来这里大部分都是店里几个人一起安排过来，像我这样一个人来的还真少见。 和我聊了几句后，他们陆续整理好了自己的铺位，然后都跑出去找自己的伙伴去了，宿舍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只好自己一人半躺在床上看带来的书，看了一会，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只觉得身上凉意越来越浓，我睁开眼看了下手机，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我看了下四周，舍友们还是没回来，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声音，听着也像是新生入住。 虽然如此，但我总觉得这宿舍安静的可怕，而且有种莫名的恐怖感。五六月本来已颇为炎热的广州，但在这宿舍中却还会感受到寒气逼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已经入夜，舍友也都没有回来，我不敢再待在宿舍了，飞快的穿好鞋就跑了出去。 在外面吃完晚饭后，我跑回宿舍看了一下，还是静悄悄的，我便又走出去闲逛。 一直逛到九点多，我再次回到宿舍，一楼却已灯火通明、人满为患，到处人声鼎沸了！而且整个一栋楼这会都闹闹哄哄的了。 此刻的走廊许多人或靠着墙或蹲在地上抽烟，整个走廊烟雾缭绕。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宿舍，里面也已经都是人了。 这每一间宿舍规格一致，都是两边贴墙各放六张铁架床，每一间住二十四人。这会宿舍里起码有二十来人，估计都在这里了。 他们有些在交谈，有些躺在床上休息。 我收拾了一下，拿上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澡。这时最外面铺位的兄弟对我说道： “洗澡啊？” “对！” “还有七八百个！” “什么？” 我没搞明白。 “还有七八百个人在排队！” “啊？这么多？那要排多久？” “排不到了！一整层只有一个浴室，二十个龙头，你想想，每个人就算只洗五分钟，一个小时也只能洗两百来人！我们这一层起码一千多人呢！这不得洗个四五个小时！ 再说了，谁能只洗五分钟啊！ 而且，十二点就熄灯了，到时候黑灯瞎火的，谁还想洗。不仅如此，后天开始我们每天5点就要起床晨训！ 做好一个月不洗澡的准备吧！哈哈哈！” 听他说完我简直要惊呆了，又和他交谈几句之后我才知道，这一整栋每一层条件都是如此。但往后我们一楼会更加艰巨一些，因为一楼都是魔鬼训练班的，一共三个班，每个班三四百人，统共一千多人。 魔鬼训练班明天七点正式开班，往后每天5点起床晨训，晚上要11点才能结束学习和训练，回宿舍的休息时间只有六小时！！！ 得知这些讯息，我是真的惊呆了，难怪这叫魔鬼训练班呐！这条件也难怪舍友说要准备好一个月不洗澡。 但我还是不太甘心，于是拎上桶走出宿舍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了十几二十米后，我才看到尽头有个拐角。 我走了过去，一进入拐角我就傻眼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拎着桶或脸盆正排队洗澡的人！ 原来这栋楼是l型的设计，我们宿舍外的走廊过来拐过一个直角，又是一个几十米的走廊，两侧依旧是密密麻麻的宿舍，而这边走廊的尽头，就是一间看着挺大的唯一的浴室和厕所了。 我原本想走过去进去看看，但走到浴室外十几米后根本挤不进去，也没有人会让我挤进去，更不会有人容许我插队。 这些场景让我想起了最早进入工厂的时候，但这里和之前工厂不同，那时是黑团伙把持了浴室资源，而这边却实实在在是设施有限，大家都在规规矩矩的排队。 见此情景我只好回了宿舍。 舍友看我拎着桶灰溜溜的回来倒没人取笑我，大家看着都挺冷漠，不喜欢搭理别人的事。 我躺上床，对着天花板发呆，这边的条件可真是艰苦，真不知道这四个星期的魔鬼训练班要怎么熬过去。 今天这个澡是洗不了了，只能先睡了，明天再想办法吧…… 第263章 魔鬼训练班 第二天六点我便起了床，待我来到浴室，里面已经很多人在洗漱了。 这么多人住在一层洗脸刷牙也是不容易，但还好，洗衣池龙头加上浴室龙头一共有四五十个，大家也都很默契，洗漱的速度都很快。 没怎么等候我便轮到了位置，匆匆洗漱回去，拿上一些上课要带的东西我就离开了宿舍。 六点半的时候，我和许多魔鬼班的同学都正在吃早餐，而其他班的同学已经在晨训了，四处都能听见他们跑步喊口号的声音。 七点，魔鬼班一二三班在美博城大门外的广场准时集合，每个班人数都太多了，光各个班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一起点名就花了半个小时。 而后就是教导主任宣读魔鬼班每天的作息和课时安排： 魔鬼班每天5点起床（其他班6点），五点半集合，晨训包括体训四十五分钟（其他班半个小时），然后技术练习四十五分钟（其他班半个小时）。 七点吃早餐（其他班七点半），七点半班级集合练习技术（其他班八点），八点正式上课； 中午十二点下课，但十二点半又要回班集合练习，中午没有休息，练习到两点，继续上课。 傍晚六点下课吃饭，六点半又是班级集合，晚上一直上课和练习直到十一点！ 教导主任说完这些，下面所有人都无比的安静，大家都在呆呆的望着教导主任，面无表情，颇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 教导主任交代完毕，各班班主任和老师们便带着各自班级开始了操练。 晨练项目有操队训练，还有健身操训练，做完这些就是跑步，围绕着整个美博城一圈一圈的跑，跑五圈，估计怎么都有两三千米。 跑完五圈后，马不停蹄继续集合，开始耐力训练。 什么是耐力训练呢，就是立正然后原地静止不动十分钟！ 班主任介绍说，我们美发行业为顾客完成每一个发型通常都是动辄几个小时以上，这需要烫染师和发型师非常有耐心和耐力，所以这项训练非常有必要。 七点四十五分，晨训准时结束！这边的老师们非常守时！ 今天是第一天，因为七点才集合，所以今天八点半才上课，明天就一切按规定进行了。 散队之后，还没吃早餐的就去吃早餐了，我跟着其余的大伙早早来到了班级。 教室非常大，宽十几米长起码有二十几米，中间有一前一后两根方柱。 教室两侧各一排摞的很高的红色塑料凳，每一侧至少二十几摞。 教室后面是一排又一排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假人头模支架，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四五百个。 同学们各自取了塑料凳坐了下来，我也取了个，坐在了较前面的位置。 将要八点半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估计大家都到了。 看着一个班密密麻麻的四百多人，我想当吃惊，原本我还以为这样的美发培训班最多也就几十人一个班，万万没想到，竟然盛大如斯。 老师们来了，非常准时，刚刚好八点半！ 班主任身材瘦高，带着眼镜，但一点都不文弱，眉眼之间带着锐气，自带一股威严。 班主任刚一走到讲台，就大喝一声： “起立！！！” 这一声大喝，仿佛平地一声雷，令人震耳，大伙齐刷刷站了起来，传来不少凳子挪动、摩擦地面的声音。 班主任身侧的两位老师指挥大家将凳子重新码放回左右两边。 所有人站定，班主任选出了班长和副班长，然后将全班四百多号人分成了八个组，接着他带着班长在八个组又各选了一个组长。 而后班主任和两位老师进行自我介绍，班主任姓吴，不教哪一科，主要就是负责班级教学秩序和质量，班主任左手边胡子拉碴的是烫发老师罗老师，右手边披肩长发有点娘的是染发老师阮老师。 班主任吴老师和烫发老师罗老师以及染发老师阮老师又选了两位科代表。 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八个组长，两位科代表，就此班级管理架构建立完成。 接下来是课程安排，每天上午是染发课附带毛发以及头皮知识，理论八点到十一点，十一点到中午两点为练习时间，吃饭时间仅允许半小时。 下午是烫发课，两点到五点是理论，五点到晚上十一点是漫长的练习时间，因为烫发种类繁多，各种卷杠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 全部安排妥当，便开始上午的染发课了。班主任和烫发罗老师则退到了一边维持秩序。 染发阮老师手持教材从毛发和头皮知识开始讲解，他口才不错，一时间滔滔不绝、唾沫横飞。他经常脱稿自由发挥，令人感觉他染发知识丰富。 课程非常紧凑，一个上午仅有两个课间，每次十分钟。细细想来，所有的安排的确无处不在地体现着魔鬼二字。 中午十二点准时下课吃饭。 还未出教室门就已看到外面走廊瞬时涌出一股密密麻麻的人流，而且速度极快，大家都玩命似的飞奔向四处的楼梯，毕竟吃饭时间这么短，按学校纪律，迟到一分钟十个俯卧撑，累计迟到30分钟，开除，所以可不得如此争分夺秒。 待我也跟着大部队跑下楼来到旁边的饭馆一条街时，里面简直就是人山人海了。但大家都是打包，速度很快，估计饭馆老板们也是早已熟知我们的制度。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店里面，我赶紧打上包，然后跟着人流来到美博城里面找个角落坐在地上吃饭。 这时的天气已经炎热，外面的饭馆因为人流爆满，门根本关不上，因此空调根本不顶用，还是美博城里凉快。 但美博城内公共座位有限，我们一个学校加上其他班估计得有三四千人，大部份同学根本没地方坐，所以大家都索性坐在了地上，也更凉快。 来来往往的人估计也见怪不怪了，看着纵横交错、到处坐着吃饭的美发学校学生并不惊讶，甚至瞧都不多瞧上一眼。 一个中午练习各种染发刷发技巧之后又开始了下午的烫发课程。 烫发课程同样紧凑，两点到六点也是只有两个十分钟的课间。 无论什么时候，班主任都带着随机抽选的两三个同学在前后门登记迟到的人员和时间。所有的课程进行都不准迟到，铁的纪律，班级的黑板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几个红色大字： ——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累计迟到十分钟——开除！天王老子说情都不顶用！ 这所有，无一不在警醒着我们，就算吃不饱、睡不好、尿不净、拉不完，都必须守时！ 没有人敢拿几千块学费开玩笑，不仅如此，这要是被开除了，回到店里又将是劈头盖脸的惩罚。 晚饭同样匆忙，我算了下，半个小时的时间，除去上下楼来回以及打包等待时间，真正的吃饭时间估计最多也就十分钟。 所以，几乎所有人吃饭都像是按了快进键、直接往肚子里倒一般。 晚上是卷杠练习，练习时间同样严格，班主任和两位老师不停地在四处游走，凡是偷懒、磨洋工的，一律记过处分，三次记过升级为一次大过，三次大过则——开除！ 其余记大过的行为还有扰乱课堂秩序、不尊重老师、打架斗殴等等。 可以说，制度也是极其严厉的。 十一点，终于下课了。 一天的学习下来，我已经手痛脚酸，在附近巷子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完后，我就回到宿舍躺了下来，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排队洗澡啥的了。 才经过一天的学习，我就算是领教了，时间安排上的匆忙和紧凑以及制度上的严苛还有体力、耐力、精力上的极限压榨就是本课程最大的魔鬼之处，大家就一个感觉——疲于奔命，而且还得像孙子似的服服帖帖！ 不守时、不守规矩、不努力的代价何其之巨大。这样的好处就是我们这个课程的魔鬼模式能够毫无阻力、顺顺利利、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第264章 郑平 又是一夜没洗澡，五点时宿舍走道的起床铃准时响起，一时铃声大作，非常刺耳。 所有人不约而同一跃而起，迅速穿衣洗漱之后，往美博城门口的广场集合地奔去。 一天的“奔命”又开始了…… …… 时间来到第五天，我已经五天没洗澡了，估计很多同学也跟我一样，大家身上都有一股味，尤其是上课的时候，空调一开，门一关，刚开始还没冷下来的时候，那个味可真是提神醒脑！ 别人受的了，我可受不了了。我得想法子洗澡。 十一点一下课我就往宿舍冲，但冲到半路我就气馁了，因为冲在我前面的同学数不胜数。 果然，等我迅速拿上东西拐到浴室走廊时，那里又已是排了几百个人了，唉……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如果要等下去，起码得等到一两点，五点又要起床，这显然行不通。 思考、踌躇一阵之后，我最终回了宿舍。如果在那里等候，睡眠绝对不够，这样势必影响到上课的状态。 难怪这几天老师讲课的时候总是有人打瞌睡，被罚是小事，知识没学到、没学全才是大事。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我一样由老板出钱供他们来进修，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得对得起海哥，所以我必须得保证上课时的精力，因此，我必须要保证睡眠。 但洗澡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此刻我躺在床上已经觉得非常的黏黏糊糊了，极为难受。 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办法，现在先睡，然后调个闹钟，三点起来洗澡，那个时候想必一定没什么人在浴室了，反正洗个澡很快，洗完再回来睡，耽搁不了多少睡眠时间。 想到这个绝妙的点子，我紧绷的心终于是放松的多了，很快我便睡着了。 三点，闹钟准时响起，听到的一瞬间我就第一时间关闭闹铃，我不能吵到其他同学睡觉，大家都不容易，许多同学应该是很晚才睡的。 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被同学知道我三点起来洗澡，要是大家都效仿我，那以后我就更别想洗到澡了。 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下床，拿上洗漱用品，轻轻的开门往浴室走去。 不出我所料，这会的浴室一个人都没有！哈哈！我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 我不敢将淋浴水开的太大，怕吵到旁边宿舍的同学。我一个人畅快的洗着，我第一次感觉到没有人催促、可以心无旁骛、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是多么幸福的事。 洗完之后，我又将衣服袜子都洗好，而后便拎上桶心满意足、舒舒服服的往回走去。 然而，当我刚拐过走廊拐角时却猛然吓了一跳！ 离我七八米外的走廊上一人正弓着身子背对着我不知在干什么，这一幕非常像恐怖电影里魔鬼正背对着主人公吃人的场景。 原本夜深人静、空空荡荡的走廊，冷不丁的出现这样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着实让我汗毛倒竖。若不是他只穿着沙滩裤、光着上身，显的不那么阴森，我真想上去一棍子干过去。 但我还是加了些小心，放慢了脚步走过去，这大晚上的不睡觉、鬼鬼祟祟的，鬼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别不是鸡鸣狗盗或者干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事，那被我撞见了搞不好他来个杀人灭口，那我就危险了，在这鱼龙混杂的广州，一切皆有可能。 我贴着另一边的墙慢慢靠近，突然那人猛的一转身叫道： “谁！？” 他这突然间的一转身和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喝声令我又吓了一跳，我手上的桶都差一点扔过去。 但这时我却看清了，原来他是在练习卷杠子。 “兄弟，我、我刚洗澡回来……” 明显我也吓了他一跳，我有些抱歉。 他舒了口气，随意比划了下我手上的桶，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洗澡？” 我在他身旁站定了下来，我耸耸肩，道： “没办法，人多呗，只能排到这个时间。” 我指了指他的支架和头模，也问道： “你怎么这个时间起来练习？” 他苦笑了下，道： “没办法啊！我以前从来没卷过杠子，现在已经跟不上了，过两天要考标准杠和竖杠，可我现在标准杠半个小时都还完不成一个头，更别说难度更大的竖杠了。 没办法，只能往死里练了…” 说着，他对我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继续练习。 我在旁边看了会，他一米八多的身材，高大壮实，手指也粗，卷起杠子来颇有点七尺大汉舞弄绣花针的滑稽之感，再加上他技巧有问题，有些手忙脚乱，更显得搞笑。 我忍不住了，放下桶走上前去，对他说道： “兄弟，你这个上法不妥，我给你示范一下。” “啊？哦哦，好好，来，你指导指导我！” 他听我这么说很开心，赶紧让开，将尖尾梳递给了我。 标准杠我原本在店里被副店长卡了这么久，本来就已练得相当不错，经过这几天的系统培训和练习，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将技术要点，以及他犯的错误一一向他讲解、指导，还有他的分区也有问题，我也给他方法对他进行了纠正，他在一旁连连点头。 指导完，我便将尖尾梳递还给他。这时他扭头看我，神色非常感激，连声对我说着谢谢。 我笑了笑，拍拍他那比我高许多的肩膀，道： “兄弟，任何技术都有方法和技巧，一定要多思考，多借鉴，不能死练，否则不得累死！对吧？” 他憨厚的连连点头： “对对，唉…你跟我讲解的这么仔细，比老师说的都要好，我总算是领悟了，太感谢了！兄弟！” 我摆摆手： “客气了，我回去睡了，你也还是回去睡觉吧，掌握了技巧，没必要这么三更灯火五更鸡的。” “嗯…行，你先去睡吧，我把你指导我的再练习练习、掌握一下就去睡。” 我点点头，抬脚往宿舍走去，可这时他却突然又拉住了我衣角： “诶，兄弟，怎么称呼你啊？交个朋友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我挺开心的，来这这么多天了，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教学进度和节奏又快，大家都应付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人有心、有精力去交朋友，因此，到现在我也还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朋友。 他诚恳的看着我，我当即答道： “行啊！没问题！我叫周坤！” 说着，我向他伸出了手。 他激动的握住了我的手，兴奋的说道： “我叫郑平！” 自我介绍完，我们又聊了两句，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在一个班。这也难怪，大家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无暇他顾。 熟悉之后郑平便推我赶紧回去睡，我也确实要赶紧回去继续睡了，便不再客气，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宿舍上床继续睡觉。 第265章 被逼高调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起床铃一响、我刚坐起来，郑平就走到我宿舍，隔着老远就对我喊道： “周坤兄弟！快点起来洗脸刷牙，我请你吃早餐！” “啊？” 我愣住了： “不用那么客气吧？” 郑平手一挥： “别废话了！赶紧！” 他这样说，我便不再废话，听他的，抓紧穿衣洗漱，而后跟他一起走出了宿舍。 同行的还有两个，是郑平的同事、也是老乡，一个较胖的叫胖龙，另一个手上有个小纹身的叫青仔。 郑平他们带着我一路小跑来到一个很老很旧的巷子，接着往里又跑了个几十米，然后拐过一个弯，一个油条豆浆店出现在前面。 这会天还没完全亮，空气中有些雾气，十几米外的这家豆浆店外面挂着个上书“豆浆”的旗幌，里面亮着灯，远远看过去有种非常温馨的感觉。 这个店铺可能有些历史了，陈设很老旧，但还算干净。老板是两夫妻，看年龄应该有五六十岁了。 我们是他们最早的客人，估计郑平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早来吃，老板时不时和他们聊上一两句。 我们刚坐下，豆浆油条就上来了，郑平看了下时间，提醒道： “不能吃太慢，也不要吃太多，先填填肚子，待会一个多小时的晨训才不会饿。等训练完，我再请你吃正式的早餐。 现在五点十一分了，只能吃十五分钟，才赶得上集合。” 我点点头，郑平还是挺细心的，我就说之前每天晨训到一半的时候肚子都饿得慌，但又没见到有那么早开的早餐店。还是郑平他们牛，这种破巷子深处的老店也能找得到。 我们一人喝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时间5点25分了，我们赶紧又一路小跑赶到了集合点。 郑平他们跟我渐渐熟悉，晨训也站在了一起。晨训结束之后郑平又带我去吃了肠粉。 上课时，他们还把位置给换了，都坐在了我旁边，郑平好像很乐意跟我在一起，而胖龙和青仔又紧紧跟着郑平，这让我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但胖龙和青仔跟我没什么话说，他们看郑平去哪都跟我一起似乎有些不理解，看着不太开心。 晚上，到了练习卷杠的时间，郑平突然离开自己的支架，他走到我面前，说道： “周坤兄弟，你真的能十五分钟上完标准杠五十四个杠子吗？” 我点点头，问道： “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兄弟演示一下，他们怎么都不相信有人能在十八分钟内完成。” 培训班标准杠的考核标准和我在店里的时候一样，也是十八分钟五十四个杠子，郑平说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挤不进二十分钟以内，剩下的一些进了二十分钟，但始终迈不进十八分钟这个门槛。 所以，当他凌晨遇见我听我说我能在十五分钟内完成时，他很惊讶，但我没想到他竟一直记在心上，这会竟然来问我可不可以演示一下。 我想了想，看着他朝班主任和罗老师、阮老师努了努嘴： “几位老师看着呢！咱这会还是先专心练习吧，等下课了我留下来给你们演示。” “别别别，下课就没空了！你看我的！” 说着郑平就径直向班主任走了过去。 我看他走到班主任身边，不知对班主任说了什么，而后班主任叫了下罗老师。 罗老师看了过去，班主任又对他招了招手。 罗老师见班主任向他招手，便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他们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罗老师突然转身喊道： “同学们！停！” 大伙听到罗老师喊停，立刻都停下了手上的练习。 罗老师说道： “我听说许多同学不相信标准杠五十四个杠子能在十八分钟内完成，是吗？” “是！” 无数人齐声回答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们有个同学能在十五分钟内完成，你们是不是觉得那更是天方夜谭？” “那是不可能的！” “骗人的吧！” “不可能！吹牛！” “真能吹！这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质疑之声大作。 “好！” 罗老师高举一只手，然后握拳制止了嘈杂， “现在让我们来到那位同学身边，亲眼见识一下，这是不是真有其事！” 顷刻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罗老师身上，罗老师和班主任吴老师，以及染发阮老师在郑平的带领下向我走来。 这一刻，我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心脏剧烈地加速“怦怦”跳动。我心中真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这郑平也太坑兄弟了，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给卖到了舞台之上。 他们在朝我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随着几位老师的移动而移动，大家的眼里似乎都在问着： ——是谁？是谁这么大言不惭？！这个人是谁？ 趁他们走过来的功夫，我不断的深呼吸，迅速调整好内心状态。 他们到了！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我！那眼神仿佛在问：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他上杠子这么厉害？ 这也难怪，因为之前在店里我的标准杠就已练的相当不错，入学以来我只在第一第二天复习了下，顺便思考了一下新的方法进行了改进，当速度由之前的十六七分钟提升到十四分钟多时，我就已经不再练习标准杠、而主攻新学的竖杠和砌砖杠。 而这个时候老师才允许同学们互相观摩、对比、切磋，但那时，我练的已都是竖杠、砌砖杠，周围和走过路过的同学也就仅仅只是瞄一眼，并没有人知道我标准杠上的如何。 我看着眼前的老师们微微鞠了个躬： “老师好！” 罗老师看了看班主任吴老师和郑平，然后对我说道：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罗老师，我叫周坤！” 罗老师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我的头模，问道： “听说你标准杠上的很不错了，能在十五分钟内保质保量的完成，是吗？” 我有些尴尬，我昨夜跟郑平说自己能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只是想让郑平明白，只要方法和技巧得当，十八分钟完成一个头的标准杠并不是难事，甚至十五六分钟都可以，我的本意是鼓励郑平，让他有信心，但没想到现在却弄得这么高调。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只好点点头： “嗯，是的，老师。” 罗老师倒并不意外，还微微点了点头，其他密密麻麻围在四周的同学却都传来了质疑的眼神，那感觉仿佛正在看一个江湖骗子。 “好，那现在请你为大家演示一遍，给大家做个榜样，激励激励大伙如何？” 事已至此，我只好应承下来。 我立即将头模上已上了大半个头的砌砖杠拆下来，郑平挤了过来帮我一起拆。 我偷偷的狠狠瞪了他一眼，郑平看见了，脸上笑嘻嘻的并不管我。 我凑近郑平，压低声音，小声对他嘟囔： “你可真会来事！坑兄弟一把手！待会我要是丢脸了怎么办？” 郑平仍旧笑嘻嘻，也不低头，依然面向前方。他也压低了声音，嘴型都没怎么变的嘟囔道： “不会！兄弟，我相信你！我要让大伙见识你的厉害，帮你扬名立万！” “万一失败了呢？” “那我们就一起丢脸…” 我扭头没好气的瞟了郑平一眼： “你可真行！” 我不再说话，在郑平的帮助下快速拆完了杠子。 这时罗老师让郑平和旁边的胖龙和青仔帮我打湿发纸、准备皮筋杠子，他则拿起我的头模甩了甩，又放回去，接着用梳子梳起一片，夹住，然后对大伙说道： “长度超过标准！” 罗老师似乎也看出来了，不少同学在大睁着眼睛等着看我怎么投机取巧，所以他有意将细节披露。 “分区吧！” 罗老师吩咐道。 我迅速将标准分区分好。 “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 “准备好了。” “行，班长，还有这两个同学，” 罗老师指了指班长，以及另两位靠的近的同学， “来，你们三个一起计时，其他同学想计时的也可以一起，让我们共同见证周坤同学到底是吹牛还是的确实力恐怖如斯！” “开始喽？” 罗老师再次确认。 “开始吧！” 我摆好阵势，再次点头。 “好！” 所有人开始倒计时： “5、4、3……” 第266章 出名了 “五、四、三、二、一、开始！！！” 伴随着大家倒计时结束，一声开始令下，我迅速开始了这场名誉之战，我不能让人认为我是个吹牛不打草稿、满嘴跑火车的人。 刹那间，我双手上下翻腾、动作无比迅捷。 我手起杠落，没多久功夫，中间区20个杠子已顺利完成。 “四分五十秒！！！” 罗老师在一旁不忘报了下时间。 “四分五十秒！！！天呐！！！神人啊！！！” “他果然不是吹牛的！！！” “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就他这完美的动作和速度，根本用不了十五分钟！！！” 此刻，周围响起了越来越多追捧的声音。但这丝毫掀不起我内心哪怕一点点的涟漪，我的心中、我的眼里，这个时候只有任务，那就是完美的在约定时间内完成整个标准杠！ 又一个侧区顺利完成！ “九分三十一秒！！！” 罗老师继续报时！只剩最后一个侧区十七根杠子了！ “哗～～～” 这时众人却提前鼓起了掌，一时间掌声雷动！ 此时郑平却紧张的向大家喊道： “停下停下！安静！别影响到周坤发挥！” 众人听到他喊，掌声立刻戛然而止。 然而正当我最后一个侧区上到第五个杠子时，我却发现我的支架托盘上没有烫发纸了！ 这真是坑人！平时大家伙的烫发纸也经常飞来飞去，同学间没有烫发纸就经常借用，但这关键时刻怎么就给忘了备足发纸了呢！ 我赶紧头也不扭的对郑平喊： “郑平！发纸！！！” “啊？哦哦！发纸发纸发纸！！！” 这会大家都围在我旁边看我表演，所有的支架早已清出场外，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郑平哪里跑得出去拿发纸，只急的也朝外面高声大喊。 老师们和内围的同学们也都反应了过来，大家伙都急切的朝外喊着： “发纸！发纸！！发纸！！！” “好！来了！！！传过去！！！” 发纸从外面传了进来！ 不一会，发纸送到了我头模支架上的托盘，但我却傻眼了！ ——这是一包崭新的发纸！干巴巴、硬邦邦！大家伙卷杠子都会将新发纸揉搓一会，然后再打湿再揉搓，这样才会变得柔软、容易卷杠，这未经任何加工的崭新发纸卷杠难度大，非常耽误事啊！ “十二分了！周坤！” 罗老师也焦急的提醒道。 时间刻不容缓了，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耽搁了一分多钟，我内心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赶紧抽出一些发纸，迅速用喷壶喷了几下，然后立即捻起一张赶紧上杠，一边吩咐郑平： “郑平！赶紧帮我打湿发纸！一张张撕扯开！” “好！” 郑平才反应过来，听我说完迅速打湿、扯散发纸，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手忙脚乱。 时间仅剩三分钟，杠子还差十二个，我必须得毫无差池的做到每分钟完成四个！不容有任何失误！ 保险起见，一个杠子最多只能用时十二秒！每个留三秒的余地。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仿佛放了一个计时器一般，不断的“嘀嗒”作响，务求精准无误。 侧后区十个杠子顺利完成！最后侧前区七个杠子！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终于，只剩下最后两个杠子了！ “周坤！加油！离十五分还有四十秒！” 罗老师不忘提醒。 胜利在望了，但这个时候更不能大意，不能有任何闪失，成功往往就葬送在最后一步。 “啪嗒！” 伴随着最后一个杠子的皮筋干净利落的绑上，全场一瞬间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十四分五十三秒！ 十四分五十三秒！！ 十四分五十三秒！！！” 罗老师和班长高举着手机计时器一连大喊了三声“十四分五十三秒”。 掌声更加热烈，一时轰隆如滚雷。 这么热烈的场景迅速吸引来了隔壁的魔训二班和对面的魔训三班，他们两个班的老师闻知何事之后也带着许多同学迅速涌了进来、围在了外面，一个个踮着脚尖往里面瞧进来。 那两个班的老师喊着“让让”挤了进来，我们班主任吴老师和罗老师看见连忙打招呼道： “来来来！二班三班的老师们，我们一起来评审一下，看看我们一班的这位周坤同学，仅用时十四分五十三秒完成的标准杠，到底合不合格！” “这么快？” 一个老师问道，惊讶的表情迅速换做了质疑： “嗯…来！是该让我们一起来仔细评审评审！” 说着，几位老师就一起上前来仔细查看，外观查看完毕，一位点点头道： “嗯，不错，粗略看去排杠整齐、紧凑，表面也光泽，不错！” 说完，他们开始了拆杠，一个一个检查。 他们拆得极为仔细，每一个都查看至最内圈的发尾。 一会，整个头拆卸完毕，几位老师互相看了一眼，接着都面露微笑的转过头看向我和我身旁的班主任及老师们： “没有挤杠！没有压杠！没有翘杠！没有折发尾！完全合格！品质卓越！” 伴随着老师们的评语，全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停停停！大家停下！” 班主任挥舞着双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烫发老师罗老师对大伙说道： “事实证明周坤同学没有吹牛！卷杠王子实至名归！” “厉害！卷杠王子！” 不少同学适时夸赞道。 二班三班的老师也笑着连连点头，一边说着“不错，不错”，一边退了出去。 场面慢慢平静下来，班主任不失时机地对大家训话道： “现在演示完毕了，希望大家以周坤同学为榜样，勤学苦练，扎实上进！不要再觉得这不可能那不可能的，那是自我设限，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说完这句，班主任挥挥手，道： “好了！散开吧，继续练习！” 众人四散开去，又回到了练习状态。 经此一役，我算是被迫彻底出名了。这实在非我所愿。 碍于自己的逃犯身份，我始终恐惧成为焦点，甚至多一些人认识我，我都恐慌，我只想自己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并不想扬名立万。 但现实却推着我成为了公众人物，一时之间三个魔训班的一千多名同学都知道了我们一班有个卷杠王子，每次我去上厕所或者吃饭或者走在外面路上的时候，总是能听到一旁有人喊我“卷杠王子”。 这实在令我如芒在背，仿佛被人多叫几句就会有警察把我抓走似的。 我越加后悔那天这么高调的演示了，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对大家说，我是吹牛的，虽然会遭来耻笑，但对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比出名好。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过了个几天后，二班三班的老师向我们班主任提出，要我和他们两个班的高手比赛。 这让我更加焦虑了，我绝对不能再高调了，这可是广州，这可是在学校，万一太出名了，学校查起我的身份来，那就完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拒绝。 第267章 困境 那一次表演之后，郑平对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渐渐和我关系越来越亲密，他的老乡胖龙和青仔也开始对我热情有加起来。 我们四个每天都形影不离，同进同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洗澡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每天一下课，郑平就带青仔飞奔回宿舍，然后拿上四个人的桶跑到浴室，排队抢占位子，每次我和胖龙回到宿舍拿上衣服那些去到浴室，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洗上澡。 我才知道郑平为什么说下课就没有空了，原来是一下课就能回来洗上澡。 原本是没人敢用桶占位子的，奈何郑平、青仔两人都牛高马大，还凶神恶煞的，因此其他人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这个时候已经许多人认识我，但我也顾不得他们不满的眼光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必须得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些天我已开始收集、整理每一个课程的所有理论和资料，我想在培训结束之时编写完成一部系统的烫染教材，回去之后献给公司。 这样以后我们公司的中工烫染培训就再也不会杂乱无章，而能够规范、系统的进行了。 前面几天每天回到宿舍身上都粘粘乎乎的、很不舒服，入睡困难，这迫使我要腾出更多时间来放松自己，又想着三点要起来洗澡，因此之前的编写状态不佳，进度缓慢。 现在郑平一下班就帮我解决了洗澡的问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这样我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一直编写到十二点，然后安安心心睡到五点起床。 因为每次邀我出去吃宵夜我都不去，郑平很快就发现了我在编写教材。 知道此事后，他非常支持我，每天一洗完澡就主动把我的衣服都拉过去洗，让我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事。 客气几次之后，我也不再啰嗦了，反正一洗完澡他就会把我装换洗衣服的桶提到他的桶旁边。 不仅如此，郑平对我的照顾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每天洗完衣服他们出去吃宵夜都会给我带一些回来，有时是肠粉，有时是炒面，有时是麻辣烫。 因为每天的笔记和资料很多，我收集、编写的工作量很大，根本停不下来，没办法腾出手来吃，郑平发现之后干脆让我别停下，他主动喂我吃，他没空的时候，就是胖龙和青仔喂。 一开始我是很尴尬和难为情的，但想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就欣然接受了。 宿舍里的人取笑过我们几次，被郑平瞪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取笑我们了。 但很快他们也发现了我在编写教材，好几个同学经常拿着笔记本凑在我身边抄写我编写好了的资料。更有同学直言，让我教材编写好之后卖一份给他们，我未置可否。 另一方面，二班三班老师的比赛邀约令我很是头疼，班主任和罗老师都和我说过几次了。在一次郑平喂我吃宵夜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这几天郑平他们几人在我的帮助下，通过苦练，标准杠已顺利进入了十八分钟之内，还有竖杠、砌砖杠，都已练的不错。 吃午饭的时候，我去买了块膏药贴在手腕上，然后跟班主任还有罗老师说，我摔了一跤手扭伤了，无法参加比赛。 我建议班里抽取其他同学去比赛，并且不要单比标准杠，四大烫发一起比，竞赛项目更丰富，对学习氛围的促进也更大。 对于人选，我推荐了郑平和青仔，他们俩一个标准杠上的不错，一个竖杠上的不错。 班主任抬起我的手看了看，眼里有些不相信，但又无可奈何。 过了几天，三个班的上杠比赛正式开赛了，每个班选四名选手分别参与四大烫发的竞赛，郑平和青仔经过班里的选拔成功获得参与标准杠和竖杠比赛的资格，另两种烫法由其他两位同学参加。 最终我们班青仔以十六分多钟赢得了标准杠第一名，郑平竖杠也赢得了第一名，而另外两种——砌砖杠和伞杠的第一名分别被二班和三班获得。 比赛落下了帷幕，老师和同学们终于不再过分关注我，我也终于清静，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学习、专心编写我的教材了。 …… 训练很艰苦，但还好，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转眼四个星期二十八天的魔鬼训练就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十天。 这让早已不堪折磨的大伙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终于就快要结束这吃吃不好、睡睡不够、每天累的筋疲力尽的魔鬼生涯了。 但这个时候，我身上的钱却用完了。 原本两千多块钱生活是足够的，但时不时的要买头模、买工具、买材料，不知不觉间就只剩几十块钱了。 我是极为不想再跟海哥要钱的，学费那些和之前给我的一千，已经让海哥付出不少，但想来想去，好像又只有跟海哥拿要更合适。 然而当我打电话给海哥，跟他说我没钱了、海哥让我报上银行卡号时，我才发现，我一张银行卡都没带！ 海哥让我请个假去办一张，他说他会打电话给我们班主任说一下（请假必须老板亲自打电话给班主任），但我哪里敢再去银行办卡。 现在可不再是02年那会进工厂的时候，这个时候听说到处都在普及新一代的身份证，据说能全国联网，只要用机器刷一下，身份信息就出来了，真假立辨。 而我现在手上的还是原来老版的身份证，而且还是假的，我根本不敢再去冒这个险。 我最终和海哥说暂时不用了，跟他说我会找同学借，以我不想错过任何一堂课为借口，以防止他怀疑什么。 但是身上的钱却在极速减少，每一天吃喝拉撒都要钱，这几十块断然用不到毕业，即使用到毕业，我又拿什么买票坐车回深圳呢！ 想来想去，我只有硬下头皮和郑平他们借了，他们也就在东莞，离深圳不远，即使不去银行给他汇款，坐车去一趟亲自送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当我和郑平提起时，郑平却非常抱歉的说他也没钱了，包括胖龙和青仔也都没什么钱了。 他们都是自费来学习的，店里只是组织了一下，还有就是通过关系给他们申请到了学费折扣，其他都要他们自己负责。 学习进行到现在，他们的积蓄早已见底，接下来他们也都要节衣缩食，才能撑到培训结束。 见此情况，我非常体谅，他们三人都很抱歉，我一直宽慰他们没关系。但实际上我却是陷入了无计可施、马上就要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这可怎么办，真是令人焦头烂额。 第268章 雪中送钱 兜里的钱极速减少，我越来越慌。 就在我为接下来的生活用度一筹莫展之际，这天晚上秦弦打来了电话。 “你小子怎么回事？去哪了？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你不要自己姐姐了？！” 一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我很无奈，叹了口气： “唉…富婆，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我出发前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的确确给你发了消息的！记录我都还有！ 反倒是秦总您，这一个多月来身份尊贵的秦总哪里有空想起我这个弟弟啊！” “噗！～” 秦弦噗一声笑出声来： “真的假的？你跟我说了？你有那么乖？” “少废话了，我都快饿死了，姐！” 此刻秦弦打电话给我，这可真是救星到了。自从上次她和我说她老公要回来之后，我就一直不敢主动给她打电话，怕给她造成麻烦。 秦弦听我这么说，立刻紧张着急道： “你咋了？你在哪？” “我在广州培训呢，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但我没带银行卡，你帮我打到我同学的卡上行吗？回去了我就还你。” 这个法子我不敢跟海哥说，或许是因为不够亲近，又或许是怕他怀疑什么。但对于秦弦，我潜意识里非常信任，完全不设防。 “还打什么打！我现在就去找你！” 秦弦颇为着急， “你吃饭了吗？” “饭是吃了，口袋里只剩…只剩五六块钱了，明天估计就…就得饿肚子了。” 说着我才反应过来， “什么？你现在过来？现在都九点多了，等你到广州起码十二点以后！十二点宿舍就熄灯锁门了，出不去！” “这样吗？那你什么时间能出来？” “呃…每天的早上七点到七点半，中午的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傍晚的六点到六点半，最后就是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二点。” “啊？这是监狱吧！这几个是放风时间吗？靠！你小子不会是犯事了被抓去蹲号子了吧？这怎么听着跟坐牢一样！” “啊？呸呸呸！” 我要被秦弦气晕了，对我这个逃犯来说，提起监狱那是多么的晦气和不吉利。但想想她又不知道我是逃犯，怎么会意识到这些呢。 我只好也玩笑道： “唉…你要这样说的话，那你就当是来探监吧！看看你弟弟被折磨成啥样了。” “哈哈哈～” 秦弦哈哈笑着， “那我明天一早7点准时来找你，我到哪里找你？” “七点？你不上班吗？太早了吧？你从深圳赶过来，那不得四点就起床出发？不行不行，你中午来吧！” “别废话，说地址！” 拗不过秦弦，我只好答道： “你到美博城，正大门口等我。” “嗯呐！那…先挂喽？” “好！” “嘻嘻，明天让我看看你成什么熊样了，哈哈哈！” 挂断电话，我心里还是暖暖的，说实话，如果秦弦要是真离婚了，我还真想娶她！ 她开朗、乐观、上进，还非常懂关心、体贴人，只要丈夫对她还过得去，她绝对是一个贤妻良母。 可惜啊！可惜…… 这世间永远是合适的不相配，相配的不合适，合适又相配的不珍惜，珍惜的却又没资格，唉…… 这一夜，一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能看到秦弦，我非常兴奋，或者应该说是激动。 我了解秦弦，她其实极其重感情，她说明天一早就会到，即使刮台风下暴雨落冰雹，她也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我睡的很香，我做了个梦，美梦！ 我梦见我和秦弦私奔了，我和她驾驶一艘帆船来到了太平洋的一处无人小岛，我们定居了下来，每天在海边相拥着，一起看日出，一起赏日落，我们生了许多孩子，白天我外出打猎，她在家奶孩子，晚上我们一家子在昏黄的烛火中温馨的相拥而眠…… 待我被起床铃叫醒时，枕边已到处都是哈喇子…… 清醒之后，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做起了这种不安分的梦。 晨训就在大门口，结束之后，大家散去，我刚走到马路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奥迪。 然而秦弦却不在车里，我举目四望，寻找着她。 “嘿！” 突然身后一声喝传来，我略微受惊，立即转身，果然是秦弦。 秦弦笑嘻嘻的站在我身后，嬉皮笑脸的道： “吓到了吧？哈哈哈！” “你呀，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在这、在这个时间能见到秦弦，我内心其实非常感动和激动，嘴上装作嫌弃的这么说着，脸上却情不自禁的洋溢着幸福的笑。 “赶紧上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弦当即就要拉我上车。 “不行，来不及，姐！” “很近！我都看好了，就前面几百米！” 我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好吧好吧，那赶紧的吧！” 两三分钟的功夫，秦弦带我来到了前面的一个肯德基，我才知道肯德基也有卖早餐。 这会肯德基人很少，我们很快就取了餐。快速吃完后，秦弦又赶紧送我回到美博城。 车刚停下，秦弦就拉过后座的包包，然后掏出厚厚一叠递给我： “拿着！” 一边说着，秦弦另只手一边摸了下我的脸，心疼道： “这短短一个月没见，你都瘦了，这什么狗屁培训学校啊！这么紧凑的节奏，那不折磨人嘛！” 我接过钱，这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整整一万，中间的纸带绑的整整齐齐。 我从里面数出十张抽了出来，然后抢过秦弦的包，将剩余的钱又放了回去，道： “你拿那么多钱让我带在身上，你就不怕我被人给绑架喽！” 说完我就赶紧下车，不忘叮嘱她： “回去吧姐！慢点开！注意安全！” 车门已被我关上，秦弦迅速摇下车窗还在说些什么，我却因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早已跑出老远，一个字都没听清。 刚踩点回到教室，秦弦的信息就来了： ——中午我会过来，我们一起吃午饭！你不用担心，我会提前打包好，我们就在车上吃！ 我回道： ——你赶紧回去工作！难道你要旷工吗？ ——我请假了，顺便回家看看爸妈！你别忘喽，中午一起吃饭，晚上我陪家人吃完晚饭就回深圳了。 ——好好好！上课了，姐姐，你来来去去开车注意安全。 回完信息，老师也到了，我便将手机调好静音放回了兜里。 课间的时候郑平几个找到我，问我早上跑去哪里了，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跟他们说我姐给我送钱来了，然后我就拿出钱来一人给了他们一百，让他们拿着添添数，好歹不会过的太干巴巴的。 郑平他们不好意思收，我就直接塞进了他们兜里。 中午下课，郑平看我拔腿就跑赶紧追了上来，问道： “你去哪？” “我姐在楼下找我一起吃饭！你们去吃吧。” 听我这么说，追上来的胖龙说道： “啊？那不行，那我们得看看你姐，你这个大帅哥的姐一定也漂亮的很，让我们饱饱眼福也好！哈哈哈！” “没有，她很丑，别吓到你们了，赶紧去吃饭吧！别跟着我了！” 我急于甩掉他们。 “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是不是怕你姐看上我、以后得叫我姐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当你姐夫，那不是亲上加亲！” 也不知道哪方面吸引他们了，他们几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跟在我后面，甩都甩不掉。 眼看着来到了一楼就要见到秦弦了，我索性由了他们。 第269章 浪漫午餐 我一路小跑，郑平他们死皮赖脸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刚看到大门，我就瞧见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秦弦。 秦弦今天穿了件雪白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远远看去仙气飘飘。 我冲到她面前，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郑平他们： “这几个是我同学，好哥们，呃…他们非要跟在我屁股后面来一睹你的芳容…” “这样！哈哈！” 秦弦倒很开心，落落大方。 “你们好！” 她对郑平几个打着招呼。 郑平他们此刻却似乎看呆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噢，你好你好！嘿嘿！你就是周坤的姐姐啊！” “对啊！谢谢你们对我弟弟的关照哦！今天周坤没对我说，不然我多打包几份饭菜的，下次请你们吃哈！” 秦弦性情直爽，多一分的客套都没有，一边对他们微笑的说着一边直接上来拉着我就往车走去。 “都见了就赶紧回去吃饭吧！” 秦弦超尘脱俗和高贵美艳的气质扑面而来，郑平他们竟看得有些痴痴愣愣，我故意这么说，好让他们赶紧清醒清醒。 秦弦憋着笑，她身姿窈窕而丰满，甜美而又成熟，她走着走着把手搭在了我肩上，让人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像姐弟。 郑平他们也已转身离去吃饭去了，秦弦将车停在了一个树荫下的停车位里。 秦弦不好意思去美博城里找个地方坐下来吃，觉得有失端庄，我们俩便就在车后座就餐。 她买来的饭菜很丰盛，有红烧乳鸽、酱骨、还有炖汤和一个小炒还有一个青菜，每一个菜品都看得出秦弦是多么的用心。 红烧乳鸽极其美味，我第一次知道乳鸽是广州的一绝。 车里一时饭菜之香四溢，这种局促的环境之下，秦弦吃的还是相当的文雅、端庄，我就显得狼狈、邋遢许多了，本就是一身的汗，但秦弦却完全不在乎，几次我说我出去吃，她都抓住我。 她将车里的空调调到了最低，直说没事，还说又不是没闻过我的汗味。 这所有的种种细节，都令我这一餐饭吃的始终眼含着热泪，还好我控制力还行，没有一滴泪水跑出来丢脸。 曾经，我时不时就在想秦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很帅，文化也不高，更不见得以后会多有出息，为何就能得到众多男人心中仙女一般存在的秦弦的青睐和厚爱呢？ 这一刻，就这一刻，就秦弦和我一起窝在车后座吃饭的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明白了。 我想，我这就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和契合。我并没有觉得秦弦高贵就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秦弦也并没有觉得我人穷位卑就保持距离、渐行渐远，但若换了个人，或许就截然不同了，这就是该属于也仅属于我和秦弦之间共同的缘分吧。 就像现在，我相信，这绝对是秦弦第一次窝在车内吃饭，而且还是和满身汗臭味的我，她却不嫌弃我，我也并没有多不好意思，两个人还吃的很开心，这就是属于我们的契合，可遇不可求的契合。 秦弦吃的慢条斯理，大部分时间都在微笑的看着我吃，每次我和她目光相遇，她都笑的贼开心。这个午餐，真是别具一种浪漫…… 我吃的较快，待我吃饱秦弦也不吃了，她快速的收拾了下，将垃圾都弄到后面的垃圾桶，然后仍旧回到后座拉着我要和我聊一会天。 我看看还有十分钟时间，也就安心坐下来陪她。 “以后我们就只能做姐弟了…” 秦弦突然冷不丁的来了这句，眼神中有哀怨，有懊恼，还有对未知的迷茫。 “这是好事啊！难道你真要抛弃如意郎君跟我这个小白脸，哦不，现在晒成小黑脸了，私奔啊？” “噗！” 秦弦笑出了声，拍了我一下道： “能不能正经点！跟你说正事呢！” “行行行！你说。” “他回来了将近一个月，前几天刚出国…” “哦…” 我猜到她老公肯定是回来了的。 秦弦继续说道： “这次他出去将国外公司的事情打理交接妥当之后，他就基本都在国内了…” “嗯！姐，我为你感到开心！真的！我希望你的付出是值得的，希望你们以后能互相珍惜，永远幸福！” 我这是真心话，秦弦独守空房这么久了，如今她丈夫能浪子回头、珍惜她、善待她，那不真是好事嘛。 “你不难过吗？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般，想见面就见面、想一起去哪里就去哪里、想…” 秦弦这么说，我低下了头，这一瞬间心头怅然若失，一会才说道： “姐，不瞒你说，我…确实爱上了你…” 说到这，我抬起头来看着秦弦： “但是，我知道，我们这种爱是不对的，更是不应该的，也是不合适的。 现在你丈夫回来了，理应将你归还于他。 以后，我们就算只是姐弟，我也已很满足了！” 虽然我年纪还不大，但我知道，像我和琴弦这种情况，爱更应该是成全和祝福。 秦弦看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渐渐的，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一会，她伸过手来摸着我的脸，触碰到的一瞬间，她的泪水像一条线悄无声息的淌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无声无息，就这样满眼凄楚和怜爱的抚摸着我、看着我。 我抓住她的手放了下来，另只手伸过去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 “好好过日子！知道吗？你开心我就开心，你幸福，我也会感到幸福！” “那你呢？” 秦弦再次摸上我的脸，眼里尽是柔情与爱怜。 “我？” 我想了想，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道： “我还能怎样，就好好努力呗！以后争取出人头地，然后娶个像你一般如花似玉、爱我入骨的妻子！哈哈…” 秦弦眼角还挂着泪珠，这会却被我逗乐了，她拍了我一下，道： “不跟你扯了！说吧，什么时候毕业？” “嗯…24号培训结束，应该是25号回深圳。” “25号刚好周六耶！我来接你！” 秦弦显得很兴奋。 “你疯啦？被你老公发现怎么办？不行不行！以后你要把心思都花在你老公身上！我不能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秦弦现在夫妻团聚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般，若是令他们夫妻关系破裂，那罪过就大了。 秦弦忽然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直疼的我差点叫出声来，她娇嗔的道 “要你管！小小年纪倒教育起姐姐来了！哼！” 说着，她撅了撅嘴，我刚想再说些什么，她却伸出手来捂住了我的嘴，又道： “行啦！你放心，他最起码还要半个月才能搞定回国！我有分寸的！以后呀，我也不能经常去找你了，所以，趁现在还自由，我得对我弟弟好一点，免得你没多久就把我给忘了！哼！男人最负心了！” “好吧，行行行！我得去上课了！姐！你回去吧哈！晚上出发前给我打个电话，到深圳了也要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上课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赶紧交代她几句就要开门出去，这时秦弦却又扯住了我： “这么冷漠吗？不要亲一下吗？” 唉！我是服了秦弦了，她这么痴缠、和我如此爱意绵绵的，叫我日后怎么忘得了她！ 来不及啰嗦了，我索性快速凑过去吻了她一口，而后迅速开门回了楼内…… 第270章 培训完成 培训进入到了尾声，期间海哥大概每周都会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学习情况，我都会详细的和海哥汇报各项的学习收获和进展。 但我没和他说我在编写教材的事，我想回去之后给海哥一个惊喜，至少能让他觉得欣慰。 但这事我打电话跟店长平哥说了，我让他保密，我打电话给他主要是询问，现在很多同学知道我搜集了许多材料，正在编写全面、系统、规范的烫染师教材，他们都想等我编写完成在我这买一份。 我觉得此事我不能做主，因为从根源上来说，我是海哥代表公司派我来学习的，我代表的是公司，所有的学习成果都应该是公司的，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贪图那些金钱就擅自卖出这一份成果。 而且，这里面都是我的心血，我几乎所有的、极为有限的空闲时间全部都倾注在上面了，无数个夜晚因为编写进度没跟上，大家都睡了，我还在走廊赶进度。 现在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别人却花点钱就能够弄到手，我真有点不情愿。 平哥听我说了此事，我感觉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悦，但他赞同我的想法，另一方面，他说所有的知识和技术，都是同行竞争的所在，我们要为公司利益着想，还是不要卖出为好。 这样我便有了拒绝同学们的理由了，没办法，这是公司财产。 但我允许他们抄我的笔记，教材也都是笔记整理、搜集而来的，另外教材也还没最终完成，我怕被他们弄乱。 6月23号，全部烫染课程就已完成了，24号是毕业考试，上午考理论，中午、下午考实操。 实操毕业考试的模特都是大家提前去街上游说美女行人早就联系好了的，包括每个阶段的实操，学校都是要求我们这么做的，无形之中也培养了大家的交流和创客能力。 毕业考顺利完成，下午5点，所有成绩都出来了。 三个班一千多人，我的理论成绩是第一名，实操烫发和染发不排名，列等级，分别是a、b，c、d四级，我和另外三十几名同学取得了最高级a级的成绩。 成绩单和教师评语当晚就由学校前台通过电子邮箱统一发送到了每个学生的老板或者公司手里。 今天5点～6点是晚饭时间，这是进学校以来第一次最充裕的就餐时间，同学们明天就要分别，大伙都拉上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去吃晚饭。 我和郑平几个加上和我们走得比较近的另外几个也一起找了个巷子里的饭馆坐了一桌。 晚上6点，魔训班全体集合，在一个更大的教室观看一个励志电影，名字叫《卡特教练》。 8点来钟电影结束，副校长借用这个电影为我们进行了一场名为“团队精神”的演讲，目的是让我们明白，要想创建一番伟大的事业，唯有依托团队，没有伟大的个人，只有伟大的团队！ 他训导我们，离开了学校之后，知识和技术精进的同时也要富有团队精神，和同事们团结奋进，将事业越做越好。 最后，副校长对优秀学生进行表彰，一千多名学生中成绩最好的三十名站到了台上，我也在其中。 颁授完奖杯之后，又进行了最佳班干部的表彰，之后，在全体学生高唱国歌的仪式下，整个培训圆满完成了！ 走出学校之后，时间尚早，明天就要分离，我和郑平等七八个同学颇有些不舍，大家一起来到大街上闲逛。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培训的艰辛，时不时还骂一两句某个老师，言语痛快、恣意恩仇，仿佛终于脱离了苦海。 而我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这28天的魔鬼训练班给我的启发非常大，这里的教学方法和手段都引起了我深深的思考。 如果海哥要建立连锁店，那必然要复制大量的人才，我想，这里的很多经验都可以借鉴，绝对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和他们逛了个十几分钟后他们要去吃麻辣烫，我想着教材还剩几页没完成，让郑平帮我打包后我便先回了宿舍。 今夜所有人都异常兴奋，都在狂欢，唯有我依旧在走廊奋战，郑平也陪着我，直到两点多，整本教材终于编写完成之后，我们才去睡。 第二天醒来已是十点多，昨晚大伙都很晚睡，这会几乎都还未起床。 秦弦七点就打了电话来，估计猜到我还在睡觉，便发了个信息，她说她现在出发，大概十点多到我这边。 我再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我赶紧给秦弦打去电话，她果然已经到了，还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知道我还在睡，自己就在车上看书，此刻正在美博城门口。 我赶紧洗漱穿衣，然后带上昨天收拾妥当的整整一编织袋工具、头模顺便拿上已编写完成的教材跑了出去。 “你瞧你，大老远的拎个编织袋气势汹汹的向我跑来，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装袋里拎去论斤卖呢！” 秦弦一见我就乐呵呵的开玩笑，我可没时间开玩笑，得抓紧办个事，和她一起将编织袋放入后备箱后便道： “赶紧，带我去找个复印店，我得复印一些资料！” “哦！好！上车！” 秦弦来来去去的对这附近也熟悉了些，前面街角就有个复印店。 我编写教材用的都是a4纸，全部编写下来共有一百来页，我复印了两份，连同原稿一共三份，全部装订成册。 弄完这些，我们又回到美博城，秦弦在车里等我，我拿上一份教材回了宿舍。 这时十一点了，可能这一个月来睡眠严重不足加上昨晚太兴奋、玩的太晚，几乎所有人都还在睡。 我将自己不多的行李全部打包好，看郑平还睡的香，我便将那一份教材轻轻塞入他的枕头底下，顺便留了个纸条。 自从郑平知道我编写教材以来，他给我的帮助是巨大的，不仅洗澡抢到了位置让我先洗，衣服还都帮我洗了，甚至每一次的夜宵都是他喂我吃的。但他却从未提过编写完成送他一份又或者卖他一份的要求。 可以说，这份教材的编写完成有郑平不可磨灭的功劳，不同情况不同对待，别人我可以卖都不卖，郑平几个我是必须要留一份给他们的。 做完这些，我便提上行李离开了这个生活了28天的宿舍。 第271章 康庄大道 秦弦载着我一路高速往深圳而去，窗外风景优美，看着正在开车的秦弦，这一刻，我感觉到莫大的幸福。 秦弦为了我已奔波两趟了，和我认识以来，我自觉从未给过秦弦什么，而她却一直在默默的对我好。 这些都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秦弦在我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看着车在无尽的高速上一路疾驰，我真有种想和她就此私奔、浪迹天涯的冲动。 她似乎感觉到我一直在看她，瞄了我一眼，嘴角一咧，笑道： “看着你姐干啥？”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美，每一次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融化我的心。 “人家说，多看美女有益身心健康，更何况还是个仙女呢！趁着还能单独相处，我想看个饱……” “噗！” 秦弦又瞥了我一眼， “马屁精！哈哈哈～” “马屁精就马屁精！谁让你这头马如此美丽迷人！” “哈哈哈～好假！以前怎么不见你夸我？” “以前没觉得你漂亮啊！” “靠！” 秦弦伸过手来轻轻捶了我一下， “难不成我千里迢迢来接你，你难得感动了一下，就觉得我漂亮了？” “那没有，我不感动，你是我姐，哈哈哈！” 笑了几声，我又叹气道： “唉……以后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少了……” 秦弦听我语气急转直下、立刻就变得哀伤，她微微扭头看了看我，眼里瞬时也柔情四射起来。 她伸过手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没有说话，继续开车。 十几分钟后，秦弦将车开进了黄江服务区，我问道： “没油了吗？” “有…” 秦弦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 “不是快到了，你累啦？” “嗯……” 听她说累了，我有些心疼，便道： “那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我给你按摩吧！” “好…” 依旧惜字如金、言简意赅，我怎么感觉秦弦似乎突然之间有些情绪低落。 车停好，一下车，秦弦便走到我身边大大方方的牵起我的手。 服务区里人不少，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这样妥不妥当，我就怕有秦弦的熟人看到，害了她。 但秦弦牵的非常果断，我看了看她，也就干脆紧紧牵着她。 我们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长椅坐下，我正要走到后面为秦弦捏肩捶背，秦弦却拉住了我。 秦弦拉着我一起坐了下来，她拉过我的手，抱在她的腰间，然后依偎着我。 她什么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秦弦的脸时不时蹦蹦我的脸，无限温柔。 对面的群山青翠碧绿，我们依偎着彼此，遥望着远方。 休息一会之后，我们继续上路。 后面的路程，我们俩谁都没什么话。 回到深圳，秦弦径直将我送到了宿舍楼下。将要下车的一刹那，秦弦扑了过来，我怕她腰扭着也迎了过去。 秦弦二话不说，红唇就凑了上来，我热烈回应着。 吮吸着秦弦如兰香气，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迷离。 一会，秦弦双手捧着我的脸，将我分开： “晚上我来接你……” “不要了吧？我怕……” “我都不怕！我是你姐！哼！滚吧！” 秦弦对我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就差抬起一脚把我踹出门外了。 将东西放回宿舍后，我拿上教材便飞奔至店里。大伙见我回来反应不一，和我交好的都十分欣喜，讨厌我的依旧冷淡。 勇哥正在店里忙碌，我走了一圈，没看到海哥，便走到勇哥一旁站定，观摩他做客人。 “回来啦？” 勇哥和顾客交谈的间隙问了我一句。 “是的，勇哥，嘿嘿！” 勇哥见我笑得灿烂，也面带微笑，问道： “这么开心？” “还好吧！嘿嘿！勇哥，海哥呢？” “我不知道哦，你找海哥有事的话就打电话给他呗！” “嗯嗯，好！” 我是有事找海哥，我得把我的学习成果向他汇报，并献上我牺牲无数休息时间、呕心沥血编撰的烫染教材。 我到店外打电话给海哥，海哥说他一会就到店。 半个钟后，我已经在给许久没见我的熟客洗头，海哥回来了，他交代我洗完去办公室找他。 洗完将顾客交接好后，我便拿上教材冲上二楼，进了办公室。 “海哥，给！” 我很兴奋，将教材双手捧至海哥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学校搜集各方面知识、技术整理、编写而成的烫染师教材，以后我们的中工培训就再也不会杂乱无章了！” “真的假的？” 海哥微笑着，但语气和眼神都有些怀疑，他开始翻阅，一边翻一边慢悠悠的质疑道： “你…这是在学校跟谁买来的吧？” 海哥这句话一出口，顿时令我火热的心凉了半截，我立刻指着教材激动地道： “海哥！这百分之一万是我自己编写的！我所有同学都可以作证，他们看着我每天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编撰，你都不知道我多少个夜晚都是忙到一两点才睡，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我就想着海哥你这么器重我，花那么多钱送我去进修，我得做出些成果回来报答你。 你…海哥…你这话太让我心寒了…… 你、你要是不信的话，原件就在宿舍，我去拿下来给你看！” “哈哈哈！~” 海哥这时仰面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招手让我坐下： “坐下嘛！激动啥！行啦，海哥相信你啦，就是逗你一下！” 我心情平复了些，坐了下来，一边吐槽海哥： “我的大哥！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我这为公司呕心沥血、精心编撰的教材，您一句‘买来的’，那不是比杀了我还难受吗？” “行！你说的有道理，往后啊，海哥对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哈哈 ！” 海哥说着站了起来，他走到我身旁，将教材放到我手上： “小坤，很不错！你让海哥刮目相看！你的确是块材料，但是呢，好钢还需重锤，教材你拿着，明天你就正式开始给所有中工助理培训烫染，每天上午八点到十点，为期半个月，结束之后让大家看看成绩如何，如若不错，海哥就正式宣布从此以后你为公司烫染教练，怎么样？” 我相当兴奋，当即连连点头： “可以的海哥！没问题！” “只是…你刚结束魔鬼训练，要不要休息几天再开始？” “不用不用！海哥，明天就开始！”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为公司建功立业了，更何况回来之后，就算每天十二点下班、七点起床上课，我也还有七个小时休息睡觉，这比起在魔鬼训练班时要轻松多了。 海哥看着很开心，他微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坐下去，之后他也回到了座位。 海哥想了想，不知思考着什么，一会说道： “但是呢，有一点，你现在只是进修完成，实战经验尚缺，这段时间我让店长给你找一些模特让你练练，你要用心去做，要是能完成一些好的作品，那说服力就更强了！” “嗯！海哥，我明白！不过不用店长帮我找，我自己有办法。” 海哥听我这么说，更加欣慰，笑道： “嗯！这么说你能找到模特？” “对！而且做完会收费，不会给公司造成负担。” 我这算是立下军令状了，但对我而言，这不在话下。 “好！嗯！小坤，希望你能保持这种激情和冲劲！” 海哥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单手抚着我肩膀道： “等你完成一些阶段性任务后，海哥就培养你做发型师，顺便让你入股，真正成为公司的主人，好么？” 一听海哥这么说，我大喜过望，立即连连点头，看来发型师离我也不远了！ 只是欣喜归欣喜，接下来每一关确实也都是挑战，虽然我有信心，但还是得全力以赴、用心去面对。 如今得到了海哥的重用，我前面貌似出现了一条康庄大道，前途也似乎一下光明了起来，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创造价值、发挥价值的方向和路途，这让我这个逃犯的内心不再迷茫。 第272章 烫手的权力 和海哥一番谈话之后，我心情大好，以前遭遇的种种不公和不快都阴霾尽扫，我终于有了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了。 海哥今晚留了下来，亲自主持晚会，他向大家宣布明天开始由我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中工训练，所有中工助理必须无条件服从于我。 不仅如此，海哥说此次培训完成之后，将由我列出五名各方面最优秀的中工，然后海哥会立即晋升他们为实习发型师，一个月内完成发型师课程培训，三个月内开设一家新店给他们发挥。 这令我有些吃惊，不是因为要选拔实习发型师和马上就将开新店，而是由我来提名实习发型师这一点让我心中一震。 以前海哥说过我做烫染教练后负责助理晋升中工，可现在海哥竟然又赋予了我中工晋升发型师的提名权利，这无形之中令我的权利瞬间大增。 不仅是我觉得意外和惊讶，放眼看去所有的中工助理毫无例外此刻都相当吃惊。 和我合得来的以及之前我教的六个助理此刻都在看着我，眼神里射着股兴奋和羡慕。而和我有过龃龉的则眼神躲闪，神色不安。 海哥一下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力，我一时非常不适应，诚惶诚恐。 我感觉副店长神色非常不快，甚至店长平哥眼里也幽光闪烁，个中意味似有苦涩之感。 这个权力，有些烫手啊…… 副店长是无所谓，但店长向来对我不薄，我不想自己的前进步伐让店长觉得不安或者威胁。 晚会完毕，我知道秦弦已在外面等我，我匆匆给她发了个信息，让她等候片刻，而后我追上了店长。 “平哥！” 店长听到叫唤回过头来： “怎么了？” “平哥，我…我想跟你几句话…” 现在店长就在面前，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感觉上的东西很难说得清，有些敏感的东西，我又怕我说错了，让店长更生气。 想了想，我对店长说道： “平哥，我…我觉得让我培训中工，这个应该没问题，但提名实习发型师人选，我觉得还是你和副店长来提名吧… 你们作为店长，年年月月管着大家，你们才最了解中工们的状态，还是你们负责提名为好。 而且，我资历尚浅，经验也少，我怕我提名不当给公司造成损失。” 我想的很清楚，这个权力太大了，而且突然之间就让我大权在握，这很容易造成各种不可预知的麻烦。 不论于公于私，我暂时还是不要这个目前与我不匹配的权利为好。 店长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我，一会微笑道： “阿坤，你不用紧张！既然海哥让你做，你就大胆做！年轻人这样畏首畏尾可不好。” “……” 我是真心不想要这个权力的，但平哥这样说，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店长见我踌躇，微笑着拍拍我肩膀，道： “阿坤，别想那么多！好好干就行了哈！嗯…这样，到时候你有什么没底的，你就来问我，我给你出出主意，行不？” 平哥如此说，我心里登时放松了许多，我点点头，赶紧道： “嗯嗯，那行！谢谢平哥！那个…如果以后我有哪些做的不太恰当的地方，您随时指正、教导我，好么？” “没问题！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宿舍休息吧！” 店长点点头，说完便转身往自己租住的住处走去。 和店长说了这些话，我心里稍安了些，店长走远，我也转身一路小跑上了秦弦的车。 第273章 煎熬的爱 秦弦打包了许多吃的，直接将我带回了公寓。 吃完夜宵，我们坐在阳台上欣赏夜景。我将今天的事告诉秦弦，秦弦听完眼睛一亮： “哇！真的吗？” “嗯…” “太棒了！我的弟弟！一早我就知道你很优秀，迟早会出类拔萃的！” 秦弦说着，突然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心里也开心，我和秦弦刚认识那会，是我最自卑、最灰心的时候，后面也挫折不断，我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有得到海哥重用的这么一天。 秦弦离开自己的椅子，干脆坐到了我怀里，这让我一时又心猿意马起来，但很快我就觉得不妥，我抓住秦弦正要勾住我脖子的手臂，另只手捏了捏她鼻子训斥道： “下来下来下来，成何体统！” “干嘛要下来？我就不下来！” 秦弦眼睛向我一瞪，直接任性了起来。 我无奈，只得搂住她，免得她摔到地上，一边对她说道： “姐，咱不能这样了！你这样我会害了你的！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我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把你给糟蹋了！” “哈哈哈！” 秦弦大笑了起来，连连拍我手臂： “你竟然说‘糟蹋’！哈哈哈！” 秦弦调皮大笑，脸上泛起微微红晕，她捏捏我的脸，接着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柔语道： “那你就糟蹋我吧！我今晚接你过来，就是让你得到我的！” 秦弦的芬芳之气吹拂着我的耳畔，这种柔情瞬间令我荷尔蒙高涨。但我很快清醒、反应过来，我摇摇头： “不，姐，不行！我，我不能这样做！” 秦弦见我推开了她，一时有些尴尬，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 我意识到这样可能会伤了秦弦的心，又赶紧抱住她，然后捧着她的脸，注视着秦弦道： “姐，你听我的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我在深圳举目无亲，就只有你这一个姐姐，我实在害怕我们今天做了不该做的，以后会连你这个姐姐都要失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想起江慧、方婷、还有雨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命中注定孤独，感觉凡是和我成为了男女朋友的女孩，最终都会和我分道扬镳。 我害怕我和秦弦有了情侣之实以后，也会形同陌路。我不想这样，我爱上了秦弦，我害怕失去她，更何况她有婚姻，我害怕伤害她，所以，我觉得不能那样做，我宁肯和秦弦永远只做姐弟。 秦弦深情的望着我，她的双手搂住我的脖子，眼里柔情万丈，道： “你相信我，好吗？无论未来怎样，我永远是你姐！永远爱你的姐！ 今天，是我自愿的，是我强烈要求的！我要你得到我，你也让我拥有你，我们不要留遗憾！ 好么？” 秦弦这一句句爱意无限的话语，无一不在冲击着我的原则，直令我丝毫无法拒绝。 我抱着秦弦，秦弦搂着我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注视着彼此。 她是那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对我又是如此的一往情深，我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钻入她的体内和她合二为一一般。 我做了决定，我将秦弦紧紧拥入怀中，我摩挲着秦弦的头，秦弦的唇凑了上来，我们热吻着。 许久，我将她分开，双手依然握着她的双臂，严肃的看着她，对她说道： “秦弦，今晚我留下来最后陪你一晚…但我们不能那样，答应我好吗？往后你们夫妻彼此好好珍惜，好好过日子，好吗？答应我！” 秦弦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我，眼中各种情绪在翻滚，我们对视着，许久，秦弦头一歪，再次扑入了我怀中。 我将秦弦紧紧抱住，我明白她的情感。 一会，我的肩头忽然一热，我扭头看去，不知何时秦弦脸上已挂了两行热泪。 我们拥抱了许久，之后秦弦强硬的拉着我，我们再一次共同沐浴。 秦弦为我仔仔细细的擦拭，清洁，之后，她将浴球递给我，我也温柔的为她清洗。 这一夜相当难熬，两个人的理智和情感以及爱欲都在疯狂对战。 第274章 培训中工 这一夜可以说是睡的非常的香，也非常的折磨。 我不是什么圣人，如果秦弦不是已婚，一百个她我都上了。怪只怪我们相遇的不是时候。 第二天，秦弦先醒来，她洗漱完后回到房间趴在我身上，温柔的慢慢吻我，直到把我给吻醒。 见我睁开了眼睛，秦弦轻捏我鼻子摇摇，调皮一笑： “七点多啦，你不是要起来培训员工吗？” 我瞬间清醒，立刻蹦了起来： “嗯嗯！对，几分了？” 秦弦见我着急，一边给我拿衣服，一边道： “才七点十几分，别着急。” 洗漱完，秦弦开车带我去吃了早餐，接着将我送到宿舍楼下，一个拥抱后她就去上班了。 我回到宿舍，中工助理们都起来了，正在洗漱，我回房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将要去店里时，我才想起，我都没有店门钥匙，这怎么进去呀！ 想来想去只有跟副店长拿钥匙了。 我走到副店长的宿舍房间外，小心翼翼的扭动门锁推开了门，正要进去时，曾经和kk他们一起侮辱过我、和我打过架的小黑在我身后拍了拍我。 我转过身去，狐疑的看着他。 小黑也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来： “你昨天…副店长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小黑还对我点了点头。 从小黑的语气和眼神，我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我接过钥匙，也对他点了点头。 拿到钥匙，我便赶紧下店里开门，顺便准备一下。看见我下楼，刘亮也立马蹿上鞋子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 我现在得到重用，刘亮也是最开心的伙伴之一了。 开门后，我准备好教案以及一些工具，没一会大伙也就都到了。 我对时间进行了规划，每天8点～8点30在店外进行操队训练以及环绕我们这个街区跑一圈，训练的同时这也是无形的广告。 8:30～9:15为理论课，9:15～10:00为练习课。 课程我也进行了规划，从浅显慢慢深入，循序渐进，按部就班。 中午饭后，danny哥笑嘻嘻的拉我去后巷抽烟。刚到后巷他就给我递过烟来，一边故作谄笑的道： “坤哥！来，小弟我给你敬烟！” 我抽了他一下，骂道： “正经点，我心里忐忑得很呢！” “为啥忐忑？谁又欺负你了吗？你跟哥说！你现在可是海哥跟前的红人，谁要是再对你呜呜渣渣的，咱第一时间就去削他！” 我摇了摇头，道： “别嘚瑟！海哥现在突然给我这么大的权力，我心里发慌啊！” “慌？有什么好慌的？” danny哥眼神诧异道。 我凑近了些，瞥了瞥四周，对他小声道： “你没觉得两位店长看海哥这么提拔我很不开心吗？” danny哥也压低了声音： “那又怎么样？你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发型师，届时你当店长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当好店长！” danny哥这话顿时令我紧张起来，我瞄了下四周，接着瞪了danny哥一眼： “你疯了！我现在的处境就够微妙了，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传了出去的话，大家岂不认为我这个人有狼子野心！” danny看我紧张，也就慎重了些，但他还是说道： “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谨小慎微，海哥这样的老江湖，眼光何其毒辣，他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都不怕队伍不稳定，你怕什么？ 而且，据我对海哥的了解，他非常喜欢你，只要你一步步做好，哈哈，” danny哥拍拍我肩膀，朝我眨眨眼睛，道： “那以后说不定哪天我就得叫你周总都没奇怪了！哈哈哈！” danny哥是看出我的顾虑了，我确实担心海哥这样提拔我会导致现在的骨干们心生不满，从而令队伍出现动荡，那样的话，我就将是罪人，到头也必将会被抛弃，这个中的道理我还是清醒的明白的。 但danny哥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既然海哥敢这么大胆的启用我，作为一位资深的老江湖，肯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概率出不了什么乱子。 脑袋捋清楚了些，我也就不再多想了，扎实努力地工作吧。 有了海哥的最高指示，二十个中工助理都对我挺服从，我教的那六个和刘亮几个与我亲近的就不用说了，而之前侮辱我、诽谤我的kk他们，这时也似乎没了任何的锐气，始终低眉顺眼。 海哥给了我很大的空间，完全没有插手我的培训，包括勇哥还有两个店长，也都没有任何干涉。 培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我每天都悉心地训练、指导着大家。为了加强大家的技能、加大培训效果，我又向海哥申请了下班后的11点~12点为练习时间。 这么一来，大家的时间更紧了，我感觉到那些原本就不喜欢我的人眼里又对我燃起了怒火。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没说出来，我也不想解释。 他们那几个学了那么多年了，我知道他们都想趁这次机会升上实习发型师，但这些天来我对他们的基础有了全面的了解，他们欠缺太多了！如果不抓紧时间突击加强、完善一下，即使升上发型师，他们也无法胜任。 这些他们若是还有点良心，我想他们是应该能想明白的。毕竟谁都知道，我给大家培训是没有任何的补贴的。 当然，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能升官，但在我心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出发点都是为公司出一份力以及帮助大家提升。对于升职和权力，我一点都不看重。 但这些就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了。不相信你的人，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很快，半个月的训练就快到了。 在店里和在学校不同，学校理论和标准更强一点，而店里则实战和灵活应用更强一点。这半个月我将大伙分成了五组，每组四人，我每教一种烫发或者染发，就会要求每组必须至少要找来一名真人模特实操，因此，经过这半个月的培训，大部分人进步都非常之大。 也正因为此，我的默默付出让越来越多的同事愈加尊重我、甚至尊敬我，慢慢的，“坤哥”的称呼渐渐在中工助理间叫开了。 我也忘了他们之中是谁、什么时候第一个这么叫我的，待我隐隐觉得不太妥当时，除了那几个和我有矛盾的老中工，大伙都已叫的习惯了。 我不敢妄自称哥，找了个机会向大伙声明还是别叫我“坤哥”为好，大伙不解，我向他们解释，咱们上面的海哥勇哥还有两位店长和诸位发型师这些前辈才能称之为“哥”，我们这些江湖后辈还是谦卑一些、低调一些为好。 听我这么说，大伙也就改称我为“阿坤老师”了，但私底下的时候，许多人还是“坤哥坤哥”地叫着，我明白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拥戴，也就不再多言。 训练结束了，海哥定在八月一号检阅大家的学习成果，顺便正式晋升五人为实习发型师。海哥向我索要推荐名单，我一时犯了难。 第275章 会场风波 这实在是个得罪人的事，老中工一共有八个，他们的技术和基础大都差不多，经验很丰富，但之前的培训太单一，缺漏很多。 经过我半个月的补缺补漏，他们的理论知识渐渐全面、系统，技术上的丰富也达到了一个高度。 原本刚回来，我是超过他们的，但培训完成后，我感觉他们因为有着这许多年跟着发型师做头发的丰富经验，又迅速超过了我。 当然，总体来说，我感觉目前我自己也是能做好一个实习发型师的。 回店以来，我隔三岔五就从外面拉来模特，无论是烫还是染还是拉直，每一项我都已做了五六个，理论和技术正在迅速转换为实战经验。 当然，我不可能提名自己，目前我不着急成为发型师了，每天有充实的工作，有领导的认可，我就已经很满足，至于实习发型师，还是让更紧迫的师兄们去吧，我不想也不会去和师兄们抢这本就不多的名额。 可是，他们八个人，我实在不知该抽哪五个，无论抽谁，好像对剩下的三个都挺残忍的。 我拿不定主意，便找到店长，向他征求意见。 平哥似乎也有些为难，他直言，这提名海哥明言由我自己决断，他说他可以给我意见，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有他的建议。 店长很懂海哥，他担心海哥知道他插手了这件事，会处分他，哪怕给意见也一样。 我渐渐理解，我让平哥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提名有他的建议。 平哥见如此便放了心，他综合我的培训状况给的意见是选蓝波、kk、小齐、jason、阿欣五个。 店长给了他的见解，这五个服务顾客的状态更接近发型师的感觉，无论是沟通能力还是营销能力，都更成熟。我想想的确有道理，便就此确定了下来。 八月一号上午八点，所有人准时到店。 首先是我组织所有中工助理进行竖杠和扭转杠的操演，而后是刷药水，最后是理论随机问答式抽查。 整个演训完毕，海哥勇哥在一旁都面带微笑，看着相当满意。 全体列队集合后，我递上晋升名单，海哥当众宣布。当那五个名字悉数自海哥口中念出后，在店长的带领下，众人立即鼓起了掌。 然而掌声尚未停息，一个高亢的声音便传来： “海哥！我不服！” 掌声瞬间戛然而止，大伙循声看去，原来是小黑，他正举着手，抗议着。 海哥还未反应，另两个声音又接连响起： “海哥，我也不服！” “我也不服！” 依次是同样身为老中工的阿林和mike。 海哥脸色渐渐阴沉，他看都未看他们三人，转身盯了勇哥一眼，便退到了前台里面。 勇哥站到队首中间，语气平静、波澜不惊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不服？” “周坤这是公报私仇！我们都跟他有过矛盾、打过架！明明我们并不会比他们五个差，凭什么单单就我们三个被刷了下来？” 阿林不等小黑和mike两个说话，自己抢先迈出队伍一步激动地指着我说道。 他话音刚落，马上就得到了小黑、mike的附和： “就是！我们技术和理论样样都不输于他们！周坤就是看我们不顺眼！公报私仇！”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小黑，自培训开始，我感觉小黑和我之间渐渐的趋于友好，他偶尔也会叫我一两句“坤哥”，我也经常友好地回称“黑哥”。我一度以为我们已经尽弃前嫌，往后就是好朋友了，可我没想到现在提名里没有他，他竟然就翻脸了。 勇哥看了看他们，不疾不徐、不焦不躁的说道： “小坤老师已经将名单提交上来，也已宣布，这就是店里的决定了。为什么是这五人而没有你们，我想这自然有小坤老师的道理，你们服也好，不服也好，自己好好消化，别影响到工作！” 勇哥一锤定音，转过身去拿昨天的业绩报表准备开早会。这时他身后却再次响起声音： “勇哥，这不公平！我们进来也几年了，无论是资历和能力或者技术都不输于他们，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不干了！” 阿林言语越来越激动，小黑和mike也神色颇为不忿的扭头看向了别处。 事情越闹越大了，这会大伙都屏气凝神、捏了一把汗，不知这局势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勇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没有说话，只是瞄了一眼店长，而后又转身继续往前台去拿报表。 店长站到了中央，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个今天就正式离职吧！” 店长此话一出，他们三人登时睁大了眼睛，大伙也是心头一惊，没想到店里这么干脆就索性辞了他们三人。 阿林他们此刻脸上都红一阵白一阵的，想说什么，却好像又说不出口。 发型师们大部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作壁上观，但也有几个似乎有些忧虑，但在这会场也没敢说出来。 蓝波和kk他们已晋升实习发型师的五个老中工则显得更为冷漠，他们瞥都不瞥一眼阿林他们，仿佛迫切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一般。 其余助理中工大都和我交好，此刻这三个同我有过冲突且关系紧张的中工要被辞退，他们自是乐见，神色有些幸灾乐祸。 但这对我来说，我却并不认为是什么好事，他们三个虽然与我多有矛盾，但他们工作还算勤恳，我觉得对于公司而言，他们的离职是团队力量的削弱，尤其是海哥即将要多开一家新店，正是用人之际。 但店长话已说得这么明了利落，而且看海哥和勇哥的样子，这似乎也是他们的意思，我就不便开口了，而且在这会场之上也没有我说话的份。 阿林他们三人此刻已相当的尴尬，店长话已放了出来，他们一时好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个个双脚原地微微踏了踏，有些不知所措。 勇哥、店长都没有再理会他们，早会继续，风平浪静。 第276章 雷霆手段 早会结束，小黑和阿林、mike三人更尴尬了，大伙迅速散去，他们却不知该怎么办了，踟蹰在原地一时无所适从。 海哥和勇哥快步往店外走去，当勇哥经过他们旁边时，我看到阿林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但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海哥、勇哥并未看他们，径直走过，离开了店里。 他们三人这时看着更加落寞了，见店长进了前台，阿林快步走了过去。小黑和mike见状也跟了过去。 “店长…” 阿林叫了声店长，刚想说什么，店长就立即说道： “哦！对对对！转头就差点忘了，那个…现在就给你们办离职哈，你们留下个银行卡号，工资呢，十五号出粮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们卡上。 嗯，你们的工牌、工衣交一下。另外，你们要是暂时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在宿舍暂住五天。虽然大家不再是同事了，往后也可以是朋友嘛，有空可以回来坐坐哈。” 店长说完就伸出手来要他们三人的工牌。 阿林他们此刻就像是喉头堵住了一坨屎一般，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极为难受的感觉。 三人的脸色非常难看，无奈，他们只好卸下各自的工牌交到了店长的手上。 “嗯，就这样吧，你们回去换了衣服，将两套工衣都送到前台来哈。” 这句说完，店长也离开了前台。 阿林三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地板，尴尬到了极点。 一会，他们转过了头来，这时我正在边上和卫生区搭档一起擦柜子，正好撞上了他们三个的目光。 他们三人看了看我，眼神统一，充满仇视和怨气。见他们如此，我实在不怎么开心，也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们。 我是问心无愧的，这个名单也是店长的意见，而且店长说的在理，论起做实习发型师的方方面面必备素养来说，他们三人确实不如蓝波他们五个。 但恐怕他们绝不会认识到这些，只是好巧不巧，他们三个恰巧就都是跟我打过架的，在他们眼里，我必定是公报私仇无疑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我若是要公报私仇，我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kk，因为kk在之前跟我的冲突中是诽谤我、侮辱我最过分的，没有之一。 但他们就是想不到这一点，或许想到这一点，他们也会觉得我是有其他用意。 副店长正在大门边擦玻璃，阿林他们走了上去，刚想要对他说什么，副店长就忙不迭的迅速挥了挥手掌，让他们赶紧离开他旁边。 阿林他们再也无计可施了，只得头一低，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我心里也有些郁闷，这要是不明就里的人，说不定还真会以为是我在背后做了什么动作，直接令他们被炒掉。毕竟现在在大家眼里，我已经成了店里最炙手可热、深得海哥器重的后起之秀。 搞完卫生后，我走到前台和店长搭话。 店长似乎看出我有话要说，整理好报表，手一挥，我便跟上他上了二楼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坐定，我便对店长道： “店长，这样就把他们给炒了，会不会不妥？” “有什么不妥？” 店长倒显得气定神闲。 “你看，他们三个本就跟我不和，现在这个关头一言不合就把他们炒了，难保大家不会多想，这样有可能会影响军心呐。” 店长双肘撑在桌上，眼睛一咧，手一摊，道： “他们自己说不干的！大家也都听见了！关我们什么事？” “这个…” 我不知该说什么了，想了想才又道： “我觉得店里不用因为他们对我这个烫染教练出言不逊、跟我不和，又或者因为他们觉得不公平，就趁势炒掉他们。 他们也都还是小年轻，血气方刚，有时候冲动、说错话，也是难免的，现在公司正在规划新店，正是用人之际，完全可以先留他们下来，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教育教育，让他们认识到错误就好了，这样不是对双方都更好嘛？” 店长听我这么说，微微笑了起来，道： “阿坤，你想多了哈，哈哈！公司不挽留他们或者说炒掉他们，并不是因为你所认为的那些原因。呃…这个我们就不多讲了。总之，你别多想。 至于说用人的话，现在的确是用人之际，新店已经选好址而且合同都签好了，马上就要进行装修，但现在炒掉他们是必要之举，我们抓紧招人、抓紧训练新人就好。” 听店长这么说我才知道新店已经筹备妥当、就要装修，海哥的办事效率真是高，说到做到，看来我们真的要迈入海哥说的连锁扩张进程了。 店长说完，我点了点头。也是，海哥他们这么厉害的老江湖，做什么自然有他们的考量，我还是别瞎操心了。 和店长谈完话，我就回到了一楼。 说来惭愧，被炒掉的是和我闹矛盾的那一方，但我却感觉现在战战兢兢的是我。 经历了这么些事，店里同事们都开始对我越来越恭敬，发型师们是自从我做中工以来就渐渐喜欢我了的，如今见我平步青云、深受器重，一个个更是与我愈加亲近。 但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总感觉这些尊敬很不自然、有被迫的成分。 我走到后巷抽烟，几个同事包括danny哥也在那，大伙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有人立即递上烟给我。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乐呵呵的聊着，一会，抽完烟的陆陆续续进了店里，只剩下我和danny哥。 我抽着烟，问danny道： “你说大伙会不会认为是我挤走了他们三个？” danny想了想道： “少数人可能会这样想吧…唉，管他呢！你现在还用在意别人怎么想吗？不需要！你现在可是公司的得力干将，谁还敢对你放肆？” 我连连摆手，摇头道： “不能这样想……我总觉得一下子辞退他们三个不太好……” danny哥抽完最后一口，将烟蒂踩灭，接着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道： “我觉得吧…海哥太厉害了！” 我很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说，问道： “啥意思？” “啥意思？你想想，你代表什么？” 我一脸懵，摇摇头： “不知道…” “你现在代表公司培植起来的新力量、新秩序、新的一支生力军！” “呃……” danny哥看我还不明白，接着道： “你想想，你是国王，现在你找到了一位年富力强、能征善战的将军，能帮你开疆拓土，于是你重用他，官场的格局也在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变得更加的稳固。 但是呢，这个时候有几个官员因为损害了自己的利益，试图诽谤、阻挠你们的决策，并且以辞官相要挟，你想想，你想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danny哥这么一比喻，我好像明白了，仔细想想，这雷霆手段的背后还真是不简单，这么一来，以后公司选人、用人必将更加高效、畅行无阻，谁也不敢再以身试法、影响公司决策了。 现在倒回去想，我才真正明白店长说的那些话，原来这件事的背后公司是有这么多考量的。弄明白了这些，我心里的负罪感终于是消散了一些。 第277章 郑平投奔 新店预计九月中旬开业，时间紧迫，海哥立即开始了对实习发型师的培训，并且交代我加强中工的训练，我不敢怠慢，每周安排了三节训练课。 新店开业在即，阿林三个老中工离职后，店铺迫切需要一批有经验的中工加入。勇哥将门外的招聘启事重新做过了一张，特意放大了中工的招聘。 然而，前后一连来了七八个应聘的都是啥都不会的学员。我们目前紧缺的是中工，学员又需要培训，势必分散我训练中工的精力，而其他人又不是教人的那块料，他们也不愿教人。鉴于此，店长一个都没录用。 快到九月了，一个来应聘的中工都没有，我心里都在为店里着急。 但就在这天，郑平突然打来了电话。 他上次联系我，还是我刚从广州魔鬼训练班毕业回到深圳的时候，那时主要是为了感谢我送教材给他。 这隔了两个月没联系了，还怪想他的。 我接起电话： “喂，想我了？哈哈哈！” “兄弟，你在深圳哪里？” 郑平听着有些着急。 “咋了？” “啊呀！我们辞职了！想来投奔你！你那还要人不？” 听到这句，我瞬间眼前一亮，这不正好嘛！ 我赶紧询问情况。 原来郑平他们店之前答应他们，如果他们自费前去魔训班培训，回去之后就给他们升中工，可他们回去后，店里却以目前中工饱和为由一直推脱，到现在都两三个月了，他们依然还是助理。 郑平三个屡次同店里交涉，依然无果，因此，他们今天终于忍不了愤然离职了。 这样说来的话，言而无信的企业是真的不能待了，我非常理解他们。 好朋友要来投奔，公司又正缺人，我心中非常欢喜。但我也不敢擅自应承，我让郑平等我一会，我先问问店长。 挂完郑平电话，我正要去找店长，突然我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干脆走到后巷直接打给了海哥。 海哥很快接通： “小坤，什么事？” “海哥，我有几个之前魔训班的同学离职了，想问问我们这边收不收…” 海哥刚听我说完就爽快并带着些开心的说道： “小坤，没问题！另外，我跟你说一句，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是你拉过来的人，只要是能服从于你、服从于公司的，公司都收！海哥都要！你放心大胆做吧！” 海哥这么说令我非常感动，让我感到被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赶紧回话： “好，海哥！那我让他们明天就过来，然后您看是您来面试还是继续由店长面试？” “不用面试了！海哥不是说了吗，你叫过来的，就两点——能服从于你、服从于公司，直接上班！过来了就让店长给他们办入职吧！” 海哥的回答简洁有力，挂完电话我又立马给郑平回过去。 郑平他们听我说我们这边收了，非常欢喜，当即就说马上就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过来。 这边说完，我想了想，还是去跟店长说了一下。 店长听说我有几个朋友要来，还是入行许久了的中工，也很开心，他说如此最好，同样是魔鬼训练班出来了，我们可以直接用，培训都省了，确是好事一件。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九点，郑平、胖龙、青仔三人就到了。 我去福田汽车站接到他们，直接就领到了店里。 上班后，店长安排好一切，他们就正式入职了。 晚上下班后，我和danny哥还有刘亮带着郑平三人来到夜市的一个大排档，给他们接风洗尘。 一杯啤酒下肚，danny哥对郑平三人开始吹捧我道： “兄弟！你们来投奔我周坤兄弟算是弃暗投明了！我周坤兄弟可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定然出人头地，到时候说不定成为大老总，我们这些好兄弟绝对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danny哥说着，肘捅了捅一旁的刘亮： “诶！对不对？！” “噢！对对对！那必须的！来来来！走一个！” 刘亮兴奋附和着，端起酒杯招呼，大伙一饮而尽。 这是我进入美发行业以来第一次和同事一起喝酒，这场面忽然之间令我倍感熟悉，就那么一下的功夫，我脑海里瞬间浮现起往日一个个鲜活的面孔来—— 那是我曾经在工厂一起打拼的难兄难弟们！ 小豪、陈磊、雄哥、于峰、清茂、熊猫……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跟大伙说我要去办事，匆匆敬了大伙一杯、留下300块钱后，我就跑到大街上打车。 郑平不知道我要去办什么事，心里不太放心，追了上来要和我一起去。 我们一起坐上车，来到了宿舍那个街区的网吧。 还好我的qq账号、密码都记得牢牢的，这又是一年多没上网了，仍旧能顺利登陆。 刚一登录qq，大量的信息如同雪片一般飞来，qq经典的“滴滴滴”之声不绝于耳。 给我发来消息的有一些以前的高中同学，包括罗辉，其他大部分就都是之前厂里的兄弟们发来的。 罗辉那没有什么新的状况，我也就只做了简单的回复。 其余信息我也一一作了简短的回复，而后我专门给小豪留了手机号，让他一看到信息就打给我。 经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号我早已忘光，只有等待小豪给我打过来了。 颇感意外的是，江慧又给我留言了。都是一些关心的语句，她留了她现在的手机号码，让我有空给她打个电话。 往日的情与爱悉数涌上心头，一时心中苦楚，两眼发涩，非常不是滋味。 江慧是我正正经经第一个女朋友，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那时爱的是那样的青涩而又纯粹！ 可又能怎样呢，最终她还是离我而去，那时的我，痛不欲生，大半个月都缓不过神来，仿佛死过一次一般。 但我明白，那不是江慧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的错，我一丁点也不怪她。 时至今日，一想起江慧，我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每次想到她我的脑海立即就会浮现我们曾经在出租屋内幸福生活的画面…… 一滴泪忽然落在了我身前的键盘上，我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我的眼里已尽是泪水。 还好郑平也去开了一台机子上网了。 我偷偷擦拭了一下，然后记下江慧的电话。 做完这些，我就下了机。 我找到郑平，他正在玩一个叫传奇的游戏，此刻正打的热火朝天。 我上前拍了他一下： “行了！刚来就沉迷游戏可不好啊！回去了！” 郑平吓了一跳，刚要发飙，回头看到是我，立即转头操弄一番，接着赶紧跟了上来。 第278章 回到故地 海哥说，只要是我拉过来的人，公司都要，我想想，小豪是明确说过无论我在哪里、做什么，他都跟着我的，所以，一想起那些兄弟，我就想到要拉小豪过来，再怎么说，学个手艺也比到处打工强。 尤其是现在，我在这个行业、在公司，应该说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的，而且danny哥说，只要时机成熟了，海哥绝对会第一时间培训我成为发型师。 自己如今一切都越来越顺风顺水，也是时候该拉那些以前工厂的兄弟脱离机械劳动的底层命运了。 接下来的几天，郑平几个迅速适应了我们这边的工作规范、制度和节奏。而我，每天都在等小豪的电话。 不出意料，上网回去后的第一个周天下午，小豪的电话来了。我一看那熟悉的手机号，就知道那就是小豪。 我迫不及待的跑到后巷接了起来。 “哥！是你吗？”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小豪无比激动兴奋的声音。这一刻，我的眼眶酸涩起来。 “小豪！是我！” 无须多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小豪是我被迫逃亡离家之后第一个朋友、第一份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遥想三年前，从我们在黑砖窑的第一次对视、第一场对话，到后面友谊初建，再到后面共赴艰险逃离黑砖窑，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哥！你去哪了！？你这两年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吗！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小豪言语激动，说话声里带着哭音微微颤抖着。 “唉…一言难尽…” 我叹了口气，接着赶紧道：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小豪一听这句，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立马连连说道： “好好好！我、我还能在哪呀！我一直在龙宇！这是你带我进的厂，没有你的消息，我就一直在这待着呢！” 我难以抑制心头的想念和激动，不再多说废话，赶紧吩咐道： “行，我现在就打车过来找你！你就在工业区商业街路口等我！” 挂断电话，我立即转身回店，进门的一瞬间却“怦”的一声，和正要出来的一人撞在了一起。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郑平，他自打来了以后，每天只要有空，就喜欢和我粘在一起，一会没看见，就到处找我。 “坤！你干啥呢！火急火燎的！鼻子都被你撞塌了！哎呦！” 郑平牛高马大，比我高半个头，刚才恰巧被我撞到了鼻子，这会正捂着鼻子吐槽着我。 “sorry！sorry！sorry！” 我赶紧连连道歉，一边扳开他： “我…我表弟来深圳了，我现在得请假去找他，我…怕他走丢喽…” 郑平听我这么说，赶紧从屁股后面跟了上来，一边喊道： “诶！那我一起去呀！你一个人怎么找！多一个人保险！” 我想了想，也好，便带上他找到店长请假。 这会新店还未开业，店里人手足够，加之我平日兢兢业业极少请假，当我跟店长说我表弟来深圳了，要带上郑平一起前去找他时，店长毫不犹疑便答应了。 这里到龙华工业区的公交很慢，我带着郑平出门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那曾经令我无比幸福、温暖，后来又极为悲伤、充满着爱恨情仇的工业区。 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出租车就驶上了那条曾经让我极度心碎、一路追逐坐车远去的江慧的工业大道。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往事浮现于脑海，有酸涩，有痛悔，还有绵延不绝对江慧的愧疚。 前几天上网记下江慧的电话之后，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敢拨出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敢揣测江慧是否想要回到我身边。 即便如此，我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更不知是否该答应，江慧明白我的身份，即便她还深爱着我，想通了，想要坚定的和我在一起，可我又怎能再这么自私！ 而且，江慧离去之后，我又经历了方婷，还有雨晴，甚至还有现在依然经常来找我的秦弦。 雨晴和秦弦就不说了，但我和方婷的爱情是实实在在还存在着的，虽然如今联系甚少，但方婷每个月都至少会给我打一通电话，每次电话都一个多小时。 如若现在江慧要回到我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感情。我的脑袋一团乱，感觉自己谁都对不起。 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所以，我不敢联系江慧，我不敢……我心里很乱…… 这个时候想到方婷和雨晴，我又忽然想起，方婷给我的那几大箱书全部都还在雨晴那呢！ 我一拍脑袋！唉！之前是根本就不稳定，还整日担心会被炒掉，所以才没去搬出来，后来海哥如此栽培、重用我之后，怎么就给忘了呢！ 想到这，我心中一时非常忐忑，书放在雨晴那里那么久，也不知雨晴会不会不开心。 我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便要找个时间将那些书都搬出来，顺便去看望一下华哥和雨晴。 几分钟后，出租车来到了工业区的商业街口，两年没回到这里，这里的繁华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适逢周日，到处都是人满为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望着这回忆满满的故地，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但想到那些曾经的兄弟，心头还是暖暖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第279章 兄弟聚首 出租车在街口停稳，还未下车我便已看见正站在街口一个石阶上翘首以盼的小豪。 我和郑平下车，小豪早已注意到我们这辆出租车，这会我脚一落地，身子刚探出去，小豪就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 “哥！！！” “小豪…” 这一刹那，我们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 分开后，我双手握着小豪的双臂看着他，小豪的眼里和我一样，泛动着泪光。 “哥！你这两年去哪了？可想死我了！我正想着你要再没消息，我今年干完说不定就换地方了！” 看着激动的小豪，我轻轻捶了他一拳，道：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嗯嗯！对对对！走！去我住处！” 我回忆了下，问道： “你还住那吗？” “对啊！一直住在那！我懒得搬，嘿嘿！” “那熊猫呢？还有其他人呢？”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我印象中最开始小豪是和熊猫合租的，而清茂、陈磊、于峰也住在附近。 “嘿嘿，一年多前我和熊猫都有了女朋友，熊猫就出去另租了一间，后来他和他女朋友去隔壁的龙井工业区了。” “那陈磊、雄哥他们呢？” “磊哥、雄哥一直都在你离开之前换的那个电子厂啊！他们也还是住在附近，清茂和熊猫一样，跟女朋友去了龙井工业区，于峰还在这个工业区，但也换了厂，他也没和磊哥住一起了，但是还在附近！” “噢……” 离开两年，看来变化还是不少的。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小豪住处，我见小豪女朋友没在屋里，便问道： “你女朋友呢？” 小豪苦笑着耸耸肩： “上个月分了…” “分了？那也好！” 我拍拍小豪肩膀： “这样你干起事业来也能心无旁骛。” 小豪一听我这么说，当即两眼放光，激动道： “哥，你要带我去干什么事业！？” 这时一旁的郑平见小豪孩子心性十分有趣，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实不相瞒，你坤哥在太平洋买了个岛，这几天准备建国了，到时候他是总统，我是总理，你嘛，听话的话，说不定能当个大将军！” 小豪听得一愣一愣的，看郑平满脸的严肃，带着怀疑大笑道： “哈哈哈！真的假的？” 我也被逗乐了，用力一拍郑平大腿，对小豪道： “他三天不吹牛就会死！听他瞎扯！” 郑平捂住被我拍的大腿，龇牙咧嘴的笑着。 我向小豪介绍了一下美发行业，小豪听说我快要做发型师了还得到了老板的重用，再加上郑平在一旁的添油加醋，小豪立马就拿出手机来要打给班长辞职。 我拦住他，道： “你别着急，想清楚再说，学徒没有你想象中的容易，也挺辛苦的，而且还要面临来自顾客和店里的双重压力，能不能学好、能不能适应，都没有人可以给你保证的。” 小豪挡住我阻止他的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黑砖窑里当奴工我都挺过来了，学徒算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奋斗，当孙子我也愿意！” 说罢，他打给班长的电话已然接通，没有任何废话，小豪张嘴便开门见山： “班长，我老家有急事，我现在就要辞职，等下我就回老家了，麻烦你跟厂里说一下，工资的话厂里看下要扣多少，其他可要准时打到我卡里哈！” 小豪也真是鬼机灵了，这借口张口就来，编的好像也还说得过去。 他班长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小豪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搞定！” 小豪辞职辞的倒是干净利落，我这都还没征得店里的同意呢，虽然海哥说过那些话，但我可不能这么自负，该请示的必须请示。 小豪已经辞了职，我只好也赶紧打电话给海哥，不出意外的，海哥欣然同意了小豪——我号称是我表弟这个学徒的加入。 小豪见我这么快就经得了老板的同意，更加喜悦，他转身就要去收东西，我赶紧叫住了他，道： “你别着急，今天都下午五点了，你明天再动身搬过去。你现在联系一下陈磊、雄哥他们，今晚我们聚一聚。” 小豪听我这么说，一拍额头： “对对对！我一兴奋只顾着自己了，都给忘了！” 接着小豪又道： “你到之前我就给陈磊打了电话，但他没接，可能昨晚上夜班还在睡觉吧。” 说着，小豪就掏出手机： “我现在再给他打！” 然而小豪还没按几个数字，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陈磊。 陈磊昨晚确是夜班，这会刚醒来，看到小豪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小豪非常神秘，只说有位故友来访，让他赶紧过来。 和陈磊通完话，我又让小豪依次打给雄哥、清茂、于峰和熊猫。 陈磊比较有智慧，他估计一开始就想到了是我，自小豪打电话给他还不到五分钟，他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楼下。 小豪将钥匙丢下去给他，不一会楼道便传来急促的“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 不一会，脚步声来到了门外走廊，陈磊还没进门，便试探地唤了一声： “坤！是你吗？” 我心中激动，转身走到了门外，笑着看着刚走到面前的陈磊。 陈磊一抬眼便看见了我，他眼中闪烁着光，脸上的肌肉动了起来、嘴角渐渐上扬，他笑着一把将我抱住： “兄弟！……” 这就是曾经救我于危难之中、与我并肩战斗的、我的好兄弟陈磊。 我心头也无比激动，眼里泪花闪烁。 进门落座，陈磊拉着我一只手，笑呵呵的用另只手捏捏这、捶捶那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没变！没瘦也没胖，但是更帅了！哈哈哈！” 我也拍拍陈磊臂膀，笑道： “你也没变！没瘦也没胖！但是更骚了！你瞧你穿的这喇叭裤！多骚啊！哈哈哈！” 大家顺着我的手指看向陈磊那款式新颖、颜色鲜艳的喇叭裤，小小的房间里一时充盈着大家爽朗的笑声。 陈磊笑着吐槽道： “还不是雄哥，他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喇叭裤，非要给我一条，让我也穿，还说是什么兄弟裤！我看八成是他自己不敢穿，才逼着我穿的。” 正说话间，门外走廊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说我啊！背后说人，真不要脸！” 这声音毫无疑问——来人正是雄哥！ 不等我走出去迎接，雄哥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微笑的看着我，一个迈步跨了进来，也是一把就抱住了我： “老弟！你他娘的这几年滚哪里去了！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结拜兄弟啊！” 我拍拍雄哥后背： “雄哥！我这不回来看你了嘛！” 雄哥松开臂膀，轻轻在我胸前捶了一拳，他眼睛注视着我，渐渐红了眼眶。须臾，我们再次拥抱，此刻无须多言，所有情感都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里。 紧接着雄哥到来的是于峰，楼下的门估计自陈磊上来就一直没锁好，于峰也径直来到了屋内。 我和于峰的兄弟情谊也是建立在我最落魄、最受欺负的时候，曾经我们一起挨打、一起突围、一起战斗，而且他和我还是在同一组、同一个流水线，往日他几乎天天都和我形影不离，因此我俩的感情也是极其深厚。 当于峰看见我，激动的泪水都流出来了，原本就胖胖的他，这么一来更显得可爱了。 大伙取笑着他，但没人真心嘲弄，大家的心里都如同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下一般，暖洋洋的。 清茂和熊猫在旁边一个工业区，他们比较远，我们在屋内等了十五分钟后他俩才先后到来。 又是一番番激动寒暄，我看着围在我前面、或坐在地上、或坐在矮凳上的陈磊、雄哥、清茂、小豪、于峰、熊猫六人，心中无限感慨。 当初我被人半路伏击，就是这六位兄弟二话不说就搬出来住在我附近拱卫我、天天守护我上下班，这一份情谊，真是永世铭记。 好一阵叙旧之后，天已黑，我们到街上找了个大排档，共进晚餐，把酒言欢。 第280章 江慧将婚 饭桌上我大概和兄弟们讲了下这两年的情况以及现在的事业，饭店嘈杂，尔后我们便只是叙旧喝酒，没再深入。 饭后，我们在工业区附近找了个小公园，在草地上围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坐了下来，我便让小豪跟大家说一下即将跟我去学美发的事情。 大伙听说后，表现各不相同。陈磊当即就问我，他行不行，年龄会不会太大。而据我观察，雄哥和于峰也有这个意思。 特别是雄哥，他自从初中毕业出来进厂，到现在已经足足在厂里打了七八年的“螺丝”了，言谈之中他话里话外都表露出对现状的不满和对工厂流水线日复一日机械劳作的厌恶。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他们迫切想要改变人生，作为兄弟，我心里自然也为之急切，但现在我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又跟海哥说我还有几个兄弟想要加入公司。 年龄倒不是问题，店里还有个比我入行早半年多一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的中工呢，只是他们都是碰都没碰过这个行业的小白，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公司主要意向是招收中工，我不知道店里还能不能像以前一般，一次性吸纳这么多学徒。 另一方面，我一下拉这么多兄弟过去，我总感觉会令领导警惕、令同事不安，毕竟据我所知，以往店里两个朋友同时来应聘都只会收一个，这是为了防止形成势力圈子对抗管理，而且不止我们店如此，大部分企业都有类似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我不敢贸然去赌海哥会不会同意，还是稳妥点好。 鉴于此，我也敞开明明白白将这些告诉了陈磊几个，首先我非常支持他们也跟我去学美发，但我让他们不要着急，全部一起去很容易造成各种不可预料的麻烦，还是待我回去之后慢慢找机会拉他们一个一个的进入为好。 陈磊、雄哥、于峰三人听我这么说，虽然心中迫切，但也是相当欣喜，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假以时日大伙兄弟几个就又能聚首一起奋斗了。 而清茂和熊猫两个，他们目前都有女朋友，小日子过的正滋润，并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现状的想法。 他们俩见小豪、陈磊他们四个接下来都要进入美发行业，有些羡慕，毕竟以后能成为发型师、拥有一技之长对他们来说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而且还是弟兄们一起。 但他们也仅仅就是羡慕，当下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们在公园一直聊到十点，熊猫和清茂比较远，就先行回了住处。 陈磊、雄哥、于峰则一直陪着我，直到十点半将我和郑平送上回去的出租车。 临行前我交代小豪，让他明天把所有事项搞定，然后提上必要的行李过去报到。 至于陈磊几个，我则让他们等我的消息。 和郑平回去后已是十一点多，店里已经下班了。今日故地重游，让我想起无数的往事，尤其是曾经和江慧的点点滴滴。 如果当初我不是逃犯，我宁肯不要后面所有的情和爱，我也只要江慧一个，长相厮守。可是，现实没有如果。 我心情有些沉重，哪怕时至今日，一想起江慧，我的心还是一阵阵刺痛。 我没有回宿舍，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郑平似乎看出我有心事，跟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也一起漫步着。 不知走了多久、多远，我们走到了一栋大厦。 我们在大厦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我想了一会，跟郑平说了声，然后独自走到另一边拨出了江慧的电话。 我的心情是忐忑且复杂的，但也有一丝丝激动。 拨号音持续响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对面接通了。 “喂……” 江慧熟悉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 “喂……” 我也轻轻喂了一声，但接着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是我自前年追江慧坐公交车远离那天以来第一次再次听到江慧的声音，这一刻，往日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我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在公交车内紧靠着车窗、望着车外狂奔追去的我悲痛哭泣的慧慧——我深爱的慧慧。 “你是……” 江慧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温柔。 我眼中噙着泪水，微微哽咽道： “慧……是…是我……” 电话那头顷刻安静。 许久，江慧才略带颤抖的再次开口： “坤…是你吗？” “是我！” 我的泪已滴落。 那边瞬时传来江慧轻轻抽泣之声，听江慧如此，我安慰道： “别伤心，慧，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过得还好吗？” 江慧抽噎了一会，温柔且缓缓的说道： “还好，你呢？” “我…我也挺好的……” 停了一会，江慧问道： “你…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我知道江慧指的是什么，失落且惭愧的答道： “没有……” 又是许久的停顿，之后江慧说道： “坤…我要嫁人了……” 听到这句，我的脑袋还是嗡了一声，尽管我们已然分手两年，但江慧是我第一个女人，且是在我亡命天涯、最痛苦最无助的阶段拥有的第一份真挚的爱，这份爱，刻骨铭心。 我得承认，我依然爱她。 我强忍着内心的苦痛与酸楚，强颜欢笑道： “慧，我祝福你！你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今后…彻底把我忘了吧，是我辜负了你，慧。” 江慧并未表示什么，待我说完，她只喃喃向我诉说道： “前年离开你以后我就回老家了，我哥蹲大牢后我爸妈身体越来越差，经年累月的治病花钱无数，弟弟妹妹读书又要花钱，这几年下来多亏了一个叔叔家的接济和帮助，今年他跟我爸妈提亲了，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儿子…还说同意的话我们借的几万块就不用还了，就当是彩礼… 我爸妈无法拒绝，就答应了…前几个月我们见面相亲了……” “好…” 此刻，我再次哽咽，停了会问道： “他儿子人怎么样？靠谱吗？” “嗯…应该还行吧…我心里很乱…我心里始终都是你……” 这一刻，江慧终于哭了出来。我是理解的，这种情感，我太感同身受了，我们的曾经，相信江慧也是同样的刻骨铭心。 “别这样…慧，你该忘了我……” 虽然如此说，但我内心也是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一会，我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再次宽慰道： “慧，忘了过去吧、忘了我，你才能更好的拥抱未来，明白吗？我们已经把最美好的都给了彼此，没有什么遗憾了，别伤心。” 过了一会，江慧平复了内心，忽然声音很小、仿佛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们下个月结婚，你来吗？” “我…” 我略微迟疑，但很快就斩钉截铁的道： “好！我去！” 江慧要嫁人了，既然邀请我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必须前去。 可是不等我问具体的地址，江慧又马上连连否定道： “不不不！你不能来！你别来！你听我的！” “呃……” 我不知道江慧是出于为我的安全着想还是有其他顾虑，她又转口这么说，我略微停顿，也只好答应。 说完这些，江慧一直关心我现在的生活和工作，我说了个大概。 通话半小时后，我们才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我又是难以入眠，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要为江慧做些什么…… 第281章 一个一个拉入 第二天中午，小豪搞定了一切，提着行李来到了店里报到。 办妥手续，我问小豪还有没有陈萍的联系方式，小豪说有，我当即让他联系陈萍。 陈萍也已经不在那个工业区了，但还在深圳。我让小豪要了陈萍的银行卡号，并且让他告诉陈萍，我会转五万到她的卡上，麻烦她帮我转给江慧。 陈萍和江慧感情亲密，大概率是知晓江慧要结婚了的，所以她也没问为什么，只说好。 这个钱如果是我自己给江慧，她是断然不会要的，更不会给我银行卡号，所以只能通过陈萍转交，聊表心意。 打完电话，我便请假回宿舍拿上方婷给我的一张卡，然后找到银行给陈萍的卡上转了过去。 这个钱我是必须要给江慧的，但目前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先挪用方婷留给我的，以后再存回去。 陈萍动作也很快，晚上我便接到了江慧的电话。 陈萍已经要到了江慧的卡号，给她转了过去。 这次，江慧比之昨天情绪更加剧烈，一直在哭，她说她不要我的钱，她说她想清楚了，她要来找我，她不想嫁人了，她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可以娶她之时再结婚，如果我的问题一直没解决就一辈子不结婚。 听着江慧说着这些，我心里百感交集，非常不是滋味，如果那一年江慧这么说，我一定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但如今，我已经知道该理智，江慧这么做无异于被我拖累了一辈子。 情感上，我内心深处依然爱着江慧，我依然渴望回到当初江慧日夜相伴的岁月，但我不能再这么自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她跟着我又会有什么未来呢？ 我一直哄着江慧，待到她情绪稳定了些，再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遗憾是有的，但总的来说，我宁愿有遗憾，也不再想对不起任何爱我的人。 江慧婚前能联系我，我还是很开心的，这也算了结了我的一块心病。 小豪入职后，为了避嫌，我让我教的第一批助理中的汤姆带他。另一方面，海哥说我现在的主要职责是培训中工，助理的培训让我找个人手接替，而汤姆是我一手培养的，方方面面的程序、流程和标准都很熟悉，我也就有意让他试试，如果能把一个小豪带好，那以后多带些人、担任助理培训教练，问题也应该不大。 时间飞快，转眼十来天过去了，汤姆果然不出我的所望，将小豪成功培训上牌了。 新店开张在即，海哥组织大会，进行了人员的选调和划分。 新店在岗厦，现在的副店长阿伟老师过去担任店长，一同调往的除了蓝波等五个实习发型师，还配了三个助理过去。 因为还没开张，效益未知，所以暂定岗厦店九个员工。 我看店里人员即将分流，总店的人手少了这么多，心里想着合适的时候找个机会将陈磊也拉过来。 新店装修一再延误，但终于还是赶在国庆节前开了业。 开业这几天海哥让我带着两个助理前往新店组织人员进行外创推广促销活动，几天的忙碌下来非常劳累，但绩效不错，我感觉自己的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期间，我思考了几天，新店帮忙结束回到总店后，我让郑平跟店长说，他有个老乡，也想来学美发，但是年龄已经24岁了，而且有一只手在工厂因为事故被切断了一根手指，问店里要不要。 在弟兄们中，雄哥年龄最大，而且手指还有残缺，所以选择最先拉他进入。 我这个圈子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有海哥的许诺在先，但我不能不思考周全一些，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忌惮。 店长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让郑平随时带过来面试。 我内心欣喜，迅速通知了雄哥。 雄哥第二天就请假过来面试了，我事先跟大家说好，雄哥过来我和小豪是不认识他的，大家明了。 面试还算顺利，店长说，雄哥断的是小指，影响不大。 通过了面试，雄哥心中兴奋，离开店里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在流动着激动的光芒。 没几天，雄哥顺利进了公司，但我心里依然着急，陈磊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他也想学个一技之长，我就得抓紧找机会拉他进来，还有于峰。 雄哥也很快适应，我和小豪走了个形式，假装和雄哥渐渐熟络。 年终将至，店里生意越来越火爆，人手越来越捉襟见肘，我看着时机成熟，于是故技重施，又让小豪和店长说，然后将陈磊也拉了进来。 昔日的难兄难弟一个个聚集在身边，我渐渐越来越自信，昔日的彷徨、无助以及孤独，一扫而光。 但与此同时，我更加深知，接下来责任重大，既然将他们领入了行，就得让他们学有所成。 半个月后，陈磊也顺利上牌成为了助理。 至于于峰，新店据说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的火爆，经历了开业之初一轮活动促销后，一直不温不火，那边的人手也就足够了。 总店这边随着郑平三个中工的加入，以及小豪、雄哥、陈磊三个助理的成功晋升，人手也饱和了。 而且，年终将至，于峰便只能等到来年再想办法拉进来了。 第282章 方婷已生子 秦弦丈夫已经回到国内工作、生活，但她依然经常来找我，只是不再方便带我去吃喝、闲逛。 我每次都是默默为她洗头，默默送她出门、上车离去。 我在店里的声望和地位与日俱增，这个时候大部分中工助理都尊称我为“坤哥”，阻止也阻止不了，包括陈磊、小豪以及雄哥，他们也跟着其他人像模像样、半戏谑半认真的这么叫着。 发型师们和我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热络，平日里称兄道弟着，这一切，秦弦都看在眼里，经常送至门口将要上车之时，她都会开心的偷偷捏捏我的脸。 一切都越来越顺利。 十二月，离过年仅仅还剩两个月不到的时候，店里还来了一个学徒，汤姆将他培训上牌后，就调到了新店。 年底是美发行业的旺季，每天宾客盈门、骆驿不绝，而且大部分都是做头发的，生意火爆到不得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锤炼，我的烫染功底更加成熟，顾客和发型师对我的工作的满意度也越来越高。私下里danny哥已经开始偷偷训练我做各种造型和拿剪刀，而且，还让我给他修了几次头发。 这原本是不被允许的，关于发型师的培训向来要经过勇哥或者海哥的批准，才能进行，但对于我，大伙似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店长以及勇哥，他们俩都碰见过我给danny哥或者其他中工助理修头发，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员工中盛传，我很快就要被海哥、勇哥破格晋升实习发型师了，要知道，以往从学徒到发型师起码得洗个三五年的头不可，我到这时入行才一年半不到，这着实令我觉得不敢相信。 又是一年过去了，过年这天，店里照例营业到了中午后才放假。 今年店里开始安排年夜饭，三分之一的员工轮假，回了老家过年，留下的三分之二下午去放松后，晚上在海哥、勇哥的组织下去饭店吃了一顿大餐。 饭后，其他人都去上网了，我带上原本可以回家过年却非要留下来陪我的小豪还有汤姆来到了深圳湾公园。 到了公园里，我让他们随意游玩，自己躲到一边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爸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心酸难过，妹妹已经上了大学，是个大人了，我这年年不回家、连过年也不回去，爸妈已经瞒不住了，让她知晓了我的事情的前前后后。 妹妹一接起电话就痛哭流涕，声音不大，但很悲伤，她一想起这几年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而我却在外面吃尽苦头、受尽冷暖，她却全然不知，就觉得对不住我。 电话这头，想想自己一路来的苦楚和辛酸，我也泪流满面。 和家人通完电话后，我依次给方婷还有秦弦都发去了拜年信息。她们都有家庭，打电话不太妥当，还是稳重点好。 秦弦很快回了消息，她现在和她老公一家人在一起，不方便，说这几天会抽空来找我，我不置可否，只回了祝福消息。 最后，我想了想，还是给华哥打去了电话。 我以为华哥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挂断、不理会我，但这次他却接了起来。 我听电话已接通，赶紧说道： “华哥！我是阿坤，我给您拜年，新年好！” “嗯…新年好…” 华哥语气极为淡漠，但相比起以前，我感觉他的内心似乎起了某种变化。 “华哥，你和雨晴还好吗？” 我确确实实牵挂着他们，华哥和雨晴从小便没了父母，也是苦命人，能在深圳立足实属不易，而且，再怎么说曾经华哥待我真就像亲弟弟一般，而雨晴更给了我她作为女生最美好的东西，这些种种都令我时常想起，心怀感恩。 华哥停了一会，回道： “嗯，还好！” 我想了想，趁华哥还没挂电话，赶紧问道： “华哥，明天我过来给你和雨晴拜年好吗？” 那头又停了一会，接着华哥说道： “你问雨晴吧！”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华哥就挂断了电话。 华哥说的没错，雨晴是我的前女友，即使他原谅我了，雨晴心里能不能过得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给雨晴打了过去。 电话也很快接通。 没有声音，雨晴一声不吭，沉默着。 一时之间我也脑子一片空白，忽然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 等了一会，那头传来雨晴愠怒的声音： “你干什么？要不要说话？不说话就别来烦我！” “雨晴…” 我轻轻唤了雨晴一声，接着却又像傻子一般噎住了。 “有屁放！” “嗯嗯，那个，新年好，雨晴。” 被雨晴这冷不丁的又一声吼，我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挂了！” 雨晴听完二话不说就要挂电话，我赶忙说道： “那个，雨晴，我明天过来给哥和你拜年，可、可以吗？” 那头沉默了，等了一会，雨晴冷冷说道： “随便！” 语速极快，半秒不到，接着雨晴就挂了电话。 饶是如此，我心中也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胸口堵住的那块大石，仿佛一瞬间消失，畅通无阻，时隔一年多，华哥和雨晴终于算是原谅我一些了。 雨晴这边的电话挂了十几分钟后，方婷的电话来了。 一阵嘘寒问暖后，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我瞬间愣住，正在说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方婷也一下没了声音，只隐约听见轻轻哄婴孩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方婷重新接起了电话： “还在吗？” “在…” “嗯，宝宝睡着睡着哭了一下，我刚哄好。” “你生宝宝了？” 我忐忑的问了这句，其实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心中莫名一股酸楚，渐渐又五味杂陈。 “嗯，九个多月了呢！” 方婷话语里充斥着母亲的开心和骄傲，并没有我预料的任何歉疚之感，虽然我也并没有要方婷如此。 “你怎么生孩子了都不跟我说？我要去看你的……” 失落的同时我又感到很自责，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方婷都没有告诉我，我都不曾关心过。 “你好好的就好啦，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在我身边。” 方婷温柔的说着，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到她就在我身边，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爱抚我。 “好吧…” 我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失落，方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道： “宝…你听我说，不要难过，好吗？” 这一声“宝贝”也没有叫全，令我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没事没事，不会，傻瓜，你做妈妈了，我很开心，也为你感到开心。” 我赶紧说了这句，中断了自己的不良情绪。 方婷沉默了一会，道： “我不知该和你说什么……你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也一直在我身边。” “好…”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感觉自己有些失态。 “你照顾好宝宝，我挂了…” “好吧…新年快乐呦！” “嗯嗯，你也一样，新年快乐！” 和方婷通完电话，我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虽然早就预料到方婷婚后必然很快会生儿育女，而我们的十年之约也本就注定不现实，可这一刻得知她已生了宝宝，还是忍不住失落、神殇。 但我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给方婷发去了信息，跟她说我想抽空偷偷去看望看望她。 方婷一时没有回信息，估计在忙着带孩子。 我找到小豪和汤姆，和他们一起逛了一圈后就回了宿舍。明天要去给华哥、雨晴拜年，我得早睡，明天早早地去买一些礼品才好。 第283章 拜年 第二天，大年初一，我十点来钟到超市买了两条芙蓉王和一些酒还有送给雨晴的零食、公仔，接着便打车来到罗湖华哥家楼下。 我知道华哥、雨晴的作息，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们大概率也已经起床，于是就给华哥打了过去。 但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我一连打了三个都是如此。我只好给雨晴打过去。 铃声响了十几秒后却被挂断，我瞬间尴尬了。我一手拿着满满的礼物、一手抓着手机愣愣的站在原地，我抬头看了看大楼，茫然无措。 雨晴的个性我是知道的，情绪一来说变就变。呆立片刻之后，我叹了口气，只得转身。 然而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进来！” 这冷不丁的一句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转身，雨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铁门里面，此刻正给我开着门。 “噢！好…” 我赶紧走了进去。 家里什么都没有变，一切如故，大年初一华哥一反常态很早就起来出去拜年了，只有雨晴在家。 一年多没见，这时我们俩单独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亲密之感，两个人都似乎有些尴尬。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雨晴也不说话。两个人坐了一会，雨晴拿起遥控器，斜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道。 “中午…” “噢…” 我想了想，又道： “那我等他回来吧…” 雨晴沉默了，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她将遥控器递给我，自己去了厨房。 我看着雨晴的背影，往日的温暖忽又重新浮起。 我关掉电视，也走到厨房。 厨房里还有许多昨晚年夜饭的剩菜，雨晴正在整理一些品相还行的放入蒸锅，一边又从冰箱拿出虾还有青菜来。 我走上前一起鼓捣。 “你这一年多还好吗？” 此刻雨晴与我近在咫尺，昔日的甜蜜历历在目，心中的挂念脱口而出。 “就那样…” 雨晴的语气依然冷淡，安静了一会问我道： “你呢？” 雨晴这两个字问出口，我心里一阵阵开心，她终于关心我了。 我赶紧答道： “我……还行吧，吃了一些苦，目前还好……” 又是好一会的安静之后，雨晴扭头看了看我又问道： “你做什么去了？” 雨晴总算是正眼看我了，我内心更加温暖了些。 “嗯……我去学徒了…学…美发……” 雨晴拾掇着菜，这会没有停下，片刻后喃喃道： “挺好…你喜欢就好。” 在我的潜意识里，雨晴就像还是我的女朋友一般，听雨晴这么说，感觉她是真的原谅我了，我心里一阵激动，正想靠近雨晴，想要试着说些亲近点的话时外面却传来了开门声。 应该是华哥回来了，我走出厨房，正是华哥。 “哥！新年好！” 我赶紧打招呼，隔了一年多没见，华哥似乎沧桑了些，脸上皮肤不再那么有光泽，胡茬子也粗了些。 雨晴也走了出来，她指了指茶桌上的烟酒，对华哥说道： “你弟给你买的！” 雨晴话语简短，语气平淡，说完便又转回了厨房。 华哥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沙发看起了电视。 看来华哥、雨晴内心对我确实发生了某种转变，我暗暗欢喜，心里憧憬着能回到以前那样像一家人一般，那该多好。 很快开饭，饭桌上吃着的时候，华哥也问我道： “你干什么去了？” 华哥并没有看我，自顾自吃着饭，语气不冷不热。我正要回答，雨晴却抢先答了： “学徒！美发学徒！” 我赶忙点头。 华哥没说话，扒拉着饭，等了一会才嘟囔道： “学徒有什么用？学出来又能怎样？一辈子当牛做马！” 我尴尬的笑了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等了一会对华哥说道： “哥，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雨晴的。” 我不知道华哥和雨晴有没有误解我，但在我的心里，只要华哥和雨晴愿意，无论我从事什么行当、去了哪里，我都始终把他们当家人。 华哥吃得快，扒拉掉最后两口饭后，道： “不用，你有你的选择、你走你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过多交集，各自好自为之就行了。” 华哥这句话让我更尴尬了，嘴里一口饭咽下似乎停在了喉咙中间，感觉气都上不来。 华哥吃完起身去了沙发，只剩我和雨晴面对面坐着。等雨晴吃完，我帮她一起收拾洗好碗筷后，我便向华哥辞行，反正留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临出门，雨晴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我朝她使了个眼色，而后先走到了电梯间。 我在电梯间等了一会，雨晴最终还是出来了。她走到我身旁帮我按了电梯，啥也没说。 我也保持着默契，直到走出了大楼才转身看着雨晴道： “我们和好吧…” 我看得出雨晴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也亦然，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夏天她孤身一人雇了小艇跑到那个荒岛来找我，还有那个夜晚连夜开车送我回老家。 雨晴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女朋友，我爸妈也很喜欢她，或许在他们的眼里，雨晴就是理想的儿媳模样。 雨晴微微侧过了身子，头扭向了一边，我又想起许多个夜晚她调皮地钻入我的被窝的场景，想到这些我走上前抓住了雨晴的手。 雨晴并没有闪躲，任我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我们和好吧，雨晴，我爱你……” 我这句话说出来，雨晴却挣脱了我的手，我看到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来，但语气却甚为刚强的说道： “不用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 我刚要辩驳，雨晴却已转身将要回去，刚走出一步忽而又停下微微扭头对我说道： “你要是方便了的话，改天把你那方婷送给你的书都搬走吧！我不想再想起你！” 话音一落，雨晴即快步进了楼内。 我也是搞忘了，前一段时间还想着书要搬出来，一见到华哥、雨晴，就没想起来。 雨晴似乎铁了心要把我给忘了，看来我和她再也没有可能了。 回到宿舍，我想了想，干脆和小豪出去找个便宜的单间住算了，书也有地方放。小豪听说要出去住，自是非常开心，年初二初三便开始拉着我到处找房子。 第284章 调任 找了几天，我们终于在离店铺大概一公里远的福田村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单间，房间很小，在顶楼，而且没有空调，但租金算是附近找过的最便宜的了，500元一个月。 我目前每个月工资大概一千多一点，小豪进来不久，又还仅仅是助理，工资只有五六百一个月，所以我们租房首要的就是便宜。 我们租了下来，房租我负责300，小豪出两百。 和店长打过招呼后，趁着正月每天6点就下班有时间，一两天我们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正式入住新居这天晚上，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前来捧场的同事，他们吃光、喝光了我们准备的瓜子、零食、啤酒，热闹到大半夜后他们一起回了宿舍，我们才终于有空安安静静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觉。 屋内陈设简单，我们租下来时仅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以及一副陈旧的小桌椅，我买了一个二手的一米二的床，让小豪睡大的，一人睡一张。 我看着屋内，规划着放我那几大箱书的空间。 第二天中午我便打电话给雨晴，跟她说下班后去搬书。 六点下班后，我带着小豪匆匆吃了点饭就打车到了雨晴楼下。 小豪很好奇住在这种地方的是我的谁，更好奇我怎么会放那么多书在她这。待到雨晴开了门，见到雨晴容颜的一刹那，小豪简直要看呆了，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 华哥没在家，雨晴开了门后就躲进了自己房间，小豪见我们的状态不对，小声问我和雨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搬他才住了嘴。 搬最后一箱临出门时，我对着雨晴房间喊了一声，跟她说我们搬完了，房间也收拾了一下，让她出来锁好门。 雨晴没有应，我们走出去关上了门。 我们在大楼前面马路边打车，等了五分钟不到，一辆熟悉的小车驶到了我们面前。 是雨晴。 副驾驶车窗摇了下来，雨晴依然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微微“嘭”一声响，是后备箱打了开来。 我明白雨晴心意，遂将三大箱书都搬进了后备箱。 我和小豪坐到了后座，除了小豪时不时跟我挤眉弄眼一下外，一路无话。 到了住处楼下，雨晴停在了路边，我们正要下车，雨晴问道： “这是你们宿舍吗？” “额…不是，这是我们刚租的房子…” 雨晴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我们搬书上去时，她却跟了上来。雨晴来到我们的房间，看了一眼便随着我们一起下了楼。 最后一箱书搬下车后，我让小豪去买水，趁这空档我走到驾驶室外看着雨晴轻轻对她说道： “谢谢…” “还有什么事吗？” 雨晴淡淡道。 “嗯……没、没有了…” 但雨晴就要挂挡离去之时，我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扒住车窗，问道： “以后我还可以去给你和华哥拜年吗？” 雨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目视着前方，似在思考，等了一会冷冷吐出两个字： “随便。” 而后便加速驶离了我。 我心里舒了口气，再怎么说，曾经爱过的人还能来往，心里也不会那么堵。 时隔一年多，方婷送我的这几大箱书终于又陪在我身旁了，我心中很兴奋，一直鼓捣到一点多才睡。 正月十五后，所有同事都回来了，公司开大会，两家店的人都在总店福田店集合。 我看到了新店两个生面孔，一个年龄和海哥差不多大的，据说是海哥拉来的合作伙伴，新店岗厦店的技术总监，名字叫徐峰，另一个是他带来的发型师。 会上海哥和徐峰总监一起总结了去年的成绩和公司取得的发展，接着又规划了下今年的计划。 海哥说，公司今年如果发展顺利，将再开设一家新店，公司将选拔六名优秀中工培训晋升为发型师送往新店。我看到海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了一下我，这让我心中一动，莫名有些激动。 会议结束后，海哥留下了骨干人员，其余都散了会。 骨干人员包括我，还有总店店长平哥、副店长johnny、岗厦店店长阿伟、此外就是海哥、勇哥、徐峰总监三位大佬。 骨干会议上，我才知道新开的岗厦店去年几个月成绩极差，业绩差就算了，店内秩序和氛围也不好，阿伟老师一直抱怨人不好管，不听话，老是跟他抬杠。 阿伟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等了一会海哥忽然问我道： “小坤，你向来思维敏捷，就阿伟店长说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我思考了下，看了看阿伟，想想这公司的事事关大伙的前途前景，也就顾不得得不得罪人了。 我直了直身子，对刚认识的徐峰总监点了点头，道： “海哥，峰哥，我觉得店内秩序和氛围的问题，大概率是管理方法失当所致吧，当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欠妥之时，员工自然慢慢会越来越不听话、爱抬杠。 另一方面业绩的问题，这个我觉得有两大方面原因，一是这个位置确实不行，无法支撑我们这个店铺的正常运营。 二的话，就是我们内部的问题，比如发型师不够专业、不够用心，让顾客无法信任，或者员工接待、服务各方面存在问题，导致口碑不行，等等，都有可能造成门店运营不佳的情况。” 我说完，海哥和勇哥当即投来赞赏的目光，坐在海哥旁边的徐峰总监看我的眼神也更仔细了，他也微微点了点头。 海哥转向店长阿伟，问道： “阿伟，你觉得呢？” 阿伟瞄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意味，他微微低下了点头，带着点幽怨道： “我觉得是位置的问题……” 海哥点头，并未置评。这时勇哥咳了一声，道： “那你觉得那边店铺没办法做咯？” 说完，勇哥又看向徐峰总监，道： “峰哥，你怎么看？” 徐峰总监笑笑，道： “我呢，比较少在店里，但是我觉得天底下是没有绝对做不起来的店铺的，关键看我们怎么做，又或者能力和技术够不够吧，这都很难讲。” 阿伟老师闻言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我也没说不能做，只是感觉凭我们那边店现在的队伍能力，实在是…… 加上平时大小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管，他们又不听话，我实在是焦头烂额。” 听阿伟店长这么说，大伙又沉默了，一会海哥一拍大腿道： “这样吧，小坤，” 海哥指了指我， “小坤，明天开始你调去岗厦店做阿伟老师的副手，当副店长，顺便也锻炼一下，怎么样？” 海哥这话一出口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实习发型师都还不是，怎么就升任副店长了呢！可看海哥他们满脸严肃，又不像是开玩笑。 这个情况实在是令我始料未及，看着也正在看着我的海哥勇哥和峰哥，我脑子赶紧运转，思考该怎么回复。 第285章 机会 海哥当众提议要我去岗厦店做副店长，这着实让我心里有些忐忑，我想了想说道： “海哥，我还只是中工，担任副店长恐怕难以服众吧…” 我这么问，勇哥看了看海哥，海哥道： “你就说你敢不敢做吧…” 海哥都这么说了，我只能不假思索的答道： “没问题，当然敢，海哥，那我去！” “那就行了，” 海哥看向阿伟店长： “阿伟，明天开始小坤给你做副手，你说说吧，让他分管哪些方面给你分担分担。” 阿伟瞥了我一眼，再看向海哥，他略作思考，答道： “那就让他管接待、洗护、服务以及卫生这几个方面吧。” 海哥看向我，我赶紧点头： “可以的！” 定了下来，会议便散了，我正要走出店里时突然看到勇哥对我招了招手。 我心领神会，走到洗手间假意上厕所，待到他们都离开后我才走出来。 海哥勇哥还有店长平哥都还在，我走到休闲区也坐了下来。 “小坤。” 海哥唤我道。 “诶！海哥！” 我应道。 “想做发型师吗？” 海哥这么问我，我心中明了，内心尽量控制着兴奋答道： “想！当然想，只是不知我现在的功底和资历够不够…” “海哥说你行，你就行！海哥说你不行，你行也得按捺着。” 一旁的店长不失时机地来了这句。 海哥看了看勇哥，勇哥似乎领会了什么意思，对我说道： “接下来每天早上8点你来店里，我开始教你剪头发！反正你剪刀梳子都已经玩的那么溜了，应该很快你就能成为合格的发型师了！” 我那些小动作早就被勇哥看在眼里了，我挠了挠头，心虚的笑了笑，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成为发型师，又迅速激动起来。 “你去岗厦店呢大胆一点，好好历练，等下一家店，由你来挑大梁当店长，如何？” “好！” 海哥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我的激情，我想了想，问道： “海哥，我们岗厦店都不咋景气，还要开下一家店吗？这万一要是又不好做，会不会越亏越多？” 海哥笑了笑，没有回答，还是勇哥接上我的话，道： “所以呀，就看你能不能把岗厦店带起来咯！现在你也被破格培养了，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正式上牌做实习发型师，拿出你的实力来，证明你自己吧！” 我连连点头，这压力有点大，但我还是很有信心。 海哥这时掏出烟来，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点燃吸上一口后，海哥说道： “开店呢，就像建立根据地，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个根据地不太景气就放弃发展。” 我们都连连点头，海哥继续说着： “我认为岗厦店盈利是时间的问题，那边五个都是实习发型师，需要有时间去升华、蜕变。 当然啦，一个好的店长可以加快这个进程，你试试吧。” 我点头，海哥继续： “这几年呢，是发展连锁店的大好时机，公司决定建立培训部门，然后大力扩招，力争在两三年内发展到五六家店的规模。 要建立培训部门的话，就需要有至少一个梯队的教练，目前呢我担任剪发课程教练，你们勇哥担任造型课程教练，小坤，” 海哥指了指我： “你是公司的烫染教练。” 我心中激动，赶紧点头。 “还需要一个洗护教练，目前也由小坤你担任。” “好！” 能为公司、为集体分担更多的事务，这实在是我的荣幸，但我还是引荐道： “海哥，我觉得汤姆以后可以做洗护教练，我让他教了几次，感觉相当不错。” “嗯，暂时你先带着他吧，等他能独立一批一批带人的时候再定。” “嗯嗯，明白！” 干部会议结束回到住处后，我兴奋地告知小豪，让他联系于峰，叫他下个月就辞职过来。现在店里要大举扩张，正是于峰进来的好时候。 小豪打完电话后，虽然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我还是让他将郑平、胖龙、青仔还有陈磊、雄哥喊了过来。 他们五个很快就到了，坐下后，我郑重地对他们说道： “明天开始我就要调去岗厦店担任副店长了，你们可要好好努力啊！” 他们一听我要调走，一个个立时就瞪大了眼睛。陈磊问道： “这么突然？” “我也没办法，赶鸭子上架了。” 他们几个一下子似乎情绪有些低落，我拍拍雄哥和郑平，环视着大伙道： “你们呢，在总店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尊敬和服从每一个领导，跟每一个同事和气相处，有空就多干活，多帮忙，没有坏处。 郑平、雄哥，兄弟们，你们都是我带过来的，我希望你们在这里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做出自己的成绩。” 雄哥拍拍我肩膀道： “放心吧，不是小孩子了！倒是你……” 雄哥看我的眼神变得担忧起来： “我听说岗厦店几个员工跟你有过矛盾、打过架，包括店长阿伟老师，是吗？” 我点了点头，兄弟几个立时也跟着面露担忧之色。 “那你调过去了，可得小心啊！而且阿伟老师还是你的顶头上司。那几个又是发型师，指不定压你一头，处处刁难你！” “对对对！” 雄哥这么说，他们几个想想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我看着雄哥关切的眼神，拍了拍他，对大伙笑了笑，道： “雄哥多虑了，大伙就别瞎操心了，我这是过去工作，不是去勾心斗角的，我凡事就事论事、秉公处理，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放心吧！” 大伙听我这么说，神色稍安，我又道： “对了，接下来公司的发展可能会加快步伐，你们一定要多请教、多学习、多练习，我得提醒你们，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千万不要机会来了，你却没那个能耐抓住！” 我指了指郑平和胖龙、青仔： “尤其是你们三个，海哥说今年会再开一家新店、提拔新一批的实习发型师送过去，你们做中工也几年了，可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干！只要你们自己够出色，海哥那边我会尽量替你们争取！” 郑平他们三人听我这么说，瞬间眼里都要放出光来。 “真的吗？我们三个有机会吗？” “当然有！现在总店几年经验以上的中工就剩了六七个，怎么没有机会！好好努力就对了！” 他们三个颇有些激动，兴奋得喜笑颜开。 时候不早了，我便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要去岗厦店，我也得早起，而且，说实话，雄哥说的话也确实令我有些心虚，或许过去做副店长真的不会那么简单。 第286章 沉淀 住处到岗厦店还是有段距离的，步行需要半个小时。 但我依然是最早到的一个，上班时间是10点，直到10点前几分阿伟店长才来开门，其他人更是大多都迟到了几分钟。 只待了一个上午，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死气沉沉，早会除了批评还是批评，阿伟也没有问有什么要说的，他自己说完直接就散了会。 会后一个上午除了到店洗头的几个客人外，大伙不是看杂志就是坐在各处各玩各的，作为店长的阿伟也没有任何调节气氛的举措。 现在已不像刚开业的时候，那时海哥、勇哥也经常过来，如今店里就必须得靠本店人员去支撑了。 我新官上任，觉得自己不便马上就发表意见，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一天的工作下来，岗厦店的顾客确实不多，十来个员工的店铺，客数才二十几不到三十个。 下班开完晚会的时候，看大伙已基本离开，我拉住了阿伟店长，客气的道： “阿伟老师，我有几个意见你看下能不能采纳。” 我正要说意见时，阿伟眉毛一横，道： “你急什么？你才来第一天就要对我指手划脚了吗？” 他这忿恨十足的话语直接把我即将要吐出嘴的意见给堵在了喉咙里。 “不是，” 我解释道： “你别这样说嘛！现在店里问题挺多，生意也不景气，作为公司的一员，还是副店长，我心里着急…” “着急？就你着急？感情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就你上心！别人就都不用心？告诉你！你还嫩着呢！别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能整的风生水起！一点耐心都没有！等你真正了解了店铺的方方面面再来跟我说话！” 他这一番话直把我怼的无话可说，听着大都是带着情绪的话，但好像又似乎有点道理。 我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我想来想去还是给海哥打去了电话，这几个月以来他很少来这边店，现在我调过来了，还是应该第一时间把知道的情况和他说说。 然而当我汇报这里的情况以及顺带提了一嘴刚刚阿伟店长的态度后，海哥却好像并不怎么开心，反而带着些批评的口吻道： “小坤，做事情要戒骄戒躁！任何时候要学会沉淀！还有，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自己处理。” 海哥一番话直接令我尴尬的愣住了，我只得连声说好。 “就这样吧！你想想我说的话！” 说完这句，海哥就挂了电话。 一直走到住处我都在想海哥那几句话，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些。 第二天，我开始按勇哥定的，每天八点到总店接受勇哥单独的培训。 我以为勇哥会迟到，但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还早到。 “以后可不准比我迟了哈！” 勇哥严肃的说了这句就开了门，我连连点头。 迅速架好支架和头模后，勇哥先给我大概的讲了一下发型的理论知识以及方圆三角，之后就开始教我正规的拉发片。 勇哥说，学习规范的裁剪技术之前都是必须要先练好基本功，包括拉发片、角度、站姿、以及使用剪刀的手法，他还纠正了我之前跟danny哥他们练的手法。 我仔细、认真且严谨的学着，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谨遵勇哥的指导。 一个小时多就下课了，勇哥交代我务必勤加练习。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赶紧赶往岗厦店。 今天开始，我不再跟阿伟店长多说话，他说的也是有一些道理，我连发型师都还不是，还是不要急于发表意见的好。 但我也没有闲着，我开始慢慢去和大家打成一片，希望能把气氛先弄起来。 我是这样想的，但现实却并不如意。 蓝波、kk他们五个实习发型师是我提名的，我原以为他们怎么也会对我有一点点的感激之情，会对我抱有善意，支持我的工作，尤其是kk，虽然说我提名他是秉公办事，他也是实力在线，但怎么说我二话不说就提名他也算是以德报怨或者起码是对他表达善意，我以为他怎么也会对我要比以前多一些尊重和善意，但事实却并没有。 有几次空闲的时候，我找他们几个聊天，kk一看到我走过去，就屁股一甩，留下个白眼闪到了一边。 蓝波他们几个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我和他们说话，但碍于我副店长的名头，他们还是要比kk收敛一些的。 这些都令我倍感压力，用强又并不能迎来尊重，实在令我头疼。 他们身上找不到发力点，阿伟店长又多有掣肘，我只能先从自己身上下手。 我一方面加强学习、练习，用两个星期的功夫上了实习发型师牌，另一方面自己在店内尽量活跃、热情，努力创造业绩，还让很多老顾客介绍新顾客过来捧场，包括秦弦。 秦弦知道我调任岗厦店担任副店长、还晋升了实习发型师，非常高兴，过来的第一天就要充一万的会员卡，被我强行给阻止了，只让她充了五千。 她还给我介绍了几个她的同事，除了剪发我没底，染烫都做得不错，我开始正式以发型师的身份累积顾客了。 另外呢，对于员工方面，我决定分化他们！既然他们这么排斥我，我也没办法了，要甩心机，那我只能应战。我要想做好副店长、履行好职责，就得有拥趸。 我瞅准了实习发型师中的jason和阿欣，对他们慢慢拉拢。我虽然比他们晋升实习发型师要迟几个月，但我各方面能力过硬，没多久业绩就远超了他们，加之我的态度和服务都很好，找我的顾客越来越多，因此我在员工们心中的说服力正越来越强。 经过我的一番经营，jason和阿欣和我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立场也越来越倾向于我。 另外就是那四个助理，对他们来说，我是副店长，而且还是公司烫染教练，自是尊重有加，但这不够，我需要的不仅是尊重，还要发自内心的认可和服从。 我几乎每天都在带他们做练习，指导他们中工技术，渐渐的他们对我的情感也越来越深。 但是有一人，始终态度不端，整日吊儿郎当、油盐不进，无论是服务顾客还是学习，小错不断，虽然没有什么大错，但经常被顾客投诉这是不行的。 我向其他人了解这个小江助理的情况，他们也熟知他的德性，但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店长从没有好好教训教训他。 在他们看来，若是其他人这样，阿伟店长早就针对他了。 我也不明白，就找到阿伟店长委婉的提到这个问题，他却说中工助理归我管。这让我相当不满。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到岗厦店的一个多月后，我成功站稳了脚跟，而且经过这么久以来的观察和思考，我觉得我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里的情况，明白了生意不温不火的症结所在，而且，我还思考了各种我认为有效的举措。 我决定好好找阿伟聊一聊。 第287章 授权 我在下班晚会散会后找到阿伟店长： “阿伟店长，你看我们商讨一下店里进行一些改革怎么样？” 阿伟正要收拾东西下班，见我又拉住他说话，马上就面露不悦，但他似乎忍耐了一下，道： “你有什么意见，说吧！” “行，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我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他先坐，阿伟顿了下，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坐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四月份做活动吧，把价格整体降下来一些，然后给员工上激励制度，奖优惩劣，赏勤罚惰，人管人不是上策，制度管人才是正道。” “嗯！降价？怎么降？你觉得降价有用吗？” 阿伟话语里充满了不屑和质疑，我知道他不认可降价，毕竟在他认为价格低了提成就少了。 但岗厦店的收费是和总店福田店对标的，我认为就总体的情况来说这个标准明显不符合岗厦店的情况。 我觉得身为店长，理应对所在店铺做出合理的判断去进行价位的调整，但显然，阿伟店长只顾着一己、一时的得失，而并没有意识到定位不准势必难以获得广大顾客认可这一点。 我想了想，道： “岗厦店的情况是没办法和福田店比的，我们这个收费必须要降下来才有利于生存。” “降价就能生存？呵呵！要你这么说天底下凡是生意不好的企业就都能通过降价起死回生喽？” “这…” 阿伟言辞变得愈加咄咄逼人。 “我也没有说的那么绝对，但我觉得这对我们是行之有效的。” “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你觉得我来这么久，我分管的服务、卫生那些管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嗯，谢谢阿伟店长认可。我今天给你提建议并不是要越权，而是实在希望我们把岗厦店也做的红红火火的。” “降价是行不通的！再说了，我们是连锁店，福田店离得也不远，两边的价格不统一，这顾客怎么看？你不要嘴巴一张、想当然的就说降价，这里面的连带关系你懂个屁啊！这点不要再讲了！至于你说的激励制度，你可以说说看！” 这连锁店价格统一的问题我确实没想到，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先放下价格问题，然后就激励制度详细的跟阿伟店长说了一番，大体就是给每一位员工上指标，还有在服务单上多做一栏顾客的评价，让顾客勾选，将满意度也纳入绩效考核。 阿伟听我说完，“呵呵”了两声，道：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就是个理论家！自以为是！脱离实际！” 我正想再辩解一番，阿伟却站了起来，冷冷的抛下一句： “回去了！别扯那些没用的花招，老老实实该干啥干啥！” 说话间，他已走到门口站了准备锁门，道： “走吧！” 他这个态度，我也不知该和他怎么沟通了，微微叹了口气后走出了店里。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思考要不要打电话给海哥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和我的想法，上次海哥的训导还言犹在耳，我真是有些拿捏不定。 走了几分钟，我最终还是决定跟海哥讨论一下我的想法。 “小坤！” 这次海哥听起来倒是愉快的多，仿佛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似的，一接起来就温柔的喊我的名字。 我马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海哥，可我刚讲几句，海哥就让我直接到他家里去找他。 我有些受宠若惊，感觉海哥这次和前次面对我汇报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按海哥给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他家，他就住在福田总店前面一点的一栋楼，他住四楼，勇哥住在三楼，等我到时勇哥也和他一起坐在了客厅沙发正在等我。 这是我第一次到海哥家里，我才想到这两年每次过年都没来给海哥、勇哥拜年，有些惭愧。 海哥家人这个点可能都已经睡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勇哥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坐下来仔细说说我的想法，于是我将自己的想法和规划详细说了一遍。 对于阿伟店长的顾虑，我路上也想清楚了，我认为我们美发行业的连锁店和其它什么服装之类的卖货连锁店不同，我们每个店的发型师等级和装修档次都不同，价格上略有出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认为四月份我们可以先做洗剪吹和护理的活动，借机将这些部分的价格先降下来，揽一波熟客。 同时呢，四月期间，我们着重去加强发型师的技术和营销能力，可以轮流派人出去学习、进修，然后等到五一，再做烫染等等大项的活动，这一连串的运作下来，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岗厦店定能上去一个台阶。 海哥、勇哥听着我的想法，还未听完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就露出了悦色，我心里也大为放松了，看来他们是认可的。 果然，我一说完，海哥就微笑着对我说道： “嗯！不错！你过去这么久看来还是很用心的。” 这时勇哥问道： “你人际关系处的怎么样了？” “额…还行吧…” 我不知道勇哥为啥突然问这个。 “一个好的干部，一定是能和大伙愉快相处、能团结大众的人，这一点你要记住！想成就大事业，更要铭记！” “嗯嗯！我明白！” 我知道勇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一定是有些深意的。 海哥点点头，也说道： “小坤，你是个人才，所以勇哥和你说的这个更得注意。人际关系的东西，我们点到为止，你自己好好领会。” “嗯嗯！” 我一时不是特别明白他们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连连点头。 “嗯，行，至于你说的那些策略，我觉得很好，你大胆去做吧，我会和阿伟说一下，让他全力配合你。” 海哥这句话立时就打消了我的顾虑，心中立刻兴奋起来，终于可以放手去干了。 从海哥家出来后，我一路都在激动，并不是因为权力，而是为可以大展拳脚去干出一番成绩而兴奋。 我坚定的认为，经过我这一番举措，岗厦店必将改头换面。 但回到住处洗完澡躺在床上后，我又有股莫名的担心，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总觉得好事的背后往往都暗藏危险。 经历了这么多后，我有种感觉，感觉老天爷从来不会让人太顺心。毕竟几千年前老子就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谁知道呢。 第288章 拧成一股绳 第二天，我刚到店里，阿伟店长就朝我招手，把我喊到了前台。 阿伟脸色极不自然，道： “既然你说到了海哥那里，这么固执要坚持你的做法，那就按你的思维去办吧！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五月底，都由你来主持早晚会，可别说我没支持你！” 我点点头，刚要转身去搞卫生，又想起了什么，诚恳的对他说道： “谢谢！阿伟店长，感谢你的支持，希望岗厦店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之下越做越好。” 说完，我将手伸了过去，想要和他握手。可阿伟却转过了身，就像没看到一般。 我有些尴尬，从阿伟素来看我的眼神和对我的态度，我知道他心里向来是看不上我的。 曾几何时他在总店高高在上的时候，我还仅仅是一名卑微的学徒，可没想到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情，走了狗屎运，竟然得到了海哥的器重，如今不仅晋升了实习发型师，还爬到了副店长这个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 想来以他的心性，内心自然是相当不舒服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招呼着同事们搞卫生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主持早会，我将各项决定公布了下去，一听要降价，发型师们的脸上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店里业绩本来就不好，你现在还要降价！那大家的业绩不得更惨！？” 和预料的差不多，kk第一个发难。 有了第一个反对之声，第二个也接踵而至： “没错！还要做活动，又要发宣传单，累不累啊！去年开业发了一两个月还不够折腾吗？真是要累死大家才行吗？” 这是小齐。 他们两个说完，看了看另三个实习发型师。 jason和阿欣没有说话，我刻意停住暂不发话，在我旁边的阿伟店长则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眼神深沉，一言不发。 蓝波身子动了动，也说道： “我也不同意降价！” 我看着他们几个，他们和我的目光稍一接触便看向了别处，表情颇为不满。 “还有要说的吗？” 我扫视了下众人，问道。 那四个助理有三个和我关系亲近，他们当然是支持的，另一个小江平日虽桀骜不驯，但这样店里的紧要事务他是不敢在这会上放肆的。 另两个实习发型师jason和阿欣，当我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我，从眼神中我明白，他们是会支持我的。 “好，” 见没再有人说话，我便继续说道： “蓝波老师、kk老师、小齐老师，你们是我的师兄，我尊重你们，但我希望你们明白，第一： 这是公司的决定，希望你们能坚决的支持公司的决策！ 第二：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跟着公司的策略走，行，海哥会允许你们回去做中工的！” 我这第二一出口，他们三个明显瞬间变了脸色。 我刻意停顿了一会，确认没有任何声音后继续说道： “当然了，还有第三。 第三：我是相信你们会顾全大局的！我也是实习发型师，我和大家是同一条战线的！公司的这个决定，从短期来讲，可能确实会让大家更辛苦一些，但从长期来说，如果大家努力的话，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困境。 而且，不仅仅是走出困境，很有可能越来越红火、蒸蒸日上！我们每一位实习发型师只要用心对待、服务每一位顾客，这个目标就一定会实现！” 众人不再有任何声音，再次停顿后，我问道： “如果有哪位觉得做活动辛苦，降价无法接受，现在可以提出来，公司不会强人所难，你们永远有退路，只要你们举手，现在就可以回总店去当回中工。” 众人鸦雀无声。 “行，既然没人再有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这几天公司会做好传单和横幅以及所有活动用品，四月一号，所有计划正式进行！” “另外，” 有了前面的强硬，也是该对他们柔软一下了： “几位新晋的发型师、老师们，在这个做活动的四月里，公司会分两拨抽取大伙外出进修和参观学习，这是一个难得的进步机会，希望大家好好把握。 只要大家积极进取，我会向公司申请更多的学习机会，帮助大家提升、帮助大家把业绩做高、提高收入！” 说完，我带头鼓掌，阿欣、jason和几个助理立马跟上，阿伟店长扫了其他人一眼，也跟着鼓起了掌，不出几秒，所有人都响起了掌声。 早会顺利完成，但这还不够，前台小妹来了将前台事务交接给她之后，我喊上蓝波他们三个，让他们跟我一起上阁楼办公室。 这是我任副店长以来第一次找实习发型师谈话，以前我没有这样做，一是那时没必要，二是避免给他们感觉我摆架子、耍威风，毕竟我是从他们的师弟位置爬到他们头上来的，他们的内心本就极为不自在，为了大伙的团结、免得他们认为我小人得志、趾高气扬、作威作福，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处理和他们的这种微妙关系。 我刚叫蓝波几个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就有一种被驳了面子一般的不自在，但他们还是都跟了上来。 岗厦店刚刚起步，一切还是未知，为了节约成本，阁楼暂时没有像福田店一般装修、启用，几乎还是毛坯，只办公室里劈了墙。 进到办公室，我没有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而是拿上一个塑料凳和蓝波他们一起面对面坐在了外面。 我开门见山，对他们说道： “几位师兄，我就任副店长以来，作为师弟，我处处都很尊重你们，我想你们也是能感受得到的。 我希望几位师兄能明白，接下来我们的每一个步骤对你们三个每一个来说，也都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现在的实力和目前的价位是不匹配的，我希望大家明白。调整之后，如果我们每一步都做好了，店里越来越红火，大家手头的熟客就会越来越多、项目也将越来越多，这必然令大伙的技术和业绩也跟着越来越好。量多了，业绩自然就不会差嘛。 等某一天，大伙的技术和熟客量都上去了，价格不是可以调回来的嘛！ 所以，你们一定要支持我！这是为了大家！可以吗？” 勇哥的那一番告诫，始终回荡在我的耳畔，我不想光靠权威来令人屈服，还是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们三个看我并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样子，脸上神情都松弛了些。 这一番话后，蓝波首先说道： “没问题，你把话说明白了，大伙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以，反正我会支持你！” 蓝波这么说，我便微笑着伸过了手去，看着他们三人道： “行，就让我们齐心协力把岗厦店做起来！” 蓝波第一个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 和他握完，我又伸向kk和小齐，小齐看了我一眼，神色比较缓和，他没说什么，就简单的和我握了下手。 最后，手伸到kk面前，kk顿了下才伸手和我握了握。 “kk，没问题吧？” “没问题！”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kk，他这个人非常记仇，但我没办法，团结他也是我的工作任务之一。 和他们单独谈完话，就像解决了最后一块心病，我终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将大家拧成了一股绳，接下来就是劲往一处使了。 但中间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我心里其实没底。 第289章 升任店长 四月份，活动如期进行，而于峰也终于辞到了职，正式加入公司成为了学徒，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之前被间接辞退的小黑、mike和阿林三个又回到了总店。 这么一来郑平他们想要在下一家店晋升实习发型师就多了几个竞争对手了。 但我觉得他们回来是好事，无论对于公司还是他们个人，都是有益的。而且在我心里也从来没有将他们视为仇人，我始终觉得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中有再大的分歧，那也只是就事论事。 于峰到来，我组织以前的兄弟们聚餐了一次，勉励他们好好努力，也交代了汤姆多带于峰，尽快让他上牌。 他们看到我现在小有成绩，无论是收入还是地位，都不是在厂里“打螺丝”可比的，自是无限憧憬，信心满满。 四月非常忙碌，但在我的带领下，岗厦店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营着，所有计划也在按部就班、顺风顺水的进行着。 我不得不深刻认同勇哥的教诲，如果没有意识到团结大伙的重要性，我想，我纵使有再大的才能，也是无法推进整个运营计划的。 四月，店里活动效应显着，在横幅、海报以及一波一波又一波地毯式发传单的运作下，每天的客量稳步上升，而且转化率很高，大都成功办理了会员卡，积累了下来。 我们六个实习发型师也分了两批，在海哥的推荐下去学习了剪烫和染发设计，我们都自觉技术有了很大的提升，信心更加足了。 五月，我们按计划趁着劳动节推出了烫染等大项目的活动，依然火爆，随着又半个多月过去，我已能宣布，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店里每天的客量上升到了一个理想的状态，而且非常稳定，虽然价格降了，但业绩也比以前要翻了一两番，所有人的收入，都比以前多了一两倍。 随着这些的变化，蓝波他们几个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其他我不知道，但工作事务上，他们已经非常信服于我，凡是他们没把握或拿不定主意的，都会主动来请教我。 我自是非常乐于帮助他们，大伙齐心协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五月很快过去，月底公司大会上，海哥看着岗厦店这两个月蒸蒸日上的业绩报表，对我大肆表扬了一番。 而我本人的业绩，在五月也第一次突破了一万五，要知道，我晋升实习发型师才两个月，而且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带领团队奋斗上，我的业绩，绝大多数都是来源于我苦心经营、用心服务、积累的熟客上，我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接轮牌客。 海哥让我到台上发表感想，顺便激励一下大伙。 我走上台，想了想，对大伙说道：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全都是仰仗海哥、勇哥的悉心教导和提携，还有同事们的支持和拥戴，我感谢海哥和勇哥以及同事们对我的信任，我想，在海哥、勇哥的带领下，我们公司一定能迅速壮大，成为一个实力强劲的连锁企业！ 我由衷的希望，每一位同事，都能坚定的忠诚于公司，拥戴海哥、勇哥的领导，希望大伙都能在我们公司、在我们这个行业，取得命运的蜕变和人生的成就！” 我这一番话，都是发自肺腑，绝没有刻意要吹捧公司、吹捧海哥勇哥，员工们会不会这样想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将心中真实的感想说出来。 随着勇哥的掌声响起，台下四五十号人无一例外积极鼓掌。 这一场月会之后，毫无例外，我在大部分员工心目当中的威望更甚起来，更重要的是，海哥、勇哥更加信任于我了。 但是，随着一系列的活动结束，阿伟店长对我的限制却越来越多，早会给我主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单独找我谈话，告诉我，现在两个月的活动已经结束，让我管回原来的洗护和卫生那些，其他重新回归到他手上管理。 我对于权力并不留恋，只是有些不放心，但阿伟店长既然都开口了，我确实没有理由反驳，当初也是说好只是让我掌权这两个月的。 我将管理权大部分又交还给了阿伟店长，但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了问题，我所建立起来的绩效考核系统，阿伟店长并不精通，或者说，并不用心去跟踪，他的大部分心思还是自己多接顾客、多做业绩、多赚钱。 这对于普通发型师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一个店长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坏事。 一店之长，心思理应更多放在如何带领团队成员进步、进取才对，他这样疏于对员工的领导和考核，怎么能将大家带领好呢？ 而且不仅如此，我主持期间形成的早会激励、晚会总结的习惯，在他手上没几天就抛却脑后了。他不止一次在早上大骂员工，这对于士气怎么会有帮助呢！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我又不想打小报告，实在是难受。 直到一天我下班回住处的路上恰好碰到在路边超市买东西的勇哥，勇哥询问我最近店里的状况，我如实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将店里的情况向勇哥做了汇报。 勇哥听我说完并没有说什么，给我一瓶饮料后，他就回去了。 但第二天一早，我们刚搞完卫生正要开早会之时，勇哥就来到了岗厦店。 早会推迟，勇哥把我和阿伟店长叫到了办公室。 勇哥宣布，今天开始阿伟店长升任技术总监，主要负责技术监督，不再担任店长一职，店长正式由我担任。 这令我和阿伟都始料未及。 勇哥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我眼角余光就瞄见了阿伟阴沉的目光，直令我有些发寒。 我确实有些心虚，因为毫无疑问，的确是我昨天和勇哥说过那些话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总监一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勇哥已经明说，让阿伟监督技术即可，虽然总监一职名头响亮，但限定了职权，这就是明升暗降，属于真真正正的卸他的权了。 而且店里已经有一个徐峰总监，虽说他目前一个月最多在店里待个五六天，但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现在一个店冒出来两个总监，属实有些尴尬。 管理店铺的大权堂堂正正的正式落到了我的手上，但我却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忧心忡忡，我实在不想别人感觉我这是赤裸裸的夺权。 但公司决定已公布，而且这种内心深处的东西也无法言说，我只得扛下了这副担子。 第290章 暗变 从办公室下来，在勇哥的授意下，阿伟最后一次以店长的身份召集大伙开会。 集合完毕，勇哥待在前台看账，并没有过来参与。阿伟站在队列前面中间，说道： “各位亲爱的伙伴，今天开始本人升任为岗厦店技术总监，负责指导和监督大家的技术，店长一职由周坤担任。” 他脸色难看，但总算不至于失态。 大家响起了掌声。 阿伟闪到了一边，我赶紧走上去。我面向众人，在忐忑的心情中，开了我成为店长的第一次早会。 总的来说，经历了一些事后，所有人，包括不喜欢我的那几个，都是认为我更适合做店长的，从他们的表现中能看得出来。 他们眼里虽然流露出了对我步步高升、死死压在他们头上的嫉妒和恨意，但鼓起掌来是主动的，一方面讨厌我，一方面却支持我取代阿伟来管理店铺，这并不矛盾。 因为我做店长不会像阿伟一样，经常以店长身份为自己招揽顾客，无形之中挤压了其他发型师的生存空间。 不仅如此，我发现他还有着浓厚的第一名情结，每每遇到有谁的业绩将要超过他，看他就心急火燎的浑身不自在，这个时候他总是会以回访的名义不断地给他的熟客们打电话，请她们给他介绍客户。 我觉得这相当不妥，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领导，还是前辈，即使现在我是店长了，我也不会去建议他，若是这样他非得跳起来骂我不可，他会认为我那是对他的指责。 而我并没有对自己业绩的执念，在我认为，一个店长最大的成就不是自己做了多少业绩，而是帮助同事们做了多少业绩，取得了多大的进步。当然，我的业绩也是拿得出手的。 另一方面，除非处理事情需要，我才会在顾客面前说我是店长，不然我都是沉寂在人群之中，我还总是推他们、捧他们，我很不认可阿伟逢人就说他是店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的行为，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抢客行为了。但大伙素知他的脾气，只是在背后抱怨，从未有人敢提出抗议。 所以，在感情上，他们是排斥我的，但是在自身的发展和利益上，他们又不得不支持我。 店长的工作，我做起来是顺风顺水的，如今行使一切权力再无阻碍，我终于感觉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带领整个店铺拼搏进取了。 然而，没过多久我便感觉到了人心的微妙，也体会到了职场的明争暗斗。 岗厦店的权力局势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我站在了整个店铺行政管理的最顶端，渐渐的，下面的员工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包括如今是技术总监的阿伟。 阿伟自从失去管理权之后，整个人慢慢的变得越来越随和，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他和蓝波、kk、小齐竟然称兄道弟起来，相处的竟非常融洽，一反他以前做店长时关系紧张的常态。 不仅如此，他和其他员工也相处的越来越愉快，尤其是助理小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小江竟然像他的小迷弟一般，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伟哥、伟哥”的。 而我却恰恰相反，正式升任了店长之后，无论大事小事，都归我管，好事我干、好人我当，但批评、处罚人的坏事也得我干，坏人也得我当。 这么一来，慢慢的，我感觉到我和员工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一切都在微妙的发生着变化，这令我心头有股无形的压力。 虽然如此，我也从未多想，阿伟和员工们关系和谐，我也觉得是好事。但我觉得，有些方面阿伟是应该发挥一些作用的。 其中一个就是小江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每个星期都得有好几次被顾客投诉，不是说他态度不好，就是洗湿衣服或者抓的太用力等等之类的技术问题。 我找他谈过几次话，他认错态度一般，但也不会太恶劣，每次都是说他会尽量做好，可一连好几周了，都是如此，每次周会都得让我批评他一顿。 我想着他现在跟阿伟很亲近，阿伟说的话，他应该是更能听进去一些的，我便找到阿伟，一起上了办公室。 为了表示对阿伟的尊重，我就任店长以后凡是需要和他进办公室的时候，我都是让他坐主位，这次也一样。 我们刚一落座，我便对他说道： “阿伟总监，这几周以来小江的投诉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了，我找他谈过几次了，感觉没什么用。要不，你发挥一下，他跟你走得近，你教育教育他？” 阿伟“呵”一声轻轻笑了下，表情奇怪，说道： “周坤店长，这不妥吧，作为技术总监，我的职责是技术这一块，而且是发型师技术，小江他只是助理，他的洗护问题，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啊！就算让我管，可我不像你啊，我没有教过洗护，我指导不好。 至于说其他方面的问题，那就更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了，名不正言不顺，越权办事，在员工心目中是没有说服力的！” “这…” 阿伟的一番话直令我哑口无言，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不太对。 “不是，阿伟总监，我的意思是，你辅助一下我的工作，毕竟你也是总监还是店里的股东，虽然店铺归我管，但你帮忙发挥一下作用，一起帮着教育教育员工，不也是对店里好嘛！” 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阿伟就伸出手来连连摆手，待我讲完，他立刻说道： “不妥不妥，理是这个理，但你要站在我的角度想，我是老店长，你的旧上司，现在我是出于好心，插进来帮忙处理一些事情，但未必别人会理解啊！总有人会觉得我这是干政！这要是又不怀好意的人投诉到海哥、勇哥那里去，那再往上可就再没有什么虚职可以给我明升暗降啦！” 阿伟这一大段委婉拒绝的话说出来，听着很客气、很顺耳，可心里一琢磨，却总觉得有些别的意味，但此刻面对着他，我又想不出来什么。 但有一点我是听明白了，他已经摆明了不会帮我管理员工了，就算是发挥发挥一些作用也不愿意。 我无奈，理论上这确实不属于他的职责，他帮我是人情，不帮我也是应该。 晚上回到住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阿伟说的那番话来，夜深人静，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最后那一句话是在指责、暗骂上次是我这个“不怀好意”的人打小报告、“投诉”到海哥勇哥那里去，才令他被“明升暗降”丢了店长的职位。 我不禁叹了口气，阿伟真是记仇啊！看来我们的恩怨终究是无法了结了。 细细一想，也难怪，我是坐上了店长的位置、熟悉了内部各项账务才知道，原来店长每个月是有岗位补贴1000元的，不仅如此，店长和总监的抽成比例也要比其他人多两个百分点，但总监没有岗位补贴。 结合总总，我才渐渐意识到，以阿伟的心性，我不仅令他丢失了权力，还令他失去了这么多利益，必定是对我恨之入骨的了。 再加上我曾经还是他手下的一个他最看不顺眼的小学徒，如今却到了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地步，我越想就越发觉得阿伟说不定对我有着滔天的恨意。 这不是我要的，可我又想不懂该怎么去处理，才能让我和他尽释前嫌。又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人跟人的仇怨一旦结下，就永远不会释怀吧。 第291章 惹事 岗厦店客量越来越多，海哥给我多调了两个助理过来，于峰是其中一个。 现在已是七月中旬，于峰已经上牌近三个月了，能调到岗厦店和我一起，于峰特别开心。 于峰的调来，让我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共患难的生死兄弟和其他人不同，其他员工可能会因为我作为店长的某一次批评而翻脸，但兄弟不会。 我和阿伟谈话后的第三天，我忙到两点才去吃午饭。我吃完饭刚回到店里，就看到最外面位置的阿欣在给一个女顾客吹衣服，一边吹一边给她道歉，旁边还站着小江。 不用说，一定又是小江给顾客的衣服洗湿了。 顾客看阿欣如此诚恳的道歉，倒没有太在意，直说没事。 我看到又是这种情况，心里冒起了一股火来，我实在搞不懂，大家洗头都不会忘记垫防水巾，绝少出现弄湿顾客衣服的情况，偏偏这小江就不懂怎么回事，总是隔三岔五的来这么一出，每次一说他，就说忘记垫防水巾了。 批评也好，提醒也好，次数都数不清了，但他就是改不了，始终无法像其他员工一样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而且每次说他，还吊儿郎当的，态度一点都不端正，这实在令我有些恼火。 阿欣很快吹完了头发，顾客买单离店后，我向他了解了下情况，然后把小江叫到了店外旁边的巷子。 我们各靠在一边，我这边是一栋楼的入户口，有几层台阶。我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朝小江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过来坐我旁边。 小江摇了摇头，他吹了吹垂落到眼前的几缕刘海，一副拽拽的表情。 “小江，你这是第几次洗湿顾客衣服了？” 小江没有回答，脸上仍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我见他犯了这么多次错还是这个样子，心里的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自己也数不清了吧？啊？每次犯错都提醒你给顾客洗头一定要垫防水巾！垫防水巾！你是怎么回事？说一次好几天，一没说，又这样！” 小江还是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看向了别处，时不时甩一下他那漂的金黄的头发。 我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但想了想他才十七八的年纪，桀骜不驯也是正常，毕竟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同，不可能每个小年轻都那么懂事。 于是我又降下了音量，苦口婆心的说道： “小江，我再次提醒你，请你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项工作，细心的服务好每一位顾客！你想想，你要是做事一直这么不靠谱，以后还怎么做发型师、怎么赢得顾客的信任呢？” 小江依旧默不作声，我以为他听进去了一些，便又道：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小江，这个失误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你要引起重视！你好好想想吧，若是再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就不是口头批评几句、罚两块钱那么简单了！” 说完，我正要起身招呼他回店时，小江却突然几个大步迅速跨到了我面前，不等我反应过来，他抬手就猛的一推还坐在台阶上的我的头。 他一边推我，一边恶狠狠的大声对我斥道： “你嚣张什么！店长了不起吗！没那么简单？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敢赶我走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向后倒去，还好我反应快，及时伸手撑住了身子。 这一刻，我惊呆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助理竟然敢对我这个一店之长这么训斥，还动起了手！ 此时此刻，我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了，别说他只是个助理，就算是公司领导对我这样我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蹭一下迅速站了起来，接着立即一个摆拳“砰”一声干在了他的脸上。 小江吃痛，踉跄两步跌靠在了墙上，他可能完全没有想到我竟然敢还手，只见他迅速抬起头来，眼里尽是跋扈之色，脸上也满是不可一世、想要立即还手的表情。 我没有给他机会，一个箭步紧跟着冲上去，然后左手狠狠掐住他脖子，左膝顶住他，将他牢牢的按在墙上，接着右手握拳又一拳电光石火般的干在了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他妈敢打我！！！呜呜！！！” 待我这一拳收了回来，他竟然呜呜哭了起来，嘴里叫嚣着。 这一刻，我竟然觉得小江有些搞笑，他既然这么脆弱，为何要这么掂量不清楚自己、如此的飞扬跋扈呢！ 我依旧按着他，装作冷冷的道： “我管你是谁！既然你在我的店里，在我的麾下，既然你这么不懂事，既然是你先动的手，那我就得教训你，我也有责任教训你！让你知道天高地厚！让你知道该怎么做人做事！” 其实我已经心软，但我想着既然打都打了，就干脆狠一点，趁这机会促使他改变、成才，那就是好事一桩了。 “呜呜！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小江哭着，双手奋力一拨，将我按住他的手打了开去，接着他拔腿就跑，也不管外面车来车往，横冲直撞的就往马路对面而去。 看着他这么跑出去，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拿捏的更有分寸，虽然冲突因他而起，但我是店长，他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责任最大。 想到这，我赶紧追了出去，我一边追一边喊他的名字，我非常担心他一不小心出个什么事。 还好，小江这么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竟然没有任何刮碰，安全跑到了马路对面。 他仍旧发足狂奔，一头冲进了对面巷子里。 这时我也冲到了马路中间，但这时前面红绿灯刚转绿灯，车流一下就密密麻麻了起来。 我心急如焚，这要是没追上他，他跑到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那可都是我的责任呐。 好不容易车流过去，我赶紧继续追他而去。 这时他在前面已经离我至少两三百米远了，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前面的拐弯处。 我突然想起来，前面是岗厦店的宿舍。于是我猜想，他可能是心里气不过，被打了又没面子，所以只是想回宿舍躲起来吧。 我心里稍安了些，再怎么说在深圳这个鱼龙混杂的大都市没有乱跑就好，回了宿舍静一静，也有好处。这样，我也能找到他做做思想工作，大不了跟他道道歉，安慰安慰他。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敢耽搁，继续一路往前跑。 然而，当我离宿舍楼大门还有二三十米时，小江却提着一个行李箱，抱着一床席子还拎着一个桶从里面跑了出来！ 坏了！这两个字猛的窜上我的心头。他这是要离店出走了啊！ 不行不行，我得拦住他，事情不能这么的，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是绝对不行的，就算他不想干下去了，我也得让公司给他结工资嘛，如果我有错，我也可以道歉。 我赶紧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追上去，但我不喊还好，我一喊，他稍一回头看见了我，立马就又拔腿狂奔了起来。 我使劲追，但这时他已冲出到了另一头的大街，恰好一辆的士经过他的面前，他伸手就拦了下来，接着拖着行李，一个猛子扎进了出租车后座。 完了，惹事了！我停住了脚步，这句话立即浮现在了脑海。 第292章 闹大了 看着小江带着行李上了出租车，我呆在了原地，我知道，身为店长把一件事情处理成这样，是大大的失职和错误。 我赶紧拿起电话，给海哥打了过去。 “什么？你把谁打了！？” 海哥一听我把小江给打了，音量瞬间提高了一倍，还不忘再确认一句。 “海哥，是小江！” 听着海哥的语气，我已经感觉到小江有背景了。 “你怎么把他给打了！你向来稳重，今天是怎么回事？” 海哥问道。于是我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给海哥讲了一遍。 海哥听完，顿了一会，然后说道： “行吧，你先回店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电话。” 海哥语气转回了温柔。 “好。” 我一路走回店里，这个时候心里确实没有什么底了，听海哥的语气，我这一回看样子确实是捅娄子了。我自己倒是不怕，但我不想给海哥带去麻烦。 回到店里，同事们好多都在忙，他们似乎都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时阿伟在前台忽然看了我几眼，他那眼神有点味道，与平时不同。 我没有怎么理会，敢情他是看到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 回店里还没有五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勇哥打来的。 “勇哥！” “嗯，你怎么把小江给打了？他是徐峰总监的外甥，徐峰总监是他的舅舅，阿伟没跟你说过吗？” “勇哥，阿伟老师没跟我说过，但这事怪不得他，虽说小江动手在先，但我也是稍微冲动了些，下手也没个轻重。” 事已至此，我不想将错误怪罪到阿伟头上。 “好了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现在把徐峰总监的电话发给你，你先打给他，你跟徐峰总监道个歉，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解释清楚，明白吗？” “嗯嗯！好！” 原来小江是徐峰总监的外甥，难怪这么骄横，他也真是不懂事，舅舅只是个美发店的总监，又不是一个国家的总统，怎么就搞得那么牛逼哄哄的呢！ 还有一点我也有些不理解，就是海哥和勇哥的态度。 一开始我给海哥打电话汇报的时候，我就觉得海哥的反应大了点，按道理同事之间打个架，就算对方是公司领导的亲戚，大不了亲自出面调解一番，该批评批评、该处罚处罚，可海哥的语气却让我感觉有些异样。 而勇哥这一通电话又是这么严肃，好像非常担心徐峰总监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似的，稍显着急忙慌的让我赶紧打电话给徐峰总监说明情况以及道歉。 这些都令我感到有些不解，似乎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一般，无形之中令我心里多了一层压力。 勇哥很快将徐峰总监的电话发了过来，我立刻打了过去。 “徐峰总监！” 电话一接通，我便热情的喊他。 “阿坤…” 徐峰总监也喊了我一声。 “徐峰总监，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小江是您的外甥，刚才因为小江又弄湿了顾客的衣服，我找他谈话时，不知为何小江突然推我，我一时没忍住，也打了他，我非常抱歉，虽然是小江先动的手，但当时我在气头上可能下手狠了点，然后他现在拿上行李离开宿舍了，真是非常对不起，徐峰总监。” 我一口气将情况大致和他说了一遍，回想刚才，确实是颇多歉意，我才想到，难怪以前阿伟做店长时对小江这么宽容，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他是徐峰总监的外甥。 把公司领导的亲戚给打了，面子上确实很难说得过去。而阿伟明知道他和徐峰的关系，却从来没告诉过我，虽说工作不应掺杂私情，但至少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实在教不了，也可以劝退的嘛。 而且前两天我还单独找他谈过小江的问题，他不仅没有透露一星半点这层关系，反而还撇的一干二净，把他的问题全推给了我。 现在想想，我多少有点怀疑阿伟心里是怎么想的。 徐峰总监听我说完，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沉默了，半晌不做声，这让我更加紧张，并不是怕什么，我实在不愿和领导以及前辈就这样一件黑天鹅事件而撕破脸皮。 我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徐峰总监开口了： “阿坤，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事呢，是小江先动的手，这一点我相信，他确实有些骄狂，但他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你后面动的手或许真是重了点啊！ 他已经回到家了，他爸打电话跟我大发雷霆，说鼻血都打出来了！他很愤怒，可能会带人到店里来闹事！ 唉！你说这事闹的！” 我一听他爸说要带人来店里闹事，原本歉疚的心一下就转为了无语，这本来前前后后就是他儿子导致成这样的。 论工作，来这边店那么久了，从来没有哪个星期没被顾客投诉的，我正式任店长以来不知苦口婆心的指导、教育过多少回了，还是死性不改。 论今天这事，就算是皇太子下基层历练，顶头上司找他谈话，也不能对上司动手吧！这不倒反天罡了！完全目中无人呐！ 如果他爸说要我给他道歉，哪怕买些礼物登门拜访当面致歉，我觉得也是应该，可他竟然说要带人来上门闹事，这不禁让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但怎么说徐峰也是海哥的合作伙伴，也算我的上级，我控制了下自己，还是客气地说道： “徐峰总监，要不你把他爸的电话给我吧，我去登门拜访亲自道歉，我也是才知道他和您的关系，这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必要扯到要来店里闹的份上，您说是吧？” “阿坤，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知道他爸是干什么的吗？” 徐峰总监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爸是做什么的？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黑社会？ 我心里登时冒出一股火气，就算是黑社会也要讲点江湖道义吧？也不能任由自己儿子胡作非为吧！ “徐峰总监，我不知道他爸是做什么的…” 那边安静了几秒，徐峰说道： “行吧行吧，我看下怎么样调停一下，就这样吧！” 说完徐峰总监就挂了电话。 这几个电话打完，我算是明白一些了，看来这小江他爹应该是有些来头，所以海哥、勇哥才会让我赶紧给徐峰打电话道歉。 但现在看来，打电话给他道歉没有什么用，小江他爸已经放话要来闹事，而且徐峰也没有同意我打电话给他爸、去登门道歉的想法。 这件事很大概率会越闹越大了，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没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93章 风起云涌 挂完徐峰总监的电话，我心情很低落，一个人走到中午和小江冲突的巷子里抽烟。 我出来没多久，于峰也跟了出来。 “坤哥，咋回事？看你闷闷不乐的。” “没事，店务上的一些问题，没事！” “我听同事说你把小江打了？” “谁说的？” 我有些诧异，我和小江的事发生在这巷子里，当时没有人看见，而且后来我回店的时候，除了阿伟可能看见我冲过马路知道发生了事情、表情有些异样外，其他人似乎全不知情。 “我也没留意谁说的，我刚看你满脸烦躁的走出店外，我就想跟着出来一下，我走过几个人身边时，听到他们有人说了一嘴，说你把小江打了，他爸要来找你算账！我一听这个情况，就没去留意谁说的，径直就出来找你了。” “……” “他们还说…还说小江他爸混社会的，很有势力，这回你要有麻烦了……” “别瞎扯！不至于！” 我心里想着，这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我才从徐峰总监嘴里听他说这个情况，店里就传开了！ “坤哥，这是怎么弄的？” 于峰问道，我便将事情大致和他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于峰将手搭在我肩上，义愤填膺地道： “坤哥！这小江也太放肆了！他老爹也是，也不想想自己儿子有多难管教、多猖狂，出了事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来算账，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 坤哥！咱不怕他们！我这就打电话给磊哥和雄哥，让他们联系兄弟，这两年虽说很多兄弟去了别的地方，但召集几十号人不是问题！” 于峰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斥道： “你疯啦！能不能稳重一点！咱现在不是以前在工厂！更不是像以前一样和那些混混斗！ 这里是市中心！我们现在在美发连锁企业里！这本来就是同事之间因为工作事务的摩擦，照你这路数弄下去，性质就变了！人家糊涂，我们也要糊涂吗？” “那怎么办？难道要等着他老爸领人来把你揍一顿解他的气吗？” 于峰很着急，我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很感动，这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其他同事的区别。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峰，没事！不用替我担心，我相信海哥和勇哥自会帮我处理好。” 于峰听我这么说，又看了我一会，才将想要去拿手机的手放了下来，和我一起坐在了台阶上抽烟。 烟抽完，我便喊于峰一起进店，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勇哥。 “勇哥！” “嗯！你在哪里？” “我在店里，勇哥！” “哪里？我没看到你！” “啊？你过来岗厦店了？噢！我在旁边，马上！” 我赶紧跑出巷子走回了店里。 勇哥正在店里找我，见我进来便直接拉我上了阁楼的办公室。 刚一坐下，勇哥便一脸庄重地说道： “小江他爸在龙岗混社会，很有势力，他知道你把他儿子打了，扬言马上就要赶过来收拾你，但他现在还在广州，估计明天一定会过来！” 我沉默了，也默默接受了这档子事，想了下，我说道： “勇哥，对不起，我给公司惹麻烦了…为了不影响公司店铺营业，明天我去别的地方解决，你让小江他爸说个地方吧，我去找他。” 听我这么说，勇哥忽的露出了笑容，勇哥拍拍我手臂，微笑着道： “真有种！不错！有担当！放心吧！” 勇哥指了指我身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放松点！事情我和海哥是知道的，你是占理的一方，你也是为公司办事，公司怎么可能会让你蒙受人身危险？ 小坤，这事海哥和我会摆平，你放一万个心，我们的人，至少在深圳，没人敢动！” 听勇哥这么说，我确实放心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道： “勇哥，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吧？要不要花钱？需要花钱的话，从我的工资里扣，这件事也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处理失当所致。” 勇哥闻言，连连摆手，道： “不要这样想，你永远记住，你是海哥的弟子，是公司的人！且不说你是为公司处理事情，就是你在外面惹了事，海哥和勇哥也会尽量帮你摆平！ 别这样想了哈！至于钱不钱的，你更不需要担心！你大胆做事！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你的斗志，以后处理事情尽量老练一点，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就好哈！” 听着勇哥说的这番话，我心里非常感动，毫无疑问，海哥和勇哥是合格的老大！ “好！勇哥，谢谢！” 这一声谢谢饱含了我的感激和感动，我眼眶泛红，低下了头，道： “给海哥勇哥添麻烦了！真是惭愧！” “没事没事，不要这样想！你已经做的很棒啦！” 勇哥说着走了过来，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接着吩咐道： “今天呢，先这样，你现在就下班，但你哪里都不要去，先回住处，我吩咐阿伟看着店里，然后我等下去找海哥商量一下。但你不要担心，你回去等我们电话就好！” “嗯嗯！好！” 说完，我们便离开办公室回到了一楼。 我收拾了一下，对正在前台和阿伟还有小妹交代事情的勇哥默默点了点头后，便走出了店里。 我没有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到了住处。 进房间几分钟不到，于峰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 “你去哪了？坤哥！” “嗯…勇哥让我先下班，我回住处了…” 说完我又想到什么，马上又道： “你可别犯傻，可别让其他人知道！” “知道知道，没那么蠢！不是，坤哥，现在怎么样啊？” “没有怎么样，勇哥说他会和海哥处理好！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好上你的班，别操心了！认真工作，专心服务客人！” “行行行！那你在家休息一下吧，下班了我过来找你！” “随你。” 挂完于峰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我有些想不明白，小江这样一个有个黑色背景老爹且骄横无礼、不服管教的问题少年，海哥和勇哥当初怎么会要。 或许他们当初也不是很了解这些情况吧，如今这么一闹，我又有些担心徐峰总监和海哥的友谊和合作会不会受影响。 唉！真是始料不及！ 晚上十一点，公司门店应该都已下班，但我却还没收到海哥和勇哥的电话，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相当棘手、不好办。 第294章 谈妥 我正在住处等待着海哥和勇哥的电话，这时开门声响了起来，不一会，门开了。 “哥！” 小豪回来了，他探进头来唤了我一声。 “进来呀，干啥？” “嘿嘿！” 小豪笑了一声，走了进来，然而紧跟着他的屁股后面却黑压压的鱼贯而入一大群人。 我愣住了，从床上原本半躺着看书的姿势坐了起来，我定睛看去，陈磊、雄哥、于峰、郑平、胖龙、青仔，我拉进公司的兄弟全都到了！ “干啥干啥？你们这阵势是要干啥？” “干啥？兄弟有难，我等前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郑平握拳在胸口拍了拍，豪气干云的说道。 “神经，言重啦！大伙操心了，赶紧坐坐！” 这事情传的也太快了，我一边起身一边招呼他们坐下，原本就不大的房间，这会挤了这么多人，顿显局促，但却温暖的很。 “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他老爸想怎么样？什么时候来开打？” 雄哥倒是直接，那神态仿佛马上就要和小江他爹大战三百回合一般。 “他会带多少人过来？” 陈磊也关切的问道。 大家都坐了下来，我也坐回床头。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 “诶，不是，大伙不要这样啊！你们全部人都来我这里了，这要是被其他同事发现了，一传扬出去，公司指不定会觉得我们在拉帮结派！ 到时候一调查，要是被发现你们一个个都是我曾经的生死兄弟、都是我变着花样拉过来的，那我们就危险了！那样的话，公司必然会忌惮我们，定然会裁掉我们一些人的！” “怎么会！不至于吧？” 小豪天真的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 “你也已经二十出头了，还这么天真？！” 陈磊听我这么说，在一旁点了点头道： “坤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要注意些。不过，我们今天过来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也不是同时出来的，而是分前后两波离店、到了前面一条街才汇合在一起的。” 我稍微放心了些。 不一会，大伙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小江他爹要带人来找我算账的事情。 他们的意见是既然他老爹仗着有点势力这么不讲道理，要上门动武，那我们干脆就也召集人手，针尖对麦芒、硬碰硬。 尤其是雄哥、郑平还有陈磊，他们都是河南的，据说小江老爹在宝安号称有个众多老乡组成的“湖北帮”，他们打心眼里不服气，说要论人多，在深圳河南人绝不会输于湖北人，要论斗志，那河南人更是出了名的好斗。 当然，这些意见是不可能采纳的，心里想想，过过嘴瘾就好了，这不是什么江湖恩怨，不可能这么干，更何况要这么干了，海哥、勇哥将会怎么看待我们，公司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还怎么在公司待下去？ 就在大伙正讨论的意气风发的时候，勇哥打来了电话。我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大家安静。 现场马上安静了下来，我接起电话： “勇哥。” “嗯，你在哪里？” “我在住处，勇哥。” 我等着勇哥的吩咐。 “好，你现在来我家一趟。” “嗯嗯，好，我马上到！” 我赶紧穿好衣服鞋子，大伙知道我要去勇哥家，也要跟我去，我想了下反正他们也该回宿舍了，便答应了让他们在勇哥家楼下等我。 我很快便到了勇哥家，海哥家在楼上，他没在。 勇哥家人可能也睡了，只他一人还在客厅等我。 待我进去坐下，勇哥说道：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但是他爸要面子，那我们就给他一点面子吧。明天他爸会领人到岗厦店找你，号称是要收拾你，但我们已经私下讲妥： 第一，只有他爸可以跟你交涉、说话，其他人一律不准插手。 第二，他爸可以骂人，但要有限度，也绝对不允许动手！ 这些他爸都已同意，而且不得不同意，就是这样了，小坤，可以吗？” “可以！可以！勇哥，给公司添麻烦了！实在是惭愧！” 这个结局是相当不错的了，确实两方面都说得过去，我也不知道这事让海哥和勇哥找了什么大人物出面协调，给他们捅了这个篓子，实在是很惭愧。 “不用太放在心上，小坤，这件事就这样了，安安心心工作吧。” “嗯！好的！勇哥！” 讲完了事情，我便跟勇哥道别，刚走下一半楼梯，勇哥又叫住了我，道： “明天他爸带人来了，会有人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们违背了约定，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举动，你再叫人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 刚走到楼下，雄哥、陈磊他们立即就围了上来询问情况。 我带着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将情况告诉他们。听完，雄哥率先皱着眉头质疑道： “就怕他一见到你火气上头，就将所有的约定都抛到脑后了。” “对！对！不能盲目相信！” 几位兄弟也立即附和。 我觉得雄哥说的情况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他老爹也不是十七八的愣头青了，不可能这么没脑子，讲妥的事情还出问题，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不至于，都回去吧，哈，大伙都回去，大家辛苦了，早点休息，不用担心，勇哥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 看着时候不早了，我催促着大家赶紧回去休息。 大伙听我这么说，沉默了，却还停在原地。我叫过陈磊、郑平和雄哥，让他们带大家回去。 他们看我似乎胸有成竹、很是放心的样子，也就道别回去了。 我和小豪也立即一路走回到了住处。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也早早睡下了，一切明天自见分晓。 第295章 闹剧 第二天来到店里，我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太将那事放在心上，反正对方几点来不是我说了算，他来了随机应变就好。 但显然，小江他爹气不过，急于找回面子，我们卫生还没搞完，大概十点十几分的样子，店外就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人。 这时我正在里面组织几个同事一起清理大厅的卫生，于峰率先看见了他们，赶紧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找到我跟我汇报。 我转身一抬眼，就看见了店外乌泱泱的人群，粗略看去起码三五十人是有的。 这个时候，店里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些人的存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不安。 正在前台的阿伟朝里面的我看了一眼，不需多说，我知道他在怨恨我给店里招惹了麻烦，我也看出了他事不关己打算隔岸观火的立场。 kk看着外面的人群，迅速走到了阿伟的旁边，和阿伟一起看向了我。他们的眼神出奇的一致，除了埋怨，还流露出了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随着外面人群的逼近，同事们大都战战兢兢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看向了我。有些人是因为我是店长，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而有些人或许也都知道了情况。 外面一个穿着背心、憋着一股气刻意显示肌肉与力量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店里。 “周坤是哪个！！！？？？” 毫无疑问，这个应该就是小江他爹了！此刻他已站在店内大厅中央，正恶狠狠的扫视着大伙。 我快步走了过去，内心思忖了一番后，来到他的面前，我脸上迅速挤出一丝微笑，道： “你好！我就是我们岗厦店的店长——周坤！” “我操你m！” 随着一声怒吼，中年男人迅速扬起一只摊开了巴掌的手！ 不好！我心中暗道一声！被雄哥说中了！这小江他爸果然流氓习气、不守信用、不讲武德啊！ 就这电光石火的同时，突然外面也传来了一声大喝： “住手！！！” 紧接着这一声大喝，一队手持棍棒、比小江他爹带来之人稍微年轻些的人豁开人群冲了进来！ 我和小江他爸同时愣住。 当先身材高大的一人刚一进来、冲到我们身旁便举着铁棍指着小江他爹怒斥道： “要开打吗？！需不需要给你点时间，让你多叫些人？可以告诉你，无论你叫多少，我们也来多少，无论你叫的多久到，我们的人到了也等你，绝对不欺负人！” “江哥！” 门外立刻传来了小江他爹那些人的喊声，他们许多人也蠢蠢欲动了起来，但不知为何他们却无一人敢进来。 此刻外围两方人马虎视眈眈、剑拔弩张，帮我这一方的虽然人少，只有十来人，但气势完全不输于对峙着的小江他爹那一方。 里面大厅氛围却有些微妙了，小江他爹一边怒视着我，一边时不时瞅一眼刚冲进来的大个子，从他变化细微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了，他似乎有些忌惮。 这个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除了于峰不知何时严阵以待地站到了我身旁，店里的员工们都愣愣的、三三两两汇集在各处观望着。 外面两方人马看我们里面没有动静了，也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作出进一步的举动。 略微停顿后，小江他爸率先开口： “我跟吴叔讲好了的，说了不会动手就不会动手！还派你们过来，这么不相信我吗？！” 他的语气颇有些质问的味道，但气势明显软了下去。 我不知道谁是吴叔，我看了看大个子，突然感觉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非常微妙的神情。 大个子放下了手上的铁棍，他指了指我，语气也稍软了些，对小江他爹道： “你这拳头都要砸到人家脸上了，还‘不会动手’？我要是迟来一秒，恐怕他都要鼻青脸肿了吧？” 听大个子这么说，小江他爹两手一摊：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我管你早一秒迟一秒，反正我没有动他就是没有动他！” 这会大个子愣住了，估计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个看着颇有点耍赖皮的地步，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他看向了我，眼神带着询问，我赶紧摇了摇头，大个子见状便转头对小江他爹道： “好、好！没动就没动！行！现在你吓也吓了，可以走了吧？” “走？我儿子被他打的事都还没理论完你就要我走？” 小江他爹一手指着我，一边气愤的看着大个子说道，这会他的语气和神情已经变得像是受了天大的憋屈似的了。 “行行行！那你理论！但你外面这些人得散了！” 大个子指了指外面的那些人，他语气强硬，但我察觉到他另只手略微抖动了一下。 小江他爹紧紧盯着大个子，没有说话，大个子也毫不让步的盯着他，一时气氛又安静了下来，而我在他们面前却又什么都没法插上一句。 最终小江他爹在盯了大个子几秒后，手朝外面一挥，用湖北话喊道： “老表，让大伙散了！” 外面他那一方的人听到他喊，略微迟疑一下便慢慢转身四处散去。 “可以了吗？你也带上你的人滚吧！” 小江他爹转身侧对着大个子，说了这句相当不客气的话，就像是要最后狠一把，挽回一点面子一般。 大个子看对方人马确已散去，看了我几眼，朝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也对他点点头，示意没问题，接着他便也转身出去带着弟兄散开了。 小江他爹站在我面前，恶狠狠的盯着我，但此刻已没有了刚才那般汹汹的气势。 他就那样盯着我，盯了好一会，始终不说话，周围的同事依旧站在各自的原地，似乎谁也不敢挪动半分似的。 这时于峰在我身后扯了扯我，我微微转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旁边。 于峰会意，退到了里面。 “大哥，” 我打破沉默，称呼了小江他爹一声，接着对他说道： “我确实应该向您道歉，小江毕竟才…” “闭嘴！” 我不说话还好，我这一开口，小江他爹就像爆竹点着了火一般，顷刻就又炸了起来。 他指着我，骂道： “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今天你有你老板罩着算你走运！以后别被我逮到！哼！！！个老子滴！” 小江他爹气呼呼地指着我，不断输出湖北特色语言狂骂着，有一些我也听不懂是啥意思。 他面目狰狞地骂着，这些谩骂似乎解了他的一些气，他慢慢转身，走出了店外。 第296章 再次筹划新店 小江他爹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店铺，他走到马路上，之前随他而来的众人从四处又汇集到了他的身后。 许多人回转头来恶狠狠的再盯了一眼店内的我，而后便都随小江他爹远去了。 店外许多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去，这时我看到大个子那伙兄弟还在马路对面站着，他们目送着小江他爹那伙人渐渐远去。 我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道个谢时，突然我看到大个子身旁闪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定睛看去，那不是雄哥吗！ 看见是雄哥，我赶紧往外走，就在我走到门口时，阿伟也走到了门口，此刻他正站在门边看向对面。 这时，对面雄哥正在和大个子几人说些什么，这些全都被阿伟看在了眼里。 我心里暗道不妙，赶紧跑了过去。 雄哥很快看见了正跑向他们的我，还没到他们面前，我便朝雄哥连连摆手，示意他们马上走进巷子里去。 雄哥会意，当即拉着大个子他们走进了一旁的巷子。 我跑进巷子，来到他们面前，对他们点头致谢后，我紧张地问雄哥道： “雄哥！你过来干嘛呀？阿伟看到了你！”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我请了假，不是担心你嘛，所以找了几个兄弟过来帮忙！” 原来大个子他们是雄哥叫来的，我原本还以为是海哥托的人，难怪刚才状况有些奇怪。还好大个子聪明，成功镇住了场面。 我向大个子他们一一道谢，经过雄哥介绍，我才知道大个子他们都是雄哥的兄弟，也是老乡，雄哥也是赌了一把，交代了大个子一些情况，让他随机应变。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掏了掏口袋，只带了三百多块钱，我将所有钱塞给雄哥，让他带兄弟们去吃午饭，叫他吃完也赶紧回店。 雄哥二话不说就将钱塞回了我口袋，一边嘱咐我再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他，一边转身带着大个子他们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我有些惭愧，他们前来帮我，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我回到店里，大伙象征性的上来慰问了我一番，待到恢复运营秩序，勇哥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以为阿伟会和勇哥汇报刚才的情况，但从勇哥的言语看来却好像没有。 我大致汇报了下刚才的情况，至于大个子他们，我只说不知哪里来的一帮兄弟。 勇哥听我说有这么一帮兄弟来帮衬，便说应该是吴叔叫过来的。 我自然是不敢将实情告诉他，我担心勇哥和海哥知道我和雄哥他们的关系以及我们的过往，以后会防着我们，不再充分信任我。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算是有惊无险。经过这事，小江就再也没来过店里了，我们也再没见过他。 不仅如此，月底回总店开月会，结束后和danny哥一起吃宵夜聊天时，danny哥告诉我，徐峰总监也撤股退出了。 当然，danny哥也不能确定徐峰的退出是否和这事有关，danny去年冬开始就入了总店的股份，也是股东了，据他所知，徐峰和海哥之前一起办培训机构，去年岗厦店也是他和海哥一起策划的，但今年以来徐峰和海哥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多，所以他越来越少来岗厦店。 现在他退出股份，也许也是借小江这回事作为一个契机或者说法吧，毕竟大家都知道，做生意合容易、分难。 说到小江，danny哥告诉我，其实阿伟向海哥勇哥抱怨过好多次他不服管教，但海哥除了和徐峰总监委婉反应过一两次，就没有其他更严厉的举动了。 碍于徐峰的面子，海哥他们又始终不好辞退小江，所以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danny哥说这次他被我给打了，直接让他自己跑路，也算是误打误撞帮公司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了。 原本一直以来，我心里都觉得很惭愧，正式升任店长不久就给公司捅了这么个篓子，听danny哥说了这些后，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内情，这么说来，我还算是有功的，如此我心里也就好受一些了。 经过了这么一件破事，慢慢的我竟然觉得好处还不少。 首先，大家都知道我把岗厦店的刺头给打了，而且还在他颇有社会势力的老爹手下全身而退，不管怎么样，事情一下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两个店的员工，我感觉都对我尊敬了不少，注意，现在我感觉到的是尊敬了。 那些曾经和我有过矛盾、有过竞争的老员工，包括去年被赶走、后面又回来的小黑、阿林还有mike，从某一天开始，也开始叫我ferre店长了（ferre是我的英文名）。 其次呢，海哥和勇哥在八月正式安排我入了股份成为了股东，而且是两个店，总店5%，岗厦店10%。 不仅如此，我感觉海哥和勇哥更加信任我了，别人处理不了的小事几乎都让我去处理，事关公司的大事，又都会找我开会商量，虽然阿平店长、johnny副店长和阿伟也都会参会，但很明显海哥勇哥更在意我的意见。 这些都让我心里更加有了价值感，还有归宿感，我第一次感觉到公司就像是我的家一般，前所未有的渴望公司能越做越大、越来越兴旺。 自从小江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了阻碍，渐渐加强了岗厦店的管理，各方面的考核和督导都越来越严格，大伙越来越配合我的领导，岗厦店的生意也不负苦心，越来越红火了。 九月，海哥召集我们几个干部开会，海哥宣布，下一家店的位置找好了，在新洲。 会上海哥进行了投资的估算和股份的大致安排，海哥觉得我做新店很有一套，于是新洲店让我去挑大梁，给我安排了20%的股份。 总投资大概三十多万，20%的股份至少要六七万，海哥问我资金有没有问题。 我果断说没问题，目前我自己的存款有一万多，都存在方婷留给我的卡里，现在要投资，先挪用一下方婷给我的钱吧。 干部会议之后，就是员工大会。 这次海哥可不像上次一样让我列名单，这次直接让我当众在老中工当中挑选五名实习发型师。 这是多么巨大的信任，我感动的同时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必须得用好这一份信任，挑出真正能力达到了的人来，把新洲店也做起来，不负海哥和公司的信任。 我站到了台上，所有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包括郑平几个还有小黑几个在内的老中工们，我又一次被推上了得罪人的境地。 第297章 一年又一年 中工的培训一直都是我在进行的，对于他们每一个的技术能力，我都是了如指掌。但晋升实习发型师，单凭技术还不够，我让前台小妹拿了近六个月以来的中工业绩数据报表。 根据他们的指定客、产品销售以及顾客满意度等等方面的数据，我很快得出了结果。 作为入行三年了的老中工，郑平和青仔成功选上，胖龙很遗憾，各方面都还不达标，而重新回来的小黑和mike、阿林三人，只有阿林获得晋升，小黑和mike因为数据太差，被刷掉了。 我将名单公布，被选上的人脸上登时充满喜悦，而没被选上的老中工们则一个个都情绪低落。 但这回没有任何人敢有任何不服的表现，虽然不甚开心，该鼓掌还是积极的鼓着掌。 对于此，我感到满意，但这个时候，我不会明白，权利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威，还有根植于各种不平衡人群心中的仇恨，权力越大，杀伐越果断、越干净利落，造成的不平衡就越多，仇恨也就越深。 选完实习发型师，就是选助理了。对于助理，我让大家自己选择，让愿意跟我去新洲店的助理举手。 一时间，下面迅速举起了十几只手，其余动作较慢的助理看到这一会就已经这么多人举了，便都踌躇着将手悬在了空中，不好意思再举起来。 这场景令我无比的感动，这是他们对我至高无上的信任和拥戴。一旁的海哥勇哥看到这场景，脸上也泛着微笑，似乎甚为欣慰。 我看了看已经举手了的众人，从里面选了四个入行时间最短的新人，最后一个特意选了小豪，我想多带带他。 选小豪的时候，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下海哥，海哥领会，点了点头。 新洲店的员工班子已经选定，店铺也马上进入了装修，接下来的工作一下就多了起来。 我一方面要培训中工，一方面海哥授意、且经过他的同意，岗厦店我选了阿欣做副店长，每天要带着他、训练他店长需要具备的各方面能力，待新店开业、我前往新洲店后，让他接替我、任店长管理岗厦店。 需要说明的是，海哥让我推荐人选是因为这些发型师，从中工开始就一直由我培训，又经过我的带领，自然是我最了解他们，所以，这是明智的，我并没有觉得海哥多么专宠我。 但是，在别人眼里，却又不一定会这么想了。这些种种都在某些人的心里慢慢的种下了嫉恨的种子。 一个多月后，实习发型师培训完成，新洲店也装修完毕，我们正式开赴新洲店，开启了连锁第三店的打拼征途。 我的领导力渐趋成熟，新洲店整个队伍几乎所有人马都是我的学生，对我俯首帖耳、完全服从，加之我自己以身作则、雷厉风行，新洲店很顺利，从开业以后，营业额便步步攀升，会员和熟客量也愈来愈多。 时间来到了07年。 这年过年热闹非常，一来如今我身边兄弟众多，二来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我每年过年都不回家，相当孤独，因此，今年他们——郑平、青仔、胖龙、陈磊、于峰、雄哥、小豪七个全部留了下来陪我过年。 新洲店又红火了，这年九月，我们公司第四家店上沙店接着上马。 依然是我带队做新店，但这次上沙店规模比较大，在我的建议下海哥破例外招了三名发型师。 以前海哥勇哥是非常不喜欢外招发型师的，他们认为外面会出来找工作的发型师，要么就是价值观不好，要么就是技术不行，但如今公司正在加速扩张，他们也就不得不接受了我的建议。 在我认为无论是技术还是思想，都是可以改造的，革命时期连土匪都可以收编改造为正规军，为什么做企业不行？ 现在对我来说，带好一个店已经是毫无问题了，只要选址和定位不出错，很快就能红火起来。 上沙店毫不例外的也做成功了。 零七年一整年，我过得非常充实，除了海哥带我们几个元老去广州进修了店长课程，海哥还帮我上半年下半年各报了一个toni&guy的课程，另外还带我参加了许多个烫染研修班以及参观了好几次大师发型秀。 这一年下来，仰仗海哥勇哥的栽培和厚爱，我各方面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零七年很快过去，零八年的新年钟声在一片烟花爆竹声中到来。 自从上次和雨晴回老家出了状况以后，无论是平时还是过年，我再也不敢打主意想要回去了，所以这几年每一年过年我都是在“倍思亲”的情绪中度过。 日子一年一年过去，转眼已是零八年，当我在大年三十端着啤酒和小豪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欣赏夜景时，我才发觉，自零二年逃亡出来已经整整过去六年了！ 想到这，又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不知不觉间我的眼角竟流下了一行泪。 小豪刚好转头看见我刚流下的泪水，吓了一跳，连忙问我咋回事。 我也吓到了，羞愧难当，只得赶紧说是太想家了。 小豪听我这么说，忽然想起来，说印象中我就从没回过家。我听他这么说，登时心里有点慌，不是不信任小豪，而是不想给他带去麻烦，他帮不了我，他若是知道了，哪天我被抓了，他还有包藏之嫌，因为这些顾虑我实在不想有任何人知道我那冤枉事。 可我刚想要搪塞过去时，脑子里却突然又浮起了另一个想法…… 第298章 尴尬相遇 小豪现在已经和我比亲兄弟还亲了，不仅感情至深，而且每天形影不离，我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告诉他不行了，这样下去只会给他造成越来越多的困惑，而且我想以后很多事情，我也需要他的帮助。 小豪是我在外面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过命的交情。 想到这些，看着小豪关心的眼神，我思考了一番，最终用和雨晴一样的说辞跟他说了我在老家的那回事。 曾经的雨晴，现在的小豪，包括许多身边的兄弟，我是多么的感激有他们，我也是无比的信任他们，曾经我几度想要对他们倾诉我心中那一触即痛的隐秘之事，但最终都无法说出口。 我实在是害怕，害怕给他们带去心理负担和麻烦，而且有朝一日我若是最终被抓，追究起来的话，他们知情不报，一个个都有犯法之嫌。 所以，我始终潜藏着自己的秘密，始终孤独着，哪怕无比的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倚靠着他\/她，痛哭流涕的、毫无顾忌的倾诉一番，但我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自私。 现在小豪已经发觉了我的不寻常，若是再一味搪塞，只怕越解释越麻烦，因此索性采用旧说法告诉了小豪。 小豪听我慢慢说着，眼睛瞪的越来越大，待我说完，他还坐在我旁边愣愣地大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望着家乡方向远处的天际缓缓吐出一口。 “那你也不能总不回家吧？” 小豪抽了口烟道。 “没有别的办法，对方在我们永宁树大根深，财大势大，上次我和朋友开车回去就差点被抓住…” 说到这里，我将之前和雨晴回家的事跟小豪说了一遍，小豪听完，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哥，那你可以叫叔叔阿姨还有你妹妹平时有空的时候出来聚呀！怕他们知道你在深圳的话，可以选去别的城市呀！既然惹了事没办法回家，但家人总要团聚的嘛！” 小豪这句话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一拍大腿，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真是白白让我受了这么多年思念亲情之苦。 和小豪这一番谈话，令我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一片新天地。我思忖了一番，以后的确可以选平时不容易被怀疑的时间，每一年换一个城市和家人团聚。 这令我兴奋不已，激动的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大年初一，我照例依次给华哥、雨晴还有海哥勇哥拜年，当我还在海哥家吃午饭时，秦弦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自从几个月前秦弦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就再也没有过来我店里洗过头，一来是上沙店离她实在有点远，二来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经常跑那么远来洗头，怕她老公怀疑。 一接起电话，我就抱怨道： “秦总，新年好！但必须得批评你一下，你有点过分了呢，昨天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嘘！”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秦弦的嘘声， “别那么大声，我趁他们都去吃午饭了才开机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你个傻子！我生了！” “啊？你生了？不是说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吗？” “对呀！谁知道呢！昨晚大年三十肚子突然就痛起来，没多久就破了羊水，就生了，早产了一个月呢！呜呜…” 听她这么说，我赶紧关心道： “啊呀！抱歉，姐，真不知道你正在受苦！母子平安吗？” “嗯嗯！平安呀！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和宝宝？嘻嘻～” “疯了！等下被你老公碰见，怎么解释？” 秦弦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但我明白，在她心里，始终把我当最亲的人。 “你吃晚饭的时候过来呗，我把他们都支开！” 秦弦这个时候这么想要见我，我也确实心里惦记她，便答应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我便打车到了秦弦的医院，然后一直在妇产科外面的大厅坐着，等她的电话，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六点刚过的时候，秦弦的电话来了，我按照她说的病房找了过去。 走到门口，从玻璃窗看进去，这是一个单人间，相当豪华，此刻秦弦正在里面躺着也望着门这边。 “傻子！进来！” 秦弦在里面咯咯笑着骂道。 我推门而入。 秦弦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不点躺在她一侧的胳肢窝里。 我将买的礼品放下，然后轻轻碰了下宝宝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笑道： “这下幸福了吧？有自己的宝宝了！” 秦弦以前总抱怨结婚几年了还没宝宝，看到别人的小宝贝就羡慕。 秦弦甜甜的微笑着，她点点头，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 我伸出手去，温柔地为她抹去那滴泪。秦弦忽的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我微笑着拍拍她。 正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紧接着门锁扭动，有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我们都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我迅速退后了几步。 房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的走了进来。 “噢，这是我舅舅家的邻居弟弟，小时候经常跟在屁股后面一起玩的，恰巧在深圳，这不听说我生宝宝了，特意过来看望…” 秦弦心思敏捷、反应快速，赶紧向进来的两人介绍我，说完又对我道： “小坤，这是你姐夫，还有我婆婆…” 我迅速按压住“怦怦”直跳的心、调整好状态，脸上立即对其笑容看向来人，道： “姐夫好！阿姨好！” “噢…好，好，好！” 秦弦婆婆也笑着连连应好，秦弦老公则仅对我微微笑了下，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迅速浮起一丝怀疑和警惕。 秦弦老公虽说不是很帅，但气宇轩昂、英气十足，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子。 秦弦婆婆想要上前来和我寒暄几句，我哪里敢说话，只怕多说一句便要露馅，我趁她走向我，赶紧顺势说道： “阿姨，姐夫，我得回公司了，还有很多工作呢！” “啊？” 秦弦婆婆愣住了，秦弦老公扭头不解地问道： “工作？大过年的还要工作啊？更何况现在都晚上了，你还要回公司？” 我立刻头皮发麻了，浑身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心里直骂自己怎么这么蠢，越是情急越不过脑子！这种傻逼借口都说得出来！ 事已至此，我只能继续往下编了： “呃，对，今年轮到我值班，我们是通信公司，三班倒，主要我是带班组长。那个，姐夫，阿姨，姐，我就先回去了哈。” 说完我就对他们挤着笑脸，也不管他们还要说什么，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 第299章 转折会议 我是逃走了，可秦弦却逃不掉。 过了三个月秦弦到店里洗完头后和我一起吃晚饭，经过她的诉说，我才知道，那次以后她老公把她外婆和舅舅家方圆十几里都调查了个遍。 结果自然不用说了，根本就找不出我这个叫“小坤”的人来。 秦弦老公对她大发雷霆，一口咬定我是她外面的小白脸，屡屡逼她说出我的真实姓名和工作单位。 事已至此，秦弦无可奈何，但始终不承认我和她有不正当关系，只说以前我追过她，她没同意，然后认我做了弟弟。那天是怕引起误会，我们两个才那样说。 秦弦如此说，又怎么都不说我的真实信息，她老公也拿她没有办法，但从那以后他出外面拈花惹草便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给秦弦造成了这么多危险和麻烦，我很抱歉、很内疚，但秦弦却说，其实她老公追究那事根本就不是多爱她，纯粹就是想要抓住她这一个把柄，为自己素来的放荡不羁找个借口和减轻心理负担而已。 我不知该说什么，实在不明白他们郎才女貌，又是这么显赫的家庭，怎么会也如同那些普通的问题家庭一般，过的如此的糟心。 这一次晚餐后，秦弦便愈加少来找我了，一来有孩子要照顾，二来我知道她是想要家庭和睦，不想再引起什么矛盾。 但每逢节日还有我的生日，秦弦都会雇人给我送一大堆礼物，我只有在见到她的时候，才能送上我想送她的东西，可她接受一次后，便不再让我破费。 我和秦弦的感情一直维系着，虽见面越来越少，却始终亲密。 08年，开年后，我安排小豪去考了驾驶证，以后很多方面需要我们驾车前往，我虽然会开车，但我这逃犯身份不能去领证，小豪有了证，什么事都好办。 上沙店生意趋稳，刚过完年，海哥勇哥便召集我们一众骨干讨论今年的扩张事宜。 现在公司已是四家店、四十来个发型师、六七十个中工助理的规模，海哥计划今年如果情况允许，连开两家新店，问我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老店长平哥和阿伟他们听说要连开两家新店，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作为最元老的元老，他们自然又能分配到股份，只要新店稳稳当当的做起来，每个月又是数目不少的进账。 海哥看他们没有什么意见，便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 “我们如果要连开两家店的话，这一下步子迈得这么大，必须得小心谨慎，周密筹划，否则，很有可能不但新店失败，老店也会受到拖累，一蹶不振。” 海哥一脸严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会问道： “小坤，你有什么想法？” 我思考了好一会，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责任落实下去，分两个店为一组，每组构建、扶持一家新店。 人员方面，各组自行抽选晋升实习发型师名单以及助理中工，各层级员工不够的，也自行招募。 每组由一名老店长做负责人、任组长，由他们带领新店的店长、副店长。开业以后，根据新店的绩效来定两个老店长负责人的赏罚，而且两个店还可以进行pk，以竞争促进成长，这样能令我们的团队更具活力。” 我这话说出来，平哥和阿伟以及johnny等老干部的脸上立时就阴沉了下来。 去年上沙店开业三个月红火之后，我就被正式任命为公司的运营总监兼烫染教练，不再担任某一店店长。 原岗厦店我提拔的店长阿欣调任了上沙店店长，郑平被我带起来当了新洲店店长，而阿伟因为资历和号召力等等各方面的原因，重新担任了岗厦店的店长。 他们的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理解，原本他们可以倚靠资历，轻松的搭上公司发展的快车，不需怎么付出，就能享受红利，我这么说，无疑是将他们架在了火上烤。 而且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们的工作量将急剧增加，相比现在的惬意，届时他们的压力将大很多。 但我这个意见确实是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并没有任何想要为难谁，或者看他们这些年轻松得了那么多好处就眼红的意思，只是，我想他们并不会大度地这么想了。 平哥作为我的老店长，随着我在公司的影响力、号召力以及权利的与日俱增，他也早已相当忌惮我，再也没有了以前对我的欣赏和鼓励。 “嗯…这是个好建议！” 我的意见马上得到了海哥的赞赏。 “我觉得这样不行！海哥。” 不出意外，阿伟还是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 “哦？说说你的见解！” 海哥指了指阿伟，和颜悦色的说道，一旁的勇哥倚在凳子靠背上，也专注的看向了阿伟。 阿伟瞄了瞄一旁的平哥和jonnny，他们都是老店长，但平哥和johnny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海哥勇哥还有我以及其他人都看向了阿伟。 阿伟眼神低下去闪烁了下，接着又抬起眼看着海哥勇哥，道： “如果这样的话，肯定会分担掉我们很大的精力，我们一面要管店铺，一面又要筹备新店还有带人，这样很容易导致我们自身店铺的工作出现疏忽和纰漏。 我觉得还是按照之前的模式好，统一由公司根据中工的素质和成绩进行挑选、晋升，新店店长和干部也由公司统筹培养的好，这样各方面都更有保障。 若是按周坤说的，分两个店各创建一个新店，还要进行pk，那不成了玩游戏一样了吗？” 海哥勇哥听他这么说沉默了，其余众骨干也都沉默着，好一会后，海哥朝平哥问道： “阿平，你认为呢？” 平哥咳了两声，作出思索状，片刻后答道： “我也认为阿坤说的有些激进，开新店是公司扩张的重中之重，按他的想法，将新店置于老店铺自行组织、筹备，而不再由公司负责，这实在是太儿戏了，风险太大！” “不是，平哥，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不是公司不负责，而是主要由老店组织筹备，公司作幕后统筹协调。 发展大计关乎公司的每一家店、每一个人，公司更不可能置身事外。我认为我的策略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不仅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以后的发展路线也可以……” 说到这，我意识到再往下说必将得罪一大批人，因此这最后一个“以”字拖了老长，却不得不又吞了回去。 海哥勇哥看我说到一半停住了，都看向了我，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在等着我往下说。 我吞了口口水，“嗯哼”了一声缓解了下尴尬，却还是没张口。 “嗯？继续说，小坤。” 海哥让我继续说。 我想了想，对海哥勇哥还有大伙笑了笑道： “我……” “说呀！” 勇哥吼道，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好吧，” 我看向平哥和阿伟他们： “平哥、伟哥，还有大伙，我首先声明哈，我以下的意见纯粹是出于为公司的蓬勃发展、站在公司的角度去思考的，绝对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如果有什么不妥或者不对又或者得罪之处，请大家不要往心里去，行不？” 海哥勇哥就在大家面前，平哥、johnny他们听我这么说，只能爽快的点了点头。 阿伟看我的眼神则愈加犀利，他目光冷冽的直视着我，须臾抬眼瞄了一下海哥勇哥，紧接着看回我，也点了点头。 第300章 得罪元老 勇哥朝我抬了抬手掌，示意我说下去。 我站了起来，走到前台拿上一支白板笔，走回会场，我找到就近的一个镜台，一边圈圈写写、一边说道： “我认为，公司现在已经有四家店了，如果我们要快速发展，打造一个强大的连锁企业，靠我们以往的模式，或许太慢，而且很容易后劲不足。 为什么呢，因为没有团队激励！仅仅是公司想扩张，仅仅是股东想扩张，而且仅仅是一小部分人享受了红利，对于大部分员工来说，除了中工能晋升发型师，他们感受不到能享受什么红利，他们没有动力。 也就是说，我们这么大的队伍，仅仅靠一个火车头去带动，这样分店越来越多、员工越来越多，相当于车厢越来越多，货物越来越重，如此公司这个车头不是越来越吃力吗？ 我觉得我们的发展模式应该革新。 我认为，凡是已经做好了、成熟了、稳定了的店铺，都可以鼓励店长跟着公司一起培养人才，时机成熟了向公司提交发展新店的申请，然后由公司统筹安排哪几个店筹措出一家新店，而这些申请扩张的店长则可以在新店占股。 另一方面，我建议公司分配股份给当店所有的发型师，让他们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共享成果。 这么做，可以极大的激发员工和骨干们的斗志和激情，而且每一个店都将野心勃勃，势必给发展扩张带来强劲动力，快速将我们公司打造成一个万众一心的强大连锁企业。 反之，那些做的不好，没能力、没条件扩张的店铺，则不能持有新店的股份、享受新店的红利。 这就像行军打仗一样，你的队伍带的好、你的辖区搞得好，你才有能力扩张，才有资格享受红利。” “很好！” 我这些一说完，勇哥第一个点头赞同，那几个元老脸色则愈加阴沉。 “呵呵！” 这时平哥微微笑了一下，看着似乎和蔼可亲的样子，但眼神里却有一丝寒光。 阿伟也看出来了平哥的不认同，冷冷说道： “那这么说来，以后的发展跟我们这些元老骨干就没什么关系咯？” “啊？” 我知道他们会对这种发展模式有意见，毕竟如此一来他们得利将变得不那么轻松，但没想到阿伟会这么说，我赶紧解释： “不会没有关系呀！每一位店长都可以带领自己的店铺进行扩张啊！这…” 这时勇哥伸出手来，笑着打断我道： “人家阿伟老师说的是，你这模式，让元老们的利益就大打折扣了，是不是这个意思，阿伟？” 勇哥虽是对阿伟说，但他的目光却连看了平哥、阿伟、johnny以及阿伟的搭档同为公司资历最老发型师、岗厦店副店长polo四人一眼。 勇哥说这句话态度很和蔼，也是乐呵呵的说出来，但话语里却莫名有一股威压，像是询问，却又有一丝丝像是质疑。 阿伟见勇哥这么说，瞬间尴尬了，平哥几人神情也不自然起来。 现场的气氛已非常的压抑，这时海哥发话道： “行了行了，这个话题以后再商议吧，今天到此为止，散会吧！” 海哥终止会议的命令及时打破了僵局，总算没有再尴尬下去。 会议结束，海哥、勇哥率先离开了总店，我和郑平、阿欣正要离去时，阿伟叫住了我，他当着平哥几人的面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道： “行啊！阿坤，挺有思想的嘛！” 说完，他又扭头朝平哥问道： “平哥，你说是不是？” 平哥在前台底下的柜子拉出自己的包，挎上，面无表情，他一边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一边拍拍我肩膀，淡淡丢下一句： “嗯！不错，很有见地，加油！” 平哥的话音随着他的脚步飘向了门外，就像我们曾经的感情一般，渐行渐远。 这是他这句话给我的感觉。 郑平瞥了阿伟一眼，而后推了推我，我便带着他和阿欣也离开了总店。 我们三个到夜市点了三份炒粉，刚坐下来，郑平就道： “阿坤，你这下可把元老们都给得罪光了！” 我笑了笑，道： “不能这样看待问题，我是站在公司发展的立场去剖析问题，又没有针对谁。” “不不不，坤哥，” 阿欣也说道： “郑平没说错，你说的模式，说白了，相当于断了他们的财路和官路！ 你想想啊，按我们原本的发展模式，每开一家新店，前期筹备都需要这些老干部的支持和配合，店铺一开，他们理所应当的占股、分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进账分钱。 但照你所说的模式，以后他们想要占股，就得自己带着自己的店铺去拼命了，而且其他店铺扩张的分店更与他们无关，这对他们而言，那不是被断了一大部分的财路吗？ 不仅如此，按以往模式下去，他们将身居高位，高高在上，但一旦换了你那种模式发展，他们的影响力则极为有限，甚至其他后来者都能爬到他们的头上去。” 郑平不失时机，紧接着道： “没错！这还不是得罪？这相当于掘了他们的祖坟了！” 这时炒粉上来了，我一边吃一边道： “你们说的都没错，如果他们要认为这是得罪，那就得罪呗，反正海哥让我提建议，我就站在公司的角度去想。” “唉，” 郑平叹了口气： “你倒不担心，只怕以后他们对你不利！” 我笑笑，道： “想多了，你以为黑社会啊！这是做生意！什么利不利的，不至于。” “我看啊，倒不是这个不至于，而是海哥、勇哥不至于采纳你的意见。” 郑平大口吃着粉，一边囫囵说道。 “为什么？” 阿欣问。 “还能为什么？你们可别忘了，海哥勇哥才是最大的资本家，要照阿坤这么说，公司以后开店分股份给所有的发型师，那岂不也是抠他们嘴里的肉？哪个老板会那么傻，把自己的江山拿出来分？” 郑平说的不无道理，其实这点会议结束的时候我就也想到了，但我没想那么多，反正老大让我说话，我就只负责提建议，采不采纳是他们的事。 我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海哥。 “海哥！” “小坤，你现在来我家一趟！” 海哥话语简短。 “好，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我匆匆又扒上几口，放了五十在桌上，让他们先回去，便往海哥家走。 第301章 模式之争 我来到海哥家，海哥和勇哥、平哥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了。 刚一坐下，勇哥便道： “小坤，我们再讨论一下发展模式的问题。” 看来海哥、勇哥听进去了我的意见，并没有像郑平他们说的，思想放不开。 “阿平，现在开始说你的意见吧。” 海哥发话。 平哥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撑在大腿上，身子前倾，另只手一边比划道： “我们不说别的，若按阿坤所说的模式发展，我们累死累活的，却要把股份分那么多出去，说自私点，那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轻松点，别开那么多店了。” “有道理！” 勇哥双手抱在胸前，连连点头，似乎也是很赞同。点头的同时，他又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说：那你怎么反驳呢？ “这是封建思维、小农主义！” 既然是讨论，那我就放开了说了： “这就要看你们几位领导的格局和思想了。 如果大家认为，想要打造一个伟大的、强大的连锁企业，当一个企业家，自己功成名就的同时，也带动一大批人成功，就像伟人说的，先富带动后富，那我觉得，一定要按照新模式去做。 当然了，如果我们只想自己富裕，那大可不必，就按这样的雇主模式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我得承认，我的言辞犀利，完全没有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三位领导听在耳里会不会难堪，但我觉得，讨论事情就是讨论事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言辞闪烁，那办不成什么事，如要那样的话，我宁肯什么意见都不发表，都听他们的好了。 海哥的表情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勇哥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确实严肃了些，而平哥就不用说了，他的脸上已相当不悦。 “这么说，你很高尚？很伟大喽？那我是比不了！” 平哥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嗦了一口茶，说这话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里明显有一丝讥讽和不屑，语气也很明显的充斥着讥嘲。 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我不想在意这些，想了想，道： “这跟高尚和伟大无关，我觉得这纯粹是一种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纯粹是自己想体现什么价值，想走出什么样的人生。” “好了好了，别扯那么远！讨论发展就讨论发展，就说怎么对公司有利就行了！” 海哥再次发话。 “嗯嗯，好的，海哥！” 我连连点头，思维回到原处，对大伙说道： “刚刚说了价值取向和公司定位的问题，那现在我们就再辩论利益的问题。 在我们中国的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在他祖上的时候，秦国还是一个积贫积弱、饱受列国欺凌的国家，后来秦孝公，我忘了是秦始皇的爷爷的爷爷还是谁，他找来了商鞅，开始推行变法。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非常排斥，都觉得这会挤压甚至丢失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是呢，秦孝公拥有远见卓识，坚决励行变法。 后来呢，是个中国人都知道了，秦国越来越强大，最终灭了六国统一了中国。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想见，那些曾经的王公贵族，只要没有触法，想必他们的财富定然比变法之前要多得多了吧？ 换个角度，站在秦国这个高度来看呢？答案不言而喻。不变法，秦国哪一天被灭了都说不定，变法，一个伟大且强大的帝国诞生了！” 说到这，我正要继续说下去，平哥对着我连连招手，有些不耐烦的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读书多！别卖弄！行吗？” “我…” “没事没事，还有吗？你继续说？” 海哥挥了挥手，及时控制场面。 我知道我的成长已经让平哥感觉到地位受到了威胁，他的情绪我能理解，所以，尽管他言辞嘲讽，颇有些火药味，但我并没有往心里去。 “所以，” 我继续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解放思想，站在更高更远的层次去思考当下的模式和路线问题。 我们可以算一笔账。 我们现在是四十家店，就算全部股份都分给五个人，每个人相当于占了80%，按一年四家店理想利润300万来说，每个人分得75万。 但假如，我们是四十家店，这五个人就算每个店只占5%，四十家店，也是200%！ 按同样的利润来说，每个人可以分得150万！ 这是利益！ 除了利益，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业，我们所得到的成就感、幸福感呢？我们为社会创造的就业、创造的价值呢？那就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按你这种模式发展，恐怕每几个店就会形成一个派系，到时候‘天下大乱’，跟公司抗衡，甚至闹分裂的将数不胜数！更甚至，届时公司姓什么都不一定了！” “这…” 不得不说，平哥这句话算是真正说到这种模式可能出现的问题上了，这我还真没深入思考过。 海哥、勇哥这时也在注视着我，仿佛在等着我解决这个问题。 我主张的这种孵化裂变模式，确实可能存在形成一个个小团体的可能，这一点我没有思考也就不能妄下评断。 “这点我确实还没想到…” 我看着他们坦诚说道。 “那不就对了！任由分店肆意裂变、扩张，不断有人做大，到时候架空公司总部！” 平哥说完这句，大家都沉默了，似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海哥说道： “小坤说的这种模式，好是好，能够激发每一位员工的上进心和斗志，但阿平说的这一点，也的确是核心的问题…” 海哥说到这沉吟了一会，接着道： “先到这里吧，一点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这一场讨论就这样结束了，回去之后，我苦思冥想，想要找到解决平哥所提那个问题的办法，但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归根结底，这两种模式背后是分权和集权，分权有利于大众积极性，但确实有分裂的可能性；而集权有利于统治，但又不利于快速发展。 这似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无论选哪一种都有弊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无法十全十美。 接下来几天，海哥没有再组织讨论，一周后，他突然召集店长以上的所有干部，宣布几天后带我们去广州学习经营管理和店长课程。 第302章 大权在握 海哥、勇哥带着我还有四个店长开始了广州之行。 店长课在先，一共三天，主要讲授店务管理和领导技术。 之后是两天的经营课，第一天是企业经营技巧，第二天是企业发展战略。 一共五天的学习下来，获益匪浅。我想我主张的分权模式背后暗藏的问题，有了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回到深圳后的第二天，海哥就召集我们再次开展了一轮模式探讨。 我依旧坚持分权模式，但提出教育和人才选拔及晋升由公司负责。 我主张公司正式成立培训部，任命洗护、烫染、造型、裁剪设计最少各一名教官，以后所有员工培训主要由公司统一进行，店铺辅助，而且公司控制员工晋升。 我认为，教育培训是形成凝聚力和忠诚度的重中之重，而且还掌握了晋升通道，只要抓住这一点，无论发展出多少分店，闹分裂的情况都不会出现。 我的意见得到了海哥的认同，但其他人，包括勇哥在内，似乎都未完全打消顾虑。 平哥和阿伟又连番和我争论许久，最后，海哥叫停了争执，海哥决定，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而公司又确实想快速发展，那就分两组，按各自的模式分别发展。 平哥晋升为总监，带johnny和阿伟两个店长、两个店继续走老模式发展，为a组，海哥任总督导。 我带领郑平、阿欣两个店长、两个店走分权自主裂变模式，为b组，海哥作总督导。 但公司正式建立培训部的提议得到了大伙的一致认同，海哥在总店附近的一栋写字楼租了一套100多平方作为培训中心。 海哥担任沙宣系列课程教官、勇哥担任tony&guy系列课程教官，我为烫染教官，平哥为造型教官，洗护则由我一手培养的汤姆作教官。 第二天下班后，我就在新洲店召集上沙、新洲两个店全体员工开了大会，海哥也有参会。 会上当我宣布接下来我们两个店的发展模式之后，群情激奋，几乎所有人都相当激动，大伙都热切期盼跟着我大刀阔斧的大干一番、疯狂发展。 我颁布了几项举措： 一，鼓励助理、中工加速学习、练习，只要觉得自己达到晋升标准了，随时可以考试、晋升，不再有工龄限制，作为辅助，我在培训部也会更多的开设中工烫染课程，晋升实习发型师后，我也会向公司申请快速进行发型师课程培训。 二，要求各店扩招，大力招聘学员、助理、中工、发型师等各岗位人才，我给他们列出了各岗位的聘用标准，照此执行。 海哥对我的会议也相当满意，用他的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最佳路径，无论什么模式、什么路线，拿成绩说话。 新洲、上沙两个店在这种全新的模式激励下发展迅速，经过把控，到08年6月，从过年以来仅仅过去三四个月，两个店的发型师发展到了21个，实习发型师已经累积到了7个，而且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习经验，中工助理则一共有了38个。 经营绩效方面，这几个月每个月我们两个店的总业绩和净利润都在增长，3、4、5三个月两店总净利润达到了35万，超过去年同期不少。 我们开分店的时机已经成熟，海哥勇哥也迅速选好了址，我们b组的分店——华富店先于a组开业了。 到了秋季尾声，平哥带领的a组终于也开了分店——上步店。 但我们无论是人员、绩效还是士气的发展都要比a组更加迅猛，华富店8月开业，仅仅过去五个月，到09年1月统计时，开店总投资的40来万就已经回本了。 09年的春节一过，我们就又开始了新店的申请，公司的配合依旧快速，红荔店诞生了。 红荔店之后，我们的势头更猛，到年底，陆续又开了两家店，至此仅仅用时一年多，我们b组就扩张了三家店、一共五家店的规模了，而且绩效都不错。 而平哥带领的a组则还是三家店，虽然业绩还行，但发展和士气上却明显落后太多了。 09年夏，a组的第二家分店老街店在我们b组的强大压力下匆匆开业，但很遗憾，直至年底，他们的新店都没有获得稳定的盈利。 到10年春，海哥果断关闭了老街店，并且正式宣布两组合并，全部实行我所主导的b组模式。 但为了稳定，海哥让我先进驻a组任总店长，对a组先进行整改，整改完成后再合并。 我调回了总店，平哥这时已没有了全部实权，像当初的阿伟一样，成为了虚职总监。 平哥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可想而知，但他却不像阿伟一样，将全部的恼火都针对在我身上，在海哥宣布的那个晚会上，一散会平哥就愤然扯下胸牌径直扔到了前台，而后拂袖离去。 整个过程海哥、勇哥还有好几个骨干都看在眼里，那一刻海哥的脸上极为难看，勇哥则有些生气，对于我，则是颇感无奈。 我并不想夺谁的权，我只想不断进取，发挥自己、奉献价值，但职场往往就是这样，你越积极、越努力，无形之中就越得罪人。 第二天，平哥没有来上班，第三天依旧没有，第四第五天，仍然没有。 海哥有来过总店，我想他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没说什么，我也不便报告什么。 直到一周后，danny哥才不知从哪获得了消息，说平哥和海哥闹僵了，回了湛江老家。 这令我多了一层负罪感，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任何的领导位置，也不想他们闹僵。 我找海哥吐露心声，问他要不我打电话叫平哥回来，他还做我的领导，我当他的副手就好。 海哥微笑着摆了摆手，没有认可，他让我好好做事，不用想其他。 就这样，在绵延的负罪感之下，对a组三个店经过大半个月的整顿之后，我被升为了总经理。 自此，我成了海哥最出色、最信任的弟子，海哥无论去哪里拜访什么人物、参观什么实体都会带上我，我迅速在美发界声名鹊起。 另一方面，由于海哥主要忙于战略和资源、人脉，而勇哥主要对技术执迷、领导技术总监班子，对管理兴趣不大，因此公司的管理大权几乎都落在了我一人的手上。 第303章 故友重逢 我的老领导、老店长平哥和海哥又或者是和我的暗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四月中旬，他才回到店里。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他和海哥之间交谈了什么，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很意外的是，这次平哥回来之后，竟然一如从前我还是他的那个勤勉小弟一般，对我重又温和、热情了。 这令我感到很不自在，一个人突然之间从仇恨迈出，而变得喜爱，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惶恐。 但我自忖问心无愧，既然平哥恢复如初，那我也不必过于纠结其中缘由了。 但海哥还是给足了平哥面子，平哥回来以后，由于公司所有门店都已整合一致，培训部也就搞得越来越正式正规了，海哥让平哥担任了培训部部长，所有的课程和等级晋升都需要平哥的安排和签字同意。 整个公司又回到了和和气气、团结致志的局面，至少表面如此，风平浪静。 内部安定了，公司的发展更加的迅猛，在我的带领下，10年公司开始进入南山区，一年时间在南山又开设了两家新店，生意依然红火。 这时公司已经有了包括福田区八家店、南山区两家店一共十家店的规模，原来写字楼里的培训部也由原来的100多平扩租下了整层的六百平建成了总部。 海哥越来越信任我，所有的行政权力都赋予了我，由此我将行政架构进行了系统的规划—— 我将每个区各设一名区域经理，福田区由陈磊担任，南山区由郑平担任；每个店设店长、总监各一名，总监不负责具体事务，技术背书的同时担负政委的职责，对店长进行监督、对员工进行价值观和思想指导。 公司的发展越来越规范、系统，犹如一辆全副武装的列车正式步入了轨道。 然而，欣欣向荣的背后，却总是会冒出不和谐的声音和插曲，尤其是这些一线的干部全部都是新兴力量，许多老发型师、老股东都渐渐的因为各种心理倾向了以阿伟为代表的元老派那一边。 他们一度因为人事任用问题在大股东会议上非议我，说我任人唯亲。 但我问心无愧，拿区域经理来说，陈磊业绩能力强，也经过了几年店长岗位的历练，他文化水平比大部分人高、领悟力强、又热爱学习，而且性格沉稳、乐于助人，经过几年的努力，在队伍里已经极具号召力和领导力。 而郑平除了文化比陈磊差一点，其他各方面和陈磊同样优秀，人缘极好，非常善于团结、激励员工。 店长方面，阿伟他们的意见就更大了，十个店长，他们认为清一色全是我的人。 这个时候小豪、雄哥、于峰、胖龙、青仔这几个我拉进来的兄弟全都在我的教导下担任了店长，包括其他几个店的店长，也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学生。 我没有刻意去栽培他们，只是榜样的力量太有能量，我一心向着公司、努力拼搏进取，跟着我的这些最亲近的兄弟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做稳发型师之后不仅业绩好，还积极支持和参与店务管理、热心团队事务，渐渐的，他们的领导力、影响力自然而然就起来了，他们做店长，也是经过了各店员工大会投票才提名给公司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年富力强、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这些种种都是作为一名要带领同事们大力扩张的公司高级干部所必需的品质，而那些元老们，根本不具备这些素质，无法胜任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 这些所有，我都是出于能力以及公司需要而去任命的，我自问无愧于心。但仇视你的人就算你做的再公道，他们也会怀疑你居心叵测。或许在阿伟他们眼里，这些人都只是我的人，而不是公司的人。 努力做事的人没有多余的精力、也不想去在乎太多的风言风语，在一次股东会上我作过一回全面、细致的解释之后，在得到海哥的认可和安慰、嘱咐我放心大胆干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那些奇谈怪调。 团队的战车依然滚滚向前，各店红红火火的同时都在紧锣密鼓的“招兵买马”、复制人才，为下一步的扩张积蓄力量，经过年底干部会议和股东会议，我们决定来年开三家新店。 …… 2011年年后过了一个多月的一天下午，当我来到福田总店准备和海哥一起去给新店铺选址时，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助理工服背对着我，正站在一个发型师旁边看他做造型，他身材颀长、结实，他的背影、身形甚至发型都像极了我的一位故友。 太像了，我心里有些忐忑，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上前确认、相认，因为有许多的过往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海哥、勇哥，他们今天都约了顾客，都正在店里设计区忙碌。 我暂时躲到了前台侧过了身子，一番冷静之后，我知道就算确是故人也避无可避了，即使今天没有相认，他也总有一天会直面于我。 想到此，我静静地绕到了他们侧前方稍远处。我定睛看去，果然是他！ 我想了想，打定了主意。 我假装闲逛，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他和发型师的身后，我没有回头，往后伸过手去直接拉了拉他的手。 忽然间有人拽他的手，他当即转过头来。他明显愣了一下，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微微侧过了一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他跟了出来，我走在前边，先来到了店外一旁的巷子，待到他跟着拐过来走到我的面前、看清我的一刹那，他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惊喜： “坤、坤哥！” 他是八七，之前在华哥那里和我相当亲近的兄弟——八七！ “别来无恙！我的老兄弟——八七！” 我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八七开心坏了，直接就扑了上来给了我一个热烈的、大大的拥抱。 “坤哥！哎呀！我的坤哥！几年前听说你被华哥赶走了，从那以后你就音讯全无，你这是去哪了！？” “唉…这个说来话长…先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在这？你学美发了？入职多久了？” “唉呀…” 八七也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一直跟着华哥嘛，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乡跟我家里说，说我在深圳当古惑仔、混黑社会、给人看场子，搞得我老爹老妈去年快过年了都从老家赶来深圳，非要我辞职跟着他们回家。 过完年以后，他们不准我再来深圳，担心我哪一天进监狱，他们强硬要求我留在老家工作，但我实在不想待在老家，软磨硬泡之下，我爸妈才同意我继续来深圳。 但他们明确要求我只能去学手艺，不准进厂，怕我又结交一帮狐朋狗友、胡作非为，我只能同意，可他们还不放心，这不，过完元宵在我爸的陪同下就找到了店里，应聘当了学徒！” “哈哈哈！原来如此！” 所以说，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缘分一说，无缘的人，你哪怕再珍惜、再在乎，也会分开，有缘的人，纵使数年音讯全无，也能相遇。 经过一番长谈，八七知晓我当初离开的原因以及知道我现在的职位和成就之后不甚唏嘘，直为华哥感叹怎么就失去了我这么一个大才，要是华哥肯转型转做正当生意，想必在我的辅佐之下，也定能大有作为。 经历了这么多，我已明白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惋惜的，但谈到了华哥，我不禁关心起他的状况来。虽然每年过年我都会雷打不动去给他和雨晴拜年，但他的状况如何，我还真是分毫不知。 故人重逢，有说不完的话，为了能更安心的聊天，我回到店里，跟还在忙碌的海哥说我先去办个事，又找到已是总店店长的雄哥说了声，就带着八七离开了店铺。 第304章 八七 我带着八七来到附近的星巴克，喝着咖啡慢慢听八七讲述。 从八七口中得知，这几年华哥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合股的网吧有十几间，麻将馆也是十几间，游戏厅则因为时代发展的原因只还剩两间。 原来那些红灯店因为各种隐晦的原因没有再开，但华哥的皮肉生意却没有终止，反而全都走向了高端——他在好几个酒店承包了“保健部”。 另外就是酒吧、夜店了，之前的老蔡自从跟我们相斗失败后一蹶不振，这几年渐渐销声匿迹了，而华哥则相继又多搞了两间夜店。 可以说，虽说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但华哥现在已经俨然是个大老板了。 让我欣慰的是，八七并没有因为被逼离开了华哥、二十好几了却要来当个洗头小弟而觉得后悔，他也有一丝和我当初非常相似的解脱之感，只是他说不清道不明，就觉得虽然现在当个学徒非常卑微，但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杯咖啡将要喝完之际，我问道： “你还有和华哥联系吗？” “除了过年打过电话拜年之外，没有联系了。” “嗯…既然出来了，暂时就不要联系了吧…” “好…呃…坤哥，你是不是对华哥还是耿耿于怀？”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心里对华哥只有因思想不同、选择不同而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歉疚，细想过去，从华哥收留我、到器重我、到认为义弟、到招我住回家里，等等等等，没一项对不起我，反而是我，说好听点是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但从江湖道义上来说，也许就成了忘恩负义了。 八七有些奇怪的看着我，说道： “因为他说你没良心啊，整天想着背他而去，所以才把你赶出家门…” “唉…这个…不是的…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哥。但是…唉，也确实如此……算了，个中缘由和是非曲直就别去讨论了。” 那些事情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其实…华哥也是真把你当弟弟的，你走以后，有好几次在我们面前落寞的提到你…我能感觉到他是关心你的。” 八七说的这点我是相信的，在后面的每次过年给华哥拜年时就能感受得到，华哥想要关心我，但或许抹不下面子，又或许觉得尴尬，始终没有明确的话语关心，只是在一起吃饭时越来越多的给我夹菜。 我又问到雨晴的情况，因为每次去拜年虽然聊得也不算少，但私事方面我还真不敢再过问。 说到雨晴，八七告诉我一个多少令我感到有些心痛的信息——雨晴今年就要和华哥的一个搭档结婚了，他们已经谈了一年多了。 我沉默了，想想也是，雨晴和我同岁，今年都虚岁29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说到这里，八七问到： “坤哥，你呢，你谈女朋友没有，结婚了吗？” “没有……” 我就别提了，这几年喜欢我的女孩子不少，但不知为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里已经装下了江慧、方婷、雨晴或许还有秦弦，怎么也装不下别的女生了似得，又或许之前几场爱情爱的过于轰轰烈烈了，导致现在似乎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一般，这几年就硬生生没能和任何一个对我表露过爱意的女生谈起恋爱。 又或许我一想到自己始终压在心头的逃犯身份，就觉得不配恋爱、不能祸害别人吧。 如今包括陈磊、雄哥、郑平，都已结婚成家，其他带起来的店长也都告别了单身，老兄弟之中，就还剩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小豪和我还孑然一身了。 八七还要问什么，我抢先说话打断他： “行了，我们该回去了，现在你也出来了，以后好好努力，一起奋斗！” 说完我就招手带着八七走出了星巴克。 快要走到店外时，我停住脚步，拉住八七，交代他，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以前就认识，还有一点，就是一定不要告诉华哥我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关于第一点，是我不想海哥、勇哥知道我过去曾混过社会，我不想给他们带去任何负面的心理潜在看法。 第二点则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华哥知道，也不是不信任，反正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回到店里，海哥就快忙完，我趁这空档，拉上雄哥走到店外。我告诉了雄哥八七是我以前的好兄弟，他现在年纪不小了，让他多关心、多督促一下他，但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层关系，以免引起更多的不满。 当下公司员工几乎都拥戴于我、与我亲近，这本就令许多元老颇为不安，再多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进来，他们可不得更加不安、更加不满。 雄哥明了，如今公司的微妙氛围，也使他更加明白当初为什么我会对包括他在内的私人关系对外讳莫如深了。 第305章 晓雯 今年的第一家店南山区第三店在六月顺利开业，紧接着八月宝安总店开业，十月宝安二店又开业了。 有强大的连锁门店、连锁效应作支撑，三个店发展的也很顺利，效益都很不错。 雄哥调任了宝安区经理，八七也被他以专职助理的名义调到了宝安总店。 福田总店店长一职则因为平哥、阿伟经常忙于培训事务，而johnny又不适应如今干部的工作强度和节奏等原因，由danny哥担任了。 今年的发展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我的压力和工作量也就降了下来，这个时候，两个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 也许，站在许多年以后的视角往回溯源，这以后发生的许多事都和这两个女孩的出现有关，又或者说，如果没有这两个女孩的出现，我后来或许就不会经历那么多跌宕起伏，但我的命运或许也就没有峰回路转了。 第一个是晓雯。 元旦放假七天，许许多多的青春靓女从工业区涌进城里、涌进每一间美发店，一时间每一个美发店仿佛都成了美女生产车间，朴朴素素的进来，花俏靓丽的出去。 其中，我接了一个小女生，她估计十八九岁，衣着雅致得体，略有些腼腆。她相貌清秀，身材丰润，谈吐斯文，里里外外透着股典雅气质，但相谈之下我才得知，她目前在一个服装厂做普工。 我不禁甚为惋惜，感觉就像一块美玉被当作土砖砌了墙角一般，暴殄天物。 她叫晓雯，我一边为她做头发，一边和她聊天。 晓雯是今年六月的时候中专毕业刚出来的，她活泼开朗，天真烂漫，这让我更加为她感到惋惜，我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在车间里消磨掉自己最美的青春。 在这种心情之下，在她就快做完头发、准备吹风造型之际，我试探性的问道： “晓雯，你想不想换个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到冒昧，虽然已经聊了许久，但说到底，我们还只能算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是那种惋惜的情愫始终萦绕在我心头，令我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晓雯听我说出这句话，完全没有不愉快的感觉，那一刻她的眼里反而有些放出光来，她眨巴了下眼睛，面颊微微泛红，她略带羞涩、朱唇轻启，柔声问道： “坤坤老师，你是要帮我介绍工作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你自己有没有想法…” “当然啦！我当然有想法的呢！只是我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小女生，啥门路都没有，文化水平也不高，除了进厂，实在不知还能做什么…” 晓雯一想到自己的出身、背景、条件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低下了眼神。 “你想不想学点东西？或者…学门手艺？” 在我的思想里，觉得每个年轻人都一定要趁着青春年华去多学东西，多进行自我价值提升，而不应该一早就陷入日复一日机械式的、毫无提升的重复劳作之中。 晓雯听我这么问，似乎觉得我话里有什么意思，立刻眉毛扬起、兴奋道： “当然想啊！你…” 说着晓雯又似乎有些怀疑，忐忑道： “坤坤老师，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的？我可以学吗？” 这个时候我看出来晓雯会错意了，但此时头发已经吹完，还有另一个顾客在等我，我便加了晓雯qq，先带她去买单，然后跟她说有空了qq聊。 晓雯不知是对发型很满意还是其他原因，她很开心，和我分开后便乐呵呵地去休息区，找到她早已染完了头发的同事，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了店门。临出店门之际，她还不忘对着里面的我摆摆手。 可以说，我对晓雯的第一印象非常的不错，看到她我会想起我的妹妹。如果晓雯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很心疼，心疼她的当下，心疼她可预见的一成不变的未来。 我总觉得晓雯眼里有光，她不应该去工厂，她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子。这就是我当时所有言行的出发点，没有一丝杂质。 但往后的发展，却一步步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接下来的几天，晓雯每天都和我聊天，她以为我是要拉她来我们公司学美发。 我向她说明了我的出发点，我仅仅只是觉得她应该换个工作，去提升自己，但对于美发行业，我实在不忍心她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加入。 这个年代的美发行业早已不似十年以前的那个时代，如今信息爆炸，新的技术、新的风潮层出不穷，这个行业节奏越来越快，压力也越来越大，所以我们会发现，从事美发行业的女孩子越来越少，放眼望去，每个美发店几乎都是男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见过一面，晓雯让我莫名就有种亲切感，心里不自觉的把她当做了妹妹一般，所以，我不希望她进入这个行业。 但我是真心愿意给晓雯介绍工作的，也确实有目标。 我们宝安总店对面就是一个连锁美容院——曼尼美容院。很凑巧，他们福田总店和我们福田的新洲店也是面对面。 曼尼的老板娘兰姐是一个英姿飒爽、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强人，她常年剪短发，要求极高，自从我在新洲店给她剪过一次发型之后，她就一直都是找我。 曼尼在深圳有六家店，接近五十个美容师，几乎都是兰姐一手栽培的。相较于美发行业来说，我觉得女孩子更适合从事美容。 一来美容行业更轻松，二来比美发行业利润也更高，赚钱更容易、更多一些，再有就是美容院的顾客几乎都是女性，接触的人单一、不复杂，不似美发行业，顾客形形色色。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这些判断太片面、太想当然，也令我大感愧疚和懊悔，但此时晓雯既然有意换工作，我还是比较支持她去学美容。 晓雯听我说可以介绍她去我们店对面的美容院，也是非常的开心。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决定回去就辞职，等过完年回来就让我带她去美容院面试。 我不知道晓雯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为了避免她害怕或者担心，我说以后她可以把我当哥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晓雯听我这么说，更加激动，在返店做了护理之后，非要等我下班，请我去吃宵夜。 晓雯带了她的老乡一起，我也带上了八七。整个夜宵氛围很欢快，倒是晓雯的老乡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看骗子，仿佛我居心叵测一般。 我能感觉到她老乡一定在她面前说过许多提醒的话，但晓雯对我的信任却丝毫不受影响。 吃完夜宵，我打车和八七一起送她们回了工业区的宿舍。 此后晓雯和我的联系愈加频繁，每天我一有空拿出手机打开qq，就总会看到她好几条信息。 晓雯开始称呼我为哥哥了，虽然有点嗲嗲的感觉，但我知道她骨子里就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这一声哥哥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和信任的表露。 此时我完全没有察觉晓雯对我有什么不同的情感在发生，我觉得一切都很自然。 春节将近，我也没有再过多的放心思在晓雯身上，等她回来给她好好引荐、安排好一切就行。 因为这个春节，我有一番计划…… 第306章 熟人! 春节很快到来，前面几年我都让小豪回家过年，今年我把他留了下来。 小豪已经拿到驾照一年多了，年初一给华哥和带着老公、已经结婚了的雨晴以及海哥、勇哥他们拜完年后，我就带着小豪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 一路无话，晚上八点多，我们到了我老家永宁市下辖的小县城宁山县。 第二天，年初二，我爸妈还有妹妹九点多就从永宁来到了宁山。我特意安排在初二、大家都要外出走亲戚这天赶回来团聚，这可以避免一些怀疑。 虽然平时多有联系，但这七八年没有见，我妈也是直心疼的老泪纵横。 但他们知道我今天的成绩，心中也是非常欣慰，只是一点，他们非常发愁我的终身大事——娶妻生子。 这些年里，陈剑锋、陈剑龙他们兄弟俩发展的可是愈加如日中天了，陈剑龙曾公然带着手下到我家里，警告我爸妈，要么我回来自首、接受惩罚，要么就在外面流浪到死，只要他在永宁一天，就不会放过我！ 事情是无解的，我爸妈也绝对不敢相信他的鬼话，说什么让我们放心啦、自首之后公家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啦之类的。陈剑龙在永宁是什么身份，背地里谁人不知，他的手段，谁人不晓。 倘若我真的回来派出所自首，只怕在里面待不到五分钟就要被他带走了。 这个无语的案子解决不了，我的身份问题就无从解决，婚姻大事更是想都不能想，试问谁敢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呢？我相信有伟大的爱情，但是，可遇不可求。 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于恋爱，也确实没有像当初刚出来那几年一般渴望，回想过去，那时年少无知，严格来讲，应该算是耽误了前女友一些的，无论是哪个。 我非常感谢她们，在我最无助、最凄凉、最孤独的时候，曾伴随我，给我温暖。而对于她们每一位，我都时常心怀愧疚。 这些过程中，我认识到了很多，所以，现在我再也不想去祸害任何一个女孩。 至于我爸妈说的终身大事、娶妻生子的问题，只能听天由命。 家人团聚非常的开心、幸福，只是每每讲到一些敏感的话题时，都要避开小豪。 小豪待我确如亲兄弟一般，我和家人团聚的这几天，他负责司机的任务，带着我们到处去玩，还总是帮忙忙前忙后，任劳任怨，还非常开心。 对于其他，小豪只以为我是得罪了大人物才不敢回家团聚，并未多想。 团聚的时日一天天增加，我爸心里越来越不安，催促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以免生出什么意外。 我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今天已是初五，便决定明天回深圳。 我们又外出玩了一天，因为第二天要分别，我心中不舍，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才带大家回到酒店。 原本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也打算早点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但当我们都洗漱完，正准备睡下时，不知是因为饮食口味不同还是水土不服，小豪却突然肚子剧烈疼痛起来。 我一直给小豪喝了许多杯水，还给他揉了许久的肚子，他却依然不见缓解。 没办法，我只能带他去医院。 临出门之际，我内心有隐隐闪过一丝不妥之感，我想让我爸带他去，但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我爸妈妹妹应该都早已睡熟。 于是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还自我安慰这是自己太多虑了，毕竟这三更半夜的，还是在离永宁七八十公里的小县城，又有谁会认识我呢！ 我拿上车钥匙，带着小豪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但站到了车子面前，小豪却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哪里还能开车。 我一手扶着小豪，一手扶在车门上，心中犹豫了，我是会开车，但我没有证，这样贸然上路我怕万一被抓就完了。 思考再三之下，我不敢冒这个险，只好扶着小豪重新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堂。 我打上车，带小豪来到县医院急诊科。 小豪是急性肠胃炎，要吊三瓶水。陪他去输液室吊上点滴后，我便去给他拿药。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邪门，人要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就在我坐在药房外等候区的椅子上等着拿小豪的药时，我忽然感觉后排侧边上一个人总是偷偷探头打量我。 我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这让我心里一阵阵发毛，这小子不会是认识我吧？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心里一阵阵嘀咕着的时候，那人站起身试探性的慢慢走到前排、往我这走了过来！ 我内心暗道不妙，一万个草泥马飘过，这混蛋不会真认识我吧？ 我心里一遍遍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你也别认识我！ 然而，倒霉的时候总是事与愿违，他竟真的走到了我身旁！我赶紧假装不经意地侧过身去。 “这位兄弟，你是……” 他开口了！正在跟我说话！毫无疑问，就是跟我说话！ 我只好转过身去，看着他。他斜坐在我的旁边，屁股只挨到椅子的一点点边缘，整个身子往我这里探着，他伸出根手指试探的问道。 “干什么？” 我摆出一副不耐烦、不好惹的模样冷冷地对他说道。 他见我语气如此冷酷却并不以为意，反倒浮起笑容来，他眼睛瞄向天花板，作出思索状，对着我直点手指，喃喃道： “等下！等下！对…孙鹏！你是孙鹏！对吗？” 我心头一惊，眼睛瞬间瞪大，脑海里顷刻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脱口而出道： “你是谁？” 这三个字问出口，我却又立马懊悔不已，这不明摆着承认自己就是孙鹏了嘛！我悔恨得直想拍大腿！ 我还没拍大腿，他却一拍我大腿，兴奋道： “啊呀！我是吴亦峰啊！” 这个名字很熟悉！我的脑海里立时浮起这个想法，虽然心中越来越惶恐，但我还是苦苦思索。 片刻，我终于想起来了！他是我高三的同班同学！ 这个吴亦峰读书时吊儿郎当、学业极差还坐在最后一排，而我成绩处于上游，和他来往、交流极少，加之他高三下学期开始经常不来上课，对他的印象也就越加淡薄。 所以，这近十年之后的猝然相逢，一时之间我还真认不出他来。 此刻我的脸上尴尬无比，心中又忐忑不安，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他相认。 吴亦峰仍旧笑脸看着我，那模样看着满脸的友好和兴奋，我感觉不到他有一丝的心怀叵测。 要知道，早在好几年前，我们班同学甚至学校的老师们就都已知晓了我那档子事，所以，此刻面对着老同学、还是没什么交情的老同学的相认，我实在心里没底，慌得很。 吴亦峰一直笑着看我，这几秒的功夫，我的内心却早已掠过无数的思绪。 看着近在咫尺、笑脸相迎的吴亦峰，我心想罢了罢了，从一开始就不够老道，没有立即否认，这会才来否认，恐怕就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想到这里，我只得也堆起笑容，假装才想到他，道： “噢！噢！我想起来了，吴亦峰！哈哈哈！知道知道！咋能忘记呢！” “哈哈！想起来了吧！我看你满脸的严肃冷漠，我都要寒了心了！你这才想起来呀！哈哈！” “没有没有！那不还没想起来嘛，这都接近十年没见了呢！” “可不是嘛！你这么些年咋样啊？你到底去哪了呢？” “噢，呵，马马虎虎吧，没去哪，就瞎混呗！” 吴亦峰这句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下子又想不出来，我也就随口随便应付。 吴亦峰嘴一动，想要说什么，我感觉到他眼珠子飘了飘，他顿了下才又张嘴说道： “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来宁山了呢？” “噢…这个…这不正月嘛，我来朋友家做客！” 我心里已经有些着急，想要快点摆脱他，但吴亦峰的手却还搭在我的大腿上。 “那你怎么三更半夜的在这里？” 吴亦峰问道。 “噢…这不我朋友喝多了嘛，肠胃炎，我陪他来打点滴，刚才过来药房给他取药。” 这句话才说出口，我就又后悔了，也不知是不善于处理这样突如其来的交际，还是这本该睡觉的时间自己脑子迟钝了、转的太慢，总是在关键时刻暴露不该吐露的信息。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不等他说话，我赶紧紧接着问他道： “你怎么这个点了也在这里？生病了？还是在这上班？你不会是医务工作者吧？” 我打断正想说话的他，接连问出这几句，企图通过后面这些提问掩盖我之前不小心暴露的信息。 “哈哈！想想我以前的成绩，你觉得我能在这上班吗？我不配！哈哈哈！” 吴亦峰哈哈大笑着自我揶揄道，他大笑的时候，我观察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 笑了几声，吴亦峰接着回答道： “我这不大过年的饮食太过丰盛，吃坏肚子了嘛，一个晚上拉五六趟了，实在受不了，才这三更半夜跑过来拿药！ 诶，行了，我的药出来了！” 吴亦峰说着，手指向了药房窗口，说完他就过去拿到了药。 他又回到我面前，这会他忽然捂着肚子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先回去待着，马上又要拉了！” “好好好！你赶紧回去吧！” 我巴不得他赶紧走，我象征性的扶了一下他，一边朝外面摆了摆手，作出送他出去的姿势。 吴亦峰却突然停住，转过身来道： “诶！不行！我们得留个电话！这样都能遇见老同学，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呐！以后咱多联系！多亲近！” 听他这么说，我立马僵住了，我怎么能给他留电话！我是什么身份呐！我一个惹了黑老大的逃犯，今晚碰到他这个同学，我都觉得够悲催了，再要留下电话，那不找死吗！ 情急之下，我脑子灵光一闪，道： “行行行！你的报给我，我马上给你打过去！你赶紧先回去吧！等下拉裤裆里了！” 我一边像模像样地拿出手机，像模像样的一个个按下他报的号码，一边将他连送带推地带到了大厅门外。 到了外面，我还轻轻推了他一把，道： “你赶紧回去吃药歇着吧！以后多联系！” 看着吴亦峰走远，我心里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我回到药房，拿上小豪的药回到了输液室。 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小豪已经滴完了半瓶，还有两瓶半，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 我在小豪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想要眯一会，可我刚一闭上眼睛心里就莫名的一阵慌乱。 我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心里一阵阵的发慌。 第307章 不出意料 我细细回想刚才和吴亦峰说的每一句话，又细细回想吴亦峰说的每一句话以及他的每一个神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妥，越想越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心烦意乱，双手不自觉地、焦躁地抓起了头发。 “哥！你咋了？困了吗？要不你先回去睡吧，没事，等我滴完，我自己打车回去可以的。” 我才反应过来小豪就在我旁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在小豪的眼前。 “没，没事，等你。” 我安慰了小豪几句，然后跟他拿了烟，走到外面点上了一支。 几口烟抽下去，我忽然间身子猛的一震！不好！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吴亦峰高三的时候就是因为开始在永宁社会上混，经常灯红酒绿、日夜颠倒，才导致他老是旷课、不来学校！ 这永宁社会上的混子几乎都傍身于陈剑龙的麾下，吴亦峰很大概率也是依附于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猛的打了个寒战！我又突然想起了刚才吴亦峰的那句“你到底去哪了呢？”，毫无疑问，他是知道我的事情的，而且他这句话让我感到他似乎很关切我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能用上“到底”这两个字的，要么就是最亲爱的人，要么——就是敌人！ 普通的朋友、同学，绝对不至于用上“到底”这两个字！ 一切似乎越想越明白了，烟抽完了，我的心却更慌乱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自己喊着什么，但又似乎听不清、弄不明。 拖着隐隐不安的内心，我走了回去，坐回了小豪旁边。 我莫名有些焦躁不安，有种想马上拉起小豪，立马开车返回深圳的冲动。 我抬头看了下小豪的瓶子，护士前来换第二瓶了。 这时，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说奇怪，是因为那些脚步似乎走走停停。 我心中立马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门外的脚步临近，我刻意往里缩了缩，躲在护士的背后。 这个时候，我忽的想到了什么，对小豪小声说道： “待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管我，更不要让别人看出你认识我，明白吗？” 小豪大感惊愕，他正要问什么情况，被我做手势制止了。 就在这个时候，输液室门边出现了一个人，他身子往里探了探，左右瞧了瞧。我在护士胳肢窝缝隙处看过去，这个人不认识。 也许是我太敏感、太多疑了吧，我心想。 护士换完药水离开了，我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想要再确认下没有什么情况。 就在我刚要走到门口时，门外忽然从左边又走过来了两人，他们步履颇快，左顾右盼，明显是在找什么。 夜晚走廊的灯光昏暗，他们又在移动中，待到我站定抬眼定睛看去，我才彻底看清——这不正是刚才遇见的老同学——去而复返的吴亦峰吗！ 不需多说，就一个照面，我们彼此双方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此刻面对这毫无疑问的出卖和追捕，我反而倒是淡定了些，对方两人也停住了脚步，吴亦峰旁边的人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他，得到吴亦峰微微点头肯定之后，他立即喊道： “这里！过来！” 接着他就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好吧！” 我锐利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吴亦峰，语气直指人心地斥道： “出卖我，你能得到不少好处吧？” “呵呵！” 吴亦峰倒是完全不在意什么道不道义、感不感情，这一声冷笑径直撕下了他先前故作友好的伪善面具。 若不是亲身经历，我绝对不会相信小说和电影里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竟然会这么生动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前后两副嘴脸，吴亦峰切换的是那么的丝滑，且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愧疚感，甚至于转变的这么卑鄙、阴险，他却连一点点的害臊都没有。 不过我也没有太过意外，在我慢慢回忆起来的印象里，吴亦峰高中还在学校的时候，名声就不咋滴，总是装腔作势、欺负弱小，而且跟他玩过的几个同学对他评价都相当不好，他们也都陆续远离了他， 一声冷笑之后，吴亦峰指着我振振说道： “孙鹏！少拿你的思维来理解我！告诉你！从高中时起，我就跟着龙哥了！你砍了龙哥，我们的同学情就一干二净了！ 今天可真是有意思，往日龙哥悬赏几十万都找不出你来，我这三更半夜的闹肚子，来拿个药却碰到了你！哈哈哈！ 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旨意？” 吴亦峰摊开双手，那意思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你落在我手里可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上天。 我们就在输液室门外，这些谈话里面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小豪。 我找个空档快速瞄了一眼小豪，对他偷偷抛去一个坚毅的眼神，意思是让他记住刚才我嘱咐他的话。 我眼角余光看到小豪目光同样坚毅地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放心不少。 这时前面走廊拐角处又跑来了两人，看打扮就是混子，应该就是吴亦峰同伙了。 “怎么？就你们几个？” 看着他们凑到了一起，我刻意摆出不屑地样子。 “呵呵！四个拿你一个，这不绰绰有余！” 吴亦峰身后刚到的那人说道，说着他越过吴亦峰，手上摆弄着个东西走到了最前面。 是电棍！ 我立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死死盯住他们。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应该没有报警，至于为什么不报警，我猜不准，大概率或许是因为陈剑龙许下的高额悬赏吧。 既然没有报警，我的试探就结束了，我心里也踏实了些。 我看了看他们几人，忽的露出笑容、假意求饶道： “别动干戈！兄弟！我跑不了了，我去拿衣服，这就跟你们去，谁让我倒霉呢！” 面前拿着电棍的人瞄了眼吴亦峰，吴亦峰当然没那么傻，马上就喊道： “傻逼啊！拍戏啊！先把他干趴下再说！” 话音刚落，他们几人就一齐向我扑来…… 第308章 身份拆穿 吴亦峰他们几人正向我扑来，就在刚才假意就范的间隙，我已观察、计算完毕，想定了妥善的逃离方案。 我迅速退后两步，接着抄起旁边的一个木椅，朝着扑上来的人头上就砸了过去。 霎那间，整个输液室鼎沸了起来，惊叫声、嘶喊声、不明就里的劝解声以及众人四散躲避撞到桌椅摆设的乒铃乓啷声，一时间都响了起来。 我已没有心思再留意小豪，椅子砸过去的同时，我就迅速转身，朝着另一边关上的后门跑去。 没错，输液室有个后门，由于输液室那一面墙是由铝合金框架和玻璃构成的，所以同为铝合金的门显得就不容易被发现，这正是我面对吴亦峰他们挡住了去路还能如此淡定的缘故。 我很快就冲到门边，当我正要拉开后门时，门却突然开了。 后门外是一个同样挂着水的病人，以及一个陪着他的朋友。 吴亦峰见此情景，连忙指着我对我面前的两人着急大叫道： “嘿！兄弟！赶紧抓住他！他是逃犯！！！” 这个我在小豪面前隐藏了将近十年的秘密，就在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从吴亦峰的嘴里蹦了出来。 他这句话说出来，即使是这样万分危急的时刻，我还是不安地微微扭头瞧了小豪一眼。 没错，小豪此刻也正在看着我，虽然隔了十几米远，但我似乎仍然能看清他眼里的不解，然后是彷徨，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 面前的两人愣住了，似乎手足无措，我管不了那么多，快速朝他们抛去个抱歉的眼神，接着便从他们一侧挤着窜了出去，顺便哐一声将门快速关上，还扭上了装反到外面的反锁按钮。 “朋友，别开门，他们是黑社会！” 我也对他们丢下了一句话，一边喊着一边跑出输液室外的大厅来到了大楼外。 我不敢再耽搁，一直跑到医院外，接着招来一辆摩的，坐上之后快速远离。 我不敢再回酒店，此时陈剑龙大概率已经知晓了我出现在宁山的情况，按他们兄弟俩的势力，在宁山发动大量人马来搜捕我应该不是难事，若是再加上警方的力量，恐怕我将插翅难逃。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我当机立断，让摩的司机立刻驶往宁山县旁边的富春县。 富春县离宁山也有七八十公里远，师傅说大晚上的要价500元，我没有还价，爽快答应，只叫他加快速度就好。 摩托车开出了宁山县城，上了往富春的国道。 又驶出一段距离后，经过一个路边有几户人家、还有一些路灯的路段时，我借口要上大厕，让师傅在一栋民房外的路灯下等我。 我钻进了附近的一个小路，走进去十几二十米、确认摩的师傅不会听见之后，我拿出手机，给小豪打了过去。 还好，吴亦峰他们没有追查那边点滴的哪个是我的朋友，但过来整理乱局的值班护士医生和保安已经报了警，目前警察是还没到。 我询问了下小豪现在的状况，他目前腹痛已大为缓解，为了稳妥起见，我果断让小豪别滴了，让他赶紧叫护士撤掉点滴，然后迅速去酒店拿行李、退房，还有就是我的包里有一张银行卡，让他交给我爸，然后赶紧开车来富春县汇合。 小豪明白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听完我的嘱咐便挂了电话快速行动了起来。 给小豪打完后，我又给我爸打了过去。 说明情况后，我让他们也不要待在宁山了，天亮就出发，但也先不要回永宁，随便去哪里游玩几天再说，我怕陈剑龙气头上胡作非为。 说完这些，我告诉我爸，小豪会给他一张银行卡，户名是方婷，里面有30万，让他分多次在不同的取款机取出，都让我妹拿去存在她的户头上。 这是我这些年奋斗存下的钱，我平时除了房租还有早餐、夜宵以及买书，很少花钱，而随着在公司的地位越来越高、事业越来越成功，几乎每一个店我都有股份，现在我的收入每月都有两三万，我在方婷的另一张卡里加上方婷的二十万还有将近五十万。 一个多小时后，摩的到了富春县，师傅问我哪里下车，我从来没来过富春，为了和小豪汇合方便，便让师傅到县政府。 摩的师傅一路找，还好每隔不远就有通宵营业的店铺可以询问，过了一会我们就到了富春县政府大门外。 付过钱，摩的师傅拿着丰厚的报酬还是相当开心的，一番感谢之后，稳妥起见，我又多给了他两百，让他若是有人问他载了谁、去了哪里，无论是谁，请他保密。 摩的师傅欣然应允。 小豪也是一路问道才来到富春县政府接上我的，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 我们一路赶，沿途又多次询问，终于在六点多的时候上了高速，踏上了往深圳的路程。 窗外的景致飞速掠过，我坐在副驾两眼茫然。想想每次回来都偷偷摸摸、提心吊胆，最后又都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心里就无比的难受。 这么些年，我无数次梦见自己解决了那事、恢复了身份，光明正大、轻松愉悦地回家，可每每从梦境醒来却依然揪心。 那事到现在已快过去十年，我有过无数的幻想，幻想案子过了追诉期，幻想陈剑龙慈悲心起、改邪归正，愿意谅解、和平解决，但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那只能是幻想。 也许陈剑龙说的没错，只要他还在永宁，又或者说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就别心存幻想。 小豪或许明白了些什么，一路上相当沉默，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我拉着小豪到一处僻静地方坐了下来，我跟小豪说了事情的全部。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再瞒着小豪了，我也相信他，这么多年，我们早已亲如兄弟，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或许从我带着他逃离黑砖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会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人。 听我说完，小豪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他低下头对我说道： “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管你是通缉犯也好、惹了黑社会的危险人物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哥！我不想知道那些，就算知道了，我也当做不知道，我就知道一条——当初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现在的前程也是你给的！你是我哥！比亲哥还亲的哥！” 顿了一会，小豪又略带着哽咽地道： “我才知道，这些年，你承受了什么…” 说罢，小豪站了起来，走到我身旁对我伸出了手。 小豪的眼里带着泪光，我心中感动，想要说什么，但喉头却似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也站了起来，眼含热泪地握住了小豪的手，我们握着手拥抱住了彼此。 由于一晚上没睡，我们走走歇歇，直到下午三点多我们才回到深圳。 去还车时，因为在宁山的时候小豪大晚上的路线不熟、视野又不好，撞上了路边的石头，车有破损，租车行又要定损、又要抱怨、又要各种程序，相当麻烦，我干脆将它买了下来给小豪开。 新车也就二十来万的本田，被我以十六万多的价格买了下来，车行老板自是非常开心，不出几天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还换了车牌。 虽然我一再宽慰，但小豪还是为让我损失了十几万而颇感歉疚，但有车开了，他也非常开心，一方面对我们日常工作的来来去去也要方便很多。 自此，在外面，除了方婷，小豪成了第一个知道我是逃犯这个秘密的人。 第309章 何雨 我们回深圳以后，我每天都给我爸打电话，我以为肯定会有警察找上、盘问他们，可一连几天都没有。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吴亦峰和陈剑龙都没有报警。至于原因，或许他们有他们的算计，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几天以后，我爸妈他们刚回到永宁家中，陈剑龙就带着一伙人找上了门。 出乎意料的，这次陈剑龙却并没有发飙，反而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一直和颜悦色劝我爸妈叫我回去自首。 只是看到我爸态度依旧之后，陈剑龙才又恢复冷酷面孔、重露冷峻獠牙，冷笑着对我爸放话： 那就让你儿子一辈子别想做个正常人吧！哈哈哈！ 这自然是戳到我们一家人内心的最痛之处，但无可奈何。 春节之后，一切回到了正轨，工作又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晓雯一直和我联系着，元宵之后，她就从老家回到了深圳。 我和小豪去火车站接的她，晓雯看到我非常开心，她的眼神带着光，还有一种热烈，这让我越来越不敢看她的眼睛。 曼尼美容院老板娘兰姐的面试很顺利，晓雯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活泼开朗，这让兰姐更加欢喜。 我陪晓雯办理了入职，还和小豪一起帮她搬过了所有的行李，晓雯就算是彻底告别过去，来到新的世界了。 但同时，我身边的世界，也开始发生着变化，因为多了一个人。 宝安区是深圳的大区，也是公司发展战略的最新要地，现在刚起步，公司很重视，因此我比较多在宝安总店。 晓雯几乎每天都会问八七我有没有在宝安总店，只要我在的时候，她就都会在十点半时来我们店外的休闲座椅上坐着等我下班。 店里大伙也知道我认了个妹妹，对晓雯也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友好。 不久后，海哥为了稳定，建议我搬去宝安总店附近居住，因为以后宝安将是我们对外扩张的另一个重要战略支点。 于是，我和小豪便搬了家，这些年虽然越来越有钱，加之小豪和我一直也都单身，我们仍旧一直住在以前的那一个顶楼的小房间里。 新住所离宝安总店一公里不到，是个两房一厅，各方面考虑，我把小豪调到了宝安总店当店长。 我们住到了宝安，晓雯的宿舍也不远，这么一来晓雯更粘着我了，每天下班都会跟着我回家，直到我洗完澡，帮我把衣服洗好之后，才在我或者小豪的护送下回宿舍。 渐渐的，我大概明白了晓雯的心意，但我对她完全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而且我内心有许多东西已经打不开。于是我想把她介绍给小豪，小豪看晓雯的眼神我是知道的。 我向小豪吐露了这个想法，小豪自是无比的兴奋，他知道我一直把晓雯当妹妹。 然而，当我向晓雯委婉地推荐小豪时，晓雯却非常生气，一连几天都赌气，没有跟我说话，只是依然跟我回住处，然后带上我换下的衣服拿回她的宿舍去洗。 这让我非常尴尬，也有些后悔盲目地撮合他们，如今晓雯这样，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对不住小豪了，虽然小豪完全不在意这些。 这边晓雯对我的情感还没捋清楚，那边另一个女孩又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青春甜美、满面桃花、活力四射的曼妙女子来到店里，说要接头发。 其他发型师都已经在忙碌，便由我接了她的活。 接头发时间较长，她非常无聊，我便陪着她一直聊天，一来二去，两个人越来越熟络。 她叫何雨，长相相当俊秀，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不仅如此，性格还好，异常活泼、开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经常下巴一扬就哈哈大笑起来。 聊了许久之后，何雨忽然问道： “喂！周坤！” “干啥？” 我一边接头发，一边应道，已经习惯了她直冲冲的语气。 “你家里有老婆吗？” 听她这样问，我瞥了她一眼，开玩笑道： “看不起谁呢？谁家没几个老婆？” “哈哈哈！你这么能‘干’？还几个老婆！” 何雨特意突出了“干”这个字，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她可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是啊是啊！很能‘干’，别羡慕，你没办法做男人。” 我也揶揄道。 “别贫嘴！说老实话，家里到底有没有老婆？” 说着，何雨突然伸手在我大腿上使劲捏了一把。 这直把我疼的“嘶哈”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干啥干啥干啥？哇靠，大姐，咱们这可是初次见面，你就要欺负我嘛！？” 这何雨可真是大大咧咧，说话没遮没拦、啥都敢说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对男生动手动脚，这让我有点怵她。 “赶紧说，有没有老婆？” 何雨这会嘟起了性感小嘴，假装生气的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人愿意嫁给我呢！满意了吧？” 这话刚说出来，我就有点迷糊了，自己都搞不懂为啥要这样跟她说，好像心里有一股悸动。 但何雨接下来的回答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令我的内心悸动了起来—— “真的？没骗人？那我先做你女朋友，你若是个好男人的话，我嫁给你怎么样？” 她这一句话虽然压低了些声音，但也简直就像平地惊雷一般，我万万想不到，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对刚认识的男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何！别开玩笑！待会别人还以为我诱骗未成年！” “我二十了！别扯淡！认真回答！说！看不看得上我？” 何雨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旁边的同事已全然听见，一个个正在窃笑着。 我是实在搞不懂了，这何雨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或者是何方妖孽，竟然如此的匪夷所思！竟然对我这么一个认识才不到三个小时的、而且大她将近十岁的大哥公然表白！ 此刻的何雨简直有些咄咄逼人了，看着她美丽动人、又一脸认真的脸庞，我感觉自己的大脑简直都要宕机了。 我从来没有遇见、也没有听说过有何雨这般的女子，有那么几刻，我甚至在怀疑，何雨精神有没有问题。 但无论从其他任何方面看，都不难清楚，何雨很正常，至少除了刚才的这段似乎有些变态、相当赤裸的表白之外，她很正常！ 何雨的双眼直视着正埋头给她接头发、以此掩饰内心局促的我。 我愈加感到这个女孩是多么的独特，她的表白都显得那么的气场强大，令我这么个大她十来岁的男人，要看她两眼都要先壮一壮胆子、调节调节起伏的心绪。 我一时哭笑不得，不知如何作答，我看了她两眼，她的眼神非常清澈，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任性小女孩一般等待着我回答她那天真烂漫的问题。 第310章 有点着迷 我看何雨说的越来越认真，不禁越加局促了。 我看了看何雨，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地道： “行啦，大小姐，咱不开玩笑了，好好接头发，以后呀，有什么姐妹要做发型，记得想着哥哥这里哈！” 何雨头微微偏向我这边，眉眼带着一丝调皮、唇角上扬、俏皮笑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一句话，何雨是小声说出来的，看着态度极其认真，眼神极其真挚，但那笑容里却又似乎有一丝狡黠。 我给整不会了，我又看向何雨，她也注视着我。她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稚气未脱，加之脸上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胶原蛋白，给人感觉无比的美丽、清纯、人畜无害。 我无法判断何雨的诚挚是不是装出来的，她本就让人觉得有些古灵精怪，美丽却透着一股邪气，我可不想最后被戏耍沦为笑柄。 我轻轻咳了一声，缓解了下尴尬，这么直爽甚至有些霸气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拿我开涮、寻开心。 我不敢相信如此美艳得有些超凡脱俗的何雨和我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但这小丫头似乎又说的相当正经。 我感觉自己有点晕头转向了，思维打结，什么也分辨不清了一般。我认输了，干脆先顺着她的节奏尴尬道： “不是，那我们也总得多了解了解吧？你…你这样就不怕我是变态？或者心理扭曲的虐待狂？” 虽然担心最后是对我的戏耍，以证明她的魅力，但这何雨我越是捉摸不透，反而越想看看顺着节奏下去会怎么样。 或许，我得承认，或许她就像那九尾狐妲己一般，令我也像纣王一般迷失了心智。 所以，我纵使百般忐忑，明知若是戏耍我将颜面扫地，却还是偏偏要赌这是不是个娱乐陷阱，甚至还要以身试探这个陷阱的深浅。 何雨咯咯笑了起来，道： “你别吓我！那肯定要了解呀，只是，我相信一见钟情嘛！” 说完，何雨掏出手机，盯着我道： “qq多少？” 我乖乖将qq号报了给她，何雨脸上的笑多了一分满意。 头发一直到晚上七点才接完，带何雨买完单，店外开来了一辆车，司机是个二十五六的女的，她脚踩高跟，下身穿紧身蓝色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短款皮衣，打扮入时，马尾高高翘起，显得英姿飒爽。 “姐姐，您可终于接完了，走吧！” 来人一进入店里就对何雨半抱怨半热情的说道，说完她就上来挽住了何雨的胳膊。 何雨扭头对我妖媚地微微一笑，扯扯我衣袖： “跟我去吃饭不？” “啊？我…我还上班呢…” 说真的，她邀请我去吃饭我还真有点想去，如果要证明她的魅力，她已经成功了，她的魅力，杀伤力巨大！ 何雨没有答话，她瞄了我一眼，眼角带着媚笑转身往外走去，那眼神，仿佛在俯视一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正流着哈喇子的可怜男人一般。 我转过了身，回到前台准备打卡去吃饭。 这时身后高跟鞋的“哒哒”声又响了起来，我转过身，正是来接何雨的飒爽女。 “喂，兄台，我们家大小姐喊你吃饭呀，走不走！？” 这么有架势吗？我心想，行吧行吧，干脆去吧，我实在抑制不住对何雨的好奇了。 飒爽女开车，何雨同她用家乡话说了几句，我听出来了，是湖北话，她们是湖北人，应该是老乡。 她们带我来到一个火锅店，她们俩和我面对面坐着。 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店，我以为何雨会是不同的样子，但我却估计错了，何雨依旧阳光、直率、大大咧咧，完全没有让我感觉刚才只是逢场作戏。 “青姐，你觉得他做我男朋友咋样？” 坐下没多久，才喝一口茶，何雨就对她的姐妹貌似还兼保镖和司机笑着说道。 青姐将茶杯捧至她的大嘴旁，一边打量着我，一边用挑剔的语气和表情煞有介事地说道： “嗯，外表看去马马虎虎吧，勉强不会丢咱们的脸，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看着她们仿佛女强盗一般的模样，我也不能示弱，半开玩笑半假意挑拨道： “青姐，你要这样说的话，要不今晚你替你姐妹验证一下本公子的实力？” “哈哈哈！真不要脸！这离开店铺了，本性就暴露啦？” 何雨挥出她的玉指轻拍了下我的手背，娇嗔笑骂道，那模样，仿佛此刻已是我的女朋友一般。 我并不擅长打情骂俏，但怼两句话还是会的。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我慢慢感觉何雨的确不是在戏耍我，也不是开玩笑，她始终对我很感兴趣，一直问东问西，这让我提防的心理渐渐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何雨的独特令我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加之她本就美丽动人，我一个正常男子，没理由不心动，更没必要端着。 然而，何雨却显得有些神秘兮兮，凡是问到与她家庭信息相关的话题，她就总是转移话题、巧妙避开。 我慢慢感觉何雨身上相当矛盾，她的容颜以及眼神显露出来的都是清纯、童真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但她的性格却似乎和她的年龄不太符合，显得有些油条，言语和心智更是令人感觉她相当老练。 一顿晚饭下来，何雨把我的情况都摸了个门儿清，而她却令我感觉比我这个逃犯还要神秘。 说夸张点，除了生辰八字还有性别，她的工作，她的家庭，她的父母，我啥也没问出来。 何雨一方面大大咧咧一方面又神秘兮兮的反差，令我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甚至有些着迷了。 饭后，青姐和何雨把我送到店铺就开车离去了，我以为今天这一番悸动也就仅仅是何雨的心血来潮，看她嘻嘻哈哈、老不正经的模样，也许明天就对另一个男生这般撩拨、挑逗了。 这么以为的同时，还有些失落，这不禁让我感到汗颜。我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撩得失魂落魄的，说出去脸都丢光了。 我在想，如果何雨真是觉得好玩才这么挑逗我，那她可真是太厉害了。 然而，她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我再次汗颜，为自己纠结忐忑、反复无常的心理状态而汗颜。 她让我重温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的实质含义。 第311章 何雨遇晓雯 说来惭愧，当晚晓雯依旧陪着我下班一路走回家，但我心里想的却全是何雨。 晓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越来越把她当成了妹妹，但让我内疚又不安的是，她对我的情义也越来越明显了，她反而把小豪当成了哥哥。 按道理，无论外貌还是气质，晓雯都不输于何雨，而且她先进入我的世界，显得也更加的端庄贤淑，但人就是这么的奇怪，往往一个陪伴了十年的人却不如相识才十小时甚至十分钟的。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也无可奈何地犯着这样的贱，男女之情是多么的赤裸和奇怪。 原本两天以后的护理，何雨第二天晚上就来了。她今天打扮得更加的精致、美丽，身着一套古装一般的白色连衣裙，袖口束紧，颇有干练之风，脸上略施粉黛，眼角的眼线微微上扬飘出，尽显狐媚。 她还未踏进店门，就吸引了男男女女一大片的目光。 “呐！给你的！” 何雪刚来到正在服务顾客的我身旁就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我的顾客看着这景象笑道： “你女朋友啊？” 这一刻我有些尴尬，但更多激动，我开始慢慢觉得何雨的缺点似乎也是优点了，大大咧咧何尝不是一种大气和果敢。 我对顾客笑了笑，并未明确回答，为了不让何雨难堪，我赶紧收下了她递过来的盒子。 安排助理给何雨洗头护理后，我把小盒子放到了前台。 待到何雨洗完头做完护理已是十一点，这时我心里飘过一丝不妥。 给何雨吹完头发，小豪也开完了晚会让大家下班了。 何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微微歪着点头，甜甜地笑着向我伸出手道： “东西呢？我要亲自给你戴上！” “噢！对对对！我给整忘了！” 我赶紧到前台拿过何雨送给我的小盒子，这个时候店里已经没多少同事了，我递回去给她： “小雨，我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我现在还不是你男朋友，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更何况，我觉得，你比我小这么多，我不能糟蹋你这只白天鹅，你还小，还不懂爱情，你会遇见真正适合你的白马王子的。” 我不能说我说的这番话百分之百都是真实的心意，毕竟，以何雨的各方面来说，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我来说，不知是性格还是曾经的情感经历原因，我对主动、热情、大方的女生有着天然的执迷。 而何雨，恰恰是完美击中了我的心。 但如今的我，早已不似十八九岁的时候，现在，我不自觉地会在每一个情感冲动的关头自己给自己泼冷水，强迫自己冷静又或者是冷漠下来。 也许和曾经的经历有关，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可以开开心心地拥抱幸福和快乐，却非要自虐式地整出一番变数来，仿佛不这样做，心里就不踏实。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心理变态，又或者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吧。也许，在许多的感情挫折之后，我的内心已然给自己下了没有人会坚定地爱、坚定地陪伴下去的这个论断。 或许许多人也正是出于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心理，做出了同样的试探。但我那些话大部分是一种消极的心态，更多的是由衷的劝告，只是我也得承认，内心确实也抱着一丝隐秘的试探。 “噗噗噗……” 何雨强忍着笑，她接过了盒子，一边打开一边嘟囔着道： “本小姐这只白天鹅就看上你了，就想被你糟蹋，咋滴？” 何雨说着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条金灿灿的粗链子来，她将盒子扔回前台，腾出手来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她将我拉近，然后手臂持着链子绕到我的脖颈后面，将那条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金链子戴了上去！ 近在咫尺，呼吸融合，何雨的香气直沁入我的鼻孔、沁入我的心扉，着实令人陶醉。 她的主动和霸气完全折服了我，我竟不敢动弹。 何雨一边扣上项链，一边在我耳边埋怨式地说道： “那你就不能有志气点，成为我的白马王子嘛？” 说完，她依旧保持着扣项链的姿势，脚尖微微踮起，双手小臂环绕我我的肩上，脸上则洋溢着俏皮的笑容。 她这个模样，即使现在，还是会让我怀疑，她是否在耍弄魅力、玩弄感情。 纵使我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也架不住一个如此美丽的小女生这般的温柔暧昧，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何雨依旧环绕着我的脖子，就在我眼前，看着我这一系列的羞涩变化，她憋着笑，仿佛有些得意。 “行啦，下来吧！大小姐！” 我抓住何雨的双臂，将她拉了下来，这可是大庭广众呢，我扫视了一眼周遭，这不，还有许多同事也正在憋笑目睹着我们。 突然，我的目光戛然而止地停在了店铺大门处！晓雯此刻正站在门边眼神悲戚、神情落寞地看着店内的一切。 我更加尴尬，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一时之间脑袋完全懵了，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走吧！走吧！下班了！我妹都在等我了！” 我感觉到了晓雯的不开心，赶紧越过何雨，来到晓雯面前，尴尬地对晓雯笑了笑，道： “你下班啦？” “这是你妹妹呀？！” 不等晓雯回答，何雨的声音就紧接着在我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何雨也走到了晓雯的面前，听我说这是我妹，她热情地向晓雯伸过手去，欢快地说道： “妹妹好！我叫何雨！” 晓雯脸上的表情在急剧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一会轻咬嘴唇、怒意升腾地看着我，一会眼珠子转动，敌对感十足地瞄着何雨，脸上又换成了鄙视、不屑，还有浓浓的醋意。 晓雯没有伸出手来，何雨的手僵在了半空。何雨感觉到不对劲，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她扭头看着我，眼里似乎在问：这是你妹妹？她的眼神都要杀死我了！你跟我说这是你妹妹？！ “哎呀，走吧走吧！我们去吃夜宵吧！” 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我赶紧扯上她们俩、招呼上小豪，一起往夜市走去。 第312章 雯vs雨 有一点必须要表扬何雨，纵使晓雯摆明了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难堪，但何雨还是尽量圆场，让气氛和局面不至于太糟糕。 何雨主动说这个夜宵，她请大家吃，这让我内心对何雨又多了一分肯定。何雨前面给我的感觉多少有点不正常，热情洋溢、激情四射、大胆活泼、积极主动，这些按道理是极为可贵的品质，但对一个刚认识的男生如此，怎么都让人感觉有点神经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何雨的认识，正朝着越来越正面发展着。 整个夜宵，晓雯始终没说一句话，眼睛不时盯我一眼，有时眼中竟还含着一层朦胧的泪光。 我已经意识到，何雨的出现，以及我对何雨的感觉，已经深深地刺痛了晓雯的心灵。 晓雯的表现，让我内心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慌，不知道在恐慌什么，就是一看她低头吃面、楚楚可怜的神态，就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这是一顿漫长的宵夜，好不容易吃完，何雨又要陪我们走路回家，说是想去我们住处拜访一下。 我摸了摸已收下来揣在兜里的大金链子，想想也好，等下得找个机会把这东西还给何雨。 见我点头答应，晓雯忽的站了起来，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甩，撅着嘴，屁股一扭，愤怒地转身离开了餐桌。 “诶！晓雯，你、怎么了？” 我立时慌乱了，就怕出现这样的情景，多难堪啊！ “没事没事，我去看看！” 小豪说着追了上去。 我便又坐了下来，心里乱糟糟的，何雨则在我对面用一种异样的眼神、似笑非笑、似怒又非怒地看着我。 “干啥子？” 我也不知道何雨的出现到底是福还是祸了，此刻心里莫名烦躁。 “你这妹妹…到底是亲妹妹呢？还是情妹妹呢？” 何雨睁着她的大眼睛凑上前来盯着我问道。 “啊？这…” 我尴尬地笑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感觉啥都逃不过聪慧的何雨的双眼。 “可能…大概…或许…应该是亲妹妹吧…” 我嘟嘟哝哝、吞吞吐吐好一会，憋出了这句。 何雨依旧面若桃花，微笑着慢悠悠地走到我身侧，忽的她伸出手来猛的掐住了我的手臂！ “哎呦！” 这一下直疼的我跳了起来，何雨是真掐，一点都不客气，更一点都不见外，仿佛我已是老天许给她的男朋友了一般。 何雨掐着我一点点皮肉，见我疼的龇牙咧嘴的，力气小了些，但却依旧没有松手，她在我脸旁瞪着我道： “原本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也是个花花公子啊！没一句实话！哼！” 说完，何雨捏着的手往下一扯，再一次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她的手终于离开了我的手臂、没掐着我了。 我想解释，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何雨给我的感觉太怪，任她去吧，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来去自由，我不想不够了解一个人、不够认可一个人的时候就和她谈恋爱。 然而，何雨看我没有再进一步解释却并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只是认认真真的扯着我手臂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愿意笑就笑，我愿意哭就哭，你管我！” 何雨任性的朝我噘着嘴道，接着牵上我的手，甩了甩道： “走吧！周公子！带我回你的窝参观参观！” 不知为何，何雨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她牵着我的手，和我一甩一甩地往回走，我竟有种享受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看看接近了住处，我还是果断挣开了何雨的手，何雨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瞄了我一眼。 我们住的是楼梯房，在六楼，五楼到六楼的楼梯刚走到一半的拐角，我们就瞧见了已经等在门外的晓雯。 晓雯看到并肩上楼的我们，仿佛得到了某种求证一般，瞬时呼吸深重、情绪起伏起来。 晓雯的眼里水汪汪的，似乎有泪珠正在打转，我和何雨见她这模样也都停住了脚步。 场面仿佛冰冻住了一般，当我正想说话时，晓雯却猛地抬起手，指着何雨问我道： “她果然是你女朋友？” “这…” 我看看何雨，又看看晓雯，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这时何雨开口了： “妹子，现在应该还不算吧，但应该马上是了！” 何雨脸上带着微笑，显得一团和气，但她的神色却由内到外都透着股霸气，不等晓雯说话，她笑呵呵地反问晓雯道： “你不是周周的妹妹吗？你哥有女朋友了，不是应该开心吗？” “谁说我是他妹妹的？” 晓雯也分毫不让，咄咄逼人地看着何雨。 “啊？周周自己说的！是不是？周周？” 我不能确定何雨是工于心计还是本就天真烂漫，她这一口一句周周、周周的，简直就像一个个核弹炸在晓雯的心头，听完她说的这几句话，晓雯已经气的满面通红，看向何雨的眼神充满了杀气，看我的时候也满含怨气。 这时小豪也出来了，他感觉到了局势的火药味，伸手拉了拉晓雯，对我们说道： “进来进来，在楼道开会啊！” 但晓雯却僵直的杵在原地，任小豪怎么给眼色，就是不动。 忽的，晓雯用力甩开了小豪扯着她衣服的手，重重的“呵”了一声，接着蹭蹭蹭往下跑。 “晓雯！” 晓雯经过我身旁时，我对她喊了声，她没理我，我又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只碰到她的衣袖，一下的功夫，她就从我身旁溜走，跑了下去。 我正不知要不要追下去时，何雨凑了过来，她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半自言自语半嘲笑道： “嗯…这八成是个情妹妹，我感觉出来了…” “你和她同居了？” 何雨眨巴着眼睛凑到我跟前问道。 “哎呀！怎么可能！跟你说了她是我妹妹！别瞎说！” 我对何雨有些烦躁，但又怎么都生气不起来，很奇怪的感觉。 “嗯…希望你不会在别的女孩子面前说我也是你妹妹！哈哈哈！” 何雨说着走了上去，进了屋子。小豪虽眼看着晓雯被何雨气跑，但刚吃了何雨一顿宵夜，加上何雨始终笑脸相迎、言行也并无不当，小豪也就热情地迎了进去。 何雨参观了一遍我们的两房一厅，然后就待在我房间摆弄摆弄这个、摆弄摆弄那个，我心里记挂着晓雯，毕竟晓雯可是我从工业区拉到这里来工作的，我得对她负责，我担心她生气之下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 但何雨却脸皮很厚，在我房间待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我赶她回去，她才笑嘻嘻地从我房间出来。 我送何雨到楼下打车，等她上了车，我不由分说就把金链子塞进她怀里，何雨愣了下，但也没有再强迫给我。 何雨刚离开，我正想给晓雯打电话，晓雯的信息就来了—— “我要做你女朋友！” 一看到这一行字，我的头就大了。 晓雯的心意我懂，但我真觉得我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我，另一方面，晓雯太善良、太纯净，而我是个逃犯，我们没有可能，至少在接下来可以预想的十几年内，我不可能给到她什么，我不想再伤害这样一个如同白纸一般的黄花闺女。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何雨却没有令我感觉到这种来自良心的压力，反而还有种好奇，好奇真的跟她在一起了，她会怎么样。 我打电话给晓雯，她已经让我感觉必须要和她好好谈一谈了，不然，以晓雯目前给我的感觉，我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 第313章 晓雯失踪 晓雯没有接电话，但很快发来了第二条信息——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就问你，我做你女朋友，行不行？！” 无奈，我只得也以信息的方式解释—— “晓雯，我不适合你，你要相信我，如果适合，我早就要求你做我女朋友了，真的，你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但我真的不适合你，我们在一起会害了你的！” 我不能告诉何雨我是逃犯，但我也尽量说的明白一些。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都没有在一起！我觉得很适合，从一开始你帮我出来找工作，我就觉得你很适合我，我也很愿意听从你的安排，而且，我觉得我也很适合你，你很需要像我这样的女朋友为你操持家务。” 这可真是通天大道她不走，两侧皆是万丈悬崖的独木小桥她却要闯进来。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好言相劝，越是执拗。 “你明天下班了来找我！” 信息里我实在不知该和晓雯怎么说了，只好第二天见面再好好“教育”她。 然而第二天晚上十点还不到，何雨就和她的“保镖”一起出现在了店门口。 我赶紧走了出去，好说歹说，才把何雨两个人劝说了回去。 晓雯下班时间是10:30，我们是11点，10:30刚过没两分钟，她就来到了我们店外。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我不想去处理私事，便让晓雯在门口坐着等我。 11点后，由于我作为高级干部不用负责什么具体事务，便先于开晚会的其余人先下了班。 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和晓雯说个清清楚楚了，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咖啡馆。 晓雯见我带她来氛围这么暧昧的地方，一时有些欣喜，眉眼带笑，但闭嘴不言。 落座点好东西之后，我便开门见山道： “晓雯，你要听我的话，我不能做你男朋友！哥不适合你，真的，不能耽误你！” 晓雯闻言，脸色立马大变，有些激动地道： “你、你…” 重复喊了几声“你”之后，她才脱口而出道： “你不喜欢我干嘛要拉我到你身边工作！？” 晓雯此话一出，眼里顷刻又溢满了泪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觉得你在工厂里没有前途，埋没自己呀！” 我意识到晓雯似乎对我的出发点想偏了，果然，晓雯说道： “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这么为我想干什么？你心疼我干什么？你明明当初就是喜欢我，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碰到了那个小妖精，心思就不在我这了！” 晓雯噘起了嘴，泪珠滑落了几滴。 她一哭，我就乱了心神；她这无中生有的胡乱揣测又让我有些烦躁，先前想好的许多循循善诱的劝导一时都不知遗忘到哪里去了，脑海里只剩下了急躁。 “晓雯，你为啥要这样呢？我觉得我从一开始就表达的很清楚，我当初建议你出来工作可真没别的想法！无论是之前还是后来还是现在，我始终都是一个态度——我可以做你哥，或者做你好朋友也行，就是不能做你男朋友！” 听我这么说，晓雯紧咬住了嘴唇，头别向一边，不说话了，我只看见她的侧脸，一行泪水又淌了下来。 看晓雯这个样子，我开始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去自以为是地招惹这么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呢！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东西上来了，晓雯看见，却突然站了起来，快速从另一侧离开了座位。 “去哪？” 我心里一紧，也赶紧起身问道。 “这么浪漫的氛围我不配，叫你的小妖精来陪你共享吧！” 晓雯径直离去，身后带起一股风，将这句怎么听都不像是她说的话带到了我的耳里。 唉！真是造孽！ 有时候爱真是魔鬼，它会让一个人变成谁也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这一刻我的脑海第一次浮起一个念头，既然晓雯执意要做我女朋友，那就让她做吧！反正她怎么着，看着都比何雨要踏实。 可也就是一个念头，很快就烟消云散，谁都会有不负责任的想法，有些人做得出来，有些人怎么都做不出来。 看着桌上的咖啡和点心，我不想浪费，心里也闷的慌，便打电话给小豪，可小豪说他去玩了，我听到电话里有女孩子的声音，心下明了，便挂了电话，不再打扰。 其他兄弟住的都远，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叫来一解烦闷，我只好自己孤独享用了。 但我刚喝一口咖啡，何雨的电话就来了。 “和妹妹约完会了没？哈哈！” 标志性的爽朗大笑，标志性的大大咧咧，和阴柔忧郁的晓雯简直是两个极端！我不喜欢极端。 “喝闷酒呢！别烦我吧，洗洗早点睡！” 丢下这句话后，我便挂了电话。 然而何雨却又打了过来，依旧是嬉皮笑脸： “别这样嘛！喝闷酒找我作陪呀！至少，我能让你开心不少、放松不少的嘛！” 何雨这话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虽然我不是在喝酒，但心里确实烦闷，晓雯给我一种自己惹事了的感觉，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这个时候有个嬉皮笑脸的人、还是个美女陪伴一下，逗逗开心，放松放松，好像确实不错。 我将地点告诉了何雨，十几分钟的功夫，她和她的“司机”就来到了我身旁，坐到了我对面原本晓雯坐的位置。 何雨倒不嫌弃，也不问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是谁的，端起来就喝，反而给青姐点了一杯新的。 跟何雨的相处与跟晓雯的相处太不一样了，何雨给我的感觉很放松，感觉我无论怎么排斥她、拒绝她，她也不会因此而悲伤、痛苦，这让我心里全无压力。 人的情感是很奇怪的，也是很无奈的，虽然晓雯看着明显要比何雨来的靠谱，外貌也不比她差，但如今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不可遏制地越来越喜欢何雨。 何雨她们是开车来的，约莫半个小时后她们将我送到了住处楼下，然而我一推门出去，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晓雯。 “呵呵！” 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晓雯带着几分凄凉的冷笑，这一声“呵呵”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贼一般。 何雨原本还想送我上楼，可一看到路旁面色苍白、横眉冷对的晓雯，她也踌躇了，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笑了笑道： “妹妹在这里那我就不上去了，我回去喽！” 说完何雨对我眨了下眼睛，我点了点头。 何雨上车离去，我看着路旁阴影下的晓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走了过去，拉起晓雯的手，晓雯别过去的头扭了回来，她看着我，眼眶中泪光闪闪： “你确定你喜欢的是她对吗？” 我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晓雯，抬起另只手伸过去抚摸了几下她的头，一边摇摇头： “我没有确定我喜欢的是她，我也没有说过她是我女朋友，你何苦这样？” 晓雯听我这么说，眼里流出希望的光芒，道： “那既然这样就让我做你女朋友！” 看着眼前执拗的晓雯，我更是连连摇头，道： “不，晓雯，我说过，我们不能做男女朋友，我对你只有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就让我永远做你的好哥哥，你永远做我的乖妹妹，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原本没有何雨，我没什么感觉，现在有了何雨，我才感觉到你对何雨才是真正的喜欢！” 晓雯的情绪又是急转直下。 “好好好！就算我喜欢的是何雨，但你为何要这样呢？喜欢一个人更多的时候不应该是成全吗？” 我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让晓雯摆脱自己内心的魔怔，不要再执迷于我身上，她让我感觉她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 然而晓雯听完我说的这句话，却瞬间涌出了热泪，她又别过了头去。 我实在不忍心，上前抱住了晓雯，想要安慰、开导她几句，但她却猛然甩开了我的双臂，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了开去。 我实在是烦躁，回到住处，小豪也还没回来，又过了半个钟左右，他才回到家里。 我向小豪吐槽晓雯的固执，但小豪跟我说，也许晓雯当初能够毅然脱离工业区来到我身边工作就是冲着我来的，或许那时候我给她的感觉就是我喜欢她、想要她做我女朋友、让她来跟我在一起，所以晓雯一直觉得自己是投奔了男朋友，潜意识里就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女人。 所以，现在我身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晓雯自然是大失所望、无法接受的了。 如今看来，小豪的分析大差不差了，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竟然深深地伤害了一个最单纯的女孩。 我心中越来越不安，我拿起手机给晓雯打过去，她没接，我接着打第二个时，她已经关机了。 无奈，我只好作罢，但不知为何，一个晚上我都心神不宁，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决定第二天一上班就去找晓雯。 我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只要她开心，暂时做她男朋友算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给晓雯打去电话，仍旧是关机，我心底越来越不安。 在店里开完早会后，我第一时间冲到对面的曼尼美容院，但晓雯的同事却告诉我，她今天没来！她今天既不是轮休，也没请假！ 我懵了！一想到电视、电影上经常出现爱情求而不得跳楼自杀的画面，我的心就一阵阵揪起来，真怕这小丫头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赶紧又给晓雯打去好几个电话，仍旧是关机，给她发去的信息也全都没回，她的qq显示也不在线。 我让晓雯同事带我去宿舍找晓雯，但她却告诉我，晓雯昨晚压根就没有回宿舍！ 我彻底慌了！晓雯失踪了！她到底去哪了呢？ 第314章 寻找 晓雯不见了！ 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在这偌大一个鱼龙混杂的深圳彻夜未归，我心急如焚！ 我站在我们店外，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我猜晓雯可能是去了之前工厂的老乡那里，可我那时却没有留她老乡的联系方式，根本就无从查证。 晓雯是我带出来的，倘若她出个什么岔子，就算我没有法律责任，我这辈子也将寝食难安。 想到这，我进到店里，让小豪开车跟我去一趟晓雯之前的工厂，晓雯朋友的名字我知道，打听一下应该不难。 小豪马上就往住处跑，回去开车。但他跑了几十米远后突然又折返了回来，他跑到我身边，喘着气跟我说道： “哥，我想起来了，她老乡不是在店里染过头发嘛！查一下技术服务备忘录不就行了！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 “啊！对哦！” 我也是一时着急，竟然忘了这个。 我们跑到前台，不用多久就找出了晓雯老乡的备忘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的手机号。 我迫不及待的打了过去，没多久她就接了，然而晓雯却也没有去找她。但是她说昨晚很晚的时候，可能凌晨两点左右，晓雯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去喝酒，晓雯说自己心情不好，有个客户姐姐请她喝酒，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 她因为今天要上班，昨天又太晚了，便没有跟晓雯去。据她说，电话里非常嘈杂，似乎晓雯在夜总会。 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了，晓雯这么单纯的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我对拉她去喝酒的那个所谓的顾客姐姐的出发点也深感怀疑。 但现在人又找不到，她又不是未成年，也不能报警，更何况，我是什么身份，我还敢报警！ 实在无奈，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问晓雯的老乡能不能找到她，她说如果晓雯愿意当然能找到，但晓雯要是不愿意的话，她哪里找得到？ 既然如此，我只能请求晓雯老乡每隔一段时间就联系一下晓雯，尽量让她过去找她，然后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晓雯老乡有没有每隔一段时间联系晓雯我不知道，但我是几乎每隔个把小时就打一次电话给她老乡，晓雯的更是打了不计其数。 一天过去了，直到我们下班，晓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何雨又来了，我完全没有心思理她。我告诉她，晓雯失踪了！她很有可能会受别人的蛊惑，沉浸在形形色色的世界里，这是我最担心的。 何雨也很吃惊，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我看着何雨以及她的“随从”青姐，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要不…你们去道上打听打听？还有帮我去各个场所寻觅寻觅，可以么？” 何雨刚要回答，青姐却抢先指着我道： “你这话不对劲啊！啥意思？你看我俩是太妹呗！是道上的人呗！让我们两个姑娘家家去风月场所寻觅？亏你想的出来！你自己怎么不去！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啊？这…这、我没有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嘴上赶紧否认，但我心里却是惭愧得很，这青姐可真是一块老姜，眼光这么毒辣。 “你呀！” 青姐指着我道： “一点都不老实，明明是你女朋友，却要跟我们家小雨说是妹妹，这不，人家被你气走了吧！男人！呵！” 青姐瞄了下何雨，冷峻、讽刺的表情又换作了微笑，接着道： “不过呢，感情也是不能勉强的嘛！你这‘妹妹’走了就走了嘛，正好让我们家小雨少一分心理负担。” 我不想理青姐，想来她们也不会真正在意晓雯的安危。 但何雨还是答应了帮忙找找，留意留意。 晓雯出了这个状况，我也没心思多理会何雨，心里始终没着没落的。但何雨却并不以为意，还是该陪我吃宵夜吃宵夜，该陪我走回家走回家。 第二天一上班，我仍然一有空就第一时间跑到曼尼问晓雯有没有来上班、有没有回宿舍，但得到的答案仍旧一样，给晓雯打去电话也还是一样。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还是如此！ 到得第五天，我已经实在按耐不住想要叫小豪报警了，这么一个大姑娘，就算感情受挫、受了刺激，要发泄几天，那也应该有个度，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越想越害怕，总觉得晓雯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而且，曼尼老板娘兰姐已经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晓雯连续旷工了这么多天，是咋回事。 我又不能跟兰姐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便只能以她老家有事为由，一直向她道歉，希望兰姐不要开除她，此刻我还想着能把晓雯找回来，重新好好学东西。 兰姐总算是给面子，也不拆穿我这完全不经推敲的搪塞之词，只是批评了几句便答应了不会将她开除，等她回来了略微处罚一下就好。 我自是万分感谢，但另一面，我却完全不知道晓雯何时才会回来，甚至还回不回来，我心里都没底。 报警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浓，但警察来了，让小豪怎么跟他们说呢？ 晓雯失踪的缘由总要解释，解释缘由就必定要涉及男主人公，这个男主人公只能让小豪冒名顶替，但待到找回晓雯一旦拆穿的话，说不定我的大麻烦就来了。 我左思右想，实在是找不到万全之策。 正当我冥思苦想之际，何雨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本烦得很，更何况又是上班时间，便开了静音，没有理会。 晓雯令我越来越不安，工作无法专心，吃饭也食不知味，这五六天的时间了，直觉告诉我，晓雯一定遇上了新的人、去到了新的世界。 至于新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新的世界是丑恶还是美善，我不敢断言，只能在心里为她祈祷。 直到下午三点，何雨到店里找我，我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她到店里都是直接去洗头，要么就先跟我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但今天，她却一脸严肃地要我到外面说话。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走出店外来到何雨面前，她就指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机劈头盖脸地斥问道。 “啊？” 我拿出手机一看，一共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何雨打来的，我才想起上午因为烦躁不想接她电话，所以开了静音模式。 “想知道你的小美人妹妹去哪了吗？” 何雨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何雨： “你知道他在哪？” 何雨马上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我不仅知道她在哪，我还知道她有了新朋友，或许…说不定还是新男朋友呢！” “哎呀！你快说啊！” 我看到何雨这副模样就来气，我都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她却还有闲情逸致搔首弄姿、卖弄悬疑、吊人胃口。 “现在怎么说？我现在都来找你了，我是说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那时她正离我二三十米的距离！” 何雨倒显得无辜了。 我抓住何雨的双臂，郑重地问她： “你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那她看见你了嘛？” “没有，我在车上！” “那你怎么不叫住她！？你应该强行把她带回我身边！” 我有点责备何雨，她明知道我这几天找晓雯找的焦头烂额，她碰见了晓雯却不懂把她带回我身边，至少也要盯住她，然后喊我过去的嘛！ 但想到这，我才想起是自己烦躁，一直没接何雨电话，她确实是有这个想法的。 何雨没有因为我的语气里充斥着的责备而生气，只是有些委屈地道： “我哪敢啊！她恨我恨的咬牙切齿，我要是再叫住她，她就算不打我一顿，也会撒腿就跑，这么一来，再想找她就难了！” 何雨这么说，我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还能再找到她！？” 何雨见我语气复又温柔，顷刻脸上又漾起得意道： “那…大概…应该…也许…肯定是…必须得…没问题吧！哈哈哈！” 我真是对何雨又爱又恨，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非要说的像山路十八弯一般，令人头晕目眩。 “那走走走！我们现在去找她！” 说着，我拉上何雨的胳膊就要她带我去找晓雯。 “你急什么？！” 何雨又将我拉了回去，顿了会，她的双手握住我的双手，温柔的对我说道： “你放心，既然你说了他是你妹妹，我就把她当你妹妹，我就会和你一样，尽量保护她。 你得相信我！交给我吧，一找到她，我就给你打电话！行不？” 我定睛注视着何雨，说实话，这是我自认识何雨以来，感觉她说的最像人话的一句话了！ 听着这句话，看着何雨恳切的眼神，我感动了，我情不自禁地牵起何雨的双手，想说什么，却又突然忘记要说什么，就那么呆呆愣愣的看着何雨。 忽的，何雨快速迎上来在我唇上轻轻吻了一口，接着抛下一句： “等我电话哦！” 然后何雨就蹦蹦跳跳、仿佛急着去立功的小女孩一般，欢快地消失在了人流、车流之中。 第315章 找到晓雯，陷入麻烦 之后，我一直在店里，一边工作，一边等何雨的电话，我非常着急想要知道晓雯的所在，但一想到她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又有些恐慌、害怕。 但一直等到了晚上10点多，何雨的电话都还没来，我又不禁担心，担心何雨说大话，担心从此再也遇不到晓雯。 十一点，下班时间到了，店长小豪正在组织大家开晚会，我心里有事，便没有参加。 我坐到了门外的休闲椅上，我刚坐下还没一分钟，我的电话——心心念念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你快过来！他们在夜市肥牛大排档吃夜宵！” 何雨兴奋的声音响起，不难听出，里面有些许邀功又或者期盼肯定和宠爱的情绪。 “好！” 我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接着快步进店拿上自己的挎包，然后一路小跑到店外马路边拦的士。 夜市虽然不远，但这回我可不能再像以前一般悠哉悠哉地走路过去了，说不定晓雯没一会就又离开那里，我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哥！” 这时身后小豪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他看我火急火燎的，怕我有什么事情，所以快速开完了晚会，赶了出来。 我将事情告诉小豪，小豪闻听立马就往住处跑，一边跑一边跟我说，他去开车，也好顺便接晓雯。 我想想也好，反正住处不远，跑步两三分钟就到，打车也不一定有这么快。 十几分钟的功夫，我和小豪就赶到了夜市外面马路上，何雨马上跑过来和我们汇合。 “呐！” 何雨指向我们此刻面向的侧前方： “看到没？肥牛大排档！” 我们看见了，点了点头。 “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在里面吃宵夜！” 听见“中年男人”这四个字，我心里就一紧，莫名一个不祥的预感以及一股厌恶涌上心头。 我咬了咬牙，点点头，对小豪努了努嘴，两个人一起朝肥牛大排档走去。 刚走出几步，何雨又追了上来，她拉住我，似乎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最终像是做了决定一般，叮嘱道： “那中年男人是莺花经理！混社会的！别起冲突！” 这时我还不明白什么是莺花经理，但听到后面那句“混社会的”就料想不是什么好鸟。 我不想也不会惹事，但谁也吓不着我。但何雨的眼神和语气充满了担心，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和小豪大大方方地朝大排档走去，越走近，我就越生气，也越惋惜，因为还离着二十几米远我就已经看清了晓雯旁边坐着的、老是有意无意往晓雯身上贴近的那个中年男人恶心的秃顶大脑门！ 我们一步步走近，待到五六米远时，晓雯终于发现了我们。她有些吃惊，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仔细看了看晓雯，才几天没见，直觉告诉我，她变了！ 我说的变了，不是指晓雯脸上以前没有的那一丝憔悴，也不是指她的衣着服装，而是她给我的那种感觉。 此刻，我和小豪站在了他们并肩坐着的圆桌前，小豪在目光冷酷地死死盯着“谢顶男”，我依然看着晓雯。 这时的晓雯，化了妆，妆容有些不自然，像是新手化的，很大概率是晓雯自己所为。她嘴上的口红是那么的鲜艳，鲜艳到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晓雯！跟哥回家！” 我丝毫没有理会“谢顶男”，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觉得恶心。 “你谁啊？” “谢顶男”坐直了身子，一脸警惕、带着些愤怒说道。 “晓雯！跟哥回家！！！” 我再次对晓雯说了一遍，还朝她伸过去了手。 晓雯看着我，她的眼眶瞬间又溢满了泪光。 晓雯站了起来，她咬着嘴唇，双手握在前面，似乎犹豫不决。 “嘭！” “谢顶男”重重一顿桌上的啤酒瓶，也跟着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道： “你他妈到底谁啊！？” 他指我的这一刻，憋在我肚子里的怒火和恶心仿佛一瞬间有了发挥的机会，我迅速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接着反向一拗再用力向左扭去。 “嗷！” “谢顶男”一声嚎叫，吃痛之下身子扭曲，往远离晓雯的一侧歪去。 我看他离晓雯这么近就来火，反胃！如果晓雯是一朵鲜花，在我眼里他连牛粪都不是！ “晓雯！跟哥回家！！！” 我再一次对晓雯发出命令，但与其说是命令，更不如说是发自内心的呐喊！这“谢顶男”看着就心怀不轨，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晓雯待在他身边，我真是着急上火、忧心如焚。 “喂！叫人过来！老子在肥牛被人削了！” 在我对晓雯着急呐喊、急切想要她回头，跟我回家之时，“谢顶男”却趁机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叫帮手了！ 我不想惹事，但这关头，晓雯却空自站在那看着我流泪，并不曾挪出一步。 小豪见此情景也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我不知道他打给谁，但眼下的局势似乎一时之间也难以解决，只好默许。 “小杂种！你混哪里的？今天你惹上爷了！爷记住你了！” “谢顶男”用手机指着我骂道。 小豪见状，上前一步也用手机指着他怒道：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叫惹上你了！是你惹上我们了！这是我们妹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那哈喇子都要流满一桌的猥琐样！” 我们在吵架、对峙的同时，周围吃夜宵的人也都在幸灾乐祸的看起了热闹。 我一直看着晓雯，晓雯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时揉搓，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走过去，将晓雯拉近，然后双手微微捧了下晓雯的脸，将她头抬起来看着我，我注视着她，道： “晓雯，任何时候都不能任性妄为，你要知道，和不正派的人搅在一起那是作贱自己！听哥话，跟我回去，以后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 我这也是没办法，与其让晓雯跟这种社会渣滓玷污了自己，还不如我豁出去了，不再去想耽不耽误她、未来她会不会后悔的事，就让她跟了我这个逃犯，至少她真心爱我，我也真心想她好。 “谢顶男”听到我这句话，立时暴跳如雷，他怒气冲冲地跳上前来，一把推开我，一手拉着晓雯，一手指着我骂道： “操你m的！你骂谁不正派？！啊？你是她哥吗？身份证拿出来！张嘴就说你是她哥，我看你就是借哥的名头想骗取晓雯的身体！” 这时小豪冲了上来，他也一把推开“谢顶男”，将晓雯拉了回来，斥道： “我才操你m！说你不正派那是抬举你了，说直接点，你是不三不四！瞧你那副垂涎欲滴的猥亵嘴脸，只有你这种人才想得出用‘哥’的名头去骗女孩子的身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顶男”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指着小豪，怒目圆睁、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恼羞成怒道。 小豪丝毫不惧，迅速后退一步，也抄起后桌上面的一个空酒瓶指着“谢顶男”，互相对峙着。 局势一触即发，这时晓雯往“谢顶男”走了一步，双手去拉他高高指着小豪的手臂，语气带着些哀求道， “廖哥，别这样，别这样！他们是我哥！” 晓雯总算是说了句话、给了肯定的回应，这么一来，我们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哥？” “谢顶男”明显不信，语带不屑： “什么哥？亲哥还是表哥？还是堂哥？还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鬼哥？” “身份证拿出来看看！不看别的！只要你身份证上写的是河南的！我就认你是她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顶男”酒瓶一挺，指向我质问道。 我看出来了，他不愧是个混社会的，老狐狸！晓雯是河南的，而我的口音根本就和河南口音区别巨大，他料准了我不是晓雯带亲戚关系的兄长，更不是河南人！ “呵呵呵！搞笑！你算哪颗葱！你又算晓雯的什么人！？你叫我们拿身份证就拿身份证？” 小豪不似我关心则乱，脑筋还算活络。 “我是她男朋友！” “谢顶男”可真是不要脸，张嘴就说出了这句。 这话可把我和小豪怼到了，但也就愣了那么一下，小豪迅速问晓雯道： “晓雯，他是你男朋友吗？你说实话！别被这种人玷污了！” 面对这紧要关头、至关重要的问话，晓雯却沉默了，她目光凄凉，将头别向了一边，并不答话，那神情就像是在报复我，仿佛在对我说： 我爱你的时候，你却不要我！现在我和别人接触了，你却又出来阻拦！ 就在这时，外面呲溜一声，一辆的士急停在了大排档二十几米外的马路上，接着三扇车门迅速打开，而后哗啦啦从里面涌出四五个气势汹汹的陌生人来…… 第316章 冲突 那四五个气势汹汹的陌生人一下车便快步跑向我们这边，毫无疑问，“谢顶男”的帮手到了。 面对这几个人，我倒是并不害怕，这种场面对我而言简直就像麻木了一般，但我害怕这事情一闹起来，若是有人报警，到时候一个个被抓到派出所，那就完了。 我的假身份证虽然已在前两年就也跟着换了新一代的，但现在的新版身份证防伪太强大了，我那假证几乎一眼就能识别。 眼下简直是火烧眉毛了，这里处于最繁华的中心闹市区，可不像当初的工业区，如今也不像是几年前，现在在这样的场合一搞出事情，不需要十分钟，警察就会到场。 那几人眼看着就要冲到面前了，我正在苦苦思索万全之策时，晓雯这时却拦在我面前，护住我和小豪，几乎就已经是哀求地对“谢顶男”道： “廖哥，他真是我哥，你不能伤害他！廖哥！” “谢顶男”见此情景，眼珠子滴溜转了下，他的帮手已经到了面前，一个个拍桌子、抄凳子的就要上来揍我们。 此时“谢顶男”却忽然伸出双臂拦住了他们，他笑了下，我感觉到他的笑里有龌龊的味道。 “晓雯，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叫他一声大舅哥…” “谢顶男”摸了摸他那几乎寸草不生的头顶，作出思考的样子，接着道： “这样吧，我叫他一声大舅哥，他若是应了，咱们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可以跟他先回家，明天我再找你，对吧，你是自由的，晓雯。” “谢顶男”这看似宽宏大量的提议可真是龌蹉、歹毒的很，但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似乎真有些合情合理。 “呵呵！” 我冷笑一声，趁机将晓雯拉到我和小豪身后，小豪领会，双手后伸挡住晓雯，一方面护住她，另一方面待会若是开跑，他能第一时间拉上晓雯。 我必须得戳穿“谢顶男”，我一边微微点头，一边再次冷笑，说道： “这位老大哥，你这欺男霸女做的可是真冠冕堂皇啊！你意思是，我妹妹你霸占定了？无论她喜不喜欢你、同不同意，你都得强行叫我一声‘大舅子’、强逼她从了你？ 看看你这阵势，封建时代地主老财垂涎良家民女的嘴脸可真让你给演绎出了新的水平了！” “谢顶男”听我说完，脸上铁定是一阵阵发辣，一会红一会青的。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招呼，突然之间“谢顶男”就率先抄着啤酒瓶砸了过来。 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说每一句话都在防着这些突发情况。 “谢顶男”的啤酒瓶没有砸到我身上，小豪倒来了个穿插，率先抢上前在他的光亮的头上炸开了一朵“啤酒瓶花”。 刹那间，对方五人瞬间各持家伙涌了上来。 我已料到开打在所难免，提前就和小豪使了眼色，小豪在我们还是工厂仔的时候，就屡屡和我共患难、同战斗，我们的默契，早已相当极致。 “走！” 我迅速掀起面前的圆桌，圆桌翻了过去，挡住了围向小豪的两人，小豪趁机迅速拉住晓雯往他旁边的通道冲出去。 我死死缠住另外三人，给小豪争取时间，只要他能带着晓雯冲上车、迅速离去，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能脱身。 然而，天不遂人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谁掉在地上的啤酒瓶没有摔碎，小豪偏偏一脚踩到、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前面。 晓雯也跟着被拉了一个踉跄，只是没有摔倒，她站稳就立刻去扶小豪。 然而这时，“谢顶男”却已从“啤酒瓶花”的震荡中清醒了过来，他带上先前被圆桌阻滞的两人迅速围了上去。 “嘭！” 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小豪的肚子结结实实的挨了“谢顶男”一脚！ 眼看着兄弟被打，我心中万分焦急，不顾左边一人砸向我的拳头，抄起一个椅子就向“谢顶男”他们扔了过去！ “啪！” 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的脸上，我微微踉跄一步，迅速又站稳脚跟，丝毫不敢停歇地迎战扑上来的几人。 周围都是桌椅，这样的环境，非常不适于拳脚的施展，而人多的那一方却是占尽了好处，可以处处偷袭。 “别打了！廖哥！我求求你！别打了！” 晓雯的哭声一句句回荡在耳边，听得我更是焦躁不已。 小豪已经被牢牢的压制住了，屡屡想要站起来稳住身形，却又一直被追着压制。 我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没有被打死，排档的老板想必也已报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被撵去派出所，届时一切都完了。 我已顾不了许多，下手越来越狠，许多的桌椅都被我们砸了个稀烂，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机会跑路。 然而，他们很聪明，仗着环境左右横跳，时不时往我身上砸东西，小豪和晓雯又已被困住，一时之间我真是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怦”“嗙”两声响起，我面前的两人瞬间被人用椅子放倒！ 是雄哥和八七！ 雄哥就不用说了，八七当初和我一起跟华哥的时候就相当勇悍，后面又还跟了华哥这么多年，打起架来，更不是普通的混混可比。 我的压力骤减，这时我才看清，雄哥带了七八个宝安总店的同事、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兄弟赶到了。 他们迅速控制了战场，但看着他们，我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但这会也没空让我多想了，我赶紧拉住正在狠狠返还拳脚给“谢顶男”的小豪，接着招呼上众人，然后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大概千把来块向老板扬了扬、又点头表示了下歉意，然后将钱放在桌上，拉上众兄弟迅速离开了大排档。 我让小豪载着晓雯还有几个兄弟先行出发，而后我和雄哥带着剩下的兄弟拦上一辆出租车，也快速离开了此地。 第317章 后患无穷的妥协 我打电话叫小豪直接回家，我们这一车也很快就回到。 大伙齐聚在客厅，我让晓雯去了我的房间。 小豪收拾了一下，安排大家落座，然后给大伙整饮料。 面对着众同事，我心里非常感谢，但又有些不安，像这种男女之事竟把公司同事给牵连了进来，我怕以后传到海哥、勇哥他们耳里，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另一方面又担心“谢顶男”他们万一得知我们的工作单位，将会对店里、对公司造成损失和麻烦。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绝口不提刚才事情的缘由，雄哥观察我的表情、神色，也心下明了，并未多问。 我让小豪带大家去吃宵夜，晓雯还在房间里，我现在得趁热打铁，让她彻底断绝和“谢顶男”的来往。 小豪带着大伙下去了，然而雄哥却又折返了回来，显然他是心里不放心。 我和雄哥再次落座，我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雄哥说了一遍。 雄哥听完，一会指着我发笑，一会又指着我骂，最后他叮嘱我自己处理好男女之事，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别招惹。 唉，难道我想招惹吗，当初我是觉得晓雯不应该埋没在工厂车间，而她也有心脱离工厂，所以我才热心为她介绍工作，谁能想到后来竟发展成如此这般模样。 雄哥走了以后，我便进了房间，这个时候晓雯正在翻看以前方婷送我的那几大箱书。 “这些书都是方婷的？方婷是谁？你前女友吗？” 这个问题又一次从一个女孩的口中问了出来，晓雯不会知道，她这不经意的一问，又让我想起了方婷，想起了以前和方婷的点点滴滴，还想起了在那昏暗、嘈杂的迪厅和方婷的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因了那一次前世冤家一般的邂逅，才导致了我来广东这十年的逃亡生涯。 我的思绪一时无限往回扩展，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个地方的遭遇，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像在昨天。 想到这，我又后悔了，我后悔间接答应晓雯只要她跟我回来，我可以做她男朋友了。 一来我实在不想再重复以前的恋爱经历，那将又是一场抽筋剥骨、两败俱伤的浩劫，二来，我真的对晓雯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意，我心疼她、害怕她被骗、被引上邪门歪道，全是发自像兄长一般的爱护。 还有就是出于把她从工业区带出来的责任感，我始终认为，既然是我把她带出来的，我就应该对她负责，这也是如今我很后悔当初自己圣母心泛滥的缘由所在。 时至今日，晓雯对我已经产生了不可收拾的情感，而我又始终无法发自内心的接受这种情感，然而我要是拒绝，按晓雯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我真怕她意气用事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嗯…是…” 我嗫嚅着随口应付，心里却在想还是应该想办法劝服晓雯，让她不再和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结交，然后再慢慢引导她慢慢接受我们兄妹关系的定位。 “晓雯，你是怎么和那个什么廖哥认识的？” 我凑近正坐在我床尾翻看书本的晓雯，柔声地问道。 “霞姐介绍认识的…” “霞姐是谁？” “霞姐是我的顾客，她经常找我洗脸。” “哦…那个廖哥是干什么的？看着不像好人！” 晓雯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角有几分笑意，接着她又转过头去，答道： “我不知道…那天霞姐带我去夜总会玩，喝了几杯以后，廖哥就过来了，然后霞姐就给我们介绍，但她没说廖哥是做什么的，我也没问…” “你就没看出来他对你居心不良？” 晓雯听我这么说，又扭头看我，这会她明显笑了，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好一会，她轻声说道： “你在吃醋吗？” “呃…”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终于也体会到吃醋的感觉了吧！” 晓雯说完这句又扭过了头去，她的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神情。 我正想着要解释一下，要让晓雯知道这不是吃醋吃醋的问题，然而此时晓雯却身子一歪，直接倒入了我怀里。 “你放心吧，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不会那么傻的！” “嗯……” 晓雯这句话让我心里稍安，因为“谢顶男”给我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他的眼神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猥琐和狡黠，那绝不是一个正正经经单身男子追求女生的样子。 “他这几天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吗？” 我又问道。 “嗯…也不算吧，但每天他都会找我，要么就请我吃饭，要么就说要带我去玩，但我没有跟他去玩。” “噢…好…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必须得搞清楚晓雯这个一出学校就进入工厂、全无社会经验的傻丫头这几天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负”、算计。 晓雯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害羞的红晕，她看着我笑了下： “当然没有！” “噢……” 我又想到什么，问道： “你这几天住在哪里？” “霞姐那里呀。” “那个霞姐这么好？她一家人住一起吗？” “不是，她一个人，她好像是单身吧…” “霞姐多大？” “四十岁左右吧…” “她做什么工作的？” “呃…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不用工作…但她每天晚上都会去附近的夜总会或者酒吧啥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隐隐感到不妙，这个霞姐看来也不太像正经人物，但好在晓雯现在已经被我拉了回来。 我把晓雯扶了起来，双手抓着她的双臂，郑重地对她说道： “晓雯，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跟霞姐还有那个什么廖哥来往、联系了，明白吗？” “嗯！好！” 晓雯此刻靠在我怀里，就像个温顺的猫咪一般，脸上有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幸福色彩。 我还是不太放心，道： “你把他们的电话都拉黑吧，加了qq的话qq也删了！” “好！” 晓雯还是非常听话的，我说完她就拿出手机，但当她打开通讯录正要找他们的手机号时，她忽然抬头严肃的看着我道： “不行！” “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这丫头怎么忽然反悔。 “你也把何雨拉黑、删除！” “啊？” 原来晓雯心里一直忌惮着何雨。 “为啥啊？” “没为啥，我是你女朋友，我就不想你跟何雨有联系。”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晓雯计较她是不是我女朋友的事，先解决关键问题再说。 “何雨只是我的顾客！她不是我女朋友！” “霞姐也只是我的顾客！廖哥也不是我男朋友！” 晓雯不乐意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我断绝和何雨的联系。 “那不一样！你那霞姐是什么人我没见过，不能妄下定论，但那个所谓的廖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你那个何雨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无语了，感觉晓雯是认定我把那个“谢顶男”当成情敌了，她是拿捏住这一点也非要我把她的情敌给肃清干净。 “晓雯！何雨只是我的顾客！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我跟廖哥也只是朋友！我跟他也没什么！我不管，你要我删，你也得删，你不让我跟他们来往，你也不能跟何雨来往！” 有时候越单纯的女孩子越是认死理，难以沟通，我脑筋转了下，干脆说道： “行行行！我也删！” 晓雯让我太不放心了，为了让她不误入歧途，我只好先把何雨的联系方式都给删除拉黑了。 我选择了妥协。 晓雯见我说到做到，也在我的眼皮底下把霞姐和廖哥的电话和qq都拉黑了。 我又想到些什么，叮嘱晓雯道： “你明天就回去上班，跟兰姐道个歉，跟她说下不为例，她怎么处罚你，你都要开心接受。 还有，如果霞姐带着廖哥去找你，你哪都不要去！也不要跟他们说我和小豪在哪里工作！多留几个心眼！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我不傻！” 我叹了口气，晓雯要是真不傻我倒是放心了，但至少目前感觉，晓雯是足够傻的，在深圳这种地方，怎么能随便相信一个完全不知根知底、一点沾亲带故都没有的顾客，还住到她家里去呢！ 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敢跟一个风月场所认识的陌生男人一起出双入对！那“谢顶男”看晓雯的眼神，几乎都要把她给吞了！ 交代完晓雯，我就要送她回她的宿舍，可晓雯却一直靠在我怀里不肯起身。 也不知道是为何，晓雯绝对称得上是如花似玉，但我却怎么都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即使现在她衣着单薄的依偎在我怀里，我也没有一丝丝的欲火。 最终，为了稳住晓雯的情绪，也为了稳妥起见，今夜我让晓雯睡在了我的房间，我和小豪睡一起。 第318章 铺垫、教育 第二天一早，我亲自带晓雯回到曼尼，还拉着她向兰姐和她们店长道了歉，之后，我才回自己店里。 不出所料，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晓雯打来了电话，跟我说霞姐去她们美容院找她了，她果然一直在问晓雯我和小豪的工作和地址。 还好我特意叮嘱了晓雯，要不然以晓雯的社会经验，说不定真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她。 我问“谢顶男”有没有找她，晓雯说这倒是没有，看来这个“谢顶男”很沉得住气，而且我感觉，他对晓雯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晚上，何雨怒气冲冲的冲进了店里，她找到正在里面烫染区给顾客弄头发的我，就站在我旁边，一言不发，眼睛直瞪瞪、怒目看着我。 我也是失策，忘记了，昨天向晓雯妥协，删了何雨，后来也没有让小豪联系一下她、跟她打声招呼。 我只好一边服务顾客，一边挪到顾客看不到的角度朝何雨抱歉地陪笑，又一边一个劲对她使眼色，让她到休闲区坐下等我。 何雨总算还识大体，杵在我身边瞪了我一会就乖乖的走去了休闲区。 待我忙完，我走到何雨身边，将她带到了店外。 “呵！绝情啊！无耻啊！哼！你也是个狗男人！” 刚走到店外一侧，何雨看周围没有人，就劈头盖脸的批评、数落我。 我满脸堆着笑： “别这样，大小姐，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呵呵！姑奶奶我不忍看你自责、愧疚、茶不思饭不想，好心帮你找你那个所谓的‘妹妹’，你呢！你他m的我帮你找着你亲爱的‘妹妹’了，你就把我删除、拉黑了！看来你这个‘妹妹’真不是正常妹妹啊！ 说！她昨天是不是把你给睡了！？然后你就挡不住她的枕边风，把我这个正牌女友给踹了！？” 何雨声色俱厉地控诉着我，每一句都在情在理，我确是做的理亏。 我依然陪笑： “大小姐，我错了！是我的错！哎呀，你别生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哈，她是我妹妹，我们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哈！” “那你干嘛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何雨噘着嘴质问道，她这句话说的极其委屈，神色也显得相当伤心，听她说的这句话、看到她这样子，我心里不禁开始真正有些喜欢她了。 “我…我有苦衷，小雨…你别问了，我们先暂时别联系吧，这段时间你也先不要来找我。” 我不知该怎么和何雨解释，我答应晓雯做她男朋友确实是权宜之计，我想着先把她拉回来，再慢慢开导、教育，直到确定她不会任性妄为、伤害自己，我才能放心。 但这些一来我觉得说不出口，再者也觉得不应该说出来，所以也就不愿做过多的解释。 何雨原本很不开心，但听到我那声第一次出现的、颇为亲密的称呼“小雨”时，她的脸色明显松弛了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但她还是马上又撇眼质疑道： “苦衷？难道你想脚踏两条船？先把她搞定了，日后又偷偷摸摸和我在一起？” 我真是服了女人的思维了，这也亏她能想得出来。 “小雨！” 我加重了声调， “我虽然应该也是个好色之徒，但我不至于这么猖狂吧？” 停顿一会，我轻轻点了下何雨额头，接着道： “真是邪恶的脑袋！想哪里去了！ 我、我得先把晓雯稳住咯，不能让她出岔子！ 其他你就别问了，反正你知道我有苦衷就行了，原谅我，别往心里去，可以不？” 何雨终是被我说服了，看她也是没有办法，她沉默了，算是默认了吧，但还是在我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晓雯在那的？” 我感到相当好奇，这么些天我和小豪经常出去晃悠找晓雯，却怎么都碰不见她，这何雨却竟然能遇见。 何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但很快又消失，转而看似庆幸地笑了笑，道： “我们运气好呗！瞎溜达就看见了她！” “噢…那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是什么莺花经理？还知道他是混社会的？” 我有种感觉，感觉何雨在隐瞒什么。 “嘿嘿…” 何雨的表情果然不自然了，她眼珠转动，明显是在思索说辞。 “他很出名啊！我去过他上班的夜总会，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行吧…” 我不打算要揭穿什么。 “什么是莺花经理？” 我总觉得这个称谓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呃…哈哈…这个嘛……” 何雨又笑了，但挺不自然，就像是偷吃了东西被抓了现行的那种感觉。 “什么这个嘛那个嘛！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像拉屎一样，一坨一坨的！” “哈哈哈！好好好！我跟你说，这个莺花经理呢，是他们的雅称，其实就是拉皮条的！哈哈哈……” “拉皮条的？” 这拉皮条是啥意思我也不懂啊！ “什么是拉皮条？” “啊？这你也不懂啊！哥哥！” 我摇摇头，何雨愣愣地盯了我一下，但马上又换作一脸坏笑的指着我道： “大哥！别装好不好？哈哈！你会不懂拉皮条是啥意思？切！” “行行行！你爱说不说！” 这“拉皮条”这个称谓指的是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但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着快要十一点了，晓雯下班过来要是看见何雨就麻烦了，于是赶紧催促何雨回去。 何雨极不情愿，我是连拖带拽将她拉走的。 接下来的几天，晓雯每天都来等我下班，一切稳定。但她对我越来越亲昵，总是有意无意的贴近我，这让我很烦恼，这样下去只怕晓雯会更加执迷。但我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我怕伤害她。 这样复杂的心情之下，我只好一点一点的、隐晦委婉地做着铺垫，跟她说很多大道理，比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任何时候遇到任何挫折都不能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等等等等。 我还从方婷留给我的书里选了一本关于人生以及情感的散文集给晓雯看，我想要通过思想教育，慢慢使晓雯变得成熟、智慧，等到她具备了承受能力以及自纠能力之后，我再向她坦白。 这很累，但谁让我当初将这么一个清纯如一张白纸一样的小女生拉出来呢？比起累，我更怕这么一张纯净的、可以谱写人生许许多多美好的白纸被玷污、被毁弃。 我的计划很妥善、想法很完美，然而有一句话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又或者叫天不遂人愿，很快我的自以为是就被击了个粉碎。 第319章 消失 何雨已经接受了我不让她下班时来的约定，改在每天下午前来找我，洗个头，顺便给我送一杯奶茶或是点心，我要是闲着就再顺便聊聊天、开开玩笑。 她每天都来，我都怕她头给洗秃噜皮喽。 虽说在晓雯面前答应了不再理何雨，但怎么可能呢，人家何雨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能因为害怕晓雯出问题，就对另一个无辜女孩这么绝情。 我只能尽量小心，不让晓雯看见何雨，不刺激到她，至少目前还得如此。 可以说，何雨让我越来越喜欢，和她的相处也很轻松，我经常被迫吃她的、喝她的。我至今还没有明确答应让她做我女朋友，但她却并不着急，也不生气，大部分时候和我相处的像哥们，相当的轻松愉快，经常打打闹闹。 大约过了十来天后的一个下午，何雨又来给我送奶茶。她到的时候，我正在店外的休闲椅上给一个工作状态出了问题的发型师做辅导。 何雨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我旁边，然后打开奶茶，插上吸管，接着捧着送到我嘴边，非要让我吸上一口。 店里同事们几乎都对何雨以及她的性格、作风早就相当熟悉，而且都知道她一门心思要做我女朋友，对我超好，因此，我对面坐着的发型师对这个情景也见怪不怪。 我白了何雨一眼，为了让她赶紧进去洗头、不要打扰我工作，便低头嗦了一口。然而就是这一口，等我抬头，却赫然看见晓雯正从对面向我快步走来，此刻已经过了马路，刚才的全部场景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晓雯直接冲到我和何雨的面前，她不出所料满脸怒气地直视着我和何雨，这一刻，同事就在一旁，我尴尬无比。 我赶紧用肘顶了顶何雨，小声对她嘟哝道： “赶紧去洗头！” 何雨不惧晓雯，见晓雯这个样子，她也是怒火中烧，抬眼火药味十足的直视了回去。 我再次顶了顶何雨，让她先进去。何雨终究是让步了，瞥了我一眼，起身走进了店里。 我对面的发型师也识趣的离开、进了店铺。 此刻只有晓雯和我在店外了，但落地玻璃橱窗内，所有同事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店外的一举一动。 我起身拉上晓雯走到了侧边的巷子。 “为什么要欺骗我！？” 刚进入巷子，我还未转身，晓雯就在我身后质问。 我转过身去，才看到晓雯眼里已满是泪水。 我抓住晓雯手臂，温柔的对她说道： “晓雯，你别这样啊！何雨是顾客，她要来，我总不能不让她来吧？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她来是想做顾客的吗？她是想来喂你喝奶茶的吧！” 晓雯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讽刺，因爱而生的恨，令她的眼泪滑落。 看她这样，我又是一个头两个大，想想还是算了，我想这段时间和晓雯讲的道理已经够多了，还是跟她坦白吧。 我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晓雯的另一边手臂，尽量委婉地对她说道： “晓雯，你心里不要老是只装着我，你已经要迷失自己了！曾经活泼快乐的你去哪了？你有没有想过，喜欢我让你失去了什么？” 我轻轻晃了晃晓雯，想要她清醒过来，我是终于感受到了，陷入单恋中的人痴迷起来就像脱离了世界一般，完全活在了受禁锢的自己造就的虚幻空间。 晓雯听完我说的话更加委屈了，她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又一粒大泪珠滚落下来： “所以，其实你不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我不是不喜欢你，晓雯，只是…只是…我更适合做你哥！你不要再紧紧抓着一个执念不放，这是不应该的，人生有非常多的可能，也有非常多的选择！对吗？” 我记得我有特意让她看散文集里的一篇关于人生选择的文章，所以，这个时候有意提到，希望晓雯思想开阔些。 “呵！” 晓雯挣脱了我的双手，扭过了身子，眼里浮现凄凉的神色： “所以…这段时间，你迎合我，刻意对我好，都是在欺骗我，对吗？” “这怎么是欺骗呢！你是我妹，我…”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了。你回去上班吧！” 晓雯说着，身子一扭愤然又决绝的走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我怕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紧追了上去。 “你去哪啊？你别这样！” 晓雯脚步不停，她手臂扭动，挣脱我拉着她的手。 “你要去哪啊？” 我极度不放心，再次跟上，抓住她手臂追问。 “上班啊！放手！” 晓雯猛地扭头抛下这冒着寒气的五个字。听到她说上班，我略为放心，停住了脚步。晓雯手臂一甩，快步远离了我。 她的确是朝着曼尼去的，很快就穿过马路，进了美容院。 见她如此，我也回了店铺，但我还是很不放心，一直给晓雯发信息，从男女情感到人生哲学，苦口婆心的开导晓雯。 我只想她好好的，待度过了这一关，我再也不敢招惹刚出社会的女生了。 她们情感受挫，一旦破罐子破摔、报复性的任性妄为，就极容易走上什么歪路或者被别人给欺骗、利用，那我就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愧疚。 晚上快要下班时，我跟雄哥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店铺。 我走到了对面，在曼尼美容院前面美宜佳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等晓雯下班。 没多久，晓雯就下班出来了，我刻意等了一会，见她一出来就往美容院宿舍走去，我便赶了上去。 晓雯没有理我，我扯了扯她衣袖，她也没有理会。 她的宿舍很近，没一会就走到了，她打开铁门径直进去、上楼，始终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看她情绪还算稳定，料想经过这么久的铺垫了，她应该会懂得想一些，便也回了住处。 回去后，我给晓雯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有回复，这让我心里忐忑不安。 第二天，一起来我就给晓雯打电话，她没接，发信息，也还是没回。我早早来到自己店外坐着等候，一直看着对面。 快十点的时候，美容院和我们一样开始上班了，我看着一个个从宿舍走来的美女，寻找晓雯的身影。 还好，晓雯出现了，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等她下班，陪她回宿舍，早上又等她上班。 我仍旧时不时给晓雯发信息，关心她，也想多了解她现在的思想和动态，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但晓雯对我却始终冷漠，消息极少回，偶尔回一次，也是简单的一个“噢”。 直到五六天以后，我又送刚下班的晓雯回到她宿舍楼下，她忽然转身对我说道： “以后别这样对我了，既然你是我哥，就没必要这样，你这样别的男孩子看见了，还怎么敢追我？” “啊？” 我想了想，听晓雯的语气和神情，看样子她已经从对我的执念中挣脱出来了，这让我颇感欣慰，而且她这话听起来像是有别的男孩子在追她，这是好事啊！ 想到这，我马上应道： “好好好！你不会不开心就好！那以后我就不过分关注你啦，晓雯，但你谈男朋友也要擦亮眼睛哦，不要上当受骗。” 晓雯侧着身子对着我，没有答话。 看她不想说话，我便对她挥了挥手： “回去吧。” 晓雯转身上楼，铁门自动关上的一瞬间，我又对已走上一半楼梯的晓雯叮嘱道： “你要是碰上什么事，一定要跟哥说哈！” 晓雯停了下，依旧没有说话，接着又继续往上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后面的几天，我没有再陪晓雯下班，但还是继续一连几天在自己店门口等着她上班。 直到又过了五六天感觉她稳定之后，便没再放在心上了。 然而，下个月月初第一天，我刚上班，兰姐便给我打来了电话—— 晓雯一大早给她发去信息，她辞职了！人也再一次消失了！ 第320章 什么是拉皮条的 晓雯再一次消失，兰姐说，这次她连同所有行李都一并带走了。 霎时间，我的心“怦怦怦”剧烈跳动、彻底乱了，我是多么的害怕晓雯出点啥岔子。这就是当初我自以为是、想要改变别人命运所带来的后果！ 没有办法，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跟兰姐道歉之后，我赶紧给晓雯打去电话，可是，她已关机！无奈，我只好发信息过去，希望她开机之后能给我回个电话。 我又让小豪给晓雯工厂的老乡打去电话，但晓雯这回也没有联系她老乡。 这下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我直接拿过电话，问老乡有没有晓雯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晓雯老乡说她没有，但她下班后去问一下。 我赶紧道谢，晓雯老乡也听出来了，就是我把晓雯拉出来的，劈头盖脸数落了我好一顿，直接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人家还要去招惹人家这么一个纯情小女生。 这话问的我是哑口无言，当初我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晓雯对我的喜欢，我确实是一早就感觉到了的，但我没有当回事，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小女孩会这么执迷呢。 我无言以对，任凭晓雯老乡批评，一会，她可能感觉我认错态度还行，语气又渐渐温柔，最后还安慰我也不要太着急，她一有消息就会联系我。 联系完晓雯老乡后，接下去一整天，我给晓雯又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毫无例外，全无回音。 晚上八点多，晓雯老乡的电话终于来了，她已经问到了晓雯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我记下号码，想了想，只能找到前台小妹，让她冒充美容院的店长帮我打电话给晓雯家人。 电话是晓雯妈妈接的，我让小妹跟她妈妈说晓雯突然离职，不知去向，为了她的安全，让她家人尽快联系她，联系上了也跟我们说一声。 晓雯妈妈一听这个情况非常紧张，马上又叫来了晓雯父亲，焦急地询问情况。 为了避免各种不可预测的麻烦，我让小妹跟她父母说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只让他们尽快联系上晓雯，确保她安全无虞，然后也跟我们说一声，之后便挂了电话。 忽然，我又想到了那个“谢顶男”，我又赶紧打电话让何雨过来一趟。 自从上次她喂我喝奶茶被晓雯撞见之后，我便让她先少过来，她自然是没那么听话，但每次过来我都不帮她吹头发，也不怎么和她说话，渐渐地她也就没有每天来了。 何雨头一回碰到我主动喊她过来，没多久就兴冲冲的到了店里。刚一见到我，就笑嘻嘻地问道： “你那妹妹搞定啦？” 我将她带到店外，对她说道： “她走了！” “啥？她走了？走去哪了？” 何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后，她旋即想到了，撇着嘴斜眼瞄我道： “所以，你才主动喊我过来，又让我给你找妹妹？” “嗯，对！” 我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何雨闻言，嘴嘟得老高，忽的，她屁股一扭就想离去。 我一把扯住何雨，笑着道： “你还想跑？责任都在你！惹了事，你不得帮忙擦屁股？” “靠！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我已经牺牲够多了！你让我照顾你那所谓‘妹妹’的情绪我就照顾，你让我先少来我就少来，我特么已经够听话了！凭什么呀！都是女的，凭什么就非要我让着她呀？现在她跑了都还要怪罪到我头上，哪天她要是被卖了是不是也要怪我？” 何雨这些话说的是委屈至极，我想想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但我知道何雨性情豪爽、积极乐观，并不会真正往心里去，更何况还得让她帮忙找晓雯，便厚着脸皮仍旧笑着对她说道： “你有责任你就得帮忙擦屁股啊！谁让你大白天的喂我喝奶茶被晓雯给看见了，刺激到她，才造成了今日这结局。” “你！” 何雨娇嗔地指着我，神情既愤怒又无语，指了下又一甩胳膊别过脸去气愤道： “哼！你太过分啦！她生气你就说我刺激她，那我生气呢？怎么不见你叫她别刺激我？” “啊呀，行啦行啦！她不是我妹妹嘛！你不同！” 我这句话出口，倒是令何雨瞬间转怒为喜，她猛然转过身来，换作了招牌的嬉皮笑脸，指着我： “你意思是她只是你妹妹，而我是你女朋友咯？！” “啊？这个、这个…” “这你妹啊！你快说！你快说！你快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就帮你找你妹！” “好好好！是！是！是！行了吧？何总！” 也不知为何，我就觉得何雨好像能帮我找到晓雯似的，觉得她的帮助必不可少。 再者，话说回来，何雨对我真的很好，而且她性格极其开朗，即使日后知道我是逃犯，即使她要分手，给她带去的伤害或许也不大，我便索性答应了做她男朋友。 何雨总算是得到了我的肯定，兴奋的手舞足蹈，她凑到我面前，窃笑着小声道： “那人家今晚要跟你一起睡你房间！” “啊！？” 我彻底被何雨惊到了，看她满脸娇笑却没多少害羞的模样，我取笑道： “大妹子！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亏你说的出口！” 何雨才不会理我的取笑，她扯住我胳膊，做出撒娇的姿势，我赶紧让她打住，这大庭广众的，同事们在里面都看着呢！ 按说我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像何雨这么性感火辣又娇滴滴的女朋友，我是绝对无法拒绝的，但这个时候晓雯去向不明，我总觉得不能这么干。 知道内情的还好，不知道内情的要是看见我前一个情妹妹刚离家出走，我就带着下一个女朋友回家洞房，那不得被世人唾骂个狗血淋头。 更何况，就算没人知道，我自己也觉得那样对不住晓雯。 我将这些想法告诉何雨，何雨又不开心了，她觉得她什么都要受制于晓雯，这让我又是一顿哄。 哄完后，我问何雨还能不能找到那个“谢顶男”，何雨点点头，道： “应该可以吧…” “嗯，你帮我找到他来，看看晓雯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嗯…” 何雨答应，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轻轻说道： “要是跟他在一起就完咯……” “啊？什么意思！？” 何雨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噢…没，没……先找人再说吧……” “不行，你说说，为啥说晓雯跟那“谢顶男”在一起就完了？” 这问题我一定要搞懂，不然我觉都要睡不着。 何雨见我追问，只得答道： “我跟你说过呀！他是拉皮条的！知道吗？” “说人话！不要说江湖术语，我听不懂！” “哎呀！你个呆子！就是现代的青楼替烟花女子招揽生意的人！再说白一点，就是给小姐招揽、介绍嫖客的人！而且，这些人通常也是那些小姐幕后的管理者！相当于妈咪！有些甚至还是老板之一！” 何雨这话说出来令我大吃一惊，我万万想不到，对晓雯垂涎三尺的竟是这种人！我心里更加惶恐，不安了，我特别担心晓雯又和他来往。 这种人我没见过也听得多了，他们通常以处男女朋友的名义勾引女生，待到玩腻了，就开始演各种戏、以各种借口引诱她们走上卖淫的道路。 我原本还想等下班了带何雨一起去吃宵夜的，但听到这个讯息，我再也安不下心来了，我让何雨赶紧回去，尽快打探到“谢顶男”的所在，然后帮我察看晓雯到底有没有跟他在一起。 何雨见我如此忧心如焚，这会我也已答应了做她男朋友，便很听话的迅速离去。 这之后，我就开始心神不宁，直觉告诉我，晓雯大概率落入“谢顶男”的温柔陷阱里了！ 第321章 小豪被讹 何雨对找到“谢顶男”很有把握，我也不知道她的把握来自于哪里，何雨虽然有着和同龄人所没有的风骚大胆，但我感觉她又不像是风尘女子。 以前我是没有把何雨太当回事，所以不太在意，但自从答应了何雨做她男朋友之后，我还是做了些功课的。 我试探过何雨，也问过何雨的“司机保镖”青姐，但始终没有从她们口中套到一点点有关何雨身份和家世背景的信息。 其实自从上次何雨帮我找到晓雯，还告诉我“谢顶男”是混社会的开始，我就怀疑过何雨，猜想她的身份，但那时还没有想让她做我女朋友，也就没放在心上，而且那时我的重心是晓雯。 现在呢，何雨让我再次感觉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女孩。 但何雨既然保密，我也就不想多问了，反正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晓雯。 然而，何雨的自信却迎来了打脸，三五天过去了，她仍旧没有“谢顶男”的任何消息。 何雨说很奇怪，“谢顶男”像是消失了一样，之前他的活动场所都没有了他的身影。 这让我更加笃定，晓雯一定是和他在一起没跑了！ 何雨听我这么说，就告诉我，有一个人倒是肯定知道“谢顶男”去了哪里，但她不敢也不想问他，何雨说，如果我一定要打探清楚的话，她还是能硬着头皮去问那个人的。 我不知道何雨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既然何雨这么排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别让何雨去问的好，我不想再令一个好女孩身陷险境。 晓雯这边的事还没完，没几天，小豪又出事了。 这天中午，我刚去外面吃完饭回店，离店还有几十米远就看见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聚在我们店门口。 看那些人的模样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呜呜喳喳、张牙舞爪的，看来定是出了什么麻烦事了，我赶紧往店里跑。 我一到店外，那些人已经在那里朝里面喊话了，喊谁我没听见，我便从旁边先走了进去。 里面的同事除了在服务顾客的以外，全部都聚在了门厅，我刚走进里面，副店长就走了过来，到得我身边就对我说道： “坤哥，外面这些人是来找店长的！” 我头瞬间大了，八成是小豪惹着谁了！ 小豪此刻正在里面给顾客剪头发，想必他也已知道了情况，看他动作僵硬、表情极不自然。 我让副店长带几个人把守住店门口，我一人走了出去，这时八七刚洗完一个顾客下来，见这阵势、又看我一人出去，便赶紧去前台开了单，然后紧随着我一起来到了外面众人的面前。 “众位兄弟到我们店聚集是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眼前的几人问道。 见有人出来话事，他们十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一个看着年龄稍长、留着个寸头、像是带头的，走到我面前，面目凶狠地说道： “你是老板是吗？” “噢，呵呵，不，我不是老板，我们是连锁店，我只是股东之一，不过您有什么事尽可以跟我说。” 我必须得表现得镇定，也尽量给一些尊重，这社会上的人龙蛇混杂，不清楚来路，搞不好有些人还真得罪不起。 寸头闻言，手一甩、面目一横，道： “少在我面前装大！你要不是老板就滚蛋！” “那您就把我当老板吧！请问是有什么事呢？” “呵呵！这会又是老板了？” 寸头斜眼瞥了瞥我， “行，你把你那个叫小豪的员工叫出来！让他在我们双方面前好好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小豪果真惹上事了！ “这位大哥，小豪正在给顾客服务，马上就好了，这样吧，您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也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他，您看，行不？” 寸头听我这么说，眉头紧皱，面色不悦，目光凌厉的死死盯着我。 我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面带微笑的表情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好一会后，寸头才对旁边一人招了下手： “你告诉他！” 旁边的小弟上前一步，手指着我道： “那小子色胆包天，骚扰上我们刘哥女人了！” “这……” “我们嫂子来你店里洗头，那小子要了她qq，经常大半夜还给我们嫂子发信息！” 旁边另一名小弟补充道。 这个情况着实令我感到尴尬，但这些人看着就像是混混，他们说的大概率有很大成分的夸张和欺诈的成分，社会人的一些肮脏手段我是了解的。 我还是得先了解情况，我让八七先和他们说说话，然后回到店里。 小豪已经在吹头发，马上就要服务完顾客了，我先给去了二店的雄哥发去信息，跟他说了这个情况，让他过来一趟。 然后我叫过副店长，让他跟几个股东说一声，这事我们自己处理，这种不光彩的事，不要通报公司。 八七和另一个股东在外面和他们交涉着，小豪已经忙完，我把他拉到角落。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哥！那女的莫名其妙的，之前也是她找我聊天，她跟我说她单身啊！谁知道后面怎么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套了我的手机号，然后就打电话给我，说我骚扰他女朋友，问我怎么处理！” 我猜的没错，看来这些人还真是变着法来敲诈的。 “那女的是做什么的？” “好像…好像是夜店上班的吧…之前还拉我去喝了一顿酒，消费了一千多。” 我给了小豪一个“板栗”，斥责道： “你傻不傻？夜店的女孩也是你能搞得定的？明知道人家要拉你去消费，你还舔着脸老是凑上去！” “我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她每次甜言蜜语想要拉我过去玩，我不就都拒绝了吗？” “行了行了！你跟她发生关系没有？” 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现在关键是解决问题。 “没有…” 小豪表情露出懊丧之色， “我就觉得那娘们是玩我的，一开始我并没有喜欢她，是她自己总是找我聊天，一来二去，我以为她喜欢我，直到她拉我去她上班的地方消费了三千多，我才开始怀疑她把我当凯子！ 后面也都还是她自己主动经常找我聊天，跟我甩暧昧，但实际上呢，我连她手都没牵到一回！ 然后呢，我就越来越看清她了，每回她叫我出去玩，我都不去了，再然后，今天早上就不知道为啥，那个男的号称是她男朋友，打电话威胁我，说我玩了他女朋友，问我怎么处理！艹！” 小豪无辜地摊了摊手： “接着，呐，这就大家都看见了！” 说着，小豪指了指外面。 我了解小豪，他没有撒谎，看来他真是被套路、被讹上了！ 那些人还在店外吵吵嚷嚷，非常影响店铺的运营，我得赶紧想办法处理好才是。 你要说我回避，让小豪报警吧，首先警察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警察也难下定论，大概率也是让他们自主协商。 而且这事坏就坏在传扬出去很不光彩，报了警以后，警察又让我们自己协商的话，那店铺和小豪的名声也是臭了。 他们估计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感觉像是吃定了我们一般。 要说硬碰硬的话，我和雄哥一众兄弟当然是不惧他们，就算是再来一些人，我们也不害怕，但问题是，我们现在代表的是公司，我们可以躲得掉，店铺却躲不掉，哪天他们要是把我们哪个店给砸了，不说损失，就是在海哥、勇哥面前，我也无法交代。 而要通报公司，让海哥、勇哥去处理的话，更是下策。 因为前几年我打了徐峰外甥那回事，就觉得已经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了，而且我感觉海哥托人帮忙太耗人情，毕竟不是自己兄弟，而且应该还要给好处，我不想给他们再带去麻烦，更何况，如今这事，无论小豪冤不冤枉，多少都有点丢脸。 这些种种办法都在我脑子里转了一遍，始终没想到妥善的解决方式，一时之间，头都大了。 第322章 店前斗殴 就在我举棋不定、不知如何处理为好时，雄哥带着二店一个发型师和一个中工一起到了。他们都是雄哥的老乡、兄弟。 这么些年，雄哥他们那些我拉进来的兄弟全部都成了干部，每个人又介绍进来不少亲戚、老乡，毕竟对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学一门手艺，是比较好的选择。 而雄哥和陈磊、郑平的老家河南，以及胖龙的老家四川又都是人口大省，多得是的初出社会的待业小青年。 单单他们拉进来的就有三四十之多，加上小豪、于峰他们拉进来的，整个公司到现在十几家店三百多员工，我们这一条线下来就有将近七八十人。 雄哥三人一下出租车就直奔店门而来，外面的围着的众人看到他们三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顿时警惕，为首的几个看出来雄哥他们是来帮忙的，于是都站到中间故意挡住道路。 这让我心中大感不妙，以雄哥的脾气哪里会给他们脸！他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果然，雄哥一声大喝： “滚开！” 接着他们三人一起出手，推开了故意站在路中间的几人。 这下场面一下沸腾了，“寸头”也被雄哥推到，他立即就带着众人朝雄哥扑了上去，一时之间打成了一团。 没办法了，我只好带着小豪还有小豪一手提拔的副店长也冲了出去。 对方有十来个人，随着我和小豪三人的加入，店里又冲出来了五六个比较不怕事的员工。我大概扫了一眼，也就是上次我和“谢顶男”起冲突，雄哥带过来帮忙的那几个。 我和小豪、雄哥本来就经历多了这种街头斗殴，有一点点身手基础，加上店里员工兄弟的帮衬，不多时，对方十多人便被我们完全压制，不少人还被我们打的鼻青脸肿。 “走！走！走！” 见势头不妙，“寸头”及时“鸣金收兵”。 对方众人早已吃了不少亏，巴不得赶紧撤退，此刻见老大发话，一个个顷刻间就脱离了“战场”，退到了店铺十米开外的马路边。 “好！好！好！” “寸头”在马路边站定，指着我骂道： “很好！果然有种！原来你刚才出来是为了稳住我们、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啊！哈哈！够阴险！ 行！这仇我们结下了！咱谁也别忘喽！哈哈！等着吧！！！ 走！” 说完，“寸头”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去了。 见他们都走了，我也招呼大伙进店。 进到店内，我让雄哥带着刚才帮忙的兄弟都先去二楼办公室等我。 待雄哥上去之后，我赶紧问刚才在店里待着的一个股东适才打架的时候有没有人报警。他说应该没有，在深圳这外来人口巨大的城市，谁也不想多管闲事。 这倒是好事，我可不想招来警察。 问完之后，我又立马带着小豪和副店长亲自去给店里的每一位顾客道歉，令她们受惊了，并简单的解释事情的缘由——即我们的发型师遭到了社会人物的下套和讹诈。 顾客们都表示理解，为了更有诚意的表示歉意以及不让顾客流失，我让前台送给现场的每一位顾客人手一套洗发水。 顾客们自然是很开心，有几个一个劲的夸我们真会处理事情、夸我们公司确实是将顾客放在第一位的。 处理好顾客，我将现场交给副店长，然后便带着小豪上了二楼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落座，小豪便向众人交代了下事情的缘由，大伙听完都愤恨不已。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帮愣头青，竟然敢下套、讹诈到我们连锁店的头上。 我对此持谨慎态度，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势力太多了，我们一个连锁店十来家店、三百多号人，没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彻底得罪了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搞不好对方要是势力庞大的话，很有可能会给公司带来极大的麻烦。 但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只能想办法尽量平息，我实在不愿给公司带去任何负面的影响。 我想了想，问小豪能不能打听到这些人的底细。 小豪摇了摇头，他说他虽然跟那女的去过夜店，但并没有见过他们，那女的也没有介绍他认识过谁。 这就有些麻烦，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而对方却稍一打听就能掌握我们整个公司的信息，这太被动了。 如果对方很有势力，那说不定随时都将对我们、对我们店进行打击报复，而我们又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这真是防不胜防。 雄哥听我分析完当下的情势，也是眉头紧锁，他有些后悔刚才出手太鲁莽了，我安慰了他，有些事情该发生总会发生，就算他没有先动手，只怕对方来个狮子大开口，我们还更难处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说不定对方被我们这一果断反击，反而不敢再随意拿捏我们了呢。伟人不是有句话嘛，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事已至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打听也打听不到他们的底细，那就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静观其变吧。 第323章 迷途的羔羊 当天，雄哥和另两位兄弟都没有回宝安二店，留在了宝安总店。 我们从办公室下去，我就又召集了所有股东到办公室。我又一次让他们不要将这件事上报公司或者告诉其他公司同事，我不想这种事传到海哥、勇哥的耳朵里。倘若那样，我估计会影响海哥勇哥对我以及我下面兄弟的信任。 能随时召集、组织公司人员进行打架斗殴的高层干部，这种号召力、这背后的人际关系，绝对是会令老大极为忌惮和猜疑的。 但因为我是公司培训部的烫染总监，又是公司运营总监，也就是ceo，现在公司每个店新成长起来的发型师和股东几乎都是我的学生，也都是我的下属，他们自然是对我言听计从，也乐意向着我，因此，这些事应该是不会让海哥他们知道的。 这一天，我们都在忐忑中度过，我们都在担心那些人会不会突然就带着更多的人前来报仇，又或者将我们店乱砸一通以作报复。 但一直到晚上下班时间，都没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出现。 为了稳妥起见，今天我亲自主持晚会。 会上，我向大伙坦诚通报了今天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为了维护小豪这个店长的形象和权威，我着重强调那女的是蓄意勾引、欺骗小豪，在小豪始终保持冷静、拒绝当凯子后，对方就变了嘴脸，换了手段，污蔑小豪骚扰、调戏，企图讹诈钱财。 大伙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店长的，又有我和雄哥的肯定，小豪形象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而后，我也向大伙要求，不要将此事告诉宝安总店以外的同事，我的说法是，免得其他店看不起我们店，使我们宝安总店形象受损。 大伙都一致赞同。 店内的事务和隐患搞定了，我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专心解决外患了。 大伙下班后，雄哥以及二店的两个兄弟还有今天一起战斗的总店同事都留了下来。 我们开了个小会讨论，我觉得当下我们不能静等人家上门报复、坐以待毙，还是要主动出击为好。 我让每一个兄弟都尽量去打听那些人的来路。如果能搞清楚他们的底细，那我们就能掌握主动了。 此外，我做出了部署，小豪带四个人今晚就住在店里，睡洗头床，其他兄弟待会吃完宵夜后各自回去。 雄哥住的较远，他不同意，他要留下来，我觉得不用，而且雄哥已经有了家室，孩子也还小，强制他回家。 但雄哥始终不答应，因为小豪睡店里，他要去我和小豪住处，睡小豪房间。因为离店里近，万一有什么事，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赶到店里。 既然雄哥坚持，我也就答应了。 商议妥当，我和雄哥带着不守店的兄弟去吃了宵夜，然后给守店的小豪他们也打包了回去。 之后，没事的人便回宿舍的回宿舍、回住处的回住处了。 我也正要和雄哥回住处时，我忽然想到了何雨。何雨给我感觉她对社会上的人和事都颇有了解，为什么不跟她打听打听呢！ 想到这，我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过去，她今天也不知道为啥，竟然没有来店里，颇有些意外。 然而正当我就要拨出何雨的手机时，我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正是何雨。 “何总！正想着你呢，你就打电话来了！怎么今天不见你光临呢？”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我找着你妹妹了！！！” 何雨压低着声音，语速极快，仿佛十万火急一般。 “真的假的？” 我有点不相信，这何雨都要成为私家侦探了，哪那么厉害，每次都能找到晓雯！ “别废话！快过来！！！洪山新村六号楼楼下！” 说完，何雨就挂了电话。 听她语气不像是骗人的，我不禁叹了口气，一来为自己当初为何要招惹晓雯而叹气，二来为今天已经够多事情、够累了，而现在却不得不再次前去尽该尽的责任而叹气。 雄哥知道后非常不放心，他又要带上刚要打车回二店宿舍的两个兄弟陪我一同前往。 我想了想，为防不可预测的情况，也好。 我们打上车，十分钟左右赶到了洪山新村。 我们一路找六号楼，就要走到时，何雨同青姐不知从哪里突然蹦了出来。 何雨将我拉到一边，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地凑近我耳边道： “门我刚才趁有人打开的时候给你挡好了，你自己上去敲门吧，306！你的妹妹就在里面！她刚回到宝安！” 我狐疑地看着何雨：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真的很奇怪，这何雨是什么来头，就像是给晓雯屁股上装了gps一样，按她这么说，晓雯刚回到宝安就被她给找到了。 何雨听我这么问，瞪大了眼睛，压低着声音训道： “你管我怎么找到她的！本小姐为你找妹妹找的心力交瘁，你不疼惜一下，还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完，何雨用力掐了下我胳膊。 我顾不上疼痛，也没心思和她打情骂俏，还是赶紧去找晓雯了解一下情况为好，只要她踏踏实实的走正道，没有跟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以后就随她了，我也不用再操心。 我和雄哥正要往楼梯上走，何雨又拉住我，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你上去后要尽快离开！” “为什么？” 听何雨这么说，不禁令我警惕了起来。 “因为…” 何雨吞吞吐吐，好像不太愿意说的样子，又时不时瞄我一下，显得颇为奇怪。 “因为这是她男朋友的住处…” “啊？” 我还是吃了一惊， “她那么快就找男朋友了！？” “她男朋友是谁？你认识吗？” “不会…不会是那个‘谢顶男’吧！” 何雨看我这么紧张，有些不悦，看我的眼神都歪了： “本小姐不知道！全都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吧！哼！” 说完何雨就拉着青姐走了。 我感觉何雨知道的很多，但她不说，我也就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和雄哥打开铁门走了上去，留下了两个兄弟在楼下等候。 来到306门前，雄哥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他敲响了门。 没有反应，雄哥又敲了三声，这时里面似乎有人在向门这边走来、由远及近地传来了声音： “谁啊？” 毫无疑问，这是晓雯的声音！ 我凑上去道： “晓雯，是我，开下门。” 门里面晓雯听到是我的声音，不出声了，她似乎在犹豫，里面全无动静，看样子是她一个人在里面。 我不想逼晓雯，静静地等待。 终于，几十秒后晓雯打开了门。看到晓雯的一刹那，我彻底傻眼了。 只见她扎着个时髦野性的丸子头，发尾悉数飘出散落在四周以及脸际，显的有些妖娆，脸上更是化着浓艳的妆容，嘴唇鲜红刺眼，她上身穿着个蕾丝吊带，里面的内衣清晰可见，双峰呼之欲出，下身着一件牛仔超短裙，雪白的大腿几乎全露在外面，恐怕她蹲一下身子，隐私部位都将暴露无遗。 我惊呆了，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晓雯，完全不敢相信，才十天不到的功夫，她竟变成了这个模样。 “你！晓雯！你、你咋…” 我本想数落一下晓雯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变成这个模样，但转念一想这样或许更为不妥，可能只会招来晓雯的更加叛逆，于是便转为温和道： “你这些天去哪了？晓雯！怎么都不说一声？” 晓雯不敢看我和雄哥，她眼里似乎噙着泪，始终低着头向着别处。 “这是你租的房子吗？” 我又问道。 晓雯摇了摇头，轻轻答道： “不是…” “那是谁的？你住在这吗？” “我朋友的…” 晓雯看来是默认她是住在这了，我扫视了下里面，这是个一房一厅，厅里有一套沙发茶几，房间门敞开着，里面就一张大床。 我心里不禁揪了一下。 “你男朋友？” 我问道。 晓雯依旧侧对着我，她听我这么问，没有立即回答，一会我却看见她眼角流下泪来。 我感到不妙，我将晓雯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你男朋友吗？” 晓雯看我一再追问，这才嘴里蹦出两个字： “不是。” “那是谁？你跟他一起住吗？男的女的？” 晓雯的否认和何雨给我的讯息相冲突，不禁令我大感疑惑。 “男的，朋友…” “谁？” 晓雯又不说话了。 我晃了晃她，再次问道： “是谁？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廖哥？对吗？” 晓雯依然不说话，但刚停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我已明了了，完了，晓雯铁定是被那杂种给玩了！ “你跟他住一起了？” 晓雯还是不说话，眼泪一直流。 毋庸置疑了，我不禁叹了口气。 “你跟他去哪里了！？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上班…” 晓雯又是只蹦出两个字。 “上班？！上什么班？” 我心中又是大大的不妙。 “名流夜总会…” 完了完了完了！晓雯被这天杀的“谢顶男”毁了！！！难怪她一身酒气！ 我真是搞不懂，一个好好的女孩为何要这样！人家天天给她好的熏陶，引她上正路，她却偏偏不听，偏偏要鬼使神差般跟着邪恶分子踏上不归路。 我抚着额头连连摇头，一会我牵上晓雯的手，简直像恳求一般对她苦口婆心道： “晓雯，你不能这样毁了自己！走，你跟我走！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回以前的工厂！你不想回工厂，我再帮你介绍别的工作！总之你不能做这种工作，你想想！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吗？” 我这一番话说出来，晓雯眼泪更汹涌了。 她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忽然转身看向了我，她的脸上神情复杂，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牵上她的双手，温柔的对她说道： “跟我回去…晓雯，你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这样败坏下去，我知道你自己也不想这样！走，跟我回去吧！” 晓雯终于是被我说动了，或许是因为我的温柔，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内心也极度挣扎，她轻轻回了句“好”，然后她就转身进去收东西。 晓雯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也为自己的疯狂感到后悔，她东西收的很快，两三分钟的功夫，就拉着个行李箱、挎着个包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赶紧迎上去帮她提行李箱，就在我走到卧室门口时，我赫然瞥见门内的垃圾篓里有一个避孕套盒子以及几个用过的避孕套。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不是吃醋，而是为晓雯彻底的感到心痛！ 我看了看晓雯，这时她已披了一件衬衫在身上，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泪痕。她似乎不敢看我，头始终低垂着，时不时又滴下一滴泪来。 我不愿再多想，更不想责备晓雯什么，她已经行差踏错了，此刻能迷途知返，当务之急是带着她赶紧离开此地。 我接过行李箱，拉着晓雯的手快步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楼梯噌噌噌走上来了一人，我们正好打了个照面。 “干什么？干什么！？艹！你他妈的竟然找到我家来了！” 来人好巧不巧，正是“谢顶男”！ 第324章 晓雯的选择 真是冤家路窄，我正要拉着堕入迷途的晓雯离开此地时，偏偏“谢顶男”在这个时候冒着一身的酒气跑了回来！ “走开！你把我妹妹骗走！我现在要带她回家！” 我一把推开“谢顶男”，晓雯也没有犹豫，她甚至有些害怕，她紧紧握着我的手，紧紧跟随在我身后。 “谢顶男”被我推开，却没有反扑向我，而是突然迅速奔向旁边的一个门“砰砰砰”的捶了起来。 不好！隔壁是他的同党！我心里立马冒出这个声音。 事不宜迟，雄哥让我和晓雯走在前面，三人迅速往楼下赶去。 他隔壁的门很快打开，只听“谢顶男”用家乡话和开门的人说了几句，接着楼上迅速传来几人的吆喝和“咚咚咚”往楼下赶来的声音。 我心里着急，但我不想这样像受惊的老鼠一般狼狈逃窜，于是，来到一楼后，我索性停了下来。 我想，在这朗朗乾坤，晓雯要跟我走，他们总不至于敢公然抢人！ 上面下来了三个人，他们刚到我们面前，我和雄哥就愣住了，另外两人不正是白天到我们店要讹诈一番的“寸头”他们吗！ “哈哈！好啊！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又惹上门了！” “寸头”见是我们，也是愣了一下，他旋即让他身边的兄弟打电话叫人。一旁的“谢顶男”则死死缠住我和晓雯。 “晓雯，你跟我回去！我是你男朋友！” “谢顶男”出言温柔，想要哄晓雯主动跟他回去，他朝晓雯伸过手去，被我挡开。 “你有病啊！我带我女朋友回家，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谢顶男”咆哮道。 “我是她哥！我带她回家天经地义！你是她男朋友吗？你要脸吗？你这样，你家里的老婆孩子同意吗？” “谢顶男”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反驳道： “谁说我有老婆孩子了？呵呵！你说你是晓雯的哥，那请问是表哥啊？还是堂哥啊？还是什么鬼哥？亲哥肯定不是，你那么丑，晓雯这么漂亮！哈哈哈！” 他们三人都一齐大笑。 “我们走！” 我拉上晓雯，不跟他们废话。但他们又岂会这么轻松放我们离去，“谢顶男”很快便带着“寸头”他们缠了上来，两边人推搡着、拉扯着。 我意识到晓雯是关键，她到现在都没有明确表态，便对她说道： “晓雯，你警告他，不要再缠着你了！” “噢噢…” 晓雯愣愣的回了两声，却并不对“谢顶男”喊话，也不知是受了惊吓、刺激，还是心中举棋不定，她的模样似乎一下变得相当木讷。 “晓雯，你忘了我在小梅沙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你要相信你这个虚伪狡诈、假仁假义的狗屁哥哥吗？ 你过来！晓雯！我会让你开心，我会保护你！我是你男朋友！他什么都不是！” “谢顶男”三人仍旧和雄哥他们一路拉扯着，一边对晓雯喊话。 我感觉到在情感层面，我已经处于下风，如果要把晓雯从深渊拉出来，就必须要快速脱离“谢顶男”。 我拉着晓雯一直往前走，他们在身后不断纠缠，致使行动速度缓慢，不仅如此，我还感觉晓雯明显放缓了动作，这令我大感不妙。 这时，“谢顶男”又挣脱了雄哥，跑上来一把抓住了晓雯另一只手： “晓雯，亲爱的，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你忘了这几天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而要去相信一个从来没给过你快乐和爱护的狗屁哥哥呢！” “谢顶男”打起了感情牌，这一番话说的相当动情，看他眉头紧皱，硬是挤出了一些泪水，让眼睛看过去泪花闪烁的样子。 这一套果然有效，晓雯当即停止了脚步，抬起头来流着泪愣愣的看着我，一会又扭头看向“谢顶男”。 “走开走开！晓雯我们走！” 我赶紧想要拨开“谢顶男”，雄哥也上来要扯开他，但晓雯却站住不动了，她紧咬着嘴唇，似乎已彻底动摇。 就在这时，我们前面迎面又冲来了三人，显然是他们的帮手。 雄哥见此情况，看着我，我也有些无奈了，这晓雯看来是带不走了，不为别的，我已经感觉到她被“谢顶男”说动了情，不想再跟我离开这里。 那三人很快来到面前，他们六个将我们团团围住。 “晓雯，我们回去吧！我爱你！你是我女朋友！别再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感情了！什么哥哥，都是骗人、忽悠人的！” “谢顶男”接连煽动晓雯的情感、情绪，而晓雯又明显上了他的套，止步不前，这个时候，只能让晓雯自己选了。 “你决定吧，晓雯，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我看着晓雯，“谢顶男”也在看着她，我心里很着急，害怕晓雯真的选择留下，但着急也没有用，毕竟晓雯是成年人，怎么选择都是她的自由。 晓雯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 “谢顶男”见状笑道： “兄弟，回去吧！晓雯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只是你自己想当然的认为是她哥哥，实际上呢，你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能对她负什么责？晓雯跟你回去，只会日复一日的不开心！ 回去吧！只要你不再插手我们两情侣之间的事，之前的矛盾我可以既往不咎，不会再为难你。” 说完，他看着晓雯，问道： “晓雯，这样行吧？” “谢顶男”这一番假仁假义的话马上起了作用，晓雯已经微微点头了。 见晓雯如此，我的心彻底凉了。而“谢顶男”脸上则马上浮现胜利的神色。 “你回去吧……” 晓雯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我最不想听到、令我无比失望的话，雄哥脸上也非常失望。 “谢顶男”此刻俨然是一个胜利者，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被他踩在脚下、即将要灰溜溜逃窜的失败者。 呆立片刻，雄哥扯了扯我衣袖，我只好带着心碎和失望转身。 身后的脚步声也在远去，晓雯终归还是落在了“谢顶男”手里，往后，能做的，或许就只有为她祈祷了。 我满心失望地带着雄哥和另两个兄弟朝外走去，可四个刚走过前面拐角，忽的身后脚步声传来，几人快速追上了我们。 “嘿！杂种！就这样就想跑？我们的恩怨怎么了结呢？哈哈！” “寸头”带着另外四人挡在了我们前面。 第325章 讹诈 “寸头”带人追上了我们。 “你想怎么了结？” 我问道。 他们五个人是为难不了我们四个人的，我和雄哥丝毫没把他们当回事，当即带着另两个兄弟停了下来。 “哈哈！你问我？” “嗯！对！” 我点点头，装作愿意妥协商量的样子。 “呵呵！既然你态度这么好，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吧，这样，你让那个骚扰我女朋友的杂种赔偿我和我女朋友精神损失费。 然后呢你们这些人又打伤了我跟我那么些兄弟，其他就不说了，这医药费、误工费算算就好了！很给面子了！ 噢，还有！刚我兄弟‘廖哥’，据说上次也被你们给打伤了！不是，人家谈女朋友碍你什么事了？就算是情敌，那也公平竞争啊？有必要那么虚伪，搞个哥哥的名头，阻挡人家在一起吗？ 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你看，就我和廖哥两方，你分别说个数目吧！我们觉得行的话，这事就算过去了，还能交个朋友！” “呵呵！” 我和雄哥相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冷笑起来，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说什么女朋友，说什么被骚扰、被调戏，说白了，就是变着法、用尽手段讹诈金钱而已。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我倒想听听，他敢开口要多少。 “哈哈哈！你问我要多少？” “寸头”和他的小弟相视大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兄弟啊！你不能这样问，你让我怎么答你呢？我说个百八十万，你愿意吗？你给的起吗？ 还是你自己切合实际情况以及个人意愿，自己说吧！只要合理，你那个兄弟调戏、骚扰我女朋友的事就过去了，往后我保证，我们的人再也不会去找你们店的麻烦！ 说吧，你说，你能接受多少？” 我看着“寸头”，倒是有点佩服这些人了，将勒索、讹诈做的这么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那驾轻就熟的模样，料想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了。 我笑了笑，上前一步拍了拍“寸头”肩膀，学着他的口气道： “兄弟啊！省省！省省哈！你们这套就收起来吧！实话告诉你，老弟我吃江湖的时候，说不定你还在农村挑大粪呢！” 我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盯着“寸头”眼睛说的，我相信，他能感受到我不吃他那套的决心，包括力量。 说完这句，我又拍一下他胸口： “回去吧！如果赏脸，明天中午我在我们总店前面的潮汕海鲜餐厅摆一桌，大家喝几杯，就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这是可以的！如何？”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对一旁的雄哥吩咐道： “雄哥，你记一下这位兄弟的手机，明天我们电话联系！” 如果“寸头”能够认识到我们不是软柿子，回个头，我也乐意给他们一点面子，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呵呵！” “寸头”在他的小弟面前被我这么不客气的说道一番，脸色极为难看，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事可就了结不了了！行！咱们走着瞧！有种你就把店搬走！别在哥几个的势力范围之内！” “势力范围？你是代表国家呢？还是代表地方政府呢？呵呵！” 看来这些人没从我们身上啃一块肉是不会罢休的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寸头”不再说话，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不再理会，对雄哥几个扭了扭头，便继续往外走。 “等着啊！杂种！我和廖哥一有空就去‘拜访’你！” 身后传来“寸头”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 这一关是躲不掉的了！ 我们没办法妥协，若真是按他们的要求，花钱买太平，那我们往后就不用做生意了，晚清是怎么被列强步步蚕食就是个铁的例证。 有了一个“寸头”搞个套路来讹诈，还成功拿到钱，以后就会有另一个“平头”、另一个“圆头”又变着花样来搞我们，软柿子可不会只有一个人捏，没有抵抗能力的肥肉，谁都想来啃上一口。 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坚决抵抗这一条路。但关于怎么抵抗，我和雄哥却产生了分歧。 我们再次返回了宝安总店，那两个兄弟让他们先回了二店宿舍。我和雄哥、小豪上了二楼办公室。 刚落座，雄哥就说还是打电话报警吧。 作为一名还在被网上追逃的逃犯，我对“报警”这两个字有着天然的敏感。“谢顶男”的事牵扯到我，这些事交给派出所处理，我断难置身事外。于是听雄哥这么说，我马上就反射性的伸出手去要反对。 我手是伸出去了，可一时之间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说法来反驳。 我的神情和举动都被一旁的小豪看在了眼里，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见我没有说出话来，他立即说道： “雄哥，我觉得报警不太合适…” “为什么？” 雄哥马上就疑问道。 小豪看着我，他似乎一下子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雄哥看着小豪，眼神里仿佛在质疑小豪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没说，又或者是否真的对人家女朋友有什么不当的言行。 “嗯……雄哥…我觉得报警治标不治本…” 我只好接上话，强行找理由， “派出所来了，我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人家最多也就是帮忙调解，毕竟他们那些人也没有砸店或者先动手打人这些行为。 调解完了，之后呢？他们会认定我们怕了他们，这样以后他们反而会更加有恃无恐，变着法子、变着手段来搞我们！ 所以，我认为报警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反而容易留下后患。” 我这一番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许多地方可能有些牵强，但雄哥听了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微微点头： “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们都沉默了。 “唉！都怪我！着了那女人的道！” 小豪脸上尽是自责。 我拍了拍小豪： “不用过份自责，这不全是你的错，饿狼要盯上猎物，并不是因为这个猎物惹了他。别人盯上了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后自己聪明些，来路不明的女人保持距离，吃一堑长一智就好。” 我的安慰让小豪的心理包袱小了些，放松了点。 “这事要不要上报公司？” 这时雄哥问道。 我知道雄哥的担心，这事到现在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了，那些人又来路不明，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势力、我们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靠我们自己抵挡住、解决掉这事，大家都怕到时候令公司店铺遭受损失和破坏。 上不上报也是我内心一直在考虑和挣扎的，但我始终倾向于不上报、我们宝安区自己处理，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一呢，我和小豪从一开始跟海哥勇哥还有大家说的关系就是表兄弟，这件事虽然我们心里清楚小豪是被讹上的，但公司其他人可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他们指不定会觉得一定是小豪行为不端、对人家起了色心，才惹出这么多事来。这事若是报上去，届时小豪的形象和名声将直线下降，口碑和威望更将荡然无存，这样他的职业前景就黯淡无光了。 而小豪又是我的表弟，当初他能升上来当干部确实是有我的作用在里面，这么一来，公司难免不会对我的选人用人产生怀疑，觉得我也确实难辞其咎。 二呢，好巧不巧，“寸头”他们竟然和“谢顶男”是一伙的，这样我和晓雯的关系又要被牵扯进来。 要知道，晓雯一开始可是店里的顾客，我一个公司的高管，竟然和店里的一个顾客关系弄的那么复杂，搞出了那么多事情，别说海哥勇哥批不批评我，被公司大伙知道这事，我都觉得给海哥勇哥丢脸了。 我向雄哥和小豪陈述这些种种，他们听完也是深表认同。 时间已经凌晨两点，我们始终没有想到更好的对策，只好先回去休息，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