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娇妻》 第一章 「妳以为这样他就会回到妳身边吗?」媚眼一瞪,女人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已的情敌一眼。 「一定会的!」对方清纯的脸庞颤抖着,一双眼睛闪烁着泪光,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孩,婴孩哭声抽抽搭搭,令人不忍。 眉心一蹙,女人拉起倒在地上的情敌,打开门,将她赶出去。「不准妳再来找他,他已经是我的男人了,妳却什么都不是。」 「砰!」一声,门狠狠的关上,四周安静无声,仅有站直的两个女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 「卡!今天就先到这里。」 导演一声令下,大家终于松了口气,蓝亚冰收起冷冽的气势,轻轻叹了口气,恢复原本的表情。 「大家都辛苦了。」她走向大家,亲切的打招呼。 「亚冰姊,妳真的好凶,刚刚我们都被妳吓死了!」 蓝亚冰耸肩一笑。「因为我适合演坏女人嘛!」 正当所有工作人员准备收拾东西下班,没想到饰演女主角的白雪玉却拉着导演要求重拍一次,因为她刚刚发现自己右边脸颊长了一颗痘痘。 导演口气坚定的说:「这没有影响到剧情,何况屏幕上看起来并不明显,妳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咧!」 因被拒绝,她一脸怒气难消的回到休息室,不停向经纪人、化妆师、造型师抱怨。 「哇!头一次看到『小玉女』白雪玉在片场发飙的样子耶!」负责蓝亚冰的化妆师心有余悸的说。 「妳第一次来才不知道,她老是这样,我们都见怪不怪了。随她去。」 「好了,」蓝亚冰要她们压低声量。「别在工作场合讲这种话,小心被别人听见。」 两人的休息室只隔一道墙,白雪玉的声音常常一字不漏的传到她们耳里,什么脏话、抱怨、八卦……从来没停过。 要她们别在这里抱怨是有道理的。 经纪人感叹的说:「亚冰姊,妳人真的太好了。唉!可是为什么妳老是演坏女人呢?」 蓝亚冰苦笑。「妳觉得我的外表适合当好女人吗?」 高的身高,玲珑有致又火辣的身材,一张瓜子脸古今皆宜,魅惑而性感的眼神只消一瞟,包准一大票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下,两片红艳双唇不管微笑、愠怒,甚至只是面无表情,都自成一种风情…… 这样的脸孔最适合演坏女人了! 从她二十岁出道至今,还没有演过什么正派的角色,从不择手段的第三者,到心狠手辣的黑道大姊头,或是人尽可夫的荡妇——她演来就是入木三分。 几年下来,在影剧界,已经不知不觉将她和「坏女人」划上等号,无人能出其右。 不只在戏中是如此,现实世界中,她也许不是心狠手辣的大姊头,但身边绯闻从没中断过,不管是跟圈内人或是政商名流,她多少都有点交情,不过往往只是吃顿饭、并肩与会,就被有心人加油添醋一番,久而久之,就算是白的,也被说成黑的。 传闻众说纷纭,她的私生活却十分隐密,看似游戏人间,其实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休息室内总是被大把大把的花束占满,扑面而来的花香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化妆师随手拿起红玫瑰花束里的卡片,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为妳上山下海在所不惜……老套的字眼她们早就看到麻痹,更不用说早已被这些话淹没的蓝亚冰。去年她得到最佳女演员奖时,还有政商名流要送她一幢洋房。 她到底收下没有?大家也都一头雾水。 休息室门被敲了几声,三人不约而同转头一看,一束黄色玫瑰出现在众人眼前。 「hello。」一名高大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非常熟络的在蓝亚冰脸上轻轻印上一吻。 经纪人与化妆师对望一眼,非常识趣的离开,留他俩独处。 「花送妳。」 她叹口气。「跟你说过了,以后别再买花送我。」 「我来了妳不开心吗?」他拉了张椅子靠近她坐下。「什么时候结束?我送妳回家。」 她看了桌上的时钟一眼。「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公司这么早就下班了?」 杨绍钧摇摇头,原本轻松的脸上悄悄蒙上一层灰色。「董事会搞不定那些帐款,前几天,跟美国那边的公司谈过了,他们出价的意愿很高,公司已经决定买家。」 「华浩」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集团,旗下囊括建筑、食品、纺织、运输等产业,近年来由于新上任的接班人不善经营管理,公司上下一片喧嚣,出现财务紧缩、周转不灵的危机。 杨绍钧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由于华浩的种种问题,最近来找她时总是一脸倦容。 「真这么累,就回家好好休息,何必大老远跑来摄影棚接我?」 「妳到底是体贴我呢,还是想找借口疏远我?」 「如果都有呢?」她若有深意的看着他。「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 杨绍钧打住她接下来想说的话。「现在就发好人卡给我会不会太快?我们还没有试着交往看看,不是吗?」 蓝亚冰咬咬唇。该怎么跟他说?她实在是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啊! 「让我送妳回家?」 「不了,」她倩笑。「我自己开车来的,会自己开车回去。」 杨绍钧蹭着她的手。追求她三个月以来,一直希望跟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但始终被她巧妙的回绝掉,他不想死缠烂打,偏偏无法忘记她——尽管她的风评不太好,可和她相处过就会知道,她不但没有大明星的架子,还意外地温柔体贴,在这浮华的演艺圈内,宛如一朵出于污泥的莲花。 既然知道她善良本质,又怎会放过追求她的机会?只是他也知道不能急,「我明白妳的意思,但看在我们认识三个月的份上,下个月二十号是我们公司交接酒会,跟我一起去吧!」 「我相信杨总应该找得到更美丽的女伴。」 「我这三个月来,每天都对妳献殷勤,没有空讨好其它女人——我想现在她们也不太愿意理会我。」他自嘲。「所以,还是请妳赏光吧!」 她轻笑。杨绍钧这阵子的确是对她不差,如果除去他追求她的想法,她倒是挺喜欢这个朋友的。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那天晚上我家里正好有事,得在十点前回到家,我怕早退对你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不会,只要妳愿意去,我一定在十点前送妳回家。」 有了他的保证,蓝亚冰愿意陪他出席一次。 回到住处大楼,蓝亚冰搭上电梯。鹅黄色的灯光,华丽的精致浮雕,一件件装饰品在在显示这栋建筑物的价值不菲,有媒体曾经揣测究竟是哪个金主送这间豪宅给她,只是从来没有答案,当事人对此总是三缄其口。 这栋大楼采用最新防盗、防偷拍保全系统,从一进门的身份审核、电子磁卡、声纹辨识,想要通过层层关卡,若非屋主与家人,根本就连蚊子都会不得其门而入。 电梯到达二十楼,她打开一层层的锁,终于进到玄关。 「妈妈!」小女孩一听见声音,蹦蹦跳跳至她面前,开心的摊开一张奖状。「今天我说故事比赛得到全校第一名,老师说我要代替学校去参加比赛喔!」 「真的?妳好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蓝亚冰表情丰富起来,一双眼睛闪着宠溺的光芒,她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妳要说什么故事?」 「胖狐狸与三只企鹅。」 「好像很有趣,说给我听好不好?」 「好。」她兴高采烈的拉母亲到客厅坐下,站在她面前,清清嗓子,用着清楚的声调说:「从前从前,在一座深山里,有一只狐狸,因为牠实在太爱吃了,一个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大家都叫牠胖狐狸……」 「哎呀!」莫婶从厨房匆匆忙忙跑出来。「小砚,妳真是的,妈妈工作回来已经很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洗个澡,吃个饭嘛!妳这孩子,就是这么急性子。」 「没关系,先听完这个故事再说,然后呢?」 莫婶摇摇头,知道她疼爱孩子,尽管工作再晚、再辛苦,一回家一定会抽空陪陪女儿,而小砚也没让她失望,从小就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她们真是一对模范母女啊!如果,她们能生在普通家庭的话…… 十点,哄着女儿上床睡觉后,蓝亚冰才开始忙自己的事。 十一点多,莫婶替她泡了壶花草茶端到书房。 「还没睡?」 「要去了。」莫婶叹了口气。「妳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 「嗯!等我把剧本背完,剩下一个场景了。」 莫婶摸了摸桌上的剧本。她知道这个故事,也知道她所演的角色,是一个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第三者。 「妳再怎么演,也是这样的角色,不觉得上天对妳不公平吗?」 就算演得好,对于她的形象提升却一点帮助也没有,反而更糟。 她楞了一下。「虽然是反派角色,但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以揣摩,反派角色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只有妳,演这样的角色还甘之如饴。」 「我没关系,只有小砚……我对不起她。」她忍不住摸摸女儿亲手绘制的故事书。 小砚一直比同年龄的小孩成熟懂事,从她接演第一个反派角色走红后,年纪还小的她,到了幼儿园,逢人便说蓝亚冰是她妈妈,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以为电视上的坏女人真的很坏很坏,便连带的欺负起小砚……在班上不但孤立她,有些调皮的男孩子更是趁她不注意,将她关在厕所里…… 从那次之后,她教她学会保护自己,那就是在外头跟她这个母亲划清界线,她将小砚从普通幼儿园换到双语幼儿园,就连小学,也让她就读私立名校,保障个人资料不致外泄。 她已经被贴上坏女人的标签,要是让外界知道未婚的她有一个女儿,届时小砚不知道会受到多少指责与骚扰,她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些…… 「妳啊……老是帮别人想那么多,小砚也是,妳们果然是母女。」 蓝亚冰笑着打发莫婶休息,待对方一走,她收起笑容,有点失神的回到座位上,打开一旁的抽屉,取出一只宝蓝色的盒子,轻轻打开,那是一只造型朴素的男表,她用指腹抚过蓝宝石表面,再摇了摇手表,又替它上发条。 搁在桌上,她静静地看着不曾停下的指针。快十一年了,它不曾停过……只要她每天都替它上发条,它就永远不会停下。 需要替小砚找个父亲吗?每当看着女儿那双清澄直率的眼睛,她就会想起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眸…… 将表拿到耳边,她听着这十年来如一日不曾改变的声音。 「晚安。」 「妳今晚好美。」杨绍钧赞叹的说。 深紫色的缎面晚礼服将她白皙的皮肤映衬得艳光四色,颈后垂下几绺的发丝更平添几许妩媚。 从她家到会场这段路,他一边开车,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瞄着她。 在认识她前,多多少少听过她的传闻,并不时能看见她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报章媒体说她是新生代实力女演员,却也是游戏人间的话题女王,身边男人一个换过一个,还有不少为她争风吃醋。 那时他心想,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真有本事让这么多男人为她疯狂? 直到在某个酒会遇见她,见面的第一眼已经让他惊为天人。她本人比屏幕上更美,深邃而妩媚的大眼足以勾去人的魂魄,还有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 她是声名狼籍的女人啊!他原以为她应该是巧笑倩兮的四处留情,或是手段高明的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但其实她美丽,却也矜持,任何想一亲芳泽的男人都被她巧妙的拒绝在外。 他的接近给了大众许多臆测与话题,有人说她有息影的打算,或者惋惜他一个有为青年被蛇蝎美人诱惑。 当他身处其中时,才发现针对她的那些报导根本都是不实的,是他喜欢她、欣赏她,一如一般的爱情,他,迷恋着她。 一到会场,她的到来引起不小的骚动,各家媒体拍了不少他们一同出现的照片,看来明天又有花边新闻可报。 酒会开始,华浩不少老臣脸色凝重,与会场内大部份脸上挂着笑容的年轻人形成强烈对比,中间还穿插不少西方人。也难怪老臣们会脸色凝重了,辛苦奋斗大半辈子,没想到公司最后却被洋人买走。还能怪谁?只能怪新总裁不争气。 瞧,这么重要的交接酒会,他在做什么?还不是喝个烂醉到处胡言乱语。 「绍钧、绍钧,哈哈哈,你果然在这里!这种、呃!把公司卖掉的大日子你这个总经理当然得出现喽!呃!」 他的胡言乱语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这种话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宜。 杨绍钧想将他带到旁边,尽量不要引人侧目,却被他一手挥开。 「啊!妳就是绍钧新的女朋友呀!长这么漂亮……怎样?绍钧的床上功夫好吗?跟其它人比起来如何呢?如果妳不满意他的,改天可以来找我——呃!」 杨绍钧简直听不下去。若非这里人多,他还真会一拳挥到他鼻子上。 蓝亚冰以眼神止住他的怒气,又连忙安抚眼前的醉汉。「总裁,仪式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管他的,所有事情交给底下的员工去办就好啦!反正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作总裁……走走,我带妳去看我买的新车。」语毕,还没了分寸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面对他失态的言行举止,蓝亚冰再也忍无可忍,她甩了他一巴掌,趁他错愕不已的当下,跳离他三公尺远。 「不要随便碰我。」她板起面孔,就像她所扮演的蛇蝎美人般冷冷地说。 这一巴掌真是呼得好!所有员工默默为蓝亚冰喝采,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将人带开。 「妳、妳居然敢打我!妳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小演员,也敢——」他往前就要抓住她,没想到后颈突然被一扯,「刷!」一声,他松开紧抓着蓝亚冰的手,向后一转,被丢到台上。 「大家等你很久了。」 那一道低沉而充满嘲讽的男声让蓝亚冰一惊,抬头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她惊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男人不经意瞄她一眼,眼神中掺着一丝不屑,转身走上台。 他怎么会在这里?瞪着他的背影,蓝亚冰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了?妳从刚刚就开始心神不宁。」在她住处大楼前停下车,杨绍钧转过头,关心的问。 「嗯?有吗?」她慌张的想要下车,却没注意到固定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还说没有呢!」他笑着替她解开带扣。 「谢谢——」才要下车,又被他一手拉了回来。 「今晚对不起,让妳遇到那种事。」他指的是醉汉老板的骚扰,以为她为了这件事一整晚闷闷不乐。 看着他眼中的歉意,她及时会意过来。「喔!你是说那个……嗯,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在演艺圈打滚这么多年,那种藉酒装疯趁机吃豆腐的男人她看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她的郁闷并不是因为这种小事。 「跟前总裁上台的那个东方人……他是……」 「他是美国总公司的总经理,这次派回台湾负责接收华浩,也算是华浩的负责人了。听说他是台湾人,可能也是因此才派他来吧!」 「他叫什么名字?」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没认错人,但她还是想再经过确认。 「简律,简单的简,法律的律。」 一听见这个名字,胸口像是遭受一记重搥,她紧揪着胸口。没想到真的是他……为什么他变了这么多?她所熟悉的那双真挚的眼睛呢?千头万绪都因为这个名字翻搅起来。为什么他回来了?选在这个时候回来?选在今天回来…… 「怎么了?」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没事。」 「要不要我送妳上楼?」 「不用了。」她谢绝了他的帮助。「我自己上楼就行了。」 他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 心不在焉的上了楼,回到家刚好十点整。杨绍钧非常守信用的让她提早离开,也非常体贴的送她回家。 如果她的心可以容下他的身影,事情一定简单多了。 「小砚,妈妈回来喽!」莫婶喊着。 「妈妈——」蓝小砚蹦蹦跳跳的戴着一顶生日帽跑到她身边。「快来吧!我们都在等妳呢!莫婶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喔!」 小砚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她靠着这双善良纯真的眼不知熬过多少艰困的时刻。然而,为什么今天那双眼睛,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呢? 「妈妈,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砚摸摸她的额头。「嗯,没有发烧啊!」 「小家伙。」蓝亚冰笑着抓下她的手,捏捏她的鼻子。「生日快乐。」 她们一起来到客厅,桌上摆着一个七吋大小的冰淇淋蛋糕,上面插着十根蜡烛。 「小砚,快许三个愿望。」 小砚闭着眼睛,眉毛调皮地上下掀动,似乎在想什么困难的愿望,然后她睁开眼睛,眼珠骨碌碌的看向母亲,顽皮地咧嘴一笑。 「笑什么?」 「没事啊!」呼——她一口气吹熄所有蜡烛,正准备切蛋糕,莫婶却拉着她问:「妳许了什么愿望?」 她摇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说一下嘛。」蓝亚冰不死心,缠着女儿,在她肚皮上直搔痒。 「不行、不行!不能说,说了就不会实现了。」她非常坚持,找到空隙溜出母亲的怀抱,跑到另外一头去切蛋糕。 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第一个愿望是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第二个愿望是希望她能长到两百公分,然后凌空灌篮,干掉那些骄傲自大的男生;第三个愿望,是希望她能有个爱妈妈,也爱她的爸爸。 「鬼灵精。」蓝亚冰笑着摸摸她的头。 按照往例,她们放了罗西尼的「信望爱」为她庆生,小砚边听边看着 cd 盒子封面。 「妈,这片 cd 是不是很久了?」 「妳怎么知道?」 「妳看它的录音年份,还有出厂日期——都十几年了,那不是比我还老?妈,这妳在哪里买的?」 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蓝亚冰楞了一下。「那是……一个朋友给我的。」 「妈的朋友?谁啊?」看母亲有点恍神的样子,小砚试探性的问:「是爸爸吗?」 「小砚——」莫婶出声制止她问下去。 「我只是好奇嘛!」 音响突然出现走音,合唱声音忽高忽低,还不时有跳针现象。 蓝亚冰拿出 cd ,用清洁剂擦拭一下,再放入音响内,但情况没有好转,她失落地盯着跳跃的荧光绿秒数,最后咬着唇,将 cd 取出,放回盒子里。 「太久了,都走音了……」 莫婶与小砚不约而同听出她喃喃自语中的哀伤。她们都知道,蓝亚冰非常喜欢这首曲子,时常在家中播放来听……那是一首好听却不普遍的曲子,但偶尔到教堂,可以听唱诗班唱到。 小砚走近,靠在她身边。「妈,不要难过,我再去买一片一模一样的给妳好不好?」 「不用了。」她收起 cd,将它放回原位。「再买,也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简律那冰冷的眼神又跃进她的脑海,她低头,望向女儿那双几乎与她生父如出一辙的眼睛,胸口微微泛疼。什么事都发生在今天…… 律回台湾了,他会来找她吗?他知道小砚的存在吗?会来向她讨回女儿吗? 她什么也不求,只求一切如常就好…… 第二章 休息室内一样堆满玫瑰花束,蓝亚冰心不在焉地坐到化妆台前,发现桌上摆着一盆长满长针的仙人掌。 「是谁恶作剧啊?」化妆师忍不住叫了出来。「要是不小心碰到可是会流血的!我把它拿去扔掉。」 「等一下。」蓝亚冰将仙人掌推到角落,不让化妆师扔掉它。「别丢,放在旁边就行了。」 「好可怕喔!是谁恶作剧啊?」她知道自己现在负责的这个演员风评好像不太好,可私底下为人不错啊!到底是谁寄这可怕的东西给她? 「我倒是很喜欢仙人掌。」蓝亚冰小心翼翼地替仙人掌洒了几滴水。 她从没告诉过别人自己喜欢这种不讨喜的植物……除了他!她的心头一惊。他来过?他来做什么?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天晚上,他的眼神只是预告,告诉她,他回来了,要她好好准备,然而,不管她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她注定难以从容冷静。 化妆师特别替她在眼尾勾上深色眼影——让她怎么看,都像是个坏女人,锐利而狡猾的眼神,只要她眼珠一转,活脱脱就像是从卡通走出来的坏心后母。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哇!」化妆师不由得赞叹。「我从没看过这么适合演坏女人的演员,你只是一笑而已,我都要以为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蓝亚冰皱起眉笑了笑。「真是不讨喜是吧!」 离开休息室前,她特别朝桌上的仙人掌望了一眼。 「这么说来,你所说的一切都在骗我?」 「没错。」 「为什么?你说过你爱我的!」男人的音量大了起来。 「爱你?」她的嘴角微扬,眼神中只有冰冷。「你到现在还不懂吗?那都是骗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的钱——」 「不!」男人不敢置信的大叫,一挥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将旁边的玻璃柜砸个粉碎。 原本应该甩头就走的蓝亚冰却楞住了……好相似,十年多前,她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然后他用手敲破旁边的玻璃,流了好多好多血…… 「卡!」导演察觉到情况不对,急忙喊停。「你在搞什么?戏拍到一半发什么呆?」 「导演,对不起。」她只手撑在额前,压了压太阳穴,逼自己深吸几口气,「不好意思,再给我一次机会。」 又试了一次,这次她在相同的地方动也不动,更夸张的是,她盯着满地的玻璃,就这么掉下眼泪。 「对不起……」她低下头,看着一地的碎片对导演说。 「你怎么回事?这种桥段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不是吗?」她一向是个敬业的演员,鲜少在拍戏中出状况的呀!导演又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好吧好吧!你休息一下,我们先拍下一幕。」 独自回到休息室,她仍止不住颤抖,拿了杯水,吸管却怎样也插不进去,最后,她挫败地放弃,趴在化妆台上一动也不动。 太相似了,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这跟十年多前那一幕太相似了,当年,她也是这样离开律,当初演得出来,为什么现在却犹豫了? 「啵!」 身旁突然多出个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简律就站在她身边,贴心地替她将吸管插入杯水中。 「嗨!」 「你来做什么?」她一惊,从椅子上眺起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从那天的酒会,还有今天早上的仙人掌,她知道他迟早会找上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这么突然。 「来打个招呼。」披着一件西装外套,穿衬衫没打领带的他一派轻松的找了张椅子坐下,闲散的样子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威胁,嘴边挂着一抹淡得无所谓的笑,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更是为他出色的五官添加一股斯文稳重的气息。 近十一年不见,他越来越难以捉摸……她搞不清楚,现在他对她,是真的释怀了?还是…… 「还喜欢吗?」他指指桌上的仙人掌,上头还有一两滴水珠,那是刚刚她浇的水。 她就知道,这一定是他送的。 「谢谢。」 「都过那么久了,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有些事情,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变。」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她苦笑地甩甩头。 依照律的个性,这次就算不是为了她回来,两人再度重逢,他也不可能假装两人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太清楚了,所以她才害怕,她不想再伤害他,或者被他伤害。 「你打完招呼了?没事的话,请你离开,我要揣摩剧本。」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和你对戏。」 「你都看到了?」她咬咬唇。 他在一旁看着同样的剧情在眼前上演,彷佛时光错置回到过去,他也曾问她相同的问题,却换来她无情的答案。「我以为你应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你还记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来打招呼,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她强忍着鼻酸,咬牙挤出一丝冷淡。 事隔多年,如今再与他待在同一个房间内,他的声音、语气、味道,还有一切……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过去的就不能再回头了。 「你以为我真的是来跟你打招呼的?」他嘴角挂着一抹平淡的笑容。 他该恨她、讨厌她的,可现在他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她怯怯的问。 简律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我想你。」 蓝亚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你。」他握住她的手,「在美国的日子,我没有一刻忘记你,我本来以为自己恨你,但今天再一次看到你,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想你。」 「你……」蓝亚冰颤抖的说:「你……你想我?」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但我的确想你。」 与他诚挚的双眼相交,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毫无顾虑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当初骗他的人是她,现在他却主动回头说他想她……一个男人十年如一日这样痴情的爱她,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你想我吗?」 「我……」她想他吗?不想他,就不会为他生下孩子;不想他,就不会除了他,无法爱其他男人;不想他,就不会每每望着女儿的眼睛,脑海中想的却是他…… 蓝亚冰叹口气,她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别捉弄我,我当初对你做出那么过份的事,你怎么可能还想我?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初恋,你念念不忘而已。我相信你现在应该可以选择更好的对象。」 一整间华浩都是他的,再加上他迷人的外表与令人印象深刻的风采,绝对多得是风情万种的女人倒贴。 「那又如何,我要的从来只有你。」 明明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台词,她不知道演过多少次,为什么从律口中说出来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她忘不了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有答应过简妈妈的事…… 见她还有些迟疑,简律也不着急,他有得是时间让她慢慢相信。 「分开那么久,突然重逢会错愕也是正常,只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想着你。」 蓝亚冰握紧双拳,面对他的表白,她心中何尝不是激动万分,只是这太突然了,她一直以为律会恨她,没想到他却说,他想念她…… 「现在我们都长大成人,不再是处处受到限制的高中生,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决定,我对你的感觉没变,不过我不奢望你也有相同的感觉。相逢就是有缘,也许我们可以重新交往看看?」 他的体贴更甚从前,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分隔多年,他却连一句责怪也没有,还希望两人重新交往? 「你刚接手华浩,外界对你的评价很高……实在不适合跟我走太近。你长年不在台湾也许不知道,我……」 他摇摇头,不让她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正如你所说,我是华浩的新负责人,比从前更加有钱有势,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我却独独锺情于你,你应该更加高兴才是。」 「我……」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好了,别拒绝我,你可能只是还不习惯,我会让你慢慢习惯。只要你当我的女人,不管你想要多少钱,我都会送到你面前。」 不!不是!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然而,她才想问清楚,门外却传来「叩叩」两声。 「亚冰姊,导演说,你准备好就可以出来喽!」 「就先这样吧!」简律拍拍她的手,带着一脸笑站起来。「你先忙你的,过几天我再联络你。如果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疑虑,我们可以小心点,暂时不要太张扬。」 他弯身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转身离开休息室。 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然而镜片后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冰冷而尖锐,一反方才的温柔深情,背对她的简律换上一脸阴鸶。 十年了!他恨这个女人整整十年多,他没有一天忘记她,没有一天忘记她的谎言与欺骗! 当初她怎么待他的,他要向她求偿十倍的代价! *** book.ddvip *** 座落在阳明山区,静谧的林间,矗立着一幢堂皇富丽的别墅,赭红色大门深锁,通往别墅的是美丽的花园大道,屋内的灯光还亮着。 深晚,外头下着大雨,气象预报台风即将登陆。但这一切跟屋内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关系,电视上正播放最近收视率颇高的连续剧,简律刚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替自己倒了杯红酒,原本用眼角斜睨着萤幕,不知不觉,被里头的人物所吸引,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 萤幕里,反覆出现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带点妩媚的五官上了浓妆后,举手投足间更是充满冶艳的气息,凭着一个笑容、一记眼神,她不知道勾引剧中多少男人,让他们对她言听计从。其实,她只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在剧中是这样,在戏外也是!偏偏还真有不少达官显贵喜欢她那个调调,蓝亚冰,你可真有本事! 十年不见,她成了一个蛇蝎美人,男人一个换一个,个个都爱她,爱得如痴如醉。 他们都疯了不成?她明明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什么能换得那么多人对她的死心塌地? 他也无法停下对她的想念,他在美国也交了几次女朋友,以为可以渐渐淡忘她…… 偏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她的身影又悄悄的出现在他梦中,一切仿佛回到从前那段时光,他们一起欢乐、一起克服难关、一起到山上细数天上的星星,分享彼此的体温…… 然而一切的美好,最后总会因为她的背叛而惊醒。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恨她,久藏在心中这股怨恨,若没有一个宣泄的管道,他会带着这份恨意度过余生,所以他选择回台湾,重新面对她,他要报复她、征服她。 两人再度重逢,她绝艳的脸庞不见当年的青涩,岁月没带给她带来苍老,反而给她妩媚。 二十八岁,正是她最美丽的时候,如果不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要是初次与她见面,一定也会心动…… 叩叩叩,书房的门被轻轻敲着。 他随手按下遥控器,想关掉萤幕,却因还不习惯操作介面,书面停格在女主角掩面哭泣的一幕—— 「阿律,我进来喽!」简母端了杯水走进书房,「要睡了吗?睡前记得吃药。」 「吃过了。」 她和儿子长年待在国外,但回到台湾以后,儿子坚持住在属于自己的别墅不搬回老家,她不放心,只好三不五时过来小住一阵子。 见他桌上搁着红酒,简母担心地说:「吃药还喝酒,你不要命了吗?」 「我的命早在十年前就没了。」他幽幽地说。 「你怎么这么说呢?经过那样的事还能平安活下来,就表示你一定会有一个崭新的人生,该把过去的事情抛到脑后,忘了吧!」 他没回话,简母知道他无意再谈,便转移话题。「你刚刚在看电视啊!」 与他一起坐下后,她注意到儿子将画面定格在白雪玉哭泣的脸上。 她记得蓝亚冰也有参与演出,阿律这次回台湾,难道是因为对她念念不忘吗? 「你……看到蓝亚冰了?」 「嗯。」他淡淡的点点头。 「你还喜欢她吗?」 当初他说想接受总公司的调派回台湾工作时,她可是举双手双脚反对,一方面是认为待在美国发展对他的未来比较有利,另外也是担心他回台湾后,故人旧地,又得重新面对一次情伤。 若不是他一再保证心中已经不再对蓝亚冰抱着一丝爱意,并对当年对方的背离恨之入骨,她才不会轻易让步。 「她当年伤我那么深,我明知道她的本性还会爱上她吗?」他冷哼。「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她。」 当年,儿子为了蓝亚冰简直变了个人,刚送他出国那半年,她整天陪在他身边,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等他慢慢走出情伤,他绝口不再提及她的名宇……淡忘最好,不要再记起那个女人了。 不希望母亲多加臆测,他拿起遥控器就要关掉电视,没想到简母却一把抢过遥控器,指着萤幕上的女王角问:「你看你看,你说,电视上这个女孩子漂不漂亮?」 谁?那个女主角吗?梨花带雨的脸庞的确惹人怜爱,清澈的眼睛眨呀眨的,显得纯情又无辜,而且还有点眼熟……前天去片厂找蓝亚冰时,似乎有个女人来向他搭讪。 「能当上女主角的,应该都不差吧!」 「雪玉不只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话,虽然在演艺圈打滚,但没传出什么绯闻,乾乾净净得很,她的父亲还是娱乐界大亨呢!」 如果让阿律把心思花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就不会想回头找蓝亚冰了吧!正好前几天有人向她提起白雪玉,趁这个机会,介绍给他。 听母亲这么钜细靡遗的介缙,简律只觉得好笑。「怎么?要帮我介绍?」 「是啊!她妈妈跟我是牌友,前几天说在摄影棚看到你,想跟你吃顿饭。」她非常开心的拉着他说:「阿律,我知道你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在忙公司的事情可能走不开身,可是你要想想,我跟你父亲都几岁的人了,我们急着抱孙子啊!妈不是要你现在就结婚,只是你都快三十岁了,至少也交个女朋友定下来,让我们安心,思?」 真是多亏了母亲的介绍,他在心里稍微有了个底。他记得那天白雪玉在摄影棚的表现完全不像母亲口中说的清纯,先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他猛抛媚眼,还有意无意的与他有肢体接触,言语间察觉不到一丝「乾净」的气质。 她不是演艺圈难得一见的「小玉女」吗?怎么那天的表现让他以为是「小欲女」? 简律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玩这种把戏啊!想透过家人的介绍跟他搭上线吗?她和蓝亚冰的交情似乎不是很好,戏里戏外都是如此。太有趣了!这真是太有趣了! 他正在想用什么法子报复蓝亚冰呢!白雪玉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出现得正好! 「妈,我想你说得对,就交给你安排吧!」 「这么说,你愿意和雪玉见个面,吃顿饭喽!」 他轻松的笑着。「吃顿饭而已,那有什么问题呢?」 *** book.ddvip *** 「到底是谁啊?」化妆师气呼呼的瞪着桌上的仙人掌。「会不会是什么变态啊?哪有人每天送花不送玫瑰花,而是送仙人掌的?」 蓝亚冰一言不发的看着桌上的盆栽。她当然知道那是谁送的,从那天之后,律每天都会送上一盆仙人掌…… 「亚冰姊,你每天都把仙人掌带回家喽?」 她点头微笑。 「你真的很喜欢耶!但你可得小心,别刺到手哦……」 她笑而不答。抱着那又尖又长的刺,又怎能不伤到手呢?然而越是如此,她越要将这小小盆栽抱得死紧,人人形容她像多刺的玫瑰,她倒觉得多刺的仙人掌其实更贴近自己,而且也只有他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只是,不是说希望两人重新开始?过没几天,报纸上却出现他和白雪玉一起外出用餐的照片,白雪玉一只手勾在他的臂弯,两人并肩而行,登对得宛若一对金童玉女。见到这样的画面,她居然涌上一股酸楚。 她努力说服自己别把律那天的话当真,回台湾之后,他遇到更适合他的女孩也只能祝福他,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费心的送她仙人掌呢? 化妆师先离开到别的休息室去忙,剩她一个人在里头背剧本,过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来。 「有什么事吗?」从镜中一看到来人,她惊讶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又忙着掩饰自己的慌乱,透过镜子问他。 简律耸耸肩,走进休息室,将门锁上。 「你说,我来找你,还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话一出口,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醋意。刚接手华浩一定有不少事要做,再加上他和白雪玉正打得火热——报纸还被她摊在一旁呢! 「你在等我?」 「不是。」 报纸上这几天都有他们的消息——华浩的新负责人和小玉女白雪玉正在交往,虽未经证实,但两人面对这个问题时总是面带微笑,对外宣称是相当谈得来的朋友。 既然打算和白雪玉来往,又何必再来招惹她? 「我想你走错休息室了,雪玉的休息室在隔壁。」 「你觉得我是来找她的吗?」走至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柔柔的替她按揉僵硬的肩膀。「你在吃醋?」 「才没有。」再次口是心非。 「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他将报纸一摺,「刷!」一声丢到垃圾桶里。「你才是我中意的对象,她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跟她吃饭是老人家的命令,我只是和她吃几顿饭而已,别相信报纸上写的。」 简律抬头对上她镜里的眼睛,自信的笑着。 她该相信他吗?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别人。 不再把心思放在解释上,他弯身至她耳边,摸着她的脸颊,轻轻说:「你的妆太浓了,不适合你。」 「那是演戏需要……」才想要解释,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开不了口。 他的吻细细碎碎,从耳后、颈项,一路滑落至白皙的肩膀,像是在品尝好酒般,将脸埋进她充满诱惑力的颈间,一只大手绕至身前握住她的柔软,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颚,让她正面向着镜子,直视他对她的调情。 「律……」被他箝制着,她无法挣脱,想拉开他环在胸前的手,才一触及,马上就察觉他手背上大小不一的深红色伤疤…… 眼色一黯,像是想到什么,她抚着他的伤疤,低头亲吻他的手。 她温柔的动作对他无异是一种刺激。他明明就是来报复她的,为什么此刻胸口却涌出一股跟从前一样的甜蜜温暖…… 因为他手上力道的加重,胸前一阵吃疼,她忍不住抵了抵身后的人,然而简律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原本托住她下颚的手,往裙下探去—— 「简律,」她声音痦瘂的唤着,「不要这样,我等一下还要拍戏……」 他总算没继续攻城略地,双手栘至她肩上,但仍没停止吻她。「晚上我接你下班。」 她一楞,「不行,我已经跟人有约了……」 「取消掉。」 「不行,今天是他生日,我答应过陪他一起庆生的。」 简律眯起双眼。今天办公室有人替杨绍钧庆生,他知道杨绍钧在追求蓝亚冰,而且对她一直不错。「杨绍钧?」 她没有否认。 简律不悦的掏出手机,但一只手仍占有性的搂着她。 「你要做什么?」她紧张的看着他。 他冷笑。「想跟上司抢玩具?你说呢?」 「玩具?」她不安地看着他。 「那只是种说法而已,不要太在意。」他一把搂过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电话那头有人接起,简律笑着看她,然后向杨绍钧提出加班的要求。 「拜托你了,那份企划案我急着要,明天若能拿到最好。」 杨绍钧沉吟一会。「明白了,我今晚完成。」 挂上电话,简律知道自己胜利了。「现在你有空了!」 「绍钧是个善良的人,你又何必这样整他?」 「我怎么可能让他闲闲没事做,却跑来追我的女人呢?」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抗议。 「不是吗?」他将她的身子拉近,感受她纤细柔软的身躯贴着自己,然后低头吻她。 刚开始她有些抗拒,渐渐的,她找回怀念的温暖,忘情地攀上他的臂膀,享受他的热情与温柔。 因为,她已经想念他十年了。 第三章 「嗨!」简律一派轻松的走到白雪玉身旁,跟她打招呼。 「律——」白雪玉惊呼。 前几天,简妈妈一直怂恿简律多约她出去吃饭,报纸还拍到他们一起约会的照片,可他一直没打电话给她,做为清纯派玉女,她总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给他吧! 「你是来看我的吗?」 「顺道经过,来打声招呼。」 呵,什么顺道经过?想约她的男人都用这句话来当藉口,以为她不知道吗?现在离收工还有半小时,他分明是来接她下班的。 「那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啊?我知道有间店的宵夜很好吃喔!」 虽然早就知道白雪玉有点自作多情,但他没想到她的病情严重到这种程度。 「我跟朋友约好了,待会要送她回家。」 白雪玉一楞。「女的?」 他点头,并不打算隐瞒,看向正在镜头前面的蓝亚冰。「她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白雪玉一脸诧异。她怎么不知道篙律和蓝亚冰是这种关系! 「会遇到她我也很惊讶,她比从前更美了。」 呃!简律不是应该要追她吗?简妈妈也说很喜欢她,希望他能常常约她出来吃饭,报纸甚至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怎么他其实和蓝亚冰的交情更甚于她?这跟当初简妈妈说的不一样!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白雪玉恶狠狠的说:「她是个坏女人。」 「坏女人?」 「对啊!你看她,长得一脸狐媚样,就连导演也说她很适合演反派。」她连忙补充。「上次还听说她是某个黑道老大的情妇,过没多久,她又和一个政治人物传出绋闻,这种女人一点都不单纯。」 「也许是吧!」他意有所指。「从前她的风评就不太好。」 「怎么说?」 他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就先这样吧!我今天先送亚冰回去,改天再约你吃饭。」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应该比蓝亚冰更抢手吗?她有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是天生的女主角,她的粉丝也比蓝亚冰多,为什么简律宁愿送蓝亚冰回家,也不愿意跟她一起吃宵夜? 看简律小心翼翼的呵护蓝亚冰的样子,就让她一肚子火!蓝亚冰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凭什么跟冰清玉洁的她竞争? 刚拍完戏的蓝亚冰准备收工回家,可她并没有忽略白雪玉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律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你很在意?」在车上,他握着方向盘,笑着问。 叫她怎么不在意?白雪玉都用那双无辜大眼死瞪着她了,两人未来还要在摄影棚碰面演对手戏,就算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也别种下什么心结。 「白雪玉她喜欢你。」非常明显。 「我知道。」 「如果你对她没意思,就不要给人家期待。」 「我从没给她期待,是她自己对我有期待。」能自作多情到那种地步,也算她厉害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蓝亚冰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提醒他,「从这边右……转。」 只见简律方向灯也不打,笔直的往前开,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我家在那个方向。」 「我知道。」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不是要带她回家? 他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你不想来我家看看吗?」 她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不好吧!这么晚了,我改天再去你家看……」 简律直视前方开着车,但却一手覆住她的,不容她拒绝。「来看看,晚上有晚上的景,白天看不到的。」 晚上到一个男人家里多多少少有点危险她知道,可见他说得自然,甚至一点暧昧的气氛也没有,是真的要她看看他家花园的造景吗? 车内陷入寂静,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脸朝向窗户。 在红灯前停下,简律随手开了广播,转着转着,突然停下来—— 广播正放着她所熟悉的音乐,她下意识的回头。 「是『爱』。」 盯着发出绿色萤光的介面版,蓝亚冰专心的听着。她已经好久没听这首曲子了,从小砚生日那天…… 简律看着她平静而满足的脸孔,心中忽然涌现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我之前送你的那片cd呢?还在吗?」 「不在了,你想要回去吗?」都已经坏了,要怎么还他? 「不是,我只是……」他沉吟了一下。「嗯,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也是,那种东西,她怎么会放到现在呢? 「听说……你是黑道老大的情妇?」他看她一眼。「真的假的?」 「什么?」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两年前的旧消息了,一点根据也没有。」 「无风不起浪。」 她叹口气。「那时候,我接演一部古装片,为了更了解民初时期的帮派械斗,请朋友带我认识几位帮派大哥,没想到隔天就上报了。」 他忍不住将车子停在一旁,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她。「你为了演戏,跑去找黑道?」 「是啊!」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样才容易入戏啊!」 看她认真得一丝犹豫也没有,他不免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为了演戏,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因为我很喜欢演戏。」 当初刚生下小砚时,她根本没有能力抚养她,只能四处打零工维生,直到某次在剧场工作得到一个跑龙套的机会,虽然只是个小角色,却被台下的导演注意到她的演技,从此之后,才开始靠这行吃饭。 刚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完全就是为了养活女儿和自己,所以不管多不讨喜的角色她都接,渐渐的,反派角色被她演活了,后来所接演的角色也大都是这一类。 简律重新发动引擎,打了方向灯回到快车道。「以后要做危险的事情前,先告诉我,至少我来帮你安排。」 「我本来以为很可怕,没想到他们人都还不错,帮了我不少忙。」蓝亚冰脸色突然一僵,想到他刚刚的问题。「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 他沉默,想到当初她离开他的理由,用力抿了抿唇才说:「我不知道。」 车子驶进一幢别墅,简律熟练的倒车入库,蓝亚冰下车后,则是走到车库外,这幢别墅是他父亲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屋内的壁纸、隔间和花园造景是他们两人共同规划的。看着花园的造景不发一语。 「跟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呐!」她以为律长年在外念书,这里的布置会大不相同,可除了多建一间车库外,不管是林相,或是旁边的篮球场,变化都不大。 她忍不住朝主屋旁的小屋多看两眼,那里曾是他为她所辟建的温室,里头种满许许多多的仙人掌,他说等仙人掌开花后,她就得嫁给他。现在,温室已经拆除,留下一个空屋放些杂物。而看着往昔的承诺形同虚设,她也知道人都是会变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 这幢天蓝色的别墅,外墙是简单的灰色砖块,大门则漆成铁灰色,围墙边种了一圈桦木,没有他老家那样华丽的大花园,却有一大片如茵草地,没有游泳池,却有一架别具特色的秋千,还有一些小花圃。 她记得他还买了几只小木马,说等他们结婚,要生五个小孩,组一支篮球队…… 蓝亚冰往前走几步,蹲在一颗白色石头前面。「你第一次骑脚踏车载我来这里时,绊到那棵老榕树的根,我一头撞上这块石头,满脸都是血,那时你还急着载我下山找医生,记得吗?」 他轻笑,接着她的回忆说:「路上刚好碰上警车巡逻,警察看到你满脸是血,便把我们拦了下来,他们以为我对你施暴,我还被拷上手铐,架上警车——」 「为了这件事,你自责了很久,等我拆线后,你坚持以后要坐你的脚踏车,一定都要戴上安全帽。」 她嘟起嘴,有点不悦。「那年代哪有什么脚踏车安全帽?结果你从你家拿出那种全罩式安全帽套在我头上,骑脚踏车戴那么大顶的安全帽,你知道那有多糗吗?」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想像那样的情景,他忍不住笑开。「反正你戴着安全帽,没有人知道坐在我后面的是谁。」 「怎么会不知道?育幼院的大家都知道——」 两人同时静默下来,他们所谈的都是过去的事,而那些回忆究竟在对方心中占多少份量? 「你还常回去育幼院吗?」 「最近比较少,我怕有人会跟拍,打扰到他们。」 她是个私生女,母亲很年轻就生下她,因为无法抚养她,只好将她托给育幼院照顾。 要是让人知道,以演反派出名的蓝亚冰居然是育幼院出身,那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骚动,替育幼院带来多少困扰。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别人,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二位。 不,这只是营造的假象,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其实内心在盘算着该怎么布局,让他交出真心后,再狠心地离开他。 他打定主意,这次换他主导,让她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所以,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心软。 「起风了。」他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至耳后,而她发际间那抹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粉红色伤疤,却让他不由自主的胸口一紧。「进屋吧!」 他领她进屋,她四处张望周遭的摆设。十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东西,一整套高级的牛皮沙发霸气地横躺在客厅,黑桃木茶几的设计简单,却又难掩贵气,加上墙上那三十四寸的液晶萤幕,以及悬挂在客厅四角的立体音响…… 「这里的东西变多了。」她摸着音响柜若有所思。 「我搬进来一阵子了,东西当然会增加。」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华浩交接前一个月。」他淡淡的说:「要不要来看看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她有点犹豫。 「怎么?会怕?」他一笑。「你不怕跟黑道打交道,却怕进我的房间?」 「我只站在门口喔!」都来到他家了,还怕什么?蓝亚冰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门一打开,正中央是一张白色大床,靠近落地窗的角落,有几颗大抱枕堆叠在一起,旁边还放着几本书。 无预警的,她哭了出来。她是个演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压抑真正的情绪,但这瞬间涌上的情绪她连反应也来不及,捣着鼻子一阵热泪沿着脸颊滴落而下。 跟从前一模一样,这间房间跟从前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待在床上,老是拖着一条被子坐在地上看书写功课,后来,律索性为她买了几颗软绵绵的抱枕帮她铺在地上,看她要躺要坐要睡要蹲。 最后他也养成习惯,跟她一起倒在那堆软绵绵之中,渐渐的,这个角落成为他们最常亲热的小天地。 他站在她身后,掬起她的乌丝放在唇边亲吻。 「我想你十年了,你呢?你想我吗?」 「律……」她转身环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分别十年的酸楚在这一瞬间涌上,她难掩激动的大哭出声。「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双臂环抱住她,吸取她颈窝间的香气。「真的?」 「真的!」她用力点点头。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他圈着她的双臂收紧,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离开我吗?」 她会吗?蓝亚冰望向他。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还会选择离开他吗?这一瞬间,她犹豫了,因为答案只有一个,而那是不管对他或是她,都同样残忍的答案—— 「我……」 他读出她的犹豫了。是吗?她就这么狠心,连撒个谎骗骗他也不愿意。一咬牙,他将眼神底下闪过的那一丝心痛往内心深处塞。 手指点点她的唇,他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说:「没关系,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是吗?他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就连这样也愿意原谅她?难道他得知当年的一切?知道她之所以离开他的真正原因吗? 那小砚呢?他知道小砚吗? 还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攫获住她颤抖的唇瓣,将她往怀里带,关上门,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他抱起她往抱枕堆走,然后轻轻将她放下,等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他又重新压上她。 「亚冰……」他的手探进她的上衣,探索着她的曲线,因为她情欲高张而散发出的香甜气息而疯狂。 「嗯……」她难受地摇摇头。 律的触碰比从前更火热,每个抚摸几乎都挑逗着她每一根神经。只有他知道她的所有反应,以及该如何挑起她的热情。 简律原以为自己能在情绪高张的情形下保持冷静,但面对蓝亚冰,他就是不行,他深深了解她的每一个敏感带、每一个反应,而让他惊讶的,就是她的反应居然跟从前一模一样! 还以为这十多年来的「历练」会让她有所不同,没想到事实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一吼,隔着衣料贴在她胸前,一想到有其他男人可能像他这样触碰过她,他就嫉妒得快要抓狂,他急切的将手探进她的裙内,拉下她的底裤—— 「喔!不行!」蓝亚冰突然大叫,在瞬间恢复神智,用力推开他。 简律有些迷惑,虽然没再靠近她,但一双闪着炽热情欲的眼睛仍盯着她,粗重地喘着。 「今天不行。」她知道他眼中的欲望代表什么,自己全身发热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蓝亚冰狼狈的拉好衣服,再抓着旁边的被子想遮住身体。 「为什么?」他咬牙。她不会不知道这有多难受,难道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之一?她老是这样吊人胃口,好让其他男人对她死心场地?「给我一个解释。」 她被他炽热的视线看得心慌意乱,更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反、反正就是不行……」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回怀中。 仿佛视她方才的解释于无物,他重新压上她,解开她上衣的钮扣,手再度探进她的裙内—— 「我那个来了啦!」情急之下,她只好大声说出原因,然后趁他手一松,羞得把脸埋进抱枕里,不敢看他。 「哪个?」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蓝亚冰还是一动也不动,她已经尴尬到快死翘翘了,根本无法再多加解释。 看着身下的人儿蜷缩得像虾米,恢复点理智后,他终于理解她拒绝他的原因了。 重重叹口气,他翻了个身,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 「早点说嘛!」 蓝亚冰总算从抱枕里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委屈的说:「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要做这种事……」 他们都是成年人,像她这样的情场老手,男人一个换过一个,不会不了解这么晚了还到一个男人家里代表什么……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简律躺在地上,动了动,突然大笑起来,笑到弯着肚子背对她。原本的紧绷在一瞬间一扫而空,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像是回到高中时期,刚认识她时,对她的注意、关心与怜惜…… 「怎、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简律一个翻身,重新将她抓进怀里。 察觉到他身下的紧绷抵在自己的腿间,蓝亚冰直觉就要跳开,没想到他却紧紧抱着她。 「不要走。」他低低的说,脸埋在她的长发间,动也不动,渐渐的,她发现他的欲望慢慢消退了。 「还会痛吗?」他问,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从前她常在月事来临时,痛到全身冒冷汗,只能缩在床上。刚开始,他紧张地在旁边走来走去,想帮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之后,他学会帮她准备热毛巾、热牛奶还有巧克力,更在寒冬时,将四肢冰冰冷冷的她抱在怀中。 那时,他常说,他是她专属的暖炉,欢迎她随时到他怀中取暖。 察觉到他的贴心,蓝亚冰内心通过一股暖流。 「已经不痛了。」生下小砚后,疼痛的感觉不再那么明显,只是手脚冰冷的毛病一直好不了。 他加强手上的力道圈得更紧些,让她贴着自己的身躯。他怀念这样的体温与拥抱,他们从前总是这样相拥入眠。 「今晚留下来。」 「可是……」 「我什么都不会做,好吗?」 她知道自己心太软,尤其在他面前—— 「我打个电话回家。」钻出他的怀抱,她走到客厅打电话。 「莫婶,是我……对,今晚不回去了,她睡了吗?嗯,我在……朋友家……」她朝靠在门边的简律看一眼。「你也早点睡。晚安。」 挂上电话,她走向简律,他嘴角含着笑,用手指梳顺她的长发,跟从前一样。 「你不是一个人住?」 「我打给莫婶,我不在家里时,她帮我很多事……」她咬咬唇,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女儿的事情。在这之前,她没有考虑过告诉律关于小砚的事情,告诉他又能怎样?他会在乎吗?当年她拿了钱离开他,却又为他生了小孩,他会怎么想? 「莫婶,是从前在育幼院帮忙的莫阿姨?」 她点点头。「后来她年纪大了,育幼院那么大怕她太辛苦,我便请她跟我一起住。」 莫婶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局外人,她与律从相爱到分手,还有到小砚出生,在她忙着工作无法照顾孩子的那些日子,都是莫婶在帮她,她就像自己的另一个母亲一样。 简律拿了自己的衬衫和短裤交给蓝亚冰,让她先进浴室,半小时后,她走出浴室,边擦着头发,闻到房间有一股甜甜的香味。 「那是什么?」 「热可可。」他盯着她的长腿看,满意的笑笑,再帮她把热可可放到梳妆台上。 从前她月事来临的那几天,他总会替她泡一杯热可可,尽管现在她已经没有需要,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习惯。 「谢谢。」她接过手,让它温暖自己的手心。 简律替她吹乾半湿的长发,因为喝了热可可全身暖呼呼的蓝亚冰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大手在她的发间爬梳,耳边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好像回到从前喔!」她忍不住全身都放松了。 「可不是吗?」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他始料未及,原本打算让她交出真心后,再狠狠甩掉她,而这第一步可以先从肉体关系开始,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尽管只是这样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她不习惯被子的重量,也不习惯床的柔软。浴室传来律洗澡的冲水声,明知道今晚两人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他冲完澡,走出浴室,看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只露出颗头看着他,他笑了。从前两人不管多亲密,激情退去后,她还是羞得跟小兔子一样,老是将自己包得紧紧的,怕他多看一眼。 「该看的都看光了。」他这么说,并想起从前自己也这么说。 此时,她会嘟嘴,赌气地用被子盖住自己。 知道她想要休息,他也收拾手边的东西准备就寝,睡前,他按照惯例喝水吃药,蓝亚冰看着他,好奇地问:「你吃什么?」 「综合维他命。」 「维他命不是早上吃的吗?」她记得给小砚吃的维他命都是吃完早餐才吃的啊! 他淡淡一笑。「这是医生特别开的,要我在睡前吃。」 关掉大灯,他点了一盏昏暗的夜灯,迳自爬上床。 一个男人在夜晚带着清新的香味爬上她的床,而那个男人,还是她依恋了十年多的男人。从男孩到男人,他的魅力倍增,有时一个恍神,她甚至会差点认不出在她身边这个男人是谁。 看着他掀开被子钻进来,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 「怎么了?」 「我怕……我会认床。」 简律笑了笑,拉近两人的距离,将一只手臂搁在她后脑勺。 「这样你还会认床吗?」 这是她所熟悉的,他的怀抱,有多少个夜晚是在他的胸膛上安稳入睡的。她盼了十年,等了十年,原本等他一句原谅,没想到,他回来后,不但不怪她,反而更加疼她、爱她…… 这样她还有什么好求的? 「你为什么不曾怪我?」躺在他的怀中,她哽咽的问。 「我怪过你、恨过你。」简律咬牙,说出内心真正的答案。「但我最后终于知道,不管我再怎么怪你、恨你,都是因为我忘不了你。」 闻言,她将脸埋进他怀中,放声哭泣。 「睡吧!」他拍拍她的肩,在她额上印上一记晚安吻。 这一晚,他们都梦到那段青涩的高中岁月…… 第四章 教室里闹烘烘的,老师进来后同学才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同学,我们班今天有一个转学生,他是从美国回来的华侨,会讲中文和英文,我们请他来自我介绍一下。」 简律穿着一身轻便的便服,站在讲台上,「大家好,我叫简律,从美国回来的,因为我老爸喜欢台湾的大学,所以叫我回来考大学,会讲中文和英文,不会讲台语,但是会讲脏话,因为跟英文一样,不是用动词就是骂人家的老母。」 他的自我介绍惹来哄堂大笑。原本还以为归国子女很不好相处,这个简律还满大方的嘛! 简律爽朗大方的个性使他一下就跟大家混熟,男生当他是麻吉,女生当他是王子般崇拜。功课好,长得又帅,家里有钱,又是篮球校队——这不是漫画情节里才会出现的王子吗? 不过,就像同年龄的男生一样,偶尔会说一些不太入流的黄色笑话,但那让气质出众的他更加亲民,他阳光开朗的形象过没多久就在校园里传开。 进到这个新班级已经三个多月,简律注意到坐在角落有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完美的脸型,白皙的皮肤,深邃而微微上扬的眼睛,还有红艳的嘴唇,那是一张教人印象深刻的脸,然而她总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也没有什么人找她说话,大家似乎视她如蛇蝎。 偶尔听见女生们对她的讪笑,当他想进一步问下去时,女生们又掩嘴笑着离开,而男生们在谈论她时,总带着有色的眼光,或是一种不太正经的诡异气氛,他想问个仔细,却从来没有人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女孩叫蓝亚冰,她高眺纤细的身材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没有朋友呢? 他对她非常感兴趣,甚至有点到喜欢的地步了。明明只跟她说过几次话,她总是冷冷的,不会回答多余的问题,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始终挺起骄傲的背脊,端正的走着。 这就是冰山美人吧!简律这样想。 「为什么你们每次讲到蓝亚冰都一副诡异的样子?」 体育课时,他终于受不了了,一群男生打完篮球,约定待会到福利社买冰棒吃,他答应大家请客,但条件是他想知道蓝亚冰的事情。 一群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人说……她好像在援交……」 「不像啊!」他马上反驳。「她又没买什么贵重的东西。」 「可是,她看起来很穷,怎么会念我们学校?」 「搞不好人家拿奖学金啊!」她的成绩总在全校前五十名,简律认为自己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女生说,她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 「她的男女关系好像很……复杂。」 「跟谁?」 「不知道。」 简律看着在操场上一个人跑步的蓝亚冰,双颊晒得红红的,夕阳的颜色映得她原就清艳的脸蛋更添了几分红润。 「有没有人问过她?」 「没有,」大家猛摇头。「这种问题谁敢问?很怪吧!」 简律想了想,发下豪语。「我去问她!」 大家来不及阻止他,只好任由他去……不过,他们也好奇事情的发展。 「嗨!一个人吗?」他追上前去,跟她一起跑操场。 「嗯。」 「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有人说你男女关系很复杂,是真的吗?」 蓝亚冰跑着跑着,慢慢停了下来,抬头看这个根本跟她是两个世界的王子。 他有钱、模样俊俏、走到哪里都受到众人欢迎,大家都说他前途无量,当了同班同学快半年,说没有好感是骗人的,只是两人一直没有交集。 她知道大家在背地怎么说她,她也不想多加解释,对她来说,只要平平静静过完高中三年,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直接当面问她这个问题,而且那人还是简律,所以她有点吃惊。 「有人叫你来问我?」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来问你的。」他搔搔头。「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要跟大家一样在背后讲你的不是,但讲的却都不是事实。」 这个简律好像不是一般人,依他这种个性,以后还挺适合去做律师或检察官,专门伸张正义。 她这样想,忍不住笑了开来。 就像是一朵开在沙漠的花,灿烂而耀眼,简律头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心头微微一荡,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啊!他喜欢远远看她沉静如水的样子,可此刻,他发现自己更喜欢站那么近,看她的笑容。 「可以告诉我吗?」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她挑眉,故意眯眼看他。「你也想参一脚吗?」 「呃!」他有点尴尬的搔搔头。「不是,只是同学一场,我想劝你要三思,能进到这间学校不容易,不要毁了自己的前程。而且学校禁止打工,要是传到老师耳中,说不一定你会被开除学籍喔!」 听见他的「谆谆敦诲」,蓝亚冰忍不住哈哈大笑。很鲜的一个人!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她不是刻意隐瞒自己的事情,只是从来没有入主动问她,完全依照自己的想像在臆测。 「你很想知道?」看他点点头,她笑了笑。「现在几点了?」 他看看表。「快三点了。」下课钟刚好响起。 「那好,如果你想知道,就陪我跷一堂化学课。」她笑着离开跑道。 「你要干么?」 「如果想知道就跟我过来,反正化学课有两堂不是吗?」 简律没有考虑太多,跟着她一起跑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他们偷偷溜出校门,跟着她跑到一个小山坡上,穿过人家的花园,再爬出来,白色的袜子和运动裤都沾上泥巴。 「嘘!小声点,要是被修女知道我跷课跑回来,一定会挨骂的。」 修女?简律这才注意到他们进到一间育幼院,这里简陋破旧得像是一间大仓库,有一块根本不算空地的空地,二十几个小孩全都在那儿跑跑跳跳,排队等候一个人只能荡五次的秋千。 「这是……」 「这里是我家,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她笑着跑进孩子堆中,孩子们看见她回来,全都开心的跑到她身边。 「嘘——小声点,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不可以告诉修女,亚冰姊姊回来过喔!」 孩子们全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陌生人。「他是谁?」 「他是亚冰姊姊的朋友啊!他今天来看大家的事情,也不可以跟修女说喔!」 孩子们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强调他们绝对会守信的。 简律头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跟刚刚的样子又有些不同,多了一点温暖,像是发自内心……她笑起来的样子,比她安静时更美、更真。 两人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她突然回过神来。「现在几点了?」 「还有十分就四点了!」 两人跳起来,连忙冲回学校。 一走进校门,简律很明显察觉出她收回刚刚在育幼院那完全放松的表情,变成他所熟悉的,那个宁静的蓝亚冰。 只有他知道最特别的她吗?他的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在走进教室前,他突然问她,「以后我可以再去吗?」 她淡淡的笑着,没正面回答他。 他认为她默许了,于是只要一有空,他便会往育幼院跑。 「信望爱」育幼院,嗯,他虽然不信教,但那里的修女神父都是好人。 而蓝亚冰,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完美的女生!之前大家对她的传闻都是误解,全不是真的。然而她从不替自己辩解,无论周遭的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他们偶尔会躺在操场的草皮上,讨论彼此的梦想。 有一次,她语带遗憾的告诉他。「我本来想当女演员。」 「本来?」 「可是修女说,要认真念书,以后出社会当个有用的人,演员这条路太崎岖漫长,既然我的脑筋不错,她们都希望我能上大学。」 「为什么你想当女演员?」 「因为我很喜欢演戏。」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其实我是一个私生女,一出生,就被我妈妈抱到育幼院,因为,她才十六岁,国中刚毕业,根本养不活我。」 她看出简律眼中透出一丝悲伤,但她很快的对他露出笑颜,轻松看待这个话题。「修女说,我妈妈算很有心了,刚开始,她还会常来看我,就算不常来,偶尔也会寄一笔钱来……那就表示,她还是很关心我的,虽然最后,她选择追求她的幸福,将我留给天主,但直到现在,我对她的想念,还是多过一切。 「当然有时候,我还是会偷偷掉眼泪,但在育幼院里的孩子其实成长背景都比一般人来得辛苦,并不是只有我。后来我发现,当我在演戏时,我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过另外一种人生……这个过程很有趣,因为我随时都能再当回蓝亚冰,或者去当白雪公主里的坏巫婆。」 「你要演坏巫婆?」 「我演给你看!」她咳了几声后,像是换了一个人,表情也不一样了,她冷冷的转身,斜睨着躺在草地上吃冰棒的简律。「全都是我做的,怎样?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美貌能吸引到多少男人,如此而已。」 简律惊讶得冰棒都掉在草地上,他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坏女人。「太屌了,蓝亚冰,真有你的,这句话由你来说真是适合极了!」 下一瞬间,她收起妩媚的表情,换上单纯的笑容。「我就说吧!我天生适合演坏女人的角色。」 偶尔他会想起当初问她的那个问题,但又往往觉得没有必要追究,因为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她的男女关系一点都不复杂,是大家误解她了。 某个周末,他又去育幼院找她,他们和几个小朋友规划着下个周末到他家烤肉、游泳,最后,几个小朋友捺不住性子,跑到空地玩耍。 只剩下他们两人,蓝亚冰正努力把所有行程写成一份整齐漂亮的计划书,好说服修女下礼拜让他们带小朋友出去玩,她专心拿着蜡笔和签字笔,在计划书上画上色彩缤纷的蝴蝶,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动物。 简律坐在床上,边喝着饮料,边看着正在专注画画的她。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有几次趁她在睡午觉时偷亲她——很像小孩子才会做的事,他知道,像他这样的大丈夫,喜欢一个女人时,就应该大剌剌的向她示爱,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吃她豆腐。 但他不只一次向亚冰暗示过自己的心意,她绝对知道,而且他相信她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那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什么?他总觉得,在他们之间,还有一道隐形的墙…… 哎呀,管他的,相爱就相爱了,怎么会有阻碍呢?国文课本上不是写「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他和亚冰就是有情人啊!他们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趁着四下无人,他决定鼓起勇气,明明确确的向她表明心意。 「亚冰,情人节快到了耶!」他骑着充气马到她身边。 「嗯,对啊!三个礼拜后。」 「你想过一个特别的情人节吗?」 「特别的情人节?」她抬头看他,满脸疑惑。 「对啊!接连十七年没有过过情人节,你将在三个礼拜后的情人节度过你这辈子第一个有意义的情人节,你想怎么过?」 「我为什么要过情人节?」 「你不想跟我一起过吗?」他大胆地牵起她的手,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她。「我喜欢你,蓝亚冰。」 蓝亚冰这下懂他的意思了。虽然她知道他的心意,但她没想到听见他的告白时,戚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不要哭……」他将她搂入怀中,知道她因为太过感动喜极而泣,虽然害她掉眼泪,但他心头还是喜孜孜的。「所以,言归正传,你要过一个怎样的情人节?我去买花,每节下课送你一朵好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以后由我来保护你、照顾你!」 「简律……」在他的怀中很温暖、很舒服,但她无法一辈子躲在这里。「你听我说……」 「说什么?」以为她也要跟他一样发表爱的宣言,他得意扬扬地期待着。 「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她的话让他一时无所适从。「难道你不爱我?」 「有些事情不是有爱就能解决了……」很明显的,她比他还清楚,隔在彼此之间的那道墙是什么。 「你说啊,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去解决。」 她一迳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管!既然你不说,你就得跟我在一起!」他们是正当的男女交往,不但不犯法,还符合人情常理,这样她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她还是摇摇头,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滴在他的手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慌慌张张的小鬼跑了进来,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 「亚冰姊姊,郭叔叔来了。」 原本无声啜泣的蓝亚冰突然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哭声。 「快点快点,他好生气喔!」小p更是急得跳脚。「他说要找你,修女挡也挡不住。」 简律见状,发现不太对劲,抓着她,想问对方是谁。 「我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你先跟小p他们到大厅,晚上我再去找你。」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要说什么事我不能在场?」 「简律!」她朝他大吼,「我之后再跟你说,拜托你现在先跟小p离开好不好!」 「不好!」 小p在门外听见从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急忙向里头通报,「亚冰姊姊,郭叔叔跑上来了,快点快点!」 简律还是不肯离开。 逼不得已,她只好打开衣橱,将他塞进去。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出来!」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砰!」一声,没有回答他,她便飞快的关上衣橱的门,一个转身,还来不及收拾桌上的东西,一个高大的男子已经走到房门口。 「郭老师。」 男人眯眼看着她的慌张,再看看桌上散乱的纸张,他不客气的关上房门,小p和另一个小朋友撞得一鼻子灰。 「刚刚有人来过?」 「同学来讨论功课。」 「同学?」男人拿起计划书,随意瞄了一眼。「是简律吧!」 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紧张地绞着手。 「你们两个最近走很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喜欢你,蓝亚冰,你难道忘记当初是谁大发慈悲,捐一大笔钱维持育幼院的开销?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 「我、我没忘……」 「那你还和他走那么近!」男人一手抓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甩到床上。 他压上她,逼她直视他。「原本以为只要散布谣言,大家就会讨厌你、不敢接近你,可是简律那小子到底是吃了什么胆?居然敢跟你走那么近……我就知道,你拒绝我这么多次,就是因为他,对吧?」 蓝亚冰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想挣脱他,却不敌他的力气。 「别以为跟简律牵扯上关系,就能把我抛得远远的,我要你随时随地都在我的掌控底下,不管在学校,还是在育幼院!」 他欺上她,一只手捣住她哭闹的嘴,一只手不熟练的解开皮带,准备脱下裤子—— 在那瞬间,简律明白了所有事,透过衣橱的缝隙,他认出那是学校的学务主任……所有谜团都解开了,为什么他们明明喜欢彼此,却不能在一起,她言行端正,偏偏饱受流言攻击,以及她眉宇间淡淡的忧郁……这一切,他全都明白了! 愤怒像是爆发的岩浆,一股热气贯上他的脑袋,他完全无法思考,推开衣橱门冲上去,拉开压住蓝亚冰的男人,朝他脸上挥出一拳。 「你这个混蛋,居然对亚冰做这种事!」他上前跟男人又是一阵扭打。 郭主任太过惊讶,刚刚又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吓傻了的来不及反应,一直处于劣势。 好不容易挣脱他的纠缠,郭主任跑到门口,将裤子拉好。「原来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你好样的,蓝亚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止一切援助,所有孤儿全都因为你不听话没书可念了!至于你,简律,我会让你毕不了业!」 「你敢!」正要追上前去,却被蓝亚冰拉住。 郭主任见他要追来,急忙落荒而逃。 简律瞪着他消失的门口,怒气未消,全身还在颤抖,接着,他转身面向蓝亚冰,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充满血丝。 「你居然让他对你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要怎么说?你也听到了,我们育幼院靠的就是他的援助,没有他定期汇钱,小p他们连饭都没得吃!」 「你可以跟我说。」 「会有什么不一样?你有办法解决吗?你还是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 「我有钱……」 「你以为这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她的眼泪继续往下掉。「简律,他说得没错,没有他,我们很难撑下去。」 「修女知道这件事吗?」 「她们不知道,」她哽咽。「不能让她们知道。」 简律看见她的衣裳凌乱,手臂还有一圈红肿更加火恼。「该死的!他居然敢伤害你,我要举发他,让他在学校混不下去!」 「不要惹火他,惹火他对你没有帮助,你有大好的前途,要上大学、要出国念书,不要在学校留下纪录,这对你没有帮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他刚刚想要伤害你,你知不知道?」 「只要我不说,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说?如果说出来,小p他们怎么办?修女怎么办?育幼院怎么办……」忍了好几年的委屈,终于在今天宣泄而出。「你怎么办……」 「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育幼院,你不要哭,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他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激动的吻她的脸颊。「我有办法,相信我……」 他会请父亲想办法,虽然他现在没有钱,但是父亲有。做善事嘛!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她哭,他也跟着哭了,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尤其还是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可是没关系,因为她是蓝亚冰,是他最喜欢的女生。 蓝亚冰看着他正直又清澈的眼睛。她好喜欢这双眼睛,仿佛能够给子她无限的勇气。 他的怀抱很温暖,是她的避风港;他的肩膀很强壮,可以是她的依靠。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难关,有他在,她总觉得自己又能挺起胸膛勇往直前。 第五章 隔天早上,他们正打算到校长室举发郭主任,没想到,一进去,已经有一票人马聚在里面。 「就是他们!都是他们不好,这两个学生设陷阱害我,尤其是蓝亚冰,是她先诱惑我,害我上她的当,然后又叫简律帮她出头!都是她的错。」 双方人马就这样吵了起来,互相争论着是非对错,简律强势的态度让师长们伤透脑筋,最后还请来简律的父亲。 简父对于儿子为了一个女孩动手殴打师长相当不满,认为他在国外待久了,才会有这种冲动的个性,而他见到蓝亚冰的第一眼,就直觉她不是什么好女孩。那双桃花眼生来就是要勾引男人的,他不怪儿子被她迷惑,因为他还年轻,不懂如何分辨好坏。 简律无法获得父亲的支持,因为简父已经固执的认为蓝亚冰是所有祸端的源头,校方也是,大家将蓝亚冰看作罪魁祸首,一迳诘问动机。 「这样下去不行,我要让我的儿子转学,他是来这里念书的,不是来这里蹚这淌浑水,还有交坏朋友。」 「亚冰不是坏朋友!」简律大声驳斥。 校长急忙劝他。「简先生,我们明白你的立场,但是老实说,令郎才回国半年,若是这样就转学,恐怕以后在升学时会留下不好的纪录。」 「什么不好的纪录?」 「就是,你知道的,每间大学都会审查学生资料,要是让校方知道令郎发生过殴打师长的事情而转学,恐怕很多优秀大学都不会收他,如果留在这里,我们或许可以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 开玩笑!简家财大势大,光是今年捐给学校的金额就足以盖一栋新的图书馆,怎能让这金主跑了?再说简律那么聪明,未来还得靠他考上名校替学校争光咧! 「要怎么解决?」 「这个……」校长瞄了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蓝亚冰。 她从没开口为自己说过什么话,都是简律不断替她讨公道,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视了,她可以任由自己身败名裂,却无法容许简律为她葬送前程。 「你们看她做什么?她是这次的受害人!你们还想做什么?」简律紧张的大叫。 「简律,闭嘴!」简父大声吼他。「早知道你说要帮什么育幼院是为了这种事,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蓝亚冰默默站起身。「你们想知道什么?」 「首先,就是你跟郭主任的事情……」校长支支吾吾讲不出口。 蓝亚冰一反方才的沉默与内敛,轻佻的将头发拨到耳后,像是换上一张不一样的脸孔似的,狠狠的嘲笑在场所有人,「这全是我设计的,是我设计郭主任上钩,设计简律为我出头——因为我恨透这间学校,恨透你们所有人!」 大家全都睁大了眼,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在场除了简律外,众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紫,他们想听到的无非是这样的答案,然而为何她的笑声让他们起了一阵冷颤? 「既然、既然蓝同学承认错了,那就依校规处理,我们必须开除你的学籍。」 「不行!」简律首先发声。为什么?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简律,这里没你的事。」好不容易让儿子摆脱这烂摊子,简父马上制止他继续穷搅和。 校长继续说:「反正简同学也是被设计的,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郭主任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他计较,那事情就这样吧!」 拍板定案,蓝亚冰被退学了,这件事情在校内引起不小的骚动。 「哇!她就是因为勾引郭主任才被退学的吧!」 「真不要脸,她居然还自己承认了耶!」 「原来蓝亚冰是这种人啊……」 这些话听在简律的耳朵,每一句都像是拿刀在凌迟他的心,他知道她在演戏,可是因为太逼真了,大家宁可相信是她的错,而不愿去深究真正的事实。 不过,即便被迫分隔两地,却无法阻断他们的来往。蓝亚冰开始出去找工作,但依然住在育幼院里,只要育幼院还在,他随时都能去找她。 虽然只是偷偷的来往,对他们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他曾趁着父母出差不在国内,偷偷把育幼院里的小朋友带到家里玩,在那些名贵花木旁bbq,再把因成绩提升得到的零用钱,拿去买更多更多的玩具和食物……只要能帮忙亚冰分担一点,任何事他都乐意去做。 他发现自己不曾爱一个人像爱她一样,她是这么善良,虽然她常常隐忍着一切,什么委屈都不说,但他知道她的难处,她宁愿别人辜负自己,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受到委屈,尤其是她最爱的人。 父亲替他买下一幢别墅,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他选在亚冰生日那天,偷偷溜进去庆祝。 屋里还没有电灯,于是他们在床边点了十七支蜡烛,他还偷偷带了瓶红酒,庆祝她生日快乐。 「你看,这是我请朋友代订从国外寄回来的,台湾还没有喔!」 「这是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里面是一片精装cd。 「这是你最喜欢的罗西尼的『信望爱』。来!赶快来听听看。」他从包包拿出随身听和耳机。「虽然,这没有教堂那种宏伟的音色,可是,你只要有它,走到哪都能听。」 一人戴上一边耳机,她宁静的靠在他怀中,听着他鼓动的心跳声,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 「亚冰,你好香……」抱着温热柔软的她,他不想对她做出奇怪的事,但下半身的反应却比他还老实。 「对不起……我……」 蓝亚冰不让他继续道歉,轻轻吻住他,表明她的意愿。 两人跌入温柔的大床里,他感受她的娇弱细致,而她迎接他的热情与疼爱……尽管头一次的经验让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拥有了彼此。 激情过后,蓝亚冰在昏昏沉沉中,听见他狂喜的呐喊。 「亚冰,我要娶你,你要当我的妻子!」 「现在想这些不会太快了吗?」 「一点都不会!」他兴奋地大喊。「我们来生一支篮球队,五个,一个也不能少。然后在花园弄一个篮球场,让孩子在这里打篮球。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生,只要你平均三年生一个,我们可以赶在三十五岁前拥有五个宝贝,如果我们加把劲,搞不好会有双胞眙呢!」 听着他细数梦想,尽管知道这是在作梦,蓝亚冰也不自觉的作起梦来。 有可能吗?她不敢去想……他们身份上的差距,他们学历上的差距……距离将他们越拉越远,她爱律,想要陪在他身边,却又不愿意当他的绊脚石,希望他好好求学,但那又注定他们迟早有一天必须分离。 所以,在还能在一起时,求求老天爷,让她多向他撒点娇吧! 「我要向你求婚,可是没有戒指,我没有买戒指——」他根本没料到会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拥有她,前几天忙着帮她庆生,他也没想到这些。 「对了!还有这个——」他拆下腕上的表,套在她的手上。 「你要送我手表?」蓝亚冰有些讶异,她拿起手表看了下,表带是全新的,但表面的刻痕却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这是不是很久了?」还跟一般的手表不太一样。 「这是从我曾曾祖父那一代流传下来的,他是瑞士人,这支表是瑞士的手工机械表,一向都要传给简家后代的。」 「你曾曾祖父!」她惊呼,突然对手上这支表产生莫大的敬意。「那天你居然戴着这支表揍那家伙,这太冒险了吧!」 「也是,当天应该先脱下来再揍他!」 两人又笑着倒回床上,他教她怎么使用这支手表。 「这是机械表,只要你每天摇它,替它上发条,它就永远不会停,就像我们的爱永远不会停止。」他在她脸上、脖子上印上誓言之吻。 「给我这个不会太贵重了吗?」传家之宝耶!她从没想过会在生日时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没关系啦,我先给你,把你定下来,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你再传给他,那是一样的。」 他又在花园辟了一小块地,为她撒上她最喜爱的仙人掌的种子,约定好当这片花园开满仙人掌花时,他要正式的迎娶她。 后来,每个周末他几乎都会拿读书当作藉口,待在别墅跟她共享两人时光,顺便过夜,偶尔,他们还会一起出去玩。 简律在学校逐渐恢复开朗,成绩表现也越来越优异。 简父以为儿子逐渐走出蓝亚冰的阴影,对他也格外疼爱,逢人便夸奖两句。 直到他和妻子趁着一次周末,到别墅找儿子时,才发现他居然和蓝亚冰藕断丝连,他愤怒得不能自己。 为了让儿子彻底远离蓝亚冰,他强迫他到国外留学,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简律连夜跑到育幼院找蓝亚冰,想要带她逃跑,却被她劝回去,最后简律被禁足,连学校也不准去。 简母疼爱儿子,不忍心丈夫用强势的手段对待儿子,于是好言相劝儿子跟蓝亚冰分手,只是不管她说什么,简律都听不进去,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找丈夫想办法。 「那个女的明明就是为了我们家的财产才接近阿律,为什么阿律这么聪明都看不出来呢?」人都是护短的,她很自然的把责任都推到蓝亚冰身上。「她和阿律就像是泥跟云那样的差别,她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咧!」 「那个女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懂得迷惑男人,以后还得了。」简父压低音量,「同样都是女人,你去找蓝亚冰谈谈吧!」 「怎么谈?」 「看在做善事的份上,我才答应出钱帮助育幼院,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为了阿律,没有其他法子了。你跟她说,要是她不离开阿律,我有得是办法让那间育幼院倒闭。」 于是,简母将蓝亚冰约出来,说想跟她谈谈简律的事情。 简母以为,跟儿子一样,蓝亚冰会用激烈的手段捍卫两人的爱情,意外的,她非常平静。 「所以,若是我不跟律分手,育幼院就无法继续经营下去?」 「是。」 她低头不语。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管是谁都是这样?只要有钱、有权势,她和育幼院的命运就必须被掌握,他们不是真的关心育幼院,只是为了方便,或图一时的美名。 「我知道年轻男女会互相吸引,但到了论及婚嫁就太夸张了。我知道阿律跟你说过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你们都还年轻,一时被爱情冲昏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背景,跟阿律在一起对他没有帮助,你也会很辛苦的。」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跟律分手是早晚的事,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急、这么突然。她那么爱律,律也还那么爱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拆散? 难道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见她低头不说话,简母以为她还不死心,继续说:「我老实告诉你好了,阿律他爸爸已经气到想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依那孩子冲动的脾气,我知道他才不在乎,但难道你忍心他有家归不得,甚至搞到可能书都没办法念了吗?我是他母亲,做什么事当然都是为他好……等你有了孩子就会知道……」 蓝亚冰沉默了一会,手伸进口袋,摸着肚皮,一边转着手表发条,回想他所说过的话——「……只要每天替它上发条,它就永远不会停,就像我们的爱永远不会停止……」 律一直对她疼惜有加,她知道为了她,他可以抛下所有。今生能遇上这样对她无怨无侮的男人,是她有幸,所以,如果她能够为他守护他的幸福,她会义无反顾。 彷佛隔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她终于说出简母想听的答案,「我知道了,我会离开他,但是有一个条件——」 听见她愿意妥协,简母当然很开心。 「你说吧!是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同意。」 「你一定做得到。」蓝亚冰的脸色变得阴沉,双眼盯着她,没有丝毫软弱。「我要五百万。」 「五百万……」简母稍稍变了脸色。她和阿律不是吵着不管怎样都要在一起吗?结果才五百万,她就愿意分手? 「对,一块钱都不能少,简律的人生绝对不只这个价码,不希望我毁了他,就给我这笔钱。」 「你、你真的是为了钱才接近我们阿律的?」尽管在心底早就认定蓝亚冰接近儿子的目的不单纯,但听她亲口证实,简母还是为儿子感到不值。 「是啊!」她换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美艳得令人害怕。「这样一来,你也方便向简律交代,就说蓝亚冰愿意为了五百万跟他分手,叫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把我忘得一乾二净,永远不要回来找我。」 「喔!」这点她倒是没有想到。轻咳几声,简母急忙从皮包里拿出支票签给她。「那你能保证,拿了钱后,就不会继续纠缠阿律?」 「我保证。」 手上握着这张纸,她突然觉得好悲哀。她和律之间的爱情居然是可以拿来论斤秤两的……但是,要是没有这笔钱资助育幼院,不管是郭主任也好、简律的父亲也好,他们永远要向人低头。 这张纸很卑微,却也很沉重。 当晚,简母将蓝亚冰收下支票的事情告诉儿子,他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里,接连几天,他企图打电话联络蓝亚冰,但怎样都找不到人,直到简母将蓝亚冰兑现支票的收据摆在他面前,终于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崩溃了。 「我不相信!亚冰不是那种人。」 「是真的,她要跟你分手,你看,银行的证明,她昨天就领走五百万,阿律,你被骗了,她根本就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的。」 「不!我不相信!」 好几天了,他像发了疯似的将家中能摔的东西乱砸,就算弄伤自己也不住手,只要一有人接近他,他立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朝着来人猛丢东西。 「我要见亚冰,叫她来见我!叫她当面跟我说,我要听她亲口说她不爱我。」 怕儿子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简家两老连忙到育幼院找蓝亚冰。 一听说简律的状况,她不发一言的走进房内,换了一套洋装出来,还特别打扮过。 「这女孩怎么这样?不知事情轻重,阿律都这样了还有心情打扮?」简母忍不住抱怨。 「我说你啊!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拿了我们的钱,却还一身朴素的去见他,不是很奇怪吗?」简父毕竟是在商场上打滚过的人,从蓝亚冰主动要求五百万当分手费到她现在的表现,他突然领悟到,这女孩是真心喜欢儿子的。 然而就算稍有改观,他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孤儿成为他的媳妇。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简母不再说她不是。 一路上,蓝亚冰一句话都不说,直到踏进简家门前,她换上一张脸孔,成熟而冷艳,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少女。 「亚冰!亚冰——你来了!」 简律瘦了一大圈,一脸憔悴,头发散乱,一点也不像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全民王子。 他一见到她立刻抱住她。 「告诉他们你不愿意跟我分开,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订婚了,我们还要组织一个家庭,生五个孩子……你快告诉他们。」 「我今天来,就是来把事情说清楚的。」轻轻拉开他,蓝亚冰不带一丝情感的看向他。 「正如阿姨说的,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我已经拿了钱,照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但你这样胡闹实在教人看不下去,所以,他们要我来跟你划清界线。」 简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这是他的亚冰吗?不是吧!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么说来,你所说的一切都在骗我?」 「没错。」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吗?」他大吼,正要朝着她冲去,却被简父一把抓住。 「爱我?」她的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一震。「『爱』这个字谁都会说,我也会,但那都是骗你的,我早就知道你家很有钱,才会设下一个骗局骗你 ——我想当女演员、我是个善良的育幼院孤儿、我是个可怜被老师欺负的女学生……大少爷,你还真的相信啊!说不定待久一点,怀了你的孩子,能拿到更多的钱咧!」 「骗子!你这个骗子!」他好乱,被最爱的人所欺骗,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他愤怒的抓起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盆栽,又尖又长的刺深深的刺入他的掌心,但他却丝毫不察,任凭鲜血沿着长刺滴落。 蓝亚冰皱起眉。 「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丧心病狂,得不到就要玉石俱焚,成熟点吧!世上还有更多女孩值得你去爱。」 「我不要其他人!」为什么?他以为父母不懂他的痛,至少亚冰会明白,难道就连他这样伤害自己,她也一点都不会心痛吗?「我只要你。」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不相信,他的亚冰不会这样伤害他的,如果她看到他这么痛、这么难过,她绝对会掉眼泪的。 那眼前这人又是谁?还是她又在演戏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冷漠足以摧毁他的世界!简律的双眼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身上寻到蛛丝马迹,是不是有一丝丝不自然的演技,可是他看不见,他看不出来! 所以是真的,她真的完全不爱他。 他愤怒的将握着仙人掌的手,击向旁边的玻璃橱窗,「哐啷」好大一声,蓝亚冰不自觉后退一步,随即又换上嫌恶的表情。 简母见到儿子这样伤害自己,心都疼了,她哭着冲到简律身边抓住他的手。 「够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蓝亚冰,你快点走,快点离开我家!」 简律不顾母亲的嘶吼,他的眼中始终只有蓝亚冰。 「就连这样,你也没感觉?」他这样伤害自己,无非是想从她眼神中读出一丝丝怜悯……一点点就好,这样就能证明,她还是爱他的…… 「没有。」两个字,平淡得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简律咬牙,转过头,不再看她,任凭母亲及佣人替他处理伤口。 「快把她带走,她这个扫把星!看她把我儿子弄成什么样子!」 不似妻子的歇斯底里,简父仍旧礼貌性的送她到门口。「蓝小姐,无论如何谢谢你今天走这一趟,从今天开始,就请你别再接近我家阿律。」 门冷冷的关上,从房子走到大门口,她记得那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路……如果她从现在开始流泪,走到大门时就应该可以流光吧! 高跟鞋「叩叩叩」响在他家的花园大道上,她无声的泪就这样溃堤般的流下。 她不知道失去爱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的痛,好像有一半的身体被撕裂开了…… 其实,她好想告诉他——律,我爱你,我好爱你,所以请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好痛,我比你还要痛,对不起…… 还有这条花园大道在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么短,短到她连眼泪都还来不及流完。 坐上计程车,她终于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就这样结束了,再见,律,我最爱的男人。 第六章 蓝亚冰一个翻身,察觉到枕边一阵冰凉,她伸手一摸,枕上的湿凉让她恢复一点意识,她眨眨眼,清醒后,发现自己掉了一整晚的泪。 「你醒了。」简律顺着她的发往后拨,将她的长发梳往肩后。「你哭了一整晚。」 「吵到你了吗?」她吸吸鼻子,坐直身子。「你一夜没睡?」 「为什么哭?梦到什么了吗?」 「只是从前的事情……」她摇摇头。 现在两人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有各自的工作,可以决定许多事情,好不容易重逢了,她是不是该开诚布公,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会接受吗?依照他的个 性,一定会跟简爸爸简妈妈起争执,她不希望再替两位老人家添加多余的困扰,毕竟他们也是为了他着想,选择离开更是她自己的决定,现在说出口真的好吗? 「你是第一次梦到我们之间的事?」他若有所思的说,「我可是每晚都梦到。」尤其是她转身离开那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 她抬头看他,一只手抚在他的颊边。「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你打算怎么重新开始?」他不答反问。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们可以忘掉从前发生过的事情,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再谈一次恋爱?」他们之间,必须少了其他的包袱,才有办法继续走下去,他说他爱她,而她也愿意相信,只是从前的阴影影响两人太深,若是要重新开始,他们必须把过去的事情淡忘。 这样,她才有办法亲口对他说出小砚的事。 他揪着她的发,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忘掉?他怎么忘?每一夜的椎心刺骨,至今仍铭记在心,他为她流的泪、为她淌的血,就这样轻轻松松被她一语带过,换来一句「重新开始」? 「你希望怎么重新开始?要我公开说明我们的关系?」她是公众人物,一定会想藉他的关系炒新闻,这样最好,他们的关系越多人知道越好,他要让她一步步掉进他的陷阱里。 「不要!」她突然大叫,紧张地看着他。「先不要,拜托。」 「为什么?」简律一楞。这种事情她不是最喜欢的吗? 这她该怎么说?她真的很想和他重新开始,可小砚的事情怎么办?在公开她和律的关系前,得先让他们父女相认吧!她不想打坏这个步骤,对律、对小砚来说,这也很重要。 可不知道为什么,律明明对她很好,她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安,也许律不该那么快原谅她,不该不问她当年离他而去的原因,如果他问的话,她会说的,就像当初他什么都不怕,跑到她面前问她那个所有人都难以启齿的问题…… 「我的风评不太好,我怕影响到你。」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摸摸她的头。「既然都决定跟你在一起,我还会怕那些蜚短流长吗?把这个重担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蓝亚冰还是摇头。「拜托,我有我的顾虑,现在还不是时候,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公开,好吗?」至少,她要先给小砚一点心理准备。 简律实在想不透她到底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但他也不想逼她逼太紧,「好吧,保密就保密,谁教我爱你呢!」 他亲吻她的额,再将她轻轻的搂在怀中。 幸福的躺在他怀中的蓝亚冰绝对想像不到,相较于爱人温暖的怀抱,他的脸上其实是一片的阴骛。 *** book.ddvip *** 用过午餐后,白雪玉亲热的拉着简母,两人在客厅有说有笑的,就像是母女那样亲昵,简家父子不发一言的坐在一旁喝着红酒,偶尔回应几句白雪玉的问题,没多久,父子俩上楼,到书房办公,简律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你喜欢雪玉吗?」 「不讨厌。」 听了儿子的答案,简父眉头微微一敛。儿子不是随波逐流的人,相反的,他是个爱恶分明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或者不要什么,也可以说,他对所喜欢的东西会相当热中,并想尽办法得到它。 他原以为阿律若是喜欢白雪玉就再好不过,因为妻子也喜欢她——婚后至少婆媳之间的关系是融洽的,可今天看儿子的反应,却不如他预期中热烈。 「一个男人需要遇到一个女人让自己变成真正的男人,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未来做打算,什么是你要的,什么是你不要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简父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不是不喜欢白雪玉,只要儿子喜欢,他没什么意见,只是他觉得有点古怪,因为儿子对她的态度很明显,但仍三不五时照着妻子的话带她回家。他并不是那种对父母百依百顺的儿子呀! 「不用你们担心,当我找到最适合我的女人时,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她的。」简律笑了笑,低头继续工作。 简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着实楞了一下。意思是白雪玉不是他要的吗?孩子已经长大,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留在他身边,现在就算是自己,也不见得真能了解。 下午,简律开车送母亲与白雪玉到百货公司,回公司的路上,突然想到什么,他方向盘一转,开往不同方向,停在一间唱片行门口。 询问过店员后,他往角落走去,古典音乐区平常就没什么人,今天这种非假日当然更少人了。放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国小女生抱颗篮球在那里晃来晃去。 他目光搜寻一下,马上挑了一片cd。 信望爱……他还在执着什么?这种东西不是早就应该忘记了吗?那为什么还特地到这里?她说他送她的cd已经不在了,她总是这样啊!将他的心狠狠践踏在地上,他又为了什么这样念念不忘? 十一年,十一年前,一样的包装,一样的唱片,这张唱片还真是冷门到十多年如一日啊!也不改版,卖得这么不好吗? 亚冰常说里头的儿童合唱团,就像是天使从天堂带给受苦之人的福音,只要听着他们的歌声,许多烦恼都会忘记的…… 真的会忘吗?如果真有天使的话,就让他摆脱这种因执着而产生的痛苦吧…… 他拿到柜台结帐,店员正在忙着解决小女孩的问题。 「我找不到。」小砚皱着眉问店员。 「是有点难找,只剩下一片了。」 「只剩一片?」小砚紧张的问:「那会不会被买走?」 「应该不会啦!我们店进那张唱片五年了,卖了五年,还剩一片,不会在今天被买走啦!」店员看见有人等着结帐。「妹妹,你等等喔!我先帮这位先生结帐,等一下再帮你找。」 小砚无聊的四处张望,不经意瞄到柜台上,正被条码机刷过的那张cd—— 「信望爱!」 简律往旁边看一眼。这个小女孩知道这种冷门的唱片? 「呃!」店员楞了一下。「这就是你要找的cd啊?」 小砚点点头,抬头看买走cd的大叔。 与她对上眼,简律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攫住,目光定在小女孩那双直率的大眼睛,以及姣好的五官上。 他不知道这种强烈涌现的熟悉感是什么,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双眼睛,又好像是谁的缩影…… 「叔叔,你在哪里找到这张cd的?」 「那边。」他指了个方向。 「还有吗?」小砚不死心,瘪着嘴问他。 这个小女孩的模样真是讨喜极了,圆滚滚的眼睛,黑白分明显得相当有精神,端正又深邃的五宫——她长大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吧! 「你很想要这张cd?」看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眼,他起了难得一见的同情心,他问店员,「如果要再进这张唱片,大概还要多久?」 「我查一下喔!」店员转向电脑。 简律的视线忍不住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给他一种很奇妙的熟悉感,总觉得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面…… 他还没到当怪叔叔的年纪,问一个国小女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但是,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怎么会想买这张cd?你喜欢听?」 小砚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简律笑着看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是、是我妈妈喜欢的,她以前买的cd坏掉了,她很难过,我想,妈妈的生日快到了,买张一模一样的给她,她看了一定会很开心。」 拿一模一样的cd当生日礼物啊!这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跟他一样的傻子,做相同的事。他笑了笑,摸摸小女孩的头。 「很抱歉,这张唱片已经绝版了,我们没办法调货。」店员一脸可惜地说。 两人听了一楞,小砚更是低着头,难掩失望。这是最后的一张啊…… 看着眼前的cd,又看看她难过的表情——对这个跟他这么有缘份的小孩,他怎样也舍不得看她这么伤心。 「这张cd给你吧!」反正这张cd对他而言只是回忆,如果老天爷决定连回忆也不留给他,何不成全这个小女孩,好让她母亲开心? 「真的?」小砚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大好人。 「嗯!真的,我不要了。」不要了,今天只是突然发了疯,才会想要回头找寻那一点点跟蓝亚冰有关的回忆,这张cd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他走出唱片行,外头太阳正高高挂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个个不是带着笑容,就是充满期待,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有唱片又怎样?没有那张唱片又怎样?徒留回亿又怎样?反正最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了。 他朝车子走去,没想到身后突然被股力量一拉—— 「叔叔、叔叔,」小砚飞快的拉住他的手。「等一下!」 简律停下脚步回头看。 「我请你吃冰!」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公司不想去,也不找个地方躲太阳,却跟个小女生在公园吃冰棒! 「叔叔,你买cd是要自己听吗?」 「大概吧!我可能会听,可能不会听……」 「这样啊!不听干么买?」 「所以我这不是送你了吗?」他哑然失笑,搓搓她的头发。「你妈妈很喜欢这首曲?」 「对啊!我妈妈好喜欢听这首曲子,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被听坏了吧!那天我妈妈好伤心……盯着cd一直掉眼泪……她说,这是我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她耸耸肩。「有的阿姨说我很可怜,其实还好吧!我妈妈说,她刚出生时连妈妈也没有……这样比起来,我比她好很多了,我从来没有过爸爸,也不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有妈妈,她会给我两个人的爱。」 那样的场景的确令人心酸,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忆能让人为了一张唱片掉眼泪?他不太相信,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叔叔,你听过『信望爱』这首曲子吗?」 「听过。」 「很好听对吧!我最喜欢里面的『爱』,每次听到最后,我都觉得眼泪快掉下来了。爱啊!叔叔,什么是爱?」她对这位大叔真有无限好感,居然把最后一张cd让给她,而且他用大手摸她的头时,感觉好有力、好温暖…… 什么是爱?他也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然而他的答案早就出现在脑海里——那张十年多来挥之不去的脸孔,他魂牵梦萦的唯一…… 「爱是……很痛苦的……」他面无表情的说。 「很痛苦?」小砚倒是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既然很痛苦,为什么不把它丢开,不要去爱就行啦!」 简律摇摇头,又笑了笑。「但也很甜蜜。」 夏天的风轻轻的吹,吹落一些榕树叶子,小砚眼睛盯着眼前的篮球场。「我不懂。」 简律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 公园口走进三个国中生,小砚向他们挥挥手,他们朝她走来。 「你朋友?」 「嗯!我们一起打篮球。」小砚突然想到什么。「叔叔,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球?每次他们都赢我,我还没有赢过他们一次。」 简律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约他一起打球,稍微楞了一下。他在台湾念书时,就是待在篮球校队,到美国去后,偶尔会打,但自从出了社会,尤其是回到台湾,机会更少了。 他笑了笑,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走,我们去海扁他们一顿!」 *** book.ddvip *** 「律,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白雪玉看他一整晚偶尔陷入沉思,然后又神秘的笑了笑,被她发现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忍下住好奇地问他。 昨天跟小砚狠狠修理了那三个国中生一顿,她还不是普通的开心啊!而看着她的笑容,他也不自觉的受影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跟着她笑起来。他们约定下周末同样约在公园,一样的球场,他们再一起打球。 他没想过跟一个十岁的小孩打球会这么开心,才十岁,个头不到他胸口,跳起来勉强到他肩膀,向前冲的狠劲倒是跟他年轻时有得比,他几个假动作就把一群国中生电得惨兮兮,但真正让他开心的不是输赢的结果,而是一起打球的过程。 最近几个晚上,他都会主动接送白雪玉下班,自从被记者拍到两人一起吃饭的画面后,他也没多加解释,只是对外宣称两人是朋友,但照片越来越多,教人不怀疑都下行。而白雪玉则是为了形象,将所有发言权交给他,自然而然大家就将两人联想在一块。 「没什么。」 「那……这个周末我们要去哪里?要不要一起去打网球?最近我参加一个俱乐部,里面有很多很有趣的人喔!相信你也会有兴趣的。」 「再说吧!我周末已经跟朋友约了要打球。」 「那……」她难掩失望。「那我跟你们一起?」 他苦笑。不好吧!他和小砚打球旁边还跟一个女人,怎么想怎么奇怪。 「再说吧!」 三两下打发她,趁她录影的空档,他离开摄影棚,来到蓝亚冰的休息室。 「你来做什么?」从镜中看到他进来,蓝亚冰轻松的神情在瞬间僵硬。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变成不速之客了?」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亲吻她的后颈,并替她挂上一条以绿翡翠雕饰而成的仙人掌。「真适合你。」 她赌气,将项链取下,放回他手中。 「在生什么气?」 「你明明知道!」她知道嫉妒无济于事,可是报纸一篇篇的炒作,无风不起浪,要她不相信都难。 看见摊在一旁的报纸,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我跟她没什么,你应该最清楚。」 「那这些你要怎么解释?上个礼拜你们几乎天天出去吃饭,这可跟你说的不一样。」 「只是一起吃饭,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摊手苦笑。 「别拿应付记者那招应付我。」她沉下脸,「你如果喜欢的是白雪玉,就别来招惹我,如果你是认真要跟我在一起,就别再做这种事情。」 「当初希望保密到家的人是你,我制造一些烟雾弹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她无力反驳,毕竟那是她求他的。「没有必要拖别人下水吧!」 「相信我,跟白雪玉在一起只是烟雾弹。」他解释。「你们同公司,拍戏的时间大致相同,大家以为我来找她,其实是来找你。」 她沉吟了一会。「雪玉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她没有必要知道。」 「可是她喜欢你!」她跳起来。 最近在棚内,白雪玉逢人便说她和律的关系有多亲密,还说律对她有多体贴,简妈妈对她更是视如己出,几乎将她当做未来的媳妇了。 看得出来白雪玉很喜欢他,而且还有交往下去的意愿,可他居然说……她是挡箭牌? 「我知道。」他直视她,没有丝毫心虚。「但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我这辈子的承诺只给一个女人。」因此,他更不容许背叛。 「但你不能让她有期待……」蓝亚冰无力地说:「你至少得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否则对她不公平。」 「你会告诉你的棋子说:你只是颗棋子,乖乖让我利用吗?不会吧!」他冷冷一笑。「你当初也没告诉我这颗棋子,你爱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钱呐!这世界就是这样,谁被骗谁倒楣,怨不得人。」 蓝亚冰为他的冷血打了一个冷颤。他从前不是一个这么无情的人呐!为什么现在全变了? 「律……」 「好了,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是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恢复笑脸,在她额上一亲。「今天,可以去我家吧?」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懂他的意思,忍不住脸都红了。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转头一看,杨绍钧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正准备走进来,他一见到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瞬间睁大眼睛,脸都绿了一半。 「下班后我在停车场等你。」简律在她耳边低语,见她点点头,他笑了笑,轻拍她的肩,再和杨绍钧打个招呼,便离开休息室。 等他一离开,杨绍钧在她身边放下玫瑰花束,脸色依然凝重。 「你跟我们总经理很熟?」 「我们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这样说最安全,的确,当初他们也是从好朋友变成情人的。 「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了!」他很讶异。 「嗯!」她又连忙说:「但是我们不希望被媒体知道炒作这个话题,你能帮忙保密吧!」 「当然可以。」他不自然地笑笑,「那……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吧!外头现在在飘雨。」 「不、不用了,」她尴尬地低下头。「我和朋友有约。」 「简律?」 她低下头,不想对他说谎。 「我知道了。」他努力想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改天吧!」 从休息室出来的杨绍钧一脸铁青。 从两人亲昵的互动,他才不相信他们只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这么简单,他知道她是艺人,能有花边新闻争取版面最好,尤其对象又是简律这种高档货,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和他炒新闻的机会呢?可他从没看过她这么紧张地请他保密,难道是因为那个人是简律? 简律和白雪玉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只是他一直认为那是传言,毕竟他从没看过两人一起出席公司的重大活动,原来,蓝亚冰才是那个他藏在身后的女人。 他看得出来亚冰对简律很不一样,之前不管外头传得乱七八糟,也从没看过她这么紧张。 她真的喜欢简律吗?还是为了对方那不凡的背景?简家在二十多年前是靠纺织起家,近十年来,跨行投资,至今是不少连锁餐饮店的大股东,而简律更是从海外派回来接管华浩的总经理,前途无量。 杨绍钧双手握拳。他始终不相信她是这样的女人,然而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难道她之前一直对他冷淡,就是因为想钓一只更有钱有势的大鱼吗? 正打算离开,迎面却遇到刚结束拍摄的白雪玉与简律。 「我就说那条黑白相间的领带很适合你嘛!伯母还说你一定不会喜欢,幸好我还是买下来了。」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喽!」 「那当然。」白雪玉骄傲地说:「以后呢,你要是不知道该打什么领带就问我吧!或者我们假日可以一起去挑,我上次看到一条蓝色缎面压花的领带,就想你一定会喜欢。」 两人说说笑笑地经过杨绍钧身旁,杨绍钧虽然吃惊,但仍向他点个头。 他不是和亚冰在一起吗?为什么又在这种公开的地方大方地跟白雪玉调情?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认识他?」等过了转角,白雪玉问。 「同公司的经理。」 「这么说来,是你的部下喽?」白雪玉挑眉,将简律搭在她肩上的手拉得更紧。 「怎么?你也认识他?」 「看过几次而已,」看四下无人,她便小声地对他说:「偷偷告诉你,你的部下喜欢蓝亚冰——就是和我演对手戏那个讨厌的女人,自以为长得漂亮,身旁男人不断呢!你那个不幸的部下也撩落去了!他追她好一阵子,可蓝亚冰却完全不理人家,八成是嫌他太平凡吧!换做是我,也不想跟那种平凡的男人扯上关系。」 「那我呢?你和我在一起,是觉得我不平凡吗?」 她娇嗔地推推他,「讨厌,你明知道人家是真的喜欢你嘛!」 十年前,蓝亚冰因为钱欺骗他的感情,现在,白雪玉因为他的身价不菲而接近他,这两个女人被骗都是罪有应得! 复仇的滚轮越滚越大,这次,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第七章 蓝亚冰被一阵大雨惊醒。 睁开眼睛后,她发现周围有些冷,便将被子拉至胸口,一个转身,简律不在身边,枕上只有他躺过的痕迹与留下的淡淡清香。 明明是早上却下那么大的雨,原本打算下午带小砚去公园写生的,现在只好作罢。 起身寻找简律,发现他在客厅,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脑就搁在他膝上,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感觉很像回到从前,期末考试前,两人依然在这里度过周末,然后他会趁半夜溜起来念书。 他什么时候醒来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半,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待了好一阵子。 她莲步轻栘至厨房,抹了几片吐司丢进烤箱里,再帮他泡了杯咖啡,自己则冲了杯牛奶。 「早。」知道她将咖啡放在桌上,简律目光离开电脑萤幕抬头看她一眼。「还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下?难得周末不用拍戏。」 「还说呢!你什么时候醒的?」 「四点半。」他摘下眼镜,按揉鼻梁。「总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只好先把东西赶给他们。」 她绕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太阳穴和僵硬的肩膀。「有必要那么早吗?凌晨四点半。」 他失笑。「现在对西雅图来说才下午,台湾跟美国是有时差的。」他从身后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看着散落在他身边一张张的图表与报告,那全是她所不了解的领域,还有一大堆专有名词……从前他念的国文英文数学她还算有印象,现在却物换星移变成一大堆她所陌生的东西。 不过幸好,人还在。 「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虽然很累,每天要面临接睡而来的问题,但很有挑战性,就像你喜欢演戏一样,也许你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角色,演戏时常遇到瓶颈,但你一定很乐于面对那样的挑战。」 是,她的确是,因为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戚觉再快乐不过。 她要他先休息一下,他便肆无忌惮躺在她腿上,吵着要她帮他掏耳朵。 「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情也要人帮你做……」她嘟起嘴嚷叫,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无尽的温柔。 「你下知道一早被越洋电话吵醒是什么感觉,还要对老板大吼——当然老板也对我大吼,吵了一整个早上,我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吗?」 他沉吟一会,淡淡地对她说:「总公司那边最近财务吃紧,负担不起台湾这边的债额,正打算开会是否要收掉华浩。」 「收掉?那你不就要回美国?」 她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他要离开了吗?回来半年,现在又要走了? 她不希望他离开吧!看出她的一脸惊慌,简律知道她是真心不希望他离开。他对她的好,这次,总算是深深打动她了吧! 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没事,只是有些股东在嚷嚷,董事长问我的意思,我跟他说这边没有问题,一年内能够回收成本,他要我在今天之内做份简报给他,跟他报告进度,没问题的,我知道董事长和其他股东不一样,他是个有远见的人,只要华浩能稳定成长,他不会贸然收掉公司的。」 她咬咬唇。「若是收掉华浩,对你来说,能回美国发展不是更好吗?」 「我十年前去美国后,认识了不少人,视野也不太一样了,有时候在台湾行得通的办法,换了地方、换了人,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在那里我学到很多,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得回台湾贡献所学,毕竟,这里才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 「看来,让你去美国,这一切都值得了。」她松了一口气,因她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 躺在她身侧的简律身子明显一僵。他从没想过当年因亚冰的欺骗而负气到美国念书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毕竟他虽然爱自己的工作,但更爱她。 他爱她,之前是这样,现在呢,他却是因为恨她才回到她身边的。 「但是,我当年宁愿留在你身边。」他闭上眼睛,细细琢磨这其中的酸楚。 她弯下身,将脸贴在他耳朵旁,长发宣泄而下,盖住两人的脸,将他们隔绝在只有彼此的小空间。 「谢谢你原谅我……谢谢……」 喉间吞下一抹只有自己才懂的苦涩。他该原谅她吗?这个欺骗他感情的女人,让他付出真心却又狠狠践踏他的女人,原本打定主意要让她尝尝被背叛的滋味,现在她沦陷了,换他狠狠甩掉她…… 「简律,我爱你。」隐藏了十年多的爱意,她终于能在今天告诉他。 等了十年,他终于听见这句话,他分不清胸口的鼓噪是感动还是愤怒,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复仇成功? 「我也爱你……」 爱她?恨她?这两者只能择一而终。 *** book.ddvip *** 静静听着小砚为她新买来的cd,她怎么觉得一切好像在作梦…… 律对她很好,两人的关系几乎回到从前,他因为年岁的增长变得更加体贴、对她更温柔,少了年少轻狂的激情,他给她的,是渴望想填满两人十年空缺的热情。 小砚边啃着苹果,注意到母亲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听cd时也不像以往那么专注,思绪仿佛被拉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她从来不曾这样的。 小砚好奇地拉拉母亲。「妈,你怎么了?」 蓝亚冰这才回神。她居然在孩子面前想念律,这真是太令人害臊了。她红了脸,连忙说:「没、没事啊!」 「骗人,你没事的时候才不是这个样子……」小砚眯起眼。妈妈最近都很晚才回家……有几个晚上甚至没回家,虽然很少,不过已经够让她觉得超奇怪的了。 「你妈交男朋友了啦!」莫婶也知道两人重逢的事,看蓝亚冰现在又一头栽进去,替她开心,也替她担心。 「莫婶!」 「有什么关系?迟早要跟小砚说的嘛!」 「男朋友?」小砚跳到母亲身旁,难得兴奋地问:「我要有爸爸了吗?他、他是谁?是我的亲生爸爸吗?你们会结婚吗?什么时候?我、我可以去吗?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蓝亚冰没料到女儿对父亲两个字反应会这么大。小砚一直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除了小时候问过父亲在哪里,上了小学后,几乎没有听她提问父亲的事。 「你想要有个爸爸吗?」 小砚看着母亲突然有些迟疑。她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别人不太一样,妈妈是个公众人物,家里又没有爸爸……妈妈要烦恼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她从懂事以来,就知道爸爸两个宇在这个家是禁句,所以她几乎不曾主动提起。 只是最近,她越来越好奇,到底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小莉老是说她爸爸又带她去买了什么洋娃娃,或说他们一起去看了恐龙展……朋友口中的爸爸,好像是个有求必应的大巨人。如果她有爸爸,会陪她一起去看长毛象的展览吗?会打她、骂她吗?会陪她一起打球吗?也许是被最近常在一起玩的简叔叔影响,他的年纪跟妈妈差不多,如果她有爸爸的话,会不会跟简叔叔的感觉差不多呢? 「说不想是骗人的。」她咬咬唇。「可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妈,这次你可要看清楚、想明白,这个男人会不会像爸爸那样不要我们呢?」 她身边有好多小朋友的爸爸都不在了,最常在他们写「我的爸爸」作文时,听他们哭着说,爸爸不要他们了…… 她很坚强,不会掉下眼泪,可是她也偷偷跟老师说,她没有爸爸,所以必须把题目改成「我的家人」。 「你爸爸没有不要我们,他只是……」蓝亚冰不知道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自己的父亲不要她了,看着小砚双眼泛红,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知道,这几年女儿虽然嘴巴上不说,但心里是想要一个爸爸的。 「小砚,你的爸爸很爱你,就像爱妈妈一样。」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因为……」她叹口气,望向莫婶,在对方眼神的鼓励下,对女儿说出隐藏多年的秘密。「不是他离开我,是我离开他。」 「为什么?你不爱他?」 「不,」她摸摸女儿肉肉的脸颊。「我爱他。」如果不爱他,她不会独自一人生下女儿,将另一个他留在身边。「只是有时候,就算是两个相爱的人,也不见得就能在一起……所以,我骗他,我骗他说,我不爱他。」 「可是其实你是爱他的!」小砚叹了口气。「你看你,又演坏女人骗人了。」 蓝亚冰苦笑。 「结果呢?他真的相信了?」唉!她不怪老爸太笨,实在是因为母亲的演技逼真,尤其是演反派时更是入木三分。 她点点头。「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你爸爸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他真的跟我在一起,他会放弃一切、放弃学业、放弃家庭,我不能因为想留住他而耽误他的前程,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我会选择离开他。」 「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是因为太爱他才决定离开他。」小砚想了想前因后果,忍不住搔搔头。「换做是我,一定还是会很生气!气到跳脚,而且可能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可是,他原谅我了,」小砚想的跟她当初一模一样。「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真的不气了。」 小砚顿了顿,再想想刚刚莫婶说母亲交男朋友的事情…… 「你是说……你现在那个男朋友,就是我的亲生老爸?」 蓝亚冰点点头,然后就见小砚跳下沙发,在客厅走来走去,兴奋地乱吼乱叫。 「你们要在一起了?我的天啊!你们真的要在一起了!」 「小砚,冷静一点,会吵到邻居。」莫婶提醒。 「那、那他知道我的事吗?」 蓝亚冰摸摸她的头发。「我想先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你没有爸爸,是我造成的。」 小砚一双眼睛又泛起泪光,最后她哭倒在母亲怀中。 她要有父亲了,她要有父亲了耶!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亲生老爸,是妈妈在世界上最爱的人。 「我什么时候可以跟爸爸见面?」 「很快,」她看着女儿娇憨的脸庞,那双与简律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透露出期盼,这让她忍不住想像一家人团聚时的情景。「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 *** book.ddvip *** 「嗨!」拎着颗篮球,小砚热情的朝简律打招呼。 「嗨!」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注意到她一双眼睛今天显得特别的神彩飞扬。「你看起来很开心。」 「因为发生了好事啊!」小砚嘻嘻一笑。 简律站了起来,没再多问,摸摸她的头,接过篮球,一起走向篮球场。 连续几个礼拜和她约在这个公园打球,相处下来,他发现她是个活泼、乐观、体贴又善良的好孩子,娇滴滴的外表,其实内心相当坚强好胜,不但成绩优秀,能文能武,还听说得了不少奖。 打完球,照惯例,他带她去吃冰。 小砚不经意问起,「叔叔你几岁啊?」 「二十九。」 「喔!」她怪叫起来。「那跟我妈妈差不多,我小看你了,失敬失敬。」 「你妈妈十几岁就生你了?那一定很辛苦吧!」小砚十岁,那她母亲岂不是在十七、八岁就怀她了吗?而且她还没有父亲…… 「是啊!她很辛苦……」她粲然一笑。「可是,我相信,好人最后都会有好报的。」因为,妈妈痴痴等的爸爸回来了。 休息过后,他们又到球场去转了一圈,只是,一到周末,公园的篮球场常被一支支约好的队伍占住,偏偏又鲜少人愿意接受他们这一大一小加入战局。 「怎么办?」小砚抬头看他。 简律露出笑容。「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开着车,来到他位在山区的别墅,小砚一下车,对这一大片景色兴奋不已。「哇!好像城堡喔!哇!有花园!哇!有荡秋千!哇!有跷跷板!哇!有篮球场!」她到处跑来跑去,看到什么都忍不住去玩一下。 「你怎么这样哇个不停!真这么开心?」看着她哇哇大叫,简律的表情有点复杂。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戒心,虽然她年纪还小,自己当然是个正人君子,但再怎么要好,这孩子这样也太危险了。 「你啊,以后别随随便便跟别人走。」 「咦?为什么?」 还为什么?「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吗?」 「真的吗?」她偏着头。「爸爸真的都会这样说吗?」 呃,他不知道,不过如果自己的女儿这么没戒心的跑到一个男人家里,他想,他应该会这样说吧!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定把你抓起来打屁股。」 小砚笑着跑开,还调皮地朝他扮鬼脸。「幸好你不是我爸。」 她坐上秋千晃着,简律在后面帮她推。 「叔叔,这里这么多游乐设施,你都给谁玩?」 他挑眉看她。「当然是给小孩子玩,难道给我玩吗?」 「你结婚了吗?」 简律没说话,摸摸她的头,眼睛盯着前方的篮球场。 这种表情表示还没结婚,身为演员的女儿,她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如果不是我爸爸最近要回来了,我就把我妈介绍给你认识。」 面对她的童言童语,简律一时哑然失笑。「你爸爸要回来了?」 「对啊!我妈说这一阵子我们一家要团聚喽!所以我每天都好期待。」她突然一脸神秘兮兮。「偷偷告诉你喔,我爸不知道我妈妈偷偷生下我耶!可是他最近回来了,而且对我妈妈好好,所以我妈决定在我爸爸生日那天,将我的事情告诉他,我猜他一定会吓死。」 「你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 「对啊!因为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我妈妈没有告诉他。」 「既然都分手了,为什么不把孩子拿掉?」情人分手,女方有了小孩,一般都会选择拿掉。这样当着小孩的面提问实在有点残忍,不过小砚丝毫不在意。 「因为我妈妈很爱我爸爸啊!」她一脸的理所当然。「一个女人如果很爱一个男人,当然想要为他生下两人共同的小孩。」 「如果两个人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 「两个相爱的人,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啊!」她学母亲这么说。「当年他们没办法在一起,所以,我妈妈骗他,骗我爸说她已经不爱他了。」 一听见这个故事,简律不悦地皱起眉,搓搓她的头发。「人小鬼大,你可真会讲故事。」 「是真的嘛!」她抬头问他,「叔叔,如果换做是你,很久之前的女朋友突然跑出来,跟你说她爱了你好久好久,而且有了你的小孩,你会怎么想?」 他胸口一震。有可能吗?亚冰一直都爱着他,还为他生了孩子……那她当年又为什么不顾一切的伤害他?在她心中,还有什么比他还重要的吗? 「现实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不可能吗?可是它真的发生啦!不然我怎么来的?」 不忍心戳破小女孩内心美好单纯的小小梦想,简律只好拍拍她的头。「那我只能说,你爸爸很幸运,这辈子居然有人这么爱他……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叔叔你不幸福吗?」她直觉这么问。 他苦笑。「如果我有一个这么爱我的女人,跟像你一样这么可爱的小孩,我会让我的城堡空荡荡这么久吗?」 她想了想,「你没有女朋友吗?」 「有。」 她再想了想。「她不爱你吗?」 「爱。」 「那很好啊!你为什么不幸福?」她怪叫道:「难道你不爱她?」 「我不能爱她。」 这算什么答案?感觉有点奇怪。「既然不爱她,就跟她分手啊!」 「我不会跟她分手。」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真的有点给他复杂喔! 「因为她害我死过一次。」 「嗄?」那简叔叔是幽灵吗? 「所以我要她尝尝相同的滋味——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背叛……她会知道这种折磨是什么滋味。」 「呃, 『哀莫大于心死』是不是这样用的?」国语考卷上这题她不会写。 「心能死就好了。」 「所以简叔叔你现在还喜欢你的女朋友喽?」她歪着头一笑。「这样就好了啦!而且人家不是说爱得越深,恨得越深,没有爱,哪来的恨?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是你太执着,你会失去最珍惜的东西,这个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简律哈哈笑了出来,摸摸她的头。这个小丫头学得不少,用得也很恰当。 「你才小学三年级,这些东西你哪里学来的?」 「作文老师教的啊!高老师说,那些俗语都要背起来,以后会用到。」 沉闷的情绪被一扫而空。这个小女孩难道真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小鬼!」他抢过她手上的球,直接跑到篮球场上。「走!我们来一对一单挑,输的人要背对方跑篮球场一圈。」 「不公平!」背他?那她岂不是会被压扁。 简律哈哈大笑。「那我让你一只右手,只用左手跟你打。」 「……还有不能跳高喔!」 第八章 刚开完会,确认公司由亏转盈后,简律往后靠在椅背上,用手捏捏鼻梁,让自己松口气。 华浩的空洞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虽然在接手公司之前,他已经有腹案,但真正面临到业绩的现实时,还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尤其是前负责人的经营下善,下管是订单、客户或是员工管理,都有很大的问题。 现在,面临总公司的施压,他若不想离开台湾,就得卯起来猛干,不但得把冗员裁掉,还必须重新建立新规则,面对新旧客户的处理,除了重新签订保密条约,还得让他们觉得值回票价。 亚冰因为担心他,只要剧组不用拍戏,或是早点下班,都会主动到公司找他,载他回家,再弄点东西给他吃。 他只要一忙起来,常常三餐进食不定时,一被半夜响起的电话吵醒,他便会到隔壁书房熬夜工作。 偶尔他会对电话那头的人大吼大叫发脾气,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泡杯茶或是切盘水果到他旁边,静静陪他。奇怪的是,他只要看到她在身边,火气就会降下不少,她总是能轻易安抚他浮躁的情绪,也许是一记眼神、一个动作,只要知道她还在身边,胸口那份躁动便会平缓下来。 尽管两人几乎天天见面,但他们还是维持低调,她不太会找事情烦他,但却常叮咛他吃饭休息……她是真心想要回到他身边吗?若真是那样,他是不是该放下所有的怨恨,再爱她一次。 那他的恨呢?他这些年的怨恨呢?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说母亲与白雪玉两人正在外头等他。他请两人进来。 「律!」白雪玉亲昵地搂住他。「我们在附近逛完街,想说找你一起喝个下午茶,广川楼的蛋卷听说很不错喔!」 他苦笑。「但我刚开完会,还有很多事要做。」 简母知道儿子事业心重,但她和白雪玉兴致正高,而且儿子这阵子也很少回家陪她吃饭,现在更是拉拢两个年轻人的好机会。 「这么丰苦工作难道就不用休息吗?工作要做,一样也要找时间休息啊!」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总经理,不能随便离开。」 白雪玉拉着他的手。「正因为你是总经理,公司里你最大,你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休息,不用伯别人说闲话嘛!」 他拉开她稍嫌亲昵的手。「正因为整间公司都需要我来负责,在这个时候我更不能离开。你们去喝下午茶吧!帐单记我的,改天我再补请你们吃饭,可以吧!」 面对他的敷衍,白雪玉鼓起腮帮子一脸不高兴。她要人宠、要人疼,可简律除了跟她吃吃饭、逛逛街以外,没有更多的表现,最近他对她似乎更冷淡了,看起来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天晓得他到底在忙什么? 「不可以。」她一点也不留情面。「下次我不要你只陪我吃饭逛街,我要去你的别墅玩,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却连一次也没到过你的住处,这不是很奇怪吗?」 在一起那么久?这真是这忙碌的日子里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了。 「对啊!阿律,你那幢别墅也装潢完毕那么久了,雪玉却连看也没看过,这样说不过去。」 「我的别墅不是招待所,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 「你怎么这么说。」简母略有微词。「雪玉这么乖巧,我和你爸早就把她当作自己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冷淡。」 「要将她看成自己人是你们的事,我不介意妈你多收一个乾女儿,但我跟她的交情没有好到足以将她看成乾妹妹。」 「简律!」白雪玉气得跺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没有?我们明明在交往啊!」 「什么时候?」 「报纸明明就这样写!」 他冷笑,摇摇头不想再理会她的荒谬。 看简律对她更加冷淡,白雪玉只好转向简母求助。「简妈妈……」 呃,这怎么跟她本来想的不一样?她一直都把雪玉当作未来的媳妇看啊!上次问阿律的意见,他也说不讨厌雪玉,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呢?雪玉家世好、学历好,虽然娇贵了一点,但哪个千金小姐不是这样的? 「阿律,报纸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那些亲戚朋友都很喜欢雪玉呢!你不也跟我说过挺欣赏她的吗?」 「欣赏跟喜欢是两回事。」他实在不想花时间跟两个女人争吵。「妈,别为了一顿下午茶搞坏你们的心情,我最近真的很忙,改天等我有空再补请你们吃饭。」 说完,他拿起话筒拨内线给秘书,要她进来向他做汇报。 白雪玉还想说什么的,简母知道儿子脾气,再这样下去,他跟白雪玉之间的关系只会更糟,只好拉拉白雪玉,将她带出门外。 「阿律最近一定是因为工作太繁重,心情不好,才会说这种话。」 白雪玉双臂环胸,不发一语,一直到进了广川楼的包厢,她才对简母说:「律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你知道就好啦!」 「他一定有别的女人了。」 简母一楞,没想到她会下这样的结论。 「是真的,我本来也不相信,可实在太多人看到了——」化妆师、摄影师、编剧……他们都曾经看到简律从那女人的休息室走出来啊! 「他身边有了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没办法,」白雪玉叹口气,「我只能说那女人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看到什么都想抢,我技不如人,拿她没法子。」 「你说的是谁啊?你也认识吗?」 「简妈妈,你一定也知道啦!她现在跟我轧同一部戏啊!就是演我情敌的那个蓝亚冰嘛!」 「蓝亚冰!」 一听见这个名字,简母从椅子上跳起来,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你是说,演第三者的那个蓝亚冰?」 「是啊!就是她,怎么了吗?」 简母脸色铁青。是啊!她怎么没想到,阿律到摄影棚去找雪玉,自然也会遇上蓝亚冰,可他不是已经忘记她了吗?怎么现在又…… 「简妈妈,你认识蓝亚冰?」 「岂只认识,她……」简母咬牙,转而面向白雪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雪玉,听着,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阿律留在你身边,他不能回到蓝亚冰身旁,那女人根本就是个骗于!」 「骗子?」 简母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段过去,白雪玉一听变了脸色。她就知道当初不该轻信简律说两人的关系仅止于高中同学,他们当年几乎互许终身了啊! 「阿律说过,这辈子不会再爱上蓝亚冰,我很相信他呀!没想到他现在又和那女人在一起,我真的想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简律还会回头照顾她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依照简律的个性,若是他真的打算给蓝亚冰一个正式的名份,根本不会跟她交往,没道理一下子对她好,一下子又对蓝亚冰好…… 「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将阿律留在你身边。」 「我会的。」白雪玉拍拍简母的手。「律是我的……我会留在他身边的。」 没想到蓝亚冰从年纪轻轻就是蛇蝎心肠,她怎能让简律再次上当?蓝亚冰那个女人,不把她的恶形恶状公诸于世,她余怒难消! *** book.ddvip *** 走出摄影棚,在助理与经纪人的陪同下,白雪玉正要回休息室,途中经过蓝亚冰的休息室时,巧遇从里头走出来的杨绍钧。 「杨先生,等一下。」灵机一动,她支开身旁的助理与经纪人,拉住杨绍钧,立刻送上一脸笑。 「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啦!只是上次听说你有兴趣投资中环那一带的房地产,我最近也有朋友在问,打算跟你打听一下消息。」 他微微点头。「好啊!没问题。」 「那待会一起去吃宵夜怎样?」白雪玉佯装客气。「喔!我差点忘了,你和亚冰正在热恋期呢!等一下一定要送她回家吧!」 杨绍钧脸色微微一变。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亚冰又再次拒绝他,虽然语气很客气,但其实他知道,她在等的人是简律。 看他表情不太自然,白雪玉又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嗯,那白小姐,我们改天可以约出来见个面,就先这样,我先走了。」 白雪玉没料到他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看来这种男人不拉他一把不行了。 「你不想知道蓝亚冰和简律的事情吗?」 闻言,他正要按电梯的手顿住。 「你追蓝亚冰追那么勤,不会不知道简律跟她的关系吧!」 「他们只是高中同学。」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铁定不单纯,但他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只好装傻。 「还有呢?」知道他上钩了,她靠近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想不想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什么事情?想不想知道你的亚冰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从简律一回来就开始不理你?」 这、这个女人是会读心术吗?为何能在一瞬间得知他所有的疑问? 「想知道的话,到大楼旁的公园等我,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我不相信。」 听完十年前简律和蓝亚冰的故事,杨绍钧站起身,一张俊脸皱成一团。 「这件事情是简律的妈妈告诉我的,信不信由你。」就知道蓝亚冰不是好东西,还勾引学校老师咧!「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只要是那间学校的学生老师都知道,若不是那时候媒体不发达,这件事早就传开了。」 他一直相信亚冰的啊!不管别人怎么评论她,在他心中,她就像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见不得人的过去呢? 「她勾引完老师还不够,就连简律也差点被她骗了!」白雪玉忿忿不平的说:「你注意到简律右手上的疤了吗?那都是为了蓝亚冰伤的,那种女人,你爱她越深,她只会伤你越重。简律到美国后,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他还曾经一度喝醉,开着车上山,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蓝亚冰的错!」 「如果真是这样,简律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啊!怎么还会回头追求她呢?」他看过两人的互动,一点火药味都没有。 「简妈妈说,简律很恨她,真的很恨她。在回台湾前,他已经不爱蓝亚冰了,简律是个头脑清楚的人,没道理做那么矛盾的事情。所以我想,他一定还恨她,所以想骗蓝亚冰上钩,让她以为他已经原谅她了,然后那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看到身价非凡的简律回到自己身边,一定会开开心心接受他的。」 「不,我不相信,亚冰不是这样的人……」 「听了她的过去,你还那么喜欢她啊!」她叹口气。「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唷!蓝亚冰真笨,身旁有你这样的男人却不懂得珍惜……」 杨绍钧低头不说话。 白雪玉在心中偷偷窃喜。这男人真单纯,没三两下就被自己说动。 「这样吧!你的目标是蓝亚冰,我的目标是简律,我们一起合作,最后一定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 「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不过,这帖药有点猛,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杨缙钧突然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翻这种陈年往事出来伤害别人,根本就是小人的行为!」 「你以为谈恋爱是在下棋吗?谈恋爱是在打仗,只有获胜的人能够拥有幸福,你懂不懂?」白雪玉也不甘示弱。「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有共同的目标可以努力,靠我一个人不够,你若想得到蓝亚冰,相信我准没错。」 看他还犹豫不决,她再撂下狠话。「一句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得到蓝亚冰?想,就照我的方式做,等所有事情曝光,简律抛弃她也就顺理成章了,等简律离开她后,你再趁虚而入,说服蓝亚冰忘掉他,知道吗?」 杨绍钧双唇紧闭,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良久,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当然是越快越好。「到时候,你就努力扮演你的护花使者吧!相信蓝亚冰会很感动的。」 他牙一咬。如果伤害亚冰就能得到她的话,就让他狠心一次吧! 之后,他会好好待她的…… *** book.ddvip *** 清洗完最后一个杯子,蓝亚冰切了一盘水果端至客厅,简律正在讲越洋电话,看样子有点紧张,但他朝她比了没问题的手势。 挂上电话后,他将电话往沙发一丢,接着扑向她,将她抱起,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把脸埋在她怀中。 「我至少还会在台湾待三年。」 听到这个好消息,她跟着他笑开,双臂环住他。 「恭喜你。」 「这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想留在台湾,留在她身边,前三个礼拜他简直就像拚命三郎般努力冲业绩,为的就是拿出一个好成绩让总公司安心,现在他总算在生日前夕做到了。 「还没过十二点呐!」她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才九点半。 「没关系、没关系,差三个小时而已,」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用鼻尖轻轻碰她的脸颊,有感而发地说:「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加班总算没有白费,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爱情总是盲目的,因为只有瞎子会把这样的话当真,而他却仍愿意为爱再盲目一次、再相信她一次。 「这次不要再骗我了,好吗?」他咬着她的每根手指,想确定它们都在,确定蓝亚冰也在。 「不会了,我不骗你了。」她一听,心头微微泛酸。「明天,我要送你一个比留在台湾还要棒的生日礼物,只要你一看到她,你一定会哭着感谢天主赐给你这么棒的一份礼物。」 「是什么?」他逼问她。「你要送什么庆祝我的三十岁大寿?」 她咬咬唇,露出神秘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他眯起眼,一心想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让我猜……你要送我领带?」她摇头。「手表?」摇头。「高尔夫球杆?」再摇头。「全套nba闪卡、嘉裕西装、电脑……」 唉!「都不是啦!你猜不到的。」 会是什么?他不是特别好奇,而是亚冰脸上闪烁的神情,让他觉得她似乎隐藏了什么大秘密。 通常女人有这种神情时,往往代表一件事—— 「你有宝宝了?」他盯着她的肚皮看,一脸期待。 闻言,蓝亚冰差点没晕倒。呃,好吧!某部份来说他算是猜对了,他们是有宝宝,但宝宝已经长大了。 「不是啦。」 也不是怀孕?这下他真的猜不透了。 「是什么都好,只要你不会离开我。」 在她身旁,他的手也开始不安份起来,他痦瘂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哺,「今天留下来陪我?」 「不行啦!」她推推他,「我得回去准备礼物啊!你忘了吗?」 「那我不要礼物,只要你……」 她实在想让他好好休息。接连好几个礼拜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睡眠不足再加上情绪紧绷,现在当然要好好休息调养…… 「不行啦!你要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三个礼拜了。」他是说他已经三个礼拜没碰她了。 蓝亚冰小脸一红。「你这么急做什么?反正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他眯起眼,知道抓到她的语病,他嘿嘿地笑了几声。「来日方长?」他喜欢这个成语。「这可是你说的。」 哎呀!她居然自己挖了一个坑往下跳,实在是太笨了! 「叮咚叮咚——」 简律皱眉,不满自己和蓝亚冰独处的时光被打断,但他也知道,晓得他住在这里的人并下多,大都是亲人或是公司重要干部,若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他们下会来的。 从对讲机看见母亲的身影,他开门让她进屋。 「妈,这么晚,你怎么跑来了?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简母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仍不发一语,死盯着儿子的脸看。 「怎么了吗?」 还敢问她怎么了?庭院里停的车、玄关的鞋子、架子上的外套,还有从客厅走出来的蓝亚冰,通通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幢房子,从里到外,几乎维持着跟从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听说那是阿律和蓝亚冰当年亲手设计规划的,阿律很喜欢,也很重视。 蓝亚冰拿钱离开后,她一度想卖掉这房子,却因儿子的坚持而留下,而从他回台湾至今,他大多时间都待在这里,她原本没放在心上,直到催着儿子带雪玉到这里看看,但他从未付诸实行,她才明白,那是因为对他来说,这里存在着他和蓝亚冰所有的回忆。 多年后,她果然又在这里遇见蓝亚冰。 「你被这女人害得还不够惨吗?若不是她,你也不会伤得那么重,得一辈子靠吃药止痛……当初回台湾前,你明明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她,你讨厌她、恨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她,短短半年而已,你就把当初的承诺忘得一乾二净吗?」 蓝亚冰知道自己躲不掉,迟早要面对简律的家人,她不退缩,也不躲在简律身后,所有的话从头到尾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满肚子疑惑。他说他恨她?他恨过她吗?可他明明说他忘不了她啊!忍住心中的不安,她开口问他最在意的事情。 「你受伤了?」她狐疑地看向他。「为什么要一辈子吃药?吃什么药?」 「亚冰,你先上楼,等一下我再跟你好好谈谈。」 简母不让儿子有机会藏起蓝亚冰,她绕到对方面前,开口质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年拿了钱,答应不再纠缠阿律,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 「阿姨,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他……」 「离不开他?」筒母大叫出声。「你知道阿律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吗?他当年为了你,伤害自己不知道多少次……」 「你不要再说了!」简律大声止住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 「告诉我!」蓝亚冰抓住简母,看向简律。她从不知道自己离开律后,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也从来不说…… 「他故意喝醉驾车,撞上山壁,后来虽然幸运捡回一条命,但全身严重骨折,复健了三年才康复,直到现在还有人工支架在他身体里面,每天都得吃药止痛!这些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女人,还有脸说你离不开他!」 「不!」光用想的,她全身血液彷佛凝结成冰。她当年离开他,不是为了要伤害他、让他心痛,她以为,就算受伤了也有复原的一天,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伤害自己!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你会在乎吗?」 「我不会吗?」她朝他大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原来,他始终认为她是铁石心肠的女人;原来,他从来不曾真正原谅过她…… 「当年说不爱我的人是你,当年对我的伤、我的痛视若无睹的人也是你,你为了金钱,毫不犹豫的伤害爱你的人,你会在乎我的死活吗?」 「那、那是……」她无从解释起,她以为有爱,过去的伤、过去的痛都可以平复,然而,当她听见他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后,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怪罪自己,独自一人想念律算什么?为他守住一辈子的爱算什么?独自把孩子养大算什么?被全世界的人都误解算什么…… 只要他还健健康康活着。 「对不起……」 现在道歉还有用吗? 显然有人觉得没用。 「你以为哭着道歉就有用吗?你知道阿律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他烧掉你的照片、礼物、仙人掌,所有任何能联想到你的东西……他说他恨你。」 「是真的吗?」完全没办法思考,她看向简律,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是,」他知道很残忍,但他必须正视这个问题,诚实地告诉她。「我醒来后,的确很恨你。」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天,看见蓝亚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他应该要心满意足的,可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一丝丝报复的快戚也没有? 「你恨我……」是啊!他恨她是应该的,她的残忍狠狠地伤害了他,她又怎能奢望他不计前嫌的重新接纳她呢? 他恨她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要骗她? 「我恨你的无情与一走了之,我们共度的时光明明就那么快乐,你却说那一切都是虚假的。是的,我恨你,我很恨你……」 「所以,这次你回台湾,换你骗我?」 他沉默,用眼神回答她的问题。 她该怪谁?当年选择离开的人她、伤害他的人也是她,律曾为了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不会再责怪他…… 蓝亚冰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那我们一人一次,就算扯平了。」 她默默拿起自己的大衣与包包,离开他家。 「其他的东西,我改天再来拿。」 第九章 看着蓝亚冰开车离开,车尾灯逐渐消失在视野内,简律拉下窗帘,转头看向母亲。 简母缓缓喝了口茶缓和情绪,刚刚看到蓝亚冰实在让她很激动,等知道儿子接近她,是为了报仇后,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那个女人到底和阿律又进展到哪里?她会不会把当年自己去找她谈判的事情告诉阿律?可看现在这个情况,阿律应该还不知道。 「早知道你是要找蓝亚冰报仇,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简律用力一甩头。老实说,他现在整个人烦躁到不行,完全开心不起来,他在烦躁什么?看见她受到伤害,他应该开心才是啊!为什么心却这么痛? 她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桌上的苹果慢慢变黄,刚刚她为他泡的咖啡也凉掉了,飘出苦涩的咖啡味,他将脸埋入掌中,试图去想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人真的是阴魂不散,十一年前要五百万答应分手,没想到她脸皮还真厚,你一出现,她就厚颜无耻的黏过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应该不缺钱了吧!干么还黏你黏那么紧?幸好你早有戒心,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绝不单纯,不然,这次又上了她的当。」 他知道她受的打击应该不小,可为什么一滴眼泪也不掉?这跟他当初的期待不一样。这次换他骗了她,理应换她嘶吼大叫的,他想看她为他疯狂、为他歇斯底里,就像当年为她疯狂的他。 可她为什么无动于衷? 没察觉到儿子的异状,简母仍自顾自地说:「那个女人呐!我还记得当初她跟我要钱的嘴脸呢!一脸歹毒,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亚冰真的向我们拿了一笔钱?」 「对啊!那还是她主动开口的呢!」 「那你知道她最后把钱拿去做什么吗?」 个母一楞,下意识地说:「听你爸说,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捐钱给育幼院,可是看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五百万可能拿去做什么投资了吧!」 信望爱是个资源极缺乏的小型育幼院,要是没有强而有力的援助,连最基本的三餐都会出问题。现在的慈善团体不少,听亚冰说育幼院内的环境也逐渐改善,可在当年,父亲一撒手,他们哪来的援助? 简律瞪着母亲,说出他心中的猜测,「你们当年是不是拿育幼院去威胁亚冰,要她跟我分手?」 简母没想到自己一时说溜嘴,急忙捣住嘴巴,想着该说什么为自己辩白。「不、不是啦!我记错了……哎呀!当年的事情谁记得那么清楚?你要是有问题,自己去问你爸,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母亲说起谎来是什么样子,避开与他交会的双眼,摆明了不打自招。 原本烦躁到极致的简律突然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他铁青着一张脸,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窜起,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将所有事情全部串连在一起…… 看来,让你去美国,这一切都值得了…… 难怪她会这么说,当年,亚冰若没有狠心离开他,他一定会选择休学,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他不会看到宽广的世界,更不会拿到学位光荣回国,也不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 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她的成全? 可是,再宽广的世界,没有她在身边,他要这样的世界做什么? 他痛的是她的背叛与离去,而她痛的,不只是离开他,还有明明自己是因为爱他才伤害他,却连一句委屈也不能说—— 因为他比她早一步原谅她了。 我怪过你、恨过你……但我最后终于知道,不管我再怎么怪你、恨你,都是因为我忘不了你。 恨得越深,爱得越深,因为恨的反面就是爱。 他明明知道接近她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却迟迟不敢承认? 涌上喉头的乾涩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全身上下彷佛被个大槌用力撞击好几百下,脑子在嗡嗡作响…… 如果、如果亚冰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那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看儿子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简母并不陌生这样的表情,这跟多年前,蓝亚冰宣布离开他那天的表情一模一样,而且还持续了好一阵子。 隐约察觉儿子应该是发现了当年的秘密,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呃,那种为了钱离开你的女人,没什么好留恋的。」 「若当年,她是真心爱我呢?」 「那又怎样?你们都还是高中生,什么都没有的你,跟什么都没有的她,凑在一起只可能是悲剧。」 「所以她才选择离开我啊……」他懊恼地爬爬头发,「她不是为了钱离开我,」他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她是为了我好才离开我……」 她看过儿子心痛大哭,也看过他失落的样子,但他早已将这一切留在十年前,自从发生过那场严重车祸之后,她再也不曾看过他掉眼泪。 她该怎么办?她不喜欢蓝亚冰,甚至暗暗发誓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踏进简家大门,可是……她曾经失去过儿子一次,那时候也是这样,他不发一语的掉眼泪,然后隔天传来他在山上出事的消息…… 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足够让她作上好几天的恶梦。 她要接受蓝亚冰吗?可是比起蓝亚冰,她真的比较喜欢各方面都跟她谈得来的雪玉。 「那雪玉怎么办?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对白雪玉从来不曾付出过感情,她对我的感觉只是一时的,过一阵子就会消退了。」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想白雪玉的事情,站起身,他披上外套,准备去追回蓝亚冰。 他要追赶上她,就像那年在操场上一样,他要到她面前,要她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看着儿子心意坚决,简母知道再将他和白雪玉凑在一起已经没有意义了。若不想失去儿子,她知道,必须趁现在将他和蓝亚冰一并留住。 「雪玉她……她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在今晚,她已经向各大报发布消息,所有人都会知道那段过往,包括蓝亚冰是怎么对你的……我想,她家楼下现在应该挤满记者了吧!」 简律一听,停下所有动作看向母亲。 「白雪玉怎么会知道?」 简母低着头不说话。 「该死的。」他大吼!白雪玉怎么会知道,当然是母亲告诉她的!而母亲是怎么说亚冰的——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坏女人! 亚冰的负面新闻本来就不少,若是再加上从前的事情被白雪玉加油添醋一番,她还要混吗?而亚冰一直以来默默守护的育幼院,这下不知道又要起多大的风暴。 看见儿子又发怒,简母只好解释,「那时我看你跟蓝亚冰又在一起,当然要雪玉加把劲把你抢回来啊,为了让她知道蓝亚冰跟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就……」 他咬牙。「但是你告诉她的并不是事实,就像你一直以来从没把真相告诉过我一样!」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他取下玄关处的钥匙。「你该道歉的人是亚冰,不是我。」 *** book.ddvip *** 一路上含着泪,蓝亚冰开车疾驶在人少的街道。 从头到尾,律不曾原谅她……十一年了,到底怎样的怨恨能累积十一年?然后他还能笑着拥抱她、亲吻她、开口说爱她…… 结果,这一切都是谎言。 她将车子停在路旁,然后紧抓着方向盘,低头嚎啕大哭,车内只有她一人,回音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哭声不断盘旋、盘旋…… 她已经有好久不曾这样痛哭一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不是那个下雨的午后,她一个人走在那条托紫嫣红的花园大道,以为自己会流乾了眼泪? 他伤害她,就像她曾经残酷的离开他一样。 她当年是不是不应该放开他,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就算两人庸庸碌碌过一生,也好过他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当年他爱她,就像现在他恨她这么深。 换做是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脑袋有些发晕,突然车窗传来一阵拍击声,她抬头一看。 「亚冰,是我,快开门!」简律焦急地敲着车窗,甚至试图打开车门进来。 她没有想过律会追上来,他不是说恨她、要报复她吗?既然如此,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何还要追上她?难道是为了看她痛哭的样子吗? 天啊!他就知道,众人面前一滴眼泪也不掉的亚冰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哭泣。在了解所有事情后,现在看见她独自一人在车内嚎啕大哭,他只想击破车窗,将她拖出来狠狠抱住她,说他爱她、说他真的好爱她…… 只见蓝亚冰重新发动车子,俐落的离开停车格,将简律留在原地。 简律楞了两秒,立刻返回车上,尾随在她车后。 他试图摇下车窗向她解释,他也不是没拨她手机,但她完全不理他,就像当年,她骗了他后,他也不理会任何人…… 他一直尾随在她车后,又不敢逼得太紧,怕她发生意外,一前一后,偶尔他来到她车边,她又踩油门往前开。 直到开进她住处大门,镁光灯此起彼落直往他俩车上照,更有记者眼尖的发现这一前一后的轿车,一辆是蓝亚冰的,另外一辆则是简律的。 「是简律跟蓝亚冰!」 「他们回来了。」 「快拍快拍!」 四周被挤得水泄不通,几个想抢新闻的记者更是不怕死的挡在前方,后头还围着一堆好奇的人潮,半圆形的单行道根本没有让他们倒车离开的可能。 他瞄到蓝亚冰的座车也同样进退不得,正打算下车时,蓝亚冰逮住机会,急踩油门,找个细缝钻出去,飞快地离开记者群。 「蓝亚冰跑掉了!」 「快追快追!」 只见四五辆采访车争先恐后地追上去,简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为什么不直接下车赶快回家?跑给记者追是很危险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换了档,他也踩了油门跟上前去。至少,他得挡在亚冰车后,吸引所有记者,别让他们对她穷追猛打。 而蓝亚冰,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努力想甩掉所有采访车。这里是她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自然有办法从小路甩掉记者,她从后照镜一探,只见采访车被她抛在红灯前,她松了口气,连忙拨了家里电话,过没多久,那头响起莫婶的声音。 「亚冰,你在哪里?新闻报导了你和简律从前的事情,闹得好大,楼下都是人!」 「我知道,」她边夹着耳机边说话,「我刚刚在楼下看到小砚,怕她被记者认出来,就先绕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打算把车停到公园停车场,然后——」她朝后照镜瞄一眼,一时楞住,因为一辆采访车跟在她后头。 匆匆挂上电话后,她拐了个弯,然后瞄到简律的座车也跟在后头,他想挡住采访车的意图非常明显,此时,她突然想起简母说的话—— 他故意喝醉驾车,撞上山壁,后来虽然幸运的捡回一条命,但全身严重骨折,复健了三年才康复……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惊。她有办法再接受律离开第二次、第三次吗?他虽然恨她,可她还是爱他的啊!如果非得这样不可,就让她再傻一次吧! 她煞住车,打算停下来正面面对媒体,没想到采访车顾着跟简律一较高下,再加上暗巷太过昏暗,一时没留意到前方的蓝亚冰已经停下,简律则是从右侧闪过蓝亚冰的座车,接着他亲眼目睹那辆白色轿车被煞车不及的采访车撞上—— 一辆、两辆、三辆…… 刺耳的煞车声,淹没了他的痛哭怒吼。 *** book.ddvip *** 「妈妈……」一下计程车,小砚就哭着往医院里跑。 「小砚啊!等等!」莫婶在后头喊着。 因为跑太快,小砚没注意到脚边的阶梯,「砰!」一声,跌倒了。 「就跟你说别跑这么快……」莫婶好不容易追上她。「医生说妈妈没事,你不要紧张。」 被莫婶牵着,小砚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看着电梯慢吞吞的往上,她着急的走来走去。 从电视上看到连环车祸的惨剧,现场一片混乱,除了不少记者摄影师受伤,听说停在前头的蓝亚冰伤势最严重,不过幸好车速不快,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电梯一层层往上爬,当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后,小砚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护理站找护士小姐。 「我要找我妈妈。」 「小妹妹,你妈妈不在这里喔!」值班护士皱眉。「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你是不是找错楼层了?」 「她在啊!」小砚瘪起嘴来,「新闻说她在这里。」 唉……今天这层楼已经被包下来,为的就是不让那些记者打扰病人休养,听说一楼大厅现在乱烘烘,一群人吵着要知道蓝亚冰的情况。 那这个小妹妹是怎么上来的? 莫婶慢吞吞的走到护理站,向护士解释,「小姐,我们是蓝亚冰的家属。」 「喔。」她点点头,似乎是了解了,不过她还是狐疑地看了小砚一眼,然后请来医生帮忙解释。 「目前蓝小姐是脱离险境了,除了一些皮肉伤外,还有脑震荡,她右边半条腿有多处粉碎性骨折,恐怕以后走路会有些问题。」 「这、这样啊……」莫婶听了不免有些难过。亚冰是个演员,要是伤了右脚,以后她要怎么演戏?「医生,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我们是她的家人。」 「可以,不过,」医师明显有些迟疑,「简先生也在里头……」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早就要亚冰带小砚跟简律相认了,可她却说什么要等简律生日给他一个惊喜,这下好啦!从惊喜变成惊吓。 推开病房门,小砚看见病床上母亲的身影,想也不想便飞奔到床边,紧紧抱着蓝亚冰,哭声虽然不大,但眼泪直流,抱着母亲的双手还不停颤抖。 「妈妈……妈妈……」 「小砚,你怎么会在这里?」简律正小心翼翼的帮蓝亚冰擦拭脸上的血迹,没想到门一开,一个小女孩从门口飞奔至床边,抱着蓝亚冰直哭,等他回过神,定睛一看,才发现小女孩十分眼熟。 「简叔叔……」小砚努力挤掉眼眶里的泪水,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衫,上头沾染着斑斑血迹,脸上也有几抹乾掉的暗红,她过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我妈妈在这里……」 「你妈妈?」简律全身一震,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说清楚一点,她是你妈妈?蓝亚冰是你妈妈?」这是巧合吗?小砚居然亚冰的女儿!所以,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那股熟悉感…… 「对啊!」她揉揉眼睛,看母亲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虽然很担心,但医生说妈妈没事,她看见人了也比较安心。「她是我妈妈……可是你不要跟别人讲喔!」 「为什么?」简律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眼眶中的泪水几乎要跟着真相一同浮现。 「因为我妈妈没有结婚啊!而且,她很年轻就生下我了……她又是明星,当然得小心一点啊!」 所以,这是真的了?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他和亚冰在十一年前分手,他记得她说,他生日那天,她要送他一个最棒的礼物,而小砚也说过,她妈妈要在她爸爸生日那天,带着她跟他相认…… 他们的女儿,今年十岁…… 小砚所知道的简叔叔,是个幽默风趣,但却十分稳重的人,很少看他真正惊讶过,可现在,他却激动得掉下眼泪,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简叔叔,你怎么了?」 「小砚……你……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他激动得说不出话,看着小砚那张有着他和蓝亚冰共同影子的脸蛋,他几乎要痛哭出声。 「妈妈说今天我就会知道了。」 今天?今天是他的生日,亚冰说,他将会收到有史以来最棒的一份礼物…… 他将小砚紧抱在怀中,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往下掉。 他早该想到的,当他和小砚选了同样一张cd当作生日礼物时,他就该想到……世界上有多少个傻子呢? 如果当年她真的不爱他,大可以拿掉孩子潇洒过日子,可是,她却选择生下女儿,一个人将孩子拉拔长大,因为她是真的爱他,而且从来没有变心过。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为了他好,将他一个人丢在美国;因为爱他,默默生下孩子,自己面对严厉的现实与压力。对这一切,她一句怨言也没有,而他却坚持残酷的伤害她…… 「对不起、对不起……」 抱着小砚,他握着蓝亚冰的手,对她们母女这么说。 埋在女儿发间,他察觉到蓝亚冰的手微微动了动,他抬眼,对上正努力睁开眼睛的蓝亚冰。 「律,生日快乐。」 第十章 「我不要!」白雪玉一个转头,赌气面墙。 「雪玉,我知道你很喜欢阿律,可是……那孩子很死心眼,爱了蓝亚冰那么多年,没办法说变就变的。」简母安抚她。 「那我也很死心眼啊!我喜欢简律,非跟他在一起不可。」 「可是他们两情相悦,你又怎么能拆散他们?」 「隔了那么多年,简律难道不恨她吗?像蓝亚冰那种女人,有了钱就好打发,这次不管她要多少钱,给她就是了嘛!」要钱?她最多。 「话不是这样讲的……」 「反正她现在几乎有一条腿废了,往后没办法待在演艺圈,生活一定会出问题……」她想了想。「我去找她谈判。」 于是,白雪玉一个人来势汹汹的走进蓝亚冰的病房,房内只有她一人,见到她,她二话不说,拿出支票本放在她面前。 「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简律?开个价。」 蓝亚冰盯着支票本看了好一会。她其实已经挂上谢绝会客的牌子了,只是刚刚护士小姐说白雪玉来找她,她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向她解释简律跟她的关系,没想到她会直接跟她谈起钱的事情。 「为什么要拿钱叫我离开律?」她将支票本推开。 白雪玉将支票本推回去。「你当年不就是这样吗?见钱眼开的女人,从前是五百万,现在应该会狮子大开口要求更多吧!而且你的脚受伤,以后也没办法在演艺圈混下去了,简律更不可能要你,你还是听我的话,开个价,拿钱离开吧!」 「如果离开律,他会过得更好,我就离开他。」 「他当然会过得更好,别忘了你过去是怎么伤害他的,现在又想骗他一次吗?」 「那我想亲耳听他说。」 「你——」没想到她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原本简律是想跟我在一起的,可你却中途冒了出来,坏了我的好事,你这不是介入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好事,但我跟律在一起,老实说,不用经过你的允许。」天啊!她头好痛,偏偏律带莫婶回去帮她拿换洗衣物不在医院。 没想到蓝亚冰会这么嚣张,看来她只好拿出她最常用的伎俩了。「你要是不退出,我就让你在演艺圈混下下去。」 「我早就混不下去了,不是吗?」蓝亚冰看着自己打上石膏的脚苦笑。 「你、你……别以为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就拿你没办法!」 「妈妈,」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小砚拿着两瓶牛奶走到她的病床前。「你要巧克力的还是原味的?」 「原味的就可以了,谢谢。」 小砚听话的把吸管插进牛奶里,再将牛奶递到母亲面前。 「阿姨好。」小砚有礼貌的打招呼。这几天母亲住院,不少人都来探望她,原本她都会默默坐在一旁,或是跟莫婶到家属休息室的,可是,爸爸说,她已经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这、这小孩是谁?居然叫蓝亚冰妈妈?她什么时候升格当妈了?而且看她跟蓝亚冰有几分神似的五官,说她们是母女,她是一点也不会怀疑…… 天啊!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蓝亚冰居然还有那个脸去招惹简律! 「妹妹好乖,你叫什么名字?」 「蓝小砚,小孩的小,砚台的砚。」 白雪玉自认手中再次握有王牌,便取走支票本,半眯着眼说:「谁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别怪我无情。」她扭身就走,离开前,再看小砚一眼。 「妈妈,那个阿姨好凶。」她忍不住说,「她在骂你吗?要不要跟爸爸说?」 喔耶!她有爸爸了耶!而且那个人还是她喜欢的简叔叔,简叔叔居然是她爸爸!那不就表示她可以住进那间城堡了吗? 「没事的,」她摸摸她的发。「这只是小事而已,不用跟爸爸说。」 「什么事都要跟我说。」简律一打开门就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有监于亚冰那闷葫芦的个性,只说好事不讲坏事,他现在有权分辨发生在她身上的大小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爸爸。」 简律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抵抗得了这娇滴滴的声音?他放下行李,弯身抱起女儿,坐在蓝亚冰身边。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亚冰不说没关系,他有女儿。 「有个好凶的阿姨来找妈妈。」 「谁?」 「是雪玉。」 原本温柔的笑容顿时一僵,他眯起眼睛。「她还敢来?」 把他跟亚冰的过去公诸于世的人就是她,若不是母亲苦苦求情,他早就让白雪玉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了。 「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蓝亚冰闷闷的说:「毕竟那时候是你让她有所期待。」 他捏捏她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脸颊。「小姐,请你记清楚,让她有期待的不是我,是我妈,我只是尽一个绅士和朋友应有的职责,这辈子,我的承诺只给一个女人。」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真相大白那天,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他恨过她,但事实的真相是,因为爱得越深,所以恨得越深…… 当他得知当年她的离去,不是背叛,而是真心为他好时,他好惭愧,并与她约定,这辈子,他要牵她的手一起走下去。 他已经向她求过一次婚,但他不介意再开口一次—— 「亚冰,我爱你,请你当我的妻子。」他掏出怀中的戒指,放在她面前。 她该怎么说?从十一年前他向她求婚到现在,她都是以妻子的身份在爱他啊! 「我也爱你……」 他轻轻拥住她,在她颊上一亲,然后也亲亲小砚的额头。 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 book.ddvip *** 《艺周刊》特派记者独家报导—— 话题女王蓝亚冰话题再添一桩 十年前已有一私生女 日前因为车祸受伤的蓝亚冰目前逐渐康复当中,根据目击证人表示,不只一次见到酷似蓝亚冰的小女孩出入病房,根据目测,大约为十岁,这表示蓝亚冰在十年前已经产下一女。 本报记者更深入蓝亚冰就读的高中实地走访,发现蓝亚冰就学时期就已经是学校的话题人物,退学原因众说纷纭,更有资深职员暗示,此名私生女的生父,便是蓝亚冰的导师,经纪公司对此消息暂时不发表意见,打算等蓝亚冰康复后再召开记者会向大众说明…… 「哈哈哈哈……」白雪玉摊开杂志,对于自己这临门一脚非常得意。 早就知道杨绍钧不牢靠,除了靠他拍几张照片以外,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帮不上忙,听说记者采访车跟蓝亚冰的座车发生追撞,他就吓得逃之天天,退出计划,真是没用的男人。 现在蓝亚冰不只是个第三者,还是个未婚妈妈,十一年前的她才几岁?就跟一个男人生下父不详的小孩,相信简律要是看到这则消息,也会非常震惊,说不定会就这样离开她。 她兴匆匆的拿杂志到简家找简母献宝,没想到简母一看,脸色差点没绿了一半,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 「很惊讶吧!那个女人高中没毕业就跟人家生下孩子,还勾引老师呢!简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离开她的。」 「这、这是谁向记者爆料的?」简母问。 「当然是我啊!」她得意的说:「我去找蓝亚冰谈判时,她的女儿就在旁边呐!直接喊她妈妈,一点都没有躲避的意思。天啊!她到底是怎么把她女儿藏十年的啊!她女儿跟她还有点像,不过笑起来就不太一样了,该不会是像那个老师吧!」 十年……蓝亚冰十年前跟谁在一起?不就是她的儿子吗?那时候她到底做了什么?搞不好自己找她出来那天,蓝亚冰就知道肚子里有阿律的孩子了!但她还是跟他分手,为的是什么?就是因为自己拿育幼院威胁她啊!可她为什么不让所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呢?这样她便可以留在阿律身边,而且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或许会接受她也不一定…… 原来她还有个孙女啊! 看白雪玉这么自得意满的样子,简母摇摇头。「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告诉过你,阿律和蓝亚冰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吗?十年后冒出来的小孩,不是阿律的,还会是谁的?」 白雪玉张大眼睛,一脸惊讶。「那是简律的孩子?」 「不然会是谁的?」 「谁都有可能啊……」蓝亚冰的风评那么差,应该有很多人都是小孩父亲的候选人吧!「如果真是简律的孩子,当年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要分手?而且……既然分手了,为什么不把小孩拿掉?」 换做是她,她就会这么做的。 「只要是女人,都会想生下心爱男人的孩子的。」 如果那个小女孩真的是简律和蓝亚冰的小孩,那、那她不就又给自己挖一个陷阱跳了吗? *** book.ddvip *** 蓝亚冰有小孩的消息一经披露,新闻更是炒得沸沸扬扬,医院四周都有记者站岗,尤其到了蓝亚冰出院当天,一堆人等着看他们两人现身——最好身旁还有小女孩啦!这样会更有卖点。 果然,他们一走出医院大门,记者、摄影师蜂拥而至,幸好简律早已请来保全,从医院大门到停车场,一路护送她们母女上车。 面对记者们的追问,上车前,简律对他们说:「针对大家的问题,下礼拜一,等内人伤势好些,我们会召开记者会详细说明,现在,请各位记者大哥让条路,谁都不希望追撞的事情再发生,对吧!」 这也是啦!新闻要追,命也要顾啊!既然已经说很快就要召开记者会说明,那他们也不用再那么穷追猛打了。 简律上车后,记者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 「你真的打算开记者会,跟大家说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然。」 「可是这样简妈妈那边……」 「你知道吗?」他叹口气。「其实,就是她跟我爸提议,要我开个记者会,还你一个清白。」 「不用这样……」她皱眉。「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不用再为了从前的事情伤害别人。」 「我知道,我会拿捏分寸的。」他笑了笑。反正以后一切交给他。 此时广播中传出耳热能详的曲子,小砚第一个发现—— 「是『爱』!」 三人相视而笑,简律问她,「小砚,当初那片cd还在吗?」 「当然呐!这么难买到的cd,我跟妈妈几乎每天都听呢!」 「什么cd?」蓝亚冰一头雾水。 「就是你生日那天,我买来送你的cd呀!我跟你说有个好心的叔叔把cd让给我,那个人就是爸爸。」 什么?有这么巧? 他也觉得很巧,那时,他向上帝祈求着,如果真有天使,就让他摆脱因爱她执着而生的痛苦,然后,他遇到小砚。 她真的是他的天使。 话匣子一开,小砚又兴匆匆的告诉母亲。「后来,我还到爸爸的城堡打篮球,那里好大喔!有花园、有篮球场,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温室,妈,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是什么?」 「里面种满了仙人掌!而且,那些仙人掌还会开花喔!」 简律乾咳了两声。就叫她不要把这件事情讲出来,居然还出卖他。 「仙人掌?」她看向简律。「我以为你把它们全挖掉了。」 「我是挖掉了,」他老实说,「但回台湾后,我又重新种过,只不过,不在原本的地方。」 「律……」原来他没有忘,即便心里怨着她,仍在他的世界布置一片专属于她的地方,种满她最爱的沙漠之花。 「话说回来,小砚,你怎么知道爸爸家有仙人掌?」 「爸爸带我去的啊!」 「什么时候?」 她偏着头想了想。「两个多月前吧!」 「两个多月前?」蓝亚冰很讶异。「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对啊,很巧吧!」 是很巧。「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吧!几个月,后来我们每个周末都会约出去打球喔!」 原来之前女儿口中说,周末约出去打球的人,就是律…… 「认识没多久,你就跑到人家家里打球?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呃。」发现自己说溜嘴,小砚急忙捣住嘴巴,一脸惊恐的看向父亲。他也是共犯啊!只凶她不公平。 「好了,亚冰,」简律拍拍她的手,要她冷静一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下次不会再犯。」 「还有下次?」 「放心放心,」他邪邪一笑,「我跟她说过,如果她是我的女儿,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里,一定会把她抓起来打一顿屁股。」 蓝亚冰眯起眼。「你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该教的还是得教。」 所以,现在是怎样?她的屁股遭殃了吗?小砚瘪瘪嘴看着相视而笑的爸妈。 别这样,才刚有个老爸,她还没被宠够咧! 话说,被留下来吃一屁股烟的记者大哥们围在一起讨论,今天截稿时要交稿子的内容。 「他们要结婚了。」 「可是,她不是有小孩吗?」 「而且还十岁了耶!」 「十年前,她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 「听说她曾经和学校的老师有染,那小孩不会是那时候就有的吧?」 「难怪她会被退学。」十几年前那么保守,哪容得下这种事情? 「哎哎!我查出简律和蓝亚冰其实是高中同学耶!」 「所以他应该也知道那件事喽?」快点做笔记。 「岂只知道,有人说,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交往了。」 「什么?」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应该是简律的吧!不然,他怎么一直陪在她身边?」 「既然两人在十年前已经有小孩,为什么还要分开,最近才在一起?」 「最近简律不是跟白雪玉走很近吗?」 「那白雪玉不就是第三者了吗?」 「到底是怎样啊!」有人哀嚎了。 「哎!这样吧!我们这一家写孩子是老师的,你们家写简律的,另外一间写白雪玉是第三者,再一家写蓝亚冰是第三者……好,分配完毕,散会。」 尾声 恶女蓝亚冰情归华浩总经理简律。 太惊人了吧!为什么两人那么快就凑在一起了? 而且还是以未婚夫妻的关系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要稍有神经的人都能发现两人如胶似漆、甜蜜蜜的样子,眼尖的人甚至注意到蓝亚冰手上戴着那支简家历代相传的古董名表。 更教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几天前才见报的小女孩——蓝小砚,哦,不,现在要叫她简小砚了,她的亲生父亲才不是那个子虚乌有的蓝亚冰高中导师,而是简律。 那简律和白雪玉是什么关系? 白雪玉哭哭啼啼的开起记者会,语焉不详的向大家解释她和简律很相爱……爱到连简母都疼她疼得不得了,但是,当记者问起简律和蓝亚冰的关系,她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接着就晕倒了! 这算什么啊?看来从白雪玉身上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蓝亚冰跟杨绍钧呢?杨绍钧在离开台湾前,只说两人已经分手,从此不会再有交集。蓝亚冰只说那是过去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再深究。 每当记者想问得更深入,总被简律那双不悦到极点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看来,蛇蝎美人蓝亚冰这下真的要「从良」了。 简家两老后来才发现蓝亚冰为自己的儿子牺牲那么多,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勉强承认这个媳妇,直到小砚回到大宅探望他们—— 「奶奶,你在做什么?」 简母还不太习惯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孙女。别人家的孙子都是从小婴儿一点一滴拉拔长大,但她家的却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两位老人家对于突然升格做祖父母有点不习惯,但孙女和儿子,简直是同一块模子印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教他们夫妻俩怎能不疼她啊? 「喝下午茶啊!来,过来这边坐。」 小砚凑到她身边,与祖母一起喝着下午茶。「奶奶,等一下跟我和爷爷一起出去好不好?」 「做什么?」 「下个月学校有才艺表演,老师要我上台弹钢琴,家里没钢琴,我只好来这里弹。」 「啊!你是说阁楼那台啊!」 小砚点点头。「可是爷爷说那台钢琴太旧了,要买一台新的给我。」 「下个月要表演啊!」简母偏着头想了想,「你挑好表演穿的洋装了吗?」 小砚摇摇头。 简母忍不住抱怨。「你妈妈没帮你准备吗?」 「妈妈去印度拍片了……」 蓝亚冰是息影了,不过却做起幕后编剧的工作,最近接了一个工作,听说是和印度宗教有关的纪录片,两个礼拜前便飞到印度去,而简律担心身怀六甲的妻子一个人去印度会发生危险,便台湾印度两头跑,根本没时间管女儿,只好将她送到爷爷奶奶家住几天。 「这样啊……」简母突然心血来潮。「那跟奶奶一起去挑洋装好不好?我知道有一间礼服专卖店,你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小砚的双眼发亮。「可是、可是爷爷也要带我去挑钢琴耶!」 「嗯,那么,我们先去挑钢琴,吃完晚饭再去挑洋装?」她将孙女搂进怀中。 「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爸爸回来,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会吓一跳吗?」 「一定会的!」 「太好了。」小砚满心欢喜的在奶奶怀里撒娇。 虽然她刚开始有点不情愿一个人被留在台湾,不过,住在爷爷奶奶家好好玩喔!两位老人家几乎把她宠上天,买了很多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原来爷爷奶奶比爸妈还好说话啊!她学起来了。 「那可以顺便帮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买玩具吗?」 「好啊!你想要帮他们买什么玩具?」 「我希望妈妈能生弟弟,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打篮球了。」 孙子啊!太好了。简母的眼睛也闪闪发亮。「那我们买完礼服,再去挑运动用品。」 「嗯!就这么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