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爱你》 第一章 凯琳站在侯机大厅,等得有点无聊了,于是她把旅行包放到脚边四处张望,希望可以在候机大厅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无论是谁,只要她认识就行。休斯顿洲际机场里挤满了外出渡假旅行的人,今年的阵亡战士纪念日加上周末双休算算是很长的假期,很多人都选择了外出。拥挤的人群推搡得凯琳前俯后仰,她不得不后退了几步,让自己不要挡着他们的路。懒得弯腰提起旅行包,于是她用脚推着旅行包跟随自己“转移阵地”。她的航班并没有提前到达啊,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接机呢?她不禁有点气恼,这是她离家三年以后首次回家,至少莫丽会—— “小猫(凯琳的昵称)。” 她的气恼还来不及结束,就被耳边传来的一声沙哑的低唤打断了,接着一双坚实的胳膊圈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她被人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带进一具瘦削的男性身体中。她感到震惊,匆忙一瞥间正好看入一双深邃的黑眼睛中,只一秒钟,下垂的眼睑和长长的黑睫毛就遮住了那双眼睛;他离她好近,她的嘴唇因惊讶而微张,他迅速的将温暖的嘴唇覆上她的。两秒,三秒……亲吻变长加深,他趁机将舌头伸进去性感的搅动。在她清醒过来准备抗议之前,他迅速的结束了这个吻,放开她并退后看着她。 “你不能这么做!”她抗议道,苍白的脸颊变得绯红,周围有几个旁观者正看着他们咧嘴而笑。 简鲁尔用拇指拨弄着他有点磨损的黑礼帽边边缘将它重新戴回头上,冷静的看着她。这种眼神她很熟悉,在她还是个尴尬的毛手毛脚的十二岁女孩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看她的。“我想我们都很享受,”他懒洋洋的说,弯腰提起她的旅行包。“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她瞪着他不高兴的回答。 “我想也是。” 他没有管她自顾自的转身向行李申领处走去,凯琳不得不跟着他,在心里暗自气恼他的无礼,但是她不准备让他发现这一点。她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那个容易受惊的十七岁少女;她不会让他吓到她。她是他的老板。他只不过是一个牧场的工头,不是她青春期幻想出的那个无所不能的恶棍。也许莫丽和丽琪还会为他着迷,但是莫丽不再是她的监护人了也不能再命令她服从他了。很明显,莫丽知道她恨鲁尔,但是她还是故意让鲁尔来接机。不过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怒气,她很惊讶自己可以隐藏得这么好。 当鲁尔寻找标有她名字的行李箱时,她不自觉的注视着他瘦削的身躯,强烈的关心和挂念涌上她的心头,但是很快的,凯琳让它们从自己的头脑中屏除掉。看到鲁尔总是会让她这样,他能让她失控,让她做一些只有在她热情洋溢的时候才做的事情。我恨他,她想着,这三个字不断的在她心头低语,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打量他,从着他宽宽的肩膀一直到她记忆中长而有力的腿—— 他提着行李箱回到她站的地方,浓浓的黑眉略带疑问的挑起。在向她确认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后,他哼了一声问道,“你不准备呆很久,对吗?” “对。”她尽量保持平淡的语调面无表情的回答。自从十七岁那年夏天后,她就再也没有在牧场呆过很长时间了。 “现在是你该考虑永远呆在这里的时候了。”他说道。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 他的黑眼睛闪烁着越过帽子的边缘看着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转过身开始穿过拥挤的人群,凯琳也没有说什么就跟着他向出口走去。有时候,她认为他们俩是不可能有默契的,但是有时候他们之间又默契得不需要任何言语。她并不了解他,但是她知道他,知道他的骄傲,他的坚韧和他即使控制也很吓人的该死的坏脾气。她已经足够成熟了,也知道简鲁尔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她的成长期曾经被他支配。 他带领她走出机场候车大厅,穿过马路走向私人停机坪,他的长腿让他可以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但是凯琳不习惯他过快的步速,而且她也拒绝象一条戴着牵引带的狗那样跟在他的后面跑。因此她没有调整自己的步速,只是维持着他在她的视线之内的步伐。终于,他停下来,站在一辆蓝白相间的双引擎的西斯纳(私人飞机首选品牌)旁,打开机舱门,把她的行李放进去,然后回头不耐烦的到处寻找她。当看到她还远远的落在后面时,他对着她喊道:“快一点。” 凯琳没有理睬他,依然维持自己的步速。于是,他把手放在臀部上,摆出一种仿佛他天生就有的傲慢自大姿势站着等她。她走到他面前后,他什么也没说;仅仅是打开机舱门,然后转身抱住她的腰轻松的举起她放入机舱内。她坐到副驾驶座上,鲁尔坐进驾驶座,关上机舱门,把帽子扔到后面的座位上,戴上耳机,然后用瘦长的手指杷了一下他的头发。凯琳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脑海里却忍不住记起他又黑又厚的头发是多么的有生命力,记起它们是如何在她的手指下卷曲的—— 他扫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看他。她没有因为被他逮到她看他而脸红或者是害羞,但是她收回了自己的注视,并且还是保持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喜欢你看到的吗?”他温柔的奚落她,取下耳机挂在手指上。 “为什么莫丽让你来?”她淡淡的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自己的问题来反击他。 “不是莫丽让我来的。你忘记了;是我在管理牧场,不是莫丽。”他的黑眼睛看着她,等待她对他发脾气并喊叫“是她拥有牧场而不是他”。但是凯琳显然已经学会了并且学得很好,知道如何去隐藏她的感情。她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眼神坚定的样子。 “很对。我还以为你太忙碌不会有时间来接我。” “我想在你到达牧场之前和你谈谈;这是个好机会。” “那么,说吧。” “让我们起飞以后再谈。” 乘坐私人飞机对她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她出生后就习惯于这种飞行了,因为对于一个牧场主来说,飞机是必不可少的。经过从芝加哥到这里的长途飞行后,浑身的肌肉都很酸痛,于是她身体向后靠伸展着四肢。大喷气机在他们身边起飞,降落,发出烦人的噪音,但是鲁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专注的和飞行控制中心对话,然后驾驶着飞机滑向起飞跑道。几分钟后,它们升空向西飞去,后面的休斯顿在春季温暖的热浪中若隐若现。从飞机上向下看,新草的绿色浓厚而鲜明,凯琳陶醉在这美丽的景色中。这些年,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会强迫自己很快离开,而离开这里就好象把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些东西剥离掉一样,这总会让她痛苦上好几个月。她爱这片土地,爱她的牧场,但是她通过自我欺骗和自我放逐熬过了这几年。 “说吧。”她简短的说,尽力阻止自己回忆过去。 “我希望这次你能留下来。”他说。凯琳觉得他仿佛在她的胃上打了一拳。留下来?难道他——还有其它人——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吗?她快速的侧过头扫视他,发现他正皱着眉专心的看着地平线。她的眼睛在他坚硬的侧面轮廓上停留了片刻,马上又转头看向前方。 “你同意吗?”他问道。 “不可能。” “是吗?你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 “我必须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不一定。”他耸耸肩。“但是这是你不能逃避的。” “那么告诉我。” “丽琪又回来了;她嗜酒成瘾,长期处于失控状态。她一直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人们都在议论她。” “她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可能告诉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凯琳冷淡的回答,但是想到丽琪让唐这个姓蒙羞还是让她抓狂。 “我认为你能。莫丽才不行,我们都知道莫丽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另一方面,现在牧场的所有权完全属于你,这一点会让丽琪愿意依赖你。”他转头用鹰一样的黑眼睛把她定在座位上。“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她是你的继姐,而且她又开始使用唐这个姓了。” “又?”凯琳追问。“一个离过两次婚的人,还有必要费事去改姓吗?”鲁尔是对的:她不喜欢丽琪,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这个比她大两岁的继姐的脾气象袋獾一样恶劣暴躁。于是她眼露嘲笑的看着他。“你刚才告诉我是你在管理牧场。” “我确实管理它,”他的语调非常温柔,但是脖子后面的头发却翘了起来。“但是我并不拥有它。牧场是你的家,小猫。是你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别对我说教,简鲁尔。我的家现在在芝加哥——” “你丈夫已经死了,”他残酷的打断她。“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你在那里有什么?一套空空的公寓和一份无聊的工作?” “我喜欢我的工作;另外,我不一定要工作。” “不,你需要工作,否则你会因为呆在那个空空的公寓里无事可做而发狂。你丈夫给你留了点钱。它会在五年内耗尽,而我绝对不会为了那个地方的生活而让你榨干牧场。” “这是我的牧场!”她简短的指出这一点。 “这也是你父亲的牧场,他爱它。为了他,我不会让你毁掉牧场。” 凯琳抬高下巴,努力保持镇定。他知道这句话打击了她。他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丽琪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不可能既照顾她又做好我的工作。我需要帮助,小猫,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能留下来,”她说,但是她的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确定。她不喜欢丽琪,但是同时,她也不恨她。丽琪是一个麻烦和一个难题,然而在她们年纪不大的时候,她们俩也曾经象其它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一同玩耍,一起格格傻笑。正如鲁尔指出的,丽琪目前还在使用唐这个姓,当莫丽嫁给凯琳的父亲的时候,她就开始使用这个姓了——虽然这一直都没有合法化。 “我会尽量安排一个短期的休假。”凯琳听到自己做出让步的回答,随后立刻又自我保护的说:“但是这不会持续很久。我习惯住在大城市了,因为很多我喜欢的东西牧场都没有。”这大部分是真的;她确实喜欢大城市日夜不息的活力,但是如果她觉得她能在牧场得到一段宁静的生活,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大城市。 “你以前喜欢牧场。”他说。 “那是以前。” 他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凯琳向后仰着头闭上眼睛。以她的经验她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信任鲁尔的驾驶能力,这个认识有点苦涩但却不可否认。她可以用她的生命来相信他,但是不需要更多了。 即使闭上眼睛,她仍然能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存在,她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被他的体热灼烧着。她鼻子里充满他浓烈的男性气味,耳朵里都是他稳定的呼吸。他的任何一个微小移动都让她的身体神经刺痛。上帝,她已经绝望了。难道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吗?他是否会通过仅仅单纯的存在就支配她,让她的一生都蒙上阴影?他让她的婚姻倍受折磨,逼迫她不得不对自己的丈夫说谎。 她打起盹来,整个人处于一种半清醒半睡眠的状态,而她发现她可以十分清晰的回忆起关于简鲁尔的一切事情。她可以说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他的父亲曾经是她们的一个邻居,拥有一个规模较小但是欣欣向荣的牧场,当鲁尔能够坐上马背的时候,他就和他父亲一起在牧场上工作了;当时他只有11岁。不过在她眼里,他看上去根本不象一个男孩,而是一个成年的男人。 即使只是一个孩子,凯琳也知道伴随着简鲁尔总是有一些流言蜚语。他被称作“狂野的简家男孩”,年龄大一点的女生总是格格傻笑着谈论他。但是他只是一个男孩,一个邻居,而且凯琳喜欢他。每次当她看到他时,他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她,但是当他和她交谈的时候,他表现的亲切而有耐心,这让她面对他不会那么羞怯;鲁尔一直都和小动物,包括“小人”都相处得很好。有人说他更适合与动物在一起,他尤其擅长与马和狗交流。 当凯琳八岁的时候,她的世界发生了变化。而与此同时,鲁尔的生活也有了一些变化。在同一年里,凯琳的母亲去世了,这让凯琳变得恍惚而内向,脸上常常有着超过她年龄的严肃;鲁尔则被征召入伍。当他驾驶着飞机在西贡起飞的时候他只有十九岁。三年后他回来了,而一切都变了样。 唐沃德已经和一个新奥尔良的皮肤微黑的美丽女人结了婚。从一开始,凯琳就不是很喜欢莫丽。因为她父亲的原因,她隐藏起自己的感情并尽她最大的努力和莫丽相处,她们无法自在的相处。她们俩对彼此都小心翼翼。莫丽并不是是人们一贯印象中的那种邪恶的后母;她只是没有多少母性,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即使是对她自己的女儿丽琪也是这样。莫丽喜欢明亮的灯光和跳舞,从一开始她就不适合辛苦的牧场生活。为了沃德,她努力的适应。这也是凯琳唯一没有怀疑过的事情:莫丽爱她父亲。因为这个原因,她和莫丽虽然对彼此都没有什么热情但是仍然和平的共处着。 鲁尔的生活发生了更大的变化。他从越南战争中活着回来了,但是很多时候你会发现活着回来的仅仅是他的身体。他从前乌黑的充满笑意的眼睛不再有带笑;它们总是在观察和沉思。虽然他身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但是精神上的伤疤却一直都在那里并永远的改变了他。他从来不谈论这些。他根本就很少讲话。他自我封闭,用冷酷的眼睛看着人群,很快,他变成了一个被遗弃的人。 他开始酗酒,独自坐着沉浸在酒精中,他的脸看上去冷漠而僵硬。然而这反而让他比以前更加吸引女人的注意力。一些女人无法抗拒他这种危险的吸引力。她们幻想自己就是那个特别的具有魔力女人:安慰他,治愈他并将他从噩梦中带离。 他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丑闻。他父亲将他赶出家门,镇上的人没有人愿意雇佣他,牧场主和商人们众志诚诚的要将他们的这个邻居从他们的生活中赶出去。不知何故,他还是可以搞到钱买威士忌,有时候他会消失几天,这时人们会猜测他是否在某处奄奄一息或已经死了。但是他总是会再次出现,有一点瘦,更憔悴,但是总是在那里。 人们对他的敌意不可避免的逐步上升为暴力冲突;毕竟他和太多的女人牵扯不清,得罪过太多的男人。有一天,唐沃德在小镇边缘的一条壕沟里发现了四肢摊开仰卧在那里的鲁尔。他被一群认为他罪有应得的男人打了一顿,当时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尽管他无法站起来,尽管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救助者,他的还是沉默而固执的用他的黑眼睛挑衅着沃德。沃德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他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用胳膊把这个年轻人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敞棚车上,把他带回牧场治疗和照顾。一个星期以后,鲁尔就艰难的爬上马背和沃德一起骑马巡视牧场,开始做一些辛苦而必须的杂事,例如检查牧场的栅篱,修复裂开的栅篱,驱赶流浪者等。开始的一段日子,他做得非常艰难,只要一移动就汗如雨下,然而他以强大的决心和毅力坚持了下来。 他不再酗酒,开始正常的进食。食物和艰苦的体力活让他的身体变得强壮,体重也增加了。他一直都没有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牧场上其它的工人除了工作上不得已的接触外,都和他远远的保持着距离,但是即使大家对他态度好的时候,鲁尔也是沉默寡言的。他每天就是工作,吃饭,睡觉,而无论唐沃德对他有任何要求,他都会全力以赴的完成它们。 显而易见的友情和信任在两个男人之间滋生成长;在沃德的前任工头到俄克拉荷马洲找到新工作后,他毫不犹豫的任命鲁尔为新工头,对此,工人们也没有表示惊讶。沃德常常对愿意听进他的话的人说,鲁尔对牛和马有一种特别的天赋,沃德非常信任他。从那时起,牧场的其它工人开始习惯和鲁尔一起工作,大家开始和平相处。 不久以后,沃德死于中风。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凯琳和丽琪还在学校上课,凯琳一直都记得那天,鲁尔把她带出教室,她惊讶得不知所措。他在外面告诉她她父亲的死讯,听到这个噩耗时,她难过得无法自制,放声大哭起来,鲁尔伸开双臂拥抱她,用他长满老茧的瘦长的手抚摩着她浓密的红发。她本来有一点害怕他,但是现在她抱着他,本能的想从钢铁一样强壮的他那里得到安慰。她父亲信任他,所以她也可以相信他。 正因为曾经有过这种试探性的信任,因此当鲁尔开始表现得好象他拥有这个牧场的时候,凯琳感到了双重的背叛。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父亲的位置。他怎么敢这么做?但是鲁尔越来越频繁的和她们一起在牧场大屋进餐。最后他索性搬了进来,他搬进转角处那间可以远眺马厩和工人宿舍的客房。让人十分烦恼的是莫丽并没有努力的去捍卫属于自己的权利;凡是有关牧场的事情,她都放手让鲁尔按照他的方式进行。她是那种会自动依赖身边最靠近的那个男人的女人,当然,她也确实没有鲁尔那样的工作能力。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的情景,凯琳意识到其实莫丽对于牧场发生的变故也是非常迷惑而无能为力的,她和丽琪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所以她不得不去接受和她的本性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她根本就不能控制一个象鲁尔那样具有坚定决心和充满危险性的男人。 凯琳非常怨恨鲁尔接管了牧场。沃德毫不犹豫的把他从壕沟里拣回来,支持他自力更生,提拔他让他站立起来,而这就是鲁尔给他的回报——搬进他的家并取代他的位置。 依照约定,牧场的所有权属于凯琳,莫丽只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但是凯琳在牧场经营上并没有发言权。毫无例外的,牧场上一有事情人们都会去找鲁尔,完全无视凯琳是否也可以做出决定。她想为牧场多尽一份力。失去父亲后,她不再羞涩,当发现一些决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来后,她变得暴怒。她为她的牧场而战,在每一个事情上和鲁尔作对。在她生命中的那段日子里,丽琪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帮凶。丽琪乐于做违反规定的事,任何规定。但是无论凯琳做什么,鲁尔都无动于衷,这让凯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比不上一只蚊子,至少鲁尔还会偶尔动手扫开蚊子。 当他决定扩大牧场马的数量时,莫丽不顾凯琳的大声反对为他提供资金资助,没有商量的动用了女孩子们的大学教育基金。无论鲁尔想要什么,他都得到了。他把牧场控制在他手下……暂时的。当时凯琳日思夜想的就是一旦她到达了能自己支配牧场的年龄后,她就会甜蜜的告诉简鲁尔:他被解雇了。 鲁尔不但控制牧场的一切,他甚至还把触角伸入了她的个人生活中。她十五岁那年,接受了一个十八岁男孩的约会去参加一个舞会。鲁尔知道后打电话给那个男孩,平静的告诉他凯琳还太小不适合约会。当凯琳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后,她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地,她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力量大得她自己的手麻了。 他没有讲话。但是他的黑眼睛眯了起来,突然他象蛇一样迅速的扑向她,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上楼。凯琳一路上又踢又抓,大声尖叫,但是这全是白费力气。他轻易的就制服了她,他的力气比她要大得多,在他面前,她就象一个无助的婴儿。一进入她的房间,他没有预警的拉下她的牛仔裤,然后坐在床上,把她横放在他的大腿上,出乎她意料的让她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屁股被打的滋味。十五岁的凯琳正处于一个青春期少女向女人转变的过程,因此他长着厚茧的手打在她的屁股虽然很疼,但是她更多的感到困窘和尴尬。当他放开她时,她匆忙的站起来穿好衣服,脸因愤怒而扭曲。 “你要求我象对待一个女人一样对待你,”他低沉而平静的说。“但是你却表现得象个孩子,所以我只能把你当孩子看。记住,别攻击我,除非你确定你能做好它。” 凯琳转身飞一样的跑下楼找到莫丽,她满脸泪水的对着莫丽尖叫要求她现在就解雇鲁尔。 莫丽却当着她的面笑了。“别傻了,凯琳,”她严厉的说。“我们需要鲁尔……我需要鲁尔。” 凯琳“听”到身后的鲁尔无声的笑了,然后发现他的手抚摸着她乱糟糟的红色秀发。“还是安静点吧,小野猫;你没有那么容易摆脱我。” 凯琳用力的甩头从他的抚摸中挣脱出来,但是他还是说对了。她没有能摆脱他。十年以后,他仍然在管理牧场,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选择了离开,惊慌的从她自己的家里逃走,她的这些举动让他把她降格为一个不用脑子的乞求者,在他眼里她根本没有多少决心,甚至还比不上那些他可以毫不费力就征服的马匹。 “你睡着了吗?”他开始问她,把她从回忆拉到现实中来,凯琳张开了眼睛。 “没有。” “那么和我说说话。”他要求。尽管她没有看着他,她还是可以想象他性感的嘴巴吐出这些字的样子。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关于他的任何事,从他说话的缓慢方式到他暗沉微微沙哑的音调,仿佛他的声带用得不多生锈了一样。他快速的瞥了她一眼。“和我说说你丈夫。” 凯琳有些惊讶,她的黑眼睛睁大了些。“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你想知道关于大卫的什么事?” “很多事,”他语调轻松的低声说道。“例如他和你结婚的时候有没有问你为什么不是处女了。” 一阵苦涩和愤怒袭向她,凯琳一下子咽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她可以说他管得太多了?这不关你的事?那么他只可能会回答:这确实不关任何其它男人的事,但是绝对关他的事,因为他就是那个要对她失去处女身负责的男人。 她极力不看向他,但是她的头还是——违反了她的心意——转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一抹受到伤害的痛苦。“他从来没有问过,”最后她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鲁尔的侧面在以蓝天为背景的天空下显得好象蚀刻出来的一样,她的心又被击碎了;她痛苦而鲜明的记忆起那年夏天的那一天,当时他俯伏在她身上,身后火红的太阳和黄铜色的天空映衬得他仿佛一尊神邸。她的身体因回忆而紧绷,她转开眼睛不让他有机会看到她眼中的鲜活的痛楚。 “要是我就会问。”他刺耳的说。 “大卫是一个绅士。”她尖锐的回答。 “你是说我不是一个绅士?” “你和我一样都知道这个答案。不,你不是一个绅士。你在任何方面都不是。” “我曾经对你很绅士。”他反驳她,他的黑眼睛别有用心的慢慢在她身上扫视,描摹着她的胸部和臀部以及大腿的轮廓和曲线。再一次,火热而紧绷的身体提醒她自己对这个男人而言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从来都不是,一阵痛楚在她心中绽开。 “我不想谈这个!”话刚说出口,她就希望他们什么都没有交谈过。她的语气是那么刺耳而惊慌,这让即使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也会发现: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很久以前发生的那件事。而鲁尔比大多数人都聪明而敏感。他接下来的话证明了这一点。 “你不能永远逃避。你现在不是个孩子了,小猫;你是个女人。” 哦!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就是他在她十七岁那年把她变成了一个女人,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折磨着她,甚至介入她和她丈夫之间。她欺骗了大卫的热情,但是她宁死也不愿让他发现她并没有用全部的自己来回应他的热情。她也不能告诉鲁尔,那次对他而言可能只是一次不经意的结合却深深的影响了她的生活。 “我没有逃避,”她否认。“我只是去上大学了,这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所以你就有理由尽可能的不回家,”他刺耳的讽刺她。“你认为我会每次看到你都攻击你吗?我知道你当时太年轻了。见鬼,我并没有想会发生那件事,我一直都该死的确定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至少到你足够大了,对那件事有自己的想法之前不会再发生。” “我知道什么是性!”她反驳他,不希望他猜到当时完全没有准备好这个事实,但是她的努力是白费了。 “你知道性是什么,但是你不知道它会像那样。”她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听上去有点冰冷而且赤裸。大约过了一分钟,他冷酷的说,“你当时还没有准备好,对吗?” 她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希望她能假装已经睡着了。鲁尔就象一匹纯种种马:一旦他的情绪上来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是的,”她胡乱的承认。“尤其没有准备好和你。” 他弯曲嘴角,深沉的笑道。“但是我并不猴急,我让你感到放松。如果当时我让自己按照我想要的方式进行的话,你肯定会被自己优美的小喘气吓坏的” 听到这话,她感到上腹部传来一阵痛苦的抽动,她想痛击他,明知道没有用但是还是希望她能象他伤害她那样也伤害到他。“我并不想要你!我不——” “你要的,”他严厉的打断她。“你这么说只因为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只是为了对抗而对抗,但是你是想要我的。你别想逃离我。你不断的打击我,不择手段的伤害我,事情发展都某个阶段,你对我的怒火变成你需要我,而我会象藤曼一样牢牢的的缠住你。” 凯琳想抛开这些记忆。“我不想谈论这些!” 听到这些,他的怒火和该死的脾气——如果是聪明人就应该学会别去挑起它们——没有任何征兆的爆发了。“唔,那真是他妈的太糟了。”他大声咆哮,将飞机由人工驾驶转为自动驾驶,然后伸手去抓她。 她本能的反抗试图躲开他的手,但他十分轻松的就拉开了她的手。他紧紧抓住她的上臂把她从座位里拖出来,让她摊开手脚躺靠在他怀里。他的嘴唇饱满而热情,和她记忆中一样迷人,他尝起来是那么熟悉就仿佛她一直都在品尝他而没有离开过。她纤细的手握成拳头徒劳的捶打着他的肩膀,但是无论怎么反抗,她发现一点用都没有,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变化。突然,一道火热而性感的激浪冲向她,她开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她想要他。哦,该死的他,她多想要他!她任由身体中的化学物质主导自己,虽然明明知道他并不适合她,她还是象花朵需要阳光那样对他产生反应,扭动着,探索着。 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缓缓的探索,她不再捶打他而是抓住他的肩膀,欣喜的感受着手下坚实的肌肉。她感到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不断的品尝,触摸和嗅闻带给她极大的愉悦,他用他有些粗糙的脸磨擦着她细致的脸,他的舌头在她嘴里亲密的翻动,所有这些都鲜活的唤起了她记忆中的那个夏天,在那火热的一天里,他们什么衣服都没有穿,裸裎相对。 他的怒气消失了,黑眼睛里写着明显的情欲,他不想停止亲吻她,但是他要和她说话,于是他稍稍抬嘴离开她的唇。“你真的忘记这些了吗?” 她的手滑到他的头上,想拉下他的头把他们嘴唇之间那不到一英寸但却美味得让人难耐的距离填满,但是他坚持不让她得逞,她的手指陷入他丝绸一样光滑的乌黑头发中。“鲁尔。”她嘎声唤他。 “忘记了吗?”他坚持得到答案,当她想自己主动凑上去继续亲吻他时,他把头向后仰。 这没什么;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阵触摸后她融化的依偎着他。“不,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仿佛耳语一样越说越小声的回答他。他再次低头碾压她的唇,她又开始品尝他美好而辛辣的味道。 他长长的手指揉摸着她的乳房,然后急切的滑到她的肋骨。薄薄的无袖夏裙根本无法阻挡他手上的热度,她全身好象都着火了。他从上到下抚摸过她的身体最后手停在她的膝盖上。接下来他开始缓慢的抚摩她的大腿,拉高她的裙子,暴露出她长长的玉腿。突然,他停了下来,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他把手从她的腿上移开。“这可不是个做爱的好地方,”他嘶哑的低声说,嘴从她的唇滑到她耳边。“飞机没有坠毁真是个奇迹。好吧,我可以等到我们回家后再做。” 她扬起睫毛看着他,乌黑的大眼睛困惑而迷糊,他忍不住又重重的亲吻她一通,然后把她放回她的座位。他沉重急促的呼吸显示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恢复过来,他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抹去额头的汗水,转向她。“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非常满意的说。 凯琳猛的一下坐直,转头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广袤大地。笨蛋!她暗骂自己。愚蠢的笨蛋!现在他知道他对她的影响力了,而她决不幻想他会不对她使用那些影响力。这不公平,他在她非常脆弱的时候要求她不要离开他。但是基本情况是他的要求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要求,里面没有搀杂任何她能感受到的情感或是需要。他只需要简单的出声就能让她淹没在沸腾的需要和感情中,她完全没有办法厘清这些需要和感情也没有办法去理解。在她一生中经历的最重要的时刻和转折点,他都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这使得即使在她非常恨他和害怕他的时候,她也无法解雇他,无法将他踢出自己的生活。他瘦削而肌肉发达的身体和高明的手段象毒品一样让让人上瘾,他利用它们把属于他的女人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下。 我绝对不要成为他那些女人中的一个。凯琳坚决的对自己发誓,握紧了拳头。他没有道德观,没有羞耻感。毕竟她父亲曾经照顾过他,而沃德刚躺进坟墓,鲁尔就取代了他的位置。那还不够,他还接收了牧场和沃德的女儿。想到这里,凯琳认为自己绝对无法在牧场呆下去,等假期一结束她就回芝加哥。丽琪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如果鲁尔对此感到不满,那么他可以另谋高就。 他们的飞机正围着一座长满蔓藤,两层楼结构的房子飞行,他打信号通知他们已经到达了。很快,鲁尔得到回答,他倾斜飞机向左边的一条小跑道飞去。她模模糊糊的认为到达这里应该没有用很长时间,但是看了一眼手表后,她知道飞行时间远比她认为的长。她到底在鲁尔的怀抱里呆了多久?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多久?当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的任何事仿佛都暗淡无光得引不起她的注意。 当鲁尔驾驶着飞机正准备平滑降落时,一辆沾满灰尘的红色敞棚车开过来接他们;飞机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就降落了。凯琳发现自己正盯着他的手,棕褐色的手看上去强壮有力,无论是驾驶飞机,控制一匹坏脾气的马还是抚慰一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它们都能胜任。她还记得这双手在她身上抚摸的感觉,她极力的想忘记它。 第二章 凯琳踏上主屋前的三级台阶,站在长长的门廊上,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莫丽的身影。丽琪也不在,不过她并不期待丽琪会来迎接她。她记得大卫在世时他们曾经一起来拜访过牧场几次,那时候莫丽至少还会装装样子表现出她和这个继女之间还是很友爱的,不过现在……她拉开纱门走进凉爽微暗的屋子;鲁尔提着她的行李跟在后面。“莫丽在哪儿?”她问道。 他开始上楼梯。“问上帝。”他咕噜道,凯琳跟在他身后,感觉越来越愤怒。当他开门进入她的卧室——自从她走后一直都没有别人住进来,把行李放在床边后,她一把抓住他。 “你是什么意思?”她质问。 他耸耸肩。“这些日子以来,莫丽的活动范围很广。她从来就对牧场生活不感兴趣。因此你不能责备她追求自己喜欢的娱乐。”他转身离开,凯琳还是跟在他后面。 “你去哪里?”她急忙问。 他带着一种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转身面对她。“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还有什么事吗?”他的眼睛瞟了瞟卧室门,然后又回到她身上。凯琳咬紧牙关。 “我要找莫丽。” “天黑之前她会出现的。刚才我注意到旅行车不在车库,而她是个不喜欢晚上驾车的人,因此只要没有什么其它的意外,时候一到她就会出现的。” “你真贴心!”凯琳讽刺的说。 “是吗?我是一个牧场主,不是一个陪护。” “更正一下:你是一个牧场的工头。” 有一瞬间,他的眼睛闪烁着怒气,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你说得很对,作为一个工头,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是想呆在这里继续生气呢?还是换件衣服然后和我一起出去看看?自从你上次离开后,牧场有了一些改变。我想你会感兴趣的,老板。”他稍稍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眼睛嘲弄的看着她。他才是老板,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而且自从沃德去世后,他雇佣了很多工人,他们都只会听简鲁尔的,而不是一个姓唐的人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是很希望他陪伴在她身边,但是她真的想看看牧场现在是什么样。她已经离开这里放逐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而那每一天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她渴望宽广的空间和清新的土地。她想看看这片大地,重新熟悉那些早年就已经烙印在她心里的东西。“我去换衣服。”她平静的说。 “我在马厩等你,”他说,然后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除非你想换衣服的时候也有人陪。” 他话音刚落,她已经的凶猛的大吼了一声“不”,而他也没有装出好象他曾经期待过会有别的答案的样子,耸耸肩,走下楼梯。凯琳回到房间关上门,两手探到背后去拉裙子的拉链。有那么一瞬,她想叫回鲁尔帮她拉拉链,但是很快,她就甩甩头把这个背叛的想法扔到脑后。她要快一点。鲁尔的耐性是有限的。 她没有费事的打开行李箱找衣服。因为她把自己大量的牛仔裤和衬衫都留在了牧场。在芝加哥,她穿的是时髦的名家设计的牛仔裤;在牧场,她穿的都是那种因穿了很长时间而变得柔软的褪色的旧牛仔裤。有时候她觉得当她改变服装的时候,她也改变了自己的角色。艾大卫时髦优雅的妻子变成了长发飘飘,随风飞舞的唐凯琳。当她穿上靴子,伸手取下那顶她曾经戴了很多年的棕褐色帽子时,一种久违的相属感在她心里油然而升。她抛开脑海中的这些想法,但是内心却充满了愉快的期待。当她跑下楼准备去马厩时,她停了一下向厨娘严诺娜致意。她一直都对诺娜很友善,但是她也注意到这个女人认为鲁尔才是她的老板,而这一点让她耿耿于怀。 鲁尔看上去耐心的在等待她,然而他牵着的那匹高大的红栗色马则轻推着他的背,不耐烦的在他身后跺着脚。他手里还牵着一匹长腿的灰色阉马,凯琳以前没有见过它。她的一生几乎都在和马打交道,所以她不怕它们,她走过去自然的摩擦着它的鼻子,让它熟悉她的味道,并和它交谈。“嗨,小伙子,我不认识你。你来这里多久了?” “二年。”鲁尔回答她,把缰绳抛给她。“它是匹好马,没有坏习惯,脾气温和。一点也不象‘红魔’。”他的红栗色马再次用轻推他,这次,马儿加重了力道将他向前推进了几步,于是他故作可怜的加上最后一句。他自行跨上马鞍,没有为凯琳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连一个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的手势都没有——虽然凯琳知道自己肯定会拒绝。在马上她从来都不需要帮助。骑上马背后,她开始催促马儿小跑好快点赶上鲁尔——他没有等她。 他们骑过马厩后,凯琳欣喜的发现那里多了一些整洁的小牧场和马棚,她上次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还没有。现在,不需要额外的人员看顾,待售的马儿们在小牧场里悠闲的吃着草,自由自在的发出温柔,好奇的嘶鸣。活泼、顽皮的长腿小马驹在散发着春天芳香的草地上嬉戏。鲁尔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着一个房舍说。“那是给要生产的母马盖的产驹厩。想去看看吗?” 她点点头,然后两个人掉转马头向那个方向骑去。“现在这里只有一头母马,”他介绍道。“我们就等它了。前几个星期这里十分忙碌,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产驹厩盖得十分通风,空间很高,而且打扫得非常干净;正如鲁尔说的,现在这个巨大的箱型马厩里只有一位居住者。它正以一种非常疲劳的姿态站在马厩的正中间,凯琳同情的看着它微笑。当鲁尔伸出手,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呼唤声时,母马步履沉重的走向他,把头伸出栏杆外让他抚摸。他毫不吝啬的施与恩惠,轻轻的哼着一种特殊的低吟式的音符与它“交谈”,显然这种“交谈”可以让最紧张的动物都安静下来。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凯琳就一直模仿他的这种音调想达到同样的效果,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们现在是全州最好的马场,”鲁尔告诉它,语气里听不出明显的骄傲,仅仅是中性的陈述一个事实。“各个州都有人来买我们这里买马,甚至还有夏威夷来的。” 离开产驹厩后,他们继续向前骑,鲁尔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让凯琳有时间自己观察牧场的变化。她也没有说话,不过她知道牧场运转良好。篱笆和小牧场场保持着最佳状态;动物们健康,活泼没有丝毫被虐待的迹象;所有的建筑物都牢固而干净,定期为外立面上漆。工人房也整修得更现代化。令她惊讶的是,在牧屋后方有一些小农舍,它们没有紧挨着牧屋,而是保持着一段让人感觉舒适的距离。她指着它们问。“这些房子是怎么回事?” 他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有一些工人是结了婚的。因此我建了这些房子提供给他们住。牧场晚上有时候会需要人,这样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直接过来帮忙。”他斜着眼深沉的扫视了她一下,但是凯琳没有对房子提出异议;看来她认为这是个合乎逻辑的举动。即使她有异议她也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和他争论。鲁尔也不是在争论。他只是阐述了他立场并且认为就应该是这样。虽然没有看向他,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充满了力量的身体,轻易就控制了一匹重达半吨的马匹的结实的长腿以及让人退却的暗火一样的凝视。 “想骑过去看看牛吗?”他虽然在询问她,不过他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直接策马前往牛群的所在地,留下凯琳自己决定去还是不去。她跟着他前去,让自己的灰色马的马头和他的红栗马的肩部平齐。西行一段路后,她就发现虽然一路上看着白面赫里福牛在草地里吃草是件很轻松的事,但是她浑身的肌肉已经因为一个上午的长途飞行和现在大运动量而有点吃不消了。 牛群的规模看上去异常的小。她告诉鲁尔她的想法,而他只是懒懒说。“我们现在不再做牛的业务了。这些饲养的牛只是为了满足自用的需要。我们现在主要培育马匹。” 震惊之下,凯琳瞪了他一会,然后大叫,“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以养牛为主的牧场!谁给你这个权利去掉养牛业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任何权利,”他严厉的回答。“我们在牛上面是亏损的,所以我改变了业务方向。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我一定会和你商量的,但是你根本就不关心这里,甚至都不经常回来。” “不是这样的!”她喊叫。“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经常回来!你知道这是因为——”她突然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她还是拒绝再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脆弱。 他等着她说下去,但是她显然不打算再说下去,于是他掉转‘红魔’的头向东行去。太阳缓缓下落,他们还是保持了一个从容不迫的步调,但是没有任何交谈。现在还能说什么?凯琳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身处何处,直到鲁尔在一个小山包上勒住他的马停下来,她也停下来不经意的向下俯看。她看到一条小河和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一下子唤醒了她对那年夏天的那个火热日子的记忆,她曾经仗着有这些天然屏障的保护在那条小河中裸泳,还和鲁尔在河边的草堤上做过爱。虽然知道他锐利的眼神正盯着她看,她的脸还是“刷”的一下失去了血色。“混蛋。”她有点虚弱的骂了一句,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她知道鲁尔明白她的意思。 他拿下帽子,用手耙耙头发。“你在心烦些什么?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不会攻击你的。我们只是要让马下去喝点水而已。来吧。” 现在她的脸又变红了,她非常懊恼他总是能轻易的让她自我愚弄。她重拾自我控制的能力,跟着他沿着斜坡向小河走去,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一点点激动的表情,但是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开始发热。 就是在这里,他发现她正在裸泳,于是严厉的命令她赶快出来,威胁她如果不主动离开的话就过去把她拖出来。她被他的蛮横态度激怒了,她在河里跺着脚,河水飞溅起来,然后她涉水走向他准备和他开战,愤怒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当她赤裸着身体攻击一个男人的时候可能导致的后果。对已经发生那件事,是她——而不是鲁尔——需要负更多的责任,和八年前相比,她已经成熟到可以承认这个事实了。当时,他一直都在推开她并努力的让她安静下来,这样做的结果是他的手不得不触碰到她赤裸而湿润的身体。他是个具有不容置疑的彻底的男性气概的人,而且对每一个看到他的女人来说,他的男性气概就好象闪烁的霓虹招牌一样。当他的嘴粗暴的封住她的时,这有效的阻止了她愤怒的尖叫,几乎是在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她的情绪就从极度的愤怒转为对陌生需求的渴望。她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反应,或者准确的说,她不知道她到底唤起了他的什么反应,而他已经以最直接的方式为她做了注解。 他跳下马让他的马自己去喝水,凯琳也跟着照做。他注意到她的身体有点僵硬,于是说,“你的肌肉需要接受按摩,否则的话会十分酸痛。回去后我会帮你舒缓它们。” 想到他要为按摩她的大腿让她更加僵硬,于是她飞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谢谢你,不过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处理。” 他耸耸肩。“随便,反正疼的是你。” 不知何故,他如此轻易的接受她的拒绝让她更加生气,她对他怒目而视,然后两人重新回到马背上朝主屋的方向走去。在他说过她会肌肉酸痛后,她也开始发现身体越来越酸痛。但是骄傲支撑着她让她没有开口请求他放慢速度,当他们到达马厩的时候,她紧紧的咬着牙。 他下马来到她的马边,等到她的脚蹬在马蹬上时,他一句话没说,搂住她的腰,举起她然后轻轻的放到地上,她知道他注意到了她非常不舒适。她嘟哝着向他道谢然后离开他身边。 “告诉诺娜,我大约半小时后回来吃饭,”他下命令。“动作快一点,否则你就得带着这身马骚味去吃饭了。” 他的关心让她的肌肉稍稍的放松,但是一走进主屋,她又开始对吃饭时间必须配合他的时间表而感到生气。犹豫了一下,她安慰自己,毕竟,是他在辛苦的打理整个牧场,那么他希望有一口热饭菜吃也是很公平的。马上她又想到,其实他也可以和其它工人一起吃饭;没有人邀请他到这里来吃。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邀请,她想着,叹了口气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忠实的把他的话传达给微笑的点着头的诺娜。 莫丽和丽琪还没有出现,所以她飞快的冲上楼快速的淋浴。在牧场进餐不用太正式,但是她还是脱下牛仔裤换上一件无袖的棉质裙子,出于一种她不愿深究的深藏于内的女性本能,她开始仔细的梳洗打扮。她把自己红发刷成一个钟型的曲线,长度恰好垂到肩膀上,这时门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她的继姐出现在门口。 凯琳的第一个念头是:丽琪的上一段婚姻一定很不愉快。她的头发乌黑发亮,身材苗条而结实,不过她看上去象正在发烧一样紧张,唇边、眼角有了一些皱纹。丽琪是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美丽女人,就象年轻版的莫丽,同样成熟性感的嘴唇,细长的飞凤眼,金黄色的皮肤。但是这些美丽都被她傲慢的表情给破坏了。 “欢迎回家。”她以愉快的声调说,并举起她优美的手——手上还拎着一只装满约莫两英寸琥珀色液体的酒杯。“很抱歉,我没有迎接你,因为我忘记今天是个大日子了。我相信鲁尔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她喝了一口酒,然后给了凯琳一个扭曲而不怀好意的笑。“不过,鲁尔总是把他的女人伺候得很好,对吗?所有的女人。” 一时间,凯琳感到局促不安,她怀疑丽琪可能碰巧知道那天在河边发生的事。不过也很难说;丽琪的标准谈话风格都带着点不怀好意在里面,因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满而为别人设下圈套。于是,凯琳决定忽略掉丽琪话语中的暗示,若无其事的与她寒暄。 “过了这么久再回家的感觉真好。这里发生了很多变化,对吗?我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噢,是是是是是,”丽琪做作的把“是”字拖长听上去好象在“哧哧”的叫。“鲁尔是老板,你不知道吗?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管理这里;他要别人做什么别人就要做什么,他说跳,那么所有的人都会跳。他不再是那个被排斥的家伙了,亲爱的妹妹。他是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可敬——而杰出——的领导者,而且他用铁腕手段统治这个地方,哦!几乎是这样。”她对凯琳眨眨眼。“他还不能让我乖乖的听他的话。我知道他的企图。” 凯琳决定不对丽琪的话作出任何反应或是询问她到底想说什么,因为当她处于一种半醉状态的时候,任何理智的交谈都是不可能的。凯琳轻柔而坚定的挽起丽琪的手臂把她转向楼梯的方向。“诺娜应该已经准备好晚餐等着我们了。我都饿坏了!” 她们刚离开房间,鲁尔已经走近她们,当看到丽琪手里的酒杯时,他的嘴巴抿紧了。二话不说,他从她手里取走了酒杯。丽琪用一种紧张,恳求的畏惧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她显然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只是伸出手指,指尖沿着他衬衫的纽扣线移动,从一颗纽扣到另一颗袖口的描摹着它们的轨迹。“你真是专横,”她咕噜道。“怪不得你总是能得到你想要的女人。我正在告诉凯琳关于她们……你的女人,我是说。”她给他一个甜蜜而恶毒的微笑,然后十分满意的摇着苗条优雅的身体走下楼。 当凯琳站在那里试图想明白丽琪到底有什么目的以及为什么这会让鲁尔生气的时候,鲁尔轻轻的小声咒骂了几句。有可能丽琪没有任何目的。她总是喜欢说一些让别人心烦意乱的话仅仅为了看别人的笑话。然而担心并不会给她任何答案。她转向鲁尔直接问他,“她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满脸怀疑的闻了闻杯子里的液体,然后把里面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一个可怕的痛苦表情扭曲了他的脸。“上帝,”他仿佛呼吸困难的说。“我以前居然会喝这些东西?” 凯琳忍不住大笑起来。从她父亲把他带回家的那天开始,鲁尔就再没有碰过含有酒精的任何饮料,包括啤酒。不知什么原因,他现在这种受到惊吓的反应看着非常可爱,好象鲁尔让她看到了他隐藏起来的一部分自己。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她的笑容,当他有力的手指就滑过她的头发勾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你在嘲笑我吗?”他温柔的质问她。“难道你不知道那会很危险吗?” 她非常清楚刚才鲁尔可以有多危险,但是她现在不怕他。一种奇怪的愉悦感让她血气上涌,她向后仰起头看着他。“我可不怕你,大个子,”她的语气中有一丝奚落,还有一种邀请——她不是有意要这样,而是来不及细想的一种自然反应。停了一秒,她试图掩盖她草率的错误。“告诉我丽琪那样说是什么——” “该死的丽琪,”他咆哮着收紧了抓着她脖子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凯琳被他这个文雅的吻惊呆了。她柔软的嘴唇在他诱惑的压迫和移动下不自觉的张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喊,然后把她完全纳入怀中,压迫她紧贴着他,他的手从她的背部一直抚摸到她的臀,然后用他腰部和大腿的力量顶得她弓起身来。她紧紧的抓住他衬衫袖子,他勾起了她体内火一样炽热的兴奋和愉悦。她清楚的意识他的男性吸引力,并用她绷紧的女性毫无保留的回应着他原始的本能需求。从来没有男人能让她这样;她开始意识到没有任何人能让她这样,他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面对鲁尔轻易施展的黑暗魔法,大卫也没有希望。 想到大卫让好象抓住了一根救生索,一下子将她从他制造的感官旋涡里拉了出来。她离开他的唇,但是还没有离开他的怀抱。不是因为他俘虏了她,而是她没有力气推开他。于是,她干脆将身体依偎着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吸入他那有如春药一样的温暖的男性气味。 “很好,”他嘎声嘀咕着,低头轻咬她裸露的精巧耳垂。“你现在不是一个孩子了,小猫。” 这是什么意思?她立刻感到惊慌起来。是他认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她保持距离了吗?还是他在警告她:他不会再和她保持一种柏拉图式的关系?哦!她在骗三岁小孩吗?他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是柏拉图式的,虽然自从河边的那天后他们没有再做过爱。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他,骄傲的抬起头。“是的,我不是个孩子了。我已经学会对我不想要的东西说不。” “那么我的一定是你想要的,因为你该死的没有说不。”他轻轻的奚落她,然后他推着她轻松而快速的来到了楼梯口。这大概就是牛仔们牧牛的感觉吧,她有一点歇斯底里的想,温和而无情的赶着牛到他们的目的地去放牧。 “凯琳,鲁尔,怎么搞了这么久?” 这就是莫丽——甚至没有一个问候,不过距离她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继女已经过去了三年。凯琳不会抗议莫丽的疏远。至少她是诚实的。她走下楼梯,鲁尔紧跟在后面,手偶尔放在她的腰间。 晚餐并不正式。经过一天长时间的牧场工作后,男人们需要的是饱餐一顿,而不是社交场合。凯琳换上裙子来吃饭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举动了,但是现在她注意到丽琪也把自己从牛仔裤里解放出来,换上了一件只有在参加宴会时才穿的白色薄纱裙。她本能的知道丽琪今晚没有约会,那么她这么穿是为了鲁尔提供福利。 当鲁尔在唐沃德一直坐的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凯琳有些迷茫的看向他。到现在为止,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换了一件灯心绒的暗棕色长裤和一件白色薄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了并卷起来露出他晒得黑黑的结实的前臂。她的呼吸停顿了,她看着她,检视着这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人。他的头发很厚,但是却象小孩子的头发一样柔滑,还有一点点卷曲;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是那种罕见的介于纯黑与纯褐色之间的某种颜色,这种颜色她无法定义只能用黑夜来形容它。他的前额宽广,眉毛又浓又直,鼻梁瘦而高挺,鼻孔生气勃勃的翕张着。他的嘴唇轮廓分明而且性感,它有时会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有时也会扭曲的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宽阔的肩膀把白色衣料撑得满满的,在衬衫的开口处露出的脖子的地方,她可以看到他的男性胸毛,它们装点在他的胸膛上,象箭一样一直延伸到腹部。她清楚他的一切,非常清楚他的头发在她手指下的触感—— 慢慢的,她注意到他眼中露出笑意,她意识到她已经事实上公开的用她的眼睛吃他的豆腐。她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玩弄着自己的叉子,不敢看莫丽和丽琪,害怕她们注意到她的行为。 “一路上顺利吗?”莫丽的语调很平淡,但是凯琳却非常感谢她提供的这个话题,急切的想转移进去。 “很拥挤,但是这次飞机很准时。我还没有问你是否让你等了很久。”她对鲁尔说,故意尽力的和他交谈以显示她并没有因为被他逮到她看他而感到困绕。 他耸耸肩正准备说点什么,丽琪突然发出刺耳而难堪的笑声打断了他。“这不会他让困扰的,”她揭发他。“他昨天下午就出发了,晚上就住在休斯顿以确保绝对不会错过你。你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唐氏牧场的小公主,对吗?鲁尔?” 他暗沉的脸变得冷硬而封闭,这种表情凯琳曾经在他刚来牧场的那段痛苦的时间里看到过,她紧握了拳头努力压制住自己想去保护他的强烈冲动。但是简鲁尔和任何男人相比都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他本身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棘手的家伙。接下来鲁尔证明了这一点,他给了丽琪一个微笑,其实只是露出牙齿而已,然后看上去十分轻松的赞同。“你说得对。我在这里会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无论她什么时候想要都行。” 莫丽冷然的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就不能不要在餐桌上针锋相对,让我们好好吃顿饭吗?丽琪,试着做一点符合你年龄的事,你现在是二十七岁,不是七岁。”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大家都没有讲话,然后莫丽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问了凯琳一句话,而这句话象一个沉重的气锤一样砸中了她。“鲁尔说你准备呆下来,凯琳。” 凯琳的眼睛含着怒火射向鲁尔,鲁尔只是温和的回视她。否定的答案还没有说出嘴,丽琪就“喀哒”一声把叉子扔下打断了她。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她,她面色煞白的抖动着。“你这个杂种,”她眼睛里满是怨恨的盯着鲁尔。“这些年来,当妈妈控制牧场的时候,你就象月亮一样围着她转,甜言蜜语的让她做你想做的事,但是现在,凯琳二十五岁了,拥有了牧场的合法控制权,你就甩了妈妈,好象她只是一件昨天脱下来要洗的脏衣服!你利用她!你不想要她,也不想要我——” 鲁尔把背靠向椅子,他的眼神平静而难以理解。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注视着,等待着,凯林突然觉得他就象一只全神贯注的趴在树上的美洲狮,等待一只无辜的小羊羔走到他的树下。丽琪一定也感觉到了危险,因为她很快的打住了,没有把话说下去。 莫丽瞪着她女儿,冷冰冰的说,“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以你的浪漫阅历,你怎么有脸给别人批评或建议?” 丽琪粗暴的转向她母亲。“你怎么能还这样保护他?”她叫道。“难道你没有看到他在做些什么吗?他早就应该娶你的,但是他一直拖延等着她继承牧场。他知道她将拥有这个牧场!是不是?”她把脸转向鲁尔,争吵着。 凯琳觉得够了。她气得发抖,努力的想把头脑中火热的单字连成完整的句子,结果她只能放弃自己多年接受的礼仪训练猛的把她面前的银器扒到桌子下。 鲁尔没有这个困难。他只是推开面前的盘子站起来。声音冷得好象滴下的冰水,“我娶莫丽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他丢下这句令人不快的解释,然后迈开大步离开了主屋,没有给其它任何人火上浇油的机会。 凯琳匆忙的瞟了莫丽一眼。发现她的后母脸都气白了,只有涂着胭脂的颊骨上还有一些星罗棋布的人造色彩。莫丽咬牙切齿的说,“恭喜你,丽琪!你又成功的毁掉了我们的胃口。” 凯琳带着升腾的怒气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丽琪优雅的把手肘支在桌子上,象一个天使一样交叠双手放在下巴上,虽然重新恢复镇定,但是和莫丽一样,她的面色依然苍白。“你没有那么笨,”她嘲讽的说。看上去她对自己十分满意,红唇上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别假装你不知道这些年以来,鲁尔一直都在利用妈妈。但是最近……最近他意识到你到了合适的年龄,一个方便的寡妇,只要你有兴趣,你随时可以取回牧场的控制权。妈妈对他没有用了,她不再抓着钱袋子上的绳子了。因此甩掉老的,搭上小的是最佳的选择。” 凯琳给她一个毁灭性的眼神。“你胡说!” “而你是个笨蛋!” “如果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真的话我才是个笨蛋!”凯琳反击回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攻击鲁尔。也许你只是嫌恶男人——” “说得对!”丽琪尖叫。“尽管这样说吧,因为我离婚了!” 凯琳挫败得想拉扯她的头发。她太了解丽琪知道她这样做是想获得同情,但是她也知道当丽琪脾气上来的时候,她会歪曲事实。不知什么原因,丽琪总是想让鲁尔看上去能有多糟就有多糟,而这个想法让她恼火。鲁尔身上已经有贴了够多的黑色标签了,不需要别人再为他制造一些假标签贴上去。这个地方的人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当年从越南回来后的那些行为,而且就她知道的,他一直没有和他父亲和解。老简先生几年前去世了,但是鲁尔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至少她没有听他提过,所以她假定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和他父亲之间仍然没有和好。 凯琳不想更深入的检视她的动机,为了让丽琪没有更多的理由继续争吵,凯琳决定承认一些表面上“真实”的事情,于是开口说,“鲁尔确实开口要我留下,毕竟,这是我的家,不是吗?大卫走了,芝加哥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站起身,优雅的——和鲁尔比起来——离开主屋。 她准备回房间,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长途旅行和长时间骑马带来的后果。刚才激烈的争吵让她忘记了的肌肉的酸痛,现在它们开始上诉请求她的关注。当她走向楼梯的时候有一点退避,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第一级阶梯,她停了下来,决定不回房间先去找鲁尔,一种暧昧的强烈需求促使她这么做。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躲避了他这么多年以后会这么做,但是她决定停止分析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去找鲁尔是她的决定,和任何其它人都无关。她从前门出去,围着房子漫无目的走,最后决定去产驹厩。除了检视他的宝贝马儿们,鲁尔还可能在其它地方吗? 一进入马厩,熟悉的干草和马匹的味道,涂抹油和皮革的味道就冲到她的鼻子里问候她。她沿着黑暗的长走道向亮着灯的地方走去,在那里两个男人站在那匹待产的母马的蓄栏前。当她出现在灯下时,鲁尔转身介绍。“小猫,这是史佛德,我们的产驹厩工人。佛德,见见艾凯琳。” 佛德是一个体格紧凑健壮的男人,有着皮革一样坚韧的皮肤和稀薄的棕色头发。他对她点头示意并慢吞吞的打了个招呼,“你好,女士,”语音轻柔,和他的外表截然相反。 凯琳用传统的方法问候他,但是没有机会深入交谈。鲁尔简短的说,“有事情马上通知我。”然后拉起她的胳膊。她发现自己被带离灯光的照射圈,进入到马厩的黑暗处。她没有很好的夜视能力,结果没有站稳,踉跄的绊倒了。 一阵低沉的吃吃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拉起来,紧紧的抵着一具坚硬温暖的身体。“你的夜视能力还是很差,对吗?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撞上什么东西的。抓着我就可以了。” 她不需要抓着他。他已经“紧紧”的抓着他们两个了。她找了个话题,“它很快就要生了吗?” “也许就在今晚,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母马通常都很害羞。它们会等到它们认为没有人在旁边了才生,所以特维必须非常安静才能不让它发现他。”他的语气变得消遣起来,说道,“象所有女人一样,它们很执拗。” 她本想因为他对她的性别歧视而发火,但是她控制住了。她意识到他正在嘲弄她,希望她做出激烈的反应,从而给他一个完美的理由再次亲吻她——如果他恰好需要理由的话。他什么时候会让“需要一个理由”这种小事阻止过他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吗?于是她温和的说,“你也可能很执拗,如果你面对分娩和生产的话。” “蜜糖,我会非常执拗。我会吓呆的!” 他们一起大笑着离开产驹厩向主屋走去。她现在可以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周围的环境和道路,但是他还是把胳膊放在她的腰上,而她也没有反对。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他咕哝的问,“你很疼吗?” “是的。有我可以用的涂抹油吗?” “等下我拿一瓶到你房间,”他承诺。“你忍受了莫丽和丽琪多久?” “不久,”她承认。“我也没有吃完饭。” 沉默再次降临并且一直持续到他们快接近主屋。他突然用力的抓紧她直到他的手指陷入她腰部柔软的肌肤中。 “小猫。” 她停下来看着他。他的脸被帽子遮住了一大半,但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强烈的凝视。“莫丽不是我的情人,”他淡淡吐息。“她从来就没有成为过我的情人,虽然确实有这个机会。你父亲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不可能跳上他遗孀的床。” 显然这个限制并不适用于沃德的女儿,她想,同时也被他大胆的陈述震惊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她的倾斜着脸对着他的脸时,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昏暗的银色灯光下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问,“为什么要费心解释给我听?” “因为你相信那个,混蛋!” 再次感到震惊,她怀疑自己早就自动接受了那个信息,并没有确实的考虑过鲁尔是否真是莫丽的爱人。当然,这就是丽琪早些时候暗示的,一方面,某一部分的凯琳极端的抵制这件事。另一方面,她本能的回避给他投赞成票。她有些无所适从,只能说,“所有的事都让它看上去象真的。我可以看到丽琪是那么确信。无论你想做什么,你只需要对莫丽提一下,她就会确保你拿到钱去做。” “我曾经从莫丽那里拿到过的唯一的钱全部用在了牧场上!”他咆哮着。“沃德信任我为他管理牧场,即使他死了也不会改变这个看法。” “我知道。你在牧场上工作得比任何人都更加辛苦。”屈服于她的另一个本能,她把手放在他胸膛上,张开手指感受他衬衫下温暖而坚实的男体。“我怨恨过你,鲁尔。我承认这一点。当爸爸刚死的时候,你看上去就是在欺负弱小而且你接管了他的一切。你管理牧场,你搬进他的屋子,你安排我们生活中所有的事。难道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认为你顺便也接收了他的妻子会很困难吗?”上帝啊!为什么她会说这些话?她自己甚至都不相信它,然而不知何故,她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名的情绪驱赶着想伤害他。 他变得僵硬,上下牙齿之间发出嘶嘶的呼吸声。“我现在想把翻过来放在我膝盖上。” “就象你已经多次说过的那样,我现在完全是个大人了,所以我不建议你那样做。我不要再当成一个孩子那样对待。”她警告他,一想到她曾经被他打屁股的经历,她的背脊就发硬。 “那么你希望我象对待一个女人那样对待你?”他咬牙切齿的说。 “不。我希望你对待我就象我是……”她停了一下,然后吐出,“你的老板!” “你几年前就已经是我的老板了,”他尖锐的指出来。“但是那也不能阻止我打你的屁股,也不能阻止我和你做爱。” 意识到站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些对自己无益,凯琳拉开距离向主屋走去。只走了几步,她就被一只长手拉住胳膊迫使她停下来。“每次我提到做爱你都会跑开吗?”他的话打击了她神经系统,她在他的掌握中颤抖;惧怕和令人迷惑的期待混合在一起,她努力的对抗着它们。 “那天在河边你没有跑开,”他残忍的提醒她。“你准备好了并且你喜欢它,虽然那是你的第一次。你让我想起一匹紧张的但是不愿被制服的母马,用它的蹄子踢试图和它交配的公马,当时你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平静。” “你竟然把我比做一匹母马!”狂怒的话语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并且她不再感到困惑;她现在头脑清醒,十分生气。 “你总是让我那样想——有着乌黑的大眼睛的长腿小母马,太容易激动甚至无法接受别人伸过来的友谊之手。我不认为你现在改变了多少。你还是有一双长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而且你还是非常容易激动。我一直都很喜欢红栗色的马,”他说,声音变得低沉就好象在发牢骚。“而且我也一直都想拥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她苗条的身体因全然的愤怒摇摆着,好一会儿,她没有办法回答他。当她终于可以出声时,她的声音却因为情绪的压力而变得沙哑而颤抖。“唔,我不会是那个女人!我建议你为自己找一匹红栗色的母马——那才是你喜欢的型!” 他对她大笑。她可以听到他的胸膛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她举起她紧握的拳头打他,他反应灵敏的躲开,用他坚实的大手抓住她精巧的拳头并握住他们。她想退开,但是他无情的拉近她直到他们身体相贴。他低下头让他温暖的呼吸喷上她的嘴唇,他的唇轻点着她的。“你就是唯一的那一个。你就是我的红头发女人。上帝明鉴,我已经等了太久。” “不——”她的抗议还没说完就被他加重的亲吻打断。她颤抖的安静的站着接受他的亲吻。自从今天早上他在机场吻过她后,她就认识到,无论什么时候他想亲吻她,她都无法阻止他,一种她从来没有梦想过的情况将要发生。突然仿佛被雷电击中一样,她意识到他全天的行为让他们看上去象一对爱人。第一次,她想知道他这么做背后的动机。 她的没反应惹恼了他,他粗暴的把她搂得更紧,他的嘴要求得更多。她的肌肉对她现在所处的状况提出了抗议,她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立刻,他的手臂松开她,抬起头。“我忘记了,”他急促的承认。“我们最好先进去,在我再次忘记前得先好好的照顾你。” 凯琳本来想抗议说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但是害怕争议会延长目前这种形势,于是她又闭上嘴假装顺从。当他们走进主屋时,他的手臂占有性的横在她的腰上。好在莫丽和丽琪都不在厅里,对此她感到衷心的感谢。当鲁尔和她一起上楼梯的时候,他的手臂仍然放在她的腰上。她可以想象,如果现在莫丽和丽琪看到他们,她们中的一个可能会发表什么样的看法,但是奇怪的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想这些事。 鲁尔让她不安,他一直都这样。她还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成熟到面对他时可以做到平静而不关心,但是她最终发现凡是他关心的她都无法不关心。她恨他,非常的怨恨他,然而在所有的怨恨之下流淌的却是熊熊燃烧的肉体吸引力,这一点一直折磨着她和大卫的婚姻,让她认为自己对…..鲁尔,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不忠实!这太愚蠢了。她真诚的爱着大卫而且在他过世后十分痛苦,然而……她一直都意识到,大卫也许可以把她带到月亮上去,但是鲁尔可以让她伸手摸到星星。 出乎她的意料,鲁尔在她房间门口和她分手,然后沿着走廊走回自己的房间。没有质疑自己的好运气,凯琳飞快的进房关上门。她想放泡个热水澡来舒缓酸痛的肌肉,但是唯一的一间带有浴缸而不是淋浴房的浴室在鲁尔的房间和莫丽的房间之间,她不想冒险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后,她开始解裙子的纽扣。刚解开三颗纽扣,她就听到楼下大门传来短促而沉重的敲门声,这让她立即旋身看着房门,几乎同时肌肉又疼痛起来,几秒钟后,鲁尔推门走了进来。 “很抱歉,”鲁尔喃喃说道。“这是涂抹油。” 她伸手去接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发现他的眼睛正在她敞开的裙子领口上逡巡。瞬时,她感到她的胸脯开始绷紧发烫,无法控制的对他做出反应。她发出一声刺耳的抗议性的呼吸,他的眼睛慢慢移到她的脸上。过了一会,她想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先前楼下大声的敲门声;于是,他压抑的诅咒了一声,把瓶子塞进她手里。 “我可以等。”他说完后,就象他刚才唐突的进来一样又唐突的离开了。 凯琳觉得她的腿已经要瘫软了,她移到床边满怀感激的坐在白色的绳绒线床罩上。如果不是刚才千钧一发的敲门声,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她在自己的双腿和臀部仔细涂上这些有点刺激的涂抹油,然后换上睡衣僵硬的爬上床躺下来,虽然感觉十分疲劳但却无法入睡。今天所有的对话挥之不去的在她疲惫的大脑中回响。 鲁尔。所有的意识都回到他的身上。一般而言,凯琳认为她很了解男人,但是鲁尔是一个复杂的男人,而且她并不认为他会因为单纯的欲望而被激发。他就象一座冰山,只露出一角让人看到,而把大部分都潜入水中隐藏起来,因此她只能自己猜测他的动机。是为了牧场吗?丽琪说的是真的吗?他试图通过和牧场的所有者结婚而达到合法拥有牧场的目的? 她突然停下来。结婚!是什么让她认为鲁尔将会考虑婚姻?她开始了解到他可以通过其它手段轻易的控制她,而这个认识无情的羞辱了她。除非他确实希望合法的得到牧场……?他是一个有着不光彩的过去的男人;谁能猜到这个牧场对他的重要性有多大?但是她很清楚,对他来说牧场象征着救赎,既是肉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想被卷入他的生活。而且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她都确信她无法让自己不被伤害。她是那么害怕被他所伤害—— 第三章 凯琳本来打算早点起床,但是她的意志力显然没有那么强。当她东倒西歪的翻身,拂开脸上的头发看钟的时候,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她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很快的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停止了这些动作。她没有太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于是她决定她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痛,只是还有一些痛。现在鲁尔应该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全的去泡个热水澡,于是她把需要的衣服收集好,朝浴室走去。 一个小时以后,她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一些僵硬感。她再次涂上涂抹油,然后决定忽略肌肉的疼痛。虽然昨晚开始的时候非常不舒适,充足的睡眠仍然让她黑眼晶亮,双颊粉红,看上去容光焕发。她用一对和她发色十分匹配的玳瑁梳把头发别到两边,看上去就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好一会儿,她只是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影象。她有一种仿佛看到过去的烦恼感觉,仿佛她在镜子中看到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那个在火热夏日正愉快的计划着要去河边骑马的年轻女孩。她当时也是这样笑的吗?她想知道,因为她现在就正嘴角上翘“制造”出一个模糊的有着秘密期待的微笑。什么样的期待? 她研究着镜子中的那张脸,想找出答案。精致的脸孔什么答案也没有给她;她只看到难以琢磨的笑容,眼睛里有着某种神秘色彩。她的颜色很特别,这直接来自她父亲;深色的头发,既不是纯粹的红也不是完全的棕色,而是有着桃木家具一样闪亮的颜色;深色的眼睛,没有鲁尔那么黑,是一种柔和的深棕色。她的皮肤,感谢老天,没有雀斑。她的皮肤无论怎么晒太阳,最多也只能晒成轻微的褐色,怎么都做不能深黑。这张脸上有什么?这张脸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力?她的鼻子优美挺直,但是并不古典。她的嘴巴看上去脆弱而敏感;她的面部骨骼精巧,但是有点扁平。相对公平的,她有着高挑而修长的身材,一双长长的美腿,纤细的腰肢,紧窄的臀部和美好浑圆的胸部。她没有艳丽的曲线,但是她确实有着良好教养赋予的硕长简洁的线条和优雅的举止。鲁尔把她比做一匹长腿的小母马。并且鲁尔一直都想要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镜子中的年轻女人并没有惊人的美丽,只是过得去。 仅仅过得去能够抓住简鲁尔的注意吗? 停下来!她严厉的告诉自己,转身离开镜子。她并不想吸引他的注意!她无法把握她,她知道这一点。如果她有任何理智的话,她应该立刻回芝加哥,继续做那份无聊的工作,忘记自己因为想念这个家,她从小长到大的家,而产生的抱怨和不间断的痛苦。但是这是她的家,也许她就是没有任何理智。她清楚这个老房子的每一块木板,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关于它的一切,而且她想呆在这里。 她走下楼梯来到厨房。诺娜从炉子边转过身,在她进来时给她一个友好的微笑。“睡得好吗?” “非常好,”凯琳叹息道。“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 “鲁尔说你非常疲劳,”诺娜自在的说。“和你上次回家的时候相比,你的体重轻了。你准备好吃早餐了吗?” “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所以我想我还是等会儿吧。大家都在哪里?” “莫丽还在睡觉;丽琪今天和男人们一起出去了。” 凯琳疑问的扬起眉毛,诺娜耸耸肩。她是一个骨骼有点大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快五十的样子,棕色的头发丝毫没有变灰白的迹象,从她平凡而快乐的外貌,人们很容易知道她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诺娜的眼睛闪着赞同,慢慢的说,“丽琪现在过得不顺心。” “怎么说?”凯琳问。这是真的,因为丽琪看上去比以前还要神经过敏,好象她只是勉强处于控制之下。 诺娜再次耸耸肩。“我希望她有一天能清醒过来,并且认识到她并没有拥有她想要的,也不需要惊慌失措。她都对自己的生活做了些什么?全浪费掉了。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任何她能说属于她的重要的东西。她唯一有的是她美丽的外表,但是它并没有带给她她想要的男人。” “她已经结过两次婚了。”凯琳说。 “但都不是和鲁尔。” 凯琳惊呆了,她沉默的坐在那里试图消化诺娜的评价。鲁尔?和丽琪?丽琪总是一下子和鲁尔作对,一下子又象个奴仆一样跟在他后面,而鲁尔总是用高度自制的宽容对待她。这就是让丽琪突然爆发敌意的主要原因吗?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希望凯琳回来的原因吗?凯琳曾经不安的想过,是否丽琪已经知道了鲁尔在她十七岁那年和她做过爱这件事。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 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丽琪不可能爱上鲁尔。凯琳了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怎样的,但是她没有在丽琪身上看到任何爱上别人的痕迹,她对鲁尔既不温和,也没有关切。她对他的反应是一种混合了敬畏和敌意更接近于恨的感情;凯琳太了解这种感情了。她也有过这种相同的感觉,并因此而离家多年。 她感到有一些激动,非常强烈的希望能单独呆一会儿,于是说,“华氏药房星期天还开门吗?” 诺娜点点头。“你准备开车去镇上吗?” “如果没有其它人要用车的话,我想是的。” “就我所知现在没有人要用车,而且即使他们要用车,也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可以选择,”诺娜实际的说。“你介意帮我捎一些东西吗?” “乐意之致,”凯琳回答。“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把它们写下来。因为不管我多仔细,没有清单的话我总是会忘记一些东西,而且往往都是我最需要的东西。” 诺娜吃吃的笑了,她拉开一个抽屉,从一个记事本上撕下最上面一页,递给凯琳。“我已经这样做了。我也会象你那样,因此每次当我想到需要什么时就立刻把它们写下来。我从鲁尔的书桌里拿点钱给你。” “不,我有钱。”凯琳一边看清单一边抗议。这上面列的大部分都是急救用品,例如酒精,绷带等,没有特别贵的东西。除此以外,既然是用于牧场的,那么她出钱也是应该的。 “好吧,不过最好保留购物发票。” 凯琳点点头。“你知道休旅车的钥匙在哪里吗?” “一般情况下就在车上,除非今天早上鲁尔为了避免丽琪再次突然消失而把它们拿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钥匙应该在他口袋里,但是既然丽琪现在和他们在一起,他就没有理由拿走钥匙。” 凯琳听到这个消息后做了个鬼脸,然后上楼拿她的钱包。丽琪有糟糕到要让车钥匙远离她的地步吗?而且如果别人需要用车怎么办?不过,诺娜和莫丽如果要用车的话一定会预先安排,这样一旦发生任何情况,鲁尔就能很快的找到她们。无论如何,飞机肯定要比一辆车的速度快! 她很幸运。钥匙就在插在点火器上摇摆着。她打开门滑进驾驶座,开始期待她的小小旅程。 休旅车不是最新式的,外表看上去也有些抱歉,但是引擎快速启动,稳定而精确的的发出嗡嗡的声音。象牧场上所有其它的东西一样,车子保持着良好的操作性,从这一点也体现了鲁尔优异的管理才能。在这点上,挑剔他是行不通的。 当她驾驶着车沿着尘土小路转上高速公路的时候,她对路上看到的唐氏牧场感到骄傲。它不是一个巨型牧场或者最富有的牧场,然而它已经非常不错了。她知道鲁尔用他的马匹生意为它带来新的生命力,虽然在这以前它也是一个很舒适的地方。但是现在这片土地呈现照顾良好的外观,而这只有投入和辛苦的工作才可能产生。 镇子很小,凯琳假定这里有文明世界需要的所有东西。她熟悉这里就好象她熟悉自己的脸一样,除了时间的流逝,这里没有多少改变。圣.安东尼是最近的大城市,差不多有八英里的距离,但是对一些人来说那几乎和去德克萨斯一样远,尽管去圣.安东尼并不是一个长途旅行。人们还是愿意去更近的瓦尔迪县。 也许记忆中最后的丑闻就是鲁尔已经告诉过她的关于丽琪的事,凯琳心不在焉的想着,然后把休旅车停在路边,加入到满是灰尘的敞棚车和各种各样车子的阵容中去。她可以听到前面传来的自动点唱机的声音,她笑容满面的想起从前。当她还是个十几岁少女的时候,她在这里渡过了多少个星期天的下午?药房就在这座楼后面。楼前面被快速发展的汉堡包业务占领了。红色截头形的凳子顺着柜台和几个货摊排成一排,一些小桌子分散的放在剩余的空间里。柜台和货摊前挤满了人,而桌子旁基本都是空的,它们总是最后才被填满。她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大部分顾客都是青少年,这和以前简直一模一样,虽然有不少的成年人在场控制住他们年轻的热情。 她走进药房开始购买诺娜清单上的东西,她想先把完成这个;然后她就要买一个巨型奶昔犒劳自己。她边找物品边把它们放到自己怀里,结果物品越堆越高,她的胳膊都已经抱不住了;她四下寻找购物篮,然后她的眼睛就碰到一个看上去和她同龄的年轻女人的眼睛,她也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凯琳?唐凯琳?”女人迟疑的问。 她话音刚落,凯琳就想起她是谁。“吉雯妲!” “现在是华雯妲了。我嫁给了华瑞奇。” 凯琳记得他。他是药房老板的儿子,大概比她和雯妲大一岁以上的样子。“那么我就是艾凯琳了。” “哦!我听说了你丈夫的事。我很难过,凯琳。” 雯妲走过来,帮她把怀里那些摇摇欲坠的物品拿走一部分,凯琳低声感谢她礼貌而体贴的行为。凯琳发现自己还无法平静的谈论大卫的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你有孩子吗?” “有两个,已经够了。两个男孩,也是两个怪物。” 雯妲苦笑着。“瑞奇问我是否下次会想要一个女孩。我告诉他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们就离婚。老天爷,如果又是一个男孩怎么办?”虽然这样说,她还是笑得很开心,凯琳有一点点的嫉妒。她和大卫曾经讨论过小孩的事,他们当时都赞成过几年再要;接下来他们就获悉了大卫的病,而他不想让她承担独力抚养孩子的负担。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认为他的孩子会成为她的负担,但是她一直都认为要孩子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决定的事,因此她没有给他压力。自从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后,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雯妲带领她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擦得亮亮的桌面上。“坐一下,让我请你喝一杯饮料就当欢迎你回家。鲁尔告诉我们这次你会呆下来。” 凯琳慢慢的坐进一张空椅子。“他什么时候说的?”她问,不知道她看上去是否就和她感觉的一样困扰。 “两个星期以前。他说你会在阵亡战士纪念日的周末回家。” 雯妲走到柜台后面拿了两个加了冰块的玻璃杯,然后用店里的可乐售卖机注满了可乐。 那么鲁尔在两个星期以前就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将回来呆下来了?凯琳沉思着。那时候她打电话给莫丽告诉她自己准备回家拜访几天。仅仅是那样而已,鲁尔已经决定她这次要呆下来并且四处散播这个消息。如果她明天就搭飞机离开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惊讶? “这是你的。” 雯妲说,把表面有霜的玻璃杯推到她前面。 凯琳斜倚着满足的啜饮着冰冷而刺激的只有可乐水才有的强烈感觉的饮料。“鲁尔这些年变了很多。”她低声说,不确定为什么自己会说这个,但是她需要理由去听听别人对他的看法。也许他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也许她自己对他的感觉是错的。 “在某方面来他确实变了,但是某方面又没有。” 雯妲说。“他不再狂野不羁,但是你会觉得他还是很危险。他现在更自制了。因此很多人都认为他改变了。鲁尔知道怎么经营牧场而且他是一个公平的老板。你知道吗,他是地方牧人协会的会长。当然,对一些人来说,他永远都象貂一样野蛮。” 听完雯妲的话,吉凯琳决定隐藏起她的惊讶。在西部的一些地方,牧人协会是精英们的内部圈子;在另一些地方,例如这里,牧人协会是一个工作团体,它让一些规模不太大的牧场主联合起来互相帮助。她还是非常震惊鲁尔会被选为会长,因为他甚至不是一个牧场主。而且这比其它东西都更能体现人们对他的认可:从一个不体面的人到一个受到尊敬的人。 她很愉快的和雯妲闲聊了一个小时,并注意到她根本没有提过丽琪的名字,这显示丽琪已经和这里的人完全疏远了。无论雯妲喜不喜欢丽琪,礼貌上来说,她都应该问候她,即使她已经在一,两天刚见过她。 凯琳注意到时间,开始把桌子上散落的东西收好。雯妲帮凯琳整理好它们,然后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向收银机,她的公公开始替凯琳计价。“我们每个周六的晚上都有一场舞会,” 雯妲说,她的眼睛友好的微笑着。“为什么你下次不来呢?如果你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来的话,鲁尔可以送你来,但是那里一定有很多男人不愿意看到有人护送你来,尤其那个护送者还是鲁尔。” 凯琳大笑起来,想起周末舞会是乡村社交生活中一个多么不可或缺的部分。大部分已经结婚的人和至少一部分在最近十五年怀孕的人都是在周末舞会上开始他们的新生活的。“谢谢你提醒我。我会考虑的,但是我不认为鲁尔会为你提出的这个让他自愿承担护卫责任的建议而感谢你。” “试一试他!”雯妲大笑的说。 “不了,谢谢。” 凯琳喃喃自语的离开了凉爽的药房。门外,德克萨斯的天空万里无云,阵阵热浪袭向她。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在这里呆到下一次的舞会。不到二十四小时以后,她就会呆在飞机上,到下个星期六,她会安全的呆在芝加哥的公寓里,远离简鲁尔的危险和诱惑。 她打开车门,把买的东西全扔到座位上,没有立刻进去,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车子内部变凉快一点。 “凯琳!上帝,我想一定是你!早听说你要回来了!” 她好奇的转身,然后她嘴巴咧得大大的露齿而笑。人行道上,一个体形高大瘦长,拥有一头白发和一身红棕色皮肤的男人大步的朝她慢跑过来。“万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万保罗向她伸出手,然后用一个让她双脚离地的拥抱回应她的问候。他曾经是她父亲最好的朋友,她也曾经和他的儿子万凯尔继续这个传统。让万保罗失望的是,他们之间的友谊并没有发展为罗曼史;但是在他的心里一直都给凯琳留了一个温柔的空位,凯琳也抱之以同样的感情,在某些方面,她喜欢这个老人甚至超过凯尔。 他把她放回地上,转身招手要另一个男人过来。即使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呆在这里了,凯琳还是知道他应该是一个新来的移民。这个男人取下帽子礼貌的对她点头致意,他的穿着完全不同于本地人的风格。他的牛仔裤有一点太新,而他的帽子对本地人来说根本就不算帽子。 万先生的介绍证实了她的猜测。“凯琳,这是莫艾瓦。他是来看一些牲畜和马匹的;他在堪萨斯有一个牧场。艾瓦,这是唐凯琳……对不起,我总是记不住你婚后的姓。凯琳来自唐氏牧场。” “唐氏牧场?”莫先生问。“那不是简鲁尔的牧场吗?” “完全正确;如果你想买马的话你最好去找他。他的牧场拥有这个州最棒的马。” 莫先生有点不耐烦。但是万保罗看上去还想继续逗留和闲聊一会儿,他只好压抑下自己的不耐。凯琳对他的不耐烦表示同情,因为她已经快气炸了,而这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在万先生面前隐瞒这一点。最后,他和她告别,并要求她一定要尽快拜访他。她保证她一定会那样做,然后在他有可能继续这个谈话之前飞快的坐进车子里。 她开始启动车子,脾气暴躁的推着换挡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因这种白热化的愤怒而失去理智了。最后一次是在河边,但是这次结果不会和那次相同。现在,她不是一个对于控制男人和处理自己的渴望毫无主意的天真少女了。她是一个女人,而他在逐步侵占她的家园。简鲁尔的牧场,当然!那就是人们现在对唐氏牧场的看法吗?也许鲁尔也认为它是他的;也许他以为他已经控制了那个地方,她不可能会解雇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将很快发现她才是拥有牧场的那个唐家人,姓简的不属于那里。 第一波怒火在她到达牧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她的决心没有减弱。考虑到诺娜可能会通过厨房的窗户看到她的归来,她决定先把所购物品拿给诺娜。她没有想错,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诺娜正站在水槽边,一边削土豆,一边看着窗外不想错过院子里的任何动静。凯琳把纸袋放在桌子上问,“这是你要的东西。你看到鲁尔了吗?” “他回来吃过午餐,”诺娜平静的说。“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许马厩的人可以告诉你他去哪里了。” “谢谢。”凯琳说,然后折回脚步,大步流星的朝马厩走去,每走一步脚边都扬起一小片“灰云”。 外面烈日炎炎,马厩里却凉爽而昏暗,马的气味和氨水的气味还和以前一样熟悉。她眯起眼睛,尽量调节眼睛去适应马厩里昏暗的光线,然后她看到几个蓄栏之外有两个人形轮廓。过了几秒钟,她认出其中一个就是鲁尔,另外一个人她不认识。 在她开口之前,鲁尔向她伸出手。“这就是我们的女老板,”他说,还是保持手伸向她的姿势,她太惊讶于所听到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而他的手很快的圈住她的腰,把她拉近他充满热力的身体。“小猫,见见史列维,他是工头。雇佣他的时候你正好不在牧场。列维,这是唐凯琳。” 史列维只是点了点头,用手碰了一下帽子,但是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胆怯和羞涩造成的。他的脸和鲁尔的一样坚韧而警惕,他的眼睛微眯着好象在等待什么。凯琳感到有些不安,她觉得史列维是一个内心有秘密的男人,就和鲁尔一样,是一个活得沉重而危险的男人,一个厌烦那种生活带来的伤害的男人。但是……他是工头?那么鲁尔是什么?山中的国王? 她没有闲聊的心情,因此她“礼尚往来”的问候他——简短的点点自己的头。这就够了。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正在听鲁尔的指示,他的头轻轻的点着仿佛他正在“消化”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鲁尔简短精炼的说着要点,这是他和每一个人的谈话特征。除了和她,凯琳突然意识到。鲁尔从来就不是一个滔滔不绝的人,但是他和她讲的话确实比和别人讲的要多。从那天他告诉她父亲的死讯,他就开始和她讲话。一开始看上去好象是他强迫自己去交流,但是很快,他就用他生锈的,轰隆隆的声音取笑她,迫使她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列维再次对她点点头,高大的身躯优雅的移动着离开了。鲁尔把她转向入口的方向,他的手仍然放在她背后。“我回去吃午餐时,本来准备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把你带在身边的,但是你已经不见了。你去哪里了?” 这就是典型的鲁尔,他根本不会去问诺娜。“去华氏药房了。”她主动回答。他手臂上传来的温暖压力正在削弱她的决心,快让她忘记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她深呼吸一下,摆脱他的触碰,面对着他。“你说列维是工头?”她问。 “是的。”他说,把他的帽子向后推了一点,然后用他乌黑难解的眸子观察着她。她感觉到了他的警告和紧张。 她甜甜的说,“好的,如果他是工头,那么我就不再需要你了,是吗?你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他的手突然伸出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他专属的体热和气味圈里。当他轻轻摇着她时,他的嘴抿成了一条严厉的直线。“我需要帮助,而列维是一个好人选。如果你这么关心牧场的话,那么你最好呆在这里也分担一部分工作。沃德有一个工头来帮他,而且那时候还没有马匹这一摊子工作,所以别他妈的攻击我。当你安稳的睡在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在今天早上两点钟为了一匹要下崽的母马而起床了,所以,现在我没有心情容忍你的怒气。清楚了吗?” “好吧,那么你需要帮助,”她吝惜的承认。她恨自己要赞同他的话,但是他是对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对刚才在城里听到的那些话做出任何反应。“我承认那些。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唐氏牧场现在是以简鲁尔的牧场而闻名呢?”她的声音在说到“简鲁尔的牧场”时尖锐的升高,愤怒染红了她的双颊。 他的下颚如花岗岩一般坚硬。“也许因为你对牧场的关心还没有强烈到能让你呆在这儿,并提醒人们这是唐家的土地,”他咬牙切齿的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谁是牧场的主人,但是有时候我想,我是唯一记得这个事实的人。我当然知道这全都是你的,小女老板。这是你想从我这里听到的吗?见鬼,我还有工作要做,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滚开呢?” “我没有拦着你!” 他低声诅咒着大步离开,宽阔的双肩也愤怒的颤抖着。凯琳站在那里握紧拳头,极力的克制住自己想和他打一架的冲动,她想冲向他,用拳头不段的捶击他——就好象她以前曾经做过的那样。最后,她只是气势汹汹的走进主屋,然后就在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丽琪。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要去镇上?”丽琪生气的要求知道原因。 “首先,我没有碰到你,另外,你从来都没有疯狂的迷恋过华氏药房。”凯琳挖苦的回答。她看着她的继姐,看到了她脆弱的控制力和抖动的双手。她忍不住问,“丽琪,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有一会儿,丽琪看上去有些义愤;然后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挫败的微微耸肩。“你知道什么?你一直都是这个家里的小宝贝,你属于这里。我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唐家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是过,不是吗?你注意到这个牧场留给谁了?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丽琪不合逻辑的独特言论彻底击败了凯琳;很明显,对丽琪而言,唐沃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凯琳的亲生父亲好象并没有什么差异。她摇摇头,再摇摇头。“我不可能让你感到不受欢迎,因为我甚至都不在这里。” “你是不在这里!”丽琪讽刺的说,小脸因为怒火而扭曲。“但你拥有这个牧场,所以你就有了左右鲁尔的武器!” 鲁尔。总是会回到鲁尔。在他的领域里,他是占据统治性地位的男性并且所有的一切都围着他转。她本不打算说的,但是话就不知不觉的溜了出来。“你对鲁尔有些偏执的想法。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和莫丽有染。” “哦,他这样说过吗?”丽琪的榛色凤眼可疑的变亮;然后在凯琳想确定是否她在流泪之前,她把头转开了。“你真是容易受骗,居然会相信他?你还没有了解到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拦在他和这个牧场之间吗?上帝!我无法告诉你我曾经多少次的祈祷这个该死的地方能一把火烧成平地!”她粗鲁的擦着凯琳走过去,逃跑似的跑下了楼梯,留下凯琳一个人带着怜悯而愤怒的情绪站在那里。 如果她相信丽琪说的任何事,她就是个傻瓜;很明显,那个女人情绪不稳定。另一方面,凯琳清楚的记起当鲁尔第一次来到牧场时,他是多么顽强的完成她父亲下达的指令;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被痛苦折磨的时候,他仍然辛苦的坚持工作;当他的警惕而爱怜的看着一头受伤的动物时,它们也善意的对他而不是踢他。那个时候,他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因此他很可能会不理性的假定牧场对他非常重要。 凯琳摇摇头。她正在象一个业余的精神病医师一样的思考问题,而她甚至无法弄清楚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上,她哪里还有能力去为别人,尤其是象鲁尔这样的人担心。当然了,现在他不会再对任何事感到不确定。如果地球上有一个人了解他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简鲁尔自己。她只是让丽琪的偏执左右了自己的思想。 整个下午,凯琳都在想她早前和鲁尔说过的那些话,她有些不情愿的做出结论:她必须道歉。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任何时候谴责鲁尔没有好好工作,谴责他没有把牧场放在第一位。无论他的原因是什么,他都有很便利的条件将牧场据为己有,很少有男人能对这样的诱惑无动于衷,但是他做到了,他努力工作不是为了个人的财富而是为了牧场的利益。诚实的面对这个,她确认她错了,因为纯粹的小嫉妒就勃然大怒,轻易的否定了他对这片土地——她也深深爱着——的珍爱。她错了,而且她觉得自己很渺小。 他终于回来了,正准备在吃饭前上楼洗个澡,凯琳一看到他,心就痛楚的收紧了。他的脸因为疲劳而紧绷,衣服被汗水浸透,浑身沾满了厚厚的灰尘,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当他开始工作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开小差。当他上楼的时候,她拦住了他,用她纤细的手抓住他脏脏的袖子。 “我为我今天下午的言行感到很抱歉,”她直接的说,毫不退缩的迎向他严峻的凝视。“我错了,并且我道歉。没有你,牧场不会有现在这个样,而我……我想我是嫉妒你。” 他低头看着他,依然扳着面无表情的脸。然后他摘掉那顶汗渍斑斑的帽子,用袖子擦了擦布满汗水的脸,不小心在颊边留下了一个褐色的泥点。“至少你还没有完全瞎掉。”他咬着牙说,然后从她的手中扯出自己的胳膊,两步并做一步的上楼离开,他柔韧的身体轻松的移动着仿佛疲劳对他而言完全不存在一样。 凯琳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无奈的笑还是继续沉浸在他轻易就激起的怒火中。她真的认为他很高尚吗?只要他还在气头上,她就不能用道歉去抚慰他。 餐桌上十分安静,没有人讲话。莫丽很安静,丽琪阴沉着脸闷闷不乐。鲁尔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是至少他还是给诺娜为他准备的热饭菜给出了公道的评价。一吃完饭,他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消失在书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丽琪抬头看了看,耸耸肩。“唔,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夜晚。很刺激,对吗?你习惯了大城市,习惯了娱乐表演。在这里你会发疯的。” “我一直都喜欢宁静的生活,”凯琳回击她,香甜埋头吃着桃子饼,没有抬头看她。“大卫和我都不喜欢城市生活。”他们真的没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她痛苦的提醒自己。她很高兴他们曾经把时间花在增进彼此的了解上,而不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社交活动上。 吃完饭,时候还早,但是她已经感觉到累了。诺娜收拾好盘子把它们放进洗碗机,莫丽上楼回她的卧室一个人不受干扰的看自己的电视。生了几分钟的闷气后,丽琪也突然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餐桌旁只剩下凯琳一个人,她也没有逗留。她冲动的来到书房推开门,准备和鲁尔说声晚安,但是她看到他四肢大张的躺在超大的椅子里,穿着靴子的脚跷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了,于是她没有出声。桌子上散落的文件显示也许他是准备工作的,但是终于还是敌不过睡眠的威力。当她看着他的时候,又产生了那种心脏收紧的奇怪感觉。 她模糊的对自己感到懊恼,于是准备退出房间,这时,他的眼睛猛的睁开盯着她。“小猫,”他嘎声说,声音因睡眠而有些暴躁。“过来。” 她的脚自动的把她“送”进房间,她错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违背那个催眠的嗓音。他把搁在桌子上的脚放下来然后站起来,伸过手去紧紧的圈住她的腰把她拉到怀里。在她正准备猜测他的意图之前,他已经把嘴覆在了她的嘴上,他饥渴的移动着,试图让她投降。一丝不情愿的愉悦感如波纹一样窜上她的脊柱,她张开嘴允许他更加深入的吻她。 “我们上床。”他贴着她的嘴咕哝。 有好一会儿,凯琳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她的身体非常喜欢这样;然后领悟让她猛的睁开眼睛,有点迟的推着他沉重的肩膀。 “现在,等一下!我没有准备——” “我已经等得够久的了。”他打断她,再次用嘴唇象羽毛一样的刷着她的。 “真不幸!你可以继续等下去!” 他表情冷漠的笑起来,手滑到他的臀部,坚决的把它按向他的腰部,让她感受他的男性觉醒。“这就是我的女孩。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回去上床睡觉吧,小猫。我在上床睡觉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的“悬崖勒马”让她感到迷惑,在她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已经站在门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鲁尔不是一个会克制自己欲望的男人……除非和牧场有关。当然,她好笑的告诉自己。他有工作要做。因此所有其它的事都要等。而这对她来说好极了。 她正准备上楼时,看到诺娜正要回她的住处——在鲁尔雇佣她的时候,专门把主屋边上的一套带有两个房间和一个浴室的住处整修了一下分给她住,于是她走进厨房和诺娜道了声晚安。然后凯琳爬上楼梯,每走一步,腿部传来的酸痛感都让她退缩。她泡了一个轻松自在的热水澡,这让她的肌肉感到舒适了一点,她没有费事的使用涂抹油,尽管她知道明天早上她一定会因此而后悔。 她拉开窗帘让月光透进房间,把脱下的衣服扔到静静“坐”在角落的摇椅背上,然后关上灯爬上床,每次躺在熟悉的床上,她就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一种她属于这里的感觉。在这个地球上再没有其它地方能让她感到如此的完整,安详而放松。 但是,无论是否感到放松,她都无法入睡。她不安的移动成侧躺的姿势,注意力不自觉的又回到了鲁尔身上。所以,他已经等了很久,是这样吗?他天生的傲慢自大就没有一个限度吗?是否他认为她会顺从的小跑到床上等着他…… 他的话是那个意思吗?她的眼睛突然睁开。当然不是。……吃完饭后,她没有和莫丽与丽琪一起离开……然后……她沿着走廊走……她试图准确回忆他说过的话。什么什么……她先上床睡觉……因为在他上床睡觉之前……还得一会儿。这和她有关系吗?没有。完全没有。除非……除非他是说他会晚点来找她。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打消自己的疑虑。他知道她不会让他那么做,而且他应该不敢冒险去制造骚动。她再次闭上眼睛,极力忽略掉“鲁尔可能敢冒险做他想做的事”的挑剔想法。 她迷糊的打着瞌睡,但是突然直觉告诉她“房间还有其它人”,这个认知让她一下子醒过来,飞快的转头,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男人,他正在脱衬衫。她的呼吸哽在喉咙里,心跳加速,身体变得温暖而绯红,薄睡衣紧绷在身上。当他耸肩脱下衬衫扔到一边的时候,她气喘吁吁,挣扎着想说话。窗外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照得他瘦削而肌肉发达的身躯闪闪发亮,但是他的脸仍然隐藏在黑暗中。她知道是鲁尔,因为她了解他,了解他的外表,他的气味和他的体热。那个火热夏日里的鲜活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当他压在她身上摩擦她的时候,黄铜色的天空映衬着他深深的轮廓,她则淹没在自己混合着惊慌和期待的奇特感觉里。毕竟,他还是敢冒险的。 “你在做什么?”他脱掉了靴子和袜子,正在松皮带,她已经窒息了。 “脱衣服,”他低沉的粗声解释,语气虽然平静却显示出不可阻挡的决心。怕她不明白似的,他说出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解释,“我今晚睡在这里。” 那不是她问话的意思。她应该问他是否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凯琳觉得好象所有的空气都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无法抗议,无法命令他离开。停了一会儿,看上去他似乎在等她拒绝他,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于是他吃吃的笑起来。“说得更准确些,我今晚和你呆在一起,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会睡很长时间的觉。” 一个无意识的拒绝已经跑到了她的唇边,但是却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何,这些话就是说不出来,它们被涌入她震惊身体内的热情的生命力阻止了,被靠着她翼肋的心脏那狂野的跳动阻止了。她坐起来,眼睛锁在他披满银色月光的身体。她听到拉拉链的“呲呲”声,然后他脱掉了牛仔裤。坚硬的身体肌肉贲张,充满力量,他的男性气概是一个有效而明显的威胁……或者也是一个承诺? 凯琳浑身发热,令人恼火的悸动着,她伸出一只手召唤,同时她低声警告。“别靠近我!我会尖叫的!”。但是她的话明显的缺乏说服力,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哦!主啊,她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他!他已经很多次的指出,她现在是一个女人了,而且她不再害怕他的性吸引力,她更宁愿紧贴着他,用他火热的身体温暖自己。 他知道她的想法。于是他挨着她坐在床边,用他坚硬而生满老茧的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她也可以感觉到他正逡巡着她全身的火热目光。“你会吗?小猫。”他问,声音低微得仿佛没有出声。“你会尖叫吗?”她的嘴好干,以至于没有办法开口;她咽了一口唾沫,结果只能微弱的出声。“不会。” 他颤抖的深吸一口气,捧着她脸的双手也在发抖。“上帝,甜心,如果你曾经考虑过因为这个男人马上想对你做的事而给他一巴掌的话,现在就是机会。”他粗声说,声音因极度的渴望而抖动。 他抖动的声音泄露出他是多么容易被她的靠近所影响,是多么容易被发生在她卧房里的亲昵行为所影响。这让她感到安心,也给了她勇气伸出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她感觉到他粗糙卷曲的胸毛扎刺着她的手掌,感觉到他胸毛结束处的皮肤光滑而温暖,感觉到他挺立乳头边的小小突起。他喉咙里发出的隆隆声的听上去象在抱怨什么的声音,但是她灵敏的认出那其实是愉悦的呼喘声。 她倚靠得更近,探索着他令人愉快的男性线索。“你会做你想做的所有事吗?”她问,声音发抖。 他也滑得更近,嘴下移到她的喉咙处,贴在那里感受着她喉咙处因为脉动而搏动的皮肤,他的唇感觉到它狂乱的节奏并用他的爱抚加深它。“我不能那样,”他喃语,嘴唇在她喉咙处精巧的凸点上不断移动。“我宁愿杀了自己也不会试着实现那些特别的幻想。” 渴望如潮水一样涌向凯琳,她用双手绕住他的肩膀,因某种她无法理解但却不能拒绝的需要而发抖。这样做是错的,她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现在不愿意去想当她清醒后,她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她只想沉浸在原始的喜悦中。她允许他把自己放平在床上,他拥抱着她,赤裸的身躯隔着薄薄的睡衣燃烧着她的胴体。她的头邀请的向后倾斜,鲁尔无声的笑了,然后给她她想要的,他的嘴压下来捉住她的嘴,分开她的唇然后用他的舌头入侵…… 过了好久,他移动了一下,用肘支起身体。他亲吻着她的嘴和眼睛,象羽毛一样轻刷过她的眼皮。然后他们抬起头,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温柔而脆弱,他的眼神则锐利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胜利喜悦。“还没有完,”他咆哮着,声音粗暴,低沉而颤抖。“刚才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向她证明了他的话,接下来,他耐心而温柔的和她做爱,而这种温柔的方式居然比他狂野的时候有更大的破坏力。她不可能反抗他,她甚至没有想过要试一下。这让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一种让她感到完整的感觉,一种她长久以来一直渴望并且试图否定的满足的感觉。明天,她会对此感到后悔,但是今晚,她只想躺在他的怀里享受这份狂野的喜悦。 第四章 激烈的性爱风暴慢慢平息后,他没有立刻抽身离开或是滚到一边倒头大睡;他不断的亲吻她,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头部两边的头发里,让她心满意足的躺在他身下。他没有说任何话。嘴唇象羽毛一样轻刷过她整张脸,缓慢而轻柔的用唇描摹着她的面部轮廓。他的舌头淘气的亲吻她的肌肤,偶尔伸出舌头舔舐它们。她没有抗议;她根本没有想过去抵抗他的嘴唇在她身上进行的情欲探索。她让自己完全沉浸在他的性感魔术中,全神贯注于重新开始的战栗,感受着它们在她紧紧抱住他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强烈。他们都被彼此所俘虏,她被他沉重的身体牢牢的压制住,他则陷入她坚固而滑腻的手脚监禁中。 当他伸出一只修长强健的手臂打开床边的灯时,她模模糊糊的抗议着突来的光亮。银色的月光似乎有一种魔力,为他们创造出一种舒适而脱离现实的氛围;而柔和的灯光则带来了阴影,它让在暧昧月色下才出现的情感隐藏起来。唯一没有隐藏的是悬在她面前的那张写满男性胜利的脸。凯琳开始后悔昨晚放荡的行为。有很多东西她都不是很了解,而鲁尔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迷,这个男人内向而复杂,不过,她了解到他们之间火热的性吸引已经让他们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手指放在她精致的下巴上。“怎么了?”他低声问,声音带点刺耳的隆隆声。他靠得很近,她的唇感受到他温暖的呼吸,她自动的张开嘴努力的再次体验他让人陶醉的味道。一阵战栗窜过她全身,压在她身上的强壮身躯也在同一时刻有了反应,如波纹一样颤抖起来。 不确定他在问什么以及为什么这样问,她咽着口水,试图让自己集中思想。她想给他一个自制而温和的反应,但是除了身上的疼痛,质朴的感情和半信半疑,她找不到任何自制。她的喉咙已经因渴望而发干,但是她却突然说。“你这样做是为了努力保住你的工作吗?”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用力抬高她的下巴,牢牢的卡住它,然后精确的用他性感的嘴唇封住她的。火热的麻刺感在她的皮肤下窜动一直进入骨头里,她也加入这个吻,用牙齿,舌头和嘴唇与他交战。为什么不呢?她模糊的给自己找理由。现在才开始控制对他的反应是不是也太晚了。鲁尔是一个让人兴奋的爱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他做出反应就和呼吸一样正常。 最后他抬高嘴——仅仅足够说话的距离,一个回答从它里面逸出。“这和牧场无关,”他低声说,他的唇如此靠近她的,以至于当他讲话的时候,它还轻轻的刷着她的唇。“这只和我们俩有关,其它任何事都不重要。”突然,他的嗓音变得粗而严厉的说,“该死的,小猫,当你和艾大卫结婚的时候我都快疯掉了,我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没有完,因此那时候我放你走,而我则等待着。他死了,我等到了。你终于回家了,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跑掉。这次你别想再跑到任何其它男人的怀里去。” 听出他声音里无尽的愤怒,她立刻报复的把手指深入到他厚厚的头发中,象他抓住她那样的抓住他。“你让这一切听上去好象我们之间有承诺一样!”她厉声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愚蠢的急性子的女孩和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男人。什么都没有!” “那么现在呢?”他嘲笑的问。“现在你有什么理由?” “我需要理由吗?” “也许你需要,为你自己。也许你仍然不能接受这些,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是一对。你认为把头埋在沙子里能改变任何事吗?” 凯琳盲目的摇着头。他正在向她要求她能给的更多的东西。她无法说她爱鲁尔;她只能承认自己无法抗拒他的肉体吸引力。越承认这一点就越是向他的影响力投降,而且对她来说,是否允许更进一步的发生仍然存在着太多的问题和不确定性。 他眼神闪烁的低头看着她,然后他慢慢的笑了,一个带警告意味的危险笑容。“让我们看看早上你是否还会这样么想。”他懒懒的说,然后用一种极具说服力的爱抚抵着她开始移动。 几个小时以后,地平线出现了一抹灰白色,这是黎明来临前的信号,云遮住了月亮,房间反而比先前更暗了。亮晶晶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金属一样的声音。凯琳象一个蚕茧一样裹在被单和鲁尔温暖的体热之间,她注意到他抬起头听着雨声。然后发出一声叹息,倒头跌在枕头上。 “又到早晨了。”他喃喃的说,醇厚的嗓音抚遍她全身。他收紧放在她脑袋下的胳膊,在黑暗的背景下,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更暗的影子,他倾向她,把她拉到他身下,臀部压抵着她的,男性欲望明显的立起,他有力的分开她的双腿,再次开始和她亲热。 他重新起立的男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又来?”她在他温暖的唇上低语。整个晚上,他们几乎没有怎么睡觉,虽然他很温柔的对待她,她的身体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做爱而疼痛。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她比自己以为的更放松而且更满足。在昨晚漫长的几个小时里,就算是在精神上保持距离都不可能。他们完全融为一体,一起移动,一起探索,一起抚摸并试验对方的反应,到现在,她了解他的身体就和她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清楚。当他进入她的时候,她无助的喘息,他低沉的吃吃笑声吹起了她鬓角的头发。 “是的,”他刺耳的回答,这些声音那么低沉,她几乎无法听到。“又来。” 事后,她沉沉的睡去,丝毫没有被他离开床的工作所干扰。他俯身为她拉好床单,盖住她裸露的肩膀;拂开她脸上的深红色发丝。她仍然没有动。他穿上牛仔裤,拿起散落的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冲凉,然后为一天潮湿泥泞的工作换上合适的衣服。 凯琳一直在睡觉。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诺娜虽然很好奇,但是她没有叫醒凯琳。快到中午的时候,莫丽走下楼梯,一句话没说的出门了,她开动休旅车,水花四溅的离开了牧场。丽琪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当一个工人坐进敞棚货车的时候,她的眼睛开始发亮。丽琪冲出泥泞的院子,爬上车一起坐进敞棚货车的驾驶室。对她来说,去哪里都没有关系。 雨持续的下着,这是一场受到欢迎的雨,但是它还是会让牧场的工作变得一团糟。鲁尔错过了午饭时间,当他终于回主屋吃午餐的时候,他的疲惫完全写在了拉紧的颧骨皮肤上。当诺娜偶尔向他提到凯琳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发现鲁尔坚定的嘴唇上会浮现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满意笑容,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犹豫的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控制住自己拒绝诱惑并在继续他的家务杂事之前吃完他的午饭。 雨有一种镇定的效果,它抚慰着凯琳陷入深长的睡眠之中。醒过来后,她感到奇异的清爽,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注意到身体的疼痛。她昏昏然的又躺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鲁尔曾经把她翻过来,然后跨骑在她的腿上,坚硬的大手按摩着她的大腿和臀部,嘲弄的在她耳边低语:如果她一开始就让他这样做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疼痛了。 当她发现覆盖住她赤裸身体的贴心床单时,又一个记忆冲刷过她,她的唇边飞上了一个小小的满足的微笑。她身体的感觉加强了,她的皮肤比平时还要敏感。当她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时,她仍然在微笑;而当她的眼睛落在时钟上时,微笑一下子消失了。两点三十分?但是她回芝加哥的飞机是三点正! 她慌乱的下床,不理会酸痛肌肉的抗议。她的脚被昨晚鲁尔脱下来扔掉的睡衣给缠住,她不耐烦的踢开它。她急急忙忙的穿好厚绒布外套并系好它们,然后离开房间跑下楼去,风风火火的冲进厨房,她的突然出现吓得诺娜一下子扔掉了她正在使用的调羹。“诺娜!鲁尔在哪里?” 诺娜深呼吸一下然后从面糊碗里重新拾起调羹。“他没有说过。他可能在任何地方。” “但是我的飞机半小时后就要起飞了!” “现在你肯定赶不上了,”诺娜平静的说。“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打电话给航空公司,看是否你可以搭承下一班飞机。” 这是个明智的建议,而且她目前的困境已经很难改变了,因此凯琳叹息了一声就放轻松了。“为什么我只想到疯狂的奔跑而没有想到这个呢?”她可怜的问,然后去书房实施诺娜的建议。 书房曾经是她父亲的领土,但是自从鲁尔接管牧场后就变成是他在用了,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男性气味似乎还飘荡在房间。桌子上的文件充满着他的笔迹;信件也都是写着他收的。凯琳坐在皮椅上,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仿佛坐在鲁尔的大腿上的感觉。她抛开这些想法,去拿电话。 和她预期的一样。白天最晚的一趟航班已经全部预定完了,但是红眼航班还有很多空位。想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预定了一个红眼航班的座位然后决定让自己听天由命的渡过一个无法睡眠的夜晚。至少起得晚还是有益处的,她想到;然后就想起为什么自己起得这么晚,并抿紧了嘴巴。 她不能完全责怪鲁尔。她曾经那么强烈的回应过他,这是她既不能对自己否认也不能对他否认的事实。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偶尔来一段风流韵事的女人,这也是为什么多年前当他第一次和她做爱后,她会那么混乱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躲避了他那么久的原因。这以后,和大卫相识,爱上他,成为他的妻子,陪伴他直到他去世,这一切都让她变得成熟,并给予她内在的力量。她曾经想过以后再见到鲁尔,她应该可以顺利的和鲁尔保持距离,但是昨夜发生的事情断然证明了她对他根本没有抵抗力。如果她留下来,她将会在他的床上——或者他在她的床上,只要他有需求的时候。这是一个非常清晰的情况:如果她想保持自己道德标准,她将不得不远离简鲁尔。回芝加哥是她唯一的选择,虽然她曾经不情愿的答应过他会留一段时间。 她的胃饿得呱呱直叫,但是她不想理会它,因为她急着离开牧场。她上楼淋浴,然后画了一个完整而正式的妆,用一个玳瑁发夹把她深红色头发扎到脑后。明智的穿上一件黑棕色亚麻长裤和一件白色棉质的宽松上衣,把脚伸进一双软木底凉鞋,迅速整理好她的手提行李箱,带上她的手提袋,把它们拿到楼下,然后进厨房告诉诺娜,“我准备乘坐红眼航班回去。现在我要找到鲁尔并让他用飞机送我到休斯顿。” “如果你找不到他,”诺娜平静的说,“也许列维可以送你去。他也有飞行执照。” 这是凯琳今天听到的最鼓舞人心的消息了。她从厨房边杂货间的分类栏里拿出一套雨具,穿上那件过大的雨衣,戴上相匹配的黄色帽子。雨势并不大,但是没有停的意思,当她择路去马厩的时候发现地面就象一个大污水坑。她在那里找到了一个牧场工人,但是他并没有带给她好消息。一群牛冲破了西边牧场的篱笆,鲁尔和史列维都在那里帮忙赶拢牛群并修复篱笆,听上去那是一项很耗时的工作。凯琳叹了口气:她现在就想离开。尤其是她想在可能再次面对鲁尔之前离开。他不想她走,并且她也怀疑如果自己给他机会,让他面对面的和她讨论的话,她是否能够反抗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鲁尔将会淡漠的拒绝送她去休斯顿。史列维可能可以帮她,除非鲁尔命令他不许他那么做,所以她想在鲁尔不在周围的时候找到列维。现在,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并不想长途驾驶,但是看来现在这是她所有选择中唯一可行的了。她看着那个牧场工人。“我不得不马上赶到休斯顿,”她坚定的说。“你能送我去吗?”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震惊,当他考虑的时候,他把他的帽子推到脑后。“我很乐意,”他最后说,“但是现在不行。唐夫人开走了休旅车,而鲁尔拿走了他的货车的钥匙。他并没有把它们留在车上。” 凯琳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她以前曾经注意到的那辆深蓝色敞棚车,那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用到它的一天。她的心在听到莫丽开走了休旅车后“倏”的下沉。“其它的卡车呢?”她启发他。也许它们有些老化也不是很舒适,但是至少是交通工具。 这个男人摇摇头。“鲁尔让佛斯特去镇上买一些篱笆。我们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帮他卸货。” 凯琳了解的点点头让这个男人继续自己的工作,在她返回主屋的路上,她挫败得想尖叫。等到莫丽回来,可能已经晚得不方便开车了,敞棚货车夜间也不好开。那都不是关键问题,到时候鲁尔可能也回来了。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钱了。几小时以后,当最后一屡光线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里,亮晶晶的雨依然下个不停的时候,鲁尔从后门走了进来。凯琳和诺娜一起坐在厨房的桌子旁,有人陪伴让她感到安全,当鲁尔脱下雨衣并挂起它们,甩掉滴着雨的帽子上多余的水的时候,她观察着他。他弯腰脱下他沾满泥土的靴子,动作因疲惫而变得缓慢。当她意识到昨晚他并没有从少得可怜的睡眠中得到足够的休息时,她的心奇异的剧痛起来。过去的两个夜晚,他都只有很少的睡眠,而过度的疲劳正影响着他。 “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当他穿着长袜的脚经过诺娜的时候,他对她交代了一句。他双眼无神的看了一眼凯琳,脸上疲劳尽显。“跟我来。”他简短的命令。 振作了一下自己,凯琳站起来跟着他。当他们经过她放在走廊上的行李箱时,鲁尔弯腰提起它,把它一起拎上楼。身后的凯琳轻轻的说,“你在浪费时间。待会儿又要拿下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打开她卧房的门把所有的箱子都扔进去,完全不顾它们是否会被损伤。然后他一把抓住她精巧的手腕,拉着她跟在他身后,沿着走廊走回他的房间。即使是在他很疲劳的时候,她也无法和他的力量对抗,所以她没有浪费任何力气挣扎。他打开门,引导她进去,白天的光线已经没有了,因此他的卧室黑黢黢的。他没有打开灯就关上了门,然后手伸向她,拉她入怀,用一种掩饰住他的显而易见的疲劳与愤怒的渴望开始亲吻她。 凯琳伸手搂着他的腰回吻他,几乎要对她不敢和他呆在一起的认知而落泪。她的判断力完全被他淹没,被他嘴的品尝,被他坚硬身体贴住她的感觉,被他潮湿的皮肤,头发和衣服气味……将她淹没。他放开她,“啪”的打开头上的灯,走到一边去。 “我不会送你去休斯顿。”他严厉的说。 “当然不。你太累了。”她外表镇定的说。“但是列维能——” “不,列维也不会。没有人会送你去休斯顿,如果他们还想保住唐氏牧场的工作的话,”他断然说。“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这一点。该死,小猫,星期天我接你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会呆下来!”他解开衬衫的纽扣,从他强壮的肩膀上拉出来把扔到一边。 凯琳在床边坐下来,和自己的控制力做着斗争,双手紧扣。最后她说,“我只是说我可能会呆下来。而且威胁我或者其它工人是没有用的,因为你知道即使今天晚上走不了,我可以明天离开。” 他点点头。“也许,如果莫丽今天晚上回来的话。但是她不敢晚上驾车,而且既然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来,那么我想我们早快也只能在明天看到她。而等你拿到休旅车的时候,你会发现我已经让它不能使用了。” 她的自制力立刻抛到脑后,一下子跳起来,眼睛生气的眯起。“我不会象一个犯人一样呆在这里。”她大声嚷道。 “我也不想那样!”他反驳的嚷回去。“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再次逃离我,并且我说到做到。见鬼,女人,难道昨天晚上没有让你明白任何事吗?” “昨晚只告诉我你已经好久都没有碰过女人了!”她发火。 “别自己骗自己!” 两人沉默下来。凯琳不安的承认,无论鲁尔什么时候想要一个女人,他就能有一个女人——这是个明显让她不快的想法。看到她没有再说什么,鲁尔解开皮带,脱下牛仔裤同时剥下袜子,全部扔在地上,然后走离地上的这堆衣服,他仿佛对自己的赤裸很满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还在房间里。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身体了,不是吗?凯琳看着这具带着秘密渴望的有活力的高大身躯,在他能读出她眼里的感情之前扭开了头。 他拿出干净的衣服,扔在她的胳膊上。她自动的接住它们抱在胸前。过了一会,他咕哝。“给它一个机会,小猫。留下来。明天打电话给你的老板辞职。” “我不能那样做。”她平静的说。 他又爆发了。“该死的,为什么不能?什么让你不能这么做?” “就是你!” 他闭上了眼睛,而她可以发誓他正在低声怒骂。一个预料之外的微笑差点浮现在她的唇边,她压抑住了它。雯妲是怎么形容他的?仍然很危险但是有自制力?她可以打赌——绝对有把握——没有人象她一样了解简鲁尔会有多么爆烈。最后他睁开自己的眼睛,对她怒目而视,黑眸中闪烁着受挫的愤怒。“丽琪和你说了什么。而你相信她。” “不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忍不住大喊出声。他不理解而且她也不能告诉他,不能说在这么亲密以后,她不敢去相信他。他正在要求比性更多的东西……而她不认为自己能处理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她对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放松警惕,他就会伤害到她。鲁尔可以摧毁她,因为他比任何其它人都了解她。 “那么是什么?”他怒吼。“告诉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来!既然你说是我的原因,那么准确的告诉我,你想我怎么做?” 凯琳看着他狂怒而赤裸的站在那里,那么的具有男性魅力以至于她想扔掉抱在胸前的衣服冲向他,用胳膊搂住他,把脸埋在他肌肉发达的胸膛上感受他卷曲的黑色胸毛。她多么想留下来!这里是她的家,而且她也想呆在这里。但是她还是不能把握鲁尔……除非她有他的合作。一个想法跳将出来,她没有停下来思考是否可行,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许和我做爱。” 他看上去很犹豫,仿佛她刚才的建议是让他放弃呼吸一样。然后他闷闷不乐的对着她大声诅咒。“你认为那可能吗?” “不行也得行!”她确定的说。“至少要到我决定是否……是否……” “是否什么?”他催问。 “是否我会永远留下来。”她说完,即刻想到还是有些方法可以让他保证他的行为规矩些的。“我不想只来一段风流韵事。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从来就不是。” “我们不可能只做朋友,”他野蛮的说。“我要你,而且我并不是很擅长自制。当你结婚的时候已经非常糟糕了,但是现在该死的更糟。什么时候你才能面对现实呢?” 凯琳忽略他的话,决心加强她的重点。她感觉到他正在考虑同意这一点,而且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她不想让它溜走。“我并没有要求你禁欲,”她反驳道。“只是要求你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不要打扰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仅仅想到他可能会跳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就让她就感觉无比的愤怒。只要他敢! 他的下颚象一大块花岗岩般坚硬。“那么,如果你决定留下来的话呢?” 当她意识到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的黑眼睛倏的睁大了。如果她留下来,她就会是简鲁尔的女人。她不能永远用“她正在努力做决定”为借口来阻挡他。不久以后,他就会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她完全理解了她自以为高明的拖延策略其实是一个陷阱。她可能留,她也可能走,但是如果她留下来,她就会成为他的女人。她看着他,赤裸有力的站在那里仿佛远古的天神,痛苦嗫啮了她的内心。她真的能离开他吗? 她抬起下巴,用尽了女人的全部勇气,努力平静的回答他。“如果我留下,那么我接受你的条件。” 他还是没有放松。“我要你明天就打电话辞职。” “但是如果我决定离开——” “你不需要工作。牧场可以养活你。” “我不想增加牧场的负担。” “该死的,小猫,我说我会养活你!”他咆哮道。“先别管这个了。你会不会辞掉工作”? “讲点道理——”她开始恳求,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希望的请求。他用一个明确的挥手打断她。 “辞……掉……工……作。”他从牙齿之间挤出命令。“就这么办。如果我不碰你的话你就留下来。好吧,如果你辞职的话我就照你说的做。我们都退一步。” 她看见他的肌肉在不住的颤抖,并且知道如果她回答“不”的话,他的克制将立刻消失。鲁尔已经妥协了一部分,他不会妥协得更多。要么她辞职,要么他用其它任何手段把她留在牧场任他处置。在她看来这意味着,她要么是一个心甘情愿的犯人,要么是一个被强迫的犯人,但是为了保持在其它方面的有利条件,她在工作的问题上让步了。“好吧,我会辞职。”当她这样承诺的时候,她感到有点彷徨,仿佛她已经切断了和芝加哥的联系以及她和大卫的生活的最后一点联系,仿佛她已经回到了他的记忆中。 他叹息了一声,用手随意的揉了揉他的黑发。“诺娜正在准备晚餐,”他嘀咕道,从她手里取走他的衣服。“我要快点洗个澡,然后下去吃饭。” 他刚拉开房门,凯琳就冲过房间从他手里抢过门,再“砰”的一声关上,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嘘他。“你没有穿衣服!” 他露出半个疲惫的微笑。“我知道。我通常都是这样淋浴的。” “但是有人会看到你!” “蜜糖,莫丽现在不在二楼,诺娜在楼下,丽琪还在马厩没有回来。你是唯一可能看到我的人,而我不需要对你有任何隐藏,是吗?”当他再次打开门并沿着走廊慢慢走向公用浴室的时候,他的笑从疲劳转为嘲弄。凯琳跟着他,气得她想冲上去殴打他,但是她没有那么愚蠢。 吃完饭后,鲁尔迅速的回房睡觉了,然后凯琳发现自己单独和丽琪在一起,一个非常让人不舒适的同伴。起先,她打开电视,从一个频道换到另一个频道;然后她关上电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极力的想阅读一本她已经开始看的书。但是很快她就完全错乱了,因为丽琪阴险的说。“难道你不上去帮他掖好被角吗?” 凯琳跳了起来,然后感到她的脸快烧起来了,于是赶紧转移目光。“谁?”她设法说,声音打着抖。 丽琪微笑着伸长腿在踝部打个叉。“谁?”她甜蜜的模仿着。“真不敢相信你真的那么愚蠢。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在哪里睡的吗?不过你已经开始信任鲁尔了。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去会努力得到。他想要这个牧场,他也正在利用你去得到它。但是他在床上太棒了,棒到让你无法看得更远,对吗?” “我看到了很多事,包括你的嫉妒。”凯琳咬着牙说。怒火在她体内奔窜,并且她不准备否认她和鲁尔做过爱,如果这就是丽琪是想激她说这个的话。 丽琪讥笑她。“很好,你继续想入非非吧!自从你十七岁那年,他让你第一次尝到性爱的滋味后,你就不能好好思考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正好骑马到那里‘及时’的看到他正在帮你穿衣服。从那以后,你就害怕的逃跑了;但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害怕了,事实上你一直都很怀念,对吗?上帝啊,凯琳,他的名声让所有的种马都感到自愧不如。难道成为他长长的女人名单中的一个,一点也不让你感到困扰吗?” 凯琳勉强的看着她说,“我不知道是否你恨他或者你在嫉妒,因为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你。” 让凯琳吃惊的是,丽琪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而且这次是这个女人转移了目光。过了一会儿,丽琪重重的说。“不相信我,我无所谓。就让他利用你吧!就好象这些年他利用妈妈一样。你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人对他来说比牧场还重要,而且他会做任何事去保住它。去问他,”她嘲弄的挑战她。“看是否可以让他和你谈论它们。去问他,越南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要死死的抓住牧场。问他关于做噩梦的事,为什么他有时候会整夜绕着牧场来回走动。” 凯琳呆住了。她不知道他仍然被那场战争的记忆所困扰。丽琪恢复镇定,再次大笑起来。“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了。在你离开的时候,你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个傻瓜。不过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她站起来离开房间,凯琳听到她跑上楼梯。 她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的想着丽琪说的话。她自己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但是她还是有点想知道是什么激发了鲁尔这么做。她有些厌烦自己,想了解鲁尔脑袋里在想什么可能会让她发疯。他想要她,是因为单纯要她的人还是要她所拥有的牧场呢?即使她直截了当问他,她就能相信他所说的话吗?她只能利用自己的本能来做决定。至少她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为自己在争取到了他轻易就能让她沉溺的感官快乐的自由时间。她能做的是不让丽琪刺激她,做出不计后果的行动。 凯琳在黎明来临前就醒过来了,接下来她再也无法入睡,只是醒着躺在那里。很快地,玫瑰色的光线就穿透了紫色的云层,主屋里开始响起诺娜准备早餐时熟悉而舒适的响声,然后她听到鲁尔让人心跳加速的走步声,他走过她的房门然后走下楼梯。她掀开被单,匆匆穿上牛仔裤和祖母绿的针织套头衫,然后光着脚跑下楼梯。因为某些原因,她不想表现得太亲密,但是她需要在鲁尔离开这个房子去工作之前看看他,只是看看他……确定他没有昨天看上去那么疲惫。 当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四肢舒展的坐在厨房桌子旁,喝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他和诺娜都吃惊的抬头看着她。“我想我可以吃一顿‘早’餐了。”她安详的说,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然后倒了一杯咖啡。 只惊讶了几秒钟,诺娜就恢复正常的进去烹饪了。“鸡蛋还是华夫饼干?”她问凯琳。 “一个鸡蛋,要炒蛋,”当她看到烤箱里大大的自制饼干的时,她说。饼干已经呈现出完美的金棕色,她把它们取出来,灵巧的放进一个餐巾草编篮里,并且象小山似的堆了很多饼干在鲁尔面前的盘子里。当诺娜做好炒蛋时,凯琳也已经把装满培根和香肠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她滑进鲁尔旁边的一张椅子里,利用诺娜转身的机会俯过身去快速的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但是效果是令人满意的。鲁尔疯狂的战栗起来,而凯琳则露齿一笑,她有些荒诞的因为自己知道他的怕痒的敏感点而感到高兴。这让他看上去那么容易受到伤害……而且,就如他说的,他没有对她隐藏任何事。他的黑眼睛恼火的瞪了她一眼,告诉她他会报复她,但是当他的眼光逗留在她微笑的脸上时,威胁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慢慢消失了。 诺娜在他们面前放好盘子,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们开始传递盐,胡椒粉,开始安排自己喜欢的口味,这期间没有任何交谈。然后,诺娜问了一个关于卖马的问题,虽然鲁尔的回答还是是他一贯的简明扼要,凯琳还是设法了解到他已经预定三个星期后就举办一个马匹销售活动,而且这是一件大事。在过去的几年里,作为一个马匹饲养者,鲁尔赢得了了良好的口碑,而且出乎他预料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到这里来买他的马。诺娜因为骄傲——鲁尔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而显得喜气洋洋。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凯琳问。“喂马,打扫马厩,随便什么?” “你打电话了吗?”鲁尔低咆的问。 “没有。总机九点才开通。”她带着甜蜜的嘲笑看着他,决定好好享受她控制着他的感觉。 诺娜看上去有点迷惑,凯琳解释。“我正准备辞职,然后留在这里,至少一段时间。我还没有做一个永久性的决定。”为了不让鲁尔认为他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她加上最后一句话。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在这里真好。”诺娜说。 吃完早餐,凯琳意识到鲁尔还没有回答她的关于帮忙的问题,于是跟着他出去,象一头决心坚定的小牛头犬一样跟在他的脚后跟,差点把他绊倒。他转身面对她,拳头搁在臀部——每一寸都显示出男性的独裁。“干什么?”他狂吠。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耐心的重复着,也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拳头放在臀部,然后翘起下巴看着他。 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仿佛正要因为挫败而爆发;然后她看到他脸上又恢复了常见的那种极强的自制力,他甚至给了她一个弯弯的微笑。“是的,有。等你打完那个电话后,开车到镇上把我们订购的饲料拖回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篱笆。佛斯特昨天买的不够用。”他告诉她需要多少篱笆,然后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敞棚货车的钥匙。 当她接过钥匙后,他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他的。“我相信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会在这里。”他说,语气里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的不信任激怒了她,凯琳向他瞪眼。“我知道。我会在这里,”她僵硬的回击。“我不是个说谎的人。” 他点点头松开手。没有说其它的话就走开了,她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几分钟神后,回到了主屋,恍惚的对他没有亲吻她而微微生气。那是她想要的吗?因为他遵守了她的命令而感到失望是很愚蠢的。而这也提醒她,她有多深的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她坚定的甩开失望的感觉。 刚到九点,她就坐在电话机旁,不确定的面对她即将要做的事。这是鲁尔以另一种方式让她在大卫和他之间做选择——一个不公平的选择,因为大卫已经去世了。而且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凯琳知道她一部分的挚爱将永远留给大卫……但是他已经走了,而鲁尔还活着。鲁尔是在让她离开她和丈夫曾经共有的家,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开。她已经承诺了他,而如果她不遵守这个承诺,她就必须在今天,鲁尔回来之前,离开牧场。但是她不能那样做。不是现在,不是在渡过那个躺在他怀里的夜晚之后。她是要弄清楚她的感觉——和他的感觉——呢?还是要自己的后半生都为此而后悔呢?于是她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十分钟以后,她被被解雇了。现在她已经照他说的做了,但是她却感到惊惶。这不是钱的问题;她真的没有担心过钱的问题。在和她的上司交谈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只有陷入爱河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她不想去爱简鲁尔,不想在自己确定她可以信任他之前受到伤害。她不认为鲁尔和莫丽曾经有过什么,虽然丽琪总是坚持相反的说法。在鲁尔和莫丽之间没有那种亲密的感觉,甚至在他们的行为中都没有任何线索能暗示他们曾经有过。很明显,那只是丽琪想象出来的恶作剧。 不,凯琳不能确定的是鲁尔追求她的动机。她拼命的想去相信他想要她只是因为她自己,但是事实放在那里:他对牧场有很强的占有欲。他已经接管它了,让它变成他的,而且她从未怀疑过为了保有牧场,他可以拿起任何武器战斗。他控制了牧场,但是她合法的拥有它,而且他可能会想凯琳可以随时卖掉牧场,那么他的控制权也就没有意义了。虽然他已经完全否认自己关心牧场胜过于她,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疑问。 如果他对她那么感兴趣,为什么没有在大卫去世后的某个合适的时间里尽力的和她联系呢?而是一直到她主动回来拜访,并暗示了自己对牧场重新燃起的兴趣后,他才突然变得对她着迷。 当她驾驶着他的货车来到镇上时,这个问题让她闷闷不乐。她的全部决定都只能基于一种情况。就是如果她相信他,如果她相信他是以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的方式要她,而没有任何其它的考虑的话,那么她就会以任何他希望的身份留下来。另一方面,她拒绝被他用性来操纵。他是一个专横而精力充沛的男人。性是他可以用来控制她的武器之一,他可以通过简单的触碰就唤起的她的感官需求而破坏她的判断力。她知道,除非通过单纯的和他呆在一起,突破他极强的自制力防线,更多的了解他并让自己相信他,否则她不能做出任何决定。 第五章 付氏饲料行是镇上唯一的饲料店,所以当她在码头坞停车的时候,凯琳没有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她曾经和付爱娃,店主的女儿,一起上学,当她想起爱娃曾经把她的姐姐付吉娜推进一个泥水坑时就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爱娃是一个小恶魔。当她踏上后院台阶进到散发着霉味的房子时,她仍忍不住在笑。 她没有认出走过来接待她的这个男人,但是她已经八年都没有花时间来关心牧场的事了,而且他显然是在那以后才来到这个地区的。 当她告诉他她来拿订购的东西时,这个男人怀疑的看着她。“唐氏牧场的订单?”他小心的问。“我好象没有见过你,女士。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凯琳压制住笑。“我的名字是唐凯琳……艾凯琳。”当她意识到她几乎忘记了她结婚后的姓氏时,她感到有些罪恶感,于是“亡羊补牢”的加上一个补充。这让她觉得大卫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被扔在一边,而她并不希望是这样。当鲁尔用她婚前的姓氏向史列维介绍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抗议过,她让自己回复到唐凯琳的身份并且被她的牧场管理人所控制。但是不是现在,她冷静的想。 她解释完后,那个男人仍然不确定的站在那里。 “我拥有唐氏牧场。” “简先生——”这个男人开始说。 “是我的牧场管理人,”她平静的打断他的话。“我了解你不认识我,而且我很感谢你对工作如此的仔细和负责。但是,付先生认识我,也许你可以向他证实我的身份。” 他照做了,进去找店主人确认她的身份。凯琳耐心的等待着,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怀疑和小心谨慎而感到不快。因为如果一个人只要号称是某牧场的人就可以签单并领走货物的话,那么一定会天下大乱。过了几分钟,那个男人就和付奥蒙一起回来。付先生通过他的眼镜上方打量着她;然后他的目光定在她的头发上说:“怎么搞的,你好,凯琳。我听说你回镇上了。”他对他的雇员点点头。“去前面把货装上车,托德。”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付先生,”凯琳愉快的说。“我星期六回来的。我本来只打算呆到这个假期结束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他笑得非常开心,这让凯琳纳闷,她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唔,现在,这是个好消息。很高兴听到你要接管牧场了。我从不喜欢简鲁尔。你会解雇他的,是吗?好,好。他除了是个麻烦之外,什么都不是。我一直认为你爸爸在简鲁尔这件事情上做错了。在去越南之前,他就已经非常狂野了,回来后他简直就是疯了。” 凯琳呆呆的看着他,她能感到自己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奇怪的臆测,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为什么付先生对鲁尔有这么强烈的敌意呢?然后回忆中,她仿佛清晰的看到付吉娜那张可爱而有生气的脸,也想起来,这个女孩曾经有一个主动追求男人们——她应该可以做得更好去避免——的名声。简鲁尔应该也是这些男人中的一个,而作为一个象他那样的男人,他不会刻意的去隐瞒这一点。 她极力的让自己通情达理。没有忘记付先生对鲁尔的敌意——即使他的女儿对此事同样有责任——她温和的说,“我不可能自己管理牧场,付先生。鲁尔做得很棒;牧场现在看上去甚至比爸爸在世时还要好。我没有理由解雇他。” “没有理由?”他不相信的问,他的两条眉毛几乎要对接成一座位于他眼镜之上的桥了。“他的品行对这里的正派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理由了。这里很多人都没有忘记当他从海外回来后,他的行事方式。怎么搞的,在你自己的房子里,你应该象鹰一样监视他或者你的继姐——” “付先生,我理解为什么你不喜欢鲁尔。在当时的环境下,”凯琳打断他,突然非常生气他顽固的攻击鲁尔和他把鲁尔与丽琪联系在一起。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的事了。她干脆反击的直接说出问题的核心。“鲁尔和你女儿都很年轻而迷茫。并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鲁尔不应该一个人为那件丑闻负责。” 付先生愤怒得涨红了脸,然后他咬牙切齿的争辩。“不该负责?你怎么能站在这里那样说?他强迫了我的女儿,然后又拒绝对她负责。结果,让她在这个镇上抬不起头来。她不得不离开这里,而他却安然无事的到处走动,好象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一样。” 她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无法面对“是自己僵化的性格逼走了女儿”,于是扭曲的内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鲁尔身上。她不想伤害他,但是有一件事她不能装做没听见,于是她冷淡的说,“简鲁尔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女人。他也从来不需要这样做。我虽然年轻,但是我还是记得在他连胡子都没长起来的时候,女孩子们追求他的方式。当他从军队回来后,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想,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象刚才那样大声说那些话,除非你想因为诽谤罪而被起诉。” 他们大声的争吵已经吸引了饲料行的每一个人的注意,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付先生。他怒发冲冠的叫嚷。“如果那是你的感觉,唐小姐,我建议到别人那里买饲料!你爸爸绝对不会用那种腔调和我说话的!” “你应该叫我艾夫人,而且我想我爸爸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当别人都不相信鲁尔的时候,他相信他,而且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因为如果没有简鲁尔的话,牧场几年前就垮了!”她现在真的非常激动,她跺着脚重重的走到托德等待的地方,他正愣在那里,手里拿着要她签名的票据。她潦草的在票据下方签下她的名字,然后爬上车子,坐在方向盘前。因为生气,她下脚很重的踩油门,车子就如子弹一样冲出码头坞,按照她的“要求”向前冲锋。 气得浑身发抖,凯琳只开出了一个街区就停车让自己平静下来。篱笆……她忘记买篱笆了,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提醒自己。她的手抖如筛糠,心跳如击鼓,浑身汗水渍渍。她感觉自己好象不是进行了一场争吵而是参加了一次自由搏击比赛。她突然瞥到后视镜中的自己,然后就被自己的状况震惊得虚弱的傻笑起来。一个人头发的颜色真的能因为生气而改变吗? 和付先生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很遗憾。如果当时不是有那么多人旁观的话,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但是那么多人都站在那里听到了那场争吵也意味着,天黑之前,这件事会被绘声绘色的传遍整个小镇。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任何人那样说鲁尔。 “老天,我搞砸了。”她对自己呻吟。鲁尔需要的保护就和一只巡游的黑豹一样多,但是她却跳起来好象他只是一只无助的幼兽一样的保护他。这又是一个证据证明他控制了她。他一直都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他的名声还是他对她的影响力都是特大号那一型的。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害怕他、敬畏他;当她是一个少女的时候,她怨恨的对抗着他的权威;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女人,她强烈的被他的男性魅力吸引,以至于她觉得刚才的争吵好象不是单纯的为他而战,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存在而战。 几分钟以后,她转了个u型弯,然后沿着街道行驶到建筑材料行。她认识这里的每一个雇员,而且鲁尔也已经打了电话交代过她会过来拿篱笆。因此没有花多少工夫,所有的东西就已经放上车了,车子的弹簧也因增加的重量而被压低,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驶回牧场,一路上不断的留心着后面的货物。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雨水让万物生机勃勃,新鲜而甜蜜,凯琳抓紧时间尽力让自己在到达牧场之前平静下来。她不是很成功。当她驾车进来的时候,鲁尔正在院子里等她,她想起他并不完全相信她会回来的事。而一想到她刚才还在为他辩护、为他而战时,怒气再也无法压抑的喷涌而出。她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对着他大叫,“我告诉过你,我会回来的。” 他大步走向她拉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向主屋走去。“我现在就等着这些补给,”他咬着牙说。“那就是为什么我在这里的原因。在我当着这些男人的面打你的屁股之前,立刻收回你的脾气。” 除了想发泄由于愤怒而导致的过剩精力之外,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因此她很欢迎打架这个想法。“恭候大驾,大个子,”她挑战她。“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我可以打赢五个你!” 他拖着她上台阶,推拉之间差一点绊倒她,幸好他的手及时的扯住了她的胳膊。“哦!好痛!”她龇牙咧嘴的说。“你想把我的胳膊拉断吗!” 当他打开厨房门引她进去时,他轻轻的低声诅咒。诺娜从她永久不变的位置——窗户前——抬起头看他们,平静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她没有停下手而是继续准备鲁尔喜欢的牛肉沙锅。 鲁尔把凯琳强塞进一张椅子里,她象个橡皮球一样弹起来,拳头紧握。他用大手推她把她重新推回椅子上,并用手固定住她的肩。“你见鬼的到底怎么了?”他失去耐性的低咆着问。 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于是凯琳抬高下巴好战的对着他,告诉他。“我刚才和别人有一场争论。因此我们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去买饲料了。” 他的手松开,疑惑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低语,“这些年来,我花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可以和付奥蒙不带脾气的做生意,而你去了一次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的嘴唇撇了撇,但是她没有告诉他争吵的细节。“所以我们要去威斯登买饲料了。”她说,顺便建议的指出了最近的市镇。 “那儿和这里有20英里的距离,来回就是40英里。你该死,小猫!” “那么我们就多走那40英里!”她叫嚣着。“我要提醒你我才是牧场的老板,简鲁尔,而且在付先生说了那些话后,即使最近的饲料行有100英里远,我也不会再到他那里买一包饲料。清楚了吗?” 他的黑眼睛喷射出怒火,他伸出手去抓她,但在他已经摸到她时又停了下来。然后他脚后跟点地转了个圈,大步走出主屋,他走得飞快,快得如果她现在要跟上他的话必须用跑的才行。 她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他爬上货车,调整方向盘向牧场远处篱笆坏掉的方向行驶。她大声说,“下了雨的地很湿。我希望他不会陷到泥巴里!”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里也有足够的人手把他们拉出来。”诺娜说。她若无其事的咯咯笑着。“你总是知道怎么惹怒他,对吗?你回来的这几天,他脸上的生气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大家应该经常的反抗他,”凯琳嘀咕。“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他就盛气凌人,我现在可没有那样对他。” “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别人在经营牧场上也有发言权。”诺娜为他解释。“很久以来,都是他独自承担一切,现在他是不知道如何让别人来分担他的责任。” “那么他就要学着去做,”凯琳倔强的说,眼睛还看着已经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货车。小火车突然驶下一个坡,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她从窗口转过身。 “你知道你们两总让我想到什么吗?”诺娜突然问,再次大笑。 “我会想知道吗?”凯琳挖苦的回答。 “我一点都不惊讶你会这么说。你让我想到一只正在发情的圆滑的小母猫,而他就是一只围着你打转的公猫,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想得到他想要的就必须亲自上阵。” 想到那副画面,凯琳也忍不住爆笑出声,她承认他们有时候确实象两只坏脾气的互喷口水的猫。“你真是能言善道。”她呼吸困难的说,然后两个女人就站在厨房里笑得象两个疯子一样,毕竟,那真的是一个绝妙而形象的比喻。 让凯琳失望的是,鲁尔没有回来吃午餐。诺娜告诉她自己已经装了一篮子的三文治和咖啡,送去给男人们了。丽琪也和男人们在一起,因此凯琳和莫丽一起沉默的吃着午餐。莫丽是在她去镇上的时候回来的。这两个女人没有共同的兴趣和话题。莫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甚至没有问丽琪在哪里,当然也许她本来就知道她在哪里。 她们吃完饭,莫丽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支雪茄,这表示她有点紧张,因为她很少抽烟。凯琳看着她,莫丽突然平淡的开口。“我正在考虑离开。” 开始凯琳很吃惊,但是当她仔细考虑她的话时,才惊奇的发现莫丽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牧场生活从来都不适合年龄大的女人。“为什么是现在?”她问。“你准备去哪里?” 莫丽耸耸肩。“还没有确定。不过没关系,只要它是个城市而我不用再闻马和牛的味道就行。我不喜欢牧场的生活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为什么选择现在,为什么不呢?你现在回来了,而且毕竟这是你的牧场,不是我的。沃德死后我留下来是因为你还未成年,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只是在打发日子,现在我厌烦这样过了。” “你告诉丽琪了吗?” 莫丽用她的凤眼尖锐的看了一眼她。“我们不需要这样。丽琪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凯琳没有立刻回答。最后她喃语。“我还不确定是否一定会留下。” “那也无所谓,”莫丽沉着的说。“牧场现在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也一样。我们不用假装我们很亲密。我们唯一的交集是你父亲,而他已经死了十二年了。是我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了。” 凯琳意识到自从鲁尔接管牧场后,莫丽其实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即使凯琳不呆在这里,牧场也会和以前一样运转。而无论莫丽离不离开都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处境;她还是必须决定是走还是留。卖掉牧场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这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想过要卖掉它。她可能不认为她会住在这里,但是如果失去它,她不可能再通过继承得回它。 “你知道,这里永远都欢迎你。”她平静的告诉莫丽,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主题。 “谢谢,但是现在是时候掸掉我舞鞋上的灰尘,过回我熟悉的生活了。我已经哀悼了沃德太久,”她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所以我一直呆在这里,即使根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我从来都不适合这里的生活,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我还没有正式的去找一个公寓,或者决定去哪一个城市,但我想不出几个月,我就会解决这些问题。” 凯琳不确定莫丽是否会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迟疑的提议道。“我在芝加哥有一所公寓。租金已经付到了明年年底。如果我呆在这里,它就空下来了,而如果你喜欢芝加哥的话,也许你可以使用它。” 莫丽开玩笑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考虑在新奥尔良一带,但是……芝加哥。我会考虑的。” “慢慢考虑。反正它也不会跑掉。”凯琳说。 说完想说的,莫丽无意继续逗留和闲聊;她熄灭抽了一半的雪茄然后告辞离开了,留下凯琳一个人品尝着她的冰茶。 那天下午,凯琳为了打发时间而决定打扫楼下的卫生——她并没有赶着时间的打扫,因为她不断的从窗户看鲁尔是否回来了。凯琳终于听到货车的声音,再次跑到窗口,看到他正把东西拉到补给仓。她心跳加快,浑身发烫,过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然后朝他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忘记了早上的争吵。她只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好几个小时了,而她饥渴——一种需要立刻喂饱的隐秘饥渴——的想看到他。 凯琳还没走到补给仓,就突然停住了,她面色苍白的看着篱笆前正在卸货的两个人影。丽琪正在帮鲁尔卸货,虽然凯琳听不到他们正在说什么,但是她能看到丽琪的脸,看到当这个年轻女人对着他大笑时洋溢着光芒的脸。突然,丽琪扔掉她拿着的工具盒,拥抱住他,当她毫无顾忌的大笑时,美丽的脸正好面对着他的。她掂起脚尖快速的亲吻他,鲁尔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去。他一定没有责备她,因为丽琪再次大笑起来;然后两个人继续工作。 凯琳别过脸去,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她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突然,她的眼角瞥到另一个人影,她停住了快速的转头。史列维斜靠在蓄栏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鲁尔和丽琪从货车上卸货。他的姿势有某种让她迷惑的紧张,但是她太心烦了无法去担心他的状况。 凯琳飞快的回到主屋,身体抖得太厉害,她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后,她的眼睛因不可置信睁得大大的。丽琪拥抱了鲁尔,还亲吻了他!他没有回抱她,当然也没有发展成一场热烈的激情表演,但是一想到丽琪如何用她苗条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她就觉得恼火。诺娜说丽琪爱着鲁尔,那时凯琳还不相信,即使现在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这是真的…… 难怪丽琪那么怀恨,就算用鲁尔作为她的武器也再所不惜的疯狂的试图伤害凯琳。鲁尔曾经和她做过爱吗?难道付先生的指控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那不是真的。她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因为她不能忍受这些想法。她轻轻的呻吟着,把冰冷的双手捂在脸上。丽琪没有权利碰他!这才是事情的重点。意识到她不舒服的原因是因为嫉妒时,凯琳自责的要自己别这样。毕竟,是她给了他可以接触别的女人的许可,不是吗?他又不是一个苦行僧——事实上,她并不反对。他是一个健康,热情,有男性气概的男人。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这样!她无法忍受有别的女人融化在他的怀抱里,即使只是想都不行。 不过,刚才那一幕也有可能是清白的。她不得不这样想,否则她完全不能忍受。那只是一个快速的拥抱和亲吻,而且他也没有回应她。她没有理由去嫉妒的,根本没有理由。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她下楼,坐下来等待吃饭,尽力的保持面无表情而且克制的不直接看向鲁尔或丽琪。她想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但是她害怕如果自己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傻笑的话,她会又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鲁尔会喜欢那样的;他可以用她的失控反过来对付她。 她无精打采的拨弄着她的牛肉沙锅,把它们巧妙的分成四等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然后轮流从每一份里取一点吃。今天真是一场灾难。她在鲁尔的威逼下象个傻瓜一样辞去了工作。现在她意识到她放弃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有更多的个人独立性,并把自己坚决的送进了鲁尔的控制范围中。和付先生的斗争,和鲁尔的斗争,看到丽琪吻他的震动…..所有的一切实在烦死人了。她开始希望他能说点令人厌恶的话,那样她就可以把盘子扔到他脸上。 但是这顿饭还是在沉默中结束,吃完饭后,鲁尔告退进到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凯琳感到自己要尖叫了,于是她决定上床睡觉。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做吗?她在枕头上发泄了自己挫败的情绪后,开始尝试看书。 终于她成功的有了倦意,于是她关上灯,滑进被单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房间有微弱的响动声,她立刻睁开眼睛,心跳加速的想是否鲁尔决定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到她这里来了。但是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在房间里,伤心的眼泪一下子涌上她的眼眶。但是很快,她就控制住自己想象一个孩子那样呜咽的哭出来的冲动。 他对她的影响已经这么深了吗?经过和他一夜的翻云覆雨后,她就已经象一个吸毒者一样,沉溺于呆在他怀里的渴望了吗? 该死的他,难道他没有发现今天对她来说有多么糟糕吗? 不,他没有发现,而且她对此感到幸运。他只要发现,那怕是一点点,她正处于很脆弱的状态或者是对自己存在不确定的感觉话,他将会象一只饥饿的黑豹——他曾经留给她的印象——那样闯进来开始他的“杀戮”。 如果大卫还活着就好了!他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他冷静而强壮,他爱着她同时也给予她足够空间,而且他不是一个不断的向她索取更多的男人。鲁尔总是想要得更多。他想要控制她——全部的她,但是最让人厌恶的是,要是她能确定他的感情,确定他对自己的爱是无害的,她会以成为他的女人而暗自感到荣耀。但是她怎么能这么做呢?他会拿走所有她能给的一切,然后把自己的心锁好,保持警惕。 她不能承受这些,每天都把时间花在担忧鲁尔的个性之谜或者当这些问题越来越狂乱而她却无法解决它们上。为什么她要答应留下来?她想让自己发疯吗? 芝加哥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她还是必须回去;她还是要离她的公寓近一点,而且她绝对需要衣服。一开始她只准备在牧场过周末,因此她带来的衣服并不适合牧场生活,这些衣服上最小的开口都会害她裸露出的皮肤受伤。这是一个不能被拒绝的离开的好理由,而且一旦她在芝加哥,远离牧场,她将不会在回来。那里还可以找别的工作。 她一直想着芝加哥宁静安详的小公寓,终于慢慢的睡着了。她一定睡得很香,因为第二天早晨当房门被打开时,她没有醒过来。直到一只沉重的大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屁股,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拂开眼前的头发,看着站在她床边的高大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吼道。 “叫你起床,”他以同样的声调吼回去。“起来。今天你要跟着我。” “是吗?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吃晚餐的时候闷闷不乐。” “我没有闷闷不乐!” “没有吗?这些年来,我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我知道所有的征兆。所以把你可爱的身体从被子下钻出来,穿好衣服,蜜糖,因为我要让你忙碌起来,这样你就没有时间生气了。” 凯琳很想和他打一场架,但是很快她就认识到自己处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于是她保持着一点可怜的优雅放弃了。“好吧!出去,我要穿衣服。” “有必要吗?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裸体。” “今天不行!”她狂暴的大叫。“出去!出……去!” 他弯下腰把被子掀开,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下床。他让她象个淘气的孩子似的站在他面前,把她的睡衣从她的头上脱下来扔到一边。他的黑眼睛扫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并用眼中的热力触碰着她。“现在我看了,”他咬牙说,然后转到一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找她的内衣。把一条短裤和一个胸罩扔给她后,他又走到衣橱,拉出一件衬衫和一条柔软褪色的牛仔裤。把衣服放在她手里后,他说,“你是现在开始穿衣服呢,还是我们打上一架?我想我会更愿意选择打架。因为我记得,上一次当你尝试裸体摔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凯琳双颊飞红,转身背对着他匆忙的穿上内衣。该死的他,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他赢。如果她穿衣服,她就是在照着他说的做。如果她不穿衣服,她知道他们会在几分钟内就倒在床上。对自己承认她没有反抗他的毅力让她感到点苦涩。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要归功于鲁尔的毅力,而他总是有很强的毅力。这些年来,他让每一个人都屈服在他的意愿之下。 当她把手伸进衬衫袖子时,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把她转过来对着他。她立刻抬头看着他,而且丝毫不惊讶的发现他的脸又面无表情,冷硬如石。他推开她的手,自己为她扣纽扣,他的手指在她胸部的柔软山丘上停留。凯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极力对抗着涌向她的渴望,她的乳头开始疼痛并在胸罩花边下挺立起来。 “如果我吻你算违反我们的约定吗?”他刺耳的低语。 凯琳惊讶的意识到他对她设定的限制非常恼火。鲁尔是那种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想要一个女人就可以要到的男人,而且禁欲让他恼怒。想到自己让他心烦意乱,她不禁笑了。仰头看着他,闪烁其词的说。“就一个吻?” 有一刻,他看上去好象要狂怒的爆发。他暴唳的看了她一眼,这让她后退了一步,准备如果他稍微朝她移动一小步,她就要用最大的肺活量尖叫。然后他控制住自己,止住他的脾气而且明显的强迫自己放松。“我会再次拥有你,”他轻轻的许诺,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而且当我做的时候,我会把这次的也补上,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了。” “你保证?”她轻轻的问,语调嘲弄。 “我保证。”他向她确认。 “那就怪了;我从没有想过你会粗野的对待女人。” 一个微笑突然点亮了他阴暗的表情。“我不是在说粗野的问题,蜜糖。我是在说有很多欲望需要满足。” 他在用言语和她做爱,诱使她回忆。当她想到他们一起渡过的夜晚时,她的身体受到了鼓舞。她咽了一口唾沫并且张开嘴允许他的吻……多长时间都行……但是他先发制人的突然把她转过去。“穿衣服,小猫。现在。我在楼下等你。” 她站在那里,颤抖的看着打开的门,这提醒着他的离开。她正在为他而疼痛,希望着他回来。最后,她摇摇头从感官的迷雾中拨出来,穿上衬衫和牛仔裤,她的手遗憾而安慰的战栗着。这一点也不象鲁尔的作风,放弃让自己的性需求得到满足的机会!他一定知道她正在投降的边缘颤抖,但是他把她拉了回来。是因为她曾经威胁过要离开吗?他这么想她留下来吗? 她刷完牙,梳好头发后,跑下楼梯冲进厨房,突然有些担心他没有等她。鲁尔四肢舒展的坐在桌旁,拿着一杯咖啡。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睛短促的闪过某种光芒,在她能读出来之前又迅速隐藏起来。 看到丽琪紧紧的坐在他旁边,她的胃一下子不舒服起来。喃喃的说了声“早上好”,就坐下伸手取诺娜已经放在她面前的咖啡。 丽琪对她扬起一道眉毛。“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她含沙射影的问。 “我叫醒她的,”鲁尔简略的说。“今天她和我一起。” 丽琪美丽的脸变得阴郁。“但是我正计划再和你一起出去的!”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鲁尔继续喝咖啡,没有抬头。“小猫和我一起。” 凯琳盯着他,被他漫不经心的就打发掉丽琪感到心烦意乱,仅仅在昨天,他们还一起有说有笑的从货车上卸货。她飞快的瞥了丽琪一眼,看到她正咬着下嘴唇试图控制住颤抖。 诺娜在他们面前放下摆满了食物的盘子,把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食物上来,对此,凯琳十分感激。鲁尔和平时一样胃口很好的大快朵懿,凯琳和丽琪只从她们的食物里挑了一点吃,当鲁尔抬头看凯琳的盘子时,里面还是满满的一堆,他皱着眉。“你昨晚就没有吃,”他尖锐的指出。“你一定要吃完这些,否则我会亲自喂你的。” 凯琳开始在头脑中愉快的勾勒着把鸡蛋扔到他脸上,然后蛋液顺着他的脸滴下的情景。不过她只能不情愿的回到现实中,快速的扒拉完早餐,喝光杯子里的饮料,然后跳起来踢他的脚踝,叫道,“快点!你怎么这么慢?” 凯琳听到身后传来诺娜压抑的笑声。鲁尔站起来,抓紧她的手腕,防备的拉着她出发。来到后门,他停下来戴上他的破旧的黑色帽子,然后抓起另外一顶戴到凯琳的头上。她敲了敲它,不高兴的说,“这不是我的帽子。” “真不幸!”他咕哝着拖着她穿过院子往马厩走去。 凯琳任由他费力的拖着她前进,死活也不肯主动挪步,她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手腕,把胳膊从他的掌握中解放出来。她失败了,于是她想设计他,试图绊他一个狗啃泥,不过她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还抓着她,如果那样做的话,她会和他一起摔倒。突然她脑子里想到一种情况:对他来说,拖着她穿过院子仿佛是很正常的事,但牧场的工人们看到后会怎么想。想到一群男人因此而对着她露齿而笑,就给了她力量,她拼命挣扎着要拉回自己的手腕。“不要拖着我!”当他表情如雷的转头看着她时,她恨恨的吼。“我不是一条牵着链子的狗,任你拖来拖去。” “现在我倒认为你很需要一条链子。”他轻轻的啮齿说道。“你这该死的红头小野猫!你拒绝让我碰你,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挑逗我。我从不知道你还喜欢戏弄人,不过也许在你离开的那几年里你变了。” 凯琳惊骇的瞪着他。“我没有戏弄你!” “那你的意思是:当你给我‘过来’的信号的时候,你是认真的?” “我没有给过你那种信号!”她激烈的反对。“只要看看你今天早晨——还有昨天——的行为!你还指望能够一切都顺利。我对你很生气…..不,是愤怒。怒不可遏。我可以过去了吗?” 他看上去大吃一惊。“我刚才又做了什么?” 凯琳的眼角余光看到史列维大大咧咧的斜靠在马厩门边咧嘴而笑,这表示他认为这非常有趣。她发现后,没有回答鲁尔的问题而是说,“我们该走了。”然后就绕过他进去马厩。 马厩里只有列维和其它几个工人,这已经足够让鲁尔控制住自己。她选择了第一天回家时骑的灰白色阉马,装上马鞍。鲁尔骑着那匹红栗色的高大种马,前面带路领着她穿过牧场。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凯琳知道他还没有忘记他们先前谈话的主题。就让他自己提起来吧!她激烈的想。她还有一些事要告诉简鲁尔先生。 第六章 他等待着直到他们走出了其它人的听力范围,然后他用膝盖顶住马示意它向她的马靠拢,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语调说,“你最好有个好的解释。” 她犀利眯起眼睛,盯着他。“你也一样,”她回击他。“比如说,为什么你可以昨天下午才拥抱和亲吻过丽琪,今天早晨你就象弹掉灰尘一样的对待她?这么做是为我着想吗?” 他的黑眼睛里显出一丝笑意。“丽琪从不会为你着想而做任何事。” “别和我耍花样,该死的!”她狂暴的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在吃醋,”他懒洋洋的说,怡然自得的模样差点让凯琳又爆发。 “我才没有!”她大叫。“你尽管和德克萨斯的每一个女人鬼混,我才不在乎呢!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昨天对她那么友善,今天却象对一只野狗那样对她。镇上的传闻说你和丽琪睡过觉。”仅仅是这么说就让她感到恼火,她的手因情绪激动而拽紧缰绳,让马儿不住的摇着头,踉跄的前进。 “噢,你在乎,是吗?”他回答。“还有什么其它原因让你今天早晨对我这么生气吗?” 凯琳忽略掉他的挑衅,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和丽琪做过爱吗?”她刺耳的问;然后不得不咽下因恼火而上涌的口水。他可能碰另外一个女人的想法让她恶心,如果他承认的话,她又能怎么样?她不能忍受这个。 “没有,”他轻松的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因他的回答而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是没有机会。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或者你还有其它的事想控诉我吗?当然,这个县里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我鬼混过。” 他的挖苦让她几乎退缩了。鲁尔通常不争辩,但是当他那样做的时候,他该死的犀利。当她看着他的时候,黑眼睛变得大而痛苦。“丽琪爱你。”她说。她不想告诉他的,虽然经过考虑她确定他也知道这一点。丽琪并不是一个擅长掩饰的女人。 他喷着鼻息。“丽琪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爱。她象一只采花的蝴蝶一样周旋在男人们中间。但是你为什么会关心谁来帮我暖床呢?你并不想分享它。你甚至告诉我只要我需要性,可以找其它的女人来发泄。” 凯琳的喉咙哽住了,她无助的看着他。难道他完全没长眼睛吗?难道他没有发现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为他而疼痛吗?但是感谢上帝,他没有发现,因为如果他知道了她的感觉,她就不能控制他……或者她自己了。她想去相信他;她想在自己深深的陷入,还无法自我保护之前就信任他,她也感到来自各方的压力让她不得不豁出去。如果她不对他宣誓主权,丽琪会;如果她不能满足他的性需要,别的女人会。 他勒住他的马,倾身过去拉住她的灰白色马的缰绳让它停下来。“听着,”他直接的说,黑眼睛在他的帽子下闪着难解的光芒。“我需要性。我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男人。但是我会控制我的需要,而不是让它们控制我。我不要丽琪。我要你。我会等……等一段时间。” 突然,狂怒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推开他抓住她缰绳的手。“然后怎样呢?”她甩过去。“你会象一只公猫那样到处闲逛吗?” 他快速移动,戴着手套的手迅速的抓住她的后颈。“我不需要闲逛,”他低吟,声音里有一丝危险的警告。“我非常清楚你的卧室在哪里。”她张开嘴正准备大叫,他已经俯身拉近她,用他的嘴封住她的抗议,钢铁一样坚定的大手固定住她的脖子。 凯琳热情而温柔的颤抖着,她的嘴唇自动迎合着他的唇,当它张开允许他的舌头进入时,她尝到了他嘴里的咖啡味。他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温柔的揉压着她的胸部,然后慢慢的向下移动。她无力阻止他,甚至没有想过要阻止他,她的身体柔顺的等待着他亲昵的触摸。但是他的马显然被这种姿势弄得很不舒服,它跺着脚跳动着离开阉马,逼得鲁尔不得不放开她,调整姿势安全的坐在马背上。他低吟着让他的马安静下来,而他眼中的黑色火焰已经快把她烤焦了。“不要花太长时间做决定,”他温和的建议。“我们会浪费很多时间。” 她彷徨无助的看着他向前骑去,高大有力的身躯在马上完美的颤动着。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想返回主屋,但是昨天迷茫而痛苦的记忆让她骑马跟在鲁尔后面。至少当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看着他,偷偷的尽情享受看到他时的美好战栗。她对他强烈的渴望已经成为一个困扰,一种病态。他一直都在她脑子里,无论他们分开多远多久都不例外,而现在,他是那么近,想看着他的冲动驱使着她跟在他后面。 这个星期的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骑马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仿佛没有尽头的骑着直到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疼痛不已。然而她的骄傲和倔强让她没有抱怨或是放弃。她也很满意的发现到他知道她有多么不适。很多时候她都可以在他眼睛里看到消遣的闪光。但是凯琳不是一个牢骚满腹的人,所以她忍下来,然后每天晚上都擦涂抹油放松肌肉,现在涂抹油已经成为她床头必不可少的用品了。她也可以选择呆在主屋里,但是那个想法根本吸引不了她。即使她要接受身体的惩罚,但是和鲁尔一起骑马就是奖赏,因为她可以一整天都让眼睛象参加盛宴一样的“飨食”着他,这让她偷偷的觉得愉快。 不管怎样,她开始一心一意的关心起牧场每天的琐碎事务。在那次叫她去买饲料和篱笆后,鲁尔再没有分配给凯琳任何差事。他每天早晨在破晓之前就去闹她起床,然后当第一屡光线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马鞍上了。如果他跃过篱笆,她也跃过篱笆;如果他骑着马从一个牧场到另一个牧场,她也这样做。鲁尔对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一视同仁,这也让她比以前更加了解,为什么他能得到在牧场工作的每一个人的尊敬和无怨的服从。 他的毅力让她惊讶。她没有象他那样需要做很多的体力活,仅仅只是跟着他到处走动而已,就这样,到了一天结束的时间时,她就已经累得几乎无法坐在马鞍上顺利的骑回主屋了。而鲁尔的肩膀仍然直得就和他们一早刚出发的时候一样,她也常常看到其它男人投向他的羡慕而钦佩的目光。他不是个动口不动手的麦杆老板。他自己动手做他命令其它男人们做的所有事,除此以外,他还要监督他们完成所有事。史列维是他的左右手,他阴沉而安静,却具有极强的能力,很多时候,鲁尔只需要对着某一个方向点点头,列维就能准确的知道他想要什么。想到自己在发现列维是工头时所说的那些责难的话,她感到羞愧;即使有列维的帮助,鲁尔还是要做两人份的工作。 马匹是鲁尔最关心的,但是他也没有因此而忽略牧场的其它方面。马匹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即使是一点点小伤都会得到及时的治疗。如果马匹生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并得到全心全意的照料,而且他几乎是无条件的做任何让它们感到舒适的事。他经常自己训练种马,而这种勇敢的动物在他的手下总是表现得比在其它人手下时来得更好。 凯琳总是坐在篱笆上看着他和那些种马,嫉妒得要死,因为她是那么想骑这些漂亮的动物,但是鲁尔坚决拒绝让她靠近它们。虽然她很生气,她还是接受他的命令,因为她知道它们是多么贵重,而且她也承认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驾御它们。种马都会被小心的彼此分开,从来不会一起训练,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打架斗殴,也是为了让它们保持镇静。即使没有发展到打架,附近有一个竞争对手也会让纯种种马心烦意乱。 每次看到鲁尔,她就会想到种马;但是这些天他表现得小心谨慎,甚至连一个吻都没有偷过,当然,有时候她也会逮到他逗留在她的唇上或用眼睛揉压她乳房的目光。尽管知道他在等着听她的决定,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甚至都没有多想过做决定的事;每天她都有很多乐趣,除那以外,每天都累得让她不想再花脑子去思考其它问题。她只做她想做的;和他在一起,了解他。但是鲁尔太复杂了,不是几天时间就可以让她看个清楚明白的。 鲁尔也不允许凯琳靠近配种围栏,她并没有为此和他争吵。虽然丽琪可以轻松自在的呆在那里,但是就这一次,凯琳没有嫉妒她。因为这表示鲁尔没有想过要关心和保护丽琪,但是他却表达了对凯琳的关心,而这让她很开心。她个性敏感,而且和鲁尔的性爱很和谐,因此目前这种动物配种让她感到极不舒服。所以当今天鲁尔在围栏里工作的时候,她回到了主屋,难得的拥有了一个小时的轻松时间。但是才坐下几分钟,刚感到她的肌肉正在放松,她就开始产生了罪恶感:她什么都不用做,鲁尔还在辛苦的工作。接着她想到她可以替他做一些文书工作减轻他的负担,她又开始开心起来,于是她来到书房,舒适的坐下。桌子上有一堆信和帐单,她快速的浏览了一下,惊讶的发现他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的帐单都是刚到的。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做的吗?鲁尔做任何事都很有效率。只有过去两三天的一些邮件还没有拆开,显然因为他已经工作得很晚了还来不及处理这些文件。她满意的选择了这一摊决定从这里开始,凯琳把邮件分好类,这一堆是给鲁尔个人的信件,这一堆则是帐单,帐单虽小却让人愉快的证明了牧场目前根基扎实,运行良好。 她快速的打开帐单浏览:谷物帐单;买篱笆的帐单;公共设施帐单;为保持牧场运转的大量补给帐单;对她来说庞大得无法估算的兽医帐单。需要支付这么多钱让她有些担忧,于是她打开帐薄,想知道是否还有足够的钱付这些帐单以及是否还有钱为牧场的工人发工资。她的手指移动到帐薄的结余一栏,然后手指滑下去看最后的数字。 她震惊的盯着那个数字整整看了一分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牧场有经营得这么好吗?不知何故,她一直都有这个印象:牧场收入稳定但是并不富裕,能够提供一个好的生活,但是绝对不是奢侈的生活。她还无法一下子就接受这些用鲁尔的粗体笔迹写出的数字。如果说所有的赢利都被投入到牧场运作的话,这又怎么解释呢? 一丝寒意窜上她的脊椎,她再次浏览了这些帐单。为什么她刚才没有注意到呢?为什么她没有对她在镇上得到的暗示提高警惕呢?每一个帐单都签的是简鲁尔的名字。为了证实她的发现,她开始寻找支票本,结果找到了一本支票帐薄,每一个都签着简鲁尔的名字,下面写着:唐氏牧场。 这不说明什么,她严厉的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当然会在支票上。他签了它们,不是吗?但是……她站起来上楼找莫丽,她是她的托管人,在她满二十五岁之前,支票上的签名应该是她的,而不是鲁尔的。 “哦,那个啊,”莫丽挥一挥手,用一种无所谓的声调说,“几年前,我签署授权书授权鲁尔管理牧场。为什么不呢?正如他指出的,他和我商量牧场的事情是在浪费时间。” “你应该早告诉我的!”凯琳尖锐的说。 “为什么?”莫丽同样尖锐的反问。“你去外地上大学了,因此你根本就不在这里。如果你真的关心这里,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回来?” 凯琳没有告诉她原因;然后,她回到书房,沉重的坐下来,开始试图想清楚整件事情。那么这些年来,鲁尔已经直接控制了整个牧场和她的钱。为什么这让她惊慌呢?她知道他没有欺骗她。每一分钱都有帐可查。她只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如果莫丽在凯琳上大学之前就已经把牧场控制权授予了鲁尔,那就应该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夏天发生的事。她在最后一秒钟决定去上大学,既要承受被离家的痛苦,还要承受那件事——她和鲁尔之间发生的——带给她的恐惧。每次想到河边的性感一幕,她就感到痛苦,她很害怕自己的身体对他产生反应的那种方式。但是现在……他是故意和她做爱的吗?他已经控制了牧场,但是他也应该知道那只是一个临时的控制,而且随时会因为她到了继承年纪而被中止。接下来符合逻辑的方法就是让她也置于他的控制之下,彻底的控制她让她根本不去想从他手里夺回牧场。 她不想去想那些。她觉得很不舒服,他工作得那么辛苦而她却在猜疑他。但是,该死的,这不仅仅是和她所关心的牧场有关!这还和她有关!她让自己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仅仅把她当作达到目的的一种工具,最后想把牧场变成他自己的。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他知道他可以用他的性感魔力控制她。难怪她要他远离她的时候,他那么恼火!她一定是把他的计划搞砸了! 凯琳深吸一口气,极力停止这种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的疯狂想法。她并不能确定这些。她应该假定他是无辜的,至少现在是。要是她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该多好!要是他愿意和她谈,告诉她是否牧场对他来说比其它任何东西都重要该多好。她会理解的。鲁尔在地狱里呆过,因此她不能责怪他把牧场看成一个他想依靠的避难所。这个想法似乎有点不合理。他是那么强壮。怎么会需要一个避难所呢?但是他从来不谈论他经历了些什么,从来不让任何人和他一起分担重担,所以她真的不知道他对牧场或者别的其它的事情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门突然被打开,鲁尔出现在门口,她没有准备好现在面对他,也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当他看到桌子上打开的帐薄时,他脸上的勃然大怒。“你在做什么?”他语气轻柔厉声问。 于是,她报着一种“最坏的情况就是她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的麻木感觉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她能呆在椅子里平静的面对他,“我正在看帐薄。你有什么异议吗?” “我有,尤其是当你表现得好象你正努力要抓住我欺骗你的小辫子的时候。你是不是需要请一个会计来核对一下,然后确定我有没有欺骗你呢?你会发现每一分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不过,请吧。”他在书桌一边走来走去,然后站定俯看着她,眼神冷酷。她斜眼一瞥,发现他指关节发白的用力抓住帽子。 突然她“啪“的一声关上帐薄,跳起来,体内的痛苦是明确得让她无法安坐在那里。抬起她的下巴,迎面对上他的凝视。“我没有担心你会拿走任何钱。我很清楚你不会。我只是……惊讶的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写的你的名字。莫丽甚至连有名无实都没有做到,而且已经很多年了。为什么我没有被告知?你应该想到我会注意到我的牧场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至少我必须这样。” “你本来应该注意到的,”他同意。“但是你没有。” “那么现在怎么样?”她挑战他。“现在我已经可以管理牧场了。是否所有这些都应该改成我的名字呢?或者你开始相信镇上所有关于‘简鲁尔的牧场’的谈论了呢?” “那么就改掉它!”他暴力的说,突然用手把桌子上的帐薄扫到地板上。“这是你该死的牧场和你该死的钱;随便你怎么处置它们!只是别对我发牢骚,因为当你从没有关心过,甚至只是问一声,牧场现在怎样的时候,是我在保持这个地方运转。” “我没有发牢骚!”凯琳大叫,把桌子上的一堆帐单扫到了地板上。“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莫丽已经把牧场的控制权授予你了!” “也许我没有原因!也许我只是忘记了!我已经象一个奴隶一样的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没有时间每次发生一点小事就去请示你。我能得到你的允许为工人发工资吗,艾夫人?如果我签了一张买篱笆的支票没问题吧,艾夫人?” “噢!见鬼!但是在你这么做之前,告诉我为什么当你煞费心思的让我认为牧场没有多余的钱,每一分赢利都已经用回牧场的时候,在结余栏里却有那么多钱?” 他迅速伸出手抓住她的上臂,抓得很紧,差点把她的手臂拧下来。“你知道饲养马匹需要多少钱吗?”他嚷道。“你知道一匹好种马值多少钱吗?我们拥有全洲四分之一的马,但是我们还要扩大优良品种,而我们需要两匹以上的种马和更多血统优良的母马。你不可能用信用卡支付这个费用的,宝贝!这见鬼的用掉了手头大量的钱去——见鬼!”他突然咆哮起来。“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你是老板,所以你该死的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也许我会的!”她叫回去,扭动着把她的上臂从他惩罚的手指里解救出来。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竭尽全力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在她的黑眼睛里闪光;然后她感觉受到侮辱的在自己大哭出声之前转身跑出了房间。 “小猫!”当她关上门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叫喊,但是她没有理会。她上楼回到房间,仔细的锁好门,然后坐进摇椅里拿起一本间谍惊悚小说,却完全没有——无法——读。她拒绝流泪,尽管偶尔在她的喉咙里有哽咽,她努力的和自己做斗争。哭泣只是浪费时间。她只是需要接受事情的本来面目。 对她而言,鲁尔发现她正在浏览帐薄后的过激反应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不想她知道牧场是如何运转的,因为他不希望她夺走他的任何权力。撇开他的指控不谈,她知道他是绝对诚实的,而且她也感觉到鲁尔并没有真的想到她是从另一个侧面在怀疑。不,他已经攻击了她,因为鲁尔是一个好战士而且他知道战斗的最重要的规则:先发制人。 所以他是那种狂热的牧场爱好者,她尽力的说服自己。至少她能够依赖他去把牧场管理好,而不是想办法中饱私囊。她只是希望他在想到牧场的时候也多一点想到她——不需要更多,她不会那样要求,只是简单的关心她和他关心牧场一样多就好。 她曾经想过,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开始变得亲密;甚至是当他们恶语相向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亲密感觉,她相信他也有同样的感觉。那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亲密性关系了,至少对她而言如此。虽然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忍不住在大脑的一些小角落里回忆起和他做爱的强烈感觉,她仍然觉得他们在其它方面也很亲密。白日梦到此为止,她想,任由书掉到了她的大腿上。难道她还没有记住鲁尔是一个不易了解的男人吗? 第二天早晨她起得很早,但是她没有下楼和他一起吃早餐并和前些天那样一整天都呆在他身边。相反的,她一直呆在床上直到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主屋才起床,然后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打扫楼上的卫生,这样做更多的是想让自己保持忙碌的状态而不是因为房子真的很需要她的清洁。她在吃午餐的时候也避开了鲁尔,当丽琪的笑声飘进她的耳朵里时,她知道她的继姐正与他为伴。那么她又能怎么办呢? 当凯琳匆忙的结束了自己午餐后——当鲁尔回来吃午餐的时候,她把午餐端到了厨房站着吃,她继续她的清洁工作。楼上其它的房间都打扫了,只剩下鲁尔的房间。当她推门进去,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一种“他还在房间”的错觉,这让她既感动又震惊。他温暖的男性气息仍然飘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枕头明显的凹陷显示他的头搁在上面休息过。他的床看上去就好象刚发生过一场战争。昨天穿过的衣服扔在地板上,而且很可能是被踢出去的。没有其它人可以让衬衫,短裤,牛仔裤和袜子处于如此混乱的状态。 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把他的房间打理得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当她正在给橡木家具打蜡的时候,丽琪走进来并半坐半趴在床上。“这种家庭主妇式的行为不会给他留下印象的。”她做作的说。 凯琳耸耸肩,十分困难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丽琪的每一件事近来都让她很不愉快。“我不打算给他留下印象。我只是清洁房间。” “噢,得了。你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向他显示你对牧场生活多么的有兴趣。这没有什么差别。他会拿走你所能给他的一切,并且尽力的使用它们,但是他不会付出自己的任何东西作为回报。这是经验之谈。”她冷淡的说。 凯琳扔下打蜡抹布,握紧拳头。她飞快的转身面对丽琪,激昂的说,“我对这些话已经厌倦了。我想你非常嫉妒。他从来就没有成为过你的爱人,而且你也无法让我相信他是你的爱人。我想你肯定费了很大的力想把他弄上你的床,但是他总是严厉的拒绝你。现在你终于要面对‘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爱人’这个事实,而你无法面对它。” 丽琪坐起来,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凯琳知道丽琪很容易被——哪怕是非常小的——冒犯而发作,因此她紧张的准备应付她的攻击;但这个女人只是一直看着凯琳,让她感觉全身发紧。然后泪水慢慢涌出丽琪的眼眶。“我爱了他好久,”她低声说。“你能了解我的感觉吗?我等了很多年,确信终有一天他会发现我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然后你带着属于你的牧场出现了,而这就好象他在我面前‘砰’的关上门。该死的你,你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你非常讨厌他,但是因为你拥有这个天杀的牧场,他就拒绝了我而去追求你。” “你想好了吗?”凯琳厉声说道。“是他利用我,还是我利用他?” “他在利用你!”丽琪轻蔑的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从来就不是,甚至当他在河边和你做过爱后都不是。是因为这个牧场,这片土地,他爱它们!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对我们而言也是这样。我已经让你去问他这些事,但是你太懦弱,是吗?你害怕听到他可能告诉你的话。” 凯琳傲慢的撇撇嘴。“除非我想要一个认真的关系,否则我不会要求什么承诺声明。” “你在利用他宣泄过剩的精力吗?”丽琪攻击她。“他知道这些吗?” “我没有利用他做任何事。”凯琳否定的说,四下张望想找到东西来扔——一个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的从孩提时代就有的习惯。 “我打赌你没有!” 丽琪说完就离开了,就和她进来一样突然,这拯救了凯琳,让她终于没有大发雷霆。她站在房间的中央,胸部因她试图控制脾气而上下起伏。她不该让丽琪象那样扰乱她的心,但是她有着极其敏感,一触即发的脾气,而丽琪一直都知道如何开启它。嫁给大卫后,她已经改善了一些,但是自从回到德克萨斯,一切都恢复原样了。这些天,她只是简单的依据她的大脑发出的信号行事,无论是去爱还是战斗;她所有的控制力都消失了。 她还是不想看到鲁尔,因此下午接到华雯妲打来的电话后,她很开心,尤其是当雯妲高兴的提醒她“历史悠久”的周末舞会的时候。今天就是星期六,突然,凯琳很想去参加。“我已经告诉每一个人你会来,” 雯妲笑起来,带着一点温和的恐吓。“所有的老朋友都会在那里,跳得好的或跳得不好的,所以你不能让我们失望。这会很好玩。不是很正式的舞会,因此我们不需要多打扮,最多换条太阳裙。我们这些老家伙现在都喜欢脱掉牛仔裤,因为我们的屁股已经太大了!”她自嘲的说。 “上次穿太阳裙好象已经是一辈子前的事了。”凯琳叹息道。“你已经说动我了。我们舞会上见。” “我们会为你留一个位置。”雯妲保证。 即将见到老同学的想法让凯琳充满期待,她淋浴后化了点淡妆,把她暗火一样的头发刷成松软的云朵状悬浮在她的肩膀上。她挑选了一条样式简单的太阳裙,有着宽宽的令人感觉舒适的肩带,发光的裙子强调出她的细腰。她在腰上系了一条蛇纹皮带,然后在两个手腕上戴上相匹配的手镯。再套上一双低跟的可爱凉鞋就大功告成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穿着这种纯洁的白裙子再次让她看上去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很快的走进厨房通知诺娜她的决定,厨娘点着头。“参加点社交对你有好处。为什么你不到前面的矮树丛里摘一朵栀子花戴在耳边呢?我非常偏爱栀子花。”她梦幻的说。 凯琳纳闷为什么从前人的罗曼史总是和栀子花联系在一起,但是她还是听从诺娜的建议到院子里摘了一朵奶油色的花,然后把它凑到鼻子上嗅闻,真是不可思议的香甜。她把它别在耳后然后回到厨房给诺娜看,老女人看上去十分满意。当诺娜对她说完“小心开车”的警告后,凯琳发动休旅车出发了,她很高兴一整天都成功的避开了鲁尔。 舞会就和她很久以前的记忆一样还是在社区中心举行。中心是一个非常大的建筑,可以容纳一大群来跳舞的人,里面有足够的桌子和椅子——给想坐着的人使用,升起的舞台是乐队的位置,还有一个卖软饮料给年轻舞者,卖啤酒给成年人的小卖部。年轻人很难在这里买到啤酒,因为每一个人都了解其它人,所以他们没有办法谎报年龄。当凯琳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有相当多的人了,她不得不把车泊在距离中心比较远的地方。但是还没有走到中心,她就碰到了向她致意的老同学,然后她也加入到中心嘈杂,欢笑的人群中。 “这里!”她听到雯妲的声音,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她的朋友踮着脚尖不停的摇手示意。凯琳也挥手表示“收到”,然后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雯妲的桌子旁,感激的“跌”进留给她的坐位里。 “哈!”她笑起来。“我一定比我想象还要老!刚才只是穿过人群就让我筋疲力竭了!” “你看上去很不错,”一个黑头发的男人赞赏的说,横斜过桌子面对着她。“你看上去还是初中那个让我心碎的迷人精。” 凯琳专注的看着他,试图把他和老同学对上号,但是完全想不起来。然后他有些倾斜的歪向一边的笑容提醒了她,她贴心的说,“雷格兰!你什么时候回德克萨斯的?”当她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他们家就搬离了德克萨斯,所以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从法学院毕业后,我决定德克萨斯会更需要我的聪明才智。”他自我揶揄。 “别理他。”华瑞奇,雯妲的丈夫,忠告她。“那些教育让他的智力退化了。你还认出了其它人吗?”他问凯琳。 “我想是的,”她说,眼光顺着桌子看了一圈。她特别的朋友万凯尔和他的妻子希拉坐在那里,她拥抱了他们两个。她再次回忆起唐沃德和万保罗曾经多情的期待他们的孩子长大后能结为夫妻,但是童年的友谊发展到后来还是友谊,他们俩都没有对彼此产生罗曼蒂克的感觉。包帕美,一个深色皮肤的高个子女人,她曾经是凯琳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以前她总是看上去没精打采,而实际上她有很高的恶作剧天赋,她们也有一个热情的团聚仪式。帕美和一个凯琳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在互相介绍的时候,她知道他叫麦斯亚,来自澳大利亚。他这个地区访问,他正在研究德克萨斯牧场业。由于只有雷格兰是单身前来的男性,因此很自然的他和凯琳凑成了一对。她很高兴这个安排,因为当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她就喜欢他,而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改变她的观点。 他们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好不容易的叙了会儿旧,然后就发现乐队的演奏已经进入高潮了,他们不得不放弃继续聊天。雯妲对旋转的人群做了个鬼脸。“自从德州摇摆乐开始流行后,乐队就几乎不演奏美好,舒缓而梦幻的乐曲了,”她抱怨道。“而在这以前,是迪士高的天下。” “你老了,”瑞奇取笑她。“我们上学那会也不跳美好,舒缓而梦幻的舞。” “我们上学那会儿,我也还不是两个怪物的妈妈!”她反击。但是不管她怎么看现在的舞曲风格,她还是拉起他的手和他一起滑入舞池。几分钟后,整张桌子都空了,凯琳很自然的和雷格兰配对跳舞。他很高,因此她觉得和他一起跳舞很舒适。他的技巧流畅而且易于跟随,他也没有加些希奇古怪的步法。他只是牢牢的搂着她——但是又没有近到让她抗拒的地步,一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你回来是要留下来的吗?”他问。 她抬起头看进他友善的蓝眼睛里,微笑着。“我也不知道,”她说,不想叙述来龙去脉。 “你没有理由不留下啊?牧场是你的,不是吗?” 他看上去是唯一一个知道到这一点的人,她欣赏的对他笑了笑。“只是我已经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了。我现在在芝加哥已经有了新的朋友和生活。” “我也离开了很久,但德克萨斯永远都是家。” 她耸耸肩。“我还没有决定。不过短期内,我还没有回芝加哥的打算。” “很好。”他自在的说。“我很乐意给你一个让我心碎的机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仰头开怀大笑。“妙极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心碎过吗?你在我大得可以约会之前就已经搬走了。”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想是当我十二岁而你大约十岁的时候开始的吧。你是一个有着大大黑眼睛的害羞的小东西,而你激起了我的保护欲。到你十二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永远被你迷住了。我一直无法忘记你的大眼睛。” 当他告诉她年少时对她的迷醉时,他的眼睛闪着光芒。然后想起每个人在青春期都会经历的痛苦而笨拙的爱,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雯妲告诉我你丈夫去世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的说。 每次想到大卫,她都无法控制的心中的悲痛,她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伤感。“是的。我丈夫两年前去世了。你结婚了吗?” “是的,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结过婚。但是还没从法学院毕业就结束了,我并不觉得伤感。”他带着迷人的坏坏的笑容说。“我们之间的爱不是可以永恒的那一种,因此当我们疏远以后,并没有象其它夫妻那样发生任何痛苦的战争就离婚了。我们没有孩子或者财产好争夺的,所以我们只是签署了几份文件,收拾好各自的衣服然后离开,这就是全部过程。” “这以后有过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两个,”他承认。“都没有维持很长时间。我不着急。在我认真考虑结婚之前,我想多看看,因此,我想再结婚会是很多年以后的事吧!” “但是你真的想要一个妻子吗?”她问,对他的态度有一点惊讶。她所知道的大部分单身男男性,尤其是那些刚离过婚的男性,都明确的表示不想再走进婚姻,不想再次选择这种有挑战性的生活。 “我当然想要一个妻子,小鬼,等等,我喜欢家庭生活。”他承认。“如果我碰到一个让我特别动心的女人,我可能会再次一头扎进去,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她。” 凯琳放心的知道她并不是那个让他动心的女人,这个认识让她对他的存在完全放松。他把她当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恋爱的对象看,这正是凯琳现在所需要的。当她和他跳了好几支舞后,她返回到桌子旁,整个人渴得要命,急需一杯冷饮来灭火。 “我的荣幸,”万凯尔说。“有要啤酒的女士吗?” 没有女士要啤酒,大家都选择了软饮料,然后他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虽然人山人海,他还是在五分钟后就回来了,手上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满了饮料,主要是长颈杯装的啤酒和听装的可乐。他们或者聊天或者交换舞伴跳舞,愉快的消磨着时间。格兰邀请凯琳下个周末一起出去吃饭,凯琳接受了,因为她确信如果接下来一直都呆在鲁尔的势力范围里,她一定会发疯的。 时间越来越晚,她又开始和格兰一起跳舞,由于一些来跳舞的人已经动身离开了,因此舞池没有刚才那么拥挤。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笔直的穿过房间看进鲁尔的黑眼睛里。他远远的站在那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大惊之下,她突然明白他已经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看着她和格兰跳舞。他的脸冷硬而面无表情。她假装无意的掉开头不看他继续跳舞。那么他一直在这里。那又怎么样?她又没有做任何需要让她产生罪恶感的事。 十五分钟之内,所有人都准备离开了。当她和她的朋友们道完晚安后,她就感觉到修长的手指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熟悉这个触碰,在她转身面对他之前就知道是谁在碰她。 “我要搭你的便车回牧场,”他轻柔的说。“一个男人和我一起来的,他把我的货车借走了。” “没问题。”凯琳同意的说。她还能怎么说?她丝毫不怀疑他已经把他的货车借出去了,虽然她很好奇他会多久以后才去找这个借了他的车的人。不过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几秒钟后,她就走在停车场长长的马路上,他走在她旁边,温暖的大手扶着她的手肘。 “我来开车。”当她打开车门后,他从她手里取走了钥匙说。她没有反对,直接进去坐在了乘客座上。 他沉默的驾驶,车外暗淡而闪烁的光照在他没有泄露出一丝感情的冷脸上。凯琳抬头看着月亮,现在它只露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脸”,看上去弯弯的,窄窄的,发出淡淡的银光,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个满月的夜晚,他和她做爱,月光倾洒在他们的身上和床上。记忆点燃了她身体内的一小簇火焰,她很快有了反应,于是她不自然着移动身体遮掩它。要是她没有那么在意他坐在她身边该多好!她可以闻到他温暖的好闻得让人激动的男性气味,挫败的再次回忆起在那次仿佛没有尽头的做爱中紧紧攀着他的细节。 “离雷格兰远点。” 低沉,刺耳的咆哮让她震惊的从性感美梦中醒过来,她盯着他。“什么?”她确认道,虽然她已经明白无误的接收并理解了他的话。 “我说我不要你和雷格兰出去,”他耐心的向她解释。“或者任何其它男人,为了那件事。别以为我同意了不跳上你的床,我就会站在一边看着别的男人跳上去。” “如果我想和他出去的话,我就会去。”她挑战的说。“你以为你是谁?说得好象只要有男人和我搭讪,我就会和他上床一样。我们没有订婚,简鲁尔,而你也没有权利告诉我我能和谁见面!” 她看到他的下巴绷紧了,他厉声说,“你是还没有戴上我的戒指,但是如果你以为我会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你就是个笨蛋。你是我的,唐凯琳,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属于我的东西。” 第七章 听到鲁尔这样说,凯琳几乎瘫软了,她感到高兴,又感到愤怒和迷惑。她很高兴他在嫉妒,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傲慢的态度给冲淡了,她拍了他一下。“我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你认为躲在你幻想的那个小世界里很安全吗?”他温柔的恐吓她,声音里有一丝警告。她沉默了,在接下来回牧场的途中两人再没有交谈。 尽管——或者也许正因为——沉默,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复杂,有一些敌意,还有一些情欲渴望逐渐增长。就在下午,她还认为自己非常生气,而且以为他不再对自己感兴趣,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假设实在错得离谱。她现在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因为仅仅看着他就会让她想起他们做爱时的情景:月光如洗的倾洒在他脸上,他的嘴唇性感的亲吻和舔舐她,他移动时强烈的节奏。 当他把车停在主屋的台阶边时,她不等车停好就匆匆下车。她急急忙忙的跨上台阶,小跑着穿过厨房,竖起的耳朵听到身后传来靴子后跟着地时发出的震耳的噪音——他跟在她后面。屋子里很暗,但是这是她的家,她了解它,因此她迅速的穿过黑暗的屋子,想快点回到安全的卧房,然后把他关在门外。但是这也是他的家,当她楼梯刚上到一半时,就感到她的身体被他撞得失去了平衡,接着她就被一只圈住她腰部的结实的胳膊抱离了地面,把她象一个孩子一样举起来。 “放我下来!”她低声说,狠命的向后踢着想让他摔倒,完全不顾两个人目前是在楼梯这样一个狭窄而不稳定的地方。当她狠狠的踢了他靴子上端的胫骨时,他嘀咕了一句。他转换了一下抱她的方式,用另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膝盖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在胸前。他的脸向她靠近,她只能看到他轮廓的阴影,于是她再次请求,“鲁尔,放我下来!”他没有回答她,当她试图再次抗议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嘴堵住她,切断了她的抗议,他的吻热辣而粗野,无情的擦伤了她的嘴唇,让她浑身血脉贲张。 黑夜和他的行为让她迷惑,当他移开放在她膝盖下的胳膊,把她放直顺着他的身体滑下时,她失去了方向感,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怒气冲冲,而坚定的用亲吻她受伤的嘴唇试图让她融化。他挺立的男性紧紧的抵着她,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然后他用手揉捏着她的臀部坚定的把她拉向他,紧紧的贴着它,用他身体的热力和渴望的力量穿透他们的衣服,在她身上烙下烙印。 这需要极强的意志力,但是她还是移开自己的嘴唇,强烈的低声抗议,“停下来!你答应过的!莫丽——” “该死的莫丽,”他咆哮着,胸膛发出隆隆的振动声。他坚硬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它。“该死的丽琪,该死的所有人。我不是一匹温顺的阉马,可以任由你在我面前昂首阔步而不付出任何代价,要是我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一起跳华尔兹而无动于衷的话,我就不是人。” “我和格兰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向他大叫。 “我正要该死的确认这一点。”他粗野的说。 突然,他伸出手打开灯,凯琳惊讶的发现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黑暗迷惑了她,让她一直以为他们仍在走廊上。她立刻离开他的身体,艰难的想是否她可以通过和他谈话来平息他危险的情绪。他看上去非常危险;眼睛眯起,鼻孔翕张,他让她完全想起马厩里纯种马。他开始沉默而坚定的解衬衫纽扣,她仓促的说。“好的,”她虚弱的放弃了。“我不会再见格兰,如果这是你想要——” “太晚了。”他用一种轻柔得几乎无声的音调打断她,她立刻明白他已经当真了。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那么快的脱掉衣服。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赤裸的他甚至比穿着衣服的他看上去还要危险,她凝视着他肌肉坚实的身躯,所有的争辩都窒息在喉咙里。她伸出纤细无力的手去阻拦他,他则顺势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巴掌朝上的送到他的嘴边。他的唇灼烧着她的肌肤;他的舌头带着远古的信息在她敏感的手掌上跳舞。然后他把她的手压到他长满粗糙胸毛的胸膛。凯琳忍不住因这种触摸他而唤起的强烈感觉呻吟,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发出了声音。同时沸腾的渴望热力让她忘记了自己不想再次发生这种事。他是那么美丽,那么危险。她想再一次的抚摸这匹黑豹,感受她指尖下舒展而光滑的肌肉。她贴得更近,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到他的坚硬温暖的胸膛上,她先是张开所有的手指然后又收拢弯曲它们。他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快速的上下起伏,他的心脏狂野的在她的手掌下跳动,仿佛要冲出保护着它的肋骨架一样。 “就这样,”他呻吟着。“就这样。摸我。”这是一个她不能抗拒的情欲邀请。她用她敏感的手搜寻到他小小的男性乳头,戏弄的捏摸着这个小点让它变得硬挺。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半是咕噜半是怒吼的声音,把手伸到她背后找寻衣服的拉链。不到一分钟,她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戴着两只手镯,头发上别着一朵栀子花站在他的面前。看到她娇柔的女性胴体让他彻底失去了控制,他用力的攫住她贴向自己,让她柔软的乳房完全和他坚实的胸膛相贴。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他把舌头推进她的嘴唇,征服了这个没有抵抗的敌人。黑豹不甘心仅仅只有抚摸……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暖的关心。“你还好吗?”他问,松开两人粘在一起的身体,侧卧着抱住她。 她想大叫她怎么可能会感觉好,但是她没有这样说,只是点点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潮湿的小窝里,她仍然很虚弱而且无法出声。无论如何,她能和他说什么呢?她因为欲望而需要他,这种需要让她失去了理智,没有了自制力,而即使是在她丈夫死时,她也能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骄傲的挺直身体。她自己都无法理解这种感情,那么她怎么向他解释呢? 他用手掌温柔的托起她的下巴,抬高它们。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她感觉到他轻轻的吻她,仿佛低语一样的触碰着她的唇。然后他搂住她,让她更紧密的贴着他,他的呼吸吹着她鬓角的头发。“睡吧。”他温柔而低沉的命令着。 她照做了,舞会上的跳舞以及和他疯狂投入的做爱都让她疲倦。能躺在他的臂弯里入睡真是太完美了,好象她一直都属于这里。 突然,一种“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惊醒了她。虽然她的手还横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仍然埋在他卷曲的胸毛中,她已经不在他的臂弯里。房间很暗,也没有月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声音,没有什么让人忙乱的情况发生,但是有什么惊醒了她。是什么呢? 然后,她完全清醒过来,凯琳注意到在她的胳膊下,鲁尔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硬起来,他的胸膛正因他快速而浅短的呼吸上下起伏。她可以感觉到汗水从他的皮肤里流出来。 她被吓到了,于是她开始摇晃他,想确定他没事,但是在她动手之前,他突然无声的直直坐起。他的右手牢牢的抓着床单。然后他慢慢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张开,放开床单,动作缓慢得好象要死去的人那样。他深深的发出一声奇怪的轻叹;然后下床走到窗户前,站在那里专注的看着外面黑茫茫的大地。 凯琳坐起来。“鲁尔?”她用一种迷惑不解的声音问。 他没有回答,虽然她发现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她记起丽琪说过的话,他有时候会做噩梦,而且整晚的在牧场上徘徊。他刚才做噩梦了吗?那是什么样的梦让他陷入如此紧张的沉默中? “鲁尔,”她再问,下床走向他。她从背后拥抱住他,把脸颊贴着他的后背,他变得更加僵硬。“你做梦了吗?” “是的。”他的声音微弱而紧张。 “怎么了?”他没有回答,她继续追问。“和越南有关吗?”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回答;然后又一个“是的”艰难的挤出他嘴唇。 她以为他会告诉她是怎么回事,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沉默。时间慢慢流逝,她知道他不会和她说了。他从来没有谈论过越南的事,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象一头狂野而危险的受伤野兽一样返回德克萨斯。突然,她觉得这很重要,她必须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他的梦中折磨着他;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希望他信任她并让她分担依然压在他肩上的重担。 她走到他和窗户之间面对他。用手轻柔的抚摸着他坚硬的身躯,给他最舒适的触碰。“告诉我。”她低声请求。 相反的,他变得更僵硬。“不。”他厉声说。 “告诉我!”她坚持。“鲁尔,听我说!你从来都不谈论它,从来都不试图去正确的看待它。你一直把它放在心里,但是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没看到吗?你正在让它吞噬你的生活——” “我不需要一个业余精神病专家。”他咬牙说,然后推开她。 “真的吗?看看你的态度有多不友善——” “上帝啊,真该死,”他含糊不清的叫道。“你知道什么叫不友善?你又知道什么是正确?我只从该死的过去知道一件事:死亡是没有正确或错误的。死人什么也不在乎。只有活着的人才去担心这些。他们以为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们不知道一个人在别人面前被炸成千百片带血的碎片是什么感觉。他们没有活生生的被烧死。他们没有拷打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你知道吗,蜜糖?当你降落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陌生的土地上时,你的感觉就好象被一颗小巧的子弹打死一样。那就是正确。” 他刺痛的愤怒与声音中的强烈的苦涩狠狠的击打着她的身体。她无意识的再次向他伸出手,但是他向后退避开她的触碰,仿佛他无法忍受别人的靠近一样。她无力的垂下手。“如果你愿意谈谈……”她开始说。 “不。永远都不要。听我说,”他咆哮。“我看的,我听到到的,我经历到的到我这里就够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经历’一遍。我会处理它,也许不会象书上写的那样,但是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处理它。我花了很多年终于能让我在晚上睡着,而不会心神不宁的到处走动或是想要大声的吼叫发泄。现在我没事了,这个梦只是偶尔会做,但是我不想要别人来承受这些。” “有退伍军人组织——”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孤独惯了,而且我已经渡过了最糟的时候。现在我已经可以看树木了;也可以让别人走到我背后。一切都结束了,小猫。我不想沉湎在里面。” “这并没有结束,它仍然困扰着你。”她平静的说。 他急促的呼吸。“我已经活着回来了。别再问我关于它的任何事。”当他走开的时候,胸中爆发出一个无声的笑。“而且我也不想那样。一开始……上帝,一开始,我几乎每个早晨和夜晚都在祈祷。祈祷我能活着回来,祈祷经历这一切我还能活着,千万别让我被炸成恶心的红色小肉块。然而,六个月后,我不这样想了。每个早晨我都祈祷我不想再面对这些,我不想活着。我也不想回来。没有人能够经历这一切后还能若无其事的面对每天升起的太阳。我想死。我也试过。我冒所有正常人都不敢冒的险,不管怎样,我做到了。前一天,我还在丛林里,第二天我就到了檀香山。而那些该死的笨蛋们在树下走动,让人们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中的一些人或微笑着或大笑着或看着我,好象我是某种畸形人。哦,见鬼……”他没有说下去,声音逐渐消失。 凯琳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流下她的脸颊滴到了她的手上,潮湿的感觉让她惊讶的发现是眼泪。越南战争发生的时候,她还太年轻以至于无法理解战争的惨烈,但是她也通过报纸,书刊读到过一些相关的报道,也看到过一些相关的图片,还有就是她一直都记得鲁尔的脸,那天她父亲带他回牧场的时候他的脸。鲁尔几乎被打扁的身体,那张痛苦不堪的脸,还有他的沉默,这都是凯琳对于越南战争留下的印象。 但是当她只有图片可以看的时候,他却真实的经历了那一切。 她低泣一声,冲向他,紧紧的抱住他让他无法再推开她。他也没有试图推开她;他也轻轻的回搂住她,把头搁在她的头上。当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时,他感觉到了她悲伤的泪水,他用手替她抹去眼泪。“别为我哭,”他喃喃道,沉重得几乎是蹂躏的亲吻着她。“给我一些安慰,我不需要怜悯。” “你想要什么?”她呜咽着。 “这个。”他抬高她的头,一遍一遍的亲吻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头昏脑涨的用手脚攀住他,害怕他一放手她就会摔倒。但是他没有让她摔倒。他慢慢的放下她,让她沿着他的身体滑下,然后借助下滑的力量,他进入她,她喊叫出声。 “我想要这个,”他嘶哑的说,呼吸急促。“我想要把自己埋在你身体里。我要你在我下面变得狂野,当我和你做爱的时候,你是这样的,对不对?告诉我,小猫。告诉我我让你变得狂野。”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子边,因他腰部有力的挺进而呜咽。“是的。”她呻吟的说,屈服于他的要求之下。 极度兴奋的热流同时冲刷过他们。他搂着她倒在地板上,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地板的坚硬和她的不舒适。最后,他的身体停止了甜蜜而猛烈的撞击,他把她放到床上,再次拥着她柔软的身体直到她睡着。 当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鲁尔还躺在她身边,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十分开心的舒展了一下四肢。鲁尔看着她,硬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她也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困乏的笑。然后他把手放在她腰上拉近她,一句话没说的再次和她做爱。 结束后,他顶起她的头,用天鹅绒一样丝滑的声音说。“嫁给我。” 凯琳呆住了,她惊讶得只能张着嘴看着他。 他轮廓分明的嘴角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微笑,但是他重复着说。“嫁给我。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惊讶?从你…..哦,大约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计划要娶你了。事实上是从那天你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用你努力晒黑的小屁股顶我的时候开始的。” 凯琳被他提出的新请求吓呆了,她从他的怀抱里坐起来,颤抖的说,“我甚至还没有决定是留下来还是走,现在你要我嫁给你。我怎么能考虑那么多呢?” “这很简单,”他把她拖过来再次躺在他身边,向她保证。“别考虑那么多;别担心那么多。就按你的心意去做。我们可以在每晚回到床上之前的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争吵,打架,而一旦我们上床后,所有的摩擦都变得不值一提。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再也不会在夜晚钻进一个冰冷的床铺。” 凯琳被彻底的震住了。哦!上帝,她那么想要他!但是尽管和他做爱让她上瘾,他还是不会让她分享除身体以外的其它方面。她几乎是在恳求他信任她,但他只是推开她。 她开始浑身发抖。“不!”她狂乱的大叫,她害怕这强烈的诱惑让她变得盲目,真的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她非常非常的想要他,而这让人害怕,因为他并没有说他爱她,只是说他计划要娶她。他计划了所有的事。他没有隐瞒自己对牧场的热爱。他被它迷住了,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他愿意娶她,来达到永远保有牧场的目的。昨晚她已经看到了越南战争对他造成的影响,也完全了解为什么他对牧场如此的执着。顷刻间,她泪流满面,几乎是尖叫的说,“我不能!你在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思考!你答应我你不会碰我,但是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我要回芝加哥。我今天就要离开。我没办法忍受这样的压力!” 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悲惨过,当他嘴唇紧闭沉默的穿好衣服离开她的房间后,她越发的觉得悲惨。凯琳呆呆的躺在床上,偶尔擦一擦怎么努力也忍不住的眼泪。她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但是现在躺在这里却感觉好象自己的一部分已经被撕裂了。她只能咬紧牙关集中精力,阻止自己想要爬去他房间并投进他充满力量的拥抱中去想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如果她不能远离他的影响力的话,他将会利用她的弱点并将其作为永远绑住她的手段,而且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想要她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爱牧场。 鲁尔在肉体上对她的渴望是十分明显的。为什么不呢?她不是一个绝色美人,但是在很多方面她也过得去,很多人都认为她有一双修长优雅的美腿和一身奇异而和谐的色彩。鲁尔是一个正常的男性,有着所有男性都有的需求和反应,所以他没有理由不想要她。只是当她钻研表面以下的东西时,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全是怀疑和无法让人愉快的一些可能性。 她象了解自己一样了解鲁尔身体上的每一根线条,了解他的表情和声音的细微差别,但是除此以外,她震惊的发现他并没有把其它很大一部分都对她开放。他是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男人,是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来的男人,他没有幻想也没有梦能让他从可怕经历里得到缓冲;而且当他回“家”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那是精神上的放逐。唐沃德伸向他的手不仅仅只是拯救了他的生命,因此从那以后,他把全部的爱都投入都牧场上,牧场给了他一席之地,让他重新建立自己已经摧毁殆尽的生活。 她可以嫁给他,是的,她可以那样做,但是她会永远都不知道他娶她是因为她还是牧场。这就好象有买有送的一揽子交易,她生命中第一次希望牧场不是她的。离开并不能解决她的问题,但是这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理智的考虑是否嫁给鲁尔并和他平静的生活,是否她能接受永远都不确定他娶她的理由。在鲁尔身边,她不能理性的思考;他总是让她失去所有的理智而只能做出最基本的反应。 这不是什么新鲜的问题,这是一个存在几千年了,女性继承人几乎都会为之困扰的问题:他是想要她还是她的财产?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深藏在鲁尔的意识里,可能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自己的动机问题——安全感和模糊的感情。 凯琳终于起床,开始无精打采的开始整理行李。她几乎刚刚开始,门就打开了,鲁尔站在那里。 他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却看得出疲惫。他平静的说。“和我去骑马。” 她转开眼睛。“我要打包——” “求你,”他打断她,然后她颤抖的听到他说出不同寻常的话来。“最后陪我骑一次马,”他耐心的哄着她。“如果我不能说服你留下,那么我会开飞机送你离开德克萨斯,让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叹息了一声,激动的用手摸摸前额。为什么她就不能干干脆脆的走呢?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贱的人。“好吧,”她屈服。“让我换一下衣服。” 有一刻,他看上去不想离开,他的黑眼睛告诉她和一个在昨天晚上才和她做过爱的男人说这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出去然后带上门。尽管如此,她所有的直觉仍然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知道他就靠在门外的墙上。她很快换好衣服,随便的扒了扒她的乱发。当她打开门时,他站直向她伸出手,在她决定是否要接受的之间又放下了手。 他们沉默的走到马厩,为马上好鞍。一大早,空气清新凉爽,马儿们也精力充沛,耐心的在骑马人的暗示下慢慢溜达。过了几分钟,凯琳指示她的马靠近鲁尔的马,唐突的问,“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睛躲在破旧的黑帽子造成的阴影里,他一直都习惯把它压得低低的去阻挡德克萨斯毒辣的太阳,她无法从他露出的那部分脸读到任何信息。“现在不说这些,”他拒绝。“让我们先骑马看看这片土地。” 她很乐意这样做,她爱这片被细心照顾的牧场,为自己将再次离开这里的想法而心痛。篱笆十分坚固,坏掉的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修复;所有的外屋都干净正切而且重新粉刷过。鲁尔从来都没有忽略过外屋的工作。即使当她对他的怨恨达到极点的时候,她也从没有怀疑过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她甚至在迷茫的青春期就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现在远离小牧场和蓄棚,正在穿越一片草地。鲁尔勒住他的马,对着牧场主屋的方向点头。“我一直都为你守护着这个地方,”他厉声说。“等着你回到这里。我不相信你不想要它。” 她恼火的咽了一下,愤怒的叫道。“不想要!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爱这里;这是我的家。” “那么就住在这里;把它真的当作你的家。” “我一直都想那样做,”她声调苦涩的说。“只是因为……哦,该死的你,鲁尔,你知道你就是我要离开这里的原因。” 她语气中的苦涩也影响到他。“为什么?因为你相信我从越南回来后别人说我那些话吗?” “当然不!”她激烈的否定。“没有人相信!” “有人相信。我自己就十分清晰的记得,有几个人一直在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要让我对他们认为我做过的事付出血的代价。”当他把黑暗的记忆摊在清新而灿烂的晨光下时,他的脸冷漠而坚硬如石。 凯琳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他肌肉纠结的前臂——他把他的粗布工作衫的衣袖卷上去让它们裸露出来。“事情不是那样的,相信我!我……在那时候,我非常怨恨你,结果我没有办法诚实的看问题。” “你还怨恨我吗?”他问。 “没有。”她小声承认;她看着他,眼里充满混乱和怀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告诉他她害怕他想要这个牧场多过想要她。她觉得如果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他一定会利用她的弱点来说服她放弃那个想法,然后让她对他死心塌地。她不仅仅是想要他的身体。她也想要他的感情。 “你会重新考虑吗?”他有点发怒的说。“你会考虑留下吗?” 她逼迫自己扭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渴望。要是她能留下来该多好!要是她能对他所能给予她的——她怀疑这也是他能给予所有其它女人的——感到满意该多好。但是她想要得不止这么多,而且她害怕如果对他妥协的话就会毁灭自己。“不会。”她低语。 他让“红魔”漂亮的转了个身面对着她,用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抓住她的缰绳。他暗沉的脸因挫败而拉紧,他的下颚绷成冷酷的纹路。“好吧,那么你走吧!如果你怀孕了怎么办?然后呢?你准备独立处理那些吗?你是否会告诉我要做父亲了,或者干脆拿掉我的孩子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什么时候可以知道你是否怀孕?”他狂怒的说。 这些话,这些主意就和他几个小时前意想不到的结婚提议一样深深的震撼了她。她非常无助的看着他。 他的一边嘴角向上翘起浮现出一个带着消遣意味的微笑。“别那么惊讶,”他奚落。“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这会发生,我们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去避免它。” 凯琳闭上眼睛,想到会拥有一个他的孩子而甜蜜的颤抖。违反常理的,她有一刻疯狂的祈祷这一切能成真,她能够怀上他的孩子。她的唇上露出一个小小的,专注的微笑,他从牙缝间吐出咒骂,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抓她的后颈背。 “别做出那副表情!”他咆哮。“除非你想和我一起滚在地上,因为现在我想和你——” 他没有说完,凯琳张开了眼睛,她贪婪的看着他,无法控制她的表情。他颊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他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能知道有没有怀孕?”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说。“大约一个星期。” “如果你怀了,你会怎么办?” 凯琳吞咽了一下,面对她必须要面对的。她真的没有选择。她不是一个能接受私生孩子的人,尤其孩子的父亲还不是因为仅仅爱她而娶她。怀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除了她的疑问。她低声说,“如果……如果我有了的话,我不会对你隐瞒。” 他脱下帽子用手扒扒他浓密的黑发。再将帽子戴回去。他厉声说,“前一次我不知道是否让你怀孕,因此我只有忍耐。我猜这次我也能这样做。至少这次,你不再是个孩子了。” 她再次吞咽,知道他对很久以前的那天发生的事不是无动于衷让她无法说清的觉得感动。她开始想讲话,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是鲁尔已经用膝盖顶顶他的马。“我还有工作要做,”他喃喃道。“你要走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准备飞机送你。” 她看着他越骑越远;然后她掉转马头慢慢的朝马厩驶去。他们的谈话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除了让她注意到昨晚可能带来的结果之外。 回到主屋吃完早餐后,她给休斯顿航空公司打电话预定了明天的座位,然后她开始心情沉重的打包。实际上,她并没有很多东西需要打包。她的大部分衣服还在休斯顿。她一直都在整理她留在牧场的旧衣服。 时间慢慢的过去;即使她严禁自己去拥有和他在一起的快乐,她还是好想再见见鲁尔,她几乎无法就在房间里等到吃午餐的时候。于是她下楼四处闲逛,帮诺娜一起准备午餐,不断的从窗户向外看。 突然,一匹马飞奔进院子,马上的人飞快下马。凯琳听到模糊的叫喊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紧迫,但是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和诺娜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目光,然后一起走到后门。“发生了什么事?”当列维高大瘦削的身影从马厩跑向货车时,凯琳叫住他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转过身,满脸阴郁。“鲁尔从马上摔下来了,”他简短的说。“他受伤了。” 立刻,她感到仿佛有人在她的胃上揍了一拳,晕炫的差点倒下,她强迫自己站直。她双腿发抖的走向敞棚货车,一个男人已经放了一个从工人房里拿出来的床垫放在卡车上,她爬上驾驶室挨着列维坐下。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快速的推变速档,驾驶着货车穿过牧场。凯琳觉得他们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然后就看到一小群男人正焦急的围着一圈,地上有一个躺着的人形。 车还没有停稳,凯琳就跳下了车,她跑过去跪在鲁尔身边,拂掉他身上的灰尘。当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时,她感到一阵几乎昏倒的惊慌。“鲁尔!”她叫道,触摸着他的颊,鲁尔没有一点反应。 列维跪在她旁边。她颤抖着手指解开鲁尔衬衫的纽扣,屏住呼吸,伸手探向他的胸膛,直到感觉到他的心跳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她抬起狂乱的眼睛看着列维,列维正在用手轻触检查鲁尔的身体,他的手在鲁尔左腿的膝盖和脚踝中间的一个点上停住了。“他的腿断了。”他咕哝。 鲁尔浑身打抖的起伏的一动,然后黑睫毛闪动着打开。凯琳快速的俯身向他。“鲁尔……亲爱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她问,看着他失焦的眼睛。 “是的,”他咕哝。“红魔?” 她扶着他的头转向马的方向。红魔四条腿完好无缺的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我想它没事。它的情况绝对比你好。你的左腿断了。” “我知道。我感觉到它突然断了。”他给她一个虚弱的微笑。“我的头也被撞了一下。” 凯琳再一次抬头担忧的看向列维。头部受到撞击意味着可能会有脑震荡,而且根据她的常识,再结合鲁尔受伤的时间长度,脑震荡的可能性很大。虽然他现在还能头脑清楚的回答问题,但是越快送到医院对他越好。他的脖子和后背也有很严重的伤。她愿意付出任何东西来换取将鲁尔的痛苦转移到她身上,这时候,她无法在否认自己的确爱他。不仅仅是她对他有情欲的渴望;而且她爱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在得知他可能和别人做爱的时候那么沮丧呢?还有什么原因让她那么嫉妒他和丽琪的吻呢?还有什么原因让她在想到会怀有他的孩子时那么满怀希望呢?她已经爱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在她成熟到能够认清它究竟是什么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 男人们迅速而有效率的行动起来,她被温和的挤出了人群。他们把他轻轻的抬起来放在一块铺在旁边的毯子上。她听到一声僵硬而痛苦的喊声,她忍不住重重的咬了自己的下嘴唇,细小的血滴滴在了地下。列维说,“你竟然那样从马上掉下来,你一定很笨拙,老板。”这让鲁尔咧开嘴笑了。男人们把毯子当担架在使用,当他被抬起来时笑容又消失了。他从紧咬的牙齿间挤出话来,凯琳只能听到每一个字,却无法把它们连成句子,那是鲁尔自创的简洁的说话方式。当他被放到卡车后箱的床垫上时候,汗水涔涔的从他的脸上流下。凯琳和列维爬到后车厢和他在一起,凯琳自动的擦着他的脸。 “慢点开,不要振动太大。”列维指导着正在驾车的男人,男人理解的点点头。 即使车速很慢,每次的颠簸还是让鲁尔双手握拳,脸色灰白。他把手交叉垫在脑后好象这样做可以就缓冲一下的货车颠簸一样。凯琳焦急的低头看着他,感受着货车的每一个颠簸,却什么也不能做。 列维隔着鲁尔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圣安东尼比休斯顿近,”他平静的说。“我们会带他到那里去。” 当他们来到机场,飞机上的两个座位已经被取走,床垫放在空位上,鲁尔被放了上去。他的脸皮耷下来,凯琳捧着他的脸。“亲爱的,你不能睡着,”她轻柔的说。“睁开眼睛看着我。你不能睡着。” 他顺从的看着她,当他用揪心的力量集中听她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点花。然后半个微笑出现在他苍白的唇边。“看着我。”他低声说,然后她记起这是他做爱时曾说过的话。他是想到那个了吗? “我会好起来的,”他昏昏欲睡的向她保证。“这没有什么。我在越南的经历比这还糟。” 圣安东尼的医生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鲁尔确实有脑震荡,并且需要观察至少一晚,但是他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需要紧急抢救的地步。除了头上的肿块和他摔断的腿,他们只找到各种各样的擦伤,并没有其它更严重的伤。凯琳在飞机上一直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努力的让他保持清醒,她太紧张了,结果当无论听到好消息——知道他将会没事,还是坏消息——他可能会有事——都让她做出同样的反应:把头埋到列维的胸膛上,大哭起来。 他立刻伸手紧紧的拥抱住她。“为什么现在要哭呢?”他轻松的笑着问。 “因为我帮不了他。”她抽着鼻子说。 医生也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尽管哭出来吧,”他好心的说。“他会好的,我保证。你大约一天以后就可以带他回家了,震荡引起的头疼会让他不得不呆在床上一段时间,不过那正好可以让他的腿好好休息,然而方便他恢复。” “我们现在可以看看他吗?”凯琳问,擦着眼泪。她想看看他,触摸他并让他知道她和列维仍然在陪伴他。 “现在不行。我们刚刚把他弄到楼下做腿部的x光了。等我们把他安置在房间里后会通知你的。” 她和列维手拿从探访者休息室角落的贩卖机里各买了一杯苦咖啡,然后坐下等待。她很感激有这个男人在现场,虽然他几乎算是一个陌生人。到现在为止,他一次都没有表现出情绪低落或是失控的状态,而且他动作迅速。如果他表现出任何害怕的话,凯琳知道自己会吓得歇斯底里。 列维四肢大张的靠在不舒服的塑料椅子上,穿着靴子的长腿伸得直直的,这让她想到鲁尔。她的胃呱呱的叫起来,她说,“鲁尔一定饿坏了。今天早晨他根本没有吃早餐。” “不会的,在他做完所有的检查之前他不会感觉到饿的。”列维说。“但我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们要找一个自助餐厅。我们俩要好好的吃一顿,喝很多的咖啡。” “但是鲁尔——” “哪里都不会去的,”列维坚持,拉起她的手逼迫她从椅子里站起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会错过他。我也曾经象他那样摔断过骨头。我知道做检查会花多长时间。” 他的说法是对的。他们在自助餐厅逗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当他们返回等待室的时候,一个护士正好走向他们告诉他们让人鼓舞的信息:鲁尔现在已经安置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向鲁尔的病房走去,在走廊上碰到了医生。 “他是完全性骨折,很彻底。他会象新的一样重新长好,”他向他们保证。“我保证我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他对于伤成这样非常恼火。”他看着列维并且敬畏的摇摇头。“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飞快的看了凯琳一眼,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他拒绝任何麻醉药,甚至是局部麻醉。说他不喜欢他们。” “是的,”列维殷情的说。“他确实不喜欢。” 凯琳不耐烦的移动着,医生对她微笑。“你现在想去看看他吗?”他带着一丝娱乐的口吻问。 “是的,我很想,”凯琳迅速的说。她需要在鲁尔身边,碰碰他让自己相信他已经没事了。 她不确定自己期待什么。她被淤伤和绷带——一些当鲁尔是病人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否她可以忍受的东西——振作起来。打开门后,她看到鲁尔乱糟糟的黑头发,困乏又苦恼的脸和一个打着石膏被病床尾的精巧装置吊起来的腿。 他们曾经给他换上了标准的病人长袍,但是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现在这件长袍乱七八糟的扔在地板上。凯琳知道薄薄的床单下现在只有鲁尔光溜溜的身体。她实在忍不住,开始大笑。 他非常小心的转动他的头,在她后面,列维发出压抑的笑声。鲁尔放弃转头,而是只移动眼睛,仅仅这个动作也让他明显的因疼痛而退缩。“好了,不要幸灾乐祸的站在那里,”他对凯琳咆哮。“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应该有一些同情。” 她顺从的走到他旁边,虽然她还在笑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热剌剌的泪水。她握住他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飞快的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你把我吓得要死,”她指控他,声音包含着奚落和伤心。“但现在你甚至看不出受过伤,除了你的腿。你看上去只是不很高兴。” “这可不是一次野餐,”他充满感情的告诉她。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把她拉近他的床边;但是他的眼光转向列维。“列(列维的呢称),红魔伤得怎么样?” “不严重,”列维向他保证。“它行走没有问题。我会注意它的,看是否有肿胀。” 鲁尔忘记了自己的伤,点点头,结果这个过失马上让他付出了代价。他大声的呻吟,把手放在头上。“该死,”他虚弱的诅咒。“我见鬼的头疼。难道他们没有留下冰袋什么的吗?” 凯琳四处看了一下,在地板上发现了冰袋,它正躺在鲁尔脱下的病人长袍里——显然是扔长袍的时候一起掉下来的。她捡起它放在他的前额。他感觉痛苦减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和列维交代。 “你要马上回牧场,”他给工头下指示。“在销售之前有太多的事要做,我们两个不能都不在,即使只有一天都不行。我们买的母马明天或后天会到。把它和‘爱尔兰之风’放在一起。” 列维仔细的听着鲁尔交代他接下来两天要做的事。他简短的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在凯琳了解到她要独自留在这里之前就走掉了。鲁尔一直都没有松开她的手。现在他昏昏欲睡的把注意力转向她。“你不介意陪着我,是吗?” 她从没想到现在要离开他,但是在他已经把她困在这里以后才请求她的准许,让她回给他一记不悦的眼光。“如果我介意的话,可以离开吗?” 他的黑眼睛变得更暗;然后他的下颚变得坚毅。“不行,”他平淡的说。“我需要你在这里。”他在床上转了个身,然后喃喃的诅咒着头部传来的抽痛。“我的意外受伤让一些事情有了变化。你现在不能离开牧场,小猫。马匹销售的事马上就要进行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列维自己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纯粹说起来,这是你的责任,因为这是你的牧场。此外,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不干扰你吗,现在就是机会。我现在连一只小猫都打不过,更不用说一只大猫了。” 他的双关语并没有逗笑她。他一反常态的无助,让她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所有想离开的想法都在听到鲁尔受伤的那一刻跑到九霄云外,但是她没有告诉他这些。她只是把他前额一束潮湿的头发扒到后面去,然后平静的说,“当然,我要留下。你真的认为我会现在离开吗?” “我不知道,”他咕哝。“如果你要走我不能阻止你,但是我希望牧场能让你留下。” 她并不是因为牧场而留下,是因为鲁尔;但是他发生意外并没有让她丧失理智,而且她也没有告诉他这些。相反的,她拉高了覆盖在他身上被单,奚落道,“就算只为了让你保持庄重,我也不得不留下。” 虽然脸色苍白,眼睛仍然不是很对焦,他还是做出一个无赖的表情。“想挽救我的庄重已经太迟了。但是如果你想保护我的贞操的话,我很愿意帮助你击退那些冒失的护士们。” “你的贞操需要保护吗?”她很少有机会奚落他或和他调情,现在这种机会让她有点如痴如醉。她轻松的和他在一起并奚落他,而他则不得不平躺在那里无法移动,这种状况让她觉得怪异,但是接下来,她一直都保持警惕。毕竟,在一头黑豹面前露出你的背可不是什么好感觉。 “现在不需要,”他承认,声音渐渐变弱。“即使现在我有这个心。”他立刻陷入沉睡中,凯琳松开他的手把它放到被单下。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低,凯琳觉得房间有点冷,于是她用被单盖住他裸露的肩膀,然后把腿弯曲在身体下,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现在怎么办?”她大声的在心里问自己,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鲁尔,他硬朗的侧面在沉睡中似乎柔和了一些。在这个早晨,一切都改变了。她没有想到要为了安全而逃离而是坐在他的身边,而且她知道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离开他。他很脆弱而且受了伤,当他说他需要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待在牧场时,她知道他没有撒谎。马匹销售一直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无论列维有多么能干,他终究不是一个超人。他不可能无处不在。她必须处理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从感情上讲,她也不能离开鲁尔即使牧场根本就不需要她。 与其说是突然和鲁尔坠入爱河,还不如说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爱了他好久。她也爱大卫,那也是一种非常真诚的爱,但是和她对鲁尔的感情强度比起来就显得弱了一些。她对鲁尔的感情太强烈,强烈到年轻时候的她害怕得无法处理只有逃跑。这种强烈的感情摧毁了她的控制力和自信,让她无法接受它。现在,她仍然对这种强烈的感情感到害怕。她还是会再次逃跑,因为她不确信是否他会回报这份感情,哪怕只一点点。现在看着她,凯琳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她讽刺的想是否她已经到达了成熟的新境界或者是仅仅有勇无谋。无论多么冒险,她都要留在牧场。她爱他。这没有意义。她那么小的时候就那么强烈的爱上了他,这违反了所有人类行为的准则;但是她以及她的感情是持久的。 她的目光盲目的扫过昏暗的小房间,然后定格在一个让她几乎屏住呼吸的熟悉的黑色物件上。他的帽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记得把它们带上飞机了,但是既然它在这里,那么就是在这里。是列维带上去的吗?或者鲁尔无意识的抓在手里而带来的?这无所谓,然后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鲁尔的帽子一直都是重灾区。他对待他的头部装饰物一直都比她见过的其它任何男人都粗暴。她不知道他怎么能把他的帽子戴成这种形状,有时候她怀疑他可能用脚踩过它们。无论什么时候,当他被迫买了一顶新的帽子后——他非常不情愿——在一个星期之内,新帽子就会变成现在这种打扁了似的破旧的形状,好象有一群惊慌逃窜的牛群在上面跑过一样。她伸手拿起肮脏而破旧的帽子,眼泪模糊的把它抓在胸前。 如果留下来这个决定做错了的话,她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但是今天,她不得不承认其实鲁尔也是一个人,也和其它男人一样容易受伤。任何时候,一个意外都可以轻易的把他从她身边带走,而到时候她除了悔恨什么都不能做。他已经请求她嫁给他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太过心烦意乱,太过迷惑以至于她无法完整的计划任何事,但是她已经不再逃跑。以前这样做了,但是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她仍然因为想到他而痛苦,无法忘怀的回忆让她在每一个她看到的男人身上都能看到他的影子,而这更持续的加深了她的痛苦。她爱他。她必须诚实的面对这个事实,并且宽容的接受爱带给她的一切,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如果她在过去为了躲开他而逃跑的八年里什么也没有弄明白的话,那么这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无法忘记他。 第八章 鲁尔简直是个天使。他是一个完美的病人——听话,不抱怨,象小羊羔一样温顺……只要凯琳在他身边。当她答应留下来陪他她并不知道自己会陷入怎样的状况,直到第一个护士进来叫醒他,并开始测量他的脉搏和血压。鲁尔眨眨眼睛,烦躁的睁开,他试图坐起来,很快头疼又让他呻吟着跌回去。“凯琳?”他嘶哑的叫道。 “我在这里。”她飞快的从椅子里跳起来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缠的安慰他。 他用让人眩晕的眼光看着她。“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我保证过,记得吗?”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放松下来,再次闭上眼睛。护士皱皱眉头俯身问,“简先生,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我在一家该死的医院。”他睁开眼睛吠叫。 这个护士体态丰满,肤色微黑,有一双锐利的棕色眼睛,她对凯琳同情的一笑。“我们不得不每小时叫醒他一次,以确保他没有昏迷而只是在正常的睡觉。这是一个预防措施,但是这是很安全的做法。” “别好象我不在场似的这样说话。”他嘟哝着。 护士的眼睛再次对上凯琳的,而且她理解的眨眨眼。凯琳握紧鲁尔的手指,警告他。“老实点。愤愤不平没有任何帮助。” 没有睁开眼睛,鲁尔把她的手送到自己脸边,用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了你,我会的。”他又叹息。“但是如果你的头象爆炸一样疼,你也很难露出微笑的。” 接下来,他就如保证的一样表现良好;为了凯琳,他是那么温顺,温顺得让人感到滑稽。不管怎样,护士们很快就了解到,如果她们要凯琳走开的话,他会拒绝合作。他要她一直在场,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她们妥协了。凯琳知道他正在不知羞耻的利用他的受伤让她呆在他身边,但是她并不生气,反而有一种温柔的心痛,她宠溺着他而且不顾疲倦的陪伴着他。 一直到下午晚些时候,她的胃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她才注意到自己没有带钱,没有带化妆品,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甚至没有带梳子。是列维为早晨吃了一半的三文治付的钱,现在她的胃正在警告她如果再不吃饭,她可能会面临饿死的危险。她仔细的用调羹喂鲁尔吃医院提供的碎豌豆汤,但是只吃了几口,他就拒绝继续吃它,当她尝了一口后立刻表示了理解。即使她饿成那样,也无法吃下它。而且碎豌豆汤从来就不是她个人的心水菜色,鲁尔也一样不喜欢。 虽然在病中,鲁尔还是敏锐的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当他看到她尝完汤后做了个鬼脸时,温和的说,“去自助餐厅吃点东西。你现在一定饿了。别担心我,在你离开期间,我不会有事的。” “我是很饿,”她承认,然后自嘲的说,“但是,我不认为他们会因为我现在的模样给我吃的。我甚至没有带梳子,更别说钱或衣服了。我一直没想到要带钱包。我们当时只想着要把你弄上飞机然后赶快去医院。” “给列维打电话告诉他你需要什么。他会在今天晚上就带过来的。”他指示。 “我不能叫他——” “你可以叫他。这是你的牧场,不是吗?”他暴躁的说。“算了,我自己给他打电话。现在,从床头柜抽屉里把我的钱包拿出来,然后去给自己买点吃的。” 她还在犹豫。直到他试图让自己坐起来的动作让他的脸变得更苍白时,她才连忙说,“好的,好的!”然后她迅速的扶着他躺到枕头上。她打开抽屉,钱包就在最上面,她把它拿出来 ,然后站在那里满脸悔恨的看了一会儿那个钱包。她恨自己要用他的钱,但是为什么这会困扰她,她不能说。 “快去。”他下命令,因为她已经非常饿了。 当她坐在自助餐厅里艰难的咀嚼着走味的饼干,喝着土豆汤的时候,她没有抵抗住“想翻一下他的钱包”的诱惑。她感觉自己好象正在犯罪一样,先看了看四周,然后她首先检查了钱包里的几张照片。一张很明显是他的母亲,凯琳对她完全没有印象了,因为她在鲁尔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去世了。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和鲁尔一样的眉毛和嘴巴。另一张照片是是鲁尔的父亲,他高大而瘦削,在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瘦弱的男孩,男孩僵硬的站在他身边,愁眉不展的看着照相机。凯琳暗暗笑了,她也曾经在一个成年男人的脸上看到过几次这种愁眉不展的表情。 当她看到透明塑料框下的一张照片时,她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虽然她也暗暗期待能找到一张自己的照片,但是绝对想不到是这张照片。她以为他会放一张她高中时期的班级肖像照,或者是她大学的照片,但是鲁尔放在钱包里的照片是她刚上一年纪时的拍的一张照片。她是班里年纪最小的,还处在一个不愿意露齿而笑的阶段,她的小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嘴唇,大而忧郁的黑眼睛充满痛苦之色的看着照相机。他怎么会拿这张照片?她那时候大约十二岁,也许十三岁,就是他刚到牧场的时候。她记得不是很确切。他浏览了所有的家庭相册后就选择了这张特别的照片。 还有一张照片……唐沃德的照片。凯琳泪眼模糊的看着父亲,然后继续探索他的钱包。鲁尔只带了一些基本证件:驾驶执照,飞行执照和社保卡。除了上面那些东西再加上四十三美圆外,他的钱包里没有其它东西。她的眼睛又开始模糊。四张照片和三张卡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这里没有塞着硬币,没有记事纸,没有任何显示这个把自己深锁起来的男人的天性的东西。她突然发现在他的一生中,简鲁尔只对一个人说过“我需要你”,而她差点离他而去。 她做了一个深长而不安的呼吸。她几乎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现在她几乎对鲁尔的意外感到一些欣慰,因为正是它让她没有离开,避免了他们之间产生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她爱他,而且她会为对他的爱而战斗。 她本来决定什么都不和他说,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会拿我的那张照片?” 他挖苦的笑她。“我一直都纳闷是否你可以抵抗住这个诱惑。看来你还是不行。” 凯琳一下子满脸红晕,她决定忽略他的奚落。“你在哪里找到的?”坚持的问。 “在一个放满老照片的鞋盒子里。放在阁楼上。怎么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那张?” “它让我想起一些事。”最后,他不情愿的说。 “什么事?” 他小心的转头看着她,眼睛暗沉如墨。“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的。你的选择实在太奇怪了。” “不一定。是那双眼睛吸引了我。”他喃喃。“照片里,你的眼睛有着一样的严肃和害怕的表情,而那次在河边,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回忆象闪电一样划过她的脑子,她震惊的发现所有的一切鲜明得就象刚刚发生的一样。他支起手肘支撑起自己,把自己的重量从她你年轻而精致的胸部移开,然后用一种请求的平静声音呼唤,“小猫。”凯琳一直都处于一种回不到现实的状态,只到他的这声呼唤才让她注意到很多事:头顶的炎炎烈日;光裸身体下的草地刺伤了她;一只正在寻找诱惑的小野花的蜜蜂发出嗡嗡的叫声;附近树上鸟儿动听的歌唱着。她也注意到她刚才做的事以及她是在和谁做,这个男人现在仍然以一种亲密占有的姿态抱着她。她也注意到了身体里不熟悉的疼痛感,而同时愉快的感觉也仍然没有消失。她被这种从感情和身体上震撼她的骚动吓坏了,想再完整的做一次的渴望让她无法忍受。她惊恐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在她柔和的黑眼深处有一抹对自己刚经历的第一次做爱的不确定感,而这是她由女孩迈向女人的重要一步。 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过了一会儿他疲倦的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的眼睛焦虑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在大卫死之前的几个星期,她也是整日整夜的守在大卫的床前,现在她又痛苦的回忆起那些仿佛没有尽头的日子。当然这没有多少可比性——鲁尔肯定会恢复——但是表面的相似已经足以让她再次揪心。失去大卫已经很可怕了。如果鲁尔有任何事,她将完全崩溃。 这一夜糟透了。凯琳甚至没有费事的穿上列维带给她的睡衣。虽然她租了一个行军床,她还是几乎整晚都坐在椅子上。由于腿部的不舒适和头疼。鲁尔几乎无法入睡,而且每次当他终于稳定下来可以睡觉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护士进来叫醒他。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忍无可忍的发火才结束,但是那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如果凯琳不是非常疲劳的话,她也会神经紧张的发作的。 也许正是他在忍受的痛苦让他梦到了越南,他一次又一次的从烦躁的浅眠中醒过来,双手紧握,汗如泉涌。凯琳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只是用自己的存在安抚着他,温柔的对他说话直到他放松下来。她十分疲劳,但是只要他一张开眼睛,她一定会在他身边,她把她的爱倾注到每一个温柔触碰他的手指上。他可能不知道这叫什么,但是他对她的触碰做出反应,只要她一靠近他就平静下来。那天晚上他一直都不舒服,第二天,他开始发低烧。虽然护士们一再的对她保证这很平常,她还是在他身边不断的忙碌着,把冰袋放在他的额头,用湿衣服为他的身体降温。 第二天晚上他整晚都在睡觉,没有再出任何状况,这让凯琳暗自庆幸,因为她已经累得无法再坚持下去,她在小行军床上倒头就睡。也有可能他晚上叫过她,但是她完全没有听到。 在星期二早上,当医生通知她可以带他回家后,她感到既放心又恐慌。他们在牧场无意会很舒适,但是她不确定鲁尔是否好到可以不需要专业的医疗护理。医生好心的向她保证他恢复得不错,但是也仔细的告诉她一定要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里——至少这个星期——保持绝安静。他要严格的卧床直到他的头疼和头昏眼花完全消失为止,因为在他的平衡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即使是拄着拐杖走路也很危险。 仅仅飞回牧场就让鲁尔十分疲惫,他的脸显露出预警的苍白,抵达牧场后,几个工人一起把他抬上楼放在床上。虽然他们尽量轻手轻脚,他还是得抓紧头控制头疼的感觉,诺娜带着欣慰和焦急担忧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眼含泪水的离开了房间。工人们也鱼贯而出,留下凯琳独自安置他。 凯琳仔细的脱下他的衬衫和牛仔裤,左脚的裤子因为打上了石膏已经被剪掉了。凯琳把他的脚放在垫高的枕头上,在脚两边各用一个卷起来的毯子塞住固定好,她掖好他的被子。“饿了吗?”她问,很担心他仍然没有胃口。“想喝水吗?或者其它什么的?” 他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房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房间。” 凯琳在回来之前就仔细考虑了房间的问题,然后她让诺娜把鲁尔的东西都搬到第一间客房里。他自己的卧室在走廊的转角处,那里可以看到马厩,而凯琳不认为院子里嘈杂的声音能让他好好休息。除此以外,第一间客房就在她自己卧房的隔壁,这可以方便她照顾他,如果他需要她的话,只需要叫出声就可以了;而且这间客房带一个浴室,是所有客房里唯一一个有此奢侈设备的房间。考虑到鲁尔目前不灵便的状况,有浴室是一个很重要的考虑因素。她只希望他能合作些。 她平静的说,“是的,这是挨着我的房间的客房。我希望你能离我近一些。而且它还有浴室。”她加上一句。 他考虑了一下,眼睫毛垂下遮住他的眼睛。“好吧,”他最后让步。“我不饿,不过让诺娜做点汤什么的。这会让她好受些。” 虽然他的情况并不好,他还是注意到诺娜低落的情绪。凯琳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诺娜对他的热爱。谁知道在厨娘高度自制的脸后隐藏了怎样的秘密?而且她很高兴他去关心别人,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认为他不懂得关心。“列在哪里?”鲁尔嗫嚅着。“我要交代他一些事。” 凯琳态度坚决的看着他。“现在你要听我的,简鲁尔。医生嘱咐你一定要严格的卧床休息并保持安静,如果你给我惹出任何麻烦的话,我会立刻把你打包送你回医院,我会动作快的让你会发现你的头疼得比现在还要厉害。不许工作,不许操心,不许自己起床。同意吗?” 他看着她。“该死的,我马上要做一笔生意而且——” “我们会处理它的,”她打断他。“我不是说你完全不能和列维说话,但是我要你保证你会多休息少说话。” 他叹口气。“你现在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而我就象一只背翻过来的海龟,”他用虚伪的温柔口气说。“但是这件事不会永远这样,而你最好记得这一点。” “你把我吓得要死!”她嘲笑他,俯身快速的亲了一下他的唇,在他迟钝的要做出反应之前站直。他困倦的黑眼睛带着一种臃懒的威胁在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睡着了。 凯琳无声的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然后踮着脚尖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丽琪斜靠在门外的墙上,她上翘的淡褐色眼睛因为愤怒而眯起。“你让列维不带我去医院,你不想让我看鲁尔,是不是?”她控诉。“你不想我和他在一起。你想自己独霸他。” 生怕这个女人的高声叫嚷会吵醒鲁尔,凯琳粗鲁的抓起丽琪的胳膊把她拽离鲁尔的房门。“安静点,”她生气的低声说。“他正在睡觉,而他现在非常需要睡眠。” “我绝对相信他需要!”丽琪冷笑道。 经过两天的疲劳看护,凯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咬牙切齿的说。“想想你喜欢的其它东西,但是别靠近鲁尔。我会说到做到。我警告你,我会做任何事阻止你在他病成这样的时候还去打扰他。这是我的牧场,而如果你想呆在这里的话,你最好注意我对你说的话!” “哦!上帝,你真让我恶心!你的牧场!你的房子!你一直都以为这个愚蠢的小牧场让你比别人都有优越感。” 凯琳紧握拳头。她很恶心。她对丽琪的嫉妒和污言秽语感到非常的厌倦和恶心,虽然她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做。丽琪大概从凯琳脸上看到她的最后一丝控制已经快消失了,于是她快速的走开下楼去了,只留下凯琳站在走廊上极力的控制着燃烧的怒火。 几分钟以后,她下楼到厨房里向诺娜传达鲁尔的要求,从以前的经验来判断,凯琳知道鲁尔每次睡觉的时间都不会很长,她希望在他醒过来之前为他准备好吃的。诺娜在听到鲁尔需要她为他做事的时候,潮湿的眼睛开始发亮,于是她冲向厨房。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做好了一碗浓稠的汤,里面有丰富的蔬菜,她还准备了一杯冰茶,将所有的食物放在一个盘子里。当凯琳端着盘子上楼的时候,她反应过来如果鲁尔还在睡觉的话,她可以吃掉这些食物,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非常饿。 当她开门的时候,鲁尔正烦躁不安的在床上翻动身子。他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她急忙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冲过去一只手放在他脖子后帮他坐起来,然后塞了几个枕头在背后让他能坐舒适点。然后她又把他的腿安置好,整个过程里他都紧咬下颚。 他开始喝汤,他现在的胃口明显比在医院的时候好很多,但是他还是在喝到一半的时候,把它放下推开,烦躁的说。“这里好热。” 凯琳叹了口气,他是对的。这间房的窗户是朝西南方向开的,下午太阳的热浪一阵阵的涌进房间。如果不是一整天都呆在这个房间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但是他不得不注意到,因为他的脸上身上都是汗水。由于这是一所老房子,因此并没有安装中央空调,唯一的解决方式是去买一台窗式机。然后,她记起来他们还有一台电风扇,于是她把它找出来。至少在她安装空调之前,它可以抵挡一点热气。 她把风扇的插头插到插座里,拧开开关,把它直接对着他的身体。他轻叹一声,然后伸出右手遮住他的眼睛。“我记得在西贡的那一天,”他低声说。“天气热得可怕,空气热得就象糖浆一样。当我走向直升机时,我的靴子几乎都要粘在路上了。那么热,小猫——那种可怕的炎热,如果西贡不是地狱的话,那么也仅次于地狱了。很多年里,我都无法忍受汗水在背上流的感觉,那就向一条蛇在我背上爬,总是让我想到西贡的那一天。” 凯林仿佛一座石像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敢说。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谈起那场战争的记忆,而且她不确定是否他会慢慢的习惯于和别人谈论它或者他现在处于不理性的状态。他似乎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他移开手臂,黑眼睛坚定不移的看着她。“直到八年前七月的那一天,”他低声说。“那天也很热,水都要沸腾似的热,当我看到你裸体在河里游泳时,我十分羡慕你,而且我很想跳下水和你一起游。然后我想到也许会有其它的男人象我一样轻易的看到你,因此我想给你一个严重警告。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温柔的继续。“当我和你做爱的时候,太阳烤着我的背,汗水不断的流下来,但是那天我没有想到越南。我当时想的全是你在我的怀里变得这么甜蜜而狂野,你躺在我下面,用另外一种不同的热力燃烧着我。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怕炎热和流汗,因为每次那样的时候我都会仰头看着德克萨斯的太阳,想起我们做爱的情景。” 凯琳咽了一口口水,无法说话或移动。他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跪在他床边,他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向他。他没有错误的试图拉到一半就碰触她;他把她整个拉过来,让她一半身体横躺在床上。他们的嘴疯狂的贴在一起,他的舌头传递着让她晕眩的男性信息。“我现在就要你。”他在她的嘴里喃语,抓住她的手向自己下面滑去,让她感受他坚挺的男性。当凯琳抚摸着他的需要时,忍不住叹息起来。 “我们不能,”她抗议,虽然她疯狂的想继续温柔的爱抚他,她还是移开她的嘴唇,手在他坚实的腹部流连。“你也不能。你不能动……” “我可以的,”他承诺道,甜言蜜语的诱哄她。“我还是会很棒。” “骗人。”她的声音温和的颤动。“不行,鲁尔。现在不行。” “你说过要让我满意的。” “那可不是医生交代的,”她气急败坏的说。“我是要让你保持安静。” “我会安静下来——如果你让我满意的话。” “请你讲点道路。” “‘性’奋的男人不可能讲道理。” 她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把脸埋在他胸前卷曲的胸毛中,直到她控制住自己的傻笑。“可怜的宝贝。”她低语。 他微笑着放弃了说服她上床的企图,凯琳一直都怀疑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她很可能就的答应他色情的恳求了。 他张开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看着指间暗红色的头发。“你还想离开吗?现在我无法阻止你?”他假装不经意的问她。 凯琳迅速的抬起头拉回自己的头发。她退缩了一下,而他赶紧放开了她的头发。“当然不会!”她有点气愤的否定。 “你一点也没有想过吗?” “一点也没有。”她笑看着他,手指描摹着在他胸毛中找到的小小的男性乳头。“我想我还是要呆在这里。我不能错过当你老板的机会。我不会再有另一个这样的机会。” “所以你留下是为了报复?”他也在微笑,一个小小的坏坏的几乎嘴角都没有上翘的笑容,但是对鲁尔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他不是一个会大笑的人。 “当然。”她向他保证,继续拨弄着他的乳头,让它挺立起来。“我会用每一个吻来报复你,看着你蠕动。我也会象你打我屁股那样打回给你。也许我不会象那样报复你,但是我肯定能想到一些方法。” 他的胸膛急促的震动。“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知道,”她愉快的说。“那就是我的报复。让你等待……等待……再等待。” “你已经让我等了八年。你怎么能再让我来一次?把我变成一个苦行僧?” “你才不会那样呢,简鲁尔,所以别告诉我那是不同的!雯妲告诉我你在镇上的名声。她形容你‘象貂一样狂野’,而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嚼舌的女人。”他嘟哝着。 虽然他心情很好,但是他还是很快就感到疲劳了,当她帮他躺下来时,他没有抗议。 空调是她首先要买的东西,但是列维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把鲁尔从医院弄回牧场上,因此他现在非常忙,根本不可能再开飞机到圣安东尼,而圣安东尼已经是最近的一个,她可以买到一台不需要电工大费周章安装的小空调的城市。如果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必须自己驾车两小时去买。而天气预报总是在播报相同的情况:热,热,还是热。鲁尔需要空调。 她现在很疲劳,而且她不习惯长途驾驶。她会明天早晨早点起来,然后就可以在圣安东尼的用品商店开门的时候就抵达。那样的话,她还可以躲过最热的时候而在正午之前就返回牧场。 放松的淋浴之后,她再次检查了一下鲁尔,他还在睡觉。这次是他睡过最长的一次觉了,而且这让她对他恢复健康很有信心。她仍然会焦虑的盯着他腿上从膝盖到脚趾的石膏,希望它们能很快消失,然后鲁尔就又能站在他应该在的地方——牧场上了。“至少这几天他会依赖她”的想法让她雀跃,但是看到他虚弱而无助的躺在那里仍然让她伤心。 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她四仰八叉的倒在自己的床上呼呼睡去,直到她被几声呼唤着她名字的急噪声音吵醒。她坐起来,抹开脸上的头发,匆忙的看了一眼时钟。她已经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难怪鲁尔会叫她!他一定是醒了一段时间了,怀疑自己是否被抛弃了。 她匆忙的跑进他的房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发红的脸和乱七八糟的头发都显示他刚刚醒过来就立刻发现她不在然后开始叫她了。经过两天她随时陪伴左右的生活,他开始习惯她随时都在他身边。 “你去哪里了?”他焦急的大声问。 “睡觉,”她打了个呵欠说。“你要什么?” 有一会儿,他躺在那里看上去很暴躁;然后他说,“我渴了。” 虽然在他床边的桌子上就有一大罐水和一个杯子,但是凯琳还是毫无怨言的帮他倒了水。因为医生已经告诉过她,鲁尔在头疼的这段时间里会表现得象个恶棍,即使幅度最小的移动也会让他非常痛苦。她把胳膊放到他的枕头下,轻轻的扶起他的头,把杯子凑到他嘴边。他大口喝着水。“这里该死的热。”杯子空了后,他叹息道。 她也同意这一点。“我明天早晨开车去圣安东尼买一台窗机,”她说。“然后利用剩下的时间安好,这样明天你就会觉得非常舒适。” “那是没有必要的开销——”他皱着眉开始反对。 “那不是没有必要。如果你每天躺在这里流汗流个半死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快速恢复的。” “我还是不喜欢——” “这不由你喜不喜欢,”她通知他。“我说我要买一台窗机,就这么定了。” 他的黑眼睛坚决的定在她身上。“你尽管享受吧,等我好了以后,你就有麻烦了。” “我才不怕你呢,”她笑起来,虽然这是一个小谎。他是那么强硬而坚定,而且他对她有非常性感的力量,如果不是真的很怕他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小心了。 过了一会儿,他眼中的神情变柔和。“你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别来回跑了,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睡呢?我们都可以睡得好一些。” 他的建议是那么诱人以至于她几乎立刻就想爬上他的床,但是当她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半玩笑半认真的诱惑企图后,她只有不情愿的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行。如果有女人睡在你床上的话,你会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下个星期怎么样?”他咕哝,用一个手指抚摸着她光裸的手臂。 凯琳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没有感觉到她的情感已经彻底改变了吗?他以为只有他继续生病,她就不会离开他。他的态度显得好象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好象再也没有任何疑问困扰着她。也许确实是这样。她还没有时间确切的去决定如何应对他的求婚,但是她知道现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也许她的决定已经做了,她只是需要面对它。太多的也许…… 但是她不会傻到立刻就把自己托付出去。过去的两天让她又累又疲惫。而且她还有一个牧场要经营,一个马匹销售会要准备,还要应付丽琪的无理取闹和鲁尔的需要。有太多的事需要她现在做出严肃的决定。她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当她处于压力之下时,不要做出任何不可取消的决定。那些决定可以等鲁尔恢复健康后再做。 她微笑的看着他,将他前额垂下的一缕头发拨到后面。“我们下个星期再讨论这个问题。”她说。 第九章 “小猫!” “艾夫人,你认为——” “凯琳,我们需要——” “小猫,我需要刮胡子——” “看在上帝的份上,凯琳,难道你就不能做一些——” “凯琳,我很抱歉,但是鲁尔不要我为他做这些——”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叫过凯琳的名字或者是需要她的时间和注意。似乎牧场到处都少不了她,总是有她立刻就要关心的问题出现。牧场每天似乎有一千零一件事要做,因此史列维绝对是不可缺少的,但是总有一些决策是他不能做的或者是鲁尔完全没有办法处理的。莫丽似乎总是处于需要各种东西的状态,丽琪则总是在抱怨。诺娜尽力想分担凯琳照顾鲁尔的重担,但是却总是被鲁尔阻挠。除了凯琳,他不要任何其它人为他刮胡子,喂他,帮他洗澡,照顾他的其它需要。除了凯琳,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开心。 每天所有叫她的声音中,鲁尔的声音是听得最多的。因此每天,她都要楼上楼下的跑无数次来照顾他和牧场。当然并不是说他是一个难伺候的病人,只是因为他要她——只有她——去照顾他。 回到牧场的第二天,她就买了一台空调,从那以后适中的温度让他休息得好多了。嗡嗡的马达声还掩盖了一些可能干扰到他的其它噪音。现在他能睡很长时间,但是只要他一醒过来发现凯琳没有在身边,马上就会很不耐烦。 她不能对他发火,因为她看到只要他移动幅度稍微大一点,他的脸就变得卡白。他的腿仍然让他难受,并且开始在石膏下发痒,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她并不惊讶他那么易怒;任何人都可能处于那样的境况。对一个象他那种脾气急躁的人来说,他的表现已经比她预期的要好多了。 无论如何,善解人意并不能减轻她每天上百次跑上跑下带来的疼痛感。她没有足够的睡眠,胃口也不好,唯一能坐下来的时候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喂鲁尔的时候。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当场倒下了。 那天夜晚她确实在鲁尔的身边睡着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在给他喂食,喂完后,她把盘子放进托盘,然后头依着他的肩膀想稍微休息一下。接下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而鲁尔正在因为痉挛的手臂而呻吟。他抱了她一个晚上,为了不惊动她,整晚都靠着他的枕头坐着,他的右臂缠绕着她。他亲吻她,对她微笑,但是脸上明显有着不适的阴影,她知道他没有睡好。 整个早晨非常忙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她刚刚骑回马厩,就要赶回去喂鲁尔吃午餐,就在这时,一辆敞棚货车驶进院子,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车。 “万先生。”凯琳亲切的向她的老朋友致意。另一个男人也从车里下来,她好奇的瞥了一眼,终于认出了他。他是那天在药房前和万保罗一起的男人,但是她已经叫不出他的名字了。 万保罗大手一挥的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你还记得莫艾瓦,对吗?大约一个星期前见过的。” “是的,当然记得。”凯琳说,向那个男人伸出手。 他和她握了握手,但是没有看着她。他的目光正感兴趣的打量着马厩和蓄棚,最后定格在正在牧场安静吃草的马匹身上。 “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他说,“没有一个是不好的评价。品种优良,性格稳定,行为文雅的马匹,这里拥有全州四分之一的最棒的马匹。但是我听说你们现在正在加速繁殖。想扩充良种马,是吗?它们表现得怎么样?” 不久以前凯琳还不知道它们表现得是好还是不好,但是现在她已经了解了很多必须的业务知识。“我们去年卖了一匹小马,它在这一季的加里福利亚大赛上获得了大奖。” “我听说过它,”莫艾瓦说。“‘爱尔兰探险者’,‘爱尔兰之风’和‘流浪者’的后代。有人说那头母马又生下了一头‘爱尔兰之风’的小马驹;我想成为第一个购买它的人。” “列在目录中的马匹只能到出售日才能卖。”凯琳坚定的说。 “好吧,我理解,”他欣然同意。“如果我看看小马有问题吗?” 她耸耸肩,微笑道。“我不介意,但是这头小马驹是一个小姑娘,不是男孩。它的名字叫‘小爱尔兰’,但是鲁尔叫她‘小流氓’。” “她很任性吗?”万保罗问道。 凯琳的笑容变得更灿烂,她抬手指向正在牧场里昂首阔步的一匹秀丽的小雌马。“‘小流氓’一直都与众不同,”她说。当那匹年轻的小雌马轻轻的在绿草地上起舞时,他们都噤声的看着它优美的动作。只有当这匹小雌马和别的马站在一起时,你才能对它的尺寸有一个了解。它是如此优雅,它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外形高大,健壮的类型。它充满力量的肌肉在光滑的皮肤下绷得紧紧的;它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是它那仿佛被打磨过的铮亮的美丽,它的长颈生机勃勃,当它跑动时,蹄子首先微妙的踢动,然后,象黎明即将破晓一般,小雌马开始加速飞奔,苗条的腿仿佛钢铁一样有力。 “它是不卖的,”凯琳说。“至少今年不行。鲁尔想留下它。”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他谈谈。” “很抱歉,”凯琳说,稍微隐瞒了一点事实。她不喜欢莫艾瓦。他看上去象一个冷酷,算计的男人。“鲁尔这个星期早些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他被限制卧床休息;不能被打扰。” “听到这个真抱歉,”万先生立刻说。“是怎么回事?” “他的马绊倒了,把他摔倒了,然后鲁尔的腿就断了。” “断了?” “是的,断了。他还有脑震荡,我们必须让他保持安静。” “真是该死的不幸,销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他不会错过销售会的,”凯琳向他保证。“就我所知道的,简鲁尔到时候就是跛着脚也会去的。我只是希望能让这个星期安静休养。” “他也很任性,是吗?”万先生大笑起来。 “象骡子一样。”凯琳热烈的赞同。 莫艾瓦不耐烦的变换着位置,她意识到他对鲁尔的病情并不关心。他只对马匹感兴趣,而就她所知,只有到马匹销售会那天才会有马可卖。鲁尔可能会记得哪些马匹是可以卖的,她并不清楚,销售目录还在工厂的印刷间里,而凯琳也不可能为此而专门跑回去问鲁尔——她也拒绝那样做。 莫先生又看了一下牧场。“还有一件事,艾夫人,”他唐突的说。“我到这里来是谈生意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应该和谁谈。谁管理这个牧场,你还是简先生?” 凯琳停下考虑了一下。“我拥有这个牧场,”她最后用中立的语调说。“简先生为我打理它,对马匹的事,他知道得比我多。” “那么他做最后的决定?” 她开始感到苦恼。“你到底想问什么?莫先生,如果你想现在买马,那么我的回答是,很抱歉,你要等到销售会开的那一天。你还有其它的什么事吗?” 他露出一个硬邦邦的冷漠笑容,冷酷的眼睛盯着她。“如果我想把它们全买下来呢?所有的一切——马匹,土地,房子。” 他的话让她震惊。她推开眼前落下的一股顽皮的头发,四下看了看。卖掉唐氏牧场?她是在这座老房子里出生的。她熟悉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起伏,熟悉它所有的气味和声音。这是她开始爱鲁尔,并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的地方。这是不能卖的……她正要张嘴告诉莫先生,但是很快一个隐藏在她意识深处的想法冒了出来:如果她不再拥有唐氏牧场,她就不用担心鲁尔到底是想要她的牧场还是想要她。她就能确定的知道—— 她想知道答案吗?当她想到答案可能比问题要痛苦得多时,她感到浑身刺痛。如果她卖掉牧场,鲁尔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她勉强对莫先生挤出一个笑容。“这是个很慎重的提议,”她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不可能匆忙的做出决定。” “但是你会考虑一下?”他逼迫她。 “哦,是的,”她挖苦的对他保证。“我会考虑的。”这是一个考虑起来很困难的问题。莫先生用一种扭曲的方式替她和鲁尔互换了角色。她更想要哪一个?牧场还是简鲁尔?如果她选择牧场的话,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对她的真实感情是怎样的;另一方面,如果她卖掉牧场的话,她有可能永远失去他,但是至少她可以知道她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她应该和鲁尔商量这个提议,虽然她已经提前知道他的反应会怎样。他会强烈反对卖掉牧场。但是他是牧场的管理者,他有资格知道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即使她担心这个想法会让他难过。 她比平时晚一点端着鲁尔的午餐上楼。先是被万保罗和莫艾瓦给耽误了;然后她觉得身上实在太脏了,于是快速的淋了个浴。趁着诺娜准备鲁尔的午餐并放进托盘时,凯琳靠着厨柜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个三文治,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鲁尔都没有叫她。也许他正在小睡—— 他没有睡觉。当她打开门后,他小心的转头看着她,眼神严峻,她不禁楞了一下。他的目光慢慢的扫视过她,首先从她洗后气味清新的头部开始,她把洗过的头发编了一个长长的辫子,然后看到她凉爽的无袖棉质衬衫,褪色的牛仔裤,最后是她光裸的脚。她小心的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我听说你正在考虑卖掉牧场,”他严厉的问,极力想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突然的移动让他的断腿从垫高的垫子上掉下来,他不得不大叫一声又跌回枕头上,然后吐出一串可怕的咒骂。凯琳跳到床尾把他的腿重新放回枕头上,固定好。她的脑子飞快转动。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谁告诉他的?当时院子里和马厩里都有很多人在忙碌着。有二十几个工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偷听到卖牧场的提议,但是她不知道谁会专门跑回主屋向鲁尔打小报告。列维经常出现在主屋的,但是她知道那时候他正在遥远的牧场南部。 “丽琪告诉我的。”鲁尔准确的读出了她的心思,咬牙说。 “她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凯琳平静的反击,坐在他身边,手伸向托盘。“我正要自己告诉你。” “什么时候?等文件签署以后?” “当然不是,我正准备在你吃饭的时候告诉你。” 他生气的推开她送到他嘴边的调羹。“该死的,别把那放进我嘴里,好象我是婴儿一样。这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对吗?摆脱掉牧场,摆脱掉我,然后拥有一大笔钱到芝加哥过好日子。” 凯琳艰难的克制住自己想要拍打他的冲动。她抿紧下颚,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很明显,丽琪对原来的谈话内容进行了添油加醋。首先,我并不同意卖掉牧场。第二,有关牧场的一切决定,我都会和你商量再进行。第三,我已经该死的厌倦了你对我发脾气,而且就我所知,你可以自己吃饭!”她站起来,重重的踩着地板走出去,“砰”的关上门,把他狂暴的叫她回去的命令关在房里。 丽琪站在楼梯口,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开心的笑容,凯琳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听到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她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走到她继姐面前,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字来。“如果我再看到你在鲁尔的房间,或者听到你在这里,我会马上把你扔出牧场就象你碰到风害一样。” 丽琪扬起一道嘲弄的眉毛。“你可以吗?小妹妹?你不需要其它人的帮忙吗?” “我想我可以处理它,如果我不能的话,这里有很多牧场工人可以帮助我。” “你怎么会认为他们会站在你那一边?对他们来说,你是个陌生人。我和他们一起骑马,一起工作,和他们中间的一些人成为亲密的……朋友。” “我从不怀疑你会的,”凯琳尖刻的说。“忠实从来就不是你会有的品质。” “那么你有吗?你以为‘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是鲁尔的小玩物’是一个秘密吗?” 凯琳惊骇的明白丽琪很可能已经到处散播她恶毒的闲话很多年了。只有上帝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说她的。但是她挺直肩膀,甚至还微笑起来,想着她不需要因为爱鲁尔而觉得羞耻。他是这个世界最不容易爱的男人,但是他是她的,而且她才不关心全世界是否知道这一点。 “没错,我是的,”她轻松的承认。“我爱他,而且我会一直爱着他。” “你爱他爱到跑掉了然后嫁给另一个男人?” “是的,你说得都对。但是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丽琪。你只需要明白离鲁尔远点,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了,丽琪,你不要说没有人警告过你,”莫丽在他们身后懒洋洋的说,声音有一丝愉快。“除非你准备找个工作然后自己养活自己,否则我建议你听她的。” 丽琪转头看着莫丽。“我已经在牧场帮忙了很多年了,而除了整理你的床,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做过其它什么事。你怎么样?你也是靠牧场在养活你。”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了,”莫丽轻松的说。“而且当我留在这个远离城镇的地方时,我并没有另外找一个丈夫。” 丽琪的脸“刷”的白了。“你要离开唐氏牧场?”她低声问。 “是的,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永远呆在这里。”莫丽说,语气有些迷惑不解。“牧场属于凯琳,而且看上去她准备回家呆下来。现在是我给自己找一个家的时候了,而我从来都不认为我的家会在牧场。我只是为了唐沃德而忍受牧场生活。”她优雅的耸肩。“象他那样的男人并不多见。如果那是他想要的话,我可以住在弹药库里。” “但是……妈妈……我怎么办?”丽琪听上去那么悲伤以至于凯琳突然对她感到很抱歉,即使她认为她是个恶毒的婊子。 莫丽微笑着。“怎么了,亲爱的,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丈夫。你已经太大了,不能再和妈妈住在一起了,是不是?凯琳同意我使用她在芝加哥的公寓,而且我准备接受这个建议。谁知道呢?也许我能找到一个仅仅是喜欢的口音的美国佬。” 莫丽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下楼,她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的女儿。“我给你一个建议,丽琪,别和那个牛仔玩游戏,别戏弄他。你会发现你是在玩火自焚。” 凯琳看着丽琪,她好象被人打中头一样的垂头丧气的靠着栏杆。也许她确实如此,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认为莫丽很精明。“她在讲什么?”凯琳问。“哪个牛仔?”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丽琪咕哝着,慢慢的沿着走廊走回房间。 凯琳迷惑又泄气的到厨房找诺娜寻求安慰。她瘫在一张椅子里,把手肘支在桌子上。 “丽琪告诉鲁尔说我要卖掉牧场,”她坦率的说。“鲁尔轻易的就相信那是真的。我们大吵了一架,然后我让他自己吃饭;他可能已经把托盘扔到墙上去了。然后我又和丽琪为鲁尔争吵了一番,这时候莫丽告诉丽琪说她准备离开唐氏牧场,而丽琪看上去就好象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我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哀号道。 诺娜大笑起来。“大部分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你太疲劳了,因此你的感觉开始迟钝,毅力开始减退。莫丽和丽琪一辈子都在争论;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莫丽一直都说如果你回来的话她就离开。丽琪……唔,丽琪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强壮的男人,这个男人能爱她并且让她认为自己很宝贵。” “我为她感到难过,”凯琳慢慢的说。“即使我恨不得掐死她,我还是替她难过。” “难过到为了她而把鲁尔让出来?”诺娜奸诈的追问。 “当然不行!”凯琳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而且是爆炸性的,诺娜放声大笑。 “我也这样认为。”她在她的围裙上擦擦手。“我想我可能得上楼看看鲁尔,我想当他看到是我而不是你的时候,他肯定会把它扔到我身上,如果他没有把托盘扔到墙上的话。你还是会去看他的,对吧?” “我想我会的,”凯琳叹口气。“但是不是现在。让他冷静下来,也许我们可以不用互相叫喊着交谈。” 等诺娜上楼后,凯琳看着舒适自在的厨房,在桌子旁坐了很久。需要冷静的不仅仅是鲁尔;她的脾气不比他好多少,而且如果她对自己诚实的话,她必须承认他的脾气通常都控制得比她好得多。 后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史列维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靠在门边。“过来,凯琳。”他甜蜜的说。他已经在过去的几天里放弃了喊她“艾夫人”而直接叫她的名字,这表示他们已经通过共同工作而变得更亲近了。“有工作要做。” “是鲁尔叫你让我保持忙碌的吗?这样我就无法做其它的事,除了工作,睡觉和照顾他以外。”她怀疑的问。 他冷酷的眼睛看着一个角落,脸上浮现一个小小的微笑。“很累,是吗?” “头昏眼花。”她同意。 “这种情况不会很久。鲁尔下个星期就能起床走动了,而且他很可能下下个星期就坐在马鞍上了。我以前见他那么干过。” “脚上打着石膏吗?”她疑惑的问。 “或者是他的手臂,或者是他的肋骨,或者是断了的锁骨。没有什么可以耽误他太久。这次脑震荡已经是他休息得最长的一次了。”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叹息着穿上干净的袜子,跺着脚把靴子穿好。列维站在那里神色怪异的看着她,而她及时的抬起头逮到了他的表情。“列维?”她不确定的问。 “我只是在想,虽然你有着大城市女人的迷人外表,但是其实你还是个乡下姑娘。” “迷人?”她笑起来,为这个想法而愉悦。“我?” “如果你是个男人,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懒懒的说。 “如果我是个男人,你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他的笑声证明了事实就是那样。当他们走过院子时,凯琳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再她第一次见到列维时就有的问题。“你曾经和鲁尔一起在越南呆过吗?”她随意的问。 他低头看着她。“我到过越南,但是并没有和鲁尔一起。我是大约七年前才碰到他的。” 她什么也没有说,当他们几乎要到达马厩的时候,他问,“为什么那样问?” “你们看上去感觉很象,”她慢慢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们都是很危险的男人,很坚强的男人,看过太多生老病死的男人。 “他从来都没有和我提过越南的事。”列维的声音有一些严厉和刺耳。“而且我也不谈它——再也不。我唯一能谈的对象,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就是和我一样的人,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麻烦。我的婚姻破裂了,因为我的妻子无法面对这些,无法面对当我第一次回来时的我。” 她带着同情的痛苦神色看着他,他露齿而笑——真的露齿而笑。“别那样子看我,”他奚落的说。“我很好。有一天,我可能会再次结婚。很多男人都对婚姻有很多的抱怨,但是女人们总是有一些东西吸引着他们再次选择婚姻。” 凯琳忍不住笑了。“我期待着你的那一天!” 她对列维感觉到更亲近了,这种感觉伴随她渡过了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今天真是难过,从早晨开始就一直被麻烦和混乱所包围。一匹种马得了疝气,两匹母马有可能在今天深夜生小马。当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主屋时,已经过了七点钟,诺娜向她报告她已经把鲁尔的饭菜送上去了。 “他非常非常生气。”她说。 “那么他就必须一个人呆着了。”凯琳疲倦的说。“我今晚没有精力安抚他。我要赶快洗澡然后睡觉。” “你不准备吃点什么吗?” 她摇摇头。“我太累了。我会在早晨补偿它吧,我保证。” 洗完澡后,她直接就倒在床上,太疲累让她甚至没有钻到被子底下,立刻就睡着了。似乎没有多久,感觉只过了几分钟,她就被人摇醒了。 “凯琳,醒醒。”是丽琪的声音,凯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怎么了?”她神志不清的问,注意到丽琪仍然穿戴整齐。“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十一点半。起来。两匹母马要生产了,列维需要帮助。” 她的声音里现在完全没有敌意,不过丽琪一直都对牧场工作感兴趣。列维不去叫醒牧场工人来帮忙而找两个女人帮忙并不奇怪;她们以前都有过在母马生小马时当助手的经验,虽然凯琳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这些了。但是牧场是她的,这是她的责任。 她快速的穿好衣服,两人急忙赶到产驹厩,那里只有一些暗淡的灯光透出来。她们要保持安静,以免让焦急等待着当妈妈的母马们感到不安,于是她们几乎不说话,要说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列维和管产驹厩的佛罗德正在一个空蓄栏里等她们。 列维在两个女人进来后抬起头。“‘黑貂’很快就要生了,”他说。“‘安达路西亚’还要一会儿,我想。” 他们一直等在那里,‘黑貂’还是没有生产的意思,佛罗德开始感到焦急。现在已经是凌晨两天了,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它然后回到他们所在的空马厩,脸绷得紧紧的。“‘黑貂’躺下了,”他报告。“但是小马移动到侧边上去了。我们要帮助它。大家赶快洗手。” 两个男人打着赤膊,在温暖的肥皂水里洗手,然后跑到‘黑貂’的马厩。丽琪和凯琳卷起袖子也洗了手,虽然她们并不需要伸手到母马的肚子里把小马翻过来。那匹可爱的棕色母马躺在地上,它的一侧肿胀得超乎寻常的大。“抓住它的头。”佛罗德直接对丽琪说,然后自己跪在母马旁边。 这时,从另外的蓄栏里传来大声哀伤的马鸣声,他们猛的转头看。列维语气咒骂的说。“凯琳,看看‘安达路西亚’。” ‘安达路西亚’也躺下了,但是她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凯琳告诉他们,然后思考着目前的情况。丽琪用尽全部的力气按住‘黑貂’的头;列维在体外施加压力帮佛罗德翻转小马。 “‘安达路西亚’很好,它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我会陪着它的。” 列维脸上汗水直流。“你知道怎么做吗?”他咕噜着。 “我知道,别担心。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就叫你们。” 在凯琳走进它的蓄栏时,‘安达路西亚’抬起它珍珠一样洁白的头,发出一声柔和的嘶鸣声,然后又把头垂到干草堆上。凯琳跪在它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让它知道它并不孤独。它大大的黑眼睛感动的看着凯琳,凯琳可以从里面感受到一种近乎人类的平静感情。。 ‘安达路西亚’的一侧在一个收缩后开始举起,然后尖尖的,小小的蹄子出现了。‘安达路西亚’不需要任何帮助。几分钟以内,小马驹就顺利的滑到了干草上并在上面蠕动着,它仍然覆盖着发亮的薄膜。凯琳迅速的撕开膜让小家伙出来,它是一头红栗色的小公马,凯琳拿起一块柔软的干布悠长韵律的擦拭它的身体。凯琳蜷缩在干草上,母马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头仍然低下来,身体的一侧抬起。凯琳开始紧张了,如果母马不接受这个孩子的话,她准备抢了小马驹就跑。但是‘安达路西亚’轻轻的喷着气,走过来探索着这个在干草上发抖的小生命。它推开凯琳的布,开始慈爱而母性的舔着它。 红栗色的小公马挣扎着要站起来,当它终于把前腿放稳后,试图把后腿也站起来,但是前腿没有站稳,它又倒下了。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它终于站起来了,然后象一个迷茫的婴儿一样四处张望,不确定接下来要做什么。幸运的是,‘安达路西亚’不是第一次当妈妈;它温柔的推着小马驹来到它身下正确的方向,然后本能推动着它。几秒钟后,它就在大口大口的吃着妈妈的奶了,细细的小腿显得很不稳定的张得开开的。 当凯琳来到另一个蓄栏时,丽琪正跪在一只非常小的马驹身边帮它擦拭并轻声的吟唱着。列维和佛罗德仍然在帮助母马生产,凯琳立刻看出‘黑貂’怀的是双胞胎。她的心揪紧了,因为很多时候双胞胎都只有一个活下来。从这头小马驹虚弱的外表看,形势对它并不利。 很快,另外一头小马驹也生下来了,它比丽琪手里的那头要大一点,虽然它们的外表几乎是一模一样。它是一头活泼的小母马,它很快就挣扎的站了起来,然后骄傲的抬起它的小脑袋观察着这个它即将要生活的陌生新世界。 佛罗德正在照顾‘黑貂’,于是列维过来检查另一头小马驹。“我想它太虚弱了,应该熬不过去了。”他怀疑的说,四肢无力的摇晃着走到小马驹躺着的地方。唐氏牧场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匹马死去。他们整晚都在照顾小马驹,让它保持温暖,抚摸它刺激它的循环系统,给它喂几滴从它母亲那里挤的奶。但是它太虚弱了,还没有等到太阳升起,甚至没有站起来过它就走了。 凯琳的眼睛满是泪水,虽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结果可能是这样的。大家都没有讲话。蓄栏里的每个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个寂静的小生命。但是当他们看着另外一个方向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荣耀而美丽的生命,两个小家伙正用它们的鼻子在探索着不大的版图中的每一个隐蔽处。 列维耸耸肩,摇掉身上的干草。“漫长的一夜,”他叹息。“我们整整工作了一天一夜。现在我们要洗澡,然后吃饭。” 凯琳一直到快到主屋,才发现丽琪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她四周看了了看,看到丽琪和列维站在一起。她张开嘴在大叫什么,然后列维迅速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很明显,他们在吵架,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这样。然后列维把胳膊圈在丽琪的腰上,逼迫她跟着他走向自己的私人住处。丽琪不需要被强迫,凯琳挖苦的想,看着他们走进去然后关上门。 哦,哦。那么列维就是莫丽提到的那个牛仔了。她肯定没有弄错,如果不是她全副身心都在鲁尔身上的话,她会注意到列维看着丽琪时的方式。在凯琳看到丽琪拥抱鲁尔的那天,他也一直看着丽琪。也许丽琪还不知道这些,但是列维是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及怎么得到它。丽琪应该好好享受她最后的自由日子了,凯琳微笑的想。他肯定知道丽琪在追求鲁尔。 “情况怎么样?”诺娜在凯琳几乎是每一步都呻吟着慢慢的走进厨房时问她。 “‘黑貂’生了双胞胎,但是其中一个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不过‘安达路西亚’的小马是一头块头很大小公马,毛色象火一样红。鲁尔一定很高兴。他喜欢红色的马。” “说到鲁尔……”诺娜有目的的说。 凯琳退缩了。“哦,上帝。诺娜,我不能。现在不能。我已经疲惫不堪了,而他会把我绞成肉陷的。” “好吧,我会尽量解释的。”但是诺娜看上去很犹豫,凯琳几乎要让步了。如果她的身体不是这么疲惫的话,她也许还会催促自己去看他,但是现在她太累了,无法面对他。 “告诉他关于小马驹的事,”她打个呵欠,直接说。“告诉他我要睡几个小时觉,然后我会起床后去看他。” “他不会喜欢那样的。他想现在就看到你。” 凯琳突然吃吃的笑起来。“告诉你和他说些什么。就说我已经原谅他了。那会让他发疯的,如果你走运的话,他会一言不发。” “那么你现在不会去看他?” “是的,现在不会。我真的非常累。” 最后,躺在她柔软的床上,她希望她已经和他谈过了。她可以告诉他小马驹的事,而且如果她在他肩头哭泣的话,他应该能理解。她正在给他一个教训,但是她希望自己不要和他一样也受到教训。她想和他在一起,抚摸他,照顾他。她很高兴自己答应等会儿去看他,因为一天都没有和他在一起真让她难以忍受。 诺娜下午叫醒了她,有电话找她。她东倒西歪蹒跚的走到电话机旁。“嗨,”电话里传来雷格兰愉快的声音。“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今晚的约会。猜猜我们会去哪?” 凯琳愣住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晚答应格兰约会的事。“哪里?”她虚弱的问。 “我有两张休斯顿宇宙队今晚的棒球比赛的票。我四点钟来接你,然后我们飞到那里去,赶在比赛前吃一顿提前的晚餐。听起来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凯琳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凄风惨雨的想到正躺在楼上的那个男人。 第十章 如果不是因为鲁尔的话,凯琳一定会玩得很愉快。表面上,她很快乐,有说有笑,但是实际上她很悲惨。虽然她是和格兰在约会,但她却觉得好象自己是和鲁尔在约会,只不过别人都看不到他,只有她看得到。每次当她对某件事感到好笑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鲁尔正躺在床上等着她去看他,因为他无法起床,不能来找她,然后她就为自己的笑而有罪恶感。无论如何,她都会有罪恶感,因为格兰是一个这么有趣而随和的同伴,但是她却无法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当他们看球赛时,她终于可以不想鲁尔而把精力集中到约会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棒球迷,但是她喜欢看人。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模样,不同的身材,穿着各式各样你可以想象的衣服。一对夫妻,很明显他们没有关心球赛而是正陷入浓情蜜意中,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着他们罗蔓缔克的行为。一个坐在他们正下方的男人,只穿着胶底运动鞋和牛仔裤,头上绑着一件t恤,他从比赛开始一直大声欢呼到比赛结束。格兰则一直没分清楚比赛的两只队伍。 但是看人群也有痛苦的时候。一个有着浓密黑发的男人吸引住她的眼光,她的呼吸似乎也在那一刻痛楚的停止了。鲁尔现在正在做什么?他吃东西了吗?他难受吗? 她让他情绪低落,而医生嘱咐过她要让他保持平静。如果他试图起床而摔倒怎么办?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凯琳意识到,如果他本来并没有那么生气的话,那么现在一定快气疯了。但是她还是得和格兰把约会进行完;格兰是一个好人,不应该被不礼貌的对待。也许他会理解也很爽快,但是凯琳觉得在他好不容易搞到球赛的票后,这样做是非常无礼的。 突然,痛苦的泪水盈满了凯琳的眼睛,她不得不把头转开去假装看人群而不让格兰发现。她好想回家,就算只是和鲁尔呆在一个屋檐下都好,那样她就可以看着他,确认他没事,即使他会生气得把指甲都啃掉也没关系。这是爱!有人曾经说过爱让这个世界转动?爱会让人锥心的痛苦,也让人沉迷于其中。然而即使痛苦,她也知道她没有别的办法。鲁尔早就是她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他,她根本就是行尸走肉的活着。难道她还没有发现这个吗? 她爱鲁尔,她爱牧场,但是夹在两者之间让她快疯掉了。她不知道对哪个的爱更多一些,她觉得这两者都是很复杂的东西。 看着格兰,凯琳意识到她完全无法想象鲁尔会弓起背部坐在体育馆,心不在焉的咀嚼着一个已经压扁的热狗,喝着清淡的热啤酒。她从来没有看到鲁尔放松过。他总是让自己工作到极限,直到他累得只能倒在床上为止,然后第二天一切又周而复始。他读了很多书,但是她不能说那些都是娱乐休闲的阅读。他看厚厚的关于饲养和遗传学的专业书籍;他研究马匹的血统谱系,和最新的医学和兽医知识保持同步。他的生活似乎全围绕着牧场在转。他去过舞会,但他并没有跳。他只是去那里确认她是否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除了牧场,他还有什么生存意义吗? 突然,一波怨恨的浪花席卷了她。牧场!又是牧场!如果她卖掉它,一切也许会好起来。她可能会失去鲁尔,但是至少她能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她伤感的认识到她对牧场的嫉妒比对任何其它女人的嫉妒都甚。丽琪想勾引鲁尔,这让她愤怒,但更多的是怜悯,因为凯琳知道她的继姐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丽琪什么都没有;丽琪没有牧场。 如果她有勇气的话,她应该直接问鲁尔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这是爱一个人时最困难的一部分,她苦涩的想;这让你感觉没有安全感而容易受伤。爱能让一个理智的人变成一个疯子,让勇敢的人变成懦夫,让有道德感的人变成荡妇。 当格兰站起来,伸展四肢,打呵欠的时候,凯琳一下子意识到球赛结束了,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记分牌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队赢了。宇宙对队赢了,但是只赢了一分。这次的比赛得分都不高,这是一次投手之间的比赛而不是击球手之间的比赛。 “在回去之前,我们去喝点咖啡,”格兰建议。“虽然我只喝了一罐啤酒,但是我可不想在开始飞行之前听到任何警报声。” 至少他还是很清醒的,凯琳想。她大声的同意,喝点咖啡听上去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在飞机场旁的咖啡店里悠闲的渡过了一个小时。她注意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想到如果鲁尔还醒着的话,他一定会气得发抖。这个想法让她既渴望又害怕回去,只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当他们坐上飞机系好安全带时,她发现自己的愿望实现了。格兰突然熄灭了引擎。“燃压不够。”他嘟哝着,爬下他的座位。 燃压泵坏了。当他们买到一个新的燃压泵并安装好,终于飞起来时,已经过了午夜。如果直接降落在牧场铁定会吵醒所有人,因此格兰把飞机开回机棚,然后开车送她回家。当他匆忙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后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她象一个约会晚归的孩子一样脱掉袜子,掂着脚尖走过黑暗的屋子,避开老地板会咯吱咯吱做响的一些地方。 当她踮脚经过鲁尔的房门时,注意到他房门下露出一线灯光,于是她犹豫了。他自己无法够到开关去关灯。如果没有人帮他关灯就自己去睡了,那么他的灯会亮一整个晚上。今晚还有多少时间,她不仅莞尔。为什么不承认她想看看他呢?自从她上次看到他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了,突然她觉得仿佛更长。她象一个吸毒者一样需要他。 她慢慢的,小心的打开门,向里面窥探。至少他是躺着的,那么一定有人记得帮他从坐着的姿势换成了躺着的姿势。他的眼睛闭着,宽阔的肌肉发达的胸膛平稳的起伏着。 她浑身一战,失去了镇定。上帝,他看上去那么安详!丝滑的黑发有些乱,新生的胡茬让下巴变成青黑色;一只强壮的胳膊放在头边,修长的手指放松的张开。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先是青铜色的发出淡淡光辉的肩膀,然后是他长满了整个胸膛一直延伸到腹部的男性胸毛,最后肆无忌惮的在裸露的肌肉纠结的大腿上逗留。他只用被单盖住了肚脐部分,左腿则完全没有盖上,沉重的石膏支撑在枕头垫起的支架上。 她为他的雄性美而发抖,安静的走到床边,低下身找灯的开关。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弄出来,她很确信这一点,但是他的右手突然伸出,手指抓住她的腰。他的黑眼睛一下子睁开,看了她几秒后,眼中野兽一样的光芒消失了。“小猫。”他嘀咕。 他应该睡着了。她对自己发誓。但是那场战争让他的本能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注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注意着是否有人在身边,而他的身体会在他醒过来之前就做出反应。她观察到“在丛林中”的意识从他的头脑中消失,他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方。他的表情刚才冷酷而野性现在则生气的眯起眼睛。他手指上的压力减弱了,但是还不足以让她脱身。相反的,他拉近她,让她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趴在床上,用他有力的臂膀抱住她。 “我告诉过你,要你离雷格兰远点。”他轻声咆哮,他把她拉得很近,温暖的吐吸喷在她的颊上。 谁告诉他的?她凄凉的想。任何人都可能告诉他。整个牧场都看到格兰来接她。“我忘记已经答应了他的约会,”她压低声音不容怀疑的说。“当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已经买了休斯顿的球赛票,我不可能在他这么麻烦的安排了这些后推掉他。他是一个好人。” “我才不关心他是不是下一个美国圣人,”鲁尔回答,仍然是那种轻柔,丝滑带着恐吓的调子。“我告诉过你,我不要你和别的男人出去,我是说真的。” “就这一次,此外,你并不拥有我!” “你这样认为吗?你是我的,而且我会做任何事把你留在我身边。” 她给他一个警戒而苦恼的笑。“你会吗?”她喃喃,害怕她太清楚如果她卖掉牧场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恨她。他会很快的甩掉她,让她永远都无法从痛苦中恢复过来。 “打击我然后查找真相,”他邀请道。“那就是你一直做的。打击我,然后试图找到那个看不到的绕着你可爱小脖子的链子。好吧,蜜糖,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加重力气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得更近。凯琳用左臂支起自己试图脱身,但是即使他是躺在床上,他的力量还是比她的大。当她手臂坍塌下来整个趴在他身上时,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狂暴的想试图不要撞击到他或者伤害到他的断腿而离开。 他松开她的手臂,把手插进她的头发里,用手指绞住她长长的丝绸一样的头发,然后拉起她的头。“鲁尔,不要这样!”在他的嘴压向她时,她立刻哀号。她想拒绝他的亲吻,想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嘴和牙齿。但是她都不成功。他没有伤害她,他抓住她的下巴,施加了足够让她张开嘴的压力,然后他的舌头就突破了牙齿这道障碍,在她嘴里的每一处开始点燃情欲的火焰。她头昏眼花的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消失了,而她则四肢无力的沉沦了。 他吻得很用力,吻了很长时间,她知道明天她的嘴唇一定会肿胀而且有淤伤,但是这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让人兴奋的品尝上,都在他舌头性感的插入上,他既是惩罚又是奖赏的轻轻啮咬着她,从她的嘴到她的喉部,然后经过她性感的锁骨到达她柔软的肩窝…… 他用力拉下她的胸罩带;然后手伸到后面熟练的解开它的纽扣,让她的胸部完全展现在他面前。凯琳呼吸困难的耳语。“求你!”不知道自己是请求他继续还是停止。当他的手钻入她裙下色情的抚摸她时,她疯狂的颤抖着,虽然不断无意识的耳语着混合了抗拒和恳求的“求你”,她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贴住他。 他嘶哑的呻吟着,把她的腿拉到他的大腿上,把她扶正坐在自己身上。突然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哭泣。“我不想伤害你。”她呜咽着说。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他低哼着。“快点,蜜糖,和我做爱。我太需要你了!难道你感觉不到我正在为你疼痛吗?” 在他们亲密火热的拉扯中,他已经把她的内裤剥了下来,不耐烦的扔到一边,让两人身体最隐秘的部分再也没有障碍。他的手引导着她坐上去,让她慢慢的,放松的包容住他的男性。 她的感觉是如此甜蜜而狂野,让她几乎要叫喊出声,但是最后她还是把声音克制在喉咙里。随着身体的每一次起伏,她都意识到这个男人特别的性感,他躺在她身下,让一个女人享受他的身体,让这个女人决定他们做爱的节奏。而这是最迷人的,因为鲁尔是那么强势的一个男性,而且他的力量并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减弱。她爱他,用她的心和灵魂还有她身体起伏的魔术爱着他。她异常敏感的接受了他给她的一切,并且十倍的回报予他,用她极度的欢娱做为送给他的礼物,用心的感受着他也因极度愉悦而释放的排山倒海一样的反应。 结束后,她被催眠似的躺在他的胸膛上,半张的眼睛懒散的看着房间,突然她看到大开的房门,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鲁尔,”她感到羞耻的呻吟出声。“我没有关门!” “那么现在去关上它。”他温柔的指导她。“从里面锁上它。我和你还没有完呢,蜜糖。” “你需要睡觉——” “差不多黎明了,”他指出。“我们好象总是在凌晨的时候做爱。而且我已经睡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我们需要谈谈,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这倒是真的,她不情愿的离开他,小心的下床,仔细的避免碰到她,然后关上门,加上锁。事实上,只有丽琪可能在一大早突然闯进来,因为她知道凯琳和他在一起。她把身体上的衣服全部脱掉——事实上,它们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鲁尔刚才把上衣和裙子都拉到了她的腰部。她赤裸的钻进被单,紧紧的贴着他,几乎再次沉醉在与他相贴的愉悦中。她用鼻子爱抚着他的肩窝,嗅闻着他的男性气味。她是如此的放松,如此充满…… “小猫。”他低声在她头发里呢喃,感受着她倚贴着他的感觉。她没有回答。一声痛苦的挫败叹息逸出他的唇,他发现她居然睡着了;于是他紧紧的搂着她苗条的身体,在披散在他肩上的红发上印下一吻。 当凯琳几个小时后醒过来时,一只手臂传来痛苦的感觉,她发现自己的全部体重几乎都压在这只手臂上,鲁尔还在睡觉。她小心的抬起头,审视着鲁尔,发现即使是在睡觉中,他看上去也是那么的苍白和疲劳。他们的欢爱甜蜜而急迫,但是他真的还没有好到可以那样做。她灵活的从他身边挪开起床,然后按摩着自己那只麻木的手臂,让它恢复正常的循环。仿佛有上千只细小的针扎着她的皮肤一样,她连拉带摸的让她的手臂逐渐改善;然后默默的穿好衣服,拿起剩下的衣服,在他醒过来之前离开了房间。 她很累。几个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并不够,但是她还是淋浴后穿好衣服准备处理每天的杂务。诺娜微笑的看着她,当她走进厨房时。“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好好休息一下。”她咯咯的笑着。 “鲁尔以前好好休息过吗?”凯琳挖苦的问。 “鲁尔比你强壮。我们可以熬过去的;牧场运转良好不会在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就跨掉。早餐吃华夫饼干怎么样?我已经和好了面糊。” “很不错。”凯琳回答,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她斜斜的靠着橱柜一口一口的啜饮,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疲劳压跨了。 “莫先生打过两次电话过来,”诺娜随意的说,凯琳的头猛的抬了起来。她差点把咖啡弄洒,于是她把杯子放下来。 “我不喜欢那个人!”她焦躁的说。“为什么他不能离我远点?” “你是说你不会把牧场卖给他吗?” 凯琳意识到在这里是没有隐私的,她心不在焉的擦了擦额头。毫无疑问,牧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莫先生想买牧场;也毫无疑问,牧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早晨是从谁的床上醒过来的!就好象生活在金鱼缸里一样。 “我偶尔动过这个念头,”她叹息道。“不过又……” 诺娜熟练的把面糊倒进华夫饼干模具中。“我不知道如果你卖掉了牧场,鲁尔会怎么做。他不会为莫先生工作的,至少我不认为他会。他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个地方系在一起。” 诺娜的话让凯琳浑身肌肉都收紧了。她知道那些。她一直都知道那些。她可能拥有唐氏牧场,但是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拥有者。牧场属于鲁尔,而鲁尔也属于牧场,这远比牧场记在谁名下更重要。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用他的时间,心血和汗水——“购买”了牧场。如果她卖掉它的话,他会恨她。 “我能理解,”她紧张的说。“我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无法做出一个决定。” “那么就别做任何决定,”诺娜建议。“至少到一些事解决了以后。你现在压力太大。再等一等吧;在三个星期的时间里,你的想法会完全改变。” 诺娜的建议其实也是凯琳已经多次对自己说的,而且她再次意识到这样做是明智的。她坐下来吃她的华夫饼干,并惊讶的发现几分钟的安静让她感觉好多了。 “小猫!” 低沉,不容置疑的叫声从楼上传下来,她立刻再次感到紧张。主啊,她对要和他谈话这个想法是如此的恐惧。这说不通,她严厉的告诉自己。她刚刚还在他的臂弯里睡觉;为什么她要那么害怕和他谈话呢? 因为她害怕无法阻止自己投到他怀里,并答应做他要她做的任何事,这就是原因!如果他再请求她嫁给他,她可能会象个白痴一样的妥协并且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他,完全不考虑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爱她”,而只是说了“娶她是个计划”的事实。 “小猫!”这次,她听到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起脚上楼了。 当她打开门时,他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嘴唇苍白。“我就知道昨天那样做不对!”她温柔的说道,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他的前额。他的黑眼睛睁开,给她一个吝啬的微笑。 “看来你是对的,”他咕噜着。“上帝,我的头好象要爆炸了一样!给我准备冰袋,好吗?” “我就去准备,”她承诺着,用指尖履平他的头发。“你想吃点什么吗?” “现在不想。我想喝点冷东西,把空调打开。”当她转身开空调时,他平静的说,“小猫……” 她转身面对他,疑问的扬起眉毛。他说,“关于雷格兰……” 她羞红了脸。“我告诉过你,他只是一个朋友。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不会再和他出去了。” “我知道。我昨晚发现你还戴着胸罩。” 他从半垂的眼睑下看着她,用眼光将她剥得精光,她的两颊飞上两朵红云。她不需要他把话说透,但是他还是说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不可能还戴着胸罩,对吗?”他嘎声问。 她沙哑的发出微弱的回答。“不对。”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我不这样认为。给我一点水喝,蜜糖。我现在不想进行任何太刺激的谈话。” 当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无法停止的格格的笑。真喜欢他首先让她处于守势,然后告诉她,他的弹药库里已经没有更多危险的可以攻击她的东西了,除了一个微笑和一个性感的评论。他不是她能操纵的,她也认识到她不想去操纵他。他属于他自己,不应该被别的什么控制。他也没有真的想操纵她。有时候,她怪异的觉得他对她有一些警惕,但是他通常不会告诉她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除了在雷格兰这件事上,她微笑的想。而且甚至在这件事上,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她的红头发就和她的脾气一样是倔强的信号。 鲁尔并没有好到能做任何深入的谈论,她对此感到高兴。当他喝完一杯冰茶后,她照顾他躺好;并将一个冰袋放在他的头疼的地方,在她整理房间的时候,他安静的躺着。“列维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他低声说。“他说你独力帮助‘安达路西亚’生产。你碰到麻烦了吗?” “没有,它知道怎么做。” “它是一个很棒的小妈妈,”他困倦的说。“但是知道死了一只小马驹还是让人难过。我们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一对双胞胎都成活的案例,但是这不是很常有的事。双胞胎中个头小一点的那匹,无论在大小和重量上,一直都比不上另外一匹,但是它性格甜美温顺。而且它太小了,我当时都不敢把它和其它马放在一起饲养,生怕那样会伤害它甚至杀死它,因此最后我把它卖给一户人家,他们一直想为他们的孩子们购买一匹温顺的小马。” 凯琳对自己没有关心马的状况而感到不安,她犹豫的问,“那……列维有说任何关于‘黑貂’的事吗?它现在怎么样?” “它很好。你看到小马驹了吗?” “从它出生后就没有看过了。它是一个很健康的小东西,又高又顽皮。它几乎一落地就非常健康。” “它有‘爱尔兰疾风’的血统。外表看上去不象小马而象四岁以上的小雌马。糟糕的是;大部分雌马都没有雄马跑得快,即使它们已经很快了。” “‘茹菲’呢?”凯琳愤怒的为雌马辩论。“它就是一匹赢得了英国大赛马会奖杯的雌马,这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自作聪明的家伙。” “甜心,即使在奥运会上,女人也不可能跑得比男人快,对马也一样……除了一些极个别和特殊的例子,”他勉强让步。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喃喃道,“我必须起床。有太多事要做了。” 她开始向他保证一切都在控制之下,但是很快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而她不想打扰他。她注意到睡觉是治疗他头痛最好的镇痛药。那就让他尽量的休息吧!不久,也许很快,他就会强迫自己去工作。今天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提出要起床,但是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当她走出来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今天并不比昨天或者以前更热,但是她太疲乏了,这让她更敏感的注意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灼热的太阳光。这是从地球深处升起的热浪,它们拍击着她的脸。那年七月也是这样热,当时鲁尔——忘掉这些,她严厉的告诉自己。她还有工作要做。昨天她没有工作,而今天她必须加倍工作来补偿。 她来到产驹厩检查两个新妈妈和它们的孩子。佛罗德向她保证‘黑貂’经过那场折磨后一切都很好,然后邀请她在任何可能的时候助他为母马接生。凯琳疑惑的看着他,他大笑起来。 “你把‘安达路西亚’处理得很好,凯琳小姐。”他向她确认。 “是‘安达路西亚’自己处理得很好,”她笑着纠正他。“顺便问一下,你知道列维今天早晨在那里吗?” 佛罗德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想我今天早上看到列维和丽琪在一起,驾驶着货车穿过牧场。”他朝东向指了指,凯琳知道那是牛群吃草的地方。 如果丽琪在货车上,那么和她在一起的有可能是列维,凯琳在发现他们的关系后很快的想到这一点。她很高兴丽琪终于把注意力从鲁尔身上转开了,但是又对列维充满了同情。难道他没有意识到丽琪除了会惹麻烦,什么都不会吗? 突然她被一声让人血液凝固的叫喊声定住了。她呆立在那里,看着佛罗德,在他的脸上,她也看到同样的惊骇。 “火!马厩起火了!” “哦,上帝,”她呻吟着,突然如梦初醒,立刻转身拼命朝门口跑去。佛罗德脸色苍白的跟在她身边。马厩起火!这是牧场最害怕的事情。动物们往往会惊慌失措而拒绝任何营救它们的努力,最后酿成灾难。在她跑向马厩的时候,她难过的想到,如果鲁尔知道这个情况的话,他一定会逼迫自己从床上起来,然后拖着病体协助他们,最后耽误他的康复。 “火!” “哦,上帝,安静点!”她叫道。迎接她的一个牧场工人看上去十分震惊;然后他看到她看了主屋楼上的房间一眼,于是露出了解的神情。马厩敞开的门内涌出滚滚浓烟,她听到害怕的马儿嘶叫声,但是她看不到任何火光。 “这里!”有人扔了一条湿毛巾到她脸上,她冲进黑暗的马厩,即使有毛巾隔着,刺鼻的烟雾还是进入了她的肺让她开始咳嗽。她没有感觉到很热,不过现在不是去找火光的时候;马是最重要的。 受惊的马匹都站在自己的围栏前用脚踢着栏杆。凯琳摸到一个门打开它,斜眼看到一匹马从烟雾中跑出来,她认出它是‘红魔’,鲁尔最爱的马儿。“别怕,别怕。”她低吟着,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湿毛巾放到马的眼睛上盖住。‘红魔’逐渐安静下来,允许她拉着它走出马厩,其它的马也被快速而几乎无声的带出马厩。是耐心和关怀的手让马儿们平静下来。 当他们找到火源的时候,它仍在闷烧。幸运的是,火没有烧到干草上,否则的话整个马厩会在几分钟内就付之一炬。是一个——鲁尔两个月前雇佣的——年轻人首先发现火来自马具室,它先是在一个垃圾桶里烧,然后蔓延到鞍毯和羽毛上。马具都被烧毁了,房子也熏得黢黑一片,但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它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 让人惊异的是,鲁尔好象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骚动。也许空调的嗡嗡声掩盖了外面的噪音。凯琳叹息了一声,知道她还是要告诉他整件事,也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如果他还负责管理牧场的话,马厩是不可能起火的。有人认为现在这个老板不够权威,因此粗心的随意扔火柴或雪茄,幸运的是事情没有变得更糟。但是,大量的马具需要重新购买。她实在太累了结果疏忽了这些,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诺娜安慰的用胳膊环绕着她下垂的肩膀。“走,回屋子里去,凯琳。你要好好洗个热水澡。你从头到脚都快成黑碳了。” 凯琳低头看着自己早前才换上的干净衣服,现在已经被烟灰熏脏了。她感觉到脸上,头发里到处都是灰。 当她站在淋浴器下时,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会让鲁尔失望。她不知道告诉他后他会怎么说。 原来鲁尔打开了床头的小收音机,是这让他没有听到外面的骚动。当她进门后,他看着她,当看到她脸上严肃的表情时,眼睛眯了起来。他打量着她湿湿的头发和换过的衣服,然后下巴变得坚硬。 “发生了什么事?”他叫道。 “马具室发生了一场……火灾,”她结结巴巴的说,犹犹豫豫的走近鲁尔。“火势没有扩散,”她飞快的向他保证,看到黑云笼罩在他脸上。“马匹都很好。只是……马具室。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从咬紧的牙缝里问。 “我——这是我的决定。你知道也不能做什么。我们首先把马匹弄出来然后——” “你进入马厩?”他咆哮道,一下子支肘坐起来,结果用力过猛让他再次头痛得退缩了一下。他深邃的黑眼睛开始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突然她觉得一股寒意窜上背脊。他非常生气;他双拳紧握,他要发狂了。 “是的。”她承认,然后就感到眼中蓄满眼泪。她快速的眨掉眼泪。她可不是个一被责怪就大哭的孩子。“火势并没有扩散到马具室后面,感谢上帝,但是马儿们很害怕而且——” “老天,女人,你是笨蛋吗?”他怒号。“完全是不计后果,愚笨至极的做事……!” 她是笨蛋,因为眼泪已经不听话的流下了脸颊。“我很抱歉,”她哽咽的说。“我也不希望发生这一切!” “那你是怎么搞的?难道我一分钟不看住你就会出事吗?” “我说了我很抱歉!”她喘着气对他说,突然,她无法忍受站在这里听他说下面的话。“我晚点过来,”她眼泪汪汪的说。“我已经派人去镇上多买点马具回来。” “该死的,回来!”他咆哮着,但是她迅速的跑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她拍打着颊边的眼泪,然后来到盥洗室,打开冷水冲脸,直到脸上的红色消失为止。她现在很想躲在房间里藏起来,但是骄傲让她挺直了肩膀。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她不准备让别人来承担她的重担。 第十一章 有人已经通报了列维,他开着货车飞快的驰过牧场滑进院子的停车场。列维迅速下车,紧抓住凯琳的胳膊让几乎她痛呼出声。“发生了什么事?”他嘴唇绷紧的问。 “马具室起火了,”她疲倦的说。“我们在它蔓延前已经扑灭了它,但是马具室烧毁了。所有的马都没事。” “见鬼,”他诅咒道。“鲁尔一定会很恼火。” “他确实很恼火。”她试图微笑。“我刚才告诉他了。实际上,用恼火来形容他还算轻的。” “垃圾桶不知道怎么起火了;看上去火是从那里开始的。” “谁今天早晨在马具室里?最关键的是,最后一个呆在那里的人是谁?” 她茫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到要问这个。” “如果我找到这个人,他就要开始另外找工作了。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在马厩周围吸烟。” 在凯琳看来,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吸烟并引起了火灾,但是从列维严厉的表情来看,最后如果没有人认帐的话,每个人都会有麻烦。她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去烦恼这件事情。她随意的向四周看了看,注意到丽琪也没有为这件事烦恼;她正边朝主屋走去边把头发扭起来随意的在头顶扎起来。 空气很热,而且没有风,仍然充斥着烟的味道,这让马匹很不安。马匹不耐烦的踢着栏杆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在马厩里回响。所有人都忙于让马匹安静下来,让它们不要伤害它们自己。凯琳放弃让“红魔”继续呆在马厩的想法,带它来到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走动。它很麻烦,因为它不习惯被拘禁,但是除了鲁尔以外,它不让别人带它出来锻炼。 突然凯琳很想骑马。她正想让人帮她拿一个马鞍过来,就想起现在已经没有完好的马鞍了。她把脸挨在马儿肌肉饱满的脖子上叹息着。今天本来很高兴的,但是现在已经是一场噩梦了,而且看上去完全无法逃脱。 列维有条不紊的询问着每一个在牧场工作的人,但是凯琳认为垃圾桶里的火可能已经闷烧有一段时间了,而很多工人都到过那里,一些工人现在还不在牧场,他们今天早晨就离开了,要到黄昏才回来。她向列维招手要他过来。“请你晚一点再处理这件事,”她请求,然后向他解释原因。“我们现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要通知保险公司,而且我相信他们会做现场调查的。” 什么事都无法对列维隐瞒,他十分锐利。他久久的,认真的打量着她,然后石头一样冷硬的表情稍微软化。“你曾经哭过,对吗?别让这个影响到你。事实是火灾是很严重的事情,而损失会更糟糕。” “我知道,”她坚定的说。“我应该检查所有一切的,但是我没有。这是我的错。” 列维接过她手里“红魔”的缰绳。“你的错,见鬼!你不应该事无巨细到每一个角落——” “鲁尔会查出来的。”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认为她说得对,于是闭上了嘴巴。鲁尔会查出来的。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突然列维想到什么,开始愁眉苦脸。“鲁尔说什么了吗?” “他说了很多。”凯琳含糊的回答,并对他展开一个痛楚的微笑。 “例如?” 她再次让愚蠢的眼泪充满眼眶。“你是想让我再被侮辱一遍,还是继续谈论眼前要解决的事?” “他只是疯了。”列维困难的说。 “我也这样认为!” “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马厩失火是很严重——” “我知道。我不是责怪他。”她真的不知道。他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工作多年的牧场很有可能一瞬间化为乌有,而且他心爱的马儿们也可能会悲惨的死去。 “他冷静下来会向你道歉的。你等着。”列维承诺道。 凯琳抬眼怀疑的看着他,列维的眼睛里也出现一抹胆怯。她无法想象简鲁尔向人道歉,很明显,列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是我的错。”列维叹息说道。“我本来应该在这里,但是我却——”他突然停住了。 “我知道。”凯琳看着自己的靴子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这么说,最后还是脱口而出。“别伤害她,列维。丽琪已经处处碰壁,收过很多伤害了,她现在无法处理更多的伤害。” 他眯起眼睛。“除非她对我是认真的,我才可能会伤害到她;但是她并不认真。她只是在玩弄我,把我当一个乐子。我知道这些,因此我只好陪着她玩。如果我做出最后的决定的话,她会第一个知道。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准备好。” “男人有准备好的时候吗?”她苦涩的问。 “有时候。象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女人是男人永远无法戒除的一个习惯。这就象是融在男人血液里的东西一样,当男人回来时有热饭菜的香味,或者是背后的挖苦,笑声,甚至是争吵。而这真的很有意思,当你和一个人激烈的争吵的时候,还知道他们仍然爱你。” 是的,那确实很有意思。但真正痛苦的是和一个你爱着他,而他却不那么爱你的男人发生激烈的争吵。鲁尔说的每一句愤怒的话都象刀子一样割裂着她。 “拿丽琪来说,”列维臃懒的说。“她结过两次婚,但是她一直都只是一个装饰品。没有人曾经需要过她;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用。你以为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围着马匹打转,在牧场工作?只有那时候,她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充实的人。这个女人需要一个能让她照顾他的男人。” “你是那个男人吗?” 他耸耸宽肩。“我已经自己照顾自己很久了,那是一个很难改变的习惯。谁知道呢?如果我是你介意吗?” 凯琳震惊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介意?” “我有很多问题,而且我也看到了很多麻烦。” 她笑了。“那么你也要开始和别人分享它了,我打赌。” 他也开始笑;突然,汽车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转头看着行驶而来的汽车。“是谁?”她问,把手放在眼睛上看着远方。 过了一会儿,列维怒声说,“我想是姓莫的那个家伙吧。” 她低声嘀咕的咒骂了一句。“他真够有耐心的,对吗?他不喜欢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不确定会有否定的答案。”列维低头看着她,简洁的说。 “唔,是的,”她激烈的说。她没有说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也许她一直都知道她不会卖掉牧场。她自己和这里的关系太紧密了,不可能把它卖给一个陌生人。她的过去和未来都和德克萨斯的这片土地联系在一起。 “‘红魔’安静下来了。”当莫艾瓦下车的时候,列维观察着。“我要带它回马厩。” 她面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站在那里等着不受欢迎的来访者。“莫先生。”她用一种中立的语调说。 “艾夫人。我今天早晨听镇上人说你这里有了一些小麻烦。”他冷漠的眼睛投向马厩,凯琳惊讶的发现消息扩散得还真快。 “你是来看看情况,决定自己是否还要购买的吗?”她甜蜜的问。“就如你看到的,损失很小,没有马匹受伤;我想我还是直接告诉你,也顺便节约一点你的时间和精力吧,我不会卖牧场的。” 他并没有感到吃惊;仍然满怀信心。“别太草率的做出决定。你也听到了我的提议。当人们开始实际的谈论价钱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都会改变主意的。” “我不会。我出生在这个房子里,也准备死在这里。” 他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直接说出一个价钱,如果她稍微对自己的决定有一丝犹豫的话,她就会改变主意了,那可是很大一笔钱。但是事实是,她没有受到诱惑。她摇摇头。“没有兴趣,莫先生。” “这些钱可以让你未来的生活过得非常舒适。” “我现在也过得很舒适。这是我想呆的地方,我可以在这里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为什么要为了钱而放弃这些呢?” 他叹了口气,把手插进口袋里。“再考虑一下。房子只是房子。一块地也只是一块地。还有很多的房子,很多的地。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你。瞧瞧你。你浑身上下都贴着大城市女人的标签。” “我浑身上下,莫先生,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德克萨斯的灰尘。我的灰尘。我在芝加哥住了好几年,是的,但是我没有一天不想念牧场,希望自己能在这里。”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并提高了自己的出价。 凯琳开始感到苦恼。“不。不。我没有兴趣知道——任何价格。”她果断的说。 “你可以环游全世界——” “不!” “买珠宝和毛皮——” 凯琳已经快被刺激得失去了耐心,她咬紧牙关。“我不想卖。”她坚决的说。“为什么你不相信呢?” “艾夫人,”他警告。“如果你想逼着我再提高价钱,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和你的简先生谈过了,而且他很诚实的给我开了一个公正的价格。我很喜欢马,而且我也喜欢拥有一个自己的牧场的想法;不仅如此,我确切的听说你很快要回芝加哥。” 凯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抓住他的胳膊。“什么?”她有些气喘的问。 “我说我和你的管理人谈过了。你自己告诉过我,他比这个牧场的任何其它人都了解马匹,所以他是最合理的交谈者。他也告诉我你可能要离开。” “你什么时候和他谈的?” “昨天夜晚。用电话。” 鲁尔现在住的房间有一个电话插座,所以她只能假定有人把电话拿到房间让鲁尔使用。但是为什么鲁尔会这样告诉这个男人呢?他不是死都不愿意卖牧场…..难道不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简先生告诉你些什么?”她要求知道。 “我们没有谈很久。他只是简要的和我说明,他认为你会回芝加哥,以及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你就会卖,而且我们讨论了多少价钱合适。根据他的建议,我认为最后的出价是非常划算的。” 凯琳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吧,他的想法是错的,你的也是!”她是那么生气以至于身体开始发抖,她气愤得差点流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简鲁尔在玩什么游戏,但是很快她就会找出答案的。“我的回答是不卖,莫先生,而且这是我最后的回答。我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那就算了,”他不高兴的说。“那就算了。” 她不想目送他离开。她转身跑进主屋,整个思想都集中在牧场、鲁尔和到底他告诉莫先生她会卖牧场是什么意思上。他是想要她离开吗?不,他不会这样想!昨晚他还和她做爱,好象要不够她一样。但是……为什么? 她看都没有看诺娜一眼就冲过她身边,几乎是脚不点地的“飞”上二楼。没有先敲门,她打开了房门。 一开始,凯琳对床上混乱的景象,扭在一起的身体完全没有感觉,脸上一片空白;然后猛的惊醒,她感到脚发软,不得不倚靠着门框支持住自己即将倒到地板上的身体。在她今天碰到的所有倒霉事中,这无疑是最糟糕的一个。它仿佛在她的胃上击了一拳并将所有的空气从她的体内逼出。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撕裂了,面无血色。丽琪在鲁尔的床上,她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嘴唇粘在他的唇上,她在他身上扭动着,手抚摸着鲁尔肌肉贲张的身体。她的宽松上衣解开,衬衫下摆有一半已经从牛仔裤里抽了出来。鲁尔的手缠在她的头发里。 然后惊骇从凯琳的意识里消失,她确实看到了这一幕。鲁尔没有把丽琪的头压向他;他正拉着她的头发努力的把自己的嘴唇从她坚定的攻击中解救出来。最后,他设法推开了她,嘀咕道,“该死的,丽琪,你能不要这么做吗?别骚扰我!” 愤怒在凯琳的体内爆炸。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床边。她眼前仿佛出现一阵红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抓住了丽琪的衣领把她从鲁尔的身上拖下来。愤怒让她超乎寻常的大力。“够了,”她嚷道,仿佛从收紧的喉咙里撕裂出的象沙子一样粗糙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嘿!”当凯琳把她扔到门口去时,丽琪激烈抗议。“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凯琳一言不发,她太生气而无法说话,凯琳拖着这个女人出了房间,重重的把房门在她们身后关上,没有听到鲁尔嘶哑的叫她回来的哭喊声。 楼梯的扶栏疯狂的向她招着手,这个诱惑象蜜糖一样诱人,但是最后,理智阻止了凯琳想将丽琪推下楼梯的想法。一个淑女是不做那种事的,或者那是她自己认为的,她逼迫着丽琪沿着走廊快步走,好象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轻松的处理这个年轻女人。丽琪大声的呼喊和哀号几乎可以把死人都吵醒,但是凯琳的咆哮盖过了她的声音,“闭嘴!”凯琳把丽琪推进房间。 “坐下!”她怒吼,丽琪听话的坐下。“我警告过你!我要你离他远点。他是我的,而且我不会再容忍你趴在他身上,听到了吗?收拾好你的行李,滚出去!” “滚出去?”丽琪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嘴无意识的张开。“去哪里?” “那是你的问题!”凯琳打开壁橱把行李箱都拖出来。把它们扔到床上,打开,然后拉开所有抽屉,手忙脚乱的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箱子。 丽琪一下子跳起来。“嘿,别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我并没有强奸他,你知道的!对鲁尔来说,一个女人是不够——” “从现在开始他只需要一个女人!而且别试图让我相信是他邀请你去的,因为我不会相信!” 丽琪看着混乱的衣服。“该死的,不要再那样扔我的衣服!” “那么你就自己打包!” 突然,丽琪咬着嘴唇,眼泪滑下她的脸颊。凯琳既厌恶又惊愕的盯着她,纳闷怎么会有人哭的时候看着还这么可爱!没有红红的流着鼻涕的鼻子,没有弄花的脸,只有钻石一样菱形的眼泪优雅的滑落。 “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丽琪低声说。“而且我没有钱。” 门开了,莫丽走进来,烦恼的蹙着眉。“你们两个一定要搞得好象房子是拳击场吗?发生了什么事啦?” “她想赶我走!”丽琪激烈的控诉,她的眼泪仿佛变魔术一样全没了。凯琳沉默的站着,手放在臀部,脸上带着执拗的表情。 莫丽看了一眼她的继女,恼怒的说,“这是她的房子;我想她有权利决定谁可以住在这里。” “你说得对,这一直都是她的房子!” “住口!”莫丽尖锐的说。“自怜自艾没有任何帮助。你应该知道凯琳最后还是会回来,而且如果你缺乏远见没有看到这一点并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准备的话,那么别责怪别人。此外,你真的想在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的听别人说那些噼里啪啦的欺骗的话吗?” 显然莫丽观察入微,虽然她一直看上去除了自己对别人都不关心。凯琳做了一个深而平静的呼吸。当然!生活毕竟不是那么复杂。其实是非常简单。她爱鲁尔,她爱牧场,而且她不准备放弃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为什么要让自己因为担心鲁尔爱的深刻程度而搞到撕心裂肺呢?无论那是什么,它们都在那里,而且那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些,她的理智恢复了。她叹口气。“你不必现在就离开,”她告诉丽琪,揉揉前额让抽搐减轻。“我刚才失态了,当我看到……总之,你有时间可以做一些计划。但是是有期限的,”她警告。“我不认为你想留在这里参加我们的婚礼,对吗?” “婚礼?”丽琪面色苍白;然后双颊又涨红。“你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是吗?” “我有理由这样,”凯琳平静的回答。“鲁尔在他摔断腿前请求我嫁给他。我接受了。” “恭喜你,”莫丽平静的插话。“我想我们真的碍事了,是不是?丽琪,亲爱的,我已经决定采纳凯琳的建议去住她在芝加哥的公寓。我想,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住在那个公寓里,我们会好起来的。它有两间卧室,是吗?”她匆忙的问凯琳。 “是的。”凯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看着丽琪。 丽琪咬着嘴唇。“我不知道。我要想想。” “别想太久,”莫丽建议。“我这个周末就准备离开。” “你说过我已经大得不能再和妈妈一起住了。”丽琪带着一丝怨恨的模仿莫丽说过的话。 “我的安排和提议都只是暂时的,”莫丽厉声说。“看在上帝份上,接受吧!” “好的。”丽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象一个阴沉的孩子,但是凯琳并不关心。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当她的脾气过去后,她会为自己没有给丽琪一个机会去做一些安排而被扔出去感到愧疚的。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丽琪会留到这个星期末,她感觉好多了,这样她就可以妥善处理——只要她不再抓到这个女人再次骚扰鲁尔。 鲁尔。凯琳又深呼吸一下,准备打最后一场战。简鲁尔的单身生活就要结束了。他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她爱他就够了,而且她不会再逃离他。她准备呆在这里,而且如果他想要牧场,他也必须接收她。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她无法忍受任何其它女人认为他是独身的,并因此而跳上他的床!她计划尽快缚住他,现在就做。 带着一个骑兵旅的决心,眼睛中满是坚定,凯琳沿着走廊回到他的房间,猛的扭开门。 她下意识的看向床,然后震惊的发现床是空的。她顿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她走进房间,然后在感觉右边有人在动,她转头去看。她惊骇的看着他,一声惊惧的“鲁尔!”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不在床上,正在穿一条牛仔裤,努力把打着石膏的腿穿上去。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他撕开了左边牛仔裤的缝,让他可以顺利穿上牛仔裤。当他打仗一样的穿衣服时,整个人危险的摇摆着,他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诅咒自己该死的虚弱,诅咒腿上的石膏,诅咒头上的抽搐。听到她的叫喊后,他笨拙的的扭头,然后她感到自己要窒息了,因为她看到原始的绝望扭曲了他的脸,痛苦的眼泪不安的流下他坚毅的双颊。 “鲁尔,”她呻吟着,当他如此痛苦的看着她时,她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向她走了一步,然后很快就倒向一边,因为他的断腿无法支撑他的体重。凯琳疯狂的跳过房间,在他差点倒下去时抓住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抱住他。 “噢,上帝,”他呻吟着,牢牢的用胳膊围住她,将她几乎压碎在胸前。他弯下脖子看着她,刺耳的抽泣着。“别走。上帝,宝贝,求你别走。我可以解释。只是别再离开。” 凯琳想让自己的腿站稳,但是她慢慢的被他的体重压下去。“我抱不住你,”她气喘吁吁的说。“你要赶快回到床上去!” “不,”他拒绝了,肩膀举起。“我不会让你走。我无法从那该死的床上起来,无法快速的穿上衣服……我很害怕无法赶上你而让你离开,那样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他断断续续的嘟哝着。 当她知道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伤害是想在她离开前抓住她时,她无法发声。他不能走路,那么他准备怎么赶上她?用爬的吗?是的,她意识到,如果必须那样的话他会爬过来。这个男人的决心让人敬畏。 “我不会走,”她用眼泪向他保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求你,宝贝,回到床上去。我无法长时间的抱着你。” 他放松了一点陷入她的怀抱,而且她感觉到她的膝盖开始弯曲。“求你,”她再次恳求。“你一定要在你跌倒之前回到床上去,要是又受伤就不好了。” 幸运的是,床只有几步路,否则她根本支持不住把他扶回床。他沉重的倚靠着她,汗水混合着泪水从他的脸上流下。他几乎已经筋疲力竭了,当她扶着他的头和肩膀让他躺在枕头上后,他闭上了眼睛,沉重的呼吸让胸膛上下起伏。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让她挨在床边。“别走。”他再次小声说。 “我不会走,”她低声说。“我要把你的腿重新放回枕头上。哦,鲁尔,你不应该象那样起床的。” “我要阻止你。你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他松开了她的胳膊,她到床尾把他的脚放好。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他牛仔裤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象那样把这么厚的牛仔裤给撕开。她决定帮他脱下牛仔裤,反正他也很虚弱,而且不能抵抗,于是她把牛仔裤从他的臀部褪下,小心的脱下来。整个过程中,他只是安静的躺着,闭着眼睛。 她用冷水中浸湿了一条毛巾,擦去他前额的汗水和颊部的泪水与汗水。他睁开眼睛,专注的看着她,浑身蓄满力气。 “我没有邀请丽琪来这里,”他严厉的说。“我知道那看着象什么,但是我试图让她停下来。也许我没有用力的推她,但是我不想伤害她——” “我知道,”她温和的向他保证,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打断他。“我不是一个白痴,至少不完全是。我以前已经警告过她要她远离你,但是当我看到她那样趴在你身上时,我彻底被摧毁了。她和莫丽这个周末会离开这里去芝加哥,会住在我的公寓里。她们可以让我少跑一趟,”她古怪的指出。“我把自己的绝大多数衣服都留在那里了,而我需要它们。她们去了后可以帮我寄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暗沉的眼睛仿佛无底的深潭。“你相信我?” “当然,我相信你。”她优雅的对他微笑。“我信任你。” 有一会儿,他被她不假思索的信任搞得有些震惊;然后他的双眉蹙起,脸上小露愁容。“你不打算离开了?” “是的。” “那么,真该死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你为什么生气的离开这里,留下我躺在床上为你可怜的尖叫?” 凯琳平静的低头看着他。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反应说明了很多问题。难道他那么关心……这可能吗?是她在做梦……?她小心的说,“我从没有想过我的走或留会对你那么重要,反正牧场已经在你的控制下了。” 他直率而猛烈的攻击她。“不重要!你认为如果一个男人对这个女人走或者留不关心的话,他会等她那么长时间吗?” 他的下颚绷紧得象坚硬的花岗岩。“牧场确实对我有很大的意义。我不否认那一点。我曾经几乎跌到了人生的谷底,然后沃德带我来到这里,拯救我的生命,让我重新开始。我曾经拼命工作是因为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意味着救赎。”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莫艾瓦说那些话?”她冲口而出,黑眼睛里有痛苦和被出卖的震惊。“为什么你告诉他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可能会卖掉牧场?为什么你告诉他牧场值多少钱?”她不明白,但是到现在为止,鲁尔的很多想法她都不明白。他太深沉,把自己藏得太深。他应该学习自我思考后和她分享他的想法。而他正在学习,她充满希望的想。 他抓住她的手,弯曲她的手指,用他的大手包住她的,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当他转移视线,故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时,一抹绝望的表情还是闪过他的脸。“我很恐惧,”最后,他紧张的说。“比我在河内的时候还恐惧。一开始我很气愤你要卖掉牧场;因为这真的让我很受打击,而且我很恐惧。但是那时我是为我自己恐惧,为我可能要失去的东西而恐惧。最后我意识到牧场是你的,不是我的,就象你一直告诉我的那样,而且如果你在这里不快乐的话,那么你最好还是卖掉它,然后到能让你快乐的地方去。当莫先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同意和他谈。我要你快乐,蜜糖。无论怎样,我都要你快乐。” “我很快乐,”她温柔的向他保证,抽出自己的手反包住他的手,让自己感觉手下的坚硬和温暖。她全神贯注的抚摸着他黑色的毛发。“我永远都不会卖掉唐氏牧场。你属于这里,而且如果你在这里,那么我也会在这里。”话一说出口,她就屏住了呼吸,苦恼的等待着他的反应,无法抬头看着他。几秒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说话。她咽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抬头看向他。 她并没有期待他会说出赞美之辞,但是也没有期望自己会看到他的眼睛眯起或者是脸上露出防卫的表情。“你在说些什么?”他嗫嚅着问。 机会难得。她必须说出来,不得不走出第一步,因为如果她现在后退的话,那么鲁尔也会后退。他已经尽可能的后退了,她的这个骄傲的男人。她向自己保证这并不是一个很严重的赌博。她不能没有他而活着——这是最重要的。已经准备好了。她决不退缩。“你要求我嫁给你,”她认真的说,仔细的选择字眼,观察他听到后脸上的表情。“我同意。” “为什么?”他猛然问。 “为什么?”她随口重复着,看着他的表情好象他神智不清一样。难道他不知道?他真的不明白吗?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他已经改变主意了。“这个……这个提议仍然有效吗?”她犹豫的问,不确定的痛苦表情从她的嗓音和脸上透出来。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一把头发,无情的逼迫她靠近他。当他们的鼻子几乎相碰时,他停了下来,他用力的行为让她觉得好象他在她脑子里走路一样。 “提议仍然有效,”他温柔的咆哮着,抵着她的嘴唇。“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答应。你怀孕了吗?是这样吗?” “没有!”她震惊的否认。“不是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怎么会知道呢?还没有到时间。” “那么你为什么答应嫁给我?”他坚持。“告诉我,小猫。” 他钉住她,拒绝让她隐藏任何东西,而且突然她也不想隐藏什么了。她感到平静,充满了内在的力量。让他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吧。她要给他最多的爱。她抽出自己的手,捧着他的脸,手指钟爱的描摹他下巴的轮廓线。“因为我爱你,简鲁尔。”她用一种疼痛的亲切说。“我爱了你很久……久得好象是一辈子。而且你不爱我没有关系,如果牧场是你最关心的。如果你想要牧场,你就必须要我。这是一个一揽子计划。所以,简先生,你最好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丈夫。” 他看上去好象被雷击中一样,而且他紧紧的抓住她的头发。“你疯了吗?”他叫道。“你见鬼的在说什么?” “牧场,”她稳定的说。“如果你想要它,你就要娶我。” 他的脸上,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愤怒。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但是这暴露了他的感觉。他的整个身体颤抖着,仿佛最后一丝控制力都消失了,他对她咆哮。“让牧场下地狱!卖掉它!如果这就是这些年来隔在我们中间的东西,那么让它消失!如果你想住在芝加哥,住在香港,或者住在曼谷,那么我会陪你一起住在那里,因为你才是我一直最想要的,而不是这个该死的牧场!老天,小猫,如果我想要牧场的话,我会自己买一个!爸爸死的时候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我,你知道的。”他的手抚摸过她的身体。“你认为这是因为我想要这个牧场吗?见鬼,女人,难道你就不能说你让我疯狂吗?” 她没有表情的脸告诉他,她从来没有从那个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把她拉到身边,紧紧的搂住她。“听我说,”他故意慢慢的,逐字逐句的说。“我不想要牧场。在牧场的这一段是很美好的生活,而且它挽救了我,而且如果我们住在其它地方的话,我会怀念它的,但是我可以没有它而生活。我不能没有的是你。我已经累了。这八年来,我几乎是每天数着日子过,用我曾经拥有你的记忆来安慰自己,恨我自己吓跑了你。当你终于决定回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不会让你走了。我会做任何事情来拥有你,蜜糖,因为如果你再次走出我的生活,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凯琳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他并没有明确的说出那些话,但是他正在告诉她,他也曾和她一样绝望,而且强烈的爱着她。这几乎是她无法立刻接受和相信的。“我不知道,”她头昏眼花的低声说。“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从没有告诉过我。” “我怎么告诉你?”他粗鲁的问。“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东西对你来说你太年轻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河边的那件事,但是当它发生后,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想要再和你做爱,一遍一遍,直到你的眼睛里不再出现那种惊吓的目光,直到你用和我同样的需要看着我。但是我没有这个机会,而你跑了。我很遗憾,因为你碰到了艾大卫,并且嫁给了他。从那以后,你每次回来都住不久,这是一件好事,小猫,因为我对其它任何男人,除了大卫,都没有那种想把他撕成两半的冲动。” “你在嫉妒?”她仍然无法理解他告诉她的一切,而且她偷偷的苦恼;那么这个躺在她身边的男人的痛苦是真的。他看着她的样子对她深具意义。“嫉妒还不足以形容我。我简直都要疯了。” “你爱我,”她惊异的低语。“你真的爱我。要是你早告诉我多好!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当然爱你!我需要你,而且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需要过什么人或东西。你就象一匹狂野而纯真的小马,而我无法把眼睛从你身上移开。你让我感到重生,让我忘记我的噩梦。当我和你做爱的时候,我们是那么完美的契合。所有的一切都对了,所有的动作和反应。每一次碰你都让我燃烧。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看着你和你说话,而你不知道我的感觉?” 他看上去很愤怒,凯琳更靠近的依偎着他露出一个小笑。“都是你的石头脸,”她取笑他。“但是我不敢让你知道我的感觉,我怕你没有和我同样的感觉。” “我的感觉和你一样,”他粗声说,然后要求,“再说给我听。”他的手滑到她身上揉捏她的乳房。“让我再听一次。” “我爱你。”她高兴的服从他,为他的要求而愉悦。大声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个庆典,一个祝福。 “你能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爱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她承诺。 “我现在就想要。”他的声音因渴望而变得粗糙,他拉下她,嘴巴贴上她的。古老而熟悉的魔术让她的皮肤仿佛烤焦了一般,她再次被他融化,她没有注意到他解开了她衬衫的纽扣,只注意到当他的手触碰赤裸的肌肤时强烈的欢愉感。 她的话里透出一丝垂死的警惕。“鲁尔……我们不能。你需要休息。” “那不是我需要的,”他在她耳边呢喃。“现在,凯琳,现在。” “门还开着。”她虚弱的抗议。 “那么去关上它,然后再回来。别让我下去追你。” 他可能真的会那么做,她想,带着他的断腿和头疼。她起身把门关上,然后回到他身边。她摸不够他,对她手下坚硬,温暖的肉体感到满意。她和他做爱,慷慨的给予她的爱,在他全身印下吻,她贴着他的皮肤低语着“我爱你”,用她的话在他身上留下烙印。现在她能大声的说这些话了,她发现她说不够它们,而且她在和他做爱之前用了好长时间这么做,她爱抚他很久,突然他无法再忍受,托起她的身体坐在他身上,一个快速而有力的冲击将两人连在一起。 他和她一起进行着这欲望之舞,进攻和撤退,一直都让人愉悦。她什么也注意不到除了他,他的黑眼睛里有火热的渴望和别的一些东西——散发着爱的光芒。 “别停,说下去。”他要求,而且她顺从了他,直到再也说不出这些话,直到她能做的所有事是气喘吁吁的说他的名字和贴着他翻腾。他放在她臀部有力的双手接管了所有的工作,让她冲过一个高峰又一个高峰,直到她发出几乎无声的哀号,然后她颤抖着坍塌在他胸膛上。 接下来是安静和昏昏欲睡,他抚平她的乱发,紧紧的抱着她。“我需要雇佣更多的工人。”他懒洋洋的说。 “唔……”凯琳问。“为什么?” “他们能派上大用场。我现在要说我不会再花太多时间在牧场上了。我以后肯定会在早晨起床上有很大的问题。照顾一个象你这样的女人是很费力的,而我打算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要敬你一杯。”她假装手里拿着玻璃杯,对他举起示意。 “我们下个星期就结婚。”他说,把脸埋进她的秀发中。 “下个星期?”她惊讶的推开他。“但是你还——” “到时候我会好的,”他安慰道。“相信我。问问莫丽是否她和丽琪会呆到我们举行婚礼。这样你们也可以冰释前嫌,蜜糖。” 她微笑。“我知道。我不想我和她们之间有任何不好的感觉。谁知道呢?列维也许可以让丽琪呆在这里。” “别想得太美。他们两个有很多的痛苦闷在心里不说。他可能想要她,但是我不认为他能和她一起生活。事情不会总是按照你希望的方式发展。” 沉默再次降临,她感觉自己快睡着了。在她几乎要睡去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跳出来烦扰着她。“我对马具室的事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他安慰她,手臂紧紧拥着她。 “你骂我笨蛋。” “我道歉。当我想到你在着火的马厩里救一群惊慌失措的马匹时我吓坏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一定会疯掉的。” “你并不是责怪我?”她低声问。 “我爱你,”他纠正她。“我无法忍受你可能会受伤。” 她感自己的心已经快因快乐而爆炸了。那么他对她发脾气只是因为他不想要她冒险!她睁开眼睛看着头下的强壮的肩膀,大眼睛梦幻而温柔,她说,“我爱你。” 鲁尔的手把她搂得更紧,他也呢喃道。“我爱你。”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欢迎回家,宝贝。” 终于,她回家了,在鲁尔的怀抱里,她永远相属的地方。 在午夜的彩虹之后,爱就在那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