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乡》 第1章 玩伴招娣 那是一个端午节的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大人们都去登山,或者采艾草去了。 只有窗外的喜鹊在“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按照奶奶的说法,怕是今天家里又要有喜事了。 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刘招娣探头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这丫头比我高出半头。 她轻声问:“狗蛋,你醒了吗?咱俩一起玩吧?”。 我一听她叫我“狗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高声怒吼“我叫张天成,我不准你再叫我狗蛋!”。 要不是去世的奶奶给我取的这个乳名,算作一个念想,我早就不准别人叫我“狗蛋”了。 刘招娣是母亲娘家闺蜜的闺女,早年招娣母亲嫁到唐山,1976年那场天灾中,招娣家大人全部罹难,她成了孤儿。 刘招娣的名字浅显易懂,注定是重男轻女的家庭,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希望她能带来一个小弟弟,可不幸的是,她的父母老早就双双殒命。 招娣父母双亡那年是1976年,在那个年月,每家的日子都不宽裕,在招娣的近亲属中,几乎没有人有能力抚养她。 而我家算是比较富裕的,我的父亲是医生,母亲勤劳能干,家里经济条件很好。 闻听这个不幸消息后,母亲可怜小招娣,就动了恻隐之心,感念招娣母亲当年救过她的性命,把招娣接到了我家抚养,也让她帮着我母亲干点小零活。 自从母亲把招娣领回家,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她抢占了我部分生活资源,还有母亲的爱,这总让我愤愤不平,我经常和她干仗。 现在,我读小学三年级,同学们都羡慕得直流口水,他们总是说“狗蛋妈给他领回一个俊媳妇,狗蛋天天搂着小媳妇睡觉,干那事!”。 我总是和他们争辩,有时候急眼了,还动过手,身上挂着彩回的家。 我一直不知道那事是啥事?这帮小混蛋! 其实,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听说村里的大小光棍有二十七八个。 在这个穷乡僻壤,我小小年纪就有了个俏媳妇,这却是让人羡慕的美事。 不过,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的理想是长大去当解放军,娶媳妇会成为累赘,我再怎么去当兵呢。 我的母亲长得特别漂亮,据说当年也是村花级别的美女,因为父亲是赤脚医生,会治病救人,她才嫁给父亲的。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记忆最深的是母亲长得好看,性格上非常强势,把有专业技术的父亲拿捏得死死的。 听村里人说,当年给父亲提媒的人踢破门槛,可是老实厚道的父亲,居然是高眼光,许多大姑娘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一直到父亲见到母亲后,被母亲的丰乳肥臀和美色所吸引,他又遭遇母亲一阵子穷追猛打、投怀送抱,最后彻底败下阵来,成了母亲的俘虏。 招娣凑到我睡觉的炕边,她身上的一股香气就飘进了我的鼻孔了,要不是她有这香气,我早就不让她在我家吃和住了。 我不知道,她身上的香味是雪花膏香,还是别的啥香味,我曾经偷偷闻过她擦脸的雪花膏,似乎我喜欢的不是这个味道。 这时,我听见母亲的脚步声,她回来了,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给我们做早饭,饭菜的香味飘进我的房间里。 窗外的老母猪,带着它生的十只小猪仔,在猪槽子里欢快地吃食,这声音是母亲的最爱,她喜欢听到这声响。 突然,窗外又传来猪打架的尖叫声,母亲脚步急促地冲了出去,我知道又是邻居家的猪过来抢吃的了。 “招娣,快给灶子添一把柴,该死的大黑猪又来了。”母亲边跑边喊道。 招娣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转身就跑出去给灶子加柴去了。 随着,猪的又一声尖叫,母亲的脚步声又回到了厨房里,我知道,这是邻居家的猪被母亲打痛,逃跑了。 过了一会儿,招娣又溜进我的房间里,她光滑的小手在我的前胸摸来摸去,还不时咯咯地坏笑着,弄得我很痒的感觉。 这时,我被她摸得痒很难受,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出被窝,去摸她光滑的小屁股,她总是咯咯地笑,并不反抗。 连我自己也纳闷,为啥我就爱摸招娣那圆滚滚的屁股呢? “招娣,你又去惹狗蛋了吧,讨人嫌的丫头,还不赶紧出来盛饭。”门口传来母亲的吼声。 随后,母亲走进我的房间,用她湿漉漉的手在我的头说摸了摸,说:“儿子,快起来,咱们吃饭了。”。 端午节放假一天,正在上三年级的我可以不上学,我是多么想睡会儿懒觉啊,可我知道母亲不准许,只好慢吞吞地穿衣服。 等我走进正屋的时候,炕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炖鸡的香味直钻鼻子,我还真饿了。 唯一让我感到异样的,就是父亲没在家,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他肯定外出给人看病去了。 当我端起碗来,开始大口吃饭的时候,母亲凝视着我,眼神里充满慈爱,似乎我吃的饭菜进了她的肚子似的,她很满足。 不料,我把两条鸡腿夹进碗里时,母亲却突然变脸,用筷子夹出一条鸡腿给了招娣。 这时,母亲嘴里还磨叨着“招娣是你的玩伴,好东西该分享给她的,别像你那个自私缺德的爹似的!”。 母亲又给我一个煮鸡蛋,说:“端午节,必须吃一个鸡蛋。”,其实我最不爱吃煮鸡蛋,至今我也不知道为啥端午节要吃鸡蛋。 我刚要发脾气,可是母亲提起缺德的爹这个字眼,我就闷不做声,乖乖地继续吃饭了,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母亲接茬冲我唠叨。 我和招娣对了眼神,我俩都不敢吱声,因为我俩都知道。此时母亲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如果今天不是端午节,估计母亲又会嚎哭,弄得我俩不知如何是好了。 “妈,快吃饭吧,我爹肯定是给人看病忙,顾不上回来过节,您不要生气!”作为儿子,我想用语言来安慰一下母亲。 “看他个狗头病,不定又和哪个浪娘们鬼混,拔不动腿,回不了家呢!”母亲的声音很大,吓了我俩一跳。 其实,我知道这是母亲的猜测而已,可是,在我幼年的记忆中,父亲的医术很高,治好过许多乡亲的疑难杂症。 甚至,父亲还医好了前街刘寡妇的妇科病,记得有一次,父亲和刘寡妇骑大马,被我无意撞见过,我没敢告诉母亲。 那时候,我才六岁,并不太懂男女那件事,可在母亲的唠叨中,我朦胧感觉到她绝非捕风捉影。 谁让我的父亲长得帅气,还有医生这个光辉职业呢,有的女人故作扭捏地找他看病,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 母亲常说“那些浪娘们说下面不舒服,你他妈的也给看,还不害臊,你真把你老祖宗的脸给丢尽了!”。 父亲总是答:“我们医生是中性人,我给那些娘们只把脉,开药方,没看别的!”。 对于父亲的辩解,母亲总是不屑一顾,说:“鬼才相信你的话,你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肯定里外看了个遍!”。 然后,父亲被气得闷声抽烟,不再做声了。 母亲这样类似的话语,我已经记不清听过多少回了,她对父亲充满了怨恨。 在我这个小孩子眼里,父亲在家的时候,他俩总是窝里斗,吵架拌嘴是家常便饭,我和招娣不得安生。 有时候,我也很纳闷,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母亲和父亲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一走出家门,她就抢过父亲的出诊箱,挽着父亲的胳膊,在村里的大街上招摇过市,秀出了十二分的恩爱。 因此,村里人都说“你看人家王兰芳,那叫一个贤惠,天天和张大夫腻歪,大家都学着点!”。 每当听见这样的说法时,我的心中就愤愤不平,恨不得前去揭露,我的母亲在家里是如何欺负我父亲的。 我最亲爱的奶奶是去年离世的,老人家一生好人缘。 据我奶奶说,让我父亲拿起出诊箱,当上村里的赤脚医生,可是大费了一些周章呢! 第2章 半勺之脑 吃罢早饭后,招娣刚要帮母亲洗碗,就被母亲制止了。 这种时候并不太多,用母亲的话说“女孩子就得多干厨房的活,否则将来会受憋!”。 “招娣,今天狗蛋不用上学,你带着他出去玩一会儿吧!”母亲用命令的口吻说。 招娣干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跑,我被她拽的有点跑不动,再说了,我不愿意被人家看见她拉我的手。 “你妈妈让我必须拉着你的,这是你妈的命令,我必须遵守。”招娣回过头诡秘地笑着说。 我试图挣脱,可招娣的小胖手紧紧地拉着我,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的这些话语再次刺激了我,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想起了我还有一个外号叫“张半勺”。 别看我长得不丑,发育的也很好,可是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总是倒数第一,每科都考不了几分。 大人一提起念书,我脑瓜子就嗡嗡响,对于我来说,念书简直就是活受罪,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班级里一些坏小子,给我取了绰号“张半勺”,那时候,我只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绰号,也不敢去问别人。 直到我和同学打架,老师问我为啥揍的同学鼻子口蹿血,我理直气壮地说:“老师,他总是叫我张半勺!”。 老师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外号是不太好,就是说你是个半傻子的意思!”。 我才知道这个雅号是笑话我学习不好,意思是说我是个半傻子。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习惯成自然”,这帮同学每天都在喊“张半勺放学一块走”“张半勺咱俩去厕所”。 同学这么叫我的次数多了,我就顺口答音地回答他们,他们以为我默许了,叫的更欢实了。 有一次,老师上课点名喊了“张半……”“勺”字没喊出口,才又改口“张天成”。 久而久之,我的心里也发生了变化,哼,我是半勺,我怕谁! 不过,作为半勺,我有自己的特别福利,女同学们把我当半傻子看待。 我能经常和女同学一起玩耍厮混,经常加入到女生堆里,偷听她们的一些私密话,窥探一些女生的隐私。 哈哈,如果不是那些坏小子,恶作剧似的贬损我,叫我“张半勺”,我哪里会得到这些特别福利啊! 我听村里人说起过,当年父亲娶了貌美如花的母亲,每天晚上在炕上忙碌着造小人,可母亲就是不怀娃。 父亲发挥他的专业优势,天天给母亲熬中药,把母亲喝的,见了药锅子就想逃,可母亲的肚子始终没动静。 奶奶急得唉声叹气,父亲郁闷至极,每日里除了出诊,就在家里喝闷酒。 父亲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出啥好的汤头妙方,只好带着母亲去了城里医院,进行了详细检查。 最后,城里医生给出母亲输卵管堵塞的结论,据说这是器质性病变,就是吃倒药铺也于事无补。 现代医学查出母亲的不孕原因,还给她做了输卵管疏通术,术后父亲带着母亲欢天喜地回家,继续战斗。 我奶奶盼孙子盼的,眼泪都流干了,也没有见到孙子的影子,父亲继续行医,继续喝酒。 就在全家人都绝望的时候,我母亲的肚子有了喜讯,她怀孕了,怀的就是我。 十月怀胎后,母亲生下了我,一岁半的时候,我还不太会说话,只能简单蹦出几个单字节。 大人们急得围着我团团转,我只是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表达。 有明白人说,这家伙就是一个“酒精儿”,就是父亲喝酒后,和母亲孕育了我,才出了我这个次品。 迷信的奶奶每日里跪在神龛前,在香烟缭绕中,不停地祷告,盼望着菩萨能垂怜她,赐给她一个健康聪明的孙子。 老太太上次祷告还是为了她的儿子,就是我父亲张永胜,他是奶奶的宝贝疙瘩。 我父亲排行老大,奶奶还有一个小儿子叫张永明,他是我的老叔。 我老叔迷恋闯江湖,成年后他就到处乱跑,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在家。 从小长这么大,我也没见过我老叔几次,印象最深的是,他每次回家都会带不同的女人,长得都不赖。 再就是,他会拿回一些城里的洋玩意,让村里的土老帽子开开眼界,给他们吹一阵子牛皮。 没有可吹的时候,他就搂着他的女人,扭着腰肢奔向汽车站,再次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本地有名的中医,他在本乡四处奔走,给父老乡亲们看病治病,也算得上一个人物。 据说,我爷爷长得人高马大,英俊潇洒,再有高明的医术加持,走到哪里,都是女人们追求的对象。 为了爷爷的边行医边风流,奶奶没少操心流泪,也给他擦过不少次屁股。 在一次外出行医时,我爷爷突然病倒,他给自己开了药方,吃了自己的中药后,猝然而逝。 有人说医不自医,爷爷给自己开错了药,把自己治死了;还有人说爷爷睡了别的女人,被女人的丈夫下了砒霜,毒死在异乡。 那时候,人们还没有侦查意识,我奶奶把爷爷的尸体运回家,哭的死去活来后,把爷爷下葬了。 留下奶奶孤儿寡母,尽管家里有一定积蓄,可日子过得也特别艰辛,为了父亲和老叔,奶奶便没有改嫁。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长大,奶奶就每天催着父亲学医,逼着父亲背诵汤头,她不想让爷爷留下成箱的医书,在那里吃灰。 我老叔整天不务正业,他上小学时候,更是学渣,偷看女生上厕所,打架,坏事干多了,被学校给撵回家。 因此,奶奶把学医的重任,寄托在我父亲的身上。 可是,我父亲高小毕业后,对学医没有任何兴趣,他喜欢去摆弄家什,干一些木匠活。 说实话,父亲的心思在学木匠上,他不想接过爷爷的老本行,继承爷爷的衣钵,这下子可急坏了我奶奶。 我家是四代中医世家,据说过去给省里的大员看过病呢! 奶奶苦熬着不改嫁,就是怕在父亲这辈医术失传,可到那个时候,却真正面临着后继无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公社征召赤脚医生,奶奶跑细了腿,给上边的人送礼打点,好话说了九千六。 最后,上边和大队沟通,一致同意把我父亲定为赤脚医生,并把他送到了培训班。 当然,这也有个很充分的理由,我家是着名中医世家,有基础。 本来,父亲是个很固执的人,他死活不同意当这个赤脚医生,他不喜欢“赤脚”这个字眼。 用他的话说“好像我家里穷,没有鞋子穿似的!”。 在奶奶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总算把父亲送到了培训班,父亲硬着头皮在为期一年的培训班学习。 前两次回家,父亲还和奶奶闹腾,说:“我不想学了,特别没意思,我没兴趣。”。 可学习时间久了后,父亲便再也没提出过不学医,反而表现的非常积极。 他把我爷爷的老医书,翻箱倒柜地拿出来,认真地阅读起来,这让我的奶奶喜极而泣。 唉!这小子终于上道了,操起了家里的老本行,现在后继有人了。 当然,奶奶始终认为,是她自己在菩萨面前的祷告起了作用,是菩萨让她的儿子回心转意了。 其实,让父亲发生改变的,来自于他的同学.。 他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常说“哥们,咱们学医好啊,可以四处走动, 稀罕各种美女啦!”。 同学戏谑之言,没想到让我父亲动了心思,进而转向疯狂学习医学上来,还成了培训班上的优等生。 父亲以优秀学员的荣耀,背着他的结业证书回到村里,把我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自此,我的父亲就背起出诊箱,成为了一名赤脚医生,他行走在乡间,为乡亲们看病,收获他被人尊重的眼神。 或许是遗传吧,父亲与别的赤脚医生不同,他在中医方面继承了我家的优良传统,他是一名出色的医生。 他给乡亲们开的小药方,既便宜还治病,没几年就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甚至,外大队的社员,也到我父亲的诊所来找他看病。 第3章 我的秘密 刘招娣紧紧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很远,我实在受不了,就用力挣脱开,自己走了。 我只喜欢她的屁股,不喜欢她那粗糙的手,我知道她要拉着我去哪里玩,只有她知道我的秘密。 我的家在华北北部,这里除了山就是山,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就连这的名字都叫黑山嘴大队。 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弄不明白,到底这些山是从哪里跑来的,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有山。 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眠,各家的条件都不好,我姥姥家在大川,早就用上电灯了,可我们这里还在点煤油灯。 夜晚的时候,昏黄的煤油灯照不出多少光亮,煤油的烟气呛得嗓子不舒服。 没有电的夜晚很难熬,为了省那点灯油钱,家家户户都老早钻进被窝去,把小孩子哄吓入睡后,再研究造小孩的事,否则,长长的夜怎样度过呢。 老辈子留下的穷根就没被拔起过,这日子越穷吧,还越生孩子,似乎计划生育在这里不管用。 用几个老顽固的话说“我穷我怕啥,你爱罚谁款就罚谁款,老子就是没有钱,你能把俺怎么办?”。 公社和大队干部们一提起我们这儿,都脑瓜仁疼,因为超生问题,他们早就与先进无缘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黑山嘴大队也真邪性,越是穷吧,每家生的孩子大多是男孩,女孩子成了稀缺资源。 外乡人还给我们这编了顺口溜“黑山嘴男人多,光棍装满一大车。”。 唉!三四十岁的光棍就有一大群,二十多岁的新光棍还在补充进来,愁人啊!一大车都拉不下! 靠山吃山,我们这里的山上有两种石头,一种是可以做牛槽、碾子、磨盘和石磙子的。 另一种是黑色的石头,据说城里人造房子可以用,有时候城里人会开着卡车来村里买石材。 作为小孩子,我不会关心这些石头卖多少钱的,卖了钱也是大队会计收着,与我们没关系。 我只关心石匠赵老憨的女儿赵春妮,她可是我们村里女孩子中的一枝独秀。 别看赵春妮才读四年级,可她已经开始发育,特别是她的五官长得格外精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村花级小美女。 赵老憨也算村里的手艺人,他一直在村里的石场干活,干得一手好石匠活,他不善言辞,可人就是内秀。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人家可是技术大咖,坚硬的石头经过他之手,就可以变成客户所需之物,给队里换取财富。 他既有传统的手艺,还有自己的创作元素,总是能给客户以惊喜,连大队书记都敬重他三分。 我和招娣都是赵春妮的玩伴,赵老憨戒心很强,他知道这帮光棍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有几根。 他疼他的女儿赵春妮,春妮就像他的眼珠子一样,赵春妮是他的独女,他老婆生了春妮后,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 只要有人到他家去,赵老憨就会瞪着他的牛蛋子眼睛,跟在人家身后盯着,没有啥正经事,来这里骚情的男孩子,或者有意套近乎的家长们,都会被他轰出家门。 村里人都知道,赵老憨貌似憨厚,其实他的脾气火爆,手里的大铁锤更瘆人,要真是把他惹翻了,锤子敲到脑壳上非死即残,有人曾品尝过他铁锤的滋味。 不过,我张天成却是一个例外,老憨叔对我没有任何戒心,而且还很欢迎我去他家玩。 据说,当年他老婆李素花生春妮时候难产,是我父亲这位救死扶伤的医生,保住了她母女的性命。 另外,我人送绰号“张半勺”,老赵自不会防备我,他认为我人畜无害,赵春妮也需要我这个玩伴。 再说了,我去的时候总有招娣相伴,在老憨的眼中,招娣就是我家的童养媳,他防我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我和春妮都在村小读书,春妮属于学霸,我算是学渣,每次学校大考,她总是披红挂彩上台被表扬的,我是被叫家长训话的。 因此,我去春妮家就有了一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那就是请教学习方面的问题。 我和招娣还没有到春妮家,天上就飘起了绵绵细雨,记得奶奶说过,这种端午雨无丰年,庄稼人不喜欢。 我们小孩子并不关心丰不丰年,反而觉得这仲夏绵密的雨线有着几分浪漫,我的心情变得格外好。 因为,我马上就要见到我喜欢的姑娘了,春妮的一笑一颦,她的举手投足都让我张半勺心动。 到春妮家的时候,只有春妮娘在忙着喂鸡,我大大方方地问:“二娘,我们来找春妮玩!”。 李素花转身看见我和招娣,她的眉眼间充满笑容:“天成,春妮去他爸爸石场了,你去哪里找她玩吧!”。 这个女人还在感念我父亲的救命之恩,尽管她家里条件一般,只要我去她家,她总是想办法,给我找好吃的。 我和招娣与李素花告别,转道她家门前的一条小路,奔向石场的方向。 细密的雨丝让那条羊肠小道不再扬尘,走在上面丝滑而有感觉,这让我想起了招娣的屁股。 我把头转向招娣,冲着她诡秘地坏笑,她不知道我笑的是啥内容,也陪着我笑起来,露出了两颗雪白的小虎牙。 流经黑山嘴大队的是一条小河,我们本地人都称为黑水河。 这河的名字叫黑水河,可河水却非常的清亮,这是大山石砬子上流出的一股清流。 每当夏季来临,黑水河里面就会泡上一群小光腚,我们在这里戏水玩耍,欢笑声充斥这个贫穷的村落。 黑水河在村西头,靠近石材场的山谷口处,突然拐了一个大急弯,就像被谁猛地怼了一下,回头转向南边,流入了远处的伊玛图河。 据说这条古老的河流属于大凌河水系,位于滦河上游,河的上游还有一个佛寺水库。 我和招娣远远看见石匠的工棚,我心里暗自高兴,招娣也乐得屁颠屁颠的,招娣和我都是这里的常客,这里面有我的快乐,也有我的秘密。 走进工棚,我看见春妮坐在一个石桌的后面写作业,非常认真的样子,人家学习好是因为很用功。 全班唯一不交家庭作业,可以不被传唤家长的就是我,我也从来不写作业,只要放学书包就与我无关了。 不过,在春妮爹的工棚里,我却是一个大主宰,我们经常一起玩过家家,我是绝对的领导者。 记得去年,招娣和春妮用小棍棍抽谁当我媳妇,约定谁抽到短的木棍,谁就当我媳妇,结果春妮一下就把短棍抽走了。 气得刘招娣哭了鼻子,她认为我张半勺是她的男人,无端被春妮给抢走了,她很不高兴。 招娣开始出难题,难为春妮,她气呼呼地说:“你当天成的媳妇,就得亲亲天成,要不,你就不是他媳妇!”。 春妮立马羞红了脸,可她鼓起勇气,不得不用小嘴亲了我的脸,然后说:“可不准告诉我爸爸,他要是知道了,会砸断我的腿!”。 我被春妮甜腻的吻所激发,身体立马荡漾起一股热流,有些不好意思,内心正想回她一个深深的吻。 无奈,春妮拧了我胳膊一下,像一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似乎她已经识破了我的坏想法。 那一整天,我都心旌摇荡,充斥在幸福和喜悦中,不过,刘招娣始终撅着她的小嘴,让我再也看不见她的小虎牙。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对于异性总是充满好奇和幻想的。 当别人因为将要打光棍唉声叹气的时候,我这个“半勺”却被两个女孩所包围,甚至还有些争风吃醋的意味,这就是我的秘密。 别看我是学渣,可因为我是医生的独子,家境很殷实,我从小就有女人缘。 这不,春妮放下作业本,我们三个又开始玩“过家家”了。 第4章 良师益友 我和刘招娣、赵春妮玩过家家,玩的非常开心,简陋的工棚里面,不时传出我们的笑声。 农村娃没有高级玩具,我们的娱乐很简单,快乐是自己来寻找的,根本不需要别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的很快,外边的雨已经下大了,是招娣最先发现的,她说:“你俩快看,雨下大了!”。 我立马意识到,老憨叔肯定被淋雨了,我摘下墙上的雨衣,向石场作业区快速跑去。 临出门的时候,我冲春妮喊:“你俩玩,我要给老憨叔送雨衣去了。”。 尽管我跑的很快,我还是瞥见春妮脸上的感激,她被父亲管束的很严,我是她的发小,纯粹的好哥们。 当我跑到石场作业区的时候,老憨叔蹲在一块大石头的罩沿下,只戴了一顶草帽子,他正在被雨水亲吻着,有些狼狈。 “老憨叔,快穿上雨衣,快!”我忙不迭地递上雨衣说。 老憨叔憨憨地笑了,说:“谢谢你,好小子,真懂事!”。 我跟在老憨叔身后,一起跑回工棚避雨,这是属于我们的好时光,因为老憨叔又可以给我们讲故事,论江湖了。 老憨叔在工棚的小隔间换衣服的时候,我把在外边淋雨的狗子“大黑”牵进了工棚里,它已经被淋成了落汤狗。 大黑是我们三个人的好朋友,它是一位不会说话的挚友,非常通人性,能听懂我任何口令。 大黑的眼睛里同样充满感谢,我用手在它的身上来回抹,把雨水给划掉,它的眼神里面同样充满感激,小尾巴不停地摇摆着。 父亲是最反对我养狗的,几年前,我淘到了一条小黄狗,没有征询父亲的意见,就带狗回家。 结果,我被父亲一顿臭骂,他说狗身上有跳蚤,还有病毒,狂犬病会要人的性命……。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狗的坏话,我认为他纯属职业病,当了医生就以为自己活在真空,无菌的世界里了。 母亲怕我伤心,想方设法说服了父亲,小黄狗才在我家安身,可是两个月后,狗莫名奇妙地死掉了。 别人叫我“张半勺”,可我不傻,我知道肯定是父亲做了手脚,他是医生,要害一条狗命易如反掌。 再说说老憨叔,他的文化素质并不高,每天都和坚硬的大石头打交道,干的是硬活。 可是,他爱读书,更爱听半导体收音机,工棚里那部老戏匣子,电池仓都被石头砸破了。 这难不倒心灵手巧的老憨叔,他用报纸卷了几节干电池,从戏匣子里接出两根电线,拴在铜钱上,用绳子一缠绕。 那部老戏匣子里面,再次传出了刘兰芳播讲的岳飞传,老憨叔掏出烟袋,捻上一搓旱烟,用火柴点燃,边抽边着迷地听起来。 老憨叔并不憨,他很聪明,他的记性特别好,他的话很耐琢磨,我很喜欢。 他常对我说“都说狼吃饱了温驯,人吃饱了善良。可是不能让人吃太饱,人饿着肚子就一个想法,一旦吃饱了想法就会多起来!”。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老憨叔比我们语文老师有文化,他说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很有哲理,有嚼劲。 老师的授课就像催眠曲,可我喜欢老憨叔论江湖,说道理,我很享受他的故事和言论。 其实,我心里早已经尊他为师了,他应该有这个感觉。 记得有一次,老憨叔在工棚外干活,喊我给他打下手,我给他画出了有点难度的漂亮切割线。 老憨叔啧啧称赞,他笑眯眯地说:“谁他娘的再说天成是半勺,我就一锤子削死他,你看看这线画的,简直是绝了,多聪明的孩子啊!”。 听了他这话,我也开心地笑了,只有老憨叔认为我不傻。 我估摸着,春妮对我的好感,有一部分来自他父亲,老憨叔总是在春妮面前夸我有出息,说我将来能干成大事业。 石场的条件有些艰苦,就连水里都有一股子石粉的味道,可是我却不在乎这些,我拿出水舀子舀了水就喝。 我从这水里品味出了一种坚韧的味道,还有山野花草的芳香。 而我家里的水比这好喝一些,可水里总有一种草药的味道,还荡漾着父亲逼着我背诵汤头歌的怒吼声振出的水纹。 老憨叔换过干衣服后,再次操弄起他的烟袋,过他的烟瘾 ,然后冲我们几个小孩子说: “端午下雨年景不好啊,我给你们讲一段岳飞传吧!”。 我们三个小孩都欢欣鼓舞,喜欢听他憨憨地绘声绘色的演绎,我是在老憨叔的口中熟悉岳飞的。 这位宋代的抗金名将,一直是我崇拜的英雄,他的民族气节流芳百世,老憨叔的硬朗也让我敬佩。 今天,老憨叔讲了岳飞风波亭遇害这一段,两个小女子听得昏昏欲睡,可我早已泪流满面。 就像今天这讨厌的仲夏端午之雨,我的心情变得很忧郁,甚至不想再听老憨叔讲了。 “老憨叔,有空您教我石匠手艺吧,您不是说有了手艺可以走遍天下,饿不死吗?”我转移话题说。 老憨叔又眯眼笑了,说:“孩子,你是医生的儿子,你应该学习医术,去治病救人,学我这手艺有啥出息啊,还是不学的好吧!”。 我对于老憨叔的无情拒绝很不满,就大声说:“我不喜欢闻药渣子味,我更不想去学那鬼东西,我就想学石匠手艺!”。 刘招娣插话说:“天成,如果你爹知道你想学石匠手艺,非打死你不可,他绝不可能让你学啊!”。 “臭黄毛丫头,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开始训斥刘招娣。 招娣看我要翻脸,她被吓得不敢再吱声了,转而用手摆弄着她手里的一把野花。 本来,这野花是春妮采给我的,我才不稀罕什么花,就顺手送给了招娣,看的出来,招娣很喜欢这花。 记得招娣来的头一年,母亲本来是安排她和我一起上学的,可鬼精的招娣就是不肯去上学,说自己不爱学习。 其实,我从她摆弄我课本的神态里,能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读书的。 家庭的变故让刘招娣跌入深渊,也让她在一夜间长大,她或许认为我母亲给予她的已经足够多,不想再过度消耗我家的资源。 她把一半心思放在帮母亲做事上,另一半心思则放在我这里了,她是很懂事的。 我知道,别人笑话我是张半勺,可在招娣眼里,我是个好男孩,她一直在暗暗地喜欢着我。 经过我的一番软磨硬泡后,老憨叔终于勉强答应我,他说: “小子,如果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制作手法,不过这可是个苦营生,受苦累啊,如果你受不了就言声。”。 招娣不情愿地看了一眼我,又看向老憨叔,而春妮的脸上则泛起了绯红,她的眼神里闪耀出一线光芒。 看来,赵春妮更愿意让她爹教我手艺,她内心正在欢喜激动着哩! 端午假期的蒙蒙细雨中,在我的秘密基地里,我和我的两个姑娘一起玩耍,还拜老憨叔为师。 我这个半勺总是与众不同、出人意料,村里人绝不会想到,我和赵老憨成为良师益友的! 第5章 我的学校 端午节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在黎明时分终于停了。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仲夏的日头早上就显出了它的热辣,炽热的阳光把地面的水汽驱散。 尽管大人们说端午雨不吉,可在我小孩子的眼里却无差别,你看地里庄稼和草木霎时精神起来,呈现出蓬勃的生机。 村里人的迷信就是可笑,转过天来,大家都眉宇舒展,感谢昨天的雨水让大地饱饮。 其实,老庄稼人都知道雨水的金贵,水是生命之源。 我的父亲在深夜回到了家里,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争吵声,掺杂着母亲的哭泣声,后来就安静了下来。 早上,我在母亲做饭的响动中醒来,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母亲早起做饭,就意味着我的假期结束了。 我多想赖在被窝里,继续睡大觉做美梦,可是在母亲的命令下,招娣再次钻进我的房间。 “懒蛋,还不快起炕,上学迟到又得挨老师训了!”招娣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见我没有反应,招娣的小手又在我的胸前乱摸,把我痒得受不了,我只好告饶,从炕上爬起来。 来到饭桌前,我看到招娣早就把我的书包收拾好,我的回力球鞋也被她刷的雪白放在这里。 我抄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我掀眼皮一看,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我的心中暗自纳闷,昨天夜里的争吵和哭泣,居然能治疗她的忧郁,她的两腮泛起了红润。 当我把肚皮吃的像一个圆鼓鼓的皮球时,我的父亲从外边走进来,用他那给病人诊脉的手,在我的头上摸了一下。 “儿子,上学的时候用点心,没有文化水,怎么能学医术啊,你听懂了没?”他还是那几句老掉牙的话。 唉,爹呀,你就不能换一换别的说法,比如说好好学习,考大学,进城里当大官之类的。 我默然地背起书包,穿好鞋子,一溜烟似的逃离家门,我不喜欢听父亲一本正经的陈词滥调。 再说了,我是不是半勺,倒无关紧要,关键我是学渣渣,想让我学习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临走的时候,招娣还在端着碗吃饭,她属于细嚼慢咽的吃饭类型,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不舍。 我跑出家门后,转过胡同口,赵春妮准时等在这里了。 “天成,你干啥这么慌张,有人追你吗?”春妮惊问。 “没有,没有,我怕你等的时间久了,着急。”别看我学习不好,可是哄女孩子开心,我还是有一套的。 我和春妮蹦跳着,就像离巢的小鸟似的,飞奔向三里外的村小学。 有时候,我也暗自窃笑,没想到我这个准学渣,居然和美女学霸春妮成为好朋友。 每天,我俩都一起上下学,在没人的时候,我俩还拉着手,唱着歌一起走哩! 黑山嘴村小学建在一个山坳里,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道奔向校门。 据说建设这所村小的时候 ,还有一段传奇的往事呢! 多年前,王文庆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退伍还乡,他是一个负伤的革命军人,立了军功。 好像奶奶曾说起过,王文庆本可以谋得不错的铁饭碗,可是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他,毅然选择了回乡当了农民。 用他的话说“建设家乡,服务乡亲也是革命工作,能够活着回来,我比牺牲的战友幸运!”。 王文庆回到黑山嘴村后,人们就帮他张罗着娶了媳妇,因为是革命军人,这并不是件难事。 老支书年事已高,再也干不动了,新婚燕尔的王文庆被公社任命为大队书记,年轻的他意气风发地走马上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王文庆,张罗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设黑山嘴村小学,他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必须建成。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认识到学习文化的极端重要性,他不想让没有文化的下一代再受憋。 说干就干,虽然脱下了绿军装,王文庆还保留着军人雷厉风行、战无不胜的本色。 他跑了几趟公社,主要领导的意见是“你们建小学,我们完全同意,可是资金太紧张,大部分得你们自己解决。”。 其实,王文庆心里清楚,上边不会给他拨付多少钱款,他要的就是领导同意的这一句话。 那时候,王文庆真的发挥了一不怕苦,二不怕难的精神,他带头捐款,还动员社员们出义工。 真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平场地、打地基、一处废弃的地主老宅被拓展成了一所新学校。 我家没有参与村小的建设,因为要行医治病,就捐了一点钱,算是出工了。 就这样,我们村里有了一所新小学,孩子们再也不用奔波七里路,到外村读小学了。 学校不大,可是一应俱全,就连操场上的旗杆,都是文庆叔带人去山里砍的。 文庆叔栽下的几棵杏树和苹果梨树早已结果,每年春天果树花开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在树下玩耍。 尽管我学习不好,可我爱我的学校,这是老辈人的希望,也有我快乐的童年时光。 建学校把老地主婆气得直翻白眼还捶胸顿足,王文庆给她另外找了地场,安置了她全家。 在那个年月里,地主是不受人待见的,能够生存就不错了,他们不敢提出非分的要求。 何况这次,她家是从山沟搬到了平地,旧房换成了新房呢,文庆叔并没有欺负她。 赵春妮不止一次问过我,说:“张天成,你是不是一个故事迷?”。 对此,我不置可否,在文庆叔这里,我获得的又是另外一套信息,这不同于老憨叔的谈古。 在我懂事那年,就有人带着我去文庆支书家里,听他讲那些战斗故事。 他的语言功底不深,没有华丽的辞藻,可是他所讲的都是他的真实战斗经历,这就足以引发我们小孩子的好奇心。 我抚摸过文庆叔亮闪闪的军功章,那是一种耀眼的色彩,我特别稀罕它,也想拥有一枚哩! 文庆支书让课本里的黄继光鲜活起来,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英雄人物,我对文庆支书充满敬重。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每次在大街上见到他,我都要歪歪扭扭地敬个礼,他总是笑眯眯地给我回一个标准的军礼。 据说,我那个“张半勺”的雅号,就有我给文庆叔敬礼的因素,我是村里唯一见了支书敬礼的孩子。 别人都以为,我父亲酒后孕育了我,是我的脑神经有些错乱,我对此不以为然。 在那个人人谈理想的时代,我的理想是长大想去当解放军,这直接源自文庆叔的故事,年少的我也有英雄情结。 另外,我敬佩文庆叔的手巧,他不同于老憨叔在石头上面巧夺天工。 据说,当年王文庆在战场上光荣负伤,他在伤愈后,医生给做了健康评估,认为他不再适合上战场。 文庆叔知道自己即将复员回乡,再也不能参加战斗了,他很着急,就向首长软磨硬泡,要做后勤工作。 最后,首长答应了他,他操起了剪刀,从事了花圈制作工作,在纸扎坊里面一干就是两年,他为牺牲的战友服务。 雪白的纸张,在他的手里很快就会变成美丽的花朵,而且各种颜色都是他自己染制,他制作的丧葬用品一应俱全。 我见过文庆叔做的亭台楼榭,那简直是艺术品,可以以假乱真了。 回乡后,他依然没有丢下自己的手艺,哪家有需求的时候,他都义不容辞地前往帮忙。 文庆叔思想先进,乐于给乡亲们服务,他的人缘好,威信高,一直令我仰慕。 快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赵春妮放慢了脚步,她给我递了一个眼神。 我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就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去了,我俩是那么的默契。 我一天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每天都是昨天的重复,可每天都是新的! 第6章 学渣烦恼 走进校园,我的心里涌现出一丝畅快,我终于可以自在地玩耍了。 黄校长戴着他那瓶底厚的花边眼镜,老早就站在门口欢迎同学们到校了。 老黄是一位老北京知青,别人都返城了,只有他留了下来,一直当我们村小的校长。 记得,我第一天入学的时候,他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想他厚厚的眼镜下面藏着不少学问吧。 在那个火热的年代里,老黄像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一样,来到了我们这个偏僻的村庄。 乡亲们没有太好的物质条件给予他,可是待他却是真心诚意,队长总把轻体力活分配给他,给了他最大的关照。 村里有了小学后,文庆支书让他去村小教书,他肚子里的墨水终于派上了用场。 村里两代人都是他的学生,他的课讲的特别生动,浅显易懂,粉笔字和毛笔字都堪称上品。 村民的春联,结婚的对联都出自老黄之手,他成了村里的秀才。 作为秀才,他自然会有追求者,黄校长和房东的女儿暗生情愫,两人最后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结婚、生子、盖房都是水到渠成,黑山嘴村人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明媚的晨光照在黄校长胖乎乎的脸上,显得格外慈祥,他总让人心里暖暖的,给人安全感。 说实话,我喜欢黄校长,因为他不以学习成绩看人,特别是对待我这种差等生,总是很耐心,更多的给予鼓励。 他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不止学习这一件事,健康成长就好!”。 黄校长这话,我特别爱听,我们这群毛孩子的人生才开始,一切都未可知,一切皆可期。 一群家雀飞过操场,它们已经吃饱找地方休息去了,这种本地的鸟总是早起,长得不美丽,叫声还有些吵人。 大人说家雀祸害庄稼,可它们恋家也忠诚,我很喜欢。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的班主任管老师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把每一个学生看透似的。 其他同学都和管老师打了招呼,只有我默不作声,径直走进了教室,奔向我的课桌。 看得出来,管老师根本不在乎我这半勺问不问老师好! 管老师是本地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他是后调入我们村小学的,他的嘴边只挂着“学习成绩”四个字。 他见到学习好的学生,马上就会眉开眼笑,就像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那叫一个亲热。 而对待我这样的学渣,则是另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爱搭不理,就像人家欠了他八百吊钱,没还给他似的。 记得去年冬天,班里检查个人卫生,王大明不爱洗脸,脖子黑的像车轴,管老师大发雷霆。 他气急败坏地拎着王大明脖领子,叫我们的班长、卫生委员,还有我跟他走。 我跟在他们身后,来到冰冻的河套后,管老师命令我,说:“张天成,你力气大,砸几块冰块来。”。 我只好照办,用大石头砸了半天,弄了几块冰块,交给了管老师,他马上就下了新指令: “来,张天成,你用冰块给这小子洗洗脖子,洗洗脸。”。 我面露难色,不想干这缺德事,王大明学习也不好,我俩是一个阵营的,很谈得来的好朋友,我下不去手。 “快点,你小子聋了吗?”他再次发飙,冲我喊道。 王大明翻眼皮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仇恨,意思是说“别干,你小子傻啊……。”。 总之,王大明的眼神里面有很多内容,我读不全面。 这时,管老师已经亲自动手,用冰块在大明的脖子和脸上来回摩擦了。 那么冷的天气,冰冷的冰块蹭在脸上,一定十分酸爽,我立即听见了王大明的尖叫声。 几分钟后,可能是管老师感觉冷了,他扔了冰块,再次命令我上手。 好像他已经失去耐心,如果我再不动手,就要被惩罚。 此刻,王大明的眼神变了,他在暗示我“你快上手吧,要不我会挨一顿胖揍的。”。 我看了一眼班长和卫生委员,这俩家伙就是来做见证的,都抄着手,站在一旁看热闹。 他俩都是管老师的红人,这种得罪人的差事,只能交由我来办。 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冰块,在王大明的脖子上蹭,貌似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上大部分冰都攥在我手里,我的手可遭罪了。 王大明很会装,我的手还没碰到他的皮肤,他就开始唧唧歪歪地叫唤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这件事过后,我和王大明还要好,要不是我俩以前是好友,恐怕我又给自己树了一个敌。 我知道,这件事中,管老师又把我当成“半勺”使用了,他可能认为我是一个半傻子,没有啥思想,可他想错了。 黄校长用他那把铁榔头,敲响了学校老榆树上挂着的那口破钟,这是上课的讯号。 第一节课就是管老师的语文课,他讲的是《小英雄雨来》,本来课本上写的很生动,可从他的嘴里讲出来,却很平淡枯燥。 我喜欢小雨来这个英雄人物,可是不喜欢管老师的课,这很矛盾。 与我的表现不一样的,就是班长赵春辉,他是班里的学霸,管老师的宠臣。 他一直活跃在课堂上,一会儿带头举手,一会儿又回答老师的问题,那是相当地积极,和管老师配合默契。 仿佛管老师的阳光都普照在赵春辉之流的身上,我们这些学渣就是一个陪衬,甚至像空气一样,可以被忽略。 我们同处一室,却被该死的学习成绩,给硬生生地分成了三六九等,要是空气也有颜色,是不是赵春辉也要吸入不同颜色的空气呢! 我的思绪也开始变得飘渺,已不在这课堂上,我的耳畔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学医,长大了你要学医!”。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把我同桌吓了一跳,他用手拉了我一把,我又坐回座位上。 站在讲台的管老师,已经见到我的怪状,不过他没有任何反应,他不会和我这个半勺太计较的。 下午,我们有一节体育课,农村学校的体育课主要是打篮球,这是我最喜爱的体育项目。 何况,我的篮球打得还不错,投篮的命中率很高,我被分在哪个队里,哪个队铁定会赢球。 我抱着篮球刚要下场,管老师走到操场上,又开始冲着我大喊:“张天成,你来一下,帮老师干点活!”。 我又一次失望,赵春辉是你的红人,为啥不让他来帮你干活呢! 不用管老师开口,我就知道,肯定又是抬抬搬搬的体力活,在他的脑子里,这种脏活累活,就得我这样的半勺来干。 他认为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让我干这些,就是给我脸了,我还必须得接着。 果然,又是搬运东西的苦差事,我和他叫过来的三名同学,一起搬运桌椅,还有上边发过来的书本。 搬东西路过赵春妮的教室,我探头从玻璃窗子偷看了她一眼,我的小美女学习很认真,也很可爱! 记得,母亲曾经偷偷告诉我,说:“你是医生的儿子,人家都要求着你爹给看病呢,咱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腰杆子要硬朗!”。 可是,在管老师这里,我就成了特例,他还美其名曰,我这是给天成锻炼的机会。 天啊!他这是什么狗屁理论,为啥不让赵春辉来锻炼呢! 第7章 我的暑假 我的学习生活很枯燥乏味,因为管老师的特殊关照,还有那群熊孩子总叫我“张半勺”。 唯一能够给我些许慰藉的,就是学校里有赵春妮,我可以和她一起上下学,还可以拉着她的手一起走。 春妮的手比招娣的手圆润,她的小手握在我的手掌里很舒服,不像招娣紧握我的手那样生硬,我喜欢握住春妮的手。 不过,最近春妮的脸色有些苍白,我硬着头皮问过父亲,父亲并没有疑心,他专业地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开始来例假了,可能是营养不好,有些气血亏,吃点滋补药就好了!”。 “例假是什么,是暑假吗?”我好奇地问父亲。 父亲喝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了口,他大笑着说:“傻小子,你这是哪挨哪啊,例假就是女孩子的生理期。”。 我还是似懂非懂,可不敢再深问了,年纪尚小的我,对于女孩子的一些事情还知之不多。 班级里倒是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女生,时常私语“坏事了,我坏事了!”。 我想她们说的就是父亲说的“例假”吧,反正与我这男孩无关,我没有继续深究的兴趣。 看到我喜欢的春妮脸色苍白,我就开始琢磨,该怎样帮助她,毕竟她经常帮助我学习的事啊! 父亲出诊的时候,我就到他的药房里转悠,在放药品的架子上寻摸。 最后,我把目光放在了乌鸡白凤丸上,我母亲经常吃这种药,春妮和母亲都是女人。 当我拿出北京同仁堂的药品说明书的时候,我开始认真地阅读起来,可能这是我有生以来读得最认真仔细的一次。 我开动我的半勺之脑,把这纸片上的讯息在脑子里处理了一番,我判定如果春妮吃了这药,应该能管事。 接下来,我就拿出一整盒药丸,把它们装进了我的书包里面。 第二天早上,在上学路上,我就把这十颗药丸硬塞到春妮的书包里,还递说明书给她,她死活不要,我捂住她的书包,坚决要给她。 最后,她只好收下,嘴里还说着:“明天,我拿钱给你,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我说:“我不要你钱,这是我送给你的,如果管用,我还给你拿,我爹的药柜里面还有。”。 她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声说:“谢谢你,天成!”。 我的心里很舒坦,我终于可以为我喜欢的女孩做点事了。 过了端午节没多久,我们的暑假就来临了,我不用再去上学,终于可以畅快地玩了。 当我放下书包,回归村里这片小天地的时候,我的新烦恼也接踵而至。 别看是小村庄,它也是一个小社会,村里的孩子们同样分帮分派,我是属于被关照,又被孤立的人。 大致是这样划分的,村里学习好的孩子自立门派,据说他们的父母不屑让自己的孩子和我这种学渣在一起。 另一种就是帮家里干活的常在一起,他们一起去给牛割草,一起上山去砍柴,一起帮大人去地里拔草。 表面上,他们都很尊重我,从来不招惹我,可是他们有活动的时候,也不带我,我被他们边缘化。 在学校里,我还有王大明这样的几个铁哥们,回到村里我成了孤家寡人,只能和招娣腻在一起。 春妮已经升到五年级,明年就要参加小考,升入初中了,她被老憨叔管束在家里学习,我也不好意思过度打扰她。 只是偶尔去找老憨叔,理由是我要学习石匠手艺,目的就是见一见赵春妮。 我在老憨叔这里学到了一些基本知识,掌握了石头的基本习性,知道如何取料,怎样处理和细加工。 有时候,我甚至冒出和村里孩子头干仗的想法,他妈的,为啥不带我玩。 夏季的炎热,让我们这个小村庄处于烈日的炙烤下,春妮家的大黑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大口地呼气。 地里的庄稼已经进入抽穗的季节,农闲的大人们都坐在老榆树下纳凉、甩扑克,谁都懒得动弹。 炎热让人们都暂时安静了下来,暑气难耐,一动就是一身汗。 村里的小孩子们,自有一套消暑纳凉的好去处,那就是清凉的黑水河。 村里的孩子王赵胜利,带领他手下的喽啰们,来到一处河道狭窄处,用大石块拦出了一道坝,然后又用铁锨挖了有草根的泥皮土加固。 半小时过后,一个一米多深的天然游泳池就建好了,那群孩子们脱得一丝不挂,跳到水里开始戏水玩耍。 这些天,刘招娣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几乎和我寸步不离,她越来越贴近我,弄得我心神不宁。 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的过度大方和热情,我真想离她远点。 这一天,刘招娣被母亲带着去镇上了,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想立马加入游泳的队列。 我知道他们的欢乐,我需要这种冰凉和快乐,我奔向黑水河边。 来到孩子们戏水的地方,我脱了衣服就加入到他们当中,我能感觉的到,他们并不欢迎我,可是碍于我父亲的职业,也就默许了。 他们自行分为了两伙,正在准备开始一场打水仗,我不在他们分帮的范围内,只能自游自乐。 一会儿,他们的战斗就打响了,两伙人的水仗打得十分激烈,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暂时停歇。 这时,我就是一名看客,没有我的战位,我的内心有些落寞。 息战的双方都在调整和休息,还不时传出谁胜谁负的争执声。 突然,有一个孩子喊了一声:“不好了,黄志尧不见了!”。 原本平静的河边,突然就炸了锅,黄志尧是黄校长老来得子,他的宝贝疙瘩。 我的大脑飞速回放着,不对,刚才黄志尧还在我眼前,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我一个猛子扎入水里,睁着眼睛向黄志尧站的地方游去。 我看到了他,他正沉在水底,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 这时,赵胜利也赶了过来,帮我把黄志尧抱到岸边。 我立马把黄志尧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检查了他的嘴,把里面的水草杂物清除,然后开始用手摁压他的心脏,时不时捏住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 水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流出来,我冲赵胜利喊:“快来,你接着摁,我摁不动了。”。 赵胜利很听我的命令,别忘了我是医生的儿子,受家庭的熏陶,我懂一点急救知识。 又过了一会儿,黄志尧吐了一口水,睁开了眼睛,他醒过来了。 这时,我脸上滴着汗,站了起来,周围的一圈孩子们全都看傻了眼,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对我的感激和佩服。 出了溺水事故后,这群孩子们的玩心顿失,大家都穿好衣服各自蔫溜溜地回家了。 又缓了一会儿,黄志尧情况大有好转,赵胜利和我把他送到了家门口,然后都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清早,黄校长带着他媳妇和黄志尧,手里拎着点心和一大包好吃的登了我家的门。 “哎呀,天成啊,我要谢谢你啊,多亏你昨天救了我儿子,太谢谢你了。”黄校长人未进屋,声音就传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手挠着头说:“校长,这都是小事,你可别这么客气!”。 母亲和招娣都傻傻地看着我,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黄校长夫人三言两语就把我昨天救人的英雄事迹,讲给了母亲听,母亲听得很认真。 然后,母亲便说:“天成就是学医的材料,这小子悟性可好啦!”。 哎,她老人家又拐到让我学医上面去了,这救人和学医有啥必然联系啊! 黄校长一直坚持说:“天成英勇救人,值得表扬,我们学校要树立这样的先进典型!”。 我可不知道啥是先进典型,我只知道我的暑假快结束了。 第8章 先进典型 村里的孩子们沉寂了好几天,各家各户都在给孩子上安全教育课。 甚至有的人家,私底下告诫孩子,不要再去做赵胜利的跟屁虫,他不是啥好鸟。 赵胜利是卸任老支书的孙子,也算是干部后代,因他爷爷的威望,他自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和赵胜利年龄接近的孩子,都在他的领导之下,他成了一呼百应的小霸王。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再加上炎热的伏天,他们难以抵挡住水的冰凉诱惑。 黑水河上再次出现了他们的身影,我也喜欢到河水里泡着,这在三伏天是最舒爽的事。 有了上次的溺水拯救,我被赵胜利所笼络,不再被孤立,我猜他的心中也应该有感激我的想法。 如果,黄志尧有个三长两短,他赵胜利也好受不了,因为黄志尧是被他从家里叫走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再说了,黄校长更不会饶了赵胜利,所以等于我救了他一命。 刘招娣多次要和我去河套,我说:“一群光腚小子下河洗澡,你个小姑娘也想看吗?我怕迷了你的眼睛。”。 可她就是不听,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等快到洗澡河段的时候,招娣就不敢再往前走,她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坐在那里等着我。 这下子,河里的光腚们立马来了精神,他们一起扯着嗓子冲远处的招娣喊:“半勺媳妇,快来啊,一起下河洗澡喽!” 有几个坏小子,还站在河岸边上,冲着远处的招娣撒尿。 我的洗澡纳凉计划被她彻底打乱,弄得我实在没法再待在河里,我只好匆忙穿上衣服,跑过去领着招娣回家。 打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去过河边,我可不想让他们冲我的招娣耍流氓。 这个夏季特别炎热,我只好待在家里苦捱着,找些解暑的吃的,和招娣一起分享,慢慢地等待暑假开学了。 有时候,我既害怕雷雨天气,又很期盼雷雨天气,特别希望夜里下雷雨,这很矛盾。 自从招娣到了我家,母亲就找人给她单独隔出了一个小房间,女孩子有她的隐私,总不能和我这小子睡在一起吧。 我俩的房间紧挨着,只是中间隔了一堵墙,实际上是一铺炕被分为两半。 可能,1976年那场天灾中,在招娣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特别惧怕打雷和闪电。 前些年,凡是夜晚遇到这种天气,我总能听见她在房间里哭泣,我也窥视过,她用双手捂着耳朵,坐在炕上低声哭泣的。 自打去年,遇到这种雷雨天气的时候,招娣就会抱着枕头,大大方方地溜进我的房间,说:“天成,我害怕,我害怕!”。 我总会安慰她几句,然后用手去摸她的头,她就背对着我躺下,我就用手搂着她一起睡觉。 十几岁的孩子,在男女之事方面是朦胧的,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搂着一个女孩睡觉,终归是一件让人感觉很美妙的事情。 不过,我们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闻着对方的体香,并没有其他的邪念和动作。 只要招娣来到我房间,我安慰她几句,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哪怕外边的雷声再大,她都不会被惊醒。 清晨,招娣就会抱着她的枕头,返回自己的房间去,我有些留恋,可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离开。 此后,我就盼望着下一次雷雨夜的来临,为此,我也开始憎恨冬天,因为冬天不打雷也不下雨。 冬天,我只能在梦里,梦见和招娣或者春妮在一起,非常亲昵的样子,有时候会有一些特别的生理反应。 唉,正处于青春萌动期,哪个少男少女不怀春呢! 我也时常想起同学喊我:“张天成搂着小媳妇睡觉。”的情景来,是啊,我搂着招娣睡觉,不过她不是我媳妇。 就在开学的前几天,我正在白日美梦中,被母亲的喊声吵醒:“天成,快起来,黄校长来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走向客厅,文庆支书和黄校长都坐在椅子上,还有三个陌生人。 “文庆叔好,黄校长好!”我赶忙问候,这都是我敬重的人。 “来,天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县电视台的赵主任,这位是县委宣传部的同志,摄像小李。”文庆叔赶忙给我介绍三个陌生人。 “叔叔好,叔叔好。”我都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 “天成啊,县委宣传部听说了你英勇救人的事迹,他们很感兴趣,想宣传报道一下你的事迹,今天来家里采访了,你要好好地配合啊。”黄校长笑眯眯地对我说。 听了黄校长的介绍,我大概知道了这些人的来意,可是我对宣传一窍不通啊! “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这没啥可宣传的吧?”我小声嘟囔着,这纯粹是我心里想的。 “对,我们弘扬的就是你这种做好事不想出名的精神,别看你年纪不大,你的思想境界很高啊!”旁边宣传部的同志搭了腔。 站在一旁的母亲笑的很灿烂,她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上级重视,被领导夸赞,还要上电视,肯定早已心花怒放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大人们弄得这一套,很想敷衍几下就找借口逃离。 可是,一直跟在身旁的母亲,使劲地让我表现,那位记者扛着一个大家伙,录这录那儿的,我被折腾了大半天。 中间,机器没有电了,文庆叔找人拉着记者,赶到镇子上还冲了一个小时的电。 刘招娣一直跟在后边看热闹,她满足了好奇心,我瞄见她的眼里满是崇拜我的样子。 最后,文庆叔领着这伙人满意地离开,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原来上电视这么辛苦啊! 临走的时候,宣传部的那位领导还说:“不行,黑山嘴村必须马上接电,这都啥年月了,农民还没有电用,我们必须向有关部门呼吁。”。 村里没有电,自然也就没有电视机,媒体怎么宣传的我,我没有看到,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母亲倒是像上紧发条的马蹄表,走出家门一圈圈地转悠,逢人就说:“我儿子天成上电视了!”。 这些年来,我成了黑山嘴村上电视的第一人,这事掀起了一个不小的波澜。 有的人私下议论我说:“永胜家的半勺,居然上了电视台,真是土地爷放屁神气了啊!”。 暑假开学了,我再次背起书包,挽着春妮的手,奔向学校。 开学典礼上,县教委和中心校还给我颁发了“见义勇为好少年”的大红奖状。 秋季开学之初,黄校长又在全校组织了学习我的活动,同学们还写了专门的学习心得。 我的一次救人,本来是举手之劳,可我万万没想到,我被培树成了先进典型,成了别人学习的榜样。 人世间的事情,有些时候就是很奇妙,看着管老师不情愿地组织同学们写关于我的作文。 我的心里就偷着笑,哼,我是你最不待见的学渣,可你不也得乖乖地写我吗? 黄校长的命令,管老师不敢不听,这次,我着实火了一把! 第9章 真的来电 盛夏的黑山嘴村,呈现出了它的特殊魅力,天蓝地绿水清,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繁茂。 虽然临近入秋,因为没有霜冻的造访,作物都在做最后的生长,我的村庄还是那么的美丽。 这一切,在我这少年的眼里都是那么的美好,我的家乡还很贫穷落后,可是,我爱这片生养我的土地,还有心中的姑娘。 暑假后,我已升入小学四年级,赵春妮升入五年级,她继续她的学霸生活,我还是吊儿郎当,学习成绩倒数。 现在,刘招娣对我更加依恋,她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亲人,只有母亲无私地疼爱着她。 招娣暗自喜欢我这个小玩伴,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每个雷雨夜晚,她睡在我的身边,都是那么小鸟依人,那么享受的样子。 其实,我能听到招娣加快的心跳,还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她很在乎我。 有一次,她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部,我隔着背心摸了摸,软软的很舒服的感觉呢! 暑假开学前,母亲专门去找过黄校长,问:“校长,我想让招娣去读书,女孩子不识字可不成。”。 黄校长笑眯眯地说:“好啊,开学就让她从二年级开始上吧。”。 母亲十分高兴,回到家里就做起了准备,她想把招娣送进小学读书。 起初,招娣并没有答应,后来我帮母亲做了工作,她才勉强同意上学的。 现在,我的上学路上又多了招娣,我每天和春妮、招娣一起上下学。 这把我和同学们再次隔开了,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而我身边一下子有了两个女孩子,我不敢再拉春妮的手。 两人变成三人,这种关系也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个是我的玩伴,另一个是我暗恋的女孩。 我们三个之间不再像从前那么单纯,女孩的小心思让我很难琢磨。 人就是这样,在选择面前很难做取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自欺欺人。 不到一个月,两个女孩的关系就不如从前,她们之间逐渐泛起了醋酸的味道。 放学,招娣要帮我背书包,春妮也过来抢着帮我背,两个人为此还闹过红脸,这让我很为难。 不过,有一点我很佩服招娣,当母亲问起我在学校的表现时,她从来都说我的好话。 “天成在学校表现可好哩,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他,黄校长更待见天成。”。 母亲总是撇着嘴说:“人缘好有屁用,学习成绩倒数,你可要好好学习,别给我丢脸啊!。 招娣干脆地答应说:“大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 我坐在一旁,听着母亲和招娣说话,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似的。 日月星辰在按照各自的轨道运转,日子也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流走,我调和着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和她们保持亲昵,又留有适当的距离。 树上的叶子终于黄了,田里的稻谷已经泛起黄色,玉米的胡须干枯,离怀猛长,谷物开始灌浆,谷穗弯腰低沉,秋天到了。 校园里的秋蝉叫的更凄凉,春妮又拿了期中考试第一名,招娣也考了班级第三名,她们都有所收获。 而我,在秋天里还是学渣少年,我不敢把成绩交给父亲,怕他再发脾气骂娘。 父亲忙于他的营生,偶尔问起我的学习时,母亲总是含含糊糊地说:“这次,天成考得不理想,我和他谈过了,他说下次一定努力!”。 “都好他妈的升初中了,还有多少个下次,这小子就是欠收拾!”父亲气急败坏地说。 然后,母亲就默不作声了,父亲也开始闭嘴不言,这个话题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是一个丰收的秋天,农民的辛苦劳作 变成了沉甸甸的收获,地里的庄稼被收割后,羊倌赶着羊群在地里吃草,寻找一些遗落的谷物充饥。 金色的秋天同样让我着迷,别看我学习不好,可是家乡的四季风景,在我的眼里都很浪漫和美丽。 如果我学习成绩优秀,我想我一定能写出赞美家乡四季的好作文,可惜我只能用眼和心去感知,却不能妙笔生花,这有些遗憾。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的一天,我和两个女孩走在放学的路上,突然我们的身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一辆蓝色的大卡车,拉着许多水泥筑成的杆子,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奔向了大队部的方向。 我顾不上身边的两个丫头了,开始拼命地追着卡车跑,跑出去半里多路后,卡车停在了大队部门外。 文庆叔正闻声走出来,他和卡车司机握手寒暄了几句,说:“李师傅,您再受点累沿线走一走,我马上就找劳力卸掉这些电线杆。”。 他的这番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立马就意识到,黑山嘴村要有电了,人们再也不用点那破煤油灯了。 文庆叔看见了我,他笑呵呵地对我说:“天成,咱村拉上电,有你小子一份功劳啊!”。 “文庆叔,我没做啥啊,怎么能有我的功劳呢?”我满脸狐疑地问。 “上次,宣传部领导来报道你的事迹,回去撰稿呼吁解决农村用电难的问题,县里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开始启动‘扫黑’行动,全县八个没电村再也不用摸黑喽。”文庆叔高兴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文庆叔,我能帮着干点啥吗?”听说要有电了,我也很兴奋便主动请缨。 “哈哈,好小子,懂事,不过这些大家伙你可搬不动,你马上回家,告诉张永刚马上找劳力,拿上大绳和抬杠,过来卸电线杆。”文庆叔接着说。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我又敬了一个队礼,转身向家里跑去。 文刚是我的叔伯大爷,他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我飞快地把王支书的命令传达给了他。 队里的老少爷们都非常高兴,大家带着工具跑出了家门,大家坐着汽车,奔向现场。 电力部门派来了技术员,他从副驾驶下来,拿着图纸,指挥大家把电线杆卸到指定地点。 村里的小孩子也都跑过来看热闹,这个村里要拉电的消息,传遍了黑山嘴村的大街小巷。 随后的几天,又拉过来几车电线杆,也都卸到合适的位置上。 接下来,村里就按照技术员划定的圆圈,开始开挖埋线杆的坑,埋好电线杆,就是接线。 随后,还建设了变压器,再把电线拉到各家各户。 当全部工程完成后,公社电管站开始合闸送电,人们拉下开关后,各家各户的电灯泡都亮了起来。 全村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是啊,已经进入现代社会,没有电怎么能行啊! 个别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掉下了眼泪,好像是他们活着能看到家里“灯芯”朝下,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又过了些天,村里有人开始传说:“据说是永胜家半勺上电视台的时候,记者的机器没电,还得去镇上充,他们写了文章后,县里领导才决定给咱村接电的。”。 这些言里语外,是在说我为这次接电立了功劳,有人问我的时候,我就笑笑说“我不知道哩。”。 当然,我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准许母亲再出去说我的功劳,她也很听我的话。 其实,做好事不用留名,更不必总挂在嘴边上,人们都记在心里呢! 第10章 吃炖大鹅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村里老少爷们在队长的指挥下,忙碌在打谷场上。 不过,今年和往年大有不同,有人给打谷场接上了电灯,看守场院的人再也不用摸黑。 各家各户的煤油灯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总会让一些老物件走进历史。 连煤油灯自己也没预料到,它在一夜之间下岗了,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最受益的就是我们小孩子,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在明亮的电灯下写作业,据说这对孩子的视力有好处。 父亲出诊回来,带回一个镇上的电工,他是父亲的患者,父亲治好了他的肺病。 当父亲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当然愿意效劳,他带着电工工具,还拿着一盘电线,来到我家里。 找了梯子,戴上手套就开始忙碌起来,把我家的整个电路捋顺一遍,给接上明亮的电灯,还有漂亮的开关。 当我放学回家的时候,我的写字台上,一只漂亮的台灯已经摆在那里,我鼓捣几下,就弄明白了如何开关。 “儿子,这是你爹给你买的最贵的台灯,你可要用功学习啊!”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 在母亲的嘴里总是“学习”这两个字,再就是要保持医生儿子的高傲,她的训教时常萦绕在我耳畔。 从母亲的声调中不难听出,她在刻意强调“最贵”,好像别人家买不起这种台灯似的。 可在我的感知里,却没有太多医生儿子的优越感,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农村孩子,甚至还是人们眼中的“半勺”。 我出身农家,没有任何高贵的血统,更不是官宦子弟,我只是一个医生的儿子。 其实,我不想要任何优越感,被村里孩子们孤立的滋味并不好受。 过了通电的热火劲,村里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秋天的打场也结束了。 队里会计搞出结算,安排交公粮,工分结算和余粮分配,又做了一年的扫尾工作。 人们的谈资已经从电转到这些琐碎事上,他们的兴趣点很容易发生转移。 时节早已过了霜降,大部分人都处于农闲的状态,随着天气转凉,感冒的病人多了起来。 我的父亲又成了大忙人,他辗转奔波在各家各户,特别是给一些体弱的老人吊水,开药方。 一个雨天周日,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躺在炕头上休息。 窗外,缠绵的秋雨还在下个不停,屋子里冰冷,我和招娣坐在写字台前。 可我心思并不在书本上,我的思绪已经飞到了老憨叔的石场,还有惦念我的春妮。 老憨叔的活没有淡旺季之说,别人已经收秋后农闲的时候,他还在山上与大石块战斗。 招娣见我走神,她用小脚丫踢了我的小腿,说:“天成,你在想啥呢?”。 我把思绪收回,对她说:“我在想电除了能照明,还能干些啥呢?”。 她笑着说:“这是大人想的事情,你可别浪费脑细胞了,快写作业吧!”。 有了招娣的每日督促,从来不写作业不交作业的我,彻底变了,先不用说写的如何,终归是开始写了。 我和招娣边写边窃窃私语,恐怕吵醒躺在炕上的父亲。 她时不时地用她的脚踢一下我的脚,我伸手拧一下她的小屁股。 看得出,她的眉宇间都是对我的依恋,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突然,一个黑影闪进我家大门,随后,堂屋的门就被人从外边敲得咣咣响。 “赵大夫在家吗?我儿子挨电了,人快不行了,您快过去救救孩子吧!”来人大呼小叫地喊道,听语气十分着急。 我忙不迭地打开堂屋的门,只见赵长友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此时,父亲也被惊醒,他从炕上爬起来。 他体现了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马上穿上衣服和鞋子,迅速拿起出诊箱,跑了出来。 赵长友见到我父亲,就像见到了大救星似的,他立马跪倒在地,哭着说: “张大夫,我儿子被电了,人快不行了,您快去救救他吧!”。 “没事,我这就过去,你不要着急!”父亲忙扶起赵长友。 随后,两人疾步走出了院门。 等父亲走远了,我才意识到,他没有打雨伞,他在冰冷的秋雨中,赶奔救护现场了。 说起这个赵长友,他在黑山嘴大队人性最不好,他是队里数一数二的大坏蛋。 他老婆给他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别看赵长友人性不济,可他的三个闺女都如花似玉,长得特别漂亮。 他家也是队里闺女扎堆的家庭之一,他这三朵金花引得很多家的小子惦记。 可是,真正想要提媒的时候,又都有了顾虑。 赵长友的人性实在太差,娶他的闺女,摊上这个老丈人,后果肯定很凄惨。 最后,人们大都会放弃,到外乡去托人说媒了。 赵长友家大女儿已经二十大几,还没人上门提亲,这让赵长友陷入苦恼中。 再说,他的独子受家风熏染,也不是啥好鸟,属于万人嫌的那种人,队里人见了赵长友的儿子都躲着走。 这小子有个最要命的毛病,那就是“三只手”,见啥偷啥,队里人都提防着这个内贼。 我父亲赶到后,触电者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已经处于濒死状态。 他立即投入急救中,给触电者进行紧急心肺复苏。 要是别人家出了这种事,早有人上前帮忙了,毕竟是乡里乡亲的。 可赵长友的儿子赵振旺被电,大家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人愿意帮忙,因为大家都被这小子偷过,恨不得他死翘翘呢。 我想到父亲没有拿伞,就对招娣说:“你在家写作业,我去给爹送伞。”。 “天成,你快去快回,我在家等着你。”招娣说。 我翻找到雨伞后,就带着雨伞跑出家门,奔向赵长友家。 平时,赵长友家总是大门紧闭,很少有人去他家串门。 我也是第一次迈进他家大门,就在我走进院子没多远的时候。 两只大白鹅突然向我扑过来,我躲闪不及,被大鹅扑倒在地。 接着,两只凶恶的大白鹅,就开始在我的身上、脸上一阵子乱拧。 疼得我“哇哇”直叫,赵长友老婆跑过来,替我解了围,不过我的脸上已经被拧的红一块紫一块。 我一直“哎呦”“哎呦”地叫,差点掉下眼泪来。 没想到看家鹅,比看家狗还凶狠,我今天被它攻击的措手不及。 我到的时候,父亲的急救已经见效,赵长友的儿子赵振旺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父亲对老赵说:“没事了,你儿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原来,老赵儿子偷瘾又犯,他从院子里的一根电线杆上,私自接了一路电线,用来偷电。 因为他不是专业电工,接线不是很专业,埋在地下的电线在潮湿的雨天漏电。 他试图去检修的时候,被电倒在接线的现场。 等病人苏醒后,我父亲又给他开了药方,告诉赵长友说:“一会儿你跟我去拿药。”。 今天,我亲眼见证了父亲挽救了一条生命,忽然感觉医生这个职业挺伟大的。 我和父亲打着雨伞返回家里,然后继续写我的作业了。 傍晚十分,赵长友端着一个大大的菜盆来到我家,他满脸歉意地说: “天成,实在抱歉,我宰了那只拧你的大鹅,把肉炖了给你端过来,你快趁热吃吧,挺香的呢!”。 说着话,他就掀开了盖子,屋里飘起鹅肉的香味。 这是我第一次吃炖大鹅,还是村里坏蛋赵长友亲自炖的。 想起这鹅把我拧的很痛,我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还让招娣加入我。 赵长友笑眯眯地看着我俩吃鹅肉,还不时提醒我俩喝点汤,汤也很好喝。 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复杂过,说不出究竟是得意,还是难过! 也许,这是赵长友最直接的表达,感谢我父亲救了他儿子的性命。 第11章 老姑奶奶 赵长友儿子触电事故后,有一件事在村子里面悄悄传说开来。 原来,我老姑奶奶张凤荣,早在三个月前,就曾经警告过赵长友的儿子。 老人家说:“小子啊,你可不能再做缺德事了,否则不出三个月,你的小命不保啊!”。 当时,还有村里的几位老人在场,她们亲耳听见了老太太的忠告。 赵长友儿子对于这位裹着小脚,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这家伙对老太太心生厌恶,还惦记着合适的时机,要给这位老太婆一点颜色看看呢。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我老姑奶奶一语成谶,在接近三个月的时候,这小子就被电趴下了。 要不是我父亲在家,及时对他抢救,估计他早就成了死鬼一个。 现在,人们再次对老姑奶奶重新审视,认为老太太确实是半仙之体,今后,她的话不可不听啊! 黑山嘴大队有二百四十户,主要有张、赵、王和董四大姓氏,还有一些人家不在几大姓氏之列。 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有人聚集的地方自有江湖,同样存在着人情世故。 多少年来,人们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一种平衡,更达成一种默契。 赵家和张家两大户,占据了全村人口的一半多,几代人为了争夺主导权,免不了相生相克,打打杀杀。 就在我的爷爷辈,矛盾重重的两大户人家,居然联姻了,我的老姑奶奶张凤荣,和赵家的小伙子恋爱了。 尽管张家人百般阻挠,不看好这段婚姻,可最终我的老姑奶奶张凤荣,冲破重重阻力,毅然嫁到了赵家。 新婚伊始,两大家族都不看好这段感情,断言“用不了多久,便会散灯!”。 可是,我老姑奶奶心地善良,勤俭持家,过门后把夫家的日子过得大有起色。 张凤荣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人,她的心善是特别出名的。 听老人们传说,当时我老姑奶奶队里,不管是谁家有了为难着窄的事,求到她的门前。 她都竭力满足,见到叫花子上门乞讨,她会把碗里的饺子给乞丐吃,自己去啃窝头。 有一年,张凤荣去大后沟拾掇自留地,结果去了一整天也未见她回家,我姑爷爷着急,忙去寻找。 可是,老爷子找了一个时辰,也未见他媳妇的身影,他失望地赶回家里。 结果,他发现妻子已经坐在家里的炕头上,而且神情大变,显得十分憔悴。 随后,人们就听说张凤荣病了,得病的原因是在大后沟遇到了啥,她受了精神方面的刺激。 躺了两天两夜后,张凤荣突然起炕了,而且食欲大振,足足地吃喝过后,她就到附近的庙宇去烧香磕头。 又过了些时日,张凤荣的家里就供奉起观音菩萨的塑像,而且只供了观音大士一位神仙。 她戒了荤香,从此只吃素食,不再吃肉了,明白人都知道,此人已经开始皈依佛门了。 据说,我老姑奶在大后沟遇到了神仙,神仙对她进行了点化,让她宣扬佛法,造福苍生。 从此,她时刻都在教诲队里的人们,一定要积德行善,少做坏事,给自己多积阴德。 有些迷信的人,家里有了啥状况,也总是喜欢把我老姑奶奶请过去,让她给看一看,或者祈祷一番。 据说,老人家一辈子做善事,给人看过无数次的事,分文不取,甚至连主家的一顿饭都不肯吃。 对于我而言,我倒是不太关心老姑奶奶的半仙之体,我的注意力在她的小脚上。 我一直在琢磨,过去的人为啥要把女子的脚给裹成小脚呢,穿着小鞋走路,多难受啊!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开口问了她:“老姑奶奶,为啥你是小脚,别的女人都是大脚呢?”。 听了我的问话,我老姑奶奶笑出了声,她说:“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女孩子不裹脚就找不到婆家,那时候讲究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为啥不让女子出门啊?”我感到十分震惊,然后问。 “过去讲的是‘三从四德’,妇女没有社会地位啊,裹脚就是把女人弄残,遭老罪了。”老姑奶奶表情凝重地说。 见她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痛苦经历,我便不再敢继续追问了。 其实,老姑奶奶规劝赵长友儿子,不让他再出去干坏事,这里面是有隐情的。 当年,赵长友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加上他老婆连续生了三个丫头,他有些破罐子破摔。 他的认知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到中年了,连个接续香火的人都没有,他发愁也着急。 每天在外面搞回钱财,就拿去买肉打酒,让老婆给做了,他自己盘腿坐到炕头上,大吃二喝起来。 最可气的是,他大吃二喝的时候,让老婆伺候着,让几个孩子在一旁看着,等他吃饱喝足,躺在炕上挺尸,孩子老婆才能吃点他的残羹剩饭。 久而久之,赵长友夫妻感情出现裂痕,可他老婆知道赵长友就是一个浑人,不敢轻易提出离婚。 在赵长友外出鬼混,找钱的时候,他的老婆在家里寂寞难耐,就和本队的一个有妇之夫,暗生情愫。 两个人从起初的眉来眼去,到后来发展成为情人关系,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俩就会找地方幽会,进行鱼水之欢。 尽管二人十分小心,可是还未逃过张凤荣的法眼,她知道赵长友媳妇出轨旁人了。 可是,善良的老姑奶奶又不忍心告诉赵长友,论辈分,赵长友是她的叔伯侄子呢! 如果告诉他实情,恐怕这个家庭不保,还不知道混蛋赵长友会干出啥事来。 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一对男女多次发生性关系,情到深处时,常会如饥似渴,更顾不了许多,还是有那么一粒种子,开始在赵长友老婆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毫无疑问,赵长友老婆怀了一个野种,她开始慌神了。 过了几天,这女人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我就把孩子生下来,赵长友不是东西,也该换一换种了。 十月怀胎后,赵长友老婆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下,可把赵长友乐开了花。 他走在大街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哼,我赵长友有儿子了,我有后了,谁他妈的再骂我绝户头,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撒尿。 我老姑奶始终保守着秘密,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赵长友的儿子是个杂种,孩子逐渐长大后,赵长友更是疼爱有加。 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赵长友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下,他的儿子比他还坏,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在这一点上,赵长友从来没有怀疑过儿子有问题,他认为儿子遗传了他的“冒坏水”基因,而且还有所进步。 现在看,我老姑奶的警告还是有一定的信息做支撑的,这次预言让这位七十七岁的老人家再次扬名。 我的父亲是最后听到这件事的,他对这位老姑倒是不怎么感冒,甚至还总是嗤之以鼻。 “瞎猫碰上死耗子,让老太婆侥幸猜中了,如果巫婆能治病,还要我们医生作甚!”爸爸气哼哼地说。 他认为这纯属于封建迷信,还顺便教育我说:“儿子,千万不要相信装神弄鬼的那一套,记住了吗?”。 我只好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答应他说:“爹,我记住了!”。 但我的内心深处,始终对我老姑奶奶充满崇敬,她的善良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她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存在既是合理,老姑奶奶教育人们向善,这绝对没毛病! 第12章 我的报应 小雪节气已过,一个生气闭蓄,万物休养的季节来临了,天气日渐转凉,西伯利亚的寒流已经多次造访。 听大人们说,今年是个冷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二十四节气,绝对是蕴含着悠久的文化内涵和历史积淀。 寒流与北上的暖湿气流交汇,带来的就是大风降温和丰厚的雨雪。 农民们一年的辛苦劳作画上句号,大都在家里猫冬,农民们都喜欢看着飘飞的雪花,去憧憬明年的好收成。 我的母亲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人,除了爱唠叨抱怨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作为家庭主妇,她里外在张罗着,把家里弄得暖暖和和的,把我的棉袄悉心缝制,加厚又加厚。 她对待招娣更是视如己出,早就给她做好了花棉袄,还有厚厚的棉裤,我和招娣都是幸福的。 尽管母亲对父亲颇有怨言,可是她就是嘴上功夫,现实中,把父亲的穿戴和生活也照顾得很体面。 每次父亲出诊的时候,她总是喊“永胜,等一等!”。 然后,父亲停下脚步,母亲就会走过去,站在父亲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用手帮他整理一下衣服上面的褶皱。 我这个半勺儿子,都能够读懂,母亲是爱父亲的,她想让医生丈夫衣容整洁地示人。 她也常对招娣说:“如果老爷们邋遢,那就是他妻子的问题,将来你有了丈夫可要打理好他。”。 我在一旁偷偷地笑,女人们想的事情就是和男人不一样,我想的最多的是怎样才能当兵,去保家卫国。 有了暑假救人的壮举,我已经成功融入村里孩子圈,他们每次有活动时,赵胜利都会派人来找我,邀请我参加。 说真的,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不错,我也愿意入圈。 昨夜,突降大雪,早上起炕的时候,我发现积雪已经有膝盖深,甚至出门都困难了。 村里的广播喇叭,传出黄校长浑厚的声音:“各位家长和同学们,今天的雪太大了,咱们学校放假一天,各家管好自家孩子,注意安全啊!”。 黄校长说了两遍后,大钢喇叭没有了声响,这下可乐坏了孩子们,有雪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 吃过早饭后,我正在无聊中,赵胜利派人来了。 “天成,胜利哥叫你出去追野兔,你去不?”小家伙满身雪花,脚上腿上都是雪。 “好啊,我当然愿意去了,等我穿好鞋子,咱就走。”我立刻兴奋起来。 我走出家门,投身于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我踏着深深的积雪,步履蹒跚地奔向赵胜利家。 我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七八个孩子聚集,有的孩子手里还拿着绳索、草筛、木棍等工具。 赵胜利一声令下,我们蜂拥而出,后面跟着两条狗,一起奔向大后沟,那里是我们的乐土。 这么厚的积雪,山上的野兔和鸟儿们都没有了吃食,急得鸟儿们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乱叫。 有人找了一个平地,手脚并用清理出一块空地,撒上谷子,在上面放了草筛,把绳子系在木棍上,支起了草筛。 有人把绳子拉到了一个隐蔽处,然后大家散开,找地方隐蔽,观察着鸟儿们的动向。 饥饿的鸟儿们,哪肯放过这次觅食机会,它们试探了几次,认为安全后,就成群结队地飞向草筛。 等大多数鸟进入陷阱后 ,有人拉动了绳子,贪吃的鸟儿们被扣在了草筛里面。 为了一口吃食,鸟儿们落入孩子们之手,被装进了编织袋子里面,绝望地惊叫着。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还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带着狗子们,跑到山坡上寻找野兔的踪迹。 这么深的雪,野兔的小短腿行走困难,一旦被发现行踪,用不了多远就会落入人手,不是被木棍打死,就是被狗子咬的吱吱惨叫。 半天的时间,我们的两伙人都大有斩获,捕捉了许多山麻雀和家雀,还抓到了三只野兔。 赵胜利站在高坡上,大声喊道:“弟兄们,差不多了,我们收兵吧!”。 这时,大家开始收拾家什,带着战利品往家里走。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对一切都很好奇,感觉很开心和刺激。 走到村东头的黑水河边,赵胜利停了下来,说:“我看,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开伙吧!”。 他的两个手下,心领神会,马上在河滩上清理出一块空地,捡来干枯的树枝,用火柴点燃。 大家在一堆熊熊的烈火旁,开始了杀戮,鸟儿们被活生生地拔掉羽毛,它们的惨叫声传出很远。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盐巴,涂抹在这些鲜肉上面,然后扎上一根木棍,便伸进火堆里面烘烤。 野兔也被剥去了皮毛,掏出了内脏,然后涂抹上盐巴,被放在了火上烘烤。 伴随着,吱吱的烤肉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有人给赵胜利拿了一条兔子腿,他开始大吃二嚼起来,大家手里的战利品,已经变成了美味。 老人们常说“能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这麻雀的肉确实很美味。 就在大家吃的正美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这帮小兔崽子,大雪天的,跑这里来放火了,赶紧给我滚。”队里护林员老赵头边跑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 这时,赵胜利说:“扯呼,弟兄们快跑!”。 一群黑着嘴头的孩子们立即拿着东西,做鸟兽散,逃回自己家的方向了。 我手里拿着鸟肉,飞快地跑向家里,路上正好碰见老姑奶奶拄着拐棍上茅厕。 “天成,你嘴里吃的啥啊?”老姑奶低沉着声音问我。 “姑奶,我们刚才去打的鸟肉,可好吃了。”我得意地回答。 “哎呀,鸟是天空中的精灵,你小小年纪就杀生,这不好啊,小心老天报应你,今后,可别再干这种缺德事了。”老姑奶继续忠告我。 “好的,我记住了。”我心里一怔,马上答应她说。 这个老太太,我可不敢惹,有时候她说的话很灵验的,谁都害怕遭报应。 雪天的夜里,村子里格外的宁静,就连狗子们都懒得叫唤,可是我却失眠了。 窗外的雪停了,刮起了白毛风,吹在房檐的缝隙里,发出瘆人的声响。 从堂屋的另一边,传过来父亲的喘息和母亲的哼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她很痛苦。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刘招娣抱着枕头,蹑手蹑脚地溜进了我的房间,把我吓了一跳。 “天成,我害怕,你爹和妈又在打架了,我睡不着。”招娣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躺过来吧,我搂着你。”我也回答她。 这是招娣在没有暴风雨的夜里,第一次摸进我的房间,她浑身发热地,贴着我躺下了。 我一把搂过招娣,紧紧地拥抱着她,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把我的手抓住,放在了她的胸前。 我用力地摸着她,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激动了很久很久,最终,我还是被白天奔跑的疲乏所打败。 我竟傻傻地昏睡过去了,我估计刘招娣一定在埋怨,我这个半勺是如此不解风情吧。 又过了半个月,父亲突然宣布说:“天成,你妈怀孕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招娣要照顾好你妈妈,记住了吗?”。 “好吧,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我顺从地回答道。 后来,我再走在村里的时候,总是有大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说些什么话,我很奇怪。 我知道赵胜利消息灵通,就去问了他,他给出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他说:“因为你是半勺,你的父母准备生个二胎,这你还不知道吗?”。 妈耶,真没想到,我的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我的眼前浮现出麻雀的影子,耳畔回想起老姑奶的声音。 我说前阵子,父亲带着母亲总是往城里跑呢,他(她)们又去医院了。 哼,你俩生二胎就生二胎吧,可千不该万不该,拿我是半勺来说事。 有时候,大人们的行为让我这个小孩子难以理解!更难于接受! 第13章 风流寡妇 自打母亲怀孕,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父亲出诊回家的时候,他手里的东西多了起来。 他今天回来拎着一袋奶粉,明天又提着几斤鸡蛋,总是不空手。 父亲还不忘嘱咐一句,说:“这是患者家给的家养鸡蛋,很有营养的,你要多吃一些。”。 看着家里逐渐增多的各种滋补品,我和招娣都充满了好奇,偷摸地研读这些滋补品上的文字。 然后,我俩在写作业的时候,经常探讨这些补品的功用,有时还产生意见分歧呢。 不过,我的母亲并没有独享这些东西,她时不时给我和招娣沏上一杯奶粉,煮鸡蛋的时候,也有我俩的份。 借着母亲怀孕的光,我和招娣也改善了营养,招娣的面色红润起来,像红苹果似的,很好看。 有一天,招娣不在家的时候,我向母亲提出了一个请求: “妈,把您的奶粉给我半袋,可以吗?我要送给老憨叔,他教会我许多东西,我想谢谢他。”。 “好啊,反正咱家奶粉很多,你给老憨拿一整袋吧!”母亲和蔼可亲,很痛快地答应道。 其实,母亲早已洞察我的小心计,她知道我要奶粉,是送给赵春妮喝的。 但,母亲并没有揭穿我,而是爽快地答应了我。 当我兴高采烈地把奶粉拿给春妮的时候,倔强的春妮死活不肯收下,我颇费了一番力气,她才同意。 然后,她说:“天成,我挺好的,你不用惦记我,谢谢你啦!”。 见到我的姑娘笑了,我也心花怒放,我终于博得了她的欢心。 春妮就像天上那朵白云,飘在我的心空里,让我神往,看得见,却摸不到。 其实,赵春妮知道我对她好,这意味着什么,她总是抿嘴笑,她的笑总是很含蓄,让我琢磨不透。 母亲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她的小腹有些微微隆起,有时候父亲会用听诊器,在母亲的肚子上听。 我好奇地问父亲:“爹,你在听什么?”。 “傻小子,我在听胎心,就是听你小弟弟的心跳声。”父亲笑着回答我。 然后,我也凑过去,趴在母亲的肚子上,听了听,可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怀疑我不是做医生的料,起码我的听力就不咋地,父亲能听见,我却听不见。 父亲还告诉我,女人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胎儿已经相对安全了,但是要防止跌倒。 正值农历春节,村里多出了节日的喜庆,我的父亲更加忙碌,基本不怎么在家。 除了给人诊病治病,还有一些人家请他吃饭,表达对他医治的谢意。 现在,刘招娣发挥了作用,她在母亲的指导下,承担起很多家务活,这丫头干得很好。 当母亲在人面前夸赞招娣懂事、能干的时候,人们总是回她,说:“反正招娣是你儿媳妇,早点教会她,将来你能省心。”。 母亲喃喃地说:“不知道俩孩子乐意不乐意呢,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让父母包办婚姻。”。 对于父亲整天不在家的事,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磨叨,继续唉声叹气,甚至骂几句脏话。 不过,处于寒假假期的我,在一次和村里孩子玩耍的时候,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天成,你爹最近忙了吧,听说刘寡妇又犯老毛病了,你爹三天两头去给她治病哩!”一个稍大的孩子神秘地对我说。 看着那小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观察着我的表情,等着我的回答,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然,我爹是医生,给人看病是他的工作。”我立马回击说道。 “那我问你,你爹和刘寡妇嗷嗷直叫,裤裆冒火,这也是看病吗?”对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被问得一时语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朦胧中感觉父亲可能真的有问题了。 队里人都知道,刘寡妇是数一数二的风流女子,她早些年以村花的名头,嫁到黑山嘴大队。 在我小孩子的眼里,这个女人就是屁股大、奶子大,脸蛋长得很好看,我虽是小孩,可这也是男人的视角。 据赵胜利说,刘寡妇的丈夫是前些年,给生产队赶马车的时候,马受惊吓狂奔后翻车,他被砸死了。 在她丈夫死之前,水性杨花的刘寡妇就已经和村里个别男人狗扯羊皮了,她伤心了一些时日后。 就高调对外宣扬“为了两个未成年的儿女,她不会改嫁的,要把孩子抚养成人。”。 这在当时感动了队里许多人,大家都传说她是个好女人,有情有义哩! 只有她老公公,坐在炕沿边上吧嗒吧嗒敲烟锅,没有说任何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其实,她老公公知道她的秘密,在儿子活着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提醒儿子,要管好儿媳妇,可不能让她出去瞎搞。 结果儿子是个死老实头子,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媳妇,把老爷子气得痛心疾首,也没有好办法。 自从丈夫死后,刘寡妇彻底放飞自我,她想和谁好就和谁好,成了村里女人们的灾星,男人们的最爱。 女人们防刘寡妇胜似防贼,大家都不准许自己的丈夫与刘寡妇来往,否则家中就会战火纷飞。 她时常倚在自家门框上,捏着一把葵花籽,不停地嗑着,把门前吐的满地瓜子皮,一副目中无人、阅遍天下的样子。 男人们观察她门前地上的瓜子皮,就知道她人在不在家,这是她独特的信号。 她瞪着媚眼,叉着腿扭着腰,观察着过往的行人,就像蜘蛛稳坐中军帐似的,好像过去的窑姐。 也有人说,刘寡妇就是暗娼,只要给她钱,她就会劈开腿,满足男人们的欲望。 刘寡妇交往的男人很庞杂,时间久了就患上了妇科疾病,因此,我的父亲就理所当然有了给她看病和治疗机会。 我六七岁的时候,就目睹过父亲和刘寡妇骑大马,因此,这帮贼小子,再次提及我父亲与她有瓜葛,我的心里也是虚的。 那小子懂得很多,他告诉我说:“我妈说了,现在你妈怀孕,这个时候,家里的老爷们,最容易跑外边找野食吃,你爹就属于这种情况,你爱信不信。”。 对他的言辞,我不置可否,根本无力去反驳他,我再次选择沉默。 我没有再和他们争辩,只能想办法去转移话题,避谈这件事。 打这以后,我就开始留意父亲的行踪,更多的时候,就假装到街上玩耍,凑近刘寡妇家的大门观察。 这一天,我路过刘寡妇家门口,我刚趴在门缝往里看,她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刘寡妇带着一股劣质香水味,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把我吓了一跳,我不想和她说话,转身就想逃离。 “小子,你跑啥啊,是不是在偷看美女啊!你家里的招娣还不够你用呀!他妈的,这么小的崽子就爱偷腥,真是随了根子啊!”她淫笑着,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瞎说,我才没看你呢,我是正好路过这里。”我努力争辩说。 “看就是看了,你还不承认,你回去告诉你爹,我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让他有时间过来给我检查一下,打一针!”她阴阳怪气地冲我说。 我满脸不乐意的表情,说:“你自己去找他好了,我才不管呢!”。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挺难揍,小心老娘我吃了你。”她口吐脏话,手还伸向我的下身。 我应激反应一下,跳开身子,躲过了她那胖乎乎的手,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家。 我可不敢招惹这个女人。 第14章 来了新政 前些年,刘寡妇的作风问题,也曾经惊动过组织,闹过几次不大不小的风波。 个别老娘们怀疑自己丈夫与刘寡妇有染,就又哭又嚎地跑到大队去告状,想求得组织的帮助,要求批斗刘寡妇,给他挂上破鞋游街。 那个年代,男女关系是敏感话题,文庆支书立马警告来者,说:“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要瞎说啊!”。 这些女人对于文庆十分尊重,在他办公室里哭上一场,甩干净大鼻涕,也拿不出啥真凭实据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本来,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如果不是捉奸在床,俩人提起裤子,都不承认,组织能奈她何啊! 当然,文庆支书也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下次见到刘寡妇的时候,他也会破例爆粗口,说: “你他娘的少浪眼子,东勾西扯的,弄得村里凄哭乱嚎,不得安生,如果让我抓到你,有你好瞧的!”。 刘寡妇的脸皮多厚啊,她冲文庆支书挤眉弄眼后,一句话不说,拍拍文庆支书的肩膀。 然后把她的肥胸往文庆身上蹭,文庆一把推开了她,她咯咯地笑着,扭着腰肢走开了。 气得文庆支书直跺脚,这种浪货死猪不怕开水烫,让这位面对敌人,无惧生死的革命军人也没了辙。 其实,文庆支书真拿刘寡妇没办法,毕竟器官长在人家身上,跟谁睡不跟谁睡,文庆支书说了不算。 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无论那个朝代,那种制度,都离不开人,是人构成了这个社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也会有爱恨情仇,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无论是争权利、争土地,还是争女人,都逃不过一个“争”字,“争”字就像两只手争夺一根弯曲的木棍。 在大队开干部会上,文庆支书把刘寡妇的事单独作为一条,不止一次地提醒大家,说: “大家一定要注意刘寡妇的动向,做好防范和化解矛盾工作,同时,各位要与她保持适当距离,别因为下半身守不住,闹出花花事来,给领导班子丢人!到时候不好收场!”。 在文庆强调不能和刘寡妇有瓜葛的时候,有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向副书记赵国栋。 刘寡妇经常请赵国栋到家里喝酒,经常喝到深更半夜,到底打没打针,打了几针,这大家就不清楚了。 当年,刘寡妇丈夫是勤快人,他家高墙大院子,把大门一关,别人无法探究内部的情况。 黑山嘴大队领导班子内部,也逃不过这个“争”字,他们都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也不是一团和气呢。 村支部副书记赵国栋,他是老支书的长子,在老支书卸任后,文庆新任村支部书记。 赵支书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没有啥丰功伟绩,也算是四平八稳,他遵循的是无过便是功,上边让干啥就干啥,违规冒尖的事一件不干。 当年,公社里面搞大会战,黑山嘴村有一片贫瘠地,被上边定为会战的目标了,结果赵支书嫌麻烦,怕弄不好,就给推掉了。 不过在发展新组织成员方面,这老头也是留了心眼的,他的儿子赵国栋就成功加入了组织,他是被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结果,半路里王文庆退伍返乡,还立有战功,立马被公社领导看中,任命王文庆为黑山嘴支书,让人截了胡。 既然是组织决定,作为老干部的赵支书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向上级领导,提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请求。 老赵还是笑面虎的老面目,他对公社领导说: “文庆在外当兵打仗多年,家里的情况不熟悉,让我家老大赵国栋担任副书记,可以很好地辅佐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赵这招是寻求一个权力制衡,可是碍于他老干部的脸面,公社领导就满口答应了他。 新的班子组成后,在文庆支书的率先垂范下,有一段时间相当和谐,也给队里带来了新气象。 时间久了,内部自然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王文庆为主导的正统派,另一伙就是赵国栋引领的抵制派。 在队里的一些问题决策上,双方存在分歧,而且出现矛盾,甚至发生过冲突。 赵国栋仰仗父亲的威望,总是高高在上,每年的腊月和正月,他都是吃了东家,喝西家,很是不在乎。 他把文庆支书会上三令五申的工作纪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让文庆支书很生气。 起初,文庆碍于老支书面子,只是善意地提醒了赵国栋,你要注意影响,不要到群众家里吃喝。 可是,赵国栋对于文庆的忠告置若罔闻,后来,不但去吃喝,走的时候,什么猪蹄子、猪头往家拿。 社员辛辛苦苦喂的年猪,被他连吃带拿,实在不像话。 正月初六这天,赵国栋正在社员家里吃喝,被文庆支书撞了一个正着。 文庆支书给他留着面子,只是告诫他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结果这小子借着酒劲,满嘴脏话和狠话。 酒壮怂人胆,酒后也能吐真言,他把王文庆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意思是他夺了自己的支书位置,死不要脸。 这下,彻底激怒了文庆支书,面对敌人的刺刀,他都不惧怕,敢于亮剑拼命的人,那受得了这番侮辱。 赵国栋被王文庆拎小鸡似的,扔到了院子的雪地里,还挨了两脚,炕上的酒桌子,在冲突中也成了翻桌席。 事后,赵国栋到公社去告文庆黑状,结果被公社书记给卷了回去,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 再说了,事发的第二天,就有人秘密报告了公社书记,人家上级领导也觉得王文庆干的好,这种不正之风必须刹住。 打这以后,村里的干部再也不敢轻易去社员家里吃喝,除非是近亲属或者本家子。 今年,是个很特殊的年,我感觉春节前后干部们都很忙碌。 每年春节后,大队干部都要走家串户给群众拜年,还要嘱咐大家千万不要参与赌博。 可是,今年这些事都免了,村里的几个局家子又开始活跃起来,有推牌九的,有压大宝的,看小牌的,还有打麻将的。 劳作一年的男人们,都跑到场子里,碰碰运气,这种场合也少不了刘寡妇这种风流人物。 这娘们赢了钱装裤兜里,输了钱就耍赖不给,人家要急眼了,就让老爷们伸手摸几下,算是顶账了。 这些天,队里干部都很忙碌,他们的会议突然多了起来,听说上级接连下发文件,有一项十万火急的事要办。 作为小孩子,我的信息来源是来自赵胜利,他是副书记赵国栋的儿子,他的消息很灵通。 他告诉我说:“我爹说了,咱们马上就要实行联产承包了,再也不吃大锅饭了,分开单干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我不懂啥是联产承包,不过能够理解分家单干。 “是不是把地分给个人,个人愿意种啥就种啥了?”我满脸疑惑地问赵胜利。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爹说分开单干了,大队干部就没事可干,没人可管了,可清闲了!”。 这个消息就是一颗炸弹,立即就引发了震动,队里的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个国家层面的决策。 有的人留恋大集体,不愿意分家单干,酒喝多了,还闹出了哭鼻子的事。 更多的人,对于即将发生的变革,充满了期待,新政策肯定能带来新气象,大家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第15章 元宵佳节 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父亲则表现出了他的冷漠,他不太关心这件事。 用他的话说:“咱家不靠种地吃饭,我给人看病就能养活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这段时间,父亲的注意力都在母亲的肚子上,即使出诊的路途遥远,回到家里已经很累。 他总是要听一听母亲的肚子,和肚子里的胎儿说上一些话,表现出他的兴奋和期盼,他似乎忘掉了疲惫,变得和颜悦色,恩爱体贴起来。 母亲则十分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她再也不唠叨了。 此刻,我和招娣倒像是局外人,或者是非常多余的了。 似乎,这个家的全部未来和希望,都在母亲的肚子里了,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每当父亲回家的时候,我就给招娣递上眼色,她也明白我的意思。 然后,我俩就会假装外出玩耍,让父亲自由自在地去撒他的狗粮,我眼不见,心不烦。 以我小孩子的视角观察,似乎今年的元宵节,与往年的大不一样。 文庆支书一向认为元宵花会活动劳民伤财,公社要求大队出节目的时候,他总是找一群妇女,穿着打扮起来,去扭扭大秧歌应付了事。 今年,他却一反常态,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热情,变得很积极。 据说他在大队干部会上强调,今年要热热闹闹地搞一搞,表现一下咱黑山嘴的真正实力呢。 这种做法,对于原则性很强的文庆支书,确是极其少见的。 大家不知道是啥,触动了文庆支书的神经,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也有村里老人私底下猜测,议论说: “如今,要分开单干了,文庆再不组织一下,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可能组织起来喽!”。 我听到这些言辞的时候,用我的半勺之脑判断了一番,认为这些人说的不无道理呢。 在经费不足的情况下,大队派出人来,走家串户地募捐钱款,用于置办表演用的行头。 同时,干部们还动员大家各献才艺,尽量都参与进来。 给我的感觉是,这次黑山嘴确实要一鸣惊人,让上级知道黑山嘴大队藏龙卧虎,很有文艺人才,干部组织能力超强。 听说,今年黑山嘴大队出演三个节目,过去的扭秧歌被淘汰掉,要出演高跷队、舞狮子和划旱船。 过了正月初六,队里指定的会首就行动起来,组织大家开始排练。 正值农闲时节,天气依然寒冷,可是大家的热情不减,一招一式练习的十分认真。 锣鼓家什敲打起来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就闻声而动,跑到排练场去看热闹。 眼尖的我,一眼就看见刘寡妇赫然在列,她是高跷队的一员,穿了类似穆桂英挂帅时穿的戏服。 本来这娘们长得就不孬,再有这行头加身,显得格外精神,伴随着锣鼓点,踩着高跷扭动起来,颇有一些韵味。 一些闲得蛋疼的老爷们,都凑过来看刘寡妇踩高跷,她扭动起来,胸前那两团肉乱颤,肥硕的屁股撅出一片风景,很是撩人。 这是已经久违的热闹,一个村庄里,如果缺乏这些热闹,就好像满桌子好菜,缺了一壶老酒似的,总是少了些生活的味道。 更让大家称奇的是,文庆支书长了一双巧手,演出用的许多服装和道具,都是他亲手制作的,而且十分逼真。 这下子,让队里的妇女们也开了眼界,见证了啥是巧手。 过去最善吹牛皮的几个娘们,这次全都哑火,不敢再吱声了。 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队里动员了大小车辆,把人员和服装道具准时投送到公社大门口。 公社书记手持麦克风,做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讲话,随后,就是一位胖墩墩的领导宣布“元宵花会现在开始!”。 锣鼓点敲起来,各大队选送的节目,依次登场,沿街表演起来,好不热闹。 满街满巷都是人,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啊! 在这种情形下,有了观众的鼓舞,各队的表演都十分卖力气。 父亲拉着我的手,挤在人群里,追着观看这场民间表演,招娣在家照顾母亲,她没有来。 有了充分的排练准备,黑山嘴大队的节目演的最精彩。 特别是高跷队,有了刘寡妇的扭动,还有后街王大贵的捡东西,坐地起等硬功夫,赢得了观众一阵阵掌声。 再看,刘寡妇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她表演得很带劲,一些沿街商铺和人家,把水果和糖块都洒向刘寡妇。 还有几个坏小子,专门瞄准刘寡妇的肥胸和大腚扔东西,把她砸的一直在躲闪。 在众多节目中,黑山嘴的舞狮也是技压群芳,狮子头是文庆支书亲手制作,做工很精细,形象非常逼真威风。 舞狮的几个小伙子身强体壮,不停地做出跳、扑、滚动作,摇头摆尾,搔痒抖毛,宛若活狮在世。 整个街道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一些小商小贩也不想失去这次难得的赚钱机会,他们带着自家的特产,在人群外叫卖兜售。 忙了一年的庄稼人,来到这里看场热闹,坐在两边的小摊上,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吃上几根新出锅的油条。 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大人和小孩子的脸上都是笑容。 父亲给我买了冰糖葫芦,还买了一包米糖,叮嘱我说:“小子,不许都吃光了,给你妈妈和招娣留点。”。 我狡猾地笑了,他真的把我当半勺了,我怎么能吃掉这么多的糖啊! 中午时,演出暂停,表演的人都在找地方吃饭休息。 我看见刘寡妇没有卸妆,她坐在一个墙头上,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聊得火热。 时不时发出她的浪笑,手还不停地拧那个男人的大胖脸,显得十分亲昵和暧昧。 那个胖男人更是满脸堆笑,一副殷勤谄媚的模样,他似乎很享受被这娘们拧。 我好奇地问我爹,说:“那个人是谁?他怎么这么胖啊?”。 父亲声音低沉地说:“那家伙是公社食堂的管理员鹿大明,全公社的好吃的,都让这家伙吃了,胖得就像弥勒佛!”。 我不敢再问别的,我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一丝醋意升起。 我和父亲转悠一圈,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喊:“张大夫,等一等,我有话和你说。”。 我听这声音耳熟,转身一看,原来是我的班主任管老师。 他推着一台飞鸽大链盒自行车,正站在我和父亲身后。 父亲忙和他客气地说:“管老师,您好,有啥事,您请直说。”。 “你得好好管一管天成了,这家伙学习不着调成绩太差劲,今年暑假就五年级了,恐怕考不上初中啊!”他还是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 “好的,我一定严加管教,让他努力学习争取进步!”父亲也随着他的话,说了一句。 我心里很不服气,我学习不好怎么了,将来还不一定是啥结果呢! 管老师只稀罕学习好的学生,我这样的学渣,他是最不待见的。 两天的花会表演结束后,黑山嘴大队的表演获评优秀。 各大队的表演者都撤回家里,文庆支书又感谢了大家,然后大家各自回家。 过了元宵节,春节结束了,我的寒假也快结束了。 文庆支书的主要精力,又转向联产承包这件事上去了。 第16章 我晕血了 过了元宵节后,文庆支书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联产承包的事,他多次到公社和县里开会,学习领会上级的精神。 而赵国栋则继续消极怠工,文庆让他干啥,他都不积极,或者干脆不干。 显然,这小子对于文庆踹他那几脚,还耿耿于怀。 赵国栋不仅是摆烂不干的问题,他还在背后说各种风凉话,给文庆支书的工作制造障碍。 别看赵国栋是副书记,他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前边有他爹执政多年的基础,后边还有家族的支持。 另外,赵国栋这人就是好吃好喝,还特别好色,他的妻子是远嫁而来,根本就管不了他。 本队和外队都有他的女人,据说前几年他在相邻大队,大白天睡人家老婆,被人家爷们堵在炕头上。 这家伙不慌不忙地把事办完,然后穿好裤子,甩给那男人三十块钱,扬长而去。 弄得那个男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来给他老婆两个耳光,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今天,赵国栋吃饱喝足,又打扮得油头粉面,穿得水光溜滑,踱出家门,到外边寻摸事了。 听说要联产承包了,各家各户都在等消息,春耕备播的积极性不高,除了串门子讨论政策,再就是成群结伙地甩扑克。 这要是在往年,文庆支书早在大钢喇叭里面喊:“我们要大干快上,抢抓机遇,不准打扑克耍大钱,耽误生产……。”。 队里的男人和女人们各有各的事情,都找投脾气的人娱乐或唠嗑,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 赵国栋披着他的呢子大衣,颇有一些干部的气派,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他边走边思索,该到谁家去逛老婆门子。 路过刘寡妇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大门虚掩着,他推门迈步进了院子,还大声地咳嗽了两下,弄出点动静。 刘寡妇家的窗帘闪开一条缝,露出了刘寡妇的脸,她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显然这娘们睡懒觉,还没有起炕。 赵国栋作为干部,刘寡妇身上的男人之一,他早就做过调查研究,对刘寡妇的规律了如指掌。 如果刘寡妇晚起,一般都是有男人在她家过夜,她一般都是在天快放亮的时候,把男人叫起来,开门放走。 然后,劳累了一夜的刘寡妇,早已被盘剥得汁水殆尽,她会蒙头大睡,把晚上耽误的觉给补回来。 赵国栋就有过两次这样的经验,在他老婆住娘家的时候,他就在刘寡妇这里,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这个流程。 赵国栋心想“他妈了个巴子的,我现在要是找她玩,肯定是喝刷锅水了。”。 可是,男人往往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那么回事,心里还是有些发痒,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赵国栋用两手做了一个动作,左手拇指和食指围了一个圈,右手的食指伸进这个圈里。 刘寡妇久经沙场,她立马心领神会,伸出她的小手,给赵国栋做了一个勾手的动作。 赵国栋转回身去,把刘寡妇家的大门关严插好,他耸耸肩膀,把呢子大衣裹紧,径直奔堂屋门而去。 在这种事上,男人总是猴急的,刘寡妇没缓过神来,就被赵国栋压在了身下。 “凉,凉,靠,你的爪子好像死人的,受不了你!”刘寡妇推开了放在她胸前的两只大手。 就在赵国栋喘着粗气,准备进行下一步深入操作的时候,队里的大高音喇叭,突然响起: “各位大队干部,马上到大队部开会,有重要的事需要商量,别磨磨唧唧的,马上就过来开会。”。 赵国栋一听,这就是王文庆支书的声音,心说“这个王八养的,我他妈正忙着乐呵呢,你就要开会,开个鸡巴会啊!”。 思想上这么一溜号,赵国栋立马开始疲软,身下的刘寡妇正起劲,他却打起了退堂鼓,她有些怨气。 捣鼓了半天,也没能继续进行下去,赵国栋只好悻悻地穿好衣服,说: “妈的,一天天的,开会,开会,就没个完了!”。 赵国栋出了刘寡妇家门,改道奔向大队部,等他到的时候,大队长董志军,还有几个委员早到了。 大家围坐在会议桌前,每人面前都有一个茶碗,冒着热气,炉火很旺,屋里很温暖。 对于赵国栋经常开会迟到这件事,王文庆支书早就忍了他很久了,今天他心里不太痛快,可他还是压了火气,没有发作。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会。”文庆支书宣布开会。 会议的主要内容,还是确定如何分包土地的事,尽管上级有政策,但是比较宏观,具体到队里执行,还得结合各大队和生产队的实际。 文庆支书把话题抛出后,先让大家发表各自的见解,他想最后再表态,这是在部队学到的一套领导经验。 几名委员都说了自己的想法,妇女主任也表了态,轮到赵国栋发言时。 他心里的不悦感还未消失,便随口说出:“爱咋分咋分吧,我没意见。”。 他的表态与众不同,不持任何观点,这立马引起了文庆支书的不满。 “国栋,你这干部是咋当的,你爹说让你辅佐我呢,你这是啥态度啊,分明是不作为嘛!”文庆支书带着批评的口吻说。 “操,我凭啥辅佐你啊,你又不是我爹,有本事就鸡巴干,没那股子尿劲,呲不高,就让贤!”赵国栋语出惊人,很具有挑逗性。 文庆支书忽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赵国栋的鼻子说:“你说啥?反了你了,你到底想干啥?”。 赵国栋刚才这股子火气,没有发泄在刘寡妇身上,现在一下了就冲撞到了脑门上。 他也站起来,冲着文庆说:“我想干啥,我想揍你个王八羔子,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没等大家回过神来,赵国栋已经蹿到文庆面前,挥拳就开打了。 人家文庆可不是吃素的,他战场上和美国鬼子真刀真枪地干过,开枪和拼刺刀杀过敌人,根本就不把赵国栋放在眼里。 既然赵国栋先动了手,文庆支书也就没客气,他显露了军人本色,三下五除二就把赵国栋放倒在地。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二人拉开,显然,今天的会又开不成了,有人把赵国栋摁回椅子上。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也就算是一场小风波,这本没啥。 可是,赵国栋心里的毒火未出,他不依不饶,满嘴脏话地继续辱骂文庆支书。 索性,他抄起桌子上的茶缸子,往文庆支书身上砸。 又是一个措手不及,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大家还没看明白咋回事,赵国栋已经躺倒在地上,满脸流血了。 我和招娣正在屋里玩,突然一伙子人抬着赵国栋闯进我家。 “张大夫,张大夫在家吗?快来救人,赵国栋受伤了。”有人高声喊道。 我父亲从药房出来,忙让人把赵国栋抬进他的治疗室里,他还不忘喊了一声:“天成,快过来帮忙!”。 为了培养我,父亲在治病的时候,经常喊我给他帮忙,不过都是跑腿拿东西的小事。 今天来了一个“冒红”的病人,自然要忙活一阵子了。 接下来,父亲拿消毒水给赵国栋眉骨上方的伤口消毒,疼得这家伙兹哇乱叫。 “天成,快找注射器,一会儿缝针要打麻药用。”父亲接着命令我。 打过麻药后,父亲就操弄着他的针线,开始给赵国栋缝合伤口,我本想躲开的。 可是被父亲呵斥住,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他缝针。 “天成,别躲,你怕见血不行,将来没法当医生。”父亲边缝针边对我说。 等父亲缝好伤口,开始包扎纱布的时候,我终于顶不住了。 我突然晕倒在治疗台旁边,我最怕见血,我是晕血的人! 第17章 联产承包 因黑山嘴大队迟迟不能拿出分地方案,公社派出一名干部,到我们大队来督导。 不得不说,公社书记研究人很透彻,他把过去包队的一名老干部派往黑山嘴大队。 就是过去赵国栋爹在任的时候,都会给这名老同志几分薄面的,现在赵国栋闪身到旁边,不敢再添乱。 这几天,他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了刘寡妇身上,他的心情不错,这家伙自知理亏,文庆支书的胖揍,算是白挨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报警的话,警察来村进行调查,这些人也不会向着他,何况是他先动手打文庆支书,本身就不占理呢! 总之,这次这个哑巴亏他吃了,这个仇疙瘩也算是系上了。 再说了,赵国栋毕竟是组织的人,如果闹腾的太过分,肯定有组织来处理他的,他只能溜边不作为,没有别的好辙。 有了上级的推动,这项工作才算有了实质性进展。 很快,大队成立了专项组织,主抓各生产队土地承包工作,各生产队也成立了组织,开始着手操作土地分包。 眼看就要到春耕大忙的季节,如果不把土地承包工作完成,今年的春耕生产都会受影响。 这些事,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我们,似乎影响不大,只是从大人们口中,还有赵胜利的嘴里,才了解了一些内幕。 毕竟,赵国栋就是赵胜利的父亲,他在家里唠叨的一些事情,赵胜利自然会知道的。 小孩子又没有保密意识,何况现在,我爹帮他爹治疗伤口,他很感激我家。 现在,我和赵胜利走得很近,他没有把我当外人,有啥话都和我讲,甚至,有些是他爹的观点呢。 大人们操持联产承包的时候,我的寒假结束,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我又可以天天见到赵春妮了,经过一个春节,我的赵春妮似乎发育了很多,她的胸脯逐渐隆起,腰身的线条更加迷人了。 春妮的身材是我最喜欢的,不像招娣的水桶腰,上下一般粗,没有曲线美。 我总是在心里,把两个丫头反复做对比的,一个是喜欢我的,另一个是我喜欢的,我很陶醉,两个都想要。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感觉春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个女孩变得比过去害羞了,她每次和我对视的时候,总是红着脸。 有了招娣相伴,我已经很久没有拉过她那柔软的小手了,有时候我很怀念过去,我俩一起上学的时光。 队里的大人们,没有心思去管我们小孩子的事,他们的注意力都转向土地,开动脑筋去想怎样分得好土地。 散伙的消息,反倒刺激了队里的个别人,他们过去被压抑很久的情绪,这会儿得到了释放。 最典型的就是老地主赵振富,早些年前,赵振富的太爷爷来到黑山嘴,他是闯关东过来的那批人。 早在逃难前,他就是经商做买卖的,手头非常地宽裕,到了黑山嘴后,他花钱买了几十亩土地,开始了雇工的生活。 因为,他有着生意人的精明,没有几年,他的土地就达到了七八十亩之多,家里骡马成群,日子过得很殷实。 解放后,政府确定成分,赵振富自然被定为地主,除了家里的财产被没收外,还受到各种管制。 在合作社里,赵振富没有任何发言权,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干活,队里给他多少,他拿多少,给他破粮食,他也得忍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听说生产队要解散了,大家都自己单干了,把赵振富兴奋得睡不着觉。 变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要变了,我赵镇富东山再起的机会终于来了。 其实,连他老婆都不知道,当年他父亲临死的时候,曾经偷着告诉他,说: “儿子,现在咱是地主,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不可冒尖,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你就把猪圈猪槽子下边挖开,里面有你爷爷留下来的财宝。”。 夜里,赵振富回想着父亲的遗言,再想想眼前的变革,他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一天晚上,队里再次召开会议,我们小孩子就是瞎凑热闹,根本啥也没听到。 大人们散会后,都在传说,这回可真快了,队里已经摸底调查完了,把土地用公绳量好,分了地块。 听队长说,三两天内就要抓阄分地了,过去人们猜测的多种分法,现在被抓阄给推翻。 抓阄是最公平,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谁也不用说好坏,凭的是手气,做到绝对公平不可能,可这能做到相对公平。 有一天放学,我回到家里,母亲腆着她的肚子,欣喜地告诉我,咱家分地了,是我去抓的阄。 对了,咱家抓到的都是好地,这可能是借了你小弟弟的光了,他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我只是冷淡地笑了笑,心想“那家伙还没出生,就被大人们夸赞,我这么大了还被定为半勺,真是太不公平了。”。 仿佛在一夜之间,那个火热的年代结束了,人们的表情既有激动,也有几分不舍。 联产承包了,土地都抓阄分给了农户,早晨集体上工的口哨声,从此不再有了。 当人们忙于分地,进行联产承包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土地上。 可如今土地分到手,转身再看的时候,春天已经悄然而至,尽管还有些春寒料峭,可是许多阳坡的小草,已经冒出了头。 大后沟的阳坡湾,许多山杏花已经打起骨朵,处于含苞待放的状态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是一片杏花海。 最能代表春天的白头翁,已经从地面上生长起来,温暖地带的白头翁已开出它那紫色的花。 是啊,春天来了,一个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季节来临了。 早起的鸟儿还没叽喳几声,黑山嘴的土地上,已经人头攒动,展现出一个新的备耕画卷了。 人们有的在加固邻里之间的界石,有的在清理地边地沿,地里多年的积石,早被主人清理干净。 硕大的地头被主人刨挖,一并纳入主人的版图,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长出绿油油的庄稼了。 人们对土地的渴望和热爱,在此刻被激发,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似的,把自家土地打理一新,等待着播种的时间。 刘寡妇家抓到的土地不咋地,可这娘们根本就不在乎,用她的话说: “靠这一亩三分地过活,还不喝西北风啊,爱啥地就啥地,老娘我不在乎。”。 不过,这娘们确实不是凡人,尽管分的土地不好,可是早有献殷勤的爷们,主动帮她打理过了。 她不用干活,只要在炕上把男人伺候舒坦,家里的哪几亩地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动手,这是她的优势。 有时候,我父亲还去给刘寡妇治病,我不知道这娘们到底得了啥疑难杂症,父亲很乐于给她治疗。 那几个小子,有时候还拿我寻开心,说我父亲给刘寡妇治疗那里的疾病,各种眉飞色舞的演绎。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在父亲面前,弱弱地问了一句: “爹,你别再给刘寡妇看病了,他们都说你去干那事呢,说的可难听了!”。 听自己的傻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父亲立马恼羞成怒,狠狠地说: “你小孩子,不要管这事,你告诉他们,再他妈的乱讲,我就给他们屁股上打针!”。 我把父亲的话说给他们听,这几个小子继续笑嘻嘻地,说:“得了吧,给我们打针,有针还给刘寡妇打呢!”。 看来,这件事我阻止不了,只好顺其自然了。 第18章 变的太快 联产承包后,队里很多事发生了变化,这股新风同样吹进了校园里,到处都在体现一个“变”字。 个别劳动力缺少的家庭,如果孩子学习成绩不好,就干脆不让孩子去上学了。 “学习成绩反正不好,再去学校瞎咧咧也没用,将来啥大学都考不上,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如早点回家干活。”这是此类人家的共识。 不到半个月,有的班级就有七八个孩子辍学,回家去帮着大人种地去了。 这下子,惊动了黄校长,他每日里戴着小礼帽,穿梭在田间地头,会同老师们极力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 学校里,学生的稳定性堪忧,让老师们疲于劝解。 不过,我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稳定的,我的父母没有让我回家种地的想法,尽管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学渣。 同样,刘寡妇这里也发生了改变,她对自家的土地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有的地分在哪里,都不是十分清楚。 现在,她的兴趣,从男人身上转移到美容、理发这件事上去了,她已经跑了两趟市里。 据个别消息灵通人士说,刘寡妇已经报了学习班,她要全面学习美容美发呢。 她的改变,让村里个别老爷们感到失望,他们心里清楚,如果刘寡妇在外开了理发馆或者美容院,再也不会回黑山嘴。 外面会有更大的世界等着她,他们不再是她盘子里的菜。 原本指望,靠替她干点活,或者给点钱财好处,换取一时的欢愉,现在即将落空了。 尽管有些人百爪挠心,有意无意地到刘寡妇门前走动,可很少再见到她的踪影,她像鸟儿似的飞走了。 唉,这娘们的心已经变野了,小小黑山嘴怎能拴住她啊,她门前的瓜子皮再也不见踪影。 刘寡妇挎着她的时新皮包,早就离家外出学习去了,这次以风流着称的刘寡妇,到底还回不回黑山嘴,都成了未知数。 刘寡妇走了,倒也是乐坏了队里的妇女们,这个狐狸精终于滚蛋了,她们恨不得鸣鞭放炮祝贺。 过去,她们担心爷们和刘寡妇厮混,把不干净的病染回家,现在不用再有这个担心了,她滚蛋了,可以安心了。 更大的改变,在大队干部这里,过去他们是队里的领导,农民们的许多事被他们所掌控。 因此,他们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也会被人们尊敬,非常受重视。 可现如今,联产承包分田到户了,人们对于自己的土地享有自主权,合作社的时代画上句号。 习惯于到处吃喝的赵国栋,再也没有人请了,他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因此,他的内心很失落。 到人家里,到田地里,都去刷过了存在感,人们只是礼貌性地和他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再也没有从前的亲热。 尽管赵国栋微服私访,深入基层,显见得农民们对他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基本的热情都不在了。 他返回家里唉声叹气,摔盘子骂碗,找老婆孩子的闲茬,可这也改变不了现实,所有的撒气都是徒劳无用的。 不过,文庆支书倒是个例外,他的思想转变特别快,在完成上级交代的基础工作后,他彻底放下身段,在自家的厢房里面,开了一处纸扎铺子。 他的巧手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过去是给乡亲们白帮忙,最多就是管上几顿酒饭。 现在,文庆支书自己开了纸扎铺子,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他的纸扎铺子里面,就陈列着各种丧葬用品,花圈、牛马、还有许多亭台楼榭。 队里的小孩子放学后,又有了新去处,他们喜欢聚集在文庆支书这里,问这问那,向他学习纸花制作技术。 有人背地里说文庆身为党员干部,开这种买卖,就是在大搞封建迷信,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这个高帽戴的很大,结果被公社书记给怼了回去,人家书记说了,如今国家要搞活经济,既然有人买文庆的产品,就证明有市场需求,这属于民间习俗,不能归为封建迷信。 这些细微的改变,都是逐渐发生的,以我小孩子的视角,是不能全面观察这个世界,来了解这些变化的。 我获得信息的渠道依然是赵胜利,他比我知道的要多,还能加上他自己的评论,实际上就是他爹的牢骚话。 我家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父亲每天继续出诊,奔走在患者之间,进行他治病救人的营生。 当然,我家的改变就是母亲的肚子,她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好像一个鼓胀的皮球,她的腿也发生了肿胀,甚至走路都很费劲。 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让她行动不便,甚至吃饭都不敢多吃,上厕所的次数也在增多,她很辛苦。 从母亲的身影里,我仿佛看到了她当年怀我的样子,我更感觉母亲的伟大,我更爱我的母亲了。 我想,将来的弟弟或妹妹出生后,我一定要把这些讲给他听,让他知道母亲孕育他时候的艰辛。 在春妮的熏陶和帮助下,我居然对学习和书本有了兴趣,春妮喜欢书,我喜欢春妮,自然我也开始喜欢书。 春妮总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我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道理,因为我喜欢的姑娘喜欢书,所以我才喜欢书的。 这个学期,我这个半勺学生也发生了改变,我的学习成绩逐渐在提高,终于从倒数第一变成了中下等生。 这在管老师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倒数第一几乎都被我垄断。 可现在,我的成绩突然发生改变,让管老师感觉无所适从,就好像这倒数第一永远是我,这才符合常理似的。 黄校长眯着眼睛,从他厚厚的眼镜片后,发出慈爱的光芒,他笑眯眯地对我说: “好小子,学的不赖,本来天成就是聪明的孩子,只是过去不太用功,现在用功了,学习成绩自然就好了,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唉,同样都是教育工作者,人家黄校长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让我这孩子感觉到温暖,也开始变得昂扬上进。 据说,董家有两个光棍,在分完田地后,就把田地托付给家人耕种,他们背着破烂的包,穿着最好的衣服,外出找活干去了。 有明白人说,他们这是外出“打工”去了,我就不明白,为啥要叫“打工”呢。 也有人说“他们几个人走的时候,是抱着不混出个样子来,就是在外流浪要饭,也不再回黑山嘴的念头的”。 而且,这几个老小伙子,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黑山嘴人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踪影,不知道他们是在沿街乞讨,还是已经饿死他乡了。 每每提起这几个外出的后生,本家的几个老长辈都会老泪纵横,替这几个可怜的孩子惋惜,就好像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似的。 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说:“他们不出去闯,就在黑山嘴守着那几亩地打光棍,混吃等死,受大穷吗?明年,我把我家小子也赶出去,让他自己去闯一闯。”。 同样一件事情,每个人的看法却不相同,他们的出发点和认知水平不一样,这都很正常。 招娣的日子比我辛苦,父亲经常不在家,照料母亲和料理家务的任务,都落在小小的招娣身上。 她发挥了女孩子的优势,在母亲的调教下,掌握了很多的生活本领,她学会了洗衣、做饭、甚至是蒸馒头这样的技术活。 黑水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坐落在河湾里的黑山嘴却发生着变迁。 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个古老的村落,这里的人们都在发生着改变。 第19章 有了妹妹 任何新生事物,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和讨论,因为董家有二人外出务工,引发农民的讨论。 起初,各种的反对声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到三个月,村里的二十几条光棍,都陆续离家外出了。 他们也从董氏兄弟这里获得了启发,与其在黑山嘴打光棍,还不如去往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这里的生活很无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然就形成了完美的契合点。 往日热闹的黑山嘴,因为这些人的外出,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人们还有些不适应。 特别是一些老人,人还活在昨天火热的集体里,在今天这种新制度下,他们非常不适应,总是唉声叹气,很不适应。 其实,明天只是今天的继续,明天里承载着更多的希望,他们没看见,也不想看见罢了。 这二十几条光棍集体外出务工,就好像抽掉了黑山嘴的一根肋骨,这些光棍们就像一颗颗蒲公英的种子,已经飘撒向远方。 就像春天里的播种,只要有阳光、空气和水,这些种子早晚会发芽、生根,进而成长起来的。 人若是看透了自己,认清了形势,就会鼓起最大的勇气,去做出义无反顾。 日子过得飞快,我和招娣又要放暑假了,我的春妮已经参加完小考,她以优异的成绩,被国办中学录取为初一新生。 听到她考入理想中学的时候,我很为春妮高兴了一会儿,甚至,想给她祝贺一场。 可是,转念细思,我的春妮真的要离开我了,她走入新环境里去了,我的内心深处划过一丝失落。 我一直思忖了好几天,最后,我决定送给她一件礼物,作为我的祝贺,也算作纪念。 我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全都掏了出来,招娣呆呆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把钱掏出来,要做什么。 “天成,你拿这么多钱,要做什么,是要买啥大件物品吗?”招娣好奇地问我。 “我有一件大事要办,办这事需要花点钱,你别告诉我爹啊!”我神秘地对招娣说。 招娣眨巴着眼睛,接着说:“是不是,你要给春妮买礼物?”。 我非常惊讶,女人的第六感太厉害了,她已经猜测出我的计划。 看来,啥事都瞒不过这个鬼丫头,我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那么,我问你,你有没有啥好的建议呢?”。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失落,但她马上又说:“春妮爱学习,我看你给她买一支钢笔吧!”。 听了招娣的话,我的眼前倒是一亮,这丫头的主意不错,我决定采纳了。 看着招娣失落的神情,我马上又说:“当然了,我还准备给你买一条漂亮的围巾呢!”。 招娣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她变得高兴起来,还悄悄地对我说:“谢谢,天成,放学的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买吧!”。 一个星期六,我们只上半天课,放学后,招娣和我一起去了供销合作社,购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 又让招娣选了一条她喜欢的围巾,我付了款领着招娣兴高采烈地往家走。 我俩还没有到家,就遇见了本家二奶奶,老太太冲我喊道:“天成,你快回家吧,你妈妈要生孩子了。”。 我立马紧张起来,拉着招娣的手向家里狂奔,我怎能不着急啊,我的母亲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我的父亲是全科医生,他的医技说不上一流,但是,在农村这片天地里,还是完全够用的。 当年,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是父亲亲自给我接生的,他胆大心细,比接生婆要强上百倍。 走进院子里,我就听到母亲的呻吟声,感觉她非常地痛苦,我心里开始着急发慌。 这时,家里已经来了几个帮忙的妇女,父亲在屋里喊:“憋住气,用力!”。 我刚要往里闯,就被一个婶子给拦了下来,她说:“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小子蛋子怎么能进去,快出去,别添乱!”。 我只好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不过,招娣已经被准许进了母亲生产的房间,她要去帮忙。 我在屋里坐了几分钟,心里还是不放心,就走到了院子里,我心疼我的母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招娣挽着袖子,端着水盆走出来,她把水泼在了门外的水沟里,我看到了,那是红红的血水。 我有些害怕,忙追过去着急地问道:“招娣,我妈妈生了吗?她怎么样了?”。 我发现招娣的额头上挂着汗水,她的脸上有一丝害羞的表情,她小声说:“还没有,不过孩子已经露头了,应该快了!”。 对于招娣而言,她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可是,她却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而又深爱着她的女人身上,窥探了女人全部的秘密。 我还想再问些啥,被招娣制止了,她说:“女人生孩子的事,你一个小子,不要问这问那的,好不!”。 没等我反应过来,招娣已经拎着脸盆,返回母亲生孩子的房间去了。 我想,这丫头在我母亲这里获得了成长,她也许比我要懂得更多一些,本来女孩子就比男孩子成熟的早。 这倒是不用大人去撒谎,说小孩是从肚脐眼生出来的了,招娣亲眼目睹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明白了女人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半小时,母亲的房间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我知道,我的另一位亲人降临这人间了,我又多了个一奶同胞的人。 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我并未发现他有丝毫的喜悦。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凑过去,问:“爹,我妈给我生了一个啥?”。 父亲转而慈爱地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妈妈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这回你有妹妹了,将来你可要照顾好她!”。 我的内心是兴奋的,我喜欢妹妹,并不喜欢弟弟,这次母亲如了我的愿。 不过,从父亲的表情看,似乎有些失望,他生产接班人的愿望落空,而我这个半勺儿子,又指望不上。 随后,父亲去了厕所后,转到我的房间,躺在了我睡的炕上,他太劳累了,也许是把希望又重新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总之,父亲的心情复杂,我倒是难掩喜悦,在院子里使劲压抑着我的兴奋。 招娣还是忙里跑外地,她在做着后期的清理和扫尾工作。 傍晚的时候,有人去请了我的外婆,外婆年纪有些大,可她的身体很好,女儿生孩子了,她要来陪女儿一段时间。 据母亲讲,当年的外婆也是大家闺秀,她知书达理,对我十分地疼爱,她给我带来了好吃的。 她的包裹就像一个百宝囊似的,有带给女儿的滋补品,还有带给未谋面外孙女的小衣服和玩具。 我跟在外婆的身后,终于走进了母亲的房间,母亲有些疲惫地躺在炕上,她的身旁安睡着一个小婴儿。 啊,这就是我的小妹妹,我难掩兴奋,忙凑过去查看,我看到的是一个脸上有些褶皱,头发毛绒绒的小家伙。 说实话,她有些丑,这是我的直觉。 我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个女孩,可是血脉亲情,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我内心升腾起一股喜爱,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然后,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可能因为受了刺激,她哇地一声哭了,手脚开始乱动。 都是哥哥不好,惊动了你的美梦! 第20章 可怜的人 医生的妻子又生了一个小千金,这消息足够引发农民们的热情,他们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过去,家里的大人和孩子得病,在缺医少药的乡下,是我的父亲没日没夜地,守护着他们的健康。 如今,医生的妻子生了娃娃,他们必然要前来祝贺看喜。 这些天,我的家里格外地热闹,用车水马龙形容似乎有点过,但是,至少比大队干部家要热闹许多。 最早一个来家看喜的人,就是赵国栋,他拎着礼品,领着儿子赵胜利来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赵胜利,姥姥接过他手里的礼品,忙把他让进屋里,在待人接物方面,我的姥姥是楷模。 她把说话的分寸把控的特好,让来人心里感到热乎,也很钦佩这老太太有文化有教养。 无论哪个时代,走到哪里,都绕不开这人情世故,他维系着这个社会关系,给人们带来满足和快乐。 每天放学后,招娣都在给姥姥打下手,帮着她烧火、做饭,忙里忙外的,她很有眼力见。 这些天,招娣得到了成长,更获得了姥姥的夸赞,老人家已经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 再加上,招娣本身就很会来事,她的小嘴很甜,谁都喜欢这样的小姑娘的,当然能讨得姥姥的欢心。 我并不太关心这些人情交往的事,我的注意力则完全在我的小妹身上。 这个小东西,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我稀罕的不得了,总想伸手去抱她,可妈妈不让,说妹妹太小,还不能抱。 妹妹喝了母亲的乳汁,她在逐渐变样,腿脚变得胖乎起来,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变得非常有神,就像年画里面的小娃娃。 妹妹过了满月,姥姥张罗着请了客,又说了若干感谢话,然后,她算完成使命,回自己家去了。 姥姥走的时候,我和招娣正好放暑假,招娣就担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父亲不能过久地在家里逗留,他的病人还在召唤他,他必须继续在乡间小路奔走,给乡亲们送去健康。 满月后的小妹妹,几乎是一天一变样,她长得可快了,我每天都守候在她的身边,关心她的举动。 我喜欢看妹妹肥嘟嘟的小脸蛋,半眯着的小眼睛,她时而傻呵呵地笑着,时而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吮吸。 我用草毛毛编出小狗的样子,拿在手里逗妹妹,还用草毛毛去扫她的脸,她总是发出咯咯的笑声。 母亲的乳汁很旺,妹妹根本就吃不过来,母亲在给妹妹喂奶的时候,总是逗我说:“天成,剩下这些你吃了吧!”。 我已经读五年级了,我可不好意思再趴在母亲胸前,去吃母亲的奶。 于是,我红着脸说:“妈,我不饿,我不吃。”。 母亲的衣襟总是被奶水打湿,她把乳汁挤在茶碗里,然后对我说:“我的儿子,你快喝了吧,这里面都是营养!”。 我怕母亲伤心,或者认为我嫌弃她,就端起茶碗,把母亲的乳汁喝进肚子里,很甜美,这是我妈妈的味道。 听父亲说过,女人的乳汁都是血变的,我回味着母乳的味道,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可关于吃奶的记忆,没有一丝一毫。 也许,我真是半勺吧,居然记不起母亲哺育我的事情。 最近,队里现存的唯一老光棍董玉坤,总是往我家里跑,用手比划着要干活。 母亲明白他想表达一下他的感谢,前几年,我父亲救过他一命。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孤苦伶仃的老光棍,他已经无力外出去打工,他是队里唯一的五保户。 据老人们讲,董玉坤年轻的时候,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他有一股子蛮力,二百斤一袋的玉米,他可以左右胳膊各夹一袋,走出半里路呢。 他本身就长得五大三粗,粗胳膊粗腿,手掌大的像小簸箕。 如果他站在你面前,就像一座黑铁塔,黝黑的脸庞总是不洗,挂了一层皴,再呲着黄白相间的大牙,确实有些吓人。 队里人都知道,当年董玉坤可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呢,队里的辛苦活都是分给他来干的。 可是,因为家庭贫困,父母早亡,没有人给他张罗娶媳妇,他成为了队里最老的光棍。 如果谁说要给她介绍媳妇,他就会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都给了人家。 有几个坏小子,经常用这个办法骗他的钱,然后拿钱去小卖铺买好吃的。 最早,他给完钱,就站在那里嘻嘻地笑个不停,等着人家给他找媳妇。 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些人是在骗他。他就开始把口袋捂得很严,再也不给别人半毛钱了。 近年来,董玉坤身体有病,精神状况也不佳,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他被队里确定为五保户,让他住在了生产队部的一间房子里。 董玉坤来到我家院子里,脱掉脏兮兮的上衣,光着脊背,抡起斧子就是一阵子猛劈。 不久,我家的柴房里,劈柴堆得像小山,再也没有可劈的木头时,他才肯罢手。 招娣总是害怕董玉坤,见到他,要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黑山嘴队里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吓唬小孩子总是说:“别哭了,董玉坤来了。” 小孩子听了大人这话,立马就会收回眼泪,不敢再哭泣,就好像恶狼要来似的。 大人们总是拿董玉坤吓唬小孩,队里的小孩自然就认为他是个坏蛋,接着就是各种偷袭和恶搞。 董玉坤不在家的时候,小孩子们总是撬开他的门,溜进他的屋子,往他的盐罐里扔沙子,或者故意把他的碗打破。 还有的孩子往他的锅里撒尿,如果被董玉坤发现了,他总是哇哇怪叫着,追的小孩子满街乱跑。 这是一个命运凄苦的老男人,即使这样,他同样知道谁待他好,谁是坏蛋。 董玉坤干完活,母亲总是追过去,用袋子给她拿一包馒头,还有煮好的五花肉和鸡蛋。 他开始推辞几下,然后就接过东西,乐得露出了后槽牙,还不停地给母亲作揖致谢。 如果,他来家里没有干活,母亲给他东西的时候,他就会怪叫着摆手,死活不肯拿,然后马上逃离我家。 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可怜人,他同样有自己的爱憎和原则。 别人都怕他,可是我不怕,他也知道我是医生的儿子,对我很友好。 他吓唬别的小孩子,可是他从来不吓我,他把好吃的糖块往我的手里塞。 然后,用手比划着,告诉我这是好吃的,你快点吃,这是满勺和半勺之间的对话,别人怎么能懂呢。 放学的时候,我见到他在地里挖野菜,就会跑过去帮他的忙,挖些野菜放在他的篮子里。 此时,他总是眼里充满感激地冲我笑,然后用手指着我的书包,意思是让我回家写作业。 队里的大人和小伙伴们都纳闷,为啥傻疯的董玉坤,对我张天成却非常友好。 唉!他是一个很值得同情的人,我和他算不上好朋友,可是我从来不祸害他。 他不知道我叫张半勺,但他知道我是医生的儿子,我是个好人! 第21章 她真走了 火热的夏天里,黑山嘴地里的庄稼格外精神,农民追完肥后,这些绿色的宝贝,就像吹了气似的,一天一个样子。 这是联产承包后,第一个夏管季节,往年的农民们早已进入等待期。 可今年与往年不同,种的是自家的土地,大家的心情就是不一样的。 老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春播时的底肥充足! 三分种,七分管,农民们都懂得这个道理,庄稼自是不负众望,卯足劲地疯长。 现在,许多老庄稼人都变得神经质起来,就像不放心一个小婴儿似的,没事总是到田地里转一转。 他们东瞧瞧西看看,随手把杂草拔除,农民们可不想让这些野草,去争夺庄稼的水和肥。 还有一种心理,那就是怕牲畜祸害庄稼,或者赵长友之类的三只手动歪脑筋,想不劳而获。 农民种田的积极性,确实被联产承包责任制所激发,他们把自己的土地种的有模有样,庄稼长势很旺。 这个夏季雨水充沛,要风有风,要雨得雨,此刻,人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金色的秋天。 雷雨的夜里,刘招娣还是摸进我的房间,偷偷地和我睡。 但是,我发现自母亲生完小妹妹后,招娣这丫头变了。 她比以前更加热情了,她时不时会亲我的脸,还会用她的小手在我的身上摸。 尽管我十二岁,招娣十三岁,还都是懵懂少年,可是我们却十分亲昵。 她这种火热的诱惑,总让我荷尔蒙爆发,有时候也会在她的身上乱摸,直到把她摸得呼吸急促。 我们总是相拥着,在电闪雷鸣中,满足地进入梦乡,这种感觉确实很美妙。 这只是我俩之间的小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很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就在数伏的第二天,刘寡妇突然从城里回来了,还是一台高级小轿车把她送回来的。 那时候,人们对汽车的辨识能力有限,但至少人们能知道,这车比公社书记的吉普车要高级和豪华的多。 当刘寡妇打开车门迈步下车,扭着她肥硕的腰肢,踩着半尺的高跟鞋,亦步亦趋地走向家门的时候,人们都大吃一惊。 天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娘们都坐上高级小轿车了。 短短的数月里,刘寡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过去的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烫的很拽的波浪头。 再往她的脸上看,眉毛已经被修饰成柳叶弯眉,脸蛋被化妆品描画得粉里透着白,耳朵上还挂着一对大耳环,金光闪闪的。 从她的身边路过,就会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据刘寡妇自己说,这可是法国进口的香水,半车粮食钱才能买一小瓶这香水。 在这些乡下土老帽的眼里,刘寡妇简直就像天仙似的,还真有点明星大腕的意思。 刘寡妇回村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的男人们又开始心动,女人们又背地问候刘寡妇的祖宗十八代。 就好像一块臭肉扔到了鳄鱼池,这些饥饿的鳄鱼都想游过去,咬上一口,或者来一个死亡翻滚。 就在刘寡妇的旧相好,都在跃跃欲试,琢磨着如何再续前情的时候。 刘寡妇却大门紧闭,不接见任何人,人们都在猜测着,这娘们是中了什么邪,还不见人了呢。 个别男人做起了爬墙、跳墙的勾当,结果都被刘寡妇连骂带卷地,撵出了院门。 似乎,这个风流的女人,对黑山嘴的男人,再也没有以前的热情,她不再愿意和他们苟合,或者有任何瓜葛。 三天后,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再次开到刘寡妇家门前,刘寡妇把几个包袱,装进汽车后备箱。 然后,她钻进汽车里,小轿车启动引擎,飞速驶离黑山嘴,留下了身后一股尘烟。 刘寡妇走后,有个和她密切的女人透露说:“人家早就在镇上租好房子,准备开美容美发店了。”。 这时,黑山嘴村的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刘寡妇也与时俱进,开放搞活了,她为自己谋了一个新营生。 在这个到处都充满变革的时代,每个人都在重新思考,寻找新的生活定位,并开始从过去的禁锢中觉醒。 这本是一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时代,谁有本事谁致富,谁有能力谁发财。 如果你脑瓜子死板,还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就只能受穷,不努力去奋斗,那就活该你受穷。 回想过去,刘寡妇孤儿寡母,生活在黑山嘴这样的穷地方,还得抚养一双儿女,供他们吃喝上学。 作为一个女人,她游走周旋在这些男人之间,获取她的生活,也实属无奈之举。 有些时候,爱与不爱,是由金钱来决定的,尽管这里面有许多无奈。 刘寡妇再次绝尘而去,她开始她自己的创业生活了,人们的头脑中已经有了这样的画面。 丰乳肥臀的刘寡妇拿着电推子,给各色男女客人理发和做头发,她已经能够自食其力,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了。 这个快速变革的时代,给了刘寡妇自由,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闻听刘寡妇的“芳颜美容美发店”宏张开业,黑山嘴的个别男人,还是难掩好奇之心,专门骗腿骑上自行车,去往刘寡妇的店面。 过两天,村里就有人开始骂娘,说:“刘寡妇他妈的已经钻到钱眼里去了,六亲不认,本村人去理发,钱照收不误!”。 原来,一个和刘寡妇过去相好的男人,溜进她的美发店,想去捞点便宜,但并未得到她的特别礼遇。 “老张,怎么今天有工夫,跑到我这小店来了!”刘寡妇先开口。 “地里没啥事,我到街上买点东西,这不是想你了嘛,过来看看你。”男人笑嘻嘻地冲刘寡妇说。 “得,可别这么说,你不定在想谁呢,能想起我来?如果理发,我就给你理,不理发你就该忙啥忙啥去。”刘寡妇爱答不理地说。 男人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我正想找你理发,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呢!”。 “好啊,那就坐过来,我给你收拾一下吧!”刘寡妇笑着说。 男人坐到理发椅上,刘寡妇操弄着家什,开始给男人洗发、理发,动作很娴熟。 理发结束后,男人感觉很清爽,说了一句“谢谢,手艺不赖啊!”。 他抬起屁股就想走人,没想到刘寡妇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大声说: “别走啊,你还没有给钱呢,怎么能走啊!给钱,男人理发三块钱!”。 她把男人弄得十分尴尬,只好乖乖地掏出三块钱,扔给了刘寡妇。 男人走出刘寡妇的“芳颜美容美发店”,气得他站在路边,一顿大骂: “他奶奶的,如果花钱,我就去别人家理发了,我找你作甚,这娘们,过去让我骑的时候,可乖了,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如今,这世道真的变了,人们的思想观念,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谁还不是在变革中,求得生存,想有更大的发展呢。 第22章 成绩逆袭 联产承包让火热的集体不复存在,我老憨叔所在的石材场也停产了。 原来在石材场干活的几个人,都各自回家打理自家土地去了。 作为石场带头人的老憨叔,他仿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一下子没有人管,他找不到组织了。 队里的指令是,让他把积压的产品能卖的卖掉,卖不掉的分给队里人。 原来的辊子,猪槽子,石槽都被彻底折腾没了。 一向吃苦耐劳,干惯辛苦活的老憨叔闲了下来,老石匠很不适应。 干了半辈子石匠活,老憨叔石匠手艺很棒,可他种地并不是一把好手。 他在唉声叹气后,回到家里,把自家地种了。 然后,他又返回石材场的工棚里,不肯离开,尽管他妻子多次来找他,甚至大骂决声。 可是,老憨叔无动于衷,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场子里的一草一木。 老憨叔觉得和石头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容易的多,他不愿走出这个世界,甚至有些社恐。 确实,给人倔驴印象的老憨叔,不被村里人所喜欢,他没有朋友。 暑假开学后,赵春妮要去镇上读初中,她即将离家住校去了。 过去,我和招娣喜欢石材场工棚的清静,招娣喜欢这里的山水和野花,我喜欢石匠的女儿。 我俩都有各自的喜爱,这是我俩爱去石材场的理由。 可如今,招娣肩负照顾母亲的任务,她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去石材场。 我倒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没事的时候,我总是溜出家门,偷偷地去石材场找老憨叔,让他教我打石材,加工石头。 更主要的是,我要去找春妮玩,我知道她在工棚里学习。 春妮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苦闷,每天都去工棚陪着父亲。 我去往工棚,找到赵春妮,把钢笔亲手送给她,作为纪念。 她欣然接受,满眼都是对我的感激,她十分喜欢我送的钢笔,我喜欢她高兴的样子。 当她把钢笔的墨囊吸饱墨水,在白纸上书写的时候,她的小手下写出一串漂亮的钢笔字,我坐在她身边默默欣赏。 老憨叔看着我和春妮一起玩,他的眼神里面充满慈爱,看着我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似的。 他没有朋友,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朋友,他认可我这个半勺。 有些时候,聪明的人反而把简单的事情,给弄得十分复杂。 而我这样的半勺简单易懂,更容易被人所接受,老憨叔最懂我。 春妮收了我的钢笔,她总想为我做点啥,她想报答我,因此她坚持要给我补习一下功课。 “天成,暑假开学,我就去读中学了,我帮你补一补功课吧,明年你也要小考了。”春妮对我说。 “好啊!我愿意听你给我讲,我一定好好学。”我立马表态。 我听春妮讲课比在学校认真,因为我暗中喜欢春妮,当然就喜欢她讲给我听的文化知识。 这个暑假,我一直在老憨叔的工棚,我喜欢的姑娘给我当家教,我的文化课长进很大。 这是我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暑假,也许是春妮即将离开我,到镇上读书的缘故吧,我特别珍惜和她相处的时间。 山上的树木花草都在疯长,远处还传来鸟儿的鸣叫声,我处于这么美好的环境中,学习文化课,这是多么浪漫惬意啊! 招娣偷空来工棚找过我两次,可她看见春妮在给我补习功课,她就落寞地返回家里去了。 招娣心里知道,我暗恋赵春妮,她想努力争取我的心。 其实,就是雷雨夜,我和招娣相拥而眠的时候,我心里想的也是赵春妮。 尽管招娣热情似火,可是我俩并没有实质性问题,都还保留着童真。 我能读懂刘招娣的眼神,她想完全占有我,让我做她的小男人,可是我却不能。 因为赵春妮在我的心里,也在我的梦里,她的位置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有时候,灵魂和肉体就是分离的,这很矛盾也很无奈。 我的五年级生活开始了,赵春妮也离开学校去读她的初中了。 她走的那天,我偷偷地送了她,她被新的学习生活所诱惑,也被我这发小的相送所感动。 在赵春妮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情复杂,差点没掉下眼泪。 不过,新的学期,我这半勺就有些开挂,我以全新的形象示人。 我每天都坚持写作业了,尽管老师并不在乎我交不交作业。 我的字也比原来写的好了,这让我的管老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班里第一次考试,我就放了一颗卫星,张半勺考了班级第六名。 这个消息确实有点爆炸性,谁能想到,一个半勺之脑,能考出这个成绩呢。 为此,管老师把我叫的办公室,阴阳怪气地问:“张天成,我问你,是不是你打了小抄?”。 我深感震惊,这是什么狗屁老师啊!我考好了,你就怀疑我打小抄了。 “管老师,我不想解释太多,我说是我自己考的,你能相信吗?你认为我就该永远是半勺,对吧?”我很生气地说。 “小子,你少给我嘴硬,我就不相信你能考出这个成绩来,要是你自己考的,我,我就不当这个老师了!”管老师的脸有些扭曲,他气急败坏地说。 我心想,我今天就让你老管见识一下,看看我张半勺的真正水平。 “好啊,管老师,请拿出你的考题来!”我也极不服气,开口说道。 管老师打开他办公桌抽屉,翻找出两张试卷,甩给我,说:“我给你两个小时,你把这两套试卷作了。”。 我接着说:“管老师,没问题,请你给我拿笔来。”。 他从笔筒里找出一支圆珠笔,扔给了我,说:“给你,请开始你的答题。”。 我的内心是非常平静的,我相信自己的实力,有我的春妮做后盾,我怕啥。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管老师的办公桌前开始答试卷,我已经进入入定无我的状态。 管老师出去一会儿,又转回办公室,到我身边查看,他还是怕我作弊。 可是他的办公桌面精光,我是两手空空进他办公室的,我没有任何作弊的条件和可能。 一个小时后,他拿过我答好的数学试卷,坐在了另一张桌子旁边,操起红笔,给我评卷。 我交出语文试卷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但他还是拿起红笔,耐着性子,给我评卷。 管老师评完语文试卷后,他放下笔,神情有些怅然若失。 “老师,我可以走了吗?”我知道此时已经是放学很久了。 我看见招娣背着书包,站在门外,她满脸焦急的样子。 我知道招娣肯定以为,我又捅娄子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挨批。 管老师愣了一下神,然后淡淡地说:“看来,我这个老师是不能当了,张天成你走吧!”。 随后,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继续坐在椅子上深思。 是啊!一个半勺之脑的家伙,学习成绩突然有这么大的提升,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这件事,确实够管老师消化几天,我想他只能面对现实,别无他选。 我昂首阔步,走出管老师的办公室,回到教室拿了书包。 刘招娣满脸焦急地问我:“天成,是不是管老师又批评你了?他没有打你吧?你又招惹谁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招娣也认为我是个半勺,调皮捣蛋鬼,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从前。 “招娣,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我告诉你,我没惹谁,今天,我给管老师一个教训。”我大声对招娣说道。 今天,我给管老师上了一课,告诉他不要再隔着门缝看人。 此刻,我的自信心爆棚,我更感谢我喜欢的姑娘赵春妮! 第23章 丰收季节 回到家里后,我和招娣吃罢晚饭,开始写作业。 招娣对白天的事仍有兴趣,她问:“天成,管老师找你那么久,他到底是啥意思啊?”。 这小丫头再次问起,我只好告诉她说: “招娣,你不要告诉别人啊,管老师怀疑我打小抄,让我做了一套卷子,我做的很棒,他有些傻眼了!”。 招娣一听我说这事,她也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这下他哑口无言了吧?”。 “他说如果是我的真实成绩,他就不当老师呢,现在他确实有些窘迫。”我冲招娣说道。 招娣就像打了鸡血,一整晚上,都是对我的夸赞和敬仰之词,我倒是没太在意这些。 我这个学渣的主要心思,反倒转向学习了,我心里十分清楚,我之所以努力学习,就是想考进国办中学。 明年,我就可以和我心爱的赵春妮在一起了,这些招娣怎么能知道呢。 没过一星期,管老师单独给我测试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了,全学校师生都知道了。 本来,我是要保守这个秘密的,可是我不小心告诉了招娣,招娣对她要好的同学讲了。 这丫头就像一个快嘴老婆,招娣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我再一次被师生聚焦,成为了谈资。 过去,我是因为成绩倒数第一出名,现在,我却因为进步过快而被师生所瞩目,这极富有戏剧性。 当然,我的这个新动向,也会传到我的父母耳朵里,他们同样感到震惊。 母亲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我的乖儿子,你真太棒了,没想到五年级了,你的学习成绩进步这么大!”。 我见母亲激动的忘乎所以,只好顺手把她怀里的妹妹抱在我的怀里,我怕她激动的把妹妹掉在地上呢。 本来,我想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好好地哄一哄我的小妹,可是母亲还是紧紧地搂着我,不愿意松开。 她的嘴里也没闲着,把她所能说出的赞美之词,一股脑地倒在我的面前,让我反而不知其所云。 天下的父母都这样,只要孩子有了进步,就会心肝宝贝地稀罕个没完,而孩子落后或捅娄子,便会怒不可遏。 直到,妹妹的一泡热尿撒在我身上的时候,母亲才肯罢手,她真的太激动了。 等到父亲出诊回家后,母亲急不可耐地把我的好消息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一扫父亲的疲惫。 他把我叫到身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我,问:“我的儿子,你真的没有打小抄,你的成绩是真的吗?”。 原来,父亲还是不太相信我,他不相信这个被人称为“半勺”的儿子,能够答出高分的试卷来。 成年人总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问题,连有文化的父亲也不能脱俗,我心里很不高兴,可我还是尽量满足他的需求。 “爹,是我自己答的卷子,我没有抄袭别人的,再说了,在管老师办公室里答卷,我能抄袭谁呢!”我继续给父亲吃下定心丸。 这时,我从父亲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光芒,我知道他又开始琢磨我接过他的出诊箱的事了。 其实,我早已发现,母亲生下小妹妹后,父亲并不是十分高兴,他本是热盼儿子,来继承他的衣钵的。 过去,我在父亲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傻儿子,不可能接他的班,他对我不抱有任何希望。 接下来,我被黄校长叫到校长室里谈话,他依然是那么慈祥,让人可以充分地信任他。 “天成,好小子,你这次进步太快了,出乎我们的预料,我希望你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黄校长语重深长地对我说。 我没有做慷慨激昂的表态,也没有表现的满脸凄惶,只是冲黄校长点点头,表示我已经知道,感谢您的教诲了。 “天成,距离小考还有多半年的时间,我希望你再创奇迹,给咱学校争光。”黄校长再次叮嘱说。 有了上次的办公室测试后,管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既有一丝惊愕,也有一丝躲闪,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动辄把我派出去干活了。 过去,他认为反正我总是倒数第一,学不学不要紧,不如发挥点体力,为学校做点特别贡献。 伏天的暑气消褪,金色的秋天来临了,树上的鸣蝉还在叫着,可我知道它们已经叫不了几天了,这是它最后的挣扎。 靠近风口的树叶已经陆续变黄,有的树叶变成了红色,地里的庄稼逐渐变得成熟起来。 虽然没有霜冻降临,可有经验的庄稼人都知道,很快就会有霜冻造访,作物就会停止生长了。 这是联产承包后的第一个秋天,俗话说“三春不赶一秋忙”,火热的秋收即将开始。 各家各户把自家的庄稼看管的很严,也有因为丢失个把玉米,发生纠纷的,都被文庆支书给说服。 然后,各自回家去了,小孩子偷掰几个玉米棒子,拿回家里烤着吃,不至于大动干戈的。 有个别家庭,因担心别人偷自己的庄稼,开始“抢秋”,结果被王文庆支书教训。 然后,文庆支书组织各小组负责人开了会。 会议的主要精神是“虽然已经联产承包了,但是不能为所欲为,今年收秋的日子,由队里统一确定,不准各家随意‘抢秋’。”。 秋分过后的第四天,文庆支书终于下达了收秋的指令,随后,各家各户就开始忙碌起来。 无疑,这是一个大丰收的年景,风调雨顺,再加上农民们的精耕细作,田里的庄稼都籽粒饱满,很是喜人。 于是,黑山嘴的南北山上,还有靠近黑水河的平坦地块,到处都是挥舞着镰刀的人。 黑山嘴村的人们把自己一年的辛苦,收入口袋里,车辆上,甚至是肩膀上。 我家倒不用受收秋的劳累,早有个别感恩我父亲医治的人,帮助我家掰了玉米棒子,割倒了谷物。 疯汉董玉坤再次出动,他随着干活的人,一起帮我家收割庄稼。 然后,把收好的庄稼背到我家院子里,干的四鼻子汗流。 当然,我的母亲又给了这个可怜人许多馈赠,他拿着东西欢天喜地回家去享用了。 人们看着堆积得像小山的庄稼,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现如今,再也不会有挨饿的日子了。 不过,在如此忙碌的秋天里,村里外出的光棍汉们,仍未见他们的身影,他们仍是杳无音讯。 家里的父辈们,忍受着收秋的劳累,夜晚还得受着惦念儿子的煎熬,有几个老人已经眼窝深陷。 他们跑到父亲的诊所寻求帮助,父亲知道他们并不是实质的疾病,而是心病,就给他们拿了安乃近、去痛片之类的药品。 然后,和他们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打发他们回家去了。 太阳每天都在升起,日子每天都是新的,黑山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还没等歇过来,人们又投入到紧张的打场中去了,各家各户给玉米和谷物脱粒,把秸秆堆积起来,作为牲畜的饲料。 我的学习成绩提升了,在班里的地位自然发生了变化。 管老师赏了我一个体育委员的头衔,把我任命为学习小组的组长。 不过,我现在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我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我要考进国办中学,和我的春妮一起学习。 第24章 志军请客 打完场后,庄稼人便进入最清闲的时候,在合作社时期,队里还组织一些活动,或者干一些零活。 可现在,已经实行责任制了,农民自家的事情,完全由自己来做主。 忙碌了多半年,现在他们才懒得主动找活干呢,最好的休闲方式就是串门、甩扑克。 或者有仨好俩好的凑在一起,打上几斤小烧酒,弄上几个简单的小菜,坐在一起喝酒、吹牛皮。 黑山嘴村已经进入冬闲慢节奏状态,有的人家甚至在立冬伊始,就已经开始吃两顿饭了。 我们再来看看原来的队干部,他们貌似也不如从前那么积极了,只是干一些上传下达的工作。 原来的人民公社已经改称“乡政府”,王文庆被称为村支书,董志军被人们称呼为村主任了。 尽管称呼变了,可是地还是那片地,人还是那些人,可是这个组织倒是有了些变化。 文庆支书每天忙碌在自家纸扎铺子里,干着他的老本行,顾不上村里的事。 而董志军最近有些活跃,他频繁地外出走动,有知情人透露,说老董在搞“招商引资”,要发展黑山嘴村经济呢! 据老人们讲,张家和赵家两大户,为了争夺村里的主导权,进行过几十年的争斗。 后来,因王文庆复员回乡,老赵支书健康状况很差,干不动工作了,文庆才被上边任命为支书。 而董志军是代表董家的,姓董的人家在村里并不多,过去属于被领导的阶层,可董家却出了一个叫做董志军的能人。 董志军初中毕业后,就回乡务农,这位初中毕业生回村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时候,大队书记老赵觉得这小伙子有点文化水,就把他安排在小学代课,做了一名民办教师。 董志军文化不高,字写得特别好看,他也算得上一名合格的民办教师,教小学生是没问题的。 每当村里有宣传活动,需要书写大字标语的时候,赵书记就会把董志军叫到大队部。 董志军的一手漂亮毛笔字,黑山嘴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也都求过他写春联。 这在印刷春联还未商品化的时代,董志军算是给社员们帮了忙的,社员们都感激他,夸赞他有文化,态度好。 老话说,人的名树的影,久而久之董志军在队里的人缘逐渐好了起来。 后来,上级政策调整,小学的民办教师裁员,董志军被裁员。 老赵书记索性把他安排在大队,让他担任起大队会计的工作任务来。 董志军这小伙子年轻有为,又非常的勤快,领导安排的活,他保证高质量完成,很快就得到赵支书的赏识。 更让黑山嘴人钦佩的是,董志军心灵手巧,谁家的收音机坏了,经他手一修,就又能听广播了。 过去,队里的拖拉机、柴油机、铡草机等机械设备出了故障,都要去请人维修,或者用车拉到维修站修理。 自从,董志军到大队工作,队里的设备出现故障的时候,他就大显身手,亲自动手维修了。 有时候,老赵支书看着忙碌的董志军发呆。 这小子,记性太好了,他能把柴油机拆得满地零件,找到故障后,修好再原位安装回去,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董志军是张家人,老赵支书也不会这么栽培他,就因为他是姓董的,与赵家无恩怨、无竞争。 董志军自然被老赵认可,老头帮助董志军加入了组织,成为了他的得力干将。 后来,董志军在老赵头的推动运作下,自然成为了大队长。 这下,董志军对于老赵更是唯命是从,这也是黑山嘴大队党政干部最和谐的时期。 董志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过,在我小孩子的印象中,他只是一个头发稀疏,五短身材,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人常说“智慧的脑袋不长毛。”,董志军还真应了这句话,他硕大的脑壳上,没有几根像样的头发。 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面黄肌瘦,肥胖症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 董志军则腆着一个大肚子,并不是他家的伙食有多好,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他妈的喝凉水都长肉!”。 最近一段时间,董志军在村里走动频繁,据说他在征询发家致富的好建议。 董志军与赵国栋不一样,赵国栋是依托他老子的余威,在村里混吃混喝,他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废物。 董志军开始张罗着请客,他在积极主动地搞好人际关系。 十一点多钟,被董志军邀请的客人陆续进院,有文庆支书,村里的几位老干部,还有我的父亲。 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办中学,终于可以和赵春妮天天见面了,父亲开始以我为荣。 在收到董志军邀请时,他专门问老董“我儿子周末在家,带上他可以吧?”。 老董点头同意,这是赤脚医生的特权,我也随着父亲去打牙祭。 董志军在集市上买了一只肥羊,用车拉回家里,找人宰杀了,他要请客。 鲜美的羊肉被放在大铁锅里,锅底劈柴的火苗舔着锅底,不一会锅里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满院子都飘起羊肉的香味。 这些客人蹲、站在东墙根,一边抽着烟袋锅,一边聊着天,大家都很放松,气氛温馨又惬意。 我在董志军家院子里和他家的小狗玩耍,他们几乎忽略了我这个小客人的存在。 其实,大家都知道董志军是个有头脑的人,这顿饭不可能白请,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说。 别看这几个人,穿着打扮有些土气,有的还老气横秋,可是过去,这些人都是黑山嘴的风云人物,年轻时都是牛逼人物。 就在酒菜安排上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引擎声停了,随之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我跑到门口探头一看,一辆接送刘寡妇那样的高级小轿车停在门外,黑色的车身上闪着亮光。 从车的上面下来了两个陌生男人,正在打开后备箱拿东西。 随后,一个肥胖的陌生男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五短身材,五官长得很拧巴,干巴瘦的男人。 此人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小黑皮包,手里还拎着两瓶子白酒,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似的。 来人往前紧走几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志军老弟,在家吗?”。 正在屋里帮着老婆忙活的董志军,闻听有人喊他,就来到堂屋门口,放眼往院子里看。 “在,我在家,孙老板,您可来了,快进屋,一会儿我再给你介绍我们村的几位高人。”董志军用手理了一下他那少的可怜的头发,朗声回道。 正在和我玩耍的小狗,突然蹿向瘦男人,它冲着那个瘦子“汪汪汪”地开始狂叫。 董志军抬脚踢了狗子一下,狗子吃痛嚎叫着跑开了,我心中暗想“踢狗做啥,那人长得本就不像个好人。”。 自古“人敬有的,狗咬丑的。”,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董志军把来人让进屋里,给客人倒了茶水,就开始向村里人介绍说: “各位老少爷们,这位是我的同学孙长富,咱们县里着名的企业家,今天,我把他请来和大家聊一聊,看看有没有致富的门道。”。 起初,大家把目光聚焦在胖男人身上了,稍后才弄明白,原来胖子只是一个司机,瘦子才是孙老板。 我跟着大人们进屋,又偷着打量那个瘦子老板,我也想一睹老板的尊容。 我的妈呀,这人长得太难看了,小蒜头鼻子,一双三角眼,五官偏移挤在了脸的中央,细细的脖子,脖子上还戴着一根金黄的项链,真好像唱戏里的娄阿鼠。 我心中纳闷,老板家不应该缺吃喝,他怎么瘦的如此可怜啊,简直不可思议! 在董志军的张罗下,人们围着他家的桌子团团坐好,宴席就要开始了。 第25章 酒席散后 董志军的口才相当好,他给大家满上酒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开始他的开桌讲话: “各位老少爷们,今天我略备薄酒,请大家聚一聚,顺便认识一下孙老板,我先敬大家一杯。”。 这时,桌上的人开始随声附和,也有说“谢谢”的,大家都喝了一大口酒。 有鲜美的羊肉,大家的胃口被调动起来,桌上人开始大口吃肉,我小孩也没闲着,吃的满嘴流油。 自从我学习成绩逆袭后,村里人便改了口,没有人再叫我“半勺”,又改称我“狗蛋”了。 董志军用他的大胖手,给我撕了一块羊排,放在我碗里,笑眯眯地说:“狗蛋,别拘束,多吃肉!”。 我冲他点了点头,表示我的感谢。 有了美酒和美食,桌面上的气氛很快就起来了,大家互相敬酒,都十分客气。 农村人喝酒实在,绝不会藏着掖着,不一会儿,两瓶白酒喝光,又打开了第三瓶。 “志军,我喝得差不离儿了,有啥正事,你快说吧,等喝醉了,我可啥都不知道了啊!”赵国庆突然转移话题。 赵国庆是赵国栋的叔伯哥哥,他当过村里的委员,算是一位老干部,他这人性格直率,爱打抱不平,嘴头子不饶人。 因为他的性格,他也只干了一届,就被拿下,不再使用了。 可赵国庆在本家族很有威望,他能代表赵家的意见,这也是董志军请他的原因。 “老兄,咱今天就喝酒,不谈其他的,不说工作的事!”董志军忙不迭地岔开话题。 “操,无利不起早,你小子好酒好菜地请我们,肯定是有事要说,我可不想白吃喝。”赵国庆借着酒劲说道。 桌子上划拳、碰杯的声音停下来了,大家都盯着董志军看。 此刻,坐在里边的孙老板,转了转他那绿豆小眼,笑眯眯地说:“今天这顿饭是我请的,我来说几句吧!”。 “我就说嘛!啥时候志军这么大方过啊,舍得给我们喝剑南春酒了!”赵国庆喃喃自语道。 孙老板站起身来,伸着他的小细脖子,朗声说道: “各位老少爷们,我是做矿山生意的,不瞒各位,我前阵子来村里考察过了,想承包咱村的石材场。”。 听了孙老板这番话,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惦记上村里的矿了。 这时,孙老板给他的司机使了一个眼色,那个胖乎乎的司机就离席,迈步走出屋外,奔汽车去了。 董志军又给大家满了一圈酒,然后说:“咱们的石材场闲着也是闲着,承包给孙老板,还可以给村里增加点收入。”。 这时,我感觉桌面上的气氛变得怪怪的,不再像刚才那么热烈。 孙老板的司机抱了两箱子白酒,打开后,开始用提袋分装,一袋两瓶。 孙老板继续笑眯眯,说:“这酒好喝,一会儿给每人拿两瓶,带回家里喝!”。 桌面气氛正尴尬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主任苏晓娥扭着杨柳细腰,穿过堂屋走了进来。 “哎呀,董主任,今天请了这么多贵客啊。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呢,那就明天吧!”苏晓娥自说自话,转身就要离开。 “晓娥,你别走,工作可以在饭后汇报,来陪大家喝几杯酒再走!”董志军用命令似的口吻说。 这苏晓娥是我本家远房小婶子,早些年,她嫁到黑山嘴大队,她可是一位交际花,长了一张巧嘴。 别看她相貌平平,可是就是嘴好,就像巧嘴八哥似的,她能把死人说活了,不吃饭能把人送出十里地。 因为她有一张巧嘴,把村里人哄的滴溜转,在村里颇有人缘。 尤其是男人们喜欢她的大方,经常和他们讲荤段子,打情骂俏开玩笑。 文庆支书考虑做妇女工作,需要一个主动大方有人缘的人,就把她安排在妇女主任的位置上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既然领导放话了,我就陪大家喝几杯。”苏晓娥抄起一个空酒杯,给自己倒满酒。 苏晓娥的突然到访,打破了酒桌上的尴尬局面,董志军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咱村的客人,我先敬您吧!”苏晓娥端杯敬孙老板。 孙老板眯着小眼说:“女人敢端酒杯,肯定是大量啊!咱喝两杯吧,一杯算你敬我的,一杯是我回敬的。”。 苏晓娥哈哈大笑,说:“好啊,我这人就喜欢敞亮人,喝俩就喝俩。”。 苏晓娥一口菜没吃,两杯高度白酒下肚,董志军忙不迭给她夹菜,说:“快吃菜,多吃菜。”。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说:“孙总是大量,今天晓娥必须把孙总陪好了!”。 其实,这些人久经酒场,他们是在暗示苏晓娥灌孙老板酒。 我这个婶子可是机灵人,她立马心领神会,索性端着酒杯坐在了孙老板身边,伸手掐了孙老板大腿根一把,说: “孙大老板,她们说我陪不好你,你说呢,陪好陪不好,咱们俩说了算,对不?”。 没等孙老板反应过来,苏晓娥又灌了他两杯酒,这时,他已经被灌的酩酊大醉。 孙老板被司机扶到屋外,开始大口呕吐去了,他彻底没电了。 再说了,那么瘦弱的身躯,根本就不是盛酒的家什。 今天,算孙老板倒霉,苏晓娥是喝遍黑山嘴无敌手,人送外号“酒漏子”。 苏晓娥灌倒孙老板后,大家的喝性顿减,都各自吃饭,陆续离开了。 我不喜欢大人们打酒官司,老早就跑到院子里和小狗玩去了。 我担心的是他们让我爹喝酒,他喝醉酒后回家,总是教训我母亲。 不过,今天还好,我爹只是象征性地喝了点酒,并不太多。 最后,董志军冲苏晓娥说:“后晌,你到村部向我汇报工作吧。”。 苏晓娥答应了一声“好的”,就扭着肥屁股,晃着她两个硕大的奶子出门而去。 下午,我写完作业后,跑到村部院子里玩,这里有几只小野狗。 我看见苏晓娥扭着腰,走进了村部的大门,我知道小婶子来向董志军汇报工作了。 这是村里妇女主任向村主任汇报工作,我小孩子并没有兴趣去关注。 不一会儿,我听见董志军高声大骂“你个浪娘们,把孙老板灌醉坏了我的大事,你个傻逼!”。 以我的文化认知,这是董志军不乐意了,开始教训我小婶子。 苏晓娥没有还嘴,只听见她的道歉声,还掺杂着哭泣声。 大概十多分钟后,这俩人吵完架了,屋里重新归于平静。 我小孩子的好奇心作怪,就悄悄溜到窗子底下,想看看他俩在干啥。 可是,董志军办公室的窗帘已经拉上了,我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我侧耳倾听,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是苏晓娥的哼唧声,这个声音很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随后,董志军也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嘴里还说着“浪娘们,让你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我已经能够判断出,董志军和我小婶子在干那事,屋里的气氛很激烈。 有桌子的咣当响声,也有我小婶子发出的声音,就像猫叫春。 “好啊,我老公不中用,全靠你这几下子呢,加油!”。 我这个懵懂少年根本受不了这暧昧的声音,还有浪言浪语,开始有了生理反应。 我可不敢惊扰了他们的好事,否则对我不利,我开始蹑手蹑脚地逃离! 回到家里后,我想象胖乎乎没几根毛的董志军,跟我小婶子干那事,心里就作呕! 第26章 小婶上山 回家后,我躺在自己的炕上,反复回想村长和小婶子的事,心情很复杂。 最后,我忍不住爬起来,去往母亲的房间,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妈,我在村部发现董志军和小婶子的事了。”我突然冒出这句话。 正在给妹妹喂奶的母亲一惊,她忙做出伸手的动作,想捂住我的嘴。 “你是小孩子,不要去管那个贱人的事,她就是一个破烂货,听见了吗?”母亲的声音很大,吓我一跳。 说实话,村里非正常男女关系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口头上不说罢了。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平衡的问题。 我那小叔就是一个窝囊废,他根本就管不了自己的老婆,苏晓娥为所欲为,她去年把老婆婆才气死的。 据说,表面上苏晓娥和男人们,只是爱开玩笑,讲荤段子,貌似大大咧咧的样子。 这娘们可不仅是动动嘴,她其实很开放,敢来真格的,要不大家都背地里叫她“骚娥”呢。 有一次,村里有一个男人开她胸大的玩笑,说:“骚娥,你前面那两个大瓜,可真水灵啊,让我尝一尝呗!”。 没想到,苏晓娥竟然通着众人的面,说:“这点小请求,老娘我就满足你,就怕你小子不敢,你要是拉拉尿,就是我孙子!”。 说话间,她拉着男人就往里屋走,边走还边解衣服纽扣,说:“不就是想摸吗,进屋里来,我让你小子摸个够!”。 把男人吓得秒怂,他不停地给苏晓娥说好话:“我的姑奶奶,你的好意我领了,我可不敢,真不敢!”。 “靠,你还是个爷们吗,白他娘的多长那二两肉了,完犊子玩意,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大怂包。”。 这男人的老婆更不是省油灯,他惧内出名,只是想痛快一下嘴,开个荤玩笑,结果被苏晓娥给摆了一道。 苏晓娥这娘们就是这么彪悍,具体她和多少人有肉体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春妮明天就回学校上学了,我觉得有一件事情,必须在上学前办完。 我跑到了老憨叔的工棚,名义上是找春妮写作业,可实际上,我是带着目的去的。 “老憨叔,我听说董志军要把石材场承包出去呢,您知道这件事情了吗?”我看着老憨叔,对他轻声说道。 老憨叔表现得很惊愕,他忙高声问我,说:“小子,你说啥?你是听谁说的这件事啊?”。 “老憨叔,董志军请了一个孙老板,据说这个人要承包咱的石材场,那天请客的时候,我在场,和他们一起吃羊肉了。”我进一步解释我的消息来源说。 老憨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喃喃地说道:“董志军这个王八羔子,他肯定是为了个人拿好处,才这么办的。”。 作为一个小孩子,我能做到的就是把消息告诉老憨叔,至于承包是咋回事,里面有啥恩怨纠葛,我弄不明白。 其实,在董志军请客的酒席散了之后,村里就开始传说外包石材场的事了。 只是,老憨叔一向性格孤僻,不太愿意和人来往,他只喜欢他的石头,因此还被蒙在鼓里呢。 要不是我告诉他,他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发现他的反应很强烈,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老憨叔掏出烟袋锅,捏了一撮旱烟,装入烟袋锅里,用火镰打火点燃了烟,狠狠地吸了两口。 “爱包给谁包给谁,反正我不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家!”老憨叔吐出嘴里的烟气,愤愤地说道。 我知道,老憨叔对石材场有感情,他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我也听出了他的无奈。 就在我和老憨叔唠嗑的时候,苏晓娥突然到访石材场。 我这小婶子,就是嘴好,人还没到声先到了:“哎呀,我说老憨啊,你这里的条件可够艰苦的啊,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呢!”。 苏晓娥的声音传进工棚里,老憨叔一机灵,忙把烟袋锅里的烟屎磕了出来,目光转向门口的方向。 苏晓娥一阵风似的,刮到了老憨叔身边,她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有香蕉和苹果。 “啥阴风把你给刮我这破庙里来了,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坐吧!”老憨叔把一个破凳子往前踢了踢,然后说。 我一看苏晓娥来了,就跑到春妮的对面,拿起钢笔开始写作业了。 苏晓娥哈哈浪笑,说:“都说你老憨是个蔫巴人,蔫巴人最操蛋,人常说蔫萝卜辣心嘛,咋地,美女来了也不给弄点水喝?”。 赵老憨皱了皱眉,没有正面回答她,往里边挪了几步,抄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转身递给了苏晓娥。 从苏晓娥露面,我就感觉这小婶子是带着任务来的,因为这么多年,石材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很少有女人造访。 再回想起苏晓娥和董志军偷情的事,我这个半勺之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是替董志军来做说客的,董志军也知道赵老憨是个犟驴,摆弄不平他,这石材场不好往外包。 不一会儿,苏晓娥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开始在工棚里弥漫,着实有些呛鼻子,她这香水味比刘寡妇身上的味,要难闻的多。 “老憨哥,现在都责任制了,你整天囚在这石材场里,也总不是个事啊,素花嫂子也需要你滋润!再说了,你自己在这里,多寂寞啊!”苏晓娥话里有话,还带着一些黄的色彩。 对,她说话就是这个风格,只要是男人,不管老少,她都要调戏挑逗一番。 “靠,我这么大岁数了,有啥可蹦跶的,不像你到处找滋润。”老憨叔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回怼了苏晓娥。 我扭过头看向苏晓娥,她的目光也正看向我,我俩四目相对。 “这不是永胜家的狗蛋吗?听说这小子老稀罕你家春妮了,如果他俩能拜堂成亲,咱们可就是对头亲家了,哈哈哈!”她看着我说。 妈的,这娘们竟然拿我说事,把我气得火撞脑门子。 “这小子和春妮是同学,他们一起学习写作业,你他妈的正经点好不,别拿孩子开玩笑!”老憨叔义正言辞地说。 “这有啥,老姑嫁给了你们赵家,现如今,我张家再娶回个赵家的姑娘,这不是亲上加亲,正好扯平了嘛!”苏晓娥继续她的说辞。 老憨叔又装了一袋烟,点着后说:“说吧,你来有啥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你那骚裤裆里夹着了。”。 其实,老憨叔早就知道这娘们没憋啥好屁,她是代表董志军来的。 如果我没有告诉老憨叔石材场外包的事,他或许能对苏晓娥客气一些。 苏晓娥干笑了几声,然后归于正经,说:“老憨哥啊,是这么回事,村里要把石材场外包,志军派我来找你聊一聊。”。 “我没啥可说的,队里分薪柴山的时候,别人都嫌这里光秃秃的没柴禾,我和这里有感情了,我就要了这条沟,我喜欢待在这里。”老憨叔冷冷地回道。 现在,我才明白,老憨叔为了待在这里,居然主动要求分了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作为自家薪柴山。 “你别急,志军说了,可以给你一定的经济补偿的!有钞票进你口袋,你何乐而不为呢!”苏晓娥很会说话。 “你回去,告诉董志军,要谈让他来找我谈,派个娘们来,这算个逑!再说了,你以为别人来这里是当菩萨吗,他们一定会把这里造的不像样,最后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老憨叔的倔脾气上来了,说的直截了当。 苏晓娥最善于察言观色,她一看老憨嘴里说话很不客气,也就泄了气。 本来她就不乐意来碰老憨这颗硬钉子,只是迫于董志军的淫威,不得不来。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去和志军说一声。”苏晓娥给自己找了下台阶。 然后,她站起身来,扭着屁股走出工棚,径直下山去了。 第27章 给钱不要 苏晓娥无功而返,她失望地回去向董志军做汇报了。 董志军听了苏晓娥的讲述,直气得暴跳如雷,把茶碗摔在了地上,一股茶水溅到了苏晓娥的裤腿上。 他骂道:“他妈的,赵老憨就是个犟驴,他这个头还真难剃了,先礼后兵,我就不信有不爱钱的人!”。 “依我看,这老家伙不见得要钱,他就是死爹哭妈,一个拧丧种。”苏晓娥擦了擦裤腿说。 “不要钱,我就要他老命,谁他妈的敢阻挡我,我就收拾死他!”董志军气急败坏地说。 过去,都是村民上赶着求董志军这个大队长。 现在,他却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一个老农,他的心理落差很大,也确实过不去这个坎。 董志军威风劲已荡然无存,村民们根本就不把他这干部当回事,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随后,董志军联系了孙长富,把赵老憨的情况讲了一遍。 孙长富在电话里说:“我靠,你这村长是咋当的啊,一个老农都摆不平,明天,我打发人给你拿点钱,用钱摆平他!”。 董志军还想再说点啥,结果孙长富那边“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别看孙长富其貌不扬,人家可是碾盘底下长蘑菇根子硬,他是有后台的,能做这么大的买卖,没有靠山是不行的。 孙长富的舅舅是县里的主要领导,他守着这棵大树好乘凉,在县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没有他发不了的财。 尽管他和董志军是同学,可俩人肩膀头不一般齐,因此,孙长富根本没把董志军放在眼里。 就在我和春妮上学后的第二天,董志军亲自登了老憨的家门,这次他是抱着必须拿下的想法来的。 “老憨啊,晓娥回去和我讲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咱村守着这么好的资源,也不能继续受穷,对吧?”董志军晃着他的半光头开口说话。 老憨叔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他愁云满面,一言不发。 董志军掏出一盒大前门,扔给老憨一根,自己点了一根说:“不是我说你,老憨,你这人就是爱钻牛角尖,不能一条道跑到黑,这都啥年代了,人得学会变通,懂吗?”。 “我对石场有感情了,交给别人,俺不放心,再说了,外边来的人肯定不爱惜,最后祸害个不成样子,糟害材料啊!”老憨叔终于开口说。 董志军一看老憨开口,他心中暗自高兴,接着说:“你不能干大姑娘要饭的事,这些石头在山上也变不成钱,有人来做这事,咱就收点钱得了。”。 “我对钱没兴趣,钱这玩意,有多多花,有少少花,没钱咱可以忍着不花。”老憨狠狠地敲了烟袋锅说。 “那是你钱少,如果钱多了,心里肯定会踏实,对不?我今天还真带着钱呢。”董志军不想再兜圈子,他切入主题。 说着话,董志军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扔在了老憨面前,说:“这是五千块钱,孙老板给的,你先花着,不够再找我要。”。 老憨用眼睛瞄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钱是好东西,可俺不稀罕,无功不受禄,我拿你的钱,算咋回事嘛?”。 老憨这句话出乎董志军意料,他认为所有的人都会见钱眼开,这世界上,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这时,老憨媳妇李素花正好进屋,透过塑料袋,她看见了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 李素花忙冲着董志军说:“志军,我家老赵有些犟,你别往心里去啊!你先回吧,我再劝劝他!”。 显然,这女人看见钞票,已经开始心动了,是啊,这些年的苦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董志军一看,来了帮忙的,这比较符合他的心意,他刚要抬屁股走人,回去等消息。 老憨却彻底震怒了,他高声骂道:“你一个老娘们,少管闲事,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董志军忙解围说:“老憨,嫂子也是好意,你别发火啊!”。 对于赵老憨的火爆脾气,董志军早就有所耳闻,据说前些年,老憨与人闹纠纷,曾经一锤子打断了别人的大腿。 为了这件事,赵老憨差点没进了监狱,老赵支书念在本家子的情面上,多方奔走,老憨才躲过一劫。 这时,董志军冲老憨说:“老憨,今天咱就到这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回去等你的话。”。 董志军想给老憨一个思考和沉淀的时间,他坚信看在钱的面子上,老憨一定会答应的。 董志军早就对这件事,做了一个评估,如今王文庆的心思,几乎都放在自家铺面上,据说过一阵子,他要去镇上开纸扎店呢。 只要把赵老憨这个犟驴拿下,剩下的事就是水到渠成了,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没等董志军走出堂屋门,赵老憨就拎着塑料袋追了出来,他在身后喊道: “董志军,赶紧把你的钱拿走,如果你不拿,我就扔在大门外,别人捡走,我可不管啊!”。 董志军忙加快脚步,往院子外走,他以为赵老憨就是假装闹闹样子,故作姿态罢了。 董志军心里还是有底的,毕竟他给的钱不少,那是五千块硬铮铮的钞票啊。 结果,董志军前脚迈出老憨家门,他的钱就被扔在了他的脚下,等他反应过来,转身去看的时候,老憨已经扭头回自家屋里去了。 董志军气得直翻白眼,他奶奶的,这世界上居然有不爱钱的,放屁崩裤角子,可真斜门了。 他只好把装钱的袋子拾起来,重新装回他的公文包里面去,灰溜溜地回家了。 董志军回到家里,一声不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老婆给他沏上茶水后,看他情绪不佳,没敢搭理他。 董志军呷了几口茶水,仰头看向客厅的字画,这是一副县里着名书法家的墨宝,写的是“难得糊涂”四个大字。 这位书法大家的字很有功力,写的苍劲有力,一直是董志军学习的偶像。 现在,董志军坐在这几个大字前面,他着实有些糊涂了。 他本想给孙长富打个电话,可想了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害怕孙长富再次奚落他窝囊,身为堂堂的一村之长,连个老农都摆弄不了,确实有些栽面。 董志军的老婆一直信佛,她是老姑奶奶的忠实粉丝,家里也供奉着观音菩萨。 她经常要在佛前祈祷,董志军最反感他老婆搞这一套,开口骂过她几次,他老婆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官运亨通,发大财,否则,我才不愿意在这里跪着呢!”。 董志军闻言也就不吱声了,毕竟老婆没有坏心眼,就顺其自然吧。 实际上,他老婆知道董志军在外边乱搞,可又管不了丈夫,只能背地里抹眼泪。 更多的时候,她是在为她自己祈祷,祈求上苍保佑她自己,顺便诅咒那些和丈夫苟合的女人倒大霉。 隔壁房间的佛龛前,董志军老婆在烧香礼佛,佛香的味道穿过屋门,蔓延到客厅里。 这种带有特殊香味的烟雾,钻进董志军的鼻孔里,把董志军从糊涂中熏得稍微清醒些。 他妈的,既然你赵老憨不要钱,那我就给你来硬的,看你是要石场,还是要你的狗命。 第28章 老憨被打 又到了周末,我去春妮的班级找她,我俩要一起回家。 可是,她的同学说“春妮昨天就请假回家了,她的家里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天啊,春妮家里怎么可能出事呢,老憨叔壮的像牛犊子,春妮妈也挺能干,身体没有大毛病。 我骑上自行车,飞速奔向家的方向,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春妮家到底咋了,我的春妮急坏了吧。 到村口的时候,我遇见本家的一个长辈,忙问:“三大爷,赵老憨家出啥事了?”。 我三大爷慢条斯理地说:“唉,不知道老憨得罪谁了,前几天的夜里被人下死手,打成了重伤,现在县里医院住院了。”。 我十分着急,我和老憨叔是朋友,我喜欢他的女儿,他被打了,我怎能不着急啊! 此刻,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肯定是董志军干的,他着急出租石材场,老憨叔不同意,就找人打伤了老憨叔。”。 回到家里,我一直郁郁寡欢,随便扒拉一口饭,就坐在写字台前琢磨“我该去看看老憨叔,春妮一定急坏了!”。 刘招娣还在小学读书,我俩每周见面一次,她显得格外亲热,给我找了一堆好吃的。 “我的初中生,咋样,这一周累坏了吧,快吃点东西补一补吧。”。 刘招娣围着我身前身后转,可我并没有搭理她,我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 反复思考后,我还是鼓足勇气去找母亲,说:“妈,我明天想去县里医院看看老憨叔!”。 母亲听了我的说辞后,立马回答我说:“去吧,你老憨叔是个好人,你应该去看看他,这次腿都被人打骨折了。”。 我真没想到母亲这么痛快就答应我,我忙说:“谢谢妈,我明天早上就去镇上坐班车,看完老憨叔,我直接回学校了。”。 母亲从她的木箱子里,掏出了一沓钞票,递给我说:“这些钱你坐车吃饭用,再给老憨买点营养品吧。”。 我高兴地接过钱,再次感谢了母亲,也许她老人家也为有我这个有情有义的儿子,而暗自高兴吧。 第二天清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镇上,在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第一趟班车。 过去,父亲曾经带我去过县城,我还有印象,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我并未感到紧张。 我已经是一名初中生,学习了更多的文化知识,我开始慢慢成长,我必须学会思考和自立。 班车到了县城后,我走出班车站,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县医院骨伤科。 当我走进老憨叔的病房时,我彻底震惊了,我已经认不出躺在床上的,这就是我的老憨叔了。 老憨叔躺在病床上,脸上有伤痕,肿胀的很厉害,他的右腿被铁架子吊挂固定着,还缠着许多纱布。 我把水果和奶粉放在他身旁,轻声说:“老憨叔,我是天成,我来看你了,你还疼吗?”。 本来,老憨叔是半眯着眼睛的,他听到我的声音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说: “天成,来了,大老远的,别跑了,我没事,死不了,就是腿上的伤,过几天就好了。”。 看到老憨叔伤的这么重,我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春妮也在一旁陪着我流泪。 “老憨叔,你好好在这里养伤,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替你报仇!”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说出了这么江湖的一句话。 “好小子,一会儿,你带着春妮一起回学校上学吧,我这里有你二婶子照顾,没事的。”老憨叔露出了笑模样说。 这时,医院的护士穿着白大褂走进病房,说:“你们探望的家属太多了,咋还有小孩子啊,快出去!”。 我和赵春妮只好暂时离开病房,在楼道的长椅上坐下来,我开始询问春妮,你爹到底是怎么被人打的。 原来,那天晚上,老憨叔不放心石材场,就返回工棚去查看。 就在他进入工棚,查看一切都正常的时候,突然有人在门外喊:“赵老憨,你出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老憨叔前脚刚迈出工棚的门,就被两个蒙面男人,一阵乱棍打倒在地。 强壮的石匠本想爬起来反抗的,可是有一棍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立马昏死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拖进工棚里,斜躺在木板铺上,他想站起来,可是右腿已经不听使唤。 老憨叔判断,自己的右腿已经被打断了,他便没有再挣扎,而是静静地躺在铺面上等待。 老憨叔去山上,迟迟不归,他媳妇不放心,就打着手电筒,到山上寻找,结果发现丈夫被人打成了重伤。 她忙下山去找本家子,我父亲也被叫上一起奔向石材场,经过我父亲的诊断,老憨叔右腿骨折,脸上和身上多处挫裂伤,肯定还有脑震荡。 随后,我父亲给出了建议,说:“老憨伤的这么重,直接送到县里医院吧,右腿需要动手术接骨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会惊动村里的干部了,文庆支书也到了现场,董志军则表现的特别积极。 苏晓娥掂着她那俩气球似的大奶子,出现在现场,她的小嘴又开始“吧吧”说个不停,她的小手不停地摸老憨的额头。 “咋样?老憨脑袋还疼吗?不碍事的!”她各种安慰和体恤,嘴里一直没闲着。 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是苏晓娥老公被人打了闷棍呢! 董志军更是跑前跑后地张罗着,他帮忙找了车,把老憨叔拉下山,直接送往了县医院。 临走的时候,董志军还给拿上了两千块钱,说:“这些钱你们拿着,到县里医院治病要花很多钱的。”。 手头紧吧的老憨媳妇,也只能接受董志军的钱财,不然,大晚上的,让一个妇道人家去那里借这么多钱啊! 临走的时候,董志军还在义愤填膺,他对老憨媳妇说: “嫂子,你给老憨哥好好治病吧,钱不够,找我拿,家里这边,我马上报案,找公安派出所破案,一定要把打人的人绳之以法。”。 在外人看来,董志军这个村长相当够意思,他对待村民如亲人,能为村民着想,给村民办事,真是个不错的村干部。 可是,有谁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董志军就是那个策划打人的黑手呢。 现在,他开始猫哭老鼠假慈悲,当起了好人,演戏给村里人看。 就连我这个半勺之脑,都能够推断出,董志军就是幕后黑手,而且是在送钱不成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下了毒手。 冬闲时节的村里,人、阳光和土地都变得懒洋洋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娱乐消遣,没事凑到一起喝酒吹牛。 青壮男女们,如果有特殊关系,在这个季节也都收敛很多,冬天的黑夜漫长了,可是没有了青纱帐的遮掩,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太方便了。 老憨叔突然被暴打,这立马上了黑山嘴的头条,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也有个别明白人,把老憨被打事件分析出个大概齐,他们把怀疑的目光转向董志军,可大多数人只是说现象,并未涉及本质。 反正,棍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何况赵老憨与人格格不入,人缘并不太好呢。 这年头,谁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心思去扯那个咸淡,说过就作罢。 然后,村民们都回到自家的小日子里去了。 我和老憨叔关系好,我喜欢赵春妮,尽管现在还不知道,未来我们关系的发展如何,但至少现在是在向好的轨道上。 不管怎么说,在我少年的心里,已经给董志军记下了一笔账,我绝对不会轻易忘掉的。 未来,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让董志军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29章 大黑死了 我接受老憨叔的重托,带着不愿意离开的赵春妮,坐上返回镇里的班车。 我俩下了班车,转向通往学校的路,正好路过刘寡妇的芳颜美容美发店。 我透过店面宽阔的玻璃窗子,看到店里面没有顾客,无意间,我却又看见了那张胖胖的,像弥勒佛的脸,这是我在元宵节时,看到的那个胖男人。 听父亲说,那个男人是乡里的后勤管理员,他是乡长唐志高的表兄弟,主要负责给乡干部做饭的,也可以称为炊事员。 我好像记得他叫鹿大明,名字倒不重要,只要见到他的那张大圆脸,就极具辨识度,几乎让人过目不忘。 他坐在刘寡妇的店面里,和刘寡妇聊得火热,刘寡妇时不时地拧他的大粗腿一把。 鹿大明的手也没闲着,他在刘寡妇的身上乱摸,俩人打情骂俏,关系显得很暧昧。 刘寡妇现在干起正经营生了,可是她的风流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离开了黑山嘴的男人们后,她啥时候又和那个胖家伙好上了呢? 我和赵春妮又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里,升入初中后,赵春妮比我高一年级,她依然是学霸,总是考年级前三名。 而我的学习成绩就很一般了,虽然不至于再是倒数第一,可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是个中下等生吧。 在这里,我遇到的老师,比管老师要强的多,他们能够做到一视同仁,没有过多的偏心优等生,也没有小瞧我这个中下等生。 这些天,我一直在关心着赵春妮,因为老憨叔被打,她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学习也总是心不在焉。 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在安慰着春妮,逗她开心,让她把心思放宽,不要担心老憨叔。 “春妮,我问我爹了,他说老憨叔的腿落不下残疾的,只要做手术把骨头接好,等长好了就和正常人一样了,你不要担心!”我用言语宽慰春妮说。 “是吗?我可担心了,如果爹残废了,拄上拐棍,我妈怎么办啊?”春妮说。 “你就放心吧,我爹是医生,他说的话准没错的。快期末考试了,你抓紧时间复习吧。”我继续说道。 有了我的安慰,春妮的情绪好多了,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的心里也很高兴。 周末,春妮坐车去县城看她爹去了,她十分惦念老憨叔,春妮是老憨叔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的小棉袄。 本来,我想和她一起去的,可她坚决不同意。 我的手头比较宽裕,只能给她一点钱,让她路上花,她满脸感激地收下了我的钱,我送她去班车站,她坐车走了。 我再次骑车回到家里,走进村子的时候,碰见了一只小黄狗,在村里的街道上溜达。 我突然想起石材场的狗子大黑了,老憨叔一家都在县医院,谁来照顾大黑呢,这家伙肯定饿坏了吧。 我最喜欢老憨叔家的大黑了,这狗十分通人性,它知道我是春妮的好朋友,对我特别友好。 到家后,我放下书包,找了一些剩饭菜,就赶奔石材场,我要去喂一喂大黑,不能让我的好朋友饿肚皮。 当我到达工棚的时候,在工棚的侧面狗窝里,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大黑早已气绝身亡了,它的嘴角残留着血沫,血沫已经被冻成了冰,身上有明显的伤痕。 显然,大黑是被人暴力打死的,我可怜的朋友真的死了。 此刻,我的大黑瞪着大大的眼睛,静静地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冲着我摇尾巴和撒娇了,它的身体已经被冻得直挺挺的。 也许,在老憨叔被打的那天晚上,大黑就已经被人害死了,该死的家伙,我要你们来偿还大黑的狗命。 这群混蛋,连一条狗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我伤心极了,我已经把大黑当做我的挚友了,我抱着大黑的尸体,开始痛哭起来。 我认为,很多时候,狗比人好相处,狗是最忠诚的动物,我喜欢大黑。 在这个隆冬时节,大地冰冻中,我就无法挖出一个像样的土坑,用来埋葬大黑。 我找了一块破帆布,把大黑的尸体包裹好,走到后山的一处坡地,用手扒拉开碎石头,刨出了一个小坑。 然后,我把带来的食物放进坑里,再把大黑的尸体放入石头坑里。 现在,我亲手埋葬了我的这位好朋友,最后,我找了一个木棒立在埋葬大黑的石头堆前,算是大黑的墓碑吧。 埋好大黑后,我在这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有一丝寒冷,就说: “大黑,你在这里睡吧,我先回家了,有空儿,我还会来看你的。” 我往回返的时候,刘招娣正好赶来找我,原来是母亲不放心我,打发招娣出来找我。 她猜测我在石材场,径直奔向石材场找我,我们正好碰面。 “天成,老憨叔全家人都不在家,你去石材场做啥呢?”招娣问我。 “招娣,我去看大黑了,大黑被人打死了,我把它埋葬了,这些该死的家伙,不得好死!”我边解释边诅咒。 招娣听到这讯息后,她也有一丝伤心,因为大黑也是她的好朋友,它给我们这个“铁三角”很多的陪伴和欢乐。 吃过晚饭后,我开始打探老憨叔被打案子的结果,我感觉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应该有一些消息。 我跑到父亲面前,问他:“爹,老憨叔挨打的事,公安派出所抓到凶手了吗?”。 “小子,你怎么关心起案子了?这种事派出所根本就破不了案的,不过,我听说是两个外乡人,骑着摩托车、戴着口罩来石材场做的案,有人看见过这俩人,已经向公安反映了这个情况。”父亲给了我讯息。 “爹,既然有人看见这俩人了,为啥公安不去抓人呢!”我很好奇地问。 “小子,你还小,你还不懂,有些事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的,我分析,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父亲说。 “我猜这件事就是董志军指使人干的,他逃不了干系!”我气呼呼地说。 “儿子,这只是你的猜测,公安办案是需要证据的,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定不了案,你可不要出去瞎乱说,这是很得罪人的!记住了吗?”父亲嘱咐我说。 有人来找我父亲看病了,我和父亲的谈话到此为止,整个晚上我都处于郁闷中。 处于学习阶段的我,已经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少年,通过老憨叔家里近期的变故,我已经体会到了江湖的险恶。 我用我的半勺之脑,把老憨叔和石材场的前前后后思考了一番,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可能更大的暴风雨还在路上。 董志军这位村干部,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他肯定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的。 凭着老憨叔单薄的力量,他是无法与董志军抗衡的,更何况还有财大气粗的孙老板,在背后给董志军撑腰呢! 这一晚,我一直处于对老憨叔的担忧中,甚至在梦中,梦见一个恶魔抢走了我的春妮,还有我喜欢的大黑狗。 当我从噩梦中惊醒后,想起死去的大黑,再想一想腿被打断的老憨叔,我更加想念我的春妮了。 我,张天成惦念我的姑娘赵春妮,就一直瞪着双眼,硬生生地捱到了天亮。 第30章 老叔归来 时间来到这一年的腊月,春节激发了黑山嘴村民的热情,丰收的年景让他们有了好好过个年的想法。 很多人家开始盘算着怎样过节,有个别动作快的已经开始压粉条、淘米压面、做豆腐,碾子和磨又开动起来了。 个别人家,早就把大肥年猪宰杀了,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享受过年的喜悦。 就连大街上跑着的狗子们,嘴里也开始叼着骨头棒子,欢快地抢夺着、啃咬着,嘴头上有了荤香。 老憨叔已经做完手术,回到家中静养,我每次周末回家,都要跑过去看他。 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恢复中,他每次都不停地夸赞我,说:“天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至于,老憨叔被打的案子,依然没有任何结果,老憨媳妇去派出所,找过三四回了。 人家派出所给出话,说:“案件还在侦办中,没有重大进展,等有了消息,我们就会通知家属的,您回家等着去吧。”。 果然,真是按照我父亲的说法来了,说是让回家等,可等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最后,等到猴年马月,注定是不了了之,老憨叔的打恐怕是白挨了。 王文庆支书继续忙碌自己的生意,他每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门,只接触一些他的客户。 如今,国家的政策变了,已经实行责任制,文庆支书过去定的“不准到村民家里大吃大喝”已经没有人忌惮。 董志军和赵国栋一起,每天游走在各家各户,每家宰杀了年猪,都是他俩先吃第一口。 不过,董志军也不算是白吃,他在酒足饭饱后,就会泼墨书豪,给请客的主家写出漂亮的春联。 董志军还算得上凭本事吃饭,而赵国栋纯粹是白吃白喝了。 偶尔,董志军也带上苏晓娥一起吃喝,吃饱喝足后,他俩还是去村部交流思想,然后进行一番肉体的碰撞。 他俩属于两厢情愿,各取所需,没有人愿意关注这些闲事。 前些天,乡长唐志高也来过村里两次,据说是来村里体察民情、访贫问苦,了解村里发家致富的情况。 董志军带着唐志高去了石材场,还视察了队里的其他地方,最后在大队部大吃二喝一顿,拿了一些猪肉走人。 我和春妮放寒假回家的第三天,我那个不着调的老叔张永明,带着他的女友回家过年了。 我老叔张永明一如既往地高调,他这次带回的女人与上次大不相同,这女人有些洋妞的味道。 村里有人说,人家张永明带回来的是个中俄混血,就是俄罗斯人娶了中国女人,生下来的姑娘。 这个洋妞入村,立马吸引了村里大人小孩的目光,就连八十多岁的老爷子,都凑过去瞧上几眼。 人们对于洋妞充满了好奇,都想先睹为快,洋妞成了黑山嘴村的大熊猫,老叔的女人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我老叔很大方,他的女人更开放,专门展示给村里人看,让这帮泥腿子开了眼。 不仅如此,我老叔还给前去的小孩子各种好吃的,给长辈们送礼物呢。 唉!我这个老叔就是能嘚瑟,吹牛逼有瘾,大手大脚的毛病改不了。 回家的第三天,张永明就带着他的女朋友,登我家的门来拜访他的亲哥哥。 “大哥,嫂子,我回来了,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杨妮娜,这次回来我俩就领结婚证,结婚了。”老叔笑眯眯地把他的女友介绍给哥嫂。 我父亲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带着各种女人回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是淡淡地说:“回来就好,结婚就好!” 这时,杨妮娜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国话,说:“大哥,大嫂好,我第一次回家,请您多关照。”。 说话间,杨妮娜从她的高级提包里,掏出了两件礼物,都是用纸盒子包裹着的东西。 我父亲和母亲纷纷接过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放在了一边,然后让我老叔和杨妮娜坐下了。 这时,老叔对我的父母说:“大哥,嫂子,妮娜给你们礼物,你们要当面打开查看的,这表示对送礼物人的尊重。”。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母亲忙不迭地拿起礼物盒,开始一层层剥去外表漂亮的包装纸,打开小盒子后,一条精美的项链躺在盒子里。 妮娜送给父亲的是一个电动的剃须刀,老叔给他演示了一下使用方法,只要一按下开关,就把男人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的父母亲又说了一些感谢话,送礼物的环节才算结束。 这时,老叔也发现了我,他和我打了招呼,其实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在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我这个老叔多少痕迹,他回家让我重拾记忆,我好奇地打量他和他的女人。 杨妮娜长的很高大,甚至比我老叔还显高,身材显得婀娜多姿、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好像一匹大洋马,让我这小男人都有些心动。 她的五官长得棱角分明,皮肤特别白皙,特别是鼻子高高的,大大的眼睛,眼窝很深,眼球是棕色的。 再看杨妮娜的穿着打扮,就更加另类了,大冬天里,她居然穿着短裙,露着修长的大腿,大腿上貌似只传来一件厚袜子,上身穿着一件皮衣,很高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据说,俄罗斯人生活在寒冷地带,她们普遍都比较经冻,不畏寒冷。 就在我打量这位未来老婶的时候,杨妮娜也发现了我,她从大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大包糖块递给了我。 然后,微笑着对我说:“这是俄罗斯产的巧克力和糖,很好吃的,你吃!”。 我接过这洋玩意,随口说了一句:“谢谢洋老婶!”,逗得大家都笑了。 这时,父亲说:“永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在外边瞎跑,当盲流子了,这次回来,我给你出点钱,把老爷子的房子收拾一下,赶紧结婚娶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哥,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不过,这次我确实要在家多待一段时间,我已经在东北绥芬河做外贸生意了,我将来肯定能发大财的。”老叔接着说。 我知道,我老叔在外边跑惯了,他怎么肯能在小小的黑山嘴安家过日子呢。 大人们说话,我剥开有许多洋字码的外包装,把一块叫做巧克力的黑东西,送进了我的小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吃巧克力,一种难以名状的的苦,在我的嘴里蔓延开来,我实在受不了,就把巧克力吐了出来。 杨妮娜看见我的痛苦模样,她也觉得很奇怪,又开口说:“好吃,这是最贵的巧克力,我们都爱吃!”。 出于礼貌,我使劲地点点头,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 杨妮娜身上的香水味很难闻,我有些受不了,为啥外国人都喜欢抹这么刺鼻的香水呢,至今我弄不明白。 然后,我就跑出去找招娣了,招娣在哄我的小妹妹。 我对招娣说:“招娣,我洋老婶带回好吃的了,给你一块尝一尝吧。”。 说着话,我就把一块黑色的巧克力,塞进了招娣的嘴里,我本来想来个恶作剧,看看招娣痛苦的表情。 结果,刘招娣仔细嚼了几口,竟然说:“天成,这东西好吃,真的挺好吃耶!”。 真是奇怪了,我觉得特别苦,很难吃的东西,到了招娣嘴里,居然变好吃了。 真是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啊,我于是继续问:“招娣,这么苦的东西,你居然觉得好吃?”。 “入口的时候是有些苦,可是仔细嚼一嚼,就觉得香甜了。”招娣笑着回答我。 我想这种感觉就像生活吧,许多事情都是先苦后甜的,这里面还有一些哲理呢。 这件事给我下次的语文作文以启迪,我想我能写出一篇不错的哲理作文了。 既然招娣说好吃,我就捏了一小块巧克力,送到了妹妹的嘴里。 结果,我的小妹动了动嘴,竟然哇地一声哭了。 看来,这小丫头真是我张家的人,她的感受和我张天成一模一样啊! 第31章 南方妹子 节日总能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我老叔返乡的热火劲刚过,村里又传来另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赵长友的儿子赵振旺在外面跑了一年,腊月十八这天,他突然返回黑山嘴的家里。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春节的时候回到家里,这本没有啥大惊小怪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赵振旺的返乡却引发了轰动,我的乖乖,这小子开着一辆银色的小轿车回来的。 有懂门的人,追过去研究了他的小轿车,说他这车叫做“桑塔纳”是德国大众公司生产的,很贵的。 一个打工的农民,开着这么高级的小轿车,这本就很具有挑逗性,更何况汽车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位漂亮的妞呢。 这女子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她身材娇小,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一个鲜红的女包,特别乍眼。 她不同于我老婶杨妮娜,属于小巧玲珑的女人,五官长得特别精致,有着很好的妆容。 我很难想象,这就是偷电被电的半死的赵振旺,没想到这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大款了。 村里一群光棍娶不上媳妇,他赵振旺小小的年纪,居然带着南方的女朋友,回家过年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怎能不让村里人艳羡啊。 于是,村里的老少爷们又都转向赵长友家里,开始欣赏他的儿媳妇。 人们没有打听出赵振旺女友的名姓,这个南方妹子长得很水灵,可是在冬季来到北方过年,她特别怕冷。 人们看到,这姑娘几乎不出屋,她总是坐在赵长友家的炕头上,围着大棉被而坐。 再就是,冬季本是北方青菜匮乏的季节,可这南方妹子,却总是喊着要鲜黄瓜。 人们见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在脸上贴满了黄瓜片,据说这是美容养颜的。 背地里,没见过世面的老人们,总是跺脚叹息,败家,这女人太败家了,根本就不能娶回家,有多少黄瓜够她贴脸的啊! 这些人,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有钱,就爱贴黄瓜片,关你屁事! 赵振旺和我老叔不一样,他总是转着他的小眼珠子,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和她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她是一位大学生哩。”。 有些村里人,就喜欢刨根问底儿,可是,赵振旺似乎并不愿意过多透露他女朋友的信息。 然后,人们就再也问不出啥了,大家只好离开他家,失望而归了。 不过,从这些归来人的嘴里,几乎都说出一样的话:“看来,赵振旺真的发迹了,他真的特别有钱,抽的烟叫中华,包里的钞票有好多捆呢!”。 过去,靠小偷小摸过日子的家伙,现在居然鸟枪换炮,一下子抖起精神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事实就摆在面前嘛,别看赵振旺的穿着打扮只是比过去干净一些,人家的高级小轿车就停在院子里,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在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无意提起赵振旺发达的事,我的父亲只是冷冷地说: “这小子是咱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偷鸡摸狗不学好,他发达了?他的钱不定咋来的呢,咱可别羡慕他这些!不一定哪天,等着他的就是牢狱之灾呢”。 听了父亲这理性的言论,我对赵镇旺发达的羡慕也荡然无存了,我感觉父亲说的总是对的,他是一个有见解的人。 人就怕念叨,昨天晚饭时候,我的父母刚提起过赵振旺,他第二天上午就登我家门了。 他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出诊了不在家,母亲在厨房里忙着做吃的。 我正撅着屁股,逗我的小妹玩,他突然开口了,说:“天成,你啥时候有了小妹妹了,我二叔在家没?”。 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把我吓一跳,我忙转回身来,客气地说:“哦,振旺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我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前几天回来的,我今天过来看看我二叔,二叔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赵振旺把手里的礼物放在柜子上,然后说。 “我爹出诊了,我妈在厨房呢,我这就去叫她。”我说着就奔厨房,去喊我母亲了。 我的母亲有着很好的家教,我的姥姥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母亲从后厨走出来,客气地和振旺寒暄了几句。 “二婶,我二叔不在家,您给他带好,就说我过来看他了,我特别感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赵振旺语言中充满感激地说。 听得出来,他这句话是真心的,如果没有我父亲的抢救,他的人生早已结束了。 “好的,谢谢你,我一定转达你的意思。”母亲说。 赵振旺就像小学生向老师,交完家庭作业似的,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离开了我的家。 自从奶奶离世后,我很少去她生活的老院,可现在,我老叔回来了,我就会经常光顾这里。 这个老院子里,有我幼年时的一些零星记忆,因老叔的回家,又焕发了人气。 我父亲现在变得格外关心他这个弟弟,也曾经多次来这里,要张罗着简单设计一下,等开春就找人装修房子。 可我父亲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老叔并不愿意过多麻烦他的哥哥。 老叔说:“我和妮娜在家领了结婚证,过完春节后,就返回绥芬河,继续做生意去了,没必要浪费这钱财!”。 后来,还是我的母亲给出了主意,说:“老弟,你结一回婚,咱也买点新行李,给妮娜买点好衣服,给姑娘家点彩礼钱吧!”。 老叔对于他嫂子是这个说法倒是不反对,他说:“谢谢嫂子了,我和妮娜早就睡在一起了,不必那么复杂,她也不会挑咱家的礼。”。 随后,我老叔又补充说:“彩礼钱就免了吧,人家不兴这个。”。 母亲见小叔子不反对,就说:“这样吧,布置新房的事,我来办,你抓紧和妮娜去领结婚证,春节前把喜事办了。”。 我母亲张罗老叔结婚婚房的时候,父亲也表现出积极面,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弟弟,爷爷奶奶都不在人世了。 这事,父亲必须表现出一个长子哥的高风亮节,他拒绝了一些吃请,全身心做了母亲的下属。 三天的时间,我父母就把老叔的新房布置好了,他还买了好酒好菜,准备操办一番。 可是,我老叔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坚决反对操办,只同意把本家长辈请过来,一起吃顿饭,宣布结婚,就算把喜事办了。 为此,父亲和我老叔闹僵了。 其实,我知道父亲想借着老叔结婚,往回收一下份子钱,可老叔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叔是结婚当事人,杨妮娜听他的,我父亲根本左右不了人家两口子。 最终,按照我老叔的意见,把本家长辈请过来,吃了一顿酒席,没收一分钱份子,我老叔的婚就算结了。 赵振旺并没有张罗结婚的事,他开始操练另外一种活动,那就是赌博。 我老叔和赵振旺不一样,我老叔属于爱吹牛,他给父老乡亲们的都是真实的礼物,属于仗义疏财。 赵振旺用他包包里成沓的钞票,引诱村里的人入他的赌局,他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收割钱财。 赵振旺可绝不是散财童子,会把他的钞票输给村里的这群傻帽。 在这个喜庆的春节前夕,村里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这种躁动早已被董志军所洞察。 这些天,董志军一直没闲着,他在吃喝过程中,各种做工作,为他的下一步行动打基础。 甚至,董志军把赵振旺纳入了他的计划中,他想利用这个傻棒槌,给自己的前进助力了。 第32章 抓赌不成 赵振旺的赌局很有吸引力,村民都知道他带回大钱了,都想去赌一赌运气。 这些穷怕了的农民,对于金钱都充满渴望,而赵振旺便抓住了他们的这个心理。 起初,只是在赵振旺家里,玩一玩扑克牌,赵振旺表现不佳,输给村里人不少钱。 赵振旺表现的财大气粗,根本就满脸不在乎的表情,他给人们留下了人傻钱多的原始印象。 接近春节那几天,赵振旺换了玩法,他拿出了骰子,开始做庄家,涨了赌注,玩起了大局。 赵振旺成了“局长”,他既做庄家,又从别人的赢钱里抽头。 大家以为,赵振旺就是一个臭牌篓子,打扑克几乎就没赢过,玩骰子也是白给大家发福利。 于是,那些赢了赵振旺钞票的男人们,就都开始眼红心动。 他们的想法是,反正这钱是赢赵振旺的,再输给他,也无所谓。 好家伙,赵振旺家马上成了黑山嘴村,人气指数最旺的人家,男人女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赌博的房间里人头攒动,屋里被男人们抽的烟气腾腾,劣质烟草的气味直呛嗓子。 男人参与赌博的居多,可这里面也有个别妇女,身为妇女主任的苏晓娥,也在参与其中。 这娘们极其大方,她边往台面上压钱,还和村里的老爷们打情骂俏,有的胆子的大的男人,时不时就在她的胸前摸一把。 她输钱的时候,手头钱不宽裕,就去赢钱的男人钱堆里拿,男人们一手捂着钱,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揩油。 别人都以为,苏晓娥就是一个爱耍钱的女人,其实不然,她来这里自有她的目的。 就在晚上赌局结束的时候,苏晓娥故意晚走,她把赵振旺叫到了一边,神秘地对他说: “小子,你的赌局必须停了,我听说已经惊动派出所了,如果被抓了,你小子就有麻烦了。再说了,也给村里添麻烦!”。 听了苏晓娥的话,赵振旺也是一惊,他以为现在责任制了,这种事不会有人管了。 现在,村干部苏晓娥却给他警告了,他不敢再造次。 这小子就是鬼机灵,他忙问:“婶子,我马上就停了,您有啥好办法吗?如果赢了钱,我会给你好处的。”。 苏晓娥压低声音说:“石材场老憨的工棚偏僻消停,你可以去工棚赌钱,万一有公安抓赌,你们往山上一跑了之。”。 “老憨是个倔驴,他的工棚我可不敢占用啊!”赵振旺有顾虑,满脸疑惑地说。 “老憨被人打断腿了,他在家里养伤出不去,他的工棚不锁门,你随便用,明白吗?”苏晓娥按着董志军传授的话术,继续给赵振旺密授机宜。 第二天,赵振旺的赌局停了,人们走到他家,有的想捞本,有的想继续扩大战果,又都失望而归。 人家赵振旺说:“这几天有点感冒,不想再玩了,想休息一下。”。 不得不说,赵振旺这家伙很贼,他没说自己被公安盯上了,而是托词说感冒了。 在临近除夕的几天,村里又回来了七八个光棍,他们大部分都在建筑工地干活,在外边吃苦受累,扛大个,用自己的辛苦赚了一些钱财。 临回家的时候,他们都给自己置办了时新的衣服,穿着打扮好,然后,拎着行李口袋,赶回家中过团圆年。 确实,这些人走进外面的世界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新衣服的打扮,显得格外精神。 甚至,有几个老小伙子,还扎上了鲜艳的领带,像个新姑爷子似的,让村里的老人第一次见识了啥是领带。 个别年纪大的老人,对于领带甚是不解,嘴里磨叨着“脖子上扎那么根布条子,多难受啊!”。 有人插话说:“洋人都穿西服,打领带,这是洋打扮哩,懂不?”。 “几个土老帽子,还穿上洋打扮了,洋打扮也是光棍一根,照样没媳妇。”。 除夕夜来临了,整个黑山嘴村都笼罩在喜庆的气氛中,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各家各户的小孩子,时不时放一阵子鞭炮,我也加入到这放鞭炮的队伍里,和其他孩子们一起“比炮”。 在那个时期,农村人的攀比心比较强,春节的时候,总是要比一比谁家的鞭炮品种多,谁家的鞭炮响。 外出务工的人们,为了显示自己赚钱了,回家的时候,都要购买大量的鞭炮,一是为了显富,二是为了讨个吉利。 各家的年夜饭,比往年也有了很大的革新,丰收的年景,喜悦的心情,外出务工赚下的钱财,都助力了年夜饭提档升级。 各家各户的桌面上,都变得丰盛起来,过去不常见的大鱼,也成了年夜饭的主流菜,还有稍高档些的白酒被摆在桌子上。 酒足饭饱后,人们都聚拢在有电视的人家里,一起观看春节联欢晚会。 最后通电的黑山嘴村,电视机并未全面普及,只是个别富裕人家购买了黑白电视机。 我家属于富裕户之列,父亲去年就张罗着购买了电视机,因为母亲为人热情和善,来我家看电视的人就会多。 王景愚、刘晓庆、马季、姜昆四个人风趣幽默,主持了春晚,李谷一演唱歌曲《乡恋》,这首歌曲一夜走红,广为传唱。 吃饺子拜大年,整个村庄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 过了大年初二,赵振旺再次开始行动,他先勾连了六七个人,带着赌具和钱财,偷偷地去往石材场的工棚。 这伙人,躲在偏僻的工棚里,开始设局赌博,他们的赌注变得很大。 春节后,作为庄家的赵振旺,犹如神助,他手里的色子就像他儿子一样听话,他想打啥点,就来啥点。 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多数人手里的钱,都进了庄家的腰包,这一天,赵振旺大赢,他带着鼓囊囊的钞票而归。 输钱的几个人,仍然心有不干,都抱着再次翻盘捞本的念头,回到家里后又筹集了资金。 再次约赵振旺说:“振旺,今天你的手气太好了,我们明天继续玩,我就不信太阳总是从你家门前过。”。 显然,这些输钱的人是不服气的,可他们那里知道赵振旺的骰子灌了水银,是有问题的呢。 “好啊,我奉陪到底,反正,我带回来这些钱,就没想带走,有本事,你们就赢去。”赵振旺依然慷慨大方。 耍钱鬼,耍钱鬼,十赌九诈啊,可是淳朴的黑山嘴村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再次纠集更多的人,奔向老憨的工棚,在这里大耍特耍,有的人已经输红了眼。 甚至,个别男人的老婆,因为丈夫输钱,两口子在家闹意见干仗,寻死觅活的。 有的人家夫妻打架后,妻子去找了文庆支书,女人把有关情况向他反映了一遍。 听了女人的哭诉,王文庆支书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气得直跺脚,说:“他妈的,这件事我必须制止,再不能让他们瞎胡闹!”。 而董志军则假装是聋子和瞎子,他继续喝他的酒,继续和苏晓娥偷着苟合。 毕竟,俩人有工作关系做掩护,许多人知道二人的非正常关系,只是不说罢了。 谁让董志军和苏晓娥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呢。 对于石材场的情况,老憨叔浑然不知,他待在家里养伤,他媳妇悉心地伺候着他。 没等王文庆支书出面制止,派出所的警车就开进是石材场的那条沟,三名警察穿着警服,直奔工棚。 可警察到达的时候,这里的赌徒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满地的烟头,他们扑了一个空。 原来,赵振旺花钱雇人在村口放哨,放哨的人发现警车来了,就把地里的一堆玉米秸点燃了。 这玉米秸的烟气,给山上赌博的人报了信,他们在警察到来之前,早已逃之夭夭了。 第33章 开会禁赌 派出所的干警们没有抓到赌徒,在副所长的指令下,警车拐了一个弯,奔向村长董志军家。 原来,昨天有村里的女人报了警,说:“赵振旺在石材场的工棚里面组织赌局,赢了大家不少钱财。”。 今天,警察才出警到黑山嘴村抓人,结果没有抓到现行。 警察只好转向村干部家里,去打探详细情况,以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董主任,在家吗”副所长喊了两声。 董志军的老婆从屋里出来,应了一声,然后说:“志军外出去走亲戚拜年了,没在家。”。 警察只好上车,准备返回镇上的派出所去。 就在此时,董志军从外边正好回家,他把三位警察让到了屋里,让老婆给倒上茶水。 “老董啊,你们村的情况不太好啊,有人举报说赵振旺在石材场放赌局,有没有这回事?”副所长首先发问。 “哦,有这档子事,我没听说呢,唉,现在,实行责任制了,这人都变得自由散漫了,不好管啊!”董志军云山雾罩,说了这么几句话。 “我靠,你这村主任当的,村里出了赌窝,你居然不知道,不是我批评你啊,这是你失职了啊!”副所长话中带刺,开始敲打董志军。 “是,我失职,我只顾过自家小日子了,失察了,这么办吧,你们所里出一份公告,然后,我就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怎么样?”董志军回答道。 “好啊,我回去马上就请示所长,如果能出公告,就给你送过来,你贴出去就可以了。”副所长答应的很痛快。 几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扯了几句闲话,副所长带着人,登车离开了董志军的家。 第三天,派出所的一纸布告,就送到了黑山嘴村,董志军拿到布告后,十分高兴,就好像领到了圣旨似的。 布告的大概内容是,号召村民们移风易俗过春节,不要参与赌博行为,对于组织赌博和提供赌博场所的要严厉打击。 他安排人把布告张贴出去,然后请示王文庆支书,说:“咱们得开一个‘两委’班子会,强调一下精神文明,坚决要制止赌博行为。”。 文庆支书也在生气,他正准备去找赵振旺问话,结果董志军就来请示工作,提出开会的建议了。 “好啊,确实应该开个会了,这我们必须要管,不能无政府主义,让他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文庆放下手里的剪刀,一本正经地说。 那天上午,我正在街上玩耍,就看见苏晓娥扭着屁股,先进了村部的大门,不一会儿,烟囱就冒出了浓烟。 我知道小婶子把炉子生着了,又过了几分钟,董志军披着他的黄大衣,溜达着进了村部的院子。 我以为,这对狗男女又是到村部鬼混,干不可告人的勾当,过瘾去了呢。 可随后,文庆支书、赵国栋和几位委员,也都陆续走进了村部院子里。 哦,他们可能是要开会了,否则,这些村干部不会都来村部的。 村里没有人关心干部开不开会的,如今已经是新时代了,农民的头脑都变得活络了。 只有我小孩子关心这事,也许是我对董志军和小婶子的事,充满好奇心的缘故吧。 农民们过年是一件大事情,忙碌了一年,既是对上年的总结,也是给下一年讨个吉祥,进了正月天,每天都有许多讲究的。 并不是农民们迷信,这日子嘛,总该有一些烟火气息,他们只有把家里弄得香味缭绕,雾气腾腾,这才肯罢休。 另外,过年也是大家还人情债的好时机,走亲访友,请客送礼都是避免不了的,总要把欠下的人情债,趁着过年还一还的。 有句话说的是“正月里过年,二月里赌钱,三月里种田。”。 农历的三月份,就是阳历清明时节,他们就要操弄着农具,继续土里刨食,讨自己的生活了。 过去,逢年过节也有赌钱的,但都是稍微挂点小彩头,输赢没大事,可赵振旺却给村里开了一个坏头。 这家伙把赌注扩大无数倍,输赢已经影响到许多人家的生活,何况,他还是靠出老千,赢农民的血汗钱呢。 村里是有基层组织的,应该来管一管这种事的,今天的会议就这一个主题。 文庆支书看人都到齐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先给大家拜个年吧,祝大家身体健康,发财致富,过年好!”。 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感谢,苏晓娥烧好了水,给大家茶碗里都捏上茶叶,倒上了开水,屋里飘起了茶叶的香气。 “今天,咱们召开一个专题班子会,主要就是最近村里出现赌博陋习的事,这事咱们必须管一管。”文庆支书抛出了议题。 见文庆支书开了头,董志军也开了腔,说:“昨天,镇上派出所来咱村抓赌了,有人给赵振旺通风报信,那些耍钱鬼都跑了,如果抓到了,今天很多家都要哭鼻子,去派出所捞人交罚款了。”。 “现在,我们实行责任制了,可总不能无法无天啊,今天,散会后,咱们按照分包的村民小组,下去给村民开会,再次强调这件事,决不能再出耍大钱的!如果被派出所抓了,该咋处理咋处理,我可不去帮着捞人!”文庆支书说的很气愤。 “再就是,石材场那几间破工棚,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没有啥价值了,现在成了赌窝,我看这工棚不能再留着了,必须拆除!”董志军话锋一转,提到了拆工棚的事。 文庆支书说:“赵老憨太倔,恐怕不好拆吧?”。 赵国栋插话说:”拆了那几间工棚,等于挖了老憨的祖坟,他肯定会拼命的,不好拆,别碰这个马蜂窝!”。 “只要今天咱班子会同意了,具体咋拆,我去办,这事不用村委会出面,有人帮咱干这活,这也是派出所的意思。”董志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文庆支书沉默了半会儿,他说:“志军,既然是派出所的意思,拆那个工棚,我不反对,不过,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啊!”。 大家从文庆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一些门道,也就都开始随声附和了。 苏晓娥和董志军又特殊关系,她知道董志军的企图,她的小嘴也开始说话,各种的支持。 就是说,通过村里班子会,董志军把拆除石材场工棚合法化,弄成了个集体决策。 散会之后,董志军直接去找了赵长友,就是赵振旺的爹,他知道赵振旺怕挨抓,已经躲出去了。 进门寒暄几句后,董志军直奔主题,说:”长友啊,咱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家儿子在派出所挂号了,所里知道你家儿子设赌局的事了,正要抓他呢!”。 “哎呀,几个小毛孩子,打几把牌咋还成了赌局了呢,这不是开玩笑嘛!”赵长友绝非等闲之辈,他直接回怼董志军。 “咱都是自己人,你没必要和我藏着掖着吧,那些被你儿子赢钱的人,都在哭着闹着找村委会呢,你说咋办吧?”董志军也没客气。 “操,愿赌服输,他们运气不济,咋还埋怨起我儿子来了,要是我儿子输钱给他们,我能追着人家去要回来吗?”赵长友这小话也挺硬。 “你别嘴硬,振旺不是躲出去,不敢回家了嘛!我想如果你找人把工棚给拆了,我和派出所讲讲情,这次就饶了你儿子。”董志军说出此行目的。 “拆工棚是村里的事,凭啥让我去拆啊!不管,爱抓人就抓。”赵长友继续又臭又硬地说。 其实,赵长友对董志军没有好印象,他的三个姑娘至今找不到对象,他认为都是董志军暗地使坏。 特别是媒人打听董志军这位村干部的时候,他董志军从来不给说好话,还给赵长友家说的怎么怎么不好。 前年,董志军喝醉酒,在大街上摸他大女儿的屁股,被赵长友搧过两个大嘴巴。 因此,赵长友认为董志军是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 董志军还想再说点啥,赵长友说要出去串门拜年了,开始下逐客令。 董志军无奈,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回到家里另作打算了。 第34章 拆倒工棚 董志军被赵长友怼回家,他躺在热炕头上,越想越生气,他认为这件事决不能到此为止。 他回想起合作社时期,赵长友就像一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奶奶的,现在这人都咋了,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晚饭的时候,董志军仍气不顺,他嫌老婆做的饭不好吃,又是咸了淡了地数落他老婆。 自从董志军老婆信了佛,她的性格大变,比以前要温柔了许多,她说:“老头子,今天谁又惹你了,这么不高兴。”。 “赵长友这个鳖孙,我去找他安排点事,他一顿子怼我,不服管教了。”董志军撂下筷子,没好气地说。 “不对,这几天赵长友老婆正求我当媒人,给她大姑娘赵玉兰找主呢,他不可能这么不客气啊!”董志军老婆表示怀疑。 董志军听老婆这样说,就来了精神,他忙问:“你这媒人当成啥样子了?”。 “我看差不离了,男方是我娘家本村的,人家条件不错,小伙子长得也很棒,还是独子,这几天正准备见面呢!”董志军老婆接着说。 过去,习惯于发号施令的董志军,现在也只能走夫人路线,他想用夫人去走动,达成自己的目的。 “媳妇,这媒人你该当还得当,不过,你得做赵长友老婆的工作,让赵振旺把石场工棚给拆倒,我去派出所给他讲情,明白吗?”董志军向夫人交代任务说。 饭后,董志军老婆心领神会,她立马行动,一溜小跑地去了赵长友家。 正好,赵长友出去串门不在家,两个女人可以好好拉一拉话。 赵长友老婆一见村长夫人,变得格外热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大献殷勤,主要是她有求于村长夫人。 她女儿赵玉兰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在农村属于大龄女青年了,本村的女娃稀缺,可她一直找不到婆家。 本村像赵玉兰这个年纪的姑娘,早都“说出去”了,人家都开始抱着娃娃住娘家了。 本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也有意娶赵玉兰,可是赵长友死活不同意,他不让女儿嫁给本村,嫌麻烦。 并不是,赵长友家门槛有多高,主要还是赵长友名声在外,他的人性不济,外村人不敢和他做亲家。 媒人登过门后,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赵玉兰也着急,在家里总是挨他爹的骂,说她吃闲饭,没人要的剩货。 可每次有了希望,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赵玉兰对自己命运也失望了,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能找个啥样的婆家。 作为恨嫁女,赵玉兰都曾想过,实在不行,就是找个二婚没孩子的都行,她不愿意在家受罪了。 再说了,赵玉兰不找婆家,也耽误她妹妹的婚姻大事,她成了罪人,背地里没少哭。 一来二去,赵玉兰就成了大龄剩女,把赵长友老婆急得整宿睡不着觉,赵长友除了骂娘,没别的好辙,他就这德性。 这次,村长夫人主动当大媒,男方的条件还挺好,怎不让这女人感激呢,她当然要好生伺候着了。 “玉兰不在家啊,我看这正月天都清闲,正好相亲,我想偷着领玉兰回一趟娘家,让她和小伙见一面,如果有感觉,俩人都乐意,咱就往下张罗,咋样?”村长夫人是个爽快人,说的条条是道。 “哎呀,那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咋谢你了。”赵长友老婆大喜,忙说。 “听老董说,派出所要抓你家振旺呢?有没有这档子事?”村长夫人转了话题。 赵长友老婆说:“前几天,他们几个孩子耍钱,不知道让那个挨千刀的给报警了,吓得孩子好几天没敢回家了。”。 愣了几分钟,她又冲东屋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 “振旺女朋友在东屋呢,这女人太难伺候,这不吃那不吃的,整天哭着嚎着找振旺,造孽啊!”。 “这好办,你让振旺偷着把工棚拆了,我家老董答应去派出所给求情,肯定这事就拉倒了。”村长夫人给出了解决路径。 赵长友老婆听了这话,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忙追问:“如果拆了工棚,振旺的事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老董说了,拆了工棚就是拆了赌窝,这是立功,最后功过相抵,振旺就没事了,再说了,派出所也没抓到现行。”村长夫人继续解释说。 最后,二人又定了带玉兰相亲的一些细节问题,村长老婆回家复命去了。 我的寒假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老憨叔家里,我一直和春妮一起学习,写寒假作业。 我也帮着她照顾老憨叔,毕竟春妮是女孩子,老憨叔解手之类的事情,她还是不太方便的。 现在,刘招娣成了小保姆,她把我妹妹整天抱在怀里。 十四岁的招娣,专心致志地哄着我小妹,表现出一个女人的哺育天赋。 她把我小妹抱在臂弯里,一边摇晃,一边哼着小曲,妹妹很快就会睡着。 只有吃奶的时候,妹妹才肯到母亲的怀里去,平时,这小家伙把招娣当成了母亲了,她离不开招娣,见不到她就哭闹着找。 招娣带着我小妹混迹于年轻母亲的人群里,很快就学了很多带小孩的常识,那些琐碎的东西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母亲更愿意招娣照管女儿,她把小孩抱得十分妥帖,照顾得有模有样,也许,招娣是有报恩心理在吧。 招娣对我母亲说:“等小学毕业,她就不上学了,认这些字够用了,我要在家帮着您干活,料理家务。”。 这丫头,就是会来事,我母亲越来越喜欢招娣了。 初八那天,我老叔张永明带着他的洋媳妇,离开了黑山嘴村,奔赴他所说的绥芬河了。 人们把我老叔的媳妇叫“老毛子”,据说这是多年前就有的称谓了,不是新名词。 我偷看过我老婶,她胳膊上的汗毛确实很浓密,身上的味道不是招娣的味道,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反正我不喜欢。 在我老叔走后,村子里也开始流传一个说法。 这个说法最初是从老叔的邻居家开始的,村民说:”每天晚上,都会听见我老婶的嚎叫,就是和我老叔同房时的叫声,非常夸张。”。 她的叫声已经吵得左邻右舍无法入眠了,有的人听说这事后,还专门偷着跑过去听了,直把这些人听得热血沸腾。 现在好了,我老叔带着老婶走了,老院子又恢复了平静。 人们再也不用大冬天的,跑到我家老院子去“听房”了。 村里打工的人们,基本都是过了元宵节就出发,他们会再次带着行李,去往班车站,奔向自己的打工地,成为农民工,为国家的建设出力流汗去。 元宵节还未到,他们就开始准备行囊,家里的亲人们,把最后那点好吃的,都下锅烹制了,让他们饱餐,补充营养。 街上蹲墙根的大多是老年人,他们喜欢在东墙根蹲着抽烟锅聊大天,据我爹说,老年人晒太阳可以补钙呢。 他们最初的话题是我的洋老婶,几个老家伙对杨妮娜同样有兴趣。 “听说,永明带回那个洋婆子可能叫了,真她妈的伤风败俗,咱村没有这样的女人。”。 我心里就不服气了,苏晓娥和董志军在一起的时候,叫的比驴都响。 他们认为夫妻被窝那点事,就得悄悄地进行出声的不要,都是一群老脑壳,保守又可笑。 我在周边玩耍的时候,也听老人们谈论说:“赵振旺已经回家了,他的事派出所不追究了。”。 有人追问:“真奇怪了,他的事咋就拉倒了呢,派出所高抬贵手了吗?”。 “不知道,据说石材场的工棚给拆倒了,是外边的人在晚上干的,干了一个通宵呢!上边说,这个工棚是赌窝,必须拆掉的。”有知情人接着说。 天啊,我老憨叔的工棚都给拆倒了,他还不知道呢! 第35章 生死不明 我得到工棚被拆的消息后,立马撒腿就往老憨叔家跑,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进老憨叔家门后,我气还未喘匀,就说: “老憨叔,我听街上的人说,石材场的工棚被上边定成赌窝,已经被人拆倒了。”。 我的这句话,就好像一闷棍,再次击打在老憨叔的头上,他捂着头,倒在了炕头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过了老半天,老憨叔抬起了头,我发现他的目光很空洞,就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似的。 他用拳头捶着眼前的枕头,哭着说:“这帮王八蛋,还是把工棚给拆了啊!完了,黑山嘴村的噩梦来了。”。 说完这句话,老憨叔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老憨叔哭,他哭得很伤心。 对于老憨叔的痛苦,我是能够理解的,他对工棚有感情,那里有他的青春和汗水。 可他说黑山嘴的噩梦,我就不理解了,看老憨叔痛苦的表情,我又不敢多问。 我发现,老憨叔的眼睛里充满血丝,看来他是真的急眼了,可如今他也无能为力了。 说实话,工棚被拆的事也让我气得头疼了,因为这工棚里面同样有我许多欢乐,有我喜欢的姑娘和大黑。 可如今,工棚不在了,大黑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只剩下我心爱的姑娘了。 这时,老憨媳妇也坐在一旁抹眼泪,她是老憨叔的枕边人,只有她最懂老憨此刻的心情。 可她知道,老憨倔强了大半辈子,她无力改变自己的丈夫,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随后,她给丈夫倒了一茶缸子热水,把白色的止疼药片,递到丈夫的手里,劝他喝下去。 我又安慰了老憨叔几句,就带着春妮去另一个房间,一起写作业了。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拥有时的珍贵。 这一天,我第一次亲吻了春妮,是吻在她的脸颊和额头上的。 我发现春妮并没有反抗,而是脸变得绯红,就像红红的苹果,格外地好看。 或许,赵春妮也喜欢我吻她吧,她调皮地说:“天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让我爹知道,要打我的。”。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我知道,春妮是喜欢我亲她的,或许她的感觉比我还强烈呢。 “天成,天成,你来一下,我有事托付你。”老憨叔在他的房间喊我。 我放下钢笔,跑到老憨叔的房间,忙问:“老憨叔,有啥事,您就说吧?”。 “天成,明天你和春妮去工棚看一看,帮我找几根干木头回来,我要做一副拐杖用。”老憨叔慈祥地对我说。 “好嘞,老憨叔,我明天就去办,这是小事一桩。”我爽快地答应了他。 是啊,对于一个断腿的人而言,拐杖是非常重要的,在断腿没有愈合前,是离不开拐杖的。 “我需要拐杖,我不能在炕上这么瘫坐着了,我要学会走路!”老憨叔说。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找到最好的木头的。”我继续表态,答应着老憨叔。 第二天,我带着春妮返回了工棚,这里已经被糟蹋得面目全非了。 工棚被暴力拆倒,老憨叔的行李和生活用品被弄得散落一地,已经没有了使用价值。 我和春妮围着工棚转了一圈,捡拾了几件小的物品,暖水瓶居然没有被打碎,可能是干活的坏蛋们,留着喝水用过吧。 我发现了夏天里,我送给春妮的花环,这是山里野花编制的花环,那时戴在春妮的头上,是多么的美丽啊! 记得,我的姑娘戴着我送的花环,笑的格外开心灿烂。 我蹲下身子,捡起了这花环,对春妮说:“咱俩去看看大黑吧!”。 春妮红着眼圈点点头,我拉着她的小手,奔埋葬大黑的地方走去。 我把花环套在了大黑坟前的木棍上,我瞥了一眼春妮,春妮眼里充满泪水,正不断地流出来。 我知道,春妮一定很伤心,大黑也是她的好朋友。 我掏出手帕,擦去了春妮的泪水,说:“我们该找木头了,你爹要做拐杖用的木头!”。 春妮的思绪从大黑这边收回,我俩就到工棚的废墟里,寻找了几块坚硬顺直的木头,用铁丝捆绑好。 我和春妮用木棍抬着几块木头,我手里拎着老憨叔的竹皮暖水瓶,返回了春妮的家里。 当我把木头交给老憨叔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仔细端详了木头后,老憨叔一直夸我聪明,会挑选木料。 说实话,在村里人的眼里,我张天成就是一个半脑壳,除了父母和黄校长外,就只有老憨叔夸过我聪明了。 这一天,对于老憨叔而言,确实是非常糟糕的一天。 本来他的身体尚未痊愈,却又获悉工棚被拆的坏消息,这事对老憨叔的打击非常大。 老憨叔让他媳妇找了工具,自己坐在炕头上,开始给自己制作拐杖。 对于他这种骨折伤患者,简单的直棍是不能用的,必须要做出能架在胳膊下的双拐来。 别看老憨叔做石匠,手法娴熟,是个能工巧匠,可干起这木匠活,他着实有些外行。 老憨叔生来就是倔脾气,他媳妇说要去买个成品用,可他就是不同意。 直把炕上弄得一堆木屑和木头皮,一直折腾到正月十四那天,总算是做成了一双拐。 这拐从外观上看,算不上漂亮,但是木头比较粗壮,完全可以支撑老憨叔发胖的身体了。 老憨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再过几天,他就可以架着这副拐,到外面走动了。 元宵节是春节一个重要节日,村里和镇上又是汇演,大家都玩的尽兴,乐得开心。 老憨媳妇安顿好丈夫,带着春妮外出去看花会。 是啊,自从老憨受伤,春妮一直在家里,伺候她爹,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娘俩傍晚返回家里的时候,却发现老憨不见了,这可急坏了春妮和她妈。 春妮妈开始挨家挨户地寻找丈夫,她边找边哭,这个女人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和惊吓。 赵春妮则跑过来找了我,说:“我爹不见了,你快帮我找一找吧!”。 我穿好衣服,拿上手电筒,紧跟着春妮跑出家门,我同样着急。 我稍加分析了一下,就猜测出老憨叔的去向,然后对春妮说:“你爸肯定是去石材场了,我们去石材场找他吧。”。 我拉着春妮的手,飞快地向石材场方向跑去。 冬季的夜晚漫长,白天很短,我俩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春妮边走边喊:“爹,你在哪里?我是春妮,你快回家吧!”。 我俩找到工棚的地方,前后搜索了一阵子,我发现在工棚门口位置的石头上,有新烟屎,我闻了闻,这就是老憨叔的烟味。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老憨叔肯定来过这里了。 可是,在这茫茫黑夜里,老憨叔又去了那里呢,我和春妮都很着急,又在四周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影。 春妮急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是男子汉,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我忙劝住了春妮,说: “春妮,别哭,这那是哭的时候啊,老憨叔肯定就在附近,我俩抓紧找吧!”。 春妮收了眼泪,我俩沿着下山路线继续寻找,边走边不停地呼喊着。 就在我俩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春妮突然扯了我的衣袖,说:“天成,你听,好像下面有声音。”。 我马上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确实山谷里有石头敲打岩壁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有节奏,就像老憨叔做石匠活,凿石头的节奏。 “是,确实是有声音,这不是大自然的风声,春妮,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下去看一看。”我对春妮说。 “天成,你可要加小心啊,我在这里等你!”春妮哭着对我说。 这里本是我的玩乐场,我对这里的地形在熟悉不过了。 我从最狭窄的地方,绕道别处,下到了二十几米深的沟底。 当我的手电光晃过的时候,我一阵子眼前发黑,我的面前就是老憨叔新作的拐杖,老憨叔躺在四五米开外,已经奄奄一息了。 显然,老憨叔返回的时候,在山路狭窄处,失足掉到了深沟里! 我试了试老憨叔的鼻息,非常的微弱,嘴角有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啊! 我的天老爷啊!你太不公平了,怎么倒霉事,都让老憨叔摊上了呢! 第36章 村长权威 此刻,我的头脑变得特别清醒,我是医生的儿子,我受父亲的熏陶,懂一些急救知识。 我把老憨叔卷曲的身体舒展开,我预判他的腿部可能有骨折,不能过度移动他,怕引起二次损伤。 我冲着山岗上的春妮喊:“春妮,你绕路下来,照顾你爹,我马上回村去找人,你爹伤的不轻。”。 几分钟后,春妮连滚带爬地来到沟底,她趴在老憨叔的身上,嚎啕大哭,看得出来,这丫头已经急懵了。 “春妮,你不要哭,我听了憨叔的心脏,跳动得很有力,他只是摔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我对春妮说。 她听了我的话,哭声停了,她转向我说:“天成,我去村里找人吧,你在这里。”。 “春妮,我是男孩子,这事应该我来做,你就在这里陪着老憨叔,不要挪动他,听见了吗?”我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 春妮喊了几声“爹,爹”之后,我发现老憨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我估计刚才是他听到了我的喊声,用石头敲击,给我们发了讯号。 我把手电交给春妮,然后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村里,我先回家叫了我父亲,找了老憨媳妇李素花,她找了本家几个男人帮忙。 父亲把他不常用的担架,从床底下拖出来,让人扛在肩膀上,大家疾步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李素花不停地哭泣,我忙安慰她说:“我看老憨叔就是摔晕过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 其实,我也是壮着胆子说的,从那么高的山梁滚落,肯定伤的不轻,但愿不会危及生命吧。 我特别熟悉奔向石场的这条路,我带着人很快就赶到事发现场。 这时,我父亲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他让人把老憨叔平挪到担架上,然后用木棍和绷带固定了老憨的腰和双腿。 几个本家男人抬着老憨叔,往山下返,借着十五的月色,大家走得很顺畅。 这一路上,李素花不停地哭泣,她嘴里一直在数落,说: “老憨啊,你这个老拧种,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这里干啥,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素花,你可别哭了,弄得大家心烦意乱的,如果有人摔倒,你家老憨再受伤,咋办?”有人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就像给李素花的嘴贴了封条,她立马止声。 把老憨运到父亲的诊所时,老憨已经清醒了过来,父亲问他在哪里的时候,他已知道自己在张永胜的诊所了。 大家把担架直接放在诊床上,我父亲开始给老憨详细检查身体,可情况并不乐观。 我父亲摁哪儿,老憨都喊疼,最后,我父亲判断,右腿骨折处开裂,左腿也可能有骨折,内脏情况尚好,头部应该是皮外伤。 “老憨,你是不是,双腿先落地的,这次的伤都在腿上啊!”我父亲问老憨叔。 老憨吃力地点点头,表示我父亲判断是正确的。 李素花焦急地问我父亲,说:“永胜,你看咋样,老憨伤的重吗?”。 我父亲郑重地说:“我看,这次还得去住县医院,两条腿可能都有骨折,咱这条件,恐怕处理不了啊!”。 我发现,李素花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她这个家庭,真的难以承受这些了,打击太大了。 可现在,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医疗费就是眼前的一个最大问题啊。 老憨叔再次摔伤的消息,在黑山嘴村传开,很快就到了董志军的耳朵里。 这家伙晃着半光头,开始琢磨了,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妈的,你个赵老憨,给你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该着你倒霉,哈哈哈!”。 他转念想,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再一次收买人心,天赐良机啊! 打定主意后,董志军让老婆打开箱子,掏出了两千块钱,他把钱装进大衣口袋里,背着手出了家门。 李素花正在为医疗费的事愁眉不展,董志军就像菩萨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了我家。 “哎呀,这是怎么闹的?老憨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犟,腿还没好利索,你上哪门子山啊!”董志军满嘴埋怨的口气。 老憨叔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或许是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忍受,嘴里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永胜啊,老憨的伤严重吗?还得去县医院住院吧?”董志军问我父亲。 我父亲点点头,说:“这次要比上次严重,必须马上去县里医院治疗。”。 董志军转过头,冲李素花说:“要是看老憨,我真不应该管这事,我是看在你和孩子的面子上,这钱你先拿着,赶紧找车,送病人去医院吧!”。 这次,董志军又扮演了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他成了村里的慈善家,为自己赚了一个好领导的名声。 我站在一边,自是百感交集,这人啊,真是太复杂了,心里无以言说的难过。 我真想上去,给董志军两个大嘴巴,可我不能,李素花拿了他的钱,他是个好人。 大人们是不会注意我的,也不会听信我的观点,我只能默默地安慰我的春妮。 父亲帮忙叫的面包车到了,大家把老憨抬上了车,李素花回家收拾了东西,匆忙上车,连夜赶奔县医院了。 董志军晃着大脑壳,满足地走了,这一路上,他的腿没闲着,脑袋也没闲,他在合计下一步计划。 他妈个巴子的,两强相争,智者胜,你个赵老憨光是倔,顶个鸟用,现在,你不也服帖了,舒服了。 一个穷鬼,还敢和我较劲,你不是不爱钱嘛,现在,没有我的钱,你老憨的腿后半辈子,都得断着了吧。 显然,天平已经向董志军这边倾斜了,失去平衡后,赵老憨就得受点委屈,甚至受点罪了。 走到半路上,董志军转道去了村部,他要给孙长富挂个电话,把这一好消息,尽快告诉他。 一是为了报喜,更是为了显示他董志军足智多谋,摆平了眼前的难事。 回到家里后,董志军失眠了,他是因为兴奋而失眠。 这次,他和老憨的较量,就是给村里人看的,他知道就是要让村民听他的话,做他的顺民。 听话这件事,就是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次数多了,大家就会习以为常的。 村长的权威,就是在村民听话和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被逐步树立起来的,这急不来,就得温水煮青蛙。 漫漫长夜,董志军喜上眉梢,睡不着觉,就只能折腾他老婆了,直到筋疲力尽,天光快放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儿。 我的春妮陪着父母赶奔县医院了,把我留在屋里,感觉很是失落。 现在,招娣彻底成为我家的小保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我小妹这里,没时间来陪着我。 晚上,我小妹就睡在招娣的房间里,有时候,妹妹夜里哭,吵得我受不了,好在我只是周末回家,平时住校。 这一夜,我也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把老蔫叔家里的事一遍一遍地想,想的我脑瓜子疼。 甚至,我萌生了替老憨叔出气,找机会报复董志军的想法。 第37章 我的行动 过了元宵节,外出务工的男人们,就像迁徙的候鸟似的,离开他们的出生地,到外面讨生活去了。 热闹的村庄突然安静了下来,留守妇女们在得到丈夫的滋润后,又得重复以前的煎熬日子了。 还是村里的光棍们潇洒,他们本就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拍屁股走人,了无牵挂。 反而,外面的花花世界,正对他们充满极强的诱惑力。 特别是在南方工厂打工的光棍汉们,每天都被各地的女子所包围,他们真有身在花丛中的感觉哩。 过去的一年里,在他们打工的地方,大都已经有了自己猎艳的目标,他们急不可耐地要返回去,继续扩大自己的战果。 甚至,有的光棍过年喝多了酒,曾经放出了豪言,掷地有声,下一个春节,我要带着自己的女人回家过年呢。 这样的豪言壮语,肯定会招致村邻的讥讽,说: “操,出去打几天工,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家里穷得屁股挂铃铛,除非是女人眼神特别不济,否则谁肯嫁给你啊!”。 为了这件事,有人曾经立下了赌约,就是我们村里人说的“关东”,指的就是打赌。 双方聘请了见证人,约定年底回来时,输了的那方就要去镇上饭馆,豁亮地请上一回客。 别看我是半勺之脑,在这件事上,我有着我自己的见解。 在我少年看来,凡事皆有可能,只要有想法,并为之努力,不一定能够实现,但是至少是有希望的。 我也暗自祝福那些光棍汉们,祝愿他们早日脱单,带着自己的女人,荣归故里。 我的寒假即将宣告结束,没有了春妮的相伴,我变得百无聊赖,热盼着快开学,好早一天见到她。 董志军被我暗自定为了坏人,他对老憨叔使了手段,害得老憨叔在医院里继续受罪。 因此,他惹了我喜欢的姑娘家,就是惹了我,他就是我的敌人。 我一直在心里暗自盘算,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品尝一下,害人的恶果。 我的思路还是来了,一个恶搞董志军的计划,居然在我这个半勺之脑中慢慢地生成了。 苏晓娥是妇女主任,在春节前夕,她到乡里开会,接受上级的工作指令,要求她在春节前夕,做好返乡农民工的计划生育工作。 特别是,已经生满指标的家庭,她都要地毯式走一走,提醒一下采取避孕措施,不要意外怀孕。 这是苏晓娥的本职工作,她已经能够做到驾轻就熟,到各家走动的时候,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羞于启齿的事,既说的轻描淡写,又沾黄带色。 甚至,她把人们避讳提及的夫妻生活,说的很具有艺术气息,让女主人们非常乐于接受,也觉得可乐。 “晓娥,你光说采取措施,可是没有那啥了啊?”有的女人说的很隐晦。 “没有套套了啊,这好说,我这包里背着呢,给你拿几盒不就得了,男人回家,心急火燎的,不能耽误你们办事。”苏晓娥浪笑着,从包里拿出几盒避孕套,甩给了女主人。 苏晓娥走动一圈后,把她从上边领回来的套套发出去了一大半,这也算是她完成了上级布置的工作任务。 有的人家根本就不避讳孩子,这种东西总是放在炕席底下,甚至放在大面上。 没过多久,村里小孩子的玩具里面,就增加了新品类。 有的小孩子,把套套吹上气当气球玩耍,或者给套套装上水,做出造型后冻在室外。 我的思路就是来源于这种玩具的,我是医生的儿子,获取这种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把套套灌上了一点米汤,然后打上一个结,我不能让米汤跑出去。 这样,我的作案工具就制作完成了。 接下来,我就开始寻找作案时机了,我没事就到街上去溜达,我在寻找有利的时机。 这个春节,董志军的脸又胖了一圈,没有了文庆支书的管束,这一个腊月和正月,他到处胡吃海塞。 您看,他的脖子又粗了一圈,甚至出现了双下巴,满面油光铮亮,很是油腻。 特别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漏出黑红相间的牙床子,还有那两颗大金牙,很是吓人。 这些天,村民们的请客都接近了尾声,董志军的胃得到歇息,他每天猫在家里,盘算他的计划。 我转悠了两天,也没见到他,心急如焚,因为再有两天,就是我新学期开学的日子了。 这几天,我总是在外边跑,母亲不止一次吼我“天成,快开学了,不在家写作业,你总往外跑个啥?春妮不是没在家嘛!”。 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妈,我就要开学了,想多找赵胜利他们玩一玩。”。 “玩,玩,你整天的玩,咋就不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呢!”天下所有母亲吼儿女的声音和语气,都是大同小异的。 我根本没理会母亲的吼叫,我的计划还未实现,我必须出去转悠,寻找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的傍晚,我在大街上终于偶遇了董志军,这家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样子。 “半勺,你在干啥呢,咋不去县医院找春妮去啊?你不是挺稀罕她吗?你俩那啥了没?”他满嘴喷粪,让我火冒三丈。 “董叔,你可别瞎胡说,我还是小孩子呢,你这长辈是咋当的啊!”我回怼了他一句。 “你可别学你爹,当年,你爹腼腆的就像个大姑娘,很多女人围着他转悠,就是不肯下手!你还是早点下手吧,下手晚了,春妮还不一定是谁的呢!哈哈哈!”说完,他又是一阵子狂笑。 此刻,我根本就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我心中迟疑了一下后,就准备出手行动了。 “董叔,你喝多了,净瞎胡说呢,我送你回家吧!”我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假装要送他回家。 在我拉住他的胳膊时,我手里的道具,瞬间就进了他的大衣口袋,我做的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我没喝多,不用你送!说你是张半勺,你还不爱听呢,你得跟叔叔我学,你看我这一天天的,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和几个女人那啥,哈哈哈!”他甩开我的胳膊,满嘴酒气地说。 我松开了董志军的胳膊,说:“不用就不用呗,你把人家好心当做驴肝肺了,甩我胳膊干啥,凭啥叫我张半勺啊!”。 “嘿嘿,你小子还不乐意了,你不是半勺,谁是半勺啊!”他继续讥笑我说。 我这个医生的儿子,人们心目中的半勺之脑,是个根本就“不中用的东西”。 可是,我完成了我的报复计划,你他妈的爱叫我半勺,你就叫吧,马上就有你好受的了。 他们就是想破脑瓜子,也不会认为,我能干出这事来,或者换过来说,如果我能干出这种事,我就不是张半勺。 其实,我也知道,村里人平时对我很客气,不讥讽我是半傻子,无非就是在利用我,想把马屁现实地拍在我爹身上。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都有生病长灾的时候,医生是他们需要的人,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收拾好我的书包和行囊,骑上我的自行车,赶奔学校,去奔赴我的学习生活,见我的姑娘去了。 路上,当我想起恶搞董志军的事,我就止不住想笑,紧接着我就高兴地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桨》来。 这是春妮教给我的一首歌,我特喜欢它的旋律,我哼唱它。 估计,此刻的董志军正被老婆摁在炕头上摩擦,对他进行深刻教训吧,我的脑海里开始有了这个画面。 第38章 真的好玩 新学期开始了,我的学习成绩还是很平常,小学毕业时候的逆袭,就像萤火虫屁股的光亮,一闪而过。 那时候,是一种朦胧的情感,激发了我的灵感,我的学习成绩出现了大幅提升。 升入初中后,我的成绩回归,还是中下等,比学渣强点有限。 我听春妮说,她爹这次伤的很重,特别是左腿,属于粉碎性骨折,虽已手术,可听医生说,养不好的话,恐怕要落下残疾。 我也是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去帮助春妮,可我一个小孩子,能有啥办法呢,爱莫能助。 “春妮,医生说落下残疾指的是啥?走不了路吗?”我着急地问。 “天成,不是,医生说可能出现左右腿不一般长,说白了就是成了瘸子。”说着话,春妮又开始抹眼泪。 人常言,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 本来,春妮因为憨叔的伤,急得吃不下睡不好,学习成绩开始下降,这就够我闹心的了。 我想,反正我的学习成绩也就这样了,春妮学习好,我就满足了,我全力支持她。 可是,在一次测验考试后,老师分析春妮学习成绩下降的原因时,竟然给出了“早恋”使然的结论。 也就是说,老师认为赵春妮和我张天成搞对象,影响了她的学习成绩,我成了罪魁祸首。 接下来,我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顿训。 我的解释很直接,说的是:“老师,我和春妮是发小,纯粹的好朋友,没有搞对象,是他爹的伤让她分心,影响了学习成绩。”。 “张天成,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春妮的班主任找了我,我好像成了罪人,以后你还是少和赵春妮来往,听见了没?要是被我抓到你,有你小子好瞧的!”班主任气急败坏,冲我吼道。 这些大人们,怎么这么世俗啊,我和春妮属于柏拉图式的情感,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是没有进行下一步。 我没敢和春妮提及我被班主任训斥的事,我怕她有思想负担,那就让我独自承受吧。 只是,我改变了战略战术,下了晚自习后,我偷着告诉春妮,回家的时候,我在校外的商店前等她。 她不解地点点头,说:“好吧!”。 周六放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把我再次叫到办公室,说: “张天成,星期一的时候,让的家长来一下学校,我有事要和你家长谈。”。 妈呀,这点事就开始叫家长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要求叫家长来学校。 我违心地答应说:“老师,我回家就告诉家长,让他们来学校。”。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早已拿定主意,我绝不会请家长来学校的,你老师爱咋地咋地,要杀要剐随便。 我和春妮再次回到黑山嘴村里,路上,我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需要补充营养。 春妮接过我的礼物,满脸的感激,或许她早已深深地爱上我这个小暖男了吧。 我着急赶回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知道,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关注的焦点问题。 吃完晚饭后,我再次找赵胜利玩,他学习不好,小学毕业就死活不念书了。 为了他不上学的事,把赵国栋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把赵胜利用绳子捆了,往学校送。 可是,第二天他的拧种儿子,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改为暴打后,这小子一声不吭,就是直挺挺地站着、捱着。 赵胜利的母亲心疼儿子,她和儿子站在了一起,她转而开始埋怨丈夫: “你他妈的整天在外吃喝,不管孩子,现在着急了,已经晚了,没有用了。”。 赵胜利终止了学业,在家里继续当他的孩子王,偶尔帮他母亲干点零活。 现在,我成了赵胜利的好友,他见到放假回家的我,非常地热情。 他说:“你可回来了,我们大家都磨叨你哩!”。 看来,我这个半勺已经融入了他们,他们把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我俩正在亲密交谈,准备找黄志尧一起玩的时候。 我看见村长董志军从远处走过来,看这个路线,他好像是要去找文庆支书吧。 文庆支书是住在村子的最东边的,董志军也看见了我和赵胜利。 当他走到近前的时候,我礼貌地说了一句:“村长好,董叔好!”。 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过分的热情,我发现他的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挠痕。 是的,我的眼睛不会欺骗我,村里的窝囊男人们,经常在脸上挂着这类伤痕的,都是媳妇的杰作。 显然,作为一村之长的董志军,脸上出这种伤,是极其不正常的。 我故意问他说:“哎呀,董叔,您怎么受伤了啊?”。 他气呼呼地回答说:“我他妈的喝多了,掉沟里去了,树枝子刮的,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我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哈哈,你这个坏蛋,也有掉沟里的时候啊,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 老姑奶奶说过“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董志军走远了,我和赵胜利继续奔黄校长家,找上了黄志尧。 我们三个跑到过去生产队的大场院,在这里打纸牌。 路上,赵胜利突然说:“天成,你别听董志军放屁,他掉沟里了,那是他在撒谎,欺骗你这小孩子呢!”。 当赵胜利提及董志军的时候,一旁的黄志尧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董志军负伤的经过。 我知道,黄校长家和董志军是邻居,东西院住着,因此,黄志尧说的,肯定是事情的真相。 “前几天,董志军在外边喝酒搞女人,回家后,他老婆帮他脱大衣的时候,用过的套套掉了出来,马上就爆发了内战,非常的精彩和激烈,可好看了!”黄志尧提及此事,饶有兴致。 原来,自打董志军老婆信佛后,她选择了宽容,有了一颗佛心。 她给丈夫董志军的条件是,你在外边爱他妈的干啥就干啥,老娘我不管你,只要别把女人带回家睡在咱家炕头上,我眼不见心不烦,就假装不知道。 这也算是她和董志军的约法三章吧,董志军过去一直遵守的不错,所以他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家里一片歌舞升平。 直到前几天晚上,董志军喝的酩酊大醉,刚进家门就倒在了门口,不省人事了。 他妻子忙过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胖胖的丈夫弄到炕上。 她帮着丈夫脱去大衣,想伺候着他睡觉,她对于这个醉鬼丈夫,早就习惯这套业务了。 突然,一个用过的套套从大衣口袋里掉到炕上,这女人的敏感劲发作。 她拿起了套套,放在眼前看了一眼,还用鼻子闻了闻,似乎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这一下子就触碰了她的底线,她过去的野蛮兽性再次被激发,她彻底被激怒了。 转而,她拧住董志军的脸,把套套往他的脸上“啪啪”地摔着,连声质问: “董志军,我操你八辈祖宗,你在外边快活够了,还把这玩意带回家,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醉的董志军,被妻子连拧带骂的,酒醒了一半。 他看着妻子手里的东西,也感到莫名其妙,忙解释说:“媳妇,这个不是我的东西,真的不是!”。 “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你说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难道是别人栽赃陷害你不成?你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村长夫人马上由拧,改为了挠。 再硬气的男人,经不住女人的挠,没几分钟光景,董志军就满脸鲜血淋漓,完全破了相。 随后,这场家庭内战瞬间爆发,夫妻二人开始交手,互殴和打砸开始了。 在这场家庭内部冲突中,没有赢家,双方都各自挂彩,家里新买的电视机也被砸成了废品,现场惨不忍睹。 我听了黄志尧的精彩讲述,内心泛起了喜悦,他妈的,董志军终于被我给恶搞,给老憨叔出了一口恶气。 “天成,你在笑啥呢,这么开心的样子?”赵胜利好奇地问我。 “没笑啥,我就是听志尧讲的好玩,村长家也打架啊!哈哈哈,真是好玩!”。 第39章 有人背锅 周一上学,我并没有带着家长去学校,压根我就没告诉我的父母,说老师有请。 班主任气愤地问我:“张天成,为啥你的家长没有来,我说的话就算是放屁了,是不?”。 “对不起,我父亲出诊未归,我母亲带我妹妹回姥姥家了,我奶奶去世了,您说我能找谁?总不能借个家长,给您领过来吧!”我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到,班主任被我气得脸都绿了,他给了我两个耳光,踢了我一脚,说了一句“滚!”。 我就逃离的老师的办公室,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这阶段,我在学习成绩仍无长进,赵春妮再次王者归来,考了班级第一名,堵了老师们的臭嘴。 我没事的时候,总是想起董志军,想起我导演的这个好玩的恶作剧来。 其实,董志军心明镜似的,这次他是被人给使上,有人故意作践他,他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董志军两口子炕头里打架,炕尾里好,等他老婆消了气,他俩开始心平气和地探究事情的原委。 “他妈的,肯定是董玉坤这个老王八蛋干的,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他,他纠缠了我老半天,我还摔了跟头。”董志军气呼呼地对他老婆说。 村里的老光棍、疯汉、五保户董玉坤,经常被大人拿来吓唬小孩子,属于村里的特殊人物。 现如今,村里的小孩子总把他当成玩物,小孩子们都以取笑和祸害他为乐,谁的主意好,谁就是牛逼人物。 为了孩子们祸害疯汉的事,村支书王文庆曾找过几个家长,和他们急过眼,说: “管教好你家的小孩子,别让他再去祸害董玉坤,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祸害他是有罪,老天爷都不会饶恕的!”。 看来,王文庆支书真急了,他把老姑奶奶宣扬佛法的话,都引用过来,说给了孩子家长听。 春节过后,依然是春寒料峭,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造访过一次,还下过一场大雪。 小孩子放学后,寂寞无聊就想起挑逗董玉坤,他们明知道这个疯汉,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董玉坤的衣服勉强遮挡一个羞臊,有的地方还有孔洞,不具备御寒的作用。 调皮的孩子们,就去队部里,喊他出来,说:“董玉坤,快出来一起玩,我们有好玩的东西给你!”。 傻乎乎的董玉坤信以为真,趿拉着破旧的棉鞋,抹着大鼻涕,从家里跑出来受冻。 讨厌的孩子们把装有水的避孕套,送给董玉坤,说:“这个可好玩了,你拿着它,到人家去要吃的,人家一准会给你最好吃的东西!”。 自此,每天的早晨或傍晚,村里人就会看见疯汉董玉坤,并为之头疼不已了。 说实话,现在董玉坤头脑不清醒,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是啥,他就按照小孩子的指点,挨家挨户去讨要吃喝。 可想而知,一个疯汉,手里拎着被水撑大的套套,挨家挨户讨要吃喝,这个画面是个何等滑稽可笑啊。 成年人都知道这东西是干啥用的,董玉坤自是被人家一顿狂吼,给连踢带打地撵了出去。 可是,董玉坤并未罢手,他拿着这道具,再拐进下一家的门。 这个可怜的人,被村里人像狗一样,再次轰了出去。 董玉坤没有讨到吃喝,却给黑山嘴村里人,留下了一个印象,这个疯汉不正经,手里总是拿着套套,到处耍流氓。 甚至,细心的家长们,都教育自家的女孩子,说: “董玉坤是大灰狼、大色狼,你们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要不,他就会吃了你的。”。 她们都担心这个疯汉对自己的女儿,产生非分之想,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 无巧不成书,那天晚上,就在董志军喝完酒,从人家出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董玉坤。 论辈分,董玉坤属于董志军的长辈,村长应该叫董玉坤“叔叔”。 这个疯叔叔知道董志军是干部,有钱,因为他的吃喝都是董志军找人或亲自送给他的。 在这个心智不明人的心中,知道董志军是好人,可以帮助他,自然就会把他作为讨要的重点对象。 在大街上,董玉坤手里仍拎着套套,拦住董志军,把套套在他面前晃悠着,不停地说“吃的,给点吃的吧!”。 这时,董志军刚刚酒足饭饱,酒劲还没有完全上来,他还是比较清醒的。 “操,谁让你拿这东西的,不怨大家都说你耍流氓,你确实太不像话了,不许再这样了,再这样干,我让警察把你抓起来,给你上刑!”董志军满嘴酒气地对疯汉说。 此时,董志军是犯了一个忌讳的,他忘记了,不能在疯汉面前提起警察。 早些年,人高马大的董玉坤和村里人打架,被叫到了派出所里。 办案的警察们不知道,眼前这个高大强壮,像个黑铁塔似的男人,已经是个半脑壳,把他当成正常人对待了。 可想而知,警察咋问也问不清楚,到后来,董玉坤就口吐脏字,开始冒犯警察了。 警察那受得了这些,拿起电棍就开始电董玉坤,强壮的董玉坤,被电的嗷嗷直叫。 最后,他和警察抢夺电棍,厮打在了一起,有个警察脸上还挂了彩。 这种暴力袭警行为,是不被准许的,董玉坤被反手戴上手铐,关在了铁笼子里面,遭了不少罪。 直到村里文庆支书去所里,他把董玉坤的情况做了说明,还给他担了保,才把董玉坤领回了家。 自此,董玉坤就惧怕和记恨警察,见到警车就扔大石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董志军无意的一句酒话,反倒激怒了这个疯汉,董玉坤抓着村长的衣服,开始纠缠起来。 董志军嫌疯汉的手脏,身上埋汰,想强力摆脱他,可是,他不是身材高大的董玉坤的对手。 董志军接连被董玉坤拽倒在地,摔了两个大跟头,他才强力摆脱了疯汉的纠缠,奔家里方向逃去。 我是在董志军被疯汉纠缠后,才遇到他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为啥他的大衣上面有许多土了。 董志军夫妻和好之后,二人在被窝里,反复分析和研究,否认了请客人家冒坏水的可能性。 用董志军自己的话说:“我到主家后,就把大衣叠好,放在了我的身后,不可能有人接触到我的大衣。”。 我分析,董志军应该能记起,他在路上遇见过我,可是因为我是张半勺,他肯定很快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因此,这次疯汉董玉坤就成了唯一的怀疑对象,这对董玉坤非常不利。 尽管是本家子远房叔叔,可是董志军还得被气得直翻白眼,他要报复这个混蛋家伙。 接下来,就是董玉坤的半袋子面粉,被董志军拎出屋门,倒在了粪坑里。 不过,狡猾的董志军,惩罚疯汉的理由却是“这家伙太不像话了,国家花钱养着你,你却到处拎着套套,耍流氓!该打!”。 当我再次放假回家的时候,疯汉董玉坤被取消了“五保户 ”待遇。 据说,商量这件事的时候,王文庆支书是不同意的,可董志军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说了一大套理论: “现在都责任制,搞活经济了,董玉坤有手有脚,身体没有大毛病,有的是蛮力,现在他在村里瞎胡闹,早晚是个祸害,不能让国家再养着他了……。” 好心的董志军还帮疯汉董玉坤找了活,听说是在镇上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有村里人带着他一起干。 自从,疯汉董玉坤被带着去了建筑工地,村里就飘扬起了一片对董志军的赞誉之声: “这是一个好干部,为咱老百姓着想,弄走了董玉坤,村子里面就安全多了,给志军点一百个赞!”。 可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没想到我的恶搞,竟然断送了董玉坤的“五保”待遇,让可怜的董玉坤替我背了黑锅。 我时常会想起老姑奶奶的一些话语:“人要积德行善,多做好事,不可害人!”。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无法倒流,我只能祈祷。 祈祷疯汉董玉坤好运,在工地上打工愉快,多赚些钱财了。 第40章 文庆出马 赵振旺开着他的小轿车,载着他的女朋友,要离开黑山嘴村了。 据他说:“我要去继续做生意,我女朋友也要开学了。”。 他走的时候,除了甩给赵长友一沓钞票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次回家,他收割了不少老农民们的血汗钱。 他那娇小的女朋友,一听说要离开这个穷山村,就好像鱼归大海似的喜悦。 甚至,她把自己的洗漱包都落在了屋里,当赵振旺提醒她的时候,这女人不耐烦地说:“我不要了,回去我可以再买一套。”。 赵振旺只好发动车辆,打了转向灯,奔向大路的方向。 周末放假的时候,春妮告诉我说:“天成,我爹已经出院了,回到家里静养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了许多,这些天,因老憨叔的伤,我郁闷极了。 回到家里,我匆匆吃了一口饭,就跑出家门,奔向了老憨叔的家,我急于看看老憨叔。 当我走进他的家门,来到老憨叔睡觉的屋子时,我惊呆了。 过去那个强壮如牛的老憨叔不见了,一个孱弱的,满头白发的老头,躺在炕上。 伤痛已经把老憨叔折磨得不像人样,他的身体垮了,精神变得更加颓废。 老憨叔见我进门,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光芒,他抬起瘦弱的胳膊,冲我摆了摆手,说:“天成,来了,快坐下。”。 “老憨叔,您好些了吗?我想为您做点啥呢!”我把从家里带来的奶粉放下,然后说。 “不用了,天成,你已经做的很多了,多亏你那天晚上找到了我,要不,我会被活活地冻死的,你是我家的恩人啊!”老憨叔的嘴里说出了这样的话。 “老憨叔,您说的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轻声说道。 老憨叔冲着他妻子摆了摆手,说:“把东西拿来吧!”。 李素花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几分钟后,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纸盒子返了回来。 她把纸盒放在了我面前,老憨叔说:“天成,我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不?”。 我忙说:“老憨叔,您治病要花钱,可别给我买礼物浪费钱了。”。 “你这小子,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和我客气个啥。”老憨叔继续说道。 我打开了纸盒子,一架印着迷彩绿的望远镜,呈现在我的面前,真的太漂亮了! 我知道,老憨叔知道我的理想是当兵,所以他送了我一架军用望远镜。 “谢谢老憨叔,这可让您破费了,太谢谢您了!”我嘴里不停地致谢说。 这两次受伤,已经让老憨叔的家庭非常困难了,他给我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能不激动呢。 这就叫做礼轻情意重,何况他还买到我的心坎上了呢。 “老憨叔,您好好养着,等下周放假,我还来看您!”我辞别了老憨叔,带着礼物回到了家里。 母亲在睡前告诉我,说:“你文庆大爷,已经在镇上开了纸扎铺子,听人说他的生意还挺好呢!”。 是啊,现在都在抓经济建设,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文庆支书有手艺,开个铺面没问题。 前阵子,文庆支书去乡里开会,在散会之后,他和唐志高提及想开纸扎铺子的想法。 唐志高沉吟了片刻,说:“现在都在抓经济,你开一家铺面没问题,只要不违反国家政策,我都支持你。”。 文庆这位退伍军人,最懂得服从命令,听指挥,有了乡长的这番话,就等于给他吃下了定心丸。 “谢谢唐乡长,那我可就准备干了啊!”文庆支书对唐乡长说。 唐志高递给文庆一根纸烟,他自己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然后说: “铺面的事,你不用着急,我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等搞定后,我给你去电话。”。 王文庆支书又是一阵子千恩万谢,然后回到村里,等待唐乡长的消息去了。 不到一周时间,唐乡长就帮文庆找好了房子,和刘寡妇的芳颜美发店是在一条街上。 文庆支书赶到镇上,交了房租,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卫生,按照经营需要简单装修了一下。 没几天,由黄校长题写的铺面招牌就挂了出去,黄校长帮忙取的名字,叫做“永生纸扎铺”。 喜欢低调的文庆支书,没有大张旗鼓地搞开业仪式,只是买了几挂鞭炮,放过之后,就算是开业大吉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凡事都是有前因和后果的。 乡长唐志高是个非常圆滑的人,有点像电影《烈火金刚》里面演的那个“解老转”。 他早在春节之前,就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私下指示,说: “有人想承包黑山嘴村的石材场,这件事,你必须想办法来促成,明白吗?”。 面对顶头上司的托付,唐志高不住地点头表态,说: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排除障碍,把这件事办成了。”。 唐乡长在答应之后,时间就快来到了春节,他在春节前,也曾经以访贫问苦的名义,到黑山嘴村了解过情况。 酒席宴间,村主任董志军把石材场的情况,向唐乡长做了汇报,特别指出赵老憨是一大障碍,必须把这根钉子拔掉。 “志军啊,现在不比过去了,凡事都要动一动脑子,可不能蛮干,犯法的事更不能干啊!”唐乡长语重深长地嘱咐董志军。 董志军满口答应,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要耐心地做赵老憨的思想工作,让他支持咱们的项目。”。 可是,唐志高回到乡政府后,他再仔细了解了一番,原来赵老憨已经被陌生人打了闷棍。 他的头脑立刻清醒,变得警觉起来,他想“这个董志军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浑人,把事托付给他,一准给办砸锅,弄不好,还得牵扯到自己!”。 唐志高明白,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有本事的人,都有隐忍不发的智慧。 自然,他就想到了王文庆支书,他历经战场的磨砺,还有人民军队的培养教育,在群众中威信高。 因此,唐志高把期望就寄托在文庆支书这里,不再去搭理董志军了。 猴精的董志军一直期盼着唐乡长下乡入村,来为黑山嘴村第一个项目站台助力,可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唐志高。 恰在唐志高准备找文庆的时候,文庆却主动找上了他,提起了想办纸扎铺子的事。 为此,唐志高来了一个顺水推舟,他帮着文庆前后张罗着,很快王文庆的铺面就开业了。 正当王文庆总觉得欠唐乡长一个人情的时候,唐乡长亲自到他的铺面视察走访,礼贤下士了。 不过,老唐可是带着目的来的,走过看过夸过后。 唐志高话锋一转,转到了村里的工作上去了,他说: “文庆啊,你现在自己做生意,咱乡里是鼓励的,不过,你可不能耽误工作啊,要一手抓工作,一手抓生意,两手都要抓,两手都得硬才行。”。 这领导就是有水平,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很容易让文庆接受。 “是,领导,我一定听您的,不能耽误村里的工作,还得把工作干漂亮呢!”文庆诚惶诚恐地说。 唐志高的工作作风,用他自己总结的话说: “当领导干部的,不一定自己多能干,你得会指挥,会调动下属的积极性,贵在引导,妙在开窍!”。 他认为,现在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便说: “文庆,可能你早就知道,董志军一直想外包村里石材场,可他是个啥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我看这事,还得你亲自出马啊!”。 此刻,王文庆已经知道领导的意图,忙说: ”唐乡长,我尽快回去,找一找赵老憨,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还得组织几个会议,一定尽快把这件事落实好。”。 就这样,文庆支书领了唐志高的工作任务,他开始着手操办黑山嘴村石材场外包的事。 第41章 进入程序 董志军焦急地等待着孙长富的消息,可是孙长富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期间,董志军给孙长富打了两个电话,孙老板说:“我正在忙,有空再和你说吧!”。 然后,孙老板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如同泥牛入海了。 气的董志军直跺脚骂娘,可就是联系不上他的老同学孙长富。 或者说,孙长富有意躲着董志军,这一点他能感觉得到,就拿春节前夕来说吧。 本来是,孙长富求董志军办事,可是,这个土鳖脑袋,牛逼吹得山响,夸下海口说自己多么的有实力。 按照董志军的想法,孙长富春节前咋也得好好地表示表示,可他左盼右盼。 最后,老孙只是托人给他送来了一袋大米和一桶豆油。 董志军又是一阵子骂娘:“他妈的,我缺你这袋子米和一桶豆油吗?太小瞧人了,这个鳖孙!越有钱越抠门。”。 其实,孙长富的舅舅在获悉董志军鲁莽行动,把赵老憨打了闷棍之后。 就把孙长富叫到家里,一顿子臭训,这些领导干部都不白给,他知道轻重缓急,怕孙长富给自己惹上麻烦。 “长富,我告诉你八百遍了,合法经商,别干违法犯罪的勾当,你就是不听,一旦闹出人命来,我可保不了你。”。领导发火训斥道。 “老舅,您放心,我会马上安抚那个赵老憨的,绝不会再干鲁莽的事了。”孙长富眨巴着小眼睛,忙表态说。 “我告诉你,现在正在严打,你小子别往枪口上撞,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想办事,想成事,你就得通过正规渠道,通过组织,明白吗?”领导再次指点迷津说。 孙长富从舅舅家出来后,他也做了深度思考,再想起舅舅说要通过组织,给镇上主要领导打招呼。 他便做出了决定,等待舅舅那头的消息,不打算再搭理董志军。 现在,董志军是烧火棍一头热,孙长富根本就不想再用他,他实际已经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没有了孙长富的催逼,董志军反而松动了许多,他想“既然你小子不急,我急个甚,只要你想弄这个项目,我就不信你能绕过我这一关口!“。 以静制动,这是董志军的策略! 没有了这个项目的挂牵,董志军反而放松了许多,他把自己攒下的钞票,一张一张地花在外边的女人身上,过他逍遥自在的花花日子了。 哪个女人都不傻,绝对不会让董志军白玩,过去是图他手中的权力,现在是图他的几个钱。 有金钱往来,但是不能定性为嫖娼,这里面既有感情投资,也有两厢情愿的因素。 细说起来,董志军在外面弄女人,大概已经有十来年的历史了。 第一次,是他给本队的赵长山家写春联,长山是队里出名的病秧子,早些年就得了类风湿,因为治疗不及时,手脚变形的特别厉害。 赵长山瘦的就像一盏枯灯,严重变形的腿,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夫妻生活就更是有心无力了。 他那如花似玉的老婆,除了操持家务之外,还得给他丈夫寻医问药,本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夜晚却要忍受万般寂寞。 长山家的不停地夸董志军字写的好看,满脸都是崇拜,她居然说出了: “志军啊,我就羡慕有文化的人,你快教我写字吧!我拜你为师!”。 对于长山家的暗示,董志军心知肚明,那时候,他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每天里想的都是女人下边的那点事。 “好啊,我可以手把手地教你,这是小事一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天天过来教你哩!”。 董志军把毛笔递给长山家的,说:“来,我手把手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刚涂抹着写了不到五个字,长山家的就已经气喘吁吁,呼吸急促了。 董志军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写字,另外一只手则伸进她的前胸,开始了他的骚操作。 随后,赵长山在西屋听见了插门声,屋里很快就传出了男女之欢的声音来,他熟悉的呻吟声响起,那是他老婆的声音。 这个病殃殃的男人,听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大白天在自家炕上行鱼水之欢,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可是,他又能有啥办法呢,妻子不离不弃,伺候的很好,他又给不了妻子性福,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装聋作哑了。 自打那次后,董志军就成了赵长山家的常客,他隔三差五就过来,名义上是关心长山的病。 而实际上,他来是为了和长山家的苟合,二人大呼小叫的,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董志军偶尔也帮长山淘换一点治病新药,让他服下,把关心表达的淋漓尽致呢。 总不能白玩人家的女人,又没有任何表示吧,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其实,类风湿是治不好的一种病,只能控制,他给赵长山买的也是一些止痛药物,根本就不治病。 文庆支书干工作总是一板一眼的,他回村后先去了老憨叔的家里,他对老憨叔的遭遇深表同情,给他带了滋补品。 以他的威望,村里的大人和小孩都信任他,文庆支书代表的是正义和公平,他最大公无私。 “老憨啊,我知道你心里面苦,有些人的做法是挺缺德了,可是咱村里的项目得干啊,经济也需要发展,总是这么受穷,不是个办法吧!”文庆支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 此刻,老憨叔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霸气,甚至,他连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因为自己的犟驴脾气,弄得自己受了两次伤,估计可能要落下残疾,甚至离不开拐棍了。 两次治病的钱,都是董志军给拿的,这么一大笔钱财,他基本上无力偿还。 如今,他还有啥资格去和村里谈条件呢,他没有了任何的筹码,只能顺着文庆支书的话说: “文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害我,我就答应你,也只答应你,如果是董志军来,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答应他的。”。 “老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老实人吃亏的,我和承包方谈条件,让他们给你一定的补偿,不过,你的期望值不要太高,我尽力,怎么样?” “文庆,你办事我放心,给多少都行,我不会埋怨你的。”老憨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便说。 这一天,赵国栋突然发出通知,说:“文庆支书通知大家,周六上午到村部开会,有要紧的事商议。”。 董志军刨根问底儿,问了好几遍赵国栋,赵国栋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是啥要紧的事,等开会不就知道了。”。 最近,董志军无所事事,总是逛老婆门子,身体有些透支,总感觉疲乏。 他想和文庆支书请假,不去开会,但遭到了文庆支书的拒绝。 文庆支书说:“志军,咱年了辈子不开一回会,你就请假,不太合适吧,再说了,咱们这次是商量石材场的事,你怎么能不参加呢!”。 董志军一听是关于石材场的会议,他立马警觉起来。 他忙说:“好的,我吃点药,顶着也要去参加的。”。 现在,关于外包黑山嘴村石材场的事,已经进入了组织程序,就等会议的议定结果了。 第42章 形成决议 周日返校的时候,我把老憨叔送我的望远镜,偷偷地塞进了我的书包里。 在我同班级的同学中,还没有人有这种高级玩意,这足够我炫耀一番的了。 何况这是老憨叔送给我的,我对它倍加珍惜,绝对要保存好这神奇的东西。 此前,我已经在家里试用过它,只要对准焦距,就可以把很远处的东西拉到眼前,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在我的校园里,同学们就经常能看到,一个叫做张天成的学生,经常挎着草绿色的军用挎包,到处走动了。 我的中学时代,相比于小学要轻松许多,学习成绩不再垫底,也没有人再叫我“张半勺”。 我总是找到没有人的地方,拿出望远镜,偷偷地四处观望,老师的办公室,春妮的宿舍都是我窥视的目标。 甚至,我看见了一对男女老师在办公室搂抱亲嘴,我只是觉得很刺激,并没有心思追究二人的关系,也无心去八卦。 这一切都属于我自己的秘密,我的嘴巴很严,连春妮都不知道,我在用她父亲送我的望远镜,到处搞偷窥。 偷窥算不算犯罪,这个我不得而知,但这至少是不道德的,可我还是个中学生,有点好奇心也没啥。 再回看上一个周六,黑山嘴村村委会召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这是本村发家致富项目的一次会议。 此前,董志军获悉了会议议题,他第一时间和苏晓娥通了气。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肉体关系,最后那一点隐私暴露无余后,二人的关系就会变得十分微妙。 这种非正常男女关系,总是存在着一种刺激感和负罪感的,奸情让俩人走得很近,又彼此提防,就像两只刺猬在一起。 “晓娥,明天就是周六了,文庆组织会议,你可不许瞎胡说,咱们见机行事,记住了吗?”董志军开始嘱咐苏晓娥。 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给董志军解决了生理问题,更知道她是一个快言快语的女人,属于危险分子。 “我一个妇女主任,无关紧要,我不说话总可以了吧!”苏晓娥对董志军有些不满,气呼呼地说。 苏晓娥也不白给,她只是表面上,给人大大咧咧的印象。 实际上,她心知肚明,董志军找她,就是想让她站在他这边,别给他捅娄子,带来麻烦。 苏晓娥更清楚,董志军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本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也没有必要痴情和太认真。 “今天,你找我婆婆妈妈地嘱咐,看来,你小子不放心我呗,你真把我当成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了。”苏晓娥撅着嘴说。 董志军一看,苏晓娥要生气了,他赶忙转移话题,说: “我不是想你了嘛,找你待一会儿,这成不?”。 “靠,你啥时候想我了,昨天你还去长山家慰问了呢,这么快就想我了?鬼才相信你们男人的嘴呢!”苏晓娥嗔怒地说道。 其实,苏晓娥是犯了大忌的,她实在没有必要提起长山家的,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说的那么清楚,实在没必要。 她这句话一出口,把董志军彻底激怒了。 “想不想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董志军就开始解苏晓娥的腰带,苏晓娥并未反抗,也未表示出任何的配合和激情。 董志军把她摁在桌子上,采取了进一步的行动,他把怒火都一起发泄了出去。 苏晓娥一声未吭,就像一条死鱼似的挺在哪里,一直等到董志军发泄够了,她才提起裤子,系好了腰带。 周六上午,黑山嘴村委会的会议室里,村里的“两委”班子成员全部到齐。 文庆支书咳嗽了两声,说:“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开个班子会,今天的会议议题就一个,商议一下石材场外包的事,大家有啥想法,尽管说出来。”。 等文庆支书抛出会议议题后,会议室里一片沉寂,没有人接话,陷入沉默中。 按照过去的规矩,每次支书提出话题后,董志军都是第一个接腔,他会滔滔不绝地说上一通,直到把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为止。 可今天,董志军没有吭声,副书记赵国栋直眨巴眼睛,他本想逢场作戏,说上几句的。 可转念想“董志军都不说话,我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啊,还是算了吧!”。 因为,董志军带着赵国栋到处大吃二喝,二人走的很近,赵国栋早学会了察言观色。 苏晓娥被董志军打过预防针,她也不言声,直勾勾地看着文庆支书的脸。 其他的几个委员,一看村主任和副书记都不出声,也都选择沉默不语。 文庆支书环视一周,过了有五分钟,都没有人出声,他就接茬说:“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就先把有关情况介绍一下吧!”。 说到这里,文庆支书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红头文件,说: “这是县委县政府下发的,关于发展村集体经济,壮大村级组织经济实力的通知,我简单传达一下。”。 文庆支书把通知拿在手里,戴上老花镜,开始逐条地宣读和解读。 宣读完之后,文庆支书说:“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叫孙长富的老板,想承包咱们村的石材场,上级领导也很重视这个项目,说白了,指望咱这个项目出菜,给县里做财税贡献呢!”。 文庆支书喝了几口茶水,接着说:“大家都知道,现在,咱们除了这几间破办公室,狗屁都没有,尽管我们的想法很多,就是苦于没钱,没钱难办事啊!”。 文庆支书说这些话的时候,董志军的心里也没闲着,他一直在分析和盘算着。 他已经预感到“这个王文庆或者受了领导行政命令,或者他拿了孙长富的好处,这两点至少占一点。”。 再回想起,原本热情似火的孙长富,突然变得对自己爱答不理,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我说几句啊,项目是个好项目,可是污染很大啊,破坏咱村里的环境,我们不能都搬到外地去住吧,再说了,我和孙长富的同学,这小子善于搞不正之风,拉拢行贿,他挣钱不会顾忌我们的,我想我们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董志军开始唱反调说。 赵国栋一见董志军开口,他也接上话茬,说:“再说了,赵老憨那个犟驴,他这一关就很难过,志军找他谈过,都被他轰出家门了。”。 听话听音,王文庆已经清楚董志军的意图,可他顾不了许多了,他把话茬接过来,说: “志军说的不无道理,环境问题,可以通过管理控制;老憨被人打了闷棍,是谁打的,这不用公安来给结论吧,大家都清楚;前天,我找老憨做思想工作了,他已经同意外包,只要适当给他点补偿,他没有意见了。”。 一位村委委员插话说:”老憨已经同意了,我看这项目能进行,我同意!”。 董志军狠狠地瞪了他手下的委员一眼,委员根本就没搭理他。 之前,他和董志军关系就不咋融洽,他选择站在文庆支书这边了。 支部委员也开腔说:“我同意文庆支书,同意这项目,想好了就干,别娘们唧唧的,到时候黄瓜菜都鸡巴凉了!”。 文庆支书突然说:“晓娥,你说一说,妇女代表半边天嘛!”。 苏晓娥吭哧了半天,说:“我看这项目挺好的,我们妇女也想过富裕日子,我同意。”。 把坐在椅子上的董志军气得火冒三丈,心说“他妈的,昨天的预防针白打了,这娘们背叛了我。”。 会议一直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大多数人都站在了文庆支书这边,形成了决议。 最后,会议议定马上组织村民代表大会,通过石材场外包项目,然后进入谈判和签协议环节。 第43章 吃了甜枣 随后,在召开村民代表会议前,董志军还是不死心,他想给文庆添恶心,又搞了一些小动作。 可是,王文庆行得正,走得直,在村里的威信又很高,代表们都很拥护文庆。 董志军气得够呛,可他左右不了大局,只能躺在炕上唉声叹气,拿老婆撒气。 这时候,孙长富又从县城,给董志军打来了电话。 孙长富在电话里,一点没客气,也没给董志军留面子,他说: “老同学,你最近的表现我都清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再说了,你安排人打赵老憨的闷棍,这我是清楚的,根本就不是办事的正路子……。”。 前半段,孙长富在言里语外都是埋怨和威胁。 最后,他又往回拿话,说:“志军,毕竟咱是老同学,项目签约后,我俩还得愉快合作呢,我得仰仗你帮忙啊,我这人说话直爽,你别往心里去啊。”。 董志军放下电话,这一阵子骂:“他妈的,一个武大郎、丑八怪、个体炮,你出主意让我收拾赵老憨,现在反倒威胁埋怨起我了,真是个王八蛋!”。 最终结果是,村里的代表大会开的很成功,绝大多数代表都同意石材场外包。 甚至,有的代表还指出“这个项目能促进咱村的就业,让苦于照顾老人,不能外出务工的人,有事可做哩!”。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都不一样,因此,黑山嘴村人普遍都认为这是一个好项目,应该尽快上马。 确实,黑山嘴人才刚吃过几顿饱饭,独自开发建设这么大个项目,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村里没有人有这个实力,外包是唯一的选择。 文庆支书约定了谈判的日期,村里还确定了谈判的原则和人员,具体由董志军牵头谈,谈好后向他汇报。 就在董志军消极至极,准备摆烂,抵触这场谈判的时候。 孙长富再次给董志军打了电话,说:“我想约你来县城,咱俩见个面,喝点酒,好好聊一聊。”。 董志军不知道孙长富是何居心,他犹豫了一下,就顺口答应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别看孙长富其貌不扬,但这小子确实是经商的材料。 自古无商不奸,孙长富没考上大学,却喜欢研读《孙子兵法》,把个欲擒故纵玩得很溜,更懂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妙处。 前面,他已经给了董志军教训,让他懂得按照规则办事。 现如今,自己的项目进入正常的轨道,马上进行承包费用及有关事项的谈判了。 他也曾经打听过,这王文庆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军人出身的文庆,最看重规则和纪律,他不会搞歪门邪道。 对于没有欲望,又心存敬畏的王文庆,人家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过,见过生死,孙长富认为没有啥好办法来对付他。 据说,请王文庆吃顿饭都困难,这家伙油盐不进,百毒不侵,是个很特别的干部。 而他自己的同学董志军是村主任,也算是村里的主官,这家伙五毒俱全,是最好拉拢腐蚀的。 因此,孙长富约董志军属于给甜枣的设计,他的目的是为了争取谈判的主动权,低价拿到石材场的承包权。 等董志军坐车赶到县城的时候,孙长富早就迎在了汽车站,还是他亲自来的,足见其十分重视董志军这位同学。 “哎呀,志军啊,本想亲自去村里接你的,可是人多眼杂的,不太方便啊!走,快上车!”孙长富见到董志军就满面春风,十分高兴的样子。 别看董志军和孙长富是同学,可他对孙长富了解的并不多,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暴发户的。 董志军并没有兴趣深挖孙长富的发家史,他知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小子肯定是有贵人相助。 否则,这个长得像武大郎的家伙,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发迹。 小轿车从长途汽车站出来,径直拐向了县城的万豪大酒店,这可是县城最豪华的消费场所。 来万豪大酒店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都是社会上层的成功人士,据说在这里吃一顿饭,就要花掉四五百块钱呢,这可是普通人小半年的工资啊。 八十年代初,北方的经济还欠发达,对于一个小县城而言,不应该有这么豪华的处所。 南方的一位老板,通过关系承包了县里的政府招待所,他自己在旁边空地上,又新建了一幢楼房。 因南方老板的财大气粗,才会有了豪华的装修,有了南方的经营理念和服务项目。 这位联系人就是孙长富,他在万豪大酒店有一定的股份,人们都尊称他孙总。 董志军在黑山嘴的时候,他的衣着打扮属于中等水平,在村里觉得还过得去。 可是,当衣冠楚楚的孙长富,带着董志军走进万豪大酒店的时候,董志军就感觉自惭形秽了。 他的衣着与这里的豪华,极其不搭调,一位农民打扮的人,进入这种地方,肯定是很有违和感的。 董志军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总觉得很别扭,他借着去厕所的时机,把衣服整理了一番,还用毛巾擦了擦,那也不行,差距太大了。 接下来,就是围在大圆桌旁,帅哥上菜,靓女伺候着,董志军第一次吃到了大螃蟹,还有几种没见过的海鲜。 席面上所喝的酒是茅台,据说国家领导人宴请外宾的时候,经常喝这种酒呢,特别的珍贵。 酒足饭饱后,董志军打了一个酒嗝,用牙签剃着牙缝里的螃蟹肉,心里很美。 “孙总,今天真让你破费了,好酒好菜地招待了我,咱就谈一谈正事吧,我不能白吃白喝你吧!”董志军想引向正题,早点说完,早点回家。 满脸通红的孙长富,说:“老董,你咋知道我找你有事要谈啊?”。 董志军喝的有点多,可他头脑很清醒,便说:“操,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你不可能是思念老同学,请我到你这里一聚,只为吃吃喝喝吧!”。 “正因为咱都是千年的狐媚,才有了今天的美酒美谈嘛,不急,我安排的节目还没有完,今天,你住在酒店里,明天醒了酒,咱俩好好地谈一谈吧!”孙长富话茬子也不软。 既然孙长富说节目没有进行完,董志军也就不再提谈事的话题了。 在一位美女的引领下,孙长富和董志军走进了酒店的洗浴中心。 这里的景象让董志军大吃一惊,过去他只在浴池里泡过澡,就是一群大老爷们,脱成光腚,坐在热水池子里面泡着。 万豪酒店的洗浴是按照南方的规制建的,这里面装修气派,场所宏大,大小十几个池子,还有单独的泡澡房间,还有水疗。 服务生引领二人进了一个单间,二人脱掉衣服,放进衣服橱子里面,就奔向泡浴的池子。 这是紧紧相邻的三个水池,呈品字形排布,水里面有玫瑰花瓣,还有牛奶,冒着热气。 孙长富走进一个池子里面,董志军则进了有牛奶的池子,我的乖乖,许多人连牛奶都喝不起,这里却用牛奶泡澡,太奢侈了。 二人泡了澡、搓了澡,接下来就是按摩,这是董志军有生以来第一次按摩,真的太舒服了,他很享受。 晚上,董志军住在了酒店,他躺在软软的席梦思床上,和孙长富安排的女人,折腾了一夜。 董志军开了一次洋荤,尽管他这些年从来不缺女人,可是那些女人和这美女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 这次,董志军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男人,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是从这时才开始的。 这个小他二十几岁的女人,成了他的老师,给他做了辅导,上了深刻的一课。 这个女人的长相和身材是绝品,她的技术、手法和叫声都是一流,她让董志军体会了欲死欲仙,起死回生的感觉。 孙长富把这颗大红枣,让董志军吞下了,尽管董志军有点囫囵吞枣,可他是满足的。 现在,一夜风流的董志军从睡梦中醒来,床上还留着美女的香水味,他已经做好了和孙长富交谈的准备。 第44章 尘埃落定 第二天清早,疲惫不堪的董志军被服务员叫醒,他揉着惺忪睡眼答应了一声。 董志军心想,这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就是快,每天这个点,乡下人还在被窝里呢。 他起床后穿好衣服,抹了一把脸,就被服务员带到餐厅,吃了早饭。 半小时后,孙长富和董志军在小会议室见面,在董志军的座位前还放了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小牌牌。 妈的,这小子弄得还挺正式,有点重庆谈判的味道哩。 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别看董志军吃喝玩乐,可他的头脑是清醒的,目标是明确的。 他早就拿定了主意,采取过去阶级斗争的思维方式,纵你孙长富有千条妙计,我是有一定之规的。 毕竟,我是代表甲方的,你孙长富是乙方。 董志军打着他自己是如意算盘,坐在椅子上走了神,他给自己定了目标,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老同学,昨天晚上睡得可好啊?”孙长富皮笑肉不笑地问。 “操,你说呢,你弄了个浪娘们,放在我的床上,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董志军回道。 “不错吧,以前没享受过这待遇吧,回家你就偷着乐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孙长富打董志军的哈哈说。 “老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一点不假,以后可不能瞎闹了,咱得悠着点了。”董志军笑着说。 “别跟我装正经,你村里村外的女人还少吗?该折腾就折腾吧,过几年岁数大了,你就折腾不动了。”孙长富了解董志军的底细,又说了一句。 “别聊女人的事,咱谈正事吧?你每年能给多少承包费?”董志军忙把话题引向正轨。 “这还用问,我想听听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的心愿是一分钱不要才好呢!”孙长富想试探董志军的口风,他这样说了一句。 本来,双方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承包方想少给,出租方想多要,再加上董志军个人还有想法。 “我的意思是,当然你给的越多越好啊,那样我多有面子啊!”董志军也想不亮底牌,他把球踢回去了。 “别看你睡女人有两下子,说话办事还真不行,跟个老娘们似的,一点都不阚快。”孙长富有点不乐意。 董志军用沉默来对付孙长富,他把嘴闭的很紧,一言不发。 “这么办吧,我一年给黑山嘴村四千元,给你一千元。这总可以了吧,我也算没亏着你。”孙长富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在流行“万元户”的年代,孙长富给出的租金是不算低的,他认为董志军应该能痛快地答应的。 说完后,孙长富盯着董志军的脸,等着董志军表态。 “我说,长富,你这么大的老板,我们那么大的石材场包给你,你给这点钱,不是打发要饭的嘛,回去后,我没法向文庆交代,父老乡亲们也不同意。”董志军冒出这样一番话。 这是出乎孙长富预料的,他本打算说给村里三千块的,可是一狠心给改成了四千块,没想到董志军不同意。 谈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双方再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互相瞪眼看着对方。 最后,董志军打破沉默,说:“这样吧,你给村里八千,给我两千,怎么样?”。 孙长富大吃一惊,心想,这董志军够黑的,也真敢要,这么多好处费,一旦出事,妈的,够你蹲好多年的。 可是,毕竟人家董志军代表甲方,他给董志军添了点茶水,然后说: “你说的多了点吧,我只能给村里五千,给你一千五百块了,再说了,我前期需要采购设备,这都需要大量资金,赚不赚钱还未可知。”。 董志军能感觉得到,孙长富给到极限了,他直接要求加到村里六千给他个人两千。 最后,孙长富只好点头答应了。 这次,董志军秘密接触孙长富,把有关事项又详细谋划了一番。 董志军坐上班车赶回黑山嘴村去,召集谈判小组的人开始商量谈判的事了。 不过,他把承包的底价定在了八千元,他仍然留有空间。 就在我放假回村的时候,黑山嘴村委会正在进行一场谈判,这场谈判被村里人周知。 我小孩子感兴趣的是孙长富的小轿车,我背着我的望远镜跑到村委会去玩,用望远镜看车里的情况。 我关心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老憨叔也参加这场谈判,他是要获得一定补偿的。 老憨叔的弟弟用手推车,把老憨叔推到了村委会,背进了一间办公室里,坐在这里等待着。 在村里与孙长富谈判前,先是孙长富、村委会和老憨叔谈判,具体谈的是给老憨叔补偿的事。 如今,身体负伤情绪低落的老憨叔,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倔强,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唯唯诺诺,十分虚弱。 按照前期会议的工作分工,赵老憨这边是文庆谈,村里承包的事是董志军谈。 本来,孙长富想一次性给老憨叔两千块钱,就算了事。 王文庆支书主持公道,他认为孙长富给的过低,又不好说出具体的补偿金额。 “按说,你村里出租石材场,这个补偿应该村里出,不是我该出的钱,我给两千块已经不少了。”孙长富有些不乐意,他说出自己的观点。 “孙老板,你的道理是对的,可是村里没有钱啊,只能让你破费了,我们村委会不参与,你和老憨对打对凿地聊一聊吧。”文庆很睿智,他主动退出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孙长富和赵老憨谈妥,孙长富给钱,老憨签字画押,同意他的薪柴山给孙长富开石材场。 至于孙长富给赵老憨多少补偿,村里人都不知道,孙长富和赵老憨约定保密,只有他俩清楚。 老憨叔抱着钱,他弟弟推车把他送回了家里。 董志军主持承包谈判开始后,双方就进入了激烈的讨价还价状态,孙长富给的底价是三千块钱,董志军要的是每年八千块钱。 经过反复的拉锯和妥协,最终,黑山嘴村石材场,以六千元的价格,被孙长富承包。 接下来,董志军向文庆支书做了汇报,他重点是在夸耀他自己的大智大勇,给村里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王文庆支书也被表象所蒙蔽,他同意了这个承包价。 白纸黑字,鲜红的印章盖上后,黑山嘴村石材场外包就尘埃落定了。 王文庆也算完成了唐乡长的工作指令,他返回自己的店铺,然后马上跑了一趟乡里,把有关情况做了详细汇报。 “我就说嘛,你文庆在村里威望高,讲究工作方式方法,这件事办得漂亮,谢谢了,你算是给我帮了大忙,我也好给上边一个交代。”唐志高笑眯眯地说。 孙长富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开着车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黑山嘴村人便开始羡慕赵老憨了。 “嘿,这老憨就是有王八运气,那么破的石头山,居然给他换了不少钞票,这可是一夜暴富啊!”。 “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落运,遇老雕。这就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羡慕有个屁用啊!还是撅着屁股,修理你的地球去吧!”。 总之,穷苦的石匠赵老憨一夜暴富,成了黑山嘴村的上等户,我的春妮成了富户家的独女。 其实,赵老憨回到家里,一点都不高兴,他宁肯不要这些钞票,他要的是健康。 两次负伤,注定让他落下残疾,甚至,他的后半生,手离不开拐杖了,健康都没有了,要那么多钞票又有何用呢! 第45章 美满姻缘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春耕季节,田地里的秧苗已经开始吐绿生长,冬天枯萎的大地,透出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憨叔家里的事圆满解决了,我也替他高兴,尽管老憨叔依旧满脸愁云。 老憨叔从来不反对我和春妮玩,他认为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娃娃,春妮喜欢我,老憨叔也喜欢我。 现在,有了孙长富的补偿款,老憨叔成了村里的冒尖户。 把黑山嘴村各家捋一遍,能够成为“万元户”的家庭只有三户,董志军家有钱,我家算一户,赵振旺钞票很多。 比较富裕的户是黄校长家,文庆支书的生意刚起步,但是他的产品质量好,做生意实在,也在积累财富过程中。 唯有老憨叔一夜暴富,虽然村里人不知道孙长富给了他多少钱,可是在人们的传说中。 说的是,赵老憨抱着一大袋子钱回的家,这话经过几个人的嘴,就会被传得神乎其神。 这世间,猪嘴羊嘴捆得住,可是你没办法堵住人嘴,赵老憨被默认为“万元户”了。 再加上,老憨叔没有儿子,就没有了盖房子娶儿媳妇的负担,他家就成了好户。 赵春妮长得俊,学习又好,自然成了许多人家惦念的儿媳妇人选,老憨家成了许多人家联姻的目标家庭。 都说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可春妮家获得一笔财富的事,也传到了她的班级里。 春妮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穷石匠的女儿,而是大款家的千金了。 特别是最近,正是春暖花开,万物生发的时节,动物则进入求偶繁殖的季节。 我的春妮接连收到了几份求爱的纸条,都是本班或者是其他班级男生写的。 起初,赵春妮只是把纸条藏了起来,并没有跟我说。 在周末回家的路上,她偷偷地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大吃一惊,他妈的,居然有人惦记我的春妮。 等我再追问春妮,是谁给你写纸条的时候,她只是抿着嘴笑,就是不告诉我。 这让我很郁闷,可是,我又不能强行问春妮,人家不想告诉我,我没有办法。 最后,我只能是自己胡乱地猜测,到底是张三,还是李四呢,弄得我脑瓜仁疼。 回到村里的时候,赵胜利又告诉我一个新消息。 他说:“刘寡妇已经嫁人了,你猜她嫁给谁了?”。 我回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幕,竟毫不犹豫地说: “就是乡里那个做饭的家伙吧,好像是叫…鹿大明,就是胖的像头猪的胖子。”。 赵胜利也感到吃惊,他说:“行啊,你这书不白念啊,这种事情,你都能猜对,牛逼克拉斯。”。 事情本就是按照规律发生和发展的,我不止一次看见鹿大明在刘寡妇的美发店里。 话说见多识广的刘寡妇,在镇上开了一家美容美发店,她接触的人就多了起来,五行八作的人都去她的店里理发。 这娘们嘴好使,长得又丰腴可人,浑身上下的浪劲很诱人,她很快就有了一众追求者,再次成了男人们追逐的对象。 镇子上的男人们根本就不了解她的过往,只是知道这个丰满的女人是单身,单身就有机会嘛,追求无罪。 他们哪里知道刘寡妇就像一只野兔,她怎肯居于一隅,被猎人们轻易追逐呢,她是狡兔三窟的主。 过去,很多男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包括我的医生父亲,她已经属于站在高处,俯瞰大地的女人了。 而这些追逐她的猎人们,则是抱着各种各样目的的,有的是有家室的,纯粹是为了寻求刺激;有的则是钻石王老五,想找个有手艺的老婆……。 总之,每个男人的目的都不相同,可都是为了得到刘寡妇。 每天里,刘寡妇的店面上,各种男人络绎不绝,这种人流给她带来了烦恼,也带来了收益。 最开始的时候,有的男人到她的店里,根本就不理发,没有任何消费,只是闲扯淡,各种骚情和挑逗。 阅男人众多的刘寡妇,心里十分清楚这些男人心里的花花肠子,甚至有的就是抱着白嫖的目的来的。 她怎么能轻易就范,成为一朵镇上的烂桃花呢,现在,她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声哩。 刘寡妇想改变,她不想回到黑山嘴村的过去,那时候她是迫于生活压力,被逼无奈。 如今,她靠自己是双手吃饭,赚钱是主要目的,再说了,她只是打扮时髦,可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 对于男女之事的需求,早已不比从前,或者说没有那么旺盛了。 聪明的刘寡妇,揣摩了男人们的小心思,她可以给他们当导师了。 当然,刘寡妇对于男人们的小恩小惠,诸如,今天这个男人,给她拿点好吃的,明天另一个男人,又给她买件小礼物,她都是来者不拒。 后来,她索性在店面门前的空地上,安放了一个台球案子,省的这些老爷们在屋里烦人,给他们一个游戏的场所。 刘寡妇这一招可谓一箭双雕,既解决了她店铺吸引人流的问题,又给自己增加了收入。 这些骚男人,本不到该理发的时候,可是为了和她套近乎,也去店里给她找点头发刮边的业务,然后囚在店里不走。 男人的头发实在没有可整的,就去她的门前捅台球,无形中给刘寡妇增加了收入。 可人家刘寡妇是玩男人的高手,她把这个分寸把控的特别好,既让男人们心向往之,又求而不得,心中痒痒的感觉,很撩人。 唯有鹿大明,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与众不同,他总是在下了班后,给刘寡妇带上吃喝,赶到她的店面。 鹿大明既不捅台球,也不没事找事地让刘寡妇给弄头发,他来这里就两件事,一是送饭,二是帮刘寡妇搞卫生,然后就是陪伴。 有时候,陪伴也是最长情的告白。 说实话,刘寡妇对这个胖家伙印象并不坏,她阅男人无数,唯独缺少鹿大明这一款。 鹿大明也和刘寡妇打情骂俏,可是属于那种比较隐晦文明的方式,刘寡妇喜欢他的涵养。 一个乡政府的伙夫,文化素质并不高,可是他接触的都是高素质的人,就受了点熏陶,也变得文明起来。 别看鹿大明不是正式国家干部,可是有了唐志高的关照,他早就转成了合同工。 也就是说,鹿大明不可能像临时工那样,轻易地被政府打发了,也算是端了一个铁饭碗吧。 再说了,别看伙房管理员不是领导干部,这可是一个肥的冒油的差事哩。 他偷偷给刘寡妇带的吃喝,可都是他伙房里面的极品,一般都是领导干部的小灶饭菜。 在这个不是沿海的地方,普通百姓家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买几条鱼吃。 可鹿大明总给刘寡妇带鱼,直到把刘寡妇吃得发福,被她警告,说: “大明,我的胖胖啊,可别再给我拿鱼吃了,我都成了肥婆了,我可不能像你是的,胖的没人型啊!”。 这时,鹿大明总是眯着他的小眼,笑逐颜开,各种的讨好。 有句话说的是,日久生情,对于刘寡妇而言,鹿大明属于最可靠、实用的男人,又有铁饭碗的光环,她想嫁给他了。 最终,胖胖的鹿大明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地脱下了刘寡妇的石榴裙。 说实话,对于鹿大明那方面的能力,刘寡妇是不太满意的,这个男人太胖了,就像一个大皮球。 闭店的时候,俩人关起门来,想好好亲热一会儿,搞点事情。 可每次,鹿大明都是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体力不支。 后来,刘寡妇干脆改变方式,让鹿大明躺在沙发上,任由她玩弄和摆布。 久而久之,刘寡妇也就习惯了,何况,她在阅遍千山万水之后,对于这方面已经变得平淡了呢。 终于,鹿大明高调地宣布,说:“我要订婚了,订婚对象就是芳颜美容美发店的老板娘。”。 这个消息让人们大吃一惊,人们都有了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感觉,可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个消息,同样让追逐于刘寡妇门前的男人们失望,有的偷偷掉了眼泪,有的背后跺脚问候了刘寡妇的祖宗。 在唐志高的张罗下,鹿大明的订婚、结婚变得水到渠成。 黑山嘴村赫赫有名的刘寡妇,嫁给了乡政府的鹿大明,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第46章 出了人命 现在,正是万物生长,天气不冷不热,田野里山头上,到处都在盛开着各种的花,蝴蝶和蜜蜂都飞翔忙碌着,采撷和酿造自己的生活了。 黑水河清凉的河水欢快的流淌着,滋润着黑山嘴村这片土地,庄稼人忙于追肥和耪地阶段。 阳光下,他们光着脊梁,挥洒着汗水,把杂草砍掉,这是一幅愉快劳动的场景,为自己土地流汗,他们心里美得很哩! 重新回到学校后,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居然有人觊觎我的春妮,这令我着急。 不过,返校的路上,春妮对我说:“我明年就要初三了,没时间搭理那几个小子,我只和你一起玩!”。 春妮小脸红扑扑地对我说了这番话,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放心,她给我吃下了定心丸。 新的学习周,我还是老样子,心里总是在想,到底是谁给春妮写纸条这件事。 课余时间,我继续用我的望远镜窥探,而且还刻意留心春妮身边的男生,想从言行中发现一些端倪。 就在我边学习边侦查的时候,黑山嘴村已经开始了石材场项目。 孙长富是个商人,他交了租金,岂能让花钱租下的山场闲着,他要马上行动起来,创造经济价值。 确实很有经济实力,他第一波次就调动了大型机械设备,准备开拓出一条宽敞的运输通道。 原来狭窄的山口,只能供小型车辆出入,这是不利于产品运输的。 要想富先修路,孙长富先修路是正确的决策,这家伙确实是个生意人,很懂经商办厂之道。 以往,沉寂的黑山嘴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来了施工队伍,也有个别村里人,通过董志军的介绍,加入到干活的人群中去。 石材场所在的南沟,机器声轰鸣,尘土飞扬,人头攒动,一派大干快上的繁忙景象。 一些高处地带,机械设备爬不上去,就只能用人工打孔,然后安放好炸药,采用爆破的方式来解决。 这是黑山嘴村最热闹的一次了,轰隆隆的炮声,仿佛把人们拉回了战争年代。 文庆支书忙于自己的生意,他把项目协调的事,全权交给了董志军,董志军也喜欢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自责任制后,董志军一直处于心理失衡状态,过去那种前呼后拥的感觉没有了,他很郁闷。 这次,因为孙长富项目的启动,董志军又找回了被人重视,和有人求他的感觉,心里美得很。 村里人想去项目上干活,都得董志军出面,他说句话就可以,村民自己去工地找,人家不搭理。 这就体现出了干部是极端重要性,孙长富也和手下人交代过,凡是涉及到村里的事,一律给支到董志军这里。 他要制造的就是,我孙长富只认董志军,别人都不好使的印象。 这一天,董志军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闲来无事,正听着收音机,闭着眼睛打盹。 今天只有董志军一人在村委会办公,其他人都在忙自家庄稼地里的活计。 除了收音机声,还有树上哺育后代的喜鹊,偶尔叽喳叫上几声,院子里静悄悄的。 屋里沙发上的大菊猫,早已进入梦乡,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这是一只被遗弃的老猫,它被苏晓娥收养在村委会里。 苏晓娥寂寞的时候,就伺候一下这菊猫,给它带来好吃喝,过一过撸猫的瘾。 因为是苏晓娥的宠物,董志军爱屋及乌,大菊猫就被准许进入他的办公室,董志军高兴的时候,它也能得到他的赏赐。 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进院子,敲开了董志军的办公室门。 来人正是孙长富工地的王工长,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董志军和他一起喝过酒,被他灌醉过,他是2斤白酒的酒量。 被灌醉的经历,让董志军对王工长印象深刻,伤害总是给人刺激和记忆的。 “老王,看你着急忙慌的,咋了,有事?”董志军欠了欠身子,忙问。 其实,董志军看王工长的表情,非常着急,甚至跑出了汗,就觉得不太正常。 往常,王工长有事的时候,都是打发他手下的人,来村委会和董志军沟通,他从来没有亲自登过村委会的大门。 “刚才,我们放了几炮,嘣山口的石砬子,负责警戒的没看好,飞起是石头砸死了一个村民,我让人封锁了消息,找你商议一下,看怎么办吧?”王工长喘着粗气,介绍出事的情况。 听了王工长的话,董志军也头皮发炸,说:“妈的,项目才开始,正在修路的时候,就出了人命,这下可操蛋了。”。 “是啊,我还没敢告诉孙总,现在,我已经不知所措,彻底麻爪了,你快想想办法吧!”王工长抖着手说。 “人真的死了吗?不行,我们先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吧?”董志军边穿褂子边说。 “死了,早死透了,飞石砸到脑瓜子上了,咋有活命的可能啊,脑瓜子都变形了,可吓人了!”王工长给了死话。 董志军坐上王工长的摩托车,摩托车加大油门奔向工地,董志军更是心急如焚。 等董志军到达工地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看,董志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近前。 他撩开盖在死人脸上的编织袋子,放眼看过去,妈的,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村里的疯汉董玉坤。 董玉坤高大的身躯躺倒在土地上,他的头骨有一处破裂,鲜血和脑浆流在了脸上,很是恐怖。 董志军也心中纳闷,这个疯汉已经被送到镇上工地干活去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简直是活见鬼了。 原来,董玉坤最初去工地的时候,能吃能干,得到工头的认可,给他安排了许多重体力活。 可是,没有多少时日,这个疯汉也发现了问题,别人干的都是轻快活,给他干的都是重体力活。 虽然是个半脑壳,可他也有清醒的时候,董玉坤不乐意了,找工头用手比划着,含糊不清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工头没有理会他的诉求,而是继续骗他说: “老董,别人都有媳妇,你没有,你多干点,我多给你点钱,好攒起来娶媳妇,给你生儿子。”。 傻乎乎的董玉坤竟然信以为真,于是,他继续忍耐着,干他的重体力活。 可毕竟,人是血肉之躯,再强壮的男人,也经不住这么劳苦,漫说董玉坤已经上了年纪了。 又干了十多天,董玉坤实在受不了了,这时,如果有人替他说句话,或者让他歇一歇,他也就坚持下去了。 可是,在人们的认知里,这是个傻子,让他多干点没问题,他不知道天地的,无所谓。 这些黑心的包工头,欺负一个半脑壳的人,别人又没能维护他的权益,直到董玉坤病倒了,爬不起来了。 董玉坤在工棚里躺了两天,才算勉强地爬起来,工头一看,这家伙没有啥价值了,就找到他。 装作十分关心地说:“老董啊,我看你是干不动了啊,我先把工钱给你,你回家养一阵子,养好了再来,我还要你!”。 就这样,董玉坤被工头给了点钱,打发回家了。 董玉坤回到家里,在炕上躺了一天,吃了点药,感觉好了一些,就起来走动。 远处隆隆的炮声,吸引了董玉坤的注意力,他迈着蹒跚的脚步,奔向有炮声的方向。 本来,工地放炮是有人警戒的,可是有一条通往现场的小路,没安排人把守。 这条小路也只有村里人知道,疯汉董玉坤也走过,他今天就是从这里走向自己的死亡之路的。 炮声响起,飞石砸死了黑山嘴村的疯汉董玉坤,董玉坤就这样结束了他可怜的一生。 工地上,所有的负责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没了辙,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董志军身上了。 到底,董志军该怎么处理这起安全生产事故呢? 第47章 成功化解 不得不说,董志军这家伙头脑非常灵光,他要求工人们立即停工,保护好现场,不要声张。 特别是工地上的本村人,都是和他关系比较近的,这些人都比较听他的话。 董志军把现场的事安排妥当,他才抽身溜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北戴河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吸了几口。 他坐在一块大石块上,借着烟瘾,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他在想“下一步咋办,是不是报告乡里?如何处理才有利于孙长富?”。 毕竟,董志军暗地里拿了孙长富的好处,如果项目因工亡流产,他的好处也到此为止,这里面裹挟着他的利益。 最后,他做出了三个决定,一是改变董玉坤的死亡原因。二是不向上级报告。三是马上通知孙长富和王文庆。 他做出决定后,就再次回到现场,他高声问道: “我说,你们谁看见董玉坤被飞石砸死了?依我看,这董玉坤疯疯癫癫,自己从山上滚下来,摔成这样的!”。 在场的人一听,顿时茅塞顿开,有人马上随声附和说: “是啊,村长说的对,这家伙自己失足滚坡了,摔成这样的,我一直在现场,我看见他滚下来的。”。 董志军给王工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说:“我看这样吧,把这家伙放在这里,太耽误你们干活,王工长你受累安排几个人,把董玉坤尸体抬回村里吧!”。 很显然,董志军是在给这件事寻找出口,他想巧妙地化解这次安全事故。 等孙长富和王文庆赶回村里的时候,董志军已经借了一口棺材,把董玉坤的尸体盛殓好,摆放在村西头的一块空地上。 在这个世界上,疯汉董玉坤没有任何亲人了,他的父母早逝,只有他这个独子。 因为董玉坤的父亲德行不济,当年和本家族人打的很生分,几乎没有人和他来往,才造就了光棍董玉坤。 黑水河就在一旁哗啦啦地流淌着,可是黑山嘴村的一位子民却已经赫然离世。 没有人给他烧纸,只有王文庆支书从他的店里,带来的一堆花圈,格外醒目地摆放在棺木左右。 甚至,连一个灵棚都没有搭建,没有哭声,一切都静悄悄的,董玉坤走了,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有了董志军前期的引导和铺垫,现在村里人的说法出奇地一致。 那就是“疯汉董玉坤到工地去乱跑,从山岗上滚落,被摔死了!”。 这种说法没有任何人质疑,董玉坤之死没有亲人的质疑,作为疯汉,出现这种情况,是非常正常的。 董志军向文庆支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说: “现在,这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我看咱村里张罗着,把董玉坤下葬,算了。”。 文庆支书点了点头,说:“唉,这玉坤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也怪可怜的,我再给他拿点东西回来,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好过些!”。 接下来,董志军作为村干部,出于本家族的角度,开始操办董玉坤的后事。 这是黑山嘴村有史以来,最低调的葬礼,甚至,有的人家,为董玉坤的死,而感到高兴。 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总是在村里乱跑,自家的女娃子就是存在危险的,现如今危险解除,他们心中暗自高兴。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选坟茔、打坑,绑抬架,这都是葬礼固定的套路。 不过,董玉坤是没有人给他扛幡和摔丧盆的,一根弯弯的引魂幡被绑在了棺木前。 董志军一声令下,七八个壮汉抬着董玉坤的棺材,奔向了他的安葬处。 小路两边,蓝盈盈的马兰花正在盛开,这种北方常见的花开得正灿烂,这一丛,那儿一簇,无声地为董玉坤送行。 不到半天的光景,董玉坤就入土为安,走完了他窝囊的一生,甚至到死都没换来几分钱的赔偿。 倒是给那些帮忙的村民,美美地改善了一顿伙食,这些安葬完董玉坤的人,在村部围拢,吃着用孙长富的钱,买的大肥猪肉。 随后,董志军把没吃完的猪肉,又分割成小块,给每人带上了一块,这件事就算圆满结束了。 本来,董志军在电话里,对孙长富一顿子训话,说: “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你的工地管理不严,这次砸死了我们的村民,事可出大了,你赶紧过来,咱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吧!”。 孙长富的工长早就向他做了汇报,他知道这次事故意味着什么,这对他的项目是十分不利的。 真可谓出师未捷,先出事啊,孙长富不敢怠慢,他开车奔向黑山嘴村,来找他的老同学。 本来,孙长富想找王文庆支书,好好地道个歉,表一下今后加强安全管理的决心。 结果,被董志军给制止,说:“我已经引导大家说董玉坤自己摔死了,你去找文庆道歉,这算啥啊!”。 作为奸商的孙长富,他是何等的聪明,从董志军这句话里面,他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关键时刻,他这位老同学救了他一把,回想上次县城见面,那顿好酒好菜和女人,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志军,现在,我该咋办呢?我听你的。”孙长富眯缝着小眼问。 “你找文庆去,表示一下你的同情,然后给村里拿几个钱作为安葬费,这是出于人道主义,你可不能低三下四啊,明白吗?”董志军密授机宜。 孙长富心领神会,他找到了王文庆支书,表达了他深深的同情,还抹了几下眼睛,掉下了几滴眼泪。 临走的时候,孙长富给文庆支书扔下一千块钱,说: “我也很遗憾,帮不上你们的忙,这点钱是给村里的,你们用于安葬死者吧!”。 这场安全事故的风波就算是过去了,有了董志军的上下周旋,处理的十分稳妥,没有 引发任何不良后果。 甚至,孙长富还给村里人留下了好印象,大家都觉得这小个子老板财大气粗,也很讲义气。 尽管,董志军积极引导,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也不错。 可是,这起事故还是被乡里获悉,为此,唐志高亲自进村找了董志军,询问有关情况。 董志军起初不想说实话,可是唐志高是何等聪明啊,他笑着打哈哈说: “志军,你没必要瞒着我吧,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可就找人启动调查了啊!”。 再怎么说,人家唐志高是乡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董志军也不好再隐瞒,就把实情告诉了唐乡长。 唐乡长眯着眼睛,说:“看不出来啊,你董志军还有这两下子呢,不出事好啊,真出了事乡里也不好受!”。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朗,就是乡里也不盼着出事,真出事的话,有的干部也要挨处理。 现在,这件事被董志军成功化解,得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而且还有人因此被赞扬,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第二天,善于钻营的唐志高,借着到县里开会的机会,他秘密求见了孙长富的舅舅。 他口若悬河地把黑山嘴村这起事故的化解,以及后续处理情况,向主要领导做了汇报。 主要领导只是不住地点头,并未做别的表态,在唐志高临走的时候,领导无意问了一句“志高,你当乡长几年了?”。 唐志高心里一惊,忙回答说:“领导,我干了快五年了。”。 领导再没有其他的言语,只是默默地把唐志高送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领导把下属送到门口,这在过去是非常少见的。 第48章 转任书记 眼看着,火热的夏季就要来临了,我的春妮即将升入初三,招娣也要小学毕业了。 招娣的心思已不在学习上,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我小妹身上了,她不上学的时候,几乎都是哄我小妹。 因为哄我小妹,招娣对我的热情锐减,可能是她很疲劳的缘故吧。 我总是住校,在家的时间不多,我俩显得没有以前亲昵了,我也乐得这样,我的心思在春妮这里。 不过,通过现实的检验,我的母亲认为招娣是个好孩子,她在我面前,总是对招娣赞不绝口的。 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轨道进行着,我在学习上没有太大的奢望,考学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 我只能全身心地为春妮做好服务,我总是跑到学校外的小卖店,给春妮买各种好吃的,给她补充营养。 春妮一直对我这个发小充满感激,她喜欢我为她做的任何事,总是谢字不离口。 就像所有家长一样,我的父亲曾把我叫到他身边,和我谈过两次话,他说: “天成,你可不能再瞎玩了,要抓紧时间学习,等到中考的时候,咱就报考卫校,将来你也干咱家的老本行。”。 对于父亲的意愿,我是心知肚明,说实话,我并不想干父亲的老本行,可我并未当面反对。 我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爹,我知道了,我尽量努力学,不过,考上卫校的可能性不大啊!”。 我看的出来,父亲的脸色不太好,他有些不高兴,可并未马上表现出来,他淡淡地说: “我说的是让你努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明白吗?”。 我只好说:“爹,我知道了。”。 虽然,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不再倒数,可是要考上中专,确实很有难度,这我心里清楚。 我小学的班长赵春辉,这小子升入中学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他是黑山嘴村赵家的子弟,也是赵家的骄傲。 多年前,都是我们张家出优秀学生,现在,赵家出了赵春妮和赵春辉两个学霸。 我最看不惯,赵春辉目中无人的样子,我知道他最看不上我,在他的脑瓜里,我张天成还是张半勺,和他没有可比性。 最近,我对赵春辉非常有看法,这个家伙总是把他的表哥刘志强,往我的春妮身边推。 刘志强和春妮一个年级,他属于中等生,可是家庭条件特别好,他的父亲是县林业局的干部,母亲是镇上卫生院的医生。 这在八十年代初,可是最好的家庭了,有干部有医生,家庭的经济状况肯定差不了。 据我观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刘志强总是围着春妮转悠,时不时凑过去和春妮拉几句话。 可以肯定的是,刘志强就是给春妮写纸条的男生之一,我可不惯着他,直接找了刘志强,对他发出了警告。 刘志强只是翻着白眼,看着我这个低一个年级的家伙,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开了。 我知道,这是赵春辉从中牵线,他明知道我和春妮好,还干这样的缺德事,来给我添乱。 在周末放假的时候,我喊上赵胜利,把我的想法和他聊了聊,赵胜利也十分气愤。 他们都是本家子,赵胜利这小子非常义气,他答应我说: “天成,咱是好哥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了,我找赵春辉谈一谈。”。 我也对这位好友心生感激,连声致谢。 现在,黑山嘴村里到处都是大干快上的景象,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 孙长富的石材场工地,又恢复了过去的繁忙,有了炸药的轰炸,再加上现代机械设备的推动,一条崭新的宽阔的大路,通向了石材场所在的山沟沟里。 工人们正在抓紧铺设路面,他们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把路面用水泥硬化后。 董玉坤被砸身亡事故后,孙长富上门邀请董志军去县城潇洒,可都被董志军婉言谢绝了。 他认为酒肉穿肠过,吃喝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至于女人嘛,董志军并不缺女人,孙长富安排的女人年轻漂亮,很撩人。 可董志军享用后,也自己也品出一些滋味,再好的女人,关了灯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再说了,那女人能接受孙长富安排伺候我董志军,就能为了钱财再去伺候王志军或者李志军。 有时候,回想起来他也有些犯嘀咕,别他妈的给咱染上脏病,干脆,还是我的老村姑方便,又安全。 可是,孙长富总觉得欠董志军一个人情,就给他偷偷地送了一些好烟好酒,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再说了,孙长富送烟酒的目的很明确,用他对董志军说的话就是: “咱是同学,好哥们,以后的事咱哥俩还得好好地烟酒,烟酒!”。 据说,妥善处理了疯汉董玉坤意外死亡事故后,孙长富的老舅,县里的主要领导非常看好唐志高的工作能力。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来的唐乡长,就变成了唐书记,原来的乡书记被调回了县城。 因为这场意外事故,给唐志高提供了一次展示的机遇,人家产房传喜讯,生了。 虽然,在这次干部调整中,唐志高的级别未变,只是岗位发生了变动,可是这是背心换乳罩,位置很重要。 现在,唐志高成了乡书记,他成了乡里的一把手,这个班长的位置,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上的。 唐志高的工作干劲更足了,特别是在发展经济、发家致富方面,兴趣极其浓厚。 唐志高转任书记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黑山嘴村,他把村级“两委”班子和各小组长召集在村委会,开了一次大会。 会议是在石材场隆隆的炮声中开始的,唐志高听着这炮声,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激动。 这位爱咬文嚼字,平时喜欢拽上几句的乡书记,是这样开场的,他说: “各位,听见这隆隆的炮声了吗?这是多么的催人奋进,让人遐想啊!我们必须以只争朝夕的干劲,调动村里的一切资源,来发展村级集体经济……。”。 唐书记发表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讲话后,王文庆支书接过了话题,他说: “首先,我们村两委,对您的高升表示祝贺,今天唐书记在百忙之中,升任伊始就到咱黑山嘴,调度发展经济工作,我们倍感荣幸,下面,大家就各抒己见,说说想法吧?”。 董志军本来就和唐志高关系莫逆,现在,这位乡里的一把手亲临调研开会,他岂有不说道理。 “欢迎唐书记来村指导工作,我想咱村里的山场比较大,发展养牛业应该是首选,这种产业技术门槛低,收益高。”董志军先发言说。 随后,赵国栋说:“咱们村的传统编织手艺也不错,干脆,咱们开个编织厂得了,把那些老手艺人都动员起来,一定能干好。”。 会议室里的气氛特别热烈,大家讨论的都是发家致富的话题,想法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些天马行空。 会议一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唐志高有些疲劳,他开始总结,说: “我看大家谈的都挺好,会后,文庆和志军好好归纳一下,把能落实的项目,报给我,我想办法争取上级扶持,你们负责往下推动。”。 会后,唐志高被孙长富请到他的伙房里,伙夫们给吵了几个菜,算是吃了一顿工作餐。 对于唐志高而言,他今天来村的目的,主要就是要和孙长富拉近乎。 这次,他转任书记这么顺利,都是孙长富的老舅,自己的顶头上司在背后运作,他心里很清楚。 对于一个在官场混的人来讲,这种敏感性是必须有的,他也必须持续关照孙长富。 这于公于私,都是非常有好处的! 第49章 我捅娄子 在村里人忙于谈论发家致富的时候,我的父亲对这个话题倒是没什么兴趣。 我父亲凭着自己的医术,完全可以养家糊口,让母亲和我,还有小妹过上好日子。 不过,过去一向很正统,并不喜欢老姑奶奶那一套的父亲,最近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首先,我父亲不再说老姑奶奶装神弄鬼了,他也在搜集一些有关资料,对第六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并不是我父亲主动发现,或者说故意地往这个方向走,而是,他和老姑奶奶的几次交锋,让他有些服气。 一次吃饭的时候,父亲说:“在古代医术和巫术,都是医生的职责,只是现代医学把巫术给摒弃了。”。 就拿刚刚死去的董玉坤说吧,去年的时候,董玉坤曾闹过一场重病。 我父亲给他开了不少西药片,可这疯汉吃了药片不见好转,依旧躺在炕上起不来。 有些人说:“永胜,算了吧,董玉坤年纪不小了,再说了,他一个疯癫之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医者仁心,我父亲并不想放弃董玉坤,又给他开了中药,煎熬好了给他送过去,盯着他喝下去。 一连喝了四五天,直到后来,我父亲再给疯汉递过药碗的时候,他做出痛苦状,把药汤泼洒在地上,再也不肯喝药。 我父亲摇摇头,感觉到无能为力,再给董玉坤摸脉,感觉这家伙一向皮糙肉厚,脉象并不差,不是绝脉。 考虑到董玉坤可能是有了炎症,我父亲想给他打吊瓶,可疯汉见到针头的时候,拼命抵抗,怕的要死。 最后,一向以医术高明自诩的父亲,只好无奈地放弃。 疯汉董玉坤病入膏肓的消息,被老姑奶奶获悉后,老太太拄着拐棍,带着她的小布包,去往队部。 她颤巍巍地进了董玉坤住的屋子,点燃香烛后,开始念经祈祷,引来了一群孩子围观。 老姑奶奶翻开董玉坤的眼皮,用她昏花的老眼看了看,说: “可怜的玉坤啊,我问了神,说你命不该绝啊,你这是撞了邪了,不是实病,我给你捣鼓捣鼓就好了。”。 董玉坤瞪着眼睛看着她,他对村里这位老神仙也存有敬畏,他知道老太太是好人,心地善良,总是给他好吃喝。 老姑奶奶打着哈欠,又开始了她的祷告,第二通祷告完毕后,老太太从布包里拿出了银针。 然后,她把银针在灯火上烧烤了一下,说:“玉坤,你别怕,我给你再扎几针,你很快就好了。”。 怕输液针头的董玉坤,对于老姑奶奶的银针并不抵触,他还是瞪着大眼睛,躺在炕上。 老姑奶奶操弄着银针,给董玉坤扎了几针,用棉球擦拭了流出的血滴。 她边扎嘴里还边磨叨着,说:“玉坤,你很苦命啊,你这次闹病,是你妈惦记你,这两年里,你的运气不好,你要少往山上跑,有生命危险啊,记住了吗?”。 也许,老姑奶奶的言语,对于董玉坤来讲,他只能是似懂非懂,疯汉没有任何反应。 老姑奶奶完成了她的流程,收拾好她的布包,给疯汉留下五颗煮鸡蛋,拄着拐棍,颠着她的小脚离开了。 老姑奶奶离开了,好奇于她给疯汉看病的孩子们,也都做鸟兽散。 现在,疯汉董玉坤的命运就交给老天了,如果他好不起来,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第二天下午,人们突然发现,疯汉董玉坤爬起来了。 只见他拿着烧火棍,把一个去屋里挠他脚丫子的孩子,赶到了大街上,边跑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骂人哩。 疯汉董玉坤在老姑奶奶的治疗下,奇迹般地爬起来了,他又恢复了健康。 据村里人说,董玉坤吃了老姑奶给的鸡蛋,竟然有神奇的魔力,让他再次活了过来。 对于老姑奶治愈疯汉董玉坤这件事,我的父亲也是满脸狐疑,他先是西医,后是中医,都没能让董玉坤爬起来。 一位八十来岁的老太,居然用最简单的手法,把他治好了,他又奔跑在大街上,还自己去找野菜,煮野菜粥喝呢。 疯汉董玉坤最喜欢的野菜就是哈拉海,这种叫做蜇麻菜的野生植物,北方农村孩子都领教过它的厉害,也曾用它恶搞过同学。 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这野菜蛰人,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火辣辣地疼痛,然后就是红肿,母亲总是给我涂抹肥皂水,来减轻疼痛。 别人采摘哈拉海,都会戴上一个手套,为了避免被蛰伤。 可董玉坤是徒手采摘的,似乎这个家伙没有了痛感,他不怕哈拉海的尖刺,他最喜欢用哈拉海煮粥吃。 当时,董玉坤在工地上被飞石砸死的时候,村里人忙着自家的庄稼地,没有人关心他的死。 可是,在董玉坤死后,有一件事便开始传说开来。 老姑奶奶给董玉坤治病的时候,曾经告诫过这位疯汉,说:“不让他到山上去乱跑,有生命危险!”。 整个过程,是有村里一群小孩子在场的,他们都是见证人。 结果呢,董玉坤恰巧就是到山上疯跑,才把性命丢了。 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 现在,村里人对老姑奶奶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哎呀,这位老神仙,她居然能够预知人的生死。 听老姑奶奶的孙子说,董玉坤死的那天晚上,他奶奶又焚香祷告了,埋怨董玉坤不听她的话呢。 对于这个说法,我的父亲是不以为然的,他说: “这就有些太离谱了,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预测人的生死祸福,简直是笑话!”。 尽管我父亲不承认这件事,可是它就真实地发生了,这用自然科学没法解释。 新的学习周,我发现赵春辉是肿着脸上学的,我已经猜出,肯定是赵胜利和他的谈话不太愉快,动了拳脚。 赵春辉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仿佛要冲过来,把我痛打一顿似的,我心里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这一周里,我时刻保持着警惕,怕赵春辉突然出手教训我,可最终我俩没有爆发冲突。 经过我观察,刘志强反而比过去更殷勤了,他出现在春妮身边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我心里是愤怒已经压抑了很久,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课间操的时候,我和刘志强在厕所里遭遇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我说: “你小子就是黑山嘴赤脚医生的儿子吧,他妈的,一个小逼崽子,想惦记赵春妮,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配吗?”。 他的语言很具有挑战性,这些话彻底激怒了我,这愤怒已经在我胸中积郁很久了,这次彻底爆发了。 我没和刘志强废话,直接就出手,开始战斗了。 别看刘志强高我一年级,可是他的身体瘦弱,在和我的肢体冲突中,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刘志强就被我打倒在尿池子里,鼻子开始淌血了,他的同学想上手帮忙,被我的好朋友王大明喝止了。 有学生在男厕所大打出手,还有人负伤挂彩,这在学校里是不被准许的,我被老师拎到了办公室,刘志强被人送往了镇上医院。 刘志强的母亲就是镇上医院的大夫,她得知儿子被打受伤后,直接就发了飚,咆哮着要收拾我,让我付出代价。 接下来,就是给她儿子刘志强做了系列检查,还办理了住院治疗的手续,摆出了讹人的架势。 听王大明说,那个娘们报了警,马上就会有派出所的警察来找我问话。 我在学校捅了娄子,正在出诊的父亲被学校传唤过来,父亲虎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先奔镇上的医院了。 我知道,一场暴风骤雨正在等待着我,我这次在劫难逃了。 第50章 我被带走 我父亲带着我,急忙赶赴镇上的医院,这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哪怕是训斥我几句,我的心里也好受些,可他没有。 我父亲是医生,他有别于别的家长,最懂得辩证施治的道理。 他也许知道肯定是那小子把儿子惹急眼了,否则,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路上,父亲买了水果和罐头,还买了两袋奶粉,让我拎在手里,他想争取一个好态度。 我父亲对镇医院并不陌生,到了医院后,我俩打听着赶奔了刘志强住院的病房。 正好刘志强的母亲也在,我的父亲和她认识,大家都是医疗口的人,有时候开会能够谋面。 他俩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打交道共事并不多,今天,因为我的冲动,两位医生站在了对面。 “您好,桑大夫,实在抱歉,太对不起了,我儿子不懂事打了你家公子,好点了没?”我父亲一出口都是道歉话。 “你就是张永胜,那个爱开中药方,还研究玄学的村医吗?”桑大夫怪腔怪调地说。 我听,这就是一种高高在上,十分蔑视人的语气,也难怪,她除了是一名医生之外,还是一位官太太。 他的丈夫是县里林业局一把手,刘局长在县里很有影响力,别看他官不大,可他却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 就像老姑奶奶说的“是龙就能行雨,是官就有官威!”。 我父亲继续点头哈腰,说:“是我,我们乡下医生,用土办法和偏方多一些,都是为了给穷人治病。”。 “那怎么能行,治死人是要偿命的,有时间的话,你该到我们这里学习学习,别自己瞎胡闹,听见了没?”桑大夫摘下了她的高度近视镜,以一种老师批评小学生的口气说。 “好,那可太好了,谢谢您!您儿子的医疗费,都我来出,用最好的药,千万别耽误孩子上课!”父亲有意转移话题说。 这时,坐在床边的一个白发老太,突然插话: “你儿子打了我孙子,医药费当然要你出了,我们不怕住院,我孙子就是住院,也能考上学,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桑大夫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老太一眼,老太立马止声。 “张大夫,经过检查,我儿子鼻梁骨骨折了,这已经是构成伤害了,我已经报了警,看看警察怎么说吧!”桑大夫话里有话,意思是要警察来收拾我。 我发现父亲的脸色立马不好起来,他可能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被警察处理,毕竟我还是一个初中生。 父亲心里更清楚,如果他儿子小小年纪,就在公安这里被记上污点,这意味着什么。 他继续赔笑脸,说:“都是我儿子不对,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饶了他吧,他年纪还小,我多赔您点钱,行不?”。 桑大夫没有搭理我父亲,把她的胖圆脸转向了我,说:“我问你,你为啥这么狠,为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别看我父亲唯唯诺诺地给她赔不是、道歉,我可不惯着她,我是张半勺,我怕谁。 “你儿子骂我,我是张半勺,别的我不懂,我就知道有骂就有打,你儿子欠管教!”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桑大夫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变得怒不可遏。 “好啊,你小子到现在还嘴硬,咱走着瞧,有你好受了。” 我的话音刚落,就被父亲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这个嘴巴抽的我猝不及防。 要是换做别的孩子,早就哇哇大哭了,可我没有,我就是不哭,这是我半勺独有的神功。 我天生就痛点高,疯汉董玉坤可以徒手摘哈拉海,我对疼痛也不敏感,这也许就是半勺的共性吧。 父亲给我这个响亮的嘴巴,把坐在床沿的老太吓得一机灵,她还冒出一句:“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干啥!”。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父亲第一次打我,他竟打得我这么重,可我并不恨他,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受辱了。 在黑山嘴村,我父亲不当官也不为宦,可他却凭本事治病救人,让村民花最少的钱,把病痛解除,他是受人尊敬的。 可今天,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在这里低声下气地给人说好话,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是有阶级的,刘志强的家庭背景太强大了,人家是在天上,我们是在地上,他家是我们惹不起的。 要是简单地赔点医药费,我的父亲都能够承受,他口袋里有钱。 可这种被蔑视和侮辱的感觉,实在让人气愤。 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走进来,说:“桑大夫,有您的电话,是你家刘局长打过来的。”。 桑大夫起身,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了,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没有啥感觉,打都打了,打了就不怕,如果怕事,就别惹事。 可我发现,父亲已经忐忑不安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个危机。 过一会儿,桑大夫拉着个驴脸回来了,说: “张大夫,我看这么办吧,我儿子的病先治疗着,至于怎么处理,咱俩都不用操心了,就听公安的吧,反正已经报警了。”。 “桑大夫,能不能不经官,咱是同行,您多照顾我点,我多给您赔点钱,您看成不?”父亲继续央求她。 “都已经经官了,我家不差你那点钱,也没必要讹你,最后,公安说咋办就咋办吧!再说了,志强是我家老刘的心尖子,如果我处理不好,回去也是闹意见,让公安处理,省得我落埋怨。”桑大夫看了看输液瓶,然后对我父亲说。 父亲还想再说点啥,我却拉了拉他的衣襟,说:“爹,警察有啥可怕的,就让我去见他们,我不怕他们。”。 父亲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的意思是,天成啊,你可真是个傻子啊,你让我怎么办啊! “哎,你挺大个人了,还不如你儿子懂事,你看看,你儿子敢作敢当,还挺爷们呢!”桑大夫阴阳怪气地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察。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警察冲桑大夫点点头,问:“哪位是张天成啊,我刚去学校了,老师说他在医院呢!”。 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装死的刘志强用手指着我,突然就发了声,说:“就是他,他就是张天成,他打了我。”。 然后,年轻的警察走到我近前,问:“你是张天成?”。 我冲他点点头,说:“我就是张天成,我和刘志强打架了。”。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打啊,低年级学生把高年级学生打住院了,我们还是第一回经历啊,你挺厉害!”年长的警察冲我说。 “警察叔叔,不是我能打,是他骂我难听,把我实在气急了,我才打他的,再说了,他也打了我啊。”我试图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这样吧,这里是病房,咱也不方便问话,也影响病人休息,咱还是回派出所,好好地聊一聊吧!”年轻警察看了老警察一眼,然后冲我说。 “好啊,我正不爱闻这里的消毒水味呢,你们派出所比这里空气要闻好吧!”我满脸不在乎,还表示了积极配合。 我发现父亲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的眼神既有愤怒,也有无助。 “警察同志,我是天成的父亲,咱能不能去学校问,孩子太小,我怕去派出所吓坏孩子啊!”父亲开始求警察说。 “这没啥,我们派出所又不是鬼门关,您放心吧,我们是例行公事,不会为难小孩子的。”老警察笑着说。 父亲不再吱声,我被警察带着,走上了警车,开向了派出所的方向。 第51章 调解僵局 我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别人对这里充满恐惧,可我却对这里充满好奇。 我好奇的是,警察们怎么问案子,他们都佩戴啥样的枪支,他们打犯人吗? 在我脑子里有一连串的问号,倒是让我把自己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直到年轻的警察来到我面前,说:“张天成,你跟我走。”。我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中来,我是在被警察问话啊。 我起身跟着警察,走进了办案区,这里正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我边走边东张西望。 最后,我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那位年纪大的警察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见我进屋,就说:“来,张天成,快坐下,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问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如实说就可以了。”。 我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好的。”。 “好,那就开始吧,你把过程讲述一下。”警察对我说。 接下来,我就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还刻意强调是刘志强先挑衅,开口骂了我。 就在我被警察问话的时候,我父亲和桑大夫的聊天早已结束了,他俩已经没啥可说的。 我父亲明白,对方是要狠狠地教训他的儿子的,再说无益,只好起身告辞,离开了医院。 他走在大街上,把他所认识的头面人物想了一遍,他现在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再次去求人了。 可他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后,他把希望寄托在了文庆支书这里,毕竟文庆是村里的一把手,许多单位还是给他面子的。 想好后,我父亲就转道奔向文庆支书的铺面,他想去碰一碰运气。 我父亲走进文庆的铺面时,文庆支书正满手浆糊地粘东西,他见我父亲进屋,忙说: “哎呀,永胜来了,快坐,等我洗一把手,给你倒水喝。”。 我父亲忙说:“您该忙忙,我自己倒水吧。”。 父亲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了文庆的对面,开口说: “支书啊,我今天是来求您的,我家小子在学校把同学给打了,人家住院了,已经被警察带到派出所问话了。”。 文庆支书一愣神,忙问:“打成啥样子了,挺严重吗?”。 “打的是镇医院桑大夫的儿子,她说鼻梁骨骨折了,我没看到检查报告,不过据我观察,她儿子的状态,好像并不严重。”我父亲对文庆说。 “我知道,桑大夫的老公好像是县林业局的局长吧,如果他们不肯谅解,这事恐怕有点麻烦了。”文庆掏出烟卷递给我父亲一根,又思索了一下说。 “是啊,我找过桑大夫了,尽管我俩过去认识,可她不给我面子,我也正在发愁呢!”父亲帮文庆点燃香烟,自己也点了烟抽了一口说。 “我看这么办,我去派出所帮你说一声,别让他们为难小孩子,我给孙长富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想个办法,毕竟他在咱村发财,我想这件事他肯定能帮忙。”文庆支书还是过去的老风格,办事嘎巴脆,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父亲听文庆这么一说,似乎找到了点思路,忙说:“对,好,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随后,文庆支书给孙长富打了电话,孙长富听了情况后,说:“一个小孩子打架,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嘛,我找刘局长说话,您等我消息吧。”。 其实,孙长富认识我父亲,他的项目摆在了黑山嘴村,干活的工人有的头疼脑热,或者擦擦碰碰的,都是我父亲给他们治疗。 说白了,我父亲对于孙长富而言,也算是一个有用的人,尽管我父亲认为,这些工人就是普通的患者。 文庆支书非常够意思,他放下手里的活计,洗了手,带着我父亲就奔向了派出所。 我父亲和文庆支书到派出所的时候,我已经被询问完毕,正坐在警察的办公桌前,拿着一本小说,翻看着。 文庆支书直接去找了所长,说:“张天成是我们村的小孩,小孩子顽皮打了架,请你们高抬贵手,能不能关照点,让孩子先回去上课?”。 派出所长见文庆支书亲自登门求情,他就变得客气了起来,毕竟派出所有些工作,也要依靠基层组织。 他说:“嗨,没多大事,我们叫他过来问一问,人家对方报警了,我们必须走这个流程。”。 我父亲的目光看向我,我知道他眼神里是在问我“儿子,你挨打了没?”。 我有意识地转了一个身,让父亲看到我完好无损。 “所长,如果您这里问完了,我能不能把天成带走呢?怕是耽误小孩子学习啊!”文庆支书直奔主题说。 所长略作沉吟,然后说:“这么办吧,我一会儿把对方家长叫过来,你们一起谈一谈,能一次性解决,那是最理想的。”。 他有意岔开了文庆支书的话题,就是说现在还不能带我走。 父亲满脸无奈,他很着急的样子,问:“所长,能不能现在就叫对方过来谈啊,小孩子还没有吃饭呢!”。 所长白了我父亲一眼说:“我们办案是有安排的,不能你说咋办就咋办,如果怕小孩子饿,你可以给他买点吃的,这个我不反对。”。 父亲只能无语,他不敢再说啥了,文庆支书一看,所长把话说到这了,也就不好意思在求他了。 我看着父亲和文庆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我父亲又给我买了些吃的喝的。 他坐在那里,看着我吃喝完,他把我吃饭的现场清理了一下,然后暂时离开了。 我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儿女,我的父亲肯定没少求人。 下午三点,桑大夫来到了派出所,大家一起坐到了调解室里。 在上午办案的两位警察主持下,开始进行案件调解。 开始的时候,双方还比较克制,桑大夫死咬着“我儿子鼻梁骨骨折了,这是伤害,你们必须赔偿,公安这边必须严肃处理。”。 同作为医生的父亲,并未听她信口开河,而是质问:“桑大夫,您说鼻梁骨骨折了,有没有检查鉴定报告?这是需要证据支撑的,不能你说骨折就骨折了。”。 这句话就好像捅在了桑大夫的肺管子上,她跳起来开始大闹,彻底撕去了伪装,没有了一点文化人的斯文。 “我是医生,我说骨折就骨折了,这不用啥狗屁鉴定报告,张永胜,我告诉你,这次花钱少了,你过不了我这关。”。 前期还在说家里不缺钱,现在就开始狮子大开口,把话题引向了钱。 这时,主持调解的警察也开口,说:“桑大夫,鼻梁骨骨折是需要法医鉴定的,不行,把你儿子带到县医院,让法医给出个鉴定报告吧?”。 “去不了县医院,我儿子晕车,半路上有个好歹,这个怎么算?”桑大夫根本就不往正路上说。 我父亲再次开口说:“既然您谈到了钱,我想听一听您想要多少钱呢?”。 “治疗费和精神损害赔偿共计一万块钱,你给一万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公安爱咋处理咋处理,我不干涉了。”桑大夫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我心想,你个臭娘们,咋不拿着尖刀子到大街上去抢呢? 桑大夫提出的赔偿额太高,我父亲一时无语。 “桑大夫,如果您拿不出法医鉴定,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打架,您要一万块钱,是不是有点多了啊?”年长的警察开口说了一句。 “我这还少要了呢,他必须赔一万块钱,要不这事就不算完。”桑大夫继续死咬一万块钱。 调解陷入了僵局,调解室里的人都沉默不语了,年长的警察离开座位,出去了。 第52章 风波过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年长的警察返回调解室。 他坐稳后,对我说:“小子,你今后可不准再意气用事,有事说事,别动手打人,记住了吗?”。 他的口气突然就变了,这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桑大夫,明显有些不乐意了,她忙说: “我说,同志,这可不是简单的批评教育的问题,这小子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年长的警察把目光转向桑大夫,说: “你家老公给所长打过电话了,说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个孩子打架,没必要这么折腾,我看调解就到这吧。”。 我发现父亲一头雾水,我也是满脸狐疑,忙问:“叔叔,接下来怎么办呢?”。 “傻小子,接下来就是回家上学,把刘志强的医药费结算一下,让你爹给出了。”年长警察笑呵呵地说。 我在想,这警察干活太不认真了,简直就像闹着玩似的,人家对方还不乐意呢,你就给强行解决了,这警察真牛。 刚才还是暴风骤雨,现在却要突然变得风平浪静,桑大夫也是老大不乐意。 可她得到了警察的警告,说:“这里,我不和你作解释,回家跟你老公探讨去。”。 她有些不高兴,但是她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毕竟这是在公安机关,不是在他爷们的林业局,她也不敢再撒泼造次。 别看这娘们在外边,比较豪横,可她回了家,见了老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乖的很,听话的很哩。 随后,父亲带着我返回了学校,见到了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问及结果的时候,我父亲告诉他,说:“我们已经和解了,刘志强没大碍,我把医药费给出了。”。 班主任也是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上午还有人给他打过招呼,说:“要狠狠地惩治张天成,多停他几天课哩.”. 他没想到,我家也不含糊,很快就把事了结了,这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父亲走后,班主任又对我进行批评教育,让我今后不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动粗,要减少冲动,冲动是魔鬼,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大堆。 我默默地听着,偶尔点头,对老师的批评表示认可,最后,我回到班级接着上课了。 哼,老师居然说是鸡毛蒜皮,这可不是小事,刘志强惦记我喜欢的姑娘。 他这种夺人所爱的行为,绝对是不能被容忍的,是最容易结梁子,引发仇恨的行为。 事情过去了,但是在我心中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估摸着姓刘那小子,也不可能就此罢手。 此刻,我仿佛能够感觉得到,有一股凶猛的力道,在我的背后开始慢慢酝酿了,我必须多加提防。 就这样,我和刘志强的第一次交锋,以和解的方式结束了。 我在学校把局长儿子给干趴下了,这个消息也传回了黑山嘴村,许多人都替我捏了一把汗。 甚至,有些多次得到我父亲救治的人,开始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起来。 唉,张永胜挺好的一个人,生了个半勺儿子,给他家捅了这么大的娄子,都经公安派出所了,那个半勺儿子没准还得蹲几天监牢呢。 光看到永胜背着出诊箱,风风光光的一面了,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省心啊! 有的人是抱着同情心,希望我家这次能逢凶化吉,躲过这次事故。 也有好事者,背后开始预测,张永胜的儿子捅下这么大的祸,估计这次要出点血了,嘴上不说,心里却暗自高兴。 这个世界上,真心希望你好的没有几个人,很多人既需要我父亲的诊治,背后又骂我父亲的药贵,赚了黑心钱。 这次,永胜家的傻儿子惹祸,终于可以把赚得黑心钱,往外多掏一些了,反正不是好路来的,掏的越多越好。 可我再次让他们失望了,周末我背着书包照常回家了,我父亲早就继续出诊了,我家一切如常。 后来,村里有人打听,才知道这次我家化险为夷的真正原因。 消息是从文庆亲弟弟的嘴里说出来的,具有相当的可靠性。 原来,孙长富老板找了林业局的刘局长,他俩是老相识,孙长富承包过林业局的活,他俩互相之间有经济来往。 更主要的是,孙长富的老舅是县上的主要领导,作为一局之长的老刘心知肚明,何况领导对他还有知遇之恩呢。 另外,主要领导曾经暗示过刘局长,说:“你一定要好好干,现在你是后备干部,前途无量啊!”。 作为主要领导,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就会让刘局长浮想联翩,既然领导说了这样的话,就说明他还有进步的机会。 作为从政多年的老油条,刘局长还是相当有敏感性的,为此他和孙长富走得很近,甚至有些巴结的意味。 再说了,孙长富老舅是新提任干部,属于潜力股,他近期更不可能被调走。 当孙长富把电话打给刘局长,说:“老刘啊,我求你一件事,看看能不能给个面子哩?”。 “哦,孙总,咱俩谁跟谁啊,有事就请直说,别兜圈子。”刘局长在电话里说。 “我亲戚家的小孩子,把你儿子打了,你儿子现在还在医院呢,一个小孩子打架,又没动刀动枪,没断胳膊断腿的,不至于惊动公安吧?”孙长富在电话那端说。 “是吗,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呢?你别着急,我赶紧问一问情况,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刘局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他知道儿子被人欺负了,他老婆早就给他打过电话,向他报告过情况。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酌情处理吧,别太过分了就行!”。 中午,刘局长和他夫人通过电话,他老婆说下午去派出所进行调解。 现在,孙长富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明摆着,这件事就不宜在深究,必须马上了结。 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派出所,所长和他是同学,他告诉所长说:“老同学,你赶紧把我儿子被打的案子结了,让他家把医药费出了,就算了。”。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这场打架风波过去了。 回家的路上,赵春妮问了我好几次,说:“天成,你和刘志强打架,是不是因为我,你不用担心的,我根本就没拿好眼睛看过他。”。 我并没有给出回答,只是说:“我俩上厕所时,因为争便坑,发生了摩擦。”。 回家后,我以为父亲会狠狠地教训我一通,可是我的种种猜测,都没有发生。 还是那张饭桌,母亲的唠叨,我的父亲默默吃饭,一言不发。 母亲说:“天成在学校捅这么大娄子,你咋不说一说他。”。 唉,我那爱唠叨的母亲,亲娘,还是把话题引到我的身上来了,这让我一惊。 父亲边嚼饭边说:“吃不言睡不语,你那嘴就不能闲一会儿,吃饭不批评孩子,这你都不懂,再说了,咱家天成打架又没吃亏,我说他作甚!”。 天啊,我父亲居然是这么认为的,他是站在一个比较中立的角度看问题的。 我再次加入村里小孩们的队伍中,玩的非常开心。 我从村里孩子王赵胜利的嘴里,又获悉一个消息。 他把我叫到一边,趴在我的耳边,低声告诉我说: “天成,这次回家,你可别去村委会啊,听说那里闹鬼了,记住了吗?”。 我立马回道:“胜利,是不是董玉坤回来,找董志军要钱了啊?”。 他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然后说:“天成,这可不能瞎说啊,小心董志军揍你!”。 第53章 晓娥撞邪 我听说村委会闹鬼的传闻,是从苏晓娥得病开始的。 作为村级组织的办公场所,晚上很少有人值班,一般下午就没啥人了。 这一天晚上,我小婶子苏晓娥吃过晚饭,在家闲来无事,坐在炕头上嗑葵花籽。 突然有人在大门外喊了一声:“苏晓娥,马上到村部去一趟,找你商量点事。”。 苏晓娥只是听到有人喊她,并未见到喊她的人,她忙慌地穿好衣服,出门赶奔村委会。 等苏晓娥到达村部的时候,村部里黑灯瞎火,根本就没有人影,她以为自己来早了,就开门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只有夜虫的鸣叫声,她径直打开办公室的门,开灯后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不得不说,苏晓娥的胆子是很大的,偌大一个村委会就她自己一人,她居然没有恐惧的感觉。 此前,她和董志军夜晚到村部偷情,甚至连灯都不开,二人一般都是摸黑作业的。 他俩姘在一起多年,对于场所和身体都特别熟悉,男女那点业务很熟练。 以往,每次董志军有想法的时候,都是在白天就暗示她,她是有思想准备的。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很蹊跷,没有董志军的通知,却在夜晚叫她到村部说事。 苏晓娥坐了一会儿,院子里依然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她起身就奔向院子里,想到门口去张望一下。 就在她前脚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因出现的太疾,着实把她吓一跳。 苏晓娥高声喊问了一句:“谁,你是谁?来这里干啥?”。 那个黑影并未出声,而是忽悠一下子蹿出去很远,奔东侧飘走了。 苏晓娥初步判断,刚才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是人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她立马有些发毛。 忙转身回屋想关掉灯,锁门离开这里,就在她返回屋里的时候,大玻璃窗后,再次出现了那个黑影。 黑影是幽幽的样子,还有些飘忽,这一下子让苏晓娥汗毛发乍,妈的,我这是撞见鬼了。 这娘们相当地彪悍,她抄起一把笤帚,就追出了门外,想看个究竟,这个黑影到底是人,还是鬼。 此刻,村委会院内的大榆树上,猫头鹰发出了鬼魅的叫声,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苏晓娥在院子里,抡着笤帚东跑西追,被黑影所牵制,她始终追不上这黑影。 最后,黑影发出一记重击,把苏晓娥打倒在地,她试图爬起来,可她变得瘫软无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黑影飞过房顶,消失在了夜幕中,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等苏晓娥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小叔根本就管不了她。 她时常夜晚出去活动,甚至夜不归宿,如果我小叔问多了,我这霸道的小婶子,就得扇丈夫的嘴巴。 这种形婚家庭,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小婶外出未归,我小叔根本就不管,他躺在炕上睡他的大觉。 直到虚弱无力的苏晓娥扶着墙走回家,她使劲地捶击屋门,才把我小叔吵醒,他下地给她开了门。 进屋后,苏晓娥一头栽倒在炕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天还没有大亮,我家的门就被人在外边敲响,有人喊: “永胜哥,张大夫在家没?我媳妇病了,你快过去给她看一看。”。 我父亲听出这是叔伯兄弟的声音,他忙起床,抹了一把脸,背上出诊箱,跟着他弟弟走了。 到患者家的时候,我父亲立马动手诊治,先测量了血压,又是摸脉,听诊,最后询问情况。 您可不要小瞧我父亲这种赤脚医生,他们行走在乡间,为农民看病的人,他们的实践经验相当丰富,都是很好的全科医生。 说实在的,在某些方面,比大城市里的科室医生有见识,农村的广阔天地,给了他们实践的舞台。 我父亲诊查半天,也没有看出是啥毛病,血压正常,脉搏正常,体温正常,心肺正常,貌似一切都正常。 可是,苏晓娥虚弱无力的原因是什么呢? 现在的季节,还未到暑期,苏晓娥又没有中暑的可能。 我父亲只能给她补充点生理盐水,再给开了点强心镇静的药物。 他说:“弟妹这毛病可是邪门了,依我看,好像是没有啥大毛病,可能是受了惊吓,有些紧张过度造成的,我先给她补充点盐水和糖分,再吃点药,观察一下吧!”。 一连三天,苏晓娥的毛病都是不轻不重,就是爬不起来炕,这让我父亲也是一头雾水。 他甚至给出建议,说:“不行,你们到城里大医院去看看吧,可别给弟妹的病耽误了。”。 苏晓娥说:“哥,您给我开点中药吧,我不想去城里医院,那里看病太麻烦!”。 苏晓娥在村部撞邪的消息,是从她婆婆的嘴里泄露出去的,这老太太摄于苏晓娥的淫威,她不敢招惹儿媳妇。 当她儿子偷偷告诉她说:“前几天晚上,晓娥去村部撞到鬼,病了。”。 这老太太不但没有着急,反而变得高兴起来,她用笤帚疙瘩敲着炕席,说: “你个完蛋货,自己的媳妇看不住,她大晚上去村部,一准没干啥好事,该,就得让恶鬼来惩罚她!”。 本来,这老太太眼不花,耳朵有点聋,可是她心里却敞亮的很,在黑山嘴生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她是很清楚的。 特别是,她儿媳妇和村长董志军狗扯羊皮,一直存在非正常男女关系,老太太早就知道。 弄得她都不敢去大街上走动,她总觉得那些娘们在身后指指点点,好像在说苏晓娥的浪事。 可以说,老太太恨董志军入骨,这个挨千刀的,霸占了我儿媳妇,不得好死! 骂走了不争气的儿子,老太太开始闭目养神,她的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她认为这大有文章可做。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把中药渣子,倒在村里大路的中央去,据说这药渣子让千人踩踏,作践之后,吃药的病人就会好起来。 不过,老太太可不是这个愿望,她期望这药味散发,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家有人喝中药。 收拾妥当后,老太太就拄着拐棍,加入了妇女唠嗑队伍里。 她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村里的女人们聊天,她的中药渣子味终于起了效,有人开始问话了。 “二奶奶,你家谁在喝中药啊?药味不小啊!”。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苏晓娥病了,病的很蹊跷,前几天晚上去村部,可能是撞上邪了,回家就病了,现在也不见好。”。 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话语,立马就被这些惯于演绎的长舌妇给散播开去。 没几天,村里就流传了好几个版本,有说董志军晚上在村部和苏晓娥干那事,结果撞见鬼了;苏晓娥在村部撞见董玉坤的鬼魂了……。 特别是,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夜晚的时候,跑到村部附近,想去一睹鬼魂的芳容。 结果,鬼倒是没碰见,让树上的猫头鹰一阵子“嘤嘤”怪叫,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它可不是啥吉祥鸟,这猫头鹰总盘踞在村部的老榆树,肯定不正常,更会引发人们的遐想的。 这些小道消息在私底下慢慢传播,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 最后,消息传到董志军的耳朵里。 把这家伙气得不轻,妈拉个巴子的,我啥时候在村部撞见鬼了。 他着急去找苏晓娥对质,想把事情的真相弄个明白。 第54章 换了摊场 太阳快落山了。外面正是初夏,在夕阳的夕照下,户外的世界正金光灿灿,村部里的光线却明显地暗下来。 董志军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正等着妇女主任前来拉话,今天,他要拉的话题是,她撞邪的那件事。 苏晓娥穿着花格子衬衫,慢慢走进了董志军办公室,怀里还抱着她的老猫。 董志军起身,捏了一把她的肥臀,然后气呼呼地问:“听人说你撞邪了,在那里撞的,是不是你个娘们放屁崩坑,造谣啊?”。 从董志军的语气里,苏晓娥已经听出了一丝不满,她笑着说: “我可没造谣,这些天差点没见了阎王爷,前些天晚上,有人叫我来这里商量事,我以为是你叫我呢,结果来了以后,就被一个黑影纠缠上,差点没命!”。 “别鸡巴编瞎话了,是不是你被人给干了,就自己胡咧咧啊?”董志军嘴里没正经地说。 苏晓娥听了很不高兴,她一本正经,带着怒气说:“别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找永胜看了,输液、吃药都不见好,后来,还是老姑出面,给我鼓捣好的呢。”。 幽暗的房间里,董志军的一双眼睛在那里放着光,他开始刨根问底,细问苏晓娥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想获悉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怪事,以给自己些警醒。 原来,苏晓娥撞邪的消息被善良的老姑奶获悉,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哎呀呀,这可了不得了,我得给侄媳妇看看了。”。 老太太再次带上她的小布包,拄着拐杖,踮着小脚,奔向苏晓娥的家里。 当老太太到达苏晓娥家的时候,苏晓娥还瘫软无力地躺在炕上,一点精神都没有。 “老姑,您来了,快坐下!”她和老太太打了招呼。 “我听说你前几天在村委会撞见啥了,这不就赶过来,帮你瞧一瞧!”老太太说出此行的目的。 然后,她就打开布包,拿出香烛,用火柴点燃了。 “侄媳妇,你躺好了,别乱动,我帮你看一看。”老太太发出了指令。 本来,苏晓娥对于老姑的这一套,不是很相信的,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只好勉强配合。 老太太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苏晓娥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啥,大约过了十分钟,老太太的嘴停了下来。 然后,她又拄着拐杖,奔向门外的方向,边走边嘴里开始叨咕,苏晓娥还是听不懂。 老太太走到大街上,去往十字路口转悠了一大圈,然后又回到屋里,熄灭了蜡烛。 定了定神,然后对苏晓娥说:“侄媳妇啊,你还真的撞见董玉坤了,这家伙死的很惨,怨气太重,他总是在村部转悠,想找董志军理论一下,结果被你给碰见了。”。 苏晓娥听她老姑这么一说,把她着实吓得不轻,忙问: “老姑,那可怎么办啊?他是不是还在我身上纠缠着我?”。 “我已经把他送走了,不让他再给你捣乱了,今天晚上,你千万不要出门,在家好好地睡上一觉,董玉坤晚上就会离开,他要去投胎了。”老太太胸有成竹地说。 让这老太太把不太迷信的苏晓娥说的浑身汗毛发乍,她对这位老神仙真的刮目相看,更期待老太太早点给她解除痛苦。 当天晚上,苏晓娥真的没敢出屋,连解手都是用的便盆。 第二天清早醒来,苏晓娥奇迹般地好了,她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又恢复了活力。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神奇,无法用自然科学解释,但却是客观存在的。 老姑奶奶用她的方法,治好了苏晓娥的病,这次,我的父亲再次落了下风,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有几分服气。 苏晓娥学说一遍后,把董志军吓的够呛,他回想起董玉坤死亡事故,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因此,苏晓娥说董玉坤在村部转悠,找他算账的时候,他也是将信将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他叫苏晓娥过来,好好说一会儿话,然后,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干点坏事。 可是,被苏晓娥这么一述说,吓得他性趣全无,甚至,他都不想在村部过久地逗留,他想马上逃离这里。 二人走出村部的时候,星星已经开始一颗颗地跳上天幕,黑夜正式降临了,黑夜让人们得到安歇,也掩盖着诸多的罪恶。 盘踞村部大榆树的猫头鹰,早已不知所踪,它们已经离开这里了,这种动物总是给人以神秘感。 责任制前,刘寡妇被村里人称为烂桃花,苏晓娥对她总是嗤之以鼻的。 她认为刘寡妇是一个老款破鞋篓子,肚皮都快被男人们压扁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刘寡妇家里就会有男人光临。 同样,会招引得好奇心强的人,刘寡妇家附近总是有伸头探脑的人,在这里探寻一些秘密。 刘寡妇最明白男人都是贼,进门越容易走的越快,所以,她干脆就来个不设门,只要是拿出钞票,她都来者不拒。 为了这件事,把刘家的几个长辈差点没气死,他们在背后没少骂娘,把个拐棍敲得山响。 “败类啊,刘家出了这么一个娼妓,比娼妓还不要脸,给老祖宗丢人现眼,死了以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苏晓娥认为她只和董志军好,要比刘寡妇强百倍,她时常自豪,自诩为自己很专一。 其实,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人家刘寡妇是单身,和谁好,是她自己说了算。 我这小婶苏晓娥是有夫之妇,她这种偷吃行为,比刘寡妇的性质还恶劣。 人家刘寡妇已经改邪归正,和鹿大明修成正果,当上了贤妻,过着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享受被胖子宠爱的快乐了。 自打苏晓娥撞邪后,董志军在村部办公室里,再也提不起性趣,他停止和苏晓娥在这里的欢爱。 董志军和苏晓娥转移阵地,最初是被我所发现的。这还得归功于老憨叔给我的望远镜。 我已经放暑假,没事的时候,我就带着春妮到山野里玩耍。 这正是植物疯长的季节,田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山野里的草木葱茏,夏季总是给人热烈的感觉。 我挎着望远镜,在田间地头疯跑,抓一些蚂蚱,喂养我捉到的小鸟。 我时不时,用我的望远镜四处张望,这是属于我的快乐时光。 老憨叔的腿已经好了,只是像医生所说的,多少有些踮脚,他再也没有生龙活虎去劳动的能力了。 春妮升入初三,她的学习压力更大了,不能经常陪我,我时常独自在田野里徘徊。 有一天,我的望远镜意外地捕捉到了董志军的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山的防空洞。 那些防空洞是备战备荒年代,村里组织挖掘的,现在大多已经废弃了,村里很少有人到那里去的。 不过,董志军在我镜头的凝视下,走进了防空洞。 就在我的镜头定格在防空洞口,心里想着“这大热天的,村长去防空洞做啥?”的时候。 我小婶苏晓娥出现在了洞口,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提袋,急匆匆地走进防空洞去了。 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对狗男女,不可能去防空洞谈工作,现在他俩把办事的摊场,转移到防空洞了。 我又抓了几只蚂蚱后,坐在树荫下,用我的望远镜继续侦看。 董志军和苏晓娥陆续从洞里面走出来,苏晓娥还用手拢了拢她的头发,然后,各自走开了。 第55章 成孩子王 据赵胜利说,苏晓娥在村部撞邪后,董志军好久不敢到村部去办公,他也十分恐惧。 他的心里有鬼,更怕撞上不干净的东西,老姑奶奶曾经讲过,不干净的东西一种是秽的,另一种是邪祟的。 总之,无论遇到哪一种,都是不好的,这点董志军心里清楚。 最后,他硬着头皮去求了老姑奶奶,请她老人家出马,到村部里走一趟,帮着驱邪。 热心肠的老姑奶奶,在苏晓娥的带领下,走进村委会,在这里按照她的流程,进行了一番操作。 最后,老太太说:“晓娥啊,没事了,现在这个院子干净了,你们不要在这里做不干净的事,否则还会引来外鬼。 其实,最后这句话,是老太太给苏晓娥的忠告,毕竟这里是办公场所,她总和董志军在这里偷情,确实晦气。 别看老姑奶奶老眼有些昏花,可她是个很神奇的人物,村里的大小事,没有她老人家不知道的。 因此,这才有了董志军和苏晓娥转移阵地,不敢在村部干那事。 过去的暑假,我是村里石材场的常客,这里有大黑、春妮和老憨叔。 现在,春妮忙着学习,我不好意思打扰她。 于是,我就自己跑到石材场去,原打算去看看大黑,可是走进石材场的沟道时,我彻底震惊了。 暑假后,我去石材场转悠了三次,每次都碰见了胖乎乎的董志军,他成了石材场的常客。 而且,董志军和孙长富走得更近了,只要孙长富到场子来,董志军必会跟在他的身后,几乎形影不离。 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这里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已经找不到埋葬大黑的地方,这里没有从前的任何模样了。 靠近北山根的地方,新盖了一排崭新的工棚,右侧修建了一处公厕,左侧平地上停着几辆大卡车。 让我开眼的是,这里新增添了六七台大型机械设备,这些铁家伙有的在开动,有的趴在那里,很是气派。 干活的工人很多,他们都是一种打扮,头顶上还戴着安全帽。 这是一个时代的变迁,老憨叔手工锤凿的时代已经过去,新型的机械化设备,让石材开采和加工更加高效。 我想,干了大半辈子石匠活的老憨叔,如果看到这新场景,他也会惊叹的。 特别是,原来不怎么被老憨叔看重的黑色石材,却成了新型石材场的香饽饽。 大型的电动切割锯,把这些石头切割的整整齐齐,薄厚都是一样的,装车拉走后,就会换成钞票。 据说,现在的城里人装修房子,都喜欢用这种石板铺装地面。 我到老憨叔家玩的时候,把我在石材场看到的,讲给他听,他更是半信半疑。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不太敢相信哩。”老憨叔吐了一口烟气,然后对我说。 我忙说:“我看到的都是千真万确的,这个场子确实很现代化了,比您干的时候,出货的速度快上百倍呢!”。 老憨叔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爱咋干就咋干吧,反正和咱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这个暑假,村里的孩子王赵胜利被他爹送走了,听说是出去学习汽车修理了。 一向喜欢高调示人的赵国栋,不知道错乱了哪根神经,把他的儿子打发走了,做了汽修厂的学徒工。 村里人都十分不解,妈的,老辈子积攒的那点德行,被赵国栋给败的差不多了。 现如今,这家伙又把儿子送去学徒,干那种乌漆墨黑的苦活,着实让村里的老人们,深感惋惜,也大跌眼镜。 学汽车修理,没出息的职业,学了手艺后,能有几台车给你修呢?很多人都表示怀疑,更难以理解。 可在我小孩子的眼里,赵胜利是去学一种高大上的手艺去了,让我们很是艳羡。 赵胜利临走的时候,这位前任孩子王,把他的手下都叫到了一起,和他们告了别。 最后,赵胜利嘱咐他们说:“以后,你们几个就跟着张天成混,这家伙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听见了没?”。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赵胜利居然这么看重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被赵胜利指认为下一届孩子王,我有这个领导力和号召力吗? 除了小学成绩逆袭时,我被管老师赏了一个体育委员外,我再也没有当过干部。 那时候,体育委员无非是带着大家一起打球,也无需领导力,只要大家玩的开心,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被赵胜利指定为孩子王,顿时感觉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去当好这个王。 村里常在一起玩耍的孩子,大概有十几个,我过去只是一个跟随者,现在却要领导这些小家伙,大家一起玩耍了。 我的领导力是从望远镜开始的,我带着大家登到一处高山坡上,一群男孩和几个女孩,在这个初夏的绿野里纵情打闹嬉戏。 这时,我掏出了我的望远镜,递给手下的孩子们,让他们依次用望远镜来了望山下,我们那美丽的家园。 孩子们第一次见识了望远镜的神奇,站在高山之巅,居然能够看清山下自己的家门,还有村子里行走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走在村东岔路口的是谁,有的说是张三,还有的说是李四,大家争论不休。 他们的兴趣点,都落在了这神奇的望远镜上,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用它看见了许多不该看见的事。 大家采了野花和野果,在山上把肚子喂饱后,山里的娃娃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这个季节,我们轻而易举就会吃饱。 此刻,我的思绪瞬间回到董志军和苏晓娥这里,更想到了他俩的新摊场。 “弟兄们,我们到防空洞去捉迷藏,大家跟我来!”我发出了号令说。 我走在最前面,我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大小孩子,直奔防空洞而去。 我是第一个冲进防空洞的,这种密闭的空间,最能激发孩子们探寻的兴趣。 我边走边四处搜寻着,这个防空洞是黑山嘴老辈人挖的,当年备战的设施。 洞里面有一条主要通道,还向四周分出十几个分支洞,这里是战争年代,村里人躲避敌机轰炸的藏身之所。 我们分成两组分头探索,一组由我带领,另一组唐志尧带头,我们想洞的深处探索。 在洞的最外边,有许多人和动物的粪便,我估计这是跑山的人和牛羊留下的痕迹,我们这里狼早已绝迹了,倒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没有走出多远,我就在一个较宽阔的分支里,发现了情况。 洞内的一角铺着一个草垫子,上面还有一条稍显破旧的被褥,这就是我今天要搜寻的目标。 “这是放牛人歇脚的地方吧,条件还不错啊!”旁边有人说话,洞里回响声很大。 这里就像一个大音响,会把细小的声音放大多倍,让这里充满了魔幻和一丝恐怖色彩。 董志军和苏晓娥在这铺面上云雨的时候,发出的浪叫声回荡在洞中的时候,一定非常刺激和有意思吧。 我没有指出他说法是错误的,因为这群人里,只有我知道这是做啥用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三四个小孩子躺倒在铺面上,他们也确实走累了,需要一个歇息的地方。 探险结束时,我让一个男孩带着两个女孩先出洞等候去了。 接下来,我就命令这帮小子们,大家一起往铺面上拉屎和撒尿,直到肚子被彻底排空,我用屎尿来发泄对董志军的怨恨。 妈的,今天我已经是村里的孩子王,我第一次行使我的权利,就是替老憨叔报仇,破坏了董志军的温柔乡。 此刻,我甚至想象到,一对心急火燎,欲火焚身的狗男女,来这里苟合的时候,发现他们愉悦的铺面分布着屎尿时的愤怒和失望。 我从这一天长大了,我挎着我的望远镜,就像部队的首长似的,带着我的队伍凯旋而归。 谁说我是张半勺,半勺能有如此强大的领导力吗?我还年少,我的未来还未可知! 第56章 饭馆开张 时间已经从初夏走到了盛夏,阳光就像蘸了辣椒水,毒辣地炙烤着北方大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 在雨水和阳光的作用下,各种植物都蹿枝拔节,只要是站在室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荫如盖,草木葱茏。 炎热的天气,活跃的鸟雀都躲在阴凉处,不动声色地歇息或觅食了,没有了家雀的叫声,这山村总好像少点什么。 虽然酷暑限制了人们的行动,可是并不能限制人的思想,这种季节最容易激发干事创业的热情。 现在,董志军已从苏晓娥撞邪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坐在老赵支书留给他的黑色办公桌前,摇着蒲扇思考着啥。 他成功地引进了孙长富,这位老同学果然实力不凡,短短的几个月,把个石材场鼓捣的有模有样。 对于董志军而言,这可谓是一个名利双收的项目,他个人肥沃了腰包,政绩还被上级高度认可,可谓一举两得。 乡书记唐志高已经请来县宣传部和记者,对黑山嘴石材场项目进行了全方位的采访和报道,得到了县级领导的认可。 领导还亲自批示,要求全县各乡镇学习推广,主要是学习黑山嘴村不等不靠,依托自有资源,发展产业项目的先进经验。 为此,乡党委和政府还召开了全乡项目推进现场会,全乡各村的两委班子成员,都到黑山嘴村参观学习。 在全乡项目推进会上,文庆支书喜欢低调,他把功劳推到了董志军身上,文庆支书是个喜欢默默无闻的人。 董志军被确定为典型发言人,他在大会上发表了个人抓项目的感言,获得了轰动效应。 他说:“我们这里是穷,但是我们不能甘于落后,我们必须开动脑筋,拼命地奋斗,正如人所言,就算是手上磨出老茧,也要干,有条件要干,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不打铁怎能成为铁匠,我们必须坚持不断努力超越自己。”。 好家伙,其貌不扬的黑山嘴村主任董志军,站在台前慷慨激昂,夸夸其谈,还真有点政治家的风采呢! 台下的人们,也不时窃窃私语,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没想到董志军这么能白唬,就想个演讲家,很富有鼓动性。 那些天,一度沉寂的黑山嘴村,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各种采访、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董志军进入了高光时刻,各种的演讲,各种的露脸,他成了黑山嘴村的明星。 别看董志军大腹便便,晃着半光的脑壳,他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董志军特别会找钱,村里有人戏称他为“想钱办董主任”哩。 反复出入石材场后,董志军发现一个问题,石材场食堂的伙食很一般,这对于干苦累活计的工人是不公平的。 村里头脑灵光的人家,也私下做了些吃喝,跑到石材场大门外兜售,挣点小钱。 为此,董志军善意提醒过他的老同学,孙长富则不以为然,他说:“一帮老工人,吃饱肚子得了,吃的太饱反而不好好干活了,这事你甭管。”。 老板有老板的心态,这些东西是董志军所不知的,他不在老板的位置上,他也理解不了老板的心态。 董志军在孙长富这里吃了闭门羹,他心情有些不悦,但他表面上说:“好,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就在我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尽情玩耍,偷偷观察防空洞那里新动态的时候。 董志军和苏晓娥再次闯进我的镜头里,他俩急匆匆地进了防空洞,没几分钟的光景,就又走出洞口,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我在镜头的后面幸灾乐祸,这对狗男女的温柔乡已经被我破坏掉,他们只能另找他处去鬼混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靠近石材场的第二村民组队部就有了动静。 村妇女主任带着几个人,开始收拾这处废弃的生产队部,还请了一个老木匠,开始叮叮当当地干活,修补门窗。 有消息灵通的孩子,偷偷地告诉我,说:“苏晓娥租下了二队的队部,她要在这里开一个小饭馆哩!”。 当时,我的心里也在盘算,整个黑山嘴村,第二生产队队部最大,那是一个四门斗的院落。大小十多间房子。 二队的队部正好处于石材场进山的必经之路,凡是出入石材场的人,都从这个队部的门前经过,可谓地里位置很独特了。 妈的,苏晓娥还挺能干,这些房子都开成饭馆,可以供给百八十人吃饭了。 据老人们讲,在五八年大跃进,吃集体食堂的时候,这里就是个大食堂。 现在看来,苏晓娥是看中了石材场的工人,她开出饭馆来,就是面向这百十号工人的。 我更能分析出来,这是董志军的好主意,他肯定是这饭馆的后台老板。 又过了几天,我再次去侦查二队的队部时,这里已经被木匠收拾一新,过去破败的门窗都被修复翻新,糊在窗格上的茅头纸被玻璃代替。 屋里还摆放上了桌椅板凳,这里有后厨和库房,还留有一间办公室,设计得很全面。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回董志军和苏晓娥不必去防空洞了,这个新饭馆有的是房子,他俩可以随便折腾了。 在黑山嘴这个落后,还有些偏僻的小山村里,新生事物总是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苏晓娥的小饭馆,自然引来众多村里人的围观,也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声音。 “村里就这么几头人,在这里开饭馆,最后肯定赔的裤衩子都不剩!”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也有人说:“苏晓娥就是聪明,这个娘们可不寻常,石材场的工人有改善生活的需求,她的饭馆就应运而生,肯定能赚钱。”。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在背后议论之后,都盼着苏晓娥赔的腚眼毛光,盼着看她的笑话。 东野圭吾曾说:“人性最大的恶,是见不得别人好。” 因为嫉妒,他们宁愿自己变得狠毒,也要把所有过得比他好的人,拉到自己的阴沟里来。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就是太缺少鹰的心态,没有鹰的目光高远和远大格局。 抛开苏晓娥的人品看,她能大胆地迈出这一步,实际上,她已经赢得了先手。 如果没有我这小婶和董志军的勾扯,无论饭馆幕后的真正老板。我是十分佩服她的,她确实不是个平凡的女人。 她的胆识和魄力,待人接物和语言表达能力,都属于村里女人中比较出类拔萃的。 在夏日一夜暴雨后,村里的清晨变得非常的凉爽,人们都老早起床,打开门窗,享受着夏日里难得的凉爽。 我还躺在炕头上,沉浸在我的美梦中,昨夜,刘招娣又跑到我的房间里,和我睡在了一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招娣变得越来越成熟,她的胸脯迅速发育,已经开始慢慢隆起。 每当她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浑身的躁动,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青春之躁,我真想疯狂地占有了她。 这种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董志军和苏晓娥,想起烂桃花的刘寡妇。 欲望之火让我彻夜难眠,可我不想做对不起春妮的事,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留给春妮,她才是我的真爱!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我被惊醒了。 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总是抱着我小妹,在大街上逛门的刘招娣,悄悄地告诉我,说:“苏晓娥的饭馆今天开张!”。 哦,黑山嘴村的第一家饭馆开张了,我得跑过去看一看这个热闹。 第57章 第一波客 当我到达二队队部的时候,这里已经变得非常热闹了。 昨夜的雨已经停歇,雨后的清晨非常凉爽可人,被苏晓娥邀请的人们陆陆续续到来。 作为众多看热闹的一员,我也走进了这个院落里,我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自责任制以后,这里一直被荒废着,据说因为大门破败,无人修理,这个院落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园。 二队的队部是有些远离人家的,属于突出在村庄外的一处建筑物,它靠近山林。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会有一些野兔、山鸡、獾子钻到这个院子里栖息,还有人在这里看见过狐狸。 冬季,各家的家畜散放的时候,也有家畜光顾这里,在这里寻找避风港。 责任制后,二队的队长都外出打工去了,这个最基层的组织结构,几乎是名存实亡了,没有任何的活动。 无人管理的队部,院子里布满了各种野生动物和家畜的粪便,使得这里显得更加肮脏破落。 狐狸这种被《聊斋志异》描写最多的动物,总是带着一些神秘的色彩,使得人们很少到这个院子里来。 因为有狐狸的光顾,老人们总是说,这里是神仙过路的地方,应该有一条仙路在此。 队部的门前左转三十米,是一处十字路口,这里又是村里的另一处场所。 每当有村里人过世的时候,给逝者送盘缠的地方就在这里,这是一个通往冥界之路。 出于护林防火的考虑,队里还在路口处用水泥砌了一个焚烧池,供村里人焚烧纸钱和逝者的衣物。 传说石材场所在的沟道,曾经是古代屯兵的地方,这个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显得十分隐秘。 老憨叔在石材场的时候,他曾经捡到过古代的箭头和铜镜,他把铜镜作为礼物送给了我,现在这铜镜还在我的手里。 每当想念老憨叔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把玩,我想这个铜镜的第一任主人,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子或小伙。 我不知道,我是这铜镜的第几代主人,可是作为一件古物,乌蒙蒙的它,注定见证了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听春妮提起过,有上门收购古董的外乡人,曾经多次找到她爹,央求着想收购这面铜镜,但都被他爹拒绝了。 足见我是老憨叔多么看重的人,他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儿子了。 铜镜和望远镜是我大半生珍藏的礼物,铜镜来自古代,望远镜属于现代礼物。 都来自老憨叔粗糙的手,它是我的念想,也是我的宝贝。这两件礼物里有我少年时的欢乐时光,它使我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小的铜镜让我看清自我,望远镜让我看清远方。 在我疲惫和迷茫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拿出这宝贝,回忆老憨叔的点滴,给自己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再看眼前的队部,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门前,被苏晓娥竖起了一面国旗,旗杆是用山上的落叶松做的,粗壮又笔直。 在晨风的吹拂下,国旗呼啦啦地响动、招展着,十分好看。 红旗与院里一间房门上的“妇女之家”的牌子遥相呼应着,显示着这里的女主人特殊的身份。 当时,我只是觉得苏晓娥是妇女主任,她在自家饭馆设立“妇女之家”,这是很正常的举措。 可后来,我听村里的人说出她的目的,她给妇女们提供活动交流的场所,也可让村里的巧手媳妇把拿手饭菜献上。 再说了,山上石材场的老爷们,劳苦了一天,怀里揣着钱,来这里喝酒消费,都希望看见点异性,以解心头的孤寂。 苏晓娥的做法,可谓一举多得,实在是一招妙棋。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董志军手书的饭馆名字“黑山嘴饭店”,门两侧的大红对联也显得很喜庆,似乎墨迹还未干。 清早的空气中,飘荡着炖肉的香气,让肚子缺少食物填充的人们,顿感饥饿,肚子还发出咕咕的叫声。 这些被邀请的人,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头面人物,董志军首当其冲,他穿着时新的衣服,油头粉面地站在大门口。 他手里拿着过滤嘴香烟,给前来的客人不停地上烟,还说着一些感谢的话,显得十分热情。 据招娣说,我的父亲也在被邀之列,可是昨天夜里有个急诊病人,他连夜赶奔病人家里,去治病救人了。 本该出席的文庆支书,也没如约而至,据说有个外乡人,在他的铺面上定了一批货,他新收的徒弟还很稚嫩,不能独撑门面。 再说了,距离交货日期还有两天了,许多活计还没有完成,一向诚实守信的文庆支书,决定放弃这次赴宴,加班加点赶制货品。 因为文庆支书的缺席,使得这场开业典礼显得有些缺憾。 本来,精明的董志军在这种时刻,他是想把文庆支书往高抬的,他安排了文庆支书讲话的环节。 用于吃饭的几个房间,早已布置好,这里面放着新买的桌椅,桌面上已经放上了一些饭菜,散发着香味。 我手下的一群孩子们,都喜欢来凑这个热闹,他们在这里嬉戏打闹,给这里增添热闹的氛围。 还有的小孩子,在地上寻找未能燃放的小鞭炮,然后用火柴重新点着,扔在半空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可我张半勺,并不喜欢这些小把戏,我喜欢的是观察,用望远镜观察环境和人的动作表情,揣摩和研究一些事情。 这不,早到的四五个老干部,并未走进屋里去,他们扎堆在妇女之家的门前,互相递着烟卷,拉着话。 赵胜利的爹赵国栋,这是个好吃好喝的家伙,他腆着大肚子,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草帽子摇着风,脸上依然有汗水流下。 走近了,再仔细听一听,赵国栋这位现任副书记,谈论的并不是工作,而是他的儿子赵胜利。 就听他,站在那里,口若悬河地白唬,我家胜利学会补胎了,他还会修理变速箱了。 前几天,这小子自己独立拆了一个变速箱,没用他师傅通手,就自己修好安装上了,这小子就是聪明,遗传了我的聪明劲。 其实,大家对他谈论的话题,并没有任何兴趣,心里都在盼望着快点开席,把酒喝起来。 十点半的时候,董志军吆喝着,把请来的客人聚拢,围坐在饭桌前,他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讲话的意思就是,这是咱村的第一家生意,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多多支持,有客人就领过来,绝对的优惠,肯定比镇上的饭馆吃的要强百倍。 一些类似于广告的话语说完后,大家就开始觥筹交错地喝起来,不一会儿,划拳行令的声音就开始充斥在这个院落里。 男人们对于酒总是情有独钟,在我们这里不喝酒的男人是极少数,大多数都是好酒量,这里不像城里人喝酒那么矜持。 都是用大茶碗喝酒,乡下人喝酒实在,有多大量喝多少,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不到一小时的光景,桌面上就杯盘狼藉,喝倒了好几个人,被搀扶着送回家里去了。 他们的特点是,来的快,喝的快,醉的更快! 老憨叔在伤口痊愈后,时常拄着拐杖外出溜达,他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石匠,在人们的眼里,他已经是村里的冒尖户,是准大款了。 心绪复杂的他,总是被石材场的事情所纠缠,走不出自己心理的阴影。 听春妮说,她母亲偷着告诉她“你爹经常在夜里哭泣,哭得就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劝也劝不好,只能等他哭够了,才肯罢休!”。 苏晓娥饭馆开业的第二天,老憨叔带着我和春妮,走进了饭馆,点上了几个菜,掏出了一瓶白酒。 我们三个人,成为了苏晓娥饭馆开业后的第一波客人。 第58章 稳定关系 他彻底变了,坐在我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老憨叔了。 在我的记忆里,老憨叔是个倔强、坚强,而又不失幽默感的汉子,我喜欢听他讲古论今。 可是,现在的老憨叔邋遢呆板,对酒情有独钟,他坐在我的对面,沉默不语地喝着闷酒,很快半斤白酒就下肚了。 过去,他最多喝二两白酒解乏,而且只喝二两,非常自律。我从来没见他喝过这么多的白酒。 “老憨叔,我看您就喝这些吧,喝多了酒会醉的!”我开始善意提醒说。 “没事,小子,这酒可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啊,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这玩意了!”老憨叔冲我笑了笑说。 然后,他抬手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春妮坐在老憨叔的身边,她有些着急了,说:“爹,你别再喝了,喝醉了多难受,回家后,我妈又得训你!”。 我也开始搭话,说:老憨叔,我替您喝点吧,您倒的太多了!”。 老憨叔继续冲我笑眯眯地说:“小子,这酒很辣的,你喝的了吗?”。 我接茬回答道:“没事,我是男子汉,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啊!”。 老憨叔拿过一只空杯子,给我倒了一些酒,我端起杯子,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和老憨叔碰杯,说:“老憨叔,我祝您身体健康,天天快乐!”。 老憨叔的大眼睛马上眯成了一条缝,配合着我碰杯,然后呷了一口酒,开始吃菜。 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说实话,这种被人类喜爱的东西,进入嘴里的感觉并不好,非常辣喉,我差点吐出来,最后,我还是使劲忍住了。 随后,我又和春妮碰了杯,说:“祝春妮考上理想的学校,学业有成!”。 春妮笑着配合着我,然后抿了一口茶水,转脸去看她爹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爹脸上呈现猪肝色,就是他快喝醉了。 老憨叔结账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晃得很厉害,显然他已经喝醉酒了,我和春妮忙过去搀扶他。 老憨叔在我俩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然后躺倒在炕上,马上就鼾声四起了。 春妮妈正好从娘家回来,她看到丈夫喝成这样,心里很难受,她不停地用手抹眼泪,说: “你憨叔,只有喝酒的时候,才能睡个好觉啊!不让他喝酒,他就骂娘,喝醉了多难受啊,这该死的酒!”。 她把怨恨都转移到酒上了,可是,这与酒何干呢! 我又陪着春妮妈待了一会儿,听了她的一顿唠叨,诸如老憨不睡觉,老憨叔消极,老憨叔不爱洗脸的,凡此种种。 我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苦闷,这几年她家里的变故太大,她需要我这样一个倾诉的对象。 苏晓娥的饭馆开张后,在石材场工人的捧场下,生意马上就火爆了起来。 特别是每当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都会走下山来,到饭馆叫上几个小菜,喝上几杯酒解乏。 苏晓娥的饭馆就会灯火辉煌,后厨传出炒菜颠勺的声响,各个房间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都是吃饭的工人。 不得不说,董志军这个“想钱办主任”绝非浪得虚名,他确实有经济头脑。 从孙长富的角度看,他乐得这些工人自掏腰包出去吃饭,这样他伙房的成本会大大下降。 在某种意义上讲,苏晓娥的饭馆给企业解决了一些问题,双方形成了一种互利共赢的模式,这种关系是比较稳固的。 巧嘴苏晓娥绝非等闲之辈,在孙长富来企业的时候,她亲自登门,把孙老板请进她的小饭馆。 一顿好酒好菜地招呼,她时不时给孙长富抛个媚眼。 此前,孙长富被苏晓娥灌醉过,他知道这娘们的厉害。 尽管苏晓娥凑过去,和孙长富打情骂俏,各种的荤段子挑逗,可孙长富没有积极的表现。 人家孙老板走南闯北,是何等的精明,他只需用眼睛一搭,就看出来董志军和苏晓娥的关系。 孙长富对苏晓娥并不感冒,他的心思主要在石材场上,商人就是商人,他是极度追求经济利益的。 从董志军的角度看,这饭馆既可以给他和苏晓娥赚钱,也可以接待上级领导,成为他溜须拍马屁的一个好处所。 董志军现在已经断绝了与其他女人的来往,他把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苏晓娥这里了。 责任制时期,除了刘寡妇之外,董志军还曾经相好过两个女人,但那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成为过眼云烟了。 断交的有两个方面原因,主要方面还是床上的事不中,一个是故弄玄虚,不等碰几下就告饶,另一个就像一条死鱼,躺在案板上待宰,寡味的很。 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女人都是有所图谋,不是要求解决家里困难,就是索要钱财,那种特直接的明要,没有矜持,更不拐弯抹角。 董志军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伸手要钱要物,他特别在意这件事,他喜欢自己主动去给,出手大方阔绰地给,这能体现出他的主观能动性。 更何况这两个有夫之妇,家里的爷们都很强壮,如果东窗事发,就连董志军都想象不出是啥后果,也许会断胳膊断腿。 董志军心里更明白,他这简直就是在玩火,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点! 现在,董志军就像一头死心眼的驴,一心一意地围着苏晓娥这盘磨转悠,他吃到了甜头,想做得专一些。 到那里去找苏晓娥这样的女人啊,床上功夫好,她可以激情四射,满足董志军的欲望,还能巧嘴说四方,关键是她听董志军的话,能给董志军赚钱。 董志军心里清楚,苏晓娥的丈夫张永革就是一个窝囊踹,不但人怂,床上的那点功夫,更是可怜的很,几乎是秒射男。 起初,董志军和苏晓娥偷偷摸摸地好了半年,两人处于小心谨慎状态,董志军既感觉刺激,又担心张永革发现。 有一次,董志军和苏晓娥偷情,外出干活的张永革突然回家,在外边锤门,把董志军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苏晓娥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句:“你他妈的等一等,我和大队长正说事呢!”。 这句话说的是那么自然,而又包含着几分霸气,让董志军冒出的冷汗又收回去了一半。 张永革听到屋里呼儿哈吆地很热闹,就忍不住用手指头蘸了吐沫,点透窗户纸,往屋里张望。 春花烂漫的一幕立马映入他的眼帘,他自己的老婆赤条条地躺在炕上,胖乎乎的董志军正爬在她的身上,看他的表情既有享受,也有几分嚣张。 张永革的脑子有些短路,一屁股坐在了窗外的马扎上,用手捂住了脸。 大约十几分钟后,屋里嚎叫的声音停了,传出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 门栓响过后,董志军披着褂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样蹲在地上的张永革,还说了一句:“回来了,真不赖!”。 然后,董志军大步流星地走出院落,消失在街口了。 自打那次后,董志军和苏晓娥就变得更加大胆,他俩根本就不避讳张永革了。 有些人,天生就长了个王八头,要不怎会有“拉帮套”之说呢! 总之,现在苏晓娥成了董志军的坐骑,还是他的摇钱树。 这可是董志军做的精美设计,他在没事的时候,就自我陶醉,自我欢喜。 最近,董志军头上那几根毛,被他梳的很整齐,还抹了头油,油光铮亮的,每天把络腮胡子刮的很干净。 董志军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高兴的时候,村里人还能听到他吼上几句京剧哩。 现在,董志军与苏晓娥,村委会与孙长富之间,都形成了一种稳定关系。 第59章 养牛项目 董志军和苏晓娥把饭店业务稳定后,他这个“想钱办主任”的大脑又开始运转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苏晓娥已经成为了董志军的工具,她既可以满足他欲望的工具,又是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用的人。 既然是工具,董志军就要把这工具利用好,让她发挥出极致的效益来。 这一天,二人云雨过后,董志军又开始密授机宜,说: “晓娥,你把饭馆交给体己的人来管理,多给她开几个工资钱,咱不能小富则安,还得琢磨点别的项目,明白吗?”。 苏晓娥显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撒着娇说:“我就说嘛,我的大董是个聪明人,就知道你是不可能满足现状的。”。 “操,你是让我满足的,就是钱不能让我满足,咱俩还得找钱啊,有钱好办事,对不?”董志军挠着大脑壳说。 “有啥好想法,你就直接说吧,别跟我兜圈子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呢!”苏晓娥知道董志军肯定已胸有成竹,才对她说这些的。 “有时间,你去找一下张永胜,长北沟是他家的山场,和他拉一拉,把这沟租下了,咱办个养牛场。”董志军说出了任务目标。 苏晓娥一惊,忙问:“老话说,带毛的不算财,养这种东西风险太大了吧?”。 “你这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上级有无息贷款,再就是肉牛的繁殖和销售,由县畜牧局派人帮咱弄,咱只需找个养牛的地方,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啊!”董志军回道。 随后,苏晓娥扭着腰肢去了我家,除了说一些对我父亲给儿童注射防疫针剂的感谢话之外,还盛情邀请我父亲,到她的饭馆品尝饭菜,给提点建议或意见。 从村中的事务方面,我父亲和苏晓娥是有合作面的,村里的妇女保健和儿童免疫,这都是我父亲的工作。 其实,我父亲对这位叔伯兄弟媳妇,并没有啥好印象,他只是哼哈地应付着她,盼着她早点滚蛋。 张家族里对苏晓娥都颇有看法,一个有夫之妇,总是和外人勾扯在一起,不清不楚的,这终究是让人厌烦的。 要是在古代,家长制实行的时候,她的这种行为够得上“浸猪笼”的惩罚了。 “大哥,我找您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租您的长北沟,用这里来养牛,给我家永革找点事做,看看您能同意不?”她终于说出了想法。 责任制的时候,队里分山场,还是我用我的小手抓的阄。 整个队里,对于抓在那里最不在乎的就是我家。 那个时候,我家在夏季就使用液化石油气灶炒菜了,对于柴禾的需求不大,即使是冬季烧炕用柴,也总有患者给我家送。 人常言,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时候,我的小手一抓,直接把最好的山场长北沟,给抓到手了。 长北沟是一条深长的沟道,两边的山坡上长满了榛柴、山杏、桦树等植物,靠近沟里有一处非常平坦的地带,过去是堆柴的场地。 自打分了长北沟山场,我家一次也未去割过柴禾,都是别人家到我家山场偷着割柴禾。 我父亲忙于出诊,母亲伺候我小妹,根本就没有人打理这处山场。 如果苏晓娥不提起,我父亲甚至忘记了长北沟是我家的山场了。 “永革家的,你先回去,等晚上,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话。”我父亲想缓一缓,再做决定。 等苏晓娥走后,我父亲就和母亲商量了苏晓娥的请求之事,可我的母亲并不同意。 “别人租都可以,就是不能租给苏晓娥,把咱家山场租给一个大破鞋,不正经的女人,我看不合适,再说了,这肯定是董志军的主意。”母亲愤愤地说。 “可是,都是本家子,这不太好吧。”我父亲面露难色说。 “没啥不好的,山场是咱家的,咱爱租给谁就租给谁,不租就这么放着也挺好,咱家又不差她这几个钱。”母亲的口风很紧。 第二天,苏晓娥带着我小叔张永革一起登门,她的意图很明显,不看僧面看佛面。 在遭到我母亲婉言拒绝后,我那个窝囊的小叔,居然当场给我母亲跪下了,说: “嫂子,您就发发慈悲,租给我家吧,晓娥有事业心,想发家致富,我也正好找个营生干,我给租金,您要是割柴禾,就去我家山上割,成不?”。 其实,我的母亲是个特别善良的女人,她一见张永革下跪,心立马就软了下来。 她忙把张永革拽起来,说:“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租给你吧,租金你随便给!”。 等周末我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家的长北沟已经租给了苏晓娥,白纸黑字的合同躺在柜子上,人家把一千元的租金也付过了。 为此,我哭了一鼻子,如果我在家,肯定会拼命阻止这件事的,决不能让苏晓娥得逞。 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木已成舟了。 说实话,很多非正常男女关系,无非都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苏晓娥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家的张永革是个绣花大枕头,中看不中用。她和董志军相好,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说实话,苏晓娥并未相中董志军的长相,可谁让人家是干部,还聪明绝顶呢。 就是这样,情人关系中,许多时候都是王八瞅绿豆,对眼。情人眼里总是能出西施的。 最近一阶段,董志军没事就往乡里跑,去和唐志高套近乎。 董志军善于捕捉信息,他已从孙长富的口中获悉,县里要下发一批给养殖户的无息贷款。 他的鼻子嗅到了钱的味道,而且这气味还很浓烈哩。 董志军往唐志高这里跑,无非是表达他发展产业项目的决心。 这是对唐志高调研的回应,重点是要表明他发展养殖业的决心,目标就是拿到贷款。 唐志高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大展宏图,急于做出点政绩的时候,他最喜欢董志军这种有思想,有头脑的村干部。 不像有的村,干部就只顾自家小日子,消极应付工作,对村里发家致富的事不闻不问不管,一副摆烂等死的样子。 “志军,来了,快坐。”唐志高见到董志军登门,就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让他坐下。 董志军接过茶杯,没几句话,就把话题引向了发家致富,他说: “唐书记,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可以吗?”董志军毕恭毕敬地说。 “好啊,有啥想法,就直接说吧。”唐志高笑眯眯地说。 “我想大力发展一下黑山嘴村的养殖业,我们有很好的山场,饲草资源也很丰富!”唐志高试探性地抛出了话题。 唐志高递给董志军一支烟,他自己把烟卷在桌子上蹲了蹲,然后说: “好啊,最近,我正在为这件事闹心呢,上级为了推动养殖业,来了一笔无息贷款,问了好几个村,居然没人敢贷款。”。 “这等好事,咋会没有人贷呢?”董志军点燃香烟,抽了一口问道。 “都受传统观念束缚,认为带毛的不算财,怕出现病死现象后,还不起贷款,拉下饥荒。”唐志高解释说。 董志军小眼珠一转,立马来了精神,他紧接着说: “唐书记,您把贷款贷给我们村吧,我们有发展养殖业的愿望,我们不怕赔钱,最好能多贷点给我们村。”。 唐志高笑了,说:“成,这件工作是上级的任务,要求必须尽快落实,款贷放不出去,还不行呢,你给我解了难题。”。 老人们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这方面,董志军绝对属于很会哭系列的。 现在董志军养牛和贷款的两个目标,已经初步达成。 他跑回家,开始操办布置养殖场,然后,准备提交申请,办理贷款了。 第60章 有了会计 董志军的动作是迅速的,他去求了孙长富,孙长富把他石材场的机械设备,调拨了三台给董志军使用。 有了大型机械设备,长北沟的养殖场地很快就被平整了出来,这里的变化是非常大的。 我家的山场以低廉的价格租给了苏晓娥,现在他们在这里为所欲为地,大兴土木。 因为养牛场项目搅动了这里的平静,长北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尽管天空是万里无云,一群乌鸦在这里鼓噪着,发出“啊,啊”的声音,表达着它们的不满。 其实,董志军是很迷信的,他对这群乌鸦恨之入骨,这种不讨喜的鸟儿,让他很反感。 直到董志军把开工剩下的鞭炮放光,这些乌鸦也没有离开它们的家园,总是时不时地过来叫上几声,表示抗议。 在平整完场地后,苏晓娥外出了一天,她是坐着一辆卡车回来的,还有卡车满车厢的木头。 苏晓娥雇佣了人手,开始搭建养牛的围栏、牛棚、仓库和其他附属设施,在机械设备撤场后,木匠师傅们又开始叮当地干起来。 不到十天的光景,昔日光秃秃的长北沟里,就出现了几处围栏,三排牛棚,还有一排能住人的值守房。 人的力量是伟大的,那些勤劳的双手,很快就把养牛场的主要设施搭建完了,还在沟道里挖了井,把水引了过来。 这段时间,苏晓娥就像一个上满发条的表,她不停地奔波在施工的工地和饭馆之间。 此前,她已经把饭馆托付给本家的嫂子管,虽说是亲妯娌,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人心隔肚皮,虽说她这个嫂子给人憨厚老实,干活实在,又能蒸的一手好粘豆包,但还达不到百分百信任的程度。 董志军是村长,他只能做幕后的老板,偷着给苏晓娥拿点钱,跑一跑外围关系,这些都没问题。 可是,他走不到前台来,再说了,董志军这些年就没怎么干过活,他徒有一身赘肉,真正干起活来,不到半小时,就完蛋喘了。 这些年来,他除了热衷于毛笔书法,再就是在娘们身上不遗余力,有点奋斗精神。 苏晓娥心里知道,凡事还得她自己张罗,董志军就是个指挥员,她自己才是战斗员。 她自家的爷们张永革人怂地囊,只能听她的吆喝,干一把死活,他的脑瓜子是空的,心里更没数。 要不,自己的媳妇被董志军明铺暗盖地睡,他只能打牙往肚子里咽,连个酸屁都不敢放呢。 前几天,苏晓娥打发张永革去供销社,买点铁丝和钉子,结果,他大老远跑去了,买回的的货不对版。 害得苏晓娥又亲自跑了供销社,给人家说了好话,连胸都被色眯眯的售货员摸了四五下,这才把货换好,拿回了工地。 折腾养牛场这事,是要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的,董志军几乎倾其所有,把他手头的活分钱都掏出来了。 可是,钱还是不够,苏晓娥收拾饭馆花光了积蓄,也拿不出几个铜板。 最后,董志军只好硬着头皮,朝他老婆王喜芬要,让她去信用社取存款,动了家里的老本。 王喜芬本是个有文化的女子,她和董志军同届不同班,当年也是看中了董志军的才气,才从外乡嫁到黑山嘴的。 当年,董志军一手潇洒的字,给王喜芬写的每一份情书都经典,把她感动的够呛,恨不得马上就成为董志军的妻子。 王喜芬十分贤惠,她在婚后相夫教子,助力了董志军的事业,才使得他从民办教师,混到了大队长这个位置上。 可以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 当董志军成为黑山嘴大队的大队长后,这家伙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起初,他总是说工作忙,不怎么爱回家。 后来,街面上就传出董志军和长山家的好上了,再后来,就是传说董志军和好几个村里村外的娘们有一腿。 王喜芬和丈夫打过,也吵过,可是她无法改变董志军,男人走进女人的温柔乡后,就像吸上了鸦片烟,很难自拔。 特别是王喜芬怀孩子的那阶段,董志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在外边和其他娘们鬼混,她对他彻底失去了控制。 关于苏晓娥,王喜芬的感觉相当复杂,最初的时候,她把苏晓娥当成了好姐们,经常邀约丈夫的同事,这位妇女主任到家里来。 王喜芬觉得,苏晓娥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这女人身上有一股子不寻常的劲道,除了她的巧嘴,还有她身上那股子浪劲,也是别的村妇所不具备的。 那时候,村里的女人,包括小姑娘都以苏晓娥为典范,不是因为她是妇女主任,而是她的一笑一颦一扭,都能勾男人的魂魄。 王喜芬天真的认为,多和苏晓娥接触一些,从她身上寻摸点啥,改变一下自己,提升自我魅力,也可留住董志军的心。 可她忘记了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句话,她认为苏晓娥出众,高人一等,丈夫在她面前一脸贱相,极尽舔狗的姿态,那是因为苏晓娥有魅力。 最后,等于王喜芬亲自为丈夫培养了一个相好的,她把苏晓娥送进了自己丈夫的怀抱,苏晓娥成为了董志军的铁子。 这次,董志军回家大量要钱,说是要和苏晓娥合伙办养牛场,王喜芬心里老大不乐意,第一次要钱她咬着牙给了。 可是,没过一星期,董志军又回家要钱,说什么,这是苏晓娥借咱家的,等她拿到贷款后,就会还给咱家的。 王喜芬根本就不相信丈夫这些鬼话,最后,她彻底地爆发了。 “苏晓娥都快被你给睡烂了,她借你的钱,能还给你,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董志军碰上了,你做青天白日梦吧!你个大傻帽!”王喜芬表达她的不满说。 董志军一看,昔日对自己包容和忍让的妻子要爆发,他忙过去赔笑脸,又是亲又是抱的。 他不想和妻子发生冲突,一个稳固的后院对他是十分重要的。 “媳妇,我没骗你,实际上,苏晓娥的养殖场,是我和她合伙干的,咱两家一家占一半,将来赚钱了,可以源源不断地分钱哩,这是好事,前期咱多投入一点,这是应该的。”董志军嬉皮笑脸地解释道。 “别鸡巴以为你是个村长,你就了不起了,和苏晓娥那娘们比起来,你差早了,最后,她把你这把老骨头卖了,你还得帮着她数钱呢,你们男人都是贱东西,为了那二两肉,命都可以不要了。”王喜芬没有让步的意思,气呼呼地说。 “得了吧,你快行行好,再给取一千块钱就够了,我过几天就去跑贷款,贷款下来就不用咱家掏钱了。”董志军继续央求妻子。 “拿钱可以,我必须参与养牛场的事,我担心苏晓娥这娘们捣鬼,赚了钱放她自己腰包里。”王喜芬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董志军着急拿到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说:“好了,我的姑奶奶,我和晓娥说一声,给你安排个会计的事,这下,你总归放心了吧!”。 董志军为了拿到钱,做出了一个承诺,他答应他的妻子王喜芬到养殖场干活。 “这还差不离,饭馆的事,俺闹不了,没有苏晓娥的贱样和巧嘴,养牛场那点账目,我还是管的了的。”王喜芬多云转晴,拿着存折去信用社了。 现在,苏晓娥的养牛场在紧锣密鼓地施工建设中,这成为了黑山嘴村的又一产业项目。 第61章 饭局之邀 当董志军把钱交到苏晓娥手里的时候,他说了一句: “妈的,这一千块钱要的可费劲了,我家喜芬死活要来牛场当会计,要不她就不给钱!”。 苏晓娥可不白给,她闻言心里一颤,她想这牛场还没建成,未见经济效益,董志军就开始玩心眼了。 在苏晓娥的认知里,她认为王喜芬不可能有这种想法的,她太了解王喜芬了。 以她和董志军相好这么多年的经验,她知道王喜芬的心思都在烧香念佛上面,她的做法是,只要董志军给钱,她就不管董志军。 “啥时候你家喜芬开始关心钱了,她不是总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吗?你小子不放心我,派老婆看着我吧?”苏晓娥发出质疑之问。 “晓娥,真的不是,是她坚决要来的,咱俩好这么多年了,我怎能不相信你啊!”董志军极力辩解道。 “别解释,有些事越描越黑,如果喜芬来,我就退出,你让她来操持好了。”苏晓娥显得很不高兴,她说出了想撂挑子的话。 “得了吧,要是喜芬来管这里,咱俩得赔的裤衩不剩,这是她的主观想法,到时候咱俩再从长计议,尽量不让她来这里添乱!”董志军想挽留苏晓娥,他来了一个缓兵之计。 不得不说,在做生意方面,苏晓娥比董志军要高明的多,她之所以让董志军找钱,是有她的算计的。 目前,正是大秋时节,眼看着就来到了收秋的时候。 苏晓娥想用这些钱,多收购一批玉米秸秆,作为冬储饲料,饲料是养牛场的生命线,这个她心里清楚。 董志军的目光还放在修建养牛场,苏晓娥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了,这就像下棋,好的棋手能看到三步棋之外。 责任制后,黑山嘴村搞养殖的户很少,一是主要劳动力都外出务工了,二是这里过去就没有养殖业的基础。 从村里人的观念上,对养殖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种地都是花钱雇用小型的机械设备。 因此,巧舌如簧的苏晓娥,借着妇女主任入户的工作便利,在未收秋的时候,就和各家各户定了秸秆。 苏晓娥给董志军也下达了任务,她说:“志军,没事你就得往乡里跑,抓紧把养殖贷款的事落实了。”。 “这个没问题,唐志高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变卦的。”董志军信心满满地说。 “扯淡,唐志高是啥人,你不清楚吗?答应归答应,你还得和他亲密走动走动,得送点礼,否则白扯,凭啥给你啊?”苏晓娥颇有远见卓识,她提醒董志军说。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们怎么给他表示呢,我一直没想好。”董志军说。 “操,你这村长咋当的啊,连个礼都不会送,请他来咱饭店吃饭,吃完饭给他拿一只肥羊,再给拿点钱,就齐活了,有那么费劲嘛!”苏晓娥给董志军出主意说。 在接受苏晓娥指令,有了她出的主意后,董志军照方抓药,忙不迭地跑了两趟乡里。 果然,苏晓娥的猜测是正确的,唐志高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套,就是不往具体办贷款的事上说。 “哎呀,志军啊,你的办事效率够高的,我就喜欢你这种人,雷厉风行才能成大事,好啊,我很赞赏你。”唐志高喝着茶水,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 “唐书记,我这里是万事俱备,只欠您的东风了,只要贷款办下来,我就去内蒙买肉牛。”董志军毕恭毕敬地说。 “好说,好说,只是这钱还没有到位,恐怕你还得等一段时间啊!”唐志高宛若笑面虎,他说的入情入理。 “唐书记,苏晓娥开了饭馆,有石材场工人捧场,生意一直不错,看看您啥时候有时间,请您赏脸过去给尝一尝菜呗!”董志军听说贷款未下来,就把话题转到请客上。 “好啊,不过,这些天我们有点忙,等有时间,我一定去尝一尝的。”唐志高说的模棱两可。 随后,董志军又和唐志高扯了几句闲话,有客人登门,他只好告辞,返回黑山嘴村了。 当董志军把去乡里的经过,完整地讲给苏晓娥的时候,急得苏晓娥直皱眉。 还没等董志军说完,苏晓娥就开腔说: “志军,除了写的一手好字,再就是床上那点事比较厉害,我看你别的方面都是徒有虚名啊,你太天真无邪了,还不如我这个老娘们精明。”。 “操,人家可是咱上级领导,他说啥,咱可不信啥呗!”董志军有些不服气地说。 “贷款的事,我早就打听信用社了,信用社主任说,只要乡里来手续,马上就能放款。再说了,一个请客的事,你都搞不定,明天,我走一趟吧!”苏晓娥带着埋怨的口气说。 苏晓娥借着到乡里开会的时机,转道唐志高的办公室,她伸手敲响了门。 门里的唐志高回了一句“请进!”。 苏晓娥开门进到屋里,说了一句“唐书记,您好,我来找您有点事。”。 “好家伙,你这敲门声比老爷们还响,你一定有急事呗?”唐志高开玩笑说。 “我这不是怕敲轻了,您听不清嘛,我今天来开会,顺便想请您周末到我的饭馆尝一尝菜,不知道您能不能赏光呢?”苏晓娥开门见山,直接发出了邀请。 唐志高看了一眼台历,然后说:“哎呀,我现在还不敢答应你啊,今天是周二,到周末还有好几天哩!”。 “唐书记,您这架子可够大的,为了请您喝顿酒,我把家里存了不少年的杏花村都掏出来了,陪酒的也请好了。”苏晓娥有些嗔怪地说。 作为苏晓娥这个妇女主任级别的干部,很少与乡里一把手打交道,她一般都是接触分管副职。 唐志高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和董志军相好,这是个不公开的秘密,再就是,全乡妇女主任里,苏晓娥最有姿色。 “是吗?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就是好酒,菜是好菜,陪酒的是志军吧?”唐志高打着哈哈说。 “志军不够级别,我请的是孙长富孙老板,他专程为了陪您喝酒,从县里开车赶过来呢!”苏晓娥说的很诚恳。 “哦,长富老板也过来,那我就答应你了,多给咱弄点好吃的,我也过一个改善生活的周末。”唐志高立马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孙长富的能量,他自己怎么当的书记,他心里有数,他需要攀附孙长富,走他的路线,才可能有下一步。 苏晓娥忙起身,凑到唐志高的身前,伸出她的小手,说: “那我可多谢书记了,到时候,我恭迎您大驾光临啊,您可别放我的鸽子,让我白忙活!”。 唐志高知道苏晓娥大方豪爽,见苏晓娥伸手,就把手伸出来,和她握了一下手。 苏晓娥特意用了一下力,把她丰硕的身子往前靠了靠,肥沃的奶子触碰到了唐志高的身体。 等苏晓娥转身离开后,唐志高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这是第一次和苏晓娥近距离接触。 妈的,董志军这小子艳福不浅,这等尤物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等苏晓娥告诉董志军说:“我已经约了书记,周末在饭店请客,我还约到了孙长富陪酒,你快抓紧淘换肥羊吧!”。 董志军彻底服了气,作为堂堂的一村之长,他都没请来唐书记。 没想到,苏晓娥出马,很快就能心想事成,邀请到了乡里的一把手。 这娘们,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董志军也深感欣慰! 第62章 带热产业 周末很快来临了,唐志高如约而至。 他在苏晓娥饭馆见到了孙老板,二人见面一阵子寒暄过后,立马坐在饭桌旁边了。 苏晓娥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子饭菜,都是颇具农家特色的东西,热浆豆腐、炖柴鸡、炒蘑菇等等。 唐志高也不客气,屁股刚坐稳,他就抄起筷子说:“孙老板,咱先吃点东西,再喝酒,这都是好东西啊!”。 孙长富也应承着,开始吃菜。 孙长富见多识广,他心里清楚,要想在黑山嘴发财,就必须和唐志高处好关系。 苏晓娥长得丰满迷人,再有把死人说活的巧嘴,她就像一只八哥似的,围着几个男人转悠,频频张罗着敬酒。 很快,桌面上的氛围就拉起来了,几个大男人的酒兴被挑逗出来,都抵挡不住美食美酒美色的诱惑。 随后,就是一阵子觥筹交错,董志军使劲张罗着,让唐志高多喝点酒。 酒足饭饱后,董志军给唐志高带了一只全羊,还塞给他五百块钱,唐志高推辞了几下,就默不作声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尽管酒桌上没有谈牛场的事,可大家都心照不宣。 请过唐志高后,苏晓娥再次撵着董志军去找他,她认为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董志军登门的时候,唐志高主动开口说:“志军啊,牛场贷款的事,我给你想着呢。”。 随后,唐志高拨打电话,把主管农业的副乡长叫到办公室。 交代工作说:“黑山嘴村的苏晓娥想贷点款,搞养牛业,你马上让他们填表,快点给人家办手续,放了贷款后,人家就可以早点把牛买回来了。”。 副乡长立马答应,说:“好的,我知道了,志军跟我来吧。”。 现在,苏晓娥贷款的事正式进入程序了,因董志军人熟地熟,没有几天,他就跑办完了所有手续。 拿到贷款后,董志军带着苏晓娥奔锡盟走了一趟,买回了二十头肉牛。 这些肉墩墩的牛,入住长北沟牛场后,长北沟就开始热闹起来。 我小叔张永革成了这里的主力,他在苏晓娥的命令下,每天都在牛场忙活着。 此前,张永革也没有养牛的经历,他在摸索中一点点积累经验,尽力做的更好。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张永革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把牛场打理得井井有条。 期间,王喜芬到牛场找过两次,向苏晓娥提出要当牛场会计,掌握这里的财务大权。 开始的时候,王喜芬的请求遭到苏晓娥的强烈反对,董志军也是老母猪钻帐子,进退两难。 令人没想到的是,张永革却满口答应了下来,他说:“好啊,喜芬有文化,这管账的事,没文化干不了呢!”。 把苏晓娥差点气炸肺,她真想给张永革两个大嘴巴,可是,在外人面前,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肚子疼。 有时候,宽容理解可以让人得到一丝慰藉和温暖,张永革的真性情,让王喜芬很认可。 这本是两个家庭的合作,各家有一人认可的事,就变得相对容易一些。 尽管,苏晓娥背后把丈夫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最后,她也只能默许这件事,让王喜芬插入到养牛场项目中来。 作为小孩子的我,注意力并不在两家的纠葛上,我好奇的是长北沟发生的巨大变化。 我再次来到这里,过去的荒芜不在,因人和牛的介入,使这里有了生机与活力,牛粪的味道,牛的叫声交织在一起。 说实话,我对牛这种动物并不反感,我喜欢牛憨憨的样子,它代表着一种憨厚,一种坚韧的精神。 尽管我不喜欢苏晓娥,可是血缘就是奇妙的东西,再怎么说,张永革也是我的小叔。 现在,放假在家的时候,我总喜欢跑过去,弄几把草,体验一下喂牛的快乐,这是属于农村孩子的乐趣。 因为我是医生的儿子,这里的山场又是租我家的,所以他们对我不设防,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牛场。 别人是必须经过准许,才可以进入这养牛场的,这涉及到养殖安全问题。 我在养牛场闲逛的时候,偶然发现,在一间屋子里面,居然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的塑像。 在黑山嘴村,迷信的人家供奉保宅仙家,后来在老姑奶奶的动员下,许多人家都开始供奉观音菩萨。 原来,王喜芬入驻牛场的第二天,她就把菩萨请到了牛场里,第一天来的时候,她没干别的,就是在场子里面到处转悠。 别人以为村长夫人是在摆谱,到处搞视察呢,没有人知道她到处看,是在做什么。 直到她把菩萨请过来的时候,大家才明白了,原来昨天,她是在给菩萨找安身之所哩。 苏晓娥对于王喜芬这一套并不感冒,她知道王喜芬烧香念佛,可也阻止不了她和董志军相好。 本来,苏晓娥想发火,让王喜芬把菩萨请回家里去,可转念一想起长北沟的传说,她便默不作声了。 这长北沟因够长而得名,这是黑山嘴村最深的一条沟,董志军能选在这里养牛,就是看中了它的深沟。 合作社时期,在长北沟的阳坡地段有一个队里的果园,这里栽种着苹果梨、山楂等果树。 当时,队里成立了专业队,专业队由四人组成,这四人都是侍弄果树的好手,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打理果园。 其中,有一个我本家的老爷爷,他是孤身一人,长期驻守在果园里。 这位老人家没别的爱好,平时就贪恋杯中之物,属于无酒不欢的人。 他白天在果园里劳作,晚上下工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果园里。 晚饭雷打不动地要喝上几口,喝迷糊了之后,就睡大觉。 在责任制前一年,我这位老爷爷突然离世了,让村里人大为不解。 老人家身体很棒,肯定的是他不可能是病死的,可他为啥突然就死去了呢? 这种非正常死亡的情况,注定是要惊动老姑奶奶的,老太太又到长北沟果园,在老头住的看守房,点燃了香。 老太太一番祷告后,给出了一个惊人的说法,她说:“老爷子是被女恶鬼缠身,时间太久了,耗尽了阳气而亡的。”。 这一席话,立马让果园子蒙上了恐怖色彩,没人再敢去那里干活了。 正好第二年国家实行责任制,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恐怖的果园,果园就此荒废了。 按照地界看,果园子就毗邻我家山场,属于长北沟的一角。 我给家里抓阄抓到长北沟,可是,我几乎很少到长北沟去,母亲偷着告诉我说“长北沟闹鬼!”。 这他妈的是有点吓人,我小孩子更没有胆量和鬼去较量! 基于以上原因,长北沟有些说道,所以王喜芬请来了观音菩萨,苏晓娥也就默许了。 她的观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观音菩萨保佑着,养牛场定会安定。 王喜芬除了烧香拜佛,就是简单记下养牛场的流水账,其他体力活,她一手指头都不动。 张永革成为养牛场的管理者,他早起晚睡,任劳任怨地忙碌着。 为了养好肉牛,苏晓娥还参加了县里组织的学习班,特别是她学会了给肉牛人工授精。 这种抠牛屁股的脏活,苏晓娥居然能干,而且她的手法好,母牛的受孕率很高。 有一次,我看见小婶苏晓娥,把牛捆在围栏里,给牛人工受精,我也感到震惊。 只见她从一个有液氮的桶里,取出了肉牛的精子,就开始抠着扭屁股,给母牛注射精液。 我地乖乖,我这个小婶是个干净讲究的人,这种脏活,她竟然操作的游刃有余,我真的很佩服她。 苏晓娥让村里对她有成见的人,立马刮目相看。 苏晓娥的养牛场发挥了示范带动作用,村里又有几户人家开始发展养殖业。 有养羊的,还有养鸡养兔的,但是受限于经济实力,这几家养殖规模都不大。 大都属于庭院养殖,没有专业化和规模化,但能多少添补一些家用。 这正是村里人思想开化,从过去的受穷思维模式中,迅速转变过来,无论改变大小,起码有了发家致富的行动。 黑山嘴村人能够从传统农业,转型到养殖业,也算是一次大的进步。 第63章 憨叔承诺 董志军与苏晓娥合伙的养牛场,很快就进入运转程序,成为了黑山嘴村标杆养殖项目。 这个项目也被乡里确定为全乡示范项目,苏晓娥确实是个人才,在她的操持下,把养牛场办得红红火火。 通过这个项目的接触,令唐志高对苏晓娥刮目相看,甚至,苏晓娥在唐志高心目中,比董志军还占位置。 为了树立自身威信,苏晓娥又多次出入唐志高的办公室,她帮助村里的其他养殖户,或多或少申请了一些贷款。 这些真金白银到了养殖户手里的时候,人们对苏晓娥另眼相看,他们认为苏晓娥除了作风有瑕疵外,这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人。 当我放假回村的时候, 蹲在东墙根晒太阳的老人们,都在谈论村里兴起的这股子养殖热。 我从他们的言语中,也能听出许多赞美苏晓娥的声音,在我看来,他们对有作风问题的苏晓娥赞美,这是极其不正常的。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谁能给咱办好事,谁就会受到拥护,苏晓娥在村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这些情况,都是董志军始料未及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己身下的女人,居然翻了身,跑到自己身上去了。 有些时候,喝多了酒,董志军也躺在炕头上郁闷,可毕竟是二人处于深度合作期,他只能忍耐。 何况,人家苏晓娥并不财黑,赚钱不赚钱,赚了多少钱,每个月都在拢帐后,直接汇报给董志军。 苏晓娥明白,合伙的生意不好做,亲兄弟也需要明算账。 在钱财方面,苏晓娥是非常大度的,她比某些男人做得都要好许多。 王喜芬总是安慰丈夫,说:“你怕啥啊,一个老娘们,都被你睡过了,她再能蹦跶,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啊!你就让她撒欢地干吧,反正赚钱也有咱家的份,没必要杞人忧天。”。 我跑到养牛场里玩耍,看到的是一幅和谐画面,我小叔张永革和王喜芬,坐在屋子里有说有笑地谈论着牛的事,表现的十分亲昵。 我有一种感觉,现在这两个家庭处的相当和睦,就连有奸情二人的配偶,都变得如此和颜悦色,这是一种难得的平衡。 王喜芬那里知道,董志军并不是担心钱的问题,而是苏晓娥威信节节上升,已经对自己村长的位置,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格局是决定一个人的眼界,又关乎一个干部成长的关键。 尽管董志军文化素质是村干部里面比较高的,按说读书可以让他的思维沉淀,看问题应该有深度的,可他却有些狭隘。 特别是,近期苏晓娥就像一个交际花,总是奔走在乡里和信用社,帮助村民办了不少事,这让董志军有些心理失衡。 人只有阅过山河,见过湖海,走过世界,经历过人生的繁复之后,才会拓宽视野,获得更大的成长。 董志军毕业后,一直在村里工作,他的世界并没有多么广阔,因此,他的思维方式和格局便是有局限的。 其实,人这一生就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过程。 苏晓娥在工作中,获得了成长,再有性别的优势,她确实对董志军构成了威胁。 我在学校的学习照样稀松,自打上次我打了刘志强,而且能够迅速了事,这让老师们都感到震惊。 就连刘志强的班主任都暗地里说:“看来,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我都护着让着刘志强三分,张天成竟然把他打成那德性,还平安无事。”。 通过这次打架,让我这个张半勺在学校里有了一些小名气。 我的班主任对我的策略是,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不招惹我,也不亲近我,这让我很欢喜。 如果人与人走得太近,那简直就是灾难,班主任和我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我嘛,几乎把大部分时间和心思,都用在了我的春妮身上,每天都是利用一切机会,围着她打转转,想尽办法,倾其所有地给她买好吃喝。 我的春妮照旧优秀,她几乎霸占了大小考试的第一名,成为名副其实的学霸。 我偶尔能够见到刘志强,他对我敬而远之,有了上次的较量,似乎这个家伙有些怕我,或许他的父母给了他一些忠告。 让这个妈宝男远离我这种野蛮人,他不敢靠近我,我自然也就目中无他。 自打我打架的事发生后,在学校里,我开始名声在外,一个是说我打人如何如何地狠,再就是说我家和县里领导有关系,上边通着天呢。 扬名立腕后的结果就是,那些惦记赵春妮的小子,只是在远远地观望她,再也不敢轻易靠近她。 课余时间,我可以领着赵春妮在校园里到处溜达,别人问起我的时候,我就理直气壮地说: “我和春妮是发小,好哥们,春妮爹是我师傅!”。 别人听了我的话,只是笑一笑,我一说,别人一乐而已,没有人较这个真。 接近寒假的时候,我总感觉春妮忧心忡忡,不像以前那么快乐,女孩子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春妮,最近我发现,你总是心事重重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有,你就告诉我,我立马收拾他。”我还是忍不住,开始问春妮缘由。 “天成,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最近我爹酗酒特别严重,为了劝他少喝酒,我妈挨了好几回揍了,你说可咋办啊!”春妮带着哭腔说。 她话一出口,我就明白她的心事了,是啊,老憨叔已经完全变了,现在他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谁劝他,他就骂谁! “春妮,你不要着急,周末放假,我去找老憨叔,我必须好好劝一劝他,如果再喝下去,真的会出问题的。”我极力表现出我的淡定和从容,其实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把握。 周末,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老憨叔家,我要亲自劝一劝他。 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从醉酒中醒过来,眼睛都是浮肿的状态,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腰板变得不再挺拔。 哎!我的老憨叔已经变成一个佝偻着腰,瘦弱的、老气横秋的老头了。 “天成,来了,快坐下,你自己去倒水喝!”老憨叔见我过来,他显得很高兴。 “老憨叔,正好周末放假,我很想您,过来看看您。”我也表现的很高兴的样子说。 “春妮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和你一起玩,想起你们小时候在一起,我心里就高兴,你俩可要好好相处啊!”老憨叔语重深长地嘱咐我说。 “老憨叔,您放心,没有人敢欺负春妮的,我一直保护着她哩,您不必担心!”我信誓旦旦地说。 “只是,她最近总是担心您喝酒,怕您喝坏了身体,老憨叔,您能不能少喝点酒,没事的时候,多到外边走一走。”我把劝酒的话题说了出来。 老憨叔并没有吱声,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被他骂跑了。 我知道,他这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我接着说: “老憨叔,您应该找点事做,总是在家里待着不好。”。 “唉,我已经老了,家里无儿,我没有干活的动力了,心里苦闷,再不喝点酒,我可咋活着啊!”老憨叔叹了一口气说。 “叔,您的观念该变一变了,春妮不是挺好的,姑娘和儿子都一样,您可不能老这样想,要是春妮知道,会伤心的。”我开始劝说。 “说是那么说,可是,我心里总是感觉别扭,村里人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啊,我这是无后啊!”老憨叔开始落泪。 “老憨叔,我给您当儿子,等您老了,我养着您!”我不知道是啥原因,我居然说出了这句话。 老憨叔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脸说:“好小子,叔不白疼你,你要是养我老,我就把春妮嫁给你当媳妇!”。 这是老憨叔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承诺让我的心里美极了。 第64章 新的机遇 从老憨叔家出来,往回返的时候,我再次路过那个老人群。 我无意间听到他们在谈论石材场的事,有个老干部说: “这几天那个孙老板一直在场子哩呢,听说石头出了问题,切割出来的石头,总是出现断裂,人家客户不干了,退了好几批货呢!”。 这些谈论的语言,被我的小耳朵所捕捉,我觉得这是一个对我很有用的信息。 回到家里,我几乎整夜未眠,就连招娣和我说话,我都没有太在意,甚至没有听清她说的是啥,因为我的心思不在她这里。 这两年,我一直有一个心结,老憨叔获得了孙长富的金钱,可他并不快乐,他的心被留在了石材场,他需要找回它。 其实,我心里明白,老憨叔酗酒,身体每况愈下,头发花白,人也苍老,都是因为他离开了石材场,离开了他热爱的职业。 第二天下午,我就要返校上课了,我想抓紧时间去一趟石材场,详细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 清早,我起床后就从家里跑出来,直接赶奔石材场了。 石材场的门卫不让我进去,我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大黑狗埋在这里,我要去看它,另外,我想见一见你们的孙老板。”。 门外的老头满脸狐疑,他说:“你一个小屁孩,见我们老板作甚?”。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找孙总,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门卫只好放行,让我进了场区,我打听之后,有人告诉我说: “我们老板正在小食堂吃早饭呢,你到小食堂去找他吧!”。 我到小食堂的时候,孙长富刚好吃完饭,放下碗筷。 “孙叔,早上好,我是张永胜的儿子,我过来谢谢您,我上次打架的事,多亏您给帮忙。”我说着话,还给孙老板鞠了一个躬。 孙长富哈哈地笑了,说:“都说永胜的儿子是半勺,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懂事啊,他们说你是半勺纯属放狗屁嘛!”。 “孙叔,我找您是有事和您谈的,我想问是不是你们的产品最近老出问题啊?”我开门见山,直接说到正题上。 只见孙长富眨巴着小眼睛,满脸疑惑地说:“你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也关心我们场子?”。 “当然了,我在这里玩大的,这里有我的童年,我可熟悉这里的环境了。”我自豪地说。 “那么,你找我想表达啥呢?”孙长富追问我说。 “我想,你们的技术没问题,可是石性掌握的并不好,断板是有办法解决的。”我用从老憨叔那里学的知识,比较专业地说道。 我感觉到,孙长富又是一惊,他忙问:“你个小孩子,怎么会懂石头?”。 “您是不知道,我是老憨叔的徒弟,我和他学过打石头呢!”我接着说。 “你小子很奇葩啊,不和你爹学医,跑这里学打石头,可真有你的。”孙长富说。 我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孙长富的对面,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建议您聘请老憨叔当顾问,他对山里的石头太熟悉了,他一准能帮您解决好技术问题的。”。 我终于把昨天晚上想了半宿的词,在孙长富面前说了出来,我想,说就说了,不行拉倒呗。 我说完之后,眼睛直接盯着孙长富,我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沉吟了片刻后,他问我,说:“小子,你了解赵老憨吗?他真有这两下子吗?”。 “孙叔,老憨叔是场子的老人,他太了解这片大山了,那里的石头好,那里的不能用,他都特别清楚的,他只要用手一摸,就知道石头的石性。这个请您放心!”我拍着胸脯保证说。 我从他的眼神里,能够看到一些细微的变化,我似乎已经说服了他,他真的有可能去雇佣老憨叔呢。 此刻,我的心情变得很好,我准备趁热打铁,便说: “我猜想,如果您去请老憨叔,他未必能上山来帮你,他很倔的。不过,要是我来帮你劝一劝他,或许他能够答应的。”。 孙长富看着我,露出了不屑的眼神,说:“谁说我要用他了,就是真的需要他,我会自己去找他说的,我可以多给她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孙叔,因为您帮过我,所以,我欠您一个人情,我急需还您这个人情,如果需要的话,请您去找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我再次向他保证,表明我帮助他的意图。 “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这个小鬼了,容我们商量一下吧。”孙长富冲我说。 我离开石材场之后,又转道去找老憨叔,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好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老憨叔,孙长富的石材场还是出状况了,最近他们裁切出来的产品,总是出现断裂现象,客户退了货,他们正在着急呢!”我忙着告诉老憨叔说。 “哦,是吗?他们一准的采的老场西侧的原材料,那里的石头表面看着好,内部的瑕疵很大,切割前必须做好选材工作的。其实,他们应该开辟新场地了,那里的原材料已经接近枯竭了。”老憨叔一提起石头,总是滔滔不绝地说话。 “我一猜,您一准是有办法的,我刚才去找了孙长富,告诉他,说您一定有办法的,他似乎也对您很感兴趣哩!”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老憨叔。 “嘿,你小子都是挺积极,还是你惦记我啊,你可真是个好小子!”老憨叔开始夸奖我说。 “老憨叔,我看您总是待在家里,这是不好的,如果孙长富来请您,您就答应他,帮了他,还可以有工钱挣,一举两得,这多好啊!”我其实已经替孙长富劝他了。 这时,坐在一边的春妮也开始高兴起来,她笑着对我说: “天成,谢谢你,爹你快听天成的话,这可是一个挺好的机会,您别给错过了。”。 听到我喜欢的姑娘,说出肯定和赞扬我的话,我心花怒放。 我从老憨叔的眼神里,发现来了一丝光芒,我知道,石头就是他的命根子,只要让他捣鼓石头,他就是开心快乐的。 此刻,赵春妮对我一脸崇拜的样子,她在不停地说“谢谢天成!”。 因为,赵春妮知道,一旦他爹回到石材场,精神面貌就会发生巨大改变,身体也会变得好起来。 老憨叔作为一家之主,家庭的顶梁柱,如果能够恢复生机和活力,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小子,这次我必须拿一把,到时候,我把面子给你,也让他们知道你张天成不是个凡人,这可以吧!”憨厚的老憨叔居然说出了这个想法,这与他过去的做事风格是不一样的。 而且,老憨叔的这个想法与我是不谋而合的。 我也明白,凡是轻易就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人珍惜的,我俩必须表演一个“双簧”。 随后,老憨叔去往他的仓房,把打石头的工具翻了出来,他看着这些宝贝疙瘩,站了很久。 “老憨叔,如果您去石材场,是不需要您干活的,您是场子的顾问,孙长富得敬着您呢!”我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天成,你和春妮一起吃饭,吃完饭后,你俩一起去上学吧,明天又是星期一了,今天晚上还得上晚自习呢!”。 随后,我在老憨叔家里吃了饭,带着我的春妮一起赶奔学校上课去了。 这一路上,我不停地摁响自行车的铃,清脆的铃声响了一路,这是发自我内心的歌声。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春妮紧紧搂着我的腰,我想她应该比我还高兴。 今天,我张天成的心情好极了,我干了一件对她家特别有意义的事。 第65章 迎刃而解 周末放假回家,我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孙长富的小轿车停在我家门外。 等我走进屋的时候,孙长富正满面春风地和父亲喝着茶水,我看到,父亲显得十分热情。 我知道,我父亲是感念孙长富帮我解围的恩情,他说: “孙老板,您场子里有啥事,就和我说,我一定尽我最大能力帮忙!”。 这时,孙长富发现了我,他忙说:“张天成,回来了,还真让你小子给说对了,赵老憨就是一头犟驴。”。 我忙和孙长富打招呼,说:“孙叔,您好,欢迎您来我家!”。 “天成,快过来,一起陪你孙叔说话。”父亲招手对我说。 我放下书包,凑到两位大人身边,然后坐下了。 “天成,你孙叔来找你,想让你帮忙劝一劝老憨,让他到石材场去帮忙,你能行吗?”父亲直接说出了孙长富此行的目的。 其实,我一看见门口的汽车,心里就有了谱,我知道孙长富肯定是在老憨叔那儿碰了钉子。 这些有钱人的思维总是这样,他们天真地认为只要肯花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们信奉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认为钱是万能的。 像老憨叔这种人,如果不称他的心思,你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也请不动他。 “爹,我只能试一试,我不知道老憨叔给不给我小孩的面子呢!”我没有把话说满。 “孙总,我让天成去试一试吧,老憨连董志军的面子都不给,我估计天成去也够呛,死马当活马医吧!”父亲看着孙长富说。 “这可不一定,我听说赵老憨把你儿子当姑爷子看待呢,将来他指望天成给他养老送终,有人说天成说情,老憨一准给面子。”孙长富接着解释说。 “孙叔,我吃口饭,马上就去帮您劝说老憨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不敢打包票啊!”我满口答应了孙长富。 我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我和老憨叔打过铜尺的事,但是,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满,想留有一定余地。 “好,我先谢谢你了,如果能成,我给你买礼物啊!”孙长富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 吃过晚饭后,我急忙赶往老憨叔家,我发现老憨叔似乎正在等我,他说:“我估摸着你快来了!”。 然后,我和老憨叔家长里短地聊了一会儿天,他还打听了春妮的学习情况。 我告诉他说“咱春妮总是第一名,您不用担心她的学习。”。 临走的时候,老憨叔说:“小子,你回去告诉孙长富,就说我答应他了。”。 我出了老憨叔家门,就拐向石材场方向,这是一条轻车熟路。 我很快就到了石材场,和门卫打过招呼后,径直奔向孙长富办公的房间。 正好,孙长富和几个手下都在这里开会,屋里被几个男人抽的烟气腾腾,呛得我直咳嗽。 “天成,这么快就过来了,有消息了吗?”孙长富忙开口问我说。 “孙叔,我去找了老憨叔,起初他死活不愿意出来,说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后来经过我死说活说,他居然答应我了,他说明天就过来上班,您做好安排吧!”我给孙长富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像孙长富这样的民营企业家,早期的暴发户,他们有人脉有魄力,更有资源,可是有些行当,他们却是外行。 就像黑山嘴村的石材场,他们能够进来运营,可一旦遇到技术问题,就会麻爪,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来干。 早期,孙长富采挖的是村里留下的余脉,现在,这里的情况发生新变化,这需要专业的应对策略。 我想这些道理,以及里面的轻重缓急,精明的孙长富一定是心知肚明的。 否则,他怎么可能屈尊,到我家里去请我来帮忙呢。 我实在闻不了烟味,就匆匆告辞,说:“孙叔,明天您一定把老憨叔安排好,我想他一定能帮到您的,我回家写作业去了。”。 “好,你快回家吧,小子,如果这次的问题能解决,我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孙长富眯着小眼对我说。 “您不欠我人情,如果解决了,大家都高兴。”我回了一句,就动身往家里跑去。 这次,是我为老憨叔做的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春妮的眼神里充满感激。 到孙长富企业上班后,老憨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胡子拉碴,把头发理了,洗得很干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起来。 老憨上班的第一天,就参加企业的技术会议,他提出了老采场资源枯竭论。 同时,老憨叔还指出,距离老采场一百米的地方,地下有着更丰富的石材资源,建议转场开采。 这些外行人,过去就是傻媳妇薅苗,就认准这一块地了。 老憨叔的加盟,确实给企业带来了新东西,而且老憨叔看了他们加工的成品,急得直摇头,他说: “唉,机器是好机器,切割的也很整齐,可是切割的角度不对啊,这样切,既不美观,又不结识,难怪客户退货!”。 两三天的工作,老憨叔就确立了他的权威,连孙长富都变得十分尊重老憨叔了。 现在,老憨叔变成了孙长富的一块宝,他暗地告诉手下人,说: “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石痴’,脾气倔的像头驴,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哄着他,他可是咱的宝,谁他娘的要是把他惹尥蹶子了,我可绝不轻饶。”。 在老憨叔的指导下,孙长富石材场的技术问题迎刃而解,而且还开辟了新的采场,这让孙长富喜上眉梢。 他在场子里待了足足一个星期,请老憨叔和我父亲,喝了两顿酒,然后,转道他别的企业去了。 现在,老憨叔每天穿着崭新的工作服,拄着拐杖在石材场到处转悠,看见问题就指出来,还给新工人做技术培训。 老憨是个厚道人,人家孙长富给的工资不低,他不想落个白吃饭的坏名声,他工作起来很认真,在极力为企业创造价值。 尽管孙长富走了,可他的手下时不时向他汇报工作,赵老憨的表现是个重要内容。 孙长富听了手下汇报后,他愈发觉得引进赵老憨是个英明之举,进而他对我这个小孩子充满感激。 听我父亲说,在酒桌上,孙长富夸下海口,说: “老张啊,你放心,这次天成帮了我,等到他考学的时候,我一定帮一帮这小子,这是我能做到的,要是说别的我能做,那是吹牛皮!”。 虽然是酒桌上的话,可信度并不高,我父亲却往心里去了,他的内心里已经为我的学业谋划了。 我帮春妮爹找到了工作,春妮总是充满感激之情,我俩的关系变得愈发亲昵了。 刘招娣现在已经不再上学,她完全变成了我家的小保姆,她每日里都是哄着我小妹,在村里到处逛游。 母亲腾出手来,可以很好地操持家务,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母亲来打理。 第66章 玩火之夜 我张半勺帮赵老憨找了个美差,村里人大都将信将疑,特别是在孙长富石材场干活的人,更是如在梦中。 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受苦受累只能赚个辛苦钱,人家赵老憨啥活不干,拎个拐棍溜达一圈,居然可以拿高工资。 这让他们心里确实有些不平衡,可是,谁让人家老憨有技术呢,这年头,吃技术饭的就是香甜。 尽管许多人羡慕嫉妒恨,可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只能眼热罢了。 为了这件事,老憨叔跑去我家两趟,亲自见过我父母,把感谢话说了一箩筐。 抱着我小妹的刘招娣,对赵老憨这些拜年话甚至有些反感,后来,招娣告诉我说: “天成,赵老憨的好话说的太多了,我怎么听着,也显得很假。”。 “老憨叔是个实在人,他知道我对他好,他真是发自肺腑的话,你不爱听,不听不就得了。”我知道招娣对老憨充满成见,主要还是因为春妮。 此时,刘招娣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她了,她抱着我小妹在村里女人堆里混,和那些哄孩子的少妇一起待着。 这帮小娘们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把村里的每家每户都说个遍,把招娣带的老成起来,也世故许多。 特别是这一阶段,我每次放假回家,都感觉刘招娣的眼神火辣辣的,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我们在学校里,男女同学说话都不多,始终还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和我同桌的女生,一直沿用课桌上原有的三八线,有一次我越线了,她居然用铅笔扎了我的手背。 最近放假回家,我的家里总是弥漫着一种异样气息,作为子女,我能感觉出父母之间的隔阂。 夜晚的时候,我把刘招娣偷偷叫到我屋里,悄悄地问她说: “招娣,我爹和我妈最近是不是又干仗了啊?我总觉得不对劲!”。 招娣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 “怎么说呢,好像是你爹在外面又有女人了,你妈凭着女人的直觉,发现有问题,可是又苦于没有证据,俩人就总是这么别扭着呢!”。 “看来,我的直觉还是对的,那么他俩吵架了吗?”我接茬问。 “偶尔吵一架,不过不是很厉害,再说了,我总在外边哄小妹,在家待的少。”刘招娣解释说。 我俩聊了许多关于我父母的话题,开始招娣是坐在椅子上的。 后来,她就凑过来,用她的小屁股找炕沿,坐了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俩都长大了许多,我已经很久没有摸招娣圆鼓鼓的小屁股了。 夜晚的氛围本来就有些暧昧,招娣坐在我的铺面旁边,她身上的气息再次勾起我的回忆,这是我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小屁股,嘴里还说着:“招娣的屁股变得更加圆润喽,将来准能生个大胖小子呢!”。 我发现招娣的脸有些红,我知道她已经懂得了男女之事,再木讷的女孩子,也经不住那帮娘们的开导。 村里有几个妇女,坐在女人堆里啥都敢说,甚至家里两口子睡觉办事、男人的大小,自身体会,她们都敢在大庭广众下,娓娓道来而不害臊。 这些文化层次不高的女人,在这方面要比城里女人开放的多,她们根本就没有矜持可言。 在这些小娘们的训导下,我的招娣已经不再纯洁了,她的眼神充满了侵犯性,就好像要把我揽进她的怀里,吃掉似的。 她转过身来,再次用小手抚摸我的后背,这让我也萌发了一丝冲动,甚至有了反应。 我喜欢赵春妮,可她和我还有一段距离,充其量,我能搂抱一下春妮,亲一亲她的小脸,仅此而已。 “天成,我的房间很冷,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招娣的声音很小,但是我听清楚了。 她的这句话说的恰是时候,我此刻极度渴望有一个女人,我的身体里的荷尔蒙开始爆发了。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你去拿行李吧,不过,我俩必须保持距离,我有些怕你呢!”。 刘招娣满脸喜悦,她轻手轻脚地回她自己的房间了,不一会儿,她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返了回来。 我伸手示意她,让她睡在我的身边,她很乖巧地整理被子,然后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伸出手从后背搂着她,说:“睡吧,明天我就返校上学了。”。 这个夜晚是多么的美好,我搂着我的玩伴刘招娣,静静地躺在我的炕上,思绪却跑到了赵春妮那里去了。 我父母的房间里,传出了响动,农村的房门隔音并不好,他们又开始做功课了,这声音招娣我俩都很熟悉。 我打心眼里喜欢父母做功课,这说明他俩还是彼此相爱着的,意味着我的家庭会更稳定。 我心里想着春妮,也惦念着老憨叔,老憨叔的腿还疼吗?他的新工作干的是否开心? 在我的小脑瓜里,涌出一系列的小问号,我身体里的荷尔蒙竟逐渐变淡了。 我张天成不想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事,我想等我长大成人了,我要和赵春妮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想东西过多就有催眠作用,我在胡思乱想中,滑进了我的梦乡。 我梦见我和赵春妮在石材场的草地上疯跑,我给她的头上插满了各种野花,就像几年前那样,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突然,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被赤身裸体的刘招娣拥抱在怀里,她那有些鼓胀的奶子正怼在我的脸上。 她见我醒来,就轻声对我说:“天成,我要你,今晚,我是你的女人!”。 她甚至把我搂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仿佛在着火,非常的炽热,似乎要把我烤化。 我的嘴被她的胸所覆盖,她的小手在引导着我,想尽快占有了我。 我是张半勺,可是我并不傻,我知道刘招娣的企图,她想成为我的妻子。 这时,我的脑子开始“嗡嗡”响,乱的很,就像要炸锅似的。 刘招娣呼吸急促,有些手忙脚乱,而我的荷尔蒙再次被激发出来,我被她紧握,我应激地“啊”了一声。 突然,我嘴里下意识地说了一声“春妮,我们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孩子呢!留到结婚时吧,那会更美好!”。 我的这句话,就像一瓢凉水浇在了这个赤裸的女孩身上,她突然抽搐了一下,一把将我拥开了。 转身钻出了被窝,抱着她的被子和枕头,漠然地离开了。 我和刘招娣的第一次裸体亲密接触,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这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不可思议。 送上门的女孩,我张天成没有把握好,居然用喊别的女孩的名字,把她给气走了。 可是,当我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时候,我并没有后悔,反而,越来越觉得那个夜晚,我张半勺做的是对的。 如果,我战胜不了欲望,占有了刘招娣,我就成了罪人,我会害了她的后半生。 我想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把控住下半身,就不能把控好自己的人生。 后来,刘招娣成为我好友的妻子,她用处子之身,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堵住了我朋友的的嘴。 这,让一切猜疑都化为乌有,让我和哥们的友情坚如磐石,更让刘招娣幸福一生。 第67章 憨叔之秘 最近,老憨叔的心气很高,他似乎总是在盼着我和春妮放假回家。 每当周末的时候,春妮总是喊我去她家,她说: “天成,来我家吃饭吧,我爹在上周末的时候,就嘱咐我,让我叫你回家吃饭了。”。 农民的情感是简单的,老憨叔认为我帮了他,他必须要报答我,其实,他更盼着我和他女儿好。 我这不是胡乱猜测,因为最近春妮不在身边的时候,老憨叔总是在偷着问我一些刘招娣的事。 甚至,他还有意无意地忠告我,说:“别再让招娣和村里那帮娘们一起混,把孩子都教坏了。”。 我对老憨叔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笑一笑,可我心里却在想: “姜还是老的辣啊,其实,刘招娣被这帮娘们早就给教坏了,前几天夜里差点没和我生米煮成熟饭。”。 “好的,我会回去警告刘招娣的,有时候,她不听我的话,她又不是我媳妇。”我是有意这么说的。 到春妮家的时候,春妮妈早就做了一桌子饭菜,有荤有素,十分的丰盛。 老憨叔烫好了烧酒,坐在桌子旁等着我了,他见我俩一进屋,就眉开眼笑,他对我的喜爱是藏不住的。 我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老憨叔已经给我倒满了一小酒盅白酒,说:“来,天成,陪叔喝一杯,解解乏!”。 我也没客气,端起酒杯,开始陪着老憨叔喝酒。 不过,我只能喝一小盅,老憨叔也不攀我,他知道如果我酒味过大,回家肯定会挨训。 “天成,这次回家,你得抓紧写作业,我明天带着你去石材场玩,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记住了吗?”老憨叔边喝边对我说,显得很神秘。 “好啊,老憨叔,我最爱去石材场玩了,我喜欢那里。”我高兴地答应着。 现在,老憨叔还是好酒,男人对于美酒都是没有抵抗力的,不过他不再酗酒,也不再醉酒骂娘了。 用老憨叔的话说“每天喝上几杯,腿就不疼了,这连止疼药片都不用吃了,酒可是好东西!” 吃饱肚子后,我骑自行车赶回家里,母亲见面就问: “天成,今天又回来晚了,是不是又去老憨家吃饭了?”。 我笑嘻嘻地说:“是的,母亲大人,您真的猜对了!”。 坐在饭桌旁吃饭的招娣,撇了撇嘴,她摆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自打上次那一夜,我并未刻意躲着她,反而在放学的时候,给她买上些好吃的,或者小礼物。 我的这些反常举动,也让刘招娣摸不清头脑,她不知道我葫芦里面卖的是啥药。 其实,我一直把招娣当做我的亲人,她陪伴了我的童年,我俩一起和过尿泥。 我和她的感情是姐弟感情,爱情的成分并不多,我的全部心思都在赵春妮身上。 第二天早上,我放下碗筷,就对母亲说:“妈,我要出去玩一会儿。”。 母亲白了我一眼说:“整天就是玩,玩的,明年你就上初三了,也不知道用功学习!”。 我的母亲还是过去的老样子,她喜欢唠叨,我并没有理会她,反正我已经和您说了,她的话音还没落,我已经一溜烟似的出门了。 我到老憨叔家的时候,他已经穿戴好工作服,手里拎着拐杖,等我了。 他见我过来,就伸出手说:“天成,你快跟我走,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看一下你没见过的好玩意!”。 我对老憨叔所说的“好玩意”充满期待,我跟着老憨叔赶奔石材场的方向。 到了场区,老憨叔先去点了一个卯,意思是“我来上班了。”。 随后,就转回来,冲我招手说:“天成,你快跟我走,我带你去玩。”。 此时,我天真地以为,老憨叔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他想让我开心一下。 老憨叔在前边走,我在后边紧跟着他,这次,他带着我去了沟里边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小沟岔。 这条沟里有一条小溪水,溪水并不大,可是非常地清亮,这条小溪一直从这沟道流向山下,注入黑水河。 在黑水河的水流里,这一小股清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实在是太小了。 走到山势陡峭的地方,我冲老憨叔说:“老憨叔,咱俩就到这里吧,前面已经不好走了。”。 老憨叔回过头来,说:“小子,再往前走一小段就到了,坚持一下吧!”。 我只好走到老憨叔前面,用手拉着他,继续往上爬。 又爬了十几米,终于到了小溪的源头,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水潭,里面的水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现在,正式接近隆冬时节,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冻的,室外的水会结冰的。 老憨叔用拐杖敲下一块石头,他说:“天成,你用这石头砸开这冰。”。 我虽是满脸狐疑,还是照办,毕竟我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冰面砸掉了。 老憨叔双手拄着拐杖,低声对我说:“天成,这个水坑里面有好东西,这东西特别地金贵啊!”。 我放眼向水坑里看去,只有一汪清水,别无他物。 “老憨叔,这里面只有水,没有别的东西啊!”我疑惑地问道。 “小子,你必须向我保证,今天我告诉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还有我家春妮,听见了没?”老憨叔突然转向保密话题。 “您放心,我的嘴可严实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忙不迭表态说。 这时,老憨叔来到水坑近前,扔掉了拐杖,把手伸进水坑里,在水底搅动了几下,捧起了沙土,伸到我面前。 “小子,我说这个地方的山石下有好东西,你看到这些亮晶晶的小黄颗粒了吗?这可是金子啊!我偷着找人化验过了!”老憨叔压低声音,依然满脸神秘地说。 我瞬间明白了,老憨叔不肯撒手这个沟,主要原因并不在石材场,而是在这里。 “天成,你必须发誓,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春妮和你婶子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老憨叔千言万语,继续嘱咐我保密。 “老憨叔,我记住了,我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我再次向老憨叔保证。 “如果现在泄密,就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对这里的掠夺就会开始,财富就会被孙长富这样的外人拿走,咱黑山嘴村还得继续受穷啊!”老憨叔说出了泄密的严重后果。 他的这番话,作为初中生的我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是这财富绝对不能外流。 现在,我知道了老憨叔的良苦用心,我是他最信任的人,我心里对老憨叔更加崇敬了。 老憨叔今天告诉我的这个秘密,成为我后半人生的一个有力支点,助力了我事业的发展,我感激他老人家一辈子。 我搀扶着老憨叔,慢慢地转回了场区,他去岗位上工作了,我悄悄地回到了家里。 坐在写字台前,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发誓,一定不能辜负老憨叔的嘱托。 未来,如果有可能、有机会,我一定为黑山嘴的父老乡亲们做点大事。 第68章 领回媳妇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春节再一次来临。 往日贫穷落后的黑山嘴村,逐渐呈现出不一样的新气象,有了对土地的精耕细作,庄稼又获得了大丰收。 外出务工和在石材场打工所得,给村里的各家各户填补了家用,大家的日子都变得富足起来。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在今年的夏季,村里有三户人家扒掉了破旧的草房,盖上了崭新的砖瓦房,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许多穿着已久的救济衣,都完成了历史使命,被脱下身,扔进了垃圾堆里。 合作社时期,每年上级都下拨救济性的衣物,发给日子贫苦,没有衣服的社员,现在,这类工作已经成为了历史。 特别是春节的时候,各家各户在改善伙食,采购新衣方面都要不遗余力,花掉一些金钱。 临近春节时,去年正月的赌约,再次被村里人提起,特别是那几个担保人,都在翘首以盼。 他们想看看夸下海口的几个光棍,在今年春节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兑现诺言,把媳妇领回家过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是中国北方的传统节日小年,在外务工的亲人们,已经开始陆续返乡。 这些人为了生活,就像候鸟似的,每年都要进行大迁徙,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农民工返乡潮。 农民工是责任制以后,中国社会最普遍的现象,这些过去被禁锢在土地上的乡下人,走出家园,奔向城市。 他们从事着一些诸如建筑等门类的辛苦工作,为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 正月出发的时候,共计有三个光棍汉打了赌,很多人都认为,这几个家伙是想女人想疯了,只是吹牛逼罢了。 而有的人则认为,这几个人肯定已经有了目标,否则也不敢打这个赌。 现在,很多人都在翘首以盼,包括他们的家人,也都盼望着有奇迹发生。 刚过小年的第二天,一个三十三岁的光棍赵百顺,拖着行李返回黑山嘴村,他还是只身一人,光棍一根。 这个光棍是傍晚回的家,北方冬季黑天早,几乎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他回到家里,就再也不敢出门了。 这位光棍没能兑现他夸下的海口,也就是说,他忙活了这一年,或许赚到了点钱,可是对象没有搞成,铩羽而归。 三天后,有人在他家门外的厕所见到了他,这下子,村里就传扬开了,说赵百顺回来了,压根就没见到他媳妇的人影。 有好事者登门去打听,问:“百顺,你走的时候,不是说春节带媳妇回家吗?咋没带回来呢?”。 有些人很讨厌,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猎奇心理很强。 本来赵百顺心情不佳,他们登上门去,刨根问底,问个没完没了。 “唉,一言难尽啊,本来,我搞了一个挺好的大姑娘,我俩都住在一起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不能生养,就拉倒了,我咋也不能娶个不下崽的女人吧!”赵百顺悻悻地说。 “是嘛,不是你吹牛逼吧,没准是你有问题,种不上孩子呢!这可不能赖人家姑娘啊!”这些人纯属扯淡,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这时,我已经放寒假了,赵胜利也回到了村里,我俩故友见面,每天都处于疯玩状态。 赵胜利已经变得强壮不少,他说:“很多人认为学修车又脏又累,可我喜欢这一行,男孩子都爱研究机械的东西,我学了不少技术呢!”。 听赵胜利这么说,我心里只有羡慕的份了,忙说: “是啊,你多幸福,能学点本事,将来靠这吃饭,我还在念这没有用的书,将来也考不上学,真没有用!”。 “天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有小学文化,现在学汽车修理才知道,我还是书读的少了,文化水不够用,有时候很受憋呢!咱是好哥们,你快好好念书吧,别放松!”赵胜利俨然成为了一个导师,他开始忠告我说。 我把村里的孩子们纠结在一起,又围绕着赵胜利,听他讲外面的一些见闻,大家都觉得赵胜利长大了,眼界开阔了。 是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有走出黑山嘴村,到外面闯荡的人,回来之后,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气质。 我们这群大小孩子在大街上疯跑的时候,村里的农民工们也在成群结伙地返回家乡来。 最让黑山嘴人震惊事,莫过于另外两个打过赌的光棍汉,他们是在同一天回到家乡的。 可以用荣归故里来形容这二位,二人都各自带着自己的漂亮妻子回的家, 其中,有一个人的妻子已经腆着大肚子,怀上了下一代。 这种信息最具有传播性,只一个晚上,全村男女老少就都知道,董玉明和张国富带着媳妇回家了! 这消息更让那几个留恋故土,在家伺候老人,没有敢于走出家门的剩光棍扼腕叹息。 第二天早上,董玉明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还扎了一根红色的领带,宛若一个新郎官。 他手里拿着过滤嘴香烟,晃到了大街上,逢人就上烟,满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我们这群小孩子也追在他屁股后,想看看热闹,听一听他说些啥。 其实,董玉明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在农村来讲,应该算得上中上等人了,长得人高马大,五官端正。 可就是因为家境贫困,他父亲有肺气肿,长期不能劳动,导致董玉明娶不上媳妇,成了村里资深光棍之一。 如果不是责任制,让他从土地上被解放,囚在黑山嘴这一亩三分地上,赚取那廉价的工分,他怎么可能脱单啊。 人们接过董玉明递过来的香烟,都是赞美和祝福之词,也有好奇心强的人,问: “玉明,你媳妇是哪里人啊,从远处看长得正经不赖呢!”。 “她和我是一个厂子的,四川妹子,比我小四岁,她偷偷地喜欢上我了,就追求我,我一看长得又白净又好看,我就同意了。”董玉明说的轻描淡写。 旁边的几个娘们直撇嘴,她们的意思是“董玉明,你家里穷得就差屁股挂铃铛了,还在这里吹牛皮,说人家姑娘倒追的你,领回来管个屁用,一看你家这穷样子,回去就得吹灯拔蜡!”。 董玉明就是家里穷,可他人长得精神,更不傻,他从这几个娘们的表情上,已经读出她们的意思。 “她不嫌我家穷,现在都怀孕四个月了,这次回家把结婚证扯了,直接办准生证,再过几个月,我就当爹了。”董玉明的话直击要害。 那几个娘们再也没辙了,只好转移话题,说:“玉明,这外乡妹子睡着咋样啊?”。 董玉明已经是工厂车间班组负责人,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些人还在用老眼光看他,结果被他反击。 他直接挑逗着说:“嫂子,你这话问的,本乡的我没睡过,要不咱俩试一试,有对比才有发言权嘛!”。 “操,玉明,不许胡说八道,等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信啊,我们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女人们就是善于转话题,一句话又转到结婚了。 “谢谢各位,我们选择旅行结婚,过完初五就出去旅行了。”董玉明说了这句话,意思是说我不办酒席了。 董玉明心里清楚,自己的父母年事已高,身体有病,不能给他操办酒席,自家贫穷,本村份子随的很少,没必要办酒席! 我们这群小孩子给这帮娘们起了一个哄,然后就都跑开了。 据说,负责担保的人已经登门,督促尽快兑现赌约呢! 第69章 游子返乡 临近春节时,村里的小光棍返乡,陆续又带回来三个外省的女孩子。 哇呀呀,这简直是黑山嘴村的大事件了,这些女孩子长得都不错,尽管操着地方语言,可是回到家里后,都落落大方,不认生。 帮着男方的父母,干起了家务活,这可是黑山嘴村的一大幸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村里的光棍们领回媳妇,成为黑山嘴村这个春节的主题,大家在茶余饭后,谈论了很久很多。 从人们的理念上讲,过日子就是过人,村邻领回来媳妇就是添丁入口,再生几个胖娃娃,这就是给村庄接续香火,是最大的希望。 农村人的思想认知是质朴的,有的人家甚至给董玉明送去了新行李,还顺带着拿了一些豆腐和猪肉。 他们也不想让回乡的媳妇受到委屈,这就是最纯粹、最质朴的乡情,是城里人无法体会的。 我发现董志军特别地兴奋,而且他见到我显得格外亲热。 我用我的半勺之脑分析了一下,应该是我劝说老憨叔给孙长富出了力,董志军有利益裹挟,他看着我顺眼吧。 也许,在这些大人的眼里,认为我这个半勺,干了一件聪明人干不了的事,这让他们很吃惊,又很受用。 肯定,在董志军和苏晓娥看来,我这个小屁孩太平庸了,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自从老憨叔加盟后,孙长富特省心,因为技术方面的事,他根本就不用管,老憨叔独挡一面。 有了老憨叔的专业指导,企业产品的出废率低了不少,经济效益开始大幅度提升。 老憨叔选的新采点,原材料的质量高,石材产量也就上去了,这几个月,孙长富赚到了钱。 现在,孙长富和董志军见到老憨叔,都像是见到了娘家人似的,嬉皮笑脸地显示亲热。 老憨叔还是那个老样子,拿人钱财替人干活,不冷也不热。 乡里一把手唐志高的全年工作述职中,把黑山嘴村的石材场和系列养殖项目,作为了重点,有枝添叶地吹嘘了一通。 最后的综合考评,唐志高所负责北旺乡的工作名列前茅,还得到了上级的嘉奖。 产业项目的发展,让各路人等都得到了好处,年底时,唐志高亲自到黑山嘴村,走访慰问群众和企业。 苏晓娥操持两个生意,忙得脚打后脑勺,人显得苍老了许多,不过这娘们现在变得愈发老练了。 她到乡里已经是脚面水平蹚了,和乡里的干部们混得更熟,关系更加亲密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孙长富备了一份厚礼,再次登了我家的门。 这个精明的生意人,见到我父亲继续点头哈腰,表示对我父亲的感谢: “老张啊,这一年里,亏得你照顾,出了几次小问题,都是您帮着解决的,我谢谢你啦!”。 然后,孙长富转着小眼看了一眼写作业的我,说:“天成,放假了吧?有啥需要你孙叔办的,就告诉老憨,我一定帮你办!”。 “谢谢孙叔,谢谢!”我礼貌地回答了他。 此时,我父亲忙接过话茬说:“唉,明年天成就上初三了,这小子学习成绩太一般了,怕是哪儿都考不上啊!”。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想让孙长富给帮忙,解决我学业的事。 “天成,你要努力地学,最后,你孙叔我一定给你帮忙,你就放心吧!”孙长富再次强调他能帮到我。 我发现站在一旁的母亲,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 这几年,母亲为了这个家操劳得明显见老,她每天都在为这个家操心,背有些驼,头发也有些花白了。 作为她唯一的傻儿子,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我暗地里没少嘱咐招娣“你多替我妈妈干一些活!”。 送走了孙长富,我父亲对我说:“孙老板的话,你记住了吗?我看他今天来咱家,也有感谢你的色彩呢!”。 我默不作声,这个问题我吃不准,我不想回答父亲。 这个春节,老憨叔格外高兴,他总是让春妮来家里喊我,让我过去陪他吃饭,偷偷地喝上一盅白酒。 我看着亲爱的老憨叔,精神状态好转,身体也恢复健康,自然十分高兴。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印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们的心绪更不同。 此时,黑山嘴村是欢乐祥和的,因春节带来欢乐,因丰收和发展而喜悦,更因添丁入口而让人激动不已。 我和老憨叔盘腿坐在炕上,春妮和她妈跑前跑后地伺候着我俩,我的心里格外地美,我太憧憬这种生活了。 赵春妮始终认为,是我挽救了他爹,挽回了她的家庭。 用她的话说“如果我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知道她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谁家的男主人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这根顶梁柱是坚决不能倒下的。 我喜欢看我的姑娘,对我满脸崇拜和感激的表情,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赵长友的女儿赵玉兰,在王喜芬和我父亲的撮合下,已经结束了单身,过门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父亲作为一名赤脚医生,本不擅长做媒人,王喜芬给说媒到一半的时候,男方想打退堂鼓,也是顾忌赵长友的家庭。 无奈之下,王喜芬找到了我父亲,因为我父亲治好过男方女主人的疑难杂症,她家很尊敬我父亲。 我父亲出面后,把赵玉兰的情况给说清楚,还向对方打了包票,这门子亲事才算成。 赵玉兰一家三口初二回娘家,赵长友感念我父亲做媒之恩,把董志军夫妇、连同我的父母和我,请到家里喝酒。 农村过年,这是一个最好还人情的节日,我随着父亲欣然前往。 酒席宴间,董志军问赵长友,说:“长友,今年春节赵振旺没回家过年哩,这小子在那里发财?”。 听了董志军的问话,赵长友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说: “我这个儿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基本不和家里联系,我这当爹的根本就不掌握他的情况,他赚钱也不给我一分,哪有过年不回家的啊!”。 我父亲说:“儿大不由爷,让孩子在外边闯吧,没准过几年就发达了,你享福的时候在后边呢!”。 赵长友媳妇撇着嘴说:“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 桌面上杯盘狼藉,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随后就是“咣咣”的砸门声。 赵长友老婆忙跑出去开门,只见赵振旺领着一个女人,手里拎着包进了家门。 赵长友的装束很奇葩,大冷天的,他穿了一件紧身鸡腿裤,上身穿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皮包。 再看他带的女人,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而是一位身材高挑,十分性感的女郎。 这女人面容姣好,戴着两个金晃晃的大号耳环,上下一身全是白色,显得很单薄,她走起路来还真有点模特的味道,裤腿上的坠饰发出叮当的声响。 “妈,这大正月天的,关啥门啊!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没有给他母亲拜年,开口就是埋怨话。 “哎呀,我的儿子回来了,姑娘,冷吧,快进屋,屋里暖和。”长友媳妇忙让姑娘进屋。 “妈,让阿娇跟你进屋,叫我爸出来卸车。”赵振旺冲他母亲说。 长友媳妇带着姑娘进了堂屋,随后,他对酒桌上的长友说: “这是咱儿子带回来的女朋友,儿子叫你出去卸车呢!”。 坐在炕上的客人们,也都纷纷下地,人家儿子回来了,酒足饭饱,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第70章 发家致富 当众人走出院门的时候,发现一辆卡车停在了长友家大门外,车上装满了货物。 “儿子,这车上拉的啥东西啊?咱家可用不了这些货!”赵长友满脸疑惑地问他儿子说。 “爹,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啊,我这是给你进的货,想让你去镇上开一家商店,省的你手头紧吧,没钱买酒喝!在家待的五脊六兽,总和我妈干仗。”赵振旺粗声粗气地说。 哦,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赵振旺给他爹弄了一车货,想让赵长友开商店。 随后,赵振旺冲我父亲点头,然后给我父亲问了好,他没搭理董志军,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董志军心情不悦,然后带着夫人急匆匆地走了。 我父亲喝的有点多,他和赵振旺打过招呼后,在母亲的搀扶下,也匆匆地离开了。 赵长友老婆见到这么多的货物,她的心里乐开了花,忙跑出去找近亲属来帮忙。 乡下人就是热情和乐于助人,父老乡亲们七手八脚地卸货,把货物运往东厢房。 货卸到一半的时候,赵长友突然冲儿子说: “儿子,这货就在你车上放着吧,等过了初五,我就去北旺镇上找房子,到时候,直接拉到店面得了。”。 “爹,你这不是胡扯吗,我只管进货,再转运的事,你自己来,卡车是我借朋友的,初五我就得走人,朋友初六就得用车呢。”赵振旺不客气地反对说。 本来,村里人谈论一阵子新带回来的女人,这种谈资已经过时,暂告一段落。 可是,随着赵振旺的返乡,人们的话题再次转到女人上。 这些人吃饱喝足后,闲的蛋疼,轮番跑到赵长友家串门。 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欣赏一下赵振旺的女人,过一过眼瘾。 年岁稍大的人,打着欣赏赵长友家货物的旗号,去往赵长友家里,可是,他们的眼睛不在货物上,而是盯着阿娇看个没完。 这个被赵振旺称为“阿娇”的女孩,和村里光棍汉们领回来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从长相和气质上看,村里光棍们先前带回来的女人,和阿娇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阿娇是典型的东北妹子,她长了一个大骨架,拥有一张明星脸,妆容十分精细,穿着打扮都非常时髦,人家的手指甲上都涂着颜色呢。 从某些方面,阿娇长得有点像我的小老婶,很具有东北妹子的特点。 她操着满嘴的东北口音,很适合黑山嘴村里人的语言审美,总是逗的听者心旷神怡,浑身都觉得舒坦。 从名字来看,阿娇似乎更像是南方人,村里人也弄不明白,为啥东北妞取了一个南方人的名字。 显然,村里的男女们都喜欢阿娇,这不同于上次振旺带回的那款娇小玲珑,他们对去年那个女人都没有啥兴趣。 阿娇的皮肤特别白皙水嫩,再也不会像去年春节的那个女孩,满脸贴黄瓜片了。 赵振旺带回的阿娇,成为村里最靓的女人,把村里是老少爷们羡慕够呛,也都背后啧啧称赞,说: “你看看人家赵振旺,不但能赚钱,还特会找女人,人家这女人就是牌靓。”。 “作为老爷们,要是能和阿娇这样的女人睡一觉,就是死了也值了。”。 在我张半勺看来,阿娇长得很一般,只不过她很会打扮而已,我想她那粉嫩的脸蛋,都是用化妆品描画出来的。 我不喜欢这种化妆脸,如果让阿娇洗上一把脸,我想村里的老爷们就都会撒丫子,跑掉的。 我还是喜欢赵春妮,她才是纯天然的,未加任何雕琢的漂亮,春妮只涂抹一些雪花膏,那才是正经女孩子的脸。 这些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赵长友躺在炕上反复琢磨,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修理了大半辈子地球,现在人老了,还要脱离土地,要去做生意,过一把买卖人的瘾。 他把儿子带回的货物精心码放好,早就清点了无数遍,这些东西涉及家庭日用小百货、食品、衣物、日杂等,品类十分齐全。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大款儿子赵振旺,还想着他这个老子,给他弄了新营生。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赵长友就会爬起来,披着衣服跑到厢房里,打开电灯,坐在那里,看着这些货物发呆。 “爸,你这是发啥神经呢,我以为咱家进小偷了呢,要是背后给你一棍子,估计得打你个半死,快回屋睡觉去,等你正式开业,我还有货物给你,你就放心吧。”赵振旺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赵长友拍拍脑袋,说:“儿子,我担心啊,怕我干不了这行啊,如果赔了钱可咋办呢!”。 “爹,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反正这些货都是白来的,你只要把它们卖了钱,就是咱家赚下的,你怕个甚!”赵振旺说。 “小子,哪有那么好的事,别人怎可能白给你货,你不是……。”赵长友心头掠过一丝担心,疑惑地问道。 其实,赵振旺第一天运回货物的时候,赵长友心里就在犯嘀咕,他一直担心这些货物来路不明。 没等赵长友说完,他就被赵振旺气呼呼地打断,说: “爹,你就是事多,这些东西是我用赌债抵账来的,你就放心去卖吧,没有任何问题的!”。 听了这句话,赵长友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去了,他起身回到屋里,继续躺下来睡觉了。 正月初五那天,赵振旺开着卡车,拉着他的阿娇再次离开黑山嘴村,外出干他自己的营生去了。 赵振旺走后,在黑山嘴村又留下了一串串赞叹之声,大家都说“这小子,外出几年本事见长,赵长友算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唯有赵长友的亲弟弟赵长富,对这个不务正业的侄子嗤之以鼻,他总是说: “这小子没有啥文化,这么快就发迹了,这绝不是好现象,就怕是吃的下,屙不出来啊!”。 有的人背地里说:“赵长富纯属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他这是嫉妒,嫉妒自己的亲大哥!”。 赵长友跑去文庆支书家,拜托文庆帮他找一间门面房,还托付董志军帮他办理营业的手续。 现在,赵长友也在迈开阔步,走在发家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了,为了寻得一个好场所,他把村里的领导都给动员了起来。 镇上,先有了刘寡妇的美容美发馆,文庆支书的纸扎铺子。 如果,赵长友的百货门市开业,黑山嘴村人在镇上就有了第三家铺面,一个地方的发展,和能人的带动示范关系很大。 有消息灵通人士说,文庆支书的纸扎铺子生意特别好。 因文庆支书做东西实在,农村人在丧葬方面又十分讲究,此类物品貌似不起眼,可实际上利润相当可观。 现在,文庆支书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自家富足的生活。 不过,王文庆依然低调,穿得比过去更干净,还是他那身灰色的中山装,别人根本就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富人。 和文庆支书关系好的人,也在背后说起过,文庆支书准备多带几个徒弟呢。 据说,文庆支书说过:“我一个人富不算富,必须咱全村都富,才叫富呢,趁着我还干得动,我必须多带几个徒弟,将来把这行干成一个产业,那该多好。”。 为了这一理想,文庆支书专门跑过县里民政部门,请求给黑山嘴一些政策资金,用于发展殡葬品产业项目。 民政局的领导支支吾吾,一直没说出一个所以然,这件事就暂时被搁置了。 可是,王文庆的一腔热忱,还有发家致富的想法,在村民的嘴里,根本就不被看好。 “文庆在战场上,被炮弹震昏了头,一个殡葬品买卖,卖死人用的东西,能发展成为产业项目,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是穷死,我也不让我儿子去学这一行,晦气!没啥大出息!”。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文庆这个行当,村里就有两个孩子拜文庆为师了。 这两个小孩在文庆店面上帮忙,文庆给他们开点生活费,每日里悉心地教他俩手艺。 其中,就有我的好朋友王大明,王大明上到初二的时候,因为他学习成绩太差,他爹看不到任何希望,就让他辍学了。 老师跑了两三趟,反复劝说王大明的父亲,我也曾经去过他家,他那个倔爹就是不答应。 最后,王大明只好告别校园,结束了他的读书生活。 因为和文庆支书是本家子,王大明爹就去求了文庆,王大明顺理成章地成了文庆的徒弟。 镇上中学和文庆的铺面离得并不远,我课余时间,经常跑到王大明那里,找我这位好友玩。 听文庆支书说,别看王大明学习不好,可这小子心灵手巧,很多纸扎活,只要教他一遍,他就能学会呢。 短短数月,王大明已经能独立制作花圈,还有一些简单的殡葬用品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命运使然也好,造化弄人也罢,总是在它合理的方向上,往前走。 我真的不会想到,我的好朋友王大明居然入了这个行当。 在我看来,他这行比赵胜利的汽车修理,差的太远了,我并不看好王大明! 第71章 丢了小妹 我的好朋友王大明痴迷于学纸扎手艺,别看他是个男孩子,可他却长了一双巧手。 用文庆支书的话说,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比我的手还巧,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一张彩色的纸片,到了王大明手里,他折叠裁剪几下,很快就会变成一朵美丽的花。 我看他就像是在变戏法似的,我连基本的折叠都记不住,看来大家叫我张半勺,还真没冤枉我。 王大明做的花粘贴在花圈上,就是艺术品,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真是术业有专攻,打死我,我也做不出来这么漂亮的花朵来。 我不喜欢王大明的职业,可我喜欢他做的纸花,更欣赏他的艺术细胞。 我俩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时常会提起,小学的时候,我用冰块蹭他脖子的事,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我去他的店里,他总喜欢追问我,关于赵春妮和刘招娣的情况。 有时候,我也感到莫名其妙,这家伙开始关心我和这两个女孩的关系问题了。 王大明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手里拎着剪刀神秘兮兮地问:“天成,你和春妮睡过了没?咋样?”。 “我要在结婚的时候,才和春妮睡,我俩是真正的爱情,我不能老早地和她睡在一起,再说了,我怕耽误春妮考学!”我说的一本正经,入情入理。 “那就是和刘招娣睡过了呗?美不美妙?”王大明还在刨根问底。 “操,不许你再问这样的混蛋问题,我和刘招娣是姐弟关系,怎么可能睡一起呢!”我继续回击王大明,把他的话头打断。 王大明见我要急眼,立马转移话题,开始谈论起赵胜利和黄志尧。 可是一转屁股,王大明又把话题说到了春妮身上,他说: “天成啊,人家赵春妮学习那么好,别将来她有了出息,看不上你啊!到那个时候,你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俩的感情绝对是海枯石烂的,不许你再提赵春妮!”我冲着王大明摆了一下拳头,提醒他别再瞎扯。 临走的时候,王大明递给我一朵鲜红的花朵,说:“天成,这是我做的红玫瑰,你拿回去送给你的心上人赵春妮吧!”。 我只好说了几句感谢话,接过了这艳丽的花朵,我不想让好朋友失望。 可是,在我返回学校的路上,我把纸花直接扔进了垃圾堆。 哼!再鲜艳这也是纸花,纸花只能用在王大明的行当上。 我才不把这种东西送给我的姑娘赵春妮呢,赵春妮是我的白雪公主。 王大明知道,我喜欢赵春妮,她就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为她干任何事情。 春节后开学,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春妮这里了,我为她操持着一切,每天都给她买吃喝,围着她打转转。 学校里,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我和赵春妮特别好,有的人说“人家是发小,相好能咋地!”。 也有同学说:“赵春妮和张天成就是天使与魔鬼,一对畸形恋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俩长久不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我的春妮永远是第一名,这就足够了,让别人羡慕嫉妒去吧! 我母亲总是忠告我,说:“天成,你一定要学会自己长本事,别到最后真成了大傻冒,被人家赵春妮给甩了!”。 我对母亲的话总嗤之以鼻,回答她说:“绝对不会的,我和赵春妮就是一对打不散的鸳鸯。”。 听了我这样的说词,母亲立马闭口,她便不再说什么了。 我和赵春妮好,已经成为村里和学校里不公开的秘密,几乎尽人皆知。 一向对我十分严苛的父亲,现在也拿我没办法,或许,他也认为他的半勺儿子和赵春妮很般配吧! 我小妹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了,这个小精灵格外让人喜欢。 刘招娣哄她时间久了,有时她居然会喊招娣妈妈,在招娣的怀里找奶吃。 每当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小妹总是要挣脱招娣的手,扎进我的怀里,和我撒娇,她用不太清晰的声音喊着“哥哥,哥哥!”。 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地,血缘关系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或许我和小妹之间有一种磁场吧。 每个周末回家,我都会给小妹带回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久而久之,我小妹只要见我回家,就要跑到我这里,索要吃的玩的。 我爱我的小妹,打心底里爱她,她是我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亲人,她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刘招娣知道我爱小妹,也总是刻意把她推到我的怀里。 然后,刘招娣便撒腿跑出去玩了,我从来不关心她和谁玩,她还是一个孩子。 甚至,我更盼望招娣多出去走一走,散一散心,哄孩子真的是个苦差事。 为了我放走了招娣,母亲没少吼我,她希望我把时间用在学习上,而不是去哄我的小妹妹。 我对母亲的吼叫总是置若罔闻,我不在乎她的吼叫,我疼爱我的小妹,我需要亲近她,我并没有任何错。 我的学业只能如此罢了,学与不学没有什么分别,我的心思本不在学习上,学又能咋样呢,我不是读书的材料。 在那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里,许多农村子弟们都把考学,作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晓窗分与读书灯的大有人在,有些人已经梦想成真,考学、农转非、分配到体面的工作,完成了人生转折。 可是,我张天成并非天资聪颖,不具备这种天分,又何必赶鸭子上架,去强求呢。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没事的时候,我就用老憨叔送给我的古铜镜照一照我自己。 尽管古铜镜有些氧化,照出的图像已有些模糊不清,可我知道镜子里的人是谁,他有几斤几两。 我时常会想起老憨叔所言“人无论穷富,无论地位高低,一定要心存敬畏,对大自然也是如此!”。 老憨叔和大山打了一辈子交道,他自己感悟出许多,他从戏匣子里面学了很多。 我时常对自己说,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不必去强求更多。 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山上的杏花开始泛起粉白,花骨朵含苞待放了。 在这种美好的季节里,黑山嘴村也呈现出它的繁忙景象,土地的耕种已经开始,人们挥洒着汗水,把希望的种子播撒向大地。 在春意浓浓的时节里,距离一年一度的中考也越来越近了。 在那个年代里,这可是学子们既期盼,又有些害怕的日子。 我的春妮还在勤学苦读,她要保持她的第一,她要考上她向往的学校,完成鲤鱼跳龙门之举。 如果赵春妮能够梦想成真,那可是黑山嘴这山窝窝里面,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了,她注定能创造黑山嘴村历史的。 多少年前,黑山嘴董家曾经出过一个“秀才”,就是董志军的爷爷,这老头考取了秀才后,一直冲击三年一次的“乡试”。 可最终,老人家未能考中举人,后来他的精神出了状况,一直赋闲在家,办了一个小私塾,教小孩子们读书写字,维持生计。 董志军写得一手好字,这可能也是和遗传因素有关系吧。 这一阶段,我的心情比春妮还紧张,我使劲地给她鼓励,给她宽慰。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担心她发挥失常,我知道她的心理素质很一般。 最近,就好像我张天成马上就要中考似的,弄得我一度很失眠、焦虑。 中考前夕,赵春妮状态很棒,她的模考成绩继续保持第一,她已经被学校确定为考取中专的种子选手。 校长和老师们也都处于紧张状态,甚至主动帮助春妮查漏补缺,做好考前最后的冲刺。 总之,现在赵春妮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待着中考那一天的到来了。 一个星期四傍晚,我正在教室里面看书,教室里面特别安静。 这时,我的班主任老师急匆匆地走进教室里。 他来到我的作为近前,低声对我说:“张天成,你收拾好书包,然后跟我走!”。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班主任老师是啥意思,难道我又犯了错误,不可能,我绝对的没违反学校的纪律。 等我走出教室,跟着老师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王大明的父亲正好等在这里。 他对我说:“天成,你马上跟我回家吧,你小妹妹丢了,现在全村人都在帮着寻找呢!”。 听了王叔这句话,我的脑瓜子“嗡”的一下,我差点晕倒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王叔,这是啥时候的事?怎么丢的?”我急不可耐地问。 王叔冲老师点点头,表示告辞,然后对我说:“天成,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咱俩赶紧回家吧!”。 我听了这个消息,彻底蒙圈了,这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小妹胖乎乎的笑脸! 我也能想象的出来,现在家里一定乱套了,我母亲一定急坏了。 第72章 苦寻无果 当我急匆匆地赶回家的时候,我的家里已经彻底乱了套。我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她真的急得不行了。 今天前晌,刘招娣哄丢了我小妹张紫芙,我小妹就是瞬间不见踪影的。 现在,村里人都被发动起来了,正在全力以赴地帮我家找我小妹。 酷爱中医的父亲,给我小妹取了一味叫“紫芙”的中药名字,紫为祥瑞之色,芙寓意清水出芙蓉,这是一个寓意清新自然,纯洁美好的名字。 可是,这个文气十足,有点药味的名字,并未能庇护我小妹,她今天被人拐走了。 我父亲经常说:“招娣,你要多带着紫芙出去晒太阳,小孩子身体长得快,总待在屋里见不到太阳容易缺钙。”。 刘招娣牢牢记住了我父亲这句话,她经常带着我小妹户外活动。 现在,恰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刘招娣再次带着我小妹外出。 她扎进了哄孩子圈里,和一群年轻的妈妈一起哄孩子,让我小妹接受阳光的照射。 本来,几个哄孩子的妇女,在一起聊的无话可聊之后,小孩子开始哭闹要回家,大家散去各自回家了。 可是,刘招娣觉得时间尚早,她就改变路线,奔靠近村子东边的小山坡,她知道那里有一大片山杏花。 那里曾是我和招娣、春妮小时候,经常光顾玩耍的地方,她十分熟悉那里的地形。 刚才,在几个女人闲聊的时候,有个媳妇说“山上的杏花都开了,可香,可漂亮了。” 女孩子对于花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刘招娣想去那里,给我小妹采摘一束杏花玩。 刘招娣抱着我小妹张紫芙,很快就走到了东山坡。 我小妹见到盛开的杏花也特别高兴,伸着小手直摸,还把扯下的花瓣放在鼻子前闻。 刘招娣采摘了一束杏花后,抱着我小妹往家里返,这时回到家里,正好可以吃午饭。 当刘招娣走到村东时,她感觉肚子很痛,就去路边的厕所解手。 她考虑到厕所内比较脏,就把我小妹放在了厕所门外,还嘱咐我小妹说: “紫芙,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啊,等着姐姐,我马上就出来。”。 可是,当刘招娣解完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小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起初,刘招娣担心紫芙掉进粪坑里,可她跑到厕所后边查看了,粪坑的盖板很厚重,盖的很严,这不可能。 刘招娣疯了似的,跑回村里喊人帮忙寻找,此刻她彻底蒙圈了。 人们听说张医生家小女儿不见了,都撂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帮忙四处寻找。 这些年,我父亲行医治病,钱没赚多少,可是落下一个好人缘,几乎所有的家庭都被我父亲救治过。 立马,全村总动员起来,老憨叔腿脚不好,他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也拄着拐杖从山上下来,走得满头大汗。 他先去了厕所,叫人把粪坑盖板打开,找了长木棍子,搅动粪坑,可是没有任何收获。 厕所门前的公路并不是一条主要公路,但是,这条路是连通北旺乡与相邻乡的一条便道。 尽管路况很一般,还盘山下梁,可是它把两个相邻的乡镇紧紧连接在一起,占了一个便捷,因此走这里的人并不少。 据村里老人说,这是一条搭梁的战备路,当年这条便路上,经常有部队从这里走过呢。 责任制后,经常有一些走街串村的小买卖人,开着三蹦子从这里经过,到各村兜售他们的商品,或者收购农民手里的山货。 刘招娣把我一奶同胞的亲人丢了,我简直要被气疯了。 我找到她,反复质问她,说:“招娣,你为啥把我妹丢了,为啥啊?”。 刘招娣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用手抓着头发,不停地流眼泪。 我心里清楚,招娣肯定不是故意的,她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与不安,她的表情变得很木讷。 听邻居二婶说,我母亲动手打了招娣耳光,我也深感震惊。 自从招娣到了我家,我母亲视如己出,对她疼爱有加,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小时候,我和招娣打架,母亲总是揍我,向着招娣的。 我想,母亲肯定是气急了,这也是母亲第一次打刘招娣。 是啊!亲骨肉丢了,能不着急嘛! 傍晚的时候,派出所的警车出现在村里,三名警察也加入寻找和调查。 派出所已经立案,警方出动警力开始帮我家找孩子。 他们首先问了招娣情况,招娣已经被吓傻了,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但是,她给了警察一个重要讯息,就是招娣解手的时候,听到路上有车辆经过。 警察也判断小紫芙是被车辆带离的,侦查的重点应该在车辆上。 据村里几位爱站东墙根的老人讲,那天中午的时候,确实有一些车辆经过,有卡车、面包车和三蹦子。 但是,老人们说不清具体的车牌号,也只能描述一个大概,没有细节就无法锁定嫌疑车辆和嫌疑人。 那个年代里,村庄和路口没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所以想要锁定车辆信息非常困难。 我都快急死了,发了疯似的,在村里东西南北地乱跑,我发动了我手下的小孩子们,他们都加入我的行列,帮我寻找。 唉,可是苦寻无果,我徒有浑身的力气,现在根本不知道往哪里使。 我,天生痛点高的张半勺,把前些年欠下的眼泪,都弥补了回来,急得我的眼睛冒火,不停地流眼泪。 当天夜里,警察已经给案件定性,他们说这是一起典型的拐骗儿童案件,向相邻乡镇派出所,发出协查通知。 就这样,村里人和警察一连寻找了三天,我小妹还是杳无音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尽管父亲盼望母亲给她再生个儿子,母亲生了我小妹,父亲有一丝失望。 可是,这是他的亲骨肉,真正见了面之后,就特别地亲,父亲把我小妹当成了眼珠子,疼爱有加。 我小妹突然失踪,把我父亲急坏了,一夜之间,他的鬓角就长出了许多白发,人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父亲要么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要么就背着手在屋里、院里不停地走,他变得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三天早上,父亲拿着钱,还带着几个近亲属,坐上班车赶往了县城。 父亲认为县城是中心,他想去县城全方位找一找,碰一碰运气。 头一天晚上,父亲求黄校长和董志军帮忙,给写了几十份寻人启事,他买了一堆胶水,都一股脑装到背包里。 我哭着说:“爹,你领上我吧,我可以帮你贴这些寻人启事,我的眼睛比你明亮,能发现我小妹。”。 我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儿子,你在家陪着你妈吧,再说了,你还得回学校上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心里特别难受,可我不知道怎么能够找回我小妹,我真的很迷茫。 这时,刘招娣不像人样了,她被恐惧和自责所笼罩,脸上总是挂着泪珠。 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了,这个女孩的命确实有些苦,年少时就父母双亡。 后来,生活在我这样的家庭,我的父母待她很好,她的吃穿和生活不愁,本该有个很好的人生和归宿。 可是,招娣丢失了养父母的亲骨肉,她的人生又来到转折点上,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无力与命运搏击。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按照我们的主观意愿进行的,这次,命运再次把招娣推到风口浪尖上。 母亲的精神几度崩溃,她把怨气都撒在了招娣身上,只要见到招娣,就会不停的埋怨,甚至恶语谩骂她。 现在,我的母亲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贤惠和文雅。 作为儿子,我只能极力地调和着母亲和招娣之间的矛盾,尽量避免她俩再次爆发冲突。 我知道,其实刘招娣的心里更难受,她明亮的眸子已经变得有些浑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我不停地安慰她。 闻讯回来帮忙的王大明,也在安慰着招娣,让她不要着急,大家努力寻找,就一定能找回来。 王大明是我的好友,小学和中学都是同学,也是我儿时的玩伴。 大明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刘招娣一样,这小子从小就见不得女孩子哭泣,他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孩。 乡亲们的热情是没得说,村里的田间地头,沟沟岔岔都被找遍了。 很多人都找到了黑山嘴周边的村镇,他们主动扩大了搜索范围。 可是,大家一阵子努力过后,还是没有找到我小妹,只能悻悻而归,再次回到自己的日子里。 外出寻找的人,一拨又一拨地归来,他们报告的结果都一样“跑了许多路,问了无数人,还是没找到人啊!”。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原本幸福的家庭会突然遭受如此巨大的变故, 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每日里都心急如焚。 小妹啊,小妹,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第73章 中考结束 人这一生,总是存在着诸多的不确定性,黑山嘴村人怎么也没想到张永胜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的父亲彻底扔下他的出诊箱,发疯似的外出寻找我小妹去了,我母亲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刘招娣变得沉默寡言,她在家忍辱负重,伺候着我的母亲。 我小妹张紫芙已经被罪恶带到了陌生的地方,不过,我发誓只要我张天成活着,就一定要找到她。 同时,我也怕母亲再责怪或打骂刘招娣,在我上学走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妈,你不要为难招娣,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被母亲骂着,重新返回了校园,可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我惦记着我的双亲和小妹。 我更担心刘招娣,我和她已经是姐弟的情谊,我怕她想不开,走了极端,这丫头也很倔强。 回到校园里,到处都充满了中考倒计时的氛围,在校园的醒目位置上,有一个中考倒计时牌。 现在,这个牌子上的时间已经被更新到百天之内,我的春妮即将参加中考,她的理想就快实现了。 赵春妮知道我心情不好,她总是说不用我管她,每次见面都是在安慰着我,说: “天成,你不要着急,你小妹一定会被找到的。”。 我知道她这是给我宽心,大家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了。 我说:“春妮,你不用担心我,你只要好好复习,准备迎接中考就可以了。”。 为了给考生提供考场,我们的教室被占用,其他年级的孩子已经放假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跑到王大明的住处和他凑合了一宿,第二天清早,我陪着春妮去考试。 本来,老憨叔要亲自过来陪春妮的,被我给阻止了,我说:“老憨叔, 您就在家上班吧,春妮这里有我照顾呢。”。 老憨叔对我是绝对的信任,他就接纳了我的建议,没有来镇子上。 我给春妮在镇子上租了旅馆,给她安排好了吃喝,我的口袋里零花钱很多,老憨叔也给了我一些钱。 看着我的春妮,坐在桌子前静静地看书,我的心就觉得安稳,我相信她的实力,她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在那个年月,农村孩子考上中专就等于鲤鱼跃龙门了,考中专就是家长和学子们最大的心愿,村里孩子能上高中的凤毛麟角。 孩子只要考上了中专,也就意味着马上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成为公家人,后半生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赵春妮的中考开始了,我这个发小陪着她来到考场大门口,目送她走进了熟悉的考场。 我打着雨伞焦急地等待着考场外,尽管我知道春妮绝对是胜券在握的,无论是前期的考试,还是最后的模考,赵春妮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我所就读的国办中学,每年考取中专的学生大概在二十人左右,这样看来,赵春妮考取中专的没有任何问题的。 第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在门口盼望着春妮快点出来,我急于问一问她“答得怎么样?”。 “春妮,今天的题目难吗?你答得怎么样?”我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些。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陪考的忌讳,后来,等我的孩子参加考试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时候是不能问这些的。 春妮见我着急的样子,她伸出小手在我的脸上拧了一下,说: “天成,你不用担心我的,今天的题目比平时考试还简单,我答完的时候,还差半小时交卷呢!”。 听了春妮这句话,我的心才算掉到肚子里了,我太怕她发挥失常了。 因为我小妹的失踪,我的心里变得异常脆弱,我好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煎熬了两天后,我的春妮完成了她的中考,她彻底解放了,我骑着自行车,驮着春妮回到了黑山嘴。 我的喜悦之情,被母亲和招娣的愁眉苦脸,冲到了九霄云外,我真的怕面对垂泪的母亲,我的心仿佛在被割刀子似的。 母亲见到我这儿子后,她会哭得更加厉害,我只能不厌其烦地安慰她,说: “妈,你不要着急,我爹会找到小妹的,一定会找的的,如果爹找不到,我也会找到她的!”。 刘招娣的眼神变得愈发空洞,她对于我所说的话,似乎已经听不懂,我发现她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 我极力地安慰她,给她买好吃的,可是她没有一丁点笑模样,到最后,她竟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知道,招娣的心情很难过,她自己觉得愧对我母亲的疼爱,无论怎么说,我小妹是被她弄丢的。 中考结束了,我复学的日子到了,我只好忍着难过,告别了母亲和招娣,重新回到校园去了。 现在,我的春妮已经毕业离校,我在校园里的精神寄托没有了,我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每一天,甚至每一秒都在盼着周末,我急切想回去照看母亲和招娣,也更想见到赵春妮。 这个周末,当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刘招娣已经不在家里了。 我着急地问母亲,说:“妈,招娣去哪里了?为什么她不在家?”。 “天成,招娣已经三天没影了,我没有时间去找她,我想她可能出去找你小妹了吧!”说完这些,我的母亲又哭了起来。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完了,这可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我小妹失踪就够闹心的了。 现在,刘招娣又不见了踪影,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我没有停留,直接骑上自行车返回镇子上,我要去找王大明问一问,我知道最近刘招娣和大明来往密切。 我到纸扎店的时候,王大明正在忙活,他现在已经成了文庆支书纸扎店的主力队员。 “大明,你看见刘招娣了没?我这个星期回家,发现刘招娣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见面就问王大明说。 “哦,这就不对了啊?前几天,招娣来店里找我,向我借了一百块钱,她说她要出去找你小妹,也想回唐山老家看一看。”王大明有些莫名其妙地说。 “哥们,那你为啥不先告诉我啊?”我质问大明说。 “我问招娣了,她说你是知道她要出去找你小妹的,你同意的,我就没有多想,把钱借给了她,送她上了班车。”王大明接着说。 我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我知道我的玩伴刘招娣已经离开了我,或许她认为自己无法在黑山嘴村立足了吧。 我甚至想放弃学业,也加入寻找的队伍中去,既为了寻找我小妹,也为了找回刘招娣,我俩是有感情的。 在我小妹丢失的时候,母亲想去找老姑奶,让她给问一问菩萨,我的小妹到底去了哪里?是生还是死? 可是,父亲制止了母亲,他说:“我不信老姑装神弄鬼的那一套,还是抓紧时间去找孩子吧!”。 此刻,我突然想起了老姑奶奶,我要去求她老人家,问问我该怎么办。 在这种不幸不断降临的时候,我不得不信老姑奶,我需要她请神仙明示我。 “老姑奶,我小妹丢了,您知道这件事吗?”我开始扯着嗓子问老太太。 老姑奶的年事已高,她已经八十三岁了,她成为了黑山嘴村健在的,年纪最大的老人,她的耳朵已经不太灵敏了。 现在,老太太几乎很少出屋,她的饮食起居仅限于她居住的房间里。 “哦,没听说呢,啥时候的事啊?”老太太疑惑地问我。 “已经有过一段时间了,我爹外出找我小妹,至今还没有回来,我妈的精神都不好了!”我接着告诉老太太更多的信息说。 老太太拿出香烛点燃,然后又开始了她的神操作,我坐在一旁虔诚地等待着她嘴里说出消息。 十几分钟后,老太太捣鼓完了,她开口说话:“小子,告诉你爹不用找了,找也找不到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都快急死了,忙问:“我小妹还活着吗?”。 我坚信,只要我小妹张紫芙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够找到她。 “活着哩,不过现在你们找不到她的,我看至少要等到她长大成人后,你才能够见到她的,她已经到外省去了,不要再费劲找了。”老太太说得一板一眼,很是神秘。 “老姑奶,我求求您了,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她在那里,我妈都快急疯了,她不能没有这个女儿啊!”我开始求老姑奶说。 “唉,恐怕你妈这辈子再也难见到你小妹了啊,她们的缘分也就这几年啊!”老太太就像一位老神仙似的,说得我眼泪不停地流。 我又求了几次,老太太坚持说:“小子,我只能看到这些了,你回去劝一劝你妈,让她别着急,就告诉她,我说了你小妹还活着呢,只能慢慢去找了。”。 我只好失望地回到家里,告诉我母亲说:“妈,我去求了老姑奶,她说我小妹还活着,一时半会儿找不见,就得慢慢找,早晚能找到她的。”。 母亲眨巴着眼睛,说:“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那太好了!”。 我用老姑奶奶的话安慰着我的母亲,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第74章 离我而去 我用老姑奶的只言片语,极力地安慰着我的母亲。 不过,老姑奶所说的“你妈妈此生再难见到张紫芙”这句话,被我咽在肚子里了。 我对老姑奶的说法并不认可,我也不想用这样的言语刺激我的母亲,她现在变得敏感而脆弱。 我始终认为,我老姑奶奶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老太太虽已高龄,可是她一点也不糊涂。 我不说老太太的判断,可心里却在说“我要看看你的预言,到底准不准?”。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反正我是很喜欢她的,老太太经常夸我,她还预言我未来一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 在黑山嘴村里,能够看好我张天成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我父亲在外边寻找了一个多月,他精疲力尽地回到了家里,母亲追着问他结果,我父亲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稍后,我父亲责怪了母亲,他说:“你为啥把招娣骂跑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我母亲继续沉默不语,他看见我母亲已经瘦的脱了相,然后父亲也就不再说啥了。 我想招娣离开黑山嘴,那是有着多种原因的,她既有害怕也有内疚。 这些天,我的心情极其复杂,我惦念我的小妹,也担心招娣在外边挨欺负或者受苦。 刘招娣的生活能力没问题,可是自打她来到我家,她基本上没有受过啥苦,我家的条件是比较优越的。 我在学校的生活变得百无聊赖,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地煎熬,没有赵春妮的时光里,我不知道怎样度过。 此时,春妮已经完成她的中考,回到黑山嘴村里,全方位陪伴着她的老父亲了。 只要我放假,赵春妮都会来家里找我,她的理由是“我爹想你了,让你过去陪他吃饭!”。 其实,我更乐意去老憨叔家,见到我心爱的姑娘,我的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我更关心春妮的中考成绩,她的报考志愿早就填报完了,就等着出了成绩,再等录取通知书了。 赵春妮说她喜欢教书育人,她所填报志愿都是师范学校,我也认为女孩子当个教师挺好的。 其实,我表面上嘻嘻哈哈,可我的内心是十分紧张的,我一直怕春妮发挥失常。 等待的过程是很煎熬的,可是结果来的时候,却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的春妮不负众望,她以高分考取了师范学校,这是整个地区最好的师范学校了。 通知书来的那天,春妮激动的哭了,我的眼睛也湿润了,老憨叔更是老泪纵横。 老憨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争气,她以绝对的实力考取了地区师范学校,将来会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教师。 在黑山嘴村的历史上,赵春妮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才,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够端上公家饭碗的人太少了。 在我的家里烦心事不断的时候,赵春妮考取中专,这成为我天大的喜事,它足可以改变我的心境。 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母亲时,她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喜悦。 母亲只是淡淡地说“又不是你考上了中专,至于这么高兴吗?这事到底与你有多大的关系呢?”。 母亲表现出的冷淡,让我这个儿子心情并不愉悦,我心爱的姑娘考上了中专,你这个当妈的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表示对春妮考中的祝贺,我已经跑到镇子上,给她买好了礼物。 而且我买的是两件礼物,一件是一个漂亮的新式背包,另一件则是一面光亮的化妆镜。 我的礼物是在赵长友的商店里买的,他的新商店已经开业,成为了镇子上最好的商店,货品全规模大。 原来的供销合作社已经门庭冷落,这里曾经是计划经济时代,全公社人采购物资的中心场所。 可是,伴随着个体经济的发展,新开了大小好几个商店,对它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不得不承认,赵长友商店的货物真的是物美价廉,他廉价的进货成本,成为了他打败竞争对手的法宝。 良好销售业绩又助力了他的发展,一些供货商都喜欢登门,和赵长友谈生意。 别看赵长友曾经是个农民,可是谈起生意来,他一点不外行,把供货商给谈的脑门子冒汗,把价格一降再降。 这就是所谓的良性循环,资本和人流都会向低洼地带流动,赵长友成了乡里零售业的领头雁,他被同行羡慕嫉妒恨。 期间,赵长友的儿子赵振旺又趁热打铁,给他爹运回两车货品,有些货物县城的商店里都没有。 这小子撂下话,说:“爹,这些货物,这要顾客给钱,您就卖,我是让你用这批货干掉你的竞争对手的。”。 别看赵长友父子文化不高,可就是这文化不高,没学过经商的人,开始挤占市场,挤垮同行,他们深谙垄断之道。 赵长友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儿子忠告“做生意就像俩人打架,你必须出手要稳准狠,在头三拳就把对手打倒,否则,等对方缓过手来,被打倒的就是你!”。 不到半年,镇子上就有两个小卖店转行,做了小吃店,他们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 确实,赵长友从事的行当,与文庆支书的不一样,文庆支书的买卖具有一定技术含量,属于特殊行当,竞争相对较小。 我之所以买了梳妆镜,就是想让我的春妮对着这面镜子梳妆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这个发小张天成,我想让她永远记得我,使我在她的心中。 更想让成为中专生的赵春妮,每天里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来成为一个最美的人民教师。 这个暑假,我的家里一直死气沉沉,除了母亲唠叨几句,警告我已经是初三学生之外,我的家里没有任何生气。 父亲已经被他的患者找走,他继续走在行医问诊的路上,母亲则沉默寡言地待在家里。 偶尔,她也会说起“招娣到底去哪儿了,我很想这丫头呢!”。 我给她的回答是“招娣或许已经回到唐山老家去了,她再也忍受不了您的磨叨!”。 然后,母亲便不再吱声,转过身去擦拭她的眼睛了。 我知道,我的母亲是爱刘招娣的,她没有把招娣当成外人,这些年,招娣已经是我家的一位重要成员了。 我曾经提出过,我要去唐山找刘招娣,但是被母亲阻止了。 她的理由是“你还小,等你长大的时候,你再去找她吧!”。 老憨叔征询了我的建议,拿出了大把的钞票,让我陪着春妮去了县城,采购了衣物和生活用品,把他的宝贝闺女装扮一新。 还没有入学,赵春妮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她不再是初中生,更像一个小老师了,姣好的面容,时新的打扮,让我心里更加喜爱她了。 我的春妮带着行李,兴高采烈地开始她的中专生活了,一百二十公里的距离,让我见她变得困难起来。 望着赵春妮消失的背影,我的内心划过一丝失落,我心爱的姑娘已经离我远去了,我有种莫名的失落,也有一丝不安。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进入了紧张的初三阶段,老师每天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中考,你们很快就会中考了!”。 这种洗脑式的教育,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学霸赵春妮,我只能拿到初中毕业证。 我更清楚,我母亲所说的“你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卫校,这样才能和春妮般配!”,那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以我现在的水平,我是无法考上地区卫校的,绝不可能! 考上中专或者高中,对于我张半勺来说,都是非常遥远的事。 现在,我的好友王大明手艺学的突飞猛进,他已经成为了文庆店铺的主力,他几乎学会了所有的纸扎活。 文庆支书是他本家长辈,鉴于他学有所成,就把他指定为店铺负责人,还给他加了工资。 毕竟,文庆支书还有手头上的工作要干,王大明就长期驻守在店铺里,他让文庆有了更多的富余时间。 王大明小小的年纪,就可以赚取工资养活他自己了,这是我认为他成功的地方,尽管我不喜欢他干的行当。 从大明的言语里能够看出,他很喜欢这个行当,甚至说“死人的钱很好赚,这是个不错的行当。”。 我其实是不喜欢听王大明这些话的,每当有人到另一个世界去,王大明就可以兜售他的产品,狠赚上一笔。 我俩偶尔也会提起刘招娣,似乎王大明对招娣很感兴趣,我不说的时候,他会经常问起她。 仔细咂摸王大明的问话,其中打探的意味比较多,他想获得招娣更多的信息。 可是,我的回答却是“招娣走后,就杳无音讯了,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 再过了一段时间,王大明就不再提起招娣了。 甚至,在我提起刘招娣的时候,他有些刻意回避。 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王大明知道一些关于刘招娣的信息。 可是,无论我怎么追问他,他就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现在,我身边的两个姑娘都离我而去了,我觉得很寂寞。 第75章 探望春妮 在一九七六年那场劫难中,刘招娣幸存了下来,她被母亲带到家里,享受到了亲情和幸福。 母亲把最好的条件给了我俩,我俩总是穿戴整齐,从来没穿过补丁衣服,也没穿过救济衣。 可如今,我这个小玩伴,她不小心弄丢了我小妹,让我家的天都塌了。 很多时候,我都生活在回忆之中,我总是回忆我和招娣童年的点点滴滴。 春天,当桃杏花盛开,柳叶抽出新绿的时候,我带着招娣漫山遍野地疯跑,挖羊妈妈,找野菜。 我把采到的漂亮花朵,送给我这个玩伴,我把最水嫩的羊妈妈送给她吃,我喜欢她快乐的样子。 夏日三伏天,我会带着招娣去河里摸鱼,在河水里泡着,黑水河里充满了我俩的欢乐。 童年的日子,总是让人怀念,尽管我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可是充满了温暖。 那种把好吃的一人一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感觉,让我的心和招娣紧紧相连在一起,不是亲人已胜似亲人了。 村里人总是说招娣是我媳妇,我对此种玩笑,并不反驳,我知道他们开玩笑,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和招娣比较般配。 随着我小妹和招娣的离开,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每次放假回家,我都要去我和招娣玩耍的山场,转悠一大圈。 这里,有我和招娣欢乐的童年,别了,我的童年,我的姑娘! 如今,刘招娣已经离我而去,我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她的安危。 现在,我也只能想一想罢了,我没有能力去找回小妹和招娣。 但是,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回他俩,让我的家庭恢复往日的欢乐。 赵春妮已经走进了她的学府,开始了她新的学习生活,我一直非常想念她。 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我终于收到了赵春妮的来信,她在来信里详细介绍了学校的情况。 她说说她一切都好,让我不必惦念,还嘱咐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明年中考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拿着春妮的来信,我反复读了好几遍,看着她娟秀的字迹,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我接到赵春妮的第一封来信,我视若珍宝,以后的几天里,我总是躲在宿舍或者没人的地方,偷偷地看信。 收信的第二天,我就跑到镇上的邮电局,把我写给春妮的回信,扔进了邮桶里,我要表达我的思念和惦念。 尽管我还是一名初中生,我的文笔也不好,我的信里没有写出太多的情和爱,可是,我是发自肺腑的,是真诚的。 接下来的日子,写信就成了我和春妮的唯一联络方式,我俩每个星期都互写一封信。 用现代人的话说,这就是所谓的情书吧,可除了表达思念之情之外,信里都是问候,以及这一段发生的事情。 可是,写过一阶段信之后,我总觉得这种方式不如见面,还是解决不了我的思念问题。 我鼓足勇气在信里说了“春妮,我要到你的学校看你去!”。 没等到招娣回信,我就和老师请假,说:“我家里有事,需要请两天假。”。 老师不太愿意准假,我接着说:“老师,我要去找我小妹,我小妹丢了。”。 “哦,那你去吧,不过要快去快回。”老师答应说。 我把假条写好,扔在了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就赶奔班车站了。 这个做法和决定,我的父母是不知道的,路过王大明店的时候,他和我打了招呼,还问我:“天成,你不上课,要去作甚?”。 我只是告诉他,说:“我去找人。”,没说具体找谁。 或许,王大明认为我去找刘招娣吧,他接茬问:“是不是去唐山,如果去唐山,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说:“大明,我不去唐山,是去别的地方找人。”。 然后,王大明就不吱声了,我大步流星地赶奔了班车站。 以前,我最远是到过县城,没有到任何大城市去过。 那个年月里,农村的孩子出远门少,很少见识外面的世界,我一直生活在家乡这一亩三分地。 汽车启动,飞快地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我的心情格外激动,几个小时后,我就可以见到我心爱的姑娘了。 田野里的庄稼正在疯长,班车就像一条游泳的鱼,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向前飞移。 岁月深长,万物有期,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我们都在努力生活,我们有我们的风雨灿烂和向阳生长。 这是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还是去我喜欢姑娘的学校,尽管是去见我熟悉的姑娘,可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还是有些拘谨。 赵春妮收到我的信,正在准备给我写回信的时候,我却犹如天降,出现在了她的校园里。 这是一个位于市区边缘的校园,它呈现出与中学不一样的氛围,校园里到处都可以看见青春洋溢的学子。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醒目标语牌矗立在进入校门不远的位置,提示这里是师范学校。 我按着信上的地址,找到了春妮所在的班级,我轻声问一位矮个子男生,说:“同学,赵春妮在吗?我是她弟弟,我来找她。”。 这位男生很热情,他转回头跑进了教室,不一会儿,我的春妮穿着校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短短的几个月,赵春妮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单从外形来看,她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不再是那个初中生的模样。 春妮已经不再是那个青葱少女,她出落得愈发美丽,呈现出一股子文气,让我感觉到我俩之间明显的差异。 “天成,你可真快啊,说来就来了,我正要给你回信呢,走吧,咱俩找地方吃饭去。”春妮很兴奋,张罗着安排我吃饭。 春妮带着我走出了学校大门,来到正对着校园的一条街道上,走进了一家面馆,她知道我爱吃面食。 她熟练地点了吃喝,然后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春妮已经不再梳辫子,而是改剪了齐肩的刷子头。 配上她那红润的脸蛋,显得成熟而干练,还真有一名人民教师的气质呢。 岁月流逝,这世间的许多东西都在变,尽管我们喜欢活在回忆里,可是变化催促着我们一路向前。 我不知道我和春妮算不算青梅竹马,可我和她还有招娣都是一起玩大的。 看着眼前出落得如此漂亮的春妮,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我到老憨叔的石材场玩,在和春妮爬山的时候,没有控制住重心,我顺着陡峭的山坡滑了下去。 最后,被一丛鼠李挡住,这种植物的根被我们称为麻梨疙瘩,现代人加工手串的材料,却长满了尖刺。 我的屁股被这植物的尖刺所扎,疼得我哇哇直叫,不敢动弹,路都走不稳。 赵春妮不顾男女有别,她把我摁在地上,褪去我的裤子,把我的屁股上几枚尖刺逐一拔出。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操作完了,弄得我很难为情。 饭菜还没有上来,我就逗春妮说:“我想起了那次,我屁股上扎刺的事了!”。 赵春妮脸一红,然后说:“堂堂男子汉,扎了几个刺,就嗷嗷怪叫,不害臊!”。 是啊,那时候,我们还都是懵懂少年,我们的感情是那么的单纯,就像姐弟似的,这种温暖的情感让我有了生活的动力。 我们在这种情感的牵引下,走向生活最灿烂的一面,这种感觉让我永生难忘,也给我慰藉。 服务员端上了两碗炸酱面,还有一荤一素两个小菜,还随口问了一句:”二位,要不要来电酒?”。 “来一瓶啤酒吧,我陪你喝点?”春妮试探性地问我。 “好啊,春妮也能喝酒了,这可太好了。”我满心欢喜地说。 酒杯斟满,杯子里的啤酒泛着泡泡,我和春妮碰了杯,然后喝了大半杯,她抿了一小口。 碰杯的时候,我还文艺泛滥地说了“为了团聚,干杯!”。 春妮看着我狼吞虎咽地扫荡着碗里的面,她忙说:“天成,慢点吃,先吃菜,这儿还有两个菜呢!”。 久别重逢,我和春妮聊了许多,有我们学校的事,她新学校的趣闻,最后还聊到我家里事。 本来很高兴的氛围,被我小妹丢失的事给冲淡,她也替我着急和担心。 “天成,你不要着急,要努力学习,等咱们有了能力和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小妹。”春妮安慰我说。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是和我站在一起的,这让我很高兴。 吃饱喝足后,我抢着去付账,被春妮扒拉到一旁,她说: “天成,你来看我,就是我的客人,怎能让你买单呢!”。 我第一次听说“买单”这个词,就是从春妮嘴里听到的,回到学校后,我研究这个名词很久,为啥要买单呢? 走出饭店后,春妮带着我去找了一家小旅馆,她精心挑选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安顿了我的住宿。 我躺在雪白的铺面上,看着春妮为我忙碌的身影,我感到无比幸福,人生得此一女,足矣! 第76章 冲刺中考 傍晚,赵春妮带着我参观了她的学校,这所师范院校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 华灯初上,我和春妮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她给我介绍着这里的建筑,讲述着校园里的故事。 我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心,看那里都感觉新奇,校园里的男女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我俩身边经过。 这在那个年代里,也算是高等学府了,进入这里的人,无论你来自城市或农村,最后都会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成为一名国家分配的人民教师。 我想,除了我之外,还会有众多的初中学生羡慕这里的学子,想走进这里学习呢。 赵春妮带着我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座大型的建筑物内,她转身对我说: “这是食堂,你早就饿了吧,我俩去吃点东西吧。”。 走进偌大的食堂里面,宽敞的饭厅里面,正坐着一些学生,他们都在忙着吃饭。 面对这么多未来的人民教师,我有一丝拘谨,特别是师范学校里的女孩子特别多。 我俩找座位坐了下来,她从口袋里面掏出饭票,奔向售饭口的方向,我也跟了过去。 “天成,你坐在座位上占好座就可以了别的不用你管!”春妮对我说。 我感觉眼花缭乱,找不上去,只好乖乖地听春妮的话,坐回座位上。 其实,我的心里有些不安和窘迫,让女孩子给我买吃喝,有失我男子汉的尊严,可我又无能为力,我不熟悉环境。 再说了,人家这里只收饭票,不收现钱。 不一会儿,赵春妮买回一大堆饭菜,她还要去买汤,我使劲制止,她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哎呀,春妮,你买的太多了,咱俩吃不了啊!”我忙说。 “没事,吃不了可以带走,带到旅馆去,如果你晚上饿了,还可以吃哩。”春妮笑着说。 春妮吃了点饭菜,然后就一直盯着我吃饭,她不停地往我这里夹菜,极力让我多吃一些,我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我从小是不缺爱的。 可是,我的赵春妮对我的关爱是我最喜欢的,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平民的日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对于尚年少的我而言,有姑娘爱着我,我很知足了。 我是张半勺,我没有高大上的理想,尽管生活中有一些不顺,我的小妹还未找到。 可是我充满信心,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会找回她的。 吃饱喝足后,我和春妮又来到了校园里,坐在校园的长椅上,谈论着我们过去的美好时光。 有成双结对的男女从我俩眼前经过,我想这一定是处于恋爱中的男女吧。 这人世间,因为有了爱才会变得更加美好,我喜欢校园里这种氛围。 半勺自有半勺的好处,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反而欲望更低,成为了最清醒的人,清醒就会不较劲,活着才不闹心。 九点多以后,春妮陪着我回到了旅馆,我俩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地又说了好多亲热私密的话。 那种年少时代,青葱岁月里恋爱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我们都彼此珍视着对方,感情是多么纯真。 “天成,我该回去了,宿舍要查寝和关门了。”春妮轻声对我说。 “回吧,我来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快回去吧!”我说。 随后,我把赵春妮送回了校园里,返回旅馆睡下了。 清晨醒来,春妮已经把早饭买好,送到了我的住处。 我俩一起吃罢早饭,她把我送到了车站,我挥手和我的姑娘告别,踏上了返城的旅途。 我留下了一堆叮咛,我嘱咐春妮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在意钱,我给她一些零花钱,我的手头比较宽裕。 春妮嘱咐我好好学习的话语,依然萦绕在我的耳畔,久久不曾消失。 再见了,师范学校,再见了,我的姑娘,这里有我所爱,我张天成还会回来的。 重返学校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我被初三的紧张氛围所裹挟,再次回到紧张的学习中去了。 此次师范学校之行,让我见识了文化氛围,更给了我学习的动力。 尽管我心里清楚,也许的努力是徒劳的,可是我还是要搏一搏的。 是的,我要努力,努力去缩小我和春妮之间的差距,使劲去追上我的姑娘。 每当周末的时候,我都急匆匆地往家赶,我特别惦念我的母亲,小妹丢了以后,她的健康状态一直不太好。 看着母亲的精神状况不佳,我心急如焚,尽管父亲给她熬制了许多药汤,催着她喝下去了,可是几乎没有效果。 我知道,母亲的病是心病,她过度思念她的女儿,这病是用药物无法治愈的。 现在,母亲除了一遍遍叮嘱我学习之外,她已经没有了其他言语,她每日都是在揪心中度过的。 听母亲说,为了找到我小妹,父亲还去求了孙长富。 这位本县知名的商人,给足我父亲面子,他调动了他的资源,甚至求了县公安局长,可是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无果而终。 时间已经进入初夏,正是植物繁茂、疯长的季节,到处都充满希望的绿色。 可是,我的家里却见不到一丁点生机和活力,总是弥漫着一股子沉寂和失望的氛围。 过去,一向积极好学的父亲,现在已经变得异常颓废,他已经很久不摸他的医书,反而喜欢上了喝酒。 这种一醉解千愁的东西,成为了我父亲的必需品,他借酒消愁,每日把酒当成了安眠的良药。 家里的氛围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极力地调和着气氛,想让我的父母振作起来。 可是,我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没有任何好转。 别人的安慰,那只是安慰,没有感同身受,就无法理解当事人的感受,也无法把他们解脱出来。 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去老憨叔家里,陪着老憨叔吃饭喝酒,因春妮外地读书去了,老憨叔有些寂寞,他需要我来陪他。 这几年,老憨叔的精神状态不错,可是他终究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再加上双腿的伤痛折磨,他愈发苍老了。 老憨叔家的日子大有起色,他不再为钱,为一家人的吃喝发愁,他现在是村里的上等富裕户了。 可是,伤腿的折磨让他像我的父亲一样,始终摆脱不了对酒的依赖。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老憨叔总是在喝多酒的时候,安慰我说: “天成,你是个好小子,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学,追赶我家春妮。就是你将来考不上学,我只要有一口气,也要做主让春妮嫁给你,当你媳妇,你俩最般配,叔喜欢你!”。 这些暖心的话语,总是让我平添了许多生活的勇气,也有了学习的动力,尽管我不是天赋异禀,可是我在努力,一直在努力。 我在老憨叔家里,就觉得特别的踏实,他带给我的是不一样的温暖,这种温暖是无法比拟的。 憨婶默不作声,她做好吃喝,看着我和老憨叔吃,她没有我母亲的唠叨,表现出的是另外一种风格。 现在,我的周末几乎都是在这两个家庭之间徘徊,我成了老人们的精神寄托。 在晚自习前的间隙里,我还是经常跑到王大明那里,和我的好友叙旧,有时候我也会去和他一起吃完饭。 我的好友王大明,现在已经成为了文庆店铺的主管,他每天组织生产加工,还操持三位员工的生活。 他更乐得加上一套碗筷,看着我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依旧是那么豪爽,变得更加男子汉了。 不过,我总觉得王大明知道招娣的去处,我试探了他几次,他都是支支吾吾地,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我。 “大明,刘招娣借你的钱,还给你了没?你到底有没有她的地址?是不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在做啥呢?”我发出一连串的问号。 王大明机警地眨巴着眼睛,说:“天成,她走了之后,我俩就没有联系了,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呢!”。 我和大明是发小,我太了解他了,只要他不停地眨巴眼睛,就是他的小脑瓜在运转,说白了,就是他在撒谎。 我想,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小妹,那就想办法找到刘招娣,如果能找到招娣,这对我也是莫大的安慰。 直到有一次,我在王大明铺面旁边的桌子上,发现了信纸和信封,我对他的怀疑变得更深了。 “大明,你这里一堆信封和信纸,你在给谁写信?是不是和刘招娣通信?”我直接发问说。 “天成,你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我替我妈给我舅舅写信,他在广东打工呢!”王大明回答的很镇定自若。 我已经能够判断出,这小子一定是有啥事瞒着我,或者我断定,王大明和刘招娣保持着联系,他知道她的下落。 尽管,我使劲地在王大明这里搜罗讯息,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我有些失望。 无奈,我距离我的中考越来越近了,我拿不出太多的精力,去考虑其他问题了。 现在,我开始全力以赴地冲刺,为我的中考做准备了。 第77章 憨叔罹难 在母亲的哭泣中,我度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春节,我真的不知道用何种语言来安慰母亲。 赵春妮放寒假,回到了黑山嘴村里,半年的中专生活,已经使她发生了巨大变化。 春妮变得更加成熟了,她走在黑山嘴村里,有一众人羡慕她,几年后,春妮即将成为吃官饭的公家人。 在农村人的认知里,这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她足以让人们艳羡。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春妮放假的时候,人们背地里把我俩的关系,做出各种分析和猜测。 尽管,我俩还是亲亲热热地在一起玩耍,可是本村的父老乡亲们并不看好我俩,他们认为我俩难成正果。 今年春节前夕,黑山嘴村的光棍汉又带回了三位新媳妇,勤劳质朴的黑山嘴村人,总是在不断制造着惊喜。 这个昔日有名的穷光棍村,正在发生着改变,光棍汉的数字首次掉到了个位数,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倒回去五年,人们想都不敢想,那时候,光棍们都被贫困折磨得麻木了,娶媳妇简直就是下辈子才敢奢望的事情。 老憨叔待我如亲儿子,他依然喜欢我陪着他喝酒。 可是,我发现他的酒量明显下降。 只需二三两白酒,老憨叔就有些醉意,他对我说: “天成,你憨叔我老了,不中用了,这点酒在我年轻的时候,都不够我漱口的,现在喝点就管事。不行了!”。 老憨叔说的一点不假,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好酒量,现在真的喝不了多少酒了。 去年冬天,老天没有下一片雪花,整个冬季都是风干物燥的状态,人们都在盼望着一场雪。 可是,这种北方冬季最常见的东西,却成了稀缺物。 每年的正月初六,都是第一批打工人离家的日子,一般第二批次是在正月十六。 可今年春节的初六,急于返回打工地的人们却走不成了。 从正月初四那天后晌,天空就开始飘雪花,稀稀落落的样子。 等到正月初五的时候,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地下了一整天,这场豪雪让地面的积雪有膝盖那么深。 傍晚,又刮起了大风,北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一片。 初五的夜里,天幕中的雪再次飘起,根本就没有停歇的迹象,狂风撕扯着雪花,漫天飞卷,十分吓人。 村里的人们都猫在家里,烤着炉火不敢出门,这么深的积雪,也无法出门,天空中连一只鸟都看不见。 真是应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景象,没有极特殊的事,谁也不会出门。 我猫在家里,把炉火捅得更旺,帮母亲做些家务活,然后就去做数学卷子。 初六上午,雪停了,狂风卷着积雪把我新扫出来的路再次掩埋,我也懒得动弹,就没有再出门。 吃罢晚饭后,我学习到九点半,就躺在炕上睡觉了。 我刚躺下不久,我家的大门被敲得“咣咣”响,等我父亲打开大门的时候,他看见赵春妮站在了门外。 春妮进到我家堂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对我父亲说:“叔,快叫天成起来,我想让他帮我去找我爹!”。 我从春妮说话的腔调中,已经能够听出情况紧急,我一骨碌爬起来,忙慌地穿好了衣服,把春妮叫到了里屋。 春妮青紫着脸,哭着对父亲和我说: “我爹去石材场了,石材场的人说我爹去了,处理完技术问题,然后下山回家了,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回家,我找不见他了。”。 “春妮,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和你一起去找,老憨叔不会走的太远的,他的腿脚不好!”我极力安慰春妮说。 母亲也闻声起来了,她给我找了手电筒和大衣,还叮嘱我父亲说: “你也和天成一起去吧,这么冷的天,要快点找到老憨才成。”。 我父亲带着我和春妮,踏着厚厚的积雪,奔向石材场方向。 狂风漫卷着积雪,已经把路面覆盖,根本就找不到路在哪里,我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 “春妮,孙长富的场子春节没放假吗?”我边走边问春妮说。 “我爹说,孙长富年根的时候,接了一个大订单,他为了按时交货,组织工人春节加班生产,很多人都没有放假!”春妮转头告诉我。 “妈的,这些黑心的资本家,赚钱不要命了,大过年的也不放假!”我随口骂了一句。 我们三人顶风,连滚带爬地到了石材场的门卫房,费了很大劲,才把门卫的老头叫起来。 “大爷,我来找赵老憨,您看见他了吗?他现在还没有回家呢!”我大声问门卫老头说。 老头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说: “赵老憨是后晌来的场子里,有人去家里把他接过来的,傍晚的时候,老憨处理完事,就出门回家吃饭去了,是他自己出的门。”。 “大爷,有没有人送老憨叔回家?他可是腿脚不好啊!”我十分着急,忙接茬问。 “好像就是他自己拄着拐杖下山的,没有别人送他。”老头这样回答我说。 这帮家伙,用老憨叔的时候就派人去接,用完了就不管了,太缺德了。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老憨叔不可能去旁人家,他是奔回家的路走的。 我父亲带着我和春妮,沿着下山的路,用手电筒照射着,边走边一路寻找,我使劲地喊着: “老憨叔,老憨叔!你在那里?”。 我的嗓子都喊破了,可是没有任何回声,只有狂风吹在山石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赵春妮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她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山下又出现了许多手电筒的光亮。 这是李素花又去找了本家子和邻居,他们也正在本着山上而来。 寒冷的暴风雪之夜里,我最亲近的人消失不见了,我的心里已经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小妹丢失的苦楚还未完全过去,现在,我最敬爱的老憨叔又失踪了,而且是失踪在这样一个极端的天气里。 此刻,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真的不敢往深再想了,这么冷的天气,老憨叔恐怕凶多吉少啊。 这是黑山嘴村的一个不眠之夜,善良的村民们,顶着严寒冒着风雪,在通往石材场的山路两侧寻找着,呼喊着。 半夜两点左右,有人在下山的一处深沟处,发现了重要线索,一段矗立在雪里的木棍,被人拔了出来,这是赵老憨的拐杖。 现在,可以断定赵老憨就在附近,他平时是拐杖不离手的。 可是,人们在附近找了老半天,还是未见老憨叔的踪影,难道老憨叔是被野兽叼走了? 这些年,随着山上植被的减少,黑山嘴区域只有狐狸、獾子、狍子和兔子这些小型野生动物,豹子和狼这样的食肉动物早就不见踪迹了。 这是一个狂风卷雪的夜晚,不同于普通的下雪夜,这两天的大量降雪,已经被大风吹的移动了位置,有的地方露出了土地,有的低洼地带的积雪有一米多深。 “我们下到沟里去找一找吧,也许老憨叔掉到沟里去了。”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话似乎提醒了人们,有人顺着倾斜的山坡,往下一点一点,艰难地奔向沟底。 突然,下去的人滑到,滚了五六米远,人就被陷入了一米多深的积雪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 这条沟里,已经被风吹过来的雪填满,深不可测,十分恐怖。 又有人试探着下到沟底,几个人边用手刨雪,边在沟底探索和寻找着。 大约半小时后,有人尖叫了一声“找到了,老憨在沟底。”。 随后,沟底的几个人开始七手八脚地刨挖,有人把一根长绳探到沟底,等待着。 我不顾父亲的劝阻,连滚带爬地下到了沟底,终于见到了老憨叔,我喊了声: “老憨叔,我是天成,我们马上就回家了,你要坚持一会儿。”。 可是,老憨叔一声不吭,当我用手去摸他手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冰凉。 我用手电筒照射在老憨叔的脸上,他双眼圆睁,就好像睁着眼睛睡着了似的。 我宁愿相信,老憨叔是因为寒冷睡着了,回家暖一暖就会好起来。 山岗上传来了憨婶的哭声“老憨呀,老憨,你个拧种,这么大的雪,不让你去场子,你非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我抬头望过去,赵春妮正搀着她的母亲,呆呆地立在山岗上,我的心里泛起一丝凄凉。 人们把老憨拉上山岗,抬着他往村庄的方向跑去,我父亲已经对他采取了清理口鼻和保暖操作。 我知道,这么久了,老憨叔一定是被冻僵了,可是,我坚信他能够挺过来。 回到老憨叔家里,人们把他放在了炕上,我父亲开始对他进行抢救,其他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这时,我成了父亲的助手,我按着他的指令,和父亲轮换给老憨叔做心肺复苏。 当父亲把输液针头扎入老憨叔的血管时,我发现瓶子里的液体只是滴下了几滴,就再也不滴了。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可是,我使劲地参与抢救老憨叔,希望有奇迹出现。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和父亲已经精疲力尽。 父亲无力地摇了摇头,说:“天成,停手吧,老憨已经走了!”。 我亲爱的老憨叔被冻僵的时间太久了,他因为失温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第78章 斯人已去 天光放亮的时候,老憨叔家里哭成了一片。 赵春妮扶着冰冷的父亲,一遍遍呼喊着“爹,爹,你快醒一醒,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憨婶则是哭天抢地喊着“老憨,老憨啊,你快起来,我给你炒菜烫酒去!”。 我亲爱的老憨叔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我更是心如刀割,老憨叔可是我最亲近的人啊。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可是,老憨叔的死属于意外死亡,他在场子返回家里时,跌落山谷深深的积雪中,被活活冻死的。 大家都手忙脚乱张罗老憨叔后事的时候,我小孩子却变得异常清醒,我觉得孙长富的企业是有责任的。 我直接跑出老憨叔家里,奔向石材场的方向,我要把这一消息报告给厂子,让他们对老憨叔的死负责。 我踏着厚厚的积雪,顶着风到了场子里,敲开了负责人办公室的门。 “孙总,在吗?老憨叔下班路上被冻死了,你们还不知道吗?是不是你们假装不知道?”我见面就发出了质问。 “这么大的雪,我们只知道山下闹哄哄的,不知道老憨出事了,你说的是真的吗?”场子负责人说道。 “是真的,我们昨天夜里找了半宿,现在老憨叔已经死了,他是死在了下班的路上,你们看咋办吧?”我直击问题的要害说。 “小子,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向孙总报告,你先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吧!”负责人显得有些着急,他对我说。 返回老憨叔家的时候,赵家的人已经都被动员起来了,他们冒着寒风来到老憨家里。 家族里的主事人开始分工,有张罗吃喝的,有买棺木的,有选墓穴的。 赵家的祖坟在村东的一条山沟里,从邻村请来的风水先生,准备给老憨叔选择安葬之处。 憨婶却提出了异议,她说:“把老憨埋在石材场对面的山坡吧,这是老憨生前多次磨叨过的事,他喜欢石头,就让他和这些石头作伴吧!”。 我明白憨婶的意思,我对石材场沟里特别熟悉,在采掘区的对面有一个缓山坡,那里的土质比较厚实。 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石材场,这里的春天特别美丽,鲜花盛开的时候,我和春妮经常在这里玩耍。 我的主要心思是在安慰春妮上,我毕竟是小孩子,关于丧葬的活,我啥也干不了。 一天的时间里,我的春妮憔悴了不少,她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丧父之痛,无法用言语描述。 风水先生遵从憨婶李素花的意见,我做了他的向导,带着他奔向老憨叔最后的安息地。 风水先生在山坡上转了一圈后,掏出了他的罗盘,进行了定位,然后他在雪地上用木棍画出了一个长方形。 我明白,这就是老憨叔葬身的地方了,忙问:“先生,这个地方咋样啊?”。 “在这个山坡来看,我选的地方是最好的穴位了,逝者无子,一女得继,其女富贵一生,也只能如此了。”先生吐了一口烟气,若有所思地说。 作为初三学生,我是能够听懂他的话的,忙追问:“您说其女富贵一生嘛?”。 “是啊,我选这地方,管他的女儿大富大贵的,小子,你放心吧,绝对差不了!”先生接着告诉我说。 傍晚时分,孙长富开着一辆宽轱辘的越野车,急匆匆地赶到了黑山嘴,他直接去找了董志军。 董志军把老憨叔的情况告诉了他,还说: “你给老憨媳妇拿几个钱,这事就过去了,他是自己冻死的,又不是你给他弄死的。”。 孙长富眨巴着小眼说:“老董,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老憨是下班途中死亡的,这叫‘工亡’,明白吗?再说了,赵老憨对场子的贡献很大,我必须赔偿他,达到家属满意。”。 既然孙长富都这么说了,董志军也就不说啥了,他陪着孙长富赶往老憨叔家里。 孙长富在灵棚前烧纸祭奠了老憨叔,然后走进屋里,他开口对憨婶说: “嫂子,请您节哀,这是个意外,人死不能复生!老憨属于工亡,我们企业按国家政策全额赔偿,有别的条件,您可以提出来,我尽力满足。”。 别说,孙长富走南闯北做生意,人家是个明白人,这话说的让人很容易接受。 闻讯赶过来的文庆支书也搭话,说:“孙老板,你这么说就对了,赵老憨确实是下班途中意外去世的,属于工亡,你们是应该赔偿的。”。 既然人家雇主都答应全额赔偿了,大家也就不再说啥了。 我的好友王大明,专程跑到了文庆的纸扎铺,用车拉回了各种丧葬用品,把灵堂布置了起来。 王大明受了我的嘱托,收了我成本费,把他店铺里最漂亮的花圈卖给了我,还写上了我编的挽联。 我的挽联是“坚如磐石、音容已杳,憨叔不死,德泽永存。”。 词是我的词,黄校长的字苍劲有力,配在漂亮的花圈上,显得格外醒目。 王大明偷着告诉我,说:“挂引魂幡的木棍,应该是柳木的。”。 经过这一年的历练,王大明已经成为殡葬专家了,他懂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他可以闭着眼睛折叠烧给死人的元宝,而且比别人睁着眼睛还要快呢。 我让王大明陪着我,跑到黑水河岸边,在柳树林子里,寻找到了合适的材料,制作了人们常说的“弯弯棍”。 孙长富调动了他的机械设备,空压机开始响起,在冰封的大地上,为老憨凿挖墓穴。 忙碌了一阵子后,我疲惫不堪地坐在了憨叔家的炕沿上,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这一年来,我真是太不顺了,丢了小妹,走了招娣,如今又失去了憨叔,仿佛倒霉的事都被我摊上了。 尽管书里说了,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许多不如意,可总不能把不幸都降临在我这个少年的头上吧! 在村里人的张罗下,老憨叔的终于起灵了,他的独女赵春妮,我心爱的姑娘扛着引魂幡,走在队伍的前面。 这是一场春雪之后,天气放晴气温回升,可是地上厚厚的积雪并未完全融化。 勤劳善良的乡下人,拿出自己十二分的力气,抬着老憨叔的灵柩,奔向了他的安息地。 一路上,纸钱飘飞,哭声不断,这是一个哀声四起,十分悲凉的日子。 在别人的眼里,只是赵老憨死了,是工亡。 可是,因我和老憨叔、赵春妮的特殊关系,憨叔的死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让我无法接受。 这一路上,我的眼泪不住地往下落,我生命中亦师亦友的人,可能是我未来岳父的人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眼看着自己喜爱的人,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人生重点站,这对于尚年少的我和春妮,确实是很残酷的。 人们动用手头的工具,不到半小时,我亲爱的老憨叔就入土为安,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老憨叔的一生,都和石材场结下不解之缘,他是“石痴”,因石头而两次负伤,为了他喜欢的石头丧了命。 帮忙的人们吃过饭,随后就散去,各自转回家里去了。 父亲临走的时候,他转身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家,回到我的学习中去。 可我没有走,我想陪着春妮和憨婶,此刻的憨婶已经不像人样了,她目光呆滞,我和她说话,她仿佛听不到似的。 家里的唯一男人去世了,孤女寡母的,漫漫的长夜,她们该如何度过啊! 这天晚上,我回家拿了东西,返回住在了老憨叔的家里,我要给憨婶和春妮做个伴。 我彻夜未眠,没有害怕的感觉,满心都是对老憨叔的思念,回忆着我和他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孙长富独自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主动来到了老憨家里。 我明白,他是来谈赔偿的,他并未惊动村里的干部。 上次,石材场的补偿是老憨叔和孙长富单独谈的,这次,他再次登门,他想和憨婶单独谈老憨的工亡赔偿金问题。 我和春妮都是自己人,憨婶和孙长富谈了一小时,达成了一致意见。 接近中午的时候,孙长富把钞票清点后,放在了老憨叔家的炕上,春妮写了收条,憨婶签上了名字,摁上了鲜红的手印。 然后,孙长富摸了摸我的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着炕上的钞票,我没有任何感觉,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换来这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片。 按说,我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去思考人生的意义,可是,这两年的遭遇,让我成熟起来。 我时常会躺在炕上思考,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在我张半勺看来,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和贫富贵贱,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这就是有意义的。 老憨叔喜欢石头,一生与石头相伴,死后还葬在了他喜欢的石头场子里,或许,这就是他一生的意义所在吧。 董志军和苏晓娥玩命地赚钱,把他俩的合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腰包日渐鼓胀起来。 可是,他俩并不满足,也没有喜悦,甚至还产生了矛盾。 我认为,他俩真没必要拼死拼活去挣命,一个村里的饭馆是开不出城里大饭店的感觉的。 可,我转念又想起老师的教诲“拼搏光荣,奋斗无罪。”。 我笑了,在老憨叔的一生里,我看透了许多,我开始变得释然了。 第79章 平凡少年 无聊的时候,我就拿出老憨叔送给我的铜镜,或者在手里把玩,或者照一照我自己。 这是老憨叔留给我的念想,睹物思人,这个古老的物件让我更想他。 如今,老憨叔已经走了,大风也刮累了,终于停歇下来。 尽管雪很大,可毕竟是春雪,不到两天的光景,大部分的冰雪已消融。 逝者已矣,我极力劝说春妮和憨婶坚强,挺过这个难关。 首先,我可以肯定的是,村里人的本质是善良的,他们并无恶意,无非是爱八卦而已。 在老憨逝去之后,村里开始流传着一种说法“如果不是张天成帮他找了石材场这份活,赵老憨也不至于被冻死!”。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张天成对赵老憨的死,负有一定间接责任的。 有人说“这事赖不到天成头上,是赵老憨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命该如此。” 还有人说:“赵老憨够有福气的了,他的山场卖了个好价钱,临死的时候又获得了一笔赔偿,董玉坤死了,连一个大子都没人给。”。 唉,这些人就喜欢在背后瞎逼逼,我无法堵住他们的嘴,只能任由他们去说吧。 老憨叔去世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可如今背地有人嚼舌头,确实让我有一些思想负担。 我的父亲则不这么认为,他说: “时也命也,人的命天注定,就是老憨不去石材场打工,他也可能死于别的原因,儿子,你千万不要有思想负担,好好复习功课。”。 我也很吃惊,一向很唯物的父亲,怎么突然变得唯心起来了。 一个周末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回到自己的屋里复习功课,隔着房门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声。 我父亲说:“媳妇,不是我不出去找,我在县城找人算了一卦,先生说找也找不见的,等咱紫芙长大了,自然就会找到她的。”。 我也很吃惊,这个说法和老姑奶的说法,完全是不谋而合的。 现在,我明白了,家庭的巨大变故,让我的父亲变得有些信命,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唯物主义者了。 为了找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我父亲也穷尽了所有手段。 过了正月初十,我提前开学了,我们初三学生要补课复习。 我不得不离开家乡,告别赵春妮返回到校园里,继续我的学习。 几乎所有面临孩子升学的家长都焦虑,我的父母双亲在我离家的时候,又是一阵子叮咛,他们望子成龙的心情极其迫切。 在抢救和处理老憨叔的后事中,我的父亲也尽了最大努力,知子莫如父,他知道我的小心思。 我父亲近期的行动是,加强和孙长富的接触,他已经开始为我学业的事布局了。 孙长富对我和我父亲的印象一直不坏,每次他都是满口应承,大包大揽地说: “没问题,我会帮忙的,咋也得让孩子有学上,对吧!”。 我能感觉出来,在那个一切都很正规,只看考试成绩的年月里,我的父亲把我学业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长富的身上了。 我对此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我考不上中专,父亲也无能为力。 我极力安慰春妮,她从丧父之痛中,逐渐平复下来。 赵春妮的新学期开始了,她重新回到她的学校学习,我继续我的初三生活。 这一年的变故把我击打得喘不过气来,我是在无忧无喜的麻木中,度过每一个学习日子的。 我和春妮依然靠写信保持联络,不过写信的频次在下降,从一周到两周,最后是一个月写一封信。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时间也可以冲淡一切,我在无感中迎来了我的中考。 在母亲的催促下,父亲来到镇子上,他要陪我考试,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尽管我不愿意父亲陪我,可他还是留下来了,他找了旅店安排好了我的吃和住。 我看得出来,我的父亲非常着急,可他怕给我压力,全程没有过多的语言。 他除了给我买好吃的,就是不断宽慰我说: “天成,你不要着急,要放下包袱,只要能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随着中考最后一科的收卷,我的初中生活也结束了。 我回到了黑山嘴的家里,母亲急切地问我,说:“儿子,你考的怎么样?”。 “妈,会的都答上了,不会的想答也答不上。”我回答母亲说。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的,我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绝对不会出现奇迹。 我的考试结束后,我的父亲连续去了几次县城,我问母亲的时候,母亲说:“你爹去找你小妹了。”。 我能隐约地感觉到,父亲是为我的学业去奔波的,他肯定是去求孙长富了。 对此,我只能装糊涂,我认为孙长富是嘴把式,就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给我安排学校的。 我中考后,春妮也一直关心我的成绩,她来信问了我情况。 我给她的回答是“考的不好也不坏吧,上中专无望。”。 中考成绩揭晓了,我确实没有创造奇迹,我注定没有机会去读地区卫校了。 不过,我小学的班长赵春辉发挥出色,他考进了春妮就读的师范学校。 这两年,黑山嘴村赵家出了两名师范生,也算是给村里争了光。 同样,我所就读的中学两年里,考进师范学校六名学生,有春妮、春辉,还有同我干仗的刘志强。 我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父母没有太大的反应,我估计他俩早就有心理准备吧。 初中毕业这一段时间,绝对是我最无聊的时间,没有了老憨叔,我不知道去哪里玩。 似乎,我的生活都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放暑假的时候,赵春妮回到村里,待了一周后,就外出找同学玩去了。 我和她相处了一周,尽管憨婶也给我俩做吃喝,可是没有了老憨叔活着时的感觉了。 赵春妮待我如初,总是关心我的学业和前途,可她只能关心,却帮不了我。 实在无聊,我就骑车到镇上去找王大明,他是我仅存的好朋友。 文庆支书把铺面交给大明管理,这小子学习不好,可是学手艺却很快。 王大明是和我最好的男同学,我俩无话不谈,一般情况下,他啥事都不会瞒着我的。 不过,他悄悄地告诉我,说:“天成,干到过年,我就不干了,我想出去打工,开阔一下眼界!”。 我听了他这个想法,感觉很诧异,忙问:“你在这里挺好的,收入也不低,为啥要背井离乡去外地呢?”。 他似乎能预料到我的疑惑,接着解释说:“赚钱不是目的,我想看看外边的世界啥样子!”。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好友王大明思想也变得开化了,他也想看看外边的世界。 其实,我是不希望王大明走的,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好友了,他那么心灵手巧,有才华。 我努力地劝说了他,可是他说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改变了,他心意已决。 返回家里的路上,我转到黑水河岸边,站在那片我和伙伴们常去的杨树林里,我心乱如麻。 我心里明白,我的这些伙伴们都陆续长大成人了,他们终将离我而去。 现在,我精神上的支柱老憨叔,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我的春妮已经站在高处,我有一种仰视她的感觉。 就连王大明都将远走高飞,这些紧紧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与我渐行渐远,我的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苦痛,也许,这就是成长的痛苦吧。 成长就意味着要学会承受,更会面临着诸多的失去,我不喜欢这种成长,宁愿回到我的少年时代,回到我们嬉戏的这片小树林里。 我在树林里面游荡,仿若一个游魂,我冲着空荡荡的树林里,发疯似的呐喊,我变得两眼泪水,视线模糊。 别了,我的伙伴,别了,我的欢乐和烦恼。 黄昏时分,不远处的家园已经亮起了灯火,许多人家已经围坐在一起吃晚饭了。 此刻,黑山嘴的一位小子民,却在这里情绪复杂,心情抑郁地徘徊在树林里。 想想,我们许多人,包括亲爱的读者,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们一路走来会失去许多,也会捡拾许多,这些痛苦的经历,都是我们人生的宝贵财富。 我的母亲因丢失女儿,变得神经兮兮,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婆婆妈妈地唠叨我,我走我回,她已几乎无感了。 我带着在镇上买的一块猪肉,骑着自行车直接奔向憨婶的家里,她现在成了孤家寡人,更是寂寞,更爱胡思乱想。 “天成,你回来了,快进屋,我做饭,咱俩一起吃饭。”憨婶有些兴奋地冲我说。 我也没有客气,把肉放在厨房里,开始帮着憨婶摘菜、烧火,给她打下手。 这些年,我把老憨叔家当成了自己家,我在这里一点不感觉陌生和拘束。 憨婶做熟了米饭,用新鲜的肉炒了园子里的青菜,我俩面对面坐下,开始吃饭。 我没有过高的志向,我喜欢这种平凡的生活,憨婶慈祥地看着我狼吞虎咽。 回到家里,我的生活再次陷入无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我正在迷茫中。 第80章 录取卫校 就在我猫在家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父亲出门回来了。 这次,他真的带回一个好消息。 他说:“儿子,你可以被县卫校录取了,你必须马上填报志愿,办理入学手续。”。 这一消息让我母亲喜上眉梢,是啊,他的半勺儿子终于有书可读,而且还是医疗行,她当然是喜极而泣了。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我知道凭我的成绩,考取这个学校是有一定困难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也知道孙长富的实力了。 其貌不扬的孙长富确实有两下子,他完成了他所承诺的事情。 紧接着,我在父亲的带领下,坐上班车赶往县城。 到了县城后,我俩拐弯抹角地一路寻找,去往县城北的县卫生学校。 因为,有了孙长富的前期运作,我在这里一路绿灯,我很快就拿到了一纸录取通知书。 这下好了,我张天成有学可上了,而且还是学习父亲的老本行。 我终于看见父亲久违的笑脸,这一年来,小妹丢失给家庭蒙上了阴影,我的顺利入学,成为家里天大的喜讯。 这时,赵春妮已经从同学家里返回村里,我俩每天都腻歪在一起,围着憨婶李素花转悠。 当赵春妮知道我被卫校录取的消息时,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说: “天成,太好了,你终于学医了,遂了你爹的心愿!”。 “我学一学看吧,我怕我学不来呢!”我说。 “天成你这是过河拔胡子,谦虚过度了吧,你很有学医的天赋的,你抢救黄志尧还得过表扬呢!不要看低自己!”春妮忙纠正我说。 盛夏时节,草木葱茏,鲜花盛开,我和春妮一起去了老憨叔的坟上,给他烧了纸。 老憨叔的墓地被草木包围着,显得庄严肃穆。 我把我考学的消息告诉了老憨叔,我想让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别再惦念我。 我想,在另一个世界的老憨叔,也一定会为我高兴吧。 我的母亲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 她为我置办着上学的行李,采购了一大堆日用品,望子成龙的母亲,多么希望他的儿子学有所成,成为一位医生啊。 她的良苦用心,我能够体会的到,春妮笑的合不拢嘴,她最近总是往我家里跑。 我的母亲对春妮开始热情起来,也许,在母亲看来,现在我和春妮更加般配了。 如果将来组建家庭,一个医生和一个教师的结合,这确是不错的组合。 母亲总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给春妮,追着她让她多吃一些,多喝一点。 看着母亲满足的样子,我的心情好多了,我再次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暑假开学的时候,我被父亲送到了县卫校,开始我新的学习生活。 赵春妮送我一个漂亮的笔记本,还有一条新腰带,我非常喜欢她的礼物,视若珍宝地使用着。 新学校里,是一种不同于中学时代的新体验。 说实话,我对于医学没有兴趣,我在这里硬着头皮学习,只为圆父母一个心愿罢了。 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一下,自打老憨叔不幸离世后,村里的资深光棍王文生,就成了老憨家的常客。 王文生和文庆支书是叔伯弟兄,早些年因家庭贫困,在那个不是特别物质的年代里,他都没娶上媳妇。 他总是跑到老憨叔家里,帮着李素花干一些活计,李素花不给他工钱,只需管他一顿酒饭。 说实话,我对王文生的印象并不坏,他除了贫穷一些,没有别的毛病,真是个过日子好手呢。 当春妮和我上学的时候,李素花自己在家的时候,确实很孤单寂寞,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憨叔活着的时候,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依靠他,可如今他走了,李素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段时间,王文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刻意把自己装扮干净,刮去了黑森森的胡子,脸面变得光溜溜的。 他总是围着李素花打转转,他在向这位寡妇示好,他想追求她。 尽管现在是责任制了,大家都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可是都在一个村庄里居住,这种新倾向,还是瞒不住众人眼睛的。 当我的小伙伴们,偷偷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丝喜悦,我盼着憨婶找个伴,她需要有个伴。 不过,村里世俗的眼光依然毒辣,难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王文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李素花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富婆,她手里的钞票多的很哩,咋能看上老光棍王文生呢!”。 “老憨去世不到一年,李素花就开始和别的男人勾搭,唉!”。 人们背后的声音,肯定传到了王文生的耳朵里,他倒是满不在乎。 “扯淡,现在李素花是单身,我就有追求她的机会和权利,再说了,李素花并不反感我,他妈的,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王文生撂下这样的话语。 对于母亲与王文生的交往,赵春妮显然是持反对意见的,她也认为父亲才离世,母亲就急于找男人,这太不近人情了。 “春妮,你我都上学不在家里,没有人陪伴你妈,她孤独寂寞,找个伴帮她干点活,这没毛病,你可别反对了。”我对春妮说。 春妮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噘着嘴沉默不语,他依然冷眼旁观王文生,并不搭理他。 王文生老实憨厚,他不善言辞,可是性格特别好,贫苦并未击倒他,他是个很乐观豁达的人。 自从他和憨婶接触后,憨婶很快就走出了丧夫的阴影,她重拾生活的信心。 王文生总是把憨婶家的土地收拾得非常干净利落,地里的庄稼长得非常棒,他还会时不时地给憨婶炖肉,做些好吃喝,改善伙食。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憨婶逐渐认可了王文生,可是俩人还未住到一起。 老憨叔脾气倔强古怪,他在世的时候和兄弟姐妹关系并不好,他和哥弟们很少来往。 在憨叔离世之初,他的哥弟甚至动过分一部分财产的念头,他们封建地认为老憨没有儿子,怕憨婶嫁人带走家里的财产。 憨婶李素花也不好惹,她和大伯子、小叔子较量了两场,惊动了村干部。 最后,老憨的哥弟只好不情愿地放弃。 特别是老憨叔的弟弟,这家伙好吃懒做,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怕外出打工辛苦,每日里就囚在家里受大穷。 当他得知自己的二嫂和本村王文生好上了,这家伙就再也躺不住了,他从炕上跳起来。 跑出家门,直接去找王文生理论,他想立马阻止这件事情,他不想让二哥留下的财富,落入旁人之手。 结果,王文生没惯着他,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他落荒而逃,回到家里祖宗三代地骂了一阵子,就又躺回炕上去了。 这人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永远,“石痴”赵老憨一辈子喜欢石头,他的石场子,连同他本人的性命,都获得了高额的经济补偿。 可是,我敬重的老憨叔没有这个福分,当他意外离开这个世界后不久,他的女人,连同他的钞票就落入旁人之手。 有时候,细想起来让人脊梁骨发凉,不必过度及时行乐,但是活好当下,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这已经是新时代,不再是封建的旧社会,没有所谓的“三从四德”,一切都在向着新的方向发展,也走向了法制的轨道。 王文生和憨婶若即若离地,半公开半偷摸地相处了半年,二人的感情在王文生送出一件礼物后,开始升级了。 王文生知道憨婶有腰腿疼的老毛病,特别是老憨离世后,李素花特别怕寒冷有雪的天气。 王文生把他自己多年前积攒的两块獾子皮,精心加工熟制了一番。 然后,他亲自穿针引线,亲自缝制了一条獾子皮面的褥子。 当他把这条褥子送给憨婶的时候,憨婶被彻底感动了,她眼含热泪,满脸幸福。 只有一个男人对你动了心,特别在乎你,他才会懂你的需求,才会满眼都是这个女人。 憨婶把王文生送给她的褥子,挂在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晾晒,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皮子柔顺的表面,仔细地看着缝制的针脚。 她的内心了充满感激和感慨,感激的是王文生这么在乎她,感慨的是王文生缝制的针脚如此整齐,比有些女人的活计还好。 王文生的礼物送到了憨婶的心坎上,这成了二人感情的催化剂,他俩自然就睡在了一起。 再过些时日,王文生带着李素花,去到乡政府正式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二人成为了合法夫妻。 二人婚姻登记之后,许多认为他俩是瞎掺和的人都闭了嘴,王文生被村里人羡慕,感慨于他是“捡漏”高手了。 李素花有了新的男人后,她跑到老憨的坟前,烧了纸,给老憨带去了吃喝,特别是拿了一瓶老憨爱喝的北京二锅头酒。 她在坟前念叨着:“老憨啊,你在那边好好的,如果遇到好女人,你就找一个吧,缺啥少啥就给我托梦……。”。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日子就像那条流淌的黑水河,一直连绵不断,永远向前。 第81章 见义勇为 现在,我彻底生活在了女儿国里,我的班级里只有两名男生,其他的清一色是娘子军。 每天里,我都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所包围,我的耳朵已经磨出了茧子,再也受不了她们的聒噪了。 在一个女孩子多的班级里读书,那是一种别样酸爽的体验,她们基本无视我们两位男生的存在。 即使我俩在场,她们也不会顾及我俩的感受,她们可以把“大姨妈”的事,慷慨陈词、高谈阔论一番。 更何况,大家都是学医的,对于人体器官和生理现象更是无所顾忌,真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啊。 我和另一位男同学,成为了班级里的稀有动物,被她们重点保护起来。 我俩可以不干任何活,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即可,这群“女汉子”们,会把班级里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有一种生活在“百花园”里的感觉,每天被各种长相和性格的女生所围绕,也不乏个别暗送秋波的女生。 甚至,有的直接截在半路上,向我表白,说:“张天成,咱俩处对象吧,据说你叫‘张半勺’,我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哩!”。 我真佩服这些女孩的勇敢,被她们的大胆所震撼,女孩子要是大方起来,基本就没男人啥事了。 我总是奇怪地笑一笑,然后就落荒而逃,背后留下女生们的一串串责骂和奚落声。 “张天成不是男人,见了女人就疲软!完犊子玩意!”。 久而久之,这些女生们认为我张天成不解风情,甚至怀疑我的性取向有问题,暗地称呼我是“基佬”。 我最怕上体育课了,在体育课上,我经常被女生们作为玩物,常会遭到她们的集体偷袭。 要么就是被抬起来,蹲屁股蹲,要么就会被一帮女生压在垫子上,一直到喘不过气来,急得我哇哇大叫。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好坦白说:“小姑奶奶们,可别再骚扰我了,我有女朋友,她在师范学校读书呢,她是我的发小。”。 听到这个消息后,班里的女生们有所收敛,她们也在质疑我的话,判断不出真假。 直到有一次,春妮写给我的信落到了女生手里,她们通着我的面,拆开了信,大声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天成,见字如面。你最近还好吗?……。”。 我被彻底激怒了,这些家伙居然没了底线,明拆我的私人信件,当众朗读羞辱我。 我冲过去,给了朗读者一个耳光,一把将信件抢了回来,然后扬长而去。 身后,有被打女生的哭泣声,也有女生们的集体声讨,我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自打这次事件后,我总算摆脱了她们的骚扰,重新回到我正常的生活里去。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及一个女生,她的名字叫做王晓慧,这是一个非常恬静可人的女孩子。 但从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城市里的女生,穿着十分洋气,妆容也很精致。 她的脸蛋总是红扑扑的,是那种健康的苹果红,能看得出来,她的营养很好,发育的也很好。 王晓慧和我同届不同班,在我班级女人戏耍我的时候,她只是一个看客,绝对的旁观者。 有时候,我会看见他站在一旁,抿着小嘴笑,我并不反感她。 之前,我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叫王晓慧,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 在卫校里,我们男生是稀缺资源,更成了稀有动物。 同一届学生上大课的时候,我经常会被选为模特,因为我长得人高马大,比其他男生健壮。 我被老师当做活体模特,讲解男性身体的的部位,比如第二性征的男女之别,诸如此类的东西。 所以,我的辨识度比较高,几乎所有的女生都认识我,知道我叫张天成。 我在这个女儿国度里,成为了被女生们瞩目的人物,总会有陌生的女生和我搭讪。 可是,因为我有了赵春妮,这帮家伙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我对她们的各种讨好搭讪,始终无动于衷。 我和春妮保持着通信往来,基本上每个月写一到两封信。 有时候,我会坐车去往春妮的师范学校,在她的学校相聚,我俩成了最幸福的一对男女。 我和春妮彼此相爱,成为了所有青春男女中,最懂对方的一对恋人。 不过,我俩只是有一些亲密的动作,还没有实质性接触。 在我看望春妮的时候,她几次暗示我,想和我睡在一起,但都被我婉言拒绝了。 我也能够感觉出来,赵春妮有时候是对我不太满意的,也许她认为我真是一个半勺之脑,还不懂得女人的妙用吧。 可是,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我抵挡住了刘招娣的诱惑,更不想在婚前,和赵春妮有性行为。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以我现在的情况,我无法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要在结婚的时候,才和春妮睡在一起。 现在,回忆起那些过往的细节,还历历在目,我也觉得当初自己太木讷,太愚蠢,浪费了机会,这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当我拿到县卫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黑山嘴村里人都一致改口,他们的说法是: “这下子,春妮和天成有戏了,俩人的未来都是一片光明,注定能够走到一起!”。 在我没有开学的时候,我就接受了不少的祝福之声“天成,我们就等着喝你和春妮的喜酒了,你要加把劲,继续努力啊!”。 这也是村里人的一种态度,他们认为这时的我,与赵春妮是般配的。 我更乐于接受他们的祝福,满口都是致谢声,我心里就像抹了蜜糖似的。 直到赵春妮在一次来信中,坦诚地提起“有人在追求我,这个人就是被你打住院的刘志强。”。 我对此不以为念,妈的,一个我手下的败将,居然敢惦念我的姑娘,等我下次再去看望春妮,我一定再给他一顿拳脚,让他离我的姑娘远一些。 有时候,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变幻莫测,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和王晓慧牵扯在一起。 半学期即将结束,新年来临的时候,学校个每个班级都在组织联欢晚会,我不想参与其中,本想去看望赵春妮。 可是,因为班级里的男生稀缺,我被班主任老师警告“张天成,不准你离开,你必须参加晚会,听从班长的安排!”。 再怎么说,班主任的话我得听,于是,我就被变态的班长,一个胖乎乎的丫头摆布着,充当了多个角色。 班级的联欢晚会开得很嗨,这些丫头们疯起来很可怕,各种的劲歌热舞,让我们男生饱了眼福。 联欢结束之后,班里组织聚餐,聚餐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叫做“山水伊人”的饭馆。 这个有着文艺范的饭馆,专门面向我们这些学子而开,里面的陈设和格局都不同于其他社会餐馆。 在这种女多男少的酒桌上,姑娘们都放下了矜持,白酒、红酒、啤酒一顿子招呼,不一会儿就喝蒙了好几个女生。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一群女人了,她们围着我,使劲地灌我酒,我不喝她们就对我上下其手。 尽管我拼命抵抗,可还是喝了不少酒,在美女和美酒面前,再坚定的男人,也会迷乱的。 有的女生对我动手动脚,我借着酒精的麻醉,手也没闲着,吃了她们的豆腐。 他妈的,她们就是喜欢被我拿捏,我看她们的表情,竟然十分地享受呢。 漫长的酒局快结束了,亏得我身材高大,过去总是和老憨叔喝点小酒,酒量很好,否则,我非被这帮丫头灌趴下不可。 我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没有理会班长的忠告,偷偷地溜出了饭馆。 去厕所之前,丰腴肥硕的班长,瞪着她的圆眼,冲我叫喊: “张天成,不准你顺着尿道逃跑,否则,我们姐几个会把你抓回来,好好地整治你,非把你弄拉拉尿不可!”。 当我走出饭馆门的时候,冷风吹佛在我的头上,酒劲开始上来,我晃晃悠悠地往学校方向走去。 我离开饭馆,往前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这一路上我吐了两次,吐了一个翻江倒海。 在冬日的冷风中,我忽然听到了呼救声,我被这呼救声所吸引。 此刻,我的酒醒了一大半,我内心深处的侠义之感,再次冲上了脑门。 不要忘了,在赵胜利走了之后,我可是黑山嘴村的孩子王,我是有正义感的孩子。 我一个箭步,本着呼救的方向冲了过去,当我跑到近前的时候,我发现了紧急情况。 原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里拿着匕首,正在威逼着一个女生,奔向附近的机井房。 好小子,朗朗乾坤,竟敢干这种缺德勾当,我可不惯着他,我几乎无视他手里的刀子。 “住手,小子,赶紧放了女生,否则,我要你小命!”我高声断喝。 “操你妈的,你少管闲事,你要敢上来,我就先给你放放血!”这小子一只手搂着女生的脖子,另一只手晃着手里的刀。 女生已经被吓傻,她的嘴里不停地哀求,说:“大哥,你放了我吧,我还是小孩子呢!”。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没有过多考虑个人安危,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直接就冲了过去。 也许,这就是半勺的好处吧,我不会考虑过多的,想干就干,没有任何顾虑。 那个家伙凶相毕露,放开女生直奔我而来,我看清了他的面孔,这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长相很凶。 随后,我俩就厮打在了一起,那家伙也被我的勇猛所震慑,毕竟他代表的是罪恶,他的心理是脆弱的。 我的木棒给了他重击,他瘸着腿一路逃窜,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次,我选择了勇敢,我胜利了,无意之中,我见义勇为了一次! 第82章 王家做客 歹徒被我打跑了,王晓慧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我走过去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张天成,谢谢你,你救了我!”。 她居然认识我,这时我也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她的名字叫王晓慧。 我忙说:“不客气,正好让我碰见了,我岂能不出手,让坏人为所欲为啊!”。 “谢谢,我叫王晓慧,是护理二班的。”她边自我介绍边伸手握我的手。 我本想抽回手来,可是人家很热情,也就配合着,握了握她的温柔小手,说: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晚上尽量少出来,这里的治安并不太好,地痞流氓很多哩!”。 此时,我俩已经走到了明亮处,我又仔细地观察了王晓慧。 这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五官端正,一脸的旺夫相,身材高挑,有着城里妹子的俊俏,确实别有一番风韵。 王晓慧抬眼看我,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忙说:“看啥看,没见过美女嘛?”。 我忙收回视线,尴尬地说:“快回宿舍吧,天已经很晚了。”。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快回去,我给你包扎一下。”王晓慧看着她手上的血迹,焦急地对我说。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和那小子搏斗的时候,我的右手被刀子划破了。 因夜晚光线黑暗,再有酒精的麻醉,我没感觉到疼痛,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 王晓慧二话没说,伸手拉着我,就往校医室的方向跑去,她的手不大,但是很有力,跑得也非常坚决。 我被她牵引着,到了校医室,值班的老校医正要关灯休息,她的门被王晓慧敲响。 “赵医生,有同学手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王晓慧大声喊道。 门打开了,老校医戴着老花镜站在门口,低沉地说:“进来吧,怎么不小心一点。”。 “赵姨,我遇到了坏人,他为了救我,手才被刀子割伤了。”王晓慧忙向校医解释说。 赵医生似乎明白了,她忙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消毒的时候,她对我说:“有点疼,你要忍一忍啊。”。 当她操作的时候,我基本上无感,一是我天生痛点就高,再有酒精的麻醉作用。 在一旁的王晓慧也很惊讶,或许她觉得我特男人吧,真有点关羽刮骨疗伤的味道呢。 “刀口有些深,我得给你缝一针,要不,好的慢。”老校医经验很丰富,早期她也是教课的老师呢。 我点点头说:“阿姨,您缝吧,不用打麻药,我不怕疼!”。 老校医点点头,说:“小子,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缝合伤口后,老校医冲王晓慧说:“剩下的活,你来干吧,这是多好的实习机会啊!”。 王晓慧忙洗手消毒,戴上医用手套,开始为我包扎伤口,她的样子非常认真仔细。 我想,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给真人包扎伤口吧,过去我们都是在假人模特上练手的。 走出校医室后,我冲王晓慧说:“谢谢你,你包扎的很专业,看来,你专业不错啊!”。 “还行,听说,你学得也很好呢。”她笑着对我说。 她这话有些意味深长,显然,她对我比较了解,知道我很多事情哩。 在卫校这种女多男少的环境里,我成绩不是最好的,可是我长得个子高挑,五官端正,引起女生注意,这很正常。 就这样,我通过这次见义勇为,开始结识王晓慧。 同样,我张天成英雄救美的事迹,也被老师和同学传为美谈。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仅是一个开始。 “张天成,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爸爸出门回来了,他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我家的感谢。”王晓慧在路上拦住我说。 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突然接到这种邀请,我确实有点蒙。 “这,这不太合适吧,你告诉你父亲,就说心意我领了,不必太客气。”我表达了婉拒之意。 “不行,我爸说了,必须请你吃个饭,天成,你可千万别推辞。”王晓慧有些生气地说。 我略作沉吟,然后说:“好吧,请你告诉你父亲,不必太繁琐,简单点就可以。”。 她见我答应了,表现得很兴奋,笑容灿烂地说: “天成,你别客气,我老爹有钱,咱俩狠狠地挫他一顿,我也借你的光,解解馋!”。 周六晚上,王晓慧的父亲在县城最豪华的饭店,摆了一桌酒宴,专门为了答谢我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 说句心里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除了父亲靠他的医术和勤勉,为我和母亲提供了比较优越的生活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富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体验,也没有机会去体验富豪们的奢侈日子。 走进这家叫做“满园春”的酒楼,我就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在这么豪华的饭店吃过饭。 我被王晓慧引领着,就像一个小傻瓜似的,走进了一间大大的包房里。 偌大的餐桌,高档的餐具,豪华的陈设,舒适的座椅,无不显示着这里的奢华。 正位上一位慈祥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他见我进屋,忙欠身说: “雪儿,这就是张天成同学吧,快坐,赶紧坐。”。 “爸,人家都多大了,还总是叫我乳名!”王晓慧冲她父亲说。 随后,我被王晓慧领到他父亲的右手,她用小手摁着我,让我坐下,她也紧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确实有些拘谨,忙不迭说:“王叔,我坐这里不合适吧,我还是往外面坐吧!”。 “合适,天成,今天你是主宾,你必须坐在这里,我要好好感谢一下你,是你见义勇为,救了我闺女。”晓慧父亲满面春风,让我必须坐在这个位子上。 接下来,王晓慧向我介绍说:“天成,这位是我的母亲,县医院外科的李大夫,这位帅哥是我弟弟,王晓海,高中生。”。 在王晓慧的介绍下,我站起身来,逐一和她的家人打过招呼,然后又坐回座位上。 王晓慧父亲冲服务员说:“丫头,你通知后厨上菜吧,要做得精细点,今天我招待要客,记住了吗?”。 服务员应答了一声,转身出去,张罗饭菜去了。 “天成,你父亲是做什么职业的呢?看你的教养,不像是普通农民家庭的孩子呢?”晓慧的母亲开口问话。 “阿姨,我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喜欢中医,每天都忙着给乡亲们看病。”我如实回答道。 “哎呀,和我是同行啊,赤脚医生了不起,都是全科医生,他们会的很多,不像我,只会做手术,接骨缝针啥的。”李大夫说的很谦虚。 现在,我才明白,为啥王晓慧包扎伤口那么干净利落,原来她的家里有更专业的人士。 不一会儿,凉热菜就上来了,这些菜做工十分讲究,还做了花边装饰,简直就是艺术品。 “哎,这破记性,忘了拿酒了。”王晓慧父亲感叹了一声。 他随后就掏出手机,拨号后说:“小汤,赶紧把车上的白酒给我拿到包间来,快点!”。 没几分钟,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拎着白酒,走进包房,来到王晓慧父亲身边,轻声说:“王厂长,酒拿来了。”。 “赶紧打开啊,我要和小伙子好好喝几杯呢!”。 这时,那个年轻人把手里的酒打开了,我斜眼观察,这是茅台酒,是好酒。开瓶的时候,屋里就飘着一股子酱香味。 老王接过酒瓶,亲自给我倒了一满杯白酒,我忙站起身来,表示我的感谢。 “坐下,别拘谨,小伙子,你能喝多少酒啊?看你这身板,估计酒量小不了呢,我恐怕喝不过你哩。”老王边倒酒边说。 “王叔,我最多喝二两白酒,这一杯已经超量了。”我忙回答道。 我这个回答是遵从老憨叔的忠告的,他生前曾经告诫过我,说: “年轻人喝酒,不要露锋芒,能喝半斤喝三两,能喝八两喝半斤,能喝一斤喝八两。”。 总之,要学会给自己留余地,不能太张扬,喝酒这事不能逞强,必须学会控制,不可酒后失态。 其实,人生也是如此,戒满是常态。 今晚,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这个四口之家,对我充满感激,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诚意。 而我的表现也不错,既谦逊又礼貌,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酒席散去,老王冲他的司机说: “你开车把小张送回学校吧,我们几个走着回家,正好消化消化食。”。 “王叔,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没有多远的路,我一会儿就能到学校了。”。 “今天,你喝酒了,你就听我的安排吧!”老王冲我说。 扶着父亲胳膊的王晓慧,不停地冲我努嘴,她的意思是让我服从她老爸的安排。 我只好乖乖地上了车,这车很豪华,我只知道这是大众品牌。 路上,我无意地问司机一句:“汤师傅,你们领导是啥厂子的厂长啊?”。 小汤边开车,边回答我说: “我们领导是县食品厂的一把手,咱县食品厂听说过吗?那可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啊,县领导都敬王厂长三分哩!”。 今天,我何其有幸,居然被食品厂的王厂长,请喝了一顿茅台! 第83章 新的烦恼 我被王晓慧父亲请喝了茅台,本以为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 可是,我发现王晓慧总是来找我,以各种理由接近我, 给我带各种好吃的。 说实话,我对王晓慧并不反感,她有着和班级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气质和涵养。 如果,我不是有了赵春妮,我想我真的可能爱上她,何况她的家境又是那么好呢! 这种英雄救美,被美女爱上的故事,在许多文学作品和现实中,都曾经发生过。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发生在我张半勺的身上了,王晓慧总是粘着我,对我展开猛烈的追求。 我只能极力地躲闪着她,我已经有了赵春妮,怎么能再去接受另外一个女孩的示爱啊。 这一阶段,我和赵春妮的通信不再频繁,她在来信中只是写一写她的学习生活,没有表现出太多对我的思念。 后来,我才得知,就在王晓慧疯狂追求我的时候,远在师范学校的赵春妮也正在被追求。 追求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我揍过的刘志强,刘志强的父亲已经从刘局长变成了刘副县长。 这位极富巴结之能事的刘局长,通过孙长富搭上了主要领导这条线路,他使劲地走上层路线,向领导表忠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刘局长如愿,得到了组织的提拔重用,被任命为常务副县长,成为了班子成员。 据说,起初刘志强追求赵春妮,完全出于对我张半勺的报复,他想报当年我对他暴击的仇。 用刘志强自己的话说“我非把张半勺的女人追到手,让他瞎子点灯白费蜡。”。 起初,赵春妮对刘志强是极其抗拒的,她对他的献殷勤根本就不“感冒”。 甚至,多次当众扔掉了刘志强送给她的鲜花,让刘志强陷入尴尬的境地。 对于刘志强这样的官宦子弟,他本不缺少追求者,在同样女多男少的师范学校里,有多个女孩向刘志强暗送或明送秋波。 刘志强这个死小子,他和我彻底杠上了,对赵春妮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追求,达到了不厌其烦、野蛮骚扰的程度。 在春妮的来信中,她提及了刘志强的骚扰,这让我再也坐不住了,我买上车票,赶奔师范学校。 这次,我要当面教训一下刘志强,警告他别再觊觎我的女孩,让他知难而退。 我抵达师范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刘志强,我愤怒地说: “姓刘的,你注意点,别再招惹我的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变的,如果你不知难而退,我会要你小命的。”。 刘志强再次拿出他泼皮无赖的样子,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他撇着嘴,说: “张天成,你一个大傻逼,不配拥有春妮这样的女孩,如果你敢动我,我会让你后半辈子待在牢里,把牢底坐穿的。”。 这他妈的是赤裸裸的挑衅,我岂能让他再猖狂,我攥着拳头冲过去,薅住他的头发就准备动手。 这时,我的腰被赵春妮抱住了,她哀求我说:“天成,算了吧,打了人,还得摊事,咱惹不起,躲着点吧!”。 随后,赵春妮就哭泣了起来,我只好放下手,作罢。 我的情敌刘志强面对面继续和我叫板,说:“张天成,有种你就待在学校里,每天看着赵春妮!”。 妈的,气得我咬牙切齿,一直在跺脚,要是在几年前,我非给他一顿胖揍不可。 现在,唯一能够给我安慰的是,我的赵春妮心还在我这里,她的感情堡垒没被刘志强的糖衣炮弹攻破。 在我和春妮的关系方面,我是自信满满的,我俩可是人们口中的“青梅竹马”,我俩的感情也是坚不可摧的。 我在师范学校,和我的春妮腻歪了两天,只好坐车赶回县卫校,继续我的学习生活。 是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总待在师范,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心绪纷乱地回到学校里,迎接我的是王晓慧的笑脸和礼物。 在傍晚十分,舍友告诉我说:“天成,外面有人找你。”。 我不明就里,忙不迭地走出了宿舍,来到宿舍楼门口,王晓慧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天成,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人家都想你了,去哪儿也不和我说一声啊!”王晓慧嗔怒地开口说。 “我去师范学校看我的女朋友赵春妮了,她那里出了点状况!”我故意大声地告诉她说。 “哦,是不是你女朋友赵春妮要劈腿别人啊,这种事,你是挡也挡不住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王晓慧文静的嘴里冒出了这句话。 听了她这句话,我的心里一颤,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我淡淡地说:“我想她了,过去看看她,没别的。”。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王晓慧的同学和刘志强一个班,她对师范学校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刘志强狂追赵春妮的事,王晓慧早就知道了,甚至还让她同学给刘志强出了不少鬼主意呢。 我的信息和王晓慧比起来,绝对是不对等的,当我和赵春妮还靠书信联络的时候,人家早就有了固定电话,她父亲早就使用“大哥大”了。 因此,我到师范学习后,王晓慧同学就用公用电话,向她报告了那边的情况。 “晓慧,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的家庭条件也很好,我和你不门当户对,或者说我配不上你,我有赵春妮了,你去追求别人吧,世界这么大,好男孩有的是!”我语重深长地对她说。 “天成,咱俩到外边走一走吧,你再劝一劝我呗,没准,我会被你说服的。”王晓慧笑着对我说。 我无法拒绝她的邀约,只好和她一前一后走出了校园,去往校门外西侧的河坝上。 这个河坝附近有一片青翠茂密的杨树林,成为恋爱的男女学生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到达河坝上,就有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这里散步,他们都是手挽着手,或者搂着腰,表现的十分亲昵。 我和王晓慧保持着一定距离,我俩一直沉默无言,我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走到杨树林附近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王晓慧竟然大方地拉我的手,我像触电似的,抽回了手。 “晓慧,不要这样,好吗?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的爱,我已经失去了爱你的资格!”我忙开口拒绝她说。 “你和赵春妮还没有结婚,这样,我俩就有机会。”王晓慧热情似火地对我说。 没等我回答她,她在背后抱住了我,她软绵绵的身体,还有傲人的双峰,给我制造了压迫感,我的身体在颤抖。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根本就无法抵御这种美女的诱惑,更何况她家的条件比我家优越的多。 现在,我和赵春妮的感情,就像眼前这处大坝,被河水从两面侵袭着,处于极度危险中。 如果有任何一面,被这滚滚的河水掏空,这座感情之坝就危险了,崩塌那只是早晚的事。 我想马上摆脱王晓慧的搂抱,可是她的手很有力气,把我抱的死死的。 我对王晓慧的死缠烂打,已经彻底无语了,她穷尽了一切手段在追求着我。 我又上了一周课之后,在周末坐车返回家乡,我想逃离这里,我真的怕把持不住自己,辜负了春妮对我的一片痴情。 我先去找我的好友王大明,我已经很久没到他的店铺里去了。 可是,当我到达文庆支书的纸扎铺时,王大明却不在这里,问了店里的人,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王大明在一个月前,就突然辞工不干了,他急匆匆地去外地打工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和他没有任何联络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王大明曾经告诉我说,他要在春节的时候辞工,过完年以后外出打工去的。 现在,这小子改变了计划,突然提前离开家乡,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是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的。 我和王大明光着屁股一块长大,我太了解我这个发小了。 我在心中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回到村里后,我先去了王大明家里。 王大明的母亲身体不太好,她见我登门显得十分高兴,我问及大明的去向时,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 “大明可没有你孝顺啊,他自从走了只后,就没有了音讯,我每天都很惦记他呢,我不知道他跑那里去打工了。”。 我有一种感觉,总觉得王大明和刘招娣有联系,我初步判定,王大明是去找刘招娣了。 回到家乡,我体会母亲给予的亲情中,我吃着母亲拿手的饭菜,暂时忘却了烦恼。 是的,我真的需要冷静一下,我实在需要逃离学校,回到黑山嘴村躲避几天了。 王晓慧疯狂地追求我,成为了县卫校的新闻,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这件事情。 到这个年龄段了,老师也不想干预学生的感情问题,何况王晓慧家有钱有势了。 甚至,有好几个男同学对我羡慕不已呢,他们认为我是过分矫情,那么漂亮的大妞,送到怀里都不要,真是张半勺啊! 有人说,张天成就是大姑娘要饭,死心眼,他不是疯,就是傻! 第84章 结束开始 我一直处于忧心忡忡之中,忙于躲避王晓慧的大胆追求,更担心赵春妮那里出状况。 有一天,我的同学告诉我,说:“天成,门外有个帅哥找你哩。”。 我忙走出了教室,一个帅气的小伙站在我面前,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他似的。 就在我运行大脑,极力回忆的时候,小伙子开口说话: “你是张天成吧,我是王晓慧的弟弟王晓海,我找你有几句话说。”。 我马上恍然大悟,前些天,我和他家四口在饭店吃过饭,对,就是晓慧的弟弟。 “好的,我们到校外去说吧!”我答应他说。 这时,一群丫头都伸着脖子看向晓慧弟弟,她们都在探究这个帅哥的出处。 走出校园后,我俩右拐上了一处土路,他继续说:“张哥,上次你救了我姐,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老弟,不用太客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谦虚地回答道。 “哥,我妈最近知道我姐想和你处对象,他非常生气,可是,我姐在家里非常强势,我妈管不了她,我想求你不要答应她,过一阵子,她就会放弃的,到时候,我妈会给你一笔钱的。”小伙子表达了他的来意。 “老弟,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姐的,更没必要给我钱,我不需要。”我给了他满意的回答。 “张哥,那太感谢你了,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谢谢你啦!”。 然后,小伙子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家向他母亲复命去了。 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家庭是没有看上我的,人家不可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个农村穷小子的。 本来,这种婚姻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将来也会出问题。 最近,赵春妮的来信日渐稀疏,我在给她的去信中,极力表达我的真情,也有质问她的词句。 春妮在回信中,没有否认我的质疑,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夜深人静,我难以成眠的时候,我总回忆我和赵春妮这些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俩关系的定位,我俩是发小,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在友情、亲情和爱情之间,我俩的关系确实有些模棱两可。 仔细回味一下,我俩之间似乎亲情更多一些,好了这么多年,我连春妮的嘴都没亲过,只限于搂搂抱抱,亲一下她的小脸。 有时候,我心里也会掠过一丝后悔,我为啥不把我和春妮的关系走深走实,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我不是没有机会,可我抱着把美好留在最恰当时的心态,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 难道,我真的很傻,符合张半勺这雅号的定位? 我俩没有过海誓山盟,可曾经说过永远在一起,现在即将化为泡影。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啥是永远的,时间最残忍,它总会带走许多,让这世界上有了物是人非,让人看清许多。 上次,我去春妮的学校时,我就有一种感觉,春妮已经变了。 她不再是黑山嘴赵老憨家,那个质朴的春妮,她追求物质,穿着打扮时髦,更加洋气了。 另外,她对我过去那种姐姐似的关爱,已逐渐变淡了,她出于礼貌地接待了我。 现在,时间推移和环境的改变,成为了我俩最大的障碍,刘志强家里优越的条件,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在一个冬日冷风狂吹的日子里,我终于收到了春妮的绝交信。 她在信里直言“天成,我和刘志强在一起了,我和你是亲情,不是爱情,现在该结束了!”。 读了两遍她的来信,我居然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其实,我早有这个思想准备,摊牌是早晚的事,无所谓了。 我极力抵挡王晓慧的诱惑,没有被她攻破堤坝。 可我万万没想到,堤坝首先在春妮那面溃塌了,塌的如此猝不及防。 我时常会想起母亲的话语,她并不看好我和春妮的关系,现在,老人的预言终于应验。 我借着回家的时机,去往憨婶家,我把春妮给我写信,挑明断绝关系的事,向她讲述了一番。 我抱着侥幸心理,更希望憨婶能够劝一劝女儿,使她回心转意,与我重归于好。 可是,如今的憨婶已经被爱情重新滋润,她的打扮引领黑山嘴村中老年妇女新潮。 我想,那个同她过了大半辈子的赵老憨,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和王文生每天耳鬓厮磨在一起,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憨婶淡淡地对我说:“天成,春妮那丫头大了,我也说不了她,你自己再去努力一下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拉倒。”。 我被气得差点晕了过去,我万万没想到,憨婶说出了这样的推辞话,那怕她假装说“我劝劝她”,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要是老憨叔活着,他一定会打断春妮的腿,他会逼着她回到我怀抱的,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这些年,我对老憨叔家里的付出,都是我自愿的,我为我喜欢的姑娘家做些事情,没有任何的功利性。 常言道,天会黑,人会变,感情也会变,这世上没有啥是永恒的。 没有谁能成为永远,我和春妮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俩终未修成正果。 失去心爱的东西,总会让人伤感的,可我是张半勺,我并没有过度反应,更没有歇斯底里。 我很淡然地看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失去就失去吧,破镜难重圆,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随后,我给赵春妮回了一封简短的信,表达我最后的祝福。 这时,我也想起老憨叔过世的时候,风水大师所说“老憨的独女会富贵一生的”这句话。 是啊,嫁给了副县长的儿子,注定会衣食无忧,富贵一生了。 我张天成祝福你,我曾经心心念念的赵春妮,愿你永远快乐幸福! 回到学校,天气变得愈发寒冷,严冬正式来临了,我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尽管我一脸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极力掩饰我自己。 可是,我内心总是被伤感所折磨,会躲在无人的地方难过,失恋的滋味很难受。 王晓慧并未放松对我的追求,她早就获悉我被赵春妮甩了,她认为她的机会来了。 从王晓海的语气里,我能够听出来,王晓慧在家里说一不二,她是个十分强势的女孩子。 可是,她在我的面前却变得很小女人,总是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样子,极力向我投怀送抱。 王晓慧与赵春妮完全是两种风格,她的性格火辣,属于敢恨敢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孩。 一个寒冷冬日的傍晚,王晓慧再次邀请我和她外出,她说: “天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赵春妮甩了你,我在学校附近有房子,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王晓慧丰满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我难以抵挡诱惑,没有拒绝她。 毕竟,我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对美女产生冲动,更愿掉进女人的温柔乡里去。 过去,因为我有赵春妮,我从来没有好好的欣赏王晓慧的美而已。 我迟疑了几秒后,冲她点点头,说:“好吧,不必太复杂,咱吃的简单一点,需要啥?我出去买。”。 王晓慧见我答应了,她立马喜上眉梢,说: “我家里啥都不缺,这房子是我爸给我的,他总让司机给我送东西。”。 我跟在王晓慧身后,走出了校园,狂风依旧在呼啸。 突然,王晓慧转过身来,抱着我的胳膊,我俩并排走在了一起。 这次,我并未甩开她的手,我冰冷的心需要慰藉。 我俩拐弯抹角走了一里多路,王晓慧拉着我拐进了一个小区里,这里的楼房显得很新。 “这是我爸厂子盖的家属楼,我家在这里有套房子。”王晓慧告诉我说。 在那个没有商品房的年代里,许多机关单位都会买地,自建一些家属楼,然后进行福利分房。 我俩走进一栋楼里,王晓慧拉着我的手,爬上了三楼,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把我推进了屋里。 “我的大帅哥,快请吧,这是我的房子,你别拘束!”她递给我一双拖鞋,然后就动手脱我脚上的棉鞋。 我忙制止了她,说:“晓慧,我自己来,可不敢麻烦你。”。 换上拖鞋后,她带着我参观了她的家,这是一个典型的女孩居所。 整体装修谈不上豪华,但是处处都透漏着女人的气息,这里一个花边,那里摆着一个漂亮的花瓶。 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上边的床品更富有女人的气息,都挂着花边,显得十分漂亮、奢华。 参观结束后,王晓慧把我摁在沙发上,随后,她去冰箱里取出了杏仁露,用热水浸泡后,递到我面前。 “我的帅哥,喝点露露,暖和一下,我马上就做饭,一会儿咱俩喝点酒暖和暖和。”王晓慧娇滴滴地冲我说。 我拿起露露,拉开之后,喝了一大口,这种产自北方的饮品,带着一股杏仁的味道,很符合我的口味。 王晓慧打开了房间的高级音响,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马上从音箱里面流淌出来,房间里变得很浪漫。 我不懂音乐,也听不出这是啥曲目,只觉得心情变得很舒缓,没有了往日的烦躁。 今晚,从我答应王晓慧那一刻起,我和她正式走到了一起。 第85章 坠入爱河 我今天是王晓慧最重要的客人,她利落地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城里人做饭用的都是电和气,我基本无从插手,只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晓慧家的电视是彩色的,比村里人家的高级。 这种观看体验,要比黑山嘴村里的黑白电视强很多,我摁着遥控器,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看。 大约过了一小时,王晓慧做好了吃喝,她把吃喝整齐地摆在她家的餐桌上。 餐桌是长方形的,桌面用厚厚的玻璃做成,上面还铺着一层漂亮的台布。 再看桌面上摆放的,都是些很独特的食物,我看不明白这是什么菜系,甚至有的菜是我第一次见到。 “天成,我简单做了点西餐,你尝一尝我的手艺如何吧!”王晓慧很兴奋,她对我说。 哦,我如梦方醒,这丫头还会做西餐,我正迟疑的时候,王晓慧把电灯关掉了。 她随手点燃了两只粗大的蜡烛,还打开了一瓶红葡萄酒,说: “天成,吃西餐的时候,光线暗点才有情调,咱俩喝点红酒吧,这酒是老外制造的,味道很好哩。”。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西餐,我知道了啥是牛排,啥是意面,我也是第一次喝了外国人做的葡萄酒,酸涩的感觉,很奇妙。 昏暗的烛光下,王晓慧的脸蛋圆润,显得格外漂亮,她举着高脚杯,劝我喝下一杯又一杯葡萄酒。 今天,我在王晓慧这里开了洋荤,获得了不一样的体验感。 在微醺的状态下,我越看这丫头越性感,更迷人,我身体里的荷尔蒙被激发。 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一对青年男女,四目相对,两只高脚杯不时地碰撞着,两颗年轻的心一起跳动、激荡着。 人常言,女追男隔层纱,这话一点不假。 过去,我对王晓慧没有任何感觉,那是因为我的心被赵春妮所占据。 可如今,赵春妮已经离我而去,投入了刘志强,这位副县长家少爷的怀抱。 我的心情,我的感觉都发生了变化,世易时移,我的激情被王晓慧调动起来。 一瓶红酒被我喝下大半瓶,这种酸涩的酒水,进入我的喉咙,流进了我血液,它让我沉醉。 美女和美酒对男人而言,都是最好的催情药,我色眯眯地看着王晓慧。 吃光王晓慧做的七分熟牛排,我已经有些醉意,我被她搀扶着奔向温馨的卧室。 这里,那张两米的双人床,舒展它整洁的铺面,正等待着女主心仪的男人。 我被王晓慧伺候着,脱去了衣服,然后,我被她厚实温暖的被子所覆盖,带有她体香的被子,让我心旌摇荡。 在黑夜的暗影里,我被王晓慧带进温柔乡,我享受这温暖,更想休息一下疲惫的身心,我要睡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 随后,王晓慧大方地脱去衣服,像一条鱼儿似的,光溜溜地游进了我的世界里。 她丰腴的胴体,就像一条蛇似的,火辣地缠住了我,我紧紧地拥抱着她,亲吻着她。 今天,我张天成不想再浪费大好的时光,我要痛痛快快地要这个女人。 王晓慧对我的爱是真爱,我必须珍惜她,拥有她。 她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天成,天成,天……成……。”,她把我的后背抓的很痛。 我俩开始在云里雾里畅快地游荡着,我的世界不断膨胀,然后又轰然坍塌,归于平静了。 我紧紧地搂抱着她,她丰满的躯体紧紧地依偎着我,我俩拥抱在一起,共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此刻,我张天成真正拥有了一个女人,我和她都是第一次,这是我俩美好爱情的开始。 这一夜,尽管外面狂风大作,可我躺在王晓慧的大床上,搂着她火热地睡在一起,夜里,她又要了我一次。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难忘,又美好的夜晚啊。 经过这个美妙的夜晚后,我张天成变得成熟起来,我懂得了女人的妙处,更承诺了永远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个世界因男女之爱,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世界因爱变得更加美好。 我发誓说:“晓慧,你是我的女人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当你真把别人放在心上,愿意去努力兑现许下的诺言,也就拥有了让人心安的力量。 王晓慧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对我说: “天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心跳的感觉,那次你救了我,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后半生了。”。 我笑着回答说:“这就是缘分吧,如果赵春妮不背叛我,也许我俩走不到一起。”。 王晓慧用她的小手拧了我一下,说:“你真是个傻男人啊,搂着一个女人,去说和另一个女人的情爱!”。 “我这个人就是傻,小学的时候,我有个外号叫‘张半勺’,这个你不知道吧?现在你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开玩笑说。 好的女人总是让男人得以成长的,我在王晓慧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她是我的启蒙老师。 现在,我时常回想起赵春妮,也许我俩之间真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如果是爱情,为啥不早些睡在一起,拥有对方呢。 唉,过去,我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可怜的傻子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俩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是偷偷地腻在王晓慧的房子里,各种的翻云覆雨。 我俩就像两只馋嘴的猫儿,发现了好吃的东西,总想吃个够,而且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的很刺激。 王晓慧变换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她说: “天成,我要把你养的肥肥的,我要给你滋补身体,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我和王晓慧就像蜜月期的小两口,每天都如胶似漆地腻歪在一起,对彼此无限地痴迷。 寒假来临的时候,王晓慧居然提出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她说: “天成,我要和你一起回家过年,我离不开你,我肯定会特别想你!”。 “我的公主,我也会想你的,咱俩都需要忍耐一下,再说了,你爸妈还不知道咱俩相好,这时候,你去我家不太合适啊!”我抚摸着王晓慧的脸颊,轻声说道。 我的这句话仿佛刺激到了她,她噘着嘴说:“我妈已经知道了,她下达了死命令,让我立马和你断绝来往呢!”。 王晓慧这丫头在家里说一不二,她老妈也脑袋疼,拿她没办法,可在和我交往这件事上,她母亲的态度非常坚决。 显然,晓慧母亲不想让闺女嫁给我这个穷小子,她要极力阻止我和王晓慧。 终于放假了,我再次回到黑山嘴村,这时我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每年,我都盼着放假,盼着马上回家,见到赵春妮。 可今年,我反而害怕见到春妮,我能想象出见面的尴尬,更不想去触碰这块伤疤。 我的小伙伴们,偷偷地告诉我,说: “前几天,春妮带着男友回家了,待了两天就和男友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几个小崽子,就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他们知道我的想法,更知道我想知道啥。 “天成,放假正好是个好机会,如果赵春妮再带着那个瘦猴来咱村里,我们哥几个就替你出一回手,狠狠地教训那小子一通,让他知难而退。”有个小子出了这个主意,他对我说道。 “哥几个的心意,我张天成领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赵春妮已经死心塌地跟他好了,我再去抢回来,又有啥意义呢!算了吧,我也不缺女人!”我说的云淡风轻,满脸的不在乎。 母亲获悉我和春妮的感情已结束后,她着实有些接受不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唉!我儿子天成长得帅气,又是学医的,那里配不上赵春妮,这死丫头居然和别人好上了。”。 “妈,你不用管了,结束就结束了吧,留也留不住,我都不去想了。”我安慰母亲说。 不过,我没有告诉母亲我已经有了王晓慧,我怕母亲嘴不严,把这事说出去,现在还不便于公开我和晓慧的关系呢。 这个春节,我很少出门,猫在家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其实,我现在也无处可去,我不能再去赵春妮家里,我的好友王大明外出打工,他这个春节就没有回家。 我曾经去问过王大明的母亲,他的老母亲用苍老的手,抹着眼泪对我说: “天成啊,我知道你和大明好,你是个好孩子,我家大明不孝啊,过年都不回家啦!”。 我能够感觉出老人家的伤感,是啊,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现在远走高飞了,和家里彻底失联,她怎能不伤心。 “阿姨,没事的,大明赚了钱就会回来的,有啥事,您就跟我说,我可以帮助您。”我忙开口安慰老人说。 此时,我的内心对王大明也是不满的,再怎么说也得给家里一个准信吧! 王大明就像长大的雏鸟,翅膀硬了,就飞走,不再回家了,真可恶! 第86章 晓慧怀孕 我在对王晓慧的思念中,度过了一个最煎熬的春节。 我母亲因我的失恋,再加之思念我小妹张紫芙,她在这个春节里身体不太好,一直不停地喝中药。 我父亲亲自给母亲开出中药方,现在这些黑色的药汤,已经成了我母亲的精神安慰剂。 只要有一段时间不喝这苦涩的药汤,我的母亲就会出现各种不适的症状,有肉体方面的,也有精神方面的。 我继续当好孝顺的儿子,精心伺候着母亲喝药,给她精神方面的抚慰,我是她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了。 她认为,我父亲在外边偷女人,而我这个傻儿子,现在是她最贴心的亲人。 我确实也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我没有让母亲失望。 这个春节,我老叔张永明带着混血老婶,回到了黑山嘴村里。 现在,可以用衣锦还乡来形容我老叔,那可是风光无限啊。 这几年,张永明一直在做边贸生意,据他自己说,他赚下不少钞票,在东北买房安家。 我老婶开动她的机器,发挥了她的生育优势,给我老叔生下一儿一女,这双儿女长得格外漂亮。 特别是我那个叔伯小妹,长得就像画里洋娃娃似的,两个大眼睛黑又亮,像熟透了的葡萄。 我母亲见到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侄女,就把她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了。 我知道,母亲稀罕这个小侄女,那是因为她思念紫芙,需要在侄女身上释放一下母爱。 不知何故,董志军居然登了我老叔家门,他嘻嘻哈哈地一阵子套近乎。 我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已经变成了奸商,他无利不起早,肯定是有求于我老叔。 果然,董志军在苏晓娥饭店摆酒,宴请我老叔和老婶的时候,借着酒劲,终于吐露了他的心声。 董志军这个满脑子里,只有钱的家伙,希望和我老叔合作,做点东北方向的买卖。 我老叔是走江湖的老手,他一眼就识破董志军的意图,但是,我老叔没有直接拒绝,他玩起了太极。 在酒足饭饱后,我老叔用牙签剃着牙,说: “董哥,好说,好说,我给你淘换点东北的土特产,你拿回来卖,保准赚钱。”。 董志军继续满脸堆笑,这位一村之长完全放下了架子,他说: “好啊,我就喜欢东北的老山参了,这种东西可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在我张天成看来,我老叔就是假充大尾巴狼,他整天吹牛逼,他回到家乡故意摆阔气,没有多大的实力。 老人常说“包子有馅不在褶上。”。 村里,真正发家,确有实力的是赵长友,他搭上了改革开放的东风,在镇子上开的商店不断发展壮大。 他的底气来自他儿子赵振旺,赵振旺其实是个“野种”,他自己也清楚。 有一次,混蛋赵振旺亲自问起他母亲:“妈,我的亲爹到底是谁?”。 结果,被她母亲狠狠地甩了两个大嘴巴,他着实吓了一跳,没再敢造次。 赵振旺常年在外边跑,神龙见首不见尾。 据知情人说,这家伙吃的是“老行”,靠坑蒙拐骗偷,放赌局,当“局长”发财。 他赢了人家的商店老板大量金钱,在老板给不起现金的情况下,他就雇车拉货抵债。 可以说,他送给他爹的那几车货,全都是零成本来的。 因此,赵长友依托价格优势,吸引了镇上的购买者,人们都言传他的货便宜,货的品种齐全。 赵长友赚了大钱,可这家伙的表现,与我老叔恰恰相反。 他的穿着除了比过去干净点之外,没有太大的改变,他给他老婆倒是没少置办行头。 当别人奉承赵长友是老板的时候,他总是拒绝奉承,说: “我可不是啥老板,一个臭卖货郎,怎敢称老板啊!”。 这家伙整天见人就哭穷,张嘴闭嘴就要向人开口借钱: “哎呀呀,最近又打不开点了,有钱没?能不能借俺千八百的周转一下啊?”。 他这个见面就借钱的毛病,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很反感他,大家互相打听了一番,结果是他没借过任何人的钱。 甚至,他的弟媳妇满眼嫉妒,通人百众地表达对赵长友的不满。 她撇着嘴,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大伯子见面就借钱,那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哭穷,倒是怕别人找他借钱。上次,我家爷们给他拿了一千块钱,人家根本就没接。”。 这时,村里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赵长友是个精明的土财主。 赵振旺除了蜻蜓点水式地回过几次家,他几乎很少在村里露面,过年的时候几乎不回家。 据他母亲说“我家小子现在开了公司,生意做的很大,顾不上回家!”。 这个索然无味的春节总算过去了,我又重新回到卫校,继续我的新学期。 王晓慧已经快想我想疯了,她见到我之后,就死缠着我,一步也不愿意离开我。 我被她囚禁在家里,成为了她的奴隶,为她付出着,让她快乐着。 还真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我俩又回到从前的生活里。 这世间的事情,总会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我的晓慧突然意外怀孕了。 尽管我俩是医学生,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可是因激情似火,有时顾不了许多,总是心存侥幸。 不知不觉中,我俩爱情的结晶,早已在晓慧的腹中孕育了,直到她出现了孕吐。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冲我说:“天成,我怀上你的孩子了,我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我心里一颤,说真的,我还没有做好当爹的准备,我才刚刚步入成年人的行列,还是个孩子啊。 恋爱中的男女,情不自禁地进行男欢女爱,可是,那些不经意,就会把种子播撒在田地里。 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惊慌失措的,我忙说:“可是,我俩还没有结婚啊!”。 “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生下这个孩子!”王晓慧语气坚定地说。 在那个年月里,如果没有登记结婚,也就意味着孩子连个合法身份都得不到,他会成为“黑户”的。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忙说: “我的小姑奶奶,咱把孩子先打掉吧,等以后咱俩再造一个吧!”。 “张天成,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说要生就得生,你不养,我自己把他养大,这可以了吧!”王晓慧的任性劲发作,气呼呼地说。 在孩子的去留问题上,我和王晓慧出现了严重分歧,我俩昔日的甜蜜一扫而光,双双陷入矛盾与焦虑中。 好的感情,应该是在生活的风雨里,互相依偎,在遇到难题的时候,互相鼓励,共同面对。 可是,我和王晓慧激情相遇,沉湎于肉体的刺激中,她对我是真情付出。 王晓慧身体的变化,是瞒不过她母亲的眼睛的,她母亲是县医院的医生。 她严厉地质问女儿,说:“晓慧,你是不是怀孕了,我发现你有孕反一周多了?”。 “是啊,妈,我确实怀孕了,怀的是张天成的孩子,我还要生下这个孩子呢!”王晓慧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对她母亲说。 “死丫头,你真是反了天了,挺大个姑娘,未婚先孕,丢人现眼不!”晓慧母亲怒了,她冲晓慧喊道。 “我和天成商量好了,必须生下我俩的孩子,我的身体我做主,这事不用你管!”王晓慧态度更强硬。 “你要是继续当我的闺女,就赶紧把孩子做掉,我明天就带着你去北京的医院,我可不敢在县里丢人。”晓慧母亲态度绝决地说。 母女俩在家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王晓慧赌气离家,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 我去往她的家里时,王晓慧已经哭了很久,正等待着我的到来。 别看我是张半勺,可是,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过去,王晓慧曾经评价过我,说我张天成是个靠谱的人。 靠谱的人做人有德行,做事有担当,这是一种稀缺宝贵的品质,我现在遇到了问题,可是,我不能自乱阵脚。 “晓慧,你说了算,我听你的,就是要饭去,我也会近紧紧和你在一起的。”我突然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来。 王晓慧破涕为笑,她兴奋地说:“天成啊,你个傻瓜,我没白疼你,我俩无论生死,都要永远在一起。”。 我知道,我张天成并不优秀,可是我遇到真爱了,我喜欢王晓慧泼辣豪爽的性格,我要娶她为妻。 “晓慧,明天我要去见你的父母,我要向二老把情况说明,我要娶你为妻!”我继续表态说。 “天成,好样的,有种!你要是敢见我父母,我就敢带你回家!”王晓慧认真地说。 “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啥不敢的,周末,我就上门去做解释,我不怕!”我表态到位,说的很坚定。 周末,我简单买了点礼物,跟随王晓慧回到了她的父母家里。 晓慧的弟弟,见我拎着礼物进屋,他扮了一个鬼脸,冲他姐姐吐了吐舌头。 没等他再有其他动作,就被王晓慧给拿捏了,他乖乖地坐回沙发上去。 “小子,这是你姐夫,你咋不打个招呼啊,没礼貌!”王晓慧冲她弟弟怒道。 她第一次这么介绍我,弄得我也很尴尬,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显得很不自在。 “天成,回咱爸妈家里了,你紧张个屁,快坐下,吃水果。”王晓慧给我解压说道。 我十分忐忑地坐下,在煎熬中等待着晓慧的父母下班回家。 我知道,一会儿迎接我的,注定是一场暴风骤雨! 第87章 再生变故 晓慧家墙面上的挂钟敲了六下,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六点钟。 王晓海被霸气的姐姐血脉压制,他坐在沙发上,没敢吱声,还给我拿来一堆水果,让我吃点。 这时,晓慧家的防盗门响动,随后,她的母亲踏着高跟鞋,走进了家门。 她母亲踢掉高跟鞋,转身却看见我站在茶几后面,她的脸上立马晴转多云,没有了笑模样。 “小子,你可真行啊,我闺女年轻不懂事,被你给骗了,现在怀孕了,你看怎么办吧?”她冲我吼道。 “李姨,我俩是真心相爱,自愿在一起的,我来向您道歉,也顺便告诉您,我和晓慧商量好了,要生下这个孩子。”我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李大夫就开始爆发了,她吼道: “混蛋,你小子别做美梦了,你配不上我闺女,我明天就带她把孩子做掉,你俩到此为止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如果你再纠缠我闺女,我会对你采取措施,绝对不会客气的,你诱奸了我闺女,你的罪过大了,你必须付出代价。”。 这位医疗工作者态度非常强硬,据说她在单位也是如此的霸气,在她负责的科室里,说一不二。 “妈,你少冲我老公凶,我是自愿和天成在一起的,我俩都是成年人了,你少来这一套吓唬天成,我俩比较听话,算是客气的了。”王晓慧接过话茬,冲她母亲凶道。 李大夫被女儿的话彻底激怒,她冲过去就要动手打晓慧,我立马挡了过去,说:“阿姨,晓慧怀孕了,我不许你碰她。”。 她发现自己生的女儿,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最爱,这种被夺所爱的感觉,一定很难受。 李大夫抬起的手腕子,被我死死地抓在了半空中,她随后就无力地放下手,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人常言,经事长志,历事成人,李大夫的歇斯底里,让我在这一刻长大成人了。 面对眼前的困境,我绝不会因一时坎坷,就逃避畏缩。更不会因一时失败,便低头认输,我要勇敢面对。 我坚信,那些磨砺我的东西,注定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养大我的格局。 “阿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会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您把闺女交给我吧,我会待她好的,请您放心!”我站在李大夫面前,继续表态说。 晓慧家里非常热闹,气氛紧张的时候,晓慧父亲下班回家了。 当他看见老婆哭、孩子叫的时候,立马就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这位精明的厂长,则表现出了另一种风格。 他脱去了外套,换上了睡衣,不慌不忙地走到我面前,和蔼地对我说:“小伙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我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里,老王随手关上了门,而且还不放心,回手又检查了一下,看门是否关严。 老王开口说:“小子,你真的爱我闺女吗?我闺女的性格可不太好,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脾气很臭,你受得了她吗?能够包容她吗?”。 “王叔,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快乐的,她爱我,我喜欢她,没有任何的不和谐,我爱晓慧!”我在老王面前表态说。 “天成啊,你叔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恋爱和结婚是两码子事,更何况,你俩还都是孩子,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我感觉你俩都没有准备好呢。”老王语重深长地对我说。 我认真仔细地品味了老王的话,感觉他的话不无道理,然后就低声说道: “王叔,我俩确实没准备好呢,怀孕是个意外,可是晓慧非要生下孩子,我是爱她的,我必须听从她的意见。”。 老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似乎明白了我话语里的潜台词。 “你别和老李一般见识,她强势惯了,往后熟悉了,就都好了,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一下。”老王显得很亲热,继续说道。 我从他“我们”这个字眼里,也似乎听出了一种新的意味,好像,老王已经和我站在了一起。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精明的父亲,在自己的闺女死心塌地和我张天成好,生米煮成熟饭,还怀上我孩子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妥协,并在积极寻找出口。 老王的态度让我有了底气,我忙表示我的谢意,说:“王叔,我谢谢您能成全我和晓慧,您看我俩该咋办呢?”。 “孩子,现在你俩还在读书,不能要这孩子啊,我先做晓慧工作,等将来你俩正式结婚后,再要小孩吧。”老王说的入情入理。 老王随后带着我,走出了房间,再次来到客厅里,他冲妻子说:“让这小子回去吧,我已经找他谈过了。”。 李大夫继续保持沉默,我看了一眼晓慧,她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明白她是让我先走。 此刻,我再留在这里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毕竟我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充其量是王晓慧的同学、男友。 我回到学校里,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徘徊在校园里。 第二天,王晓慧没来学校上课,我去王晓慧的教室和家里找过她两次,可都未见她的人影。 我问了王晓慧的同学,她们都告诉我说:“听老师说,王晓慧病了,病的很严重,办理了休学手续。”。 从此,王晓慧失踪了,我又返回王晓慧的父亲家里,仍未见到王晓慧。 当我敲开她家的门时,只有她的弟弟王晓海在家,他说: “我妈带着我姐出门了,走后就一直未归,我也不知道她俩去那里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内心变得冰冷,难道失去赵春妮后,我又失去了王晓慧吗? 这时,我已经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每日都沉浸在伤心难过,和对王晓慧的思念中。 说实话,我非常喜欢晓慧的性格,我是真心爱她的。 可是,我不知道她被父母弄到哪里去了?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就在我被情所困,陷入绝望的时候,我父亲借到县里学习之便,到学校来看望我了。 他对于我的近况一无所知,我俩在学校附近饭馆吃了饭,还喝了一点酒。 “爹,我妈的身体最近怎么样?”我转移话题,问及母亲的状况。 我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儿子啊,你妈的身体不太好,我初步判断,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这个毛病很棘手啊,我给她调换了几个药方了,只能控制,让她不再继续发展下去。”。 闻听母亲的病症,我的内心更加难过,我说:“爹,要不把我妈接到县里医院,好好地治疗一下吧。”。 “唉,你妈这是心病啊,她每日里都在思念紫芙,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这病根不除,吃啥药都没用啊!”父亲一脸茫然地说。 虽然,我不是学习临床医学专业,可是,我也多少懂一些,我知道父亲的判断和说法是正确的。 “爹,等我毕业了,我就外出找我小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安慰父亲说。 “难啊,我每年都出去找两三回,可是都是白花钱白跑路了,没有一点音讯,这事急不来,得慢慢找。”父亲喝了一口酒,然后说。 我望着父亲头顶和鬓角的白发,心里也很难过,我的老父亲真老了,他为了找到我小妹,操碎了心。 可是,他并不知道,坐在眼前的儿子,内心里还有一件更煎熬的事,他的女友失踪不见了。 “爹,我想现在就放弃学业,到外面去找我小妹,您知道,找不到紫芙,我也很难受啊!”我用征求意见的口气问父亲。 “儿子,你要坚持下来,等拿到毕业证后,再说吧!”父亲否定了我的想法。 如果不是怕父母难过,我宁愿不要毕业证,似乎那张纸片片对我毫无用途,我读书只不过是圆父母一个心愿罢了。 我想去找我小妹,更想去找我的爱人王晓慧,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找到她,我要娶她。 “儿子,我发现你忧心忡忡,是不是在学校里不顺心,还是有啥事瞒着我呢?”父亲突然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不想让父母为我担心,现在他俩已经够闹心的了,我没有说出我和王晓慧的关系,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痛苦的经历和意外的变故,总是让人得到最大的成长,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我与王晓慧失联后,我对所有的女生已经不再感兴趣,特别是临近毕业季的时候,有几个女生急不可耐地往我怀里钻。 但是,她们都未成功,被我粗鲁地推开了。 我处于封心锁爱的状态,我自己也吃不准了,如果真的失去了王晓慧,我还会不会爱了。 我拿着父亲期盼的纸片片,带着行李回到了黑山嘴村里,我苍老的母亲,抚摸着我红色的毕业证,久久不肯放下。 因为,他的儿子有了专业的毕业证书,将来可以成为一名护师,甚至可能成为一名医生了。 这一纸毕业证,就是我父母的底气,更是他俩的希望。 可我的内心深处,对于前途一片迷茫,做一个男护士,每日里在病房里,与药水、血、尿、便打交道吗?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如果让我干这些,我宁愿出去打工,像王大明一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第88章 志高调离 回到家乡后,我每日猫在家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的父亲又开始频繁外出走动,我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又为我工作的事,开始奔波了。 我知道,他肯定又去求孙长富了,这几年孙长富在黑山嘴石材场,赚下了不少钱财。 孙长富企业的综合实力进一步壮大,他成为县里的明星企业家,频繁出席各种表彰会,做着各种示范和演讲,风光的很。 这小子就是善于搞人际关系,他能够打通县里各个部门,成为主要负责人的座上宾。 董志军抱着孙长富的大腿,与苏晓娥合作,也赚得一杯羹,他俩的腰包日渐鼓胀。 只是乡里的书记唐志高,出现了状况,走了麦城,他被免职调回县林业局,挂了起来。 唐志高犯了所有男人都常犯的错误,他没有把控好自己的下半身,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个女人就是乡里伙房管理员鹿大明的妻子,当年黑山嘴村,出名的风流女人刘寡妇。 大家都知道,责任制之后,刘寡妇开起了美容美发店,她和唐志高的表弟鹿大明相好,走入婚姻殿堂。 这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缘,男人转为正式工,女人开的小店生意红火,日有所进。 鹿大明在唐志高的关照下,已经被转成了合同制人员,其他乡里的临时用工,都被清退,卷铺盖走人了。 自打鹿大明娶了刘寡妇后,乡里一把手唐志高的理发和刮胡子,就被刘寡妇完全承包了。 基本上,唐志高半个月要去打理一下头发,他剪头的频次很高,这家伙注重外部形象建设。 唐志高的老婆在县城工作,他处于长期两地分居状态,因白天工作比较忙,他都是晚上下班后,去往刘寡妇的店里理发。 起初,刘寡妇哥长哥短地叫着唐志高,唐志高对这表弟媳妇也比较尊重,两人的关系是比较正常的。 刘寡妇也是感念唐志高对丈夫的关照,精心给唐志高理发和刮胡子,总是给他修剪的干净利落,也显出领导的风范来。 前边,在刘寡妇结婚的时候,我们提及过夫妻生活的话题,因鹿大明的过度肥胖,他是很难满足刘寡妇的。 有句话说的好,那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间久了之后,刘寡妇和丈夫的夫妻生活频次,逐渐在减少,后来就是每月见面一次了事。 风流成性的刘寡妇怎能甘于寂寞呢,生活安稳之后,她的心思逐渐又活泛起来。 可以想象,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在近距离接触中,难免不会擦出火花来。 在一次修剪结束后,刘寡妇倒在了唐志高的怀抱里,他俩出现了非正常关系。 而且,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一发而不可收拾。 孤独寂寞的唐志高在刘寡妇这里找到欢乐,他是满足的,他认为刘寡妇不是体制内的人,而且俩人秘密相好,这是非常安全的。 人常说,远嫖近赌,不祸害下属,唐志高是相当懂这个规矩的。 自从与表弟媳有了特殊关系,唐志高更加关照鹿大明了,他甚至把一些小型的水利工程包给他。 明面上,是有资质的建设单位在施工,实际上,这是被鹿大明二包出去的工程。 有钞票可赚,鹿大明对唐志高感激涕零,他的心思全在工程上,主要注意力在钞票上。 当鹿大明麻痹的时候,他的后院却正在冒烟起火,唐志高和刘寡妇打得火热,二人经常在背地里干苟且之事。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唐志高经常在下班后约会刘寡妇,这位表弟媳妇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 这种情况是极其不正常的,被乡里的门卫和住在乡里的年轻人所知,尽管人们不敢质疑主要领导的人品。 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大家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也有好事者,善意提醒过鹿大明,说:“老鹿啊,你得注点意了,别养了一条鱼,被猫叼走了!”。 鹿大明笑眯眯地说:“放心,我家的鱼缸深,猫要是叼鱼的话,就会掉进去淹死的。”。 既然人家当事人,都不以为然,别人就再也不去扯这个咸淡了。 现在,几个人的关系已经达成一种畸形的平衡,大家都像演员似的,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甚至,有人猜测鹿大明对妻子的状况是心知肚明的,他乐得当这个王八头,他图钱财。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唐志高惦记成功,这件事也成为他的软肋。 临近党委换届的时候,唐志高本可以调回县直单位,可他不舍与刘寡妇的关系。 居然,他跑到主要领导和组织部门,打着继续为北旺乡贡献余生,完成没有干完的事业的旗号,想继续留任乡里。 主要领导也被唐志高扎根基层,为地方经济建设的行为所感动,给了他很高的评价和表扬。 一个老家伙,坐在一个位子上,总是不动地方,不给年轻人腾地方,这是很犯忌讳的。 有人已经暗自盯上了唐志高,想给他点颜色看一看,如果唐志高没有问题,他是不怕被人盯梢的。 可是,他偏偏是有问题的,而且还是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这在那个年代,绝对不被组织准许的。 有一天晚上,北旺派出所接到报警,说本乡的一个盗窃惯犯,偷偷潜回家里了。 此前,所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抓到这个家伙。 这是一个专门偷盗农民生产资料的贼人,比如:牛、骂、驴、骡,还有家中的财物都是他盗窃的目标。 因为,县局刑警队还怀疑这家伙身上有命案,在接到北旺派出所的信息后,县刑警队也派出了三名警力,配合派出所的抓捕行动。 报警人还给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说这名案犯晚上约了刘寡妇,在她关门闭店后,给他理发和刮脸。 派出所对这条信息十分重视,提前侦查好了地形,做好了抓捕预案。 所长指示,今晚的抓捕行动在九点左右进行,刘寡妇的店一般是在八点关门的。 当七八名警察带着武器和警具,冲破刘寡妇店铺的大门,闯进去的时候,他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唐志高正和刘寡妇赤身裸体地滚在一起,派出所长一眼就认出了唐志高,他忙让手下人收队。 这帮执法者,给唐志高留足了面子,尽管他被吓得面如死灰,可是警察们并没有动他。 “这里没有犯罪嫌疑人,弟兄们,我们撤!”所长一声令下,大家都收起家伙,撤了出去。 唐志高穿好衣服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你挺大个男人,事都干了,你怕个啥,咱俩你情我愿,我们又不是卖淫嫖娼,怕他们个甚?”刘寡妇在这方面经历比唐志高丰富,她镇定地说。 “哎呀,我这情况和你不一样,上边有组织管着我呢,万一让组织知道了,可就坏事了!”唐志高冲刘寡妇说。 “你要早点想起有组织管着,你也就不干这事了,对不?现在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啥用啊!”刘寡妇没惯着唐志高,她用言语刺激着他。 “唉,这事要是传扬出去,确实是不太好啊!咱俩到此为止吧,以后别再来往了。”唐志高说出了此刻的想法。 “好啊,为止就为止,不过,我可不能让你白玩这么久吧,你给点经济补偿吧,要不,我也没法向鹿大明交代!”刘寡妇说的很轻松,满不在乎。 现实中,许多男人和女人都是这样,当初为了寻求刺激,擦出火花后,走到一起,成了非正常男女关系。 可是,一旦出现风吹草动,就会有不和谐的音符出现。 自打唐志高上了表弟媳妇的床,他就是在走钢丝。 刘寡妇年轻时候,就是黑山嘴村的名人,那些和她好过的男人,都品尝过被蝎子蛰的滋味。 “我操,你不是说心甘情愿和我好的吗?现在咋还要补偿了呢,我在家里不当家,都是我老婆管钱,我没有啥可以给你的!”唐志高心里凄苦,他现在开始后悔了,忙说。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白玩都可以,一提钱财就翻脸,我就是逗一逗你,没想到你这位父母官,也是一个揍性!”刘寡妇狞笑着说。 唐志高从刘寡妇的美发店,逃回了乡政府后胡同的住处,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 他心里清楚,今天晚上的事,绝不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人背后捣鬼,用不了多久,一场暴风雨就会来临。 他对自己的前途万分担忧,更后悔自己没把我好下半身,为贪一时之欢,很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猪嘴羊嘴捆得住,人嘴捆不住,唐志高乱搞男女关系,被警察抓现行的消息,从派出所传到了县公安局。 随后,又从公安局传到县纪委和县组织部,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有人做局了。 接着,唐志高就被组织部,从拟提拔重用的干部名单里剔除,他在干部调整中,被调回县林业局。 唐志高的北旺任职时代结束了,又会有新人来接任,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是正常新陈代谢。 乡里私下也有传言,可传言终归是传言,没有做实的证据。 此事被人们八卦一阵子,就无人在愿意提起了。 第89章 变幻莫测 因唐志高乱搞男女关系,被上级调离北旺乡,挂在县林业局赋闲起来,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了。 上级新调任了北旺乡书记,这位新书记叫韦志祥,他是赵县长的秘书,此人文化素质高,年轻有为。 原本,唐志高、孙长富和董志军建立的三角关系,因这次干部调整被打破。 几年来,这个三角关系是非常稳固的,三人的利益是裹挟在一起的,各有分工,各取所需,怡然自得。 董志军就像一个哈巴狗,他紧紧追随着唐志高,又从老同学孙长富那里捞取不少好处。 这里面既有承诺给他的分成,也有孙长富赚钱后,一时高兴打赏给他的,再有苏晓娥买卖的收益分红。 几年的光景,董志军家里的日子就大有起色,他也开始鸟枪换炮,吃穿用度都向高档迈进。 可是,自打董志军拿了孙长富的第一笔好处费,他就成了孙长富的狗,他的自主权几乎丧失殆尽。 孙长富经常提出一些条件,让董志军来满足,而且是不容置疑,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满足。 这一阶段,正是国家经济发展,各种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时代,监督不是十分严厉。 不过,董志军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孙长富的贼船,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孙长富在一次醉酒后,曾经警告过董志军,他醉眼朦胧地说: “志军啊,这几年辛苦你了,你给俺办了不少事,革命尚未成功,你我还得继续努力啊。”。 “长富,没得说,为了你的事业,我愿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董志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孙长富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他说: “老董啊,你一定要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亏待不了你的。否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其实,董志军知道,这些商人追逐利益是第一位的,自己已经被绑在他的战车上。 如果,有那一次不听孙长富的话,就很可能被这家伙送进去踩缝纫机。 大家有大家的难处,小家也有小家的问题,即使是县一级的政府也存在这类问题。 据说,县里的一把手和县长同样是面和心不合,一把手太霸气专权,不把搭班子的县长看在眼里。 因赵县长资历尚浅,他无力进行抗争,只能蛰伏着等待时机,毕竟这位赵县长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在北旺乡书记人选上,主要领导本想再派一个自己人。 可是,因为唐志高不争气,给自己抹了黑,他的底气有些不足。 前阵子,主要领导已经安排了一批自己人,因为他的年纪大了,再不安置,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因此,在会议上,赵县长提出让自己的秘书韦志祥下去锻炼的时候,县委书记就点头答应了。 官场上同样存在利益交换,更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基于上述原因,韦志祥才得以走马上任,到北旺乡任职。 北旺乡属于县城北部地区最大的乡,这里的土地肥沃,农业基础好,未来的发展后劲大。 毫无疑问,赵县长属于潜力股,韦志祥是他的人,他的前途无量。 韦志祥雄心勃勃地来到北旺乡,更想有一番大作为。 从我这位中专生的角度看,我喜欢和年轻的干部打交道,因为思想认知在一个频道上,交流起来更顺畅。 不过,这些变化都是政府层面的事情,目前,与我张天成毫不相干。 谁当领导,当多久,怎么当,似乎都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现在,我已经毕业了,可是我的王晓慧却不见了踪影,我心急如焚,急于找到她,她还怀着我的孩子。 我在家待了几天后,就辞别了母亲,打着去县城找工作的旗号,离开了黑山嘴村。 其实,我要去找王晓慧,我直接去了她家里,她的房子房门紧锁,怎么敲也没有人应答。 我在这所充满我俩欢乐的房子外面,东西南北地走动徘徊,从楼下张望那熟悉的窗口。 一直等到晚间十一点钟,王晓慧家里的灯光依然没有亮起,我彻底失望了,她显然没有住在这里。 我找小旅馆住了一夜后,第二天,径直去往县医院外科,我要去找晓慧的母亲谈一谈。 “李姨,我实在没有办法找到晓慧了,只能来您单位求您,真的对不起!”我见到晓慧母亲,开口便说。 她见到我后,仿佛是被电击了一下似的,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然后说: “张天成,你和我家晓慧绝不可能,晓慧已经转到外地读书了,你俩就到此为止吧!”。 “阿姨,我和晓慧是真心相爱的,您就成全我俩吧!”我近乎央求的口吻,对李医生说道。 “小子,我一会儿还有一个手术,没时间和你闲聊,你还是请回吧!”李医生下达了逐客令。 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做最后的争取,我说: “阿姨,您能告诉我晓慧在哪里吗?我特别想她,我想见一见她!”。 “依我看,这没啥必要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赶紧走吧!”李医生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我无功而返,只好再回到学校去打探消息,我真的想马上获得晓慧的信息。 我更相信,此刻王晓慧也在想念我,自从有了肉体关系后,我俩的命运就紧紧相连在一起了。 我的直觉不会错的,王晓慧是那个能陪伴我一生的人,这无关贫富和出身。 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活法,老辈人担心后人冒进,而后辈人又嫌弃老人们墨守成规,思想保守。 我承认我不是个聪明人,但是我懂得顺势而为,我不想用力过猛,我必须量力而行,用巧劲来化解眼前的危机。 或许,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冲突,而是积极去寻找最佳的突破口。 这人世间本无十全十美,所有的曲折都是人生路上的风景,我们要学会去欣赏。 在我的认知里面,晓慧的父亲对我印象不错,他被我定为突破口,我必须马上去找他,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辗转找到县食品厂,向门卫说:“叔,我找你们厂长,我是他家的亲戚,我叫张天成!”。 门卫用内部电话联络后,告诉我说: “小伙子,你进去吧,我们厂长答应见你了,在进办公楼后,直接去三楼,应该有人在楼道口等你。”。 我道了谢后,就走进了食品厂的大院内,奔向办公楼。 果然,在我到三楼的时候,老王的司机小汤正等着我。 小汤冲我微笑了一下,轻声说:“天成,你跟我走吧!”。 看见小汤的笑容,让我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他和善的微笑给我吃下一颗定心丸。 “我被带进一个很大的办公室,老王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了沙发区,伸手示意我坐下。 “小子,你真心喜欢我闺女吗?我知道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面临许多取舍,哪有什么十全十美,我想听一句你的真心话!”老王说得话很富哲理。 “王叔,我是真心爱晓慧,她同样也爱我,我会用生命呵护她的。”我忙着表达我的观点。 “那就好,你王叔我也年轻过,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给你一个忠告,先把自己安顿好吧,如果有缘,你会和晓慧在一起的。”王叔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叔,我和晓慧还有机会吗?”我忙追问。 “我看应该有,不过据我分析,应该有一些曲折,关键就看你和晓慧的感情,如果是真感情,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就没问题。”王叔接着宽慰我说。 此刻,我心情好多了,我坚定了等待晓慧的决心。 从食品厂出来,我买了车票返回了黑山嘴村里,我明白王叔的意思,他在暗示我先找好工作,把自己的事办好。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老姑奶奶,我想我有必要去求一求这位老神仙,让她帮我看一看,我和晓慧的未来。 当我去往老姑奶家的时候,老太太的健康状况已经非常不佳,我和她搭话的时候,她有些神志不清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宜久留,只好放下买给老人的营养品,转身离开了。 隔天,我从村里伙伴的嘴里,获悉了老姑奶的近期情况。 早在一个月前,老姑奶就让她的孙子推着她,在村里挨家挨户地串门了。 别看老太太已经八十六岁高龄,腿脚十分不便,可她的头脑是很清醒的。 她到每家的说辞大都是一致的,她说: “哎呀呀,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归西了,你们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平时要多积德行善,别干坏事……。”。 显然,老太太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大限,她在最后一次宣扬她的佛法,给黑山嘴村留下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 这世间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都在为不同的东西付出着。 不过,有的人做的是好事,有人干的是坏事,有人忙于珍惜,而有人忙于浪费罢了。 我敬重的老姑奶奶,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为她热爱的事业,奉献着她最后的力量,发出她最后的一道光芒。 村里人都认为老太太饭量不减,身体主要脏器无病,纯粹是因为老糊涂了,才有了非正常的举动。 大部分人都是一说一笑,拿老太太打几句哈哈,安慰她几句,然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毕竟,能够预知自己生死的人,黑山嘴村,乃至周围十里八村还没有过! 第90章 参加工作 就在我去看望老姑奶后的第三天,村里传出了老姑奶与世长辞的消息。 这位村里的老神仙无疾而终,享年86岁,她去往了西方极乐世界,成为能够预知自己生死的第一人。 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乐善好施,帮助过所有的人,她的离世更会惊动村里所有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为她的丧事忙碌着。 用村里老人的话说,老太太这是去另一个世界享福,或者有新的任务给她了,这是喜丧,谁都不许哭泣。 同样,我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我要送老姑奶最后一程。 据说,老姑奶在世的时候,她给儿女留下了话,说: “等我死了的时候,丧事要一切从简,找个棺材埋了就得了,不准你们大操大办!”。 老姑奶的两个儿子都非常孝顺,他们严格遵从老母亲的遗嘱,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 只是在老坟地,紧挨着他父亲的坟茔,挖开了一个缺口,把二老并排安葬在了一起。 老太太没有啥丰功伟绩,可是她用她的善良,用她尊崇的佛法,利用一切机会,在教化着村里人积德行善。 她也曾经创造过多次奇迹,被村里人尊为“老神仙”,如今,老太太已经尘归尘,土归土,驾鹤西去了。 大家都觉得很惋惜,不知道今后再有为难着窄的事,去找谁来问了。 老姑奶奶的德行不用盖棺,就已经有了定论,人们谈论怀念一段时间后,老人家就被大家逐渐淡忘了。 我在家里待的百无聊赖,母亲看着我的毕业证书,她满脸狐疑,有了这个红本本,咋就找不到工作哩。 他老人家不明白,我既不是定向生,也不是委培生,属于计划外招生,是不包分配的。 我拿到了红本本,还得自己去找工作,父亲又跑了县里,找了孙长富,他没有别人可求。 孙长富和县里主管局的领导打过招呼,才勉强给我在乡卫生院谋了一个合同工。 我父亲带着我去面见了乡卫生院院长,奉上了我家里的一点小意思,我终于可以填表,办理入职手续了。 乡卫生院距离乡政府不远,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分为门诊、病房,还有一小部分办公区。 这个土气的四方院落,在医疗条件不好的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乡亲们的常见病,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诊治。 我以新员工的身份,来到了这个院落里,我父亲忙去找了他的老熟人,乡卫生院的白副院长。 他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说:“天成,有啥事,你就找白叔叔,他和我是老朋友了,他会关照你的。”。 我连声答应,还不停地向白副院长致意,嘴里“白叔,白叔”地叫着。 “小子,在外人面前可别叫我叔,应该叫我‘白院长’的。”老白扶了扶他瓶底厚的眼镜,对我说。 “好,白院长,我记住了。”我忙不迭表态说。 我的老父亲为了我没少操劳,这几年他明显渐老,头上的白发多,背也有些驼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尽管我不喜欢医学,可是为了父母双亲,我得留下来,还得好好干。 更何况,王晓慧父亲嘱咐我“先搞好自身建设”呢! 因为我是学习护理专业的,在那个有些封建的时代,男人做护士是不被患者认可的。 白院长接受我父亲的请托,到一把院长那里一通子美言,我被安排在了办公室工作。 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我会被安排在病房,每天围着病人转,兑药扎针呢。 乡卫生院院长是外调的一位年轻人,他的背景深厚,来这里就是搞个基层工作经历,纯粹是为了“镀金”,他必须给老白面子,很多工作都指望这个元老呢。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把自己安顿妥当后,我的心思才回到工作上来。 等正式工作后,我才发现,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我所干的活与医疗技术毫不相干。 每天里,我都是处于满负荷运转中,开会、整理材料、跑腿取东西,总有干不完的事。 可是,每天晚上吃罢晚饭,躺在床上仔细想一想,这一天里又好像啥也没做,这工作没有一点成就感。 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就会跑到伊马图河边上,沿着河岸走上一段,聆听河水的声音,或者在河边逮上几条小鱼。 作为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对河情有独钟,从不停的流水中,我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希望。 不过,白副院长的画饼能力超强,他见面就给我许诺说: “天成,我和你爹都是老朋友了,你要好好干,等过一段时间,我就给你安排重要岗位……。”。 我只好忙不迭地致谢,我心想“你要是真有两把刷子,早就副转正了,干了十几年副的,现在还是副的!”。 院里的几个小护士,没事的时候就过来找我待着,她们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闹腾,我心里对她们很反感。 我知道,她们把我当成钻石王老五了,有深入探究我的意味,可是我没给她们机会。 被我怼过几次后,这几个小丫头都淡了性,然后就甩下“一个半脑壳,假清高个啥?”,都从我身边消失了。 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搭理她们,爱咋说就咋说吧,我清楚我自己的烦恼。 偶尔遇见刘志强的母亲,这位强势的女医生当然记得我,更知道我是张永胜的儿子,在中学时候揍过她的儿子。 我从她挂在嘴角轻蔑的笑中,能看出她的得意,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刘志强,撬了我张天成的女朋友,也算是报了初中那顿胖揍的仇。 村里人都在传说,张永胜的儿子有出息,在乡里医院当了医生,每当乡亲们夸赞我的时候,我的母亲都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几年,因为我小妹张紫芙的失踪,把我母亲打击够呛,她在迅速地变老中。 家里的儿子参加工作,成为了体面是医生,这怎能不叫她高兴呢。 就在我脚不沾地,在乡医院打杂的时候,赵春妮早就成为了县二中的正式语文教师。 有了刘志强父亲的运作,她一路绿灯、顺风顺水,学校的校长高度重视这位副县长的未来儿媳妇。 学校给赵春妮派了最好的师傅,亲自来带她,还特别关照给她分了最好的班级。 赵春妮本就是聪明的女孩,没有几个月,她就成为了一位可以独立备课、讲课的合格教师。 赵春妮甜美的长相,华丽得体的服饰,再有副县长儿媳妇的光环,她的周边充满艳羡和敬畏的目光。 初入职场,赵春妮就迎来了高光时刻,她变得愈发成熟干练。 赵春妮的起点高,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我却在这里干跑断腿的活,看不到一点希望。 单是工作方面的不称心,我都能够忍受,我的烦恼是存在于我的内心的,而且是无法解除的那种。 每当我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王晓慧,我真的很惦念她。 我俩迅速坠入爱河,很快怀了孩子,凭我的感觉,我觉得王晓慧是真心爱我的,她可以陪伴我的后半生。 与王晓慧失联,几乎要了我半条命,我每日都在忧虑中艰难度过,我不能没有她。 我的晓慧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真的想死你了!这是我每天心里重复无数遍的几句话。 我被白副院长派了公差,到县卫生局取资料,顺便去县防疫站,把给儿童接种的疫苗取回来。 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个方院子,到外面去走一走了,散一散心了,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背上医院的保温箱,踏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我喜欢这种公差,这可以让我好好地看一眼外面的世界,换上几口新鲜空气。 由于我在县卫校读过书,我对县里的环境特别熟悉,我很快就把公事办完了。 我把保温箱放在防疫站门外的台阶上,拿出水杯来,喝了几口开水,心里想去食品厂一趟。 在我出发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我有必要再去找一下晓慧的父亲,想打听一下晓慧的下落。 当我走到食品厂门卫的时候,王厂长的司机小汤,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说:“天成,你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听了小汤这句话,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小子能掐会算吗? “汤哥好,您怎么知道我要来啊?”我发出了质疑之问。 “天成,我们厂长安排我在这等着你的,他让我把送你的东西和你一起送回单位哩!”小汤说着话,就伸手帮我拿保温箱。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吧!汤哥,我想见一见你们厂长,他有时间见我吗?”。 “天成,我们厂长去县里开会了,要开一天呢,恐怕你见不到他的,他已经安排我送你回家了,等下次来再见吧。”小汤继续解释说。 “好吧,那真太遗憾了。”我只好跟随小汤走向汽车。 小汤发动汽车,载着我奔向返程的方向,他车技很高,开车很猛。 “汤哥,你知道我的晓慧去哪里了吗?我特别想她!”我试探性地问司机说。 小汤只是笑一笑,然后说:“她也很想你哩,有缘分就会走到一起的!”。 听小汤这句话后,我就像打了鸡血,接连发问。 但是他三缄其口,不再肯说啥,这司机的嘴太严了。 第91章 石场阻工 当我把保温箱交给白院长的时候,他显得很吃惊,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返回了。 后来,医院里就传开了,说“张天成是被一辆高级轿车送回来的,这小子很有派头啊!”。 在那个轿车尚未普及,特别是高级轿车稀缺的年代,这也算是一个小新闻吧。 有的同事问我,我便轻描淡写地说“这没啥,我一个好朋友给公家开车,他送我回来的。”。 晚上,我再次失眠,我一直在琢磨小汤的每一句话,我感觉老王一直在背地里关注着我。 此刻,我兴奋的难以成眠,我觉得我和王晓慧就要相见了,如果再次见到她,我死也不和她分离。 我在琐碎的工作中,尽管忙的脚打后脑勺,可我愈发想念我的晓慧。 休班回家时,我总是听母亲唠叨村里发生的事,最近黑山嘴村里也不消停。 黑山嘴村正在掀起一场风波,这次风波因环境污染而起。 孙长富的石材场大干了几年,他在这里尝到了甜头,赚了不少钱。 人走时运,马走膘,正赶上各地大兴土木搞基建,孙长富出产的石材供不应求。 特别是,老憨叔帮他选的新址,石材质量高,加工出来的产品卖相好,让孙长富获利。 赚取最大利益,这是商人的最高追求,孙长富每次过来都督促手下人,要加快生产,有更多的订单等着要货。 他把石材场的管理者都快逼疯了,尽管这里的作业面有限,可已经满负荷运转,达到了最大的产能了。 随后,他们开始掠夺性地采挖石材,把山场弄得满目疮痍,严重破坏环境。 石材场对环境是有污染的,切割石材的粉尘会飘出很远,切割石材的污水排入地下,对周边饮用水也有影响。 起初,村民的维权意识不强,再加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大家都忍了。 可是,当附近的村民不敢开窗,水井里的水一股怪味的时候,他们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情的引爆点是,住在石材场附近的一户董姓村民,家里六十五岁的老人,突然被诊断为肺癌晚期。 健壮的董老汉被查出癌症晚期,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据医生说“得病原因可能与粉尘污染有关系。”,这个原因同样让董老汉的左邻右舍胆寒。 随后,就有人组织起来,要去找孙长富讨要一个说法。 他们决定,如果孙长富不妥善解决,就采取极端方式,把路给封堵了。 董老汉拖着带病之躯,亲自带头去找孙长富场子负责人,让他们给予赔偿。 可是,负责人是个滑头,他满嘴之乎者也,什么等我请示一下孙总,过几天我们就上环保设备等等。 村民们回去耐着性子等了几天后,再去场子里找他,他又会有新的说法来搪塞这些人。 负责人满嘴跑火车,就是个谎屁溜子,石材场仍然继续生产,而且还加班加点,夜里都不停工。 村民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夜里将石材场通往外边的路给挖断,场子里的产品运不出去了。 农民的认知没有那么深刻,他们认为既然你不让我好好活,我也不会让你痛快地赚钱,双方就此进入了激烈的矛盾冲突中。 孙长富首先报了警,派出所的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来到现场,他们想劝说一下村民,让他们恢复路面。 可是,当一位老汉端着一碗井水,让派出所的警察尝一尝的时候,带头的警察直皱眉。 盛水的碗刚到嘴边,一股子怪味就开始呛鼻子,更何况这水还非常浑浊了。 “大爷,你嘴上说污染不行,这得有环保部门的化验呢,实在不行,你们就去化验一下水,看看这水能不能喝?”警察抱着同情的心理,给老汉出主意说。 随后,警察又给村民普及法律知识,说:“有事说事,依法维权,你们这种断路的行为是违法的,大家都赶紧回家去吧!”。 毕竟是乡里的警察,他们人熟地熟,很会做思想工作,村民们也会给他们面子。 在警察的劝说下,参与截道的二十几位村民,陆续离开了现场,孙长富派人把路修通。 这时,孙长富对派出所的警察们非常感激,他追着要请客,但是警察婉拒了,还忠告他说: “老孙啊,这环境污染挺严重了,你赶紧采取措施治理污染吧,否则,村民们再闹起来,我们可规劝不了啊!”。 “那是,那是,我马上就找明白人,过来给场子做治污设计,我一定要治理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孙长富忙表态说。 在共同的利益受损的情况下,村民们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很快就有人把石材场污染的问题,举报到县里有关部门。 县里派出专业技术人员,到黑山嘴石材场附近,进行饮用水采样和空气采样,然后带回去做化验了。 实行责任制几年了,村里的人际关系已经发生微妙的变化,此一时彼一时了。 用董志军的话说:“现在这人都变得牛逼狼烟了,集体观念越来越差,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确实,现在大家都不在一个锅里搅稀稠,自己家的日子自己说了算,干啥,怎么干,自己做主,只要不违法犯罪就成。 村干部变成了办事员,他们被村民们弱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物。 甚至,有时候为了完成上级的工作任务,村干部还得低三下四地去求人,请求配合工作,这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过去,村干部可以发号施令,咋咋呼呼,现在,他们的统领能力大不如前。 尽管董志军上蹿下跳,想极力平息这场风波,可他的影响力有限,村民不买他的账了。 一星期后,县里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报告显示场子附近地下水污染严重,已经不适合人类饮用了。 这一纸报告把村民们彻底激怒,水是生命之源,饮用水被污染这可是天大的事 。 当天晚上,村里的男女老少百十口人一起到石材场讨要说法,要求场子立马停工。 这是责任制后,第一次村民自发的大规模行动,上次全民动员,还是董志军带着大家进行的大会战。 那时候,董志军相当风光,他就像一位将军,在公社干部的指挥下,他一声令下,带领全村劳力,还有外部三个村的支援力量。 搭起帐篷,支起锅灶,还把民兵连的机枪和步枪,都带到工地上,由民兵组织维持着施工秩序。 村民的阻工行为惊动了孙长富,这小子何等聪明,他知道这次来者不善,需要动用高层级的行政资源,来平息事件。 他直接去找了他舅舅,县里位高权重的领导干部,眼看再次升迁无望,正捱在位子上,混日子等退休。 他心里很清楚,他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早有好几个人盯着呢,只要他一抬屁股,就会有新人坐上去。 自古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哪朝哪代都是如此,不管谁执政,最不缺的就是人,想当官的人多的是。 “舅,我在黑山嘴的石材场出问题来了,因为环境污染,村民大规模阻工,我的产品运不出来了。”孙长富急火火地对他舅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唐志高这个王八蛋,管不住下半身,本来我想好好重用他呢,他搞破鞋出了问题!现在韦志祥去了北旺乡,他不是我的人!”领导在外甥面前爆粗口说。 “舅,那也得想办法解决啊,我的订单是有期限的,到日子交不了货,我就得赔人家钱!”。 领导迟疑了一下,说:“我让县公安局派人过去吧,这局长是咱自己人。”。 说完这话后,领导马上给县公安局局长挂了电话,他指示说: “一定要保稳定,保经济,不能让个别别有用心的人,破坏正常的生产秩序。个别闹事的捣乱分子,该打击处理就别心慈手软。”。 老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主要领导的指示,县局的一把手必须是给个鸡毛当令箭。 马上,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乡里派出所协同配合,一支二十名警察组成的队伍,开着警车,烟尘滚滚地赶奔黑山嘴村了。 本身,这些阻工的村民,就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纠结在一起的,他们是乌合之众,没有系统的组织,更体现不出谁是带头的骨干分子。 这里面还真有一名老干部,就是卸任的村委委员赵国庆,老赵今年已经七十挂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村里的头面人物。 “我说各位,咱们大家是依法维权,可不许瞎胡闹,搞破坏,干违法犯罪的事,如果行为过激,我们注定成功不了,还得挨收拾。”赵国庆以过来人的口气警告大家说。 各家各户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守的除了妇女孩子,就是老头老太太,这些人成为了阻工队伍的主要成分。 当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来到现场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再躁动,而是突然静了下来。 县公安局的刘局长,正了正他的大盖帽,扶了扶眼镜,推开车门下了车。 刘局长大步流星来到前面站定,然后大声说: “乡亲们,有事说事,你们在这里阻工,影响企业正常生产经营,这是违法犯罪行为,请大家马上离开,都回家,该干啥干啥去吧!”。 话音已落,阻工队伍仍无动于衷,依然保持沉默! 双方就这样僵持在石材场出山的路上了。 第92章 出大事了 就在局长讲话,劝大家散去的时候,干警们迅速拉上了警戒线。 虽然是一条蓝白相间的线,可是这却是一条不可逾越之线,对村民们是一种震慑和警示。 从古至今,所有的冲突都是因为利益而起,孙长富的石材场赚得盆满钵满,他忽视了村民的利益。 严重的环境污染,已经影响了附近村民的生存,村民为了扞卫自己的生存环境而抗争,这本是很正常的事。 此刻,黑山嘴村基层组织的负责人王文庆没在村里,他忙于自家的生意,也没有人向他报告村里发生的事。 董志军生活在村里,可是他的影响力有限,在县公安局到达现场的时候,苏晓娥立马报告了董志军。 董志军急匆匆地赶到现场,他一看这阵仗,警察和村民对峙着,大有剑拔弩张的态势。 “哎呀呀,我说父老乡亲们啊,大家赶紧散了吧,让公安同志们早点回去工作,咱不能影响企业生产,这么拦路阻工是不对的。”董志军嘴里不停地劝说着。 这家伙就擅长马后炮,他把村里石材场承包给他的同学孙长富,现在场子污染环境,他一直装聋作哑。 如果,董志军早期能够和孙长富好好沟通一下,厂子里采取必要的环境保护措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者,董志军和王文庆商量一下,以村级组织的名义出面,责令企业采取必要的措施,保护村里的环境,这都是不错的解决途径。 “你是干啥的?”刘局长朗声问道。 “我是村主任董志军,刘局长,我可认识您,久闻您的大名啊!”董志军忙搭腔说。 “哦,董主任,你来的正好,赶紧劝一劝大家,否则我们就抓人了,不能这么放任不管!我看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刘局长递给董志军一支香烟,然后对他说。 显然,刘局长是在给村民们扣帽子,为他的后续行动打伏笔。 董志军点燃香烟,抽了一口,随后就冲大伙喊道:“乡亲们,赶紧回家吧,再不回家,咱警察同志可抓人了!”。 “董志军,你不是黑山嘴村人吧?你不喝黑山嘴村水呗?你别鸡巴拿警察吓唬我们,我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环境,我们不怕!爱抓就抓,抓了还有地方吃饭了呢!”人群里有人说道。 “董志军,这几年你没少在孙老板手里拿好处吧,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向着孙长富说话,你就不怕子孙后代骂你,你会遗臭万年,不得好死的!”有位老人说的更狠,更直接。 村民们不好意思攻击刘局长,董志军刚一搭腔,就遭到了村民的反击。 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回击董志军的话,直击要害,董志军立马哑火。 刘局长也是火爆脾气,他一看好言相劝,村民们依然无动于衷,根本就不理他这个茬,他特别恼火。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接受了县里主要领导的指令,来到黑山嘴村平息阻工事件的,如果干不好,就会得罪领导,后果很严重。 “赶紧把这些人强行带离,把路面清理出来,让场子的货车过去。”刘局长向手下下达了命令。 派出所的所长本想建议,让王文庆支书回来做劝说工作的,可是没等他开口,局里来的干警们已经开始动手带人了。 原本平静的现场,立马就开始混乱起来,别看都是妇女和老人,这些村民可不怕这些小年轻。 随后,双方发生激烈的撕扯,有的老人扔掉拐棍和警察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有句话说的是“法不责众”,警察先动手带人,这些老人们没有一个是怂货。 顷刻间,通往石材场的路上就乱套了,撕扯和扭打很严重,有的警察被村民挠花了脸,有的村民被拉倒在地上,还戴上了手铐。 不得不说,这位刘局长一味地看上边眼色,他是缺乏必要的突发事件处置能力的。 最起码,他到黑山嘴村处理问题,至少要通报给北旺乡政府,取得地方政府的配合吧,可他没有! 在经济获得发展,各种利益和矛盾交织复杂的时期,难免会出现一些冲突,这都是发展的必经阶段。 二十分钟后,几位反抗激烈的老人,被警察戴上手铐,强行带到了警车上,有的老人用拐杖敲碎了警车的两块玻璃。 这已经成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群体性事件,有几位老人身体不好,连生气再加上撕扯过力,栽倒在了冲突现场。 栽倒的人里就有赵国军,他是赵国庆的亲大哥,赵国军已经七十八岁,他可是村里的老病秧子,长期需要我父亲给他打吊瓶,开中药。 赵国军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他的已是心脏病综合症,既有风湿性心脏病,心脏瓣膜有问题,还有房颤和冠状动脉粥样硬化。 老头一辈子脾气倔强,用他自己是话说“我能活到今天全是托了张永胜的福啊!”。 别看我父亲是赤脚医生,他在中医方面造诣很深,他给老赵开的中药,调理和延续了他的生命。 心脏这毛病就是这样,看着很好的一个人,可一旦发病就是危及生命的。 本来赵国庆不让他大哥来,他年纪大了,身体还有病,可赵国军执意要来,他想捧个人场。 因他家就在石材场那条沟的沟门附近,或许他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如果不过去,心里过意不去。 赵国军躺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了,赵国庆彻底急眼了。 他扔掉拐棍,趴在他大哥身边,大声喊着“大哥,大哥,快醒一醒!”。 当我父亲被人叫到现场后,他给赵国军做了初步检查。 他初步诊断是“赵国军可能是急发心肌梗死,已经严重心衰,必须采取急救措施,否则有生命危险!”。 乡村的诊所条件有限,我父亲对赵国军采取了紧急心肺复苏,还给用上了强心的药物。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赵国军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依旧是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我父亲给出建议,还是立马拉到大医院,进行抢救吧。 这时,有人找车把赵国军拉上,送往我所在的乡医院。 我听说黑山嘴出事了,村民和警察发生冲突,有人受伤住院了,忙赶过去查看。 此时,赵国军已经宣告不治,他的尸体被推进乡医院的太平间了。 后来,我得知另有七位黑山嘴村民,受伤住进了乡医院。 我想过去查看一下,结果被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拦了下来。 我只能从等在外边的村里人嘴里打听,得知没有我的近亲属的时候,我才算放下心来。 改革开放初期,许多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只对上不对下,冒险蛮干,结果出了乱子,不好收场。 县局的刘局长没在基层待过,这次,他本想按照领导指示精神,在领导面前露上一手,结果却适得其反,捅下了天大的娄子。 当刘局长得知赵国军死亡的消息后,他一下子麻了爪,立马给县里主要领导打了电话,报告了黑山嘴这里的情况。 在电话里,刘局长就被领导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领导直接给他下定义,说他是猪脑子。 人命关天,因为警察强制拦路阻工村民,闹出人命来,这可不得了了。 赵家在黑山嘴村是最大姓氏,赵国栋的父亲一直当大队书记多年,家族的影响力不小。 何况赵国军的弟弟赵国庆,也曾经担任过村里的委员,他岂肯善罢甘休。 他派人到文庆支书的纸扎铺子,采购了一批花圈,亲自书写了挽联,花花绿绿地摆放在了乡医院的大院里。 家族里的近亲属,几乎倾巢出动,各个都披麻戴孝,到医院院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往日清静的乡医院,突然之间就热闹起来,更有甚者,拿着大铁链子,把县里警车的车轱辘给锁死了。 赵国庆带人把刘局长围住,要求他必须给出说法,我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吧。 这时,刘局长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他想打电话继续调动警力,可是被派出所所长善意制止了。 “局长,我们向乡政府,和县委、县政府报告吧,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县里召开了紧急会议,成立了应急事件处理小组,驾车赶奔北旺乡。 北旺乡书记韦志祥到其他村调研中,乡里的副乡长突然追到村里,让他马上赶到乡医院去,有紧急情况发生。 韦志祥一直跟随领导,当了不少年的秘书,他是第一次下基层任职,他尚处于适应之中。 他时刻牢记县长给他送行时候的一句话“志祥啊,下去工作,要多听多看,多进行调查研究,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到任之后,这位年轻的干部就换上便装,每天都行走在各村的田间地头,熟悉环境,熟悉基层的村干部。 从到任后的表现来看,韦志祥的工作方式方法是妥当的,他得到了基层干部的认可,工作的局面已打开。 白院长知道我是黑山嘴村人,他给我安排了工作任务,让我到现场去维持秩序,避免村民出现过激行为,损坏医院的财物。 年轻帅气的韦书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他向我打听了基本情况。 就这样,我认识了北旺乡的一把手韦志祥。 第93章 风波结束 今天,往日冷清的乡医院,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住院区门口有警察把守。 门外是前来看热闹的人,门里是受伤村民的亲属,还有赵国军近亲属,又是烧纸,又是哭嚎。 人命关天,不管是啥原因,死人让事件的性质变了,本来不是太大的事,因出了人命,而变得敏感起来。 乡书记韦志祥跟随领导多年,虽然他年纪不大,可见多识广,他是个年轻的“老油条”。 实际上,他在接到通知后,就打了电话,把事件的来龙去脉,从董志军那里了解清楚。 现在,事已经出了,而且是县公安局绕过地方政府,到村里贸然采取行动,导致此次事件,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于是,他到现场后,只是了解情况,尽管县公安局的刘局长见韦书记来了,就像见了大救星,一直奉承着他说话。 可是,韦书记可不简单,他并不急于表态,只是极力安抚死伤者家属,做起和事佬。 他命令手下人,把前来采访调查的记者,都弄到乡政府去,说一会儿要统一发布有关消息。 实际上,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稳控住这些记者,尽量控制舆情,避免他们乱写,造成舆情发酵。 他心里清楚,记者可是无冕之王,他们的一篇文章,就会让事件变得更加复杂,处理起来会更棘手。 就在乡医院乱哄哄的时候,县里也在紧锣密鼓地做安排,主要领导十分恼火,他召集有关人员开了短会。 会议的内容就是商议如何处置黑山嘴村的突发事件,最后还决定由赵蓝双县长亲自带队,前往北旺乡尽快平息事件。 在前往北旺的路上,赵县长就给自己的前秘书韦志祥挂了电话,他把整个事件的前后经过,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赵县长也在心中盘算“这刘局长太目中无人了,到地方上去,居然敢迈过地方政府,自己捅下这么大的娄子,我看你怎么收场。不过,好在这次事件没有志祥啥事!”。 赵县长是一位老基层,他经验十分丰富,到达乡医院后,他首先安抚死者家属,让她们平复情绪。 随后,他召集乡和村两级干部,连同县公安局的刘局长,在医院的会议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我被白院长派去会议室,做会议服务工作,主要就是端茶倒水,伺候领导。 在这次会议服务的,我第二次和韦志祥打照面。 那时,我没想到后期我俩之间,还有许多故事发生。 只见赵县长坐在正座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我看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就开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如何处置眼前这场危机?希望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县长抛出了会议议题,可是会场里却鸦雀无声,这些与会人员,都不想先发言。 赵县长把目光转向王文庆,然后说:“我看,村里干部最了解情况,也最有发言权,还是王支书先说吧!”。 赵县长可是基层工作的高手,他把问题引向基层了,让村干部先表态。 文庆支书只好发言,说:“我看先把石材场停了,让他们整改吧,这个企业确实很污染环境。另外,赵国军以前确实有病,这次受刺激心脏病发而亡,我看县里也得给个说法,否则这事不好平息!”。 文庆支书说的很简单,可直击问题要害,他属于高素质的村支书,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文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董志军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忙接茬说:“石材场每年给村里承包费,也是乡里的纳税大户,要是给关停了,我看不太好吧!”。 这家伙直接质疑文庆的说法,他还不忘看了一眼赵县长的表情,想求得他的认可。 会场外依然很嘈杂,传过来村民的议论声“不能让那个刘局长走,就是他下令让警察抓人的,大家都精神点,盯住他,坚决不能让他给跑了!”。 坐在会议桌前的刘局长,显得很尴尬,他手里的烟都快烧手了,也没顾上抽一口,他忙接过话茬说: “赵县长,这次行动我们确实有点唐突,这些村民很野蛮,公然对抗公安,对抗法律,唉!我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啊!我看,就该把那几个带头的人绳之以法!”。 “老刘啊,我知道你是上指下派,身不由己,可如今出了人命,如果再抓人,这是火上浇油啊,公安机关是维护治安,打击犯罪的,抓这几个老头就没啥必要了吧!”赵县长有些不高兴,说出了这些话。 领导就是领导,他们能够在别人头脑发热,行动过激的时候,退回到自己的内心,保持头脑清醒和持有定力。 再说了,这都马踩着车呢,刘局长还说出这种强硬的观点,确实不太合时宜。 刘局长立马闭嘴,他听出了赵县长的意思,更知道娄子是他自己捅的,他应该对此负责。 只有乡书记韦志祥仔细聆听,观察着会议室里的动态,他没有急于表态,他清楚有自己的老领导在,他应该稍后发言。 跟随赵县长多年,他太了解领导了,他更记得领导常说的那句话“人的强大,更应体现在认知上的强大。”。 因此,他选择多观察、多思考、多体验,在不断总结思考的过程中,让自己走得更准,办事更稳。 “志祥,大家都表态了,你是这地方的父母官,该说一说了吧?”县长让韦志祥表态说。 此刻,韦志祥的脸上表现出了自信,他说: “我们乡里一会儿就成立安抚小组,马上做好安抚工作。乡里马上给石材场下达停业整改通知书,做好后续整改监督工作。会同公安部门做好死者善后处理……。”。 人家韦志祥说的条条是道,很具有可操作性,而且是政府处突的正路子。 赵县长满意地点点头,他做总结说:“我看志祥的想法很成熟,这种事必须依托地方党委和政府,可不能盲目蛮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随后,赵县长快刀斩乱麻,做出了几个决定,成立了几个组织,并宣布散会后,立即各负其责,投入工作。 别的事都好说,最难办的就是死者的安抚工作,这是重中之重,赵县长不敢让刘局长再照面,他把这活拍给了韦志祥。 作为自己曾经的部下,赵县长还是相信韦志祥的工作能力的。 大家都知道,赵国军是黑山嘴村的老病秧子,浑身上下都是病,可能一阵风吹过来,他就会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无论怎么说,赵国军是和警察发生肢体冲突,心脏病突发死亡的,政府是有一定责任的。 韦志祥让村干部把赵国军的子女和他弟弟赵国庆,一起叫到了乡政府的小会议室里,他要亲自来谈一谈,看看如何赔偿,怎样做好善后工作。 王文庆和董志军坐在会议桌前,给韦书记打下手,做辅助劝说工作。 起初,赵国军的二儿子一跳老高,得理不饶人,向政府漫天要价,想获取巨额赔偿。 文庆支书发挥了优势,他对赵国军家恩重如山,没少给他家帮忙办事。 老支书掰开揉碎地讲事实、摆道理,赵家才把赔偿金额降了下来,最终达成和解协议,给予赵国军赔偿及丧葬费九万元。 自黑山嘴的半脑壳董玉坤意外身亡后,这几年村里一直比较稳定,村干部都在发家致自己的富,他们的心思都在赚钱上。 没想到,因为县公安局的一次特殊行动,闹出这样的乱子来。 一时间,村里来了许多记者,都在搜罗信息,准备写出有分量的报道。 不过,文庆支书也早有准备,他把阻拦记者的任务,交给了苏晓娥,想让她利用巧舌把人劝走。 苏晓娥也不负众望,这娘们确实有两下子,不到两天的时间,各路记者都纷纷离开了,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事情总算过去了,赵家把赵国军厚葬,随着逝者的入土为安,黑山嘴村民又恢复正常的生活。 石材场的设备设施被县里执法部门贴上了封条,并要求企业进行整改,整改合格后,才可以复工复产。 有个成语叫“百密一疏”,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风波已经过去的时候,省报上却登出了黑山嘴村阻工死人事件的新闻。 这是该报纸驻地方记者站的记者,深入调查走访后,写出的一篇详尽的事件报道。 这篇报道有图有真相,几乎占据了报纸的四分之一版面,前半部分是写了事件经过,后一部分是甩出了一个话题讨论。 这个讨论的话题也相当具有爆炸性,话题是“我们是要经济发展,还是要环境?”。 这篇报道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有更多的电视和纸质媒体记者,一窝蜂似的涌进黑山嘴村,来跟进报道石材场污染的情况。 尽管县和乡两级政府,早就意识到新闻报道的厉害,也预估了问题的严重性,派人在村里挨家挨户做工作。 可是,这种稳控也不可能是密不透风的。 又有电视台和报纸跟进报道了黑山嘴环境污染问题,还有梗添叶地报道了阻工死人事件。 更有甚者,赵国军的新坟头也被拍摄,被媒体所报道。 基于新闻报道,网上舆情的发酵,市政府派出了调查组。 调查组来到县里,对事件展开全面的调查。 调查的结果可想而知,县公安局的刘局长被调离,在政法委给了一个虚职,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 还有几名干警被党政纪处分,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可是,事已经出了,也只能认了。 又过了几个月,县里主要领导因年事已高,被退居二线,赵县长升任县委书记。 此次事件影响了好几位干部的前途和命运,好在这场风波总算结束了! 第94章 换届选举 这次事件给韦志祥提了醒,他认为这是自己赴任伊始的一个教训,更让他警醒。 韦书记认为,这些基层矛盾,完全可以尽早化解掉的,不应该发展为事件。 近年来,韦志祥一直在领导身边工作,他跟随领导所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 可韦志祥真到基层后,他却发现基层组织软弱涣散,他认为必须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发挥好村级组织的桥头堡、主阵地作用。 黑山嘴阻工事件彻底平息后,韦志祥在黑山嘴村蹲点半个月,他进一步熟悉村里的情况。 黑山嘴村村部被重新收拾干净,那把生锈的大门锁被扔进了垃圾堆,换上了新锁头。 韦书记从乡里的办公经费里挤出一点资金,给黑山嘴村购置了办公设备,还修整了办公室。 现在,黑山嘴村委会有点办公场所的样子了,这几年来,很少见人影的院落又恢复了生机和活力。 接着,韦书记又提出新要求,他要求每天村委会都得有人值班,不能总是铁将军把门,村民办事找不到人。 同时,他也深谙不能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的道理,他在提高村干部待遇方面,也有了新的思考。 随后,韦书记又组织召开了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的专题会议。 他打破常规,广开言路,把很多老干部、老党员请到乡里,听取他们的意见或建议。 从韦志祥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来看,他是一位经历丰富、很有思想的年轻干部。 别看农民们的文化不高,可是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对韦志祥的印象特别好,都觉得他能给百姓办事。 与他的前任唐志高相比,韦书记要接地气的多,他言语很朴实,没有官腔。 不像唐志高,每次到村里,都是一阵子高谈阔论,说的云山雾罩,然后大吃大喝,走人,一件实事没干。 自石材场被停业整改后,孙长富一直就在上下奔走,可是,因为他舅已经二线,人走茶凉,没有人再买他的账。 更何况,他的厂子严重污染了黑山嘴南部地下水,无论怎么化验,就是不合格,不适合人类饮用。 韦志祥为群众着想,他没等黑山嘴村民去找,就安排资金在长北沟打了深井,给全村安上了自来水。 就这一件事,韦志祥在黑山嘴村民的心里,就被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当我周末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通上自来水,只要打开水龙头,清亮的井水就会流出来。 从此,村里人再也不受挑水和压水井的累,这方便了村民的生活。 因石材场停产,苏晓娥的饭馆彻底歇业,在没有客户来源的情况下,她的饭馆也被迫停业了。 董志军和苏晓娥因利益分配问题,早已心存芥蒂,等到饭馆真歇业后,二人的矛盾爆发,关系彻底决裂。 “操,我让你白玩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赚点钱,你还想都拿到手,有你这样的吗?”苏晓娥满脸怨气地说。 “谁玩谁啊,这几年,你也没少贪污钱,别以为我是个傻逼,不和你较真罢了,你乖乖地把剩下的钱拿出来,否则,我绝饶不了你。”董志军步步紧逼,气呼呼地说。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愿意要的话,你就放手过来拿!”苏晓娥也不是怂包,话说的很硬气。 随后,董志军气急败坏,冲过来给了苏晓娥两个耳光,苏晓娥母老虎爆发,把董志军挠了一个桃花朵朵开。 董志军逃回家里,在家里眯了七八天,他也清楚,在苏晓娥这里,他再拿不到一分钱。 毕竟,饭店和养牛场两处产业,苏晓娥是直接承包者,从法理上讲,本没有他董志军啥事。 后来,董志军收拾行囊,踏上班车奔向东北,去找我老叔张永明去了。 他想独辟蹊径,去开发新产业,这几年,孙长富和苏晓娥都给了他不少钱,他的手头很宽裕。 他深信,只要手上有资本,他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这几年,文庆支书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他已递交了两次辞呈,可是一直没有合适人选,来接替他,组织上没有批准。 现在,董志军撂挑子走人,只能由苏晓娥出面张罗村里的事,维修村部和安装自来水,都是苏晓娥冲在前面。 人常言,有为才能有位,苏晓娥的表现可圈可点,村民们很认可她,韦志祥对这个妇女主任印象不错。 这一年,国家颁布《村民委员会组织法》。 这是一部为加强基层组织建设,采用选举办法产生村委会领导成员的法律。 这部法律的颁布,让韦书记眼前一亮,这正好契合了他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的想法。 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村委会选举工作开始了。 当北旺乡下发正式文件,宣布选举进入程序的时候,各村都开始活动起来。 那是一个美妙的黄昏,韦书记带着乡里的文件,还有包村干部一同来到了黑山嘴村。 今天晚上要组织召开换届选举动员会,会议的地点是村小学,会议时间是晚上七点。 王文庆支书拖着病体赶回来参会,董志军已经离家半个多月,这家伙杳无音讯,联系不上。 这几年随着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加,部分条件好的务工人员开始把孩子带在身边。 村小学的学生数量在减少,过去喧闹的校园显得十分冷清,学生少了,老师教书的积极性都受影响。 可今天,这里却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象,很是热闹。 妇女主任苏晓娥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她带着几名妇女布置着会场,在操场的正中央,摆放了一排桌椅,这里就算作主席台。 上边还悬挂了“黑山嘴村换届选举动员大会”的会标,黄校长的大字苍劲有力。 黄校长书写的选举宣传标语,已经被贴在的村里的电线杆上,墙面上。 这些花花绿绿的纸上,写的都是宣传换届的内容,都是口号性质的词句。 苏晓娥忙里忙外,表现出她的精明强干,她今天还刻意换上了时新的衣裳,显出她那优美的曲线,吸引了不少老爷们的目光。 早些到场的村民,都站在院子里,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互相递着纸烟,这些老烟枪把院里抽了一个烟气腾腾。 黄校长拉下了电灯开关,小学院里的那几个大电灯泡,重新发出耀眼的光,把院子里照得很亮。 七点整,文庆支书引领着韦书记和包村干部,坐在了主席台上。 文庆支书敲了敲麦克风,然后说:“大家都肃静一下啊,时间到了,我们现在开会。”。 院子里还是乱哄哄,静不下来,赵国栋扯着嗓门子喊了几声,还骂了娘,会场才算肃静下来。 苏晓娥还是在主席台这边,手里拎着水壶伺候着,给领导的杯子里续水,表现的很是殷勤。 会议的议程就三项,一是乡里包村干部宣读换届通知文件。二是韦书记亲自做动员讲话。三是文庆支书做一个表态发言。 会场上一多半是妇女和小孩子,还有一部分老人,他们站在下面似懂非懂地听着,时不时还传出小孩子哭闹,要回家睡觉的声音。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没仔细听会议内容,但是大家又都知晓,马上就要投票选村主任和委员了。 人们能够认知到这种程度,也算是这个动员大会没白开吧。 当文庆支书宣布“散会”的时候,这些人一窝蜂似的涌出学校大门,奔向各自的家门,劳作了一天,都急着回家休息了。 作为黑山嘴村的子民,我当然是最关心谁来竞选了,休班回家的时候,也和母亲探讨这个话题。 “儿子,有人让你爹竞选村主任呢,你是啥想法?”母亲神秘地对我说。 “我爹应该有这个实力,这些年,他给人治病,积累了人脉和好人缘。”我顺着母亲的意思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你爹坚决不同意参加竞选,她还是喜欢当医生,我想让你劝一劝他。”母亲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自古至今,人类对权力的痴迷就没停止过,我的母亲怎能脱俗,她想尝一尝村主任夫人的感觉。 当傍晚时分,父亲给人看病后,返回家里,我们三口围坐在桌子前,共进晚餐的时候。 我还是鼓足勇气,说:“爹,听说要开始选村主任了,您要不要试一试,我看您肯定能当选呢!”。 父亲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放下碗筷,说: “我的儿子,咱俩都是学医的,搞好专业就得了,不要去追求什么权力,权力可是双刃剑,用不好伤人也伤己啊!”。 “爹,这您就不对了,别人能竞选,为啥咱就不行啊!”我很不服气,争辩道。 “儿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不准你再有这种想法,我也绝对不会参加竞选的。”父亲断然拒绝,我再劝说无益了。 喜欢中医学的父亲,最常提起的还是他的阴阳说,他常说治病就是调理阴阳平衡。 父亲信奉的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在这一点上,父亲与过世的老姑奶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认为治病救人就是积善,因此对权力不感冒。 再纵观全村的情况,董志军外出经商未归,村里外出打工人很多,在家留守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尽管,村委会换届选举的文件已经下发,宣传发动已经启动,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仿佛人们对村干部的位置兴趣不大,大家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的日子。 第95章 晓娥当选 换届动员大会结束后,村里的人并未有所行动,人们私下议论着“新来的韦书记是个好干部,有水平!”。 别看这些人没甚文化,开会的时候也没太认真听,许多人把这当成一场热闹参加的。 可是,人们总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会用对比法。 首先,韦书记不像唐志高那样,拿着一沓纸,对着稿子念,再就是人家韦书记讲话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哼哈的口头禅,出口成章。 他们不知道,韦书记曾是赵县长的大秘,人家可是飞机上挂暖壶,高水平。 最重要的是,韦书记的话处处都渗透着群众观点,显出他为群众办实事,让大家脱贫致富的初衷。 因此,尽管韦书记来乡里工作不久,可是他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人们对他有所期盼。 再来说一说我,我还是在乡医院里打杂,干那些跑腿受累的活计,好在我年轻,身体比较健壮。 再有白院长的关照,我很快就在医院里立稳了脚跟,从老白的热情劲上判断,我父亲肯定是给他意思过了。 并不是我这人心术不正,我笃信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我和刘志强母亲桑红菊成了同事,在一个单位里就免不了见面,可是仅限于见面,并未发生任何冲突。 她只是瞪着眼睛看我一眼,然后该干啥干啥了,人家已经是副县长夫人,连院长在她面前都点头哈腰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让我心里敞亮了不少,老王的司机小汤专程开车来过医院两次。 表面上,这小伙子言说到北旺乡送点货,顺便过来看一看我,给我带了不少吃喝,还有日用品。 我分析事情绝不那么简单,我总感觉老王一直在背后关注着我,他派小汤来是在关心我。 有时候,我特别盼望小汤来医院,我也在想象,有那么一天,小汤来到我单位,把一个好消息告诉我。 我们医院的一把手刘院长,也曾在一个私人场合,问起过我: “天成,你和食品厂老王是啥亲戚啊?老王很关心你,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我只是淡淡地笑一笑,然后对院长说:“我和他是忘年交,处的不赖。”。 “你小子没说实话吧,你就别瞒着我了吧!”院长明知故问道。 我又是一笑,没有再说别的话语,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现在,我的日子简单而又平淡,只是闲暇之余,我总是想念王晓慧,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 对于我和王晓慧的关系,我感觉十分渺茫,我不知道未来会向那个方向发展。 从我父母的视角,他俩都认为我该搞对象了,逢人就和人套近乎,求人给儿子介绍对象。 我的全部生活,就是上班和相亲,不是相亲,就是走在相亲的路上。 对于父母的好意,我是无法拒绝的,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做样子,配合着父母求的媒人,去奔赴一场又一场的相亲。 其实,我只是应付一下而已,我的心里一直在挂念王晓慧,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女孩。 就在一群高矮胖瘦,长相风格各异的女孩,都被我相看一遍后,我还是单身。 基本上,我和她们都是一面之缘,只看一眼就结束了,没有一个有下文的。 媒人们已经达成一个统一认知,张永胜的这个儿子外号“张半勺”,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再后来,无论我的父母怎么去求人,别人都是婉言谢绝,不再给我介绍任何女孩了,我的相亲也告一段落。 现在,我的母亲又填了一个心病,她的唯一儿子咋就搞不上对象呢,甚至,她在背地里骂了赵春妮无数遍。 母亲认为是赵春妮的移情别恋,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再也爱不动了。 我的脖子上,一直戴着王晓慧送给我的玉观音,这是一块用和田玉雕刻的观音菩萨挂件。 这些年,我受《西游记》电视剧影响,再加上老姑奶奶的熏陶,我一直对观音菩萨充满崇拜。 晓慧洞察到这一讯息后,她花了不少钞票,给我买下这件礼物,我把它视若生命,二十四小时贴身戴着它。 不明就里的母亲,认为这是赵春妮送给我的,我不把它处理掉,就是怀念和赵春妮的过往。 为此,母亲已经在我面前嚎哭过几次了,她让我把这块玉挂件,送到村里的观音庙里去,不要再戴着它了。 或许,母亲认为只有把赵春妮忘了,我才能开始下一段感情。 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楚呢,我是在惦念另外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王晓慧。 村里的选举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在第一轮推荐候选人时,董志军被选民们抛弃,他没有成为候选人,苏晓娥却得票数第一。 董志军带着大量钞票去了东北,他按着我老叔给的地址,找到了张永明。 我老叔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老乡,二人在东北这嘎达吃喝玩乐了不少天,我老叔还给董志军安排了“老毛子”女人。 这次,董志军算是开了眼界,在东北玩的不亦乐乎。 等他在东北潇洒够了,雇车把他的新货物运回黑山嘴的时候,黑山嘴村换届选举的第一轮已经结束了。 他得知自己落选后,一阵子捶胸顿足,这位老干部可是个“官迷”,如果不再当官,他会郁闷死的。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了,只好在背后,充当了一名看客。 从目前的选情看,苏晓娥当选黑山嘴村主任的可能性极大,她在推荐候选人的时候,得了最高的选票数。 同时,成为村主任候选人的还有赵国栋,赵国栋一直占据了他老子的余威,还有赵氏家族的选票权重。 这次,他一反常态,被选民们推选为村主任候选人,他自己都感觉到很吃惊。 宣布得票结果的时候,赵国栋真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确实有些发飘呢。 “妈的,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坚决不能让苏晓娥,这位张氏家族的人得逞!”董志军愤愤地骂道。 在利益面前,董志军和苏晓娥这对昔日的相好,反目成仇了。 董志军在背后搞起小动作,他开始做本家族的工作,让本家族人投赵国栋选票。 随后,他又纠集一些昔日关系不错的人,到处散布苏晓娥的谣言,说了一些涉及苏晓娥隐私的坏话。 甚至,他把苏晓娥床上的表现,都全盘托出,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董志军把苏晓娥遭贱够呛,在他的嘴里,苏晓娥就是一个淫荡恶毒的妇人,大家坚决不能选她当村主任。 不得不说,董志军这个人的人品确实有问题。也有正义感强的人,背后骂董志军“不是东西,白眼狼!”。 本来,苏晓娥没有太强烈的想法,她只是满足于连任妇女主任,就得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村里人这么抬举她,居然在提名候选人的时候,给她投出了高票。 在获得高票后,苏晓娥依然是平常心态,她对村主任这位置,没有太强烈的想法。 可是,随着董志军在背后不停捣鬼,各种风言风语陆续传到她的耳朵里,苏晓娥怒了。 这反而激发了苏晓娥的斗志,她首先到我们张氏本家子拉票,做了大量的工作。 甚至,苏晓娥还请我父亲帮忙助选,我父亲无心参与这些纷争,他只是口头答应,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我们不要忘了,苏晓娥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妇女能顶半边天,各家各户大都是妇女当家,这是苏晓娥的最大优势。 苏晓娥和董志军相好,只是私生活的问题,她善于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在村里广大妇女心目中很有威望。 再加上,和苏晓娥一同进入候选人的赵国栋,这个人的现实表现很一般,在他爹的余威下,干村支部副书记还可以。 可是,要说他有广泛的群众基础,那是不现实的。 前些年,赵国栋和董志军沆瀣一气,到处吃吃喝喝,啥事也没给群众办,每次开会都是扮演董志军的配角。 赵国栋总表现出他又臭又硬的一面,开会的时候,他总是被王文庆支书呵斥。 可以说,苏晓娥的这位竞争对手很弱,他不具备和苏晓娥叫板的实力。 尽管,董志军在背后给赵国栋加油鼓劲,可赵国栋并不积极。 除了和董志军喝了两顿酒,把董志军带回的礼物笑纳外,没有任何积极的动作和表现。 正式选举那天,村小学热闹了一天,苏晓娥使出浑身解数,给自己拉选票。 董志军站在赵国栋这方,他又是发烟卷,又是做劝说工作,也没少费气力。 我们全家都投了苏晓娥的票,毕竟苏晓娥是我张家的媳妇,她当村主任,对我们没坏处。 投票结果公布的时候,苏晓娥得票数超过参加投票选民的半数,符合选举办法规定的法定得票数。 选举的人们散去,小学的院子里刹那就空荡荡了,只剩下董志军无力地坐在旗杆下面,闷声抽烟。 要不是黄校长走过来搭话,董志军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转动着他那聪明的大脑,在使劲地想,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一种酸涩的味道,从董志军的心里泛起。他迟疑了一下,对黄校长说“老黄,我们这是在哪里?”。 老黄只是怔怔地望着董志军,心想“这家伙失忆了吗?”,随后说:“回家吧,大家都走了,我要锁门喽!”。 黑水河还在哗啦啦地流淌着,可是它岸边的,叫做黑山嘴的这块土地上,却发生了一个新变化。 黑山嘴村第一位民选村主任产生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第97章 恋人团聚 选举结束后,韦书记对黑山嘴村的选举结果非常满意。 他认为苏晓娥干事泼辣,群众基础好,是一颗好苗子,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成为骨干力量。 董志军彻底成了闲人,失去村干部的光环后,他处于极度抑郁状态。 雪上加霜的是,董志军从东北运回来的货物,因他缺乏必要的保存常识,有一部分已经发霉变质。 董志军老婆急得一跳老高,这些东西可是用钞票换回来的。 他本打算效仿赵长友,开上一家商店,做东北土特产零售。 现在,他自己落选村主任,哪有心思去做生意啊! 万般无奈之下,董志军只好硬着头皮,去向赵长友求助,让赵长友收购他的货物。 老话说,上赶门不是买卖,赵长友把嘴撇的像个瓢,说: “老董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这些东西就是一堆破烂,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了,咱本地人没人认可你这些东西啊!”。 “老赵啊,我求求你了,我不要你运费,原价倒给你,成不?”董志军哭丧着脸,低声下气地说。 “你小子,白当这么多年干部了,啥也不是啊!你怎能听信张永明的三吹六哨,那小子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大骗子!”赵长友继续说道。 董志军急忙给赵长友递上一支烟卷,然后说: “现在我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你快救救我吧,怎么说,咱也是乡里乡亲的,不能见死不救吧。”。 过去,都是赵长友上赶着给董志军上烟,可如今这世道真变了,董志军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啊! 赵长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明天你把货物拉我这里来,我搞一个星期的打折促销!”。 董志军真以为遇到活菩萨了呢,忙随声附和,千恩万谢。 随后,赵长友又说:“如果你图省心,就把货物七折转给我,卖多卖少是我的事,赔赚你不用管。”。 赵长友成了买卖精,他怎么可能去干受累不赚利的傻事! 董志军面露难色,刚想和赵长友讨价还价,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他心里更清楚,如果货物在家里放更久,有一大部分就会成垃圾,那时候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董志军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找个新生意,结果赔够呛,还错过村主任竞选机会。 这时候,他的心在滴血,甚至,他都想一头撞死在南墙根上。 董志军的时代结束了,他已领导黑山嘴村多年,如今画上了遗憾的句号。 董志军这几年的表现,让黑山嘴村的老少爷们失望,大家盼望着一场变革,这才把手头的选票投给了苏晓娥。 从某种意义上讲,董志军的小动作,反倒成全了苏晓娥。 尽管二人有一些狗扯羊皮的过往,但百姓不看重这些,他们看的是谁能给咱办好事,办实事。 阴历八月十八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特意请假回家,买了不少好吃喝,还有一块生日蛋糕。 我要给母亲好好过一个生日,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是个孝顺的儿子。 我亲自动手炒菜,在厨房里忙活,母亲看我忙里忙外,给她做吃喝过生日,她非常高兴。 母亲嘴里不停地夸赞着我这个儿子,她满脸幸福地享受着儿子的关爱。 今天她可以离开厨房休息,她时不时把肉食喂给她的小狗狗。 自从我妹张紫芙被拐后,我不顾父亲的反对,给我母亲淘了一只白色的京巴狗。 现在,这只漂亮的小狗成为我母亲的好伙伴,它给我母亲带来了欢乐,她的抑郁有所缓解。 父亲也赶回家里来,他也想给妻子过个生日,毕竟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 饭菜做好,蛋糕打开,我拿出蛋糕自带的蜡烛,插在蛋糕上,正要用打火机点蜡烛的时候。 突然,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而且十分急促。 我心想“谁家的车,这么讨厌,大中午不停地鸣喇叭!”。 可是,当我目光转向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拎着大包走进院子。 家里的小京巴狗,扔下嘴边的食物,一下子蹿到院子里,开始狂吠起来。 来人正是老王的司机小汤,哎呀,我的乖乖,这家伙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忙放下手里的打火机,疾步走出了堂屋的门,奔向院子里去迎接小汤。 当我接过他手里的包,和他说了一句话后,他没有吱声,而是冲院门外努了努嘴。 当我放眼看过去的时候,天哪,主角出场了。 我日思夜想的王晓慧怀里抱着孩子,出现在大门口。 我冲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王晓慧,嘴里不停地说:“晓慧,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晓慧,我想死你了!”。 没等我缓过神来,晓慧怀里的孩子受到了惊吓,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跟在我身后的父母,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七手八脚地帮着从车上往屋里拿东西。 这时,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孩子身上,晓慧把孩子转给我,说:“抱一抱你儿子吧!”。 “爸、妈,这是我女朋友王晓慧,我在卫校上学时候处的女朋友!”我忙冲我父母说道。 母亲惊讶地张了张嘴,想说啥又没说出口。 我知道她的疑问是“你的女朋友,怎么还抱着个孩子啊?这可有点太夸张了吧!”。 “妈,我和晓慧早就睡在一起了,这是我俩的儿子,您的大孙子!”我兴奋地告诉母亲说。 我的老母亲仿若在云里雾里,昨天,她还在唠叨我,催着我抓紧时间搞对象呢。 可现在,不但天上掉下个儿媳妇,就连小孙子都有了。 这也太突然,太夸张了,确实需要她好好地消化一阵子。 母亲拉着王晓慧的手,再也舍不得撒开了,她嘴里磨叨着: “哎呀呀,我的儿媳妇长得太好看了,金枝玉叶啊!我家这农村条件一般,有点委屈你了。”。 我母亲有着很好的家教,她为人热情真诚,语言质朴。 王晓慧对我母亲很热情,张嘴就说:“妈,没事,大家都差不多,我家条件也一般!”。 这句“妈”把我的老母亲叫的热泪盈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直接称呼自己“妈”,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哎呀,我就说大清早,喜鹊就在院里的大杨树上喳喳叫,果然今天家里有喜事啊!”母亲笑的合不拢嘴,说道。 随后,我又向父母介绍了司机小汤,我父母和小汤打了招呼。 小汤把晓慧送到家里,转身就要返程,被我给拦下了。 我说:“汤哥,在家里简单吃个饭,吃饱肚子再走吧!”。 晓慧也挽留小汤,他笑了笑,没再说啥,只好坐了下来。 这时,我父亲已经起身奔村里的小卖店,他要去买最好的吃喝,来招待儿媳妇和司机。 时隔一年多,我再次见到我心心念的晓慧,她已经变得更加丰满成熟了,身上透着一股子少妇的青春活力,生育让她的胸脯更加丰满。 不用说母亲迷糊,我也感觉这幸福来的太突然,晓慧突然回到我的家里,还带着我的胖儿子,这简直不可思议。 张永胜家门口停了一辆豪车,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村里猎奇的人们纷纷探头张望,他们不知道是啥贵客登我家门了。 本家婶子直接登门,进到屋里探听消息,当她获悉来客是张天成媳妇的时候,她也感到很震惊。 确实,天成一直以自称单身,可如今突然冒出个媳妇来,还带着一个娃娃进的张家门,事情真的很蹊跷啊! 这种情况自然会让人浮想联翩,在心里想出多种可能。 我本家婶子探听消息后,她没有久留,转身告辞离开了。 现在,村里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了“永胜家天成的媳妇回来了,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本来,这事情很简单,可是经过几个人的嘴之后,就被演绎成“张半勺找了一个二婚的女人,还带着小孩子!”。 我父母做了最好吃的饭菜,热情招待了小汤,小汤也没客气,他吃饱喝足后,对我说: “天成,我奉厂长的指令,把晓慧交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她,绝不能亏待她啊!”。 “汤哥,你放心,也请你转告厂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宝贝女儿的,她是我的妻子!”我拍着胸脯回道。 随后,小汤驾车离开了黑山嘴村。 一家人吃饱喝足后,母亲迅速收拾碗筷,晓慧要动手参与,被母亲给阻止了。 这是一个欢乐的日子,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开始唠起家常。 我的父亲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他从晓慧家的车和小汤的言语之间,已经给老亲家画了像。 在我父亲的认知里,这个老亲家家庭条件一定十分好,我家与其没有可比性。 可我母亲不明就里,她总是问东问西,对这个新儿媳妇充满好奇心,想探究一下她的全部信息。 王晓慧更是落落大方,她有问必答,还十分幽默,逗得我母亲不时地笑出声来。 现在,我的父母全面了解了我和晓慧的爱情故事。 是啊,好久没有听到母亲开心的笑声了,这几年,她一直生活在抑郁之中。 今天,见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再亲一口孙子的小胖脸,这就是难得的天伦之乐啊! 生活总是充满曲折和起伏,有许多不确定性,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行进的。 我的事业稳定,晓慧重回我的身边,还有了我的大儿子。 如今,我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啦! 第98章 幸福团圆 我母亲风风火火地为我俩置办了新行李,把我的房间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我的小儿子非常地乖,他仿佛也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他吃饱后不哭不闹,躺在炕上踢着小脚丫玩耍。 “晓慧,咱儿子叫啥名字?”我忽然想起,忙问晓慧说。 “天成,咱儿子乳名叫石头,我起的,怎么样?”晓慧莞尔一笑说。 “哦,挺好,符合咱农村的取名习惯,不错,不错!”我忙夸赞说。 其实,我的内心是有一丝波澜的,晓慧居然给儿子取了一个土气的乳名,或许期望儿子结结实实吧。 痴爱石头的老憨叔在我内心闪过,这世间有太多的阴差阳错,真的是太巧合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晓慧干柴烈火,又畅快地温存了一番,我真的太想晓慧了。 我能感觉出晓慧对我的温柔和爱,只是这房间隔音太差,我俩不敢弄出大的声音。 小时候,我经常听到父母作业的声音,我知道如果我和晓慧的声音过大,肯定会被父母听见的。 休息了片刻,我开始问晓慧: “媳妇,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生儿子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我心里很难受!”。 此刻,王晓慧才打开了话匣子,详细地讲述了她这一年多的遭遇。 那天,我离开晓慧家后,她强势的母亲,硬逼着她去北京做人工流产。 那时,晓慧父亲有些迟疑,他对我的印象并不坏,他更知道自己闺女的臭脾气。 他认为晓慧找我这样的对象是比较理想的,我的性格好,能够包容晓慧,他的闺女会幸福的。 “老王,明天把你单位车借用两天,我带着晓慧去北京。”晓慧妈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丈夫说。 王晓慧立即表达了不满,她哭着说:“让我去北京,绝不可能,我就是死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晓慧这句话把母亲气得直翻白眼,她声色俱厉地吼道: “挺大个丫头,未婚先孕,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你要是我闺女,就听妈的话,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王晓慧头也没回,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 现在,王晓慧家里陷入对峙的僵局,晓慧父亲更知闺女的任性。 他认为如果妻子操之过急,肯定会出严重后果,甚至闹出人命来。 老王再看妻子,她被气得脸色发青,歪倒在沙发上,面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左右为难。 晓慧弟弟王晓海敲开姐姐的门,他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让姐姐吃饱肚子。 王晓慧也没客气,她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把王晓海送的饭菜吃个精光,还感谢了老弟。 王晓海心满意足地离开,他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是一名高中生,已经知道心疼姐姐。 这一夜,王晓慧的父母各占一个房间,几乎彻夜未眠,他们都在为晓慧的事发愁,也在寻找解决办法。 天光大亮的时候,晓慧母亲起床,她还想继续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她甚至想过,如果女儿死活不肯,就采取在食物里面偷下堕胎药的办法。 反正,晓慧母亲打定主意,死活不能让女儿把这孩子生下来,这是她的底线,底线是不能被突破的。 可是,等她推开女儿房门的时候,她大吃一惊,她的宝贝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仔细查看房间,晓慧房间里面的贴身衣物少了几件,其他的东西尚在。 “老王,快起床,晓慧不见了,咱俩赶紧出去找!”她冲进丈夫的房间,喊道。 老王忙不迭地起床,然后陪着他老婆去晓慧自己的房子,夫妇二人打开房门后,发现晓慧的化妆品不见了,还少了一些衣物。 从种种迹象来看,王晓慧这丫头是离家出走了,她暂时离开县城,离开自己的家了。 晓慧母亲开始哭哭啼啼,现在,她开始着急了。 毕竟,晓慧还是个孩子,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胎儿,离开父亲的庇护,她怎么生活啊。 其实,许多父母都是因为太爱面子,才和子女的关系紧张的。 他们总是固执地认为,孩子就是父母的脸面,因此必须按照父母划定的路线去行走,决不能动摇父母的权威。 而当子女已经成年,她们有权利和能力去处置自己身体的时候,父母总是横加阻拦,希望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活。 现实生活中,那些因过度干预和管教,而酿成的悲剧还少吗? 有时候,这往往会适得其反,其实为爱放手,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随后,老王驾车带着老婆,在县城找了一个遍,结果仍不见晓慧的踪影。 晓慧母亲哭得涕泪横流,她接受不了女儿离家出走这个现实。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乖乖女未婚先孕,还离家出走了。 其实,王晓慧自己早已评估过了,如果继续待在家里,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知母莫如女,王晓慧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特别让晓慧警觉的是,母亲是一名医生,她要出手解决掉自己肚里的孩子,易如反掌。 而下定决心生下孩子的晓慧,横下心来要离家出走,她立马给父亲发短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老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接受女儿的请求,帮助女儿度过难关,他认为帮助女儿,就是在帮自己,也是帮助妻子。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如果任凭妻子折腾,势必会引发极端事件,到时候他和妻子后悔都来不及。 老王下定决心后,他悄悄联系了司机小汤,让他帮忙想办法,给晓慧找一个好去处,安心养胎,照顾她把孩子生下来。 小汤用短信回复说“厂长,把晓慧寄养在我妹妹家吧,她嫁到临县了,家里条件不错,正好也在怀孕期,让她婆婆一块伺候俩。”。 老王不放心,又追问:“你妹妹的老婆婆人咋样?她同意吗?”。 小汤回道“请厂长放心,她婆婆人特别好,烧的一手好菜,绝对没问题!”。 因此,老王和小汤约定了时间,王晓慧简单收拾一下,悄悄离开家,又回自己的房子拿了些东西。 小汤开车,连夜把晓慧送到了临县妹妹家,晓慧开始了他的孕育生活。 晓慧把生活费交给老太太,老太太死活不要,在小汤的劝说下,她才勉强收下了。 两位孕妇很有共同语言,性格也很接近,二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晓慧母亲发疯似的寻找了一段时间后,没有任何结果,作罢。 王晓慧没有乘坐公共交通,她无法获取女儿的出行轨迹。 无奈之下,她只好托人给晓慧办理休学手续,然后,开始整天埋怨丈夫没看好女儿。 唉,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正好处于更年期的前夕,加之她强势惯了,冷不防被女儿上了一课,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来。 老王性格很好,他总是乐呵呵地哄着妻子,不和她一般见识,他成为了妻子和女儿之间的和事佬。 老王通过司机小汤秘密地和女儿保持着联络,他对儿子管教严厉,可是对女儿却十分宽容。 就这样,王晓慧在小汤妹妹家度过了整个妊娠期,并在当地医院顺利分娩,生下了我和晓慧的儿子。 等我儿子长大一些后,老王让小汤把女儿和外孙一起送回我家来。 听王晓慧讲述这些过往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晓慧,我没能照顾你怀孕和生产,让你受苦了,这次你回来了,我要好好地弥补。”我把晓慧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地说道。 晓慧甜甜地睡在了我身边,我把儿子也搂在我的怀里,这个小家伙不哭不闹,非常安静地睡着了。 此刻,我久久不能入睡,是啊,我张天成是最幸福的,有了这么好的女人,还有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第二天,我母亲继续满负荷运转,她怕儿媳妇不适应农村生活,想为儿媳妇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甚至,我父亲跑到镇子上,花钱找了更换门窗的人,带着技术人员登门测量门窗,他要把门窗全都换成铝合金材质的。 街坊四邻见我家大兴土木,又是换门换窗,还采购了崭新的行李,给晓慧购买了洗漱用品,都把这事到处传扬。 “哎呀呀,不得了了,张永胜家的天成搞了女朋友,这女人长得可漂亮了,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哩!”。 “奇怪了,张天成没和那个女孩结婚,就生了孩子。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张天成的啊?”。 有的邻居登门探访,说:“哎呀呀,这小子真是张天成的种啊,你看他那眉眼长得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如今,晓慧和儿子好像从天而降,这件事够村里人八卦一阵子。 我向院长请假,说:“刘院长,我家里有点事情,需要请三天假。”。 年轻的刘院长笑眯眯地说:“天成,我给你七天假,好好地陪一陪王晓慧吧!”。 他这句话把我弄蒙了,奇怪了,刘院长怎么知道晓慧。 “刘院长,您怎么认识晓慧的?”我好奇地问道。 他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过,我能感觉到,刘院长和老王相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老王那么准确地掌握我的行踪,一定和刘院长有关。 第99章 我被除名 我获得七天假期后,立马转回家里,帮父母继续改善家里条件,与妻儿团聚。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轻声问晓慧“晓慧,家里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晓慧莞尔一笑说:“天成,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也比小汤妹妹家条件好,你放心吧,这里空气比城里好呢!”。 城里长大的晓慧,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不挑我家的吃喝和居住条件,这让我很感动。 七天的时间,我把晓慧和儿子安顿的妥妥帖帖,母亲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小孙子所吸引。 她每天都围着儿媳妇和小孙子转,在忙碌中享受着天伦之乐,更让她把全部苦药汤抛弃,母亲的病不治自愈了。 这些天,我家里喜事临门,我的父亲总是乐呵呵的,他把小孙子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 不出诊的时候,我父亲就帮着母亲来哄石头,他也喜欢孙子的这个乳名。 每天都是“石头,石头”叫个不停,让老父亲找到了欢乐,这就是人常说的隔辈亲吧。 他把他最宝贵的听诊器,都拿出来给孙子做了玩具,我小时候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可能,痴迷医学的父亲更希望他的小孙子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神圣的医生吧。 我购买了摩托车,每天骑车上下班,现在,我的日子都是彩色的。 有时候,我总在想老姑奶的话,尽管老人家已经过世,可是她的思想仍然影响着我。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的父亲治病救人,他做了天大的善事。 尽管,我家的祖坟没有埋进去太多的福分,可是,最美好的事情,还是被我张天成拥有了。 不到一个月时间,晓慧就适应了农村生活。 她能够穿上母亲的旧衣服,帮助母亲做家务活,还缠磨着母亲教会她农村生活的基本知识。 有时候,我下班回到家里,看见晓慧披着母亲宽大的衣服,在灶坑烧火,脸上还有几抹炭黑,也忍不住想笑。 城里长大,享尽各种福的晓慧,现在已经成了地道的农村小媳妇,而且家务活做得有模有样,真的不可思议。 当然,我家天降儿媳妇和小孙子的消息,也从村里向外扩散。 这个消息通过赵春妮的嘴,传到了刘志强母亲桑红菊的耳朵里。 村里人本无恶意,消息传到这个女人的耳朵里后,就让这个老娘们失眠起来。 她一直对我揍他儿子耿耿于怀,她儿子撬了我女朋友赵春妮,这还不足以让她出气。 终于,一封举报我张天成未婚先育,计划外生育的信件,还是躺在了刘院长的办公桌上。 同时,北旺乡计生办也接到同样的举报信,这是直接针对我,背后下的黑手。 在那个国策流行的年代里,我这种情况确实是不被允许的。 随后,乡里计生干部就登了我家的门,开始调查和了解情况,形成了第一手材料。 从医多年的父亲,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忙起身奔走,到乡里找人,给我和晓慧补办结婚证件。 几乎没有费周章,我和王晓慧就办理了结婚登记,拿到了结婚证。 可是,到了我儿子这里,事情却卡壳了,按照当时的政策,这是要罚款的,而且数额还不小。 我父亲毫不犹豫地取款,缴纳了计生部门的罚款,为我儿子补办了手续。 经过这一阵子操作,我和父亲都以为事情已尘埃落定,这场被举报的风波总算过去了。 可是,仍然有人在背后捣鬼,一封举报北旺乡卫生院张天成计划外生育的信,又被寄到县卫生局和计生部门。 县卫生局是各乡镇医院的主管部门,按照当时的政策,领取国家财政工资的人员,是绝不准许计划外生育的。 县里的调查组来到医院,刘院长背地里帮我说了不少好话。 他的说法是“张天成和王晓慧合法夫妻,生的又是头胎,罚款已经交了,又补办了手续,这问题不大。”。 可是,县计生部门的人仿佛是戴着眼镜来的,她们仍然不依不饶,把我叫到一间办公室,还做了笔录,完善了档案资料。 我的直觉是“来者不善”,她们是带着目的来的,我这次肯定要挨处理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我被刘院长叫到了办公室,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天成,不瞒你说,我和你岳父是近亲属,他交代让我多关照你,可是,这次县计生部门来了通知,建议院里把你除名。”刘院长用充满遗憾的口气说。 “哦,谢谢您,让您为难了,我无所谓。”我平静地回答他说。 他明显有些惊讶,或许他认为我会接受不了,亦或又哭又闹地求他手下留情。 “我也争取了,可是计生部门的态度很坚决,我分析你肯定是得罪人了,有人借此事整你。”刘院长继续说道。 “刘院长,我知道, 我中学的时候打过刘志强,他是刘副县长的儿子……。”我不想磨叽,直接揭开了谜底。 “哦,那我明白了,计生部门正好归刘副县长分管,看来,我再努力也是白扯,办你的心意已决了。”刘院长说。 随后,一纸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交到我的手里,通知书上写的很明确,解除合同原因是“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 此刻,我的内心异常平静,我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个杯子,一个坐垫,还有几本书,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甚至,我连纸箱都省下了,只是一个塑料袋就把这些东西盛下,其他无用的东西全都进了垃圾箱。 我骑着摩托车,带着我的塑料袋,风驰电掣地返回了黑山嘴村,我在乡医院工作,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母亲催着我赶紧上班,否则就要迟到了。 我忙说:“妈,这几天,医院给我放假了,让我好好陪一陪晓慧哩。”。 母亲并没有起疑心,她的嘴里还不停夸赞“真是个好院长啊,这么体恤员工,今后,你可要好好干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把自己被医院除名的消息告诉了晓慧,她反应也很平静。 她宽慰我说:“天成,你不要着急,这种打杂的活本来就不适合你,再说了,累个臭死,也给不了几个钱,不干就不干吧!”。 妻子的善解人意,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我说:“我在家歇息几天,然后出去学门手艺,肯定能养活你和儿子的。”。 “没事的,如果没钱花,我就找我爹要,他有的是钱。”晓慧忽然提到了他爹。 随后,晓慧平静地说:“你们医院的刘院长和我家是近亲属,他和我父亲是姑表亲,我想他肯定尽力帮你了。”。 “是的,他确实努力过了,这次是有人拿计生说事,恶意报复我,就是那位刘副县长,我打过他儿子,他还耿耿于怀呢!”。 “他以为是报复了你,没准这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还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呢。”晓慧说话很有哲理。 “晓慧,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不是甘于平庸的人,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继续表态说。 “好,天成,我没看走眼,你继续努力,我看好你,我会帮助你。”。 我的话语体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晓慧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扎进我的怀里,我俩相拥而眠。 这人世间,充满了太多的纷争,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不觉中,成为了别人手里的斗鸡。 在别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把你挑逗起来的时候,很多人会丧失理智,与所谓的对手斗个你死我活,羽毛纷飞。 其实,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等我们遍体鳞伤,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别人坐收渔利了。 学会适应,学会接受,能够在行进中,改变路径,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这才是英明之举。 反正,我选择的是不纠缠,不争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夜间醒来,我搂着晓慧,内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人家的条件那么好,跟我到农村来吃苦,我的心里很难过。 我承认我是个顾家的男人,家是我内心最柔软的所在,是我继续奋力打拼的动力,更是我身后最有力的支点。 我开始为我的下一步做打算,我要去学习一门技术,用本领加持,来支撑我的家,谋求我和晓慧的幸福。 我失业后的第二天,司机小汤驾车再次来到我家,他带来了老王给晓慧买的吃喝,还有给孩子买的进口奶粉。 汽车的后备箱都被装满,就连车后座上都塞满了各种东西,老王真是个细心的好父亲。 随后,小汤还给我和晓慧留下了五千块钱,说: “厂长说了,这是给你俩的零花钱,花完了就说话,他还会给的!”。 “谢谢,小汤你一定要转达我俩的谢意!”我忙搭话说。 “天成,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厂长,他最不喜欢客套了,给你的,你就拿着,别的甭说!”小汤笑着说。 母亲张罗了一桌子饭菜,来招待小汤,小汤也没客气,他喜欢吃农村的饭菜,用他的话说“这饭菜纯天然,能吃饱人!”。 我们一家招待小汤,边吃边聊,小汤说: “天成,你不要着急,我们厂长已经知道你被医院除名的事了,他让我告诉你,不要着急,他也在积极想办法呢!”。 小汤无意的一句话,让我的父亲知道了我的境况,母亲放下碗筷,开始抹眼泪。 二老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啊,费劲读了卫校,托人安排了工作,如今说除名,就被单位除名了。 “妈,你俩不要着急,我爹一定会有办法的!”晓慧急忙安慰我母亲。 送走了小汤,我的家庭氛围一下子变得很沉闷。 现在,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第100章 亲家相聚 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也很小,晓慧偷偷住进我家的事,还是被她母亲知道了。 原来,晓慧母亲和刘志强母亲桑红菊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学医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在一次同学聚会的宴席上,姓桑的这娘们异常高调,妻以夫荣,人家老公可是县里的常务副县长,那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时候,常务副县长能当半拉家,也算是地方政府里的要员,在县域内很有实权和影响力。 其实,中年人的所谓同学聚会,叙旧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身份地位大比拼。 一定会有成功人士,在这种场合装逼,显示自己的经济实力或者身份地位。 学生毕业后,与在校读书时候的圈子差不多少,原来要好的大都保持着联络。 如果距离不是问题,她们总是要小范围聚一聚的,这是不用班长去专门组织的。 整个同学聚会宴,成了桑红菊的专题宴,她坐在正中央各种的白唬,就显她能耐,摆起县长夫人的谱。 忽然,桑红菊把话题转向了晓慧母亲,说: “老李啊,你的眼神真不咋地啊,怎么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黑山嘴的傻小子,他连个工作都没有,让孩子在那个穷乡僻壤拉扯小孩子,太遭罪了,你心可真狠!”。 本来,晓慧母亲一直为晓慧的事闹心,她是勉强来参加聚会的,要不是有两个要好的同学,总是打电话,她都不想参加。 桑红菊的话直接冲李大夫而来,而且她的话语极富挑逗性,让晓慧母亲很难堪。 别看晓慧母亲也很强势,可是她在同学面前,表现的很通情达理,并没有吱声。 桑红菊一看老李没接茬,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她又转向谈论别的同学。 不过,晓慧母亲从桑红菊的话里,已经获悉了两条信息,第一是晓慧在黑山嘴,第二是晓慧已经生下了孩子。 当天晚上,李大夫回到家里,就开始严厉盘问丈夫,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晓慧的情况。 老王算不上“妻管严”,可是憨厚的他,怎能经得住妻子的审问,最后,他把实情告诉了妻子。 李大夫在得知晓慧的讯息后,哭了一个死去活来,她命令老王说: “你马上安排车,明天一早,我就去看晓慧,我想死她了。”。 老王一看,晓慧的事已经露馅,他立马按照妻子的要求,又准备很多物资,让小汤装到车上。 我正在家里哄儿子,晓慧穿着母亲的旧衣服,帮我母亲做家务,父亲外出诊病去了。 门外汽车引擎声响,随后又是熄火的声音,没几分钟,小汤又拎着大包小裹进了院子。 我抱着儿子,刚要和他打招呼,晓慧的父母紧随而入,我看老王满面春风,而李大夫一脸怒气。 “王叔,阿姨,您来了,快进屋。”我忙大步迎过去,打招呼说。 晓慧也听到了我的声音,她从屋里跑出来,看见父母后,激动的喊着:“爸,妈,您来了,快进屋。”。 时隔几年,李大夫再次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晓慧穿着破旧的衣服,在农村的环境里。 她特别难过,把晓慧搂在怀里,开始落泪,女儿已经成了农村的小媳妇,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妈,您别哭,这里没咱家条件好,可是山好、水好,人更好,我喜欢这里,我挺好的,真的很幸福!”晓慧极力安慰她母亲说。 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幸福的评判标准不同,我理解晓慧的心情。 她虽然从小吃穿不愁,物质条件极大丰富,可是在高压的管理之下,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我忙介绍说:“妈,这是晓慧父亲王厂长,这是晓慧母亲李医生。”。 我母亲见晓慧爹妈登门,她十分惊喜,也很热情,尽管农村的物质条件一般,可是人真诚。 我母亲是个很有素质的农村妇女,她忙不迭地把李大夫和老王让进屋里。 随后,沏了一大壶蜂蜜水,给晓慧父母各倒了一大杯。 这时,我父亲也回来了,又是一阵子寒暄。 “王厂长、李医生,快喝点水。”我母亲把水递给晓慧父母。 “别叫啥厂长和医生了,下一代都有了,直接就叫亲家吧!”老王是个爽快人,他总觉得别扭,就说出了这句话。 晓慧母亲回头白了一眼丈夫,显然,她对丈夫的过度热情不太满意。 “好啊,亲家,快坐下,老伴,赶紧张罗饭,咱好好喝几杯,拉拉话!”我父亲忙接过话茬说。 晓慧紧挨着母亲坐下,李医生抚摸着女儿,她又把晓慧怀里的孩子接了过去,抱在了怀里。 然后,开始逗孩子玩,我儿子到了姥姥怀里,既不哭也不闹,非常地听话乖巧,李医生开始有了笑模样。 “我外孙叫啥名字啊?”李医生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我忙搭腔说:“晓慧给取的名字,叫小石头。”。 “哎呀,咋取了个这么土气的名字呀!”李医生回道。 见到外孙后,李医生的满脸怒气烟消云散,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孩子所吸引了。 这时,晓慧离开,帮我母亲去张罗伙食了,她是那么的贤惠,又善解人意。 晓慧知道我母亲为难,老亲家第一次登门,不知道做什么吃喝才好。 于是,在晓慧的建议下,尽量就地取材,她还拉出来菜单,让我骑车去采购了一些食材。 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活法,柴灶和煤气罐共同启用,大铁锅炖出的大锅菜格外香。 我父亲翻箱倒柜,找出了两瓶珍藏多年的杏花村酒。 老王也没客气,他把带给我父亲的两瓶郎酒,直接放在了柜上,说: “老张,这两瓶郎酒,你留着喝。”。 “谢谢,这可是好酒,我一定配上几个好菜,咋也对得起您这好酒啊!”我父亲说话也很幽默。 老话说得好“人怕见面”,我和晓慧双方父母见面后,不到一小时,大家就熟络起来。 等丰盛的农家饭菜上桌,我父亲打开美酒,两杯酒下肚后,大家就更加亲热了。 双方以“亲家,亲家母”互称了,大家完全没有了隔阂,晓慧母亲非常喜欢大锅菜,她吃的很开心。 不一会儿,一瓶酒就下肚了,大家放的更开了,我父亲和晓慧父亲都喝了不少白酒。 酒足饭饱后,去又沏上茶水,大家坐在屋里继续聊天。 “我说亲家啊,咱商量一下,赶紧给俩孩子办个婚礼吧!我也得给您点彩礼钱啊。”我父亲借着酒劲,说出了他的想法。 “彩礼钱倒是不用了,是该给孩子补办个婚礼了!”老王看了一眼妻子,然后说。 “爸,我和天成就这样过日子啦,还补办啥婚礼啊,那是表演给外人看的,没啥必要!”晓慧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她的观点也出乎我的预料,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喜庆的婚礼,都愿意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嫁了。 可王晓慧却与众不同,她不太喜欢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我忙插话说:“晓慧,那怎么能行,太委屈你了!”。 晓慧母亲没有表态,此刻,她继续哄着小外孙,一种爱不释手的样子。 随后,晓慧再次表态,不想再补办婚礼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和天成过日子,挺好的。 老王见女儿态度坚决,他也就不再提这个事了,大家以为这个话题结束的时候。 晓慧突然说:“天成,你欠我一个婚礼,今后,咱俩结婚证的日期就算结婚纪念日,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再还我一个婚礼吧!”。 我忙表态说:“好的,晓慧,我一定要还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随后,晓慧母亲把话题转向我的工作,她问:“天成,你在哪里上班呢?”。 我忙说:“因为计划外生育,我刚被乡医院除名,还没有工作。”。 “乡医院姓桑的那个娘们背后使坏,这次我儿子丢工作,就是她干的,因天成小时候打过她儿子,她现在打击报复他。”我母亲接着解释说。 这时,李医生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位老同学背后捅刀子,毁了她姑爷子的工作。 “桑红菊在我面前使劲嘚瑟,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我要去找她算账!”晓慧母亲愤怒地说。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晓慧母亲和姓桑的是老同学。 “天成,刘院长把你的事和我说过了,我们是近亲。你别去医院上班了,活不好干,也赚不了几个钱,自己创业吧!”老王突然说出了他的想法。 “王叔,好啊,我不喜欢在中规中矩的单位干,太束缚手脚。”我忙说出我的想法。 晓慧父母张罗着要走,被我父母亲盛情挽留。 我母亲说:“你俩好容易来我家一趟,就住一夜吧,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再走!”。 晓慧父母被我母亲的热情打动,她痛快地答应说:“好,我们就住一宿。”。 晚饭继续饮酒,我父亲和老王聊得很开心,在酒桌上,我和晓慧都改口,直接称呼对方父母亲为“爸,妈”了。 酒可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把它喝好了,许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当我喊晓慧父亲一声“爸”的时候,这位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开心极了,这是自己宝贝女儿心爱的人,在喊自己“爸”。 现在,我家里充满欢乐,大家围绕着我儿子,享受着天伦之乐。 第101章 拜访胜利 第二天早饭时,晓慧父亲突然说: “天成、晓慧,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我决定把咱家老院给你俩,不过,干啥项目,你得自己去想,我只提供院子。”。 我听晓慧说过,在离她房子一里多路的地方,就是他家的老宅院,是她爷爷留下的遗产。 老宅里面充满了她儿时的欢乐,她给我讲过许多发生在老宅的故事。 我忙连声致谢,说:“爸,妈,谢谢您,我一定会做出一个好项目的。”。 临上车的时候,我岳母转身对晓慧说:“你先在这里带孩子,我回去就收拾你的房子,收拾完了,就来接你们!”。 “妈,不用了,我的房子挺好的,我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晓慧对她母亲说。 送走了岳父母,我的心情好多了,是啊,晓慧的父母认可了我,现在两家的关系已经捋顺。 过去,我总感觉岳母很强势,我认为她知道晓慧我俩在一起,一定会歇斯底里地拆散我俩。 我万万没想到,现在我岳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欣然接受了现实,而且没提出任何苛刻的条件。 在我岳父母走后的第三天,我父母准备了一些礼品,带着我一家三口赶奔县城,他俩要去会亲家。 在礼数方面,我的母亲从来不会落后的,她还给亲家母拿了两万块钱。 我岳母收下了钱,转手给了我,说当做我的创业基金了。 我父母会亲家的日子,正赶上我岳母的生日,我岳母特别开心。 我岳父在饭店摆酒,盛情款待了我父母,岳母和我父亲聊起了医学,她对我说: “天成,别看你爸是赤脚医生,他的临床经验很丰富,比个别县医院的医生还强哩!”。 我笑笑说:“妈,我老爹是学习型医生,他从来没中断过学习,比较善于总结和举一反三。”。 “天成,我回来的第二天,就直接打上了桑红菊的门,我可不管她什么副县长夫人,就是县长夫人,我也不怕她,这娘们太不是人了,明知道你是我姑爷,还使绊子。”我岳母说。 “妈,算了吧,事情已经出了,也返不回去了,可别生气了。”我忙劝慰岳母说。 我和晓慧带着我父母,本想去我房子看一看,可是,老岳父已经开始安排人重新装修了。 晓慧的个人物品,全都被老岳父给运到厂子的库房存放了。 我岳母说:“等装修好了,你俩就搬回来住,我和卫校说好了,晓慧要把学上完,拿到毕业证。”。 此刻,晓慧自己生了儿子,她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这应了那句话“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我父母返回黑山嘴了,晓慧把孩子托付给岳母,我俩跑到她家的老宅转了一圈。 这是一处位于省道旁边的宅院,四方大院足有一亩地,正房是旧式的两层小楼,还有一排厢房,院子很干净整洁。 自从晓慧爷爷和奶奶过世后,这个院落一直闲置着,没有人居住,缺少了一些人气。 我对这处院落有了初步印象,我的心里也时刻记着老岳父的话“房子给你用,项目你自己想。”。 说实话,当我看到这个院落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时间想起了我的好友赵胜利。 是的,这个位于公路边上的院落,最适合开一个汽修厂,院子的空间也够用。 那时,我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并没有下定决心。 不到一个月时间,晓慧的房子就被岳父装修一新,处于放味状态了。 为了方便联络,我岳母给房子安上了固定电话,晓慧随时可以和她母亲联络了。 我母亲不放心,她做好了帮我哄孩子的准备,她说: “晓慧上学了,你也得学点啥,时机成熟的时候,咱自己创一份产业,我和你爸掏空家底也会支持你。”。 我下了决心,决定去找我的好友赵胜利,他现在已经是修车厂的技术大拿。 我从赵胜利母亲那里,获取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就坐上班车奔向市里,去找他了。 这几年,我和赵胜利见面并不多,他只是在春节的时候回家,过了春节就继续外出打工了。 当我找到赵胜利打工的修车厂时,他表现的很惊喜,我这个发小来看他,他很高兴。 只见赵胜利穿了一身工作服,脸上还有一抹黑色的污渍,呲着小白牙,冲我说: “哎呀,天成,你咋来了,医院给你放假了吗?”。 “是啊,放长假了,我被医院除名了,早就离开那里了,我成了无业游民了。”我忙回答说。 赵胜利带我去了一间办公室,门牌上写着“主任室”,好家伙,昔日村里的孩子王都混成车间主任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显然,赵胜利深得厂长信任,他的技术肯定很过硬。 赵胜利给我打了一盆水,然后对我说:“天成,洗把脸,然后咱俩出去吃饭!”。 我看了一眼脸盆,随后笑着说: “我还是不洗了吧,你这盆子里都是机油,哈哈。人常说瘦死的厨子八百斤,你这儿随便一抹,就有二两油啊!”。 赵胜利俊朗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 “没办法,我这活就是脏活,每天都和这些零件和油水打交道。”。 随后,我跟随着赵胜利走出修车厂,拐弯抹角地到了一家饭馆,赵胜利和这里的人很熟络。 他打过招呼后,点了饭菜,还让服务员给端上了一个脸盆,然后说:“这里没有油,你快洗洗吧!”。 我也没客气,抬起手来把手脸洗了,这一路上的风尘被洗掉,清爽了许多。 我注意到,赵胜利成熟了很多,那个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帅气的小伙子。 是的,我们出生在黑山嘴那片土地,小时候的生长环境都差不多。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在改变,昔日那几个顽皮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了。 见到赵胜利,更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偷瓜偷果,一起给女生使过的坏,我甚至有些怀念那段时光,感念那些温暖呢。 更让我想起学过的课文《少年闰土》,只不过我俩的阶层差别没有那么大罢了。 “胜利,混得不错嘛!有女朋友了吗?”我开口就问他说。 “没有,那个女孩子愿意嫁给干我这行的,浑身上下脏兮兮,散发着机油味,两口子睡觉都扫兴。”赵胜利苦笑了一下,然后说。 饭菜上来后,我俩要了一瓶白酒,然后就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我发现,赵胜利还有一个新改变,昔日的孩子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不怎么爱说话,甚至还有一些腼腆。 二两白酒下肚后,我俩的话题才聊开,赵胜利打开了话匣子。 “唉,我那个爹就是爱吃喝,他才不管我的事呢,前阵子竞选村主任,没选上,酒喝的更凶了,没钱就朝我要,不给他,他就祖宗八代地骂人。”赵胜利叹口气说。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赵国栋每天穿得水光溜滑,背着手到处溜达,人五人六的。 要不是赵国栋儿子亲口说,我还真不知道,赵国栋背后不堪的样子。 “天成,你混得不错,有女朋友了吗?”赵胜利把话题引向了我。 “我已经结婚了,儿子都满地跑了,你一定不信吧?”我抬手和他碰了杯,笑嘻嘻地冲胜利说道。 “ 操,你小子又编瞎话了吧,春节回家你还是单身呢,难道你会变戏法,造小人吗?”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满脸狐疑地说。 其实,他说的没错,可他不知道我婚姻背后的故事。 随后,我把我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他听,他听得聚精会神,还不时插话咋舌。 “哎呀,真没想到,你张天成还有这本事,羡慕死你了。”他感慨道。 酒足饭饱后,我开始把话题转向我此行的目的,我说: “胜利,不瞒你说,我来找你,就是想探讨项目的事,我岳父给了我一处房院,正好在公路边上,我想开个汽修厂,更想听一听你的建议。”。 赵胜利先是一愣,然后兴奋地说: “天成,我支持你,别看我这行油渍马花,可实际上是相当赚钱的。这几年,大街上的汽车越来越多,我们不愁没活干。”。 “是吗?我就觉得你是个高人,能够给我很好的建议,看来,我来找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忙表达我的观点说。 “胜利,我出场地和资金,你出技术,咱俩合伙干吧?或者给你一定股份,或者你挣高工资,怎么样?”我继续请求说。 赵胜利犹豫起来,他说:“天成,我在这里挺好的,老板对我也不错,工资给的也不低,贸然离开恐怕不合适吧!”。 “胜利,你了解我,我不财黑,更懂得分好钱,才能赚好钱,咱俩合伙干,一定能赚钱,我县里还有一些资源,能揽一些单位客户呢!”我继续做劝说工作。 显然,我突然来访,提出这个请求,让赵胜利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当我告别赵胜利,坐上班车准备返程的时候,赵胜利对我说: “天成,你先回去,容我考虑一下,如果决定好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的,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想好了就通知我,再见!”我写下电话号码说。 我把我去找赵胜利,想开一家修车厂的想法告诉了晓慧,她很支持我,说: “天成,如果钱不够,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用,你就放开手干吧!”。 我亲了晓慧的脸,她满脸幸福。 然后,我开始焦急地等待赵胜利的消息了。 第101章 胜利归来 我母亲已经撂下家里的事情,来到我的新家,成了我家的全职保姆。 她不辞辛苦地伺候着小孙子,还给我和晓慧做上三顿可口的饭菜,这就是中国式母亲吧。 我每日里都骑车外出,在县城里到处转悠,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我是在闲逛。 可实际上,我是在考察县里的几家汽修厂,我想了解他们的运行情况,调查他们的客户来源等信息。 当然,我声称自己是单位办公室工作人员,这样更能引起修车厂的重视,他们会派出专人来接待我。 然后,就是夸夸其谈地介绍他们的维修实力,还会提及一些有影响力的单位客户。 别看我学习不成,可是做生意可是自然天成,我发现我很有经商的头脑,我用最短的时间,把县城里的行业动态了解清楚。 我通过了解,更加坚定了开汽修厂的决心,主要原因是县城现有的汽修厂规模都比较小,技术能力不足,这与国家小汽车的快速发展不相匹配。 我开汽修厂的底气,来自于经营场所是自家的,没有房租成本,如果赵胜利能够加盟,我在技术上也不存在瓶颈。 甚至,我把修车厂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天成小惠汽修厂”。 我告诉晓慧这个名字时,他抿着嘴笑了半天,说:“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内秀,这个名字我喜欢!”。 我本打算在赵胜利来信后,再去和老岳父商议,可是晓慧无意间把我的想法说给了她父亲。 老岳父对于我的想法很认可,他亲自登门来找我,我母亲忙做了几个好菜。 老岳父饶有兴致地和我吃饭喝酒,我对老岳父特别敬重,如果没有他从中周旋,我和晓慧很难修成正果。 “天成,我听晓慧说你想开办汽修厂,这是一个朝阳产业,筹备的怎么样了?缺钱就说话,我给你拿,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老岳父端着酒杯语重深长地对我说。 “谢谢爸,我手头有一些钱,如果不够,我再向您求援!”。 我没想到,在身为县重点企业负责人的老岳父,居然也这么看好汽修厂项目。 “爸,我在等我的发小消息,他现在市里的大厂子当车间主任,这家伙聪明,修车技术全面,开厂子是靠技术吃饭的。”我回答老岳父说。 “哦,他还在犹豫,没有下决心和你一起干呗?天成,你记着,经商有经商的道道,无论如何要讲信誉,说出的话要负责,承诺的事要办到。”老岳父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是,爸,我记住了,我知道钱不是一个人赚的,如果赵胜利答应了,我一定事先和他说好,签订一个协议。”我说出了我的打算。 “对,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东西别模棱两可,要说清楚一些,这样才能合作的长久!”老岳父很赞成我的观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又来到了秋天。 这是华北地区一年里最美丽的季节,过了寒露节气,田里的作物都开始灌浆,进入最后的成熟生长。 无论是田野里,还是远处的山峦,在夏日浓翠的底色上,多出几抹红或黄的色彩。 田里的高粱穗子变得红彤彤,谷物低垂着穗子,玉米的须子已经枯萎,靠近河边的稻田已经一片金黄。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降下第一场霜冻,这些花花绿绿的植物就会被霜所晕染,然后,树叶开始凋零,作物停止生长了。 我始终认为秋天是一个让人情感复杂的季节,这个季节里既有成熟的喜悦,也有走向凋零的遗憾。 我一直在焦急等待中,期间,还给赵胜利往汽修厂打过一次电话,可是没有说几句话,他说有事,就挂掉了。 现在,我一直摸不清赵胜利的脉数,不知道他到底是咋想的。 以我对他的分析,他可能在做思想斗争,权衡利弊得失,如果没有想法,他早就断然拒绝我了。 是啊,赵胜利现在工作得心应手,收入比较稳定,如果与我合伙干,这里确实有许多不确定性,或者说有一定风险的。 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此,就没再给他打电话,或者说,我觉得赵胜利思想斗争后,很可能会拒绝我。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技术支撑,我的汽修厂是开不起来的。 赵胜利曾经告诉我说:“现在电喷发动机正流行,这需要一定的技术的!”。 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赵胜利突然打过来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天成,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给老板培养了一个新主任,我可以回去甩开膀子和你一起干了。”。 这对我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我忙说: “胜利,谢谢你能够信任我,我俩一定会干成的,啥时候回来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 “好啊,我在后天下午返回县城,到时候,我俩见面再详细规划吧!”赵胜利在电话那边说。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我有了赵胜利,就如虎添翼,我的汽修厂一定会开的红红火火的。 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瓦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我终于接到了赵胜利,直接把他领回家里。 我母亲格外热情,都是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操持了伙食,弄了一桌子好菜,等晓慧下课回家,我们团团围坐,开始吃饭。 我和晓慧讲过我和赵胜利的关系,她也十分热情,告诉赵胜利不要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使劲地吃喝。 我从赵胜利的眼神里,能够读出他的羡慕,他应该是艳羡我找了这么好的妻子。 “胜利,别着急,等咱俩把厂子弄好了,我帮你张罗个对象,咱县城里美女可不少呢!”我冲赵胜利说。 其实,我早就和晓慧说过了,她说她家亲戚很多,大家都帮赵胜利找对象,应该问题不大。 我发誓,我可绝对不是给赵胜利画大饼,我记得老岳父的话,承诺的事就必须做到,做人要诚实和真诚。 赵胜利在我家住了一夜,我俩敞开心扉聊了半宿。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带着他去往岳父家的老宅院,赵胜利对周边环境考察了一番。 他说:“天成,别看你不会修车,可你选的这个地方真心不错啊,正好处在交通要道的路边,院子的结构也很棒,只需稍加改造就可以用了。”。 “胜利,我把县城的几个汽修厂都考察过了,他们的规模和技术实力都很一般,我俩要干就干个第一,咋样?”我信誓旦旦地对赵胜利说。 “不过,用发展的眼光看,你这里的停车位置还不够,如果能把房后的土地租一块,那就太理想了。除了修车,还要开个洗车店,这样才完美!”他提出了第一个建议。 其实,很多时候,困住人的从来不是问题,而是我们思维上的枷锁。如果让思维转个弯,须臾之间天地自宽。 无论从事那个行业,都需要有一个好的思维,经过几年的历练,赵胜利已从青葱少年,变成了一个能手,或者说是能人了。 别看赵胜利有些寡言,可是一说起汽车,他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有技术层面的,也有行业发展方面的,很有见解。 我觉得,把赵胜利喊回来,与他合伙干这个生意,绝对是我的英明之举。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觉得我的决策是正确的,我非常看好我的合作伙伴更看好这个行业。 有了赵胜利的技术支撑,我就开始紧锣密鼓哦地张罗起来。 首先,按照赵胜利的功能划分,对岳父家的住宅进行了拆改。 我岳父给了我充分的自主权,他说:“天成,年轻人干事要有魄力,不能总是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要大刀阔斧,勇往直前!”。 “谢谢爸,我已经决定干了,不过,可要对您的房子改造啊!”我对岳父说。 “什么你的我的,我把姑娘都给你了,我还在乎一个房院吗?你想咋干就咋干,我没有任何意见!”老岳父说的斩钉截铁。 过去,我岳母非常强势,可如今,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下班都往我家跑。 她过来后,或者帮我母亲搭一把手,或者开开心心地哄她的外孙子。 老话说“丈母娘疼姑爷没挑”,这话一点不假,老岳母总是想着我,给我拿吃拿喝,还从医院里买回调理身体的营养药品。 我想趁天气尚可,抓紧把土建和装修部分完成,等到天冷的时候再着手采购设备设施。 赵胜利特别能干,他的眼光也很独到,特别是他的发展思维,还有闭环经营理念,这些都是我不具备的。 我老岳父动用他的私人关系,把宅院后边的几亩土地租赁了下来,我找人用水泥柱和钢结构,围成了一个后院。 赵胜利说,这个后院的意义非常大,既可以停车,又为后续的经营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用于洗车的水井很快就完成了,趁着没有上冻,我又找人做了水路的保温层。 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和赵胜利也谈了股份,答应给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找人写下了一纸股东协议书。 晓慧找他表哥帮忙,很快就完成了汽修公司的工商注册,捋顺了开业经营的各种手续。 晓慧还把她二姨家表姐程佳丽请过来,给我的汽修厂做兼职会计,帮助我记账和跑办有关单位的手续。 总之,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预定计划进行着,我的第一份产业即将宏张开业了。 第102章 一炮打响 我父亲把他的全部积蓄都拿给了我,他说:“儿子,创业不易,你老岳父待你不薄,我也得支持一下你,你可要好好干啊!”。 拿着父亲辛苦赚来的钞票,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忙说: “爹,这钱算我借您的,等我赚了钱之后,我就还给您。”。 我父亲笑了,说:“儿子,你有这个心思就够了,我没打算让你还的,你别有任何顾虑,一定要争气,干出点名堂来。”。 “好的,我记住了,我一定要干成全县最好的汽修厂。”我向父亲表态说。 晓慧把她自己的积蓄也全从银行取了出来,都拿给了我,她说:“天成,这个你作为咱家的启动资金,办企业不能没有钱!”。 县食品厂老王的姑爷,在县里开了一家汽修厂,这个消息很快在圈子内传播开来。 也有熟悉我情况的人,背后议论说:“这小子就是黑山嘴村的张半勺,他开厂子,还不赔丢裤衩子啊,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这种声音传到晓慧耳朵里,她在暗地里生气,我倒是很释然,甚至说: “晓慧,咱家的汽修厂应该直接叫‘半勺汽修厂’,这个名字更具有传播性。”。 她在我的后背上捶了一拳,说:“你总是有歪想法!”。 这段时间,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满负荷地运转着,我对自己的厂子充满信心。 赵胜利和我同甘苦,我俩每天都摸爬滚打在一起,我的厂子一天天在变化着,很快就有了模样。 程佳丽比晓慧大两岁,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学习了财会,在一家企业当会计。 这个女孩是农村出身,是我老岳父帮她找了工作,一直在我岳父好友的企业工作。 程佳丽长得浓眉大眼,属于很耐看厚重的那种女孩子,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她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属于实用型的女孩。 自打她过来给我帮忙,她就尽心尽力地干活,把她分内分外的事都做的很好。 赵胜利和程佳丽成了我汽修厂的元老,当我贴出招工启示后,赵胜利又亲自面试,招聘了两位修车师傅,和两个学徒工。 每天,我母亲都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你一定要对赵胜利好点,可不能财黑啊!”。 在她纯朴的认知里,她始终认为赵胜利是我的贵人,他是能助我赚得第一桶金的。 截至目前,我汽修厂的基本骨架已经完成,设备设施都采购到位,人员也招聘好了。 王晓慧带我去火车站,找算卦先生,给我选定了开业日期。 回到家里,我和赵胜利继续做准备,等待着开业的日子。 这段时间,我是无比兴奋的,我的命运天空里,乌云逐渐散去,阳光再次普照我的大地。 我把丢失工作,还有此前的一切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产业中去了。 还有一个现象,程佳丽看赵胜利的眼神很特别,这丫头性格开朗,非常健谈,她每次见到赵胜利,眼神都有一种特别的意味。 这些细节被我所捕捉,我私下对赵胜利说:“哥们,小程是不是看上你了啊?她看你的眼神有些特别呢?”。 “天成,别瞎扯了,等过几天开业后,一旦有活干的时候,我就会变成乌漆墨黑的丑小子,她不会看上我的。”赵胜利没有自信心,否定我的观点说。 “大哥,胆子要大一些!接触久了以后,就试着追一追吧,没准你俩有这个缘分,如果成了,省得我再到处帮你找女朋友了。”。 我告诉赵胜利说:“我和晓慧第一次就借着酒劲,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暮秋时节,我的汽修厂隆重开业了,在一阵子鞭炮过后,我老岳父的亲戚朋友们,还有晓慧的同学都前来祝贺。 这些来宾参观了维修车间、配件车间,还有崭新的喷漆房、洗车房,然后就去了饭店,敞亮地喝了一顿酒。 县食品厂成为我第一个单位客户,我老岳父说“我不怕有人说我搞不正之风,反正在哪儿修都是修,只要价格合理,无所谓!”。 我开业的季节,正是汽车维护保养,做好越冬准备的时候。 天气变冷,许多汽车都有更换防冻液,检查节温器,更换新轮胎,或者换掉不储电的旧电瓶。 有了老岳父的人脉资源,加之我占据了良好的地理位置优势,我的厂子一下子就门庭若市了。 真正运转起来后,我才发现赵胜利这家伙的技术很棒,只要客户把车开过来,他三下五除二就找到故障,很快修复。 这在汽车刚开始流行,家庭开始购置车辆的年代,是弥足珍贵的本领了。 冬季里,到我的店里洗车的客户逐渐增多,洗车业务也成为我的利润点。 程佳丽是厂子的兼职会计,她每次过来处理完账目后,都会跑到维修车间去,看赵胜利诊断汽车故障,妙手回春的修复。 我也开始做起了赵胜利的小徒弟,我认为要想干好这个企业,就得自己是个内行,必须懂技术。 赵胜利并不保守,他从基本的汽车常识开始教起,我也在一点一滴的成长中。 程佳丽的脸蛋和身材都不差,再加上农村娃的质朴,她也逐渐让赵胜利心动起来。 在我的提示和鼓励下,赵胜利终于送出了他的第一份礼物,他给程佳丽买了一条漂亮的围巾。 过几天,程佳丽再来厂子的时候,她的脖子上就开始围着赵胜利的礼物了。 这种迹象表明,程佳丽对赵胜利有意思,她是故意围着这条鲜红的围巾过来,让赵胜利看见的。 过了立冬节气后,我的汽修厂生意更加红火,赵胜利推出了车辆免费检查服务。 这些有车的客户,一传十,十传百,都把车开过来,让赵师傅过目。 赵胜利凭借他过硬的技术,一炮打响,给这些司机们惊得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真有高人啊。 赵胜利只要一听发动机声音,就知道这车发动机有没有毛病,毛病出在啥地方,而且百试不爽。 他把车在厂院里开上一圈,就知道底盘的啥位置有问题,把汽车吊起后,直击故障,手到故障除。 现在,我和程佳丽都成为了胜利的粉丝,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小程的脸上也洋溢着钦佩的笑容。 终于,赵胜利在下班后,把程佳丽约出去,到电影院看了第一场电影。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悄悄地问赵胜利,说:“大哥,昨天晚上的约会怎么样?人家姑娘没嫌你身上的机油味吧!”。 赵胜利羞涩地笑了,悄悄对我说:“天成,佳丽人挺好的,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听了这话,我心里乐开了花,我的合作伙伴终于有了意中人,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 我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晓慧后,晓慧说: “佳丽可精明了,她肯定是看中了赵胜利的手艺,这年头,有手艺就不愁吃不上饭,他俩很有戏呢!”。 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赵胜利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中,他乐于为佳丽做任何事情,两人走的越来越近。 没事的时候,赵胜利继续耐心地教我修车技能,我已经不再是汽修小白了。 我给胜利和佳丽创造一切条件,让他俩多接触,下班后经常出去活动。 两人的感情发展迅速,很快就达到如胶似漆的热恋地步了。 为了企业发展,我去求了老岳父,经过他的协调,程佳丽成为厂子的专职会计,把她原来就职的企业作为兼职来做了。 每个月的月底,她去那家企业两天,给企业做好账目就完事。 再后来,赵胜利把程佳丽带回了黑山嘴,见了他的父母,这让赵国栋全家都很感激我。 黑山嘴村开始传说,张天成帮助赵胜利讨了一个好媳妇,赵胜利的小媳妇在村里能排在前几名。 赵国栋媳妇逢人就说“哎呀呀,天成这小子,我从小就看好他,你看看,现在果然是出息了,将来,这孩子能成大器啊!”。 正是冬闲时节,村里人没有啥活计可干,无非就是串门唠嗑,甩扑克。 赵国栋还说:“我儿子说了,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哩,我得趁早把房子收拾一下。”。 这位一向不务正业的父亲,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他开始张罗着收拾他家那几间房子。 我没有赚大钱的时候,给人保媒的事,早就成为了传说。 闲暇的时候,我仍会想起赵春妮,尽管我和她没有成正果,可我偶尔还会想起她,也会想起老憨叔。 我对赵春妮没有恨,却有着一种很特别的情愫,这种情感记忆,就像她爹送给我的铜镜,不会因岁月的侵蚀而磨灭,反而会成为我人生之鉴。 因为有个客户说,我的修车厂大门正对远处食品厂的大烟囱,这是不太好的风水,需要破解。 我没有去找风水大师细看,就把老憨叔送我的铜镜挂在了门头上,想用这面古铜镜来化解烟火煞气。 自开业以来,我的生意一直很好,这是赵胜利精湛的修车技术带来的,再有程佳丽精细的客户管理,都助力了企业的兴旺。 当有了利润后,我给程佳丽加了薪,她乐得合不拢嘴,说:“天成,咱是亲戚,你不用给我这么多工资的!”。 “亲是亲,财是财,你付出了,这是你该得到的,别客气!”我说的更直接。 我的第一个产业一炮打响、走上正轨,现在成为了县城有名的汽修企业,每天都有利润源源不断地流进来。 第103章 不义之财 这是一个严冬,在西伯利亚冷空气的频繁造访下,我所在的小县城频繁降温,冷风刺骨。 在冷暖气流交汇之下,这个冬天里,接连下了几场大雪。 上一场雪刚刚融化完,下一场雪就会再次降落,这种多雪的冬天,对农村人的影响不大,他们喜欢这雪。 冬季多雪就意味着来年春天,土壤的墒情会很好,播种下的种子会很快萌发。 而这频繁的降雪,却给城里人带来了麻烦,再大的风雪,他们都要出门上班,去讨生活。 降雪也会影响交通,造成汽车的刮擦,甚至有的车子直接抛锚在路上,动弹不得。 赵胜利经常说“雨雪会给咱修车行业带来更多的业务。”。 现在看来,赵胜利所说果然不假,这一整个冬天,我的修车厂一直顾客盈门,业务格外地好。 在胜利的教授下,我已具备一些基本修车技能,我穿起工作服,和赵胜利一起干,我的技能在实践中得到提升。 我和赵胜利忙并快乐着,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钞票流进来,成为我俩的利润。 赵胜利和我都是股东,我俩象征性地拿基础工资,主要收入是靠每季度的分红。 在外打工多年的赵胜利,第一次拿到分红的时候,他真的有些傻眼。 过去,他赚的是死工资,每个月的收入基本是固定的。 现如今,他是我企业的股东,每个季度可以拿到大把的分红,而且厂子效益越好,他拿到的钱就会更多。 老岳父当了大半辈子企业领导,他深知集体企业的弊端,可他无力去改变太多,只能适应这种体制,慢慢地熬日子,等退休。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老人家的思想保守,他给了我很多先进的管理经验,教会了我管理思维,成为我生意方面的导师。 许多企业经营不好,主要问题出在薪酬绩效体制上,说白了就是没有分好钱,导致员工缺乏主人翁责任感。 我和赵胜利都在期盼着春节来临,到时候,我俩可以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这几个月,我俩都很辛苦了。 我也惦念远在家乡的老父亲,他离不开黑山嘴那片土地,那里有他热爱的事业。 可是,我母亲执意要来帮我照看小孩,我劝了几次,她也不肯返回家去。 我妻子晓慧放寒假后,我母亲才回老家去照顾我父亲。 腊月二十八这天,我决定修车厂关门放假,赵胜利带着程佳丽,还有赚下的钞票,兴高采烈地回黑山嘴了。 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也回到了老家,准备在黑山嘴过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回到村里后,我品尝到了被敬重的感觉,人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张半勺,现在成了能人,开了自己的厂子。 这些讯息是具有传播性的,大人小孩见到我,都会热情地打招呼,称呼我一声“张老板”,可我听着却很别扭。 不得不说,我那个小老婶苏晓娥确实有些本事,她在自己经商中获得历练。 在被村民选为村主任后,她继续发挥她的攻关优势,没事就往乡里跑,甚至,她还跑到县里的有关部门去活动。 老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苏晓娥的积极主动,自然给各部门的领导留下好印象。 因此,上级的各种资金都倾斜黑山嘴村,黑山嘴成为第一批“村村通”试点村。 县里的林业部门还给村里拨付专项资金,用于发展黑山嘴村的林果产业,勤劳的人们把自家的山场都栽种了各种果树。 苏晓娥的积极作为,村里人有目共睹,这几年,黑山嘴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很快,一改过去的落后面貌。 韦志祥书记非常赏识苏晓娥,认为她是接地气,能抓工作落实的村干部,也在极力培树她这个先进典型。 因苏晓娥的作为,她被北旺乡党委和政府多次表彰,还获评了县级优秀妇女干部,三八红旗手等。 上次阻工事件时,我结识了韦志祥,后来我被医院除名,本想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可是,韦志祥到我的厂子修车,我俩再次建立联系,逐渐变得熟络起来。 他知道我是黑山嘴村人,说:“听说你厂子技术过硬,反正在哪儿都是修,何不支持一下咱的产业呢!”。 北旺乡政府成为了我的客户,我和乡里的一些领导干部成为了熟人,他们经常找我修车。 腊月二十九夜里,老天爷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黑山嘴村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年三十清早,我起炕后,就抄起扫帚,来到院子里开始扫雪,把雪攒成小堆,然后用推车把雪运往院外的沟道里。 今天晚上就是除夕夜了,我必须把院里收拾干干净净,迎接新的一年。 在我基本清扫运完的时候,我发现两辆警车闪着警灯,一前一后,开向黑山嘴村里来。 可能是出于职业原因,我对汽车十分敏感,我的厂子修过这种老式警车。 大年三十,警车冒雪入村,这是不正常的,除非是有重大案件发生,或者是执行重要任务。 在我迟疑之际,警车开始鸣放警笛,这种声音在宁静的村庄里,显得很刺耳。 刚刚起床的庄稼人,都纷纷走出院落,来观望这警车的去向。 等我走出院落后,警车已经拐向前街,我追过去的时候,警车已经停在了赵长友家门口。 随后,从车上下来五六名警察,都穿着警服,手里还拿着家伙,推开赵长友家的大门,鱼贯而入。 等人们缓过神的时候,警察们已经押着赵振旺,还有两个陌生男子走出了院子。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这几个被抓的人,都被警察背了手,手上还戴着明晃晃的手铐。 不用说,赵振旺这家伙肯定是犯了大事,否则绝对不会在大年三十被警察抓走的。 让村里人感觉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赵振旺回村,就连常在东墙根晒太阳的老人们,都没见过赵振旺的人影。 这就说明,这小子是偷偷潜回家里的,否则,喜欢高调的他,注定会招摇过市,满大街显示他的财富的。 那些羡慕赵长友生了好儿子的人们,此刻一改过去的口气,他们都在叹息。 唉!这下子赵振旺恐怕得吃些年牢饭了。 过了初五之后,更劲爆的消息传回村里来,在镇上开超市的赵长友也被警方带走了,他的超市被警察贴上封条,关门大吉了。 看来赵长友也犯事了,他的超市肯定有问题,否则警方不会平白无故给贴上封条的。 这下子,已经蔫头耷拉脑的董志军突然来了精神,他在暗自解恨。 妈的,风水轮流转,让你赵长友敲我竹杠,这下该你倒霉了吧。 董志军落选之后,这家伙彻底没了昔日的威风,就连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长山家的,都弃他而去。 现在,这位村里的老干部,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董志军回归了家庭,多亏他老婆王喜芬非常贤惠,对他不离不弃,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他的花花世界崩塌了,到现在,他才玩明白,知道女人是啥东西。 村里人忽而又想起赵长友弟媳妇的口头禅,她曾经愤愤地说:“赵长友没有那个福分,恐怕是吃的下,拉不出!”。 过去,大家都认为这是她害了“红眼病”,见大伯子家里发大财,她是眼气的慌,口出此言纯属嫉妒。 现在,这位普通农妇的戏谑之言,被无情的现实所验证,人们对她生出几分钦佩来。 难不成,这个小娘们也会算卦吗? 实则不然,她和赵长友家东西院住着,她家的茅厕在两房的夹缝处。 她跑到厕所拉尿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赵振旺在屋里,滔滔不绝地向他爹讲述他的发迹史。 这位没啥文化的农妇,虽然不懂太多的法律,可是,从侄子的描述中,她能够听出他所做的都是歪门邪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她已经意识到赵长友家的危机,只是他们还不自知罢了。 记得老姑奶在世的时候,她时常教育村里人积德行善,她还留下了一句名言“色是刮骨的钢刀,钱是催命的符咒。”。 几乎村里上点年纪的人,都会把老姑奶这句话作为口头禅,一旦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时,大家都会重提这句至理名言。 人们总会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一些乐趣和谈资,或者给自己一些警示。 可是,当事情过去之后,人们就会把这句话抛到脑后,男人们继续去采花追蝶,为钱财而拼命,继续拥抱这些符咒去了。 古时候,有亲哥仨在老宅菜窖里发现了一堆金山,哥仨商量好全挖出来后均分,就在要挖完的前一天晚上,老三摆了一桌子酒宴,偷偷地下了毒药,请大哥和二哥吃饭,他想独吞财富。 此前,老大和老二已经商量好,今晚把老三干掉,然后二人平分所挖的金子。 见面后,老二直接下手掐死了老三,然后和老大开怀畅饮。第二天,人们发现了三具尸体,还有一堆金子。 这意外之财,最终成为了哥仨的催命符,可惜,可叹啊! 如果董志军本分过日子,别乱搞男女关系,或许他的小日子很滋润,可如今身体不中用,钱财也被他挥霍一空。 到头来,董志军成了一个非常潦倒,被村里人可怜的人。 现在,最怀念老姑奶的人就是董志军,他时常把老姑奶挂在嘴边,讲一些她的名言警句。 老太太之所以成为“老神仙”,那是因为她欲望值低,无欲无求才可豁达通透。 而那些凡夫俗子们,无法摆脱欲望之魔,取财无道自会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人间悲剧了。 第104章 公判大会 如今,黑山嘴村的光棍数量急剧下降,昔日那顶“光棍村”的帽子可以摘下来了。 老人们常讲“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外出务工的男人们都赚得了钱财,还带回了媳妇。 早期娶妻的光棍们,已孕育出了下一代,黑山嘴村又呈现出一个新景象。 那就是育娃高峰期,每当天气好转的时候,那些操着南腔北调的外地媳妇,就会聚拢在一起,哄着自家的小孩子。 第一批农民工们,还无力把妻儿老小带在身边,只能送回老家,让老人或女人看管孩子。 赵胜利带女朋友回家过年,这也是村里人艳羡的事情。 程佳丽也是农村人,她回到家里一点不认生,帮着赵胜利的母亲,操持着过年的伙食,干着各种的家务活。 把赵国栋夫妇乐坏了,现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他的儿子是争气的,既能赚大钱,还没用他操心,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姑娘。 如果在本地给赵胜利寻找对象,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因为赵国栋的好吃懒做名声在外,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大不如前,胜利爷爷积累下的人缘已经被他爹折腾没了。 过去,赵国栋家是好户,人们都愿意把姑娘嫁入这样的人家,可如今,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人们的观念也变化了。 农村人嫁姑娘,更注重小伙子个人的综合素质,特别是人有没有本事了。 正月初五的时候,有消息灵通人士,从派出所打探出了赵振旺的案件讯息。 原来,这小子纠结了一个团伙,这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犯罪组织,他们赌博、诈骗、盗窃、强奸、敲诈勒索,做下不少案子。 赵振旺是主犯,他是团伙的首要分子,所有的案件都是在他的策划和指挥下干的。 用老乡的话说“这家伙可犯了天大的事了,枪毙几回都够啊!”。 赵长友挨抓,是因为他参与了销赃,尽管他百般抵赖,说:“我不知道儿子给我的货物是赃物。”。 可是,办案警察的说法是“你明知道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数量巨大,还进行销售,谋取利益,不是销赃是什么?”。 雪上加霜的是,通过公安部门的技术鉴定,赵长友和赵振旺为“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 赵长友满眼血丝,神态疲惫地问警察,说:“这个违反规律是啥意思?”。 警察回答的直截了当,说:“就是说,赵振旺不是你亲生儿子。”。 赵长友木讷地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过去他曾经怀疑过,但是没有证据,这下好了,坐实了。 他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野种”,搁谁也受不了啊! 然后,赵长友坐在铁笼里面,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破五之后,我和赵胜利都返回厂子,继续做我们的生意。 我俩用几个月的光景,就积累下了一批客户,过了春节后,生意变得越来越红火。 用赵胜利的话说“天成,咱俩是累并快乐着!马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多了,用不了几年你就会成大老板了!”。 “老板不老板无所谓,只要能赚钱,给我媳妇孩子好生活,我就知足了。”我笑着对胜利说。 清明节前,我突然接到韦志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天成,我想求你一件事,过几天,咱乡里要配合县法院,开一次公判大会,需要你帮忙做好车辆维护和保障工作。”。 “韦书记,没问题,您提前通知我,我和赵胜利一起去,保障把车维护好。”我满口答应下来。 我对这位家乡的父母官印象很好,能够为家乡做点事,这是我的荣耀。 又隔了一天,韦书记再次来电,说:“天成,明天早上你就过来吧,提前把车辆都检查一下,后天上午就要开大会了。”。 “韦书记,我明天早上就回去,您放心吧!”我在电话里说。 随后,我和赵胜利商量了一下,把厂子的活重新安排好。 第二天清早,我俩就赶回了北旺乡,去往乡政府执行车辆维保和故障检查工作。 现在,在乡政府后面的一大片空地上,工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他们用木头临时搭建了主席台。 在主席台右侧一字排开,停放着大小十几辆汽车,无疑这就是明天开大会的用车了。 韦书记派人配合我俩,我和赵胜利开始逐台车辆进行检查,赵胜利又发挥他绝佳的听力。 对所有车辆检查了一遍,对存在问题的车辆,进行了技术处理,修复了隐形故障。 不到两个小时,我和赵胜利就完成了任务,韦书记十分满意。 中午,韦书记在乡食堂请我和胜利吃饭,他亲自作陪,这让我很感动,这位父母官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我从韦书记的嘴里获悉,这次在北旺召开公判大会,主要是公判赵振旺,还有本县里的一些拐卖妇女儿童的,盗窃生产资料的毛贼。 “唉,没想到,你们黑山嘴出了赵振旺这样的人,这可给你们村坏了名声啊!”韦书记有些感慨地说。 我忙说:“这小子,从小就偷鸡摸狗不务正业,责任制后跑出去就没干过啥好事,他咎由自取、自食恶果,和他出生的黑山嘴村没啥关系。”。 作为黑山嘴的子民,我当然是不希望别人说我们村不好了。 韦书记笑了,说:“真没想到,你还挺热爱家乡的,赵振旺离开黑山嘴后,他就没和好人待过,接触了一群歪毛淘气。”。 离开乡政府,我和赵胜利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家住上一宿。 韦书记也用征询的口气说了,如果明天开大会的时候,你俩能在场,我的心里会更有底。 走在大街上,我俩发现已经有许多开会的告示张贴在墙面上,落款有县法院的大红印章。 电线杆上还张贴着各种宣传标语,什么“严厉打击盗窃犯罪”“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和儿童犯罪”。 此刻,让我再次想起离世的老姑奶,她是一位很平凡的老太太,可她的预言总是能够成真。 老太太信奉佛教,崇尚善良,善良的力量,温柔而强大。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很多时候,我们人生中的好运,不过是自己善良的累积罢了。 大清早,董志军就扯着嗓子,满大街吆喝起来: “都早点走啊,今天乡里开公判大会了,大家都去看热闹,接受法制教育喽!”。 从他的声音里,就能听出这家伙内心的喜悦,已不是村干部的董志军,今天出现了反常之举。 本来,乡里早已下发了通知,苏晓娥也用大喇叭广播过了。 可是,现在都责任制了,各家都有各家的忙,早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经董志军这么一吆喝,许多人家又重拾记忆,忙活着做饭吃饭,填饱肚皮后,就真的赶往乡里,去看这个热闹了。 今天,北旺乡的大街上十分热闹,就像春节后的元宵花会,也有点看大戏的气氛。 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都蜂拥而至,跑到乡里看热闹。 政府召开这种大会,主要目的就是震慑犯罪分子,给人们上法制教育课。 上次开这种大会,还是在一九八三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与乡政府仅隔一个胡同,就是赵长友的大超市,此前,他的超市是何等的红火热闹。 现在,超市已经被法院贴上了封条,大红的印章格外地醒目、刺眼。 九点整,几辆大卡车拉着犯罪分子,进入公判大会现场,每个人的胸前还挂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姓名和所犯罪行。 赵振旺胸前的牌子写满了字,他的罪行是最多的。 赵长友和他儿子赵振旺被安排在居中的位置,除了牌子之外,他俩的手上还戴着明晃晃的手铐,两人都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这时,主席台上的领导和法官们已经就坐,我远远看见韦书记也坐在台上。 赵长友的老婆在闺女赵玉兰的搀扶下,站在靠前的位置,她红肿的眼睛,两腿哆嗦着,双眼紧盯着丈夫和儿子。 赵长友也看见了他老婆,他的目光里面增添了一股怒火,他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自己头顶上的绿帽子。 麦克风被打开,在主持人的主持下,宣判大会开始了,法官们依次宣判这些犯罪分子的罪行。 台下,来自本乡的父老乡亲们,用眼睛死死地盯着犯罪分子,法官宣读谁的时候,成百上千双眼睛,就会聚焦这个人。 最后,法官宣判:犯罪团伙头目赵振旺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九年;赵长友犯销赃罪、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其他犯罪分子,都各自领受了他们的刑罚,各个都深低着头,不敢往台下看。 董志军穿得很时尚,这家伙打扮得好像新郎官,不知道他从哪里淘了一架望远镜。 他满面红光地站在靠前的位置上,用手里的望远镜向主席台和犯罪分子方向张望着。 后期,县政法委领导讲话的时候,董志军把手都拍疼了,他的鼓掌最热烈。 宣判结束后,活动进入了游街环节,几辆大卡车又拉着这群犯罪分子,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 谁能想到,以大款身份自居,回到黑山嘴招摇过市的赵振旺,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啊。 十九年的牢狱之灾,足够他在里面慢慢地反思,把自己的罪行逐一救赎了。 国家推进改革开放,鼓励农民们发家致富,但要在法治的轨道上致富。 搞歪门邪道注定会遭到最严厉的法律制裁的。 第105章 新的发展 黑山嘴村出了一个盗窃犯,赵振旺成了村里被判重刑第一人,这可不是啥好名声。 公判大会后,村里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赵长友爹的坟埋得不对穴位,家里竟出了两名劳改犯。 “和埋坟有个屁关系,这小子是长友媳妇从娘家带过来的野种,和咱黑山嘴赵家没关系,别鸡巴瞎联系!”。 “赵长友也不是啥好鸟,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总之,黑山嘴村的冒尖户赵长友完蛋了,他聚敛的那些不义之财被法院依法处置,大部分都没收了,他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解放前。 现在,赵长友成了黑山嘴的反面典型,他被判了三年,贼娃子被公判、游街,名声已败坏,给家族丢了脸面。 赵长友媳妇受了极大刺激,她回家后一病不起。 他女儿把我父亲叫过去好几次,又是打针,又是输液,折腾了一星期,她还是起不了炕。 长友弟弟和弟媳倒是来过几趟,过来做些安慰,那只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这几年,长友媳妇到处炫富,她的表现与长友的低调恰恰相反,早就让她的妯娌不满。 弟弟站在屋里一言不发,弟媳小嘴巴巴地说: “嫂子,您别着急,振旺是有本事的人,过些年,等他出来了,还照样赚大钱,那时候,您还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去你的,振旺被判了十九年,等他出来时,我能不能活着,都是没准的事了!”长友媳妇立马打断弟媳妇的话说。 “嫂子,你看你,俺好心好意劝你几句,你还怼我,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说完,这女人拉着丈夫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这一路上她的心里一直在暗笑,心说“该,活该!判一百年才好哩!”。 从此后,长友媳妇每天都以泪洗面,头不梳脸不洗地囚在炕上,连拉尿都不下地,她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姑爷和姑娘无奈,强行把她带到乡里医院住院治疗,她极其不配合,把屎拉在了病床上,弄得姑爷子很尴尬。 这女人受了巨大的刺激,她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后来,有个小护士背地里说:“那个女人就是大盗赵振旺的妈!”。 结果不小心被病人听见,她再也受不了了,光着屁股在病房里又唱又跳,害得大夫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才又重新躺下。 责任制后,所有人都忙于创富的时候,这个家庭却走错了路,成为时代的弃儿。 原本在村里小偷小摸的赵振旺,从村里走向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他由不良少年变成坏人,变成了江洋大盗,让他的家庭走向没落,而且是一败涂地。 长友媳妇极度抵触治疗,她的病在心里,不是药物所能治疗的。 最后,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女儿赵玉兰接走,住进了姑爷家里,亏得她的大姑爷人憨厚,待她这个老丈母娘还算不错。 过去一向红火,家里追求高消费的赵长友家,成为了黑山嘴村第一个锁门化的家庭。 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有一件事要交代一下,赵春妮和刘志强在去年结婚了,据村里人说“人家那婚礼办的相当排场!”。 赵家的长辈们有幸成为送亲的人,他们这些土老帽子,亲眼目睹了赵春妮穿着华丽的嫁衣,站在婚礼的殿堂上。 我这位昔日的发小,并没有接到赵春妮的邀请,也是,如果我接到邀请,在去不去的问题上,也会很纠结。 赵春妮的不请正好成全了我,省的我左右为难,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想让现实勾起我的丁点回忆。 赵胜利说,他在春节的时候,看见春妮腆着大肚子回娘家了,他还说了一些关于她家庭和工作的事。 毕竟,赵胜利和春妮是本家子,他了解的东西多一些,可我对此毫无兴趣,甚至内心里没有起一丝波澜。 我和赵春妮早结束了,现在我俩没有任何交集,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所爱。 尽管我和她成不了爱人,我也没必要和她成为敌人,对吧! 我们投胎为人,到这人间走上一遭,大家皆为过客! 所有的遇见都是上苍的安排,聚散离合都是天注定,何必在意的太多呢。 我是幸运的,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有幸遇见了王晓慧,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我倍加珍惜。 我和晓慧有过波折,现在总算在一起了,她是个旺夫的女人。 我老岳父待我更好,他为我的事业奉献了他的全部,他时刻都在教导我经商之道,更不遗余力地帮我拉客户。 在晓慧复学毕业的时候,我已经赚下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的修车厂生意已经十分稳固,我一直和赵胜利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赵胜利每天都是喜悦的,他在我这里赚了大钱,体现了他的技术价值,还收获了他的爱情。 现在,赵胜利和程佳丽已经订婚,随后二人到民政部门领取了结婚证,成为了合法夫妻。 我专门为他俩腾出了一间房子,还特意装修了一下,给赵胜利和程佳丽居住。 本来,我做他俩的工作,让他马上操持婚礼,可赵胜利不同意。 他说:“天成,我俩已经是合法夫妻,早就住在一起了,现在厂子里太忙,哪有时间办婚礼啊,你和晓慧都没办,现在不也挺好嘛,春节放假,回老家再办酒席吧!”。 我只好答应说:“好吧,等春节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帮你俩操办一场婚礼!”。 我和赵胜利的老乡关系,再有股份的因素,他把修车厂当成他自家的企业,从他平时的降本增效,便可窥见一斑。 这是一个国家经济大发展的时代,我国的gdp一直保持着高速增长,有头脑的人们,都借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大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赚取自己的钱财。 在汽修厂生意稳定后,我开始全面放手,交给了赵胜利打理,让他全权负责汽修厂的运营和管理。 赵胜利夫妇以厂为家,把修车厂管理的井井有条,深得客户的信任和喜爱,我非常满意。 公判大会过后,韦书记又来我的汽修厂,和我探讨汽车的品牌优劣,汽车故障率问题。 据他说:“县里要更换一批公务用车,赵书记是他的老领导,对他特别信任,责成他做这方面的调研,在得出结论后,再去县委汇报。”。 我对汽车的认知是肤浅的,可是赵胜利入行早,他修了这么多年车,对于市面上汽车的质量问题和性价比门清。 赵胜利如数家珍地向韦书记介绍了一番后,他还给家乡的父母官提出了建议,建议他采购什么品牌,啥型号的轿车。 我和韦书记因汽车结缘,成为了qq好友,他回县城休班的时候,我俩经常相聚,在一起唠嗑。 他给了我很高的评价,说:“天成,你这个人比较简单、义气,可交可为!”。 通过韦志祥,我还认识了他的几个同学,我的交际圈子逐渐在扩大。 步入经商之路后,我认识到圈子很重要,良好的交际圈让我开阔了眼界,更有利于我捕获国家的政策和经济信息。 我逐渐积累了一定人脉,把自己的客户群拓展为交际圈,我深信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终于有一天,县委的赵书记决定在县城边,搞一个汽配城项目,这是一个集汽车销售、汽车配件销售和汽车维修的综合性项目。 汽配城项目的选址恰好在我的汽修厂后,或者说我的汽修厂被划进项目区内,这对我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我已经占得先机。 在项目论证期,我就被县里聘请为特约嘉宾,多次参与项目论证,项目规划设计和后期运维的会议。 在这些活动中,我大大开阔了眼界,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聆听了领导们的分析和判断,学会了政府思维。 当然,我的一些建议也被县里所采纳,实际这些建议的提出者是我的老岳父,他是真正的幕后英雄,他太了解县里的情况了。 不过,这些建议是从我张天成嘴里说出来的,功劳自然记在了我的头上。 我被赵书记评价为“最懂汽车的人”“对汽配城最有价值的人。”。 这些小高帽,把我也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我时刻牢记岳父的教诲,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同时,我的小脑瓜也在盘算,在这个产业项目中,我的企业如何发展壮大,并且获得好的效益。 赵胜利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是他提出租赁土地,扩大经营场地建议的。 在老岳父的帮助下,我租下了房后的几亩土地,当时的租赁合同写了二十年,我一次性交了十年的土地租金。 无论如何,这一纸合同给我的企业争取了发展空间,对我是十分有利的。 在汽配城土地政策上,县里已经定过调子,那就是以租代征,当年这种用地方式是常被地方政府使用的。 在参与汽配城项目的过程中,我对这片土地已早有打算,我要在这里盖上一家汽车销售店。 我想让我的业态更全面一些,不过,我岳父认为我有些冒进,在县城卖汽车是很有风险的。 当我把想法说给晓慧的时候,她的态度与她父亲截然不同,她说:“对,我支持你,要干咱就干一个大的!”。 有了想法之后,我就开始行动,我跑了几家汽车品牌厂家,提出了我的开店申请。 厂家给出的答复很一致,负责人说“好的,我们也在寻找合作方,我们马上派人前去考察。”。 现在,我回到厂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厂家的考察人员上门了。 第106章 找到招娣 王晓慧已经毕业,她把一纸迟来的毕业证拿回家里,我俩都是一个学校毕业。 可这毕业的红本本却有了差别,晓慧属于计划内招生,我的老岳母一阵子奔走,结果还不错。 最终,王晓慧被安排在县中医院工作,她接受了岗前培训,穿上了雪白的护士服,成为中医院的一名护士。 家里的小石头已经长大,他已经会说话,尽管他奶奶纸包纸裹,不舍得撒手。 有一天,我母亲发现,这小家伙竟迈开小腿,开始蹒跚学步了。 幼子的成长总是充满魔幻,这给家庭增添了无限的欢乐,他每天都和奶奶厮磨在一起,甚至,让他姥姥有些吃醋。 我母亲每天脸上都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她继续帮我操持家务,负责我和晓慧的饮食起居,成了我家免费的保姆。 晓慧工作后,家务活干的少,可是,她发挥嘴甜的优势,经常给婆婆买些礼物,围着婆婆打转转,一口一个妈地叫着。 我母亲说:“天成啊,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我始终认为老姑奶和老憨叔,都是对我影响很大的人物,我傻人有傻命,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老岳父常教导我说:“利益面前,别不择手段。受人恩惠,别恩将仇报。”。 他时刻提醒着我,显然是怕经商的姑爷,变成浑身铜臭味的奸商啊! 这是我的老泰山用大半生的经历,积累下来的处世哲学吧。 没过几天,大众汽车公司联系了我,派人到我的厂子考察。 三人小组对我的企业进行了全面评估,还了解县域经济发展状况等。 1984年,大众公司进入了中国。 这是中国汽车行业刚刚起步的时代,一切都在摸索中进行。 随后,我被邀请到北京总部考察,到达北京后,我跟随公司人员,很快就完成了考察洽谈任务。 本来,当天晚上我应该住在北京城的,可是,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而是买上了去往唐山的车票。 到达唐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下了车之后,我随便找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睡下了。 当我的生活安稳时,我时常会想起刘招娣,这个陪伴我童年的女孩子,她的音容笑貌总是萦绕在我眼前。 我早就动过到唐山找她的念头,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成行,这次借着出门的机会,我特意绕道唐山,我想找到她。 天光放亮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我的大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快速找到她。 我早就断定,刘招娣肯定是和王大明在一起,王大明已经几年没有回家了,他怕回家暴露他的秘密。 甚至,我特别期盼王大明和招娣在一起,一个是我的玩伴,一个是我的好友,他俩在一起很合适。 早饭后,我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 “师傅,您拉着我,去大医院附近纸扎铺子,我找的人可能是干这行的。”。 这是我苦思冥想的结果,我断定王大明肯定在操持老本行,因此,我直接去找纸扎铺子,这是一条寻找的捷径。 “兄弟,我先带你去市医院附近找一找吧,这是一家公立大医院。”出租司机对我说。 “好啊,您熟悉情况,咱就去市医院。”我遵从了司机的意见。 “老弟,你今天用我的车算是用对了,我二叔就是干纸扎铺子的,就在市医院附近呢!”司机很健谈,他笑眯眯地对我说。 我对于这座灾后重建的城市是陌生的,此前从来没有来过唐山,我是两眼一抹黑。 出租司机拉着我,找到了他的二叔,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他向我介绍说: “这是我二叔,你要找的人姓啥,大概情况对他讲一讲,他认识许多同行哩!”。 “叔,您好,我要找的人叫王大明,二十多岁,纸扎手艺很棒,他应该有个女朋友,名字叫刘招娣。”我客气地对老者说道。 老者略作沉吟,然后说: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市医院附近没有这个人,我们这几家都是年岁大的人,你到工人医院去看一看吧,别在这里瞎耽误时间了。”。 我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对我说:“走吧,我二叔记性特别好,他说没有就没有,咱去工人医院吧!”。 我谢过老头,转身和司机一起上了车,车子开向工人医院。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有底,这次纯属胡打乱撞,我对找到刘招娣不抱希望。 到了工人医院后,我俩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王大明。 我俩失望地走进了最后一家铺面,我把王大明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店铺里的一位白发老太说: “这附近没有这个人,不过,去年冬季,有一个姓王的小伙子在我这打过几个月的工,后来就辞工去丰南了。”。 老人家的这句话顿时让我眼前一亮,我忙追问:“大娘,这个小王有女友吗?她的女友叫啥名字?”。 “是的,他确实有个女朋友,在那边的饭店打工,小王下班后,经常过去找她,那个女孩叫啥,我倒是不知道。”老太太边回忆边说。 现在,我的唐山之行已有初步成效,至少我知道王大明和刘招娣在唐山,而且现在可能就在丰南。 然后,我对出租司机说:“师傅,您把我送到丰南吧。”。 我到达丰南区,吃了一口饭后,径直去往医院附近继续寻找。 找到第一家铺面的时候,老板就告诉我说:“有这么一个小伙子,他手艺不错,在前边医院那边开的铺面,你到那边去找吧!”。 转到医院附近的时候,我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正拿着一个花圈往一辆面包车上装。 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招娣,你是刘招娣吗?”。 女人转过头来,看向我,立马说:“哎呀,天成,你咋来了!”。 我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招娣,她拥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天成,我怀孕了!”。 我忙松开了手,这时,我才发现招娣的肚子很大,似乎快要生了。 这时,王大明从铺面里走出来,他又长高了不少,成为一个小男子汉了。 “天成,我的好哥们,快进屋,进屋里聊。”王大明特别兴奋地说。 尽管这家伙长大了,可他还是那个眉眼,还是那个坏坏的样子。 王大明拉着我的手,快步走进他的铺面里,我急切地想了解二人的生活。 王大明的铺面有四五十平米,里面的货物要比文庆支书铺面多,除了纸扎品外,还有给逝者穿戴的衣物。 从这铺面的规模和货品,就能看出来,王大明的生意做得不错,否则,他不可能支撑得起房租的。 再看,我这两位最亲密的朋友,穿着打扮说不上华丽,可从他俩的衣着上能看出来,二人的经济条件还不错。 刘招娣胖的像个小圆球,小脸红扑扑的,一看营养就特别好。 “天成,你不会记恨我不辞而别吧,其实,我从小就喜欢招娣,只是不好意思和你说!”王大明展示他那种笑脸,对我说。 “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喜欢招娣,早点和我说啊,我会使劲说你好话,早点成全你俩的。”我开玩笑说。 他听得出来,我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而是言语之间充满祝福之声。 其实,这世上是没有走不出的死胡同,只有不会拐弯的死脑筋,学会变通,方能出现转机,才能弯道超车。 王大明和我一样,都是着名学渣,我俩学习成绩都不好。 可是,他在文庆支书的铺面上,学习到了真本领,现在他和招娣相爱,我打心眼里高兴。 甚至,我回想起王大明总是问我“天成,你和招娣睡过了没?感觉怎么样?”。 原来,这家伙问我这些是有目的的,我心想,你小子现在和招娣在一起,孩子都怀上了,你该知道我俩到底睡没睡过了吧。 招娣见到我更是满脸喜悦,她不停地问:“天成,大娘身体还好吧?你现在做啥呢?和春妮结婚了吗?”。 她追着我,不停地问东问西。 在弄丢我小妹后,她无法在黑山嘴村立足,才毅然返回唐山老家,还拐走了王大明。 我把我的情况向两位好友做了详解,他俩一会叹息,一会儿欢喜,还是当年的小孩子模样。 招娣对于春妮移情别恋很是不解,她说: “春妮不和你好了!老天太不公平了。天成啊,你太老实,老实人吃亏啊!”。 “吃亏是福,如果她和我在一起了,我也不可能和王晓慧在一起,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说的云淡风轻。 人生千百种,际遇各不同。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决定了自己生活的方向和温度。 王大明拉着我的手说:“招娣,快关门,咱今天有贵客登门,我要请我哥们,好好喝顿酒,不醉不归!”。 他还是那个热情的少年,他娶了我的小姐姐,成了我的姐夫,亲上加亲了。 “好啊,谢谢姐夫,今天我就陪你醉一回。”我也表现出我兴奋劲,打趣说。 今天晚上,我和王大明要畅饮,和他小两口叙旧。 生活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这注定是一个幸福美好的夜晚。 第107章 生意升级 陌生的城市,豪华的饭店,三位昔日好友,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王大明把服务员叫过来,他点了地方特色,还有我最爱吃的菜,最后,要了一瓶好酒。 一杯酒下肚,我和王大明就天南地北聊起来,我发现,这家伙小时候是个闷葫芦罐儿,不善言辞。 可仅仅两年的光景,这小子变得十分健谈,或许是做生意得到了锻炼吧。 “招娣,你不知道,那次天成听从管老师的命令,用冰块给我洗脖子,不过,我没记仇!”王大明笑嘻嘻对招娣说。 “操,你还有脸说,小时候,最不爱洗脸的就是你,大家都管你叫‘老天爷’哩!”我开始揭大明的短。 刘招娣已经变成了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她抿嘴笑着,不时给我和大明夹菜,然后说: “对,天成说的没错,大家都叫你‘老天爷’,那时候,你可邋遢了,你要是老那样子,我不可能跟你过日子!”。 我突然变换了话题,对大明严肃地说:“大明,你可该回家,看看你妈妈去吧,她很想你,见着我,总是哭。”。 “天成,我知道,我只是想混出个样子来,再回家,我前些天,刚给我妈寄了钱。”王大明回答说。 “大明,其实没必要,老人不会挑你穷富,也不会图你钱财的,他们惦记你,想看到你好,村里的赵长友爷俩有钱吧,前些天刚被法办,都去蹲大牢了。”我继续劝大明说。 “天成,咱是合法做生意,赚的是辛苦钱,不丢人,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带招娣回去看一看,招娣也想你家大娘了。”王大明喝下一杯酒,然后说。 “大明,我准备在春节前,给赵胜利张罗婚礼,他现在和我一起干,和我媳妇的表姐领结婚证了,我看,你和招娣一起回去,我一块帮你俩操办得了?”我把话题引向结婚的事。 王大明转了转眼珠,然后伸出手指头,掰着手指头数起数来。 我有些莫名其妙,招娣插话说:“大明,你可真是学渣渣,十月怀胎都算不好,还扒拉着手指头算呢,我是阳历十月份预产期。”。 听了招娣的话,我才明白,原来王大明在算媳妇生孩子的日期呢。 “这不正好吗?十月份生孩子,春节的时候,孩子也硬实了,你俩这叫奉子成婚,喜上加喜啊!”我立马说道。 王大明似乎有些兴奋,他说:“天成,你是孩子王,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唐山之行,我收获满满,不但找到了大明和招娣,还给我的两位最亲近的人预约了婚礼。 我特别珍视与王大明的友谊,而刘招娣和我是儿时的玩伴,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 酒足饭饱后,王大明带着我再次回到他的店铺,我俩又聊了很久,期间,招娣张罗着,还卖出了三批货物,大明的生意真不错。 “天成,我在旁边的宾馆给你定了房间,一会儿你去那里休息,我和招娣就住在店里,有时候夜里也有人买东西。”王大明给我安排了住处,他不想让我走。 本来,我也没打算走,我真的很想住一宿,再和我的好友好好唠一唠。 晚饭后,王大明来到宾馆,他陪着我又聊到后半夜,他把他创业的经历都讲给了我听。 我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生存能力,他在最艰难的时候,赚下的工钱维持不了生活。 他曾经带着招娣住过地下室,睡过车站,自他过来后,刘招娣始终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大明说:“招娣真是个好姑娘,我是在她的支持和鼓励下,才鼓起信心和勇气,积攒了点钱后,开始自立门户,艰难创业的。”。 不过,用大明的话说,死人的钱是比较好赚的,城市比较大,每天都会有生老病死,他的生意总算好起来,苦日子熬出头了。 是啊,我们农村子弟没有别的指靠,就像一粒小小的蒲公英种子,不论落在哪儿的土地上,都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萌发,进而生根发芽。 尽管我们都出生在黑山嘴那同一片土地上,可是后期所走的道路却大不相同,我和春妮没能修成正果,可是我不恨她。 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道路的自由,对于人生路上所遇到的人和事,不同的对待的方式,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我们都应该做一个胸襟开阔的人,时常宽恕别人过错,更没必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敛而不争,不断增强自身修养,积累更多的善良,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我带着招娣给我买的土特产,顺利返回我的汽修厂,当我把找到王大明和刘招娣的消息告诉胜利的时候,他也很高兴。 “这下可好了,你不用在惦念刘招娣了,她过得幸福,这是最好的消息了。”。 “是啊,这下我就放心了,招娣是在我家长大的,我和她之间已成为亲情了,我把她当姐姐看待。”我冲胜利说。 “当初,我们都认为她是你媳妇呢,唉,你喜欢赵春妮,可春妮跟姓刘的好了,真是阴差阳错啊!”赵胜利不无感慨地说。 在那个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县级政府抓项目的力度是相当大的,主要领导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县里赵书记亲自开会调度,要求尽快推进汽配城项目,有了主要领导的担当和作为,项目的有关手续都是一条龙式跑办。 秋收过后,大型机械设备开始进场,进行“三通一平”作业了。 我被韦书记举荐,成为了汽配城管理委员会的成员,还给我任命了一个副主任的头衔。 不过,我这个副主任属于编外人员,属于那种不赚工资的虚职,只是参加管委会的有关会议,给他们提出一些合理化建议,采不采纳是人家政府的事。 随之,我个人的生意也获得进展,有人说是汽配城管委会副主任的头衔起了作用,我对此不置可否。 汽车厂家决定把相邻三个县的销售网点,放在我的汽修厂,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协议。 而且厂家还派出专业人员,对我的场地进行了重新规划设计,我基本上按照厂家的意见定稿。 厂家把靠路边的宅院改造成为了销售和接待大厅,把汽车修理和售后服务业务改在了后方。 无疑,这是一个大手笔,厂家也付出了大量财力和物力,我的生意瞬间升级了。 有人说,张天成鸟枪换炮了,连人们对我的称呼都变了,有叫我“张主任”的,也有叫我“张总”的。 我并没有任何感觉,这只是一个称谓罢了,我依然记得我叫张天成,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有我岳父的威望在,我所承租土地的主人并未提出异议,人家越是这样,反倒让我更不好意思。 索性,我把土地的主人叫到饭店,一起吃饭喝酒,还当场象征性地又给了他一些经济补偿。 他对于我的豪爽深感意外,而对这笔额外补偿有些难以接受,我能感觉到,他也是一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其实,他很清楚,如果我不再给他任何补偿,完全履行双方租赁合同,他是没有办法毁约的。 最后,在我找陪酒的村干部劝说下,甲方勉强收下了我的钱,我还承诺安排他的大女儿到我的店里工作。 我的所作所为被村干部赞赏,并且广泛宣扬,最后居然通过韦志祥之口,传到县里书记的耳朵里。 “哈哈,都说这小子叫张半勺,我看此人大智若愚,可不简单啊,咱们的领导干部都要学习他这种处世哲学哩!”赵书记是这样评价我的。 当然,我还是从韦书记的嘴里得到的这个信息。 无疑,我的义气为我赚得了好名声,而名声对于一个企业是弥足珍贵的。 年少不更事的时候,文化不深的老憨叔总是给我讲这个“义”字,他对我的影响依然很大。 老憨叔的这个说法,与老姑奶宣扬的“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成为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后来,在与有文化的韦志祥交往中,他还说过“先做人,后做事。”。 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积淀了许多老祖宗的智慧,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前进中的指明灯。 我第一次创业就成功,这得益于我岳父给我提供了场所,更重要的是我选赵胜利做了我的合作伙伴,队友很重要。 其实,我没有绝对实力和绝对能力,而是我把握住了相对的机会。 我们能拿到来到这个世界的门票,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而体验一遍酸甜苦辣,我们就已经成功超越,一切都是值得的,无论是对与错,更不必在意好与坏。 我的文化素质并不高,我也不是一位哲学家,可是我的半勺之脑比较简单,没有太高的欲望,反倒助力了我的成长。 此刻,赵胜利也找到了方向,他对我另眼相看,他从与我的合作中,重新审视了我。 “天成,你真的很特别,小时候,我没有发现你的这些优点,现在,我终于读懂了你这个人,我一定跟随你,好好干!”赵胜利向我表决心。 “胜利,咱是好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咱俩的未来一定错不了的。”我也说出了江湖话。 现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的场地已经平整完毕,按照施工计划,上冻之前就能完成厂房的全部基础工序。 等天气变冷的时候,就开始钢结构施工,这是不需要动用水泥的,钢结构之后,就是内部装修和装饰了。 第108章 老赵来访 我的汽车销售公司项目大张旗鼓地干起来了,老话说的好,土木之工不可善动。 这句话一点不假,你看别人修房盖屋,那时你只是一个看客,等你自己有这种工程的时候,你身处其中,才知其艰难。 所有的事情都要操心,缺少了任何物资,工程都会受影响。 好在,我项目的建筑主体是钢结构,这种建设方法刚刚开始流行,它被一些企业所采用。 汽车厂家派出了技术人员驻厂指导,可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我自己操心,赵胜利忙得连脸都顾不上洗,程佳丽采购、记账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便于联络,我动用企业的公款,给赵胜利和程佳丽都买了手机,在这方面我是不小气的。 给他俩买的手机是当时正流行的摩托罗拉,而且还是最高级的款式。 我自己也更换了一部新手机,这已经是我的第二部手机了。 就像汽车一样,手机也正处于快速发展中,此前广为流行的寻呼机正在淡出历史。 作为曾经的张半勺,我承认自己没有啥本事,但是我擅长于选择。 其实,人这一辈子都在选择中,选对了人,交对了友,方可一路顺风顺水,生意才能蒸蒸日上,日子才会过的越来越好。 至少到目前,我选择了王晓慧做伴侣,选择了赵胜利做合作伙伴,这都是我的英明之举。 其实,真正拉开人们之间差距的,不在于能力,而在于优质的选择,还有珍惜时间和机会。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我和赵春妮的从前,我认为她给了我人生一次自我教育和成长的机会,她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母亲的反复唠叨下,我父亲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儿子,需要我过去帮忙,或者钱不够用,你就说话。”。 我立马回答说:“爹,不用了,厂家出人也给钱,我自己也有钱,您还是忙您的吧!”。 我知道,父亲的患者们离不开他,有些老病人去医院不适应,就喜欢我父亲经济实惠的治疗方法。 甚至,有些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在我父亲的精心调理下,又多活了好几年呢。 这一天,我正在工地上忙活,有个工人跑过来对我说:“张总,有个男人来找你。”。 我忙停下手头的活,跟着工人奔向前院的大门口,等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赵国栋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站在那里。 我忙热情地过去打招呼,说:“赵叔,您过来了,快到屋里坐。”。 我引着赵国栋走到老宅一楼预留的一间办公室,忙给赵国栋倒了茶水,安顿他坐下。 这位被村里人述说为好吃懒做的副书记,他儿子赵胜利没少给他钱财,让他改善生活,可他把钱都喝酒下饭馆了。 喝酒太凶,已经让这位老干部,出现了严重的酒精依赖,不喝酒的时候,就连筷子都拿不稳,手抖得很厉害。 这成为了赵胜利的心病,他不忙的时候,经常为这件事唉声叹气,很是烦恼。 这么多年了,赵国栋的穿着打扮还停留在十年前的状态,洗褪色的中山装,浑身上下看起来很古板,像个老革命。 早在十年前,这是最流行的干部装扮,可是现在早就过时了。 “天成,我到县里办事,过来看看你和胜利,听说你这阵子很忙,叔也很着急,可我没本事,帮不上你啥啊!”赵国栋悻悻地说道。 “赵叔,没事,我和胜利能应付过来,不用您操神。”我忙客气地回答道。 随后,我又对他说:“赵叔,您今天别走了,等晚上的时候,我请您喝酒。”。 他迟疑一下,还没等他回答,赵胜利走进了屋里,说:“爸,您啥时候来的。”。 “我刚到,刚到。”赵国栋见到儿子没有兴奋,反倒显得有些紧张。 这让我想起赵胜利说过的,为了劝他父亲戒酒,他穷尽了一切办法,可都以失败告终。 显然,赵国栋有些怕他儿子,赵胜利的火爆脾气,他早就领教过了。 赵国栋见了儿子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见到老师,害怕老师发脾气教训的样子,我的心里也闪过一丝悲凉。 唉,赵胜利爷爷,老赵支书积攒下的一些德行,已经被他的儿子败得差不多了。 据我父亲讲,这几年里,他已经记不清救治过赵国栋几次了,有时候,还非常危险哩。 有一次,赵国栋又喝的酩酊大醉,居然走错家门,跑到邻居家的炕头上,脱了衣服大铺大盖而睡。 如果不是邻居家男人通情达理,估计又是一次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很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我对胜利说:“你一会儿告诉程佳丽,晚上我要请你爸喝酒,让他也参加,你爸来了,正好咱也聚一聚,喝点酒解解乏。”。 随后,我让人给老赵安排了住处,简单吃了午饭,让他歇息去了。 当天晚上,我在县城有点档次的饭店,定好了包间。 这些天,我和赵胜利都很忙,正好借着他父亲来,我们大家好好聚会,喝点酒放松一下。 我让服务员安排了最具特色的饭菜,还让她们提前准备好了主食,我从家里带了好酒。 赵国栋除了表示感谢,还有一些惊喜之外,他一直在座位上发呆,他似乎若有所思,也在感慨我的变化吧。 在我小时候,赵国栋是反对他儿子和我一起玩的,他认为我就是一个大傻瓜,怕影响他儿子的智力。 要不是我救了溺水的黄志尧,我还加入不了村里的小孩子圈,一直被村里孩子们边缘化呢。 老赵看着眼前这个曾被他视为傻子的家伙,怎么也觉得不可思议,张天成变得如此淡定和从容。 而且,从我的嘴里说出的话,很让他爱听,他既感觉到我的热情,也体味出了我的真诚。 我的知识有限,后来才听人提及,说一个人的情商很重要,要想有作为,就必须有高情商。 “欢迎赵叔,更特别感谢大家,为了我的项目,都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我简短几句话后,就算开了桌。 我的晓慧也打扮一新,参加了这场酒局,她和表姐程佳丽坐在了一起。 “谢谢,天成,有心了,你可是我家的大恩人啊,胜利能有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助。”老赵边喝边说道。 能够在村里当干部,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也整了几句词,来回应我。 接下来,我们就推杯换盏喝了起来,赵胜利总是给我递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别让他爸喝太多酒。 可是,赵国栋对于酒是没有免疫力的,我不想扫他的酒兴,就放开让他喝起来。 “赵叔,你可得准备钱了,春节前胜利和佳丽结婚,从晓慧这儿论起,咱可是亲上加亲了啊!”我边给老赵夹菜边说。 我这句话显然刺激了赵国栋,他的手一颤,把酒杯放下了。 此后,他的思绪仿佛已经不在酒桌上了,我知道他开始为钱发愁了,这些年,除了喝酒,他没有一点积蓄。 作为中国式父亲,他显然是不够格的,看样子他心里也很难受! 第109章 新聘门卫 尽管赵国栋有所收敛,可他还是有些醉意,赵胜利显得十分着急。 我忙安慰他说:“老爷子爱喝酒,让他喝个够,明天就不让他喝了。”。 “唉!谁要是能劝我爹戒酒,我给他磕八个响头,叫他祖宗!”赵胜利满脸沮丧,小声对我说。 我心中暗笑,有你赵胜利叫祖宗的时候,然后,我冲赵国栋说:“赵叔,我看咱喝的差不多了,剩下这半瓶酒,给你带上吧!”。 “好啊,谢谢天成,今天让你破费了,这可是好酒,我一定留好了,慢慢喝。”赵国栋口齿不清地说。 “赵叔,我还有一件事和您商量,我企业缺个好门卫,我想让您来干,请外人,我和胜利都不放心啊!”我说出了我下一步的安排。 赵国栋一愣怔,然后半眯着醉眼,看了他儿子一眼,然后说:”天成啊,我怕我干不了啊!”。 “赵叔,您干的了,只要您不再喝酒,每天精神点,帮我把家看好了,我月月给您开工资,工资还不低呢!”我笑着对他说。 此时,我注意到赵胜利的表情变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他明白我的意图。 “爸,天成给您安排的活很重要,您要是戒不了酒,可别答应他,喝酒会误事,丢了我俩的东西,这可不合适啊!”赵胜利冲他爸说道。 “如果您能干,我每月管您吃住,再给您一千八百块钱工资,怎么样?”我继续明确我的条件说。 老赵有些醉意,可是一听见我说的工资,他的酒醒了一大半,眼睛立马发亮,忙点头说:“好啊,我答应你了,明天回趟家,然后就过来上班。”。 说实话,这些年赵国栋挂着一个副书记的虚名,在村里晃悠着蹭吃喝,落下一个醉鬼、酒腻子的多个雅号。 赵国栋除了把父亲留下的积蓄喝光外,他没有给儿子积攒下一分钱,如今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他照样穷困潦倒。 在我高工资的诱惑下,赵国栋答应来厂子里上班,我这样做,既可以解除赵胜利的后顾之忧,又能逼着赵国栋把酒戒掉,可谓一举多得。 如果合作就必须真诚,更要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这种利他思维是我经商的致胜法宝。 其实,如果赵国栋不来工作,我也得花钱去雇别人,这种看门的差事,用自己人最理想。 为此,赵胜利对我感激涕零,他在安顿他爹睡下后,又拉着我的手聊了老半天,把感谢话说了一箩筐。 直到我俩的媳妇一起过来,提醒我俩该回家睡觉了,我俩才分手。 第二天早饭后,赵国栋高高兴兴地回老家拿东西去了,我直接安排人,把原来破旧的门卫房拆掉,翻盖一个敞亮的新门卫房。 据我父亲说,赵国栋回家后,让他老婆做了一桌子好菜,把我父亲请过去,喝了一顿酒。 酒席宴间,他把我夸了一番,说:“天成这小子,从小我就看好他,现在他当了老板,带我儿子发了财,还帮他找了个好媳妇,如今,又给我安排了差事,我后天就走了,去给他当门卫。”。 我父亲不明就里,他出于他的职业敏感性,告诫老赵说: “天成给你安排活是不错,不过,你可得把酒戒了,一个是喝酒耽误工作,再就是你身体得保养好了,也算是替我把孩子们的摊子给看好,我也感谢你呢。”。 “永胜,你放心,我说戒酒就能戒,保证不再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党员,我是有组织纪律性的。”赵国栋拍着胸脯表态说。 等到赵国栋返回厂子的时候,我的门卫房还没有盖好,我让人在门口临时搭建了一个帐篷。 赵国栋穿上保安制服,走动在厂区里、大门口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他的眼睛放出了新的光彩。 我知道,赵国栋在我这里找到了自我,他重拾自信心,感觉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这是我的企业里,除了赵胜利这个合伙人夫妇之外,赵国栋是我安排的两老乡亲之一。 此后,我的企业不断发展壮大,也有人找过我,可都被我婉言拒绝了。 有人去找赵胜利,他答应了之后,又被我给拒绝了,胜利喝多的时候,也质问过我: “天成,我是真股东,还是假股东,为啥安排个人,这点小事,我说了都不算!”。 我所尊崇的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企业要发展必须要有严格的制度,来做保障。 我认为,如果企业里安排大量沾亲带故的人,就不利于企业的内部管理,定会出现许多弊端,这是我的信条,我严格遵守。 多年以后,赵胜利终于理解了我的做法,因为他学徒的汽修厂入不敷出,彻底倒闭了,他师傅也来到我的企业打工了。 胜利师傅说,企业倒闭的原因是,老板大量使用近亲属,他以为这些亲属会维护他的利益,以企为家。 可时间久了,各种利益就会激发出人性的自私来。 如果有一个人开始背地里拿黑钱,就会有第二个去效仿,企业成了“唐僧肉”,谁都想吃上一口,终至破产。 赵胜利听了他师傅的讲述,他才如梦方醒,理解了我有些不近人情的做法。 我偶尔过去观察赵国栋的工作情况,这位农村的老干部平时吊儿郎当,可到了我这里,却大变样。 他把我新盖的门卫房收拾的干净利索,每天里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衣服经常换洗,站在门口这里,腰板挺得很直。 在他分管的安全保卫方面,他干得一丝不苟,自从他来了之后,厂区里再没出现过失窃事件。 在那个电子监控尚未流行的年代,他是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才能做到的,他为我的企业做了贡献。 因此,有时候开工资的时候,我会额外多给他几百块钱的奖金,老赵很懂规矩,他死活不肯拿。 我分析,他的儿子和儿媳妇肯定有话在先,他也懂得不能蹬鼻子上脸的道理。 更让赵胜利高兴的是,自从他爹干上这份工作后,真把酒给戒掉了,在我们企业聚餐的时候,我让他喝,他才肯喝上一两杯。 戒酒后的赵国栋,健康状况也大为好转,他把自己的工资都积攒了下来,说准备给儿子办喜事呢。 有一天,赵胜利笑着说:“天成,我真的喊你几声祖宗了,你救了我爹的命,如果他再喝一年,估计用不了几年,人就完蛋了。”。 人这一生,无论从事啥职业,选择大于努力,规矩必须坚守,搭伙必须真诚! 第110章 开业大吉 我的新店很快就初具规模了,这是我在生意场上一次质的飞跃。 原来只是一个修车、洗车厂。现在要变成以销售汽车为主,汽车修理装饰美容为辅的店面。 现在,粗壮的钢结构已经支撑起厂房的骨架,工人们加班加点做封闭施工。 在天气变冷之前,抢完了全部主体工程,项目进入到内装修阶段。 我的项目成了汽配城进展最快的项目,上级领导到县里检查县里重点项目工作,多次到我的店里视察。 我的工作效率得到各级领导的好评,他们自然在政策上也给予我很多倾斜,我成为受益者。 经一个多月的施工,我完成了内部装修,顺利通过了厂家的评估验收,厂家派员帮助我布场,还给新招聘的员工做了全面培训。 开业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次,我没有去找人查开业的日子。 我自己拍板,把新店开业的日子定在元旦这一天,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新年新气象,选这个日子就不错。 别人的项目还在建设中,我的汽车销售、维修和装饰店已经宏张开业了。 开业典礼隆重而又简朴。我在门前搭建了一个红色拱门,悬挂了开业大吉的横幅。 晓慧去职业学校请了礼仪小姐,她还去电台请了主持人,主持和礼仪服务的阵容很强大。 她说:“天成,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是必须要的,如果你把开业典礼弄得太寡淡,人家就会认为你的实力不够,再说了,开业典礼本身就是给企业做宣传广告。”。 我老岳父在县里很有影响力,来参加我新店开业的嘉宾阵容也很强大。 许多经商办企业的老板,也有我的许多老客户和亲朋好友,厂家负责人代表。 我挂着汽配城管委会副主任的头衔,又是汽配城项目第一个开业的企业。 政府层面来了不少领导,管委会班子成员,发改、商务等局的领导也出席了开业典礼。 最后,县委赵蓝双书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开业典礼现场。 晓慧请的锣鼓秧歌队,大清早就开始敲起锣鼓家什热场,两只狮子舞的很是喜庆热闹。 主持人宣布开业典礼开始后,周边的锣鼓停了下来,随后,她宣读了到场祝贺领导及嘉宾的姓名和职务。 被念到名字的人逐一起立,向大家招手致意,然后就是厂家负责人、管委会主任和赵书记分别致贺词。 最后,我上台做了答谢,尽管我文化不高,可是我不怯场,我弃用了晓慧写的词,而是现场自由发挥地讲了一段。 第二天,老岳父夸赞我说:“天成,你昨天的答谢词,言简意赅,很接地气,对,就这样讲才能打动人,别说虚话和套话!”。 得到老岳父的认可,这是很难得的,老人家走南闯北,经历的事多,见过的场面也多。 随后,就是剪彩仪式,礼仪小姐端上了托盘,展开了一条红色的丝绸,剪彩的嘉宾们依次来到前边,拿起托盘里面的剪子,一起剪彩。 最后,礼花、鞭炮和彩蛋一起爆响,锣鼓敲起来,狮子舞上了台。 在隆重的开业典礼后,我的新店开始运转迎客了。 人们总是对第一情有独钟的,正式营业的第一天,木器厂的李厂长就给我开了张。 老人家是我岳父的好友,程佳丽给他企业当会计很多年。 “如果你们内部有业绩奖励,我这车的奖励可要给小程啊!”老头戴着大红花拍照留念时,还不忘叮嘱我一句。 “好的,李叔,我一定给佳丽销售提成,您就放心吧。”我忙回答老李。 人们对于新生事物,总是抱有好奇心的,尽管天气寒冷,可并未影响人们看车的热情。 我店里每天都有许多人光顾,这些人就是营销里面所说的意向客群。 我们通过多维互动,开始建立意向客群的档案,销售人员不定期给他们打电话。 春节前,我的店里又陆续卖出去几台车,锯响就有末,企业的销售业绩逐渐在扩大。 临近春节的时候,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我要给赵胜利和王大明操办婚礼。 这两位都是我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人,王大明娶了我的玩伴刘招娣,我和赵胜利亲上加亲。 临近农历小年,我提前回到村里,这次我是亲自驾车回去的,如果汽车店的老板没车开,这会让人笑话的。 我拉着赵国栋一起回村,我把王大明的父母都叫到我家,一起吃饭商量婚礼的事。 以前王大明的母亲,每次见到我,都哭哭啼啼,对王大明各种的抱怨。 可现在,她见了我就像见到大救星似的,对我格外地客气。 “天成,你可帮了俺家大忙了,你就做主弄吧,需要多少钱,我们掏。”。 “钱不是问题,我找您几位,想商量一下,干脆两家一起办!我去找苏晓娥,把她的饭馆借用一下,这大冬天的,在外边摆席太冷了。”我说出了琢磨很久的想法。 这时,我发现赵国栋面露难色,他自知与苏晓娥关系不好,怕她不答应。 “没事,我老婶的工作我去做,她应该能答应我,这你们不用担心,就是需要收拾一下,饭馆很久不用了,卫生要彻底搞一搞。”我接着说。 “没事,俺找人搞卫生,这不是问题。”赵国栋说。 随后,我直接去找我小婶子苏晓娥,求她借用饭馆。 苏晓娥见到我很高兴,嘘寒问暖的很热情,她说:“大侄子,你这个大老板今天咋有空,来我家啊,快坐,喝水!”。 “老婶,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想借您的饭馆用一用,给赵胜利和王大明操办一场婚礼。”我屁股刚坐稳,就说明了我的来意。 苏晓娥满脸堆笑,说:“说实在的,赵国栋这怂人咋样,你是清楚的,既然大侄子张嘴了,我就借你用一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我忙连声道谢,说:“谢谢老婶,这俩人和我啥关系,您是清楚的,我必须好好地给他俩操办一下。”。 “唉,我那饭馆也停了很久了,早就想拆掉,没舍得拆,里面的做饭的家伙还都全乎,不过碗筷你得借一借了。”苏晓娥对我说。 “好的,老婶,您就放心吧。那里没必要废弃,说不定过些日子,有项目就能再启用呢!”。 “要是能再启用,那可太好了,但愿有好项目。”苏晓娥说。 如果在几年前,我说这种话,她定会认为张半勺在吹牛皮,说傻话。 可现在,我能看得出来,她对我的说法充满期待。 唠了一会儿嗑,我告别苏晓娥,回去做其他准备工作去了。 第111章 集体婚礼 从苏晓娥家走的时候,她把一大串钥匙递到我手里,嘴里还念叨着: “天成,你现在有出息了,可别忘了咱家乡,帮家乡多做点事啊!”。 这个女人很了不起,她在不失时机地给村里谋利益,站在她是现任村主任的角度看,这是正事,没毛病。 再次和两家主事人商议的时候,我宣布了我的决定: “这次操办婚礼的米面肉菜酒都由我来买,你两家也别收份子钱,如果想收,就等生孩子时候去收!”。 “天成,这怎么能成,都让你花钱,这不合适吧!”赵国栋面露难色地说。 “赵叔,这没啥,招娣是我家的姑娘,也等于我家聘姑娘,咱几家一块办喜事,我这钱宽裕,就由我来出吧!”我大方地对赵国栋说。 坐在一旁的大明爹妈一直抹眼泪,大明妈说:“天成,我家大明没白和你好一回,你这孩子就是义气啊!”。 其实,我心里清楚,赵国栋好吃懒做,王大明家里很穷。 两家在人情交往方面,掏钱多不了,有些人家办喜事,他们是否参加都不一定。 如果这么联手办婚礼,让村里的父老乡亲们掏那么多份子钱,确实有些为难大家。 试想,三份份子钱一起掏,就是不囊中羞涩,也让人心里不得劲。 我时刻牢记老岳父的教诲,为人处世要大气,宁愿人家欠咱的,咱不能欠别人的,千万不能抠搜的,这样才能成大事。 “你们两家的近亲属,都各自负责去请吧,我把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六,明天就找人采购办事用的东西。”我开始安排下一步。 我和赵胜利早就商量好了,让两位新娘子从县城的旅馆出发,由婚车车队送到黑山嘴村里,到现场进行结婚典礼。 在我安排这些事的时候,赵胜利已经找好了婚车的车队,在县城定好了旅馆。 此前,我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已经落实到位,他给程佳丽和刘招娣,以及送亲的亲属们定好了房间。 找婚车对于修车行的我,这根本就不是啥难事,赵胜利在县里找了八台红色的高级轿车,让花店给予装饰。 包括录像师傅在内,与婚礼相关的服务都安排妥当,赵胜利办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 赵胜利负责县城那边的一切,同时,在我的门店值守,有他在店里,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干其他事了。 王大明也提前关店门,他开着他的面包车,载着刘招娣和他的小儿子,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黑山嘴村里。 当招娣再次回到我家的时候,我母亲老泪纵横,不停地说都怨她脾气不济。 招娣从小在我家长大,她和我母亲有着深厚的感情。 尽管招娣不小心弄丢了我小妹,可是,我的老母亲还是爱着她的,她把招娣紧紧抱住,嘘寒问暖,格外地亲热。 刘招娣也落下了眼泪,她看着眼前苍老的母亲,心里也充满了内疚,她知道老太太想闺女李紫芙,头发才白的这么厉害啊。 王大明也没闲着,他开始收拾家里的破烂房子,想给招娣创造更好的居住条件。 我母亲过去看了好几次,总觉得大明家的房子太破旧,她心疼闺女。 随后,就让我父亲把老宅的门钥匙给了招娣。 “招娣,这大冬天的,咋收拾房子啊,你和大明去住你老叔的房子吧,反正他不回来。”我母亲冲招娣说。 王大明家的破房烂院确实没法居住,在招娣的劝说下,王大明也答应了。 随后,我们都行动起来,开始彻底清理饭馆的卫生,给煤气罐灌满,采购了做饭用的全部物料。 修复了破败的火炉,苏晓娥的饭馆彻底被我复活,重新现出烟火气息。 就在收拾这个破饭馆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直在思考,思考的是这个饭馆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尽管,作为黑山嘴村的一名普通子民,我还没有想出这个处所的用途,可是后期它却变成了一个民心工程,为黑山嘴村人服务哩。 腊月二十六这天,苏晓娥的饭馆这里,已经被喜庆的红色所笼罩,经过我和伙伴们的精心布置,这里到处都贴着鲜红的喜字。 门口还粘贴了黄校长亲笔写就的喜联,上联是“天地同曲朋友共贺”,下联是“日月永霞佳偶联姻”,横批是“珠联璧合”。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穿得厚厚的,带着自家的小狗子,跑到这里看热闹。 我请来帮忙的大厨们,早已撸胳膊挽袖子操练起来,院子里飘起饭菜的香气。 几只狗子们在院子里争抢骨头,欢快地来回乱窜着,这里同样给它们带来了欢乐。 当然,村里的父老乡亲们知道这场婚礼的幕后策划是我张天成,他们更愿意过来捧这个场,见到我的时候,都格外地热情,都会说出些溢美之词。 我认为,美好的人生是需要这种人际的,只有在与他人的相处中,才能真正净修自己的心灵。 并不是我张天成虚伪,我并不在意那些奉承,我需要的是那些是非恩怨的历练,唯有在历练中打磨,才能渐入佳境。 《菜根谭》有云“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不可不忘。”,用老姑奶的话讲更直白,记人好处忘人坏处! 布置在门外三百米处的鞭炮响起,这是婚车到达的信号,大家都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红色的奔驰轿车载着两位新娘来到门外,两位穿着打扮一新的新郎官分别走上前去,迎接他们自己的新娘。 因为没有事先演练,赵胜利跑过去拉开车门,一看是刘招娣,他转身又跑向后边的车辆。 旁边撒花的几个坏小子,嘴里打着哈哈“胜利,晚上可别入错洞房啊!哈哈哈!”。 婚礼按着老家的习俗逐项进行着,两对新人依次步入典礼现场,这是苏晓娥饭店最大的房间。 在主持人的主持下,两位新人及其父母都积极配合,流程走的很顺利。 用老家的话说“过了典礼就算正式拜堂成亲了。”。 随后,就是喜宴开始,在主持人宣布开始后,老少爷们开始开怀畅饮,今天的席面是豪华版的,他们吃的很开心。 看着赵胜利、王大明这两对新人幸福的样子,我的心里是满足的,这几个人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乐得看见他们幸福。 操办完他们的婚礼,我的心才算落到肚子里,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我们几家都可以开心地过年了。 母亲下了死命令,必须把招娣全家都请过来,大家一起过节,大明的母亲死活不肯答应。 “妈,人家新媳妇过门,您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我冲母亲说道。 大年初二的时候,我过去把大明三口接过来,全家又好好地欢聚了一场。 第112章 收获满满 过去,我对苏晓娥的饭馆只有很浅显的认知,一个农村的饭馆而已。 这次,通过两位好友的婚礼,我对她所用的厨师董志国有了新看法。 董志国和董志军是本家子,而且是叔伯哥们,老董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土厨子。 他心灵手巧,没参加正规厨师学校的培训,可他烧的一手好菜,特别是擅长各种炖菜,最拿手的就是满族八大碗。 据村里老人说这是老董爷爷传授给他的,他家祖上出过御厨,给皇帝做过饭,受过大厨面的熏陶。 这几年,我总在县城活动,无论是人家请我,还是我请别人,总去那几个有名的饭馆,钱没少花,可并不太对我的口味。 在婚宴结束后,我和老董单独拉过话,我说: “董叔,您这手艺在老家白浪费了啊,我请您到我的企业做饭,帮我掌管食堂,您看如何啊?”。 老董推辞说:“哎呀,我年纪有点大了,怕是干活不利索,耽误你买卖上的事啊!”。 “董叔,我只要您把饭做好吃,这就足够了,我的员工就二十几个人,婚宴这么大的席面,您都支撑的了,还管不了二十几人的吃喝嘛。”。 他听我说了这番话,我又劝他几句后,他就点头答应了,说: “小子,咱是乡里乡亲的,我去试一试,如果你认为行,我就继续干,不行呢,就告诉我,我马上走人,不能误你的事。”。 就这样,通过两位好友的婚礼,我在老家挖了一个大厨,这可是我的宝贝,后期他为我的事业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呢。 老董就是我启用的第二位老乡亲,此人的作用不亚于赵胜利。 这一天,我母亲张罗了一桌子好菜饭,我们全家陪着王大明和招娣吃饭。 酒席宴间,王大明突然说: “天成,干我这行的人都迷信,我找人看过了,我儿子拴柱八字太旺,他需要认个干爹护佑,我想让他认你做干爹哩。”。 王大明这句话说出的很突然,刘招娣从前只知道大明想给儿子认干爹,可她不知道丈夫有认我当干爹的想法。 我从招娣的眼神里,也读懂了这重意味,忙回到:“大明,你容我考虑一下,我明天答复你,怎么样?”。 我母亲也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很苍白,我不知道她是啥意思。 北方农村里,流行着这样一种做法,如果小孩子不好养活,或者八字过硬,就会给孩子认干爹,这干爹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树啥的。 在那个年代,关系好的男子经常拜把子,就是人们常说的干哥们,女子则拜姐妹,就是干姐妹。 这种特殊的关系曾是时代的产物,确实维系了很多关系,也传出了一些佳话。 那时候,人们思想比较简单,民风很质朴。不像现在的干爹,很可能背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我的儿子乳名唤作“石头”,就是希望他结结实实的。大明的儿子叫做“拴柱”,原来是另有意味啊。 我受老姑奶的熏陶,在我的朴素认知里,认为这个干爹可不是轻易能当的,这里面有着许多说道呢。 记得老姑奶曾经说过,当干爹必须命硬、福气厚重,各方面条件都要好,最重要的是要与干儿子八字相合,干爹是要替干儿子挡事的。 我自己也有干爹,我的干爹就是村中间的那棵古槐树。 早些年,我还小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我都要戴上长命锁,到那棵古槐近前,给我干爹磕头。 这棵老槐树上,系着很多条红色的布条,有的是干儿子敬献的,有的是许愿人给的,在风中飘舞,很是好看。 王晓慧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里充满疑惑,她早知道我和招娣的关系。 或许,在王晓慧的心里,认为给招娣儿子当这个干爹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没有啥,为啥不当场就答应他呢。 一家人吃饱喝足后,刘招娣把他儿子放在炕上,这小子比起我家石头来,就淘气的多了。 石头在他奶奶的怀里早就进入梦乡了,小家伙回到农村的暖屋热炕就安分,不哭不闹地享受着他奶奶的宠爱。 捞不着儿子的晓慧带着我去逗拴柱,他的小胖脸满是笑容,一脸坏坏的样子,很像他爹小时候。 我拿着玩具挑逗他的时候,他冲着我不停地咯咯笑,一个没注意,他一泡热尿呲在了我的脸上。 “得了,我本打算再考虑考虑给你小子当干爹的事,这下好了,你还真相中我了,这个干爹我当定了,当了干爹才能好好管教你小子,免得你淘气惹祸。”我笑着冲招娣说。 王大明听我说答应了,自然十分高兴,他忙抱起儿子,用他的小手给我作揖,说:“臭小子,还不谢谢你干爹!”。 临走的时候,王大明说:“天成,我明天给儿子组织一个认干爹的仪式,你可一定要参加,没有你不成席啊。”。 我满口答应了,马上就按照家乡的习俗,给干儿子准备了肚兜,碗筷和长命锁等礼物。 第二天,王大明和招娣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把赵胜利、黄志尧,还有我俩小时候的好朋友都叫过去。 “各位,今天是我儿子认干爹的日子,我请各位好友喝酒,做一个见证人,我先敬大家一杯酒,谢谢各位给我这个面子。”王大明首先敬酒开桌。 我再看这桌酒菜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有些与众不同,这些饭菜偏于素食,基本没啥荤腥。 因为都是儿时的玩伴,大家说话就没有啥忌惮,招娣抱着拴柱一起给我行了叩拜礼,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拴柱。 然后,大家就开始喝酒聊天,聊我们小时候的一些囧事,坏坏的王大明提及了我们到大队部,偷看驴马配种,比谁更硬的事。 弄得我们各自的配偶都有些脸红,青春年少的时候,谁都干过一些荒诞不经的事,这时看来却是成长的快乐。 这个春节,我的收获很大,收获了一个大厨,还认了一个干儿子。 初六那天,我和王大明、招娣告别,开车载着董志国返回我的企业去了。 新的一年来临了,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第113章 第二产业 二〇〇〇年,我已经二十七岁,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规模企业。 一九九二年到二〇〇〇年,我国的汽车产量从一百万辆增长到二百万辆,国家汽车产业进入飞速发展的阶段。 进入21世纪后,中国的汽车年总产量迅猛增加,带动了汽车产销修行业,我属于赶上这个发展大潮的幸运儿。 命运之舟阴差阳错把我载到个体这条路上,如果不出现差池,我很可能就是乡医院的一名勤杂工,一直干到退休,去拿那点微薄的退休金。 就像老姑奶所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命中注定我就该吃这碗个体饭。 当然,旺夫的王晓慧是我命运转折的关键,尽管我的智商不高,可我的情商不错,很善于经商办企业。 上述这种说法,村小学的黄校长所说,他从小就对我不错,并未把我视为差等生,给了我不少鼓励和关怀。 我的班主任管老师,唯学生成绩论,他确实教出来了赵春辉这样的优等生。 那又该怎样呢,每次回老家,经常去探望卧病在床的,还不是我这个学渣张半勺。 回到老家黑山嘴,我没有招摇过市的举动,依然像过去那样低调和谦逊,得到家乡父老的认可。 我的父亲依旧治病救人,我母亲经常往来于城里和乡下,没有回村显富的任何举动。 但从人们艳羡的眼神里,我能够读懂这份敬重,他们不再把我看成那个学渣张半勺了。 自古来,人敬有的,狗咬丑的。当你发达的时候,谁看着你都会顺眼许多的。 我的汽车销售公司运转正常,规模的扩张自然给我俩带来更大的收益。 赵国栋穿着一身保安服,威风凛凛地站在厂子的大门口,他一直想让儿子长大当警察,无奈赵胜利学习不济。 现在,他自己却穿着这身貌似警察的服装,在我企业的门口把守,他心里美,这企业有他儿子的股份,他找到了主人的感觉。 县里的汽配城已经彻底完工,在紧锣密鼓的招商后,园区的各处建筑物里,都进驻了与汽车相关的产业。 我这个管委会副主任就是个头衔,偶尔去参加一次会议,并未领取园区一分钱的工资。 管委会主任罗大海是本县人,这家伙最早在商务局工作,后来被县里派驻到汽配城,当了一把手。 这家伙长得就像一个黑铁塔,满脸的络腮胡子,远远看见他,就好像一只大狗熊。 这么肥壮的身体,是他足吃足喝的结果,也是因为他的吃喝,导致他不上进,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大都挂上“长”了,可他还是一个老科员。 他的口头禅是:“减肥,减个屁肥,我可不能苦了自己的嘴!”。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吃货,属于酒囊饭袋系列的,是好吃好喝型的管理干部。 每次开会之后,他都瓮声瓮气地对我说:“天成,天老板,今天中午让你伙房整几个好菜,我这里有好酒,咱哥几个喝一顿呗!”。 这家伙总是这样称呼我,我纠正过他几次,他就是不改口,后来也就默认他这么称呼我了。 村里的董志国负责我的员工食堂,别看食堂不大,可老董干的很精心,后厨的卫生环境好,他做的饭菜可口。 特别是老董做的碗菜,绝对是一流的,谁吃过都是赞不绝口,他这手碗菜,早就勾出了罗大海的馋虫。 我不喜欢喝酒,可是我喜欢交际,这酒又是交际场上的润滑剂,罗大海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属于猛张飞式的人物,粗中有细。 我厨房的饭菜满足了罗大海的胃,我俩通过喝酒走的越来越近,我只是把他当做领导,或者说是一个普通朋友。 这一天,罗大海在我这里吃饱喝足后,我俩跑到会客室喝茶、聊天。 每次都是这个路数,他知道我这里有好茶,特别喜欢喝铁观音,喝足了之后,还拿上一罐好茶叶。 “天成,天老板啊,你小子人实在,不狡猾奸诈,和我老罗投脾气,我在你这里没少吃喝,这几天我就在琢磨一件事,不知道你干不干呢?”老罗用牙签剔着大黄牙,笑眯眯地对我说。 “老罗,你又有啥好主意呢?说说吧,我听一听。”我忙回答道。 “天成,你知道,咱们园区大小百十家门店,就是没有一个吃饭的好去处,咱管委会东边有一处房子,面积不小,现在还空闲着呢,干脆租给你,你开个园区大食堂得了。”。 如果不喝酒,清醒状态的老罗,他的大脑壳是很有思想的呢。 他的这番话,让我心里也是一颤,此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干餐饮业,我确实不擅长这个行业。 “哎呀,我没干过这行当,隔行如隔山,我怕我干不了呢!”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小子啊,真没出息,和媳妇睡觉不也没人教你嘛,你咋不学就会呢,没吃过死猪肉,还没见过活猪跑吗?啥事不都是靠学习才成的啊!”这家伙话糙理不糙。 他的提醒,倒是让我认识到了董志国的价值所在,我忙说: “老董做菜确实很好吃,如果开起食堂来,估计会有很多人来吃的呢!”。 “唉,这就对了,老董做的饭菜比有些大饭店还好吃,这可是你的特色,也是你的杀手锏,人常说‘卖不同’,这就是你的不同之处。”老罗继续给我鼓劲说。 许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有高人提醒一句,如同惊醒梦中人一般,我开始把注意力转到餐饮行上来了。 等老罗晃着身子离开之后,我就把董志国叫到我的办公室,我俩边喝茶边聊天。 “董叔,我想在园区开一家食堂,您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呢?我想听一听您的意见。”我把话题引向正题说。 “天成,没事的时候,我也在园区里溜达,我发现这里确实是吃喝费劲,园区里的职工都是去那几个小吃店吃饭,价格不实惠,还挺不干净的,确实缺一家正规的餐饮店。”老董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他语出入题。 “董叔,看来您是一个有心人啊,我都没注意这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咱俩再拿出一周时间,仔细走一走,研究一下,然后再定。”我还想深入调研一下,就说出了下一步的安排。 现在,在老罗的提示下,我正在谋划我的第二个产业中。 第114章 租下房产 晚上,当我把想进军餐饮业的想法告诉晓慧时,她兴奋极了,高兴地说: “天成,我没看走眼,你真是好样的,我继续支持你!”。 妻子就是我事业的主心骨,她是那么懂我,在我需要精神支柱的时候,她就会和我站在一起。 随后,晓慧又说:“没事,你就放开膀子干吧,如果赔光了家底,大不了我和你拿着棍子,一起要饭去!”。 生活终需我们作出恰当的选择,真正优秀的人都懂得,坚信自己的选择,去洒脱地为选择而努力,才能走的更远。 这次,面对新问题,我选择勇敢地打破固有思路,开辟新的路径,营造我的新商业帝国。 只要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我不会给自己设限的,我要迎着阳光,一往无前。 周末,我和晓慧带着石头回我岳父家,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老岳父对我充满了溢美之词,他说: “天成啊,你成长的很快,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进步喽,好好干,我继续看好你!”。 “爸,我家天成马上就有新业态了,他正在考察餐饮业,准备在园区开个大食堂哩!”晓慧一脸自豪地对她爹说。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天成,你考察咋样了?是否有结论了呢?”老岳父把脸转向我,和蔼地问我说。 “爸,我考察差不多了,我不是开传统的饭馆,而是供员工吃饭的快餐式食堂。”我非常尊重地对老岳父说道。 “你这属于新生事物哩,与传统的社会餐饮不一样啊,依我的经验看,如果饭菜经济实惠,再好吃,真没准能火起来啊!”老岳父略微沉思一下,然后分析说。 我的老岳父可不简单,他的头脑很灵活,当年他把亏损的县食品厂接过来,用了两年就扭亏为盈。 现在,他领导下的食品厂成了县里的纳税大户,连县里领导都敬重他三分呢。 “爸,我虽然没干过餐饮,可是我坚信只要坚定方向,把良心摆正了,产品和服务过硬,就没有做不好的生意。”我听了老岳父的话,信心百倍地说。 “好,你小子头脑灵活,需要爸帮忙的,你就吱声,我一定鼎力相助,把你扶上马送一程的。”老岳父再次成为我坚强的后盾。 其实,我之所以敢于有多种想法,就是因为有老岳父的支持,姜还是老的辣,他看好的项目绝对不会差的。 我属于行动派,只要是想干的事情,决定下来后,就雷厉风行地着手去做。 我主动找到老罗,又孝敬了他两盒好茶,然后说:“老兄,开食堂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您帮忙研究租给我房子吧!”。 老罗正叼着烟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之下,这家伙就像一尊弥勒佛,这是一个颇有心术、心直口快的公职人员。 他立马咧开大嘴,扯着嗓门子说: “老弟,只要你想干,我保证你租到最低价,而且还不违规,哥没别的大本事,办这件事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就瞧好吧。”。 “我先谢谢罗大哥了,您出的主意好,这次您可是我的贵人啊!”我继续和他客气着。 “你小子干好了,往后咱俩喝酒还方便哩,你知道,我别的球爱好没有,就喜欢喝上几口,哈哈哈!”老罗继续打哈哈说。 说实话,我最喜欢和老罗这种人打交道,他这种人最好相处,干啥都光明磊落,属于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敞亮人。 又过了几天,老罗开始组织管委会的成员开会,会议的议题是研究近期的工作。 作为管委会副主任,我自然在受邀开会名单里,我准时到达管委会会议室,坐在了摆有我的名字的牌牌后面的椅子上。 不知道从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这种论资排辈的等级制度,一直被广泛沿用着。 会议开始后,在老罗的提议下,大家共同商议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务性工作。 我以为会议结束的时候,老罗笑呵呵地抛出了最后一个议题,他说: “最近,总是有商户向我反映,咱们园区里面吃点饭费劲,特别是小门户商家,自己办个食堂不值当,不办吧,没地方吃饭去。”。 我心想,这家伙开始操作我的事了,我可不能先说话,我要听从他的指挥,让说的时候我再说。 “是啊,咱这园区里吃点饭才费劲了,也有商户向我反映过这个情况,咱们确实应该抓紧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了,管委会就是为商户服务的,咱必须积极主动作为!”和老罗要好的赵副主任开了腔。 我心明镜似的,这是俩人演的双簧,老罗粗中有细,确实是个高人。 随后,老罗逐一让与会人员谈想法,表明态度,最后,他才转向我说: “张主任,你是双身份,既是管委会的人,又是代表商户的,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说:“我反正有食堂,我倒是不愁员工吃饭,别家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是该有个规模大点的吃饭地了。”。 “这些天,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也找了几个饭店的老板,人家都不愿意过来干,一个破食堂能赚几个钱啊,谁都看不上这生意。”罗主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 赵副主任接着说:“除非有特别的优惠政策,咱管委会还有一处厂房空着呢,这里地方倒是足够用,就是需要投资啊!”。 老罗仿佛是如梦方醒的样子,他说: “要不是老赵说,我还真把找个茬给忘了,那地方闲了一年多了,不大不小的,没人愿意租。”。 老罗喝了一口茶水,给几个老烟枪扔了烟卷,他自己把夹在耳朵后的烟卷拿下来点燃,抽了两口,然后说: “我看,干脆由张主任来操办这事吧,他有办食堂的经验,再就是你经济实力强,赔点赚点无所谓,怎么样?”。 我面露难色,然后说:“罗主任,我怕是干不好这事啊,不赚钱的生意更难干……。”。 没等我说完话,老罗就打断了我,说: “我平时看你办事挺爽快的,今天咋娘们唧唧的,我给你免三年房租,第四年每年按一万算房租,这总可以了吧。”。 我沉默了半天,表情痛苦地回答说: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试一试,如果赔了,装修房子的钱就算我给园区做贡献了。”。 在园区管委会最高级别会议上,达成了出租房产给我的一致意见,我成功地和园区管委会签订了协议。 现在,我开始操办我的第二产业了,我对办好这个产业充满信心。 第115章 考察设计 我拿到厂房钥匙后,打开厂房大门,走进去一看就有些傻眼,尽管给我免三年房租,可装修改造的成本太高了。 这是一个只有天地墙的建筑体,内部没有一丝隔断,只有一条自来水管和一路照明电线,其他全无。 我带着董志国在里面走了一大圈,心里有些莫名的迷茫,这么个东西,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董叔,您是怎么想的呢?这里可够简陋的,没有任何的隔断啊!”我递给老董一支烟,然后说。 “张总,我看这样倒是更好弄,如果他们截断开了,反倒不好用,我们拆除的成本也不小呢!”董志国蹲了几下烟卷,点燃后抽了一口说。 我对老董的看法很感兴趣,忙问:“你的意思这样更好用?”。 “我就是个做饭的厨子,对于经商做买卖的事不太懂,我想如果单靠食堂卖那点东西,咱肯定得赔死,必须多种经营。”老董说的很坚决,且不容置疑。 “这里除了办食堂,还能干啥啊?咋也不能也卖汽车零部件吧,园区里已经有好几家了!”我还是不明就里,好奇地问道。 “你忘了,我在咱老家最擅长啥了吧,我经常做农村喜事的流水席,这场地足够大,把它改装成办婚宴的地方,岂不更好,这也不耽误园区的人来吃饭啊!”老董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 对于他的这个见解,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别看老董是个农村土厨子,这脑袋瓜子很灵光的。 “好,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咱俩明后天就把城里能办婚宴的地转一遍,看看他们的基本情况,咋样?”我冲老董说道。 “对,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要想干就必须先了解行业动态,而且咱要装出不同的风格,追求咱中式婚礼的风格。”老董非常赞成我的想法。 第二天,我和老董就以给孩子办婚礼的名义,开始在县城里大型饭店转悠。 经过两天考察,我对开办一个大型婚宴场所充满了信心,县城里确实缺少一个办婚宴的大场地。 而我租下的这个厂房,面积很合适,挑高达到五米五,上边有足够的空间安放各种配套的灯光和音响设备。 所有的楼房都不具备这样的优势,我想如果找高人设计一番,肯定会有很好的商业价值的。 正好王大明给我来电话,他和我聊了一些家常,然后问:“天成,你最近在做啥?还是守着你的汽车销售店呗!”。 “哥们,我的店铺早就交给胜利打理了,我现在正谋划开一个办大型婚庆的餐饮场所呢。”我把我的近期打算告诉了王大明。 “好啊,红白喜事都是最赚钱的买卖,我们唐山有一家干的很红火,如果你想考察,我可以帮你联系他,我和老板很熟悉。”王大明也懂得考察的妙处,他给我提建议说。 “好啊,我正想走出去,开一开眼界,有了初步印象后,回来再动手也不晚,磨刀不误砍柴工啊!”我很高兴地说道。 王大明一听我要去唐山,他格外兴奋,忙说:“小舅子,等你要来之前,就给姐夫我打电话,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这小子还真以姐夫自居了,论刘招娣这边,我叫他姐夫倒也没毛病。 晚上,我把最近考察的情况,以及想去唐山继续考察的想法,告诉了晓慧。 晓慧瞪着她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说:“真没想到,当年的张半勺,大脑壳很聪明啊,居然学会自己找项目,搞考察了啊!”。 期间,园区的老罗又拎着酒瓶子,跑到我的食堂里喝了酒,吹了牛,可我对于自己的商业计划只字未提。 在最初签订租赁合同的时候,我就找明白人研究过,可经营项目栏,写的清清楚楚,只用于从事与餐饮相关的产业项目。 这可是白纸黑字,端端正正地写在合同里,即使我装修出婚庆场所来,也不违反合同的约定。 我老岳父教导我说:“无论是公对公,还是其他关系中,银子钱要清楚,合同契约要明了,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懂法,可是我懂规矩,因此,在老罗拿合同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找律师帮我把了关。 我认为凡事都必须有法律意识,这样才能有效防范各种风险,我们在每一件事情里,都会获得一定成长。 我带着晓慧给招娣买的礼物,还有我干儿子一份礼物,和老董买了票,赶奔唐山去考察。 到了唐山后,王大明已经为我俩安排好了吃和住,我们团团围坐,又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喝了酒。 第二天,王大明带着我去往这家唐山市最大的婚庆场所,我想好好地开开眼。 那家饭店的老板是一位胖墩墩的中年人,他十分热情,看样子和王大明非常熟悉,带着我们把整个场地走了一遍。 这里,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光是灯光和音响就让我感到十分震撼,那如梦似幻的效果营造,简直绝了。 转悠完了后,我们找了房间坐下来,开始探讨婚庆行当。 胖老板非常健谈,他从自己的创业之初说起,详细地介绍了自己是如何起家,怎样把生意做大的。 听别人的故事,确实能够像一面镜子似的,给自己很多有益的借鉴。 最后,我留下了老板的电话,连声道谢后,离开了他的饭店。 这次,我对婚庆行当,还有这种高端的场所有了初步印象,这为我下一步的装修奠定了基础。 “大明,我不虚此行啊,来这里开了眼界,给了我很多思路,回去后,我就找设计师,对我的场所进行设计。”我告别了大明和春妮,坐车返回家里。 在找设计师的时候,我又去求了老岳父,老人家交际面很广,他认识五行八作的人。 最后,老岳父找到了市文物局的一位学者,这是一位研究古建和民俗文化的老专家。 小汤拉着我去见了老专家,我把自己的基本创意和想法告诉了他。 老头用手扶了扶眼睛,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好啊,年轻人有这种想法,思想已经很超前了,我们老祖宗确实留下了许多好的东西,那些并不是糟粕!”。 “是啊,我先谢谢您了,我老岳父说您是高手,麻烦您给个设计方案,该多少钱就给您多少钱。”我毕恭毕敬地说。 “啥钱不钱的,我和你岳父是世交,你的条件我知道了,尺寸也留下了,回去等我消息吧!”老头说话嘎嘣脆,毫不拖泥带水。 然后,我回到家里,耐心等待老专家的设计方案了。 第116章 着手装修 那个年代的专家是真专家,老人家做事一丝不苟,非常地认真和严谨。 在他设计期间,老人家亲自到现场勘察了两次,尽管他的话语不多,可我从他的言语之间,能够听出他的一些思想来。 他想做仿古设计,营造出一个古时的亭台楼榭,结婚拜天地入洞房的场景。 我对他的设计思路非常感兴趣,问道:“叔,我们这么设计会吸引顾客吗?”。 “小子,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老祖宗的许多东西都是非常宝贵的,尽管科技发展了,物质极大丰富了,可我们仍有怀旧的情结,你就瞧好吧!还可以带动你一个婚庆公司的产业呢!”老人家思维方式并不老化。 半个月后,老专家把一套详尽的手绘图纸交到了我的手里,尽管我对工程不内行,可是从他的手稿里,我能看出老人家用心了。 老专家的设计符合我的想法,这里既可作为快餐店使用,又可举办大型婚礼庆典,他巧妙利用屏风等设计,兼顾了两大主要功能。 我千恩万谢之后,管了老人酒饭,给他拿了一万块钱设计费,带着图纸回家了。 后来,当我的生意火起来的时候,我又想起老人家,买了许多土特产去看望了他。 人这一生,有贵人相助那是非常幸运的事情,我谨遵岳父的口谕,绝不亏待我人生中的贵人。 面对茫茫的商海,我们不可能赚取多种钱财,如果我们能够学会借力打力,利用好有利因素,这就足够了。 回想这几年,我一直克制自己的懒惰,保持向上的姿态,努力让自己日益精进。 现在,那些曾经的挫折与失败,以及不堪的至暗时刻,都成为滋养我的养分。 当我的老岳父把图纸认真看完后,他一拍大腿,说: “这个老家伙就是聪明,你看看,人家这设计太带劲了,我帮你找个好施工队,咱尽快就开工吧,缺钱从我这里拿。”。 对于我的事业,老岳父一直是不遗余力,他全力支持我。 我老岳母也插话说:“天成,需要沟通县里政府层面的事,你就吱声,咱家还是有一些人脉资源的,你就大胆地干吧,看准的事就要义无反顾地坚持,可不能瞻前顾后的。”。 除了帮忙照看小石头,我的老岳母很少谈论我的事业,这次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看来她很激动。 “妈,您放心吧,这个项目在做决定之前,我和晓慧商量了半宿呢,现在我要大刀阔斧地干一场。”我对老岳母十分客气地说。 三天后,我老岳父帮忙找到的施工队伍进场了,这是他家的近亲属,开了一家装修装饰公司。 装修公司老板叫田富贵,是老岳父奶奶的娘家侄子,这个瘦小精明的汉子,在县里装修界有一定小名气。 入场当天晚上,我摆酒请了这位田老板,毕竟我和他既是合同关系,又是亲属关系。 不太喜欢饮酒的田老板,手里端着啤酒杯,说:“侄女婿,你放心,我敢打包票,这个工程绝对给你干漂亮了,让你今后赚大钱。”。 “谢谢二叔,我就指望您给我出彩了,您办事我放心,钱不会少您的。”我递给他一支烟卷,然后说。 “我只赚我该赚的钱,这一点你只管放心,工程质量这块绝对有保障。”老田继续向我保证说。 随后,昔日空荡荡的厂房里,装修材料拉进来了,老田的各工种都进场,开始了装修施工。 工地上立马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老田亲自在现场坐镇指挥,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人,好声誉是靠他的积累得来的。 用自己人施工,我就轻松了许多,尽管我不太懂,可是老田是咱自己人,他能省则省,处处为我着想。 老姑奶在世的时候,曾经亲口对我说:“天成,你傻人有傻命,将来必能成大器。”。 确实,这几年一路走来,我在老岳父的关照下,总是有各种贵人相助,我的事业蒸蒸日上。 目前看,老姑奶的话还是有些灵验呢,这位老神仙总是能预言一些事情,而且还总是被她言中。 施工开始的时候,我带着董志国到了现场,他在设计图预留的厨房位置,进行了内部结构初设。 老董想发挥他的特长,把老家办婚宴的菜品作为主打产品,因此,在设计方面蒸锅占比很大。 “天成,我是半拉架子厨子,没见过大场面,你还得找高人给调整一下,让设计更合理、更便捷!”老董知道自己啥水平,他很坦诚地对我说。 “好的,董叔,晓慧已经帮我找好人了,是她的小学同学,现在是一家大酒店的厨师长,他对后厨非常内行。”我把下一步计划告诉了老董。 “对,专业的事要用专业的人干,将来开业后,咱也得土洋结合,把咱的婚宴办出特色来,这样才能吸引人。”老董说的条条是道。 晓慧的同学接到晓慧电话后,向他的老板请假,说:“老板,我老家有要紧的事要办,请一天假。”。 “秦占伟,最近你怎么老有事啊!这次准你假,下次可不一定给你假了!”柳老板气呼呼地说。 我和晓慧在门口迎候着秦厨师长,十点的时候,一个黑胖的小伙子急匆匆地来到我的施工场地。 “死胖子,你可来了,咋请假脱身的啊?肯定又说你奶奶病了吧!”晓慧往前走了两步,嘴里说道。 刚才,晓慧告诉我,说当年这家伙也是学渣,天天向老师请假,说他奶奶病了,其实他奶奶早就过世了。 我一听心里也偷着乐,今天我遇到一个我的同类,哈哈,都是学渣,那种不爱学习的学生。 “哎呀,别揭人家的短嘛,你还是那么漂亮,咱班级的亚班花风采依旧啊。”胖子冲我媳妇说道。 我第一次听说“亚班花”这个词汇,或许就是班级里,漂亮女生排在第二名吧。 “班花就班花了,还给命名个亚班花!占伟,这是我老公张天成,在汽配城开了一家卖车店,这不,又要开个餐饮,今天,请你过来,就是帮忙给看看后厨!”晓慧单刀直入,说出了请他过来的目的。 “啊!你啥时候结婚的,我咋不知道啊?”秦占伟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儿子都满地跑了,我没办婚礼,同学们都不知道。”晓慧解释道。 “靠,结个婚还神神秘秘的,咋不通知我们一下,喝你几杯喜酒!”。 两位老同学寒暄过后,我们三人走进了施工场地内,开始研究后厨的设计方案了。 第117章 进展顺利 秦占伟一直当厨师,他从学徒工做起,几乎干遍了后厨的各个工种,对餐饮后厨那点事门清。 只见他,晃动着肥胖的身躯,走进厨房区域,时而观察,时而用走步丈量尺寸。 我和晓慧,连同老董都跟在他身后,给他打下手。 折腾了半个钟头,秦大厨说:“拿笔和纸来,我要画图。”。 晓慧从她的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了秦占伟,秦占伟坐在施工队办公室的桌椅前,开始认真地勾画起来。 大概十分钟后,他放下了圆珠笔,说:“晓慧,好了,我已经把你后厨的平面图画好了。”。 大家聚拢在他的身边,他用手指着各部分,逐一给大家讲述为啥要这样安排,这种设计的好处是啥,可以去除哪些弊端。 大家闭住呼吸,认真地听他讲述,等他把各部分都说完了,拿起矿泉水瓶子开始喝水。 不得不服气,内行就是内行,秦占伟用了不到一小时时间,就把我的后厨设计出来,还尊重了老董的扩大蒸锅的要求。 “秦师傅,您这个设计太合理了,就是让我想上三天三夜,我也不可能安排得这么好,您真是太内行了,我得向您学习。”老董首先发言,夸赞起秦大厨。 确实,通过秦占伟的解说,让我对后厨常识有了初步认知,他把自己的经验和我的需求结合的很好,让我少走许多弯路。 每个行当都有其自己的门道,隔行确实如隔山,这次,晓慧可帮了我的大忙。 随后,我在单位食堂招待秦大厨,我说:“您天天吃高级饭店,今天,委屈你一下,尝一尝我食堂的饭菜。”。 “好啊,对于我这样的胖人,吃啥都一样,不敢多吃,妈的,喝口凉水都长肉!”秦占伟笑眯眯地说。 品尝了老董的炖菜后,秦占伟一脸茫然地问:“董哥,您这牛肉是咋炖的,和我们做的口味不一样呢?”。 “秦师傅,我们农村厨子做菜,不破坏食材的天然口味,就是用最少的调料,简单!和你们专业选手确实有所不同。”老董笑嘻嘻地说。 “秦师傅,冒昧地问一句,开业的时候,您能帮我找几个厨师吗?或者您过来,和我一起干?”我借着酒劲说出这句话。 晓慧的脚踢了我一下,然后说:“人家秦胖子可是大师,你这小庙咋能容得下他啊,帮忙找几个厨子还差不多。”。 “嗨,晓慧同学,你可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个人就两大爱好,爱吃和爱钱,不爱美女,想爱也爱不动,我爱美女,美女不爱我,我太胖,哈哈哈!”秦占伟笑的很爽朗。 送走了秦占伟后,我把施工队负责人叫过来,拿着秦占伟的施工布局图,和他做了一番交代。 施工队负责人知道我和他老板的关系,这家伙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用笔记下主要内容,标出关键点。 赵国栋到我这里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把酒戒了,烟也不抽了,工作十分认真负责。 在我新产业开始施工的时候,老赵主动请缨说:“天成,我去你工地打更吧,这活就得我来干,我怕别人不负责任啊!”。 “谢谢赵叔,那可太好了,您办事我放心,这么大的摊场,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来照看。”我高兴地致谢说。 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时候,赵国栋受他父亲的熏陶,也曾经是一名优秀青年,如今在我这里他找回了感觉。 马上,我就把赵国栋安排在工地上,白天做监工,代表我监视工程质量,晚上看门打更。 赵国栋就像上满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地转起来,他可真的给我出力了。 现在,在我父亲用中药的调理下,赵胜利母亲的病好多了,其实,老赵改邪归正是主要原因,她纯是被丈夫气出的病。 我的新摊场每天都在变化中,记得才租下这里的时候,里面一股子酸臭的怪味,地面是满是垃圾和老鼠屎。 厂房的正门已经大变样,原来破烂的垃圾被清走,按照老专家的设计施工,仿古的门头和大门,宛如古时的富贵人家。 大门左右两侧还摆放了一对石狮子,店面的牌子已经悬挂好,店名是我岳父帮忙取的,叫做“喜事天成大饭店”。 有文化就是好,老岳父这名字取的很棒,他把我的名字和办喜事巧妙结合,名字通俗易懂,简直就是一个活广告啊! 这块牌匾是我花高价,找人专门制作的,黑色的底面,金色的大字,周边用龙凤图案勾出了方边,挂在门头上格外气派。 挂好牌匾后,我找人用红布将牌匾蒙盖后,专等开业的时候,在揭下蒙盖示人了。 门口装修告一段落的时候,老罗腆着大肚子过来视察,自诩见多识广的他,也站在门口咋舌,说: “哈哈,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就会修汽车呢,原来干餐饮也有点意思啊,谁他妈再背地里说你是张半勺,我撕了他的嘴!”。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如果不知道底细的,见到老罗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伙是个大老粗。 他说出的话总是粗言直语,不过,我喜欢和他这种人打交道,这种人是直肠子,最好相处。 “罗主任,您交代的任务,我怎敢不完成啊,咱这里的快餐绝对好吃不贵,您就等着瞧好吧!”我忙向老罗表态说。 “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干啥像啥,比那些猴精的家伙强百倍,需要我帮你啥,你尽管说话,大哥一定全力以赴。”老罗又开始夸奖我。 我们一起走进室内后,这里还在紧张施工中,但是已经初具雏形,靠北边建设了一个舞台,有点古戏楼的韵味,几个美工师傅,正端着彩墨进行彩绘。 我把原有的大厅保存了一大半,这是在南侧隔出了十八间包间,用于贵宾坐席。 “好啊,这样多宽敞,我就怕在憋屈的地方吃饭,不痛快,这么大的场地,摆上百十桌不成问题吧!”老罗回头问我说。 “罗主任,这个大厅最多能摆上一百桌,招待一千多人吃饭没问题,我也喜欢敞亮点。”我回复老罗说。 现在,我的工程进展迅速,我每天都在工地转悠,就等着彻底完工,鸣炮开张了。 第118章 新的想法 我在工地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的儿子小石头背着小书包,去县直幼儿园上学了。 我和晓慧商量后,给小石头取名张子轩,老岳父也喜欢这个名字,县直幼儿园就在我岳父现住宅附近。 接送孩子的事,几乎被我老岳母承担了,她乐得为外孙子效劳,她自己忙碌,顾不上的时候,就打发小护士去接。 张子轩长得虎头虎脑,非常懂事,圈粉了医院里的几个小护士,那几个丫头,都喜欢和子轩一起玩耍。 每当有人问老岳母说:“为啥您给姑娘家接孩子啊?”。 老岳母都会自豪地说:“我姑爷做生意太忙,姑娘才上班,事业为重,只能我多替他们分担一些了。”。 现在,老岳母以我为荣,她待我非常好。 忙碌之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欠晓慧一个婚礼,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我自己的场地,举办一场中式婚礼。 而且,我要把开业的日子和我俩的婚礼定在一天,我开始秘密策划起来。 首先,我花钱找人查了日子,这个日子必须利于开业,还适合于婚嫁。 钱给到位后,本县着名的风水大师,亲自测算,给我选定了三个备选日子。 我根据工程进度,从这三个日子里面,挑选出一个日子,时间定在了阳历7月8日。 然后我又到市里最好的婚庆公司,定制了中式的婚庆服务,我想把我的婚礼作为开业献礼,做成最具震撼力的活广告。 这也是兑现我当初给予晓慧的承诺,当我把这些准备就绪的时候,我的场地施工已全部结束。 走进我的喜事天成大饭店内部,顿时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说不上富丽堂皇,可就是让人很舒服。 整个内装完全按照设计进行的,把老专家的积淀的思想,完全都表现出来了。 有一天周末,我和晓慧回老岳父家吃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我调整话题,用征询的口气,说:“爸,我的新饭店已经装修差不多了,我想和晓慧补办婚礼,作为我的开业庆典,您同意吗?”。 老岳父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调台,他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我说: “啊,我感觉你这个想法很好,也正好借此机会请亲戚朋友聚一聚,不错,是个好创意,这是不是还有广告功能?”。 看来,老岳父的领会能力相当强,他明白我这样设计的初衷,并表示了赞成。 “好啊,我家宝贝闺女没办婚礼,这一直是我的一大遗憾,如果补上,那就太好了!”老岳母也很兴奋,她开心地说。 王晓慧高兴的跳了起来,她说:“太好了,我可以穿婚纱了!”。 “媳妇,咱是中式婚礼,恐怕穿不了婚纱,你要坐轿子,穿中式婚礼礼服喽!”我笑着对晓慧说。 “天成,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穿啥都高兴,我听你的安排。”晓慧兴奋的就像一个小孩子,她立马对我说。 当我把电话打回家里,母亲听到我要办婚礼的时候,她更是喜极而泣。 是啊,她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却没有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同样是我母亲的遗憾。 如果能够补上,这对于她老人家而言,注定是一个惊喜。 “儿呀,老娘我就等这一天呢,需要家里做啥,我和你爹全力以赴,明天就让你爹把家里的存款全取出来,给你送过去。”我母亲开始说家里的打算了。 “妈,不用,我自己有钱。我爹赚钱不容易,你俩留着养老,就是需要您拟定一份邀请亲属的名单,到时候,我找轿子车回去接这些亲戚。”我不想再用父亲辛苦赚来的钞票,我对母亲说。 “儿子,你有是你的,我和你爹那能铁公鸡一毛不拔啊,这是不合乎情理的事,我和你爹这几天就过去,和老亲家好好地商议一下吧,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母亲是个明白人,她态度很坚决。 既然母亲说到这里了,我就没有再反对,结婚是两家的事情,确实需要两家坐在一起商议一下的。 正是夏日好时光,阳光炙烤着大地,雨水很充沛,在阳光和雨水的作用下,田野里的庄稼疯长着,这是一个火热的季节。 我的心情就像这夏日,尽管我和晓慧已经有了儿子,可是,我俩依然如胶似漆,是这夏日的火热,还有我俩的爱恋点燃了这激情。 夜晚,我补办婚礼的消息成为我俩的春药,温柔似水的晓慧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俩继续缠绵,进行了一次最长久的亲昵。 结束后,晓慧哭了,她说:“天成,你真争气,我没选错男人,我太幸福了!”。 第二天,我的父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我父亲拎着他那个很少用的老式皮包。 平时,我的老父亲都是出诊箱不离身的,就是外出吃饭的时候,他都带着它,一旦有人找,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动身去医治他的病人了。 这是我父亲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如果他起用他的老式皮包,就证明这里面装着非常重要的东西,最可能的就是钞票了。 晚饭是安排在饭店的,两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吃喝了一会儿。 我父亲突然说:“老亲家,亲家母,我俩来,就是想和您二位商量一下俩孩子结婚的事,我还带了一些钱,用这钱办喜事。”。 老岳父笑容可掬地说:“好啊,我也想和你俩见面商议一下呢!”。 随后,我父亲说:“亲家,说实话,我们乡下那套婚礼形式,肯定不符合城里的习惯,别的我也不太懂,您见识多,您定了调子,我们随着,怎么样?”。 “现在都是新事新办喽,咱们那老一套已经不流行了,天成找了婚庆公司,让他们去设计,咱们配合就可以了。这事,咱老人没必要操心了。”老岳父把话题转到婚庆公司上去了。 确实,人家婚庆公司是干这营生,靠这门子生意赚钱的,他们懂得更多。 “爸,妈,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咱们两家各自约定来宾的份子钱,给他们做一个封顶,这个要定的低一些,别给人咱借着补办婚礼收钱的坏印象。”我把话转到敏感话题上说。 “对,我赞成天成的观点,咱这家庭,经济条件都不差,千万要办大气的事,不能让亲戚朋友在背后戳脊梁骨。”老岳父立马响应我的提议说。 “我明天就让婚庆公司拉出清单,把咱双方需要准备的东西确定下来,然后,我安排人准备。”我接着说。 饭后,父亲坚决要把带的钱留给我,被晓慧和我拒绝了。 第119章 双喜临门 我父亲非常为难,我只好象征性地留下一万块钱,这事我得做主。 三四天的时间,婚礼的主要内容就定下来了。 关于请什么人,共计多少桌客人,喝啥酒,抽啥烟,桌位怎么安排,婚礼的仪式流程等等都敲定。 此前,老岳父做了删减。 他只突出结婚典礼和酒席部分,至于嫁妆、礼品之类,统统做了压缩。 最后,所有的项目与婚庆公司的流程形成了闭环。 婚庆公司明白此中商业价值,倘若一炮打响,未来他们还有更多的钱可赚,因此很积极。 老岳父说:“咱是补办婚礼,主要目的应把产业宣传摆在首位,何况还有开业典礼的意味,咱主题必须突出!”。 老人家是个明白人,他总是能抓主要矛盾和抓矛盾的主要方面。 我的老母亲可忙坏了,她到处找些事干,可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人世间,就是有太多的阴差阳错。 小时候,我无数次在幻想我和赵春妮,在老家拜堂成亲,入洞房的场景。 可如今,我却和城里姑娘王晓慧走在一起,结为夫妻。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我自己的场地里举行我的婚礼。 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只需去耐心地等待,不是你的东西,真没必要去追,追也是水中月、镜中花。 我们只需把自己修炼成最好的样子,然后去静静地等待,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的。 我和晓慧都定制了中式的婚礼服饰,晓慧是一身龙凤褂,上身是褂,下身是长裙。 上面都精心绣着龙凤图案,正红的颜色,显得十分奢华,穿起来颇有仪式感。 我定制了一套长袍马褂,穿在我的身上,也很精神得体。 在等待中,7月8日终于来临了。 王晓慧被化妆师描画了三个小时,平时淡妆示人的她,突然变了模样,简直就是天仙女似的,太漂亮了。 宽敞的仿古式大厅里,摆放了几十张大圆桌。 桌面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摆放着餐具,还有成盘的花生、瓜子、糖块、烟卷。 在婚庆公司的彻夜装饰下,我的婚宴大厅更加古朴典雅,喜气洋洋,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的红。 礼金台前,树立着一块牌子,上面醒目地写着“超出50元,一律拒收”。 被邀请的亲朋好友,都想参观我的饭店。 因此,有很多人提前到达了婚礼现场,他们三五成群地走动着,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发出各种的赞叹声。 食品厂老王嫁女,这也算是一个重要活动了,这次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来自各行各业。 参观完场地后,宾客们就聚拢在一起,吃瓜子、抽烟。 他们聊天的话题,还是我的摊场及我和晓慧的婚姻,有的人好久不见,聚在一起唠嗑叙旧。 大厅里十分热闹,我父母和晓慧父母,也都打扮一新,站在门口笑脸迎候着各路的宾朋,见面握手寒暄致谢,好不热闹。 那个年代,县食品厂十分红火,所生产的罐头和果酒,销量很大,成为县里的纳税大户,作为厂长的岳父,也算得上头面人物。 门外场地里,赵国栋指挥着停车,摩托车、三轮车、汽车停了一大片。 当然,以老岳母同学的身份,来到我的婚礼现场。 本来,老岳母不想请她,可碍于同学的情面,刘志强结婚的时候,我岳母去喝了喜酒,礼尚往来嘛。 桑红菊胖的走了形,看来副县长夫人,这官太太的日子很滋润,发福到这般田地。 在大家的想象里,我这个卖汽车的老板,结婚肯定要寻找一个豪华车队,载着我的新娘子步入婚礼殿堂的。 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探讨我张天成会找什么品牌的车辆呢。 当鞭炮响起的时候,婚庆公司聘请的民乐队,吹奏着《喜迎亲》《百鸟朝凤》的曲子,后边则是一乘鲜红的大花轿。 而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古装,胸前挂着大红花,伴行在花轿一旁。 “哇呀呀,张天成这家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他咋采用这种接亲的方式呢,牛逼!”人们带着猜错的遗憾,又转向欣赏新场面了。 到了门口,就是下轿仪式了,什么射三箭,迈火盆等等。 我下马后,伴在晓慧身边,她头顶着鲜红的盖头,被两位美女搀扶着,走入大厅。 人们都有一种看电影的感觉,这种接亲方式,此前,在县城里是绝无仅有的,这次让人们开了眼。 管委会罗主任腆着大肚子,抬手和我打招呼,说:“张老弟,恭喜了,真没想到啊,你把这里弄得这么带劲。”。 我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说:“老兄,今天您可要多喝点啊,喜酒不醉人!”。 “当然了,你小子的喜酒,我肯定要多喝上几杯了。”。 这时候,后厨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董志国把所有的蒸笼都启用,秦大厨找来几个同行帮忙。 他们按照定好的菜单,有条不紊地操练着,饭菜的香味飘到了大堂内。 赵胜利带着几位员工,穿梭在各个桌位之间,把宾客饮用的酒水饮料逐一摆放好,他今天是支桌角色。 距离十二点典礼还有二十分的时候,县里的几位领导也陆续走进大厅,奔向了嘉宾席,这几位都是老岳父的好友。 他们在老岳父的引领下入席,领导总是最后才出场,现在距离结婚典礼的时间更近了。 伴随着喜庆的音乐,主持人宣布结婚典礼开始: “山欢水笑同贺新婚喜,地久天长共祝百年好,尊敬的各位亲朋、女士们、先生们……。”。 然后,我牵着红绸,红绸中间拴着一个绣球,在《锣鼓步步高》的音乐声中,步入典礼舞台中央。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拜父母,我和晓慧对拜,我在主持人的提示下,用秤杆挑盖头。 台下的坏小子们开始起哄,高声喊着“张天成的新娘好漂亮,我也想要一个!”。 最后,我和晓慧敬过改口茶,共同点燃了龙凤喜烛。 主持人还借机宣布“我代表全体来宾,祝贺喜事天成大饭店开业大吉,生意红红火火!”。 仪式结束后,各路宾朋就开始开怀畅饮,我和晓慧,以及我俩的父母分别到各桌去敬了酒。 喜宴在欢愉的气氛中结束了,人们在这里体验了不一样的结婚典礼。 今天,喜宴饭菜与其他饭店大不相同,老董把农村的传统蒸菜,与城里的菜系有机结合,饭菜的可食性很高。 我策划的开业及婚礼活动,给我的生意做了活广告,很快就成为街头巷议的话题。 这可是一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第120章 婚庆公司 第二天,我按照设计方案,迅速变换桌型,结婚典礼大厅秒变快餐厅。 许多同行看不上快餐店,都以为大饭店赚钱,这种认识是有失偏颇的。 其实,从成本核算的角度出发,细算下来,快餐需要的人工成本很低。 快餐的产品比传统餐饮业少,加工制作比较简单。 特别是老董的蒸菜,一锅可以蒸出大量菜品,效率很高。 从表面上看,每人消费十元二十块钱,可顾客就餐时间短,流动速度快。 如果起量,貌似不多的小钱,累加起来,就是一笔不菲的营业收入。 清早,我给老罗打电话,说: “罗主任,中午到我店里吃饭,给我快餐厅把把脉,提提意见。”。 其实,我对自家店的饭菜,充满自信,真实目的是让老罗帮我宣传业务。 罗大吵吵这人热心肠,只要把他的肚皮吃饱,酒喝足,不用你安排,他就会帮你吵吵了。 毕竟,老罗是汽配城管委会主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很有影响力。 十一点半的时候,老罗带着三个管委会的人,来到我的饭馆。 他背着手在大厅走上一圈,又去后厨查看情况,最后开口说: “你小子真是个天才啊!是做生意的料,干啥像啥,这饭菜做的不赖!看着就有食欲,让人眼馋。”。 “罗大主任,我请您来,不是让您念喜歌的,快给我提意见,您是聪明绝顶的人。”我忙打住他的夸赞说。 老罗迟疑了一下,用手搔了搔半秃的大脑壳。 然后笑眯眯地说:“依我看,你该把宣传搞上去,我也会通过管委会帮你宣传,你自己也得行动。”。 老罗确实是个能人,如果不是他贪图吃喝,不求上进,早就混个一官半职了。 “从明天中午开始,我派人出去卖盒饭,边卖边宣传我们的饭菜,等大家都知晓,上门来吃了,就停止。”我说出我想出的办法。 “对,你要提供送餐上门服务,只要把生意做活,把饭菜做好,你不想发财都难啊!”老罗的建议也很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汽配城及周边区域,都可以看见我的人在卖盒饭,给单位送盒饭。 随后,我对上门顾客,提供有许多免费项目,比如免费的汤和特价主食。我的顾客与日俱增, 宣传和引流起了作用,快餐厅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我在十八间包房,推出系列套餐服务,只准备五种不同档次套餐,不接受点餐。 这种做法可以节约人力成本,同时更有利于食材采购和储藏。 又过几天,我第一个婚庆订单来了,主办方是县里的头面人物,家趁人值。 客户的要求很简单,按照我结婚的模式来进行,看来广告起作用了。 客户交定金后,我就开始行动起来,直接联系市里的婚庆公司。 提出与他们合作的想法,结果对方一口回绝,说: “对不起,张总,我们都是每单一谈,项目不同,价格不同。”。 妈的,他们有点店大欺客的意思。 无奈,我只能和他们详谈单项,与客户沟通后,选定服务项目。 在第一单生意中,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今后我不能这么去求人。 如果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开办一家婚庆公司,我不可能这么受制于人。 不过,我没动声色,选择隐忍。 现在,我还要继续学习,把他们所有的套路摸清学透,我再行动。 秋天来临了,北方大地一片金黄,到处都充满丰收的喜悦。 在秋霜的作用下,塞外奇美,到处都呈现出层林尽染的漂亮景色。 在农民们收获的季节里,我的第二产业步入正轨。 成为园区里最受欢迎的快餐店,又成为县里热门的婚庆场所。 平日里,餐厅的包桌预订也不错,我这种只做包桌的方式,让许多同行不解。 妈的,张半勺卖汽车卖傻了,开餐馆不点餐,玩起固定套餐的套路,真邪性。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自己干的好不好,我心里清楚。 现在,董志国被我任命为厨师长,他干劲很足。 他每天戴着高高的帽子,穿梭在后厨,指挥他的手下干活。 快餐走的是量,我的客群量大又稳定,其利润较高。 而婚宴菜品都是批量加工,品种相对固定,什么四喜丸子,东坡肘子,鸡鸭鱼肉之类。 每家办喜事都要摆几十桌,这么大的流量,要比传统雅间点餐赚钱快。 传统雅间点餐的成本太高,一勺一勺去炒,人工物料成本核算下来,利润并不高。 总之,初涉餐饮行业的我,误打误撞找到高盈利密码。 我和老罗一直保持密切关系,他是我的指路人,他是我的常客。 “天成啊!我就喜欢吃你家饭菜,蒸菜符合我的口味,特别是捞米饭,真是村里的味道,吃着真香。”老罗总是赞不绝口。 “罗主任,喜欢吃,您就过来,您可是我的贵人,想喝酒,我就陪您喝。”我热情地回道。 “干脆,你弄个婚庆一条龙得了,省得去求人,你别小瞧婚庆公司,他们很赚钱呢!”老罗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还没下决心。”我忙回道。 “我有个朋友儿子是干这行的,他经常跟我吹牛逼,说他儿子如何有本事,婚庆公司赚大钱,不过,这事咱不能去打他人家,同行是冤家嘛。”老罗总是快言快语。 “罗主任,您放心,我已经学习不少,其实,也没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对老罗说。 其实,我和老岳父探讨多次,他支持我再办一家婚庆公司。 我说:“爸,我要办就办不同,轿子肯定要有,传统婚礼服饰出租,摄像,主持都要与众不同!”。 “行,只要有想法,琢磨好了就着手操办,需要找人就说话,我帮你找。”老岳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沿着我的餐饮产业,我继续谋划婚庆公司,我要打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公司。 每天晚上,我都会和晓慧探讨有关细节,她给我出了不少好主意。 晓慧,已经是我生意方面的高参,最好的贤内助。 现在,我干的顺风顺水,还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呢! 第121章 有人搅局 凡事都是一分为二的,你高兴,就会有不高兴的人。 我饭店开业,生意兴隆,注定抢夺了同行的饭碗。 本来,县里有一个婚庆联盟,因为我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联盟的负责人很恼火。 这负责人是本县最豪华饭店的老板,他名叫柳树玉,老柳是老餐饮人。 此前,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彼此不认识。 因喜事天成大饭店,成为突然杀出的黑马,抢夺他的生意,老柳很不高兴。 这家伙和刘副县长关系莫逆,在请刘副县长吃饭的时候,刘县长问: “老柳,我怎么看你哈欠连天的,没睡好吗?”。 老柳愤愤地说:“妈的,有一个叫张天成的小子,突然开了一家店,把我的婚宴抢走了一大半,那可是真金白银啊!弄得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觉。”。 “张天成,是不是食品厂老王的那个姑爷?他外号叫张半勺,这小子揍过我儿子,是个愣头青!”刘县长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说。 “对,就是那家伙,个子挺高的,他开汽车销售公司,生意挺好的,不知道搭错那根神经,闯进餐饮行业。”老柳给刘县长边斟酒边说。 “你等我消息吧,一半天我过去看一看,他到底是啥情况?给他立一立规矩。”刘副县长说。 要说刘副县长和老柳是官商勾结,可能有些夸大其词,在针对我的问题上,他俩意见一致。 一个小县城,官场和老板们总有层层叠叠的关系,哪家大买卖身后,都得站着几个领导。 我正在忙碌着,突然管委会老罗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 “天成,你小子厉害了啊!明天上午十点,刘副县长带人到你饭店调研,你提前准备一下吧。”。 此前,我一直以为,只要照章纳税,违法违规的事不做,凭本事赚钱,就不必太理会政府。 可老罗立马给我上了一课,他说: “你小子别冒傻气啊,做生意必须有政府大力支持,否则你寸步难行,领导视察是关怀,给你脸你得接着,明白吗?”。 当天晚上,我就带着妻子回老岳父家,蹭酒饭不是目的,我想请教老岳父问题。 “爸,明天上午刘副县长要到我饭店调研,我该怎么接待他,您怎么看这件事?”我开口咨询老岳父。 老岳父没马上回答我,我看他在皱眉,我怕他没听清楚想再问一遍的时候,他说话了。 “刘副县长不分管你这个行业,依我看他去调研,未见得是好事,没准背后有其他目的呢!你得小心接待才是。”。 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忙说:“上中学的时候,我和他儿子打过架,他想收拾我,后来被县里领导给制止了。”。 “我看你得好好准备一下,先把卫生搞一下,财务账目要让程佳丽捋清楚,别造假!你开业时间不长,他们找不到你别的毛病。”老岳父以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说。 “好的,我一会儿就安排,不能让他们挑出毛病来,我能应付的过来。”我接着说。 “我分析是有人要搞你,你记住了,少说话,言多必失,也要少树敌,和气生财。”老岳父继续嘱咐道。 从老岳父家出来,我就给老董和新聘的店长打了电话,安排他们明天早上搞卫生,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回家后,王晓慧也帮我分析,她说: “天成,现在人际关系复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我倒是外松内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毛病,谅他不能把我咋样。 第二天上午,一群人簇拥着刘副县长,来到我的饭店,我边走边给他们介绍情况,这些官老爷们并未表态。 但是,在座谈过程中,我第一次听说县里有一个婚庆联盟。 负责人老柳自我介绍,还讲了婚庆联盟的职能和作用,同时,他表示希望我能尽快加入婚庆联盟。 临走的时候,老柳和我互换了名片,我对他早有耳闻,今天是第一次谋面。 他还盛情邀请我说:“后生可畏啊,老弟有空来我店里喝杯酒,好好唠一唠!”。 “好的,柳总,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 其实,对于所谓的婚庆联盟,我并没有任何兴趣,我自己在策划婚庆一条龙服务,联不联盟意义不大。 我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重新回到谋划婚庆公司的事了。 可三天后,一个联合检查组突然登门,以卫生防疫人员为主,他们说是例行检查。 来了之后,他们按流程操作,开始各种检查,又是拍照,又是采样,折腾了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把这伙人答对走。 我们又进入准备工作中,明天有人订了婚宴包场,订五十桌,备三桌,这可是个大席面。 老董忙的四鼻子汗流的,这位老乡干活实在,他属于最干净的农村人。 他总是把后厨收拾得干净利落,原料库和冷藏库都规整得很到位。 为了强化后厨管理,我媳妇把她的同学秦大厨偷偷请出来,给我的饭店后厨做了培训,还现场做了指导。 现在,我才知道秦大厨就是老柳酒店的厨师长,他是本地有名的大厨,有十几道拿手好菜呢! 第二天的婚宴,按照预订方案进行着,典礼结束后,来宾进入就餐环节。 喜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戴着大盖帽的卫生执法人员走进来,后边还跟着两名派出所的警察。 一位年长的大盖帽,从音响台拿了麦克风,走到台中央,说: “各位,经过我们突击采样和化验,这家饭店的后厨卫生不合格,大肠杆菌严重超标,存在黄曲霉素,请大家回家后注意观察,有异常反应,和我们及时联系。”。 这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各桌的宾朋立马放下筷子,开始面面相觑,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五分钟后,有人带头离场,随后就有跟随者,不到十分钟时间,大厅里的人已经走光。 我没来得及反应,意外状况就这样发生了,这种情况的恶劣后果,不用多想,也是非常严重的。 我刚想过去做解释,人家执法人员根本就没搭理我。 他走过去,把后厨的人撵出去,断水断电,贴上封条,一气呵成,动作很麻利。 我彻底傻了眼,我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第122章 危机有缓 现在,我似乎明白刘副县长来调研的目的了。 如果我去找老柳报到,表达归顺之意,就不会有今天这后果。 人家已经给我机会了,结果我没有醒腔,才被采取了特别手段针对。 尽管新入行,我也知道食品安全是大问题,这种事处理不好,直接后果就是关门大吉。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老岳父求助,他从事食品加工业大半辈子。 老岳母闻听我被刘志强针对,气得直骂娘,说: “妈的,不行,我这就去找桑红菊,她爷们凭啥为难咱,他妈的阴魂不散了!”。 老岳父立马制止,说: “你去找有何用,这事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你的饭店关门谁最高兴,谁是受益者,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吗,姓柳的是幕后始作俑者。”。 “就是说刘副县长被当枪使唤了,他和我不只是个人那点恩怨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忙问老岳父说。 “到这个级别了,他不可能因过去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去针对你。这事影响恶劣,对你生意伤害不小,咱必须想法挽回。”老岳父经历的事多,他很有见地。 “爸,如果过不了执法人这一关,恐怕这次很难过关啊,那天是五六百人的席面,都是小喇叭啊!”我担心地说道。 “事已至此,得尽快想办法,我先找执法的人员,看能不能给我面子吧,这帮家伙很难揍的!”老岳父叹了一口气说。 晓慧下班后,气呼呼地对我说: “天成,咱饭店的事,成各大小单位热议话题了,这帮该死的家伙,这是要害死咱的节奏啊!”。 “猪嘴羊嘴捆的住,人嘴捆不住,让他们议论去吧,这次危机得尽快化解。”我安慰晓慧说。 傍晚时分,老岳父打过来电话,说: “天成,我今天打一上午电话,找好几个人,他们反馈的信息是,关键在上边,如果上边松口,这事就有缓,卡在刘副县长那儿!”。 我忙谢过老岳父,说: “爸,肯定是这家伙背后搞鬼,我不能坐以待毙,我马上去找人,给您添麻烦了。”。 显然,老岳父不是政府高官这件事他也摆不平了。 吃罢早饭,我驾车赶奔北旺乡政府,我要去见一见韦书记,把我的困难向他说一说。 到乡里后,韦书记正在开会,等待半小时后,我在办公室见到了他。 “张老板,今天咋有空回乡,有啥事吧?”韦书记边给我倒水边问。 “您猜对了,我真遇到难事了,刚开业就被贴封条,关门了,我向您求援来了。”我直接说出此行目的。 “哦,刚开业就被关门,这是什么情况啊,你得罪人了吧?有人在背后搞你!”韦书记跟随领导多年,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的,刘副县长操作的,我分析是老柳托付他的事,他们出手毒辣,这事影响很坏!”我忙回应韦书记的说法。 “唉,这帮家伙,为利益啥事都干的出来,怎可能不合格就开业,如果认真检测,恐怕没几个合格的。”韦书记很是感慨地说。 “有刘副县长背后作梗,恐怕这一关难过啊,您是父母官,见多识广,快指点我一二吧。”我忙求韦书记说。 他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说: “后天我去县里开会,你写一份材料,材料要简单,只说事情原委,别议论,我找机会交给赵蓝双书记。”。 “太好了,韦书记,谢谢您,您帮我大忙了!”我连声致谢。 返回厂子后,我立马写材料,可扔了一地废纸,也没有写成,此刻我真恨自己没好好读书。 后来,晓慧求了她爸,老岳父安排办公室邱主任写,他搞了半辈子材料,被厂里人称为“秀才”。 邱主任很痛快答应了,我赶奔食品厂去找他。 见到邱主任后,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一遍。 老邱说:“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出去溜达一圈,我很快就好。”。 我约了司机小汤,在他办公室里喝了一会儿茶水。 半小时后,老邱来电话,说:“张总,你过来拿吧,我写完了。”。 当我把材料拿到手,通读了一遍之后,心中颇为感慨。 你看人家这文字,真是言简意赅,把事情叙述的很清楚,诉求也写明。 不掌握领导思维,很难写好这类材料的,这需要文化素质与经验积淀。 我很快联系韦书记,把材料亲手交给他,然后,就回到公司焦急地等待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吃不好睡不香。 韦书记那边没有一丁点消息,我心里做着各种好的或不好的猜想。 三天过后,正好周末。 “叮铃铃,叮铃铃” 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我一看来显,正是韦书记,赶忙摁下接听键: “韦书记,您好!” “我在县政府后胡同茶楼等你,你马上过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说。”韦书记在电话那边说。 挂断电话,我忙开车出门,一路上我心情很忐忑,我不知道韦书记会给我带来啥消息。 我和韦书记见面寒暄几句后,他说: “我把你的材料交给书记了,他看材料后非常震怒,说你是老实人,生意做得好,解决就业和园区吃饭难题,反被人背后算计,这坚决不行!”。 “哦,赵书记是好领导啊,他太体恤做生意的难处了。”。 “昨天下午,赵书记亲自开会,调度你企业的问题,会上把有关领导严厉地批评了一顿,他不准许公权被用作打击报复工具,要求有关部门重新采样化验,如果不合格就帮企业想办法整改,直到合格为止。”韦书记娓娓道来,把好消息告诉了我。 “这可太好了,我一定积极配合整改,花多少钱我都认,只要尽快重新营业就成。”我忙表态说。 “我估计赵书记亲自出马,他们不会再难为你,你饭馆很快就会重新开业,不过,这次也是好事,你要引以为戒,切实抓好食品安全问题。”韦书记继续嘱咐我说。 告别了韦书记,我兴高采烈地回到饭店,随后组织召开内部整顿会议。 会后,全体人员重新清理卫生,全面消毒,等待上级部门来采样化验。 这次危机是死人放屁有缓,估计我饭店很快就会重新开业了。 第123章 婚庆产业 这世上,本就没有容易的事,我想踏实做我的生意,可却遭人背后暗算。 开业之后,没红火几天,就被执法部门给封门,这是涉世未深的我,始料未及的。 不过,通过这次事件,让我对生意场的事,有了新认知。 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没错! 今后,我要多加小心,把食品安全的事抓好,在此次事件中,我获得了成长。 商场如战场,我们每个置身其中的人,都要准备一把矛,还得有一个坚实的盾。 有了一把手的亲自指示,那些具体办事人,怎敢懈怠。 很快,他们就主动联系我,要求我整改,又到店里再次取样。 第二天,他们就把化验结果反馈回来,笑嘻嘻地说: “张总,经过我们这次化验,您的后厨合格了,明天可以正常营业了。”。 说话间,他们就去亲手撕掉了封条,这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我的喜事天成大饭店再次开业,风波过去。 这次,韦志祥帮我解了围,我又欠下他一个人情。 连绵的秋雨,让大地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哀怨,太阳从云缝露出了半边脸,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我的心情如这天气,舒畅了许多,总算松了一口气。 父亲曾教导我说:“凡事要学会从自身找原因,学会给自己‘诊脉’,要时刻审视一下自己,你才能得到成长。”。 人生海海,我们必须学会反躬自省,善于发现自己的“问题”,积极去改变,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开业第一天,我就亲自组织全体员工学习了《食品卫生法》,还安排后厨微改造。 打开窗口,设置明厨亮灶,安上无死角监控系统,监视屏被我悬挂在大厅最明显的位置。 客人可以亲眼目睹自己所点饭菜加工,这对后厨也是一种鞭策和监督。 有时候,坏事能变好事,此次停业事件,激发了我改善后厨卫生,强化内部管理和监督的动力。 一时间,我喜事天成饭店的新举措,被客人们传为美谈,来店就餐的食客又多起来。 心直口快的老罗,一直在不失时机地帮我宣传。 他用隐晦的词语暗示人们,这次被停业是有人嫉妒张天成,在背后下绊子,搞破坏。 同样的话语,从老罗的嘴里说出去,就具有了一定的权威性。 那些有所顾忌的食客们,又光顾我的饭店,成为忠实的顾客。 我把汽车销售业务完全托付给赵胜利,每天都穿着白大褂,游走在前厅和后厨之间,我亲自管理,员工不敢怠慢。 我的一丝不苟,精心检查,让店里饭菜质量大幅提升,成为附近区域饭菜性价比最高的餐馆。 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出品都检视一遍,要求特别严苛,老董对我的做法十分认可。 为了食品安全问题,老董去剃了一个光头,我问及原因的时候,他说: “这样就省的掉头发,怕万一头发掉到饭菜里,影响企业声誉!”。 “董叔,这倒大可不必,您只要严格按照咱们的制度和流程走,就没问题,总不能让女员工也剃光头吧!”我忙说。 老董不好意思,笑着说:“我想以身作则,我剃了,那几个小子也学我,这没啥!”。 风波过后,我并未止步,我张天成想干的事情,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去干成,而且还要干成最好的。 我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去了县木器厂,我要定制一乘花轿,这是我婚庆公司的赚钱利器。 木器厂厂长老赵接待了我,他眯着小眼说:“张总,您这种订单,我真没接到过,我们不会做啊!”。 “赵叔,这好办,我找人画出图纸,您只需安排师傅,按图纸制作就行。”我忙解释说。 “嗨,老王这家伙,眼光不错啊,找了你这个姑爷子,很有思想,那我就等你图纸了,来图纸后,我就安排人制作,我们厂子有巧手,包你满意。”老赵开始打哈哈说。 我再次登老专家的门,提出想制作花轿的请求,老头乐了,假牙差点掉在地上。 他说:“好小子,过去的老东西不都是糟粕,你把古时婚庆文化捡拾起来,这很好,我一定给你画个最棒的图纸,助力你的发展。”。 老头一如既往地热情,他很喜欢我这种想法,随后又和他探讨了许多细节问题,老先生真是块“活宝”。 我表达了想聘他为顾问的想法,老头说: “好啊,我就爱掺和这类事,人老了,不能闲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不乐呵!”。 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婚庆公司搞起来,让它成为县城最具特色和影响力的公司。 这是有深远意义的,它能与饭店形成良性对接,与婚宴相辅相成,有利于企业营销设计,让我不再受制于人。 很快,我把图纸交给了木器厂老赵,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说: “这世上真有能人啊,你看看,这图纸画的太棒了,我马上就交给工人,帮你做,你等我消息吧!”。 老专家还给我设计了几款轿子的装饰,比如适合结婚的几款装饰,这里面有很多讲究。 我把图纸交给县城最好的裁缝,让她们帮忙精心制作,我说: “我会多给您钱的,但是,您必须给我精心去做,要做出一流的轿饰来。”。 裁缝大姐满口答应,说:“请您放心,我会请教我奶奶的,她见过老轿子装饰。” 在定制了轿子之后,我又跑了一趟济南,在戏服厂家待了两天。 我向厂家定制新郎和新娘所穿服饰,比如凤冠霞帔,还有古代的红盖头等物品。 同时,我还定制主持人服装,我要做一个全套硬包装。 在我原来所用婚庆公司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和提升。 老岳母很给力,她帮我在她们医院物色一对主持人,这一男一女口才倍棒,形象和气质俱佳。 “天成,他俩都是医院的才子才女,这种小白最好用,你从头培养,才能突出你的特色。”老岳母的见解很独特,但很合乎我思路。 结婚后,老岳母已经全面了解我,她知道我需要什么。 目前,我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我的婚庆公司,能不能一炮打响,还得靠实践来检验。 第124章 翻身之仗 秋收结束后,在现代设备助力下,打场是一件很轻松的活计了。 一年的农事宣告一段落,农民们开始做猫冬准备了。 婚庆公司的准备仍在继续,全链条演练是我的大原则,没准备好时,绝不接活。 我明白厚积薄发的道理,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不练不行! 这一天,我带着新聘主持人、轿夫,还有辅助服务人员,正在大厅里刻苦训练中。 突然有人跑进来,对我说: “张总,有客人来访,他说是您的老熟人,必须见您。”。 我忙疾步走出大厅,来到门口,抬眼看过去,来人是孙长富,孙老板。 前边讲过,这位五短身材,颇有经济实力的老板有恩于我。 我忙紧走几步,热情地打招呼,说: “孙叔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快,您里边请,里边请!”。 “哈哈,几年不见,你小子发达啦,这摊场不小啊,看来,你干得不赖嘛!”孙长富边往里走边说道。 我把孙长富带入办公室,安顿他坐下来,给他敬茶递烟,然后问: “孙叔,好久不见,您还好吧?您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马马虎虎吧,黑山嘴石材场干不成了,我的两个铁矿还凑合,多少赚了几个小钱,勉强养家糊口呗。”老孙很谦逊地说道。 “孙叔,您还是那么低调,这几年铁矿多火啊,差不多是日进斗金吧,不像我们这小生意,赚点钱吭哧憋肚的。”我接着说道。 从老孙的穿着打扮,手里的奔驰车钥匙,还有高档手机,我能看出来,这家伙腰包肯定很鼓胀。 “天成,下月初,我儿子结婚,听人说你这儿有个大场,能安排不?”老孙把话拉到正题上说。 “好说,孙叔,特别感谢您信任我,我一定竭尽全力把这事办好。”我忙不迭表态说。 我给他续了茶,接着说: “我们成立了婚庆公司,我免费为您服务,您就别花钱找了,我们的服务是最棒的!”。 “谢谢,那可太好了。我从小就看你小子有出息,多亏你引荐赵老憨,让我赚了钱,你帮了我啊!”孙长富回忆过去的事说道。 “孙叔,您帮我更多,我和刘志强干仗那次,亏得您帮忙,您还帮我找工作,您可是我的恩人,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我给孙长富边递烟边说道。 “小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姓刘的给你下绊子使坏,别鸡巴怕他,越怕,他越收拾你。他们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老孙鼓劲我说。 随后,我俩就婚礼的形式、桌数等细节,又进行了商议,该定下来的当场拍板,没磨叽。 临走的时候,老孙回过头来,再次嘱咐我说: “小子,你可要弄好了,我的交往广泛,席面很大,如果你办好了,就是在给你做广告,能挽回上次的影响呢!”。 “好的,孙叔,我记住了,一定操办好,请您放心!”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 这家伙,别看他个子不高,就是精明,眼睛毛都是空的。 看样子,他很了解我的处境。 自上次食品安全事件后,我的婚庆生意一直缓不过来,许多人对此心存芥蒂。 现在,我太需要打一场翻身仗,来挽回不良影响了。 孙长富是一个很富有商业头脑的人,他的头脑睿智,也算是个导师级人物吧。 许多商人发迹之后,喜欢招摇过市,各种闹动静,恐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而老孙却选择低调,财不外露。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孙长富属于精明,而有正能量的人。 他总能给人以积极的影响,我喜欢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他们会让我长见识,得到更好的打磨。 其实,我并不看重老孙的财富,而是喜欢他的思想,他的一些说法,总会给人以启迪。 老话说,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 我决定,今后要和他做朋友,多接触他,他的经历就是我的活教材。 送走孙长富之后,我就开始张罗起来,比我自己结婚准备的还充分。 我几乎做到事无巨细,我逐一过筛子式检查演练,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小学老黄校长的口头禅,至今我还记着:要想成事,就必须付诸努力,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在结婚日前一天,孙长富带着他的老亲家,还有一对新人,来到我的场地。 当他带领一干人等,走进大门之后,他们都彻底震惊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我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浪漫的,有怀古风的世界。 他饶有兴致地转悠了一圈,然后停下来,对我说: “不错,这下我就放心了,行啊,你整的绝对是一流的,看来,我是来对了。”。 结婚这天,我的场地突然被人流占满,孙长富为人面广,家里亲戚多,社会各界名流都悉数到场祝贺。 我场地里摆放了八十桌,最后门口还有二十几人没有座位,我只好临时救急,又支起三个桌子。 让这些宾客大开眼界的是,我所制作的花轿,这是第一次向公众亮相。 有老专家的设计,再有木器厂精心制作,及我的顶级装饰。 这一乘花轿抬着新娘,在迎亲唢呐的吹奏声中,身着古式婚礼服的新娘,被搀扶下花轿。 一切都按照古时候的流程进行,所有的流程步骤都完美地复原了。 我新聘的主持人相当给力,良好的口才,浑厚有磁性的嗓音,优秀的控场能力,让在场的宾客们满意。 为达最佳效果,我把老专家请过来,老头是个老学究,干活认真,爱较真。 在前期培训中,他给了我很多专业指导。 通过老头培训指导,我才知道以前合作的婚庆公司,在流程和仪式中存在着诸多瑕疵。 现在,流程被老专家一一校正,仪式复原度高,更加完美。 漂亮!完美!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感觉。 我的婚庆公司,第一次露面,就喜获成功,引起轰动效果。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我干事的宗旨是,要干就干得最好,做到极致! 宾客们酒足饭饱,纷纷离场而去,偌大的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给老孙的餐费打了八折,婚庆系列服务全部免费赠送,这让他很感动,一直不停地说: “天成,够意思,我老孙不差钱,可你为人仗义,那我就爱小了,按照你说的数给钱了啊!”。 这次,利用孙长富儿子的婚礼机会,我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想用不了多久,我的婚礼订单就会纷至沓来。 第125章 领导重托 自孙长富儿子婚礼后,我的婚宴婚庆订单接踵而至。 这场婚礼的广告效应出奇地好,加之即将进入冬季,正好是春节前结婚高峰期。 我的队伍在锤炼中成熟起来,婚庆各流程实现完美对接。 后厨在老董带领下,人员素质提升很快,饭菜愈发受客户青睐。 订单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半个月时间,预定就排到春节前夕。 我的三个产业都进入良性运转的轨道,从此我不再为生意发愁,过起躺赚的小日子。 作为企业老板,我充分放权,倡导是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我绝不越俎代庖,到处去插手不该我管的事务。 为此,我的管理层对我十分尊敬,信任是相互的。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们都在卖力气给我干活。 存在小小不言的,弄几块打酒钱,我不会拆穿和在意,水至清则无鱼。 现在,我努力为企业营造良好的经营环境,搞好外交关系,走通上层路线。 在老岳父的教诲下,我已学会和政府打交道,老罗不喝酒时,也给我多次讲此中玄机。 一个初冬晴朗的日子,我开车返回黑山嘴,去看望老母亲。 母亲不放心父亲,在秋天的时候,回家陪我父亲去了。 王文庆支书给我打两通电话,他说让我务必回去一趟,有些话想和我拉谈。 不管在外边混得怎样风生水起,回家的感觉是美好的。 我听着汽车音响里放出的音乐,驾车往家的方向开。 路过北旺乡时,我拐弯去往乡政府,专门拜会韦志祥书记。 他见我来很兴奋,寒暄过后,让我坐下,给我倒了茶水。 “天成,今天咋有空回来,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哩。”韦书记和蔼地对我说。 “书记,有啥吩咐,您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唉,责任制多年了,咱家乡的状况,你是清楚的,外出务工人员比较多,很多家庭还没脱贫致富啊!”韦书记叹了一口气说。 “是啊,现在男人都跑外边打工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肯定落后啊!”我随声附和着说。 只见韦书记拿起电话,拨打号码后,说: “是不是苏晓娥在乡里开会呢,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大约十分钟后,苏晓娥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我和她打了招呼: “老婶,您在乡里开会啊!快坐!” “哦,大侄子在啊,你啥时候回来的,你现在发达了,买卖做大了,给咱老张家长脸啊。”苏晓娥笑盈盈地对我说。 “晓娥,天成回来了,我想和你俩探讨一下,你们村里产业,你有啥好想法吗?”韦书记切入正题,他把目光转向我说。 “书记,不瞒您说,我真没考虑过这问题呢,您这么一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您。”我忙说。 “天成,我知道你是个能人,也是一个热心人,能不能在建设家乡方面,出份力呢?”韦书记继续说道。 “是啊。老婶年纪大了,又是个女的,能力有限,心有余力不足,咱家需要你这样的人。”苏晓娥也开口说出她的想法。 “老婶,您是女中豪杰,这几年咱家基础设施变化大,您功不可没,是有作为的好干部。”我忙夸赞苏晓娥的丰功伟绩说。 “你俩没必要互相吹捧吧,我想看到实实在在的效果,天成,给你留个题目,怎振兴家乡经济吧!”韦书记再次出言引导说。 “老婶,韦书记,我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会尽力的。”我初步表态说。 然后,我开车载着苏晓娥返回老家。 第二天,我就奔王文庆支书家,去看望老支书。 我拎着营养品,走进王文庆的农家小院,小院显得有些破败和凌乱。 我的记忆中,过去王文庆家总是干净利落,屋里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像部队战士列队似的。 进屋里后,一股子尿骚味直呛鼻子,老人家身体有病,已经卧床不起了。 “回来了,天成,快坐!”老支书声音微弱地对我说。 “王叔,我昨天回来的,您挺好的吧!”我忙回话说。 “哎!老了,身体不行了,活不了几天了,与牺牲的战友比,我很幸运了!”老支书继续说道。 “没事的,我看您气色不错,多吃东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忙安慰老支书说。 “好不了了,孩子瞒着我,可我知道自己得癌症了,啥药都不管用,年轻时候见惯生死,我不怕。”老支书叹了一口气说道。 “您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吧,城里医院条件好一些!”我说。 “天成,咱不说这些,我叫你回来,就是想托付你一件事啊!责任制后,我忙赚钱,村里工作没干好,我有责任啊!”老支书转移话题说。 “我看,您干的挺好的,咱村比周围的村都强。”我接过话题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回村,带领大家把村里产业搞起来,你头脑灵活,抓经济有方法。”老支书说出他的想法。 “王叔,我自己做点小买卖还可以,抓一个村子,恐怕弄不好啊!我没想过这件事。”我回答老支书说。 “没问题的,小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只要大公无私,就一定能干好,我和韦书记探讨好几次了,他也认为你行。”老支书继续劝说道。 “韦书记找过我了,我答应他考虑一下,现在我的生意刚起步,恐怕抽不出身来。”我给老支书削了一个苹果梨,递给他说道。 “小时候总给我敬礼,你是个懂规矩的孩子,你办事我放心,如果你能答应,我就能放心死了。”老支书的语气里充满期待。 然后,我和文庆支书又聊了一会儿,他建议我这次回村要到处走一走。 让我感受一下,希望我回家带头,振兴黑山嘴村经济。 回家后,我把乡领导和老支书的想法说给父母听。 父母都持反对意见,父亲说: “小子,做好你自己生意得了,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也不能管。”。 “责任制后,村里人思想涣散,都各过各的日子,你也管不了,千万别分心,好好做生意吧!”母亲叮嘱我说。 我的内心处于矛盾中,我到底接不接领导的重托呢? 第126章 文庆离世 陪父母吃过晚饭后,我走出家门,想到村里走一走。 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我已好久没看一看,这个生养我的村庄了。 在夕阳晚霞的映照下,黑山嘴村格外美丽,远处沤麻池里的青蛙发出“呱呱”的叫声。 我的第一想法,是去老憨叔家看一看,那里有我的童年,也寄存着我的初恋。 当我拐过两条胡同,来到那个我熟悉的农家院外时,我惊呆了。 老憨家大门紧锁,我趴在墙头上看进去,门窗被木板钉死,院内蒿草有一人多高,十分荒凉破败。 我心中纳闷,憨婶李素花去哪儿了,她家里成了荒宅,院里如此颓败。 我失望地离开老憨叔家,继续往前走去,我想找人唠会儿嗑。 东墙根的几个老者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我忙奔过去,打招呼说: “二爷爷,您几位歇着呢,身体还好吧!”。 “天成,回来了,听说你弄得不赖呢,行,你小子有本事!”我二爷爷边敲出烟锅里的烟屎,边冲我说道。 走到近前后,我发现几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蹲坐在这里。 唉,他们无所事事,每日里只能在这里聚集聊天,打发时间。 “我昨天回来的,回来看看我爹妈!”。 “唉,多回来看看吧,现在村里就剩下我们这帮老家伙,等我们死没了,村子就报废了!”有老人慨叹道。 “爷,咱村里年轻人都打工去了?只能老人看门啊!”我忙感慨说道。 “年轻人都带孩子外出打工,现在咱小学三个老师,教三个学生,没人啊,日子过的是人,没人可咋办啊!”二爷爷又点燃一锅烟,抽了两口说。 过去,我也听说过农村空巢化。 可如今,我的家乡黑山嘴也难逃空巢化的魔咒,很多家庭都锁门化。 昔日那个鸡鸣狗叫,牛马成群,光棍一堆的黑山嘴村,只剩下一群老人留守。 这时,三爷插话说: “天成啊,这几年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啊,有病的老人,没孩子照顾,都老早去见阎王爷了!”。 三爷的话里,带着些许无奈,更有一种悲凉的味道。 “各位爷们,有没有啥好办法,让年轻人留在村里呢?”我接着发问。 “唉,都为讨生活,种那几亩破地换不了几个钱,如果在家有钱赚,谁愿意背井离乡,出去受洋罪啊!”我二爷爷吐出一口烟气,说道。 “唉,在外边闯荡也不容易啊,大部分都是干苦力、扛大个,没几个人能像你这么有出息,成为大老板啊!”又有人发感慨说。 我也随声附和着说: “是啊,过去孙长富石材场红火时,有二三十人在他那儿干活,村里还有点人气呢!”。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土埋留脖的人了,活不几年了,等我们见阎王爷后,咱村就败了,彻底败了!”。 我掏出烟卷,给几位老人发了一圈,自己也点燃一支。 然后,我陪几位老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继续转悠。 当我把村子转一圈后,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院落都是锁门化。 有的人家门窗被木板钉死,院内一片荒草,显然好久没回家了。 我问母亲,说:“老憨叔家里,满院子都是荒草,李素花去哪儿了,她家咋变成那样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这孩子,还想赵春妮啊,过去的事,就别想了。”。 “妈,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招娣,想起春妮,我们几个小时候的事,我这人怀旧。”我冲母亲说道。 “李素花嫁给老王,找到她的真爱,俩人整天腻腻歪歪的,村里人看不惯!老王外出打工,带她一块走了,再也没回来过!”我母亲告诉我说。 “哦,您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我好奇地问道。 “爱去哪儿去哪儿吧,省的他俩一把年纪,在村里丢人现眼,让人背后戳脊梁骨!”母亲气呼呼地说道。 这一夜,我瞪着眼睛,一直捱到天亮,我失眠了。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可是我的村庄,竟变得如此颓败,空巢化这么严重,我的心里很痛。 或许,有些问题,不是被称为“张半勺”的家伙该思考的,也许是我想多了。 可是,如今我思考了,感慨了,这件事走心入脑,深深地钻进我的脑海里。 六月份,王文庆终未战胜病魔,他因癌离世。 我获悉这消息后,再次返回家乡,我要送这位老人最后一程。 王文庆自退役返乡,就一直为群众服务,干了不少好事实事。 说不上,老人家有多少丰功伟绩,但他的公心让所有人佩服,更赢得村中子民的爱戴。 文庆儿子告诉我,说: “俺爹临走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一直把咱村振兴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哩!”。 对黑山嘴村人来说,文庆支书的去世,绝对是一个大事。 回想起这几十年来,文庆支书主持正义,给村里做了巨大贡献,他几乎有恩于所有家庭。 当然,受时代的制约,貌似他没有惊天动地之举。 可是,他在维护村民利益,调处化解各类矛盾纠纷方面,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 人们听说文庆去世后,绝大多数人都赶回村里,送老支书最后一程。 文庆支书留下遗嘱,要求他儿子丧事简办,不准许兴师动众地麻烦大家。 可是,老人家离世的消息迅速扩散,人们自发地赶到他家帮忙。 帮不了忙,就给他烧点纸钱,想让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一些。 文庆的遗愿是不给村里人添麻烦,不准子女大操大办,收取钱财。 文庆儿子是个大孝子,他在文庆去世的第二天,就操办着,让老爷子入土为安了。 出殡那天清早,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似乎老天爷也在哭泣,纪念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纸钱飘飞,哭声一片,送殡的队伍很长很长。 全村总动员,小孩子们都加入到队伍中,跟着大人一起奔向王家祖坟。 有人把恸哭的女人们拉到一边,风水大师按照下葬流程,开始他的操作。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这位老英雄,老干部就安歇在了他最后的归处。 从此,黑山嘴村再无文庆,他的一抹国防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爱人民的人,人民也爱他!文庆永远活在黑山嘴子民的心中。 第127章 无间之道 时光飞逝,我用三年时间,让我的产业进入良性发展轨道。 凡事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后期也出现过几次情况,但都被我一一化解掉。 因秦占伟与我家来往密切,他偷偷地教会我家厨师几个拿手好菜。 县城一流酒店的拿手菜,居然出现在我这种不入流饭店的菜单上,这引起老柳的怀疑。 他派出人手秘密调查,最后,发现秦占伟和我媳妇是同学,而且关系非常莫逆。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老柳下狠手把秦占伟开除了,他在外地新聘了厨师长,改了菜路。 获悉这一消息后,我非常着急,觉得对不起秦胖子,我害他丢了饭碗。 这一天,我专门请秦占伟吃饭。 “占伟,你来我这儿干吧,老董年纪大,有点干不动了,他几次向我提出过聘厨师长的请求。”我边给秦胖子倒酒,边说。 “让我考虑一下,我想离开县城,到市里或北京去寻找机会。”秦占伟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说。 “靠,你啥时候变的娘们唧唧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而且给的比你原来工资还高,到哪儿不是干啊!”我媳妇插话说道。 “老话说,穷死不打熟人工,饿死不耕丈人田,我怕干不好,被老板娘训斥,多尴尬啊!”秦胖子嘴里念念有词地说。 “我和晓慧是啥人,你应该有所耳闻,赵胜利是我发小,现在我给他股份,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股份,有股份就是主人,那就无所谓打工不打工了吧!”我说出我的终极想法。 “我明白,让我考虑两天,想好了就答复你!”秦胖子吃了一口菜,表情凝重地说。 “好吧,我就给你两天时间,第三天都不给,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递给他一支烟说道。 他摆手示意不抽了,这家伙爱喝酒,不喜欢抽烟,可能是职业习惯吧。 我和晓慧早就盘算过,董志国确实有力不从心,企业的生命线就是产品,后厨队伍过硬,才会有好产品奉献给客人。 第二天上午,秦占伟打过来电话说: “张总,我不走了,打算和你一起干,给不给股份无所谓,给多给少都无所谓。”。 就这样,我把县城最大酒店的厨师长聘到手。 秦占伟上任后,他接连召开多个菜品分析会,对我现存的菜品进行精准定位。 别看这家伙长得胖乎乎,可是他业务精,脑瓜子相当好使,记忆力超强。 不到两个星期,他就对菜品进行全面优化调整,砍掉一批同质化的产品,还新加入性价比高的菜品。 同时,他对十八个包房的经营模式进行了调整,他说: ”你这种不让客人点菜的模式,必须取消,做不出更多高档菜,证明你的厨师团队无能,给不了客人高级感,这不行!”。 “这个我也明白,过去的时候,后厨力量不足,我是无奈的绥靖政策,现在你来了,就按你说的操练,你说了算!”我忙表示赞同。 秦占伟加盟后,我的饭店如虎添翼,喜欢他的干烧鱼,还有其他拿手菜的顾客,纷纷转到我店里消费。 一个月后,秦胖子又招聘了三名厨师,我的后厨力量继续加强,生意变得更加红火。 老董的炖菜有了稳定客群,成为县城同行们琢磨不透的产品,他的产品一直被模仿,但从来没被超越。 有时候,一路高歌都是假象,悲欣交加才是人生。 我认为,了不起的不是功成名就,而是没有恐惧,被人仰望,做好自己。 终于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同学偷偷告诉我,说:“老柳的酒店里,新出了六七个蒸菜,好像是你饭店的招牌菜。”。 闻听这个消息,我的心里也是一惊,直觉告诉我,泄密了! “你,你听谁说的?”我追问说。 “前几天,我去吃饭,亲自品尝过,和你饭店的口味差不多哩!”朋友接着说。 当天晚上, 我就给赵胜利拿了钱,让他带着老董去那家大酒店吃饭,专门点新出的蒸菜。 晚饭的时候,赵胜利一行准时出发,奔向目标酒店。 九点钟,赵胜利带着几个人回来了,我开始详细询问情况。 老董首先开口,说:“我尝了他们的菜,这次模仿的十分像,但是和咱的相比,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董叔,您觉得差在哪儿呢?”。 “他们炖菜汤不行,里面的调料味太重,受训的专业厨师,他的思维模式是固化的,没调料做不了菜。”老董笑眯眯地说。 随后,老董又补充说:“我炖汤配料没告诉任何人,都是我自己操作,如果教会老虎爬树,猫早就死了!”。 “那您的分析是?是不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我琢磨着这事有些蹊跷,他们的刀法,还有搭配与我们的菜品极其相似,确实有问题!”老董说出了他的判断。 第二天清早,我把秦胖子叫到我办公室。 “老秦啊,有一个新情况,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我开门见山地说。 “老板,啥情况?请直说吧?”秦胖子问。 “咱们饭店的蒸菜,已经被你原来供职的酒店模仿,现在已经正式出品面客了。”。 “啊!这怎么可能,他们没有这个模仿能力,绝对没有!”秦胖子厉声说道。 “凡事都有可能,我昨天晚上,已经派胜利和老董过去偷吃了。这是事实!”我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老黄盖,你在怀疑我吗?”秦胖子脸憋得通红,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并没有怀疑你,可是这件事,我们必须认真对待,我们内部确实出问题了。”我严肃地对秦胖子说。 秦胖子不再吱声,他陷入深思之中。 过了几分钟,他再次发声: “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吃里扒外,泄露咱家菜品秘密的,我觉得问题出在我后招聘的三个人里。”。 “这几个人是什么情况?招聘的时候没仔细甄别吗?”我接连发问道。 “有一个我徒弟,他说不想在老柳哪儿干了,我就好心收留,招聘他来咱店里了。”秦胖子说。 “明天就把他开掉吧,这种事情就要毫不犹豫,明白吗?”我当机立断,对他说。 “好的,我明天就通知他走人,这家伙肯定是带目的来的,必须让他卷铺盖走人,妈拉个巴子的。”秦胖子有些愤怒地说。 这一场偷学菜品的无间道,就此落下帷幕,老柳派人打入我的内部,学走了皮毛,没学到精髓。 妈的,多亏老董保密意识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农民! 第128章 村里换届 转眼间,三年马上过去,苏晓娥的任期即将结束。 新一届村委会换届选举进入日程,当经济发达地区,人们都想竞选村干部的时候。 黑山嘴村却异常平静,似乎人们对这件事并不感冒,没人关心这件事。 自文庆支书去世,乡里任命一位干部,临时代理黑山嘴村支部书记。 现在,村里情况是这样的。 老干部董志军已经患了肺气肿,这毛病死不了人,可是憋气咳嗽,让他寝食难安。 过去,董志军是村里几杆老烟枪之一,如今,他只能把烟卷放在鼻子下闻一闻。 谁给他递华子,他就跺脚骂娘,说: “妈的,我没病时,不给我这好货色,现在我享不了这福,弄这玩意馋我!”。 他只能望烟兴叹,连别人吐出的烟气,都会让他狂咳不止。 甚至,有人看见董志军在家里院子里,拄着拐杖来回踱步。 尽管他走出门外,使劲硬撑着,装出无大碍的样子。 可肺功能的退化,已经让这位老干部,变得特别猥獕。 再加上,他年轻时候,风流过度,肾功能也出问题了。 如今上了年纪,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迅速老化。 按照选举有关规定,因健康原因,董志军已经不能被推为候选人,无竞争资格了。 苏晓娥干了一届,她的功绩可圈可点,确实给村里干了不少实事。 可如今,乡里的选举动员会开过很久,她只是例行公事地开会传达了一下精神。 然后,苏晓娥就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似乎她的积极性不高。 一个清朗的冬日,我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 我按下接听键,是苏晓娥打过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 “大侄子,如果有时间,你尽快回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老婶,我明天有一个大场,过了这次接待,我就回去。”我爽快地答应了她。 其实,自打上次回乡,韦书记、文庆支书和我谈了话。 他们交给我的话题,就一直在我的头脑中打转转,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 我分析,苏晓娥着急叫我回家,肯定是商议选举的事。 在顺利接待了一大场婚宴后,我终于抽出身来,驾车奔向回家的方向。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我老婶苏晓娥家。 “天成,你回来了,快坐下,喝水!”苏晓娥边给我沏茶倒水边说。 “老婶,你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啥紧要的事吧?”我开口便问道。 “唉,老婶年纪大了,这些年操操劳劳的,身体大不如前,你看我这破马张飞的狼狈样子,真干不动了。”苏晓娥开口就是抱怨,说她自己的难处。 “不至于吧,您这体格子,再干十年都没问题的。”我忙安慰她说道。 “不瞒你说,现在村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很多家都锁门化了,确实需要支柱产业,把咱的人吸引回来啊!”苏晓娥思路清晰,说的条条是道。 我稍作沉思,然后直言道: “自从上次回来后,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该弄几个硬产业项目,把咱村的经济搞上去了。” 她听我往正题上说,就接着说: “天成,我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干点眼前的活还凑合,整大事还得你们男人,特别是你这样的能人才行啊!”。 我毫不含糊地说:“干点项目之类的,我还行,我也有了一些思考,就是不成熟呢!”。 “天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叫你回家,不是和你探讨项目,是想让你竞选,当咱村的致富带头人,我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必须让贤了。”苏晓娥表露她真实意图说。 我本想帮村里谋划一下项目,根本就没想过当村官的事,我马上表达我婉拒之意说: “老婶,我管自己的企业还可以,没当过干部,恐怕我当不了啊!”。 苏晓娥并未过度反应,似乎我的态度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说: “昨天,我还和村里的几个老干部聊天,探讨选你当村主任的事呢,有人说你不可能回来当干部。”。 “老婶,我的生意才步入正轨,实在太忙了,基本上没有时间啊,就是当上,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头跑,顾不过来啊!”我继续说出我的顾虑。 “我叫你回来,就是替大家问一问你的态度,这是决定下一步怎么选举的问题,现在,别的村都开始竞争了,咱村没一个人争。”苏晓娥悻悻地说。 “老婶,我让赵国栋回来,让他接着干,怎么样?”我说。 “得了吧,他是啥水平,你还不知道吗,干啥都不成,吃啥都没够,他就是干保安的料,他还不如我有群众基础呢!”苏晓娥表示反对。 “这样吧,此事对我是大事,我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回去和媳妇商量一下,现在,我真的答复不了你。”我对苏晓娥说。 “好,好。你要抓紧考虑,尽快给我回话,我好决定下一步!我是希望咱老张家出能人,光大家业,带富全村的。”苏晓娥有些着急,他继续说道。 在家里陪父母吃了一餐饭,父母问我回来做啥,我说想家了,回来看一看,然后就驾车返回县城了。 当我把村里情况告诉王晓慧时,她没有激烈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 “你都离开农村了,就别回去掺和这些事了,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晓慧的这句话,让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显然不愿意我回去。 “媳妇,我也在犹豫中,我确实想给家乡办点事哩!”我低声对妻子说道。 “这件事,你自己评估利弊吧,咱家生意不能扔下不管吧!我可弄不了生意上的事,再说我还得上班。”晓慧温柔地说。 “媳妇,你放心,就是我回去干,我也会平衡好这些关系的,汽车那边有胜利,餐饮这边可让秦占伟牵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的思想有些动摇,向她解释道。 有些时候,决策就在一念之间,倘若我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充其量就是一个腰包鼓胀的个体户。 我会成为逃离黑山嘴村的其中一员,会继续过我的经商日子。 当我倾向回乡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又发生一次转折。 现在,晓慧的态度不太明朗,我还需要进一步做她工作,我需要她的支持。 目前,我还下定不了决心,处于两难的选择之中。 第129章 酒茶之叙 显然,我妻子对我回乡的事,持有比较中立的态度。 当我把想法说给老岳父听的时候,老岳父给出他的意见,说: “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对于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不得不热爱,如果你想回去,我还是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老岳父的态度真的出乎我的预料,此前我一直认为他会极力反对的。 起码,老岳父的态度给我吃了定心丸,老岳父即将退休,作为企业主要负责人,他非常看好我。 当赵国栋从胜利嘴里获悉,我想回家干的时候,他有些不乐意,找我说: “哎呀,天成,咱老家那里,穷乡僻壤的,没有啥发展的,谁干谁崴,我建议你慎重考虑,能不回去,还是不回去吧!”。 “赵叔,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咱家有很多优势没发挥出来,如果组织和设计好,应该能够富裕起来的!”。 他见我这么说,就默不作声了,毕竟现在我和他,属于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他心里很明白,说多无益,反而招致我的反感。 一个寒冷的初冬周末,韦志祥回县城休班,他在饭店定了菜、温了酒,约请我小酌。 见面后,这位地方父母官非常热情,他说: “天成啊,我今天是代表黑山嘴的子民请你喝酒,我这人说话直爽不会拐弯,目的只有一个,请你重返黑山嘴,带领村民发家致富啊!”。 我能够感觉得到,韦书记扑面而来的热情,他到任后,给地方上做了很大贡献,改善了民生,捋顺了很多关系。 他的德行和作为,我早就有所耳闻。 “韦书记,您给我留下的话题,我琢磨很久了,现在只是有一些初步想法,还是不很成熟,如果黑山嘴人信任我,我当义不容辞!”这是我第一次向人表露心计,还是地方的一把手。 听了我的表态后,韦书记十分高兴,他喊服务员起菜,然后就抄起酒壶,给我斟满了一杯白酒。 “天成,今天有点冷,咱俩边吃边喝边聊吧!”。 “韦书记,这几年,您给我生意上的帮助太大了,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呢!我是知恩图报的人!”我夸赞韦书记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和韦书记进行了深入交流,这次是我俩心灵的一次碰撞。 我没有他文化素质高,只是一个小个体户,可是我有“善”和“义”这两件法宝。 韦书记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我没有唯唯诺诺的言谈,两个实在人,一起借着酒精的麻醉,进行了长谈。 我认真聆听韦书记的说法,对于他的见识和思想很认可,也感觉受教不小。 而我孰知黑山嘴那一亩三分地,村里的优势和劣势,被我说的澄澈透明。 韦书记说:“天成,你的观点和认知,总是与别人有所不同,有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哩,如果你来干,肯定能干好的。”。 “管理一个村,和我做生意大同小异,必须做到底数清,知道自己的优势何在,这样才能把他发挥到最大。”我说。 “天成,其实,我最看中的是,你 有一颗公心,说白了,你这个人不贪,低欲望值的人堪当此任。”韦书记很开心,频频和我碰杯说道。 不一会儿,我俩就把一瓶白酒喝进肚子里,他还想再叫酒,被我拒绝了。 “书记,我真的喝不动了,我的酒量很一般,咱俩改日再喝吧!”。 他遵从了我的意愿,吃罢主食后,我俩从饭店出来。 我刚想和他道别,回家睡觉的时候,他说: “天成,要不咱俩找个茶楼喝会儿茶,我好像有些话题还要和你聊呢?”。 “好的,如果您不忙着回家,我陪你喝茶。”我听从韦书记的邀请说道。 然后,我俩就近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铁观音。 “天成,现在黑山嘴村里人都看好你,你是深孚众望啊,他们要求你返乡的呼声很高,你就不必谦让了!”韦书记呷了一口茶水说。 “如果老少爷们信任我,我肯定会努力把事情办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我再次明确表态说。 “哎,这就对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民意吧,民意不可违的道理,你应该懂的!”韦书记说。 稍后,韦书记又表达了他另一个担忧,他说: “文庆是个好干部,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思想有些保守和僵化,再加上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黑山嘴的组织成员发展乏力啊,老龄化极其严重,连个能当书记的人选都没有!”。 “这个是事实,我听村里老干部说起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几个家族争名额,文庆索性就不发展,再加上年轻人外出打工居多,就成了现在这状况。”我又解释说道。 “所以嘛,我很可能给村里任命乡里干部当支书,你未来的加强组织建设方面任重道远啊!”韦书记有些感慨地说道。 “如果能回去,我有许多东西还得向您请教呢,现在我可是一个小白,如果干不好,您就另请高明!”我对韦志祥说。 “以你的素质,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就会成为高手的,这个我放心!”韦书记笑着说道。 茶叙之后,我和韦书记出了茶楼,挥手告别各自回家了。 晓慧知道我和韦书记吃饭,她也能猜出我俩谈话的主题,她没有睡觉,一直倚在沙发上,等着我。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晓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天成,你回来了!”。 此刻,我特别感念妻子的善解人意,忙说:“回来了,放心吧,我没喝多少酒!”。 晓慧的脸上挂着喜悦,她并没有任何迁怒或不乐意的表情,反而温柔地说: “天成,我有了,咱俩又有娃了,你又要当爹了!”。 我的天啊,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自从晓慧生了石头,我俩就想再要一个娃。 可是,这几年着急忙慌地耕耘,却始终不见收获。 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现在我俩又有爱的结晶了,这身上喜从天降。 “媳妇,真的吗?啥时候检查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晓慧近前,问道。 “连着两个月没来,我昨天在院里做了化验,确定是怀上了。”晓慧满脸得意地说。 “哎呀,我地乖乖,这可真太好了,这次,我可要好好伺候你,最好给我生个俊闺女,我喜欢女孩子!”我忙不迭地献殷勤,给晓慧轻揉大腿。 这一夜,我和晓慧相拥而眠,我开始渴盼我的骨血,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快些长大了。 第130章 厕所风波 晓慧怀孕的消息,很快就被两家的老人获悉,这成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特别是我老岳母,她格外兴奋,我猜想晓慧怀石头时,她没有机会管,现在急于补偿吧。 她甚至提出找晓慧医院领导请假,在家养胎三个月,最后,被晓慧拒绝了。 我把电话打给母亲,报告晓慧怀娃的消息,她更高兴,说: “儿子,过日子就是过人呢,晓慧上次怀孕,你没机会照顾她,这次可要好好表现,把她伺候好,别惹她生气,我明天就给你淘换小米和鸡蛋,给她补充营养。”。 “妈,我记住了,我会照顾好晓慧的。”。 我的三个产业,开足马力运转起来,都进入良性轨道,每天都有丰厚的利润回报。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在大脑里罗列明天处理事情的优先顺序,在思索中滑进梦乡。 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我被梦想所激发,不能有分秒偷懒,我要向前冲。 人一旦没有梦想支撑,就很容易懈怠,大家都是有惰性的。 我这人就是心态好,饭店被贴封条停业事件,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影响,我具备愈挫愈勇的潜质。 从小我就被叫做“张半勺”,可我从来没自卑过。 我把握住机会,选对了伴侣和伙伴,现在我活的更加自信和坦荡。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我。 特别是,韦书记三番五次找我,想让我回村带头。 这给我一个新的目标,尽管晓慧怀孕,让我内心出现一丝动摇,在村与家之间,我需要做选择。 在一个周一,这是所有生意最冷淡的日子,周一买卖稀。 我驾车返乡,此行的目的是给晓慧拿小米和鸡蛋,顺便看望我的父母。 我是个比较孝顺的人,父母年纪渐长,我总是找各种理由和机会,回家看望二老。 陪父母吃过饭,我总是喜欢出去溜达一圈,看看家乡的山和水,与老街旧邻拉拉话。 走到村中心的时候,我的肚子有些难受,赶紧找茅厕。 走出没多远,一户人家大门外,有一个简陋的厕所,我忙不迭走了进去。 “妈呀”一声,一个女人提着裤子站起来、一片春光,雪白的屁股被我瞄见。 我忙慌转身,逃出了厕所门,疾步如飞夺路而逃。 唉!农村的基础设施太落后,连一个像样的茅厕都没有。 各家都是用砖头,或者是玉米秸秆,在院内或门外搭建旱厕。 这种老辈传下来的的设施,实在太简陋,抛开臭气熏天不说,夏天的蛆虫到处乱爬,苍蝇横飞。 卫生环境差,这只是一个方面,一家人上厕所不便才是大问题。 吃喝拉撒是人的正常生理,谁也绕不过这个行为。 可是一家五六口人,共用一个简陋的茅厕,就存在不便的问题了。 据村里东墙根长辈描述,有老公公蹲厕所,儿媳妇如厕,着急提裤子,把屎橛子掉在裤裆里的。 也有的人家,在厕所门口挂上木牌,一面写“有人”,另一面写“没人”,无论男女上厕所,都翻牌子,明示外边人。 可是,也闹出过不少笑话,有人上完厕所,忘记把牌子翻回去,“有人”面朝外,把急着上厕所的人,憋得团团转。 尽管,这些都是坊间的传说和演绎,可是如厕难,却是村里一个不争的事实。 城里人有水冲厕所,即使住在平房区的人,也有干净整洁的公厕,人们不再被屎尿的事困扰。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经济获得了大发展,可我的家乡还这么贫穷落后,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啊! 没办法,我还是重拾儿时的操作,窜到一条沟道里,抹下裤子一阵子屁滚屎流。 返回家里后,母亲已收拾好碗筷,她盯着我这儿子,慈祥地看了半天。 “妈,您看啥呢?”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儿这么有出息,干了好几个买卖啊!”。 “妈,您不用为我操心,保养好身体就行了,我和晓慧都挺好的。”。 随后,我和母亲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天。 知子莫如母,母亲发现我神情有些恍惚,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便问:“儿子,你有啥事吧?咋老走神啊?”。 确实,我还在回忆方才的囧事,尽管没看清是谁家媳妇,可这事真的太尴尬了。 “妈,我刚才上厕所,撞见人家媳妇蹲坑了,真难堪!”我对母亲说。 “唉,咱这穷乡僻壤的,条件就这样,前些天,我上人家的旱厕,滑到了,差点没掉粪坑里,没办法,还是穷啊!”母亲絮叨着说。 “妈,我想把这穷根彻底拔除,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我对母亲说。 “小子,你的想法不错,可现在家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妇女和小孩子,这些人咋致富啊!”母亲带着焦虑和遗憾,对我说。 “产业,必须有咱自己的支柱产业,用产业吸引村里的年轻人返乡,在家门口就能赚钱,体面地生活,谁还背井离乡,到外边打工受洋罪啊!”我是第一次表露我的想法,我对母亲说道。 “咱家这儿,除了山,就是那几亩破地,没别的资源啊,苏晓娥的养牛场都撑不住了,前阵子彻底关门歇业了,太难了!”母亲表达她的担忧说。 “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我想干,就一定能干成。”说这话的时候,老憨叔带我去过的那个小沟,从我的眼前闪过。 傻子都知道,黄金是货币金属,它的价值极高,那一桶金是黑山嘴人的,我必须把它挖出来。 “我不同意你回来,好容易走出去了,回来作甚,再说了,晓慧怀孕了,她需要你的照顾,丈夫的关怀,别人替代不了!”母亲继续持反对意见说。 “妈,您放心,晓慧最通情达理了,她会全力支持我的!”。 这次返乡,我所经历的厕所风波,让我下定了返乡决心。 回家后,我还得继续哄晓慧,做好她的思想工作。 现在,我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第131章 特别宴请 下班后,我约赵胜利吃饭。 我到的时候,赵胜利已坐在小包间里,边喝茶边等我了。 自从把秦胖子徒弟开了以后,我的后厨被他打磨的很好,这些人各负其责,菜品十分稳定,没再出泄密情况。 我一直遵循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给秦胖子很高的工资待遇,也给他提出高要求,要求他每月研究两三道新菜品。 目的就是让他知道,我给你高工资,你不能白拿,更不能吃老本,这里面有你带队研发的费用。 餐饮行业必须推陈出新,如果一张菜谱吃到底,很快就会把客人吃跑了。 我没有学过高深理论,但我不吃老本,注重创新,这就是我的致胜法宝。 通过上次事件,让我更注重食品安全,别的都交给属下去做,这件事却由我亲自来抓。 对于不照章操作,卫生存在问题的情形,我严管重罚。 明厨亮灶,优质的菜品,贴心的服务,让喜事天成大饭店声名鹊起。 秦胖子亲自弄了几个小菜,让服务人员端了上来。 “小张,你去告诉秦厨师长,过了饭口,到这屋里,陪我喝几杯,我有话对他讲。”我冲服务员说。 “张总,好嘞,我这就去告诉他。”服务员干脆地答应一声,出去了。 “胜利,最近你很辛苦,咱俩喝点酒,好好拉谈一下!”我举起酒杯,对胜利说。 “谢谢,张总,你更辛苦!”赵胜利和我碰杯说道。 三杯酒下肚后,我开始说正题:“胜利,咱老家领导想让我回去,带着乡亲们致富,汽车店的事,你得多操心了。”。 “哦,我听我爹说起过这事,他不愿意你回去,我也不建议你回去,没必要!”赵胜利放下酒杯说。 “胜利,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价值感和归属感,价值感是想被肯定,归属感是找到真我,被爱!”我把听过并熟记别人的这句话,说给他听。 显然,赵胜利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更是一个学渣,修理汽车后,所有心思都在汽车上。 “哎呀,老板,你这句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明白啊!”胜利边给我斟酒边说。 “就是说赚钱不是目的,人得做一点有益他人的事,得到他人爱戴和肯定,这才有意义,你明白了吧?”我继续解释道。 赵胜利还是一头雾水,他的心思似乎只在这白酒上,他说: “别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多赚钱,养好我老婆孩,孝敬我爹娘!”赵胜利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过去,我也有过犹豫,上次回去拉稀去厕所,撞见女人在里面,瞟见大白屁股,这事刺激了我,我下决心要回去折腾几年。”我给胜利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然后说。 “是嘛,在啥位置啊?这事可是够窘的,是不是赵长来新娶的俊媳妇被你看了啊?”赵胜利笑的差点喷酒。 “操,我忙着逃离,那顾上细看脸面长啥样啊!”我忙给他解释说。 赵胜利的思维,还固化在他的小日子里,他说:“我就爱知道过好自家小日子,别的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看,咱俩在外闯荡多年,都改变了生活,可是家乡的老少爷们还在受穷,还有很多人在外打工,受苦累、挨白眼呢!”。 这时,秦胖子换了便装,走进了包间,坐定后,开口说: “老板,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陪您喝两杯了!”。 “好啊,欢迎加入,今天就咱仨,好好喝几杯,交心拉谈一下。”我忙表示欢迎说。 随后,我们三人便开怀畅饮起来。 “老秦,过一段时间,我很可能回村干事业,今晚我把胜利和你找来,就是要给你俩洗脑,让你俩改变思维方式,明白吗?”我半斤酒下肚,话逐渐多起来。 “啊!老板,这事我是第一次听说,您就直说我们怎么改变吧?”秦胖子瓮声瓮气地说。 “说简单些,就是你俩要从技术型,向管理型转变,要学会管理,因为你俩都有股份,我又不经常在家,你俩就得承担起管理责任来。”我带着三分醉意说。 其实,这是我今晚请这两人的真实目的,我是怕将来,我抽身回村的时候,我的企业出现管理危机。 我必须未雨绸缪,尽早谋划,要培养和锻炼自己的队伍,让他俩能打硬仗,把企业管起来。 酒喝的微醉时,我终于把他俩说明白了,接着,我又给二人分享了一些管理经验。 尽管大家都被酒精麻醉,可我从二人的眼神里,能够领会到他俩的心思。 特别是赵胜利,他一直用怀疑加崇拜的眼神看我,或许他在想“这个人还是张半勺吗?他的长进咋这么大呢!”。 这一切,都得益于我有一个好岳父,我老岳父把他一生积累的东西,都见缝插针地传授给了我。 别看我文化课学的很一般,在学习这些东西时,我是极有天赋的,而且还会活学活用。 这是让我老岳父倍感欣慰的事,他在晓慧面前,没少夸赞我高情商,领悟能力强。 上学时,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超级学渣,老师不待见。 可现在,我很想当一个好老师,在社会大学里,把我的两个合伙人带好,让他们为我所用,增长才干。 因为俩人都占了股份,他们的忠诚度没问题。 这场特殊的宴请,更让秦占伟对我刮目相看,他现在终于明白,他的同学王晓慧,为啥就爱上我这个学渣了。 正是我的引导,让秦占伟和赵胜利有了本领危机,这种危机感对于企业管理者弥足珍贵。 此后,秦占伟开始放下身段,一改他过去牛逼狼烟,啥都无所谓的态度,做起了我的小学生。 赵胜利也把工作方向转到管理上,我把许多事情交给他去处理,包括外交和重要客户维护。 总之,我的两位合伙人正走在成长的路上,他们需要给我的企业更大支撑。 第132章 餐厅经理 在我招待两位股东吃饭,进行特别宴请聊天的时候。 餐厅经理辛小霞,一直在跑前跑后,亲自伺候着我仨。 饭店后厨由秦占伟负责,辛小霞负责前厅这一块工作,她是我的又一位得力干将。 辛小霞是一位地道的城里姑娘,初中毕业后一直在餐饮行摸爬滚打,她的管理经验非常丰富,业务精良。 干餐饮服务的活,除了对长相有要求之外,还必须具备很高的综合素质,想提升唯有历练和揣摩。 辛小霞长相出众,她有着修长的身段,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未启朱唇先有笑的特质。 父母给了她漂亮的容貌,再加上这些年在大小饭店的锻炼,经历各种风雨洗礼后,她愈发干练沉稳。 我是在连续更换两位餐厅经理后,经过朋友介绍,招聘了辛小霞。 到岗后,她狠抓服务人员培训,把饭店服务水平提升了一大截,我对她充满感激,尽管我未向任何人表露过。 从管理架构看,辛小霞是我的下属,她给我打工,我给她付薪酬。 我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企业老板的威严,几乎很少和她聊工作之外的事情。 她对我安排的工作,总是很上心,绝对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我看重她的专业技能,也喜欢她灿烂的微笑。 通过工作接触,我发现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小女人,特别会说话办事,很有眼力见。 几个月的时间,她在我的饭店站稳脚跟,和员工打成一片,完全融入了我的管理团队。 作为企业老板,关心员工本无可厚非,可我对辛小霞的一次不经意的关心,却引发意外状况。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餐厅巡视,园区的顾客陆续登门,到我这里解决午餐,快餐部开始忙碌。 当我走过辛小霞身边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这女人的脸上有一处伤痕,贴着创可贴,半个脸都是浮肿的,左眼框有一处淤青。 按惯例,作为餐厅服务人员,这种破相的情况,不太适合继续服务,应该休息治疗。 “小霞,你怎么了?怎么不小心点,摔伤了吧?”我出于老板的关怀,低声问道。 “张总,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过两天就好了!”她微笑着回答我说。 走近她之后,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吃惊地发现,她的伤不像摔跤引起的搓伤。 显然,这个漂亮女人遭人殴打过,而且打的不轻。 “小霞,过了餐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话问你。”我对她说。 “好嘞,我忙过这阵子,就过去。”。 然后,我又到后厨去巡视了,一路上,我一直对她的伤痕充满疑惑和忧虑。 如果我的员工心情不愉快,或者是家里有啥糟心事,她是很难做好服务工作的。 半小时后,“当当当”,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忙回了一声“请进!”。 完成任务的辛小霞应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霞,快请坐!累吧?辛苦你了。”我送出我的问候说。 “张总,我不累,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应该干的,您千万别这么客气,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小霞,你的伤不是摔伤,你遇到啥状况了吧,谁打了你?告诉我,我给你主持公道,替你出头!”我话入正题说。 我的这句话,突然刺激了她,她脸上特有的服务笑,立马消失不见了。 “张总,没什么,和朋友喝酒,喝多了,有朋友耍酒疯,我劝他几句,他就动手打了我。”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真的不用我出面吗?如果有需要,就告诉我,我可以找朋友收拾他的。”我再次表达我的帮助意愿。 她再次婉言谢绝,说:“真的不用了,我没啥大碍,过几天就会好的。”。 然后,我俩又聊了一下餐厅管理的事,她给我讲了她的新管理思维,想引入网络点餐系统。 临走的时候,我从办公桌里找出了消肿止痛酊,送给了她,还嘱咐她晚上用冰块敷一敷。 这件事过后,辛小霞再见到我,看我的眼神里,平添出一抹羞涩,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可我能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 作为已婚男人,我从刘招娣、赵春妮,还有妻子王晓慧身上,都获得了不一样的体验。 自从王晓慧怀孕后,我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之余,有时内心里也会涌起一丝苦闷。 正值青壮年,突然中断性生活,身体里的荷尔蒙聚集,有时候,特别想找个女人,好好地发泄一下。 园区老罗有三大爱好,吃肉、喝酒、泡妞,这些爱好让他的仕途止步。 可用他的话说“人生就是用来体验的,投胎人间就得潇洒,当官有个屁用,还得假装端着,多累啊!”。 老罗对我有恩,我经常带老罗去洗浴、揉脚消费,这个秃头的胖家伙,每次都是来者不拒,接受场所的各种服务。 尽管这个家伙是个“秒射男”,技术实在不敢恭维,可他就是爱玩,女人们都爱伺候他,不费力钱好赚。 可我一直在把持着底线,我不想做对不起晓慧的事情,别的项目都可以,唯有性服务不行。 为此,老罗奚落过我多次,说我假正经,甚至怀疑我的功夫更不行。 辛小霞叫我的声音更加甜润了,神色变得很活泛,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对我动心,注意力在我身上了。 每次,见到她,我的心跳都会加速,她这种少妇对于我很具杀伤力,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甚至,有一个阶段,我不敢再去餐厅,或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打电话,听到门外有声音,我开门一看,辛小霞正站在门外。 她的脸瞬间红了,说了一声“张总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我过来看看您!”。 说罢,她转身就跑开了,根本就没容我发声。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儿时村里的熊孩子,在母亲怀小妹时,追着我说父亲的那些话。 特别是,我长相不错,事业有成,对女人具有很吸引力。 一个丰腴的美少妇,就摆在我身边,只要我一伸手,她就会扑进我的怀抱。 我不知道,我还能扛多久,更不知道能不能兑现我对晓慧的承诺。 最近,我就像一只馋嘴猫,遇见一块肥肉,被肉香所折磨,又怕偷吃被主人胖揍! 第133章 特别煎熬 我和辛小霞的关系,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午后,发生了重大进展。 这是一个秋日的上午,我饭店里饭菜做好,迎接中午下班的第一批快餐食客。 秦占伟做好饭菜,放在售卖台上,盖好盖子,打开保温开关,处于等待状态。 辛小霞领着服务人员,在大厅里忙碌着,随时随地准备为客人服务,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营业日。 我正无所事事,躲在办公室里看管理方面的书,现在,日常餐饮这一块,已经不用我操心。 突然,不知从哪儿飘过来一大团乌云,刚才还明亮的大地被乌云笼罩。 人们大脑里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就要下雨了,一些人正在迟疑要不要苫盖车辆,拿不拿伞出门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上炸响,一道道闪电,仿佛要把大地撕裂似的,特别瘆人。 在人们惊恐之际,大雨就像瓢泼似的,从天而降,起初还是稀疏的雨点,而后变为雨线,最后就成了瓢泼。 顷刻间,山川大地,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这个世界被雨水所统治。 这么大的雨,难有客人登门吃饭了,这是我的第一念头,我忙起身走出办公室。 来到大厅的时候,辛小霞带着几位服务员,站在窗口向外张望,她们不是在看雨,就是在看有没有食客。 “小霞,这雨太大了,你带着大家先吃饭吧,我断定不会有人来吃饭了。”我在她们背后发声。 几个人一惊,忙转过身来,辛小霞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妩媚地冲我一笑,说:“好的,老板!”。 自开业以来,我就定下一个规矩,我从来不和员工一起吃工作餐。 这是我老岳父教给我的,他说: “作为老板,你要时刻与员工保持一定距离,给她们点威严感和神秘感。如果君不君,臣不臣,大小不分,那么你的管理就会困难!” 因此,只要我在店里就餐,或是我去空闲包间吃,或是有人送饭菜到我办公室。 我没有去包房就坐,吩咐完之后,直接返回办公室了。 这种极端天气,我们只能困在店里,既没有人来就餐,也出不了门。 “当当当”我办公室门被敲响,我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辛小霞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饭菜,她款款而行,走到我办公桌前。 “张总,今天,您在办公室吃吧!包间里面太空旷,也有些凉!”辛小霞边往外拿饭菜边说。 “好啊,就在办公室吃吧!”我的内心是有波澜的,我故作镇定地说。 特别是,她猫腰往外拿碗盘的时候,胸前那一抹春色,颤颤巍巍地,特别撩人。 我心跳加快,忙把目光转向饭菜,桌子上摆着木须肉,酸菜炒肺丝,还有尖椒炒肉,外加一碗红豆米饭。 “哎呀呀,我把汤给落下了,张总您别急急,我马上就去拿!”辛小霞的声音有些发嗲。 我没缓过神来,这小少妇一转身,从我面前消失了。 不一会儿,辛小霞端着一碗胡辣汤,飘进了我的办公室。 “张总,今天这汤做的可好了,您喝上一碗准出汗,预防感冒哟!”她把汤递到我面前。 他玉葱似的手臂上,戴着一只玉镯,我伸手去接汤,她的小手指有意无意地勾了我手一下,触发出一股电流。 妈的,有这么一个尤物在眼前,我这饭吃的,辣椒不辣,酸菜不酸,没喝胡辣汤,就已是大汗淋漓了。 “张总,快瞧瞧,您吃出汗了,我给您擦擦汗吧!”辛小霞拿了手巾,忙不迭在我脸上划拉着说。 “不用,我自己来。”我忙抢过她手里的手巾说。 吃饱喝足后,我突然问她:“小霞,我问你,是谁在打你,我见过你几次带伤上班了?” 这本是我无意的好奇之问,话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 只见,辛小霞脸色突变,她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这一反常情况,让我顿感一头雾水,我忙追问:“你有啥难言之隐吗?但说无妨!”。 我的怜悯心作祟,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不要怕,有我呢!”。 她并未反抗,而是小鸟依人地坐在我身旁,边落泪边说: “我总挨丈夫打,他打我就像打牲畜一样,特别狠。” “无耻,这么好的女人,为啥要打啊!”我突然打断她的话说。 “张总,您不知道,我婆婆特别不是人,她总在背后怂恿儿子打我,说我有病,不生养,是不下蛋的鸡!”辛小霞哭得稀里哗啦地说。 “那你去医院检查过没?夫妻双方都得检查身体,才能对症治疗啊!”我忙问小霞说。 “检查啥啊!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结婚好几年,我俩没在一起睡过几回,您可别笑话我,这事说出去太丢人啊!”辛小霞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听她说了这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妈的,这女人命太苦了,遇上这种另类的男人,倒了血霉了。 再看眼前的女人,哭了一个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 简直是暴殄天物,守着这么漂亮的女人,却走了另一端。 我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想给她最坚强的支撑,她也紧紧地拥抱着我。 她的小嘴向我袭来,在我的脸上亲吻,最后和我深度舌吻。 她丰腴柔软的胸紧紧贴在我身上,呼吸急促地和我交缠在一起,我的身体也开始有反应。 我俩都是过来人,没有矜持的必要,何况是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一个想要,一个想给呢。 此刻,只要我扯掉她的衣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暴风骤雨,我的手伸出去,还没来得及动作。 “叮铃铃,叮铃铃” 我手机的铃声响起,起初我没有理会,继续和辛小霞亲热。 铃声中断半分钟后,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我无奈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晓慧的声音:“亲爱的,忙啥呢,在和美女聊天吗?不接我电话?”。 “我去厕所,没带手机!媳妇,有事吗?”我说。 “老公,咱家窗户漏雨了,客厅地面上都是水,你一会儿快找人修理一下吧,地板都泡水了。”晓慧焦急地说道。 “好,我一会儿就安排。”。 晓慧的电话让我的激情骤然降温,我松开了辛小霞,说: “都是有家的人,不能这样 ,这恐怕不太好!”。 辛小霞整理一下衣服,拢了拢头发,把碗盘筷子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离开了。 我和辛小霞的第一次激情澎湃,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妈的,我吃不准今后还有没有下一次,我能不能抵挡住她的诱惑? 第134章 偶遇春妮 骤雨初歇,我走出饭店,被凉风一吹,头脑清醒过来。 我大步流星奔向汽车,打开车门上车,坐在驾驶室内缓了缓神。 妈的,刚才差点犯错误,这些年晓慧成就了我,岳父母待我不薄。 我不能干对不起晓慧的事,不能! 人这一生,总会面对各种诱惑,有力把控,正确选择太重要了。 特别是男人,在有了地位或经济实力后,美人关总是要过的。 稳住心神后,我发动汽车,把车倒出停车位,开向家的方向。 到家后妻子正搂着儿子睡觉,小石头长得很快,小脸肉嘟嘟的,特别可爱。 这小家伙很讨喜,更令人欣慰的是,他的智商比我高,学习比我好。 虽然不是数一数二,可他是优等生,让我这个学渣老爸很欣慰。 “老公,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锅里给你留饭了。”晓慧睁开眼睛,对我说道。 “媳妇,我在店里吃过了,窗户漏雨严重吗?”我问。 “刚才下雨最大时,漏的挺厉害,雨小的时候,就好一些了。”晓慧坐起来对我说。 “没事,明天我找人看一看,不行就把各屋的窗子都换掉,这种铝合金的窗子,早就该换了。”我挨着晓慧躺下来。 是啊!家是心灵的港湾,有这么好的妻子和儿子,我该知足了。 傍晚时分,晓慧突然接到电话。 她表姐程佳丽要生了,我的合伙人赵胜利要当爹了。 我和妻子把孩子交给老岳母,开车奔向妇产科医院。 这是全县最好的产科医院,医疗条件比较好。 我和晓慧到的时候,赵胜利和他爹赵国栋,还有晓慧二姨已经等候在医院楼道了。 结婚后,程佳丽一直不怀孕,这可急坏了赵胜利,他带着媳妇没少跑医院。 赵国栋急得走里抹外,他着急抱孙子,天天背后催儿子抓革命促生产。 可是,现代医学检查后,程佳丽一切正常,赵胜利这儿有问题。 据他自己说,早期学汽车修理时,从高处掉下来,正好趴着骑在铁栏杆上。 结果是睾丸被铁管挤压,当时差点没疼死,多亏那时候年轻。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睾丸挤压伤,给他开了不少药片,吃了一个月才好。 现在,因那次挤压,赵胜利精子质量不佳,影响妻子受孕。 听到这个检查结果后,赵国栋就像霜打的茄子,又捏起小酒盅,他太绝望了。 过去,老赵总怀疑儿媳妇有问题,现在却是儿子的原因。 他见了儿媳妇都底气不足,倘若人家因不育,提出离婚,也没啥可说的。 赵胜利把医生开的调理药片吃光,可是于事无补,程佳丽就是不怀孕。 我和父亲偶然提起这种情况后,父亲给开出了一个中药方。 父亲说:“这是你爷留下的方子,他在本子上详细记录着调方经过,还有治疗效果呢!”。 我拎着大药包子,送给赵胜利,说:“胜利,这是我爹给你开的药,你按时吃,我爹说管用。”。 胜利的眼里充满感激,他接过了中药包,程佳丽按时熬制,吃完后又抓了两回。 本来,小两口没抱任何希望,他俩的心态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甚至,程佳丽已经开始打探着,想去领养一个孩子,正等着中间人回话呢。 一个月底,程佳丽正忙着做账,她突然出现了孕反,回想起例假未来,她悄悄去医院做了检查。 晚饭时,程佳丽在饭桌上,突然拿出检查结果,放在了桌面上。 化验单上清楚地写着“hcg阳性,孕六周”。 天啊,对这一家人,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来之不易,太难了! 赵国栋一高兴,又多喝了好几杯酒,老头差点又喝醉。 “让我痛快喝点酒吧!明天我就不喝了,攒钱给我孙子娶媳妇喽!”老赵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 赵胜利欢天喜地,跑厨房紧急给媳妇炒了柴鸡蛋。 每次提起这事,赵家父子对我和父亲,都是充满感激。 张永胜太厉害了,简直就是送子观音!这事被村里人传扬。 晓慧和胜利被准许进入产房,其他几个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两小时后,产房传喜讯,程佳丽生下一个七斤半的大胖小子。 我看见赵国栋的眼里闪着泪花,他在高兴后继有人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程佳丽,还有孩子安顿在病房里,补充营养观察中。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正准备下楼回家,在厕所门口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此人就是,我儿时最稀罕的姑娘,赵春妮。 她在李素花的搀扶下,正从女厕所出来,李素花手里还举着一个输液药瓶。 “二婶,春妮,你也在这儿住院?”我打招呼说。 “哦,天成,你也在这儿,春妮剖腹产,一个多星期了,刀口还没完全愈合,出不了院啊!”李素花停下来说。 “天成,听说你发展的不错,挺好的吧?”春妮面色苍白,对我说。 “我还好,还好!”我回答说。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自从和春妮分手后,我只在村里见过她一面。 别看同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可因生活工作没交集,我俩一面没见过。 “家里有生小孩的吗?”春妮又问。 “没有,胜利媳妇生儿子,他给我干,我过来看一看。”我告诉她说。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憔悴的女人,让我更怀念儿时的,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 一切都过去了,在人生的路上,没有回头路,选择就是选择了,无论对与错,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说实话,我并不恨春妮,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在她这里获得了成长。 我俩好像都有很多话想和对方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这注定就是一个无言的结局,那就把美好继续珍藏在心中吧! 走在前面的王晓慧开始叫我,我说:“春妮,你多保重,我有空来看你!”。 然后,我家疾步追上晓慧,一起开车回家了。 我爱晓慧,更爱我的家! 第135章 成候选人 我被餐厅经理辛小霞诱惑,特别煎熬时,黑山嘴村里也在进行着一件大事。 在乡村两级操办下,各村新一届换届选举,已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对于村级选举工作,有村里选举组织来操持,他们按流程进行。 期间,我又接到苏晓娥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她告知我选举开始了,她因身体不济,正式退出,但是她同意陪我进入候选人。 第二次是她通知我第一轮选举的日期,还嘱咐我务必回村投票。 此刻,我抱着平常心,如果大家信任我,选上我的话,我就干一场。 如果大家不选我,我没必要死皮赖脸去拉票,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有一天,我在汽车销售公司食堂和赵胜利共进午餐。 赵胜利突然冒出一句话,他说: “妈的,赵国庆的老兄弟赵国柱跳出来了,扬言要和你竞争呢,你还不知道吧?。”。 “哦,我真没听说,他不是在外地打工吗?啥时候回来的?”我问赵胜利说。 “听我爹说,这家伙在外边包工程,发了点小财,回老家竞选村主任,已经开始拉票了。”赵胜利接着说。 赵国庆曾在村里当过委员,他哥赵国军在石场阻工事件中,突发心肌梗塞死了。 赵胜利所说的这个赵国柱,就是哥仨中的老疙瘩,早些年他一直在家务农。 后来,他外出打工,拜师学了泥瓦匠,在建筑工地上干活。 这几年,我不在家,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记得小时候,我两家自留地相邻,有一年他家的瓜秧爬我家地里,我摘了结在上面的瓜。 赵国柱一下子就不干了,他拉着我去我家理论,这小子满嘴喷粪,张嘴就骂人。 “你家半勺子,偷摘我家瓜,让我给活捉了,你看怎么办吧?赔钱必须赔钱!”他大声吵吵着说。 “对不住了,小孩子不懂事,瓜都在你手里拿着呢!赔哪门子钱?”我爹先道歉,然后说。 “如果半勺不摘它,能长成一个大瓜,现在这么小就给摘了,是不是有损失,是不是该赔?”赵国柱愤怒地说。 “你小子讹人是不,当年没有我爹救你,你早他娘死了,烂成泥了!”父亲开始不客气地说。 我听母亲讲过,当年赵国柱冬天去放牛,在黑水河冰面上水泉饮牛。 他站在一旁正看的时候,两头公牛打架,把他顶到冰水里。 公牛发疯似的盯着他,他爬不上来,时间久了,身体失温晕过去。 万幸的是,他被路过的人救上来,送到我家,我爷爷对他施救。 这家伙摸阎王鼻子一把,又被我爷爷给拉回来了。 父亲的这句话刺激了他,他一言不再发,抱起瓜转身跑开了。 这么说吧,他是一个混呛呛的混蛋,半傻不精。 “谁争我都不吃惊,就赵国柱那样的浑人,他争?太不可思议了!”我放下碗筷笑着说。 “他和我爹叔伯哥们,我爹了解他,他是真半勺,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赵胜利也放下碗筷说。 “那么,他用啥和我争呢?”我问胜利说。 “他这几年在工地包了点小活,赚了几个活络钱,咱村有四五个人跟他干,肯定是被忽悠了呗!”胜利分析说。 “我不会在意他的,爱争就让他争呗!选上我,我就干一场,选不上,咱俩继续卖汽车,开饭店。”我笑眯眯地说。 “对,咱就是这心态,就看黑山嘴村人眼睛亮不亮了。”赵胜利说。 提名候选人选举的日子来了,我开车拉着胜利爷俩,还有董志国返回老家。 车开到选举现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赵国柱带着几个人,正等在小学门外。 他们截住投票的村民,又是上烟,又是劝说投他票。 我停好车,几个人下了车,奔向小学门口。 赵国柱截住国栋爷俩,说:“哥,侄子,咱可都姓赵,选我啊,别选旁人!”。 赵国栋气呼呼的说:“你鸡巴纯是吃饱撑的,不好好去包活赚钱,跑这扯闲闲蛋,选上你,你干的了吗?”。 赵胜利说:“我们不选你,都选张天成,你不行。”。 赵国柱语塞,退了几步,走开了。 我们几个投完票,回到赵国栋家吃饭。 国栋媳妇老早就买下鸡鸭鱼肉,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还准备了好酒。 我们没把选举当回事,好像是回乡省亲的旅行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赵国栋笑了,说:“天成,你放心吧,今天你会被高票推为候选人的。”。 我也感觉莫名其妙,问:“叔,您这话是啥意思?”。 “嘿嘿,不瞒你说,我前几天请假,回家把全村都帮你走一遍,他们选你的可能最大,你的呼声很高哩。”赵国栋神秘地说道。 “哦,赵叔,您回来帮我拉票了?”我问道。 “算不上拉票吧,我就是各家各户走一走,现在志军病了,晓娥不干了,他们都想选你,说你是能人!”赵国栋边吃边说。 “谢谢赵叔,我的想法还是顺其自然,如果选我,我就干!”我对赵国栋说。 傍晚,赵胜利跑到我家,告诉我说: “老板,唱票结束,你高票进入候选人了,赵国柱被淘汰,他才三十一票,另一位候选人是苏晓娥。”。 我说:“一个吃饭舔碗的家伙,居然有当官的想法了,这也算是社会的巨大进步吧!” 赵胜利会心地笑了,赵国柱确实是村里一个奇葩男。 穷人家,为了不糟蹋粮食,吃饭时尽量把饭吃干净点,甚至有的老人舔碗,这无可厚非。 赵国柱家里日子并不穷,可这家伙每次吃完饭,都要舔碗,别人的碗里饭粒多点,他也会拿起来舔一舔。 为了他这爱好,他二哥赵国庆没少扇他耳光,可他就是改不了舔碗的毛病。 打急眼了,他就喊着:“这是奶奶教给我的,我就必须遵守。” 他奶奶早就死了,烂成泥了,可她这孙子就是谨记他奶的教诲,死性不改。 村里人到他家串门,只要赶上饭口,都会转身就走。 一个大老爷们,有心理疾病似的,拿着碗舔,确实很恶心人。 我成了候选人,意味着我距离黑山嘴村主任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上午,我填写了有关表格,申报了个人信息。 乡里审查考核后,我被正式定为候选人,四号选举公告被选委会张贴了出去。 我开车返回县城,继续安排我的企业,准备参加下一轮选举了。 第136章 老孙来访 在别的村竞争如火如荼的时候,黑山嘴的选举却平静如水。 有人背地里告诉我,说: “天成,你快买点礼物,挨家挨户走一走吧,要不,正式选举的时候,肯定有弃权的。”。 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我说: “不是我张天成买不起这些东西,我就是想看一看民意,如果他们不尊重自己的神圣一票,那就算了!”。 这就是我的观点,我不可能搞那个不正之风,如果那样做,即使我当选,也是不光彩,有折扣的。 我被推为候选人的消息,很快就被孙长富知道了,他现在对我很有兴趣。 这一天上午,我正在办公室喝茶,门被人敲响。 没等我应答,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五短身材的孙长富。 他人还未坐稳,就开口说:“行啊,听说你小子要竞选村主任,长出息了啊!”。 “来了,孙叔,快坐,乡里和村里人非让我干,我这也是强赶鸭子上架啊!”我站起身来,边给他沏茶倒水边说。 “那没啥,只要你把村子产业搞起来,有了钱,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你就是大爷,他们就支持你!”孙长富说的很轻巧。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村里情况比较熟悉,再就是我爹人缘还不赖。”我递上茶杯说道。 “那些都不重要,现在这人都是有奶便是娘,如果怕不把握,需要给村民意思意思,你就吱声,我这里有货,给他们发点,这样稳妥一些!”老孙说的很慷慨。 “不用,真的不用,如果这么做,即使当选,也胜之不武啊!更重要的是,今后干起工作来,不硬气,人家会说我贿选当上的村主任,对不?”我冲孙长富说道。 “也是,我今天来,就想和你打声招呼,等你上任后,咱俩还有合作的机会,那个场子,咱还得给置办起来,算咱俩的,赚了钱一人一半,怎么样?”老孙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孙叔,好说,我的思路还未捋顺,今后怎么办,还没有头绪呢。”我没有直接拒绝他,实际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他再介入石材场。 我从一个农村娃变成了一个小生意人,我流自己的汗,赚自己的钱,还算保留着本色,没堕落到唯利是图的田地。 而孙长富在商海熏染多年,这家伙除了做生意的精明,值得我学习外,我并不想沾染他的铜臭味。 “孙叔,中午在我这吃饭吧,我让后厨弄俩新菜,您正好帮我品评一下。”我开始挽留他吃饭。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和你吃饭,不过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就知道好吃不好吃,可不是美食家哟!”老孙笑眯眯地说。 我拿起电话,给餐厅经理讲:“小霞,你给安排几个新菜,中午我要和孙总喝几杯!”。 电话那头,辛小霞甜美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的,张总。”。 自从上次,我和辛小霞有过亲密接触后,这女人看我的眼神愈发火辣。 我虽有心动,可却刻意躲闪,我已经下过决心不和她搞暧昧,可还是舍不得。 一个女人,如果对你动了心思,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自从有了雷雨天那次亲密接触,辛小霞就像着了魔似的,她把给我送餐的事,全揽在她自己手里。 别的服务员要送,就会遭到她的训斥,说: “笨手笨脚的,给老板送个餐,看你哆里哆嗦的,一点不大方,让老板看了堵心,吃不好饭!”。 现在,给我送餐的活,成了服务员最抗拒的任务了。 正好,辛小霞把这活都包揽下来,她在刻意制造和我独处的机会。 最近,辛小霞穿得愈发性感火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把工作服刻意修改了。 原来肥大的衣服,被裁缝重新裁剪过,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真是性感尤物啊! 这么一个火辣的女人,正是旺盛的年纪,满身散发着女人的体香,让我欲罢不能。 这成了我最大心病,我就像一只抵挡不住肉的诱惑的馋猫,每天都百爪挠心。 我爱着家里的妻子,又被这女人所诱惑。有心突破底线,又觉得对不起晓慧。 断然拒绝吧,又确实舍不得,许多人都有过类似经历,矛盾至极。 估计,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个男人,吃就吃了,干就干了,这应该没啥! 我之所以能抵挡到现在,是因为老姑奶的教诲,还时常萦绕在我的耳畔,让我心有所忌。 现在,我俩只是暧昧一下,搂搂抱抱,亲一亲小嘴,在身上乱摸一阵子。 我处于想突破防线,进入到真刀真枪操练的阶段,可我始终没有胆子,甚是煎熬。 有一天,我吃完午饭后,她又贴过来和我暧昧,这女人多么渴望我的下一步行动啊! 我和孙长富坐定,服务员端上茶水,我俩先喝茶,等着菜饭上来。 这时,辛小霞亲自端着菜,亦步亦趋地走进来,按着标准的动作,把菜摆放到位。 “张总,孙老板,请您用餐!”服务用语说的很甜美,还甩了一个微笑。 随后,就是第二个菜,还是上边的服务流程。 一瓶郎酒打开后,我和孙长富各自倒了一满杯,我俩开喝。 三杯酒下肚后,老孙发出了一阵怪笑,他说: “这个服务员看你的眼神不对劲,非常暧昧啊!咋样,这么性感的女人,睡了没?”。 我真是跪了,孙长富的小三角眼太厉害,就这么几个照面,他居然能看出端倪来,牛逼! “没有的事,人家早就结婚了,她是我的餐厅经理,姓辛。”我冲孙长富说道。 “结婚的熟女,才有味道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研究矿山,也研究女人,女人从我身边一路过,我就能给她分出类型来。”孙长富开始顺着杆往上爬,吹起牛皮来。 我忙说:“孙叔,您是长辈,别和晚辈开这种荤玩笑,好不?”。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 “姓辛,她家是不是住在东风商场后胡同啊?他老爷们好像是我朋友的儿子,一个大胖子。”。 说实话,我对辛小霞的情况了解并不多,老孙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聘的是餐厅经理,又不是找对象,您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啊!”我忙回答老孙说。 “对,就是她,她爷们有毛病,结婚好几年了,就是没小孩,对不?”老孙继续他的八卦之说。 “孙叔,求您了,别说女人好不,咱俩聊一聊怎么赚钱,这是正经事。”我忙给老孙打岔说。 我俩吃饱喝足后,孙长富夸了几句我的酒菜,然后晃着身躯,迈着小短腿离开了。 这家伙,今天是来打前站的,他还在惦念黑山嘴村石材场。 他是无利不起早,还在寻找机会。 第137章 选前走访 临近正式选举前,苏晓娥再次来电话,她说: “天成,马上要选举了,你早点回来,我认为你该各家走一走,到时候了。”。 晚上,我和晓慧提及此事,经过心理适应,她已经能够接受这件事,说: “天成,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敢作敢当,既然你要参选,就得有个参选的样子,别娘们唧唧的,让父老乡亲们笑话你。”。 晓慧的言里语外,充满了鼓励,我这几天一直发憷怎么做她工作,她却主动表露了对我的支持。 我把晓慧搂过来,亲了一口,说:“谢谢老婆大人,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我会加油努力的!”。 “大白天的!正经点。那还不是咱老爸劝说我啊,爸说你是上进青年,还夸你呢,让我全力支持你工作,不准拖你后腿。”晓慧推开我说。 我又和赵国栋做了交流,这次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说:“过去,我是不同意你回去的,叔我干了这么多年,啥好没落下,现在早看透了,一百个好里有一个不好,就歇菜!”。 “赵叔,您了解情况,我是想听您的建议,而不是您的牢骚话!”我表明我的观点说。 “如果你真想选,我建议抓紧回家,各家各户走一走,表示一下你的尊重,村里人爱挑眼,别让他们感觉你牛逼哄哄,高高在上!”赵国栋说出他的经验之谈。 “对,再有三天就正式投票选举了,我正准备回家去,各家各户走动一下!”我对赵国栋说。 “这是应该的,你得抓紧做,不必给他们钱和物,客气客气,说一说你的想法就可以。”赵国栋接着说道。 “赵叔,在当干部方面,我是一个生瓜蛋子,今后,我得向您多请教啊!”我很客气地对赵国栋说。 “没问题,咱别的牛逼不敢吹,说起各家情况,我比你清楚,就是谁家爷们上过谁家媳妇身,这种事我都门清。”老赵也开始说不正经的话。 “赵叔,反正您也得投我票,干脆您和我先回去得了,帮我走一走呗?”我提出想让他回家的想法。 “没问题,这是小事一桩,啥时候走,你叫我,我随时可以走。”赵国栋痛快地答应了。 赵国栋这位特别有个性的老干部,对我言听计从。 这几年,我拉胜利入伙,又是张罗媳妇,又是给老赵安排工作。 这里还有一个事要交代一下,赵胜利在县城买了新房,我找人帮忙装修一新。 他属于双喜临门,搬新家和得儿子同时进行,胜利全家乐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因此,我这点小请求,赵国栋乐意至极,而且回去后,他还会发挥他老干部余热,帮我忽悠。 老村班子里,现在就属赵国栋活的滋润了,董志军病了,苏晓娥干不动了,只有他还在我这里悠哉地上班,挣工资。 回家后,我就开始逐家逐户地走,表达大家预选投我票的感谢,说一些继续支持,给我一个平台,我会还大家一个幸福之类的话。 通过走访,我也想体会一下我的民意基础,我能感觉到乡亲们扑面而来的期盼。 “天成啊,我们都盼着你早点回来呢,快把咱村好好弄一弄,这都啥时代了,还有许多家不富裕,村里老弱病残,不中啊!”。 “咱村都成空壳了,很多家都没人了,天成,我们都选你,相信你能把咱村弄好,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 各种殷殷期盼,还有纯朴的鼓励,充斥在我的耳边,让我心潮澎湃,难于平静。 甚至,有的年轻人在老人的要求下,提前一两天就赶回村里,等着投票选举了。 通过走访,我还获悉一个信息,赵国柱这家伙,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对村民说:“张天成是个买卖油子,你们选了他,就等着倒霉吧,有钱还不够他赚的呢,给你们改善生活,做你们青天白日梦吧!”。 甚至,赵国柱还动员村民,干好自己家的活,选举跟你们有屁关系啊,甭去投票,凑那个热闹! 说实话,这小子是够阴险的,他在背后下绊子,捅刀子。 许多村民都给我出主意,说: “干脆,你找人胖揍他一顿,把他那双麻秸杆腿给他打折,然后把他送到医院去治病,反正你不差钱,让他受点罪清醒清醒!”。 我只是一笑而过,说:“没那个必要吧,让他可劲作,没有几天了,选举结果一出,他就滚蛋出去打工了!”。 确实,身为大树怎可与草争,他愿意折腾就折腾,这是他的自由,没有他的折腾,怎能显出我的高风亮节呢! 原来,我爹说:“重点走访老赵家,老董家挑着走,咱本家子我去替你说。”。 “爹,没必要挑着走,也不用您帮我走,我必须全部走一遍,宁落一群不落一人。”。 走到董志军家时,他正趴在炕上倒气,肺气肿已经把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我把我淘换的新药,放在了他家的柜子上,说: “董叔,这药治您的病,吃一个疗程试一试吧,我让朋友在市里医院帮您买的。”。 “谢谢,天成,你有心了,真是个好孩子,有出息,有风度!”董志军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说。 说实话,小时候我对董志军是有恨的,他为了自己的私利,把老憨叔折腾残废了。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老憨叔都过世好几年了,对于一个病了的老干部,我恨不起来。 现在,我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只有这样,我才能毫无障碍地干好工作,把老少爷们的重托落实好,振兴黑山嘴村。 赵国栋回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国柱兴师问罪。 “你个瘪犊子,不好好在外边包活赚钱,跑回家瞎搅和啥,你自己几斤几两,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不知道,你干脆买上二两棉花,纺一坊!”赵国栋见面就开口骂人。 “你管的着吗,有钱难买我愿意,你算是赶那架车的,张天成给了你一点好处,你就像个狗似的,整天价对他摇尾巴了!”赵国柱说话更难听。 赵国栋属于老赵家长子哥,别看在我企业里遵章守纪,十分客气。 可是回到家里,他可不惯着,上去就给赵国柱两个大脖耳搂子,把赵国柱打得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去,赵国栋也曾经霸气过,合作社时代,他爹是大队书记,谁都得让他三分的。 赵国柱爬起来的时候,赵国栋早已扬长而去,他不敢往外追,怕再挨扇嘴巴。 别看这家伙二呼呼的,他有时候也不傻,知道赵国栋不好惹,本家当户的闹僵了不好。 现在,我的走访已经结束,就等着明天正式投票选举了。 第138章 顺利当选 选举的日子来临,黑山嘴村小学再次热闹起来。 尽管前期没人竞争,可是正式选举了,整个选举场地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的。 本来,赵国柱想给我填恶心,结果被赵国栋一阵子乱骂,他老早就滚蛋,回他的工地去干活了,选举投票都放弃了。 我在赵胜利的陪护下,走进小学的投票点,给我自己投下了神圣的一票。 别人以为,我会在投票点大张旗鼓地搞宣传动员,可我却没有任何类似举动,低调的很。 人们都是热盼我回村带头,本来也没期望我有过激举动,选民陆续来了,投下自己的票。 母亲投了我的票,就急匆匆地返回县城了,她要回去继续照顾晓慧。 我特别想回家里,继续陪伴母亲,她最近特别想念我小妹,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我妈说:“儿啊,你选举,我不反对,可我最近总在梦里梦见紫芙,我太想这丫头了,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快崩溃了。”。。 我知道,老母亲一直惦念着我小妹,去年她打发我父亲去县里公安局两三次。 县局也没有啥好办法,不过,他们给我父亲抽了血,把我父亲的dna录入了信息库。 尽管我母亲不懂这录入的好处是啥,可学医的父亲却明白此中意义,他说: “录入了就可以比对,如果丫头也录入,希望就很大,我们耐心地等待吧。”。 其实,尽管这些年,我赚了一些钱财,可我从来没有放弃对我小妹的寻找,我比母亲还想念她。 她是我一奶同胞的,最最亲近的亲人,我手头宽裕了,就花钱找人到处打探小妹的消息。 我妻子晓慧,比我还上心,她说: “天成,我知道骨肉分离是最难受的,如果没钱,我这里有钱,我给你拿,快点找到小妹,解除咱妈的思念之痛吧!”。 我之所以成功,就是我娶了一个好媳妇,这就是我敢于往前冲,迎接各种挑战的底气。 母亲不顾我的反对,从老家来到我家里,她要全程伺候她的儿媳妇,她说: “女人怀孕是大事,你们饭店的东西都不靠谱,我必须亲自给孩子做饭,用咱家的食材,这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母亲大包小裹地来到我家里,她亲自下厨,给我和晓慧做出最纯粹的绿色食品。 晓慧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儿媳妇,她知道婆婆来家里的意义,更知道这些绿色食品的好处。 为此,晓慧总是谢字不离口,她特爱吃母亲做的饭菜。 只要我在县城的家里,晓慧就劝说我,让我尽量回家吃饭。 投完票之后,我就站在小学门口外,和来投票的老少爷们打招呼。 这是赵国栋嘱咐我四五遍的事,他说: “天成,别看你是我老板,可是村里这帮家伙的心态,我比你清楚,你投完票,必须在门口候着,和来投票的人打招呼,以示尊重。”。 我非常认可老赵的说法,毕竟在无竞争的情况下,人家能在百忙之中,回来投你一票,就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这种礼仪和认知方面的事,咱不能犯傻,必须按照规矩办。 不像其他村,因为竞争而互相糟践,我这里倒风平浪静,苏晓娥也来到现场,她和我都是候选人。 她站在门口外,极力说服投票的人,说: ”我就是个陪衬,我干不动了,别选我,把投给我的票,投给张天成吧,他是咱村的能人,将来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她一刻不停地为我拉票,这在村级换届选举中,是极其少见的现象。 两个竞争对手,一个候选人动员选民,去选另一个候选人,这本身就很玄幻。 投票结束后,进入唱票环节,我回家休息了。 赵胜利一直在现场帮我盯着,他怕出现意外状况,在为我的事操心。 这种选举基本没有任何悬念,我的竞争候选人苏晓娥,她都投了我的票。 而且,苏晓娥发挥老干部优势,一直在选举现场盯着,帮我拉票。 我对她充满感激,毕竟她是我老婶,她更希望我把村里事业干起来。 下午四点半,黑山嘴村村委会换届选举结果出来了。 我高票当选新一届村主任,我的称呼从张总,立马变成了张主任。 村里以王大明为代表的,和我关系好的那帮小伙伴,使劲地鸣鞭放炮,为我祝贺,替我高兴。 作为当事人,我反而很冷静,表现得很平淡,对祝贺的人说着“谢谢”。 我不喜欢太张扬和高调,更没必要搞啥就职演说,把牛皮吹得山响。 用现在最时髦的话说,先别看广告,要看疗效。 随后,县里组织了新任村干部培训大会,我直接返回县里,积极参加干部培训。 通过培训,以及县里安排优秀村干部的分享,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差距。 回家后,晓慧继续给我鼓励,她说: “天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用心去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确实,这些年晓慧看着我把生意做大做强的,他知道我的实力和作风。 这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计划,我准备重启石材场,开发村里的金矿。 作为偏僻的山村,矿产资源是我的第一资源,这些资源必须利用好。 回村后,我组织召开新干部座谈会,会议的主题是产业发展。 韦书记把乡里民政所所长张连升,派到村里,任黑山嘴村党支部书记。 黑山嘴村党员老龄化严重,换届前乡党委找几个身体好的党员谈话,都表示不能胜任。 任命张连升当黑山嘴村支书,也是乡党委无奈之举。 张连升是乡里老人,他对基层工作特别熟悉,经验十分丰富。 他与村里不沾亲带故,没有任何瓜葛,更便于他开展工作。 老张属于老黄牛式干部,在乡里工作多年,只会拉车不会看路,干活是好手。 尽管叫连升,可是他升的并不快,干了大半辈子,才混了一个股级。 除了老张之外,这次换届,都是新面孔,干部年轻化了。 我的两名委员年纪都不大,妇女主任是罗秀娟 ,另一名委员是董国利 。 我和辛小霞的短暂暧昧,因为我忙于选举而搁置,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果而终。 她打过两次电话,向我表示想辞职不干,我没有答应她,说等我回去,我要和她谈一谈。 然后,我安排会计给她涨了工资,此后她再没有给我打电话,提请求。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有大事要干,怎么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呢! 现在,我有了新角色,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要对得起乡亲们的信任,更需要进一步努力奋斗。 第139章 全面走访 黑山嘴村是全乡换届唯一无竞争村,我获得选民百分之八十八的赞成票,我是高票当选的。 表面看,那一张小小的选票,就是一块纸片片,可是这背后意味着村民对我巨大的信任。 上任伊始,我一刻也不敢停歇,立马开始我的深度入户走访。 作为黑山嘴村的子民,过去我串门只去那几家,这次,我的目的性很强,就是全面摸实情。 我岳父告诫我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干啥事都要先摸清底数,然后再做决策。”。 我对他老人家的教诲深信不疑,我确实需要了解每家每户的情况,更要走进他们的内心,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所盼。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儿时的我,经常在中心村活动,我的家在平坦地带。 而我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上学中,除了爱去老憨叔的石材场,放学或放假回家,我基本在村子中心区活动。 现在,我是黑山嘴村村主任,我的身份变了,我要走遍全村的每家每户,掌握第一手资料。 光有为民情怀,没有好的工作方式方法,这是不够的,也不能发展事业,改善村民生活条件。 要想干大事,就得有大格局。 一路之上,我竟然想起小时候恶搞董志军,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觉得自己那时候,心里只有赵春妮。是不是,我有些太淘气了,不应该那么干的,有点过分了。 此刻,我正走访第五村民小组,这个小组在大沟深处,特别是山上还有九户人家,过去我从来没去过。 选前走访时,因为太偏僻,我没有去这几户人家。 新任支部书记张连升,妇女主任罗秀娟,连同村委委员董国利坐我的车里,我驾车赶奔第五村民小组。 老张这位老基层,干民政所工作多年,从他的言谈中,我能听得出来,他对各村的情况非常熟悉。 说起黑山嘴村的情况,他是如数家珍,特别是第五村民小组沟里的九户人家,有八户属于低保户,家里十分困难。 我从他的嘴里才知道,谁家是因病致贫,哪家又是打工工伤后,求告无门,落下残疾,还有孤寡老人。 唉!如果不是当选这个村主任,恐怕这些情况,我不会了解的,责任制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穷的人家。 我在董国利的指挥下,开着车子拐弯抹角走了六里路,这里的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 只有一条可以走过一辆车的土路,如果两车相遇,那只有其中一辆车倒车,寻到岔路口,两车才能会车成功。 多亏我换了越野车,否则这么糟糕的路况,弄不好车子要抛锚在路上了。 直到我的车子再也不能往前开,这里几乎无路可走了,我关闭引擎,带着几个人,改为步行。 沿着一米多宽的山路,我们又走了十五分钟,山坡上一排破败的房子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六七十年代的房院,院墙都是石块垒砌的,给人一种很古老的感觉。 走到第一户人家的时候,张连升说: “天成,这是吴连芳家,你们村唯一一户姓吴的,外来户,儿子在矿上打工,遇到矿难死了,老两口又有病,唉!”。 作为黑山嘴村的子民,我居然没有张连升这个外乡人了解情况,未进家门,人家老张就把情况说的一清二楚。 惭愧,我真的很惭愧啊! 走进院落后,院子里倒算是整洁,张连升喊了一声:“老吴,我来了,咱们村的张主任来了,最近好点没?”。 屋里传出老人的咳嗽声,回了一句:“快进屋,是张所长吧?”。 听声音不是很清楚,好像说话的人舌头有问题。 老张带头,撩开门帘子走进屋里,一进到屋里,一股子尿骚味,直冲鼻子,太难闻了。 可是,今天是入户走访,无论多么骚臭,我都必须忍着。 当我侧目看过去,一个干巴瘦,七十多岁的老者,躺在炕上的一堆棉絮中,他的左手边放着尿壶,右手边是一个吃饭的大瓷碗。 再往碗里看去的时候,我的嗓子眼瞬间就好像被啥堵住了。 那碗里是黑乎乎的炒面,显然这碗好久没刷过,特别脏。 可能是从小家里条件好,结婚后就经商赚钱,我没吃过太多的苦。 我手头就没缺过钱,还经常给春妮买东西,或者给她钱呢。 “吴大爷,您不认识我吧?”我开口问道。 “唉,岁数大了,又有病,眼神不行了,听老太婆说永胜儿子回来当村长了,就是你吧?”老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 “是,就是我,我今天过来看看您,有啥困难就跟我说吧。”我坐在炕沿上,用手拍了拍老头的胳膊说。 “老吴,老伴去哪儿了?咋没在家呢?”张连升问道。 “大清早就走了,搭人家便宜车,上街买盐去了,没有盐做不了饭啊!”老吴头回道。 “老吴,上次给你拿的米面,都吃没了吧?咋吃炒面了?”张连升书记问老吴头说。 “没了,开始舍不得吃,剩半袋子发霉了,没法吃,糟害了。”老头带着惋惜的口气说。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老太太从门外回家了,她把拎着的布包放在柜子上,然后和我们打招呼。 “哎呀呀,你就是天成吧,跟小时候不一样,长成大老爷们了,听说这些年你出息了,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老太太口齿比老头清楚多了,开始表达她的想法说。 “奶奶,您体格还不错,看着挺硬朗的。”我也搭腔说话。 “我还行吧,老头不行了,得了脑梗塞,差点没死了,能活着就烧高香了。”老太太回答说。 “听说你很本事,他们都说你回来,大家就有好日子过了,这是真的吗?”老吴头继续口齿不清地问我。 “吴爷爷,您好好治疗,我尽快让咱村富裕起来,让您早点住上新房子,吃上好吃喝,放心吧!”我安慰老头说。 “我恐怕够呛了,活了今个没明个了,年轻人可借你光喽!”老头带着惋惜的口吻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天,我被屎尿味呛得实在受不了,就掏出五百块钱,放在了老吴头手里。 我说:“您好好养着,有空我再来看您,这钱是我个人给您的,买点奶粉之类的营养品吧!” 随后,我们四人离开老吴家,我总算缓了一口气。 “咋样,张主任,没去过这类人穷困人家吧,我管民政,这种人家去的多,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们又奔向了下一户人家,还不知道会遇到啥情况呢? 第140章 生态移民 这时,早有人把我来小组走访的消息,传扬给了其他几户人家。 我从老吴头家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七八个人了,这些人穿着破烂,比衣衫褴褛强点有限。 眼前人都是五组山上的土着,除了老人就是小孩,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 据老人们讲,五组这几处房子是村里最早的房子,很有年代感。 现在,已经是冬季,有几个小孩子还穿着单鞋,甚至有一个大鼻涕压嘴唇的小男孩,鞋还露着脚趾头。 看小孩子,穿的脏兮兮,裤子上有屎尿的痕迹,头发乱蓬蓬,手脸漆黑,手里拿着干粮,站在大街上啃,就像小叫花子。 当城里孩子为选择吃啥纠结的时候,这里的孩子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太可怜了。 “行行好,给点钱吧!好几天没吃饭了!”一个穿着破烂,脸色惨白的女人走过来说。 “大白面,听话啊,过几天,给你找对象。”董国利冲女人喊道。 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白面”,以前听说过,没见过。 看着这些好奇惊恐的面孔,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和谁说话。 老张又开口,说:“三爷,最近把烟戒了吧?看您脸色好不少啊!”。 老张特熟悉情况,现在我才明白韦书记的良苦用心,他给我派了一个得力的干部。 像老张这样的有群众基础又熟悉情况的干部,在村里干起工作来,绝对得心应手,群众也买他的账。 不像有的干部作风漂浮,到基层去摆拍走秀后走人,情况不熟悉,群众冷暖安危不顾。 我们把剩下几家走完,每家有每家的情况,总之一个字“穷”。 这次,我自掏腰包,给每户五百块钱,钱虽不多,但是我张天成的一个心意,表明一下我的态度。 走访结束后,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比我想象的要难的多啊。 如何打开工作局面,迅速缩短适应期,成为摆在我面前的一个最大问题。 临走的时候,我老岳父嘱咐我,说: “天成,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不好烧啊!你千万别贪大,要先从小事抓起,从点滴做起,最忌讳摊大饼,狗揽八泡屎,泡泡舔不净,那是不可取的工作作风。” 老岳父对我指导的很到位,我时刻仔细领会他话里的精髓,并分析村里的情况,寻找工作的切入点。 其实,我心明镜似的,村里人也在暗中观察我的举动,他们希望看到我的新举措,能有新作为。 我和张连升单独相处时,曾经多次问起过他:“老兄,我的工作切入点应该在哪里?请您指点一二呗!” 老张说:“既然咱俩搭伙,我就给你出点馊主意吧,现在有生态移民政策,国家有补贴,五组那十来户,必须搬下山来。” 作为初进村班子的我,对许多政策还不是十分清楚,老张的意见点醒我这梦中人。 第二天,我就起身奔乡里,直接找到韦书记,提出五组生态移民的想法。 韦书记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我赴任伊始,就开始实抓工作了。 “行啊,挺厉害的,我听说你入户走访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工作方法,头开的不错!”韦书记笑着说。 “我经验不足,只能从头抓起,您过奖了,还请您多支持啊!”我对韦书记说。 “没问题的,我早就看好你,你干活一板一眼,不急不躁,村民肯定喜欢,更会获得他们拥护的。”韦书记冲我说道。 “书记,我想申请生态移民,五组那十来户,早就该搬到山下住了。”我继续围绕此行目的说道。 “明年咱们有指标,今年的都安排完了,过年后,我优先给你安排,回去先组织材料,写申请吧!”韦书记痛快地答应了我。 回村后,我立马组织对五组山上进行摸底,登记好人口数,房产情况等信息。 同时,安排人写好生态移民申请,就等上级通知,随时递交申请材料了。 距离春节近了,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陆续回家,村里又热闹了起来。 而我没时间考虑过年的事,我的思绪始终在产业项目上。 我知道,村集体经济薄弱是大问题,现在村委会账上是负数。 不但一分钱没有,还额外欠账两万多块钱,没钱啥也干不成。 重启石材场的计划一直在我心中,只是我没有向外表露而已。 老憨叔教我打石材手艺,虽没有学成,这都无关紧要。 他让我比村里其他人,更了解山上的石头。 我知道它们的特点,更知道它们适合做啥用,在外经商时,这里的石头资源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 记得我饭店生鲜供应商老夏,曾经提起过他小舅子,在市里管理公墓。 当时,老夏请我吃饭,偶尔说起过此事,我记在心里了。 生意场上的事,很多都是互相利用,互通有无,互惠互利才能开枝散叶。 老夏供应的货品,几乎占了我后厨耗料的一半多。 我给老夏打电话,说:“夏大哥,能不能约一下你小舅子,我想和他见面,聊一聊石头的事。” “好啊,这是小事一桩,没我这个姐夫,就没有他今天,我马上给你约。”老夏爽快地答应我说。 过了几分钟,老夏来电话说:“张总,你明天过来吧,我在市里等你。” 第二天,我带着董国利,开车赶奔市里,去见公墓管理处的领导。 老夏特别热情,老早就在公墓门外候着我了,我是他的重要客户,他这么做,没毛病。 在老夏的带领下,我们一起走进了公墓管理处处长的办公室。 这是一位很精明的管理者,他显得文质彬彬,如果走在大街上,你真不知道他干这份工作。 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位机关干部,或者是领导秘书。 “来,文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喜事天成大饭店的张老板。” “您好,我叫郭文夏,很高兴认识您,快请坐!”郭处长十分客气地让座说。 我又向郭处长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村村委董国利。” 董国利起身和郭处长握了握手,然后,大家就坐下聊天了。 没等我们说几句话,老夏就把话引到正题,他说: “老弟,张总回村当了村长,他来找你就是要聊一聊石材的事。” 我忙欠身说:“是啊,我们黑山嘴村出产一种石材,过去都是出石头板,还有一种石头应该能做墓碑。” 我也没拖泥带水,直接把我的想法和目的,和盘托出。 说完后,我就开始观察对方的表现了。 “好啊,我姐夫这嘴够快的,我们原来的合作商的产品有问题了,做出的东西经常开裂,很麻烦,我正在找新合作方呢!”郭处长笑呵呵地说。 这就是契机,一个想找客户,一个在找供应商。 “这么办吧,我给你一个尺寸,过完年,您给我送过来几块,我们加工一下,如果好用,那就ok了,都不是外人,用谁的不是用啊!”郭处长是个爽快人,他马上说。 我忙回答说:“郭处长,给您添麻烦了,我回去就安排这事,争取我们能早日合作。” 和郭处长告辞后,我们兴高采烈地赶回黑山嘴,准备过年了。 第141章 春节宴请 春节前,我安排董国利,让他找村里原来石材场的人。 按照郭处长的尺寸,加工出五块石碑材料,把这几块板材放在了村委会院子里。 等春节后,我准备亲自给郭处长送过去。 干活之前,我还悄悄地告诉董国利,说:“你要嘴严,有保密意识。” 大年初三,我在家里宴请新一届村班子成员。 我打了两个电话,张连升支书都说有事,死活不过来。 无奈,我只好开车亲自登门去请,当我敲开他家大门,作揖给他拜年的时候,这家伙大吃一惊。 他肯定没想到,我这种身价的老板,居然这么谦虚,亲自登门请他赴宴。 “哎呀,天成啊,太感谢你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 我用我的汽车,载着张连升回到家里,家里的酒菜已经齐备,母亲和晓慧下的厨,饭菜不孬。 我认为,既然要搭伙干事,人就得真诚,班子更得团结,我必须把大家凝聚在一起。 喝酒是最拉近感情的事,酒越喝越厚,钱越耍越薄,这是古训。 “各位,今天,我请大家喝个酒,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春节快乐,阖家幸福,身体健康,更祝咱们黑山嘴村兴旺发达!”我端起酒杯开了桌。 杯中郎酒的香味在屋里飘荡,他们都知道我张天成财大,但是从来没在人面前气粗过,我是真诚的。 晓慧腆着大肚子,忙里忙外地帮我伺候客人,让我特别感动,也让客人们羡慕。 “天成,你小子好命啊!娶了一个好媳妇!”张连升首先夸赞我妻子说。 “是啊,我能有今天,多亏晓慧的支持,是我好命啊!” 我请班子成员,本意是拉近感情,为节后的工作开好局,可是男人们一旦酒喝多了,话就多。 半斤酒下肚后,支部委员王文军首先开腔,他说: “天成,我们都知道你是大老板,有钱,现在村里老少爷们都看着你呢,有人说你赚钱没够,回村捞金来了,这是真的吗?” 王文军是文庆支书本家子,他在文庆操持下入了党,是一个很做小生意的人,这家伙直肠子。 换做别人,好酒好菜地招呼着,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说这话的。 “捞金,咱黑山嘴有真金,我不捞。这金是黑山嘴村民的,只要我干一天,谁也别想捞走!”我借着酒劲说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我们都跟着你干,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绝不含糊!”王文军表现出服从命令听指挥的样子。 这时,他们理解的金是钱的意思,没有人仔细去想,黑山嘴村有金矿。 我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早了,这种资源如果过早公布,注定要被人觊觎,引来麻烦。 正月初六,韦志祥书记从县城返回乡里,他在乡伙房设宴,宴请部分村干部,我也在被邀请之列。 “各位,我给大家拜年了,今天,我请的都是能人啊,我的能人治村思想已初步实施了。”韦书记举杯开桌说了这样几句话。 喝过几杯酒后,我才发现,韦书记请的都是新当选村支书或村主任。 而且大部分都是致富能手,或者像我这样,在外乡创业的成功人士。 这些人,有的是工程队的老板,有的是开水泥预制板厂的。 还有一个破烂大王,据说在北京收废品,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 “不瞒各位,这次换届启动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必须把你们这些能人,选到村干部岗位上,一个好干部,能带富一个村的。”韦书记边劝大家多吃喝边说道。 “谢谢韦书记,我们一定会好好挖掘村里资源,把村带富,您就放心吧!”有人边喝边表态说。 我没有吱声,我认为现在吹牛逼,为时过早,等有了成绩后,不用吹牛,领导也会认可的。 与其他干部相比,我显得沉默寡言,只是和大家礼貌地微笑,敬酒喝酒,没有过度表现。 “我不是说老干部不好,可他们毕竟年纪大了,思想方面确实不能与时俱进了,所以我才大胆启用年轻人!”韦书记说道。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是韦书记“能人治村”计划的一部分。 从我的视角看,这韦志祥也是能人,他跟随赵蓝双书记多年,有过很丰富的工作经历。 自从他到北旺乡之后,北旺乡发生了巨大变化,修通了两处断头路,增加了班车的车次,规范了大市场。 韦志祥很有作为,更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做个小广告啊!这位是黑山嘴张天成主任,如果你们那位老板买汽车,就找他啊,绝对给你们打折优惠!”韦书记继续开玩笑,他可能发现我总是沉默不语了。 “对,都是父老乡亲,优惠,绝对给各位优惠!”我忙不迭表态说。 还真别说,韦书记的广告起作用了,破烂大王当场就表示,过正月十五,就去我店里给老爷子买车。 我忙说:“咱俩留个电话,去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让利销售。” 宴请结束,大家喝的很开心,话说的也很到位,有几位老板级村干部,已经和韦志祥称兄道弟了。 话是开心的锁,这些人,别看都是老板了,也有着一丝土气,可总体上看,都是脑瓜好使的聪明人。 能够从打工一族中脱颖而出,通过自己的奋斗,成长为某个行业的精英,把自己的腰包弄鼓胀,都是人才。 被宴请的村干部纷纷离开,我并没有走,而是跟着韦书记去了他办公室。 “韦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我正在做石材场的环保治理工程,我想重启石材场。”我知道韦书记喝了不少酒,就开门见山问道。 “好啊,我给环保局打电话,让他们找人帮你设计,你是对的,未启动前,先处理环保问题,这是造福子孙的好事。”韦书记夸赞我说。 随后,他给环保局长打了电话,环保局长也是秘书出身,和韦书记关系莫逆。 电话那边答应的很痛快,说:“过元宵节,就找专家上门,帮着搞一个系统性设计方案。” 告别韦书记后,我返回黑山嘴村,接着过春节了。 第142章 法院传票 初八这天,窗外刮着大风,在炉火暖气的作用下,屋内十分温暖。 我哄着小石头,在屋子里玩耍,晓慧躺在炕上休息。 王大明和刘招娣也在家里,他们很多时间都在我家,和我一起待着,我们只有春节期间可以见面,大家都很珍惜。 每年春节的时候,我们总会腻在一起,享受着友情和亲情。 王大明去年就要把父母接到唐山去,可是老两口故土难离,死活不愿意过去。 每年春节,王大明带着招娣和孩子回家过年,母亲也像对待出门子闺女似的,频繁请一家三口回家吃饭。 我和王大明是铁哥们,感情笃厚,两家人在一起,自然就十分亲热。 刘招娣特别喜欢小石头,她总是说:“这小子,就是张天成的翻版,长得太像天成小时候了。” “这是我的种,不像我像谁,遗传基因是强大的。你家娃的厚嘴唇,就像王大明!”我说。 晓慧在一旁怼了我一下说:“天成,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滴滴”大门外,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我忙起身,走出堂屋门,奔大门口而去。 这时,孙长富晃着他那五短身材,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哎呀呀,张大主任,过年好啊!我来给你拜年喽!”老孙一见面就眉开眼笑,冲我招手说。 “孙叔,过年好,您快请进,快进屋!”我忙让老孙进屋。 说实话,我对他一直心存感激的,这些年,他出手帮过我好几次。 非亲非故的,能够出手帮你的人,绝对是贵人,更不能怠慢。 随后,老孙的司机手里拎着大包小裹地走进来,我忙说: “孙叔,您这太破费了,我该看看您去呢,哎呀,真不合适了!” 走进里屋后,母亲忙给老孙沏茶倒水,拿了烟卷,她也很感念老孙给予我家的帮助。 我和老孙聊了一会儿家常,他突然说: “我听说你要启动石材场,这不,今儿个我就过来,想和村里合伙一起干呢,大侄子,能行个方便不?” 显然,孙长富无利不起早,他今天是为石材场而来。 我迟疑了一下,说: “孙叔,我们已经开过班子会,今后村里的任何资源一律不外包,全部由村里自己开发,收入存入集体账户,搞公益事业,改善民生。” “哦,这是你小子定的吧,纯粹是王八屁股上长疮,烂龟腚啊!哈哈哈!”老孙发出了怪异的笑声说。 “不是,孙叔,我们村比较困难,如果把资源承包出去,啥时候能改变这贫穷面貌啊,我回来就是给乡亲们办事,致富的。”我忙向老孙解释说。 “小子,别唱啥高调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还不为那碎银几两,你是观音菩萨,还是散财童子啊!”老孙说的是他的想法。 “孙叔,我自己过得很好,如果不是为了乡亲们,我还不回来呢,既然回来了,就得干出点名堂来,实在是爱莫能助啊!”我再次表达我的拒绝之意说。 “咱俩借一步说话,我有紧要的话对你说。”老孙眨巴着小眼睛说。 我带着他走到另外一个没人的房间,老孙说: “你小子真傻假傻啊,谁当官不是为了捞点钱啊,咱俩合伙干,我多干点,你不用管,利润五五分成,怎么样?” “孙叔,我们开会定好的事,真的变不了,村里资源不外包,我也不想拿村里一分钱。”我断然拒绝说。 这时,老孙连续咳嗽了几声,他的司机走进屋里,手里拎着一个茶叶箱,递给孙长富。 “这是我找人买的好茶,送给你,你好好尝一尝,千万别送给别人,这是我送给你的。”孙长富说着把茶叶箱放在柜子上。 “谢谢,孙叔,等回县里,我给您整几盒好茶,孝敬您。”我忙表达我的谢意说。 “ 那倒不用,你孙叔我啥都不缺,刚才我说的话,希望你小子好好琢磨一下,我等你回话。”孙长富做出告辞的动作,转身就要离开。 我忙喊:“妈,把我带回来酒,给孙叔搬上一箱子。” 王大明也下地帮忙,给孙长富装了一箱剑南春白酒,拿了两条好烟。 等我送走孙长富之后,回到屋里后,我立马感觉不对劲,忙打开茶叶箱。 天啊,里面除了三包茶叶之外,整整齐齐地摆着五捆人民币。 不用数,这是五万块钱,看来,这小子是下血本了啊! 我一直遵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不义之财,我是坚决不要的,何况我张天成也不缺钱了。 我马上给孙长富打电话,说:“孙叔,您的茶叶里面有钱,快返回来拿走,我不能收您的钱。” “小子,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就拿着,别大姑娘要饭死心眼,有钱咱俩一块赚,不得了!”他说完就挂断电话。 我再拨打孙长富电话的时候,他不接我电话了。 实在没办法,我给韦书记打电话,把这一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韦书记在电话里说:“这个奸商,到处行贿,搞事情,你现在就把茶叶箱和钱封好,拿到乡里来,我让纪委书记接待你。” 挂断电话后,我拿着茶叶箱,开车赶奔乡政府。 到大门口时,乡里的纪委邹书记等在这里,他把我领到一个房间里,给我倒了水,安排我坐好。 又有一位年轻的小伙走进来,他俩开始详细问我有关情况,还做出了一份笔录。 最后,让我阅读笔录,并在笔录上签字,打开茶叶箱,清点了里面的钱。 最后,给我打了收条,写下收到物品的内容。 这时,我又想起来,忙说: “邹书记,家里还有几个箱子,都是吃喝用的东西,我一会儿都交过来吧!” 邹书记点点头,说:“要交就都交了吧,这已不是普通的人情往来了,别给人留下口实。” 随后,我又返回家中,把其他物品一并交给了乡纪委,拿收条回家了。 过了两天,孙长富突然给我打电话,说: “行啊,张天成,算你狠,我被纪委和公安叫过去,交代了一整天问题,咱俩这爷们恐怕做不成了。” “对不起,孙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能不清不白拿您钱财的,这实在不合适,您请求的事,我办不了,没办法!” 没等我说完,孙长富就把电话挂断了。 正月十七那天,乡法庭给我打电话,说: “张主任,请你过来一趟,你们村被起诉了,孙长富与你们村合同纠纷一案已经立案,开庭日期定了,过来拿传票吧!” 嘿,我上任还没来得及干事,法院的传票来了! 第143章 法庭开庭 接完电话后,我立马驾车去了乡法庭,走进接待区后。 有一位小姑娘接待了我,她说:“这是您的传票,请您仔细阅读有关应诉说明,及时提交答辩状,按时出庭应诉。” 我道了一声“谢谢”,拿着传票离开了法庭。 回家后,我把这情况讲给父亲听,他沉默了半天,说: “不让你回来,你非回来,人家孙老板有恩于咱家,我看你这官司怎么打,你这是自找麻烦。” “爹,我想回家做事,老孙企业停产好几年,非要继续插一竿子,我拒绝,他就把村委会起诉了,没办法啊。”我对父亲说。 “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老孙这人可不好惹,你要多加点小心。”父亲给出他的忠告说。 随后,我组织召开了村“两委”班子会,把村委会被起诉的事做了通报。 最主要的是,我想通过会议给这场诉讼定调子,研究如何去应诉。 可是,这届村干部都是新人,老人一个都没有,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 董国利说:“一个外来个体户,资源是咱们村自己的,他难不成还来抢不成,咱甭搭理他,该咋干就咋干。” 我说:“关键问题是,人家告咱承包合同违约,合同没有到期,就不让他继续生产,造成损失了,环境污染属于他企业原因,我觉得咱们责任并不大,赢官司的可能性很大。” 张连升说:“明天,我去乡司法所咨询一下,我觉得咱们责任不大,至于原告要求解除承包合同,赔偿设备及基础设施建设损失费,这纯属无理要求。” 最后,会议决定“由我亲自带队,董国利配合我,到法庭应诉,先搜集对我们有利的证据。” 距离开庭还有些时日,我把资料准备齐全,找老岳父请教。 老岳父说:“我厂子有法律顾问,你这小官司,交给他帮你出主意,写答辩状吧。” 县食品厂的法律顾问,帮我梳理了证据,还给写出很专业的答辩意见。 最后,他嘱咐我说:“你这案情简单,只要按照我的答辩意见就可以了,开庭时,别过多说话。” 我回到我的饭店,和秦胖子研究了企业经营情况,辛小霞再次提出辞呈。 我把她叫到办公室,开诚布公地和她谈了一次话。 我敞开心扉,说了我的想法: “小霞,我知道你婚姻不幸,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女人,我是有家庭的人,要对家庭负责,咱俩不可能走在一起。” “张总,我是个苦命的女人,父亲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不干正事,我很早就在饭店打工,嫁了个丈夫,还不是正常男人,我理解您的苦衷,所以才想辞职,另找别处。”辛小霞伤心地说。 “小霞,我需要你把前厅撑起来,如果你能结束不幸婚姻,我帮你物色个好男人。”我继续说道。 “我知道您是好男人,可您回村干事业了,我找不到方向,心里空落落的。”辛小霞满脸愁云地说道。 “只要你把前厅给我管好了,我亏待不着你,年底给你发红包,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这你放心。更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我接着劝说她。 说实话,这女人干活很泼辣,对手下员工敢抓敢管。 她来这一段时间,把我的餐厅管的很棒,我真心想挽留她。 “好吧,张总,我回去考虑一下,然后答复您!”辛小霞脸色略有好转,对我说。 其实,不用汇报,我从她的脸色上,已经看出她想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终于,我和辛小霞把话说开谈明,我和她这一段暧昧,就此告一段落。 只有我俩知道,我会隐藏在心里,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借这次回县城,我又跑了一趟建设局,联络了石材销售的事。 经过半小时的交谈,建设局领导答应帮村里推销石材,支持地方企业发展。 这是我的营销收获,这些行政资源,都是靠我的饭店积累的人脉。 饭店行当在人脉积累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各行各业的人来店里吃饭,我结识了很多人。 这些人里,有着许多可以利用的潜在资源,我必须牢牢把握,用好这些资源,为黑山嘴村发展助力。 开庭的日子来临,我第一次坐在被告席上,坐在对面的就是我熟悉的孙长富。 这次,孙长富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满脸严肃地坐在那里。 法官宣布开庭,这起民事案件进入了法庭调查阶段,双方进行陈述,还出示了相关证据。 随后,就是质证和法庭辩论阶段,双方对原承包合同均无异议,只是在承租方停产原因上,存在巨大争议。 原告认为是原村委会鼓动村民上访,并拿环境问题说事,导致原告的企业被迫停产,给原告造成巨大经济损失,要求被告黑山嘴村委会赔偿相关费用。 我的意见是:原告在生产中,不注重环境保护,导致黑山嘴村南部区域地下水严重污染,过错在于原告方,被告不应承担因停产造成的损失,同意退还剩余部分租金。 这种对簿公堂的事,坐在原被告席上的人,都代表各自的利益,当然会据理力争,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我的辩论意见条理很清晰,观点非常明确,这让孙长富对我这学渣刮目相看。 或许,他现在终于明白,为啥我有回村带头的胆量。 没两把刷子,谁敢回村里当这个村主任啊,大家都知道基层的活难干! 最后,法官问我说:“被告是否同意调解?” 我回答说:“同意调解,我的调解意见是退还剩余部分租金,如果原告的设备按评估价出售,我会考虑购买的!” 主审法官问孙长富:“原告,你是否同意调解?” 孙长富拉着脸说:“法官,我不同意调解,请你们依法判决吧!” 庭审结束,法官说择日出判决结果,你们回去等着吧。 我的人生中,第一次上公堂就这样结束,我走出法庭大门。 本想和孙长富碰面,再说上几句话,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根本就没有搭理我,这次,我真的惹了孙长富,后果未可知! 第144章 垫钱还债 上任伊始,啥都没来得及干,我就当了一把被告。 开过庭后,最终的判决结果还没有下来,我只能回去等待。 期间,我给孙长富打过一个电话,试图修复关系,我诚恳地说: “孙叔,您把厂子里的切割机和磨石机都卖给我吧,我给您现金,村里没钱,我先掏钱给您!” “小子,你把我老孙想成啥了,我玩的是铁矿,还在乎那几块破铜烂铁吗?如果我输官司,把那些东西卖废铁,也不会卖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孙长富把电话挂断了。 看来,我和孙长富的关系彻底决裂,这家伙和我杠上了。 市里公墓那边传回好消息,郭处长给我回话,说: “经过我们雕刻,黑山嘴出的石材很好,适合做墓碑,你有空过来一趟,我们谈一谈价格,然后签订供货协议吧!” 得到这消息后,我大喜,忙在电话里答应一声:“好的,谢谢郭处长,我尽快过去。” 可撂下电话后,我却犯了难,石材场的环保设计刚做完,还没有动手施工。 再说了,一个非煤矿山企业,如果要复产,还有许多行政审批手续要办,这都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厂子不具备生产条件,无法给郭处长供货,有销路无产能。 此前,我把跑办手续的事交给了董国利,小伙子年轻,办事麻利,他适合这个工作任务。 我不停地和韦书记通电话,沟通有关审批手续的事,极力求得上级领导的支持。 这次,在审批的开采项目里面,我刻意让董国利增加金属类矿石开采。 别人不明就里,我心里却很清楚,在给未来采金做准备。 截至目前,石材场所在西南沟,有一条金矿脉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如果我声张,黑山嘴村这处矿产的手续,肯定办不下来,还会招来更多人惦记。 在部队多年的董国利,有着服从命令听指挥的特质,我让他找谁他就找谁,该咋办就咋办,他从来不多问。 这种属下很得力,更有利于保密,对村集体极其有利。 说实话,我在隐忍中,开始操练着下一盘大棋,秘密一旦公之于众时,必会引起震动。 这种一穷二白的烂摊子,刚接到手的时候,确实感觉很难受。 每次到村部去办公,都会有要账的人堵门,他们追着我,央告着向我讨债。 这些欠债五花八门,年代久远,董志军执政时期欠费居多,其中欠镇子上饭馆的钱最多。 有一个妇女追着我又哭又闹,非要我把村里欠她家的一千五百块钱还了,说小孩子闹病,需要钱治病。 我起了怜悯心,从自己口袋掏钱,把一千五百块钱还给她,把她手里董志军打下的欠条收回来。 在我还出第一份债务之后,马上就有人传扬开来,说黑山嘴村有钱了。 随之,其他债主一窝蜂涌到村委会,都磕头作揖让我还钱。 我也是做生意出身,知道这些小生意人的不容易,他们把我逼得没办法。 这些历史陈欠问题,就像一块积食堵在我心口,让我甚是难受。 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特别影响新班子的工作,也很挫败我们的士气,这事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 针对村委会债务问题,我召开了一次专题班子会,讨论如何还债。 张连升在乡政府工作,他说话比较原则,他说: “天成主任说还债,这个我赞成,可咱得量力而行,没钱使啥还债,瘦驴拉不了硬屎啊!以安抚为主,安抚为主吧!” 他在刻意强调安抚,意思是让我使劲安抚那些债权人,稳住他们。 苏晓娟说:“凭啥子,我们来还这么多年的欠账,钱又不是咱欠的,就不还,让他们去找欠债人要钱!” 会开了老半天,基本上就是两个观点,一是同意还,我没钱,等有钱再还;二是前任欠的钱,债主找我们,我们不还。 最后,还是我拍了板,我说: “新官不理旧账,这是不对的。欠账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明天苏晓娟开始详细统计咱的外欠账,统计完之后,我个人出钱把欠账还清,等村里有钱时,再还我,我不要一分一厘利息。” 见我强力拍板,老张瞅了我一眼,表情有些不太自在,可他没说啥。 我知道他的意思,肯定认为我有些冒进了,这么穷的村,欠你的钱,猴年马月也给不上你啊。 其实,我心里清楚,总共没欠几个钱,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钱,把它还掉就省心了。 当苏晓娟把我的决定散布出去的时候,这些债主们奔走相告,纷纷拿着手里的凭据,到苏晓娟那里登记。 有的钱已经欠了十几年,这次终于被我还清了。 甚至,个别债主跑到我办公室,给我作揖,说了一堆感谢话,表达谢意。 我一次性还清村里饥荒,让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对我的举措十分不解。 “哎呀,这孩子,归根结底还是半勺子啊,手里有几个钱,太能折腾,上任后,狗屁事没干,反倒把饥荒给还上了,傻狍子似的家伙啊!” “这些钱就该董志军还,他给上级拍马屁,欠下一腚眼子账债,让张天成这二傻子还了,真是奇了怪,还有这么傻的人!” 总之,人们对我的评价是五花八门,但都没脱离我是傻子这观点。 也有个别明眼人,对我的做法持肯定态度,他们认为我有胆识、有魄力,肯定能干成大事。 有人说,大家就等着吧,等张天成捋顺后,他注定要大张旗鼓发展咱村的经济,我们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我之所以敢还债,一是来自我发展集体经济的底气。二是想树立起黑山嘴村委会的威信。 作为一个村级组织,如果欠债不还,就会失信于社会。 给人们留下一个穷和赖的坏印象,村集体的信誉受损,就没人敢和黑山嘴打交道。 村民不会有这种认知,如果不是老岳父的谆谆教诲,我也没魄力干出这种事。 人无信不立,我必须树立起村级组织的威信,这样才能更好地往前走。 良好的威信,是我后期发展村里事业的基石! 第145章 环保完工 董国利办事很得力,小伙子在我遥控指挥下,一阵子跑办。 黑山嘴村级矿山的手续终于有了眉目,在安全生产行政许可环节上,却卡了壳。 董玉坤被飞石砸死,县局知道,当时碍于大领导打招呼的情面,没有太较真,何况受害者被埋葬,还是个疯汉了。 前期的环境污染治理问题,已经出了设计方案,还没有施工,这两项都是项目的硬伤。 为此,审批手续停了下来,我只好组织施工队伍,按照县里环保设计的治理方案,开始环保改造工程。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我已变得更机敏,给人的感觉更持重,处事更显练达。 说实话,作为黑山嘴村的子民,我不能为了经济利益,轻视环保问题,如果破坏了村里环境,我会被后人唾骂的。 在我环保工程动工前,孙长富派人过来,用卡车拉走他的机械设备,拆除了他所建的厂房和工人宿舍。 许多村民表示,就不应该让他拆走,把咱村环境破坏够呛,用这些设备抵顶环境治理费用。 村民们的说法不无道理,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我对孙长富还是充满感激的,他帮过我。 另外,尽管法院没有出判决,我从孙长富主动撤走设备这迹象看,我们的官司马上就该有结果了。 否则,一向精明的孙长富,不可能主动来拉走他的设备。 我不是圣人,圣人能看出一丈远,我只能看出去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分析,肯定是有人提前通报了我和孙长富的官司,他主动拉走设备,就说明孙长富的起诉效果不佳。 他害怕我扣下他的设备,或者起诉他赔偿环保治理费用,他才提前撤走设备,开溜了。 “他的东西,就让他拉走吧,清空场地,咱好干活,省得他在这里碍事!”我给出这样的解释。 只三天时间,孙长富的人和设备都消失不见了,石材场又恢复过去的荒芜状貌。 我垫资采购施工材料,立马让环保工程人员进场施工,这是不能再耽误的事情。 果然,没过一个星期,法庭的一审判决书下来了,判决结果是:黑山嘴村委会退还原告剩余租金,原租赁合同自行解除。 这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随后我安排人,联系孙长富要给他退租金。 老孙气急败坏,给我打电话说:“小子,算你狠,那千八百块钱,我不要了,留着给赵老憨买烧纸吧!” 我不停地给他赔不是道歉,诉说我的苦衷,可他只听了半句,就挂断了电话,再也不理我了。 尽管他说给老憨叔买烧纸,意思是他一直念赵老憨的好,可是这话,我听着总不是味道。 为了村里的事业,我第一个就得罪了我的恩人孙长富,这一直让我很郁闷。 昔日沉寂的石材场,再次人头攒动,工人们按照设计图纸,开挖污水处理池,建设粉尘污染隔离棚。 不过,我走在石材场的小路上,我的内心是踏实的,这条儿时走过无数次的小路,连接缠绕着我的梦想。 这是关乎黑山嘴村民福祉的工程,我是不放心的,必须亲自到现场,监督着施工队干活。 环保问题马虎不得,如果处理不好,糟害了地下水,赚再多的钱也是千古罪人。 村里过来看热闹的人,更不明白,这次我在沟里还开工建设了污水处理池,他们不知道这些设施,为何而建。 这是我和设计公司之间的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未来村里金矿污水处理系统。 我知道采金和提炼黄金是重污染项目,如果不处理好污水,它的后果要比石材场严重千百倍。 这是一个高风险的投资,投入的资金量很大,都是我个人掏腰包垫资施工,我的底气在山上的矿产资源。 我和王大明,在去年春节后,打着上山抓野兔的幌子,偷偷来到了石材场,在老憨叔给我指点的地方,采了样品。 王大明傻乎乎地问我,说:“天成,你弄这些大石头作甚,怪沉的,咱扔掉几块吧?” “不行,我要弄这些石头,压我的酸菜缸,这石头有大用途,不能扔!”我立马说道。 我俩费了很大劲,跑了两趟,才把这些石头运到了我的车上。 本来,我想找赵胜利帮忙的,可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怕他接触人太多,又在本地,保密工作难做。 而王大明常年在唐山,他被他的殡葬用品商店拴住,很少回家,又是招娣的丈夫,我的挚友,他是可靠的。 我自己驾车跑到市里,寻找了矿产检验单位,把样品交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检验。 二十多天后,我拿到检验报告,报告显示黄金存量不低,具备开采价值。 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也是我敢于接受村里父老乡亲们选举,决定回村的关键因素。 这些讯息都深埋在我的肚子里,就连妻子晓慧都不知道,我怕她说走嘴,坏了我的大事。 得到检验报告后,有一段时间,我就像打了鸡血,每天都是亢奋的,我想用这桶金,作为我上任后的第一炮。 如果这一炮打响的话,黑山嘴村就会走入快速发展的轨道,村民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我一直感念老憨叔,每年都要到他的坟上去祭奠他,给他带上一瓶好酒,坐在他的坟旁,陪他说说话,喝几口。 有时候,看着老憨叔坟周围的荒草,我内心也很难过。 我甚至怀疑,赵春妮和李素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这位倔强的老石匠,只有我来祭奠他。 四月杏花盛开的时候,我的环保工程彻底完工了。 我亲自到县里聘请环保部门的专家,到石材场进行勘察验收,几位专家对照设计图纸,逐项划钩,最后满意地点头。 “这是我们最近几年里,验收最棒的环保工程了,张主任,您的环保意识,让我们做环保的人钦佩,我们回去马上就给你出报告。”专家组组长笑着对我说。 黑山嘴村石材场的环评报告下来了,报告对水污染防治和粉尘污染处理,给予肯定。 接下来,董国利又可以跑县里,继续他的后续审批了。 第146章 全部办妥 董国利又跑一圈后,安全生产许可证没办下来,这事很奇怪。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再去求韦书记,如果不太难的事,我不想轻易去求他的。 现在,我是他的下属,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如果大事小事都求他,他会认为我能力不行。 作为上下级关系的俩人,与过去的朋友关系不一样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些分寸。 “韦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村里矿山项目的进展,我把环保治理完成,通过验收了。可矿山安全生产许可证办不下来,求您给指点一下?”我毕恭毕敬地对韦书记说道。 韦书记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天成,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好烧吧?真干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吧?” “是啊,有些事看着很简单,具体办起来,可费劲了!”我忙随声附和说道。 “我分析有人背后给你用反力,现在管这事的局长是前任书记的嫡系,你明白吗?”韦书记话里有话地说。 他的一句话,点醒我这梦中人,肯定是孙长富背后在捣鬼,他给我制造障碍。 这家伙被请出石材场,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他一直耿耿于怀,在找机会报复我。 “书记,孙长富很有势力,这些年他一直做矿山,和上边关系莫逆,看来这手续难办啊,我摆不平他!”我忙对韦书记说道。 “你说的是,我周末休息的时候,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你别急别躁,耐心等我消息吧!”韦书记继续对我说。 作为主要领导的秘书,韦志祥是合格的,他不但笔杆子硬,待人接物和处理问题能力也是一流的。 到基层任职后,他不像有的秘书,伺候领导多年,谨小慎微很是憋屈。 可一旦自己当了领导,就会摆架子,让属下伺候他,找回一些感觉来。 韦书记的“能人治村”计划,用不了多久就会显现其威力,他知道黑山嘴矿的重要性。 “谢谢书记,我等您消息了,需要请客,您到我饭店安排,给我电话,我第一时间回县城。”我忙致谢加表态说。 “不用,这点事,我能摆平,这是为地方经济发展的公事。你先忙其他的事,采购设备做好开工准备吧!”韦书记笑呵呵地说。 有了乡一把手的支持,我顿觉干劲十足,有了前进方向。 一个地方的发展,主官很重要,如果摊上唐志高这样的人,肯定会发展乏力的。 北旺乡有韦志祥这样谋发展的领导,实在是一大幸事,在他的领导之下,我必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回到村里,我再次组织召开会议,研究矿山开工的事宜。 妇女主任罗秀娟说:“主任,咱第一批工人招聘自己人吧,男人们长期在外打工,媳妇在家伺候老又伺候小,很遭罪!” “没问题,必须优先使用咱自己人,省的夫妻长期两地分居,造成家庭不稳,这是好事,秀娟,你提前给这些人家的媳妇,下点毛毛雨,让她们做一做丈夫工作!”我立马肯定妇女主任的说法。 设备准备工作,也开始同步启动,我岳父食品厂的设备工程师,给我介绍了一个搞矿山机械设备的人。 在他的介绍下,我很快就和厂家做好接洽,厂家派出技术人员,给矿上做了设计,拉出设备采购清单。 经过讨价还价后,我和厂家签订了采购协议,厂家很快把设备送到厂区,安装和调试完毕。 设备安装好的时候,韦书记给我打来了电话,说: “张主任,你们矿山许可证的事,我已经沟通好,你快去抓紧办理吧!” 我在电话里一阵子千恩万谢,韦书记只是说“别客气,这都是咱的工作。” 第二天,我派出董国利继续办理手续,我自己跑了一趟乡政府。 我带着好酒好茶,还有一万块钱,面见韦志祥书记。 “韦书记,太感谢您了,这次您可帮了我大忙!”我见面就说道。 “哎呀,张主任,不要太客气,有你这样的能人,那是黑山嘴的福分啊!”韦书记忙回道。 当我把茶和酒放下的时候,他忙抬手拒绝,说:“张主任,咱们是老相识了,你是了解我的,不用这些的。” 我觉得此刻应该向领导交实底了,我说: “韦书记,黑山嘴石材场里有金矿,这是大家谁都不知道的,我去年就找人化验过,含金量还不低呢!” “啊,真有这样的事,你小子可够鬼的啊,瞒这么久!”韦书记兴奋起来,他有些吃惊地说。 “我怕说早了,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如果都知道有金矿,肯定会有人惦记,所以只能隐瞒!”我解释说道。 “对,你做的非常对,这是稀缺矿产资源,现在都办妥,就不怕人来找了。”韦书记认同我的想法,他点点头说道。 “我还不知道公之于众,全面开工后,会不会有人找上门,要求联营,或者动用关系对我施压呢!”我接着说道。 韦书记沉吟片刻说:“从我这说,我就给你顶着,坚决不能让外人横插一竿子,这个你放心!” 我告辞的时候,又掏出一沓钱,放在韦书记办公桌上,说: “书记,办事是需要花钱的,这钱不能您掏,我必须给补上。” 韦书记见我掏钱,立马就急了,他说: “不行,这个坚决不行,我只留你一盒茶叶,其他的酒和钱赶紧拿走,我是啥人,你是清楚的!” 我想夺门而走,韦书记拦在了门口,再次说: “天成,你别惹我生气啊,如果你这么办,今后咱就没法见面了,也别让我喊别人,对你我影响都不好。” 送不出去,我只好把酒拎上,把钱重新装回包里。 回到家的时候,董国利已办妥安全生产许可证,等在村部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工人招聘到位,我们就可以全面开工。 这一夜,我躺倒在炕上,呼呼大睡,直到天光大亮。 睡在故乡,躺在我儿时睡觉的土炕上,我从来不会失眠,这里能找到睡觉的感觉。 无论当多大官,也无论你多有钱,对生养自己那片土地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 老姑奶说过,既然投胎在这里,就是和这里有缘分。 第147章 矿山开工 清早,睁开双眼,天色已大白,我一激灵,坐了起来。 不,我不能睡懒觉,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马上开始给罗秀娟打电话。 作为妇女主任,罗秀娟是合格的,她十几年前从邻村嫁过来。 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村里,和村里的妇女们打成一片,人缘很好。 这次换届,苏晓娥鼎力推荐,她如愿以偿当上村妇女主任。 在领了我的工作任务后,她把全村都走一遍,动员媳妇们,让丈夫回村务工。 很快,我的第一批工人到位,大部分都是本村村民,他们从外地返回家乡。 如果在家门口就有钱赚,谁还愿意出去受罪啊!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也算是人过的日子。 本来,我想举行一个开工仪式,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 我觉得村里还不富裕,没必要搞这些面子工程,劳民伤财。 我找人择了一个吉日,放了鞭炮,烟尘散尽后,就算矿山开工了。 当金矿口的第一声炮声响过之后,人们才明白过来。 天啊,这一炮蹦出来一个秘密,石材场所在的西南沟,居然有金矿。 啊呀呀!不得了了,张天成这家伙真能整,弄了这么大一个摊场。 加上,董国利有板有眼的吹嘘,说张天成从小就知道南沟有金矿,他如何保密的,如何抵制外来联营商的,我被演绎的神乎其神。 别的都是瞎吹牛,不过大公无私,为村民谋利益的事,确是真事。 董国利亲手办的手续,许可证上面白纸黑字,黑山嘴村南沟金属矿的名字赫然在目。 开工第一天,我把采下来的金矿石,拉一车到村子里,挨家挨户都发上一块。 这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也让村民们留下一块金矿石,作为纪念。 五天后,又传来好消息,打矿洞两米深后,里面的矿脉变粗,这是好兆头。 这意味着,马上就会有高品位的金矿石被采出来。 好消息最具传播性,金矿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议论的重点话题。 石材厂这边也开始行动,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很快就生产出第一批产品。 给市公墓生产的墓碑,还有给市政集团生产的铺地石板,很快就发出了第一车货物。 看着这些裁切整齐的石板,被整整齐齐装上车的时候,我的心情复杂。 当年,我不爱学习,喜欢学习打石头,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我师傅赵老憨已经离世多年,他教给我的手艺,让我最懂石头,成为一个内行领导人。 而他当年偷偷告诉我的秘密,如今已经被我揭开,沉甸甸的金矿石被采出来,即将变成村里的财富。 这些财富都会让我实现梦想,为振兴黑山嘴村助力。 可是,有一个新问题开始日夜困扰着我,让我夜不能寐。 从金矿场通往沟外的路太狭窄,大型车辆根本到不了近前。 一个拓宽修路的计划,在我的脑海里形成多日,可我始终下不了决心。 在资金和人力不是问题的情况下,修一条路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修路就要经过老憨叔的坟,就得把他老人家的坟迁走。 我怎么忍心惊动老憨叔啊!可是不修宽道路,运输效率太低,影响生产。 终于,在一次班子会上,我把郁积心中很久的想法,提在会上。 大家对我的想法百分百赞成,都同意启动道路拓宽工程。 可是,当我提出迁赵老憨坟的时候,大家都面面相觑,一致看向我。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他们认为我和老憨关系最好,家属的思想工作,应该由我去做。 在大家沉默半晌后,我只好说:“既然大家都犯怵,那家属工作还是由我来做吧!” 我自己认领了这个工作任务,我不想推诿,我是这事的最合适人选。 当我从赵胜利处,找到赵春妮电话号码,把电话打通,然后说: “春妮,村里矿上要修路,想给你爹的坟迁移一下,你问一下你妈,看看同意吗?” 春妮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分钟,说:“天成,我知道你在干大事,如果你认为必须迁,我没意见,我再问问我妈同意不。” “好的,太感谢你了,那我等你的消息了”我在电话里致谢说。 有了春妮的话,我立马启动道路拓宽工程,动用大型机械设备,日夜不停地施工。 我要把这段卡脖子路尽快修通,助力金矿石的外运到提炼厂。 过了几天,春妮再打来电话,说: “天成,我和我妈说了,她也同意你挪我爹的坟,你抓紧给他找个新家吧,等挪坟日子选好,你就通知我。” 尽管,我和春妮没走到一起,成为夫妻,可她还顾念儿时的友谊。 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给我出难题的,何况她母亲,还有继父都是黑山嘴村人呢。 如果村集体经济发展了,村民待遇提升了,她们都是受益者。 晚上,我和父亲商议,说:“爹,金矿场拓宽道路,老憨叔的坟必须挪了,我想把他挪到咱家长北沟去,可以吗?” 父亲沉默半晌,然后说:“矿上的事是大事,你愿意挪就挪吧,咱家长北沟沟深,地场大。” 父亲对我都是大力支持的,他盼着儿子回村有所作为。 第二天,我备上厚礼去请了风水大师,让他帮忙到长北沟给老憨叔选一处墓穴。 王大师拿了我的钱财,积极性很高,在我的带领下,去往长北沟。 他把长北沟转悠一圈,最后选定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平台,拿出罗盘操作了一番。 转身对我说:“张主任,这个地方不错,前有罩后有靠的,埋葬先人的绝佳之地啊!” “好的,您费心了,您给找个好日子,挪坟的一条龙都您来做吧!”我对王先生说道。 “好的,张主任是敞亮人,我就给你来个一条龙服务。”老头笑眯眯的回答道。 挪坟前两天,我给赵春妮打了电话,告诉她说: “春妮,我找人看好地方了,想把老憨叔挪葬在长北沟,风水先生给选的地,挺好的。” “天成,我知道你办事稳妥,我没有意见,谢谢你啦!”春妮在电话里说。 “春妮,迁坟的日子是后天,你和你妈必须回来一趟。”我接着说。 “可以,我请假,让我妈先回县城,我俩一起回去,你就受累安排吧!”春妮痛快地答应了我。 有人问了,为啥不把赵老憨埋葬在赵家祖坟呢? 因为老憨是意外死亡,农村人说的是“横死”,他是不准被葬进祖坟的。 现在,我已经找好了人,就等到后天,开始给老憨搬家了。 第148章 迁坟风波 迁坟的时间到了,可赵春妮母女仍未露面。 把我急得在石材场来回走,我心想“是不是赵春妮变卦了呢?她应该昨天晚上就到家的。” 董国利知道我着急,他凑过来忙给我递烟卷,还安慰我说: “领导,别着急,估计是路上堵车,一会儿就回来了,别着急!” 说别着急,可怎不着急啊,路都通了,就差这十几米,真是急死人啊! 十点多钟,已经过了风水先生给查的时辰,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 从驾驶室跳下一个男人,后排车门打开,走下来春妮和李素花。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春妮丈夫刘志强,这家伙一下车就歪着脖子看着我。 “哎呀,春妮,你咋回来晚了,急死我了,二婶回来了”我忙上去打招呼说。 “回咱家的公路上有车祸,路上堵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春妮忙解释说。 “没事,咱马上开始吧!”我接着说道。 “操,迁坟是有时辰的,现在都过点了,你要迁坟,张半勺我岳父待你那么好,你却害他!今天不行,重新查日子吧!”刘志强骂骂咧咧走过来。 我转头,正对着刘志强,说:“刘志强,我们村里的事,你少管!” “村里的事?这和我有关系,你迁我岳父的坟,弄不合适也会影响到我,咋就和我没关系了?”刘志强声嘶力竭地吼道。 王文军忙走过去,说:“年轻人,你说话客气点,别在这儿吱哇乱叫。” “没鸡巴功夫和你们磨牙,我说不行就不行,春妮咱们走!”说着话,他就去拉春妮的手。 “志强,都说好的事了,你别管,我自己处理吧!”春妮甩开丈夫的手说。 据说,现在刘志强已经是县二中的教导主任,可从他的表现中,看不出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有他老子撑腰,这家伙嚣张跋扈,春妮过得唯唯诺诺,不是很幸福。 “让你走就走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咱去镇里房子住下,等他们查新日子,然后再过来。”刘志强对春妮喊道。 “王先生,您给查一查,看看今天还有好时辰吗?”我对风水先生说道。 “啊呀,迁坟是避开正午的,下午也不合时宜,现在确实有点晚啊,马上就晌午了!”王先生对我说。 听了这话,我只好对春妮说:“春妮你等一等,我让王先生马上查新日子。” “王先生,您查查最近的日子哪天合适吧!”我冲老头说道。 老爷子摘下礼帽,蹲在地上伸出手来,开始掐算日子。 这时,李素花站在那儿抹眼泪,她始终一言未发。 我能够感觉出来,赵春妮嫁入干部家庭,婆婆专横强势,她过得不咋地。 一个农村女孩子,嫁入领导干部家庭,显然不门当户对。 那种被压制的感觉,肯定很难受。 我出手大方,给老头的钱多,他干活格外认真。 老头掐算老半天,最后说:“后天早上吧,咱选在辰时动土。” 我转过身来,对春妮说:“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吧!” 老先生再次嘱咐说:“逝者无子,女儿不宜动土,得找个全福人来做这事啊!” “没儿子,还有姑爷,到时候我来干,多大点事啊!”刘志强撇着嘴说道。 王先生说:“姑爷是外人,这更不成,找村里有福的人吧!” “让张天成来干,我丈人喜欢他,他早就是我丈人的干儿子了,后天,让张天成磕头叫爹,然后动土,否则,我岳父这坟就不迁了!”刘志强把这事推在我身上说道。 没等我表态,刘志强一把扯过赵春妮,直接奔车去了,李素花默默地跟在身后走了。 唉!都说姑娘找主攀高枝,简直就是活受罪啊! 众人散去,晚上村里就传开了“给赵老憨迁坟,张天成被老憨姑爷摆一道,后天早上让他磕头叫爹,然后动土呢!” 这种事具有很强传播性,一晚上村里大人小孩都知道这事。 大多数人认为,张天成身为一村之长,咋可能受这侮辱,把一个死人喊爹! 许多人都做好准备,等后天早上去看这场热闹。 董国利气的直跺脚,妈的,春妮咋就嫁给这么一个孬货呢! 过去,人们都很羡慕春妮,说她找了一个好婆家,老公公是副县长如何如何。 现在看来,春妮的日子过的挺窝囊,还不如嫁给张天成呢! 总之,这几天我和赵春妮又成为新话题,各种说法和猜测横飞。 王文军跑到我家里,和我探讨后天早上的事。 “主任,那姓刘的欺人太甚,你坚决不能按他说的做,太丢面啊!”王文军气呼呼地说。 “没事,我自有分寸,为大家过上好日子,我无所谓,再说了,咱全村都应念老憨的好。”我没太在意这些舆论,冲文军说。 父亲知道这事,也很生气,说:“你爹还活着呢,我不准你乱叫爹,实在不行,咱辞了职,别干了!” “爹,我有分寸,您就好好当医生,多治病救人吧!”我安慰父亲说。 很快就到迁坟的日子,清晨六点多钟,老憨坟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这次,刘志强很准时,他开车把春妮和李素花拉到坟地。 “咋样,张天成,想好了吗?”刘志强话语里极具挑战的意味。 我说:“刘志强,你是黑山嘴村姑爷,今天我们迁老憨的坟,你只需做个看客就可以了,别往前凑,小心碰到你,听见没?” 然后,我转向乡亲们,说: “大家听着,今天,我们要给一位重要的长者搬家,他生前发现咱村的金矿,只告诉了我,才有今天的开采,他是我们村的恩人。” 然后,我在王先生引导下,双膝跪地,说: “憨叔,对不住您了,为咱村的发展,我得委屈您搬家了,您姑爷让我叫你一声爹,我今天就叫三声,爹,爹,爹” 我连磕三个头,这时站在一旁的村民都双膝跪倒,一起给赵老憨磕头。 农民最知道感恩,尽管老憨活着时,脾气倔犟人缘一般。 可村民知道山上的财富,都是大家的,是大家过好日子的指望。 有些妇女站在一旁抹眼泪,她们明白我为项目,为大家,啥都豁出去了。 我第一个抄起铁铲,开始在老憨坟上挖土三铲。 然后,起坟的人开始干活。 三小时后,老憨叔再次入土为安,我烧了纸,摆了贡品。 按着初葬的仪式,进行了祭拜。 所有流程结束后,天空中飘起雨丝,一场小雨开始下。 王先生大笑,说:“好啊!今天张主任这一跪,大家这一跪值钱喽!” 至此,迁老憨叔坟的风波过去了。 我那一跪,还有叫那三声爹,没被村民们瞧不起。 反而,我在村民中的威望更高了! 第149章 喜得千金 迁完老憨叔坟的第二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儿呀,你马上回来吧,晓慧快要生了。” 我撂下电话,立马驾车往县城赶。 我回村任职,对晓慧是有亏欠的,尽管我每周都回家待两天。 可是,这远远弥补不了,我欠晓慧的陪伴。 当我赶到妇产科医院时,晓慧已经进了产房,我一再请求进去。 护士长答应了,她说:“张天成,陪你妻子生产吧,也让你知道女人的不容易。” 因为晓慧是护士,她平时运动的好,孩子是顺产。 我是晕血的,可面对妻子生产,我却正常了,居然没有晕血昏倒。 因我的注意力都在晓慧身上,我一直给她擦汗鼓劲。 随着一声啼哭我喜得一千金,现在我终于儿女双全了。 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我想要一个小姑娘,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跑前跑后忙活着,伺候着晓慧,稀罕着我闺女。 老岳母的表现更积极,她在极力弥补对晓慧的爱,晓慧生儿子小石头时,她没照顾上她。 母亲精心伺候着儿媳妇,她总是和我说,女人不容易,生儿育女更辛苦。 现在,老岳母对我母亲特认可,她自觉老婆婆待女儿,比自己还好。 岳母成了陪衬,她乐得清闲,把表现机会给了我母亲。 一家人欢欢喜喜,把晓慧和孩子接回家,继续伺候月子了。 利用回县里的时机,我又对自己企业进行了工作调度,调整了几个中层负责人。 我很看重辛小霞的工作能力,把她提任总经理助理,我不在家时,由她主抓饭店全面工作。 并不是因为我和她有过暧昧,她从基层服务员干起,干过很多岗位,人品和工作能力都是一流的。 现在,我的情况特殊,必须找一个懂行的人,给我的企业做好强力的支撑。 在晓慧身体恢复,我企业调整完之后,我又返回黑山嘴,继续我的事业。 有些时候,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在带头人,更主要的是群众必须支持。 迁赵老憨坟的过程,让村里老少爷们看到我发展事业的决心,他们私底下说: “人家张天成,自己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跑回家乡来,为大家过上好日子,我们必须支持他,他是为我们好啊!” 农民的认知是最纯朴的,他们更心明眼亮,知道谁在给他们办实事,办大事。 矿山进入正常生产后,金矿石被源源不断地运到提炼厂,我聘请的技术人员,指挥工人们按照工艺流程操作。 很快,好消息就传来,黑山嘴矿上提炼出黄金了,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技术人员把金灿灿的金块,递到我的手里,我仔细观察,反复抚摸,心情无比激动。 有了这些硬货,把它们换成钞票,我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我的干劲更足了。 这世间繁华的诱惑,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可我张天成是清醒的,我知道我要干啥。 人只有阅过山河,见过湖海,走过世界,经历过人生的波浪起伏之后,才会拓宽视野,增长智慧。 现在,我的视野变得开阔,格局打开了。 虽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可却是一个小社会,每家每户的温饱冷暖,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过去,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现在我都要从头做起,逐渐适应。 我,就是黑山嘴村的大管家,我要管好每家每户的事情,要学会适应和处理各种问题。 最近,我时常被“大白面”困扰,这个女人每天都和我纠缠,让我很苦恼。 “大白面”追着我,让我给她找婆家,再就是扬言“我要嫁给张天成,这小子有钱,是大款!” 村里这个外号叫“大白面”的女人,她是北旺乡出名的上访户。 人们给她取这个绰号,主要是因为她每天都在脸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粉,说有铜钱厚,那是有些夸张,可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不停地掉渣。 这女人是黑山嘴村人,名字叫做赵桂芳,她的年纪比我大几岁,据说年轻时,长得很漂亮,现在也有几分姿色。 只是被厚厚的白粉所覆盖,看不清她真实的底色了。 赵桂芳年少时,学习成绩优异,虽不是班级里的学霸,可也是优等生。 在她读初中的时候,一次放假返校途中,她被坏人打晕,拖到庄稼地里,被糟蹋了。 女孩子年纪小,怕此事传扬出去,没法做人,没敢声张。 直到有一天,老师发现赵桂芳的肚子见大,以为这孩子有病了,就叫来家长。 桂芳爹带着她到乡医院检查,结果是赵桂芳怀孕了,胎儿已经五个月大。 这消息足以击倒一个家庭,小姑娘未婚先孕,这在那个年代,是羞于启齿,难于见人的事。 在父亲的逼问下,赵桂芳只好说出实情,桂芳爹老泪纵横,他没想到这种倒霉的事情,竟然降临女儿身上。 孩子是不能保留的,赵桂芳遭了不少罪,把孩子拿掉了。 从此,赵桂芳辍学,她被人强奸怀孕的消息,开始传扬出去,让她不敢出家门,每日以泪洗面。 桂芳母亲老早就过世,没有亲人开导这孩子,老实巴交的父亲只是垂泪,手足无措。 在桂芳十九岁那年,媒婆登门说媒,男方是一个老光棍,大桂芳十一岁,家里特穷,娶不上媳妇。 父亲无奈,只好答应这门亲事,女儿总在家折腾,毕竟不是个办法。 桂芳过门后,她的苦日子开始了,男方几乎是家徒四壁,这老男人还家暴,三天两头毒打桂芳。 一次,桂芳爹和姑爷理论的时候,双方交了手,结果,桂芳爹被穷姑爷给打死了。 桂芳丈夫被判刑服了法,枪毙在县城边上的刑场。 桂芳一下子失去两个家,她重新逃回黑山嘴村,精神开始失常,整天把脸抹得惨白,到处流浪,没吃喝就去乡里要。 她的两个哥哥日子也不宽裕,有心帮助她,可是嫂子不让。 神志稍清醒的时候,她就跑到县里上访,要求公安局破案,抓到糟害她的男人,枪毙! 听王文军说:“大白面纠缠你,是因为有人背后给她出主意,说你是她的救星,你能解决她的事。” 我向父亲求助,父亲说:“她得了精神分裂症,这病很难治疗的,不好弄!” 这个凄惨的女人,成为困扰我的一件难事,她缠上我了。 现在,我该如何帮助她呢? 第150章 修养老院 我给赵国栋打了电话,向他了解了赵桂芳的情况。 老赵在电话里说:“哎呀,她的事难管,谁管她,她就要嫁给谁,疯疯癫癫的女人,我劝你还是少招惹她,离她远点好!” “赵叔,这女人很可怜,我先给她治病吧,如果治好病,再给她找个人家。”我在电话里对赵国栋说。 “我说你啊,你就是心地太善良,赵桂芳的事,这么多年了,都没人管,全都是推,往外推,你咋那么本事呢,让她自生自灭吧!” 挂了赵国栋的电话后,我给董国利打电话,我说:“我给你拿点钱,你带着赵桂芳去看看病。” 董国利在电话里沉默了一分多钟,说:“这种人,你也管啊,我看算了吧,我可不敢带她去看病,赖上我怎么办?” “她也是黑山嘴村的子民,已经够不幸了,我们村级组织必须管,你只管放心去做,有啥事,我给你兜着呢!”我对董国利说道。 随后,董国利便答应了,或许他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从我的视角看,“大白面”赵桂芳到处流浪,被男人们摸一把,抠一下的,各种的揩油。 赵桂芳是黑山嘴村人,还是个“名人”,这确实给黑山嘴村级组织丢脸。 这女人的事,家族不管,村里必须管,而且还要一管到底,我是一村之长。 我给董国利拿了几千块钱,他带着赵桂芳走了,赵桂芳也知道我对她好。 走的时候,赵桂芳嘴里还在说:“张天成,就你对我好,等我回来,我就嫁给你,给你生一堆孩子!” 唉!这个可怜的女人,怎么疯癫到如此地步啊! 对我给赵桂芳治病这件事,张连升支书也认可,他说: “天成,这次你可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想起赵桂芳,我都脑瓜仁疼!这些年,我民政所没少为她操神!” “唉,只要是咱村人,咱就必须管,一个都不能少,必须把她治疗好!”我回答张支书说。 “对,你的做法是对的,每一个咱村人,走到外面去,都是咱村的脸面,给赵桂芳治病,我支持你,需要民政所帮忙,你就吱声!”老张也是性情中人,他说的很诚恳。 过了两天,董国利打来电话,说:“主任,你快派个女人来伺候她吧,我受不了了,她又爱上我了,要我小命了!” 我在电话里大笑,然后说:“你再坚持两天,哄着她,我派罗秀娟去接替你。” “说实在的,这也就是你吧,换做别人,我一天都不想在医院待了,我让她的脂粉味呛得喘不过气来,你可快点派秀娟来啊,救命!”董国利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 撂下电话后,我把罗秀娟叫过来,说: “秀娟,你去替一替国利,估计用不了几天,赵桂芳就会好起来,到时候,你俩一起回家。” 我看罗秀娟面露难色,可又不好意思拒绝我,她说: “那个疯女人,可够董国利受的,估计又爱上董国利了。” 罗秀娟接替了董国利,又在医院待了五天,赵桂芳病情好转,清醒了许多。 二人一起离开医院,回到了黑山嘴的家里。 我知道,仅仅靠医院那点药物,很难彻底治愈赵桂芳,我必须给她找点事做。 随着矿山开采规模的扩大,石材场产品的外销。 村里的账户上开始有钱,这是在还清所有欠账的基础上的,真正的有富余钱。 我第一时间去找了苏晓娥,说:“老婶,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 “天成,有啥事直接说,甭和老婶客气!”苏晓娥痛快地说道。 “老婶,我想转租您的饭店,把那里改造成村养老院,您同意吗?”我直接说了请求。 苏晓娥迟疑了一下,然后说: “转给你吧,反正我的饭馆开不起来了,那处房院闲着也是闲着。” “谢谢老婶,您里面的东西,都给个合理价,咱村买下来,直接用在养老院厨房,免得浪费东西。”我忙接茬说道。 苏晓娥笑着说:“那些东西,放好几年了,能用咱村就用吧,不用给钱了。” “不行,这些东西都是花钱置办的,我给您好好统计一下,找人估个价,然后给您钱。”我特别尊敬苏晓娥,她办事很大气。 我和苏晓娥谈妥之后,随后就组织召开村级“两委”班子会。 会前,我和张连升支书碰了头,他赞成我办村级养老院的想法,还说: “我现在是双身份,你在家操持着,我跑一趟县民政局,以黑山嘴村支书的名义,找一找领导,争取一些补助资金。” 现在,韦书记派给我的支书,就可以发力,确实起到推动作用。 老张在民政所工作多年,他和县民政部门非常熟悉,跑县里找点政策,给黑山嘴些倾斜,这是不成问题的。 班子会上,我首先通报最近一个季度,村集体经济收益,这让大家深感震惊。 西南沟的两处产业,造富能力也太强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给村集体赚了一大笔钱。 有钱好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也在揣测今天的会议,不仅是通报一下收入那么简单。 “刚才,张主任公布了上季度收入,我估摸着下季度会更多,这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今天开会,还有一件事,就是开办村养老院的事,下面让张主任讲一讲。”张连升接过话茬说道。 “咱村老人比较多,养老成大问题,也影响年轻人干事创业,我和张书记商议过了,决定利用原苏晓娥饭馆,改造开办村级养老院……。“我把想法和盘托出,讲给村干部们听。 “这是一件好事,可以把妇女同志们解放出来,好好做点事,有的老人特别难伺候!”罗秀娟发言说道。 王文军说:“恐怕苏晓娥不乐意,这女人可不好惹啊!” “没事,苏晓娥那儿,我已经说好了,她同意转给村里用了。”我忙说。 “这也就是你吧,换别人,她肯定不行,她的租赁合同是长合同,不给咱,咱没招!”王文军说。 最后,会议达成决议,马上启动黑山嘴养老院改造建设。 当我把申请报给乡里的时候,韦书记乐坏了,他说: “行啊,张天成你是真成啊,致富效率高,改善民生快,给你点赞,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没有领导的支持,我啥也干不成,还请您多多关照我们村。”我谦逊地说道。 我上任后的头三脚,算是踢出去了,得到领导和村民的认可。 递交开办村养老院申请的时候,黑山嘴五组生态移民项目,上级也批准了。 真是喜事连连啊,村干部头一次扬眉吐气,找回被尊重的感觉来。 第151章 天都塌了 有钱好办事,资金充裕后,改造养老院就变得容易了。 我找设计师,对二组生产队部大院,进行重新设计,在功能上要更好服务于村里老人。 不到一星期时间,设计师就交出设计初稿,我找到张连升,和他一起研究起来。 老张属于老民政人,他参观过很多各地的养老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这次,黑山嘴村自建养老院,他的很多观点被采纳,设计师领悟修改后。 黑山嘴村养老院设计,最终定稿了。 这个设计方案,说不上如何高大上,它巧妙利用了原来的场院,各种功能齐备。 这在当时当地养老院中,也算是设计理念比较超前的了。 有了方案,接下来就是施工改造了,只要钱给到位所有的事,都不再是事。 施工队伍进场,我指定董国利为监工,负责监督工程进度和质量。 同时,我把五组生态移民选址工作,提上工作日程。 县里按着搬迁人口给补助,资金不足部分,全由村里出。 这个消息,让五组山上人家振奋,他们可以走下山坡,住上好房子了。 我带着移民户代表、村干部,在村里四处走动,寻找合适的位置。 最后,在五组现在人家密集区旁边,找到小组留预机动地。 经过集体商议,把这里作为移民户安置地,各户都签字同意,至此,选址完成了。 然后,就是房院设计,由县里规划设计部门,提供了三套备选设计方案。 开会征求意见后,选定了其中一种农宅设计风格。 最后,选定施工队伍,村里预付工程款,九户移民搬迁房开工了。 这项工程由支部委员王文军负责,他有着小生意人的精明,是个不错的监工人选。 这一天上午,我正在养老院改造施工现场,和董国利商议施工细节的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一看来显是晓慧,忙摁下接听键: “天成,你快回来一下吧,咱妈病了,在县医院住院。” “啥时候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我急火火地问道。 “现在医院诊治呢,情况还不明,你快点回来,把咱爹也拉上!”晓慧继续边哭边说。 我从晓慧的哭声里,似乎预感到一丝不祥,母亲病的不轻。 我挂断电话,转身对董国利说: “国利,你继续盯着,我回趟县里,我妈闹毛病,我得回去看一看。” “张主任,你快走吧,这里有我盯着,您放心。”董国利有些着急地说道。 然后,我回家接上父亲,驾车风驰电掣一般往县医院赶,我快急死了,病的是我老母亲啊! 自从晓慧生了我女儿,母亲一直在县里伺候晓慧母女,每天洗衣做饭,很辛苦。 多亏母亲照顾她俩,我才能腾出身子,回村搞事业。 到县医院,我停好车后,马上就给晓慧打电话,问:“晓慧,我回来了,妈在那号病房住院呢?” 晓慧边接我电话,边哭着说:“你在门口等着我,我这就出去。” 十分钟后,晓慧在前,岳父母在后,急匆匆地走到县医院大门口。 我一看老岳母边走边抹眼泪,脑袋瓜子就“嗡”的一下,赶紧走了几步,迎了过去。 “天成,咱妈已经没了,在医院太平间呢,今天早上去早市出车祸了!”晓慧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站在我身后的父亲,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位见惯生死的医生,顶不住了,他的爱人不在了!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医院弄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冲晓慧吼道。 老岳母过来开口,她说:“天成,错不了的,是120送到医院的,我参与了抢救,伤的太重,没办法啊!” “妈,我的妈啊!”我也陪着父亲坐下来,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老岳父过来,搀起我父亲,我们几个人一起赶奔太平间,我要亲眼看一看老母亲。 到太平间门口的时候,老岳母和看门的老头说了几句,老头就领着我们,走进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空间里。 在靠北边的墙根,立着一大排冰柜,老头走到中间,拉开了一个柜门,抽出了托板。 我一眼看过去,正是生养我的,我最最亲爱的母亲。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上面,脸部已经血肉模糊,右侧太阳穴有一处很深的伤痕。 我立马昏死了过去,真的,丧母之痛,痛彻心扉啊,何况母亲还是以这种方式辞世的。 哪怕是母亲病了,我这儿子给他端水拿药,端屎端尿,伺候她几天都成! 可是,老天不公,没给我这不孝儿子任何机会,我懊悔不已。 岳母和晓慧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老半天,我才苏醒过来,我坐在太平间的地上大哭。 父亲也用手抚摸着母亲的脸,呜呜呜地哭泣,我家的天塌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老岳父走过来,说:“天成,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考虑你妈的后事吧!” 我缓过神来,开始问晓慧:“肇事的车主来了吗?我要宰了他,该死的东西!” “天成,肇事车辆逃逸了,县交警大队正在全力侦查,咱爸找过他们的头头了。”晓慧递给我一块纸巾,然后说。 “妈的,这种人抓到后,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太缺德了!”我开始爆粗口骂道。 走出太平间后,我想去给母亲买套好衣服,可是晓慧说: “不行,一会儿法医做死亡鉴定,不让咱换衣服啊!” 唉!我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这是怎么了,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大前天,我还和母亲电话里聊天,现在却阴阳两隔。 县医院的法医过来了,他们要给母亲做尸检,然后出具死亡鉴定报告书,这是未来定案的依据。 老岳母走过去,和来的两位法医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器械走进太平间。 我和父亲要跟着,被他们给制止了,一位胖胖的法医说: “死者家属,在外边等着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进来!” 这时,晓慧开始给我讲述,她说:“不让妈去早市买菜,她非说早市的菜新鲜还便宜,每星期都骑车去两次。” “晓慧啊,咱家这经济条件,还用去早市买菜吗?你为啥不制止她啊!”我有些愤怒地对晓慧说。 “老太太很固执,我把她买菜的兜子藏起来,她就用塑编袋子装,制止不了啊!”晓慧委屈地哭着说。 这时,我看站在一旁的岳父母脸色不太好,就立马改了口气说: “这不怨你,咱妈是够犟的,她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太平间里,法医还在进行尸检,母亲离世后,还要受这番折磨。 我心如刀绞,为人儿女,不能挽救生母之命,也不能阻止她再受刀割之苦。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真的很失败,我不孝啊! 人生真的没有完美,曾经以为死亡很遥远,老憨叔、老姑奶、疯汉董玉坤离世了。 现在,我最亲爱的妈妈也不在了! 第152章 埋葬母亲 在刹那间,父亲就变苍老了。 他的眼睛红肿,眼窝深陷,有些木讷地看着我,一直默不作声,哭得鼻涕眼泪的。 这位诊得一手好脉,治病救人无数的医生,已被丧偶之痛沉重打击,他几乎要崩溃了。 作为医生,他见惯生死,谁都有死亡的那一天,可死亡降临在妻子身上时,父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悲痛之余,我立马冷静下来,我必须坚强面对,父亲老了,他需要我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小妹紫芙丢了,至今未能找到她,我必须成为顶梁柱,把这个家撑起来。 法医的死亡鉴定结果出来了,母亲死于车祸引发重度颅脑损伤,从报告上看,母亲伤的特别重。 其实,看母亲头部的伤势,不用鉴定也是这个结果。 我在死亡鉴定书领取栏上,签下了名字,法医拿着存档文件离开了。 老岳父是个特别能张罗的人,他把县交警的负责人请过来,直接督促他们快点破案。 “老赵,我亲家母被撞这起事故,你们抓紧给出事故认定报告,早点抓到肇事者啊!”老岳父冲交警队赵队长说道。 “王老兄,您放心,我会抓紧的,弟兄们勘察现场了,你亲家母骑车正常行驶,肇事车辆从后面直接把人撞飞的,飞出去二十多米远,现场有汽车保险杠碎片和右侧大灯碎片。”赵队长解释说道。 因为我是卖汽车的,对交通事故也懂一点,我说:“赵队,那就是机动车全责呗?” 老赵接着说:“看来,你是明白人,懂一些交通常识的。” “赵队,这是我姑爷,他是卖汽车的,很懂汽车的,受害者就是他母亲。”老岳父在一旁解释说道。 “哦,那可巧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帮我看一看那些碎片,到底是啥车型的,以便于我们提高侦查效率。”赵队长对我说。 “好的,我马上就找内行人,过去帮您看。”我说。 随后,我给赵胜利打电话,说: “胜利,你开车去交警队门口等我,我妈被车撞死了,肇事者逃逸,需要你帮忙看碎片。” “啊!啥时候的事,你可要挺住啊,我这就过去等你。”胜利在电话里急切切地说。 岳父对父亲说:“现在事故认定报告没出,亲家母的丧事还办不了,你先回我家里休息,等消息。” 我插话说道:“我找风水先生,给理一理咱们需要准备的东西,等回来后,我在太平间外烧纸,陪着我妈,你们都去休息。” 我到交警队时,赵胜利早就等在这里了,赵国栋也跟了过来。 老赵满脸焦急的样子,说:“天成,你可要节哀啊,这怎么说说的,逃跑的司机,抓回来必须枪毙,枪毙啊!” 我们跟随着交警,走进证物储存室,来到一堆汽车碎片前。 警察指着碎片说:“这是在现场取回的碎片,你俩帮忙看一看吧!” 赵胜利走过去,拿起碎片仔细甄别起来,碎片上粘有母亲的血迹,我的眼泪再次止不住流下来。 生活总是难如意,生死是人生常态,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死亡这么快就袭击到我最亲近的人。 我爱车、修车、卖车,可汽车却夺走母亲宝贵的生命。 生活的琐碎,事业的爬坡,人情的冷暖,再有这世事无常,总是猝不及防,令人心碎。 我拼命地赚钱,想给老人一个幸福的晚年,钱赚到了,可母亲却猝然离世,让我无法面对,甚至失去前进的动力。 赵胜利仔细查看后,给出结论:这是一辆中高档小轿车,应是大众品牌,我们可以给出型号。 少年时期,就步入修车行业的赵胜利,他太熟悉市面上的汽车型号了,他给出的结论绝对具有指导意义。 老赵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你的意见很重要,这样我们就缩小侦查范围了。” 熬了两天后,交警的事故认定报告出来了,报告拿到手后。 我们开始全家总动员,操办母亲的丧事,我在县城雇了殡葬一条龙服务。 用车把母亲拉回黑山嘴,在家门口搭建了灵棚,风水大师再次去长北沟,给母亲寻找安葬之所。 当祭奠母亲的灵棚搭好的时候,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轮番来在我家门外,给我母亲烧纸、磕头。 这种场面十分感人,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甚至,在外打工的人们,也都闻讯赶回家里,送老母亲最后一程。 刘招娣闻讯后,她关了店铺的门,拉了半车纸扎和殡葬品,让王大明开车火速赶回家里。 她对母亲的感情深厚,这些年母亲收养了她,待她如亲生女儿。 刘招娣哭得眼睛红肿,像一对铃铛,她太伤心了。 风水先生选定墓穴位置后,村里人七手八脚都上前,帮着挖土。 他们也想帮助我这位主任,更知道我在为村里的事业操劳。 起灵时辰一到,我摔了丧盆,扛起招魂幡,走在队伍的前面,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排出了一里多长。 村里人几乎倾巢出动,他们要送一送我母亲,给我张天成更大的安慰。 几位年纪大的长辈,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在队伍的后边,他们表情凝重,十分伤感。 救人无数的父亲,有着好人缘,他被人搀扶着,走在队伍之中。 天气变得阴沉沉的,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母亲很快就入土为安了。 傍晚时,亲人们来到我家,继续安慰我,宽慰父亲。 我太累了,连续熬夜让我眼皮打架,歪在炕上睡着了。 母亲笑盈盈地走进屋里来,她还是那么慈祥,她坐在我的身边。 “儿啊!你要找到紫芙,我特别想她啊!一定要找到她!”母亲对我说。 “妈,您放心,等我捋顺村里的事,我就出去找小妹,我一定把她领到你面前。”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欣欣不爱喝奶,你别舍不得钱,给她买点进口奶粉,把娃喂的胖胖的。”母亲继续嘱咐我说。 听母亲提起我女儿“欣欣”,我的潜意识里,忽然想起来,母亲去买菜出车祸了,梦中知梦。 一激灵,我醒了,忙坐了起来。 众人正陪着父亲说话,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的妈啊!我梦见妈妈回来了,她嘱咐我很多事情。 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母亲还在惦念他的儿子和女儿啊! 如今,母亲和我早已阴阳两隔,再见面只能在梦里了。 第153章 准备运行 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唠叨,我要和她相见,也只有在梦里。 每天入睡前,我都盼望着梦见妈妈,我多想听妈妈对我说,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对我都很重要。 我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尽管我会用各种语言去安慰父亲,可静下来时,我的心里会更难过。 招娣怕我难过,她隔一两天就给我打电话,百般安慰我,给我宽心。 这种丧母之痛,是痛彻心扉的,只能自己慢慢调节,让时间来抹平伤痕。 村里班子成员很给力,他们都各负其责,极力做好工作,不让我多操心。 最近,村里流传一个说法,有人说“天成得罪了孙长富,那小子背后下黑手,害死了王兰芳。” 起初,我对此一无所知,后来,有人直接告诉我,说: “天成,他们都说你妈是被孙长富害死的,这是真的吗?” 听了这话,我一激灵。 此前,我真没往孙长富身上联想,他们这些话提醒了我。 “凡事都有可能,我们不能瞎说,得凭证据说话,现在交警正在查,还没有结果呢!”我回答说。 当天晚上,我给岳父打电话,说:“爸,村里有个说法,他们说孙长富找人撞死我母亲,有这个可能吗?” 老岳父沉吟了一下,说: “依我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孙长富对你有成见,可他不至于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 “过去,我和他只是见面打交道,没深入了解他,至少有这可能性。”我接着说道。 “这样吧,我明天和赵队长说一声,让他们留意一下孙长富这边。”老岳父说。 放下电话后,我的思绪转回村里,我该思考下一步了。 黑山嘴村矿山,已进入正常生产轨道,我聘请一位专业的矿长,让他来管理企业。 矿山确实是高风险类企业,必须找专业人来管理,这来不得半点马虎。 正在施工的两项民心工程中,养老院相对容易一些,它属于改造类工程。 我打定主意,要加快进度,尽快完成养老院的改造,争取早日投入使用。 我走进改造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巨大改变,有大笔资金的投入,破旧的生产队部,已焕然一新。 门窗被再次更换,外墙加上刚开始流行的保温层,偌大的院子,被设计师设计成园林小景。 虽未彻底完工,可已经初具雏形,能够看出未来的模样。 村里的老人们,被这民心工程所吸引,他们离开唠嗑的东墙根,时常拄着拐杖,来现场观望,发表一些评论。 施工期间,张连升发挥他人熟的优势,先是把县民政局长请过来,说是现场指导,主要目的是要点建设经费。 民政局长回去后,没多久就给村里拨付一笔扶持资金,钱不是很多,但是支持的意义大于金钱本身。 再过半个月,黑山嘴村养老院,被县里定为村级养老院试点,上了市民政局的花名册。 这让我想起苏晓娥的工作方式,她虽是女人,可在跑部门方面,确实有我可学之处,是我的榜样。 随后,我又跑县民政局,和一把手亲自探讨,他把我的情况汇报给领导。 市民政局一把手很有兴趣,带着一个小型考察团,来到黑山嘴村正在建设的养老院。 “这种利用旧场院改造的方式,很值得推广啊,既能降低成本,还很好利用了闲置资源。”局长颇有兴致地说道。 “是啊,村里的老人们,对着老队部有感情了,将来在这养老,心情还好呢!”我接茬说道。 市局一把手肯定之余,又给村里倾斜部分资金,这些资金是用于养老院健身和保健器材采购的,必须专款专用。 老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尽管我没去哭,可是通过这次跑职能部门,让我获得新体验,为今后工作积累了经验。 在各部门大力支持下,黑山嘴村养老院改造完成了,成为县里屈指可数的村级养老院。 接下来,在啥人可以入住养老的问题上,村里又面临着定规矩。 有人私底下说,花费村里的钱,给老人建养老院,这极其不合理。 主要因为,说这些话的人家,老人大都已经过世,他们享受不到这个特别待遇。 再说了,那么多老人,住在这里,将来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村里负担得起吗? 我听说这说法后,心里很是不悦,立马组织开会,正式研究这一问题。 会上,张连升首先发言,他说:“今天开个会,养老院修建好了,商议一下啥人可以入住的事。” 妇女主任罗秀娟先发言,说: “我看体弱多病的都可以去养老院,但是不能全免费,自己得交点钱,有些人就是贱骨头,纯免费的,没准还会挑饭馊汤凉呢!” 她的意思很明显,村里养老院是半公益的,村里提供场所和服务,这代表一种观点。 董国利说:“干脆,直接对外发包,村里给点补贴,让承包商多少赚点钱,这样咱村里省心。” 王文军则说:“我同意国利的观点,包出去省心,咱哪有时间管着事啊,正事还干不过来呢!” 张连升瞅瞅我,说:“张主任,你的想法是?” 我往前蹭了蹭身子,然后说: “我看咱就别承包了,咱是自治组织,今后咱村的事咱自己办,引进承包商,不可能给咱村做慈善吧,他肯定是要赚钱的。” 会场里静悄悄,都在听我的说法,他们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我接着说:“养老院咱自己运营,还可以解决一部分妇女就业,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自愿到养老院养老,不强求,我同意秀娟的观点,象征性交点钱,每人交一百块钱吧!” 最后,张连升从他民政业务角度,又讲了一些观点,比如如何签订协议,像老吴头那种有病不能自理的,该怎么办? 我又补充说:“我看这事由罗秀娟牵头合适,女人心细,适合这份工作,村里给你发一定补贴,怎么样?” 罗秀娟愣怔了一下,马上说:“主任,那我就试一试,如果不行,你再换人,可以吧?” 我说:“可以,明天你就开始搞宣传,招聘员工吧!” 就这样,黑山嘴村养老院进入准备运行阶段。 第154章 越来越好 罗秀娟的宣传动员后,村里的老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奔向老二队生产队部。 在这些老人的心中,依稀留存着合作社大食堂的记忆,他们对这里特别熟悉。 老人们走进大门后,都感觉眼花缭乱,也十分震惊,以为走错了地方。 这里整洁漂亮,就像一个大花园。 院落里优美的音乐,从地栽的音箱里面流淌出来,这里有假山和流水,也有供人休闲坐的长椅。 精美的设计,让老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发出各种惊呼声。 “不得了啊,没想到张半勺,能干出这么漂亮的事来,咱们的晚年生活有保障喽!” 走进屋里的时候,老头和老太太们,真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整洁的卧室,统一的屋内设施,窗台上的绿萝,都让他们咋舌。 再参观食堂和活动室,他们彻底折服了,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搬过来,好好地享受起来。 罗秀娟当起讲解员,给老人们讲解各处的功能,宽敞干净的浴池,还有健康保健室。 这里是老人们锻炼身体,检查身体的地方,设施都是市民政局下拨的。 老人们坐在这些现代的器械上,轮番研究和体验,互相讨论,这个怎么玩,那个是干啥的。 养老院一连热闹两三天,随后,就是第一批入住的老人。 老姑奶过世后,村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六奶奶,老太太已经八十挂零,体格子硬朗的很。 她耳不聋眼不花,正腊月还和儿孙们看小牌,赌上几把小钱呢。 第一批老人入住,我赶到养老院,亲自迎接老人们。 六奶奶拄着小拐棍,在孙媳妇的搀扶下,第一个走进养老院,这老寿星走进来。 ”六奶奶,来了,欢迎您老人家入住养老院。“我忙过去打招呼说。 “臭小子,真没想到借你的光,临死前能在这儿享受几年,好小子,有出息!”六奶奶口齿清晰,思路敏捷地说。 “六奶,您就在这享福吧,有的是人陪您打牌,您得多赢他们点小钱,到时候,我过来吃喜啊!”我逗老太太开心说。 “打不了喽,眼睛花了,脑子跟不上趟了,没人爱和我玩喽。”老太太很开心地说。 “没事,六奶,我有空就过来,陪您打牌聊天。”我说。 “好啊,你小子,小时候冒坏水,往我家窝瓜里拉屎,你往人家王大明身上赖,到底是不是你啊?”老太太突然提起我小时候的事说。 “六奶,跟您说实话吧,我挖的洞,王大明拉的屎,我俩联合作案。”我笑嘻嘻地说。 “我就知道是你俩小子干的坏事!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从小冒坏水的孩子,有出息哟!”老太太乐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假牙掉在地上。 远山如黛,夏意正浓时,黑山嘴村养老院迎来第一批,八位高龄的老人。 村里人对这种新生事物,也经历过一个心理调试期。 我把病愈的赵桂芳安排在养老院干活,一再嘱咐她别在涂抹白粉,吓坏老人们不合适。 她感激我的帮助,也听我的话,从此,再不见“大白面”。 许多人家不好意思把老人送到养老院,他们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儿孙不孝,不管老人。 有的老人想去养老院,可是子女就是不同意,这种情况,村里是不强求的。 遗憾的是,五组老吴头没能来,老人家在养老院完工时离世,去往另一个世界。 养老院试运营一个月后,村里老人们有了实际体验,给没来的老人现身说法。 于是,一些老人就开始和子女闹腾,非要去养老院,说那里条件如何如何好,还有伴。 子女拗不过老人,这正是辘轳把打鸭子,正对鹅脖的事,子女乐得清闲,腾出手来多干点其他事。 接下来,村养老院又入住七八位老人,村养老院走上了正常运转轨道。 五组生态移民工地,热火朝天地干了几个月,房院的主体已经完成。 现在,正进行内外抹灰,电路安装内部装修。 山上人家热切期盼,他们每天都到工地转悠,看着自己的新家逐渐成型。 移民安置房为两层小砖楼,采用北方传统民居设计,四门斗院落,红色的钢瓦盖顶。 整齐的红砖墙,勾着水泥缝,门窗都是铝合金制作,宽敞明亮。 院左侧还盖有仓储房,用于农民存放农具,这些设计让村里人艳羡。 村里出资给这九户人家盖房补贴,也曾经被人非议过。 有人说,凭啥用咱村里钱,给他们个人盖房子补贴,这是张天成用集体的钱收买人心。 这人啊!是复杂的动物,当初村里没钱,村集体欠债,穷得叮当响。 没人说三道四,在利益问题上,如果出现不平衡,有人心里就不舒服。 春节后,村里定大病救助基金,我做出决定,凡是得了癌症、脑出血等十种重大疾病的村民。 经过个人申请,村里评估认定后,给予一万元的医疗补助。 这一政策出台后,村里起了波澜,有人想把其它病种一起纳入。 被我断然拒绝了,政策就是规矩,规矩定了之后,胡乱改就会乱套。 有人跑到我办公室闹腾,说出一堆不该说的话。 “谁得病也不可能挑着得吧,万一得这十种以外的病,村里不给钱,这不公平!”来人气势汹汹地说道。 “那没办法,现在村集体经济实力,还达不到普惠补助的能力。”我耐心解释说。 “如果我得了其它病种,村里不给,我就去法院告你!”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我被激怒,说:“如果你得了癌症,上午申请,我下午就给你批钱!给你特殊关照!” 他见我发怒,就不再吱声,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一人难称百人意,何况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了。 关于养老院和移民村,同样存在着各种说法,个别人认为我好大喜功,整面子工程,捞政绩。 我说:“谁都有老的时候,现在你不住养老院,将来老了住不住,别这样!” 上任不到两年,我打开局面,发展集体经济,给村里赚第一桶金。 还修建了养老院和移民村,推出了大病救助基金。 绝大多数人眼睛是亮堂的,他们都看见这变化,对我充满感激和期待。 他们期盼着我有大作为,把黑山嘴村变得越来越好。 第155章 案件告破 窗外很静,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光。 矿山,养老院都正常运转起来,移民村工程接近尾声,我躺在炕上,缓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我失眠了,越是想入眠,让妈妈走进我的梦里,再享受她的唠叨和爱,越睡不着。 忙的时候,工作会让我淡忘母亲,可闲暇之余,我便会不自主地想起她,想她活着时候的点点滴滴。 没妈的孩子橡根草,我的飘摇感与日俱增,心中似乎有一根线,拉扯我的心肺,让我很疼,很疼。 思念母亲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翻江倒海,不能自拔! 人终有一死,可母亲死的太凄惨,我恨那该死的汽车。 唉!母亲不到寿终正寝的年纪,就被无辜夺走生命。 正在我无比思念母亲的时候,电话铃响起,电话那边传来新消息。 “天成吗?我是交警队老赵,撞死你母亲的肇事司机,被我们抓过来了,就是咱县里人。”赵队长在电话里告诉我说。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妈的,终于抓到你了,我要你给我妈偿命。 “谢谢您!太感谢了!我马上就过去,我要见见犯罪分子。”我急不可耐地说道。 随后,我简单交代了工作,就开车赶奔县交警队,我要见一见这罪魁祸首,我要狠狠地扇他耳光。 我风风火火赶到交警队时,已经接近中午,我找到赵队长。 老赵满脸严肃地说:“天成啊,我简单向你介绍一下案情,司机是县碳素厂的员工,负责企业食堂,买菜的皮卡车坏了,开企业轿车去早市,不会开自动挡车,操作失误,把刹车当成了油门,酿成了惨祸!” “赵队,您把这小子带过来,我要见一见他。”我对赵队长说道。 “天成,人早就送到看守所去了,你看不到的,再说了,我们办案有规定,不准受害者家属见肇事者的。就是在我们手里,也不能让你见。”赵队长对我说。 “那我去看守所找他,我要问问他,为啥撞死我妈妈!”我有些着急地说。 “看守所也不让你见,只有他委托的律师可以回见。你企业的小伙子很厉害,肇事车确实是大众品牌,在停车场停着呢!”赵队长对我说。 “赵队,我想看看那辆该死的车,可以吗?”我请求说道。 “可以,你跟我来吧!”老赵向我招一招手说道。 我跟随赵队长穿过走廊,到了后院停车场,走了几十米后,来到一辆灰色的宝来前。 看见这熟悉的车型,我心如刀绞,就是它夺去了母亲的生命。 我拿出纸笔,抄下了汽车的识别串号,转身说: “赵队,咱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告别了赵队长,我回到厂子,让销售去查汽车的串号。 不一会儿,销售返回来,说:“张总这车是去年咱卖出去的,交警已经来查过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天啊,我企业售卖的汽车,撞死我亲生母亲! 这消息,就像一枚锋利的刀片,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我,让我无比痛苦。 我恨不得把展厅里的宝来车,全部砸掉,我恨这款车。 晚上,在岳父家吃饭,岳母精心烹制的菜肴,在我的嘴里变得很乏味。 “爸,交警队有消息了,是碳素厂后勤的人肇事,人被刑拘了!”我告诉岳父说。 “哦,老赵效率挺高啊!抓到就好,省的悬着心了。”老岳父边吃边说。 “爸,您熟悉这些厂子,碳素厂是啥情况?”我问老岳父说。 “这是县里重点企业,主要生产活性炭的,产品很畅销,也是县里的纳税大户。”老岳父不假思索地说。 “哦,企业规模不小啊!他们必须赔偿,绝不能饶了他们。”我说。 岳父笑,说:“那是当然的事,公车都有保险,赔偿不是问题。” 哦,我做出恍然大悟状。 然后追问,说:“爸,这事会不会与孙长富有关联呢?” 老岳父若有所思,随后说:“好像炭素厂厂长徐文忠和孙是姑表弟,他俩是近亲属呢!” 岳父抽了半支烟,说:“我明天给赵队长挂电话,告诉他这一情况,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没消息的时候,我的夜是思念母亲的夜。 现在,我躺在床上不停地烙饼,想是不是孙长富指使人,撞死我母亲。 晓慧白天上班,晚上照管女儿,非常辛苦,我不忍心惊扰她。 干脆,我把女儿欣欣抱在另一房间,尽我父亲的责任。 反正也睡不着,让晓慧美美地睡觉吧! 我把欣欣哄睡了,看着女儿甜美的睡态,偶尔的微笑。 我知道,这小丫头又开始做美梦了,她是那么的可爱。 我的思绪,再次回到车辆,凶手和孙长富这边来。 我被一大堆问号所纠缠,脑子里乱的像一团麻。 一夜无眠,我被这些信息困扰,我急需获取答案。 和晓慧团聚两天后,我返回黑山嘴村,这里的事业还得继续。 三天后,老岳父来电,说: “天成,赵队长亲自提审了肇事司机,他一口咬定是自己不会开自动档,误操作出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母亲死在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中,里面不存在任何其他因素。 我总有一种骨鲠在喉的感觉,似乎与孙长富有关系,可没有证据。 无奈,一切都是猜想,只好作罢,不再去联想,联想也无用。 我更不敢把这些琐碎的信息,告诉父亲,怕他经受不住太多的刺激。 父亲给人摸脉的手,已经有些抖,他思念母亲,痛恨司机,夜不能寐。 突然的变故,让我幸福的家庭,变得如此不堪,充斥哀伤。 保险公司的赔偿款到了,我去签字领取后,转交给父亲。 父亲颤抖着手,接过这笔钱,老泪开始纵横。 “儿子,以后出门开车,一定要慢一点,你别再开快车了啊!”父亲语重深长地嘱咐我说。 我知道,善良的父亲由己及人,怕儿子开快车,给别人造成伤害。 悲剧发生了,只能由时间来抹平这一切伤与痛! 逝者已矣,生者坚强!日子还得继续,生活需要我们前赴后继。 阿弥陀佛,愿我的母亲天堂安好! 第156章 黑煞之扰 移民点工地扫尾工程时,韦志祥书记带着乡里的几个人,来到黑山嘴。 “天成啊,听说你的移民点快要完工了,我带人过来,看看有啥需要解决的问题吗?今天咱来个现场办公,有问题就一次性解决了。“韦书记开门见山说。 “特别感谢领导关心,土建部分差不多了,就是饮水工程,还有电力工程没着落呢!”我用充满感谢的话语回道。 听我说这话,韦书记转向一位副乡长,说:“马上给乡电管站打电话,让他们来人。” 随后,韦书记说:“饮水这一块,由乡里帮助解决,所需的管道和施工,由乡里派队伍来干,纳入下一年人居饮水工程项目。” 我明白韦书记的意思,他想尽量用好上级政策,节约我的建设资金,把钱用在刀刃上。 电管站副站长开车赶过来,韦书记对他说: “老李,我看了这移民安置点,距离变压器不太远,你尽快安排人,把电线拉过来,尽早入户。” 李站长看了一眼现场,拍着胸脯说:“书记,这距离确实不远,这点活,您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吧!” 韦书记是抓工作落实的高手,他知道我的需求,这样的干部特别接地气。 两件急需解决的配套问题,被他现场办公,解决掉了。 然后,我带着韦书记一行,到西南沟矿山视察。 韦书记饶有兴致地转了矿场,再次强调做好环保,也要注意安全生产和劳动防护,以免出现职业病。 他所说的话,非常专业到位,这是他跟随领导多年,丰富的阅历使然。 “天成,你这矿开创了先河,可是咱乡里的宝贝蛋啊!一定把它经营好。”韦书记走出矿区后,还在嘱咐我。 “您放心,我一定盯好了,把企业管理抓上去,把生产搞好。”我表态说道。 走下山,韦书记又到村委会,他说:“把大家叫到一起,再研究研究其他产业项目,看看还有潜力可挖吗?” 就在大家坐定,苏秀娟给大家倒上水之后。 会议室的门被踢开,闯进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国会。 王国会进屋就开骂:“当官的,赶紧他妈的赔我钱,我就要钱,不要粮,也不要油。” 妈的,村里的“黑煞”又来闹事了。 回村前,赵国栋就给我介绍过王国会的情况,他是个困扰各级干部多年的人。 黑山嘴村有“黑白双煞”,白煞就是“大白面”赵桂芳,黑煞就是王国会。 这是村里的两个上访钉子户,常年上访,没事就往县里,市里跑。 王国会五十六七岁,长得五大三粗,因皮肤黝黑出名,是村里皮肤最黑的男人。 这家伙比“大白面”有名气,在市县两级信访局,都有他的名号。 国家越是有重大活动,或者政府开大会,他越去折腾,把干部的忍让,当做自己的资本,而且有恃无恐。 上访的原因是,当年计划生育时,乡里给他做过男扎手术。 现在,他以手术破坏他男性功能,过不了夫妻生活为由,要求政府赔偿他。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二赖子,拿男扎手术事故说事,到处告状,敲诈政府,要钱索物。 据说,他有个特点,只要见了领导,不管男女都要脱裤子哭诉: “哎呦,手术把我做坏喽,我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媳妇天天要和我离婚……。” 为此,女干部见他去找,都立马躲开,可不想看他脱裤子的表演。 据说,苏晓娥干那三年,王国会没少给她添乱,把她折腾屁了。 有一年夏天,王国会剃了光头,扛着一个西瓜去乡里。 在韦书记办公室门前,脱的溜光,浑身上下连根布丝没剩。 然后,秃脑瓢枕在西瓜上,躺在书记办公室门口假装睡觉。 他嘴里还做梦魇状,说:“我给书记送礼来了,不给送礼他不给我办事啊!” 吓得乡里的女干部都躲得老远,谁都不想看见他那损色。 最后,他被在乡里开会的苏晓娥揪着耳朵,拉到院子角落,让他马上穿衣滚回家。 他冲苏晓娥撒尿,苏晓娥啥没见过,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连踹他好几脚。 后来,他见警察过来,穿上衣服就逃跑了。 王国会被称为“黑煞”,一点都没冤枉他,他除了长得黑,就是自带“煞气”。 干部见了他,都立马躲得远远的,不敢理会他,怕他再耍泼皮无赖那一套。 自我上任后,这小子还算老实,没敢给我添乱。 可能,他也听说我不好对付,也不可能惯着他。 不知道今天,他搭错那根神经,居然敢在我这儿撒野。 “国会,你喝酒了吗?如果喝酒了 赶紧回家睡觉!”我给他下台阶说道。 “喝酒了,咋的,张半勺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有钱就牛逼了,我不嘞你哪壶醋。”他满嘴酒气,口出狂言。 “王国会,别给你脸不要,赶紧滚出去别给我添恶心!”我可不惯着这无赖,于是吼道。 “我就服文庆,人家杀过美国鬼子,你狗鸡巴不是,我今天来找领导要赔偿的,不给钱,谁也甭想走!”他继续嚣张跋扈地说。 这家伙,还是过去那一套把戏,可他今天翻错了黄历。 韦书记是高素质领导,不想搭理他这种二赖子,他坐在椅子上,一言未发。 我正在思考如何对付他时,董国利突然冲过去,一手薅住王国会胳膊,另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说: “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敢跑村委会来闹事,赶紧滚蛋,别找不自在!”董国利可是特种兵出身,擒拿格斗高手。 把王国会疼的嗷嗷直叫:“哎呦,胳膊要断了,快松手,松手!” “你滚不滚?”董国利问道。 “滚,我马上就滚!”王国会连忙求饶说。 董国利松开手,王国会转身就开溜,还被董国利在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个上访钉子户,第一次和新村干部谋面,本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却被我们给怼跑了,时代变迁,新“两委”班子可不怕他这种无赖。 赶跑王国会,韦书记和村干部又座谈了一会儿,探讨了黑山嘴村产业发展。 十一点多,韦书记带人要走,我说:“书记,我让养老院食堂弄几个菜,吃过饭再走吧?” 韦书记拒绝了,他说:“我们回乡伙房吃饭,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韦书记走后,我把董国利叫到办公室,我俩秘密探讨了王国会的问题。 “主任,这个家伙我来对付,您忙正事,我争取在两个月内把他摆平,让他再也不敢上访。”董国利说。 “好吧,你抓紧处理这事,正是发展经济的时候,咱没时间和他内耗!”我说。 董国利说:“我自有办法,您就等着瞧好吧!” 第157章 环境整治 七月的黑山嘴,景色格外美丽,远山的布谷鸟“布谷,布谷”,鸣叫声飘然入耳。 我走在中心村路上,这条熟悉的路不知走过多少遍,可我还是喜欢走。 赵文路娘抱着小孙子,在院门洞坐着打盹,她怀里的小孙子口水顺着嘴角流出老长。 我走过的时候,老人突然醒来,问:“天成,你溜达呢?” 我回头答道:“是啊!我喜欢转一转。” 我的话音刚落,脚却踩到了异物,身体一滑,险些跌倒。 等我稳住身子,定睛一看,妈的,踩在稀牛屎上了。 裤腿和鞋子上,粘了几大块牛屎,尽管小时候拾过干牛粪,可这稀牛屎却恶心到我了。 “唉!农村不像你们城里那么干净啊!到处都是猪屎牛粪,走路得小心点。”老太太叹口气说道。 我摩挲了一下小娃娃的脸,小娃娃醒来,冲我咯咯地笑了,好性格。 作为农村子弟,从小就闻惯了这些粪便的味道,有时候闻着这特殊的臭,乡里反而更踏实,知道自己在农村。 没有猪牛屎的臭味,那怎么称得上农村呢!这些都是最好的农家肥料。 可是,我返乡审视这些老宅旧屋,再次嗅闻这些臭的时候,心里却生出异样的感觉。 目前,我无法去杜绝饲养,马牛驴依然是农耕,拉车的主力,年猪还是要养的。 村集体经济积累伊始,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搞大规模建设。 可是,做出一些必要的规范,让村庄稍显整洁干净,这是能做到的。 我找了沙土堆,搓了脚上的牛屎,继续往前走。 各家各户的猪圈,柴草堆,户外旱厕,凌乱地分布在院里或院外。 村路上,散养猪牛的粪便,四处分布,到处是雷,稍不小心就会中招。 这些在我心里引起震动,再回想上次撞见的大白屁股,我下定决心。 是的,我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下午,我召集全体村组干部,召开了一个特别会议。 这个会议主题是,村庄环境卫生整治,我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当我抛出会议议题时,大家都面面相觑,他们都表情各异。 王文军首先发言,说:“多少年来,养成的老习惯,很难改变啊!” 随后,董国利说:“整治是应该的,可整治一次,也就干净半个月,然后还是脏乱差!” 其实,他们都担心都是很有道理的。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绝对是很难被改变的,特别是几辈子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秀娟,你说一说你的看法?”我冲妇女主任说道。 “家里院外干不干净,关键在老娘们,咱村确实有几个邋遢鬼,特别不像话,把尿盆里的尿泼在大道上。”罗秀娟说道。 “哎!秀娟别说现象,说解决问题的关键,说方法和看法。”我打断她说道。 “整,必须好好地整一整,把个别邋遢鬼治一治!”罗秀娟亮明了观点。 通过工作接触,我发现罗秀娟不是印象中,温柔贤惠的农家小媳妇。 她很有思想,看待问题的角度很独特,她比苏晓娥正经,而且要泼辣的多。 我接着追问:“各位组长有没有啥想法,大家各抒己见,说一说吧!” 到会的小组长,都忙于自家事情,他们的心思根本不在村里。 过去,苏晓娥开会能有一半到会就算烧高香了。 今天,他们一个不差地坐在这里,就很给我面子了。 我的话音刚落,就有组长开口发言。 这些组长的观点是,都支持彻底治理一下,现在都环境实在太差劲。 老张单位有事,只能由我来拍板。 “好,大家的意见很明确,明天开始,咱就全面彻底治理村庄环境卫生,这活由罗秀娟牵头。”我做出第一个决定。 稍后,我又补充道:“这次清理完,村里统一买垃圾桶,买垃圾清运车,不准再乱倒垃圾,也不准牲畜放养,到处拉屎!” 罗秀娟看了我一眼,说:“主任,干活没问题,如果发生冲突,村里可得给我撑腰,刺头也得剃,不能卡壳。” “我宣布,今年年底按人口有分红,钱不是特多,但是有,如果哪家不遵守村里的规矩,分红取消!”我的话掷地有声。 通过这些年经商,我有一个最大体会,那就是最好的杠杆是经济杠杆。 合作社时期,人比较好管,那是因为工分在队里,干活分配主导权在队里。 责任制后,分地单干了,有些人家就自由主义泛滥,不服从干部管理,为所欲为了。 “对,就得执行这政策现在有的人家确实不像样子,操蛋的很!”有组长插话表示赞同。 我说:“基于这次环境整治,我觉得咱村有必要制定一个村规民约。” 现在我给大家留下一个课题。 要求回去共同思考,将来要把有些事整理好,形成条文,写清楚点,公布出去,让大家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干。 最后,我说:“秀娟,你组织把垃圾清出来,堆积在一起,我安排矿上的卡车往外拉。” 散会后,黑山嘴村一场声势浩大的卫生整治即将开始了。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罗秀娟定下了一个规矩,村组干部先带头。 然后,从村子东头往西,一家一家地清理,遇到卡壳的钉子户,就拔钉子。 罗秀娟干活泼辣,也很有头脑,她这个干部带头的规矩,定的好。 村里人都看着干部的行动呢!如果干部拖拖拉拉,不配合,这次行动就会大打折扣。 首先,我就立即响应,回去和父亲打了招呼,便院里院外地清理起来。 我穿着父亲的破旧衣服,把家里家外彻底清理一遍,那些没有使用价值的陈年旧物,被我堆积在门外。 其他干部见我真下手,干起来了也就不再观望,他们都行动起来了。 第一轮验收开始了,所有干部参与验收,把干部家走了一圈,个别不合格的要求继续搞。 最后,我叫来矿上的卡车,把所有垃圾拉到了乡指定垃圾点。 黑山嘴村卫生整治第一轮结束,领导干部首先落下头锄,带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就看罗秀娟的了。 第158章 赖人恶治 干部带头完成环境整治,其影响力是巨大的。 村民们从观望,变成实质性动作,绝大多数家庭都开始行动起来。 把院落里多年的垃圾清理掉,对牛圈和猪圈进行了规范,不再让家里的猪牛乱跑,到处拉屎。 门外的粪坑,包括露天旱厕都进行了必要的整理,该上盖的上盖,该清除的清除。 没几天的光景,村里的环境变化明显,街道变得干净整洁了。 再看,这才有点村庄的样子嘛! 罗秀娟自己拉出几条临时规定,利用村里的广播,连续播送了三天。 村里关于环境卫生的新规,迅速深入人心,尽人皆知了。 这一天,罗秀娟心情不错,我交给她的工作任务,进展迅速,变化显着。 她走在大街上,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过两天验收的事。 突然,一头大白猪映入她的眼帘,这是一头精瘦的白猪。 猪在大街上甩着小尾巴,慢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还边拉尿,尿骚味直呛鼻子。 妈的,这是谁家的猪,不关在猪圈里,满大街溜达。 罗秀娟忙追过去,白猪发现有人追它,它便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起来。 罗秀娟追出去一段距离后,白猪冲进了一处院落。 当往院落里看的时候,这处院子里就像乱狗窝,根本就没有搞卫生的迹象。 再看大门口外,昨天的夏雨,把粪坑的屎尿冲刷的,遍地横流。 院里,一个男人正在破口大骂:“妈的,你煮的这是面条吗?这是猪食!” 罗秀娟侧耳聆听,正是村里第一赖王国会的声音,他正在骂他老婆。 看到王国会无动于衷,罗秀娟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是火爆脾气,不会惯着他的。 罗秀娟的泼辣是有火候和分寸的,她站在门口,大声喊道:“王国会,为啥你家不搞卫生,村里广播你没听见吗?” 罗秀娟这一嗓子,把王国会喊了出来,他把半碗面条往窗台上一掼。 气呼呼地走出屋门,本来饭不好吃,他正和窝囊老婆生气,罗秀娟这一喊,他火往脑门撞。 “操,你算干啥的,让搞卫生就搞卫生,我搞卫生,你给我啥好处?你让我日不!”王国会出口成脏。 听王国会满嘴喷粪,罗秀娟怒了,她骂道:“你一个骟马,还想动老娘的心思,你有那功能吗?” 毕竟,罗秀娟年轻气盛,她还不了解王国会其人,只听说他是个二赖子,没正面接触过。 她这句话,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子捅在王国会的肺管子上了。 王国会忽地从屋里冲出来,直奔罗秀娟而来,他已火冒三丈,满嘴脏话了。 这时,惊动了左邻右舍,有四五个人过来查看情况。 王国会走到罗秀娟近前,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就脱掉裤子,裤衩都没剩,站在罗秀娟面前。 这位在各级领导干部面前,频繁脱裤子的家伙,今天在本村耍起流氓来。 看热闹的女人们都四散奔逃,不忍直视这场景,只剩下几个男人,站在罗秀娟身后看热闹。 “哎呀,国会啊,你个老牲口,咋在家门口耍牲口喽,快点穿上裤子哟!”他老婆追出来,在他身后喊道。 “少你妈管我的闲事,滚一边去!”王国会一脚把他老婆踢开了。 看热闹的男人都为罗秀娟捏一把汗,在她身后低声劝说:“秀娟,你惹他干啥,赶快走吧!” 可让大家想不到的是,罗秀娟抄起墙头上的一把铁剪子,这是王国会老婆剪花的剪子。 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嘴里说道:“妈的,你敢在老娘面前耍流氓,今天我就给你断了根,反正你这也是摆设!让你更有理由去脱裤子。” 她的举动出乎王国会预料,每次他脱裤子亮家伙的时候,女人们都会四散奔逃,躲得远远的。 今天,黑山嘴村年轻漂亮的妇女主任,罗秀娟可真彪悍。 她手里攥着剪刀,就奔王国会下三路而去,动作太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罗秀娟就像一道闪电。 “哎呀,我的妈呀!”王国会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大黑屁股蛋子一扭一扭的。 这些年,王国会靠这一脱,勒索了不少米面粮油和钱财。 他是吃惯嘴,跑惯腿,根本就不想干活的家伙,脑瓜里全是歪点子,他想的是如何去讹钱诈物。 据说,他在信访局门外,还给别人传经布道呢。 很快,妇女主任罗秀娟拿剪刀,追王国会光腚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扬开来。 大家边传说,边乐得前仰后合,该,就得罗秀娟收拾他。 接下来的好几天,村里人都没见到王国会的身影,大家都以为,这家伙被罗秀娟吓破胆,不敢出门了呢。 三天后,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开进村,停在了王国会家大门口。 下来两名警察,押着王国会走进院子里,这又引发大家的兴趣。 难道,王国会这小子犯罪了吗?应该是,看,他手上还戴着明晃晃的手铐子呢! 有人过去问情况,原来是,王国会在城里洗头房嫖娼,被警察抓了现行。 这次,警察押着他回家取罚款的,交完罚款后,他还得去看守所蹲十五天行政拘留。 哈哈,王国会的谎言一下子被揭穿,他所谓的男性功能不行,纯属无稽之谈。 其实,这次王国会到死也不会知道,他是栽在董国利手上。 原来,董国利二哥董国友和王国会是东西院,董国友特别精明,他对王国会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要王国会手头有了钱,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去城里饭馆吃喝。二是寻找色情场所,去买春。 为他这两大爱好,两口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吵架,别人不知道,作为邻居的董国友门清。 王国会出门的消息,被董国友传递给董国利,国利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坐同一趟班车去城里。 王国会以为董国利是去开会,过去,这是经常的事。 董国利在部队时,他是特种兵出身,这点盯梢的小事,本就不在话下。 当王国会走进风情场所的时候,董国利马上报警,就这样,王国会被抓了现行。 王国会的谎言被戳穿,公安部门的处理决定书,被乡里复印存档,据说还复印了一小段,风尘女的审讯笔录呢! 至此,王国会再也不敢去到处脱裤子要钱要物,黑山嘴村的上访户被上级从名单里清除。 下一步,该我出面再给他上一课,好好地教育他一番了。 罗秀娟再找他,让他搞卫生,厚脸皮的王国会说:“别催,别催,我这不是在干嘛!” 赖人就需恶招来治,这就是父亲常说的“对症下药!”。 第159章 精神文明 我踩牛屎险摔倒,动了清理环境卫生的想法,这是无心之举。 可村里整治环境卫生的事,被张连升汇报给韦书记,这事就上升到精神文明建设高度了。 韦书记亲自打电话,说:“天成,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件事和你说。” 我马上开车去往乡里,面见韦书记。 我俩见面寒暄过后,韦书记开口说: “天成,你最近的几件工作干得很漂亮,我该表扬你喽。” “书记,你高抬我了,我还在摸索中,很多想法都不成熟哩。”我忙谦虚道。 “天成,你把赵桂芳和王国会摆平了,这可是大功劳啊!这俩人这些年把各级政府折腾够呛!”韦书记又提起黑白双煞说。 我说:“这俩人太给黑山嘴村丢脸,我必须把他俩安顿好,不能让他俩再瞎胡闹。” “对,你这种做法,也是在抓精神文明建设,值得推广啊!”韦书记继续肯定我说。 “我会继续努力的,尽早改变黑山嘴村贫穷落后现状!”我继续表态说。 我在韦书记办公室,接受他的一番表扬,又汇报了产业项目的情况。 又过了几天,韦书记再给我打电话,说:“天成,你准备一下,我想在你们村召开一次现场会,动员全乡各村环境治理。” “书记,没问题,我们新买的垃圾桶和清运车,前两天刚到位。”我痛快地答应了。 随后,我把罗秀娟叫到办公室,嘱咐她说:“乡里要开现场会,你先通知一下各户,下午咱们自己再搞一次验收。” 罗秀娟爽言快语,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好的,没问题。” 说实话,以黑山嘴村目前的经济实力,我有能力把环境打造的更好。 我的决定是,眼前达到干净整洁即可,未来还有别的考量,怕大投入白浪费资金。 罗秀娟出门去,转村入户打前站,对她的工作能力,我是非常放心的。 据说过去有恃无恐,到处脱裤子的王国会,最近,被罗秀娟给收拾服帖了。 只要见罗秀娟面,就会点头哈腰,各种献殷勤,他就是贱骨头! 有人使坏,专门问罗秀娟,说:“娟子,你手拿剪刀,要剪王国会裆里那玩意时,王国会没被吓尿吧?” 罗秀娟并不在意这些,而是嘎嘎地笑,然后说:“在老娘面前耍流氓,他还嫩了点!” 十五天行政拘留,把二赖子王国会蹲明白了,据他弟弟说,在号子里面,没少挨“照顾”。 才出来那几天,见人抬手或抬腿,他就下意识地抱头,这家伙彻底老实了。 这些年,王国会把很多领导都气坏了,这次他在里边,被“照顾”,也是他咎由自取。 走出拘留所大门前,警察还警告他,说: “王国会,你是个正常男人,找小姐你很能啊!今后你再去讹政府,就得治你罪,到时候可不是十五天,记住了吗?” 王国会答应了一声,从拘留所逃窜回家。 其实,王国会自己清楚,这回他彻底露馅了,以后再去向政府要米要面,恐怕一个米粒也得不到了。 靠旁人叫,一个人是不能的觉醒的,只能让他受点伤,方能疼醒。 下午,我组织村组干部,还邀请几位老党员,对全村的环境卫生,进行踏查验收。 走到王国会家的时候,大家都很震惊,过去的乱猪窝不见了,院落变得整洁,沉淀十几年的垃圾被清走。 “来了,你们都来了,快进屋!” 王国会过去牛哄哄,天上老大,地下老二的形象不见了,他的变化让大家感到吃惊。 转到我自家门前时,门前的芍药花正在盛开,这是爱花的母亲,从山上移植在门前的花。 睹花思人,这花是我的念想,见花就会想起母亲。 “秋天落叶后,咱们移栽一些简单的花草,把院外和路旁绿化美化一下吧。“我对其他干部说。 “主任,这事好办,咱们秋天找点花籽,明年开春种上就可以。”王文军说。 “对,这个办法好,移栽破坏山上的植被。”我说。 乡里现场会是周二召开的,韦书记从不搞形式主义,他带着其他村的干部,乘车直接到黑山嘴。 到村里后,韦书记程式化地和我握了手,然后转过身,对其他村干部说: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带大家来走一走,看一看,黑山嘴村有啥新变化。有啥需要问的,大家直接问张天成吧!” 然后,参会的四五十号人,就在我的带领下,从村子主路上鱼贯而行,还进了几个农户的院落。 “咱不必和南方发达地区比,就和咱自己比,大家对黑山嘴都熟悉,是不是有变化,这变化不小吧!”韦书记边走边说道。 其他村的干部,也边参观边感慨,说:“我的乖乖,张天成挺能整啊,村庄变干净了。” 参观结束后,韦书记说:“咱让张天成说一说吧。” 我站在众人面前,有些紧张地说: “其实也没啥,我们就是给村民定了规矩,然后干部先带头,从村子一头,一家挨着一家清理,清理干净后,村里统一收集垃圾,统一外运了。” “别看天成主任说的轻描淡写,这些工作很难做的,村民的老习惯不好改,你们都当干部,最了解村民的情况。”韦书记接话茬说道。 走了一段路,韦书记又说:“大家看看人家黑山嘴村,居然能把环境卫生这事做好,不容易。可见张天成是用心去做了。” 来开会的众人连连点头称是,表示他们的肯定。 我说:“每个村有每个村的情况,风俗不一样,这件事好做,也难做,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群众支持!” “对,有道理,大家回去后,要好好研究村情,咱们不设硬杠杠,不定标准,拿出一套适合本村的方案,然后开始着手整治!”韦书记说话干脆。 北旺乡的农村环境整治现场会,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大家期待的韦书记的讲话,没有。 韦书记是一位很接地气的干部,他从不搞形式主义。 后来,我从韦书记处获悉,全县所有村,由村委会主动整治环境卫生的,我黑山嘴村是第一村。 一不小心,黑山嘴村又占了一个第一,现在看来,我得感谢那堆鲜牛屎了。 从我的文化,经验和认知上,我不懂什么精神文明建设。 我本无意的环境整治之举,被韦书记说得高大上,成了精神文明建设的先锋。 第160章 两件新事 秋收前,村里又出新动向,老地主赵文富要翻盖房子了。 一台东方红牌拖拉机,载着满满一车砖瓦,突突突地开进村子,停在了赵文富家大门口。 随后,车上跳下来几个壮实的工人,开始往院墙内卸砖瓦。 过去,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始终过得清汤寡水的赵文富,居然成为村里大兴土木,翻盖房子第一户。 这件事,让人们感觉不可思议,也有和他家关系好的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上两代都是财主,看来家里还是有硬货啊!” 起初,人们以为赵文富家就是翻盖房子,他家的老宅确实有些破旧,已到该修整翻盖的地步。 可是,随着各种建筑材料的逐渐进场,大家才醒悟,这家伙要盖楼啊。 如果不盖楼,他拉来一车楼板作甚,我的乖乖,赵文富要搞大动作啊! 黑山嘴村共有两个地主,除了赵文富,还有原来住在村小学院子的阮树成。 赵文富和阮树成都是地道的外来户,早些年,生意人出身的两家,来到黑山嘴。 阮家在现在村小学花钱置办了一个大院子,定居下来,繁衍生息。 作为时代的产物,地主曾经是那么的不堪,他们在村里广受管制,诸多不准。 现如今,阮家后人陆续离开黑山嘴,返回他的原籍,山西省的某个县了。 记得小时候,赵文富儿子和我是同学,他在学校里比我的境况要惨的多。 没想到,赵文富成为黑山嘴村盖楼第一户,如今已经改革开放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不违法违规,没人管这些事。 前年,赵文富的孙子赵文轩高中毕业,竟然直接入伍参军,成为解放军。 这件事让村里人羡慕,更是不解,特别是老人们,总在背后议论。 “地主的孙子能当兵,这真是奇怪了,这要是在过去,想都不要想。” “现在,都啥年代了,成分论早就过时了,不讲这些喽。” 赵文富家东边,隔着他兄弟家,住的是张永清,两家不睦。 张永清是我本家子,我叫他“三大爷”。 这些年来,作为隔院邻居的两家一直不和睦,吵架骂街是常有的事。 合作社时期,张永清属于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他没少欺负赵文富。 两家房子不相邻,却在一条房脊线上,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常大动干戈,出现矛盾冲突。 有村里老人说,两家矛盾的实质是男女关系,张永清怀疑他老婆和赵文富有染。 农村里,那些破鞋烂袜子的事,最是让人头疼的事。 晚饭时,我把赵文富家要翻盖房子的事,说给了父亲听。 老父亲沉默半晌,然后说:“他翻盖房子不是啥好事,这回又得战火不断,你有事可干了!” 父亲对村里情况特别熟悉,这家与那家的关系,谁和谁不对付,他都门清。 老人的判断力,还有话语绝对有前瞻性,我是深信不疑的。 “是啊,我估摸着只要动工,两家就得开干。”我回答父亲说。 村里人的眼睛是亮堂的,这和城里截然不同,城里的邻里关系是松散的,似乎毫不相关的。 而村里处处有眼,村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人们一直在关注赵文富。 有了父亲的忠告,我不得不早作打算,虽说村级组织负责处理矛盾纠纷。 可是,最好的结果是没纠纷,大家都和谐相处,让村里的调解功能空置。 我主动登门,去问询赵文富家翻盖房子情况,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赵叔,听说您要修房盖屋啊,恭喜您了。”我进门就奔主题说道。 “是啊,老房子没法住了,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啊,手头有几个活络钱,存信用社拿不了几块钱利息。”老爷子头脑清醒,表达他的本意说。 “我问您,翻盖房子要办手续的,您办理了吗?如果没办,尽早去办一办。”我友情提示说。 “哦,翻盖房子也办手续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头有些惊奇地说。 “赵叔,让您儿子去一趟乡里,先去领表格,填写后,他们就会来人现场勘查,然后再审批。”我把办理的大概流程告诉他。 这些年,村里新建和翻建住宅的少,村民们就知道新建要审批。 其实,我是担心赵文富手续不全,一旦拆旧房开工建设,出现纠纷就不好办了。 随后,我又叮嘱了一番,让他抓紧去办,到年底都忙,尽早不尽晚。 赵文富对我一阵子千恩万谢,我和他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赵文富家修房备料继续,村里人的议论停了,人们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别处。 暮秋时节,县里给黑山嘴村派驻了一位大学生村官。 据说,南方发达省份早在九几年就有试点,1995年,为解决“三农”问题,江苏省率先开始招聘大学生担任农村基层干部。 2008年3月,中央部署开展大学生村官工作,此项工作是一项长远战略工程。 这一年,北京奥运会即将召开,全国都在为这场体育盛会做准备时,黑山嘴村来了一位大学生村官。 小男孩名叫梅寰宇,瘦高个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总是背着双肩包,浑身散发着艺术气息。 据小梅自我介绍说,他是学美术的,今年暑假刚大学毕业。 有村里人好奇,学画画的到咱这来作甚,给咱们画画吗? 对于偏僻的黑山嘴而言,来个文化人,给村委注入一股清流,起码小孩懂网络。 我已经预感到,未来一定是网络的时代,村里最缺乏这种人才。 真有一种雪中送炭的感觉,为此我在开班子会时,专门做了强调。 “县里给咱派了大学生村官,咱们互相认识一下,小梅你自我介绍吧!”我在工作会开始的时候就把小梅推了出来。 “各位领导、同事,大家好,我叫梅寰宇,梅是梅花的梅,寰宇是整个宇宙的意思,我初来乍到,有些情况不清楚,还请各位领导同事多多关照,我会干好工作的。”小梅口齿清晰,语言表达到位。 “欢迎小梅来黑山嘴村工作,我给你介绍一下咱的人,这位是王文军,这位美女是罗秀娟……。”我把班子成员介绍了一遍。 随后,我宣布工作分工,说:“小梅先熟悉情况,咱村团支书空缺,你先担任团支部书记吧!” “好嘞,谢谢领导,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小梅站起身来,点头表态说。 这个秋天依然美丽,黑山嘴村出了两件新生事物。 第161章 重要会议 梅寰宇报到后,我给他最好的安排,只有生活稳定,才能让他留下来,安心工作。 其他村并不重视这批新来的毛孩子,都认为他们待不了一年半载,就会逃离。 可我不这么认为,现在村里正缺这种有文化的年轻人。 用小梅的话说“我是这一批大学生村官中最幸运的!” 小梅家住县城边的城乡结合部,下班回家是不可能的。 为此,我把他安顿在村养老院,给了他一个单独的房间。 让小伙子直接享受到养老待遇,每月交一百块钱,吃住全解决了。 我这个特别安排,让小伙子特别感动。 他拿起画笔,把养老院的空白墙面,见缝插针地涂画的非常漂亮,很有艺术气息。 下班没事的时候,小伙子和老人们打成一片,教老人们写字画画,陪老人们打扑克。 老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小梅老师”,他很喜欢这个称谓。 小梅性格开朗,这小子很快就融入我们这个集体中。 2008年在忙碌中过去,这一年国家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 元旦之前,我的心中就一直在酝酿一件事,那就是年末收尾工作。 在矿山的日夜运转下,财富源源不断地产出,黑山嘴村成为全乡最富裕的村。 矿山的虹吸效应显现,外出务工的人们大部分都返回村里。 过去,那种铁将军把门,严重空巢化的现象大为好转。 把全村统计一下,只有几户在外开店,或者自主创业成功的人,没有回村就业。 因为我发展集体经济,改善村民生活成效显着,我被县里评为优秀村干部。 县里安排我在村干部表彰大会发言,我没有慷慨激昂,只是说了我的做法和体会。 最后,我还展望了黑山嘴村的未来,提出春节前给村民分红的想法。 我朴实无华的发言,打动了听众,博得了阵阵掌声。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努力摆平了“黑白双煞”,改善了村庄环境卫生,建立了垃圾收集和转运体系。 这些成绩,都被乡里写成事迹材料,报送到县委宣传部。 据说,这些材料都是韦书记亲自把关,他可是个大笔杆子。 同样的事,经过韦书记之笔,就会立马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材料上报没多久,黑山嘴村就被评为“精神文明建设先进村”,罗秀娟被评为精神文明先进个人。 岁尾年终,黑山嘴村喜事连连,各种荣誉纷至沓来。 为了做好2008年年末工作,我组织召开了“两委”班子扩大会议。 参会人员除了班子成员外,还有六个村民小组长、村民代表、部分老党员和老干部。 苏晓娥和董志军,包括赵国栋都在被邀参会之列。 因为会议是商量村里的大事,我必须充分发扬民主,才扩大了开会面。 会议是提前三天通知的,要求无极特殊情况,不能请假,必须参加。 说实话,通知发出去后,我的心里也没谱。 责任制后,村里组织会议太难了,每次会议能有一半以上参会,那就是烧高香了。 开会的时间到了,董志军表现最积极,他边走边咳地走进村委会会议室。 这里,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和我见面寒暄几句,然后找地方坐下了。 九点整,小梅清点人数,只有两位因病未到会,会议出席率很高,出乎意料。 张连升书记坐在前边,这次会议由他主持。 老张喝了口水,放下茶杯,说:“我看人都到齐了,现在咱们开会。” 会场立马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老张,也都私底下猜测差不多儿了。 “大家淘米压面准备过年,都挺忙的,把大家找过来开会,是有大事需要商议,下面,就请张主任说说吧!”老张把话题转给我。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开会。今天我们需要商议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公布账目和年底分红。第二件是安排制定村规民约。第三件是关于梅寰宇村民待遇问题。” 我开门见山,直接把会议议题抛了出来,屋子里有些小躁动。 我接着说:“下面,由董国利公布一下村里的账目,公布后张榜公布,接受大家监督。” 董国利手里拿着汇总表,开始逐项宣读起来。 这是我回村伊始,就定下的规矩,村务公开不能流于形式。 村里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必须公开透明,这样可以避免群众无端猜忌。 首先,我不想占村里一分钱便宜,主动带头,其他人也就没有这想法了。 去县里开会,我都是带着村干部到自家饭店吃饭,从来没在村里报过一分钱饭费。 董国利宣读完毕后,放下表格,目光转向我。 “这个账目会后张贴,接受大家监督和质询,大家听到了,今年咱村没少赚钱,所以,决定年底给村民分点红利,不过,我们不能打尽分光,还有许多大事要花钱。”我开始提及分红的事。 这时,参会人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责任制后就没这么激动过。 “长话短说吧,今年咱村每口人分两千块钱,七十岁以上老人再多给五百块钱”我直接说决定了。 屋里立马爆发了掌声,我看苏晓娥的眼里闪着泪花。 或许,她认为我给老张家争了气,更不枉她极力推荐我一场吧。 老张接话说:“大家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请举手!” 所有参会人员都举了手,表示赞同。 “散会后,大家在同意烂签字,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 接下来,我开始说第二件事: “我酝酿半年了,早就想制定一套黑山嘴村的村规民约,散会后,村里设立征求意见箱,大家有想法可以提,也可以找小梅,让他做好记录。啥是村规民约,请张书记给大家讲一讲!” 张书记接过话题,他把村规民约的内容,作用和意义逐一做了解释。 最后,我说:“小梅是咱村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别的村咋弄咱管不了,我想如果让小伙子留下来,咱也得拿出点诚意,为此,决定给梅寰宇村民待遇,有效期三年。” 我的这个决定,让小梅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他本是农村户口,父母是郊区菜农。 作为大学生,他更明白,在黑山嘴这样的富裕村,村民待遇意味着啥。 “同意,人家孩子给咱干活,这点待遇必须给。”有人说道。 “同意,请举手!”我立马说。 我环视一下会场,说:“好,全体同意,那就通过了,今年分红,按小梅来的月份折算。” 小梅激动的站起身来,给大家鞠躬,嘴里说道:“谢谢,谢谢父老乡亲们。” 年终工作大会圆满结束,财会人员开始准备钱。 黑山嘴村第一次分红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第162章 幸福分红 村里分红,成为最大的新闻,所有人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黑山嘴村人对这一福利充满期待,这事足以激发他们的热情。 也有的人家,已经计划好了,钱分到手后,怎么去花。 这一年,黑山嘴村的村民是满足的,在矿山打工人,工资是一笔收入。 男人在家,起早贪晚,可以收拾自家的承包地,务工种地两不误。 第一次张榜贴出去了,这次是全体村民的花名表。 表的最后,注有:请各家认真核对,如有遗漏,请和梅寰宇联系。 经过三天公示和修正,黑山嘴村享受分红人员名单确定。 第二个通知上墙的时候,立马就吸引了村民。 这是一份关于分红时间,地点及金额的通知,特别备注了截止分红日和七十岁以上老人名单。 分红日子到了,这是黑山嘴村人的节日,人们老早就打扮一新,前往村小学,盛装出席。 据说,黑山嘴村级组织给村民分红,开创了全县的先河。 九点整,村小学院子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人们都以为我会举行一个仪式,或者发表一场热情洋溢的讲话。 可到现场,他们才发觉大家都想错了,也想多了,他们想象中的那一套,根本不存在。 他们不知道,我最不喜欢搞形式主义,村里自己的事自己办,甚至连上级领导都没有邀请。 从宣传的角度出发,这种场面是具有宣传意义,更是新闻的好素材。 我和张连升书记站在现场,逐一从会计手里接过钞票,亲手递给来领分红的村民。 然后,就是握手,说上一句“谢谢支持工作!”。 在这种低调简朴的场面下,接过属于自己的钞票,村民自是百感交集。 学校大钢喇叭里,正在播放着《好日子》《步步高》等音乐。 这次,群众真正得到实惠,手里的真金白银不会骗人,钱最亲切最真实。 实际上,他们早在内心里,把这届和历届村干部做过对比。 “天成,干得不赖啊!你头脑灵活,比我们干的好啊!”董志军接过钞票,也发出这样的感慨。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还有几分自豪,他们以生在黑山嘴为荣。 最后,我和其他村干部又赶往养老院,给养老院的老人们亲自送去分红。 六奶奶接过花花绿绿的钞票,激动坏了,嘴里磨叨着,说: “哎呀呀!真是借张天成的光了,没想到这么大年纪,还给这么多钞票啊!” 我说:“六奶奶,多锻炼身体,好好吃饭睡觉,我明年这时候还给您送钱来。” “好孩子,有本事,有出息,有你这些钱花不完,阎王爷都不叫我走哟,我可等着你来发钱喽!”老太太还是那么幽默。 六奶奶长寿的秘诀就是,人特别乐观豁达,啥事都不往心里去。 分红前的半个月,五组山上的生态移民户都高高兴兴的喜迁新居。 他们在春节前顺利入住新家,四门斗的院落,室内设计合理,达到拎包入住的水准。 搬家前,我多次去新居,嘱咐施工队伍一定要认真施工,必须达到拎包入住。 原来,村班子成员有个说法,就是把房子盖好,室内细部装修,让移民户自己搞。 我说:“马都买了,还差一个鞍子吗,要搞就一步到位,搞得彻底些。” 最后,村里又拨付一笔资金,把房子装修到位。 老话说,金杯银杯不如百姓口碑,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当我走进移民户的小院后,这些人家的精神面貌都大为改观。 家里搬新居,还发了钞票,大人小孩都买了新衣服,变化是很大的,再也见不到小叫花子似的孩子。 “叔叔,你吃!”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过来递给我一只鸡腿说。 “好孩子,你快吃,叔叔还不饿!”我忙不迭蹲下来,回答他说。 “不嘛,我姐说了,您是好人,是最好的干部。”小男孩要掉眼泪的样子,特别着急地说。 我忙把鸡腿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两口,说:“好吃,你的鸡腿真好吃!” 小男孩开心地笑了,然后跑开了。 五组山上条件差,村民日子不宽裕,也曾经有过各级领导的走访。 可走访的结果就是给补贴一些米面粮油,或者其他东西。 而实质性问题,一直久拖未能解决,这次让我彻底解决掉了。 老百姓过日子,过的就是一个心气,好的居住生活条件,必然会激发奋进的热情。 正月拜年的时候,赵文富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嘴里说: “主任啊!多亏你提醒我,我翻盖房子的手续都办妥,就等开春拆旧房子,建新房了,太感谢你了。” “对,都办妥了好,盖房子的时候踏实,省的别人给你捣乱啊!”我对老头说道。 “唉!我家成分不济!没少挨欺负,你是好人啊,不小瞧人,热心肠!”老头开始夸赞我说。 “您别客气,这都是我的工作。”我说完就转向下一家拜年了。 这个春节,黑山嘴村人一直生活在幸福中,他们奉我为神明。 我拜年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赞誉之声,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还有一种新现象,这个春节里,各路媒婆都到村里转悠,她们在寻找说媒的目标。 昔日的光棍村,出现媒婆盈门的景象,这是一个巨大的反转。 那些穷困人家,都成了媒婆走动的对象,她们都看好黑山嘴村的发展。 这些信心也来自我,她们认为我张半勺主政村里,黑山嘴村的未来会更好。 这个春节,晓慧带着俩娃娃回到黑山嘴,她特别善解人意。 母亲离世,她怕我和父亲难过,老早就让秦胖子准备了年货,所有的吃喝都备齐。 回到家里,她换上衣服,煎炒烹炸,一阵子操作,给我和父亲做好饭菜。 饭菜可口,可是没有母亲的年,真的很寡淡,所有的事,都会不自主地联想母亲。 想这个是母亲拿手菜,母亲爱喝这种饮料,母亲包的酸菜馅饺子好吃。 我在煎熬中,慢慢度过这个春节,晓慧带着娃娃们返回城里,她有班要上。 我和父亲继续留守村中,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为了父老乡亲们,我还得继续奋斗。 第163章 绿化美化 出了正月,各级政府的工作都步入正轨,村里的矿山在正月十六准时开工复产。 我对小梅这位艺术生,充满好奇心,他居然和养老院的老头老太打成一片,关系处的火热。 在网络开始发达,年轻人都热衷网络的时候,小梅却表现出不一样的气质来。 从一些细节和工作接触中,我能感觉得到,这个年轻人,出身农家,热爱农村,关键是他很有思想。 “小梅,最近这几天,你在忙啥呢?”我见面就问话。 对于我给予他的关照,小梅一直很感恩,他对我十分客气。 “主任,我在设计黑山嘴村的绿化和美化,我还想改造一下临街的墙面。”小伙子语出惊人。 好嘛!这家伙很有主人翁责任感,才来几个月,就会主动找事做了。 “好啊,你小子聪明,也很积极,只要有好想法,我砸锅卖铁也支持你!”我忙表态说。 “主任,我研究咱山上的花草树木,我认为没必要花钱去买,买来的还有水土不服的问题,等我画完图,咱就开始动手,等树木放叶就不行了。”小伙子说的一板一眼,很有道理。 在我的印象中,罗秀娟说过栽种草花,我接着说: “去年,有人说在院外栽种草花,这个可取不可取呢?” “主任,随便栽种些草本花,确实能够起到绿化美化作用,但是,那是最低级的做法,没有艺术气息。”小梅再次联系他的艺术而言。 “行啊,你这大学不白上啊,学到真本事了,给咱村好好用一用吧!”我说。 小梅笑嘻嘻地说:“主任,您待我不薄,我一定使出全身力气,把这事弄好!我们讲究韵律和色彩,好的绿化是把美感融入其中的。” “年轻人,你就放手去做,只要是好东西,咱就干,把村子搞得漂亮些,大家住着也舒服。”我继续鼓励他说。 不到一个星期,梅寰宇就拿出他的设计图,当他把手绘的图纸铺展在我面前时。 我彻底惊呆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有钱还得供孩子上大学啊,知识太宝贵! 只见设计图画的栩栩如生,把村里各家房子都勾勒出来,沿街的各个节点很清晰。 特别标注在哪儿栽种山樱桃,在哪儿种上海棠果树。 甚至,本地山上最常见芍药、黄芪和桔梗都成了他的设计元素。 我去过一些城市,也到过许多农村,可这种就地取材的绿化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设计图中,还标画出栽种的图案,具体的栽种方式等。 一些关键节点上,他还给出休闲的设计,有座椅,也有简单的纳凉伞棚。 更让我觉得惊奇的是,穿村的村路,有两处转弯的地方,小梅居然给出改造方案。 难道,他还懂工程设计吗? 这个方案在图纸上看,就觉得非常合理,也很适合地形。 “行啊,小梅,你这设计太完美了,还是学艺术的有艺术细胞啊!”我夸赞小梅说。 “张主任,如果能按图纸实施,树木泛绿,花草开放,绝对漂亮,而且都是本土植物,还亲切哩!”小梅继续解释他的设计说。 我俩又探讨了一些具体细节,然后说:“我决定了,就按你这设计方案实施。” “好啊,我的设计总算有人能看懂了!”小梅高兴地说道。 其实,当初的大学生村官入村后,很多村都没引起足够重视,没发挥好他们的作用,甚至有的没有留住,流失了。 时代不同了,农村很需要这些新理念和新思想,在这一点上,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在尊重知识和留住人才方面,我做出了正确的决策。 为此,小梅的知识才发挥了作用,为黑山嘴村的发展助力。 随后,我和小梅继续聊天,我想获取他的新思想。 “主任,咱村的院墙也有必要改造一下,现在的形状太单调,要赋予艺术气息。”小梅提起沿街的院墙来。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说拆掉换红砖墙吗?我忙追问说。 “不是,如果换成红砖墙就不好玩了,这种古老的石墙,才有沧桑感和年代感,如果对墙面做出处理,墙头也做美化,一定很漂亮,我们学美术的讲究韵律和线条。”说起专业来,小梅总是滔滔不绝。 “那是不是把石头墙用水泥勾缝?让墙更加坚固一些?”我忙问小梅。 我的追问,让小梅感觉到我有兴趣,他随后说: “不能用现代的建材,如果用水泥勾缝,还不如不勾,要用古老的材料才行。” 随后,他又给我讲了修旧如旧的原理,并告诫我,千万不要大拆大建,用现代元素破坏村庄的韵味。 如果在村里建设太现代的建筑和设施,那就不是农村,农村就应该有农村的味道。 然后,他又和我讲起他的导师,一位资深的画家,也是农村问题研究专家,他受熏陶很深。 我真没想到,这个小年轻,居然对这类事物非常有见地,甚至研究的很细致。 “好吧,等天气转暖,大地解冻后,咱就开干,先按着你的设计搞绿化。完成绿化,咱再整墙面。”我非常赞同小梅的观点。 随后,我组织了班子会,公布了小梅的绿化美化设计方案。 在会议上,大家又提出一些新建议,小梅做了一些微调,他的方案被全体人员喜欢,顺利通过会议。 会议决定,先拨出三万元专门经费,用于村庄绿化美化改造,此项工作由梅寰宇全权负责。 在改善人居环境方面,我是舍得投入了,村里金矿和石材场获得经济效益,这钱是大家的。 大家的钱就应该用在公益事业上,现在,我格外重视小梅,这个年轻人可了不得,人虽小思想认知很高。 我私下和其他干部说过,一定要给年轻人舞台,时刻为小梅提供一切工作便利。 资金拨付到位,小梅去采购白灰,开始在村庄道路两旁,勾勒各种线条。 村里的老人都感到奇怪,这小伙子在干啥,他要盖房子,还是要修啥呢? 一个新的美化绿化思路,被大学生村官小梅提起,现在正在付诸实施。 我想,这次整完后,一定会让黑山嘴村更漂亮的! 第164章 艺术之手 当梅寰宇带着工人,跑到黑水河边,拿着工具捡河卵石的时候。 村里的老百姓都懵圈了,这些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大小石头,在小梅的眼里,居然变成了宝贝疙瘩。 拖拉机拉着整车的河卵石,卸在不同的地段上,村民极其不解,弄这些石头作甚? 第二天,小梅就贴出了告示,收购黄芪、桔梗、野百合和芍药,特别备注只收整根的药材,断裂的不收。 更让大家有兴趣的是,他给出的收购价,比市场价偏高。 于是,一些在家待着没事的妇女,带上镢头和筐就上山了。 本地山上有的是中药材,她们每年都要刨挖,换了钱填补家用。 如今,村干部小梅收购,价格美丽,她们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尽管山上的中草药刚冒芽,可是对于勤劳的山里人,辨认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梅寰宇很能张罗,他在乍暖还寒,不太适合施工的日子里,又是组织备料,又是划线设计,基础工作做的很扎实。 等到具备施工条件的时候,栽树的坑穴早就挖好。 我首先表态,说: “小梅,你找人去我家长北沟寻摸树,只要不是成才的大树,你想挖那棵就挖那棵,我家一分钱不要。” “好嘞,主任,您真是大公无私,我一定采用间苗的方式来做,绝不破坏山场植被。”小梅很高兴地答应道。 等人们明白小梅收购药材,为绿化村庄的时候,大家在刨挖的时候,格外小心,恐怕弄断了根,影响药材的成活。 小梅收购的时候,村民只收取半价,这是她们的工夫钱,没有拿过多的钱财。 现在,村民的思想觉悟大有提升,过去那种你争我抢的景象不见了。 甚至,一些在家没事的妇女,主动找到小梅,说: “梅支书,往哪儿栽,怎么栽,你给我们讲好了,我们找空闲时间,就办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小梅也没客气,把圈好的地方,直接指给妇女们,说:“这个造型里面栽种黄芪,那边的圆形池子栽种桔梗。” 村民们来了不少,她们都是种庄稼种菜的好手,只要小梅提出具体行距和株距,她们七手八脚就干起来。 农村人干这类活计,那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甚至,农村人最常见的白头翁和蒲公英,都成为小梅的绿化素材,他说这一紫一黄,如果成片开放,也是很好的风景。 这边的栽种开始时,小梅带人去我家长北沟,寻摸树去了。 他第一棵刨挖的是橡树,这种生长在北方的常见树种,被小梅所钟意。 他说了:“这种植物,秋天的时候就是一片风景,可漂亮了!” 随后,长在山上的山樱桃,还有十余丛映山红,都被移栽到村路边上。 村里废弃果园里的几棵树龄稍好的果树,也被移栽到村子里,小梅自查互联网,采购了剪枝剪子,给这些树剪了枝,造了型。 这次改造,村里没买一砖一瓦,黑水河里的大小河卵石,被小梅神奇之手,变成美丽的图案,勾勒出一种别样风情。 两处不合理路段,也被小梅带人修整好,所有的地方,都是因势造型造景,给人一种朴实自然的感觉。 而供村民坐下来休闲的凳子,也是小梅找来村民家闲置的物品,让木匠和瓦匠改造的。 老旧的木车轱辘和厚重的门板,改造成为了凳子,刷上防水清漆后,摆在路边小平地上,别具一格,成为风景。 这些天,小梅就像一位魔术师,他总给黑山嘴人以惊喜。 也有村民背地里说“哎呀呀,天成确实是个高人啊,当初给小梅村民待遇的时候,还有个别人有想法,说凭啥给一个外乡人村民待遇,领取咱的分红!”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有实际效果了。 这些东西,就是打死,想破脑壳,黑山嘴村人也摆弄不出来的,知识何等重要啊! 精神文明来自啥,来自环境的改变,试想过去遍地牛屎猪粪的时候,村民肯定不会注意卫生。 手里的垃圾随手就扔在地上,他们顾不上许多,也想不了许多。 现在,村里环境大变样,再加上小梅的艺术美化,村民的习惯都改变了。 每天早晨,村里运送垃圾的车,都会准点从村头到村尾,当那个独特的电喇叭,播放专有音乐的时候。 许多人家都会闻声而动,把垃圾袋拿出来扔在垃圾车上。 清明过后,树木花草泛绿,小梅坚持给这些移栽的植物浇水,拔草,这些山上的宝贝,在村庄里开始泛起浓浓绿意。 张连升支书和韦书记提起黑水河的工作时,韦书记赞不绝口,他说: “张天成这小子,他总是出其不意,给人以惊喜,不行,等有空的时候,我得亲自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有一天,我正在村委会办公,琢磨发展林果产业的事,韦书记突然来访。 “哈哈,天成,我已经在你们村转悠一个多小时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你这弄个大场啊,把小梅叫过来,我要和他拉谈拉谈。”韦书记屁股没坐稳,就开口说道。 看来,今天乡里一把手,来黑山嘴村微服私访了啊! “书记,您来咋不打个招呼,我陪您转啊!” “不打招呼才真实啊,我这是微服私访,想看一看最真实的情况!”韦书记边接过茶杯,边打哈哈说道。 我马上给小梅打电话,说:“小梅,你来我办公室一下,韦书记来了,想和你说话。” 过一会儿,梅寰宇来到我办公室。 我说:“小梅,这是咱乡里韦书记,他想听你讲一讲设计理念。” 小梅冰雪聪明,他忙说:“书记好,我在大学遇见一位好导师,他对我影响很大。” “是吗?你的导师是做什么的?”韦书记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是美术专业,擅长国画,但是他热衷于研究乡村,喜欢了解风土人情,研究乡村美。”小梅接着说道。 “来,小伙子,你坐下来,给我俩好好讲一讲这方面知识,今天我俩给你当学生。”韦书记兴趣似乎更浓厚了,他说。 小梅大大方方坐下来,开始了他的讲解。 第165章 定外立面 “领导,在我们艺术生的眼里,农村里的许多东西都是宝,无论怎么发展,不能破坏村庄的自然景观,天然的就是最美丽的。”小梅开口说道。 我发现韦书记眼睛发亮,笑容非常灿烂,显然这位乡一把手,对小梅的话题很感兴趣。 “没想到,你这小家伙,非常有思想啊!好,你这些想法很好,我也受益匪浅。”韦书记夸赞道。 我忙搭腔说:“小梅可是我的宝,领导可别给调走啊,过一阵子,我再给小梅寻摸个媳妇,他就成黑山嘴村人喽!” “没想到,天成对小孩这么重视,其他村真应该向你学习一下,有的村大学生村官,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这不行,明天,我就安排布置这件事。”韦书记从全乡角度考虑,说了这番话。 “书记,其实这几年,老百姓都吃饱饭,环境和精神层面的需求马上就进日程,我估计很快国家就会重视这一块的。”小梅继续他的理论。 “啊,行啊!小伙子,你很有前瞻性啊,这是你自己思考的吗?”韦书记吃惊的语气问道。 “领导,不是,这些都是我的导师日常说给我的,我都记在心里了,这次入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哩!”小梅说的很清晰,再次提及他的导师。 “对,我认可你的观点,前阵子县里宣传部召开精神文明会议,有领导讲话提及这个问题。”韦书记很认可小梅的说法。 我们三个人又聊一会儿,韦书记接到电话,说县里有领导来,他急匆匆地返回乡里了。 老地主赵文富家的老宅已经拆倒,他家的院落里呈现大干快上的景象。 据村里人讲,在拆除老宅的时候,赵文富寸步不离现场,他预感到能拆除贵重物品。 果然,在他家老宅的顶棚里,拆出四十块袁大头,施工队的工人们,看了直眼馋,没办法,东西是人家老赵的。 再怎么说,赵文富的爷爷辈就是生意人,当时家里骡马成群,还有几十亩良田,一直是有钱人。 老赵很懂建筑,虽然是外包工程,可他很会办事,每天中午管工人们一顿饱饭,雷打不动的有炖肉。 实际上,他是个精明人,遗传了他爷爷的优良基因,他把工人们吃好了,工人们干活就格外卖力气,能早点完工。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雨水不是很多,最适合修房盖屋。 材料准备充足,赵文富钱给的到位,他家的房子很快就拔地而起,建设完成了第一层。 村里前往看热闹的人很多,都想看看老赵的二层小楼怎么盖的,这是黑山嘴村第一处楼房。 在探讨赵文富家楼房的时候,小梅的观点依旧很独特,他说: “实际上,我认为,这种太现代化的建筑,立在这古老村庄里,是有一些违和感的,并不太适合咱村。” “哦,可是人家个人修房盖屋,咱能管吗?”我忙说。 “主任,您忘了,咱的村规民约快制定完成了,加上这一条,不就得了,今后,各家盖房子,必须经过村里指定建筑风格。”小梅胸有成竹地说。 嘿,这小子,来村没多久,他把这些政策研究的很透彻啊! 我说:“你有没有啥好的建议呢,说一说,我听听。” “主任,就是别使用太现代的外观材料,比如咱移民点的房子,就使用了彩钢瓦,这种东西不太适合咱村。”小梅说出他的想法。 过半分钟,小梅接着说:“我认为赵文富家的楼房外立面,不能粘贴瓷砖,应该使用那种仿古的类似于石材的东西贴面。” “哦,这种石材去哪里找呢?咱村自己石材场有没有?”我忙追问说。 “对了,我就是想咱自己的材料呢,有些事,堵不如疏,我们禁止啥,村民肯定不乐意,如果我们出台一个政策,凡本村村民盖房子,石材场成本价卖给外立面石材。”小梅说的条条是道。 “这法子好,咱自己山上的石材,村里自己说了算,这很容易的。”我说。 小梅主动请缨,说:“如果您定了这件事,我去石材场,帮助做一下外形设计,决不能使用平板,要有造型,才能突出立体感。” 现在,我不敢小看这小伙子,他太有思想了,而且想法是独特的,我认为也是契合黑山嘴村实际的。 我并没有直接去找赵文富,而是第一时间召开了“两委”班子会议。 这次会议,是一次决定黑山嘴村容村貌的重要会议,后期显现效果的时候,我便会想起这次会议。 “今天,咱们开个会,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量,这也是梅寰宇提出的新观念。”我看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开会。 我看了一眼小梅,然后说:“下面就让小梅讲一讲吧。” 小梅站起来,说:“咱们的村庄是需要管理的,不能各家各户随便盖房,各种风格都有,乱七八糟就失去美感了。咱村绝大多数人家都面临翻盖房子问题。” 王文军插话问道:“小梅,这事去看不好管吧,咱没法干涉人家盖房子啊!” “我想,咱们推出一个政策,就是村民盖房买咱石材场石材,实行成本价,我再给石头做一下设计,管保贴在房子外墙上,特别漂亮!”小梅接着说道。 “对,我们采取的就是引导的方式,而且如果家里钱不宽裕,咱还可以赊账一年,这个政策力度,我想绝大多数人都能被吸引过来的,也达成了我们的目的。”我继续解释,还说出了优惠政策。 大家又呛呛一会儿,达成一致意见,会议圆满成功。 同时,我还强调要把这些写到村规民约中,在农宅翻盖审批时,农户必须填写外立面承诺书。 会议的主要精神被张榜公告后,村民们都无比兴奋,用家乡的石材来美化房屋,这本身就掺杂着自豪感,何况还能省下不少钱呢。 第三天,赵文富就找到村委会,表示要购买石材,美化他的楼房外立面。 小梅领了任务,去往石材场,他和厂子的技术人员,共同研究和实验好几天,终于产出有着漂亮造型的贴墙石板。 这次,黑山嘴在村容美化上,完成了一次顶层设计,未来一定会彰显其独特的魅力。 而且,还给厂子增加了一个新产品。 第166章 文明报道 赵文富成为村民采购石材第一人,老赵非常满意,我给他的就是成本价,他有直系亲属在厂子上班。 “哎呀,谢谢张主任了,有咱村的石材,我的房子盖好后,一定特别漂亮,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喝酒啊!”赵文富嘴里不停地磨叨着,满心欢喜地走了。 当梅寰宇的沿街美化完成后,黑山嘴村又呈现出一个新的景致,说实话,我都十分震惊。 特点就是,给人的感觉浑然天成,到处都是风景,处处有大小的景致,可都源于自然,没有过度的雕饰。 美化的取材都是本地材料,几乎没有外部采购的材料,只要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都是土生土长的东西。 黑水河的河卵石,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勾勒图景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是一条属于黑山嘴村的艺术大道,取自天然的材料,实用的设计,让村里人十分喜爱。 好的环境也激发村民爱村的情怀,再也看不见乱扔垃圾的现象,人的素质都随之提升了。 人的名树的影,黑山嘴村庄美化的事,被乡里写成材料汇报给了县委宣传部。 县委宣传部派出专门的采访报道组,先到乡里,在乡领导的陪同下,一行十人来到了黑山嘴村。 宣传部和电视台的记者们,进村的时候,他们也被黑山嘴的变化所震惊。 这个有些偏僻的村庄,过去他们也曾经来过,可如今再进黑山嘴,这沿途上一路风景。 小梅栽种的中药材已经萌出花骨朵,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特别美丽的景色。 再看村里的环境卫生,也堪称一流,地面上连一片纸片和柴草都见不到。 虽然梅寰宇不是啥大师,可他的美术知识,已经和黑山嘴村的实际融合为一体。 让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感觉很舒服,而且总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妈耶,这个石头做到老牛槽,居然变成了养鱼的鱼缸,里面的十几尾金鱼,欢畅地游来游去。 更曼妙的的是,这牛槽做的鱼缸,还是流动水,一条管子引进了黑水河的水。 再看那边,废弃的碾轱辘,立在小花园中,上面做了一个圆形的石头平面,周围摆着七八个石墩。 哦,看明白了,这是一个天然的茶桌,附近村民也可以在这里吃饭聊天。 电视台的记者端着录像机,到处取景录制,这些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的记者们,也觉得新奇。 罗秀娟、苏晓娥、董志军都上了镜头,最抢眼的是六奶奶,这个没牙的老太太,一番幽默的讲述,把摄像记者逗乐了,摄像机差点没掉地上。 他们尽可能捕捉素材,回去把黑山嘴村的新面貌,好好地报道一番。 确实,十几亿人口的中国,大部分都是农村人口,即使是住在城里的人,真正的城里人也是有限的。 往上追过两代,大部分都是农民,在国人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家乡观念,存在着农村情结的。 董国利和罗秀娟二人一直陪着报道组,在村里拍摄,找村民现身说法,做采访。 我在办公室看乡里最近下发的几个文件,突然,董国利风风火火地跑回村委会,进了我办公室。 他说:“主任,不好了,赵文富和张永清打起来了,动了家什,双方都有负伤,赵文富已经被打趴下,你爹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呢!” 嘿,县里正在宣传报道咱的优美环境,宣传咱村的精神文明建设。 这俩货,居然眉眼高低,在这个时候开打,这不是上眼药嘛! 我立马站起身来,跟随董国利赶奔现场,这事必须紧急处置,否则影响太恶劣了。 当我到现场的时候,父亲已经给赵文富包扎好伤口,他的脑门子上粘着一块纱布,纱布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我心头的怒火顿起,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厉声问: “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赵文富哭丧着脸走过来,对我说: “主任啊,你快给评一评理,我家盖房子,有合法的审批手续,没碍着张永清啥事,他非说我不合法,盖楼就是违法的,是老地主炫富!” 我在看向远处,我本家三大爷张永清手里拿着铁锹,站在那里,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街。 我没搭理赵文富,径直奔向张永清,到了他的近前,说: “三大爷,您这是唱的哪一出,人家盖房子,没影响你啥吧?凭啥你动手打人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当鸡巴几天村长,就忘了你是姓张吧?我和他妈的外人干仗,你不向着我,反倒向着一个臭地主,你是什么东西啊!”张永清开口就骂娘。 这是张家最不讲理的老街溜子,他一辈子横竖不说理,没理也要搅三分,我强压着怒火,说: “三大爷,现在已经不讲成分那一套了,您怎么还说这些啊!我当村长,您应该多支持我工作,不能给我添乱吧!” “地主就是地主,死了烂成渣子也是地主,这是变不了的,我不管你当不当村长,反正他盖房子就不成,我不同意。” “您和赵文富隔着一家呢,同不同意没关系,乡里都批示手续了,我看您就省一省,回家好好歇一会儿吧!”我忙解释道。 随后,我过去就伸手拉张永清的手,准备把他拉回家里去,以免被县里宣传报道组看见,太煞风景。 没想到,张永清死活不肯回家,继续大骂不止,我真的火了,对董国利说: “国利,来帮忙,咱俩把他请回家去,八成是喝醉了!” 其实,我是在给张永清下台阶,他身上没有一点酒味。 这时,董国利走过来,伸手拽张永清的胳膊,想拉他进院回屋。 “三大爷,快回屋吧,今天有县里的报道组,在那边录像呢,如果录上您骂街,多不合适啊!”我在一旁说道。 张永清是个浑人,他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他一铁锹就抡在董国利的腿上。 随着,就是董国利的一声惨叫,铁锹直接拍在他的小腿上了。 董国利忍痛把张永清的手背了过去,我冲过去就把他推进了院子里,对他老婆说: “管好我三大爷,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永清被老婆拽进屋里,我忙把赵文富劝回了家门。 真的很万幸,没被记者拍到,否则,这都没法解释。 送走报道组后,我立马组织召开了班子会议,做出一个决定。 决定执行村规民约,扣除张永清本人的年末分红,暂停他一年的所有村发福利待遇。 会后,村委会就贴出了《关于停发张永清分红及暂停一年福利待遇的通知》。 制度就是管人的,别说是我三大爷违反,就是我亲爹也不成,必须维护制度的严肃性。 第167章 喜获军功 对张永清的处理通知贴出去后,他立马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跑到我家。 “张天成,你个小鳖犊子,敢取消我的待遇,今年过年,我就在你家过!”他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地进了院。 没等我说话,父亲忽地站起来,迎了过去,说: “永清,你有点正经的,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让晚辈怎么做人,别人家媒人踢破门槛,你家有人搭理吗?儿子那么大岁数,娶不上媳妇,你还不自知吗?” 我知道,父亲是被激怒了,他很少跟别人发脾气,他这些话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哦,永胜,你在家啊!你说说,这天成,自己人也不照顾点,他把我年末分红给取消了,这那成啊!”张永清见父亲发火,他语气似乎有所缓和。 “三大爷,如果缺钱,我可以给您点,扣您的分红,是因为您闹事,影响恶劣,这没办法,规矩定在那儿了。”我忙解释说。 “三哥,孩子回来当村长,越是自己人越得捧场,不能添乱,你这一天天的,总是骂街,影响别人,也影响你自己,可不能这么干了,再说了,你那高血压,不能总动怒啊!”父亲接着说道。 接着,父亲把张永清让到了屋里,拿出血压计,说: “我给你量一量血压,可别不当回事,降压药必须按时吃,这事可不能给忘了,你这血压离不开药。” 说实话,这也就是父亲,他总是给张永清看病拿药,脏字不离口的他,对父亲心存敬畏。 父亲量完血压后,又说:“今天没吃药吧?这血压太高了,赶紧吃药!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没人管你的!” 父亲倒了水,递给张永清一片降压药,盯着他服了下去。 张永清对父亲心存感激,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背着手离开了。 这次,我拿了张永清的分红权,让村民们彻底折服了。 他们背地议论说:“天成,这个人办事公道,不优亲厚友,他亲叔伯三大爷都不惯着,真敢下家伙啊!” “妈的,张永清倚老卖老,打遍街骂遍项,你扒拉手指头算一算,有几个人没和他吵过架吧,这回,让天成给他制服了,看他还敢嘚瑟不!” 针对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我在班子会上再次强调: “大家身在其位,必须谋其政,村里的矛盾纠纷化解是全体干部的事,不是某个人的事,首先要教育近亲属与人为善,与邻为伴,处理好家庭内部和外部关系。” 我又冲罗秀娟说:“村里稳定,你这妇女主任责任重大啊!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对于不像话的女人,就得敢说话,要提醒加帮助,确实红红脸,出出汗!” “主任,您就放心吧,王国会都让我给摆平了,我还怕几个老娘们不成,那几个喜欢骂街的,我都找过她们,提醒过了,说的都挺好的!”罗秀娟说道。 这位年轻的妇女主任,真的成为村里的一根定海神针,连老人们都敬她三分哩。 一级组织,一个班子,就像一架马车,有驾辕的,也有拉套的,那个地方劲用不齐,都不成。 不到一星期,县里的宣传新闻在电视台就播出了,播出后又被市里电视台选作新闻播发。 这下子,黑山嘴村名声在外,市里电视台把县台的拍摄素材,重新编辑处理,播出比县台新闻还长2分钟。 立马,黑山嘴村就热闹起来,各路媒体记者纷至沓来,都要目睹一下这个另类的小村庄。 村里定了规矩,凡是来采访的记者,都由罗秀娟接待,这女人有眼力见,口才还好。 连取消张永清福利待遇的通知都进了记者镜头,只是给人名打了马赛克。 一群老记,端着长枪短炮正在操练的时候,从公路上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后边还有一辆绿色的军车。 这两辆车,径直开到了赵文富家大门口,停了下来。 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人,清一色的绿军装,走起路来特别挺拔端正,军姿飒爽,威武阳刚。 在后边的军车上,下来穿着军装的战士,手里都拿着铜管吹奏乐器和军鼓。 最后,下来两位战士,手里抬着一块金灿灿的大牌匾。 这阵仗,立马就吸引了附近的村民,大家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这时,小军乐队在一名战士的指挥下,军乐响起,吹出了欢快的曲调。 老农民听不出这是啥曲曲,可是就感觉好听,威武雄壮的感觉。 再看这牌匾上,写着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荣立一等功”,上边赫然写着“张文轩同志”五个字,下边是他部队的落款和日期。 我滴乖乖,张文轩在部队立军功了,这是给家里送牌匾的。 赵文富正在忙盖房子的事,门口来了这么多人,让他有些傻眼,不知所措。 有人告诉他,说:“你孙子在部队立功,这是队伍来人了,给家里送牌匾的!” 老赵这才如梦方醒,他一溜小跑地迎了出来,没到门口,他已是满眼泪水了。 带队的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县武装部长,这位是部队的王团长,感谢啊,你们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在部队立了大功啊!” 赵文富和他儿子连忙和部队领导握手,后边两位战士,踢着正步走过来,把牌匾交到老赵父子手中。 随后,武装部长、部队首长和老赵父子站在大门口,手里托着牌匾,还照了几张合影。 “哎呀,我这房子正在翻盖,委屈您几位了,没地方坐啊!”老赵有些着急地说。 张文轩娘给拿过来几个凳子,还端来茶壶茶杯,给客人倒水。 门外的小军乐队,一直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那里不停地演奏军乐。 我和董国利闻讯,立马赶过去,和武装部长和部队首长打招呼。 董国利在部队五六年,见到这身绿军装格外亲切,他也用标准的军礼,和来客致意。 门外这群看热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几分艳羡。 “哎呀,真是时代不同了,老地主的孙子居然能立军功,这场面太热烈了,真该换换思想喽。” 也有人说:“文轩那孩子,我从小就看好他,学习用功,还有礼貌,遗传了他家的智慧啊,聪明,不聪明怎么能立功呢!” 我发现,张永清在自家院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他没敢出门靠近赵文富家。 通过攀谈,我们才知道,赵文轩是技术兵种,他在某新型武器研究中,攻克重大难关! 赵文轩好样的,他为黑山嘴村争了光,村里也要发钱奖励他! 第168章 林果产业 赵文轩获得一等功,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件事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 有人甚至说,赵文富家祖坟冒了青烟,那么多参军的,有几个能获得这个荣誉啊! 记忆中,王文庆有一堆军功章,那是革命战争年代,老王用鲜血和英勇换来的。 这次,赵文轩获得一等功,对我的触动很大,在我的内心深处,萌生了建一个村级荣誉室的想法。 这种荣誉室,最能体现一个村的文明程度,也能激发村民创建文明村,提高素质的激情。 就在赵文富孙子喜获一等功后,张永清亲自找到村委会,给董国利赔礼道歉,又和我说了一堆好听的话。 “哎呀呀,过去是三大爷不对,我这嘴太臭,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我改,我一定改!”张永清喋喋不休说了老半天。 我也趁机给他鼓励,说:“您的分红,我个人给出了,我不差钱,今后可得好好的,等过一阵子,我帮您张罗儿媳妇的事。” “老赵孙子立一等功是多大的功劳啊?这玩意挺邪门,地主的孙子能得一等功?”张永清还是将信将疑地问我。 “三大爷,您那是老黄历了,一等功可不简单,相当于战场杀敌无数啊!”我给老爷子解释说道。 就是这样子,大环境特别重要,如果前边有人往路边倒两筐垃圾,后边就会有更多的人往这倒,这是规律。 缓过手来,梅寰宇又开始操练沿街的石头墙,人家学习艺术的人,眼光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他所谓的肌理、韵律咱不懂,可是人家鼓捣出来的东西,就是耐看,让人看一眼,还是看几眼,都觉得舒服。 尽管这小子不是啥大师,大师咱也请不来,可是有他这些认知,就足以开创先河,把黑山嘴村容村貌,打造为第一流。 小梅对本地资源掌握特别好,他使用石灰、粘土和其他材料,制作了粘合剂,把石头墙的缝隙勾缝,做出各种漂亮的图案。 这东西很神奇,近看就是老石头墙,稍微离得远一点,就是一幅幅风景画,他的手太巧了。 刚做出两三块墙面的时候,村里人就轰动了,原来,这石头墙还可以这么玩。 现在,我对小梅的思路也有所了解,小伙子追求的就是自然和天然。 他很少使用特别现代材料,总是寻找一些本土素材,这是特别难得的。 对于农民来讲,那些他们司空见惯的东西,会更加亲切。 很多时候,政策都是向积极分子倾斜的。 因为黑山嘴村美化村庄,被各级电视台报道,引起领导重视。 在赵蓝双书记的亲自安排下,把黑山嘴村定为重点打造的文明示范村。 县一把手对他的爱将韦志祥说: “志祥啊!我看张天成这小子不错,人实在还能干,咱得继续锦上添花,给他扶上马送一程!” “领导,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想助力他发展一下林果产业,张天成也有这个想法呢!”韦志祥马上对赵书记说。 赵书记说:“既然他想干,咱就给政策,在你北旺乡,咱得树立一个典型吧!” 随后,赵书记给林业局长打电话,说: “你派出几个技术骨干,去黑山嘴村看一看,摸一摸村里林果基础,研究一下适合栽种啥水果,写成一个专题材料,报给我。” “好的,赵书记,我马上就安排这件事。”林业局长痛快地答应说。 主要领导的亲自指示,林业局长不敢怠慢,立马派出两位林果专家。 接到韦书记通知的时候,我特别高兴,没想到和他唠嗑提起的想法,这么快就有了动静。 “韦书记,太感谢您了!黑山嘴村真的需要这个产业项目,更需要专业指导。”我忙感谢韦书记说。 “明天上午,林果专家就到村里,你好好接待一下,把想法和他们交流好,希望你再干一个漂亮活。”韦书记说。 “好嘞,请领导放心!”我忙表态说。 撂下韦书记电话,我就做了安排,让董国利和梅寰宇二人,负责对接林果专家。 我还同养老院食堂打了招呼,让他们准备工作餐,必须让专家们吃好饭。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两位专家到了村里,我亲自去迎接。 见面寒暄几句后,没等详细介绍,我就认出其中一位。 年长的专家叫毛成候,他和我岳父是挚友,没少帮我岳父研究水果方面的事。 过去,岳父请毛专家吃饭,我做过陪,他没记住我,可我记着他呢。 等我说出是王厂长姑爷的时候,老头乐了,说: “得,老王姑爷的事,就是咱家里的事,你先给我安排住处吧!我在你这儿住两宿,干三天活。” 一眼就看得出,老头是个实在人,他的言外之意,本来是过来看看就走。 现在,他要住下了,给老王姑爷的村,好好地摸底研究一番。 这老头可了不得,据岳父讲,他是中国农业大学毕业,知名林果专家。 只要说起林果的话题,他可以给你讲上三天三夜,把每一种水果的前世今生说个明白。 而且,老头对土壤还挺有研究,只要抓过一把土,他一看二闻三尝,就能给土壤定性。 有人说了,土壤测试要去实验室的,可老头的舌头就像化验室,这一招是绝招。 可以秒杀一切,有人和老头打过赌,最后都是老毛赢了。 我把两位专家安排在养老院,现在养老院还有六间空房子。 安顿好之后,老头就换上一身迷彩服,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背着工具箱开始上山工作了。 董国利带着专家先去了大队当年专业队果园,责任制后这座中型果园就废弃了。 果园里年久无人打理,果树处于自然生长状态,结出的果子又小口感又差。 老人家在果园里来回走动,把里面果树的品种和数目搞清楚。 “唉!这都是好东西,就是没人管理,遭害了,必须彻底剪枝和改良,有些树龄太久的必须淘汰了。”老毛是爱果如命的人,最看不得果树不顺溜。 “小董啊!入冬后,我找人帮你们处理一下这些老果树吧,剪枝和改良一条龙。”老毛冲董国利说道。 董国利忙连声致谢,随后,老毛就开始干活了。 第169章 花式方案 专业队的果园就在长北沟,与我家山场相毗邻。 在合作社时期,这里曾经繁荣一时,那时候,这果园产出的水果曾被县里许多单位采购。 只是,责任制以后荒废了,如果没有闹鬼的传说,早就有人承包了。 还有人说,果园子里有黄皮子,就是黄大仙,这种动物很难惹,弄得大家都心有余悸。 前几届村干部,对林果这一块不重视,也是导致这里荒废的原因之一。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我负责村里事务,重新把发展林果业提上日程。 村里老人也警告过我,说: “天成,咱不缺那点水果,你还是别去碰果园,那里邪性的很,董志军当官这么多年,他都不动这地方!” 他们的言外之意,是怕我动这个敏感地带,给自己带来坏运气。 我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有问题解决问题,信点迷信也不是大毛病,找个高人给看一看,安顿一下,不就得了。 说起对林果的热爱,根源来自我老岳父,我本人并不太喜欢吃水果,只是晓慧总是逼着我吃,说补充维生素,对健康有利。 老岳父在食品厂干了一辈子,从基层的技术员一直干到一把手,厂子的水果罐头是主打产品,还生产糕点、果汁、果酒和果酱。 自从和晓慧结婚后,我从老岳父这里,获得的都是管理方面,为人处世方面,还有水果方面的讯息。 可以说,老岳父是我的人生导师,他对我影响深远,也决定了我后半生的走向。 我始终是充满自信的,当你自身得到提升,发出一线光芒后,美好的人和事自会被你吸引而来。 我必须让自己不断成长,自己做自己的依靠。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站在树上的鸟,不怕树枝断裂,因为它依赖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 因为和岳父的特殊友谊,老毛在我这儿,干的格外认真。 “哈哈,天成啊,我老家伙这次就亮一把绝活,把我毕生所学都拿出来,给你黑山嘴好好地摆布一下,未来你这是花果满山的好地方喽!”老毛这人很实诚,笑眯眯地对我说。 原来,我安排小梅跟着,是想让这年轻人熟悉一下村里山场,没别的考量。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小伙提出了他的观点,小梅说: “毛大爷,您懂果树,我懂美术,咱爷俩是黄金组合啊!” 老毛觉得很诧异,忙问:“小伙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栽种果树,也按着果树的品种和花色来栽种,实现把果树栽种成漂亮的图案,春天开花的时候,咱村该是多么漂亮啊!” “嘿嘿,你小子这观点新颖啊,我活这么大年纪了,头一次听说把果树种出花样来!”老毛饶有兴致地说道。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开始南山北岭地跑起来,小梅手里拿着纸和笔,边和老毛聊天,边绘制图纸。 三天时间,这一老一少交出一系列图纸,当我接过这图纸的时候,我惊呆了。 老毛和小梅轮番给我做解释,他俩配合的相当默契,给我描绘的是一个花果飘香,如诗如画的黑山嘴。 设计的主要理念是,把本地的桃子、苹果、酸梨、海棠、樱桃等水果,根据不同的花期和颜色,不同的山势和地段,按照小梅画出的造型栽种。 尽管现在没有施工,还是画在纸上的草图,可是从小梅渲染的色彩,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的效果。 这张图真的把我打动了,让我这个农村出生的人,也开了眼。 老毛说:“天成,等到果树能剪枝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再找上几个帮手,先把果园子的老果树收拾好!” “谢谢毛叔,让您费心了,那啥时候适合栽种果树呢?”我连忙感谢老毛说道。 “秋收后,上冻之前,我过来,指导你们把栽树的树坑先挖好,明年开春就栽树,咱得认真干,保成活!”老毛说的很专业。 我再次感谢老毛,然后陪着老爷子吃了饭,把他送走了。 老毛走后,我让小梅根据图纸面积,还有老毛给出的行距株距,对各类果树进行了精确测算,得出所需树苗的数量。 小梅用电脑做表,打印出详细品类和数量,交给了我。 大学生的素质没的挑,我交代给他的事,他总能漂亮地完成。 我拿着汇总表,给老毛打了电话,问: “毛叔,求您帮忙,联系一下树苗,我既要美观性,又要经济性,两者兼顾,您在这行年头多,帮我寻找一下,可好?” 老头在电话里爽朗地说道:“只要是你找我办的事,我一定给办好,前天晚上,我还和你老泰山喝酒了呢,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啊!” “谢谢,那可就拜托您了,我必须要质量好的,差劲的品种和苗木不要啊!”我再次嘱托老人家。 “看别的,我不敢吹牛逼,看果树苗,我从来没走过眼呢!”老毛在电话里说。 联系好树苗后,我就召开了班子会,主要任务是布置秋季刨挖树坑的工作。 “这次,县里给咱派了林果专家,咱荒秃秃的山有内容了,今天开个会,商量一下这件事。”我说。 “主任,现在都分给个人了,咱村里不好支配吧?”王文军提出质疑说。 我说:“今天开会就是商定这件事,我有个想法在心里酝酿很久了,大家看看合不合适。” “主任,您就说吧,我们听着呢!”董国利接茬说道。 “这次,咱不打破个人承包,谁的山场还是谁的,树苗子村里买,树坑自己挖,果树栽在谁家山上就归谁家,栽种的品种,怎么栽,必须村里说了算!”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罗秀娟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这么干,大家伙肯定会支持的,我举双手赞成!“ “别着急,咱的树苗子金贵,是一等一的好苗木,如果谁家不好好栽,果树死了,就得自己买同样的苗子补上,这是硬指标,必须保障成活。”我再次强调成活率的问题。 随后,我又安排小梅,说:“小梅,你再给大家讲一讲这次栽树的美化村庄意义。” 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小伙子从美学和林果经济的角度,又给大家上了一课。 这次会议很成功,随后就是回去分头做宣传动员了。 第170章 爱情萌芽 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一旦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很多事就变得非常顺畅。 散会之后,村组干部一做宣传,村民都非常支持,响应度很高。 “这是好事,张天成这家伙聪明,他琢磨的事一定是好事,跟着他干,保准没亏吃!” “我家山场土质好,离水源近,这次栽果树,我家果树成活率肯定高!”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人家甚至开始琢磨买水泵,往山上抽水浇树了。 为了提高栽种成活率,我让小梅在网上搜索了一通,找到了十几个果树栽种的视频。 下载之后,在村委会的大电视机上播放,让村民一起学习,掌握挖坑深度,栽树深度,培土技巧等。 六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侍弄果树的好手,老太太听说全村要栽果树,她来了兴致。 非让梅寰宇给我捎话,说: “你让天成组织,我要给大家活上一课,临死前,我这把老骨头也发挥点余热,不能白拿村里的钱!” 考虑到老太太年事已高,我并不想劳烦她,就让小梅婉言谢绝了。 可这老太太就是不干,屡次三番让小梅找我,非要给大家伙讲一讲。 我只好发出通知,在村委会会议室里听听村里老寿星的讲解。 嘿!别看六奶奶牙都掉光了,说话有些漏风,可人家老太太讲的条条是道,很是专业。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果树专业队负责人,是个实干家,最了解果树的习性,咋栽最容易成活。 学习先行,大家的积极性很高,都摩拳擦掌,等着秋天到了,马上动手挖坑了。 乡里韦书记听说我要订购果树苗,他给我打了电话,说: “天成,县林业局春天可能要下拨一批树苗,等到了的时候,我给你政策倾斜,多给你点!” “谢谢书记,不用了,我打听过了,这些苗木品种很一般,结出的果子小,口感还不好!”我忙致谢并说道。 “行啊,你小子比我信息灵通啊,这些情况,你都掌握,不过,这可是不用花钱的,白给的啊!”韦书记说。 “书记,栽种果树,就像拉扯孩子一样,如果品种不济,白浪费村民心血,所以,我宁愿花高价买好苗,将来的经济效益才会好!”我接着解释说。 “得,让你小子给我上了一课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做事就是大气,能料理的开,知道轻重缓急啊!”韦书记在电话里开始夸赞我。 确实如此,树苗并不十分贵,如果栽了不好的品种,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和感情啊! 果树从幼苗到盛果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村民是要投入心血的,结果后要经济效益的。 不可能为了情怀,或者为了支持我张天成工作,不要经济效益吧! 这件事,多亏老毛给我做卧底,他把县局苗木的底细透给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各级领导对黑山嘴的关照,这是值得肯定的,也是让我感激不尽的。 秋收过后,村里立马行动起来,这次梅寰宇再次发挥作用,他逐家山场走动,给准确定出点位来。 然后,村民严格按照他标定点位挖树坑,分毫不差。 大家边挖边和小梅打哈哈,说:“小梅啊!我们这哪是挖树坑啊,分明是作画呀!” “对,这就像体育节目里面的团体操,只要排列组合好,就一定会很漂亮的,近看是一棵树,远看是风景喽。”小梅给村民做解释说。 “我们信你,你确实有两把刷子,路边的绿化真带劲,亲戚朋友都夸你厉害呢!”有村民接着说道。 “大叔,这对我们学美术的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今天您好好挖,三年以后,必见效果。”小梅边定点位边说。 “小梅,有对象了没?如果没有,明天大叔帮你介绍一个好姑娘。”村民们都很热心。 “大叔,我没有对象呢!先谢谢您了!”小梅满嘴谢字。 说实话,小梅到村里来之后,村里人对他印象特别好。 国庆假期时,王文喜把闺女王秀英硬给领到村委会,说孩子择业期怕闲坏了,让给她找点事干,为村里做点贡献。 当时,因为村里事务繁忙,我们只休息了一天,都处于紧张忙碌中。 “老王,谢谢您了!您能心系家乡,高风亮节啊!”我冲王文喜说道。 暑假时,王秀英从师范大学毕业,一直在备考,准备考取教师工作。 我把王秀英留下,给她找事做,小姑娘长得漂亮,人很勤快。 过两天,我在心里一合计,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 王秀英总是往小梅身边凑合,她一直不停地问这问那的,似乎对小梅很有兴趣。 哦,我明白了,王文喜看上梅寰宇了,想把闺女送到他身边处一处,试试有没有火花。 这老农着实厉害,他肯定认为小梅是潜力股,未来前途无量啊! 前阵子,我听韦书记说:“当初分大学生村官时,很多村都去找组织部,走动关系,想要名校的,又想要文科生。就你没去找。” “啊!书记,还有这档子事,我真不知道呢!”我很惊讶地说。 “他们都挑肥拣瘦,你是真有命,小梅是艺术生,都不乐意要他,就给你分过去了,他成了最棒的大学生村官,县组织部朝我要两次了,我死活不答应。”韦书记交实底说道。 “哎呀,书记英明,书记真好!您可别把小梅给我调走啊!我现在离不开他了。”我忙致谢加祈求说。 “天成,你放心吧!我会让小梅在黑山嘴待够服务年限的。”韦书记向我打包票说。 过了半个月后,有人看到小梅和王秀英在黑水河边遛弯了。 看来,梅寰宇真有扎根黑山嘴,成为村里姑爷子的可能性。 两个年轻人,都是本科学历,有共同语言,成为伴侣的可能性不小哩。 后来,小梅到山上检查树坑位置和质量的时候,王秀英几乎寸步不离,她跟在他身后,给他打下手。 村里人包括我,都看好二人未来的发展,更期望他俩关系进一步。 第171章 寻找紫芙 冬闲时节,我再次想起母亲的嘱托。 更思念小妹张紫芙,我接连跑了两次公安局,去打探消息。 可是,县局的回复是,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案件还在侦办中。 团支书小梅听说我小妹丢了,他却给出另一个说法。 “主任,公安的侦查力量有限,建议您依靠网络,现在有个叫宝贝回家的网站,专门寻亲的,里面有许多志愿者。”小梅提及网络寻亲。 “哦,有这样的网站?怎么个寻法?”我忙问小梅说。 “您把紫芙的信息上传到网站,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就会帮您找,有接近的疑似人员,就会联系您,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小梅接着给我讲。 随后,小梅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捣鼓起来,他问我紫芙详细情况,写了文字,还拍了我家照片,上传了紫芙小时候的照片。 “主任,我把您电话留下了,如果哪里有疑似紫芙的,志愿者就会联系您的!”小梅上传操作完了,对我说。 “谢谢,年轻人就是厉害,没想到网络还能寻亲啊!”我再次致谢说。 自从小梅把信息上传后,我每天都盼望着陌生来电。 有一天,我好不容易接了一个河南人的电话,原来是推销产品的。 我几句话就挂掉电话,心里又开始失望。 这种寻而不得的感觉很难受,我又不敢和父亲提起,怕他难过。 日子在煎熬中,来到了元旦。 这一天,突然有山东志愿者打过来电话,说: “枣庄有个女孩,和张紫芙的信息比较相符,这女孩的年龄,被拐经历疑似张紫芙。”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兴奋起来,当即表示,我马上就去枣庄,亲自见一见这女孩。 我把村里工作安排好,告诉父亲说:“爹,我回县城一趟,企业有事需要处理。” 然后,我就开车直接赶奔山东枣庄,一路上没敢停歇。 到达枣庄后,我和志愿者通电话,约了见面地点。 这位志愿者是一位中年妇女,看脸面应该四十出头的年纪,可是她的半头银发,显得有些苍老。 “您好,您的赵卫芳吗?”我忙过去搭话说。 “是,您是张天成吧?咱俩找个地方说话吧。”赵卫芳十分热情地说。 随后,我俩找了一个小茶馆,坐下来开始交谈。 通过交谈,我获悉赵卫芳女儿被拐,她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女儿,才成为宝贝回家的志愿者。 前阵子,她得知有一个女孩在找家,就过去做联络,在网站上做了信息对比,觉得和张紫芙的信息接近,才打了我电话。 “谢谢,太感谢您了,这些年,我家一直在找紫芙,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我忙向赵卫芳致谢。 “别客气,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咱这就过去找那个女孩吧?”赵卫芳快言快语地说。 “好的,我们这就出发。” 我在赵卫芳的指引下,开车大概走了四十分钟后,在一家工厂的门口停了下来。 赵卫芳紧走几步,来到厂子的门卫,她用当地方言和门卫老头交流了几句。 老头拿起电话,开始拨号码,然后说:“看看潘小丽在吗?门口有人找她。” 老头又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对我俩说:“你俩等一等,潘小丽这就出来。” 我俩等了十几分钟,一个面容姣好,有些瘦弱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赵卫芳忙过去搭话,说:“小芳,这是我在网站上帮你联络的人,疑似你大哥。” 小姑娘满脸兴奋,她冲我微笑,然后喊了一声:“大哥。” “妹子,你能不能请半天假,我们到城区找个地方拉话?”我忙提出请求说。 我也难掩兴奋,如果这个姑娘真是我小妹,那么母亲的遗愿就实现了。 “好啊,大哥,我这就去请假。”小姑娘很高兴地回道。 等小丽请好假,我开车载着她和赵卫芳,返回县城,找了一家旅馆,开了两间房。 安顿妥当后,我开始和小丽攀谈起来。 原来,潘小丽也是从小被拐,在她的印象中,老家有山有水,有马和牛,父亲给人打针。 她叙述的这些信息,都和张紫芙十分接近。 再深聊的时候,小丽提起家里门前有一个水泥桥,河里面有大鹅。 这信息和我家是不相符的,再了解,小丽是被一个老太太卖给养父母的,养父母不生育,花钱买了她。 来到吃饭点,我带着赵卫芳和小丽外出,找了一家干净点的饭馆。 点了饭菜,我们三人边吃边聊,偶尔看一眼小丽,觉得她的眉眼间,有些像母亲。 可再仔细端详,这女孩似乎太瘦弱了一点,不太像我家人,我的父母亲都属于强壮体型,怎么可能生出这么瘦弱的女儿呢? 吃饱喝足后,我说:“小丽,你能不能去公安那里做个dna,这个可以确定你是不是我妹妹,即使不是,也方便你今后找家。” “哥,我去哪儿做dna啊?”小丽似乎不太懂。 甚至她读dna的音都不准,从这一点看,她的文化素质并不太高。 从赵卫芳嘴里得知,潘小丽的养父母对她还不错,老两口都是县城郊区的农民。 尽管家里条件有限,还是供她读到初中毕业,无奈小丽在人贩子手里,受到巨大刺激。 只要上学就头疼,不爱书本,学习成绩很差,对付着把初中读完。 然后,就外出找活干,在很多地方打过工。 这时,我说:“小丽,我能看一看你的左胳膊吗?” 小丽说:“哥,可以。”,就把衣服袖子撸了起来。 我看一眼小丽的左胳膊肘,心里就开始画问号了。 我记得,招娣不小心把小妹掉在地上,小妹的左胳膊肘有一处伤疤。 可眼前的小丽,她的左胳膊肘是完好的,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天成,你一定挺忙的,明天,我带着小丽去公安局吧,你回家等我消息吧。”赵卫芳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她说。 “谢谢,我先回去,等您消息吧!”结完饭费后,我开车把小丽送回工厂,就往家返了。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多么渴望潘小丽就是我小妹啊! 可是,从种种迹象表明,潘小丽不是张紫芙。 接下来,就是等待,为一个可能或奇迹,继续等待了。 第172章 五好家庭 赵文富的房子在立冬前完工了,这是黑山嘴村第一个两层小楼。 因老赵腰包里钞票多,在那个有些保守的年代,他使用了最好的材料。 特别是整个外墙,都使用了黑山嘴特产的石材,加上小梅的艺术加工,这种石材粘贴在外墙上,立体感很强,非常的漂亮。 石材场因此又推出了一款新产品,来村里买石材的顾客,都会在赵文富家门前驻足。 现在,赵文富的房子成了石材厂的样板房,为这款新产品做广告宣传。 后来,小梅干脆制作了一块说明展板,挂在赵文富家的门外,这是专门介绍建筑外立面石材的说明性文字。 简洁的文字,再有小梅漂亮的美术体字,让客户们一目了然。 赵文富家的室内装修也很潮,这都得意于小梅的精心设计,小梅和赵文富处得十分融洽。 二人以“爷们”相称,小梅把老赵的室内陈设做了调整,改变了过去的混乱现象。 最抢眼的还是赵文轩的一等功牌匾,它被小梅摆放在客厅正中央,这是最提神的地方。 在小梅的嘴里,赵文富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尽管二人年龄差距很大,却可实现无障碍交流,二人成了“忘年交”。 小梅常说:“许多人穷的是思想,赵文富的思想富足,这是个很有头脑的老头。” 我对小梅的说法很有兴趣,就问:“小梅,你这是通过啥得出的结论?不是谬论吧?” “主任,有些习惯和素质是存在于人的骨子里的,您看,老赵还有他儿子及儿媳妇,都有着很好的家教,生活习惯特别好!”小梅以其独特视角,给予赵文富家这样的评价。 “哦,你小子眼光很独特啊,怎么看出人家有素质呢?”我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忙追问。 “你看人家老赵,放个屁都要找没人的地方,不像有的人,通人摆众响屁连天,使劲地放,恐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小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当时就乐了,问:“大家都吃五谷杂粮,谁都放屁,这放屁里面还有精神文明吗?” 小梅说:“可以这么说吧?有的人感觉自屁不嫌,可总得照顾别人的感受吧!惊天炸响的大屁,总有伤大雅,不太合适宜。” 这年轻人,来村时间不久,源于专业特点,他观察事物细致入微,也颇有一些自己的观点哩。 除放屁回避之外,小梅还说: “老赵家吃饭特别有规矩,一是有长幼尊卑,特别讲究礼让,不像有的人家,吃一顿饭,敲盘子骂碗,就像在打仗。” 我从小梅的言里语外,能够听得出,他的意思是在说家教,说赵文富家有良好的家教。 尽管我和小梅是无意谈起这个话题,可是他的观点却被我认可,我的内心深处也萌生了一个新想法。 又过了几天,我找到了罗秀娟,说: “今年年底,咱村要搞一个五好家庭评比,投票权在妇女,全村成年的妇女都有投票权。” 罗秀娟对我的提议很有兴趣,忙问:“主任,这五好家庭有啥说法没?” 我说:“下次开班子会,咱议一下条件,有了条件就发动妇女投票评选,获得五好家庭的户,既有经济奖励,还得挂牌宣传。” “主任,那我先私下征求意见,拉出一些条款,拿到会议上讨论,这样可能会更快一些。”罗秀娟说出她的想法。 这个小女子,她已经学会一套工作方法,在我的熏陶下,成为了我的得力干将。 “好的,你抓紧酝酿,春节前咱就评出三户五好家庭,在分红的时候一并表彰。”我忙表示认可说。 就在我从山东回来的半个月后,赵卫芳打来电话,说:“非常遗憾,潘小丽与你父亲的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查否!”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有这种预感,从外形特征看,潘小丽就不是我张家人。 我在电话里感谢了赵卫芳一番,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无果。 三天后,罗秀娟找到我,说:“主任,我找小梅上网查了,早在1996年,全国妇联就把‘五好家庭’改为‘五好文明家庭’了。” “哦,那么有没有明确的条文约定呢?”我忙问罗秀娟说。 “主任,有,这五好是:爱国守法,遵德守礼;敬业诚信,热心公益;平等和谐,孝老爱亲;家风优良,科学教子;移风易俗,绿色节俭。”罗秀娟掏出一个纸条念道。 “我看这就挺好的,国家出的条文肯定是经过科学论证的,咱再加上一条,严格遵守村规民约。来个5+1,怎么样?”我忙加以补充说道。 “行,主任,咱按照您的5+1发通知吧,在村委会设立投票箱,这次完全采取民主投票的方式。”罗秀娟说出下一步工作打算。 “好,你让小梅把条件和投票注意事项写了,直接张贴在投票箱旁边。”我说。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罗秀娟干脆地答应说。 罗秀娟组织妇女投票的时候,我的汽车销售产业迎来好机遇。 2009年1月14日,国家公布《汽车行业调整振兴规划》提出的一项惠农政策,既实现惠农强农目标,也拉动汽车消费。 我的汽车销售公司生意,受国家汽车政策拉动,公司销售业绩开始大幅度提升。 随后的年份,国家继续推行汽车下乡政策,在税收和补贴方面,推出系列优惠,让我的生意一下子就火爆起来。 如今,赵胜利已从技术型转变为管理型,在我的言传身教下,他成为我的得力干将。 我每周回一次县城的家,利用周末时间,调度两个企业的工作。 辛晓霞和秦胖子一前一后,把我的饭店管理的井然有序,在高密度婚宴的支撑下,我的饭店利润一直很丰厚。 现在,辛晓霞在妇联的积极协调下,通过司法途径,已经和有特殊癖好的丈夫和平分手,成为了自由身。 周末,我从县城返回村里的时候,罗秀娟正在等我。 “主任,您可回来了,就等您回来后,开投票箱计票呢!大家都很期待这次评选的结果!” 我忙说:“好啊,我也想知道,群众的眼睛到底亮不亮呢!” 罗秀娟开始用村里广播,喊:“各位,今天五好文明家庭投票结束了,一会儿就开始计票,有兴趣的可以过来监督!” 不一会儿,一群老少娘们就蜂拥而至,都来看结果了。 第173章 建博物馆 梅寰宇闻讯后,飞快地赶回村委会,他要给罗秀娟帮忙。 随后,王秀英也过来帮忙,这闺女现在已经和梅寰宇热恋中。 村里人都在背后说:“王文喜这个老家伙,看着老实巴交,不言不语的,没想到他很有心计,看上了梅寰宇这个潜力股。” 其实,村民的话一点不假,梅寰宇确实是潜力股。 梅寰宇来到黑山嘴村,为村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黑山嘴村也成就了梅寰宇。 元旦前的表彰大会上,梅寰宇获得了优秀大学生村官,青年突击手两项殊荣。 现在,只要一提起黑山嘴,各级领导自然会想起梅寰宇,这小子名声在外。 不过,梅寰宇有着谦逊的优良品种,他时刻保持着低调,这是让人喜欢的品格。 人生在世,如长河入海,决定胜负的,从来都不是一关一隘的得失和一时一地的亏盈,而是百川聚来的洪沛。 梅寰宇年纪不大,却很有文化和内涵,这些都被王文喜暗地里看中。 也有人开玩笑说:“王文喜相牛马是高手,寻姑爷也不孬啊!” 不善言辞的王文喜,有着相牛马的绝活,只要把牛马牵着在他面前一走,再看看口齿,他就能把牛马的优劣说的一清二楚。 或许,相牛马的眼光,具有其独到之处,他聚焦小梅,并认为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有了爱情的滋润,王秀英每天都在刻苦复习,她要考上正式教师编制,梅寰宇极力做好服务保障工作。 据知情人说,周末的时候,梅寰宇把王秀英领回家了,小梅的父母对王秀英特别满意。 “哎呀,寰宇啊,你可是好命,秀英长得真俊,又有文化,你可要好好和她处啊!”寰宇母亲嘱咐说。 “妈,放心吧,我俩脾气相投,在一起很快乐!” 这时,罗秀娟打开投票箱,开始清点里面的票,小梅和秀英找了一块小黑板,一个负责唱票,一个在黑板上画“正”字。 半小时后,评选结果揭晓,张永德家得票第一,赵文富家得票第二,罗秀娟家得票第三。 不得不说,这三个家庭都很具有代表性,永德家正如其名,在村里是德高望重的人家。 赵文富是昔日的老地主,居然代表赵家成为了五好文明家庭。 罗秀娟身为村妇女主任,凡事都率先带头,在妇女中地位很高,她得票第三也不奇怪。 结果已出,人们做鸟兽散,都各自回家议论去了。 被议论最多的就是赵文富,昔日的老地主居然成为五好文明家庭,简直不可思议。 春节前夕,村里再次组织了会议,经过议定,今年黑山嘴村村民分红涨到三千元。 这就意味着,只要是本村村民无论大人小孩,都可以获得三千元的分红。 在2011年的时候,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让相邻村的村民羡慕够呛。 这几年,黑山嘴村的矿业,正好搭上国家发展的顺风车,石材场的产品供不应求,金矿的产值也相当不错。 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产出,黑山嘴村集体的经济实力迅速壮大,有钱好办事,有钱干部好干。 文明程度和生活环境,还有口袋里的钞票紧密相关,随着各种条件的改善,黑山嘴村的文明程度好于其他村。 鉴于梅寰宇的突出表现,元旦后,他被乡党委任命为黑山嘴村党支部副书记,成为了一位组织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 小梅担任副书记后,他确实拿起了党支部的工作,这给张连升减轻了工作负担。 老张确实年纪有些大,他负责乡民政所的工作,全乡的业务都归他管,小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他精力有限。 梅寰宇顶起村支部的工作,他把党员活动组织的有声有色,村里的老党员都成了他的粉丝,非常尊重这位副书记。 梅寰宇一直记着我要建一个荣誉室的想法,这小伙子真的很用心。 他在村里各家走动的时候,发现了很多老物件,思想中迸发出新的火花。 “主任,干脆咱建一个农耕文化博物馆吧,在这个馆的旁边,捎带着建一个荣誉室。” 我听小梅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建还是不建?有没有实际意义?都是问号。 “小梅,在农村建这种东西,有啥实际意义呢?”我发出质疑之问。 “主任,有些我们熟悉的老物件正在消失,现在种地的机械化程度高,很多过去的老农具都被村民劈了烧火了,这太可惜了,这些老物件里面是有历史的。”小梅又发表他的高论说。 “这里面有历史?可是留存下来能做啥呢?”我还是不太明白地问他说。 “留存了历史,就是留存了记忆,这些东西未来会有它的价值的,如果保存不好灭失掉,再复原就困难了,即使我们再仿制,也不是那个味道的。”小梅接着说。 “那么,你有没有方案?咱怎么来建这个农耕文化博物馆?”我往实质性问题上追问。 “主任,我已经有了初步想法,想分三大板块来做,农耕与四季,农耕与农具,农耕与村落。”小梅已经胸有成竹,他说出了最初的设想。 随后,小梅又给我讲了建设这个博物馆的重要性,以及未来的意义。 他是以发展的眼光来说服我的,我更钦佩这年轻人头脑的灵活,我被他洗脑了。 “对,我们必须珍惜曾经拥有的,留住我们的历史,就是留住我们的文化。”我肯定他的观点说。 “主任,我认为村小学的旧仓库,那两间房子,还有仓库旁边的半亩土地,就是最好的选场,这里可以建设一个很棒的博物馆。”小梅趁热打铁说出了选址意向。 我稍作沉思,然后说:“那几间房子有些破旧,需要修理一下吧?” “主任,这都不是问题,我们的博物馆选址定了,下一步,您就看我的吧。” 我说:“春节后,咱上个会,大家都同意了,你就牵头操持,不过有些东西得靠你去动员村民捐献啊!” “好嘞,只要能有这个项目,东西我去找,您甭操心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老毛又打来电话,说: “天成,请你放心,开春栽种的果树苗子,我都帮你联系好了,等春天的时候,咱去车拉就可以。” 这老头非常义气,他把我托付的事,真放在心上了,一直按照我要的数量,帮忙联络。 这件事必须由老毛来办,他是内行人,别人知道他内行,绝对不敢欺骗他。 为了老毛的义气,我打发辛小霞出面,给他送去一箱好酒。 辛小霞巧嘴八哥似的,把老毛夸了一通,然后就把酒留给他,还捎带着把我的问候奉上。 作为服务行业的人,办这类事情是小儿科的事,她把老毛头哄高兴了。 平时爱喝上几口的老毛,喜不自禁,给我打了电话,反复表达谢意。 第174章 诸事不误 进了腊月门,王文喜悄悄地到我家找我。 “主任啊,秀英和小梅好很长时间了,俩孩子总在一起腻歪,这不是个办法,您给出出面,提醒一下,订个婚吧?”老王语气中带着恳求。 “哦,王叔,确实应该订婚,我找合适机会提醒一下小伙子,这事我记住了。”我忙回复老王说。 第二天,我就找小梅,问他说:“寰宇,你有没有和王秀英订婚的想法呢?” 梅寰宇立马答道:“主任,我父母也很着急,问过秀英两次了,她说不着急,等她明年3月份参加完教师编制考试。” “哦,她复习的怎么样了?”我忙问。 “主任,我感觉她没问题,复习的很好,肯定能进入面试,至于面试嘛,就看是否公平了。”小梅自豪地答道。 “老王也很着急啊,他盼着你俩早点订婚呢,你要把握住机会,好好和秀英相处,明白吗?”我有意透露信息给他。 “谢谢主任,我能感觉得到,王叔对我挺好的,这事我记在心上,只要秀英答应,我马上就操办。”小梅快言快语。 春节前夕,黑山嘴又组织了热闹的分红大会,还表彰了“五好文明家庭”,给三家各发奖金三千块。 现在,黑山嘴村再也不是十几年前的穷山村和光棍村。 良好的村容村貌,优厚的村民待遇,让周边村庄的人艳羡。 甚至,有的人家和城里姑娘结了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梅寰宇属于行动派,他已经把小学的两间旧库房,连同连接的一块试验田,进行了全面测量。 尽管冬季不适合施工,可是小梅的图纸先行,他把农耕博物馆的设计图画出来了。 搞艺术人的思维确实不一般,在他的图纸里,既有艺术之美,也有展览之实。 甚至,在他的图纸里面,展室的物品摆放,都做了详细定位和说明。 个别说明里面,还标明展品的来源,都来自村里的各家各户。 好嘛,这小梅已经走村入户,提前做好村民的工作,各家闲置的老犁、编筐、粪叉、木车轱辘、马灯等,都被他看中和搜罗。 是啊,现在都实行机械化了,电动工具替代了传统农具,那些闲置物件,已经成为历史。 我看了半会儿,居然我家也有捐献,图纸上面赫然写着“张永胜捐献”,所捐之物是一台扇车,一个大物件。 这是农民用于去除米糠的器物,记得儿时和招娣经常摇一摇,觉得这东西很神奇哩。 有文化就是好,梅寰宇的设计主题突出,摆放的十分有序,而且有艺术之美。 尽管现在还是几张图纸,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这个博物馆颇具农村特色,未来定会吸引人,成为黑山嘴的一大景点。 另外,也给村里的子孙后代,留下了一份宝贵的财富,让他们能够从这里窥见先祖的农耕状况。 小梅还大胆地把临近的一间闲置教室,一并纳入展馆,给设计成了村级荣誉室。 我对梅寰宇的设计充满信心,给予他充分的肯定,同时表达我的支持,说: “小梅,你负责这个博物馆,用钱就和我说,我全力支持你,必须弄成最有品味的博物馆!” “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把它打造成远近闻名的博物馆!”小梅信誓旦旦地说。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这件事,坊间也有不同的声音。 “把一大堆破烂,摆进屋子里,就成了博物馆,这简直是瞎胡闹,要是能这样,我家的仓房也是博物馆!” “老庄稼人,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谁稀罕看这些破烂啊!” 显然,他们的认知程度不高,他们不能理解留住历史,留住乡愁的意义。 出了正月,梅寰宇终于做通王秀英的工作,他偷偷地告诉我说: “主任大人啊,秀英同意和我订婚了,我俩已经在一起了!” 说完这话,梅寰宇满脸幸福,这小子得手了,把姑娘拿下了。 “好啊,订婚就来咱黑山嘴订,我帮你张罗,咋样,信得过我不?”我表现出积极的态度。 “谢谢主任,我妈说必须回我家订啊!到女方家订婚,恐怕不太好吧?”小梅有些不乐意。 “我略作思考,然后说:“那就去我的饭店办,我只收你成本价,这总可以了吧?” “那可太好了,我正发愁没地方办呢,我家的房子太小!”小梅很高兴的样子说道。 “小梅,你给黑山嘴村做出卓越的贡献,所以你个人的事,我必须倾尽全力帮助你,更何况你娶的还是黑山嘴村姑娘。”我继续说道。 随后,在我紧锣密鼓地张罗之下,梅寰宇和王秀英的订婚仪式,在我的喜事天成饭店举办。 这无疑是黑山嘴村的大喜事,能够有这么优秀的小伙,娶本村的才女,让全村人感到高兴。 订婚仪式是在我的主持下进行的,小梅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特别真诚和善良,没有太多的言语。 本来,王文喜是不要彩礼钱的,小梅的父母死活不同意,给拿出五万块钱。 订婚仪式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王文喜把心放肚子里去了。 老头害怕梅寰宇变心,最后吃亏的是他闺女,这才使劲催促着订婚。 小梅订婚后,立马返回工作岗位,开始他的工作。 早春时节,黑山嘴的大地乍暖还寒,梅寰宇已经在博物馆的馆址忙起来。 王秀英准备参加三月中旬的考试,她猫在家里潜心复习。 当很多年轻人都沉迷于网络游戏的时候,这两个年轻人却十分上进,得到村里人的夸赞。 第一次去博物馆现场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震惊,小梅真的运用了他修旧如旧的理论。 内部的墙面居然采用了泥草墙,这种中国农村传统的抹墙方式,被小梅运用的出神入化,颇富艺术感。 屋里做了处理之后,小梅就开始按照他的前期联络,逐户走动起来。 他把他所需要的物件,逐一运回馆址,摆放到位。 这小子真的很能干,又为黑山嘴添了一景,它的意义在未来得到彰显! 第175章 栽植果树 梅寰宇捣鼓博物馆的时候,王文喜和赵文富都凑了过去,他俩给小梅不少指导。 小梅懂艺术,可是艺术替代不了农业常识,有些东西还得农民来指点他。 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不到半个月的光景,黑山嘴村的农耕博物馆,就有了雏形。 因为拨款充足,小梅把钱用到了刀刃上,居然把那半亩试验田,给改造成了阳光大棚。 这是不同于普通农业大棚的设施,整个建筑结构是采用阳光板建造的,里面真的种植了精选的几种农作物。 这三人挺牛,把实用主义与实际相结合,种上本地的几种农作物和蔬菜。 成为了附近村里,第一个现代化的暖棚,有人说了,冬天也能长出蔬菜呢。 个别点位上,被小梅挖出了树坑,他说:“到时候,栽种几棵具有代表性的果树。” 在老毛的联络下,村里出车到外地拉回优质果树苗。 因为是按照树坑数所采购,果树数量非常精准。 运回来之后,董国利、罗秀娟,连同梅寰宇一起,把树苗子发放给村民。 不过,在发树苗的时候,村里和各家签订了保活协议,如果果树栽不活,村民个人采购树苗补苗,必须保证成活率。 反正,果树苗是村里出钱,白发给大家的,村民领取的积极性很高。 立马,黑山嘴村男女老少齐出动,开始南山北岭地栽种果树。 这种场面非常少见了,还真有点过去大会战的味道。 老毛也从县里赶过来,他带人把老果园的果树做了修剪,这次修剪的相当狠。 用老毛的话说“不破不立,这么多年的野蛮生长,不狠剪是不行的。” 几位修剪师傅干活的时候,老毛就到山上指导村民栽树。 住在养老院的六奶奶,再也坐不住了,她拄着拐棍,挪动双脚,走出了院门。 六奶奶的大孙子闻听消息后,忙追在老太太身后,说:“奶奶,您年纪大了,就别上山了吧!” 可六奶奶依然固执,这位昔日的铁姑娘,怎肯服老。 “不行,小兔崽子,我爬着也要去,你甭管我。”老太太嘴里骂骂咧咧。 这大孙子实在没辙,只好背起老太太,往自家山上走去。 老太太趴在孙子宽厚的背上,露出了满脸笑容,那种没有牙齿的,慈祥的笑。 唉!八十多岁了,能干啥啊!老小孩,小小孩,哄着她玩吧! 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岁,从来都是积极乐观,喜欢帮助别人。 董玉坤活着的时候,她和老姑奶都不遗余力地帮过这位疯汉。 六奶奶看着儿孙们栽树,她满脸都是兴奋,这老太太喜欢果树。 “哎呀,张天成这小子,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用不了几年,这山上到处都是金子喽。”老太太干不了啥,陪着儿孙说话。 “奶,您就好好保养身子骨,等着看这漫山遍野的果树结果吧!”大孙子开始鼓励老太太。 这是一个其乐融融,非常和谐美好的图景。 下山的时候,六奶奶的孙子摔了跟头,把后背上奶奶的胯骨摔伤。 经过父亲的诊治,并无大碍,给老太太开了止疼药片,叮嘱她按时吃药。 田地里的庄稼出齐了苗,各种树木在春雨春风的作用下,开始发出新芽嫩绿。 村民们每天都去山上,照看果树,给干旱地带的树苗浇水,就像拉扯小孩子似的,特别精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黑山嘴村栽下的果树,成活率非常高,绝大多数树苗都开始发芽返青。 只有个别土壤极其贫瘠,条件很差的地带,出现部分死苗。 等到初夏时节,黑山嘴村满山遍野的果树都开始扎根生长。 把老毛乐坏了,说:“我鼓捣一辈子果树了,你们黑山嘴村栽树成活率数一数二!” 人定胜天,这是黑山嘴村的体制机制好,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 无论是山野里,还是街道两旁,都呈现出一种蓬勃发展的态势。 梅副书记亲手打造的街道,简直是巧夺天工,本地的花草和植物轮番开花。 那一朵朵紫色的白头翁,金黄色的蒲公英,还有最早绽放的映山红。 让黑山嘴村美得不像样子,就像一幅水彩画卷。 有了爱情的滋润,梅寰宇和王秀英更加上进,都在为各自的前途而拼搏进取。 在三月份的教师招考中,王秀英不负众望,她顺利入围,排名靠前。 就等着四月初进行面试了,我一直牵挂着这件事,这是村里的大事。 左思右想后,我硬着头皮去找了韦书记,说:“书记,我求您给帮忙来了。” 韦书记微笑,说:“张主任,别拐弯抹角,有事请直说吧!” “梅寰宇的女朋友王秀英,她是我们村的姑娘,现在考教师编制,进了面试了,托不上关系,怕被淘汰啊!”我直接说了实话。 韦书记夸赞说道:“行,你小子够意思,爱惜小梅,给他帮忙,不错,够意思!” “如果正常进行,王秀英没问题,就怕他们玩邪的,咱是农家女,没任何背景,吃亏啊!”我接着说道。 韦书记哈哈大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阴暗,他们做的都很公开透明,评委都是外请的,也有隔离机制。” “书记,我这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忙解释说。 “好吧!我只能给你打个招呼,让他们别欺负秀英,公平竞争,如果她素质不高,被淘汰,我也没办法啊!”韦书记笑眯眯地说。 “谢谢领导,只要公平竞争,就没问题,这丫头笔试在前三名呢!”我说。 有了韦书记的话,我的心里多少有了点谱,不过,我没有告诉王秀英,只是嘱咐她,说: “现在都是公平竞争,让梅寰宇帮你,在会议室里多练习。” 梅寰宇为了锻炼秀英,她没去会议室,而是把秀英带到养老院。 然后,让秀英站在老人面前,给老人们讲笑话,与老人们互动。 这帮老小孩在年轻时,都有过阅历,给秀英说了不少经验。 当时,黄校长也偶尔参加演练,秀英是村小毕业,黄校长更希望秀英能如愿,加入到教师队伍中来。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人的,王秀英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就等待着正式面试日子到来了。 第176章 深夜来电 梅寰宇全程协助,把女朋友送进考场,他尽力帮助女友。 当王秀英走出考场的时候,她满脸轻松,对梅寰宇说: “今天的问题不难,我答的很好,多亏有前边的锻炼,我的心理素质变的很强大啦!” 女朋友这句话,梅寰宇放心,当全部考生面试结束后,进入体检的名单公布。 王秀英赫然在榜,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健康问题,她就成为公家人了。 梅寰宇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表达了他的谢意和喜悦。 我在电话里表达祝贺,随口问道:“体检在哪家医院?” 我知道,没拿到录用通知书的时候,任何环节都不能出纰漏,否则前功尽弃。 “主任,在县医院体检,体检时间是后天。”梅寰宇在电话里说。 我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让秀英好好休息,别吃任何药物啊!” “主任,我陪她在县城休息两天,等她体检结束后,我再回去上班,可以吗?”小梅向我请假说。 “好的,你这时候要好好表现,别掉链子啊!”我嘱咐小梅说道。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办公桌前琢磨了一下,然后,给我老岳母打了电话,说: “妈,我是天成,我有一件事想求您?” 老岳母非常客气地说:“啥事,你直接说吧。” “妈,我村里的王秀英,后天在县医院教师入编体检,您给关照一下,谢谢!” “好的,把我电话给她,让她来找我好了!”老岳母答应的很痛快。 确实,我很少求岳母办事,这是结婚多年来首次。 她应该能感觉出,我求她这件事,肯定十分重要。 随后,我给梅寰宇打电话,把岳母电话给了他,嘱咐他一定要去找她帮忙,有备无患。 他在电话里答应,说:“谢谢,我记住了!”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二十四拜都拜了,最后一哆嗦的时候,经常出问题。 王秀英体检当天,还真出了状况,在血压测量环节上,秀英的血压一直飙高。 体检医生让她出屋,放松一下,然后再去二次测量。 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梅寰宇很机灵,他第一时间去找了我岳母。 岳母毕竟是医疗工作者,她把秀英叫到办公室里,首先对她进行一番安慰,说: “丫头,你父母有高血压病史吗?” “阿姨,我父母都很健康,父亲每天都下地干活呢!” “丫头,这就排除遗传因素了,我分析你是过度紧张所致,一定要放松心情,这样血压才能正常!”岳母继续分析说道。 随后,岳母给秀英倒了一杯白糖水,说:“丫头,把这个喝了,里面有降压药!” 王秀英接过杯子喝光,然后问:“阿姨,这药管用吗?” 岳母说:“你别紧张,这药很有作用的!” 又过一会儿,王秀英去做了二次测量,血压值正常了。 这次,王秀英顺利通过教师编体检。 其实,岳母给她喝的就是白糖水,说有降压药,无非是一种精神安慰之术。 梅寰宇对我感激万分,回来后一直千恩万谢,非要请我吃饭。 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在养老院食堂里,村里干部聚餐,饭菜成本费小梅掏,我负责拿酒。 这是一场非常愉快的聚会,梅寰宇在村里有着很好的人缘。 黑山嘴村人知道好歹,自从这小伙子来村,村里发生了巨变。 他让过去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充满了艺术气息。 人们也能想象得到,等到满山的果树开花时,又会呈现出另一幅画卷。 宴会的主题就是“祝贺”,今天,梅寰宇真正体会到了,做黑山嘴村姑爷子的快感。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对他的溢美之词,反倒让主角王秀英黯然失色。 王秀英只是深情地看着梅寰宇,在这个女孩的眼里,充满对男友的喜爱。 王文喜也在邀请之列,老头开心的很,多贪了几杯酒,被梅寰宇背回家。 说实话,我是真心真意想帮助小梅,他给黑山嘴带来新气象。 实际上,帮助梅寰宇,也是在帮助我自己,他给我很多启迪。 我也特别高兴,喝了不少白酒,散了宴席后,急匆匆赶回家睡觉。 在酒精的麻醉下,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些天,我很疲惫。 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声音很急促。 在这个睡觉的时间点,突然来电话,肯定是有急事。 在朦胧睡梦中,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忙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您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哭泣的声音,就听对方抽泣着说:“天成,是我!” 这声音既熟悉,又感觉很陌生,我正在想“这是谁?”的时候。 对方说:“我是李素花,春妮妈妈。” 她自报家门后,我的记忆回路被接通,对,就是老憨婶。 “二婶,您还好吧?您在哪里呢?”我忙问道。 “我在医院呢!这半年,春妮身体一直不好,她在住院,白天人多,不敢给你打电话,夜里打扰你休息了吧?”李素花在电话里哭着说。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揪,上次给老憨叔迁坟,我一直感觉春妮过得不幸福。 可是,毕竟我们的少年时代结束了,那种朦胧的恋情已成为过去时。 我不便于过多去问,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二婶,春妮病的很严重吗?您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帮她!”我在电话里说道。 “医生说了,她是产后抑郁症,这几年一直不太好,现在又得了厌食症,不吃东西啊!愁死我了。”李素花接着说。 “刘志强应该好好劝一劝她啊!毕竟他是春妮丈夫啊!”我说。 “那个该死的姑爷,早就躲了,除了给拿钱,他啥都不管,还在外边找了个女人,整天和那女人鬼混!”李素花边说边哭。 我能听出她的绝望,显然,刘志强已经不尽丈夫的义务。 那个官二代已经另觅新欢,如果情况属实,春妮的境况很危险了。 “二婶,您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忙安慰她说。 “天成,春妮总是磨叨你,我知道,春妮对不住你,她很后悔呀!”李素花说。 “二婶,这都是过去的事,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我厚着脸皮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求你来劝一劝她,总这么不吃饭,那还有命啊!”李素花终于说出她的请求。 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李素花,说:“二婶,我明天就去医院看春妮,您放心吧!” 李素花在电话里一阵子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我再也难以入眠,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第177章 采取行动 天才蒙蒙亮,我就再也躺不住了,后半夜一直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我把和老憨叔,还有赵春妮交往的过去,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有人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一旦没有了爱情,就连朋友都没得做,根本不会再有友情。 我对赵春妮爱而不得,可是我并不恨她,她也有她的苦衷。 而老憨叔对我恩重如山,我一直视他为我师傅,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都认为他就是我未来的老泰山。 可是,命运使然也好,造化弄人也罢,我和赵春妮终未走到一起。 从李素花的电话里,我能够听出她的急迫,她是希望我这位昔日发小,去规劝一下她的女儿。 我更能感觉到,赵春妮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她的生命处于危险地带了。 唉!一入豪门深似海!赵春妮嫁给一个副县长的儿子,还算不上豪门,却遭遇这样不平等的待遇。 作为黑山嘴村主任,我去看望黑山嘴的子民,这也无可厚非。 这,着实让我感到气愤和无奈,我必须施以援手。 我和父亲说了一句:“爹,我回城里有事,您自己煮面条吃吧!” 然后,就驾车急速赶奔县城,去往县中医院看望赵春妮。 我和李素花通过电话,按照她所说的病房号,找了过去。 当我拎着一大袋子营养品,走进病房的时候,赵春妮正半躺在病床上似睡非睡。 昔日的小胖丫头,现在已经不成人样,变得非常憔悴,面容枯槁,神情呆滞。 “春妮,你好一些了吗?”我走过去问道。 春妮睁开了眼睛,见我来了,开始挣扎着要坐起来,李素花忙伸手去扶她。 “天成,你来了,怪忙的,不用来看我,过几天,我就出院回家了。”春妮虚弱地说道。 “春妮,你咋瘦成这个样子了啊!你要好好吃饭啊!”我接着劝说道。 李素花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在床边抹眼泪,几年不见,她变得更加苍老了。 这时,春妮已经满眼泪水,她不停地说:“天成,我对不起你啊,你是个好人,将来要好好关照我妈,谢谢你啦!” 我从她这些话里,已经听出了绝望和厌世的情绪,我忙打断她,说: “春妮,你不能这样,一定要好起来,你妈妈还等着你养老孝敬呢,咋能说这样的话呢!” “天成,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估计我得了绝症,是他们不肯告诉我!”春妮接着说道。 “春妮,你真的变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好学上进的丫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可思议,你不能这样的!”我接着说道。 “天成,你不知道,刘志强有外遇了,她抛弃了我,我病成这样,他都不管我,生活已经没有意义了!”赵春妮继续她的悲观说。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实在不行,你就回黑山嘴,咱村里可以养着你!”我气愤地说道。 李素花插话说:“春妮有单位,不用咱村里养的,不用哟!” 此刻,我的内心一片茫然,没想到我小时候喜欢的姑娘,竟然落得如此境况。 我必须帮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老憨叔待我如亲儿子,有很多亲情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辛小霞打电话,说: “辛总,你安排一下,让后厨每天给做两份病号饭,让专人给送到中医院303号病房。” “好的,张总,我知道了,马上就安排。”辛小霞痛快地答应说。 “二婶,您也得吃好,明天有人给您送饭了,春妮你必须陪着你妈吃,这样身体才能恢复起来。”我冲李素花母女说道。 李素花继续抹眼泪,说:“天成,不麻烦你了,我在食堂里订了饭,你多陪着春妮说说话吧!” 我沉思片刻,又问道:“春妮,身体是自己的,必须搞好身体建设。我再问你,你和刘志强还有可能继续生活吗?” 春妮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然后说:“不可能了,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他找了小三,整天不回家。” “好的,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别的你不用管,每天乐观点,多吃饭!我让饭店给你做小灶了。”我继续安慰春妮说。 走出医院后,我的内心感慨万端,本想春妮嫁了官宦人家,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可如今,她却遭遇这种境遇,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随后,我回到汽车销售公司,把赵胜利叫过来,和他聊天。 当然,我可没有那个工夫,去和赵胜利闲聊。 我把赵春妮的近况告诉了他,胜利也被气的直跺脚,他和春妮是本家子。 “唉!刘志强这个王八蛋,要是在我面前,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胜利愤愤地说。 我说:“他仗着他爹的权势,为所欲为,听说找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丫头,太不像话了,我们得出手,替他爹管教一下他。” “张总,你就说怎么办吧?你出主意,我去落实。”赵胜利对我说。 “首先,要保密,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春妮的情况,不要和你爹说,人老了爱磨叨,说走了嘴,太麻烦!”我嘱咐赵胜利说。 “这没问题,我保证就咱俩知道这事。”赵胜利打包票说。 确实,在村里人的认知中,赵春妮找了一个好婆家,掉到福窝窝里了。 如果,过早让人知道实情,定会招来非议,也麻烦。 随后,我说:“咱们得保护春妮,不能让她吃亏,因此就要做好调查取证工作。” 我又给赵胜利确定了原则,一是不要暴露身份,我们要秘密进行。二是只要证据,不发生冲突。 现在,赵胜利独立管理着我的企业,他的理解力和执行力都很强。 我给他强调这几点,他都牢记,并能够深刻理解。 是的,如果发生冲突,刘志强有他老子的位置,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便宜可占。 还有可能造成我们的不利,因此,就要秘密行动,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我还淘到刘志强的照片,交给了赵胜利,让他想办法落实。 我让胜利办这事,有两方面考虑,一是刘志强不认识赵胜利。二是赵胜利曾是村里孩子王,他有很强的侦查能力。 安排好这一切,我返回村里,继续工作,等待赵胜利的消息了。 第178章 又到换届 其实,我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多无奈,赵春妮嫁给刘志强,实属无奈。 当年,刘志强这个鳖孙,为了报我胖揍他的仇,采用下三滥的手段,迷奸了春妮,抢夺我的女友。 他在与我作对中,获得了快感,让赵春妮无法面对我,保守的她选择隐忍,才被迫嫁给刘志强。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刀片似的切割着我的心房,让我十分难受。 如果春妮获得幸福,有了美好的家庭生活,我的心里还好受一点。 可如今她的婚姻走进死胡同,家庭面临解体的危险。 如果刘志强没考上师范,或许我已经和赵春妮在一起,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一切都成为过去,不可能返回到从前。 又过二十几天,辛小霞给我打电话,说: “张总,咱们的病号饭不用送了,赵春妮出院离开了,她很喜欢吃咱的饭菜,说是老家的味道,她恢复了健康。” 此前,赵春妮出院的时候,已经给我打过电话,她在电话里表达了对我的谢意。 第二天,李素花又给我打电话,再次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说: “天成,你憨叔没白疼你,这次多亏你,你救了春妮的命啊!我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啊!” “二婶,不用太客气,我愿意帮助春妮,谁让我俩小时候好了呢!今后,如果有啥需要我的,您就给我打电话,年底分红的时候,我请您吃饭!”我客套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老话说:能拆十家庙,不破一家婚。 我让赵胜利暗地调查取证,这是有我自己的考量。通过这些年的商海打拼,我得出一个结论: 凡事都要做到有备无患,常有危机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胜利果然出手不凡,他利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就拿到了刘志强出轨,在外边养小三的全部影像资料。 为此,我专门回了一趟县城,千叮咛万嘱咐赵胜利,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把这些资料外传。 时间已经过去三年,新一届村级“两委”换届工作展开,在别的村竞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 黑山嘴村平静如水,没有任何人参与竞争,甚至有人怕我撂挑子不干,经常跑到我家来探听我的口风。 “天成啊,好小子,这几年你干的真不赖,我们大家都等着投你选票呢,你可别跑回县城,做你自己的买卖啊?” “天成,我们全家都投你票!这次还选你,你给我们办了大事,我们的好日子是你给的!” 我总是笑着说:“如果大家都选我,我就接着干,咱们村后续会变得越来越好!” 乡里启动换届选举的第二天,黑山嘴村的老寿星,乐观豁达的六奶奶寿终正寝,享年八十九岁。 上次去山上看栽果树,她孙子背着她跌了一跤,老太太的胯骨被摔,引发股骨头坏死。 在卧床半年后,老太太撒手人寰,离开了她的亲人们。 这在农村人看来,属于“喜丧”,村里的人们都上前帮忙,操办着把六奶奶安葬了。 六奶奶的葬礼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都很羡慕六奶奶前世修来的福分。 没有太遭罪,安然地走完了她自己的一生。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每天都会有人生有人死,可是地球照样转,太阳每天还会升起,日子还得继续。 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北旺乡书记韦志祥,在县里干部调整中,被调回县发展改革委,成了发改委主任。 据知情人透露,韦书记属于被领导重用,发改委在县直部门中,举足轻重,权力相当大。 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乡里,想送一送这位老领导,他对我有知遇之恩的。 “韦书记,恭喜您高升,等我回到县里,一定在我的饭店,给您摆酒祝贺!”我诚恳地说道。 韦书记笑了,他说:“咱都是老朋友,不必太客气,这次回县里部门工作,也是领导的安排,我事前一点不知道啊!” 我说:“您当了发改委主任,权利可大了啊,有啥好项目想着点黑山嘴村呗!” 韦书记说:“就你小子聪明,三句话不离黑山嘴村,那是一定的,我会给你倾斜的,这个你只管放心!” 随后,韦书记又说: “你们村党员年龄老化,支书候选人定为梅寰宇,乡里已经召开党委会研究过了,你要做好党员工作,让梅寰宇顺利当选。另外,你得积极要求进步,向组织靠拢了。” 我说:“谢谢书记,梅寰宇这孩子真不错,如果有机会,您当了大领导,一定要提携一下他啊!” “哈哈……,你小子连公带私的,给我提了不少要求啊!”韦书记开玩笑说道。 韦书记确实是一位好领导,这些年,在他的领导之下,北旺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本想邀请韦书记到村里转一转,可是我再次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乡里,到新单位赴任去了。 北旺乡的书记是空降的,叫做林志国,这也是一位秘书出身的年轻人,此人个子不高,眼睛上卡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总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样子。 据知情人说,林书记是一位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很有学问,属于学者型领导干部。 这么年轻,就被派到基层出任一把手,足见领导对其栽培之意。 在林书记到任的第二天,乡党委召开了全体干部大会,各村的党政一把手都参加会议。 散会后,我第一时间到了林书记的办公室,我自报家门,说: “林书记,您好,我是黑山嘴村主任张天成,请您多关照!” 我把话说完后,也觉得说的有点太老套了,又忙说:“欢迎您来北旺工作!” 林书记扶了扶眼镜,然后语气和缓地说: “哦,你就是张天成,大名鼎鼎啊,我在你的饭店吃过饭,你也是一位干将啊!” “谢谢,您过奖了,我还需要继续努力。”我谦虚道。 “你太谦虚了,以后,我指望你给我出彩呢,你必须干点新鲜的事出来,给我争争脸,记住了没?”林书记一脸严肃地说。 “好,那是一定,我是要干点新花样出来的!”我忙表态说道。 然后,我俩有一搭无一搭地,又聊了几句,见有人进屋,我就告辞离开了。 从第一次接触,林书记就表现出与韦志祥不一样的风格,这个我能感觉得到。 这位年轻人,非常有学问的样子,可他的盛气凌人,我并不喜欢! 第179章 全部当选 在韦书记调走后,我向村支部正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忙于各种事务性工作,在进步问题上表现的不积极。 可能因为我文化素质不高,认为自己不够优秀,内心存在一种自卑心理吧。 多亏韦书记善意提醒我,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我更知道梅寰宇很年轻,他不可能在黑山嘴村里干一辈子,他早晚会离开的。 换届选举在顺利进行之中,村支部换届是先进行的。 梅寰宇这位大学生村官,以其优秀的表现,独特的亲和力,赢得了村里老党员们支持。 最终,梅寰宇全票当选黑山嘴村党支部书记,他创造了一个奇迹。 有为才能有位,其实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他们最知道谁好谁坏,也更知道感恩。 梅寰宇当选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说:“感谢同志们的信任,是黑山嘴村成就了我,我在这个舞台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今后,我一定主动担当作为,把村里工作抓好……。” 讲话结束后,赢得了老党员们热烈掌声,他担起责任来,开始全力操办村委会换届选举工作。 现在,他已经能够驾熟就轻,成为一个地道的“土着”,对村里情况极其熟悉。 无论到了谁家,他都能推门就进,而且还能讲上几句土话,聊上几句家常话。 连村里知名的二赖子王国会,见梅寰宇登门,都赶紧点头哈腰,各种的讨好和欢迎。 现在,王国会被罗秀娟彻底治服,他见了罗秀娟,就像老鼠见了猫。 他对梅寰宇这位年轻人,更是奉若神明,尊重有加。 王国会的女儿外出打工,结识了一位山东小伙,两人暗生情愫走到了一起,在黑山嘴村结了婚。 小伙是个孤儿,家里条件很差,结婚后一直在王国会家里生活。 说直白点,就等于王国会招了上门女婿,因为他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村里开会研究,准许王国会的大女婿入赘,给他姑爷办理了入户手续。 这样,王国会家又多出一口人,可以享受黑山嘴村村民待遇,年底有分红可以拿。 家里多了姑爷子,王国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玩耍赖那一套,他成了一个正常子民。 自打梅寰宇当选村支书,王文喜也变得讲究起来。 这老王,开始注重穿着打扮,把过去的破衣烂衫一股脑扔进垃圾堆,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有人说,王秀英给她爹上了课,说:“爹,我给您俩月工资,您快换换行头吧!寰宇当选村支书,您别给他丢脸。” 王文喜听女儿说这话,突然一愣怔,差点没跌倒,妈的,老话说“儿不嫌母丑”,哪有女儿嫌父亲穿得破烂的啊! 刚要发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 他立马变得和颜悦色,说:“丫头,我知道了,马上就置办,不穿破衣服了,这还不行嘛!” 确实如此,父母的装扮,儿女的脸面,这和穷富无关,与节俭不能相提并论。 除了换上时新打扮,王秀英给父亲还买了几身迷彩服,让老爷子干活时候穿。 王文喜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里走在大街上,胸脯拔的老高,真有点趾高气昂呢。 人家已经是村支书的老丈人了,必须有点领导干部家属的样子,这本正常。 也有村里人背地里撇嘴,说:“看鸡巴王文喜嘚瑟的,姑爷当了支书,他变得牛逼哄哄了。” “别笑话人家,要是你姑爷当支书,你比他还牛逼!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第一轮推荐候选人结果出来了,原来村委会班子成员,全部进入候选人。 以我的眼光看,那几个第一次进候选人的,都是老班子成员找的陪选人员,属于正常现象。 这些陪选的人在村里有一定威望,但是不具备竞争实力,也无心竞争。 第二轮选举结束,这是一场最为特别的选举,除了投票率高,就是处处洋溢着和谐。 可以说,我们上一届黑山嘴村班子,是有大作为的,真正改变了村里贫穷落后的面貌。 有村民背后帮我们总结过,这一届班子干了五件大事。 一是开矿改变了村里经济状况,推出了分红机制;二是改变了村容村貌,让村民生活环境变好;三是五组移民和建设养老院;四是灭了双煞,建立了村规民约;五是发展林果业,给未来发展增添了后劲。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他们把我们捧得很高,也给了我们非常高的评价。 大白面赵卫芳,在养老院里干活,她在梅寰宇的亲自撮合下,和邻村一位钻石王老五恋爱结婚。 现在,她的生活也走入正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马上就会孕育出下一代了。 人们给梅寰宇如此高的评价,是他做到这里了,他解决了大白面的问题,可谓功德无量! 正式选举在和谐的氛围中完成了,上届村“两委”班子,除了梅寰宇新当选村支书外,其他还是原班人马,一个未变。 这也充分证明了,上届“两委”班子的作为和威望,这些都被群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村民再次用他们手中神圣的选票,投出了他们想要的村干部,这给我们莫大的鼓舞。 梅寰宇出任村支书,更是当之无愧,他在上届的业绩可圈可点,村民心里都有数。 换届结束后,村级“两委”班子组织召开了会议,对当前工作进行安排部署。 我们一刻也不能停歇,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村民选了我们,就是希望我们给村里做事的。 别的村当选干部,还在请酒祝贺之中,我们已经开始抓工作了,我们是务实的。 此次会议,特别决定在开春之后,对黑山嘴村小学进行全面修缮。 这几年回村务工的人渐多,村小学的学生数量有所增加。 原来破败的校舍,已经不能满足孩子们上课,冬冷夏热的环境,让孩子们很遭罪。 这是新一届村班子,给村里做的第一件大事,会议表决通过,并张贴了修缮学校决定的通知。 对于新当选班子的表现,背地里许多人挑大拇哥,认为他们的选票投对了。 第180章 美丽乡村 春节过后,在小学维修的方案上,村委会内部出现了严重分歧。 节前确定的维修事项,节后开会商议具体操作方案时,却出现了不同的想法。 我是持有一种修旧利旧的保守想法,而支书梅寰宇和董国利则认为应该大张旗鼓地整治一下,想法有些激进。 我的保守的想法是,把原来的平房更换门窗,维修屋顶,室内做一下内装修。 他俩激进的想法是,把原来的平房彻底拆掉,盖一幢两层的教学楼,争取一步到位。 这是新班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党政一把手意见出现了分歧,别看梅寰宇年纪不大,这小子很有主见,他可不是墙头草,随风倒的人。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心疼钱,尽管村里积累了一定财富,可是把那么多钱,投入到小学建设上去,我确实有点舍不得。 我觉得他俩有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两种意见无法统一,商议半天定不下来。 最后,梅寰宇说:“主任,上级有修缮旧校舍的专项资金,我们到县里跑一跑,或许可以利用上级的政策,争取一部分资金,来彻底改善一下我们的教学条件呢!” 我说:“那咱就跑一跑,试一试,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政策吧!” 梅寰宇说:“我主张盖楼,这样能够节约土地,把操场扩大化,我们将其改造成村级文化广场,每天早晚间,村民可以进行文体活动,一星管二!” 不得不承认,年轻人干活确实很有魄力,没等我想明白,梅寰宇就去了县里。 老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去上门问,县里部门不可能主动来找你的。 如今,梅寰宇已是黑山嘴村支部书记,不再是过去大学生村官的身份,他去跑是代表一级组织的。 他在教育局、发改委等部门之间跑了一阵子,还真争取到一笔校舍建设资金。 当他把电话打给我,报告这一好消息的时候,我也特别高兴,心中也佩服这小子确实能干。 看来,我也需要与时俱进,改变自己的工作思路了。 记得小梅和我私聊的时候,他说起过“我们要善于利用上级政策,借力打力!” 这就是他借力打力的具体实践,我被他同化了,下一步,也得强化这方面的认知和行动。 当小梅回到村里的时候,我约他在办公室里详聊,想从他的谈话中,获取一些思想的火花。 小梅对我不保守,他把自己学习的一些理念讲给我听,我觉得受益匪浅。 “主任,这次我去发改委,领导说国家开始实行美丽乡村工程了,让咱做好准备,全县就咱村最符合条件了。”小梅突然说出他此行的见闻。 “哦,这是啥工程,对咱有啥好处呢?”我忙不迭追问道。 “主任,我查阅资料了,今年2月份,农业部发布了十大模式,为全国美丽乡村建设提供范本和借鉴,这可是一个系统性工程。”小梅胸有成竹地说。 “那么,你是怎么理解这件事的,能给咱村带来的最大效益是啥呢?”我继续发问。 “我觉得吧,上级有政策,就会有资金,我们花上级的资金,办咱村里自己的事,未来乡村游肯定会火起来,这可是我们的金饭碗啊!”小梅有过深度思考,他说的很具体。 “好,这件事可是大事,咱俩都得盯着点,千万别出差池啊!”我嘱咐小梅说。 说实话,现在韦书记调走了,与新来的林书记,没有共过事,不知道他的路数,我心里没底。 我接着说:“咱俩分分工,你主要盯这件事,我找人做村小的建筑设计。” “好嘞,我一定把这事盯好了,咱村势在必得!”小梅干脆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就去找建筑设计院,提出我们的设计要求。 特别嘱咐设计师要设计的漂亮点,要使用新型建筑节能标准,做好校舍外墙保温,用最好的门窗。 建筑设计院的佟副院长笑眯眯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村级小学设计标准这么高的,张主任,您就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设计师,帮你设计!” 随后,我和设计院签订委托设计合同,交纳预付款,回村等着看结果了。 小梅那边随时和乡里保持联络,他一直在盯着美丽乡村项目的事。 这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坐着喝茶,梅寰宇急匆匆地走进来。 “主任,给咱们乡里第一批创建指标一个,林书记给了二道窝铺村,没给咱村啊!这可咋办呢?”梅寰宇气喘吁吁地说。 显然,他刚从乡里回来,满脸焦急的样子。 “寰宇,你的消息可靠吗?”我忙问。 “可靠,二道窝铺村都开始填表,上报申请材料了,这还有假吗!”梅寰宇一脸沮丧地说道。 “寰宇,先不要着急,我去找林书记,问一问具体情况吧!”我说。 “我找过他了,他很生气,说咱村已经是美丽乡村,根本不用再创建。”梅寰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 此刻,我已经意识到,林书记压根就不想给我们村,他想重新树立典型。 记得岳父曾经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总要培养新亲信的!” 林书记肯定认为,我和韦志祥走得特别近,他不想搭理我这个老领导的红人。 “那么,我问你,指标归谁管,县里谁说了算?”我继续追问梅寰宇说。 “好像是农业局管,据说立项归发改委。”小梅想了想,然后说。 “好,你不要着急,在家主持工作,我亲自跑一趟,去找指标。”我对小梅说。 随后,我走出办公室,发动汽车直奔县城而去。 到了县城后,我直接赶奔县发改委,通报过后,办公室一个小姑娘带着我走进韦志祥的办公室。 见我突然到访,韦书记非常高兴,他忙让人给我沏茶倒水。 “天成,今天咋有空来我这里了?”他开口问道。 “老书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第一批美丽乡村给了二道窝铺村,没给黑山嘴村,我很着急。”我忙说明来意。 “哦,这不太可能吧!黑山嘴村创建条件最好,应该给你们村啊!”韦志祥也提出质疑说。 “没有,梅寰宇去找,林书记说我们已经是,不用再创建了。”我接着解释道。 韦书记沉吟片刻,他也直皱眉,最后,他语气和缓地说:“我找他们,你不用管了,回去等消息吧!” 我又是一阵子感谢,然后开车回到我的企业,开始调度运营情况。 我不想过早回村,这次必须把这件事盯办成功。 因为我知道,这是决定黑山嘴村未来的头等大事。 第181章 惊动大猫 我在焦急中等待了两天,韦志祥主任那里,还是音讯皆无。 难道又出了岔子吗?堂堂的发改委主任,协调一个美丽乡村创建指标,应该是不成问题。 实在无聊,我只好安排请自家企业负责人吃饭,正好借此机会和我的干将们亲近一下。 我索性不再去想指标的事,想的脑仁疼。 秦胖子操办一桌子好菜,我从家里拿了好酒,还特邀妻子晓慧参加,让老板娘也表达一下感谢之意。 开桌之后,我讲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大家就开怀畅饮,互相敬起酒来。 酒喝到一半,我和赵胜利去厕所,他在厕所边撒尿边急迫地对我说:“老板,赵春妮的离婚诉讼已经立案了!” 我忙凑近他,开始问:“胜利,这是啥时候的事,你咋不早告诉我呢!” 胜利笑着说:“我也是饭前才知道,晓慧在场,我这不是没机会告诉您嘛!” “一会儿散了场,你就说找我有重要事汇报,咱俩另外找地方去说吧!”我忙叮嘱赵胜利说道。 大家推杯换盏喝尽兴后,酒局散了,都各自回家。 我被赵胜利邀请,走出饭店后,我俩打车赶奔汽车销售公司,开门后,一起走进我办公室。 我关好门后,马上急迫地问胜利:“快说一说吧,到底是啥情况啊?” 赵胜利知道我很着急,要不这酒局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他一板一眼地说: “老板,法院是咱的vip客户,自打你上次安排那件事后,我就让法院的司机帮我留意春妮的事了。” “哦,你啊,就是聪明,善于揣摩我的想法,做的对,太好了!”我忙夸奖赵胜利说道。 “今天下午,司机小刘给我打电话,他说刘志强已起诉离婚,离婚的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赵胜利接茬说。 “妈的,应该是春妮起诉才对,这个王八羔子,他还先起诉了,简直没有人性和天理!”我愤愤地骂道。 胜利喝了几口茶水,然后说: “我听小刘的意思,好像是孩子抚养权不给春妮,只答应给春妮经济赔偿,别的财产没有她的!” “为富不仁,这狗娘养的,我这次必须帮助春妮,要讨回公道,扒一扒他虚伪的人皮,让大家知道刘副县长的儿子,到底是啥样货色!”我气呼呼地对胜利说道。 “老板,我们怎样帮助春妮,你说方法吧,我坚决执行!”胜利知道我不方便出面,他主动承揽这个任务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 “刘志强是过错方,这回咱俩整的证据就有用了,你出面去办,替春妮请一个好律师,把我们的证据交给他。” “这不是问题,只要咱肯出钱,律师好请,可咱县里的律师,恐怕都怕得罪刘副县长啊!”胜利有些顾虑地说。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你去市里请律师,咱县里没啥好律师,白浪费咱钱财!”我告诉赵胜利说。 “好说,我有赵春妮电话,明天我就联系他,您回村接着干活吧,我随时向您汇报情况!”赵胜利大包大揽地说。 “好的,你办事我放心,再说了,春妮是你本家妹子,你出面帮她,这最合适不过了!”我冲胜利说。 “对,这事您不用出面,不方便,省的晓慧有想法,我连佳丽都不能告诉,她俩是姐妹,如果知道了,就会很麻烦,女人都小心眼!”胜利想让我放心,接着说道。 一夜无话,我在酒精的麻醉下,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心思再次回到指标这件事上,在思考良久后,我准备上午再去找韦志祥,探听进展情况。 吃罢早饭后,我急匆匆开车去县发改委,结果扑了一个空,韦主任去县政府开会了。 我失望地回到家里,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电话突然响起,我一看来电显示,正是韦主任的电话,我忙按下接听键,说:“您好,韦主任,我是天成。” “你小子等着急了吧?听门卫说,你上午来找我了?”韦主任在电话里说。 “是啊,领导高明,我确实有点着急了!”我忙不迭地说。 “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韦主任说的简明扼要。 我忙穿好外套,快步下楼,再次去往县发改委。 等我坐定后,韦主任也坐了过来,他说:“你不在其位,是不明白官场上这些糟心事啊!” “姓林的,还有刘副县长,都是上任书记的人,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明白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林书记到任后,对我说话的口风不对劲呢!”我忙说道。 “对喽,他们都知道你和我走的近,所以呢,不给你这个指标是正常的,这在情理之中嘛!”韦主任笑着说。 “那咋办呢,难道这次真没戏了吗?”我忙追问道。 “咋办,凉拌,只能凉拌啊!你的事,我出面会帮你倒忙,今天散会后,我去找了大猫,把情况和他说了,他非常生气,说不用我管了。”韦主任介绍进展说。 “哎呀,真太谢谢老领导了,为我们村的事,您都惊动大猫了啊!”我忙表达谢意说。 韦主任接着说:“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你回去耐心等消息吧!着急也没有用!” 随后,他又补充说:“不过,一旦给你指标,你可要给我长脸,必须干点出彩的活,今后,我也好向大猫交代,记住了吗!” “好嘞,老领导,您就放心吧,我干活绝对没问题,村里经济基础好,原来的底子也不错,您就瞧好吧!”我忙表态,表达我干好的决心说。 随后,我告别韦主任,吃罢午饭后,驾车返回黑山嘴村,等消息了。 设计院完成了村小的初设,他们开车来到村里,把图纸交给我,还再次实地踏勘了现场。 佟副院长亲自登门,他对黑山嘴的村容村貌赞不绝口,说: “哎呀,你们山上的果树栽的太有艺术气息,我都被迷住了,原来果树还可以种的这么艺术!” 确实,我们长期生活在村里,对很多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外人到访,他们是以全新视角,来审视黑山嘴村的。 现在,正是果树轮番开花的季节。 黑山嘴村的山场就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把小梅的设计之美,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佟副院长受启发,他说:“二稿的时候,我也追追时髦,给小学的校舍,加上点艺术气息。” 甲乙双方沟通过后,佟副院长带着设计师离村,回去进行图纸修改了。 第182章 给了指标 在煎熬中等待八天后,乡里打来电话,说:“张主任,您马上过来领资料,填写创建美丽乡村申请材料。” 我喜出望外,立马答应说:“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随后,我开车赶奔乡里,领取了系列材料,谢过工作人员,刚要走。 张连升过来了,我和他寒暄几句后,他说: “天成啊!再有两年,我就退休了,咱搭过伙,我建议你去林书记那儿,打个照面,客气几句。” 当时,我秒懂老张的意思,水大不能漫桥,他在提示我要识趣。 “嗯,谢谢老兄,我正要去拜见领导呢,领导在家吗?”我忙接话茬说。 “听说下午去开会,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呢,你快去吧!”老张悄声告诉我说。 张连升在乡里干了一辈子,他对内部的问题门清,更知道轻重缓急。 我和老张告别,直接奔向林书记的办公室。 过去韦书记在的时候,我不用通报,可以直接推门就进。 现在,林书记的规矩很大,他伺候领导多年,把县级领导的规矩,都照搬过来。 据说,有的村干部推门就进,被他给撵出去过,办公室主任还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今天可不想触这个霉头,先和办公室打过招呼,主任请示并获得准许后。 我才被主任领进林书记办公室,我刚想和林书记寒暄几句,结果被他制止了。 他板着脸,严肃地说:“天成主任,有事说事吧,我这里挺忙的。” 我忙调整思路,说:“我过来是想感谢您的,多亏您帮忙争取,县里才给黑山嘴村增加了指标……。”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说: “天成,你就别给我脸上抹粉了,你是牛人,手眼通天啊,找了县委书记,他是地方一把手,这点事他绝对做的了主的。” 嘿,我想拍拍马屁,结果给拍在马腿上了,这事闹的,简直太尴尬了。 “有您的面子,上边才给我们指标的,那也得谢谢您!”我还想往他身上靠着说。 “行了,你回去抓紧安排工作吧!我还有别的事,请回吧!”林书记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识趣地离开乡政府,返回村里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今后和林书记打交道,要多加小心了。 回村后,我立马安排这件事,先和梅书记坐下来,细致地研究了上级文件。 然后,小梅主笔写申请材料,填写了有关表格,报到乡里去。 半个月之后,县里下达正式文件,黑山嘴村被定为第一批美丽乡村创建村。 这件事,对于黑山嘴村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属于我的村跨越发展的里程碑。 美丽乡村创建的事尘埃落定之后,村小学的最终设计方案定稿。 这一民心工程进入实质性启动阶段,首先是学生的临时安置问题。 经过我和梅寰宇商议,在村委会后院搭建了一排移动板房,作为孩子们的临时教室。 安顿好孩子们后,施工队进场,开始对破旧的小学教室进行拆除。 佟副院长在二稿图纸中,刻意加入一些艺术元素,这被梅寰宇认可。 拆除完毕后,施工队的挖掘机械进场,开始挖槽,打地基。 村小学改扩建工程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小梅说将来这是一座半开放式学校。 更要努力把学校建成花园式学校,通过向上级争取资金,村里再补充一部分,学校建设的工程款有了着落。 最近,赵胜利那边也有了消息,他给我打过三次电话。 第一次是春妮的离婚诉讼开庭前,胜利告诉我说:“老板,所有的开庭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律师说咱们的证据很扎实,对原告极其不利。” 我再次嘱咐他,说:“一定要充分准备,你告诉律师,要给春妮争取最大利益,开庭时一定要把刘志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老板,您就放心吧,咱付的律师费也不低,请的是好手。”胜利信心十足地说道。 第二次是在开完庭之后,胜利立马给我打了电话,说: “老板,春妮的案子开完庭了,法庭上辩论的很激烈,咱们的证据让对方懵圈,乱了阵脚,我看春妮赢定了。” “好,太好了!判决结果啥时候出呢?”我忙问。 “法庭说择期宣判,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胜利说。 “好,你要继续密切关注这个案子,不能掉以轻心!”我再次叮嘱胜利说。 这一天,我正在小学工地上转悠,赵胜利突然打过来电话,说: “老板,刘志强撤诉了,说要给春妮赔礼道歉,继续好好过日子了。” 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忙问:“案子都开过庭了,咋说撤诉就撤诉呢?” 胜利说:“我问过律师了,他说只要没出判决,原告申请撤诉,法院会准许的。” 唉!折腾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这种事,我没法去劝春妮,就得看她自己的态度了。 “胜利,你告诉春妮,如果有需要,就给你打电话。”我只能这样安排这件事,随后冲胜利说。 “好的,如果她起诉离婚,我们再帮助她吧!”胜利说道。 随后,胜利又说:“春妮让我转达她的谢意,她说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下定决心,就会义无反顾地起诉离婚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替我多关心她,需要花钱就和我说,谢谢你。”我在电话里嘱咐赵胜利说。 接乡里通知,县委县政府要召开美丽乡村建设动员大会。 要求创建村的党政一把手参加会议,我和梅寰宇一起去参会。 这次的动作不小,县里召开了隆重的动员大会。 会议由县长亲自主持,赵蓝双书记做了动员讲话,会议的格次比较高。 会上,还传达了上级的文件和方案,村委会代表做了表态发言。 最后,县里聘请一个专家,给村干部做了培训,讲解了美丽乡村的概念,创建的方法和意义等。 我仔细聆听了整个会议,给我一种狂热的搞运动的感觉,如果像专家说的那样,可是够折腾的。 似乎县里主要领导,对于这次创建活动寄予厚望,希望涌现一批先进典型,扩大政绩。 而我的想法是,利用创建的契机,进一步改善村民生活环境,发展村里产业项目。 第183章 混账说法 果树开花后,老毛又带人来到村里,给村民上了课。 他把疏花疏果,还有果树后期管理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村民。 “毛叔,谢谢您了,您可帮了我大忙,晚上咱爷俩好好喝几杯!”我非常客气地说。 “有好酒?那我就不走了,陪你聊一聊,我年纪大了,也快退了,发挥点余热吧!再不发挥,恐怕没机会喽!” 像老毛这批老干部,他们干活特别务实,特别接地气,没有任何花架子。 他讲解的果树管理技术,都是用土话讲,用很多生活中的现象打比方,让农民们一听就懂。 确实,就是找个大学教授来,他未必能把农民讲明白,不了解农民的认知能力,绝对是行不通的。 农民们学习果树管理技术后,都忙着到自家山场,收拾果树去了。 村里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势头,这是其他村无法不具备的,属于黑山嘴村的特色。 村干部则忙碌在美丽乡村建设中,这些天,上边三天两头开会,各种培训和工作安排。 董国利开玩笑说:“早知道这么麻烦,咱别争取多好啊,不创建咱也是美丽乡村!” 我说:“咱图上级有倾斜政策,能给咱点政策性资金,不图三分利,不起早五更!” 果然,上级对黑山嘴村格外重视,我感觉似乎给我们村吃偏饭。 县里住建部门派出两位专家,先后来到黑山嘴村,进行实地调研和走访。 我安排王文军全程陪同,专家想看哪儿,就带着他们看,想找谁谈话聊天,我们就安排找谁。 折腾了一星期,这件事才算过去,老专家们心满意足地走了。 走的时候,他俩对我连声致谢,说: “天成主任,你们村的条件确实很棒,绝对是一流的,最适合创建美丽乡村,你们村集体经济实力雄厚,这简直是天意啊!” 我忙谦虚道:“没啥,我们赚点钱,都留着年底分红呢,每口人有好几千元呢!” “这无所谓,就是分红了,钱也没跑出你黑山嘴村啊,你这是藏富于民,你就高在这儿了。不像有的村,本来就没仨俩半钱,还捂着攥着,弄得意见哄哄!” 我客气几句后,专家们走了,他们回去向领导汇报,复命去了。 此刻,我本以为折腾的差不多了,上级的政策应该明朗,或者说我期盼的政策性资金,应该马上就下来了。 可是,我真的想错了,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沉默期,没有丁点动静。 我正在焦急等待中,有人敲响我办公室的门,我忙喊了一声“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正是老熟人孙长富,除了苍老一些,他还是老样子。 “孙叔,今天是啥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快请坐!”我忙让他坐下,然后给他和他的同伴倒水。 “天成啊,几年不见,你小子出息了,干的不赖啊,这个穷山村,让你给折腾成现在这样子,不易啊!”孙长富似乎心情不错,打着哈哈说。 “孙叔,您过奖了,村里确实比过去强了,还需要继续努力啊!”我忙回答说。 “小子,不和你扯别的了,咱说说正题吧!”孙长富开始说正题。 “好的,孙叔,有啥事,您就尽管说吧!”我也表示欢迎说正题。 “不瞒你说,这几年,我除了开矿之外,还注册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县里弄了两个楼盘,赚下几个小钱!”孙长富自我介绍说。 “哦,这几年,我总在村里干事,您也追政策红利,鸟枪换炮了啊,开发楼盘可是赚钱的生意啊!”我表示很惊奇,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其实,我听岳父说过,孙长富在老酿造厂边上,新开发了两个楼盘,赚了不少钱。 “领导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来好好看一看,拿出设计方案,要把你们村打造成现代新城。”孙长富说入正题。 “现代新城?那就是把我们农村也建成城市的样子吗?我说前几天派建筑专家呢!”我很惊讶地说道。 “嗨,专家年纪大,都喜欢说他妈的废话,为设计好这个项目,我今天带着公司总工亲自来了。”孙长富继续说道。 我忙拿出烟卷递给孙长富和他的总工一支,他摆手拒绝,说:“唉,享用不了喽,肺子出问题了,把烟戒了!” 说实话,对于孙长富其人,我是有抵触心理的,此人唯利是图,是个奸商。 我并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关系,于是我说:“把农村建成城市,这是谁的理论?” “这是专家的观点,我一个建筑商,就是负责落实领导意图的。”孙长富如是说。 我对这种观点非常反感,把农村建成城市,简直就是乱弹琴,于是我拿起手机,给梅寰宇打电话。 “梅书记,我这来客人了,你过来一下,有些问题需要商议和探讨!” 十几分钟后,梅寰宇走进我办公室,我介绍双方认识后,梅寰宇落座。 “孙总,您再说一下专家的意思呗,让梅书记听一听。”我说。 随后,孙长富把他此行的目的,以及上级领导的意思又重述一遍。 等他说完后,我问小梅,说:“梅书记,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 梅寰宇年轻气盛,他开口说道: “这些狗屁专家,提出一堆混蛋理论,把县里领导忽悠了,无非是给不法商贩提供一个赚钱的机会而已!” 好家伙,小梅话里夹枪带棒,说的非常直白,又颇具火药味。 “我说梅书记,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吧,这可是领导交办的重要工作任务,我们奉命行事!”孙长富冲梅寰宇说。 “您的意思就是,在黑山嘴这个纯农村,盖个村民居住的多层楼房,让农民上楼,对不?”梅寰宇一点没客气,开始质问孙长富说。 “对,领导就是这个意思。”孙长富不置可否。 “那好办,你就去做农民的工作吧,如果他们愿意住你的楼房,你就可以盖楼了!”小梅咄咄逼人,语气里没有一点和缓的意思。 其实,我和小梅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我并不同意上级跑农村盖楼的做法。 这是非常不切实际的,纯粹是某些人为了逢迎领导,出的馊主意。 这建设的是领导的美丽乡村,不是我们想要的美丽乡村。 第184章 准备退出 对孙长富的来访,我并不十分欢迎,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我接过梅寰宇的话茬说: “请问,你让农民上楼,农民的农具往哪儿放,饲养的猪鸭鸡鹅往哪儿放,农村就是农村,到啥时候也成不了城市!” 显然,我已经表明我的观点,坚决反对农民上楼,反对这种搞政绩的违背农民意愿的工程。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小梅的观点是一致的,态度是鲜明的。 在多次培训会上,我听出了一些端倪,专家所谓的“穿衣戴帽”,都属于面子工程。 再说了,这些费用不可能全部上级拨付,二道窝铺村有个大忽悠村主任。 可他忽悠过后,这些费用他都解决不了,漫说他村里还有欠账。 涂脂抹粉是驴粪蛋面上光,解决不了里子的问题,穷村还是穷,富村照样富。 听课的时候,我的感觉不是很强烈,现在愈发觉得不对味。 现在,奸商孙长富就坐在我面前,他要用县里和村里的资金,给农民盖楼,赚他的钱。 如果换做别人,估计早磕头作揖,山呼“万谢”了。 而我张天成经商多年,是有自己基本认知,非常清醒的。 本来挺好的项目,也是个优质话题,结果双方因为政策问题和理念差异,把天聊死了。 孙长富知道我们的想法,这家伙眼睛毛都是空的,更懂知趣。 “好的吧!那我就告辞了。”孙长富说完这话,转身开溜了。 当天下午,林书记气呼呼地给我打电话,说: “天成,你马上来我这里一下,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讲。” 其实,不用猜我也知道,肯定是孙长富被我怼跑,到林书记处告状没说我好话。 顶头上司有请,我不敢怠慢,立马开车去往乡里,通报过后,走进林书记办公室。 此刻,林书记正襟危坐,满脸的不高兴,头不抬眼不睁的样子,好像我欠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我忙凑过去,说:“林书记,我来了,请您指示?” “我怎敢指示你啊,现在,你张天成牛气的很,直接和县委书记对话了,根本不把乡党委、政府放在你眼里了!”林书记开口就是不满之词。 “书记,我可不敢,到啥时候,您也是我的领导!”我忙把话往回拿。 “天成,我问你,孙长富去村里搞设计,给村民盖楼,你为啥不乐意,你这是公然和上级唱对头戏!”林书记立马气愤的质问我说。 此前,我已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林书记有些怒不可遏。 “林书记,您听我解释,让农民住高楼,这是不科学的,特别是黑山嘴村,不是城市郊区村,还有许多土地需要耕种……。”我忙解释说。 没等我说完,林书记就打断我的话,说: “张天成,你不用解释,一个村级组织,只要执行好上级政策,就算你完成任务,你没有那么大自主权,明白吗?” “林书记,我参加过培训,老师讲的穿衣戴帽和涂脂抹粉,还有腾云驾雾,这些都要上级资金支持,一旦没了上级扶持,很快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我有些生气,毫不隐瞒地发表我的观点。 所谓的涂脂抹粉,就是把村子的墙面刷白,写上标语,或者画上画,种点花草,安上点健身器材。 而腾云驾雾就是给村里寻找一些项目,推行啥农业产业化,或者其他手工等副业之类。 “既然,你知道上级的政策,那就遵照执行得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林书记俨然是训斥的口气。 “书记,上级创建的重点,我都听得懂。可是,还有一个适用性问题呢。”我继续说出我的担忧。 “我叫你来,不是和你探讨政策的,而是告诉你必须执行上级政策,明天,我让孙长富派人入村做设计,你必须做好接待工作!”林书记语气强硬地说。 我也很生气,说:“请问书记,建楼的资金是县里全额拨付吗?农民住楼后,老宅如何处置?” 林书记说:“资金上级给一点,大部分是村里自筹。住楼后,老宅拆掉复耕!” “好吧!可以让孙长富入村!村民答不答应,这个我说了不算。”我说完这话,就离开书记办公室。 说实话,在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后悔,要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还求韦书记干嘛呢。 从工作层面上,我无法对抗乡党委、乡政府,只好安排董国利陪同孙长富。 孙长富带着人,在村里走动的时候,盖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起初,绝大多数人都是喜悦的,终于要像城里人一样,住进楼房了。 反应最激烈的是赵文富,老头听说新楼盘摆在他家老宅地块时,彻底发火了。 “孙长富,你少他娘的打我家老宅的鬼主意,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宅里,谁也别想动我的房子。”赵文富情绪激动,追着孙长富嚷嚷道。 看到绝大多数人都乐意的样子,我以为是梅寰宇我俩目光短浅了呢。 可是,当有人知道,盖房子钱大部分自己出,老宅要拆掉耕种的时候。 村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对的声浪此起彼伏。 您可别小瞧农民,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更明白如果盖楼房,羊毛出在羊身上,年底分红会泡汤。 第二天,孙长富就被村民们赶出黑山嘴村。让农民上楼这件事再次陷入僵局。 现在,乡里对我和梅寰宇意见很大,特别找小梅谈了两次话。 梅寰宇回村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估计他没少挨批。 正在操办结婚的梅寰宇,一度陷入悲观情绪中。 我也很着急,不知道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返回县城,去找老岳父,想听听他的见解。 当我把情况和盘托出,说给老岳父听的时候,我发现他直皱眉。 最后,他开口说:“村委会是自治组织,你们完全有自主权,实在不行就退出创建,这不得了。” 他的说法总是另辟蹊径,给我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爸,可是我没法向韦书记交代啊!当初,我去求他给争取的。”我说出担忧。 “你马上就去找他,把事情讲清楚,我想这应该不是问题。” 三思过后,也没有好办法,我决定前去找韦书记,负荆请罪了。 第185章 派驻小组 我去求见韦志祥,他非常高兴,说:“天成,村里创建工作咋样了?我可是向书记打了包票的。” 我支吾半天,说:“谢谢老领导,其他的还好,就是集中盖楼这件事,有点不太顺畅!”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说说看。”韦书记说。 “县里安排孙长富,给村里统一建设像城里那样的楼房,村民的抵触情绪很大,我们村班子也不同意。 只见,韦书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研究这个方案的时候,我也参加会议了,会上我是持反对意见的,我在基层工作好几年,了解基层的情况。” “那为啥还执行这个方案呢?您的反对无效呗?”我忙追问说。 “唉,一言难尽啊,有些领导急着上位,他们想干出点名堂来,指望你们黑山嘴村出政绩呢!”韦书记叹了一口气说道。 “您是老领导,我向您求教来了,看看您有何高见,我该怎么办?”我说出我此行的目的。 “依我看,你要顺势而为,绝对不能顶风对抗上级政策,否则对你不利,对村里也不好!”韦书记语重深长地嘱咐我说。 “可是,专家忽悠了领导,根本没注意到农民的真正需求,最后,如果盖了楼,会产生很多矛盾,村里不和谐因素会很多啊!”我仍然很担心,冲韦书记说道。 韦书记苦笑了一下,说:“天成,你不能一条道跑到黑,要学会回弯,懂吗?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难道你还让我去求领导,把你们村从名单中剔除吗?” 我接过话茬说:“如果您能够帮忙剔除,我替父老乡亲们谢谢您,我给你磕响头!” 我这句话,引得韦书记哈哈大笑,他说:“天成啊,你就像一个小孩子,别太幼稚了,好不好,这怎么可能呢!” “韦书记,我想小步慢走,来落实这件事的,而且不用大拆大建,可上级不给我机会,孙长富上蹿下跳,闹腾的很欢,我真无能为力了。” “现在说这些晚了,你快回去,等着挨屁股板子吧!”韦书记开玩笑说。 看来,我此行的目的无法达成,我心里有些失落。 韦书记看出我的心思,便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农民强烈反对,估计乡里压力山大,大家都不会好受啊!” 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题,我告辞离开县发改委,驾车返回黑山嘴村。 考虑到梅寰宇的前途,再加上他张罗结婚的事,我找他聊了一次天。 “寰宇啊,村里项目的事,你不要介入,由我往前站,别影响你的前途,我本来就是农民,无所谓,你借机好好准备一下结婚的事吧!”我对小梅书记说。 “哦,那太谢谢您了,我请半个月假,回家准备结婚的事。”小梅绝顶聪明,他立马领会我的意思忙说。 第二天,梅寰宇向乡里报备,回老家准备结婚的事去了。 孙长富被赶走后,他直接向县里有关部门做了汇报,部门的一把手添油加醋地去找领导告状。 这次,黑山嘴村捅下的娄子更大,村干部被上纲上线,扣上了破坏重点项目,妨碍农村经济发展的大帽子。 紧接着,乡里被县里通报批评,林书记被纪委约谈,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都出来了。 林书记从县里回到乡里,立马召开紧急调度会,成立专门攻坚工作小组。 小组组长由寇乡长担任,这位行政一把手,也是空降干部,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想干事创业的年龄。 小组一行四人,风尘仆仆地赶奔黑山嘴村里,让村委会腾出一间房子,作为前线指挥部。 尽管我有万般无奈,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是我必须表现出我的配合。 小组到位后,立马组织召开了村级干部会议,会议的主题思想就是要求各级干部,要统一思想,与上级的方案政策保持一致。 同时,要求村组干部包户,责任到户,做好被拆迁区域村民的思想工作,待方案获批后,迅速启动拆迁工作。 我一看这架势,要动真格的了,我心中那叫一个悔啊,这次,是我张天成给村里带来一场变革。 如果这场变革失败,我会前功尽弃,被村里人唾弃的,更无法面对父老乡亲们。 此前,我从来没有过如履薄冰的感觉,可现在,我真的怕了,怕出现状况。 有领导撑腰,孙长富蹦哒的更欢了,他大张旗鼓地请设计院搞勘探,做设计。 这家伙迈着小短腿,到处跑,表现的很积极,他现在基本不搭理我,他认为我说了不算。 偶尔碰见我,他还说一句:“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吧!” 我也没惯着他,回了他一句:“我是村里的法人,动村里钱,我说了算。” 我是想告诉他,你盖楼的钱大部分是村里出,有你求我的时候。 “我可以申请上边强制拨款,你别牛哄哄的,没准把你撤换掉呢!”孙长富继续口出狂言。 “我是民选,上边换不了我,难道这个常识,你不懂吗?”我说。 乡里派驻的小组,给我不断施压,我无奈地在申请资料上签字、盖章。 最后,孙长富请设计院给了设计方案,把户型图,建筑图纸和效果图,交到县里,进行审批。 现在,我有一种被架空,或者是被胁迫的感觉。 就是,我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没得选,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此前,方案贴在墙上公示的时候,村里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老人掉眼泪。 他们看的出来,在图纸上,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宅上,摆布了楼房。 总之,现在的黑山嘴村,整天鸡飞狗跳,很不安宁。 我现在彻底懵圈,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充满无力感和挫败感。 这些天,寇乡长几乎都在村里办公,他也说:“唉,没办法,林书记在领导面前拍了胸脯,表了态!” 我能感觉到,寇乡长也有不满情绪。 现在,我真不知道,将来黑山嘴要美丽到啥样子,经济要发展成啥样子了。 第186章 紫芙消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梅寰宇的婚礼在我的喜事天成饭店举行。 尽管村里被孙长富搞得乌烟瘴气,可村民还是念及梅寰宇的贡献,绝大多数都前来祝贺。 梅寰宇和王秀英的婚礼,办的既简洁又喜庆,他拒绝中式婚礼。 他说:“我喜欢简单一些,找个主持人,走个流程就得了。” 梅寰宇在黑山嘴收获他的爱情,成家立业了,他成了老王家的乘龙快婿。 操办完小梅的婚礼后,我返回村里,继续配合工作组的工作。 这一天,乡里派驻小组正在开会,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忙摁下接听键。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一位?” “您好!是张天成吗?我是县公安局的,我们有你妹妹的消息了,你马上来局里一趟。”对方在电话里说。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我忙和寇乡长请假说有急事。 出门开车赶奔县公安局,这一路上,我真的太激动了。 这个世界上,明明知道有一个手足至亲,却不能见面,更没有她任何消息。 这种思念和惦念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自母亲意外离世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除了给人看病,他总默默地坐着发呆。 我知道,老人家思念母亲和闺女,更想完成妻子的遗愿。 父亲的头发大部分都花白,显得很苍老。我忙完工作之后,尽力陪伴他,给他一丝安慰。 可,我给他的安慰,无法冲淡他对紫芙的思念。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听见父亲抽泣。 一路上,我猛踩油门,汽车风驰电掣地到了县公安局。 一位年轻的干警,在一楼接待了我,他把我领到办案区,进行基本信息登记。 然后,对我说:“根据系统dna数据库信息显示,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有一个女孩的信息被比中,疑似是你家丢失的张紫芙!”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惊雷,让我感到兴奋和震惊。 我忙站起身来,颤抖着手去握小警察的手,说:“真的吗,太谢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小警察笑了,说:“张天成同志,您不用感谢我们,您应该感谢科技进步,是dna比对,帮您找到了妹妹!” “警察同志,我们啥时候去接我小妹啊?我可着急了,明天能不能走?”我连环发问,表现很急迫。 “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和锡盟当地公安联系了,他们回话说等他们联络好了,就给咱来电话!”警察说出案件进展情况。 我很着急,说:“干脆,我自己开车去找我妹,只要有她联系方式,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回来她!” 警察笑了,说:“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涉及拐卖儿童犯罪,另外为稳妥起见,还有一次dna复检呢!” “哦,那我现在该做什么?我很着急啊!” “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现在需要再次采集您父亲的dna,然后,委托有关机构进行检验,张紫芙那边也得重新采集,等复检结果出来后,我们再采取行动。”小警察很耐心地解释道。 “好嘞,我马上就去接我父亲,这可以吧?”我忙说。 “明天上午,让您父亲过来,我们采集dna样本。” “好,我一定把我父亲接过来,几点到这里呢?”我关注具体时间。 “明天上午九点吧,我准时在这里等您!”警察很有素养地说道。 随后,我开车回家,把喜讯告诉了王晓慧,妻子也替我高兴。 然后,马上返回黑山嘴村,去接我父亲。 当父亲听我说“有紫芙消息了,这次应该很准,十有八九就是紫芙”的时候,父亲老泪纵横。 他压抑很久的情绪终于释放,我陪着他一起掉眼泪,如果找到紫芙,母亲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一夜,我和父亲几乎没睡,聊了许多关于紫芙的话题,更多的是猜想,紫芙现在是啥样子,她在干啥? 父亲细细地算了一下,他说:“今年,紫芙已经三十岁,应该成家,有孩子了!” 我十分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仿佛是在转瞬间,许多年就这么流走了。 甚至,我和父亲谈起老姑奶的预言,现在看来真应验了,母亲再也没见到她的亲生骨肉啊! 唉!命运无定数,而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人可以不相信命运,但不能不相信因果。 老姑奶的那套理论不得不信,世人还是多做善事,给自己积下福报为好。 第二天清早,我和父亲吃过早饭,立马开车赶奔县公安局。 我俩准时准点到达,有专业的医生给父亲抽了血,然后留下我们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我和父亲回到家里,继续在煎熬中等消息。 据采血的女同志说:“复检比中的可能性特别大,因为原来在库里,已经有过比中记录,这次只是为保险起见,做到万无一失。” 对于乡里小组布置的任务,我提不起一点兴趣,主要心思都在紫芙这边。 我每天都盼着公安局来消息,然后,马上赶奔锡盟去找紫芙。 后来,工作组的许多事情都不找我,他们按照项目进度,往下推进,据说马上就要进入实质性拆迁程序了。 说实话,自从乡里派驻工作组,建楼项目进展的相当迅速。 我和父亲等了十天,公安局来电话了,说:“经过复检,锡盟的女孩就是张紫芙!” 这让我和父亲把心放肚子里了,我开车拉着父亲赶奔县里。 县公安局派出两名干警和我们一起出发,火速奔向锡盟。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的心情激动无比,父亲焦急地向车窗外张望着。 警察告诉我说:“紫芙已经在当地公安局等我们,她有两个小孩了。” 我和父亲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飞到紫芙的身边。 经过几小时的奔波,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我终于要见到一奶同胞的妹妹,完成母亲寻找紫芙的遗愿了。 第187章 真相大白 到达当地公安局后,已经有警察在等着我们。 不得不佩服,天下公安是一家,他们穿着同样的制服,都干着为百姓服务的事。 只要是中国的版图之内,只要异地同行有求,必是热情接待办理。 走进接待室,我一眼就看见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小孩,坐在沙发上。 这是一个穿着传统牧民服饰的女人,显得有些拘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父亲和我紧走几步,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紫芙,你是妹妹紫芙吗?” “哥,你是哥哥吗?我是……。” “是,我是你哥哥,这是咱爸。”我把父亲拉到妹妹面前。 此刻,父亲也拉住紫芙的手:“我的丫头啊!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你受苦了啊!” 然后,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不明就里,也开始哇哇大哭。 “哥,这是我儿子和女儿。”紫芙把俩孩子拉过来。 “这是那嘎其,叫舅舅。” 小家伙虎头虎脑,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那嘎其,舅舅!” 我把孩子搂在怀里,抱了起来。 然后,当地公安局接待同志,站在我一家人面前,宣读了dna复检报告,最后还给我们一份。 通过现代医学手段检验,确认了生物遗传学上的父女关系。 等大家平复情绪,重新坐好后,当地警察介绍案情,说: “当年,我们这里的车去送牛,在返回的时候,司机把紫芙抱上车,拐走。” 这立马让我想起董志军和苏晓娥合伙的养牛场,他俩租的我家长北沟山场。 我急忙问:“警察同志,请问犯罪分子抓到了吗?把他拘留了吗?” 一位胖警察说:“早在十年前,罪犯已经出车祸死亡,他妻子五年前离世,因此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听了这话,我有些失望,犯罪分子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太遗憾了。 接下来,警察又说:“犯罪分子的妻子生第一个儿子时,失去生育能力,因此才萌生拐走女孩的想法。” “哦,那我们可以带紫芙回家了吗?”父亲插话说。 “老同志,您别着急,听我介绍完啊!” 然后,他又接着说:“现在,您女儿叫奈日嘎,她已经嫁给罪犯的儿子,这不,已经有两个小孩了。” 紫芙介绍说:“我婆婆离世前,告诉了我的身世,在地方派出所下乡宣传的时候,我到局里采集dna样本,入了库。” 听了这话,我顿觉眼前发黑,天啊!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我再仔细端详紫芙,她长得特别像母亲。 可是,从她的穿着打扮看,就是一个地道的蒙古牧民,而且特别拘束,不停地用手捏着辫梢。 父亲听到这一消息后,坐在那里不停地抹眼泪。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罪犯拐走紫芙,她成了罪犯的儿媳妇。 紫芙妹妹一直在抹眼泪,这场拐卖让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转折。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黑山嘴,她会受到很好的教育,或许能考学,有一个体面的工作。 可如今,她只是一个蒙古牧民的妻子,而且是拐她罪犯的儿媳妇。 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结果,太残酷了,让我们无法接受。 “爸,哥,和我一起回家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紫芙开口说话,还带着一点地方口音。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悦,还是痛恨,很难受。 本来是有血脉亲情的亲人,现在却宛如陌生人,连交流都费劲。 父亲经历比我多,他说:“谢谢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和天成去紫芙家里看看吧!” “太感谢警察同志帮我找到妹妹了,我请大家吃个饭吧!”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午后两点多。 随后,当地警察帮忙找饭店,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我是强做欢颜,说了一大堆感谢话,可我根本无心吃喝,心里继续难过。 小外甥女倒不认生,她总是往我身边跑,还不停地叫“那嘎其,舅舅。” 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那嘎其,你的汽车真大啊!” 我和父亲商量一下,决定去紫芙家里看看,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现状。 然后,我就驾车拉着妹妹一家三口,在她的指点下,开了几十公里。 最后,停在几个蒙古包前,一眼看过去,这是一个传统的蒙古牧民之家。 一条凶猛的大黑狗扑了过来,紫芙喊了一声“将军,不许咬,咱家亲戚来了。” 黑狗住嘴,摇着尾巴在我身边转悠一圈,然后走开了。 走进蒙古包后,紫芙忙给我和父亲倒上奶茶,招呼我俩喝。 我环视一下,没有发现妹夫的踪迹,紫芙注意到我在寻找。 她说:“哥,我丈夫出去放牧了,他要晚些才回来。” 是啊!牧民靠养牲畜卖牲畜维生,他们不放牧,吃啥喝啥啊! “爸,哥,您俩先歇会儿,我去做饭,晚上咱们吃肉。”紫芙捋一下头发说。 “不用,妹子,晚上咱们下饭馆,省的做饭怪累的。”我说。 紫芙笑了,说:“哥,在我们这里哪有饭馆啊!” 她的笑容像极了母亲,这一下子触动了我的敏感神经,我立马哭起来。 紫芙也莫名其妙,她忙说:“哥,别哭,我们相聚了,多高兴啊!” 我擦了擦眼泪:“妹子啊!你的笑太像咱老娘了,她把你当成命根子,可惜老人家不在人世,无法与你团聚了。” 听我这么说,紫芙也哭了,得知生母去世,这是一件特别悲伤的事情。 稍后,紫芙擦干眼泪说:“哥,我去做饭了。” 我说:“妹子,让哥看一下你左胳膊。” 紫芙不明就里,把左胳膊伸过来,我撸起袖子,胳膊肘处的伤疤在。 “这是招娣姐哄你时候,摔出的伤疤啊!” 我哄着两个小娃娃玩了一会儿,然后走出蒙古包,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当我转过头看紫芙的时候,她已经在切割羊肉了。 简直是神速,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完成了一只羊的宰杀。 这哪是我妹妹啊,几十年的草原生活,让她成了一个地道的蒙古牧民。 再过一会儿,大铁锅里飘出羊肉的香味,那种独特的香气。 一顿丰盛的羊肉大餐准备好,就等着妹夫放牧归来了。 第188章 紫芙回家 傍晚时,远处的牧群归来,一个壮硕的蒙古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来。 紫芙迎过去和男人说话,男人忙走过来,与父亲和我打招呼。 “爸,哥,这是巴雅尔。” 给我的直觉是,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蒙古牧民,长得很结实,憨憨的样子。 因长期的放牧生活,他的脸庞有些黑,可能是日晒的缘故吧。 “爸,哥,欢迎你们到来,我们吃饭喝酒吧!”巴雅尔表现的很热情。 随后,全家人落座,紫芙端上羊肉,拿来酒,大家边吃边喝边聊。 从言谈举止,还有喝酒的豪爽劲,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妹夫。 再怎么说,拐走紫芙的是他父亲,不是他,这是应该区别对待的。 蒙古人的豪爽没得说,他有一个好酒量,特别能喝酒,我和父亲加一起,也喝不过他。 亲人团聚总是幸福的,有血脉亲情维系,紫芙说话多起来,她的一笑一颦都像我老张家人。 虽然,找到紫芙,知道了她被拐的真相,有些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 一餐饭下来,大家就变得无话不谈了,妹夫甚至坐在父亲身边,搂着岳父的脖子,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我发现,父亲也变得健谈起来,他从专业的角度,告诉姑爷子,出去放牧要注意保护好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容易患上风湿关节病。 血浓于水,小外孙和外孙女开始缠着姥爷,让姥爷给讲故事,皆大欢喜,幸福之至。 我和父亲在妹妹家的蒙古包内,美美地睡了一夜,如果不是高度蒙古酒的作用,估计我肯定会失眠的。 这几天,家里就像演电影似的,一幕接一幕的太快,也太刺激。 草原的清晨分外美丽,我老早就起床,徒步在草原上徜徉,享受着异域的风光。 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我喜欢这里,更想了解她们的生活。 第二天,父亲放心不下他的患者,有几个老病号需要他照顾。 可是,父亲一提起回家,妹妹就会哭鼻子,而且哭的涕泪横流。 我更想把这些年缺失的亲情,尽量找回,或者说使劲地弥补。 “爹,我们在这儿待两天,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我说出我的想法。 父亲只好依着我,说:“儿子,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第二天,我驾车拉着两个小家伙,陪着妹夫去放牧,还跑到附近的镇子上,给俩小家伙买了衣服、玩具和吃喝。 我顺便给妹妹家里买了不少生活用品,直到把后备箱灌满,才满载而归。 妹妹见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她表现的很着急,忙说:“哥,不用给我花钱,这太破费了。” 父亲接过话说:“紫芙,让你哥给你买点吧,你哥是大款,他很有钱!” 其实,不用父亲过多的解释,就从我开的丰田霸道汽车上,她已经看出我的经济实力。 我和父亲私下商量了一下,立马把紫芙接回家,这不太现实,可大外甥已经到上学的年纪,我想把他接回黑山嘴读小学。 第二天晚饭后,我终于开口说出我的想法: “妹夫,我想带着你们回一趟老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另外,我想供大外甥读书,他该上小学了,总在草原上跑,这不是个办法啊!” 巴雅尔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怔,随后他看了一眼紫芙,说:“这事让我家老板定吧,我听她的!” 紫芙听了我的话,表现的很高兴,她说:“巴雅尔,找人帮咱放牧,你跟我回一趟娘家吧?” 巴雅尔憨憨地笑了,说:“好吧,我明天就去联系人,安顿好了,咱就走!” 带紫芙返乡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紫芙更急切地想知道家乡的模样,她在一岁半的时候,被拐离了那片生养她的土地。 看得出来,紫芙非常兴奋,她终于可以回家,回到她出生的故乡了。 随后,我给王大明和赵胜利打了电话,把找到紫芙的消息告诉两位好友。 撂下电话没多久,刘招娣又打来电话,她情绪激动: “天成,真的找到紫芙了吗?我想听她说话,我太想她了,我对不起她啊!” 听得出来,招娣压抑多年的情绪,此刻得到纾解,她想和紫芙说话。 “紫芙不在身边,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和你通话。” 我怕紫芙觉得突兀,才先挂断招娣电话,我把招娣小时候哄她的事讲给她听。 随后,紫芙和招娣通了电话,招娣在电话里边说边哭,她很激动。 紫芙安顿好家里的事,我驾车拉着妹妹全家,兴奋地往家返。 当我的车进入黑山嘴村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有人挂出了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张紫芙回家” 随后,鞭炮声响起,很多村民走出家门来欢迎我们,场面十分感人和热烈。 到家门口,已经有王大明、刘招娣、赵胜利和一些近亲属等在这里。 刘招娣跑过来,一下子抱住紫芙,又开始哇哇地哭起来,她太激动了。 人们对张紫芙的长相各种品评,有说像母亲的,也有说像父亲的。 还有人对紫芙丈夫评头论足,各种的猜测,大家都处于激动之中。 临回来的时候,我嘱咐了父亲,告诉他不要把真相说的太清楚,特别是巴雅尔是拐骗分子儿子这件事,坚决不能说。 亲人团聚总是高兴的事,我去镇上定了饭店,把亲朋好友都叫上,一起吃饭喝酒,让紫芙认识这些亲人们。 爱喝酒的巴雅尔总觉得我们的酒没滋味,我只好给他找了高度的二锅头,这才符合他的口味。 两个小家伙,从草原突然来到农村,环境的改变,让他们的眼里充满好奇。 总是缠着妈妈,不停地问东问西,实际上,紫芙对家的了解也才开始,有些事情她也不懂。 亲人们酒足饭饱后,逐一散去,我们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家。 第二天,我带着紫芙去长北沟,给母亲上坟,紫芙跪在母亲坟前,失声痛哭。 紫芙这段回家的路,一直等待了三十余年,实在有些漫长。 再相见时,她已和生母阴阳两隔,这怎能不让她悲伤啊! 第189章 拆迁出事 众乡亲散去后,我们全家坐在一起拉话。 这时,父亲把母亲生前整理好的包拿了出来,本来温馨热闹的氛围,被这包裹打破。 包里面都是紫芙小时候的用品,洗的干干净净,叠放的整整齐齐。 甚至,还有从紫芙头上剪下的胎毛,母亲给紫芙做的新衣,一应俱全。 已为人母的紫芙,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更能理解老母亲的良苦用心。 她再一次眼泪涟涟,弄得两个小娃娃也着急,开始掉眼泪。 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明知生命中尽是遗憾,却没有机会弥补。 第二天,我带着紫芙全家去看学校,此时的学校修建工程已接近尾声。 宽敞的教室,平坦的操场,这一切对于草原来客,都是如此的新奇。 小家伙已经爱上这学校,嘴里磨叨:“舅舅,我要在这里上学。” 妹夫巴雅尔知道我的经济实力,他对我的安排很满意,不停地说“谢谢大哥。” 当我们放下受害者心理,不再与命运对抗,试着认真去爱,去接纳事实,甚至着手去改变看法时,自由和美好就出现了。 忙完紫芙回家的事,我才突然想起,梅寰宇这小子咋没照面。 我问邻居说:“三婶子,梅寰宇咋不在,他还在休假吗?” 三婶子揉揉眼睛:“你还不知道吗?你出门这几天,咱村里出大事了,差点闹出人命来啊!” 我忙追问:“出了啥大事,小梅出事了吗?” “梅书记被纪委带走,听人说他接受调查,要挨处理了!你去找文喜问问吧!”三婶语气里带着惋惜。 我没去文喜家,而是立马赶奔董国利家,急切地了解梅寰宇的情况。 按说梅书记不会存在腐败现象,他是个很正直的人,村里的自我监督机制也很好。 到董国利家,我屁股还没坐稳,他就打开话匣子,把这几天村里出的事,详细地讲给我听。 原来,我走的第二天,乡里工作组做出决定,开始启动拆迁。 不知道寇组长,从哪里学来的理论,他说:“先拔钉子,拔掉钉子之后,其他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最后,他把拔钉子的目标,定在了赵文富家,他家的房子最好,抵触情绪最大。 休完婚假,才开始上班的梅寰宇,被寇乡长叫到办公室里。 寇乡长给小梅倒了一杯水: “小梅啊!现在咱们启动拆迁工作,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啊!我们决定先拆赵文富家,看看你能做他家工作吗?” 当时,梅寰宇就一皱眉,他和赵文富是忘年交,老赵盖房子的时候,他几乎天天去他家。 梅寰宇给老赵不少好建议,因此赵文富家的房子才那么漂亮,很有艺术气息,色彩搭配,图案摆布堪称一绝。 现在,乡领导居然让他去做工作,要拆掉这房子,梅寰宇面露难色。 “你先去劝一劝他,如果他还是不同意,我们就组织人把他家厢房拆掉,厢房没批示。”寇组长似乎已经研究过赵文富家。 迫于上级压力,梅寰宇硬着头皮,去找赵文富,想试图做一做劝解工作。 结果,没说几句,老赵就下逐客令了: “咱爷们关系不错,要别人我早骂人了,你还是该干啥干啥去吧!这事你甭管。” 梅寰宇无奈,只好离开,临出门的时候,他说:“听说,如果您不同意,先拆你家厢房呢!” 实际上,梅寰宇还是太年轻,他没有保密意识,这句话给他带来了麻烦。 梅寰宇向寇组长汇报,说:“赵文富不同意拆房子。” 可能,这也是寇组长预料之中的结果。 第二天,寇组长调动人手,组织对赵文富家厢房进行强拆。 结果,拆迁工作组遇到老赵拼死抵抗。 赵文富把孙子的一等功牌匾摘下来,立在厢房门前。 说是厢房,实际上就是两间不大的仓储房,里面放的是农具和一些杂物。 拆迁组雇来的工人们,手里拿着大锤、钢钎,撬棍等工具,戴着安全帽站在一旁。 看阵仗是必须拆掉,老赵也不示弱,他研究过政策,成分论已经不时兴。 因此,他对自己的地主身份就没了忌惮,手里拿着汽油瓶子,衣服上还洒了一点汽油,手里捏着打火机。 做出一副豁命的架势,拆与被拆之间,对立情绪拉满,都很激动。 如果换作有经验的领导,一定会及时控制局面,不会让情况恶化。 寇组长毕竟年轻,才到基层工作,他的经验不足,还做出了错误判断。 “别怕他瞎咋呼,他不敢,谁都惜命,赶紧动手拆房子。” 作为雇主,又是主要领导发号施令,工人们带着工具蜂拥而上。 赵文富一看,彻底急眼失控,他冲向寇组长,做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几位组员忙过去解围,和老赵扭打在一起,老赵一看对方人多势众,情急之下,打着了打火机。 可了不得了,老赵身上开始着火,一位组员的衣服袖子也被点燃。 混乱中,赵子轩的一等功牌匾也被烧着,院子里乱了套。 场面失控,由强制拆除,变成了房主自焚事件。 大家七手八脚把老赵身上的火打灭,但是他的脸和身上已经出现烧伤。 这个后果是寇组长始料未及的,他彻底懵圈傻眼了。 有人把赵文富七手八脚地送到乡医院,可是面对这种烧伤,乡医院也束手无策。 最后,他们给赵文富做了简单处理,用救护车送往县医院。 出事后的第二天,乡里评估后,认为这件事瞒不住县里。 林书记把寇乡长一顿臭骂后,硬着头皮给县里主要领导打电话,汇报了有关情况。 县领导指示:一是立即停止黑山嘴村的强拆行为。二是县纪委派出调查组,对事件进行全面调查,清楚后追责。三是卫生局组织精干力量,对伤者进行救治。 梅寰宇作为村里主要负责人,被县纪委叫走,配合事件调查工作去了。 听完董国利的讲述,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问题严重了。 看来,村民的抵触情绪很大,村里盖楼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了。 第190章 静观其变 实际上,寇乡长的决策出现了严重问题,他违反了基层工作的一般规律。 这位年轻的领导,他不懂得要先易后难,紧紧依托基层组织的道理,犯了盲目冒进的错误。 赵文富家属给赵子轩打电话,描述了家里的有关情况。 搞专业技术,已经成长为技术精英的赵子轩十分气愤,他把情况反映给了首长。 首长通过正常渠道,把问题层层反映到市里,市领导听说这件事后,非常愤怒。 专门给县委书记赵蓝双打电话,要求:“必须严肃处理,要立即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我也没闲着,跑到乡里去找林书记,心情不佳的林书记,一点好脸没给我。 “你小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跑到内蒙去躲心静,这下好了,出事了,你一推二六五!” “书记,我找到丢失三十来年的妹妹,这是我家里的大事,我必须去,搁在您身上,这事也得去吧?”我也很生气,回了书记的话。 “说吧,你今天来我这,有啥事要讲?”林书记很不耐烦。 “我来您这儿,想问一问怎么处理梅寰宇,他一个小孩子,批评教育为主,又没啥大错误!”我说出替梅寰宇求情的话。 “晚了,作为村支部书记,他不能很好地做群众工作,才导致这个恶果的,你居然说他没毛病!”林书记把小梅的错误说的很严重。 “书记,梅寰宇不是总指挥,我认为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他的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吧!” “张天成,你和我在这儿探讨梅寰宇的事,这很没意思。”林书记说出这样令人费解的话。 我心想,本来与林书记处的就不太融洽,和他说这些确实没劲。 于是,我转身离开,决定先回村,再琢磨如何把梅寰宇弄回来。 正在我着急,不知道下一步咋办的时候,梅寰宇回来了,他的情绪很低落。 “小梅,你可回来了,我正着急呢,咋样?”我忙找到小梅关心地问道。 “主任,不咋样呗,这次情况很特殊,我感觉上边盯得很紧,非要处理几个人不成,要给我处分,让我承认错误,写检查呢。”小梅垂头丧气地说。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了,你挨处分了吗?”我真的很着急,如果我在家,绝对不会出这种事。 “没有,我和他们理论,从项目的起始说起,在这件事上,我只是一个参与者,指挥权不在我这里,我不承认自己有错误。”小梅气呼呼地说。 接触这两年,我知道梅寰宇是个脾气耿直的人,他可不管你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要想给他戴上帽子,让他挨处分,确实有难度。 “那最后的结果是啥,他们咋让你回来的呢?”我追问。 “他们让我停职反省,想好了,写出检查后,看我的表现和态度,就让我回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需要我帮忙找一找人吗?”我十分关心小梅,一直看好他。 “谢谢,不用,我就这样挺着了,如果处理我,我就辞职不干,然后回县城开个美术辅导班去。”小梅似乎有些失落,说出自己今后打算。 “别呀,我很愿意跟你搭班子,这次确实不怨你,我必须帮你找人,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秀英怀孕了,你正好照顾一下她!”我说。 这几天,乡里也不消停,上边的调查组来了,找很多人谈话,调查有关情况。 还派出一个小组来到黑山嘴村,走访部分群众,调查了解有关情况。 本来,我要跟随调查组入户的,但是市里的调查组拒绝了我,他只让派一位村干部领路就可以了。 我安排董国利负责带路,然后就闪到一边去了。 这种事,尽量离得远点,凑合过多,容易惹上是非。 此刻,我最担心的不是处理结果,而是往后的工作,拆迁启动就受阻,还出了事故。 按照常理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把拆迁工作全权交给村里,乡里的工作组撤走。 如果这样的话,我后续的工作应该很难,也可能前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为小梅的事,我专门又回了一趟县城,硬着头皮去找了韦志祥主任。 我一进门,韦书记就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听说了,咋整的,还弄出事了,这下不好办了!” “唉,一言难尽啊,我去内蒙找我妹妹,结果他们在家强拆赵文富家厢房,遇到老赵拼死抵抗,这不就出事了!”我忙解释说。 韦主任给我倒了水:“我听说这事了,干的确实有点莽撞,小寇还是年轻,基层经验不足,否则不至于!” “老领导,别的我不担心,他们要处分梅寰宇,对这孩子有些不公平啊,他又不是指挥者。” “嗨,等于小梅替你挡枪了,如果你在家,这次摊上事的肯定是你,他们的思路是村级组织得有人对事件负责,明白吗?”韦主任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我也理解这件事,可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合适,让人家孩子挨处分,想求您给出出主意呢!”我忙求韦主任说。 他沉思片刻,说:“这时候,不要对抗,静观其变可能更好!” “那还用去找一找领导吗?要不要去求情?”我接着问道。 “领导正生气,麻烦着呢,你去找,无异于火上浇油,别去找最好!”韦书记经验丰富,他嘱咐我说。 我又探讨今后咋办:“韦书记,那我今后怎么办呢?现在我有些懵圈了。” “不要着急,你就静心等待调查组结论吧,等有了结论,下一步咋干,就明了了。” 我和韦书记又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回我自己企业,调度企业经营情况,组织召开经营分析会了。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望了赵文富,他的伤情已经稳定,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脸上和手上都会留下伤疤。 “哎呀,天成啊!咱爷们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子啊!”老赵见到我,不停地磨叨着。 我往老家打过电话,老家传过来信息说“这几天,家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 说实话,这种静悄悄的情况,更让人心里发慌。 无奈,我只能等待,等待上级处理结果。 第191章 变换思路 在焦急等待一周后,上边终于来了消息。 林书记被严重警告处分,寇乡长被免职调离,梅寰宇挨了一个警告处分。 最重要的是,上级给出结论,认为黑山嘴村事件,是一起典型的没有调查研究,拍脑门子的乱决策。 最后做出决定,不再违背农民意愿,强制让农民上楼。 也就是说,黑山嘴村的美丽乡村建设被终止,村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喜出望外。 一阵子折腾后,黑山嘴村终于消停,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一直在思考村子的发展问题。 这一天,黑山嘴金矿负责人和企业会计到村开会,我调度企业营收。 综合算下来,石材厂和金矿的效益很好,特别是石材厂生意兴隆,所生产石材供不应求。 我把梅寰宇叫过来,我俩一起研究,确定黑山嘴村下一步发展方向。 “张主任,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这次既然把咱创建的事取消了,我认为这是给咱一次机会。”梅寰宇的观点,总是独辟蹊径。 “哦,你快说一说,咱下一步该怎么弄?”我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迈下一步了。 梅寰宇思考片刻:“我认为咱还是以引导为主,我们采用奖补的方式来做,咱村的老宅确实有些破旧,与时代不相符了。” “那具体怎个引导法呢?动用村里的资金,怕村民不同意啊!”我有些担忧地说。 梅寰宇眼睛有些发红,这几天他肯定失眠了,毕竟挨了警告处分,心里不是滋味。 “咱们找人设计出民宅改造设计图,然后广泛征求村民意见,得到认可后,就可以分批分期推进,让经济条件好的户先干,咱村里给补贴,送外墙石材。”梅寰宇说出他的设想。 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采用村民翻盖房屋,村里给予资金奖补,通过奖补来调动农民盖房的积极性。 我暗自庆幸,上级给我派来梅寰宇,这小子年轻,有文化,脑瓜子就是好使,他的思路总是很新颖,也很可行。 “我们动用集体资金,如果有人告状怎么办?这钱可是村集体的!”我有些担心。 “主任,咱是自治组织,只需要召开村民代表会议,如果大家都同意,这事就合理合法,没问题!”小梅还很懂政策。 在某种意义上讲,梅寰宇成了我的军师,他用他艺术的,有些睿智的眼光,给了我很好的建议。 是的,村集体经济实力壮大了,这些财富应该用于改善民生。 而居住条件的改善是首当其冲的,我反复琢磨后,认为梅寰宇的想法很好。 于是,黑山嘴村组织“两委”班子会,会议议题是研究村民盖房奖补政策。 等全体成员到齐后,我清了清嗓子:“最近,咱们村里有点乱,好在这场风波过去了,这只是个插曲。” 我顿了顿:“要饭吃不饱人,咱谁也不能靠,村子还得自我发展,这是坚定不移的,下面由梅书记讲一讲下一步计划。” 会议室里静悄悄,大家都在认真听。 “改善村民居住条件,这是咱村里的大事,既然不盖高楼,咱就翻建老宅。不过,咱不能乱翻建,必须按照村里指定风格来,村里给补贴。”梅寰宇说了初步思路。 梅寰宇说出这个话题后,会议室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村集体经济实力还不够,达不到全面启动能力,但是,我们可以分三年来完成。”我接着补充道。 梅寰宇又说了新思路:“作为外乡人,我第一次来黑山嘴,就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咱的自然景观太棒了,这次,我们要把产业摆进去。” “对,梅书记说的对,我去北京郊县参观过,人家的乡村旅游搞得特别棒,咱村不缺乏这方面的资源。”我把梅寰宇的说法进一步拓展。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各自想法,都表示赞同。 “那么,咱就商量补贴金额吧,每户给补助多少钱合适呢?”我说。 董国利说:“钱少了不管用,钱多了咱拿不出来,我看每户补助五万元就合适” 好家伙,董委员出手就给出五万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随后,大家七嘴八舌,有说给多了,也有人说给的太少,不够用。 大伙呛呛半天,也没说出子丑寅卯来。 最后,我拍了板:“就给五万元,这钱是奖补资金,必须完工后才能给。” 接下来,会议又研究了房外型,把我从县里带回来的几个方案,统一张贴上墙,让村民投票后确定。 具体投票的事,由董国利负责组织。 散会后,村委会给翻盖房子户补贴,这个消息很具有爆炸性,立马传扬开来。 随后,村里又组织全体村民代表大会,会上我解释了政策。 梅寰宇说明了,改善村民居住环境,对未来乡村游的重要意义。 他特别强调,要一次性做好室内功能区的划分,给未来发展乡村旅游留足空间。 结果是,全体村民代表都同意,表决通过这一方案。 会议确定赵文富家不用翻盖,直接奖补五万元,即日起可以到村委会领取。 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都在谈论这件事情,甚至,一家人因为对不同方案的喜好,而吵架拌嘴。 这次,采用奖补资金方式,鼓励村民翻盖房子,效果很明显,村民积极性很高。 经过董国利组织,村民票选出一个外形方案,我从产业发展的角度,又找明白人进行了内部功能区设计。 黑山嘴村新房方案最终敲定,接下来就是报名环节。 第一年准备翻盖四十套,人们听说名额有限后,都蜂拥而至,争抢着报名。 最后,村里确定了四十户,张榜公布。 这一切落实后,我和梅寰宇商量,又启动了上下水工程。 为了保护村庄环境,防止村民到处排放污水,村里出资铺设了专门的排污管网。 这项工程历时两个月,最后做到了家家户户全覆盖。 同时,对原来的自来水管道进行了更换,彻底解决了跑冒滴漏的问题。 从此,黑山嘴村走上自力更生的道路,也掀开了乡村振兴的精彩一页。 等到满山果树结果的时候,我们的新民居就会展现在世人面前。 第192章 精细设计 在确定完第一批改造户之后,我和梅寰宇又组织了两次会议。 第一次会议是建筑主材采购会,我们把水泥、钢筋和空心砖等材料纳入集体协议采购。 首先确定采购谈判小组,由村组干部、老党员和改造户代表组成。 谈判小组的职能是,与材料供应商谈判,争取拿到团购的最低价。 第二个会议是建筑商谈判会,村里发出邀请函,把县里的几家信誉好,工程质量佳的建筑商请到村里,谈判。 经过小组反复比对和洽谈,最终确定了满意的建筑商。 村里这种集体组织,自我发展的精神也感动了建设单位,他们拿出最大的诚意,给我们很大优惠。 双方又就施工细节进行了技术探讨,达成共识。 到此为止,黑山嘴村新民居项目,通过村级奖补,以及集团采购,达成一致。 村民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他们把家里的东西老早就收拾好。 我担心村民个人资金不足,决定确实有资金困难的户,我个人借款补足。 可是,通过我认真入户走访后,这四十户都表示没问题。 “张主任,这几年村里年年分红,家里打工也有收入,这点钱,我们还是拿的出的,不用麻烦您!” 现在,我才体会了韦书记所说的“藏富于民”。 在不知不觉中,黑山嘴村经济已经得到发展,村民的生活水平提高,每户的经济能力都得到提升。 现在,施工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村里派人到乡里集中办理翻盖房屋的系列手续。 在办理过程中,为了加快办理进度,我去找过林书记。 现在,他对黑山嘴村心存芥蒂,也心有余悸,对我不冷不热。 “哦,我知道了,你正常去办理就可以了,我不持任何观点,只要不违反国家政策,村是自治组织,我不管。” 我本想去找他,让领导督促手下人,加快办理速度,结果问了一个寂寞。 好在,我们确定来年开春动工,时间还来得及,所以我就告辞,继续催办里的站所了。 我有一种感觉,现在各级领导都不愿意触碰黑山嘴村,他们对这里有看法。 这种现象更激发我发展故乡的激情,我不靠上级支持,一样可以发展好家乡的经济,让家乡变得更加美丽。 回到村里,我找到梅寰宇,继续商量有关细节,争取做到独具特色。 “主任,我的能力和水平就这样了,如果您舍得花钱,我可以把我的导师请过来,让他给咱们做风格设计,也可以做产业设计。”小梅说出他的想法。 我说:“寰宇,在这方面,咱必须舍得花钱,折腾一回不容易,村民个人也拿钱了,一旦建成,发现有问题,再也不好改了,对不?” “好吧!我马上就联系我导师,尽量说服他,让他来村里,咱给他点费用。”梅寰宇很高兴。 过了两天,梅寰宇告诉我,说:“主任,我联系好了,我的导师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他放假就过来。” 这事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浪费钱财,而我认为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一个好的外观和产业设计,可以让黑山嘴村笑傲几十年。 又等待十多天,梅寰宇的导师带着两名研究生来到村里。 “您好,我是村主任张天成,欢迎您一行。” “卢教授,欢迎您!”梅寰宇也忙表达欢迎之意。 然后双方相互介绍,表达见面的热情,熟悉了人员。 随后,我安排几人住进养老院的空闲房间,还让厨师做了一桌子好菜,给几个人接风,表达我的欢迎与感谢。 酒足饭饱后,我们谈论起村里的发展状况。 梅寰宇特别介绍了前一段时间的盖楼风波。 卢教授沉吟片刻,说:“寰宇啊,你挨这个处分值得啊!如果现在把村民老宅都拆倒,盖起高楼,没有丁点农村的味道。” 随后,老教授发表了观点: “农村就是农村,农村要有农村的样子,如果农村当城市建设,那就不是农村了,所以,设计上必须考虑农耕和产业的问题,有些地方官员就喜欢搞面子工程。” 老爷子说的很激动,咳嗽了几声: “妈的,折腾够了,上上报纸,电视播放一下,就算完事,领导有政绩高升后,拍拍屁股走人,结果是农民不买账,花了许多冤枉钱,弄得基层意见哄哄。” 我接茬说:“是啊,卢教授,我们村的村民特别抵触,说住上高楼就像蹲监狱,邻里之间拉个话都费劲了。” “是啊,农民的农具,养的家禽家畜没地方安置,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说说你们的要求吧?”老爷子终止牢骚,开始说正事。 我也开始转移话题:“我们要的是环境优美,产业发达,农民幸福的新农村。” “给我两天时间,让梅寰宇带着我转悠一遍,我也要入户接触农民,听一听他们的心声。”老教授提出要求。 “没问题,就让梅寰宇带着您转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痛快地答应了他。 老头随后冲他的学生说:“人家袁隆平教授整天在一线,才能研究出成果,如果天天在实验室,绝对不会出成果的,咱就把这村当一个样板,好好地整一整,咋样?” 两位研究生也点头表示赞许,跟在老头的屁股后面,一起走了。 我又嘱咐小梅:“一定要保障好三人的生活,让他们吃好住好。” 梅寰宇说:“您就放心吧,老头特别随和,也没那么讲究,他长期在全国各地的农村跑,身体也很硬朗!” 还别说,这些搞专业技术的人,就是非常敬业,老头起早贪黑,走遍了村子的山间和田垄,还深入老百姓家里拉家常,倾听村民的声音。 整整忙活了三天,老头说:“行了,我已经搞清楚情况,剩下的就是内业了,您就等我消息吧!” 我以为老头现场就能出结果,可他说这是一个系统性工作,需要回去仔细研究,最后才能出结果。 我把老教授三人组送走,然后就开始组织村民分红工作。 尽管今年需要补贴盖房资金二百万元,可是年底的分红照发,而且一分钱没少。 这让村民们对我们新一届班子更加认可,他们下定决心听我们的指令。 我们有信心发展好黑山嘴村,带着村民过上好日子。 第193章 设计成果 临近春节时,卢教授的设计稿出来了。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稿子的时候,我深感震惊。 老爷子把一个小村庄,当成一个镇子来设计,里面有很多新思想。 仔细揣摩过后,不得不佩服老爷子,专家,这是一个真专家。 不像当前,专家泛滥成灾,是个人就敢自称专家,其实狗屁不懂,狗屁不是。 虽然只待三天,可人家老卢把黑山嘴村了解的很清楚,他做的形象设计,就比梅寰宇细腻,不愧是寰宇的导师。 在民居的风格与色彩上,他做了差异化处理,理由是如果完全统一,没有变化,反而缺乏美感。 从卢教授的图上看,村里的主色调是有变化的,街道的石头墙墙头做了艺术处理,除了居住属性外,更具美感,可以称为艺术品。 看来,老爷子对北方民居颇有研究,各家各户都是传统的四合院,屋顶是仿古建筑风,民居的装修、装饰、彩绘也处处体现民俗民风和传统文化。 精细到,在何处建照壁墙,在哪儿的墙面挂着草筛,处处都表现出人们对幸福、美好、富裕、吉祥的追求。 各户的厕所统一建在靠近马路院墙的部位,这方便村里抽粪车作业。设计图里还强调了建筑外墙保温的重要性。 与我此前想法不同的是,老头居然在村里打谷场地带,规划出了一个大型停车场,而且注明,这是坚决要建设的设施。 “卢教授,这设计太棒了,就是造价有点高啊,别的不说,这些彩绘,我就麻爪了!”我赞叹之余,更担心超出预算。 老头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 “这不是多大的问题,明年暑假,我带着大学生来社会实践,你只要管吃管住,适当给点补助,彩绘的活,我给你包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谢谢您老了,给我帮了天大的忙啊!”我忙说感谢话。 老头喝了一口茶水:“栽得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啊!你就信我老头的,三年后,你做梦都能乐醒!” 小老头语言幽默,他是一位真正的大家,特别懂农村,也更懂农民。 再看他的产业设计,更让我眼前一亮,第一个大产业项目,就是村级食品厂,他的标注写的很清楚,加工水果等土特产,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 “老爷子,您咋想到搞一个食品厂的,这个想法很新奇呀?”我试探性地问他。 老头摘下小礼帽,放在桌子上: “我给你老岳父找点事做,他不是马上就要退休了吗?让他过来发挥一下余热,给黑山嘴村做点贡献。” 好嘛,这老头简直成精了,三天的时间,他把黑山嘴村摸了一个底掉,连我老岳父的情况,他都掌握,不得不服气。 “您可是高人,这调查研究搞得太透彻了,佩服,佩服啊!”我忙表达我的想法。 “村子就得有几个支柱产业,你们村的矿产很厉害,但是,那毕竟属于资源型产业,资源有枯竭的时候吧,因此,要利长远,造福子孙后代的才是好项目。”老头侃侃而谈。 再看别的产业,他居然把传统的编织业,给列为发展的项目。 此前,我想过,可是没有具体实施。 黑山嘴村有一批老手艺人,他们最擅长编制篮子、筛子、篓子,藤条做的椅子,还有其他一些实用器。 过去,这些老物件被村里人拿到集市上卖,还供不应求呢。 “别小看你们村的编织业,这是个不错的项目,要把老手艺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让年轻人多学习,这手艺不能失传啊!”老头很喜欢这个项目。 后来,我听说老头在村民家中见到这些编织物,仔细询问过后,才有了这个想法的。 “老爷子,我过去有过这想法,就是担心原材料的问题,村里的藤条资源有限啊!”我说出担忧来。 “年轻人,你的脑子咋比我还不灵活啊,非得用藤条编吗?有很多可替代的材料,只要肯开动脑筋,就能创新出更多产品,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老头带着批评的口吻说。 我曾听梅寰宇说过,老头特别爱学习,属于活到老学到老的人,他每天都要上网,搜索感兴趣的资料,电脑用的特别溜。 第三个产业项目,属于依托第一产业的种植项目,他打的是绿色环保有机牌,建议种植村里的小米,还有杂粮,把玉米剔除种植名单。 甚至,在项目说明中,老卢还给了建立村级种植合作社的建议,说要增加土地综合收入,打造自己的特色品牌。 “无论怎么发展,第一产业是根本,人活着就得吃,吃就追求一个健康,所以,黑山嘴的土地就要种出不一样的东西来,明白吗?”老头说的条条是道。 “可是,种植杂粮的产量低,没有种玉米省心啊?”我说。 “玉米才卖几个钱,如果你的品牌打响后,你的小米就是金小米,每斤能卖几块钱,城里人对杂粮的需求很大,这是毫无疑问的!”老卢继续解释。 确实,我们生活在农村,很多东西已经司空见惯,不觉得这些东西金贵。 可是,有些东西对于城里人,却是宝贝疙瘩,这些老卢都注意到了,而且运用到极致。 最后,老头又给我上了网购课: “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网上购物正在流行,只要你的产品好,就不愁卖,明白吗?未来可以开网店,进行网上售卖。” 我没想到即将退休的老人家,思想却如此与时俱进,紧跟时代潮流。 为了这个系列设计方案,我又挽留老卢住了一宿,想多听他讲一讲,换换脑子。 晚上,我又把村干部和个别有文化的村民召集在一起,让老卢详细讲解他的设计,给山沟沟里的农民们上了一课。 听完老头的讲解后,大家都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今,已经不是闭门造车的时代,其他村还满足于种好一亩三分地,家里有暖屋子热炕的时候。 我们黑山嘴村已经在谋全篇,正在下一盘大棋了,这得益于我们引进外脑,解放思想。 我淘了一些土特产,给老头拿了点钱,送走卢教授,时间就来到腊月底。 春节即将到来,我充满期待,要撸起袖子,踏实地干上几年。 发展蓝图已经绘就,这将是一个决定黑山嘴村未来的年份,我信心满满! 第194章 新居动工 这是黑山嘴最为喜庆的一个春节。 各家各户对生活充满期待,经济条件好转,让村民的日子比蜜甜。 春节前,我和赵胜利、王大明又混到一起,整天在一起喝酒、打牌,非常的温馨惬意。 刘招娣总跟在我屁股后,不停地磨叨:“天成,我想紫芙了,你快去把她接回来吧,一块过年!” 这几天,放寒假的小外甥总磨叨想妈妈,大年初三的早晨,我拉着一批生活物资出发,后备箱满满登登。 我的丰田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紫芙家里,我也很想妹妹。 见我突然来了,紫芙喜出望外,她忙让丈夫操办伙食,弄了一桌子牛羊肉,让我解馋。 这次,妹夫不再攀我喝酒,他说:“哥,喝酒你真不行,你自己随意喝吧!” 住了一夜后,我说:“妹夫,你们全家跟我回家过年吧,我是来接你们的。” 妹夫想了想,然后说:“好啊,谢谢大哥,我把家里的牲畜安顿一下,托付给我弟弟,明天咱就走,可以吧?” 我实话,我现在就想走,这蒙古包里不是很暖和,我是怕冷的人。 “好,我等着你们,你俩抓紧安顿,安顿好了,咱就回家过年!”我说。 我把紫芙接回黑山嘴,全家大团圆,家里的节日气氛更加浓烈,亲情是最好的取暖,这个冬天变得不再冷。 唯一让我闹心的是,赵胜利偷偷告诉我,说: “春妮已经提起诉讼,她决心和刘志强离婚,刘志强越来越不像话,居然把女人领回家里了!” 我嘱咐赵胜利:“现在,春妮主动提起诉讼,咱帮她找律师,还是你出面,费用由我出,必须把这官司打赢,为春妮争取最大的利益。” 赵胜利笑了笑:“我知道你就会这样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借着诉讼的机会,咱也扒一扒刘志强的伪善面具,让人知道他是个啥样的人!” 赵胜利突然想起来啥,说: “我听春妮说,刘志强把外边的女人搞大肚子,他肯定要争儿子抚养权,不要女儿抚养权,公公婆婆都是重男轻女的人。” “那咱就给他倒过来,非要争儿子的抚养权,有本事,让他再去生儿子。”我气呼呼地说。 刘招娣把孩子交给婆婆,几乎天天待在家里,和紫芙腻歪在一起,紫芙对家里的生活还是不太适应。 特别是饮食习惯差异很大,她早晨喜欢喝奶茶,主食方面是无肉不欢,两口子身上都肉呼呼。 两个小孩子,对黑山嘴村情有独钟,他俩都喜欢这里。 特别是老大,一年的学习生活,已经把他变成黑山嘴人。 节日在祥和的氛围中过去,过了正月十五,春节就算结束了,人们都放下过去一年的恩怨得失。 一个崭新的春天即将来临,村民们又恢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中去。 尽管天气乍暖还寒,可是黑山嘴村的热情却被新民居项目点燃,第一批改造的四十户人家,开始在院子里搭建帐篷。 有的人家把原来的厢房或仓储房改造,临时搬到这些房子里居住,接下来就是召唤亲朋好友,把老宅拆掉。 黑山嘴村呈现出一片大干快上的景象,不是第一批改造的人家,都参与其中,这是一种集体经济时代,才有的互帮互助现象。 经济的发展,让人们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升,这是让村里欣慰的事情。 清理完老宅的现场后,村里谈妥的施工队,带着机械设备开始进场作业。 提供建筑材料的供应商,也开始络绎不绝地往村里运建筑材料,砖瓦、木料、水泥和钢筋陆续进场。 暖风吹拂,柳叶冒出嫩芽的时候,改造户的房地基已经完成,施工队的作业很专业。 工地的现场管理很棒,作为村干部,我每天都在现场转悠,给施工队以最大的便利。 为施工队提供临时住处,找人帮忙操持了伙房,工长一直很感激我。 虽然双方是合同关系,可是必须处好关系,在理解和信任的基础上,工程质量才会有保障。 有时候,我在夜晚,会仰望星空,看着夜空中的薄云。 仔细地思考,这些年,我回到黑山嘴村,拼死拼活地干,到底值得吗? 这是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特别是现在,我和乡里主要领导的关系并不融洽,新来的乡长还是一个小年轻,叫翟建波。 在林书记的忠告下,翟乡长一次没到黑山嘴村来过。 或许他认为这个村就是一个坑,我是个麻烦制造者,怕在这里遇到麻烦。 可是,春天总是欣欣向荣的,初绽的杏花,嫩绿的新芽,一切都催人奋进,让人惊喜。 对,我回想起卢教授的一句话“做好自己,不要听从耳边的杂音,只要做到无心无愧,乡亲们就会拥护你。” 是的,尽管乡亲们的文化素质不高,可他们能够明辨是非,知道谁好谁坏。 梅寰宇也从被处分的阴影中走出来,王秀英已经临近预产期,可是,梅寰宇还忙碌在工地上。 他不放心工程质量,不时地提醒工人,把这里处理的干净一些,这里是要画上彩绘的。 一会儿又告诉工人,在这里留出一个孔,这里是烟道的出口,将来这里是后厨的地方,要给游客做饭的。 为了盖好这四十间新民居,梅寰宇瘦了一圈,现在,他的群众基础更好了,村民把他当成好领导,也看成自己的孩子。 脾气古怪的王文喜,在姑爷子的感召下,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他变得比过去随和许多,低调许多。 老王逢人就说:“有事就说话,我回去跟寰宇说,让这小子办,他能干点事!” 黑山嘴村山上的果树花次第开放,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幅幅画面轮番展演,尽管现在还没有太多的观众。 可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里世外桃源般的景色,一定会吸引更多的人,走进黑山嘴,欣赏这特别的美丽,还有那淳朴的民风。 春风吹过山脚,掠过黑水河岸,鲜花凋落的时候,稚嫩的水果开始生长,这些小东西,未来会是食品厂里最好的材料。 没人理会的黑山嘴村,就像一棵壮苗,在春风的催动下,生根拔节茁壮成长着! 第195章 学习机会 山杏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四十户新居已经进行到第二层。 这些曾经羡慕赵文富住楼的农民,做梦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自家能建楼。 施工队采用先进的设备和工艺,建设的速度相当快,在大规模雨水来临之前,四十户的房子全部封顶。 初夏的时候,村里公路边的各种花都盛开,紫色的桔梗,黄色的蒲公英,鲜红的野百合花,呈现出一种乡土的热烈。 早熟的蒲公英种子,已经乘着自制的降落伞,在村庄里到处飘飞,或在田间,亦或是飞入寻常农家小院里,寻找它新的家园。 山间小村黑山嘴,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繁忙劳作的景象。 一个村子要想变得富裕,带头人要先在心态上丰盈,要有一股子不服输,向上的精气神。 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要知足,知不足,保持一种向上的定力。 梅寰宇戴着大草帽,穿着他的格子短袖和短裤,在各家工地来回穿梭,他忙得不可开交。 我知道,房子进入内部装修装饰的时候,梅寰宇该大显身手了,这个年轻人的踏实,让我钦佩。 此时,梅寰宇已经初为人父,王秀英给他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他总是乐呵呵,从未见过他有过烦恼和抱怨,从不哀叹生活的不如意,而是选择改变,去脚踏实地做事情。 村里人不认识啥大领导,对高级领导也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认我和梅寰宇。 老话说的好,有为才能有位,农民们把我俩看的很高,更尊重我俩的意见。 心中有欢乐,所遇皆欢乐;心中有烦恼,所遇皆烦忧。 黑山嘴村呈现的是一种蓬勃向上,快乐成长的景象,这是难能可贵的。 在封顶验收的时候,乡里主管建设的王副乡长,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来到黑山嘴村搞验收。 这位在乡里工作多年的老基层,时隔半年,再来到黑山嘴村的时候,他以为是走错了路。 他对村子的巨变,感到十分震惊,更被人们不等不靠,自己动手,自力更生的精神所感染。 “天成,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把黑山嘴变成这个模样了,确实了不起,我很佩服你啊!”王副乡长充满溢美之词。 “谢谢领导夸奖,我们做的还不够,三年之后,黑山嘴村会是另一个模样,我很有信心!”我忙感谢加表态说。 “我感觉,你们的设计很大气,真有点大家的风范啊,是不是梅寰宇的手笔?”王副乡长就他感兴趣的事,接茬问道。 “是的,里面也有梅书记导师的思想,这小子很能干,是我的一块宝啊!”我把功劳说在梅寰宇身上。 “好,我回去后,一定把村里的情况,向主要领导做汇报。”王副乡长说完后,返回乡里去了。 王副乡长走后,并没有乡里其他领导到访黑山嘴,看来,领导还在生气。 现在,黑山嘴村只能自激励、自组织,摸着石头继续过河了。 一户人家的工地上,梅寰宇正站在脚手架上,手里拿着粗粗的画线笔,在房子的一些部位做勾勒,非常认真仔细。 “寰宇,你在画啥啊?”我好奇地问道。 “主任,我先把需要彩绘的地方勾出来,以免暑假的时候,学弟学妹们找不准位置。”梅寰宇把笔夹在耳朵后,从裤兜掏出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 这小子把房子当成他的画布,每家每户都是他心爱的作品,他要完成的圆满漂亮。 门外大杨树上,蝉叫声很细密,在干活人心中,这叫声不让人心烦,更像是催促抓紧施工的号角。 一样的环境,不同的心态,感受大相径庭,我和梅寰宇都是内心有光的人,更愿意一边温暖自己,一边照亮他人。 “寰宇,下来歇一会儿,我买点冷饮,大家解解渴吧!”我喊梅寰宇休息。 小梅也没客气,他从脚手架上,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几下子就来到我面前。 我给小卖店的二胖打电话,说:“给所有的工地都送一箱矿泉水,拿二十根冰糕,算我个人请的,一会儿我过去结账。” 突然的大单,让二胖兴奋,他在电话里回了一声“好嘞,包您满意,给您打折!” 我问:“寰宇,你心目中的未来黑山嘴,到底是啥模样?” 小伙子擦了擦汗,扶了扶眼镜:“云的故乡,花的海洋,富的化身,人间仙境!” 一个外乡人,给黑山嘴描绘未来,说出最美的词藻。 “唉,有文化就是好啊,你们大学生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我得多学习啊!”我慨叹道。 “主任,暑假的时候,有干部培训班,据说是去北京培训,您不争取一下吗?”梅寰宇调转了话题。 “哦,你这消息来自哪里?恐怕我不够级别吧?”我忙说。 “据说各级都有代表,不过村级干部的指标很少,需要找领导报名,还得主动争取!”梅寰宇说的很清晰。 其实,我明白要提升自己,离不开知识的灌溉,更需要拓宽认知边界。 最近,我正在看梅寰宇送给我的集子《皮囊》。 这是蔡崇达写福建渔业小镇上风土人情和时代变迁的,在这些温情而又残酷的故事中,我感受很深。 集子里有句话说“真正给你撑腰的,是丰富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经济基础,持续的情绪稳定,可控的生活节奏,和那个打不败的自己。” “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个重要信息,我需要充电,马上就去找领导争取。”我说。 第二天清早,我就驾车赶奔县里,去为这次学习机会,做努力。 昨天晚上,我思考到半夜,起初想去找韦书记,可转念想,我不能啥事都去找人家,这不合适。 忽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直接去找县委书记赵蓝双。 机会是争取来的,如果你不去争,上级领导咋知道你的想法呢! 我把车辆停好,走进县委大院,就看我今天的运气如何了,我必须试一试,给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第196章 学习推进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联系赵书记秘书,说:“我想见一见书记,有工作需要汇报。” 正好赵书记到秘书办公室,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这不是黑山嘴村的张天成吗,有事?” 我忙不迭地说:“赵书记,我找你汇报点事。” “好啊!跟我来吧!”赵书记和蔼可亲。 走进赵书记办公室,坐好后,我就开了口:“书记,您挺忙的,我长话短说吧!” “好啊!你很讲效率嘛!” “书记,我听说县里有外出学习安排,我想参加,给自己充一充电。”我直接入题说。 “哦,真没想到,你这个基层干部,有这个学习自觉性和积极性,没问题,我给他们打电话,安排你去。”赵书记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 “谢谢,太谢谢您了。” “我听韦志祥说过,说你是个很有思想的村干部,这次是关于网络经济方面的学习,你可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一学啊”赵书记语重深长地嘱咐我说。 “一定,我一定好好学,这些知识未来能用的上。”我忙表态说。 “你们村发展的咋样了,美丽乡村建设给你停了,这是市里的意思。”赵书记给我倒了一杯水说。 “书记,请您放心,我们正在进行新民居建设,将来黑山嘴村会发展的很好。”我忙回答领导说。 “对,靠谁也不如靠你们自己,好好干吧,我看好你。”赵书记鼓励我说。 这时,有秘书进屋说:“书记,会议时间到了。” 我忙和赵书记告辞,离开他的办公室,开车回家了。 时间来到八月份,我突然接到乡里通知,让我明天早上九点,到组织部报到,带好行李,参加外出学习。 这可是个好消息,我把村里的事交给梅寰宇,马上就返回县城的家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报到,乘坐县里的大巴车,赶奔北京。 在车上,我才详细了解到这次学习班的内容,原来是针对网络经济的系列学习。 参加学习班的人员有机关干部,也有我这样的基层干部,总计四十六人。 学习的地点是北京某着名高校,据说聘请的讲课老师,都是业界的大咖。 我心中暗自庆幸,多亏梅寰宇提起这个话题,否则我会错失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到达目的地后,安顿妥当,就等第二天正式开课了。 上课后,我就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在网络经济方面,此前我是个小白,没有任何概念。 可是,各专业教授讲解后,让我开始涉足一个全新领域,我学的如饥似渴。 现在,我终于明白卢教授的设计,他说未来开网店,搞直播的意义了。 结束七天的培训后,我回到黑山嘴村里,现在我的思维和视角又发生了变化。 我感觉自己的认知得到提升,在抓经济方面比过去有思路了。 村里的四十户新民居,在梅寰宇的操持下,工程进度非常快。 我立马提出要光纤入村,把连接外面的网络通道打开。 我去找电信公司,详细洽谈了光纤入村规划,电信公司的赵总非常重视。 “哎呀,天成主任,我们正要推进光纤入村业务,您的网络敏感性很强啊,和我们的工作计划不谋而合。” “我的意思是,看一看您能不能抓紧施工,黑山嘴村现在盖房子,便于你们施工,我们需要入户啊!”我急不可耐地说。 “好吧,那就先从黑山嘴村开始,明天我安排人进村干活,这下可以了吧!”赵总笑呵呵地说。 这是一个网络大发展的时代,没有网络就无法发展网络经济。 赵总很守信用,他马上就派出施工队伍,开始往黑山嘴村铺设光缆。 现在,我的体会是,走出去开阔眼界,对于增长见识非常重要。 这次,在开通网络方面,黑山嘴村又抢占先机,走在其他村前面了。 暑假前,我又和卢教授通电话,联系学生暑期来村的事。 卢教授说:“张主任,放心吧,一放暑假,我就带着学生们过去。” 放暑假后,卢教授亲自带着十名大学生,来到黑山嘴村里。 我把这些学生安顿好,第二天学生们就在卢教授指挥下,开始给各家宅院做美化。 这帮艺术生,都是专业选手,干起活来得心应手,一些北方民居常用的云纹和图饰,被学生们巧妙利用。 不到一周时间,各家房子和院子里,就开始呈现出艺术气息来。 虽然彩绘和修饰的面积不大,但却起到了很好的点缀装饰作用。 钢筋混凝土的主体结构,外加传统民居的修饰,再有这些艺术元素。 黑山嘴村第一批四十户的房子,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特色,无论是从实用性,还是艺术美方面,都堪称一流。 吸引没有改造户,他们每天都去别人家新房子参观,各种的羡慕。 有的人家按捺不住,跑到村里找我和梅寰宇报名,主动要求第二批改造。 我和梅寰宇商议一下,然后直接启动了第二期报名,这次村民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两天就报了六十多户,随后,我根据地理位置,从施工便利性方面考虑,筛选出四十户。 被筛选下去的个别户老大不乐意,我反复劝说后,才悻悻地回了家。 黑山嘴村这个奖补政策,效果非常明显,让村里掌握了主动权,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 新民居建设接近尾声的时候,赵胜利给我打来电话,说: “春妮的离婚诉讼结束了,官司打的很艰难,可终究是赢了,结果还不错。” “谢谢你,辛苦了,所花的钱都在公司列支,替我给春妮问好,你要多关心她的生活,你是她哥。”我忙说。 “老板,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春妮的,你不用担心她。”赵胜利痛快地答应说。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春妮,尽管阴差阳错,我俩没走到一起。 可是,毕竟我俩曾经好过,老憨叔有恩于我,我帮助她是真心真意的。 如果有可能,我要帮春妮找个好男人,让她幸福地过好后半生。 第197章 设计新厂 时间到了八月末,卢教授的美化内容全部完成,学生们也快开学了。 我到镇子上,找最好的饭店,请他们吃喝一顿,表达了我的谢意。 第二天,我给他们拿了钱,卢教授带着学子们走了。 卢教授给设计了三种外墙石材贴装图案,这些图案都很具有民居的特色,提供给改造户自由选择。 这就是卢教授所说的变化,如果过度整齐划一,反而不好看。 第二场霜冻到来时,全村四十个改造户的房子基本完工,施工队的人陆续撤走。 我找风水大师,选择一个良辰吉日,这四十户人家同一天搬进新居。 这天,黑山嘴村特热闹,到处都在放鞭炮,好像过年似的,人们的脸上都充满喜悦。 在建设新农村方面,我们黑山嘴村已经迈出坚实的一步,成功改造的第一批四十户,让我看准方向,并决心坚定不移地干下去。 搬家的第二天,我安排财会人员,给四十个改造户发了五万元补贴款。 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心里也都很满足,自家盖房子,村里给补助,这是很美的事啊! 经济杠杆是最好的杠杆,这比你登门求人,掰开揉碎去做动员,讲那些空洞的大道理效果要好上千百倍。 第一批新民居建设完成,我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接下来的第二和第三批就能水到渠成,只要按照第一批的做法去干,就万事大吉了。 秋天的时候,黑山嘴村除了收获庄稼外,各处山地的果园里,果树已经开始挂果。 虽然是幼树初长成,所结的果实并不多,可是明年就会多起来。 老毛在今年春天退休,我求老岳父,帮我说了不少话,把老毛请到村里做顾问。 老毛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他说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好不容易退休了,想出去走一走,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软磨硬泡,让老头晚走一年,重点要帮我培训果树管理人才,种庄稼的农民并不会管理果树。 经过我和梅寰宇商议,决定把村里的果树进行统一管理,由村里抽出专人,请老毛给上课培训,在来年做一个全周期演练。 各家只需根据果树的多少,象征性出点费用即可,这样让各家都很省心,可节约劳动力,提高管理效率。 老毛属于行动派,既然答应了我,他马上就动身来到村里,开始了他的工作。 “得了,天成,你是能人,我必须帮你一把,咱首先从果树的剪枝开始吧!”老毛乐呵呵地说。 我忙说:“毛叔,您放心,我们给您的工资不会少,您老费心帮我培养几个好手,谢谢!” “给多少都行啊,我发挥一下余热,也把这辈子积累的这点东西,往外倒一倒。” 我在村里招募了几个人,让他们今后管理全村果树,当老毛的徒弟。 秋末冬初,正是果树剪枝的季节,老毛每天带着几个人,到山上去,逐家逐户果园修剪。 实践出真知,整个修剪完成后,四个人都成手,能够独立操作果树修剪了。 老毛带人修剪果树的时候,村“两委”班子连续开会,研究村级食品厂的建设项目。 可以说,我们是个务实的团队,大家都开动脑筋,各抒己见,积极建言献策。 首先,在厂子选址上,我们研究一个多小时,最终统一了意见,定在原来第二生产队的预留地上。 理由是,这块地属于小组集体,不涉及占用个人耕地,地块也不是基本农田。 关键是离公路和黑水河都很近。在取水和运输方面,有着诸多便利。 会后,又征询了二组村民的意见,村民一致同意,没有提出异议。 这样,新厂的选址问题解决,我让梅寰宇绘制了草图,拿给我岳父看,老人家看了说: “嗯,这个地块不错,只需把排污管网建设后,做一个内部污水处理系统就可以了。 见我开始操办食品厂,老岳父说: “你小子脑瓜好使,我再有几个月就退休了,到时候可以给你搭把手,你需要不需要?” “爸,那可太好来了,我正犯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我忙不迭地说。 “你小子别跟我装,我早听说你要建设食品厂,你把我早就安排上了。”老岳父哈哈地笑着说。 这老头手眼通天,啥也瞒不住他,我正琢磨怎么和他说呢,他自己主动认领任务,这可太好了。 “爸,接下来就是厂房设计了,还得请您老出山啊,我对这工业厂房一窍不通啊!”既然老岳父认领这活,我也就不客气了。 “这种厂子的设计是很专业的,现在都流行钢结构,我找专业的人给你们设计吧,这必须专业的人来干。”老岳父说的很内行。 我把这件事托付给老岳父,他干了一辈子食品厂,从车间的一个小技术员,一直干到厂子的一把手,绝对是行内人。 初冬的时候,老岳父带着设计师到现场踏勘,对地块进行详细的测量,周边环境摸底,完成设计地勘察。 回到村委会后,我们双方坐下来,谈了有关设计细节,还议定了设计费的金额。 因和岳父是老熟人,对方给了我们最大的优惠。 设计院的设计师,拿出制式的设计合同,我让梅寰宇阅读了一下,他说:“没问题,都是制式合同。” 随后,双方签字盖章,我让安排会计给了预付款。 临走的时候,设计师说:“真没想到,你们村办事嘎巴脆,效率这么高,请您放心,我回去就安排,很快就会完成初设的。” 这是继矿山之后,黑山嘴村设计的第二个产业项目,我和梅寰宇都非常重视。 梅寰宇说:“咱俩得好好设计,别把这项目干烂尾了,未来吃不饱的问题,也得考虑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不饱”,忙问:“你的意思是?” “主任,如果建设一个食品厂,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原材料的,咱村这点水果不够用啊!” “确实,你小子就是聪明,我马上就找明白人,问上一问。”我说。 我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要和岳父继续探讨。 第198章 建设厂房 老岳父找的设计师很给力,他们很快就拿出初设方案,老岳父找他厂子的技术骨干,帮忙对设计方案进行审查。 提出了几处修改建议,设计院采纳建议,又进行了修改,黑山嘴村食品厂的设计方案定稿。 方案敲定后,就是施工队伍的选择了,老岳父说有两种方式可以选,一种是包工包料,这种方式叫大包,比较省心;第二种方式是甲供材,乙方负责施工组织。 如果图省心,就用第一种方式,如果追求建筑质量,那就采用第二种方式。 我说:“我们有过新民居建设经验,我想折中一下,主材采用甲方采购,施工的辅助性材料由乙方承担,这样避免鸡毛蒜皮都要甲方去操心购买。” “也行,现在,你的经验很丰富啊,我帮你找专业的队伍,生产用的设备,咱直接去厂家采购,可以拿到最低价。” 老岳父在食品生产行内,干了一辈子,他的结交面很广,认识各种相关联的企业。 很快,他就帮忙找了一家施工企业,我们在县城一家饭店见面,双方交换施工资料,对有关细节进行了技术交流。 这是一家专门在各地承接厂房建设的中型施工企业,从他们拿来的业绩证明材料看,无论是资质,还是企业技术实力都不错。 因为动用村集体资金数额比较大,我和梅寰宇商量了一下,决定走招投标流程,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而且把这家叫做金浩的建筑公司,作为我们的招标重点,梅寰宇跑了招标办,把施工信息和甲方条件在网上发布。 然后,县招标办按照有关流程进行,挂标、报名、投标、评标、公示,整个流程下来,就到了春节后。 金浩公司凭借实力和清晰的底数,顺利中标,然后和黑山嘴村签订了施工合同。 合同详细约定了具体施工细节,还备注了需要甲方采购的主材种类和预算数量。 总之,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弄得我很头大,说实话,我真的不是特别懂。 后来,在老岳父的建议下,村里决定聘请一家监理公司,代表甲方对施工方的工程质量进行监督。 我认为,岳父的说法是对的,专业的事必须由专业的人来干,否则,一群外行人管不好工程质量。 在第二批新民居改造户,集团采购的洽谈会上,我又加上了村食品厂主材的采购内容。 为了避嫌,我把这事全权委托给梅寰宇,他组织村里老党员、老干部和改造户代表,还有部分村干部,临时成立了谈判小组。 这个小组是具有广泛代表性的,而且人家梅寰宇,还制作了详细的谈判会议纪要,记载整个谈判过程。 这些细节的把控,对于我,乃至于黑山嘴村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也避免了后续许多麻烦。 谈判的事是辛苦的,双方围绕着价格,来回讨价还价,甲乙方认可,逐一敲定后,还要做好记录。 我回村时,就给自己定下底线,要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不占村里一分一毛钱。 回想起这几年,不但没占村里一点便宜,在扶危济困,早期项目上,我还搭进去不少钱。 有一次,梅寰宇让会计算账,要把我搭的钱还给我,被我拒绝了。 作为村里的主要负责人,我必须加强工程方面的学习,所以,我加了金浩公司总工的微信。 在微信里聊熟络后,我开口向他索要了不少资料,涉及到施工的方方面面,没事的时候,我就认真阅读和学习。 虽然不用我去施工,但是,我必须尽快懂工程,以免被对方糊弄,或者出现工程质量问题,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阳春三月,黑山嘴村再次热闹起来,今年比上一个年份还热闹,多出了村级食品厂的工地。 中标的金浩公司,派出了施工队伍,开始进场施工,这种新生事物,又引得村民到现场观看。 “这下好了,我家的水果,就能变成甜美的罐头,卖到全国各地了!” “天成好命啊,人家找了个好老丈人,现在,老头又来咱村,给咱创造财富了,我可以去厂子里打工赚钱了,真棒!” 人们谈论的,都是对我的溢美之词,对村级食品厂充满期待,大家都看好这项目。 现在,黑山嘴村的发展已经走上发展的快车道,无论大人小孩,都憋着一股子劲。 村小学改造升级后,良好的教学环境,助力了学校的教学,黑山嘴村小成为乡里最好的小学。 这就是环境建设的结果,良性循环让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在办理村级食品厂的手续时,我再次去求了韦志祥主任,他以发改委主任的身份,给有关部门打了电话。 因此,手续办理的很顺利,到厂房地基完工的时候,大部分审批手续已经拿到手。 黑山嘴村的动静很大,这次惊动了乡里领导,林书记亲自带队进村。 时隔两年,他再次走进黑山嘴村,被村里的变化震撼了。 从他的表情上看,他对我和梅寰宇的看法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哈哈,真没想到,你们俩挺能折腾啊,把村子建成这样了。”林书记眉宇间带着愉快说。 “谢谢书记夸奖,我们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还需要继续努力。”我忙回话说。 “现在,我明白了,你们当初不乐意盖高楼的原因了,你们搞的确实有特点,还符合农村生活特点。”林书记继续夸赞。 这世间,锦上添花的事比较多,可雪中送炭的并不多。 “谢谢领导指点,我一定继续努力。”我说。 “我来村里,不是光给你念喜歌的,而是帮你解决问题的,有啥需要我做的,就张嘴啊!”林书记冲我说。 “书记,我还真有事求您,现在,我们建了食品厂,电力供应不足,需要增容。” “看看,我今天不白来吧,还真能给你办点事,行,这事就交给乡里了,我来办。”林书记答应的很痛快。 “谢谢书记,那我可等着了。” 第199章 带动产业 林书记走后第二天,电管站的负责人来到村里,非常积极地联络电力增容业务。 他决定给黑山嘴村再建一处变压器,为后续产业发展提供最佳的电力保障。 随后,电力部门的施工队伍进村,在靠近食品厂的位置,新建了一处变压器。 至此,黑山嘴村电力增容问题,得到圆满解决,这对于村里产业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在这件事上,我改变了对林书记的看法,据说几年的基层工作,把林书记的棱角磨得差不多了。 现在,他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工作干得比较接地气,能够和基层干部融洽相处了。 我还听人说,林书记找过领导,说他不太适合在基层干,想回到县里职能部门,但被领导拒绝了。 “小林啊,基层最锻炼人,基层也是个大舞台,我认为你还得继续摔打和锤炼。” 听领导这么说,林书记自然是秒懂,这是领导在婉言拒绝他的请求。 自打这一次后,林书记没再去找领导,而是从自身上找原因,努力去改变自己。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相互成全,既然林书记礼贤下士,到黑山嘴村,给解决了实际问题。 那么,我也必须有所表示,为此,我专门去乡里,直接见了林书记。 “书记,您这挺忙的,我有个想法和您交流,可以吗?”我开门见山说道。 “好啊,天成主任是干将,有啥事直接说吧。”林书记貌似挺高兴。 “我们村的食品厂,很快就会建成,可是存在着吃不饱的问题,我想求您,动员全乡的各村都发展林果业,这样既可以成为全乡产业项目,还解决了我们村食品厂吃不饱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看着林书记的表情,他愣怔了一下,突然眼睛变亮,发出光芒来,说: “哎呀,这是个好主意啊,现在,咱乡里正缺乏产业项目,总不能都做小买卖,开商店吧,就是开了,卖给谁呢!” 他忙招呼我喝茶,还递给我一支香烟,自己点燃后,抽了两口,接着说: “对,咱们农村,还得从土地上做文章,我这个周末回城里,想法去见县长,努力争取他的支持!” 我能看得出来,林书记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他已经意识到项目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问题的关键是,我的食品厂,可以把这些本地水果,变成各种罐头、果脯、果汁等产品。 本乡发展林果业的底气,就在我黑山嘴村的食品厂,各村的产品可以不用出乡,就销售在黑山嘴村食品厂。 这种状况,可以提高农民种植水果的积极性,也有利于全乡产业的大发展。 如果这次能成功,我就可以解决梅寰宇所说的吃不饱问题,还能带动全乡的经济发展。 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项目,作为乡里的一把手,林书记自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只要人不颓废,不消极,悄悄酝酿乐观,培养着豁达,坚持向着目标,始终朝着梦想前行,就没有到达不了的远方。 如果我不回村当这个村主任,我的生意可能做的更大,也会赚取更多的钱财。 可是,黑山嘴村仍是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个贫穷的,曾经被称为“光棍村”的小地方。 其实,对于我来说,赚取更多的钱财,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钱多钱少够用就好。 世界很大,幸福很小。能够成为被人需要的人,为社会做出我的一点贡献,这就很好。 人和其他动植物无异,我们都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微尘,来过,努力过,发出光和热,就不白到这世上走一遭。 可能是受我熏陶,妻子晓慧对农村生活也变得更加热爱,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一双儿女,开车回到黑山嘴。 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间疯跑,玩耍得无比开心,我的心里格外舒坦。 儿子总是说:“爸爸,我就爱吃爷爷家的鸡蛋,特别的香。” 女儿会跑到田野里,与大自然亲密接触,捕捉蝴蝶,或者蹲在蚂蚁窝前,看上一个小时,和忙碌的蚂蚁说话。 现在,黑山嘴与其他村形成鲜明的对比,村里第二批四十户新民居,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 当林书记给我打电话,说:“天成主任,我已经和县领导沟通好,他准备大力支持咱乡的林果产业啦。” 我忙在电话里,表示了我的祝贺,还提出我的一些见解。 现在,林书记对我所说的话,非常地重视,他总是耐心地听,并予以采纳。 “干林果业,我们的经验不足,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啊,你还得多给其他村指点,包括技术人才,也给帮忙培训,咋样?” 我痛快地答应,说:“领导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其他村帮助。”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季节在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中匆忙的更迭。 新的秋天,黑山嘴村第二批新民居完工,整个村庄的已经有一半多新房,呈现出其独特的魅力。 山上的果树果实累累,这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水果获得了大丰收。 采摘果实的感觉,要比收割庄稼的心情好,人们可以边摘边吃,享用自己的劳动果实。 老毛顺利完成使命,村里的四个人都出徒,能够独立操作,侍弄果树了。 人的生命中,是需要有一些贵人的,老毛绝对是我的贵人,我对他各种感谢,把老头弄得不好意思了。 我给他钱,他只是象征性地拿了点,给他买了不少礼物,他只挑选了几种,然后逃离了黑山嘴村。 这老头也是一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他身上的意志品格真值得我学习。 食品厂厂房的钢结构主体完工,进入到内部细节安装,厂区土地平整,配套设施建设,还有绿化美化阶段。 时光老去,我也人到中年,说不上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可我有着闲时看花的安然,更有重新追梦的勇气! 我不能停歇,必须继续努力,要把黑山嘴村变得更好,我所学的网络经济知识,还没有很好实践。 未来,黑山嘴村一定是个产业发达的好地方。 第200章 遴选消息 深秋迟暮,新冬可期,如水的日子匆匆流去,黑山嘴村的食品厂已初具规模。 宽敞明亮的钢结构厂房,里面功能清晰的生产分区,新采购的设备已经运到,工人们正在安装调试。 老岳父正式退休,他来到村里,为捋顺关系,明确他的工资待遇,我组织召开了工资协商会议。 我认为有些事,不能糊涂,必须通过会议的形式,来进行明确。 工资协商会议上,村里的干部和代表纷纷发言,大家都表示“老爷子来帮咱发展项目的,工资不能给少了。”,他们说出的数额都不低。 而老岳父则坚决不同意,他说:“我现在有退休金,姑爷是村主任,拿多了不合适,你们象征性给点就可以。” 梅寰宇继续坚持给高薪,他说:“您老是高级管理人才,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我们给的工资与您的水平相匹配。” 老岳父说:“哎呀,我年纪大了,重点任务是帮你们培养人才,让年轻人早点成长起来,我就可以享受退休生活了。” 会议开了老半天,还是定不下来,我只好说:“爸,您说个数目吧,总这么乱呛呛,不是办法啊!” 老爷子琢磨了一下,说:“在你们说的金额上,给我按着六折发就可以了!” 最后,还是我拍板,同意了老岳父的说法。 散会后,村里人都在传说“天成的老岳父,人特别好,不看重钱财,他将来一定能把厂子管好,帮咱培养出更多人才呢!” 老一辈人最懂得知足常乐,更知进退,其实,我深深理解老岳父的想法和初衷的。 如果,村主任的岳父在村里企业拿高薪,别人会咋想,又会咋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老岳父之所以能从技术员,一直干到企业一把手,他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自从和王晓慧结婚后,我就潜心向老岳父学习,他是我人生的导师,经商方面的师父。 其实,聪明的人都懂得,做事宁拙勿巧,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终会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明。 老岳父常说:“做事不逾矩,言行不越界,把握好分寸,才能让自己走的更远。” 的确如此,村民拥戴我和梅寰宇,就是因为我俩团结,还有公心,从来不贪占村集体一分一毛钱。 这些,都是我和梅寰宇的宝贵财富,也是黑山嘴村发展的底气,更是这个村庄的未来。 我常告诫梅寰宇说:“咱俩必须以身作则,给别的干部打好样,让我们成为他们的样板!” 话是这么说的,我俩也是这么做的,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来。 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 老岳父进厂后,真是夜以继日,老爷子一点没摆谱,而是穿着工作服,在车间里和工人们,一起摸爬滚打。 他把毕生积累的经验,都用在设备安装、动线设计,还有企业的每个角落里,做到事无巨细,精益求精。 为培养管理人才,我安排村里两名新毕业的大学生,让他们做老岳父的助理,实际就是他的徒弟。 如果两个年轻人能够沉淀下来,认真向老岳父学习,他们会学到与课本不一样的知识,将来成为企业的优秀管理者。 本土的学员,与外聘人员相比,他对家乡是有一种热爱的,对企业的忠诚度和精心度,都会比较高。 经过紧锣密鼓的建设和安装,黑山嘴村食品厂已经基本完成初期建设,按照会议商议的工作安排,春节过后,即可投产。 在食品厂建设告一段落后,乡里的林志国书记,现在盯上我了,他组织了全乡林果产业发展大会。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会上林书记提出,让我分享一下发展林果产业的经验。 我心跳加快,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林书记说:“咋干的,就咋说,都是咱自己人,你怕个啥!” 于是,我就放下思想包袱:“各位,我们村最早种水果,目的是绿化美化荒山荒坡,而且是在梅寰宇的设计下,按着各种造型栽种的果树。”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 “后来呢,请了县里林业专家,我们给果树做了剪枝,经过几年的精心栽培,果树的结果率和成品率很好,于是,就有了建设食品厂的想法,这是一步一步来的。” “大家,仔细琢磨一下,一样都是北旺乡的村,人家张天成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现在,人家黑山嘴有了厂子,大量需要水果来制作罐头、果脯、果汁,咱们的机会来了!”林书记讲的慷慨激昂。 随后,几个比较积极的村干部又说了想法,表了态,还问我“天成主任,你们村的厂子用的了这么多水果吗?” 我笑着说:“有多少要多少,这还恐怕不够呢!我们着急解决厂子吃不饱问题,请各位放心。” 随后的座谈会上,我又分享了自己的经验,特别强调果树苗木品种的重要性,告诫大家不能图便宜,买劣质苗木。 说实话,作为过来人,我分享的这些,对他们是有很大好处的,可以避免他们走弯路。 散会后,林书记又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进行了长谈,特别关心起我加入组织的事。 “这几年,你干的相当不错,加入组织的事,也得抓紧了,下一批次,就把你纳入发展对象,重点培养!” 我忙不迭致谢:“谢谢书记,我一定更加努力,积极向组织靠拢。” “最近,可能县里要进行干部遴选,我建议你早点告诉梅寰宇,让他尽早复习,准备参加,我听说这次有为梅寰宇这类人员,设定的专门岗位,竞争并不激烈!”林书记告诉了我一个重要信息。 说实话,人的关系就是处出来的,这几个月,林书记对我的态度大变。 回到村里,我把县里准备遴选干部的消息,偷偷告诉了梅寰宇,他很兴奋。 “谢谢主任,我一定抓紧复习,争取这次机会!” 现在,一切都在良性轨道上运转着,我们的未来形势一派大好! 第201章 新农家乐 王秀英闻听有遴选机会,她特别兴奋,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帮助梅寰宇搜集资料,督促丈夫复习。 我也听说过,这种遴选为村级党政一把手单独设岗,竞争对手文化素质普遍不高,对于梅寰宇而言,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这些可报名对象,年龄普遍偏大,文化素质不是很高,梅寰宇是正规本科学历,他应该属于佼佼者。 我告诉梅寰宇,说:“你在家全力复习,小事不找你,我来干。” 梅寰宇充满感激,说:“谢谢主任,和您搭伙,就是愉快,我一定努力复习。” 梅寰宇顿了顿,接着说:“主任,您也参加遴选吧,咱俩一块考,有个伴多好。” “梅书记,我就不掺和了,估计考也考不上。”我说。 “主任,你试一试呗,不试咋知道自己不行呢!” 我笑着说:“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上学的时候,我可是超级大学渣的,这个你不知道吧!” 然后,梅寰宇笑而不语,我把话题岔开了。 确实,我不具备竞争实力,老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准确定位很重要。 过了半个月,县里的遴选通知下发了,梅寰宇顺利报名,进入全面备考复习阶段。 他比别人已经多复习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是极其宝贵的。 这一阶段,我给梅寰宇提供最大的便利,让他全身心投入复习。 梅寰宇复习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张罗种植合作社的事。 起初,有人出主意,村里买好种子,发给村民居住即可。 可是细想一下,这个做法不妥,无法实现规模种植,而且种植效率也低。 董国利出了一个主意:“主任干脆咱们把土地收归集体,打破各户的地界,直接整块种植,这样才能成规模。” 他这个主意很特别,打破地块可以实现机械化种植,提高工作效率。 “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村民能愿意吗?”我有我的顾虑,然后问道。 他接着解释说:“这好办,只要按照地块面积,分配种植收益,肯定都乐意。” 我说:“你先走访一下,摸摸底看看大家都是咋想的,然后再做决定吧。” 不过,种植合作社注册的事,已经开始启动。 我们申请注册了“黑山嘴村有机米种植合作社”。 这种走绿色种植的思想,还是卢教授当初的设计思路,我们予以采纳。 同时,村里找人设计了商标,注册了品牌,制作了几种包装。 有袋装的,也有采用纸箱包装的,设计的都很新颖,也很有黑山嘴特色。 这属于前期准备工作,我们做的很充分,就等董国利的摸底结果了。 董国利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反馈回信息来,村民一致同意把土地交由村集体耕种。 这样,黑山嘴村种植合作社项目准备工作完成,就等与村民签订协议,收回土地,开始具体实施了。 第二批新民居又顺利竣工,人们欢天喜地搬入新家。 黑山嘴村新民居建设经验日臻成熟,光纤直接入户,网络开通了。 现在,黑山嘴村是最早开通互联网的村之一。 通过广泛征求意见,村里决定明年开春,正式开始农家乐试点。 有积极性的农户先行启动,村里负责引流工作。 为了规范农家乐管理,村里成立了合作社,专门统一菜品标准,避免各家恶意竞争。 合作社制定了一套管理办法,对参加的农户做出约束,明确了权利和义务。 同时,合作社还具有研究地方美食的义务,重点发掘本村和附近村里的特色美食。 在这一点上,我们做了顶层设计,避免后续出现问题。 梅寰宇顺利参加了干部遴选考试,小伙子很上进,他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考完试后,梅寰宇意气风发地回到村里,继续和我配合着,抓好村里的各项工作。 我问他:“寰宇,这次考的咋样啊?” 梅寰宇总是笑眯眯地说:“天成主任,我把会的都写上了,极个别不会的题目,我也给蒙上了,总之没空着。” “我估计这次你稳了,肯定能考上,如果你考上,我们敲锣打鼓欢送你。”我继续说道。 我始终认为,梅寰宇应该有更大的舞台,他是个不错的青年。 最近,我把老董从饭店调回村里,让他负责农家乐示范户的技术指导工作。 老王董特别高兴:“哎呀,这可太好了,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只能干点这样的事了。” 这些年,老董给我的企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他拿手的农家蒸菜,帮我赚了不少钱。 我是不能亏待老董的,在他离开的时候,我又给了他一笔钱,这让他非常感动。 开始的时候,老董死活不要这笔钱,他说“我没干活,拿这么多钱,不合适,不合适啊。” 我说:“董叔,这些年,您帮了我许多,这钱算是我买你菜的专利钱,也是您应该得的。” 又推辞了一下,他看出来我是诚心诚意给的,就把钱收下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啥你张天成能干成事了,你这人干事大气,别人都愿意帮你啊!”老董非常感慨地说。 老董在我的饭店干了许多年,再回到村里时,他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土厨子,而是一名专业选手了。 他的思维模式,还有管理模式都是我饭店的那一套了。 我给他的交代是,让他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的手艺,不必保守。 “董叔,村里继续给您开工资,生意不怕扎堆,该教啥,您就别保留,都教给大家吧。”我冲老董说。 董志国人品好,技术好,痛快地答应了我。 我找了一家示范户,先让老董帮助采购了后厨的家什,把做饭和待客的硬件置办齐全。 然后,黑山嘴村农家乐培训就正式开始了。 想干农家乐的各家各户,积极性很高,都出人参加培训。 老董亲自示范,讲解菜品制作要领,还传授了自己的独家技艺。 农民们都懂我的良苦用心,学习的非常认真,不懂就问。 黑山嘴村就是与众不同,我们所做的绝非单打独斗,而是在打造一个集体。 眼界和格局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我更能想象出,未来我们一定是最棒的。 第202章 寰宇高升 第三批新民居进入报名阶段,我特意让赵胜利给赵春妮打了电话。 老憨婶一直跟老王在一起,长期在外边打工,很少回村。 过了几天,春妮专门给我打电话:“天成,我家想改造,母亲年事已高!没有人张罗这件事啊!” “不用你张罗太多,只要你把钱准备下,咱村里还补贴五万块钱呢!其他事交给我来办吧。”我说。 “我妈年纪大了,也该回村养老了,需要多少钱,全部由我出。”春妮在电话里说。 “告诉你妈,让他俩回来一趟,这是最后一批,再不翻盖,没机会了,以后再盖,村里给不给补贴,还不一定呢!”我说。 “这几年,我都没回过黑山嘴,听说你干的不错,家乡变化可大了,你真的挺能干。”春妮开始夸赞我说。 “还可以吧,我家也是最后一批翻盖房子,这批盖完后,咱村就会变得更漂亮了。”我回答春妮说。 随后,春妮带着母亲回村,把老房子清理一遍,还把钱交给了我。 这一天,喜讯突然传来,梅寰宇在全县领导干部遴选中,考取了小组第一名。 我的搭档,黑山嘴村支部书记梅寰宇,被正式录用为公务员,成为相邻乡的副乡长。 当体检和政审结束后,梅寰宇拿到了录用通知和组织部的任职文件。 黑山嘴村都轰动了,说心里话,黑山嘴村人是不乐意梅书记走的。 可是,人家凭自己本事考上了公务员,成了副科级领导干部。 这几天,村里就像过年似的,前去王文喜家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梅寰宇为黑山嘴村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是被村里人认可的,大家都很感激他。 同时,黑山嘴村这片天地,也让梅寰宇得到了锻炼,他从毛头小子,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基层干部。 农村确实是一片广阔天地,在这里大有可为,也能够大有作为。 村里组织了送行仪式,直接在农家乐示范户家里,由老董主勺做了丰盛的菜肴,大家都开怀畅饮,表达祝贺,为梅寰宇隆重送行。 “感谢各位领导,父老乡亲们,黑山嘴村是我第二故乡,我在这里学习了很多,黑山嘴村成就了我,在这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谢谢!”梅寰宇非常激动,动情地说。 人们都纷纷表达谢意,梅寰宇喝了不少酒,最后激动的流下热泪。 王文喜不放心,一直在外边徘徊,等宴会结束后,把姑爷子接回家。 现在,梅寰宇成了王文喜的骄傲,这姑爷非常争气,成了国家工作人员,端上铁饭碗。 王文喜乐得合不拢嘴,他更觉得自己当年眼睛明亮,帮女儿选对了人。 第二天,我把梅寰宇送到他的新单位门外,他在这里等着县组织部的领导。 我开车返回黑山嘴村里,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因为梅寰宇突然考走,黑山嘴村支书再次空缺,林书记没办法,只能从乡里新任命一位第一书记。 此时,我还是一名预备党员,没有被选举权,只能这样临时过渡。 为此,林书记把我叫到乡政府,亲自和我谈了话。 “天成啊,你得抓紧做好工作,等你转正后,乡党委就组织选举,你就任村支书后,要发展一批思想好的年轻人,加强村级支部建设,发挥基层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林书记直接开口,对我寄予厚望。 “谢谢领导指点,我一定抓紧发展黑山嘴村产业项目,为地方贡献更多税收。”我兴奋地回答道。 “现在,黑山嘴村已经是全县的标杆,你们可是名声在外啊!要好上加好,明白吗?”林书记接着说。 “明白,我还有产业项目呢,明年先启动食品厂,抓好有机种植,稳定之后,再发展别的项目。”我信誓旦旦地说。 确实,黑山嘴村这几年发展很快,我们发展的底气是有强大的经济支撑。 矿上产出的金钱,是我们办其他事的基础,因此,我始终认为老憨叔是黑山嘴村的贵人。 每当节假日,我都会去老憨叔坟前祭奠他,给他烧纸,带吃喝。 春天再度来临的时候,黑山嘴村最后一批新民居建设开始。 在前两批建设基础上,这最后一批顺利启动,人们还是那么积极。 我家是最后一批改造的,在设计上与其他人家不同。 我给父亲的诊所划分了功能分区,药房、治疗室、输液室等一应俱全。 这样,建成之后,可以大大改善村民就医的条件,让父亲非常高兴。 董国利早已完成与村民的土地统一使用协议签订。 开春时,他使用机械设备,对土地集中进行松翻整理。 然后,把村里几个老庄稼把式,花钱雇佣过来,研究地块特点,确定了种植品种。 这是责任制后,黑山嘴村又一次改革,土地集约化种植,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 既然走绿色有机路线,那么就要严格管控化肥和农药,杜绝这类物品的使用,保障种植品种的质量。 两位庄稼汉,对于我说的绿色种植心领神会,说:“这个好办,不就是回到合作社时期的种法嘛!” 我忙说:“对,就是那时候的种法,小米粥开锅就有香味,那时候的粮食,做出来的饭特别香。” “那就得停止使用除草剂,化肥和其他农药,咱得想办法去找有机肥。”老爷子提示说道。 “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去县里的大型养殖场,采购一批粪肥回来。”我说。 这时,我想起通过发改委韦主任,认识了一个大型养殖场的张厂长。 我马上给他打了电话,提出想购买粪肥的请求。 老张在电话里说:“好办,我正发愁,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堆积如山的牛粪呢!需要多少,你就过来拉吧!” 村里安排矿上大卡车,陆续拉回来牛粪,全部在种地时候,用作底肥。 这些牛粪一定会发力,让黑山嘴村的庄稼长得特别好。 为了便于种地,村里还出钱买了几件较大的机械设备。 这就是土地集中种植的优势,种植的效率大为提高。 新苗长出来后,在丰厚底肥的催发下,长势喜人,人们都在憧憬着丰收的年景。 不久的将来,这些有机种植的粮食,就会走上人们的餐桌,被人们所喜爱。 第203章 生意火爆 春季,北旺乡组织了大规模的植树活动,各村的闲置山场都开始栽种果树。 这是基于黑山嘴村食品厂建成,在全乡发展的一个新的产业项目。 为了做好植树活动,乡里聘请我们村的技术人员,给各村进行统一培训。 每个村都选出两名素质高的人,到乡里参加技术培训。 有过这几年的技术积累,黑山嘴村的技术人员,完全可以轻松授课。 两天的培训安排的满满的,他们分享的都是技术干货。 为体现重视,林书记亲自组织开班仪式,他做了重要讲话。 “同志们,发展林果产业是乡里的重点项目,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把好栽种关,保障成活率……。” 培训完毕后,各村就开始栽树,山上到处都是忙碌的村民。 他们把希望栽下,更期盼着这些果树早点成活、长大、结果。 新产业项目让乡干部们忙碌了一阵子,几乎所有的乡干部都包村入户。 督促各村抢抓机遇,在最适合栽树的季节,把果树栽好,保证成活率。 各村忙着栽种果树的时候,黑山嘴村食品厂开始试运行。 老岳父亲自坐镇指挥,第一批水果罐头生产下线,还产出了部分果脯。 这些产品的质量没得说,老岳父在县食品厂干了一辈子,他对产品质量要求很严格。 我带着村干部,去往食品厂,品尝新产品,给干部们增强信心,继续鼓舞士气。 老岳父真是用心了,他结合村里的实际,又研发部分新特色产品,成为黑山嘴村食品厂的独创产品。 第一批货物发出了,有客户采购了黑山嘴食品厂的产品。 聘请老岳父的最大意义就是,他熟知销售渠道,手头有着大量客户,村里企业的产品,不愁销路。 再就是,老岳父熟悉食品加工的所有工艺流程,他当过车间主任。 食品厂安排了部分村里人就业,人员不够用,还从附近村里招聘了部分工人。 一个村级企业,可以安排几十人就业,这里有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意义。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庭主妇,此前从未外出打过工。 在老岳父的培训之下,她们很快就掌握了操作技能,成为企业的产业工人。 春暖花开时,黑山嘴村美如仙境,在这个春季,我们正式开启了网上直播。 我派出去学习直播和视频剪辑的年轻人,回到村里开通直播间。 开启了对黑山嘴村的全方位宣传,网络直播的宣传效果特别好。 很快,就有城里人陆续开车来黑山嘴村玩,玩累了,还有物美价廉的农家乐。 让客人们赏够美景,坐下来,品尝地道的农家饭菜。 从最初的三三两两,到后来的陆续增多,黑山嘴村人用他们的热情,吸引着顾客。 甚至,有个别城里退休人员,在村里住上三几天,品味不一样的乡村生活。 现在,黑山嘴村逐渐有了人气。 记得当初卢教授设计产业时说过,客户要慢慢积累,品牌需要逐渐形成。 我们现在确实在一点点攒客户,因为黑山嘴太没有名气了。 为了保障服务质量,做好各类菜品,董志国每天都在各家来回转悠。 老头文化素质不高,但是做人做菜都是一流的,他在我的饭店耳濡目染,学会了许多餐饮方面的知识。 他边指导边纠正,让第一批农家乐示范户获得成长,逐渐从一无所知,变成餐饮方面的行家里手。 村里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开个饭馆,居然有这么多讲究。 她们都认真学习,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和热情,来对待登门的客人。 大的环境建设好,整体的产品起点高,自然会赢得顾客的青睐。 很多顾客登门,在这里住宿就餐,走的时候还买上一些豆包、粘饼之类的主食。 村里合作社也发挥积极作用,来回巡视,避免恶意竞争,监督各家经营行为,绝不准许欺客宰客。 有的人家很富有创造力,推出包天套餐,把吃和住连在一起,一天多少钱。 这种套餐很受顾客欢迎,他们可以交够几天的钱,然后就去游玩,不必再去想吃住的事。 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齐,在经营过程中,也曾经出现过一些问题。 特别是有稳定客源后,有的人家开始动歪脑筋,想追求小成本大利润,饭菜质量下降。 说白了,就是太着急赚钱了,被顾客投诉,村里合作社出面纠正。 为纠正这些问题,我专门组织了会议,给农户上课,讲道理。 “我说,老少爷们,咱必须细水长流,不能急于求成,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欺客宰客,坏了咱的名声,再也不会有人登门,那就完犊子了。”我说的入情入理。 妇女主任苏秀娟也插话说:“监督这事归我管,今后,如果谁家玩邪的,再被投诉,我可就不客气,急眼了就给你关门,不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第三批新民居主体结构完工的时候,黑山嘴村农家乐也名声在外了。 每当节假日,都会有大批城里人开车来村里,带着小孩子体验农村生活。 有的经营户已经体会到网络直播的好处,她们置办了直播器材,开通网络直播间。 一是分享黑山嘴村的美景,二是把自家制作的美食,在直播中介绍给客户。 网络直播起到了很好的引流作用,各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昔日的“大白面”赵卫芳,领着自己丈夫回到村里,打造了自家农家院。 心灵手巧的她,做的一手好菜肴,不到半年时间,她的农家院就成为顾客首选。 综合算下来,赵卫芳家的回头客最多,她家的经济效益最好。 这让他丈夫扬眉吐气,不但娶了个漂亮媳妇,还是个特会赚钱的贤惠妻子。 每当别人夸奖羡慕的时候,他都会提及梅寰宇,这位小媒人成就了美好姻缘。 此时,黑山嘴村农家乐已经开始火爆起来,这在当时引领了潮流。 现在,我终于明白卢教授建设停车场的意义了。 登门顾客经济条件都比较好,几乎都是驾车来的,没有停车场是不行的。 卢教授确实是位高人,人家在多年前,就能预料到国家经济发展。 他是一位能看出三步棋之外的高手,我对他充满感激。 第204章 纯属意外 作为较早涉足餐饮业的我,在黑山嘴村来讲,我确实是个餐饮行内人。 苏秀娟负责合作社的工作,她的监督做得很到位,既认真又仔细,可她只是一位普通农妇,并不懂餐饮。 为此,我专门把我的餐厅经理辛晓霞请过来,让她给各户上培训课。 现在,辛晓霞已经是我饭店的副总经理,兼任餐厅经理,她和丈夫离婚后,我嘱托王晓会,让妻子帮忙物色好男人。 半年后,在晓会的撮合下,辛晓霞找到了她的幸福,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因我待人真诚,真心实意地帮助了她,她对我企业的忠诚度没得说,成为了我的管理团队骨干成员。 接到我的通知后,辛晓霞亲自驾车,来到了黑山嘴村,还带着两名服务员,一同来到村里。 她从十几岁就在饭店当服务员,干过很多工种,可谓经验丰富。 因此,辛总的培训非常接地气,没有高深的理论,一律都是实操,从餐饮摆台,到餐中服务,还有上菜技巧,涉及到方方面面。 作为我的高级管理人员,她的知识储备相当丰富,特别强调讲解了食品安全问题。 从原材料的采购、加工,一直到如何储存,讲的十分细致。 辛晓霞的培训,让黑山嘴村农家乐一下子得到提升,给来村消费的客人,非常正规,训练有素的感觉。 这一天,省市有关领导和部门到二道窝铺村,视察美丽乡村建设情况。 据说,考察验收小组到县里后,县里给指定了村,结果人家小组长没同意,直接从名单中勾选了北旺乡的二道窝铺村。 这突然的变化,让县里有些手忙脚乱,作为美丽乡村建设村,二道窝铺村是最弱的村。 首先是这个村经济基础薄弱,再就是原始的条件很一般,这三年只是做了点表面文章,刷一刷白墙,写上点标语。 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搞了搞环境卫生,其他并无实质性内容。 这种被随机抽中的情况,让县里很无奈,考察验收小组执意要去二道窝铺,县里只好硬着头皮陪着人家入村。 北旺乡林志国书记接到县里通知后,他立马一个头两头大,他心明镜似的,二道窝铺做的很一般,基本没有大的投入。 可是,上级已经选定二道窝铺村,林书记只能通知 村干部,让他们做好准备。 小组到达乡里后,林书记硬着头皮,带着小组去往二道窝铺村。 可是,小组进村后,只是从村主路走了一圈,让村支书汇报一下工作,结果村支书说的驴唇不对马嘴。 这让乡里和县里的干部都十分尴尬,上级验收小组没有当面表态,只是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时间来到了中午,林书记灵机一动,说:“各位领导,现在已经到饭点了,我请大家到附近的黑山嘴村,吃点农家饭吧!” 县里领导自然心领神会,极力推荐,最后,上边验收组的负责人说: “好吧,那咱就过去吃顿饭,不过,可不准许铺张浪费,只按照工作餐的标准进行啊!” 林书记马上说:“请领导放心,我们的农家饭都是物美价廉,绝对不会超标!” 在奔向黑山嘴村的路上,林书记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非常重要的考察验收组,要去你们村吃农家饭,你马上给安排一下!” 撂下林书记的电话,我忙奔向赵卫芳家,一是她家有一个大雅间,装修布置的很好,二是赵卫芳做的饭菜最好吃。 同时,我还给董志国去了电话,让他马上赶到赵卫芳家帮厨。 妇女主任苏秀娟闻听这一消息后,她也急匆匆地赶过来,我们七手八脚地准备起饭菜来。 可是,饭菜准备好了,时间过了十二点,也不见小组的客人到来。 我实在按捺不住,就给林书记去了电话,说:“书记,我们都准备好了,客人还没有过来啊?” 只听林书记在电话那边,小声说道:“不要着急,我们一准过去,大概得一小时后,你再等一等!” 我还想再问一问情况,林书记那边已经收线,挂掉了电话。 我只好告诉大家伙,说:“客人一个小时后到,咱们再精细地准备一下吧!” 此刻,赵卫芳又跑到她二嫂子家去,把她二嫂拿手的粘豆包,端过来一大盖帘。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后,几台小轿车停在赵卫芳家门前,陆续有人走进院落。 我忙迎了出去,看见林书记走在前边,引导着客人奔正门而来。 “欢迎,欢迎各位领导来黑山嘴村,请各位领导多指教!”我朗声说道。 看样子,这伙人都饿了,我忙让后厨启菜,后厨开始煎炒烹炸,各种农家菜肴被端上桌子。 据服务人员说,这些客人没有喝酒,吃的很开心,连声夸赞咱的菜好吃,有的菜从来没吃过呢! 我正在院子里徘徊,林书记上厕所,顺路把我叫上,说: “天成啊,今天你可算救命了,这半天,上边领导才开始有笑模样!” “是吗,他们来干啥工作了呢?”我好奇地问。 “去二道窝铺验收美丽乡村建设,那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他们很不满意!”林书记有些焦虑地说。 我听林书记提及美丽乡村,就没有再吱声,有前边的不愉快,我不必去追问探讨。 考察验收小组吃饱饭后,我本以为,他们会开车离开,返回县城去。 可是,林书记再次急匆匆地找到我,说: “天成啊,你还得继续受累,考察小组决定,不回县城去住宿了,今天晚上就住在你们黑山嘴村了。” 我的天老爷,这是黑山嘴村民宿开业以来,第一次接待这么高规格的客户,我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吧,书记,我马上就去安排。”我忙不迭地说。 “先不着急,小组负责人说要占用一下咱村委会的会议室,他要组织开会,你先去把会议室准备一下吧!”林书记接着说道。 “好嘞,会议室现成,我马上就过去搞一下卫生。”我忙说。 随后,我叫上苏秀娟,奔向村委会的会议室,她着手收拾卫生,我这边开始烧水,准备茶叶。 此刻,我没有觉出任何异样,总觉得,只要我们提供好场所,做好服务就可以了。 他们搞美丽乡村验收,与我黑山嘴村毫不相干。 第205章 驻村考察 我刚准备后,林书记就带着一行人走进村委会的院子里。 林书记冲我喊了一声:“天成主任,你过来下,咱们贾组长想认识你一下。” 我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在林书记的引荐下,和一位五十出头的胖男人握了手。 “好啊,你就是这个村的村主任吗?我姓贾,很高兴认识你,打扰了,打扰了!”贾组长很客气地说。 “您好,欢迎您,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把大家让进会议室,苏秀娟过来,逐一倒上茶水,正准备退出会议室。 “天成主任啊,你留一下,我们开个会,这会议呢,有你的内容!”贾主任笑眯眯地喊住我。 我只好转过身来,找座位坐好,开始仔细聆听会议。 会议由贾组长亲自主持,他操着一口唐山话,说: “我们这次来,就是进行美丽乡村验收的,今天上午走了一个村,大家吃饭又来到这个村,饭前我们转了这个村,我的感触很深,现在大家都吃饱肚子了,我想听一听大家的感想。” 贾组长话音刚落,一位中年人就开始发言,说: “我认为,今天咱们吃饭这个村庄,才是真正的美丽乡村,不但村容村貌美,村里的产业也很发达,农民的生活很幸福!” “前边看的那个村庄,就是做了一些表面文章,没有啥实质性内容,村民的幸福指数并不高!”又有人接茬说道。 县里领导很窘迫,忙解释说:”原来定这个村为美丽乡村示范村了,想给村民盖楼,可村民很抵触,只好作罢了。”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探讨啥是美丽乡村的话题。 最后,贾组长把话题引向我,说:“大家都发表见解了,下面就让黑山嘴张主任讲一讲吧!” 他这个话题很突然,我根本就没有准备,面对这么多领导,我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主任,你不要着急,今天这会是座谈会,不是报告会,你咋干的就咋说吧!”贾组长又冲我说。 这时,林书记也鼓励我说:“天成,你咋干的,咋想的就咋说吧,别紧张!” 我硬着头皮说:“好的,那我就说了,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治理村里环境了,绿化植物都是就地取材,也做了美工设计。另外,我们始终把发展产业作为第一要务,除了矿山之外,我们又开办了食品厂和种植合作社,还鼓励农户开办农家乐……。” 我用了二十分钟时间,介绍了黑山嘴村这几年的村庄建设,以及产业发展的有关情况。 当我汇报完之后,贾组长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说: “哈哈,我原以为你们只是村庄漂亮,原来在发展村级产业项目方面,你们也如此厉害,得,反正今天住在你们村了,你带我们参观一下这些项目吧?” 从贾组长的口气中,我能听出他对村级产业项目很有兴趣,我忙说: “好说,只要领导不怕累,我就带着大家转一转。” 随后,我带着验收组先去了西南沟,参观村里的石材场和金矿,从矿上转出来,又去往村食品厂。 进入厂区后,验收组的人就开始不停地称赞,说: “不得了,一个村级企业,管理的这么好,设备设施这么先进!” 老岳父也跑过来,给来的领导们介绍情况,他是专业人士,讲的非常专业到位。 “王厂长,我咋看您这么眼熟,是不是过去咱俩见过面啊!”贾组长问我老岳父说。 “嗨,你不是原来省经贸局的贾处长嘛,前些年,咱俩没少打交道啊!”老岳父也认出了老贾。 岳父忙过去和老贾握手,继续寒暄叙旧,说了许多客气和欢迎的话。 原来老岳父和贾组长是老相识。 “您咋跑到村里当厂长了?退休了吗?”老贾问。 “是,退休了,就过来给姑爷帮两年忙,帮村里企业培养点人才。”老岳父说。 然后,老岳父把我叫过去:“天成,这是我过去常和你提起的贾处长,快叫贾叔!” “贾叔,您好,欢迎您来村里!”我再次表示欢迎。 参观结束,老岳父说:“老贾,今天就别走了,晚上咱喝上几杯,好好地叙一叙旧。” 老贾说:“早就决定了,今天晚上就住在村里,下班后,你就过来,我们好拉话!” 出了食品厂,大家继续参观村里的果树园子,还有村集中种植的绿色有机农作物。 这些都是与众不同的地方,让来的领导们觉得很新奇,更有些震惊。 最后,一行人再次回到村委会会议室,坐下喝水,继续座谈。 “现在,我们走也走了,看也看了,是不是有些震惊啊!我说美丽乡村绝不是栽种几棵花草树木,刷一刷白墙,修个小广场或小公园,发展产业,提升村级造血能力,这才是关键!”贾组长开始发表见解,讲的慷慨激昂。 贾组长喝了口水,接着说: “涂脂抹粉,弄得面光,这不是农民的新农村,那是领导的新农村,你看人家黑山嘴村,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新农村!” 安顿好住宿后,我又给验收组换了一家农家饭,这是与赵卫芳家不一样风格的,也很具有黑山嘴村地方特色。 老岳父带来几瓶好酒,和贾组长坐在一起开怀畅饮,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开心。 自从知道我是老王的姑爷后,贾组长对我十分感兴趣,他对我的事,打听的非常仔细。 第二天清早吃饭的时候,贾组长继续发感慨,这个小村庄太迷人了,居然能治疗我的失眠症。 能看得见星星,听得见流水声,就连水沟里的青蛙叫,都很让人爱听哩。 我本以为,吃过早饭,验收组会离开,可是我又判断错了,他们没有丝毫走的迹象。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又有两台小轿车开进村里来,贾组长接了人。 随后,向我介绍说: “天成主任啊,一会儿我就走了,这几位是我叫过来的,有省电视台的记者,还有两位乡村专家,他们要住上几天,就有劳你接待一下了!” “贾叔,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接待好他们。”我忙不迭地说。 我使劲挽留贾组长,让他们吃完午饭再走,可贾组长说工作太忙,上车走了。 接下来,我要继续接待记者和专家了。 第206章 突然火了 我长期居住在村里,对村里的变化感觉不大,可在记者和专家的眼里,处处都具有吸引力。 两名省电视台的记者特别兴奋,黑山嘴村的一草一木都让她们惊叹不已,特别是出镜的女记者,她是一位城里长大的姑娘。 自从来到黑山嘴村,她的兴趣点就被激发出来,每天都和摄像记者一起,在村里搜罗各种素材。 人家是搞新闻专业的,所拍摄出的视频,绝对是一流的,让我看的时候,我都觉得黑山嘴村美的不成样子。 而两位研究“三农”问题的专家,每天都是围绕他们的兴趣点,到处奔走,接触村民,谈论若干感兴趣的话题。 随后,专家居然造出一个新名词,叫做“黑山嘴现象”,我真佩服专家的造词能力。 一位年长的王姓专家说:“前些年,我们是走了弯路的,一些地方领导的主管意识出现偏颇,没和农民的真正需求对接好,因为缺乏对农村的了解,导致一些项目很不接地气,不被农民待见,总是喜欢摊大饼,这是有问题的!” 而对黑山嘴的评价当然是很高的: “黑山嘴村自我造血,自我发展,无论从产业上,还是从人居环境上,都是一流的,这得益于有一个好的带头人,这是能人治村的先进典型!” 据董国利说:“两位记者,对于建在小区的农耕文化博物馆,还有村级荣誉室非常感兴趣,她俩在那儿拍摄了很多镜头哩!” “哦,一些村里过去的老物件,有啥可拍的呢?”我说。 董国利说:“张书记,记者说了,这些东西才是乡村的灵魂,更能让人记得乡愁!” 这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张书记,在验收组来之前,乡党委组织了全村党员,进行了选举。 已经成为正式党员的我,被全村党员以满票选举为黑山嘴村党支部书记。 正式的批准文件在前两天才下来,现在,我是黑山嘴村党政一肩挑的领导干部。 目前,从网络经济方面看,黑山嘴村尚处于初级阶段,只是本村个别经营户,开通了网络直播间。 这些直播间,主要推销自家的饭菜和客房,偶尔也到室外,直播一些黑山嘴村的风景。 因为都是平民直播,直播间里的人并不多,再加上坚持的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直播的引流作用不大。 记者和专家在村里待了三天后,一起开车离开了,黑山嘴村又回到正常运转中。 十天后,乡里林书记突然给我打电话,说: “天成啊,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你们村今天晚上就上电视台,县里通知各村准时收看呢!” “哦,是嘛,我马上就让苏秀娟通知大家,今天晚上准时收看!”我忙回道。 撂下电话,我马上就给妇女主任苏秀娟打电话,说: “今天晚上,省里电视台播出咱村的专题片,你马上通知大家收看。” 苏秀娟也很兴奋,她在电话里说:“书记,我马上就去通知,这次咱村可真出名喽!” 晚上八点整,省台准时播出了黑山嘴村专题片,这个片子足有二十分钟。 来村的记者水平极高,她俩给黑山嘴村来了一个全方位的展示,里面有黑山嘴村美丽的风景,发达的产业。 特别是,一些采访村民的镜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无论男女老少,都表现出一种知足的,积极向上的风貌。 在记者的镜头下,黑山嘴村变得高大上,展示农家乐的板块,赵卫芳的几个拿手菜,也被录入镜头里。 再加上配音员的介绍,还真有点“舌尖上的中国”的味道,这可是电视台帮我们做了一期活广告。 农业农村专家,用专业的术语,给黑山嘴村极高的评价,还抛出了“黑山嘴村现象”这个专造的名词。 片子里面的名词成堆,什么乡土乡愁、人间仙境、返璞归真、静谧生活、人间真味、产业发达、人民幸福……。 哎呀,人家电视台就是专业,这是代表省级新闻媒体水平的,无论是画面,还是配词,都很到位。 表面看,这是一个展示新农村的专题片,可却给黑山嘴村做了一起广告,这种广告效应不容小觑。 专题片播出的第二天,黑山嘴村的停车场就车满为患了,各路消费者纷至沓来,都想到村里体味一下神仙生活。 大量的客人突然涌入村里,这让黑山嘴村人有些应接不暇,借着这个热火劲,又有很多农户开始经营农家乐。 根据网络直播的特点,我找梅寰宇设计了两处打卡的牌子,小梅现在已经是副镇长,见我来访特别高兴。 “天成书记,有了黑山嘴村的历练,现在,我干起工作来,得心应手,非常轻松!”梅寰宇满脸喜悦地说。 “是啊,当初咱俩定下的目标,现在正在逐一实现,你是黑山嘴村的姑爷,也是贵人啊!”我动情地说。 “和你搭伙就是愉快,我所说的想法,你能理解,还能支持,因此才有了黑山嘴村的今天。”梅副镇长边给我倒水边说。 “嗨,搭伙就是缘分,更何况你确实是飞机上挂水壶,高水平啊!”我打哈哈说道。 人家梅寰宇是美术科班出身,他给我设计的网红打卡墙,非常接地气,建设完成后,没有一点违和感,自然至极。 两处打卡地,卢教授设计种植的两片向日葵地,还有金黄的油菜花田地,让黑山嘴村就像一幅风景油画,都让游客们流连忘返。 除了游客入村之外,也有相当一部分网红入村,这些人在村民的热情接待之下,尽情地发挥直播优势。 网红本身就自带流量,这些流量汇集起来,可不得了了,黑山嘴村达到人满为患的程度。 把第三批新民居建设户急够呛,眼看着别人家开门营业,大把赚钱,自己家的房子还未彻底完工。 有的人家急得直跺脚,后悔没有在第一批建设的时候报名,可这人世间,本就没有后悔药。 为了进一步做好宣传工作,我把省电视台的专题片视频,交给村里大学生们加工处理,改编成系列短视频。 这些分单元,被切割开的短视频,很快就在抖音、快手、今日头条等平台上传播。 自媒体强大的引流之下,村里的游客络绎不绝,就连周一买卖稀的时候,村里的农家乐都是一座难求,一房难求。 这次,黑山嘴村彻底火了一把! 第207章 丰收元年 有句老话说的是“偏疼不上色,不疼自来红!” 这句话用在黑山嘴村的发展上,应当是比较恰当的,黑山嘴村不等不靠,自我发展,名声在外。 强大的人流,带来的是消费的资金流,这种产业项目,其后劲是相当大的。 烧伤痊愈后,赵文富获得经济赔偿,他回到了村里。 现在,老头年事已高,他把自己做豆腐的手艺,传授给了儿媳妇。 随后,就花钱把村里的两盘磨修理好,买了两头小毛驴,每日里做豆腐,给各家供应豆腐。 老头原来的家底就不薄,现在,他家的豆腐坊生意火爆,不少游客临走的时候,都要前去购买一些豆腐,带回家里去吃。 为了做好行业自律,我每月召开一次经营户大会,在会上有培训内容,更多的是强调食品安全,强调诚信经营。 当然,在大会上,我也会结合苏秀娟的汇报,对于有些发飘的个别户,进行敲警钟,提醒他们注意。 每次开会,我都不厌其烦地强调:“大家一定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来爱护黑山嘴村农家乐这块金字招牌!” 平时,我总是在各家经营户之间,来回溜达巡视,一是查看后厨卫生,二是看他们的待客态度。 再后来,我带着自己饭店的两位大厨,直接给村里农家乐制定了标准。 这个是制约所有经营户的标准,精确到某一个菜,要用几两肉,其他蔬菜和辅料的重量,原材料的质量等。 同时,在黑山嘴村的农家乐饭菜标准里,还对食品添加剂做了禁止,绝对要追求自然、绿色烹饪。 有我这位大管家的巡回检查,再加上我平时的洗脑教育,文化素质不高的农民,现在都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各家在研究饭菜上下功夫,也在研究如何待客人为上帝,当亲人方面,做好服务这篇大文章。 良好的环境进一步助力了产业发展,黑山嘴村农家乐成了全县的标杆,让其他地方的类似产业望尘莫及。 口碑这东西,绝不是靠吹牛皮吹出来的,而是靠全体经营户共同努力,来一点一滴创造出来的。 秋天来临,黑山嘴村集约种植的庄稼,再次获得了大丰收。 老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在农家肥的助力下,今年的庄稼长得格外好。 村里雇佣的几个老庄稼把式,组织人把庄稼收割了,采用机械化设备,碾打成米。 随后,我组织村里的妇女,称重、包装好,联系市里的超市采购员,把产出的产品成批量的卖给了超市。 这些米挂上了绿色有机的标签,比平常的米要贵许多。 临走的时候,超市采购负责人说: “张主任,明年的产品也预定一下吧,我们最缺少这种产品了,城里人特别喜欢吃绿色有机食品。” 我说:“好说,如果今年卖的好,我们明年还给你们供应,绝不涨价,我们是最讲究诚信的。” 收回销售货款后,村里组织人算了一下账,村集体象征性留了一点利润,用作采购种子和来年生产。 其他的利润按照土地总亩数,平均计算出每亩平均利润,一次性分发给农户。 这下子,农户真正吃到了甜头,好嘛,不用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去种地,还能获得这么丰厚的收益,各家各户都喜上眉梢。 同时,农民们被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他们可以全天候开办农家乐,到矿山和工厂去打工,还会获得一份丰厚的工资收入。 这就是黑山嘴村的土地流转,我们的操作是相当成功的,被全体村民所认可。 秋天的果实成熟,村民们采摘之后,全部被本村的食品厂收购,实现了不出村销售。 这些果实被食品厂加工成罐头、果脯和果汁,源源不断地销往外地,又给黑山嘴村集体创造出新的利润。 现在,黑山嘴村的集体经济处于良性发展的轨道上,各项经济指标都很棒,也成为全乡纳税的主力村。 自从黑山嘴村上了省电视台,各种荣誉也纷至沓来,有县里给的,也有省里和市里给的。 我们的村级荣誉室一下子充实起来,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奖牌和荣誉称号的牌子。 到村里游览,体验黑山嘴村农家乐的游客,都喜欢去农耕博物馆走一走,见识一下过去的农具,体味不一样的农耕文化。 冬天来临时,北方的村庄显得有些冷清和萧杀,可是聪明的黑山嘴村人,把传统的杀猪菜,还有满族八大碗端上了餐桌。 随便找一家农家乐,普通的农家妇女,就能把董志国拿手的蒸菜,做出别样的风味。 城里人对这里安逸的猫冬生活,也萌生出更多的兴趣来,暖屋子热炕,大口吃菜,大碗喝酒,让他们很享受。 经过合作社研究,又确定了几个典型户,约了网红,开了很多天直播。 这些网红的水平确实很高,他们的粉丝多,自带的流量,又助力了黑山嘴的农家乐,实现了冬季不冷,淡季不淡的设想。 我不是网红,更不是大咖,可是我学过网络经济,更会借力打力,发挥网红的优势。 起初,村里开会制订宣传方案的时候,个别人是有疑虑的,甚至认为,让这些网红白吃白喝白住,村里买单,成本确实有些高。 后来,我给大家讲了网络经济的规律,说了“舍”与“得”的辩证关系,人们的思想才算开化。 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和设计是正确的,口口相传虽然好,可是速度远远赶不上这些网红的直播引流。 还有一点让外来人羡慕,黑山嘴村实现了wifi全覆盖,只要是在村庄里,无论身处那个角落,都可以实现无密码自动接通移动网络。 这是,我在当初找到电信公司,直接和他们敲定的网络设计方案。 在目前直播带货,直播经济发达的时代,没有强大流畅的网络是不行的。 进入阳历十二月初,村里的财会人员开始算账,他们的脸上充斥幸福。 这一年,正是黑山嘴村经济跨越式发展的元年,我们赚下了真金白银,大量的金钱流入村民和集体账户。 冬闲时节,各种媒婆活跃在黑山嘴村里,这个昔日的“光棍村”,变成了媒婆热衷,女孩子乐意嫁过来的富裕村。 第208章 紫芙求助 正当人们在喜悦中,拢算着一年的收入时,我突然接到了妹妹张紫芙的电话。 “哥,昨天我家这里下了暴风雪,天气极寒,家里的牛羊冻死一大半,损失可大了!”紫芙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我妹啊,你千万不要着急,我找车过去,把冻死的牛羊都给你收购了,尽量挽回你的损失吧!”我马上帮她想对策。 我知道,这种“白灾”冻死的牲畜,不同于病死牲畜,如果马上进行加工处理,是能够上餐桌的。 我马上找了卡车,坐在副驾驶位上,给司机指路,奔向妹妹紫芙家里。 说实话,我比紫芙还着急,牲畜就是草原人的命根子,一下子损失这么多牲畜,确实令人心痛。 到达紫芙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这里确实很冷,只要走出车外,我所穿的衣服很快就会被冷风打透。 妹夫已经把冻死的牲畜聚拢在一起,我们走进蒙古包内,喝了奶茶,吃了东西,身体暖和过来。 随后,妹妹又安顿我和司机休息。 第二天清早,我们起床吃饱饭后,立马动手,开始装车,装好车后,马上就启动汽车,奔向回家的路。 回到县城后,我找人马上动手,把这些牛羊紧急处理,尽管价钱很便宜,可还是为紫芙挽回一些经济损失。 拿着妹夫辛苦放牧,换来的钞票,我的内心深处感慨颇多。 我一奶同胞的亲人,从小被人贩子拐走,现如今,我找到了她,可她的生活却很一般。 这几年,我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发展黑山嘴村产业上了,忽视了对妹妹的帮助,我心里感觉非常愧疚。 回到县城的家里,我连续两夜处于失眠状态,妻子反复追问我:“天成,你咋失眠了?” 我回答说:“我觉得愧对妹妹紫芙,她的生活还很困难啊!” 王晓会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她也陪着我失眠,帮助我思考。 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她想出了办法,说: “干脆,你让紫芙回到咱县城来,开一家蒙餐馆吧,她们都那么擅长做牛羊肉,这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妻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立马有了新想法,对,我必须出手相帮了。 第二天,我就给紫芙打了电话,说:“紫芙,这些年,哥对不起你,也没能帮助你……。” 我把所有的设想,都讲给了紫芙,并努力劝说她返回家乡创业。 紫芙也非常感动,她说了很多句“谢谢哥!”。 还说“我需要和丈夫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让妹夫离开他的草原,这确实很有难度。 我反复叮嘱紫芙,你就拿孩子的教育说事,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一定会答应的。 我把钱打到紫芙的卡里,然后就返回黑山嘴村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煎熬中,等待着妹妹的消息,我太想帮助她了。 过了一星期后,紫芙给我来电话说:“哥,我已经做通丈夫工作,开春后就回老家。” 我特别兴奋,说:“好,妹妹,如果你想开农家乐,我在老家给你租房子,如果你想去县城开店,我帮你起步。” 作为一个餐饮从业者,我有着很好的人脉资源,也有属于自己的专业团队。 紫芙在电话里直接说:“哥,我还是去县城发展吧,您帮我物色个地方,钱我自己有,不用您管。” 和紫芙通完电话后,我给辛小霞去了电话,说:“春节后,我妹妹想回县城开饭店,你帮忙物色个门面。” 辛小霞爽快地答应了我,说:“老板,请放心,我一定多方考察,选一处物美价廉的好地方。” 辛小霞的办事效率没的说,这些年她在我的饭店工作,得到了锻炼,结识了很多各行各业的人。 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情商比较高,更学会利用手里的资源。 还没到春节,辛小霞就给我打来电话,说:“老板,我已经物色到房子了,这房子综合考量,很适合紫芙。” 我在电话里致谢,马上风风火火赶回县城,在辛小霞的带领下,去看了房子。 这是三间临街商铺,在县城主要街道上,原来是开超市的,租户转行退租了,一直闲置。 见到房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说话非常和善,再仔细攀谈,和王晓会还沾亲带故。 我用自己眼光看了看,也暗自赞叹,辛小霞确实很厉害。 房子恰好位于一个回族聚集区,这是其最大的优势。 讨价还价之后,我毫不犹豫地付款,签订了三年的租赁合同。 办完手续后,我给紫芙打了电话,她听说我租好房子,也非常高兴。 “哥,真的谢谢你,我马上就做准备,过完春节就过去。”妹妹在电话里说。 “一家人不用说谢,哥有经济条件,能帮到你,你甭客气!” 现在,她是我的亲人,这次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帮助她,让她走上经商之路,不再去做辛苦的牧民。 为了抢时间,我把饭店厨师长找过来,让他设计了后厨,充分考虑了紫芙饭店的特色。 随后,我请了施工队伍,对饭店进行装修改造,装修队伍是亲戚家的,他知道我着急,就加班加点施工。 春节前就完成了装修,虽不豪华,但是干净整洁,很有就餐氛围。 室内的设备设施,也被我提前采购摆放到位,就等紫芙过来接手经营了。 恰好晓会的老房子租赁到期,处于闲置状态,善解人意的妻子主动提出: “天成,咱房子不出租了,直接给紫芙住吧,咱得好好帮助她。” 我自然是一阵子感谢,找人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改造了暖气,翻新了墙面,更换了两张床。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之间就过了正月初十,我开车过去接紫芙全家。 返回县城后,安顿紫芙家住进我的房子,小外甥女兴奋不已。 她说:“大舅,我终于住上楼房了,这比蒙古包暖和多了。” 随后,就是开业前的系列准备工作,紫芙很能干,把饭店收拾的很利落。 我让厨师长帮忙,设计了菜谱,还专门调过去一位厨师,给紫芙饭店帮忙。 到正月二十几,紫芙饭店准备就绪,就等良辰吉日开业了。 第209章 编织产业 在餐饮业方面,紫芙夫妇确实是小白,除了会做牛羊肉之外,她们会的并不多。 不过,有了我这个哥哥的帮忙,她们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生活。 我告诉帮厨的厨师:“小伙子,这是我亲妹妹,你要好好教她俩,不要求做如何高大上的菜品,但一些基本的菜,你要毫无保留!” 厨师当即表态:“老板,请您放心,我一定传授给她们一些技能,让她们能够独立操作。” 紫芙的悟性很高,她已经开始入门,能够制作一些本地凉菜,掌握了饭店菜品加工的基本常识。 我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想方设法鼓励她,让她努力去学习,表达我全力帮助她的想法。 不到三个月,紫芙的饭店就走向正轨,她的生意非常好。 特别是妹夫从老家采购的牛羊肉,以其独特的品质,得到客户的青睐。 点击率最高的就是紫芙饭店里的火锅,附近的穆斯林都喜欢到店里,三五成群地涮火锅,夸赞牛羊肉菜做的地道、对味。 紫芙饭店生意红火,给我莫大的安慰,这打开了我的心结。 接下来,我又帮忙联系,把她的一双儿女送到县一完小读书。 妻子晓会替我做了许多,她没事就过去帮助紫芙,俩人处的特别好。 妹夫是个憨厚的汉子,他不多言多语,总是默默地干活,待紫芙不错。 回到黑山嘴村里,我继续我的工作。 我的班长配合特别好,都各司其职,管理着村中各项事务。 经过这几年的磨合,他们对我有了新认识,我这昔日的张半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很高大。 各级党委和政府要给我荣誉,大部分都被我婉拒,而是给了其他班子成员。 我回村的初衷,就是让村民过上好日子,对于荣誉方面,没有任何奢求。 这几年,在我的带领下,黑山嘴村班长是个非常清廉的班子,得到村民的认可。 特别是村务公开,搞得最扎实,凡事都让老百姓知情,甚至让他们参与其中。 这在物欲横流的时代,是最难能可贵的,也为村庄发展奠定了基础。 周边的一些村,本身条件不好,可是在国家反腐大潮中,有个别村干部被处理,令人痛心。 没事的时候,我再次拿出卢教授的设计方案研究。 现在,他描绘的蓝图,大部分都得以实现,只有编织产业还没有动作。 为此,我把村里几个老手艺人,叫到村委会,研究发展这个产业。 “书记,我们过去编的东西,早就落伍了,现在不时兴了!”有老人说道。 “这没关系,卢教授设计写的很清楚,用老手艺,编织现代的物件,他给了方向的。”我说。 “老卢真是很厉害啊!他给了我们啥方向?” 我说:“人家括号里备注着呢,比如坐凳、藤椅、茶几、笸箩、篮子、装饰挂件。” “除了笸箩和篮子,其他我们都没编过啊!不过,物件越小越难编,没准大物件更好编。”老头说道。 “这么办,我让梅寰宇帮忙找设计,然后我们研究编织方法,制作样品吧!” 散会后,我再去找了梅寰宇,他一如既往的热情慷慨,没有一点官架子。 联系了他的母校,已经退休的卢教授,再次出手相助。 他给出任务目标,让学生们搞设计,一个月后,把一沓子图纸,快递给了我。 拿到图纸后,我就组织人开始研究,从内部骨架的结构,外部的材料,还有编织方法,进行精细研究。 几位老人家都是心灵手巧的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十几种样品做出来了。 我又请梅寰宇吃饭,吃饱喝足后,让他看了这些样品,他又以其艺术的眼光,给出一些建议。 “张书记,我给你一个销售建议,把这些物件,放在直播里出售,与农家乐相结合,来村消费的城里人,是潜在客户。”梅寰宇笑着对我说。 这家伙,就是冰雪聪明,他到了新工作单位,给他的镇村提出了许多新想法。 据说,梅副镇长的产业发展目标,也在逐步落实中,他在单位很吃香,领导们都高看他。 这就应了那句“有为才能有位”。 其实,黑山嘴能有今天的成就,与梅寰宇关系很大。 为了方便老人们制作,我在农耕博物馆旁边,又建设了一个小厂区。 这里,既用于制作,又是销售场所,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直播室。 另外,我们还研究了“工厂+农户”的模式,就是厂子发材料、管培训,农户可以回家去编织。 编织完成之后,厂子回收产品,这种模式很具有吸引力。 最大的好处,就是减少了工厂养人的刚性成本,使得这个产业的利润率比较高。 不到半年时间,我们的协议农户就遍布本村,还有周边的村庄了。 产品的销售也很顺畅,到黑山嘴村游玩的客人,参观农耕博物馆的时候,都会走进编织厂。 然后,把自己中意的产品采购,装到车子里。 其中,最受青睐的就是半卧式躺椅,几乎达到供不应求的程度。 城市上班族,下班后,在这躺椅上歇一歇,或者看看书,或是刷一刷手机,一定是非常惬意的事情。 直播间里面,也开始有销售,这些采购的客户遍布全国各地。 第210章 丧父之痛 这一天,我正在矿上,组织召开生产调度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正在忙着讲话,发表我的见解,瞄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于是,我没有理会手机,而是继续讲话。 电话铃声停了几秒后,再次响起,我无奈地挂断,还是继续。 可是,电话铃声依然坚持响起,我只好接听。 电话那端传来:“喂,你是张天成主任吗?我发现一位老人晕倒在路边了,过路人说是您父亲,您快点过来吧,我打了120急救。”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顿时感觉眼前发黑。 金矿的总经理老赵看出我的脸色不好,他忙问:“张书记,咋了?有事吗?” 我说:“会议暂停吧,我父亲栽倒在出诊的路上了!” 大家忙陪着我走出会议室,赶奔停车场,我发动汽车,飞快地出了企业大院,奔向村道。 当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医院的120急救车已经到了,几名医生在给父亲实施心肺复苏。 我从父亲的脸色判断,这次他的情况非常严重,几乎是面无血色。 我蹲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喊着:“爹,你快醒一醒,快点醒一醒啊!” 可是,我那治病救人无数的老父亲,却没有任何的回声。 从急救人员简短的对话,还有所用肾上腺素,我能判断的出,父亲得了急性心肌梗死。 看着满脸沧桑,为救治患者,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老父亲,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种亲人重病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几乎要崩溃了。 身边的站满矿上跟过来的人,他们也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我。 抢救的医生已经满头大汗,我也加入他们,帮助按压父亲的心脏,可是,我双手接触父亲的皮肤时,感觉是凉凉的。 此刻,我的心在滴血,已经预感到情况非常糟糕,恐怕父亲这次凶多吉少了。 医生们折腾了一个小时,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父亲的心脏还是停跳状态,在看眼睛的瞳孔,早已经放大散开了。 最后,医生无奈地宣布“病人已经死亡,再也没有抢救意义了!” 尽管,我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可还是期盼有奇迹出现。 当医生宣布这个噩耗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我的内心被悲伤所笼罩,我的父母双亲都没有了。 更让我难受的是,父母亲离世都非常突然,哪怕是病了,给了我伺候的机会,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这时,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父亲的遗体抬起来,往村子里走去。 我已经无法驾驶车辆,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回到家里后,我立即找人帮忙,开始操办老父亲的身后事。 这次,几乎是全村总动员,乡亲们都知道感恩,他们认为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都是我张天成这个头带的好。 真是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父亲医生救人无数,几乎每家都得到过他的救治,他在乡亲们心中的位置很高。 院子里,灵棚搭建起来,有人开车去县城,采买了最好的棺木。 老岳父和老岳母,还有妻子晓会,我的一双儿女,紫芙全家都闻讯,紧急赶回了家里。 妹妹紫芙的眼睛哭得通红,好不容易找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尽孝,老父亲就撒手人寰了。 这对于紫芙确实有些残酷,小外甥也不停地抹眼泪,在村小上学的时候,姥爷最疼爱他。 在小孩子眼里,姥爷是最慈爱的,待他最好的人,他的父亲每天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放牧,母亲的管教有些严格。 现在,我已经彻底傻眼了,噩耗突然来临,让我措手不及。 多亏有赵胜利,王大明和刘招娣,他们帮我操办着。 特别是好友王大明,他获悉消息后,立马关店,拉了半车殡葬品,从唐山急火火地赶回来。 刘招娣哭得死去活来,在她的心目中,我的父母给了她不错的生活,在黑山嘴生活期间,待她如亲生,是她的再生父母。 董国利亲自为我主事,他安排人请风水大师,在张家祖坟处,选定了墓穴。 定好穴位后,七八个人开始操办着挖墓穴。 另外一伙人,去长北沟母亲坟地,开始起坟,这次要把父母合葬,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我整个人都麻木了。 人这一生皆有定数,真的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作为儿女一定要珍惜父母在的时候,可我总是忙于生意和村里事务。 没有更好地陪伴和孝敬父母,这是我终生遗憾。 父亲的葬礼是按照农村的规矩进行的,我在风水大师的指点下,做着各种环节的动作,人是麻木的。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父亲这一生行医问诊,治病救人,他有个好人缘。 人们对他的赫然辞世,都表现出惋惜和伤心。 从此,那个背着出诊箱,用最简单的药品,给大家解除病痛的小老头,永远离开了他们。 按照大师算定的时辰,开始起灵出殡,纸钱飘飞,哭声一片,送殡的队伍很长很长。 到达墓地后,又进行了系列仪式,一小时后,我亲爱的父亲入土为安,走完了他的一生。 父亲的辞世,让我陷入无限的迷茫和悲痛中,家里偌大的宅院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父亲留下的药品,他生前用过的医疗器械,都会让我无限伤感。 最后,我让晓会帮忙整理,作为护士,她把这一切处理的很妥帖。 自从父亲离世后,晓会向单位申请离开了医疗一线,改上行政班。 每当周末的时候,她都会带着岳母,还有孩子驾车回家。 她怕我和老岳父寂寞,更想陪伴我俩,退休的岳母也经常在我家小住,帮我料理家务。 逝者已矣,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第211章 都有遗憾 有一句话说的是“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在痛失双亲后,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们始终会有一个家,会有父母等着我们回家。 可是,在父母离去之后,我们都成了孤儿,没有了依靠,也没有了退路,只能一路向前走向自己的人生归宿。 这时,我们又成为自己孩子的退路,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留一盏灯,等着他们回家。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我想这只能用时间来治疗,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难过的时候,我喜欢到黑山嘴的各处走一走,那些山水林田,还有涓涓流动的黑水河,总会勾起我童年的回忆。 置身在家乡的这片热土上,让我的心灵有了安放之所,更让我的内心变得宁静。 生养我的这片土地上,躺着生养我的两个人,还有生生不息,繁衍到现在的亲人和乡邻。 夏日来临,田里的庄稼油黑,正在拔节生长,蓬勃的生机,给人以希望。 整块的田地,声势浩大,在夏风的吹拂下,一阵阵绿色的浪花在翻滚。 山上的果树已经坐果,在几位老把式的侍弄下,这些果树的长势喜人,这可是黑山嘴人的希望啊! 明年,全乡的水果即将进入盛果期,那是各村的财富,也是我黑山嘴村的财富。 村路两旁的各种花次第开放,蜂蝶飞舞灵动和谐,给这个小山村带来各种美丽。 我阴郁的心情稍有好转,心思回到正常的工作中来。 尽管,这几年在我的努力下,黑山嘴村得以飞速发展,集体和个人经济实力及村容村貌大为改观,可是我们还应该有更高的奋斗目标。 我的作为和成就,被上级各个部门所首肯,在林书记的关怀下,我被选为乡级人大代表,后来又成为了县级人大代表。 同样,在党委换届过程中,我被选为县级党代表,出席了县党代会。 上级组织给了我莫大的荣誉,这是对我过去成绩的褒奖和肯定,更是对我张天成的鞭策。 现在,黑山嘴村的农家乐已经成为全县第一品牌,成为城里人享受田园生活的首选之地。 村级合作社依然高效运转着,在苏秀娟的铁腕治理下,各家都视顾客为亲人,努力地营造自家的品牌。 把头回客,变成回头客,成为各家的共识,并一直为之努力着。 这种经营氛围,还有统一认知来之不易,这是村级“两委”严管,合作社斗争的结果。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会有纷争,人性的自私和贪婪是无法绕开的。 为规范各户的经营行为,苏秀娟恶补餐饮知识,每日里辛苦奔走,也曾发生过矛盾冲突。 她依旧是过去那个泼辣的“小辣椒”,曾经把经营户的大铁锅给砸漏过,给不规范经营户断过水,停过电。 现在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她的铁腕治理,才有了如今的好环境。 其实,无论从事啥行业,干啥工作,环境是极其重要的,没有好的环境,其他事就无从谈起。 老憨婶年事已高,她和后老伴一起返回家乡,结束了漂泊打工生活。 把两处宅院装修成了家庭旅馆。 在住宅里,设计了共享厨房,置办了各种做饭的用具,还雇佣一名服务员,帮忙搞卫生。 来村的客人可以住宿,也可以在她家的共享厨房里,自己做饭吃。 憨婶家每日里都有收入进账,这些收入足以支撑老两口的生活,给她们一个不错的晚年。 赵春妮也经常回到故乡,陪伴着老母亲,或者帮母亲照顾家里的生意。 偶尔也会和我见面,此刻的春妮对我充满感激,她总是说: “天成,你还是那么优秀,我家可沾你的福气啦,太感谢你了!” 我总是莞尔一笑,说:“这没啥,你应该记得,小时候,我说过要做一件大事给你看,这就是我要做的大事,这事不小吧!” “这事真的很大,你改变了家乡贫困落后面貌,让村里的山山水水都充满活力,让父老乡亲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春妮继续充满溢美之词。 去年,在赵胜利夫妇的撮合下,赵春妮勇敢地迈出一步,她已经重新组建家庭。 春妮的新任丈夫是县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此人文化素质很高,家庭条件也不错,最为关键的是,待春妮特别好。 春妮前公公,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刘副县长,没能经得住考验,在国家反腐大潮中,轰然落马,因严重的经济问题被判刑入狱。 人生本就充满各种不确定性,一切都有变数,低谷期需要学会忍耐,只要耐心等待,就一定会有向好的机会。 人生如月,有盈有缺,不会一直圆满,总是有轮回。 但磕磕绊绊的人生,不代表失败。轰轰烈烈的人生,也未必圆满。 人生的上半场,我追求浮华,被欲望牵引前行,为理想而奋斗。 谈不上功成名就,但我实现了我的初级目标,改变了家乡的空巢化,让家乡再次充满烟火气息。 现在,我已经人到中年,马上就要进入人生的下半场,更愿意淡泊许多,放弃过多的欲望,静守在故土,过平静的生活。 故乡就是祖先埋骨的地方,这里躺着我们的亲人和祖先,足以让我们充满怀念和热爱。 在匆匆数十载的人生中,我们会逐渐明白,看开看淡一点,为理想和目标去不懈奋斗。 只需耕耘不问收获,最终我们才会发现,那些属于我们的东西一直都在,即使现在不能得到,未来的某一天,它一定会属于我们。 其实,人生中有着诸多不如意,就像我的人生,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貌似顺风顺水。 当我的一切都尘埃落地,走向成功的时候,父母双亲却离我而去。 年少时的那些朦胧美好的爱情,终未修成正果,却让我得到王晓会,获得了另一种人生。 冥冥之中,这一切都似乎的最好的安排,我感到满足,更愿意接受这一切不完美。 唯有遗憾,才能让我继续前行,去完成未竟的事业。 诚然,每个小人物的奋斗,都会充满各种艰辛,为实现儿时的梦想,我的努力最终有了回报。 我时常会想起倔强的老憨叔,他是我一生的导师,密授给我的金矿,一直成为我回村创业和立足的支点。 聪明智慧的大学生村官梅寰宇,在思想认知方面,让我受益匪浅,才成就了黑山嘴村的现在。 我永远爱恋着我的家乡黑山嘴村,更爱着承载我儿时欢乐的黑水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