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司996》 第1章 结束也是开始 道光二十一年水灾,王贺年的老家被洪水淹成了一片泽国,王贺年一家三口举家往北逃难。大灾之年,盗匪横行,逃难途中遭贼匪抢劫,父母均被害,时年12岁的王贺年因为上厕所不再父母身边侥幸逃脱,一路上要了一年多的饭,竟然也平安到了京城。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天气确实不错,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木台子上的王贺年望了望天,感叹道。 低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跪着的人,听说是个逃难的,费尽心思混进了城,饿昏了头,偷了大户人家的吃食,被打了个半死不说,扭送官府竟然判了问斩。 这个活别人都不想干,因为没有“油水”,最后推给了好说话的王贺年,王贺年倒也没什么所谓,左右也就一个人生活,多挣点少挣点都不打紧,因此他在同僚眼里人缘颇为不错。 想想这个世道也是荒谬至极,自己也是难民出身,要不是侥幸碰到了师傅,做了这刽子手的行当,恐怕也逃不过冻饿致死的结局。想到此,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低声说了一句“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用你了”。随即取了托盘上的清水漱了漱口,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对着刀身猛喷一口,酒液洒满了刀身。 不远处监斩官扔了亡命牌,大喝一声行刑。王贺年手起刀落之后没有多看一眼默默退走。 一路走回衙门,一起当差的好友一见王贺年回来,拿出提前准备的柳枝,对着王贺一顿抽打,柔软的柳枝打在身上没什么感觉,据说这是为了驱除邪祟,老刽子手王贺年也是习以为常,但想来一般鬼魂也不愿意招惹刽子手的吧。 王贺年退休了,从刽子手的岗位上退休了。想着京城也不太平,心里起了回老家过活的想法。最近朝局动荡,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刽子手的工作量增多,有官员,有富商,也有平民百姓,被砍的原因五花八门,虽然大多都站不住脚,但那又如何呢,上边的大人物说可以判,也就判了。 本来刑部狱押司的李大人是不准王贺年退休的,不过随着王贺年带着礼物上门,李大人变得“通情达理”,拍着王贺年的肩膀说道“这么多年做下来,身体有了隐患吃不消也正常,准你返乡。”还顺便把王贺年的回乡路引都搞定了。 王贺年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李大人的宅院,想办的事办成自然心情也是颇好,开开心心的去城东的集市上逛了半天,最后买了匹富户淘汰下来的老马,乐呵呵的牵回了家。 老马很听话,给卖马的贩子结完账,去牵马的时候,老马还顺从用头蹭了蹭王贺年,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换了主人,想要讨好。王贺年很满意,对于这有眼色的老马很满意。人老成精,这畜生老了也成精。 赋闲在家踏实的躺了几天,招呼几个平时不错的同僚小聚告别,王贺年大方的从月和楼叫了一桌好菜,一大坛好酒,一时席间欢声小区,几人都打趣王贺年这个铁公鸡终于舍得拔毛。王贺年也是借着话头和他们说了自己想离开京城回老家的想法,几人先是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留人的话,毕竟同事很久了,也都知道王贺年好说话的外表下,藏着犟钟的心,决定的事都不大好劝,就比如催他成亲。 同僚几人都豪爽的表示到时候要好好送送他,给他备一份薄礼。 酒过三巡,好友几人相互搀扶的离开了王贺年的小院。王贺年喝了不少醉意渐浓,回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本以为会很快睡着,哪知越躺越精神,困意倒是消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过去的事。 自家乡水灾逃难到京城26年了,皇帝都换了两任了。 自己父母在逃难途中遇害,自己辗转到了京城讨饭度日,无以为继的时候碰到了从酒楼里晃晃悠悠往外走的师傅,赏了他一个鸡腿。 许久没尝到荤腥的王贺年见到这么大方的人,受宠若惊之下赶紧上手搀扶着醉酒的师傅送回了家,见师傅到家没有赶人,就粘上了师傅,跟了他三天,打扫院子,端茶倒水,跟屁虫一般跟着师傅。师父无奈见他还算机灵便收了他做徒弟。 那时也是没想那么多,懵懵懂懂,只是想着有口饱饭,能学点东西。拿着半人高的大刀,白天砍冬瓜,要求冬瓜划线,刀口与划线处分毫不差。晚上砍香头,要求刀锋划过香灭而不倒。那时候师傅不许他出门,只能再家里耍刀,冬瓜砍完了砍木棍,砍土豆,甚至劈柴。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吃冬瓜炖土豆,当然是王贺年自己吃,他师傅还不许他浪费,但是他师傅自己都是去酒楼潇洒。 起初王贺年以为这师傅教的是杂耍卖艺,学了大半年才知道师傅是做的砍人的买卖。那时候说啥都不干了,想偷跑一走了之。 师傅气的把它吊在房梁上一天一宿。想到这王贺年笑了。师傅还是疼他的,好吃好喝好教导,唯一一次收拾他也就是他偷跑那次了。当时气得师傅吹胡子瞪眼,大骂他混蛋,说他对不起被他砍坏的冬瓜,扬言要打断他的腿,实际上最后也都没舍得打。 师傅是前几年退休的,晚上喝酒喝多了摔断了胳膊,借着年岁大了又断了胳膊的由头找了狱押司请辞,临走之前拉着王贺年喝了一晚上的酒,嘱咐王贺年好好当差,少说话多做事,两人最后都醉的不省人事,师傅喝醉的时候很多,醉的如此彻底的,还仅有这一次,起码是王贺年第一次见。 次日清晨师傅叫醒了王贺年,指使王贺年给他收拾行李,他却在堂屋方桌边坐着抽着旱烟发呆,王贺年心里泛起了酸,看师傅的样子,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己呢。 行李不多,几件衣服,一些干粮,王贺年知道师傅平日里不爱存钱,又摸出二十两银票,裹到衣服里,放到最里边。看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喊了一声“师傅好了”。 师傅收了烟,把烟袋锅子翻过来,磕了磕桌角,进屋拎起行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珍重”,便默默地离开了。王贺年跟着送到城门口,师傅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王贺年心里一瞬间空落落的,以后师父的小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师傅孑然一身,离开时候身无长物,银钱挣了不少,但是花的更多,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执行公务之后,把自己吓得够呛,这远比平时的冬瓜土豆要吓人。 当天晚上师傅带着他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那也是师傅第一次和他一起喝酒,师傅端着酒碗,兀自喝了一碗,他便陪着喝一碗,两人都没说话,连着三碗酒进肚,没喝过酒的王贺年,感觉有点晕,恍惚听到师傅开了口:“走上这条路,就不好回头了,我和你差不多,穷苦人家,没饭吃被送来当了刽子手混口饱饭,成了熟手后虽然不缺钱,但也孑然一身。我不知道把你带进来,是好是坏啊”。 王贺年没回话,默默地又喝了一碗。之后的事便记不清了,许是喝醉了吧。那时候没回师傅的话,现在倒是想回一句“是好的,不后悔!” 天蒙蒙亮,王贺年起床洗了把脸,咬着凉馒头,整理着包袱,几件衣物,一包干粮,还有藏在衣服里的银票。亦如当初给师傅整理的行李包裹。 要说十多年的刽子手生涯留下了什么,也就是还算丰盈的银子了,这一点比他师傅强,他师傅挣了银子都交给了酒楼青楼,离开的时候还是王贺年往他的包袱里塞了二十两银票,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活好吗。 思绪收回,王贺年把包袱搭在肩上,走出屋门,牵了之前买的老马。回头看了看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出了门。 门口站着几个汉子,都是王贺年的同僚,几人拎着一个包袱递给王贺年,其中领头李虎说道:“这是哥几个的心意,王林上值来不了,也准备了东西在里边儿。你也知道哥几个手头也不富裕,可千万不要嫌弃”。 王贺年接过包裹,再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钥匙道“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东西我收了,这钥匙是这院子的,房契在我床上,我这一走大抵是不回来了,这房子你们可以发卖了,分一分,也当是兄弟给你们留的念想。 李虎忙摆手急道“这怎么行,我们这是来送行,礼物寒酸就算了,哪能要你的院子”。其他几人也是随着附和。 王贺年不由分说把钥匙塞到李虎手里说道“权当你们帮我照顾了,荒了或是便宜别人也是损失不是”,说罢不等拒绝牵了马就要走。李虎听完了也不在犹豫,几人抱拳喊着珍重。王贺年也是郑重回礼,随后牵马出了城。李虎几人挥手作别的身影,也是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离开京城两天了,刚出京城的时候打开李虎等人送的包裹看了看,见里边有干粮衣物还有几块碎银子,掂了掂估摸着得有十两,心中感动,当初给师父塞银子,今天也有人给我塞银子了。想着以后有机会或许还能回来看看哥几个。 一路走走停停也快到永定府了,王贺年坐在树下一手酒壶一手干饼夹着咸菜,马拴在一边的树上,低着头捡着林子里的草打着牙祭。“听说永定府的驴肉天下一绝,晚上进了城一定要好好尝尝。”想到此王贺年看了不远的瘦马,狠狠的咬了一口干饼,仿佛饼子里夹的咸菜变成香喷喷的驴肉。瘦马仿佛感觉到王贺年的目光,冲着他打了个响鼻。王贺年看它的样子笑出了声。 突然一声唿哨响起,一人骑马带着一群喽啰围住了王贺年。 王贺年心道不好,这估计是碰到了土匪,早知道就顶着太阳赶一赶路,进城再休息,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这匪贼也是猖狂,敢在官道附近抢劫,怕是不能善了了。 骑马的络腮胡抽出大刀一指王贺年喝道“喂,小子去哪的,拿点银两花花”, 这时候劫匪碰到他这种落单的人大多不留活口! 干了二十年刽子手,还是有些胆量的,但双拳难敌四手,不是逞能的时候,余光一瞟,见已经有两个人开始牵他的马了,换上一副笑脸,带着谄媚的说道“家里破落了,就剩小的一人,去永定府投奔亲戚过活,好汉看上了那匹瘦马,就送给好汉了,能跟着您是它的福气” 王贺年边说边慢慢的往后挪步,想着一会往官道方向跑,如果碰到巡查官兵或许还能活命。 大胡子也看到他的动作,说了一句“确实是它的福气,不过不用你送,杀了你,都是我的。”。话音一落,扬了扬手,小喽啰随即冲上去抢包袱。 王贺年也没想到这劫匪根本不跟他多说话,抄起包袱往远处一扔,转身拔腿就跑,恨不能多生两条腿。 骑马的劫匪见状,拍马便追,两条腿到底不如四条腿的马快,王贺年听到马蹄声呼喝越来越进,不敢回头,大喊救命,不远处似乎有人听到,但都不敢往这边看。 劫匪也是狠辣,见他大喊大叫,没有多余废话,直接一刀捅来,没入王贺年后背,又从胸口伸出,王贺年脚步应为惯性还没停下,茫然的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刀尖,脚步踉跄,眼看站不住了。 大胡子抽出大刀甩了甩,朝着王贺年啐了一口,便看也没看倒地的王贺年,拨马转身,吼了一声喽啰搜身,就走了。 王贺年感觉有个喽啰再身上摸来摸去,隐约听到不远处小喽啰邀功的说,老大,包袱里有一百两银票,咱们发了!后边就听不清了。感觉有个人好像把他抬起来了,后边就一片空白了。 弥留之际想起了师傅的话,做刽子手,遭人忌讳,神鬼不收,晚景凄凉,难得好死!还真是诚不欺我! 早知道哥几个的包袱就不收了,白白便宜了贼人。 第2章 勾魂使 王贺年浑浑噩噩的跟着队伍往前走,前后看了看,全都面色惨白,毫无生气,也没人说话,排成一队,稀稀拉拉,见不到头。 一开始的时候王贺年也是怕,毕竟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是疑似地府的地方。不过时间不长就逐渐习惯了,习惯了之后就是疑惑,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鬼魂的不同。相对其他鬼魂的样子,他显得那么“活泼”。 王贺年记得自己被土匪一刀捅穿了心脏,应该是死了的,但不知道为啥一睁眼出现在这个地方,两个黑脸架着自己直接扔到这,让他跟着队伍走,就都走了,也不知道是走去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摸了摸胸口,一点被捅的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死前的剧痛还记忆犹新,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想着之前听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死后变成鬼会维持死时候的样子,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应该是不实。细想来也对,如果真的要维持死时候的样子,那些被凌迟的人死后灵魂岂不是要变成一片一片的,葬身火海的人,灵魂总不能也保持着飞灰的样子吧。 王贺年一遍胡思乱想一遍打量着周围环境,四周黑漆漆的,队伍走在一条细沙路上,路两旁不远处仿佛有花草,但都是黑色的,分辨不出到是什么花草。 正感觉有些无聊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两个白脸,把他拉出了队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贺年有些懵,这还是到了这边第一个和自己说的人,啊,不对,是鬼! 他回道“王贺年”。 两个白脸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问“生前做什么职业”。 王贺年看着两个白脸磕巴的回答“刽,刽子手”。 “没错了,就是你,跟我们走一趟。”俩人说完,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副儿臂粗的锁链,直接给他套上了。 王贺年一脸懵逼,锁链套上之后,身体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跟着两个白脸走。 他突然有点后悔做这个职业了,这是杀孽太重要单独受刑啊?早知道当初跑的再快一些,也免了受那吊一天一夜的苦,这是死了也要受罪啊。 一路上王贺年满脑子那些恐怖的地狱刑罚,把自己吓了个够呛。 胡思乱想的王贺年被两个白脸拖到了无名大殿上,正前方有个人看不清面貌,身着华服正襟危坐,背后似乎隐隐有光。身前几案竖放着一支硕大的毛笔! 王贺年认命的跪在地上,等着上边不知道是阎王还是判官的大人发落。 判官急声厉喝道:“王贺年,你可知罪。” 王贺年被突然的喝声吓了一跳,瞟了一眼两边的鬼差,缩着脖子,低声说“知罪。” 上方判官似乎有点意外他的回答,继续说道:“知罪便好,本官判你刀山地狱受罚五百年,投畜生道,转生为虫,可愿意。” 王贺年听完大惊道:“我是当差的,杀人不是我本意啊,我是听命行事啊,能不能不做虫子啊,哪怕当个猫狗呢。” 上方判官听了他的话转头看了看身边那的白脸鬼差,疑惑的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没找错人吧,这有点怂啊。” 白脸鬼差小声回道“确认了,就是他,绝对没错。” 判官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对着王贺年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光不用做虫,还可以免去刀山地狱之刑”。 王贺年听后大喜“谢谢大人恩典”。 “哎!先别急着谢,现在地府缺人,勾魂使做不做?” 王贺年一时转不过弯,,一脸懵逼“啥?” 上方判官再次转头问旁边的小鬼,“你确定没找错是吧,我怎么看他像个傻子”。小鬼尴尬的挠了挠头“绝对没错,是他,平等王大人说的就是他”。 判官再次点头说了一句“王贺年你去直接去报到吧,反正不愿意你也走不了”说完话,大袖一甩转身消失不见。两旁鬼差见状,也四散离去。 刚刚带着王贺年来的两个白脸凑了上来,拍了拍王贺年,把锁链撤了,其中一个带着巴结的说道:“王哥,以后发达了可得罩着我们啊” 王贺年发懵的脑子刚好转问道“罩你们?罩什么”。 “你可是平等王亲自找的人,以后肯定飞黄腾达啊”。他可是听到判官大人和那个鬼差的对话! “啊?等等,你们是干嘛的,叫什么?” “我叫李思,他叫王二狗,我们是判官衙门当差的鬼差,最底层的那种,刚刚带您过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李思讨好的说。 王贺年又问“那刚刚的大人是谁啊,平等王又是谁?” 王二狗抢着说道:“刚刚的大人是察查司判官陆大人,平等王是十殿阎罗之一啊,您就是平等王亲点的人啊”。 王贺年听了更糊涂了,阎王大人钦点,他王贺年凭什么啊,就因为他干过刽子手吗。 王贺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值得阎王青睐,说起来还怪怪的,被阎王看好是好是坏。看到李思王二狗两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呃,不对,两鬼,尴尬的说道“要不你们先带我去报到?” 李思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不能误事,我带您去,勾魂司不远。” 王贺年被李思和二狗带到勾魂司小衙门报到,门里迎出来一个人,笑着说道“哪阵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李思王二狗大笑着迎上去说道“给你带新人来,借一步说话。”说着拉着那人走远了一点嘀嘀咕咕一番,直接迎出来那人喜笑颜开,跟着两人回到王贺年身边。 李思指着身后介绍到:“这里就是勾魂司的衙门,这人是赵三德,这间衙门的负责人。”说完又对着赵三德说“人我带到了,要好好接待啊。” 赵三德哈哈一笑“你还不放心我吗,也谢谢二位的提点。” “客气了,改天我得找你讨酒喝呢” 李思回头对着王贺年说道“好了王哥,您找他报到就行,我们先走了,有事可以去刚才的的察查司衙门找我们”。 王贺年和李思王二狗二人分开,赵三德带着王贺年进了勾魂司衙门。 “刚才他们俩跟我说了,既然是平等王的人,自然是一切好说,跟我来” 王贺年拱手道“有劳大哥了” 二人穿过大殿,后边是个院子,赵三德指着院子东边的房间说道“这边是咱们衙门的库房”说道带着王贺年进了屋,屋子里倒是亮堂堂的,两边各摆着一拍箱子。 赵三德指着箱子说道“这里是咱们的上差的服饰,你可以挑一身”。 王贺年点了点头,走到墙边打开箱子,一水白色长袍,和白色裤子。又打开了旁边箱子,还是白色长袍,样式一模一样。 赵三德笑着说“其实咱们的衣服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在对面” 王贺年打开对面的箱子,确实不一样了,变成黑色了。 王贺年想了想挑了白色,往身上一比划,衣服直接就换上了,右手手背还出现了一个锁链的刺青图案。抬起手凑近看了看,还挺精致。 赵三德看他的样子,解释道:“这是勾魂链,是制式通用款” 王贺年不解的问:“这还分是不是制式?有特殊款?” 赵三德神秘一笑“当然,咱们地府是很开明的,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定制,不过需要用功德兑换,你看他,就门口蹲着的家伙,生前酷爱钓鱼,死了没鱼可钓,攒了一百年,给自己定制了一个鱼竿样式的家伙式儿”。 王贺年抓住了重点“定制这么贵吗?一百年才攒够?” 赵三德把手指放到嘴边做禁声状,小声说“啥啊,这货拿勾魂链当鱼叉,干活时候乱甩,勾错好多次,还得巡查使帮他解决,光扣功德了”。 王贺年哑然心道“这地府真的没问题吗,和想象当中不一样啊。” 赵三德自顾自的继续说“咱们这工作,流程比较简单,会给你划分片区,完成区域内的任务就行,咱们衙门归七爷和八爷管,也就是黑白无常,不过他们二位公务繁忙,一般情况不会搭理咱们这些小喽啰”。 王贺年听的认真,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衣服只有黑白两个款式了。 赵三德带着王贺年围着这勾魂衙门转了一圈,正打带着王贺年往衙门后边的住处看看,就见一个白衣高帽的人飞了过来,还不等王贺年反应,赵三德扑通就跪那了,大喊“见过白无常大人” 王贺年一惊也要下跪,七爷抬手一托,王贺年没跪下去。 七爷转头吩咐赵三德“这没你的事了,回衙门当值去吧” 赵三德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回了衙门,心里腹诽“这王贺年看来来头不小,还好王二狗提前提醒了,回头确实得请他们哥儿俩喝一壶”。 七爷见赵三德回了衙门,严肃惨白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对着王贺年说道:“到这就好好干,有啥不明白的问赵三德,就把这当家”。 王贺年看着白无常这笑脸,有点受宠若惊,说好的没时间搭理小喽啰呢。 白无常看他有些局促也不多说什么,薅着王贺年的脖领子,直接原地起飞选了一个院子把他扔在门口了。笑着说“这院子给你了,踏实的住,没啥事我先走了,这个送你了”。 说完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扔给王贺年。不等王贺年反应,双脚离地飞走了。 王贺年全程懵逼。嘟囔道“这匆匆忙忙的什么情况,还有这飞行方式多少有点阴间。”拿起铃铛看了看,又摇了摇,预想的脆响没有,反而有点沉闷。 突然院门被推开,赵三德边跑边说“别摇,别摇,这是涤魂铃,一会把鬼招来了”。 王贺年心道这不刚摇完你就来了吗,听话的停了手问道“这是干什么的啊,七爷给我这个干嘛”。 赵三德笑的有点谄媚的说“给您您就收着,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戴在身上勾魂的时候能震慑鬼魂,法术催动能抵御厉鬼,据说还有隐藏功能,我就不清楚了”。 王贺年一听是好东西,赶紧揣到怀里问道“你咋回来了”。 “嗐,七爷让我帮着收拾收拾,要说这宅子可是咱们衙门数一数二的好宅院”。 王贺年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实是不错,宽敞的正房,加上东西厢房,放在阳间也得是有点家资的人家才能置办得起,不禁想起来自己的小破屋,虽然也是个独院,但是偏僻的很,也只有三间矮小的正房,当然不偏僻也没人愿意当刽子手的邻居。 “这院子太大了,我就一个人,换个小的吧,和别人合住我也没关系的”。 赵三德一笑“别啊,这七爷赏的我可不敢做主给你换,要我说你就踏实的住着,日后升了官,结个冥婚,招点鬼仆,自然也就不显得大了,这院子想买可是要不少功德的”。 王贺年笑道“这想的太远了吧,我这死了还能过上员外爷的日子呢”。 赵三德拍了拍王贺年的肩膀,推开正房堂屋门说道“员外可比不了你,看看缺什么,我给你去拿”。 王贺年进了屋,堂屋里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东屋有一张床,其余房间基本都是空的,转身问赵三德“这里没有灶台吗?” 赵三德一愣“灶台?对对对,没有灶台,咱们一般都不自己做吃的,所以都没有灶台,不过这个也可以定制,有的鬼差生前好美食,自己定制之后可以做些吃食,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上报”。 王贺年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能有个地住就行,不缺东西了。” “对了,什么时候上值,我还挺想见识见识的。” 赵三德笑着说:“随时都可以,你也可在这边转一转,待几天再上值也没关系”。 王贺年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尽快熟悉工作吧,反正现在时间充裕,以后转也行吧。” 老实说王贺年这个人还是有些不善应酬的。 赵三德一愣,说道:“说的有道理,你倒是勤快,我给你安排”。 王贺年听到赵三德的话,也是略带感激的道了声谢。 第3章 初次勾魂 赵三德的安排很快,刚走没多会就有人敲了院门。 王贺年开了门发现门口蹲着一个鬼差,正好是刚刚衙门口蹲着的那个鱼竿大哥,忙打招呼“你好,进屋坐会?” 鬼差抬头看了看,起了身说道“不用了,我叫刘吉,三德子说了,让我带你出一趟差,正巧手上有个活,跟我走吧”。 “好,需要准备什么吗”王贺年忙答应。 “不用,需要的家伙都在身上,直接跟我走就行”。 \\\"得嘞”王贺年答应一声,转身把门带上了。 王贺年亦步亦趋的跟着刘吉,听着刘吉讲着规矩“出公差,要过鬼门关,还得需要把这个东西给守关大将查验”说着刘吉掏出一本小册子晃了晃。 “这是什么?”王贺年疑惑的问道。 “这个啊,生死簿简装版分分册”刘吉笑着回道。 “分分册?这名字有点怪啊”。 “这可是转轮王起的名字,生死簿完整版在十殿阎罗手里,判官手里是简装版,阴帅,也就是七爷八爷手里是简装版分册,咱们普通的小鬼差是分分册,只记录了咱们负责的一小片区域,带着这个就能准确的把咱们送到负责的区域”。 王贺年听完点了点头,刘吉似乎说的开心,继续说道“等带你走了流程,回来就会发你一本,对了刚才说道转轮王,那可是传奇人物,咱们地府第一位女阎王,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一次,英姿飒爽,厉害至极”! 王贺年有点惊讶“阎王有女人啊?”。 刘吉见他有兴趣开心的说“是啊,你新来的,不知道正常,这转轮王生前可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带兵打仗所向无敌,六七十岁还能战场拼杀的狠角色!死的时候,可是前任转轮王亲自接回来的”。 “啊?这么厉害!我都没听说过还有女性将军,等等,你说六七十岁,她死的时候都是老太太了吧?很漂亮吗?”王贺年抓的重点似乎不太正常。 “你这关注点有点歪啊,咱们这当差的,到了这会有鬼力加持,比如我,五十四岁死的,当了鬼差那一刻起,灵魂就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样貌,当然你也是,你是不是还没照过镜子。当然也有些人比较特殊,就喜欢老人的样貌,也可以恢复,不过灵魂强度肯定是提升的”。 王贺年惊讶的摸了摸脸,感觉似乎是年轻了一些苦笑道“主要是我也没见到哪有镜子啊”。 “这好说,等回来我给你拿一块,都小事.”刘吉拍了拍王贺年豪爽的说,那气魄仿佛在说给他一幢豪宅。 王贺年笑着答了一声好,“哎,刘哥咱们是不是到了”王贺年指着前面一座突然出现的城关,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书“幽门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刘吉点了点头说道“是到了,光顾着聊天了。”说完话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严肃了起来。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也有点紧张,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略带好奇的打量着这座雄关,整体呈黑色,暗红色大门,门上一对辅首衔环,兽首龇牙咧嘴,很是狰狞,不过想到这个地方,莫名的相配。 走近了看这关门怕不是至少二三十丈高,此时进出人的不少,两队鬼差分立大门两旁一动不动,门前有几个鬼差在盘查出入的鬼,除了简单的问答,几乎没有其他交流,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进出关隘。王贺年虽然很疑惑,但是很有眼色的低着头没有多话。 刘吉拿着“分分册”给守官鬼差查验,指了指王贺年,对着鬼差说了几句话,就冲着王贺年点了点头招呼他跟上。 两人出了关门,关外和关内的景色没什么不同,出关的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走,见刘吉神色轻松了下来,王贺年也跟着松了口气小声问道“刚刚关门都那么严肃的吗?” 刘吉见离关口有了点距离小声回道“这守关鬼将讨厌聒噪,还特别爱打鬼,少说话也是少给他机会挑刺,谁知道他从哪跳出来抽上几鞭子,因为一时嘴快,挨上一顿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贺年惊讶的问“他怕吵啊?” 刘吉小声的说“他只想打人!” “这。。。没人管吗?”王贺年心道原来鬼里边也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刘吉神秘的说“这守关将来头可大,管得了的懒得管,管不了的没辙。” “来头大?地府也看后台吗?” “那是,三国知道吧。” 王贺年点了点头“看过话本,听过戏曲,了解一些。” “这守关将军是桓候张翼德!泰山王的好友,更是天庭关圣帝君的兄弟。”刘吉一脸高深莫测的说! 王贺年惊得合不拢嘴小声道“怪不得喜欢打人抽鞭子。”废话,说书先生讲的”怒鞭督邮”的事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两人走了不远,见之前出关的人都停了脚步自发排队,刘吉解释到“前边就是传送往阳间的传送阵了。” 王贺年听了点点头。 队伍走的很快,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传送阵法中,刘吉拿着“分分册”在旁边的黑色玉碑上刷了一下,王贺年眼前一黑两人消失在阵法中。 王贺年眼前复明的时候,和刘吉两人站在了一个村子的村口!村口木牌上写字李家村。 刘吉正翻着手里的小册子,见王贺年回过神,招呼他过去一起看。 小册子已经打开了一页,一排小字忽隐忽现“李墨,李家村人,阳寿六十有五,于阴历八月初二患肺疾不治而亡”。 刘吉翻过第一页,第二页出现了李墨的生平“三岁感染风寒,经游方郎中医治痊愈,十岁河边玩耍失足落水,被同村渔夫救起。。。。” 王贺年惊讶的问“这记载这么详细吗?” 刘吉点了点头回道“阎王手里的更详细,我手里这个只记载一生中大小劫难,这个也是为了方便咱们,据前辈们说,最早的版本只有生卒年,其余一概没有”。 “这是怎么个方便法?勾魂需要了解他们的生平吗?”王贺年虚心求教。 刘吉看了看时辰,想着时间还早解释到“三德子一定跟你说了功德的事吧,咱们在地府当差,自然不会像阳间发俸禄给银子铜板,都是发放功德,听以前的老人说,以前是定死的勾一个魂就一点点功德,那时候人少,勾魂使把魂魄勾回来也审的过来,可是随着发展,阳间人口越来越多,判官阎王的活多了起来,最后几个大佬一合计,改造了生死簿,又给勾魂使加了一点点小小的权利和责任,当然活多了,功德也多了,根据勾魂使表现好坏,增减功德的发放” “首先是生死簿增加了逝者的生平,可以给逝者分类,比如我这本,因为是最低级勾魂使,只会出现难度较低的“寿终正寝”一类的没有什么怨气正常死亡的人。” “给咱们加的任务,就是在不影响生者的情况下尽量满足逝者的愿望,有怨气的尽量化解,这样的咱们带回去直接送去喝汤就可以轮回,省了过一遍衙门的程序。” “当然,因为任务简单,也并不会多给太多功德。” 王贺年听了点点头,心道这地府还挺有人情味。突然对于自己的工作期待了起来。 刘吉见自己手里的册子闪了闪说了一句“时间到了”拉着王贺年进了村。 村子不大,大多是土坯房,木条篱笆或者碎石块搭起来的院墙,一些庄户院墙里养着狗,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冲着两人方向叫了起来。 “这些狗好像能感应到咱们呢”王贺年说道。 “是有些动物比较敏感,到了就是这家。” 刘吉停在了这村里唯一的砖石宅院的门口,看起来应该是这村里最富裕的一户了。在门口隐约能听到一些低声啜泣声。 正在王贺年想着怎么才能进院的时候,刘吉伸手一拽他,直接穿过了大门。 进了院,院子有两进,前院有几个似乎是家仆的人,似乎很慌张的在前院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后院望。 王贺年一开始看到有人下意识就要躲,“没事他们看不到咱们的”刘吉拉住他说道,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还特意在几个护院眼前晃了晃。王贺年见状也走了过去,转了一圈。 “行了,时间快到了,走吧”刘吉叫了王贺年一声,往后院走去。 王贺年紧跟刘吉进了后院,正房东屋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四肢发紫,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床头左侧坐着一个老太太低头啜泣,床边跪了几个中年男人妇人,外圈跪着几个半大丫头小子,看得出来人丁颇为兴旺。几个中年男人哭喊着,妇人低声哭泣,大小孩子也在哭。“王贺年看着这一幕也是心酸不已。 刘吉倒是习以为常,右手掐诀,一根翠绿竹竿样式的鱼竿出现在手中,鱼线泛着绿光。右手法诀变换,对着床上老人一指,老人忽然睁开眼,吓了床边老太太一跳忙大喊着“老伴,老伴!你醒了?醒了!” 床上老人精神也仿佛好转了似的“蕙兰啊,我不行了,对不住你,我可能得先走一步了。”老太太眼泪如决堤般奔涌,抱住老人,说不出话。 老人看向围在床边的儿孙说道“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我走了,要孝顺你们的母亲,家宅地契和银钱都在你们母亲手里,给你们母亲养老送终,听她分配,能不能做到。” 几个中年男女,泪眼婆娑,点头答应! 老人转头看向老太太“蕙兰,靠近点。” 老太太把耳朵凑过去听到老爷子小声说道“手里的钱和地契一定要看好,你走的那天在拿出来,他们几个日子过得去,不缺你那点,防老!防老!” 话说完仿佛一下子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软倒在床上。嘴动了动,彻底没了声息!老太太看懂了最后的口型,是珍重二字!喊了一声“老头子”晕倒在老人身上。 儿孙们见此也是放声大哭! 这时候刘吉鱼竿轻甩,鱼钩准确的落在老人额头,用力往回一拉,勾出一缕幽魂!鱼线收回后,老人的魂魄已经站在刘吉王贺年身边。只见老人脖子上缠上了锁链,手腕套着枷锁。 老人双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的眼前的状况,看着刘吉拜了一拜说道“刚刚是您给我机会说遗言的吧!” 刘吉点了点头“遗言也交代了,还有什么想做没做的事吗?” 李墨突然笑了,说道:“有啊,太多了,想看我小孙子成亲,想看我小孙女出嫁。” 刘吉也看出来李墨在开玩笑说道“你这老头倒是想得开,还能笑着开玩笑,醒了,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李墨说道“死了便死了,左右不能复生,也不能让上差难做,走吧,走吧!” 刘吉点了点头拉了拉手里的鱼竿,招呼王贺年,出了屋子,李墨出屋前,看着自己结发白头的老伴,轻声念叨一声珍重!而被大儿子掐人中救醒的老太太也似乎有感的望向门口念叨了一句“等我!” 李墨听到这句话,眼角终究是流下了眼泪!走出了房间!跟在刘吉身后出了院子,出了村子,没入黑暗。 村里的土狗,还在叫个不停!李家宅院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灯笼,烛火轻跳,院内拉起了白色幔帐,里院搭起了灵棚!儿孙女们奔走布置,忙着给老爷子穿新衣。老太太坐在堂屋望着院门发呆! 王贺年全程没有说话,内心震动异常,说不出的酸涩,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死,那样的死似乎也不错,了无牵挂,也无人在意!省去了伤离别的苦。 刘吉内心倒是没太大波澜,任务顺利完成,回去交了差,就有功德到账!看王贺年情绪有些低落,碰了碰他说道“怎么了,伤感了啊,以后做的多了就没感觉了,今天这一家和睦的,算是最好的了。还有的人脑中能打出狗脑子的呢,到时候更糟心。” 王贺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李墨,转回头说道“是啊,他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虽是重病不治,却也没受什么罪,唯一没说出遗言的遗憾,也被你解决了。” 刘吉感觉王贺年情绪不大好,转移了话题“你看我的手势”说着掐了个决。“你跟着做,这个手势叫勾魂诀,能召唤勾魂链”。 王贺年跟着刘吉做了一遍右手果然出现了一盘锁链,就和李墨身上的一样,泛着绿光。 “你后边用的法术是什么啊” “那个啊,回光咒,就这样。”刘吉说着,右手变换手势。 “现在没人给你试验,一会回去我给你拿一本阎罗王编纂的《勾魂基本法术汇总》上边记录了平时可能会用到的法术,阎罗王亲自研发的法术精简版,简单实用易学。” 王贺年听到刘吉的话,注意力也是被转移了,失落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第4章 交差与温居 刘吉和王贺年带着李墨传送回地府,毫无波澜的入了关。 王贺年问道“咱们需要把他送去哪啊”。 刘吉笑着说“直接送去孟婆那就好了,后边的事就不需要咱们参与了”。 王贺年点了点头,也发现入关后走的路似乎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虽然景观没什么区别。 李墨默默地跟着两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问道“喝了孟婆汤真的能把前尘往事忘干净吗?” 刘吉听到他说话回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是啊,喝了汤就和你这一世毫无瓜葛了。” “那我可以等等我老伴,到时候一起喝吗?”李墨满眼希冀的问。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你们普通人,没有修行过灵魂,在地府徘徊太久的话,对灵魂和生前功德有损耗,会影响你投胎的。灵魂本源消耗太多的话,来世轻则体弱多病,易招邪祟。重则早夭。” 刘吉耐心的解释道“况且,就算那你等到了你老伴一起喝了汤,也不见得能一起投胎,喝了汤还需要在转生台排队的,转生台不像孟婆庄,或者勾魂衙门那么多,转生台只有三座,且普通人只能通过阎罗王掌管的转生台转生轮回,投了胎也不一定投到一起,万一到时天南海北,徒增遗憾。你们也不会记得对方,何必呢。” 李墨笑了一下,“还请大人教我如何能等我老伴。” 刘吉听后也不再劝,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一会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不愿意喝汤的人也是不少。其实真想在地府滞留的话,喝了汤会好一些,孟婆汤可以保护灵魂,不过喝了汤也就没有了滞留的意义了。” 李墨双手一揖到底的说“谢谢大人成全”。 王贺年插不进去话,对于李墨的做法他也没法评价,就像刘吉说的,也许到最后就是无用功,白白损耗灵魂本源,但李墨很明显是铁了心要等。 王贺年实在是没办法代入其中,他没有娶亲,只有一个糙汉师傅,师傅一个人离开,也没提过身后事要如何,他自己也是一个人,也没考虑过死后之事,师傅当初也提过给王贺年说上一门亲事,可王贺年自己仿佛没开窍,一直也没有娶亲的想法,他师傅劝了几次,见他不在意,也就没有在劝过。 王贺年现在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找个体己人一起生活,想来自己三十八年似乎很多事都没有体验过,想来当初想成亲的话,虽然做的行当不好,但是银子挣得多啊,应该也不至于打了光棍。要是娶亲了,也许就不会赶着回老家,也不会遭遇贼人剪径殒命。 又想到师父见他不想成亲,想带她去青楼,也被他自己拒绝,顿时有点痛心疾首,这一辈子过得着实有点亏! 正胡思乱想间,见刘吉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声“到了”。 王贺年往前看去,就见看不到头的长队,排的整整齐齐,往远处看,一个草席搭成的棚子,这棚子看了眼熟,就和生前那些富户财主搭的粥棚差不太多。 刘吉拉了李墨一把,说道“你就在这附近等吧,别走远,离开这个范围游荡被鬼差抓走就麻烦了,本来你有些许功德傍身,来世投胎不会太差,要是被抓可就有了案底,到时候会如何就说不好了。” “我会帮你登记,如果你后悔了,随时跟上队伍就好。”刘吉说完,手从李墨身上一抓,李墨身上的锁链都收了回去,右手印记一闪,锁链消失不见。 李墨后退一步跪地道谢!刘吉没继续说什么了,招呼王贺年往“粥棚\\\"方向走去。 两人走近“粥棚”,“粥棚”旁边立了一块牌子,上书“孟婆庄”三个字,里边几个小丫头忙乎着煮汤,盛汤,查验身份,发汤等工作。 “呃!这里谁是孟婆啊?”王贺年看着几个小丫头有点懵,这和自己想象的差别有点大。 刘吉拿着自己的“分分册”做着登记,回头说道“一会再说。”然后继续和负责登记的小丫头说着什么,只见“分分册”第一页李墨的生卒字样消失,转移到小丫头桌案上的本子上。 小丫头从本子上一抓,一个的一寸长的小牌子出现在手中,递给了刘吉,随即喊了一句“登记完成,下一个。” 刘吉点了点头,赶紧让开位置。招呼王贺年往回走,他颠了颠“牌子”解释道“这是身份牌,把这个给李墨,咱们这次工作也就结束了,多亏了大佬们简化了流程。” 王贺年对于简化流程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也没经历过复杂的时期,相对来说他更关心孟婆的问题。 刘吉见他的样子抢先一步说道“正事完了,再给你说”。 两人把身份牌给了李墨,又嘱咐他几句,便和王贺年离了孟婆在的地界,往小衙门走。 刘吉见王贺年盯着自己,哈哈一笑开始解释“那几个人,是在孟婆手底下工作的,就像咱们在七爷八爷手下一样。听前辈们说,最初的地府没有这么多当差的,最初都是大佬们用法术分身工作,后来人口越来越多,分身逐渐不够用,几个大佬一合计,就开始各自从鬼魂里边挑人当差扩充地府,孟婆也就一起跟着招了一批人,至于为什么都是小丫头,那可能就是她老人家的喜好了。” “那刚刚那样的孟婆庄,有多少啊。” “很多,基本上每个关隘口,大衙门附近都有,因为孟婆庄没有传送阵,只能靠走或飞,所以一般都是就近。对了,你领到生死簿,会指引你最近的孟婆庄,这个功能是孟婆加的!” “还真是人性化!” “所以啊,工作流程清晰,上岗容易,你回去上两次差,就熟悉了!” 王贺年,点了点头,这一趟差跟下来,确实没什么难度,有难度的地方只能靠自己悟。 回程的路感觉走的快,两人一到衙门口,赵三德就迎了出来,把两人让进了衙门,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书“生死簿简装版分分册”,九个字下边还有三个小字写着“王贺年”。 王贺年郑重的双手接过! 赵三德说道“这是刚刚赶制的,咱们这个衙门主要负责黄州南部地界,你以后负责月牙县东部,那个地方还算稳定。” 黄州是浊河源头,地广人稀,曾经也是少数民族建过国出国皇帝的地界。人口少,活计想必不会太多。王贺年心里盘算着以后的工作。 刘吉突然对着赵三德说道“对了三德子,我答应贺年给他一本《勾魂基本法术汇总》,对了在拿一面铜镜,功德扣我的。” 赵三德眼一横“没大没小了是不是,我是你上官!在瞎叫我抽你!贺年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刘吉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没一会赵三德返回,双手端着一面镜子,上边放着一本书,成人巴掌大笑的线装书本。王贺年接过两样东西,把书揣进怀里,打算一会回去研究,举起铜镜,照了起来,镜中的自己确实年轻了很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白袍白帽,脸色苍白,一副病弱公子的样子,想来自己不愧是刽子手里的俊后生,还是挺耐看的。 赵三德和刘吉看他的样子也是笑了起来,赵三德拍着王贺年的肩膀说道“行了别臭美了,一会去你的院子,给你暖暖房,正好给你介绍几个同僚。” 话音刚落,衙门口进来三四个人,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壮汉见到陌生的王贺年就凑了过来,“这是新来的吧,走走走,回家喝酒。” 王贺年见眼前热情的汉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赵三德拽过那个汉子,“你在把人吓到,既然都到了,我就先介绍一下,这就是新来的同僚——王贺年” 介绍完王贺年,又依次介绍了四人,分别是赵辉,王明利,张志昂,李峰。“对了,你现再负责的月牙县东部,原来就是李峰负责的,你这也算是替他分担了” 李峰就是那个大胡子。 王贺年先是对着四人抱拳行礼,又单独对着李峰作揖致谢。 几人也是抱拳回礼,李峰直接搂住王贺年的肩膀豪爽的说道“是我得谢你,直接替我分担一部分工作,以后哪里有问题直接找哥哥!” 王贺年对于李峰的热情还有点接受不了,嘴里说着“一定一定。”其他人都见惯了李峰的样子,见怪不怪。 刘吉手一挥说道“行啦,赶紧的吧哥几个,有啥话到了贺年家再说啊。” 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王贺年的宅院,进了堂屋,赵辉掏出两把椅子,李峰变出两坛酒,王明利则是变出几盘菜肴。 一番操作看的王贺年目瞪口呆,不禁问道“哥几个这东西都从哪变出来的啊。” 赵三德掏出个黑色小戒指,扔给王贺年,“这是纳戒,相当于一个随身包袱,可以存住东西” 王贺年接住戒指说道“这太贵重了吧!” 赵三德不在意的说“功德可以兑换,你的话上不了几趟差也能兑换了,这个是最低级的储物法宝了,算不得贵重。”其余几人都配合抬了抬手,亮出了戒指。 王贺年见状也把戒指戴在手上。赵三德见他戴上了戒指说道“我教你手印。”说完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单手手印。王贺年依样画葫芦的跟着做,突然眼前一闪,出现了一个一丈见方的空间。 赵三德见他成功也是有点吃惊,仅仅只是模仿手印,一次就成功开启纳戒,也是不多见的。 这时候李峰打开了酒坛“哎呀,那个慢慢研究,来来来喝酒要紧!” 王贺年收了法术,直接接过酒坛说道“这第一杯酒,得我给哥哥们斟,别抢啊!”说完话离席,走到赵三德身边举起酒坛就倒了一碗,然后往右转,一次给刘吉,赵辉,王明利,张志昂,李峰都倒满了酒,最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王贺年举起碗说道“各位哥哥,我先敬你们一杯,以后仰仗哥哥们关照了”话毕,把碗中酒一饮而尽。李峰大笑“兄弟豪爽,对我胃口,有事尽管找我。”其余几人也不甘落后,一饮而尽。 接下来几人依次提酒,喝的开怀尽兴,两坛酒一滴不剩。 临走时李峰拉着王贺年说道“下次任务我带你,刘吉那小子活不行,到时候看哥哥给你露一手”。 刘吉听到李峰的话,一脚踢了过去说道“大胡子,你说谁不行,你个泼皮,我的技术分明是最好的!”几人嘻嘻哈哈打闹的回了家。 赵三德见他们走了笑着说“咱们小衙门一共二十一人,基本是轮休,他们几个休息,其他人都在干活,你和李峰负责月牙县,以后你们两人轮休”。 王贺年点头称是。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得回衙门了”赵三德说完回了衙门。 王贺年进了院子,回了屋,坐在床上,从怀里拿出了“生死簿”翻开看到,里边都是空白页,看来还没给自己发放任务。捏手印,打开纳戒把“生死簿”放了进去。 又打开了《勾魂基本法术汇总》,第一页就是勾魂链的取用,跟着书上的图示,捏了手印,锁链缠上了胳膊,在一个印,锁链消失。 第二页是镇魂咒,效果就像术法名字一样,直接镇住鬼魂灵智,是碰到不配合的鬼魂使用的手段,可以把鬼魂强行带回,强行带回会损失功德,所以基本上是现阶段最后的手段了。施展方法是三个手印加咒语同时施展。王贺年照例是按照图示和跟着做了一遍,咒语念完只见出现一团黑光,慌忙地甩了甩手,散了法术。王贺年觉得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可惜赵三德不在,要是在的话应该又要吃惊了! 王贺年把法术入门书整个看了一遍,大概三分之二都能成功,只有后边复杂的法术会失败,不过短时间也用不到这么复杂的法术。 法术玩够了,王贺年把法术入门书也收到纳戒里,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天的经历,地府没有太阳,没有白天黑夜,计时的时辰倒是是和阳间一样的。这个时间在阳间算的话,应该是深夜了,虽然在地府看来没什么区别,可能是习惯使然,王贺年还是困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5章 亲自动手 王贺年是被李峰叫醒的,也是之前酒局约好的,一块出任务。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了床,应了院里的李峰一声,对着刘吉送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满意的出了屋。 二人一路上边走边聊。 李峰先是把自己的“生死簿”递给王贺年,让他自己看。 王贺年翻开封皮,第一页照例是这次目标的生卒。 “冯东,月牙县人,阳寿七十有二,于阴历八月初四气急攻心而亡。” 第二页则是冯东一生大大小小的劫难,其中有两条堪称大劫,第一条是二十三岁时被受惊的战马撞到踩踏,胸骨断裂,侵入肺腑,后经郎中医治,精心调养,痊愈。第二条是58岁时,头晕栽入井中,在井中一天一夜才得救。 王贺年感叹“这老爷子一定是前世积了大德啊,命这么大。” 李峰点了点头说道“他也算一世富贵,应该是有功德在身的,不过两次大难不死,耗尽了福源,晚年并不算多么如意”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三灾六难的说法,这三灾就是说人的一生,会有三次大劫,每一次都会生死徘徊,挺过去寿命延长,挺不过去一命呜呼。” 王贺年惊讶的问“人的寿数不是固定的吗?渡过劫难,这算是逆天改命吗?” “之前听前辈说过,这是天道给人族开了口子,我也不是太明白,想来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意思吧。” 李峰感叹的说道“老话不是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一分希望,就去争去夺的求活,人类最是复杂,恐怕也不是一本生死簿能框死的吧。” 王贺年也是听了个半懂不懂,突然问道“那你有没有碰到过,那种你都到了,结果人挺过来的情况?” 李峰本来还在感慨的情绪里,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气氛就破了,扫兴的白了王贺年一眼“有,不过几百年也就碰到两次,你也说了逆天改命,也没有那么容易,生死簿现在的准确度也是极高的。他能判定一个人能不能挺过劫难。” 王贺年八卦心起,追问道“能讲讲吗?” “我碰到这些,太普通了,总绕不过是重伤重病将死未死,靠求生的意志挺过死劫。” “不过有个前辈的经历才是传奇!” 王贺年一听来了精神忙催李峰快说。 李峰清了清嗓子说道“马上出关传送了,任务结束,回来再说!” 王贺年听了一个趔趄,心道“这算拖更吗?说书人要是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停,是要被听众打下台的。”不过见李峰不再开口,也是无可奈何。 照旧是刷“册”传送,两人出现在月牙县的县衙门口,这次是白天,风沙颇大,县城街道有些萧瑟,稀稀拉拉的几个摆摊叫卖的小贩,有数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无人驻足。 天空灰蒙蒙的。李峰拿出“生死簿”上边出现了指引标识,跟着标识一路走到县西边的一座宅院,宅院门头一块牌匾,两个大字“如意”,朱漆大门紧闭,相对与相邻的其他住户,可以说是很气派了。 两人进了院,王贺年打量了一番,同样的两进院子,这院子可比李墨的家宅大不止一倍,家仆也更多,相较于李墨家里的庄家把式,这冯东家一看就是专门训练过的打手。 两人没做停留,进了后宅。这后宅就热闹多了,两个花白头发的人和一个年轻人打的不可开交,岁数大的还招呼护院一起上手。 “这是什么情况。”王贺年惊奇的问李峰。 “左右不过是分家不均,先看看吧。”李峰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王贺年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着急,换了个看的更清楚的角度,看着乱成一团的里院。 冯东两天前感染风寒,因为年岁大了病倒在床,大夫看过,嘱咐他按时服药,安心静养几天就可痊愈。 哪知当天晚上分家出去的大儿子和外出行商的二儿子听到父亲生病先后赶回家里。先是假模假样的关心几句,还没出堂屋就吵了起来,竟然是因为争家产。 床上的老爷子虽然知道两个儿子不孝,但也没想到这么明目张胆,自己还没死,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想着家产,气的突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两个儿子争吵不休,根本就没人管老爷子,恐怕在他们心里,老头子死了正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 家里仆人婢女见老爷子昏死过去,找郎中的找郎中,掐人中的掐人中。 当天下午离开的郎中,没几个时辰又回到了这冯府,一副汤药灌进去,老爷子虽然没醒,但是脉象倒是平稳了很多。嘱咐了仆人卯时,巳时各喂老爷子一碗汤药,应该就能转醒。 郎中离开的时候本想,劝冯东两个儿子几句,但是看到两人凶狠的样子终究是没说出口。 兄弟两人对峙的格局随着一个青年跌跌撞撞的到来被打破,来人是冯东的三儿子唯一的子嗣,也就是老爷子的孙子。 冯东的三儿子叫冯举,有把子力气,参了军,做到了千总,只不过镇压农民起义的时候不慎战死。青年名叫冯诩,随了他爹生的高大威猛,舞枪弄棒的一把好手,也从了军,在这月牙县守城军里当了个把总. 冯举冯诩父子倒是不想另外两个儿子,对冯东很是孝顺。 冯诩进了里屋,见到昏迷在床的爷爷,顿时眼泪横流,他想不到自己仅仅去临县公干几天,自己爷爷就这个样子了,明明离开时还硬朗的让自己路上小心。他抓着仆人问话,仆人结结巴巴的,复述了晚上发生的事。 冯诩听后,怒不可遏,当即出屋理论,一时气急,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冯东两个儿子见侄子说的如此难听不给面子,也是不客气的骂了回去,又觉得只是骂不过瘾解气,捋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手。 冯诩也是气急了,见两个伯伯要动手,也是毫不客气,上拳头招呼。 两人年岁也不小了,二打一也不是对手,招呼护院帮忙,也没人出手。两人咬牙扶着被打疼的地方,退了退。冯诩也是留了手,见两人退开倒也没有继续上前追打。哼了一声,进了屋。 王李二人就是在三人动手时候到的这冯府。 王贺年见他们停了手问李峰“这是打完了?我看那冯老爷子还没死啊?后边还有更热闹的?” 李峰见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拍了他那你脑袋一下嗔道“别幸灾乐祸。” 王贺年尴尬的摸了摸头。 冯东的两个儿子,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一脸怨毒的看了一眼里屋方向,往院外走去。 王贺年疑惑两人这就走了,心道“莫不是,去叫人了吧。”有心和李峰交流一下。但是想到刚刚的一巴掌,还是没张开嘴。 时间不长,二人各自带了三五个汉子,回了院子。站在堂屋门口大喊“小兔崽子,不孝子,滚出来。” 王贺年一看还真猜对了,还真是叫人去了。 冯诩脾气也是爆裂,见两个伯伯“喊得难听”,迈大步出了屋。 两人一见冯诩出屋,手一挥,身后的人窜上去就打。 冯诩身手是不错,但也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落了下风,没多一会就被按在身下。 忽听身后一声大喊“老爷~!” 时间倒回冯诩出门时候。 喝完第三碗汤药的冯东,幽幽转醒,听到院子里呼喝打斗的声音,硬撑着身子,让仆人扶他出去。仆人拗不过,便扶着他到了堂屋。到了堂屋的冯东,眼见最孝顺的孙子,被棍棒加身,按到在地。气的又是一大口血喷出,脸色迅速衰败,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死了。 冯诩一见老爷子倒在仆人怀里大喊一声“爷爷”瞬间浑身力气爆发,挣脱了束缚,冲进堂屋,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院里的两个儿子,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悲伤,甚至还有些快意。 李峰在冯东出里屋的时候,就招呼王贺年靠近,指导王贺年唤出锁链,让王贺年亲自动手。 王贺年等冯东气绝的一瞬,按照李峰的指导,伸出二指点在冯东额头,一团光闪过,单手往后一拉,一个单臂大回环,冯东的魂魄被拽离了身体,缠绕在王贺年手腕上的锁链飞出,挂到冯东的脖颈,交叉垂落缠上冯东的双手,变成一副枷锁。 王贺年一拽锁链,便把冯东拽到了身边。 冯东从懵懂状态下清醒过来,低头看到搂着自己痛哭的孙子。然后又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两个儿子,抬手就要打骂,没抬起来,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手上的枷锁。又看了看身边的半透明的李峰王贺年。“我这是死了?气死了?” 王贺年抱着胸点了点头。 冯东仿佛泄了气说道“哎!报应啊,现在死了,怕我着孙子分不到家产了,苦了这孩子” “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王贺年问道。 “带那两个不孝子一起走,算不算?”冯东有些自嘲的说道。 “这个办不到,命有定数,阳寿未尽。”王贺年摇了摇头说道。李峰听到王贺年的话有些诧异,没想到王贺年能回答的这么好。 “想我这孙子斗不过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藏了些家底,本来打算等不行的时候,留给他的,结果走的这么猝不及防,没来得及,二位大人能帮我这个忙吗?” “呃”王贺年听到冯东的心愿,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转头看向李峰。 李峰点头说道“可以,东西在哪?” 冯东似乎没想到李峰答应的这么痛快,先是一愣,然后忙说道“就在里屋床下,靠东墙有一块做着记号的砖,起开有个小包裹,如果可以,还请背着那两个不孝子。” 李峰点点头,对着王贺年说道“你先带他离开,在县东城门等我。” 王贺年说了声好叫了冯东一声。 冯东蹲下身子,半透明的手冯诩的头上轻柔的抚摸两下,好像以前一样轻声说了句“好孩子。”站起身跟着王贺年出了院子。 冯诩仿佛有感,看向院门方向,家仆看冯诩分身,半拉半劝的拉开了冯诩,把冯东的尸体抬回到床上,仆人婢女换衣的换衣,外出取棺材的取棺材。幸好老爷子去年,觉得年岁大了提前给自己备了上好的寿材,要不现在走的突然,还真是个麻烦事。 冯府门口挂上了白灯笼。一些得到消息亲朋好友纷纷上门吊唁。冯东的两个儿子见有外人到来,把冯诩赶到前院,两人装起了孝子。 冯诩呆愣楞的,一时接受不了,觉得是怪自己气死了爷爷。被两个伯伯赶到前院,也没反抗。一个小厮凑了过来,把一个小包裹塞到冯诩的怀里。不等冯诩反映,转身出了屋。 这个小厮被李峰附了身,他趁着一群人给老爷子入殓的空档,给自己加持了收敛身形的法术,在床下取出来包裹,把包裹给了冯诩后回了后院,混入到忙活的人中,离开了小厮的身体。 小厮一阵茫然,感觉好像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正好管家催促,便也不再多想。 冯诩打开包裹,一个信封映入眼帘。信封上有五个字“吾孙 诩亲启”,冯诩颤抖着打开信封。内容并不多,希望冯诩能过的好,希望冯诩早日成婚,还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嚣张跋扈,怕冯诩占不到便宜,单独给冯诩备了一份保障。 冯诩感动不已,泪眼婆娑,双手抓破了信纸。 李峰站在不远处看着冯诩,摇了摇头离开了。 三人汇合在县城门外。王贺年问李峰“事办完了吗?” 李峰点了点头。 冯东听罢跪倒在地“老朽谢过二位上差。” 李峰双手微抬托起了冯东说道“了了你的心愿,你也得心甘情愿跟我们走。都是分内之事。” 冯东再次拜谢“自然心甘情愿的跟二位回去复命。” 王贺年拉了拉李峰小声问道“感觉你现再有点不同?似乎与之前喝酒时候差别很大。” 李峰苦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平日里我确实大大咧咧的,但是出任务的时候自然要严谨严肃,生死可是大事!” 王贺年听了李峰的话似乎有所悟,没有追问。 李峰说话不耽误干活,祭出了“生死簿”布置好了传送阵。三人眼前一黑,回了地府! 第6章 慈父多败儿 王李二人在前边走,冯东跟在后边,眼神没落,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王贺年注意到他的样子,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问话,冯东有点尴尬,王贺年看出他的窘迫说道“有什么话,说出来也好,等喝了汤也就没的说了。” 冯东听到王贺年的话,似乎是想通了,说道“二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王贺年和李峰对视了一眼,李峰点点头说道“但说无妨,正好路上枯燥。” 冯东便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也是他们这“生死簿分分册”记载不到的事。 “我出生在财主家,在这月牙县里,也是数的上号的富户,幼时父母对我管教颇严,如果我与别家孩子冲突,必然会被狠揍一顿,哪怕我没错” “自小我就被父母逼着读书,可是我不喜欢读书,反而喜欢舞枪弄棒学武功。我爹专门请了县里的秀才在家里教我,为了让我不能离开家出去玩,专门找了三个护院看着我。” “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几年间气跑了不知道多少老师,我爹实在没办法了,放弃了让我读书的想法,带着我经商!” “要说经商,我倒是有些天赋,学的也很快,但是我内心还是更偏向于学武功,不过迫于父母看的实在是太严,等我有能力自己请人教武功时候,我也因为过了年岁,学不来了。” “小时候父母管得严,导致我很是叛逆,到了成婚的年龄,我爹请媒婆介绍的人,都让我自己搅黄了,一直到快冠礼了,在我爹扬言不成亲就打断腿的威胁下,问我和一次都没见过的女人成亲了。” 冯东说到这似乎回忆到了开心的事,嘴角上扬。 “他叫东珠,没有大名儿,据说一个破落财主家的女儿,家里没别人了,跟着亲戚在月牙县生活。平素里虽然不受外待,但也算不得过的多好。” “我们第一见面,是在洞房的时候了,柔柔弱弱的,长得算不得多美,但是很耐看,15岁的年纪,花一样的女孩。” 冯东仿佛回到初见自己妻子的时候,满眼的幸福。 “为我们成亲那段时间,是我最高兴的一段时间了,父母见我踏实的成亲过日子,也终于满意了似的。” 王贺年突然拦住冯东“你等会,洞房的事呢?怎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拿读者朋友当外人吗?)” 李峰拍了王贺年一巴掌“别瞎说!(说了还能过审吗!)” 冯东继续讲到“日子一直平静到,我妻子生下我大儿子,冯鹏。”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等孩子会走,我父母又想像我小时候一样,把他们的期望放到孙子身上,自觉“深受其害”的我,和父母激烈争吵,气的带着媳妇和儿子搬出去单过。” “仗着自己的经商能力,倒也过的不错,父母几次找上门,都被我轰走了。” “时间不长,妻子生下第二个儿子,冯飞。” “两个孩子都在我的放养政策下,逐渐变得纨绔,随着家业日隆,更加肆无忌惮。”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教育方式出了大问题,两个儿子有样学样,对我这个父亲也是放肆多过恭敬。” “在两个儿子十几岁的时候,我妻子生了三儿子冯举之后难产去世。” “我忍着悲痛料理了妻子的后事,搬回了祖宅,和冯鹏冯飞分了家,把新宅留给了他们俩。” “搬回老宅的那天晚上我跪在我爹面前,和我爹道了歉,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我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老爷子,两鬓斑白,身形佝偻,被我气了那么多年,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言传身教,惯子如杀子’。” “时间不长,我父母先后撒手人寰。” “幸好我能够醒悟,在他们最后的几年里,膝前尽孝。” “也恨自己这么不懂事,尽孝的日子太短。” “父母去世后,把生意交给了信得过的手下,亲自把冯举带在身边,按照我爹的嘱咐,言传身教,做好榜样。” “冯举争气,格外孝顺懂事,仗着有把子力气,十八岁就当了兵,没几年混了千总的军职。后来听说上边好像有意征调他们去镇压叛乱,得到消息的我在背后打点了一番,想让冯举能调回月牙县,驻守县城,冯举得知消息,与他的上司请假连夜赶回家,与我争论。” “看到他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和父母对峙的样子,便也不再劝,只是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哪知次年就接到了冯举战死的噩耗。报丧士兵带着一个罐子,还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自称是冯举的妻子。” “送走了报丧的兵士后,我感觉天旋地转,抱着罐子眼泪横流。那个女人见我的样子搀着我进了屋。” “我亲自操持了我儿子的丧事,期间也是问了女人的来历。知道了女人是逃难的孤女,两年前冯举带队外出剿匪顺道救回了城,心善的冯举也是把她安置在驻地所在的县城。时间久了一来二去就成了相好,本来打算这次镇压叛乱之后就带女人回家成亲的,可哪知。。。” 冯东说道这停顿了一下,想抬手擦擦酸胀的眼睛,发现带着枷锁的双手根本做不到也就放弃了。 王贺年,拍了拍冯东的肩膀说道“没事吧,如果太难过就别说了。” 冯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时我听到她的话,也是心酸难受至极,想着在月牙县给他置办个院子,就当女儿养着。哪知她后边的话,让我如死灰的心又活了过来,她说她怀孕了,怀了冯举的孩子。” “后来,这丫头就住在了前院,半年后生了冯诩。” “冯诩两岁的时候,我对她说,你如果想嫁人,我可以帮你寻一户好人家,送一份丰厚的嫁妆,孩子虽然不能让你带走,但是虽是可以回来,这里是你的娘家,毕竟她岁数并不大,我也不想把她绑死在我这老头子身边。” “哪知那丫头一听这话,直接跪在我面前,哭着喊我一声爹,说想要替冯诩尽孝,我一时也是不知所措。翠儿丫头见我没有回应,再次喊道‘爹,别赶我走’。我反映过来赶紧招呼婢女搀起她,答应了她,只当多了个女儿” “翠儿丫头确实是孝顺孩子,平日里端茶倒水,每日请安,还有一手好厨艺,说是冯举特意帮她找的厨娘教过。冯诩也是懂事的很,眉眼更是和冯诩九分相似。” “正当我觉得这日子平淡美好的时候,也许是我不孝的报应,翠儿丫头没几年就染病去世了,留下十岁的冯诩和我相依为命。” “这报应真的是太狠了,孝顺的都死了,两个不孝的儿子却生龙活虎。” “大儿子冯鹏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给他的产业也是败的精光,只有缺钱了才会想起我这个爹。儿媳妇多次找我哭诉告状,可是那时候,我已经管不住他了。大儿媳气的回了娘家,冯鹏顺势写了休书,转头就把青楼女子赎回了家。” “二儿子,不良嗜好倒是不错,可是极其小气,分家时候给他的店铺,虽做不大,却也算富足,只是几乎不来看我。” “两个儿子都极其厌恶冯举,只是迫于冯举的武力和军职,不敢找他麻烦,冯举死后,二人也是多次找我,希望我把产业传给他们,让我安心颐养天年。” “我自然没让他们如愿,二人也是恨上了我这个当爹的” “说来讽刺,一场养育之恩,成了仇敌。” 李峰拍了拍冯东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己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个酒壶,喝了一大口,问道“要不要来点?” “谢谢大人,来一口。”冯东接过李峰递过来的酒壶,双手捧着慢慢往嘴边送,也是喝了一大口,大声说道“好酒!” 王贺年抢着接过酒壶也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心道哪里好了,这就入口先是辣,然后就是苦,有点嫌弃的扔回给李峰。 李峰见他的样子嗤笑道“以后别喝我的酒。” 王贺年嬉笑的说道“别介啊峰哥,是好酒,是好酒。” 冯东见二人的样子伤感情绪也是稍稍缓解继续说道“后边的事也就是二位大人之前见的那样了。我有这个结果,也是咎由自取了。” “我以为,我醒悟了,尽了孝就行了,实际上我给我父母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我也不恨我那两个不孝子,我纵容的因,造成了他们纨绔的果。” “只希望冯诩那孩子,以后能过好一些。” “辛苦二位大人了,听我唠叨了这么多。” “不碍事,前边就是孟婆庄了,一碗清汤,前尘往事皆是过眼烟云,放下吧。”李峰严肃的说道。 “是啊,我已经死了,确实该放下了。”冯东点点头。 王贺年感觉冯东的灵魂仿佛都轻了轻,整个灵魂都透亮了些。 “走吧” “走,去喝汤!” 王贺年发现冯东本来佝偻的身形,突然挺拔了起来,昂首挺胸,这小老头个子还挺高! 三人走到排队的地方,李峰让冯东先排队,带着王贺年去做移交手续。 流程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生死簿往桌子上一放,负责登记的少女手里毛笔一扫,生死簿的文字逐渐消失转移到少女的册子上。素手一抓,一块小牌子出现在手中,递给了李峰。 两人把牌子交给冯东,在冯东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孟婆庄。 出了孟婆庄的范围后王贺年拽住李峰说道“事完了,赶紧把你没说完的事给我讲完了!” 李峰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甩开王贺年的手说道“你还记着呢?” “当然。” “讲就讲,这事发生在几百年前了,发生在元朝末年。” 王贺年认真的等着他后话。 李峰卖着关子说道“干说没意思,走,先回家,边喝边说!” 王贺年这个气啊,这胃口吊的,有点恶心了。 两人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王贺年的宅院,进了堂屋从纳戒里取出了一坛酒,一盘花生瓜子,一盘炒豆子。王贺年则是正襟危坐,催着李峰赶紧讲。 李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捻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说道“元朝末年,烽火四起,民不聊生!当时负责濠州的前辈也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有饿死的人,那叫一个惨。那事就发生在这么个背景之下” 李峰捏了一撮豆子扔进嘴里,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那天他的任务是一个孩子,父母亲人都饿死了,那孩子求当地的财主施舍一副薄棺好安葬父母,换来一顿暴打,这孩子没有办法找好心的同乡借了一张席子,简单的安葬了父母。” “前辈到钟离乡的时候是晚上了,这孩子,饥寒交迫一身伤,裹着破破烂烂的被子,蜷缩在四面漏风茅草屋里奄奄一息,前辈看着生死簿上的时辰,等着孩子咽气,可是眼见时辰过了,孩子还是没死,有点意外,正要靠近查探,刚靠近两步,孩子身上爆发出金光,一闪而逝,前辈见事情古怪,没敢继续上前,那金光分明是功德金光,见前辈上前,那金光闪烁是在警告吗?” 王贺年听到此处,端到一半的酒碗停在半空,等着下文。 李峰却停了下来,慢悠悠的吃了颗花生米,喝了口酒。 看到王贺年要急开口继续讲道“那前辈意识到这孩子,恐怕是挺过大劫,功德加深了,恐怕这个活是要泡汤了。果然没多大一会,生死簿上的文字,闪了闪消失不见。” “前辈见孩子可怜,用法力帮孩子挡住了风,提高了茅草屋里边的温度。又用法术帮他治疗了一些可能会危及生命的伤口,由于阴阳两界实在是诧异太大,大多法术起不到好的效果还会伤人,前辈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 “他守着孩子守到了天亮,见一游方和尚路过,便飘然离去回了地府。” 王贺年听到此说道“这就完了?” 李峰摇了摇头,喝了口酒说道“这才刚开始!” 第7章 初遇巡察使 “那前辈回地府后,没多久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身上总莫名其妙闪出道德金光,他带着疑问找到了八爷,八爷听他说完也是觉得奇怪,又带着他找到了赏善司的判官魏大人。” “魏大人拿着生死簿查清了原委,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这是你的造化,没什么大碍。就把前辈打发了,但是魏大人把八爷留下了,至于他们后边说了什么,那个前辈也不知道。只是他自己糊里糊涂的去,懵懵懂懂的走。” “没多长时间,八爷找到这个前辈,告诉他升职成了巡察使。” 王贺年打断李峰问道“巡察使是什么职位?” 李峰喝了口酒说道“巡查使啊,也不是多好的差事,他们没有固定负责区域,整天在地面上巡查,接的活也都是那些横死的怨鬼,或者游荡的孤魂野鬼。大部分还全年无休。” “想当初,七爷也说让我做巡察使,让我给拒绝了,现在这活计多轻松。” “你不知道,那横死的鬼,可不简单,有的怨气太大,法力高强,巡察使出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王贺年听了笑着说“说到底你是怕了吧。” 李峰眼一瞪大声说道“说什么屁话,我会怕?懒和怕不是一回事,我是懒!” “行,你不怕,你快继续讲。” 李峰哼了一声,一碗酒下肚继续讲道“前辈也是一脸懵,想着自己的资历似乎还不够,你也知道八爷不是多话的人,腰牌一扔,转身就走。前辈捡起腰牌,自己跑去巡查司报到。” “之后的日子也是更忙活了。有一次前辈在舒州巡查的时候,感觉到一丝因果联系,心中好奇就进了城,跟着那一丝丝的感觉寻找,直到找到一个十多岁的乞丐,看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当初那个任务‘失败’的小孩子。” “想着也是有缘,一个闪身进了旁边无人的小巷子,在出来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模样,走到小乞丐身边,往他身前的破碗里丢了两块碎银子” “小乞丐眼前一亮,快速的抓起银子,藏进怀里,还扫着附近的其他乞丐,发现没人注意到他才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感谢财主时候,才发现眼前早就没了人。” “前辈也是随手而为,没指望小乞丐能怎么样,给了银子,也就离开了舒州” “只是没多久,突然发现身上功德金光闪的更频繁了。。。” 王贺年疑惑的问“这小乞丐有什么古怪吗?是不是什么名人?” 李峰没有回答,点了点桌面,王贺年一看他的样子,发现他的酒碗空了,赶紧起身拎起酒坛给他边倒酒边笑着说“瞧我这没眼力劲的样子。” 李峰哈哈一笑说道“来,走一个。”王贺年回身端起自己的酒杯,跟李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拎起酒坛给李峰斟满,给自己也倒上酒,做好示意李峰继续讲。 “这乞丐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一晃又过了几年,当时各地起义军愈演愈烈,元庭的镇压已然力不从心,势大的起义军内部矛盾丛生,和州城内两方势力火并,死者甚多,为防止鬼魂太多出乱子,前辈被派遣到和州主持局面。” “开始还没什么,就是两拨人城内攻伐厮杀,前辈带着一队勾魂使有条不紊的工作。突然一丝因果牵连的感觉浮现,前辈想到了那个小乞丐,心里想到这小乞丐命大啊,这兵荒马乱的还活着,他也隐隐感觉自己身上莫名其妙涨功德跟他有关系。” “好奇之下,往乞丐方向飞去,见到他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骑在马上,头戴红巾,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看样子是做了将军。只不过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背后已中两箭,追兵还在张弓,前辈掐诀算了一下,此番正是这人三灾之一,只见一只羽箭冲着这将军后心飞去,他似有所感,侧身躲避,虽然让过了要害,但也是射中肩膀。” “十万火急间,将军的亲兵追了上来,围在将军身边,护着他冲进了城,与城内的友军汇合。” “前辈没在关注将军后边的事。火并很快以将军方胜利结束。前辈结束了工作也是回了地府复命,随后继续增加的功德也算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这前辈反应的是不是有点慢啊。”王贺年说道。 “你这听我说,只是他和那个孩子的事,当然能猜到,但他并不是只救了那个孩子一个人。不过这次是确定了。”李峰说完又点了点桌子。 王贺年赶紧倒酒。 “经过这次相遇之后,前辈实在是疑惑,他断定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去找了察查司陆判官,讲述了这个事,想让陆大人帮他解答疑惑。” “陆大人拿出生死簿,屈指掐算,生死簿的封皮自己翻开,这孩子的名字泛着金光,生年清晰,卒年晦暗不明,已经经历的事情记录在案,未来之事迷雾笼罩,心道这是帝王命格,还是改朝换代的大帝意象,当即合上生死簿,一脸的高深莫测,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与这人因果颇深,我只能推算到他七年后,会有一劫。度过劫难后你也就明白了。” “陆大人说完就把前辈赶走了,前辈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好歹也是知道了一些信息,对于七年后的劫难既期待,又担心” “七年转眼即逝,平等王发急令,调拨大量巡查使,勾魂使赶往鄱阳湖。” “鄱阳湖?等等,你一直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明太祖朱元璋吧”王贺年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问道。” “才猜到?还说别人反应慢。”李峰嗤笑道。 “这不是没文化吗,这还是想起了说书先生讲的话本呢,”王贺年有点尴尬,他确实读书少,认字会写已经是极限了。 李峰哈哈一笑举起碗和王贺年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继续讲到“听前辈说,他到达战场的时候,着实是吓到了,宽阔的湖面,两方舰队相互遭遇,先是对峙,蓄势待发,不知道哪里一声炮响,双方望不到边际的舰船开启了决战,一时不分彼此。” “前辈看不懂他们的战术,只是看朱元璋的船小而灵活,陈友谅巨舰威武,觉得朱元璋这仗不好打,直接飞到了朱元璋所乘舰船上空,想着可以保护一下他。” “哪知担心什么来什么,陈军一发炮弹击中朱元璋所乘舰船,眼见朱元璋就要被炮弹击中,正要施法,突见一道流光打入朱元璋身体,朱元璋身前一道护罩闪过,竟弹开了炮弹,一时间同船的亲兵惊为天人,附近船只上的士兵不少直接跪地大喊上天显灵。” “前辈看向发出法术的方向,一个隐藏在船舱的书生,精神萎顿的靠在船舱上坐着,额头冒汗,喘着粗气,一副脱力的样子。” “这书生使得一手道法,救的及时,不像是临时起意,恐怕也是算出朱元璋这劫难,不过如此挡劫,怕是要遭反噬啊。” “这一手,可是让本就迷信的兵士,见朱元璋如见神明,声望大增,一石二鸟。” “前辈有些钦佩,又疑惑这书生,是什么让他顶着反噬,去救朱元璋。” “这时候朱元璋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舰船,前辈见他已经度过劫难,便放下心来,开始去阻止勾魂使,尽快解决任务。” “鄱阳湖大战之后,朱元璋再无敌手,横推天下,最后称帝建国。前辈的经历也成了很多同僚仰望的存在。亲眼见证并且参与了一个乞儿,一步一步成为帝王的传奇事迹。” 王贺年有些意犹未尽,干了自己碗里的酒说了一句“李哥你不说书真的屈才了,你比京城里的说书先生,讲的还好。” “对了,一直是前辈前辈前辈的叫,前辈叫什么名字啊。” “前辈叫姜才,南宋末年的将军,巧合的是,他就是濠州人,在泰州顽强抵抗元军进攻,最后叛徒开城,姜才忍着背疽疼痛,斩杀三名敌军,最后晕倒被俘,元将惜才劝降,你猜姜才怎么回。”李峰停顿,吃了一粒花生问道。 王贺年急道“怎么回的?” “姜某生来只为宋臣!宁为玉折兰摧,不为瓦力长存,绝不背主投元!” 王贺年大喊一句“壮哉!真英雄也!”喝了一大碗酒,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元将气急,处死了姜才。” “唉,可惜啊可惜。” “姜才自己说过,做不得奴颜屈膝之辈,全了名节,死则死耳,没什么大不了。”李峰带着追忆的说道,他一生佩服的人不多,姜才绝对算一个。当真生为人杰死亦鬼雄。 “不过冥冥中自有定数啊,这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了吧。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王贺年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李峰深以为然。举起酒碗,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突然两人的生死簿自行飞出,白光闪烁。李峰喊了一声“是调集令,看来有大事了。” 王贺年忙翻开自己的生死簿,第一页只有三个字“蓝海县”问道“这上边写着蓝海县,是什么意思?” 李峰收了酒坛和桌上的‘干果壳’说道“就是让咱们蓝海县集合,一般这种调集令,至少会有一名巡查使在,你也能见识见识巡查使的风采。走了,要快。” 王贺年也是忙起身,和李峰一起出了院,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路过的张志昂,打过招呼一起向着鬼门关疾行。 几人一番传送,出现在蓝海县外三里处,已经有几个先到的勾魂使了,相互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和相熟的人聊天。王贺年发现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一身轻铠,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儒将风范。轻轻的碰了碰李峰,指了指那个人。 哪知李峰一看那个人,直接喊了一声“姜帅!这调集令是你发的啊!” 那人听到叫声,回头一见李峰,先是一愣,随即飞了过来,敲了李峰肩膀一下“我都忘了你负责这边。” 李峰笑道“你是贵人多忘事,你现再都升了副帅了,怎么还管这小事,明明可以坐镇巡查司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你愿意躺平做咸鱼,我可闲不住。”姜才笑着说。 李峰也不介意,谁让他自己选择躺平呢。对着姜才问道“这次是什么事?” “一群庄稼汉起义了,要抢县城。。。”姜才有点无奈的说。 “庄稼汉?胆子这么大吗?”在旁边的王贺年惊讶的问。 姜才看了一眼李峰,似乎是问这是谁。 李峰解释道“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僚,说来也巧,来之前我还在跟他讲你的事迹。” 姜才听到李峰的话对着王贺年点了点头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都怀疑他生前是说书先生,这家伙惯会胡说八道。这年月世道不好,苛捐杂税太多,逼得老百姓吃不上饭,自然而然就反了。” 王贺年深以为然说道“是啊,山贼匪患遍地,朝廷也是腐败至极。” “哎,苦的是百姓。”姜才也是感叹了一声。 这时候不远处一群拿着锄头镰刀的庄稼汉往县城方向冲了过来,为首的人喘着简陋的盔甲,骑着唯一的一匹马,身后跟着一个扛旗的,旗子上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太平”。 蓝海县不高的城墙上也是冒出了几十个官兵,稀稀拉拉的射箭防御。 王贺年说道“这县城守军就这么点人啊?” “贪呗,往上多报,往下裁员,吃空饷。咱们这边的县城都是这样,多的三五百,少的百八十。咱负责的月牙县,因为那冯财主出了钱,守军才多。这还是因为冯诩在那当兵。”李峰解释到。 “真是没救了”王贺年也是无奈了。 庄稼汉也没有攻城器械,就是最原始的抬着一根木头撞城门。城墙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双方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干活了。”姜才见开始有人伤亡,喊了一声。 当即开始有勾魂使上前勾魂。 这时候就见那个骑马领头攻城的人,掏出一根烟花,拿出火折子点着,一发火弹打上天空。 “” 第8章 镇魂池 火弹打上天没多一会,城门内突然骚乱了起来,随着门口顶门的士兵被里边的人围攻,城外的人终于是撞开了门,一群人丢开木头,冲了进去,见官兵就杀。有的官兵丢了兵器跪地投降也不能幸免。 最后县城内官兵被杀光,一群人又冲向衙门,衙门的衙役只抵挡了片刻,就被这群庄稼汉攻破了衙门,连同县太爷一个都没放过。 王贺年等人也是跟着这群所谓的起义军进了县城。 “这哪是起义军,这分明是土匪,杀官兵就算了,这百姓哪里招惹他们了,也跟着遭殃,烧杀抢掠!”王贺年气愤的说道。 “到了这个地步,杀红了眼,拦不住了。赶紧干活吧。”李峰也是气愤,要不是有规定,他都想把这些人都带走。 姜才指挥着勾魂使分门别类,很是忙碌。这种兵祸死的老百姓怨气都大,需要进镇魂池,祛除怨念。 而那些死了的起义军,因为作恶多需要进罚恶司受审,然后进洗魂池洗刷,最后根据作恶程度投入地狱受罚。 王贺年和李峰负责的就是横死的百姓,王贺年跟在李峰身后,学着怎么处理。 步骤和之前勾魂相差不大,只是魂魄离体后需要打上镇魂咒,封了魂魄的神志,李峰的动作很快,右手点在死者额头,往后一拉,魂魄离体,紧接着右手臂上的锁链缠住魂魄,左手掐诀镇魂咒打入魂魄体内,就完成任务,直奔下一个目标。 王贺年也学着李峰的样子,先是唤出勾魂链缠在手臂上,点住一个刚刚被砍死的面馆店小二,右手一个单臂大回环,那个店小二的魂魄被抽出了身体,一脸茫然的看着王贺年。 王贺年慌忙地左手掐诀念咒,然后什么都没发生,店小二似乎反应过来了,立刻开始挣扎,王贺年见左手不灵,又换右手,这次成功了,店小二的眼中瞬间没了神才,行尸走肉一般,跟在王贺年身后。 王贺年正要跟李峰说,自己成功了,就见不远处的李峰后边都牵着四个魂魄了,愣是没说出口,默默的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经过几次手忙脚乱后,王贺年也是得心应手了起来,施法速度明显加快。期间还试验了几次《勾魂基本法术汇总》上记载的法术。 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起义军的杀戮才渐渐平息,最后劫掠一番,一群人出了县城,顺着来路跑了。 姜才留下了几个勾魂使收尾,集合其余的人,开始统计。 最后确认官兵七十八人,衙役和县令一家二十一人,普通百姓一百二十八人,起义军七十五人。 姜才脚踏罡步手中掐诀嘴里念咒,只见一座阵法出现,姜才喝了一声“起”,一座古朴的大门慢慢浮现。待大门完全出来之后,两扇门扉自动打开,门内漆黑如墨。 姜才回身招呼众人入门。王贺年赶紧带着自己负责的鬼魂跟着排队入门。 姜才在队伍最后,见所有人都进了门,转身和留下善后的人打了个招呼,也进了门。 王贺年从门里出来,发现已经回了地府,眼前就是鬼门关,只不过不是他出入过几次的那道关。 姜才先是和守将沟通,然后带众人入了关。紧接着就开始分配任务,“官兵和起义军需要进洗魂池,然后把起义军送到仵官王处受审。起义军和衙役县令则需要送到平等王处受审。普通百姓送去镇魂池,祛除怨气,怨气平息的可以送去孟婆庄,怨气不散的送去察查司。都听明白了吗!” 一众勾魂使大声回道“明白。” 姜才飞到李峰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得跟着去洗魂池,就先走了,改天一块喝酒。” 李峰一脸不信的看着他“信你才有鬼,你就没闲时候。” 姜才哈哈一笑,喊了一声“出发”,带着人离开了。 李峰喊了一声“咱们也走。”直接走在了最前边。其余勾魂使,见他和副帅这么熟,也没什么意见,隐隐以他为首。 王贺年,身后拉着十个魂魄,因为被施了镇魂咒,一个串一个呆呆傻傻的,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让王贺莫名的想到,以前活着时候听同僚讲过的湘西赶尸,除了不会跳,简直一模一样。 镇魂池距离奈何桥很近,但是离鬼门关挺远的,所以他们得走很远。被施了镇魂咒的鬼魂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相熟的勾魂使基本上都是凑在一起边走边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是张志昂凑到了王贺年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烟袋锅对着王贺年说道“抽不抽?上好的烟丝。” 王贺年一脸懵“这哪来的?地府还有这玩意?” 张志昂嘿嘿一笑说道,“有一次出任务,碰到土地爷,跟他讨的。” 王贺年心道还能这样?“这我抽了你抽啥?” 张志昂往怀里一掏,又拿出一杆。。。“这一杆,我和城隍讨的。送你了。” 王贺年是真的服了,看来自己这同僚真是各个身怀绝技,说话又好听,真是棒棒哒。 王贺年接过烟袋锅,打量了起来,烟袋锅看着有些年月了,玉嘴,竹杆,铜锅,上边还雕这云纹,简洁大气。王贺年跟张志昂要了点烟丝,填到锅子里,用手指按实,又向张志昂借了火折子,张志昂大方的送了一个给他。王贺年打开或者的盖子,吹了口气,火折子起了火,点了烟袋锅,迅速的盖上火折子,揣进了怀里。 用力的吸了一口说道“好烟。” “那是,黄州地界的土地爷,最好这口,他那都是好烟。”张志昂也是惬意的吸了一口。 王贺年一愣说道“这烟丝也是你讨的啊?”张志昂一脸骄傲的说“然也。” 李峰回头看俩人的样子笑道“看你俩这德行,烟瘾这么大吗。” 张志昂听到他的话回怼道“你先把你手里的酒壶放下在说我们。” “那可不行,人啊唯有美酒和生命不可辜负,我这命都没了,酒可不能没。”李峰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得得得,我都怀疑你是喝酒喝死的。”张志昂很显然不屑他的说法。 “爱喝酒就是喝死的吗,那你是抽烟抽死的啊。”李峰见他的样子怼到。 “我活着的时候可不会抽烟,都是当差之后你们这群五毒俱全的带坏的。”张志昂也不客气。 李峰笑骂道“得了吧你,你那一肚子坏水,谁带坏谁啊。” 王贺年见他们拌嘴的样子,倍感亲切,又想到了自己生前的同僚,想到了那包便宜贼匪的行李。 张志昂见他的样子碰了碰他问道“想啥呢?” 王贺年也不隐瞒说道“看你们关系这么好,想到了我以前的同僚。” 李峰听到他的话笑骂道“好个屁,谁能跟他好啊。” 张志昂却不理他追问道“是生前的同僚?你生前也是当差的吗?当的什么差啊。” 王贺年笑着说“刽子手!” 李峰听到后则是哈哈大笑“贺年,你是不知道,这家伙老是吹,自己生前当兵勇猛杀的人多。现在你来了,他再也不能吹了。” 张志昂一听他的话尴尬的说道“我哪吹了。。。不是你们想听吗。” 王贺年笑着说“张大哥是战场杀敌,我怎么能比。” 张志昂一听这话挺起胸说道“贺年说的在理!” 王贺年李峰听了哈哈大笑。 张志昂被笑的有点尴尬转移了话题“咱们这快到了吧。” 李峰见他的样子也没继续笑,收了酒壶点了点头。 王贺年往他们看得方向望去,远远的能看到一个桥的轮廓,桥边还有房子的轮廓。 “前边是奈何桥?”王贺年问道。 “是的,是奈何桥,不知道孟婆大人现在在不在那。”张志昂回道。 “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是孟婆庄的本体。其他只能算临时点。”李峰点点头。 “那咱们赶紧过去吧。”王贺年说着就要往奈何桥方向走。 李峰拉了他一把说道“咱们不去奈何桥,咱们去镇魂池。” 王贺年挠了挠头尴尬道“我忘了。。。” 李峰没理他冲着后边还在聊天的勾魂使喊道“快到了,整队,先办正事。” 后边的人听到喊话,迅速停止聊天,排成两队,向着镇魂池快速前进。 随着行进的加快,没多大一会就到了镇魂池边,池子不大,呈八边形形状,清澈见底,并不深,大概只有三尺左右,李峰招呼一声两队变成一队,勾魂使都出列站在队外。在场的只有王贺年是第一次参与,其他人都是熟手,有条不紊。 李峰说道“你给贺年讲解一下,先站在一边吧。” 张志昂点头答应,拉着王贺年站在一边说道“这镇魂池是阎罗王引忘川水,稀释之后辅以镇魂咒,褪邪咒,养魂术等法术制成的,这忘川水能洗涤灵魂,但是也会洗掉记忆,洗掉功德。” “这不是和孟婆汤功效一样吗?”王贺年问道。 “孟婆汤就是用忘川水煮的啊,不过孟婆汤更温和,起码不会洗掉功德,还能加固灵魂,以防转生时候灵魂损耗。”张志昂解释道。 这时候李峰已经开始组织百姓进池了,每一个进镇魂池的人,在入池之前都会解除镇魂咒,然后一脸懵逼的被赶进池子,在走出池子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脸平和,安安静静的排好队。 “这就好了吗?”王贺年问道。 “嗯,只要进了池子,走过一遍,一般的人怨气也就平息了,心态会变得平和。一会带回孟婆庄就算是完事了。”张志昂耐心的说道。 王贺年点点头,默默的看着,一直到第三十八个人,走过镇魂池,依然面部狰狞,又被打了一记镇魂咒,单独放在一边。“这就是怨气不散的吗?” “是的,这种的一会回送去察查司,这种怨气大到不正常的,会送去查他的生平,查怨气来源。” 王贺年表示了解,继续看着百姓过镇魂池。 一百二十八人并没有多久就都过完了。一共只有四人怨气不散,李峰找了两个勾魂使带着这四个鬼魂去察查司送审。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向着不远处的孟婆庄走去。 这次王贺年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奈何桥和孟婆庄总部。奈何桥大概四丈宽,跨越忘川水,长逾十丈,石拱桥结构。桥栏不高,桥面看着不甚平整。孟婆庄坐落在桥头,一座“宏伟”的茅草大屋!王贺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主要是这茅草屋太大了!又高又大! 在王贺年惊讶的时候,李峰已经开始带着人做移交了,办业务的照例是个小姑娘,因为这里距离鬼门关很远,所以没有人排队,应为这次是阴帅发的调令任务,所以李峰等人生死簿并没有信息,而是过桥魂魄自己登记,说来也简单,就按个手印等一会就可以领汤了。 王贺年小声问张志昂“这样挺方便的啊,之前我跟着出了两次差,都是用生死簿移交信息啊,看着没这样简单省事啊。” “人少怎么都行,排队的人多,就麻烦了,你永远不要低估这人的搞事能力。再者说这里的魂魄都过了镇魂池,老实多了。咱们平时出任务带回来的基本上都是神志正常的,你不管他,你就不知道他能作什么妖,你陪着他排队,又耽误事。提前替他做了信息转移,领了牌子,让他踏实等着喝汤,咱们也该干啥干啥,多好。” “呃,有道理,那个。。。”王贺年想问问这些人都是怎么作妖的。 张志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急忙打断道“太糟心了,别问,以后你会碰到的。”说完就不在说话,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 王贺年见他这样子,也不好意思在问,扒着脖子往茅草屋里边看,这里比之前去过的孟婆庄分部大了一些,忙活的人多了一些,没别的区别。 张志昂见他的样子说道“别看了,我刚才找了,孟婆不在。” 王贺年有点尴尬,他确实是想看看孟婆的样子,生前挺过不少孟婆的传说,有说孟婆国色倾城,年轻女子模样。也有说孟婆,佝偻驼背,老妪模样。说法不一而足。 第9章 孟婆 “张哥,你见过孟婆吗?孟婆是老人吗?”王贺年问道。 张志昂转过头刚要回话,突然一愣。赶紧就要下跪,来人手一抬没让他跪下去。王贺年还在打量茅草屋,没注意张志昂的异样、 “孟婆不是老人呦。”来人语气轻柔的说道。 “你见过啊,等等。。。”王贺年听到回话,刚要继续问,突然反应过来声音不对,赶紧回头,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瞥见王志昂额头冒汗,紧张的样子,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赶紧施礼。 孟婆一笑说道“不必多礼,你这小家伙有意思,这么想见我?离老远就看一个劲往里边看。” 王贺年听到这话有点尴尬的说道“实在是好奇,请大人恕罪。” “无碍,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你现在看见我了,有什么要说的吗?” “呃。。。大人如此年轻,为什么叫孟婆呢?”王贺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这个问题,你还是第一个敢问的。”孟婆眯着眼说道。 王贺年也是冒汗,心道似乎是冒犯了,正想着怎么道歉,就听孟婆继续说道“都喜欢这么叫,也就这样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什么都无所谓。” 王贺年也没想到孟婆能回答,赶忙说道“多谢前辈解惑。” 这时候李峰等人也见到了孟婆,忙行礼说道“见过孟婆大人。”茅草屋里的小丫头们也都出了屋说道“见过主人。” 孟婆没说话,一脸严肃,挥了挥手,李峰等人都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侍女也都回了岗位各司其职。 孟婆见他们不再注意这边,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王贺年说道“你就是陆阎王钦点的那个小家伙吗?” 王贺年点头说道“确是听说我是平等王大人亲点的。” “看我这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这干,我身边缺个书佐。”孟婆一脸狡黠的说道。 “呃。。。我恐怕不能胜任,我没读过什么书,字都写不全。” 孟婆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你字写不全,真是个笑话。” 王贺年也是一脸懵逼心道读书少不犯法吧,这也不好笑吧,但他不敢说出来。 孟婆停了笑对着王贺年说道“不逗你了,毕竟是老陆定的人,我怎么好意思抢,你好好干,前途无量。” 张志昂在一边一脸震惊心里也是把王贺年又往高处抬了抬,一开始也就觉得是个普通的关系户,现在看孟婆对他的态度这王贺年恐怕不是简单的关系户。孟婆大人可是很少对外人这么熟络,之前的一脸严肃才是常态。 “谢谢孟婆大人,我会努力的”王贺年作揖感谢道。 “既然在这见到了,送你个见面礼吧。”孟婆手一扬,往虚空中一抓,一尊小鼎出现在手中,递给王贺年说道“拿去煮个汤,炖个肉都行。” 王贺年接过鼎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再次作揖道谢。 孟婆不在意的摆摆手,进了茅草屋。 王贺年拿着鼎看向张志昂。张志昂摇了摇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王贺年端详了一下,鼎上无字,整体灰黑色,看上去很久,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鼎不会是煮孟婆汤用的吧。”王贺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鼎这么小,煮出来汤恐怕一个人都不够喝,想不明白也就先放一边,把鼎收进纳戒。 这时候李峰那边的工作也做完了,一百二十四人全部喝完汤,把人移交接完毕,李峰招呼王贺年和张志昂,与同行们相互告别,往家里赶,这奈何桥可是离家不近。 “这种任务平时多吗?”王贺年跟在两人身后问道。 “看世道呗,盛世时候海晏河清,总归是少一些,现在的世道不太平,乱的很,虽然现在没有太大的活,但是刚刚那种规模的可是常有。” “是啊,现在可是摸不了鱼了,动不动就是调集令。不去还不行。”张志昂感叹道。 “普通的勾魂任务也不能不去吧。”王贺年问道。 “可以啊,找个人顶班就行,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人情得还。。。”张志昂说着还碰了碰李峰。 “别乱碰,就属你欠的人情多,就是脸皮厚。”李峰拍开他的胳膊说道。 “这样的话,我还是乖乖上值吧。”王贺年生前当差就是不爱欠别人人情,当然帮忙还是挺乐意的,有原则的给予别人帮助,自身也会有成就感,最后落下个好人缘。 一路上说说笑笑,回了“归魂庄”。也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之前一直也忘了问,也没人提,刚刚李峰说起来,王贺年才知道。(其实是我刚想好名字。想着总是住的地方住的地方实在是不太好) 刚到勾魂司衙门附近,就看到一个人和赵三德聊天,看着那一身轻铠,腰间的长剑,王贺年认出来人是姜才。 姜才听到动静也是向这边看来,挥了挥手。 李峰迎上去给了姜才一拳说道“好家伙,说好的改天喝酒,你这也太快了吧,你来你得自带酒,要不不跟你喝。” 王贺年和张志昂也走上前行礼道“见过阴帅。” “别别别,副帅,副帅!别这么客气,我这去交差,仵官王说我太玩儿命了,让我歇两天。这不我朋友不多,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吗。”姜才先是对着王贺年二人还礼,又转过头对着李峰笑着说道。 “别说没用的,带好酒了吗!”李峰搂住姜才脖子说道。 “那能少的了吗,你往这看。”姜才说着左手一闪,凭空出现一个大酒坛,托在手上。 李峰眼前一亮,上手就要抓,边抢边催道,“给我尝尝。” “急什么,去你府上,保你喝个够,这坛没了我还有!”姜才躲过他的手,笑着说道。 “走走走,贺年,老张一起。”李峰也不在伸手,转身招呼一边站着的我王贺年和张志昂赵三德。 赵三德摆摆手说道“我不去了,老擅离职守,不合适。” 李峰嗤笑一声说道“说的你好像多守规矩似的,你不去别后悔。” 王贺年和张志昂看向姜才,毕竟和姜才不太熟,不太好直接答应。 姜才一见他们二人的样子说道“走吧,一起别拘谨,都是同僚!” “对啊,别墨迹了,快点跟上。”李峰走到最前面,催促二人。 “得嘞,恭敬不如从命。”王贺年和张志昂二人也是加快脚步跟上前边二人。 李峰的院子比王贺年小一点,但是基本格局一样,东西厢房,坐南朝北的正房。 王贺年进了院,左右看了看,这东厢房满屋的酒坛,西厢房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正房干干净净,堂屋一张大圆桌,七八个凳子,靠东交放着两把椅子,一个小桌。西屋靠西墙放着木床,床头一册放着一个比床高一些的小桌子,放着纸笔,茶壶。另一侧放着一个大柜子。东西不比王贺年的小院子多多少。 在王贺年参观的时候,姜才已经开始往桌上放东西了,先是一大盘猪头肉,几个炒菜,几盘凉菜,李峰拿出了碗筷,还有经典的花生瓜子炒黄豆套餐。王贺年不禁佩服李峰,这随身带着下酒的零嘴。 东西放完摆满了桌子,李峰招呼王贺年落座,一起举杯,先是和了一杯。 一开始王贺年还有点拘谨,不过几杯酒下肚,也就放开了,不过多的还是听姜才喝李峰聊天,是不是插上几句。 酒过三巡,姜才突然转头问王贺年“他是不是给你讲了,朱元璋的故事?” 王贺年被突然问话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回答道“是啊,前辈真是厉害!我听得热血沸腾的。” 姜才说道“厉害啥啊,我是沾光的那个,那朱元璋才是真豪杰!” “啥?你们是知道了啥我不知道的事吗?这样整我很尴尬的。”张志昂在一遍敲桌抗议道“带我一个啊。” 李峰拍了他一下“别闹腾,回来我单独给你讲。” 姜才见状笑着说“没啥大不了的,我可以简单讲讲。”姜才用最简练的话,讲了一遍自己的发家史。 王贺年听到“删减版”的故事又是一种感觉,暗道姜才前辈真的很谦虚。对着张志昂说道“你回来还是让李峰给你讲一次吧。” 李峰笑道“对对对,姜才他根本不会讲,他懂什么朱元璋。” 姜才听后哈哈大笑着说“经典作者本人阅读理解不及格。”说完话话锋一转“你讲的在生动也不完整,我这有大结局,要不要听!” 王贺年听完惊喜道“真的吗!要听要听!” 李峰也是催道“那就快讲啊,讲完了我好和别人吹牛去。” 张志昂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脸上仿佛写着催字。 姜才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说道“李峰讲到鄱阳湖决战是吧。其实他登基的时候我去偷偷的看过他的登基大典。” “那天紫金山下,文臣武将众多,兵士更是无边无际。朱元璋独自上山祭天登基,仪式完毕之时,帝王气席卷方圆十里,直接把我弹飞了。我身上更是功德狂冒,回到地府直接升官做了巡察司副帅。” “这么厉害?连你都能弹飞?”王贺年惊讶的问。 “是啊,毕竟是阴差,帝王气至刚至阳,要不是我与朱元璋有因果,可能就不只是弹飞这么简单了。”姜才略带感叹的说“这人生际遇还真是奇妙,谁又能想到,当初一个都快饿死的小童,能当上皇帝呢。” “这皇帝和皇帝也不同,我生前是宋朝的将军,宋端宗的帝王气连朱元璋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其他的皇帝没见过,不过恐怕也就秦皇汉武唐太宗能跟着朱元璋比划比划。” “确实是传奇,这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王贺年深以为然。 “这回事结局了吗?”李峰问道。 “当然不是,我成为阴帅之后,巡察的任务少了些,除了几次北方大战,需要我去主持局面外,也不太往阳间跑了,所以也没再见过他。” “等等那你这次是?这小活用不到您亲自出马吧。”张志昂突然问道。 “咳咳,这次啊,实在是在衙门待不住了,去转一转。”姜才有点尴尬的解释。 李峰拍了张志昂一下说道,“别打断,老姜你继续讲”。 姜才见没人追问刚才的话题,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见到朱元璋时候已经是距离他登基三十年之后了,这次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做了巡察使之后生死簿就很少出现针对个人的任务了,升职副帅就更少了,想勾魂都靠碰.\\\" \\\"我那天正在衙门批公文,生死簿突然金光大冒,书页自动翻开“朱元璋三个大字出现在书里。我吓得一个激灵,顾不上多想,直接去了阳间,直奔紫禁城。\\\" “紫禁城,作为皇宫,有不少能人异士保护加持,还有一丝道法加持,这个人我也见过,正是鄱阳湖决战替朱元璋挡灾的那个书生。想不到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能法术还能不散,看来他的道法也是精进不少,不过应为那一次逆天挡灾,还是收了反噬。” “要知道我都只是历劫之后施救,或者尽量保护,而那书生是直接在劫难加身之前就帮朱元璋挡掉,这种强硬的对抗行为,反噬极重,否则以他的道行怎么也不可能这么早死的。” “那天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混了进了皇宫,我到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相,我施了一记回光咒,朱元璋多了些精神,拉着她孙子的手,嘱咐他孙子善待百姓,做个仁慈的皇帝。。。” “终究是连年征战身体暗伤无数,话没说几句,还是去了。” “我施法勾魂,朱元璋魂魄离体,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他见我的时候,仿佛一点都惊讶,作为人间帝王,我不能给他上枷锁。他倒也没什么动作,直接走到我跟前说了一句让我万分惊讶的话。” “你救过我对吧,在我小的时候。”朱元璋笃定的说。 “我告诉他是我。朱元璋又说‘那给我银子的是不是也是你?’ ” “我点点头,朱元璋继续说道‘那鄱阳湖呢?’ 我告诉他鄱阳湖不是,朱元璋点点头说道‘那就是刘伯温了’。 ” 第10章 功德与升职 姜才讲到这停顿下来,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继续讲到“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我问他,要不要再看看,我不急。朱元璋看了忙碌奔走的宫人太监,跪在大殿外的文武重臣,趴在自己他自己身上的朱允炆,摇了摇头说不看了,带我看看我的紫禁城和应天府吧。” 我带着他先是飞到紫禁城最高的宫殿上,俯视整个皇宫。这皇宫乍一看恢弘大气,气派非凡,可是细看之下,犹如很多补丁的旧衣服一样,这掉块漆,那少块砖。地砖开裂,大柱斑驳的更是不少。 朱元璋问道“看咱的皇宫,气派吧。”问这话的时候,他很是自豪。 我点点头回了一句“确实气派,比我见过的‘德寿宫’气派多了。” “可这宫殿下死了不少人啊,我杀戮太多了,有了报应,秀英,标儿,雄煐都先我一步走了。” “后悔吗?”姜才问你朱元璋。 “杀该杀的人,不后悔的吧。”朱元璋似乎有点动摇。“再去我的陵寝看一眼吧。” 姜才自然应允,孝陵外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准备迎接皇帝遗体。 朱元璋在陵墓前驻足,笑着说道“这墓地是我带着刘伯温,汤和,徐达一起选的,当然我和汤 徐二人只看到了这里风景好,主要是还是刘基,他说这里王气汇集,是个风水宝地,我也就选了这个地方。你看那里的神道,弯的,独树一帜吧,当时遭瘟的书生让我把孙权的墓迁走,我没同意,为了避着他,特意转了弯。”朱元璋说的开心。 “说实话,我一开始真的觉得晦气,人还活的好好地,先把墓地修好了,可是那些遭瘟的书生天天烦咱。口口声声为了咱好,又不能杀,不能打。你反驳他就拿\\u0027几千年的祖制\\u0027来回咱。” “唉,坟是提前修好了,秀英先用上了,我也马上进去了。”朱元璋收了笑,低沉的说道,边说边看向不远处的东陵。 姜才也不接话,主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 “去那东陵看看?”姜才问道。 “不了,去看看我的应天府吧。”朱元璋收回了目光,望向应天府。 姜才带着朱元璋飞到城市上空,这时候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扩散,老百姓一切如常,面带笑脸者颇多,看得出来日子过得算是不错。 突然不知从哪传来钟鸣,一下接一下,在整个应天府回响,一开始老百姓还在议论,这不早不晚的,敲什么钟,可是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皇爷驾崩了。”紧接着这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这应天京城。 老百姓有痛哭的,有呆愣的,无一不伤心难过。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说道“我听那些书生讲过,那宋仁宗死的时候,百姓全民戴孝,焚烧的祭祀之物遮天蔽日,最是得民心。” “今天看到这番景象,看来我老朱在百姓心里也不差。”朱元璋伤感的情绪稍缓。 “我登基那天就曾许下宏愿,希望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家常有存粮,这京师算是能达到标准了,可是这天下,还差得远,人力终有穷尽时啊。” 姜才不知该怎么回答,确实是宏愿,几千年圣人圣皇也没能实现,盛极一时的汉唐也少不了死在路边的饿殍。自古以来普通的黔首百姓也躲不过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相对而言,出身穷苦的朱元璋对百姓应该也是最好的帝王了。 “不看了,走吧。”朱元璋收回目光,眼角仿佛有泪。 姜才应了一声,掐诀念咒,在空中唤出传送阵法,两人消失在应天府上空。 ————————分割线————————— “这是讲完了吧。”王贺年听得意犹未尽。 姜才笑笑说道“我和朱元璋的因果算是了结了,他有救世大功德,元庭不信奉咱们地府天庭,朱元璋灭了元庭,也算是帮咱们抢回了信仰香火,所以他虽然杀戮无数,也照样可以逍遥长寿。活了七十一岁,不过他身边的人没有大功德护身,早夭也是正常。” “那现在清庭呢?”王贺年突然问道。 “他们不算,基本上都被咱们同化了。”不过他们的国运也不会太长久了。 “嗯?是不是要有大动作了。”李峰抓住了重点问道。 “不确定,我看京城皇宫溢出的国运衰减的厉害。”姜才说道。 “国运也可以看吗?”王贺年问道。 “可以的,不过你现在修为太浅,感受不到。”这次是李峰回答的问题。 “那修为怎么修炼啊,会不会像话本里说的,动辄千百年啊。”王贺年追问。 张志昂插嘴道“贺年你说的读书,不会都是看的话本吧。” 王贺年有点尴尬的挠头。 姜才笑着解释道“现在灵气稀薄,修炼都靠功德,你看我,和李峰差不多到的地府当差,但是现在比拼法术,十个李峰也比不过我。” 李峰:“你礼貌吗!” 姜才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我能有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我努力工作提升自己,几百年如一日的努力。” 李峰不屑道“是,努力的报朱元璋大腿,几百年攒的功德,都不如朱元璋送你的。” 姜才听了也不生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也是勾了千百个魂才碰到一个朱元璋,跟你似的躺平,有机会也抓不到啊。” 王贺年觉得姜才说的对,紧接着问道“功德可以修炼,那怎么才能升职呢?” 姜才欣赏的看着王贺年,说道“李峰你看看,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地府中低层升职很简单,实力够可以上位,但是到高层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会难一些。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十殿阎王很多都是第二任,甚至转轮王都是第三任了。” 王贺年惊讶道“第三任?那前任去哪?” “退休。” “退休?阎王还能退休?” “能啊,地府所有职务都可以退休,只要你能找到顶班的就可以,我说的是当官之后,最起码得是个小统领。” 王贺年惊得合不拢嘴心道这地府真的正经吗?听这意思,这上层还有不喜欢当官的? “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升职,说白了只要你能独自对付厉鬼,你就可以做巡察使,你可以处理普通巡察使处理不了的问题,就像之前说的鄱阳湖那种大场面的调度你可以做到,可以单独应对鬼王,你就可以做副帅。现在上边缺人的紧。”姜才端起杯和李峰张志昂碰了一下,干了一杯,看王贺年陷入沉思,没带他。 “如果你可以统辖所有巡察司,且过了任何一位阎王的考核,就可能成为阴帅,悄悄告诉你,现在巡查司阴帅空缺哦。”姜才凑近王贺年带着诱惑的说道。 王贺年的思绪随着诱惑飘远,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玄盔玄甲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样子了。 李峰重重的拍了他一下“魂归来兮,别瞎合计了,还早呢。来来来,干了这杯。” 王贺年回过神,忙端起酒杯碰杯,一口干了杯中酒。 姜才看他回神笑着说“总之一切根基都是需要你好好工作,累计功德。功德就相当于你的法力,那你的功德多,法术威力就强,可以释放的法术就多。当然你个人的理解也很重要,这些东西都没办法量化,只能靠你自己悟。” 王贺年点点头,他想到之前那本基础法术册子后面的法术就总是施展失败,想来是功德太少。不过他又意识到一个新问题“那这功德是不是会消耗没了?” “当然不会,只要你做有损功德的事,一般功德不会消耗的,他加强你的法力,不代表他是消耗品。”姜才解释到。 “懂了。”王贺年点头。 “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内部消息。但是你们不要传出去。”姜才突然小声神秘的说道。 王贺年三人都好奇的点点头。李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异样的看着姜才说道“你确定说出来没问题吗?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姜才似乎没想到李峰能猜到有些惊讶,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然后指了指上边。 李峰看到他的手势随即心安,心道“上边同意就没问题。” 王贺年看着二人打哑谜,一头雾水。 姜才也没耽误时间直接说道“刚刚我不是说了这清庭国运衰败吗。” 王贺年和张志昂点头,李峰神态自若的夹着菜吃。 姜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秦广王召集其余九大阎王,和地府所有高层议事,平等王带着我参加了议事,我荣幸的陪了个末席。” “平等王?”王贺年疑惑的说了声,都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位了,下意识就在想这不会和自己有关吧,想想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这群大佬应该不会为自己这个小虾米大动干戈。。。 “对平等王。”姜才以为王贺年问自己,所以回道。 “这么多大佬参与,一定是天大的事吧。”张志昂问。 “是天大的事,你们没看到,这天庭李天王也来了。” “天庭?”李峰放下筷子惊讶。“这天庭很久没跟咱们来往了,看来这次真是大事了。” “老实说具体什么事,我并有听到,那是阎王们和李天王开小会议论的。我们能听得事就是,这世道要乱了,前所未有的乱局。” 王贺年三人全是一脸惊恐。 “前所未有的乱局?会死很多人?天灾还是人祸?”王贺年直接三连问。 姜才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让我组织人加紧巡察力度,尽量维稳。” 姜才先是掐诀放出一道结界,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之后我问过平等王,他说是劫难也是机会,天庭地府都得重视,这是有可能洗牌的大劫,运作不好,都要遭殃。这已经是机密了,你们懂吧。” “懂,这要是传出去,要遭老罪了。”李峰郑重的说道。 “遭罪?这要是出了披露,魂飞魄散都是可能的,你们要重视。”姜才对着三人郑重的说道。 张志昂咋舌道“早知道今天不来喝酒了。。。” 李峰拍了张志昂一下说的“怂样,听姜才继续说。”说着还对姜才眼神示意。 “只要不乱传,啥事没有,别怕。这次的劫难也是机会。” “你们那也看到我了,一百多年没有进步,碰到朱元璋之后几十年做到副帅。这次大劫是机会。” “灵气稀薄,天庭大佬修炼也需要香火功德,这次大劫,怕是少不得仙神下凡历练挣功德。” “也就是这次的大腿肯定少不了。” 王贺年突然有点憧憬,刚刚脑子里的将军形象有出现在眼前。 张志昂也是暗自握拳。 “趁着大劫未到,勤加工作,多攒些功德,以备不时之需。”姜才最后劝勉到。 王贺年和张志昂显然是处在打鸡血的状态,魂魄特有的惨白脸都有了红晕。端起酒杯相互碰了一杯喊着“加油!” 李峰和姜才对了个眼神,也是笑着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贺年和张志昂被打鸡血之后,一杯接一杯喝的豪爽,最后两人搀扶着出了院子,回了家。 姜才没走,继续和李峰说这回话,嗑着瓜子。 “你这当了头头就是不一样,饼画的真是又大又圆。”李峰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画饼,今天说的都是真的,也确实都是需要保密的内容。要不是平等王吩咐,我也不敢说给你们听的。”姜才收了笑容。 李峰瞥了姜才一眼说“呵,我说怎么这回这么上道,带着酒菜找我喝酒,原来是带着任务啊。” “别阴阳怪气了,你就说这酒我请没请就得了。” “得得得,请了请了,行了吧。” “别贫了,平等王让我问问你,歇够了吗,歇够了赶紧去察查司报到,该好好做巡察使了。” “过段时间吧,现在我和王贺年负责一个区域,找机会再带带他,差不多了我在去报到。” “好,这平等王真的很重视王贺年,看样子这是要培养接班人了。”姜才感叹道。 “谁知道呢,接阎王的班也不是啥好事,累死累活的,要不那些大佬都想着退休。” 姜才没接话,在地府这地界,少编排领导才好。 第11章 班老爷的传奇人生 王贺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生死簿“叫”醒的。 王贺年揉了揉脑袋,嘀咕道“没听说生死簿还有叫人起床的功能啊,砸的还挺疼。” 生死簿冒着白光在王贺年眼前自动翻开了封面。王贺年一看上边写着“班大胆,月牙县班家村人,阳寿六十有九,于阴历九月初八摔跤,不治而亡。” 王贺年十分惊讶,这摔一跤也不治而亡? 打开第二页“出生时脐带绕颈,一岁时误食石块,三年岁时被石子砸头,七岁时爬树摔断腿。。。” 王贺年不禁感叹“这也太倒霉了吧,这哪是三灾六难,三十灾都不够吧,怪不得摔一跤都能摔死,这么倒霉还能活到六十九,真是奇迹!” 王贺年赶紧起身,收拾妥当,决定先去衙门跟赵三德打声招呼。 出了门直奔衙门,赵三德坐在衙门里唯一的桌案后,写着什么东西。 “贺年来了,这是有任务了?”赵三德见王贺年进了衙门率先问道。 “是啊,我的生死簿有反应了,这次我是自己去还是找人带啊?”王贺年其实是想自己去试试的,毕竟他也不好意思总麻烦别人。 “流程都熟悉了吗。” “熟悉了!”王贺年回答的肯定。 “那就问题了,去吧,好好干。”赵三德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王贺年冲着赵三德比了个大拇指说了句“那我先去了。” 王贺年方向感一直不错,鬼门关也不远,顺利的出关传送,在出现的时候已经在班家村村口了。 跟着生死簿指引到了村东头的一座独院前,院门口两个中年在交谈。 “这次大伯,估计是挺不过去了,哎。” “是啊,这大夫换了三拨,每一个都是摇着头走的。” “说来也是年岁大了,挺不过去也算正常吧。” “可还是舍不得,小时候还带我掏过鸟窝。” “是啊,前几天还塞给我家孩子一把铜板,我本打算这两天去县城给大伯做件新衣服,这怎么就突然。。。”这中年汉子说着说着似乎悲从中来,落了眼泪。 另外一人也是以手掩面。 王贺年在旁边听了一会,心说这老爷子人缘不错啊。时间还早,王贺年没急着进院,看着门口时不时的有人进出,也听了个大概。这班老爷一生未娶自然无儿无女,是个心善豁达热心肠的人,这班家村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接受过他的善意。 这次也是因为帮忙给邻居看孩子,追孩子的时候,绊了一跤,也就是这一跤,班老爷子当场昏迷,邻居家孩子吓得哭着去叫人。 村里的人一听班老爷子出事,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找郎中的找郎中,掐人中的掐人中,有个乡邻甚至拆了自家门板,招呼人把班老爷抬进了屋。 郎中几乎是被驾过来的,围着的人连忙吧郎中让进屋,郎中先是驱散了满口围着的人,保持通风。然后走到床边,伸手搭脉,脉象微弱异常,再伸手扒开眼皮,双眼上翻,毫无聚焦。要不是鼻息还在,几乎与死人无异。郎中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病人已入膏肓,我无能为力。我这有一副药”说着从虽然的药箱里取出一包药,说道“可以熬了给老爷子喝了试试,此要大补,或可救醒他。” 村里主事接过药连声道谢,吩咐人赶紧熬药。付了诊金送走了郎中。 见郎中出了院子又连忙叫来腿脚快的年轻人,嘱咐他再继续去请郎中,去白云堂请。 年轻人飞奔出院。 王贺年进屋的时候,就是第三拨郎中刚离开不久的时候,后两拨郎中来了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检查了第一位郎中留下的药,都说没问题,可以一试,诊金都没要就离开了。 这时候药已经熬好了,村里主事找了一个妇人,帮忙喂药,可以班老爷子已经不会吞咽了,药到嘴里根本不往下走,一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贺年想着《法术汇总》上边的法术,掐诀施展了一个“回光咒”,之间班老爷子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正常的红晕,喉咙滚动,口中药液悉数咽下,喂药的妇人一喜,放轻动作缓缓喂药,防止老爷子呛住。 随着药液入腹,眼见班老爷子的脸色好转,不大一会缓缓睁眼,村里主事忙喊人“虎子,虎子快去请郎中,就请第一个来的那位,快去。” 跑腿的年轻人毫不耽搁,奔出院子。 床上的班老爷子,抬了抬手说道“别麻烦了,我啥情况自己清楚,已经不行了,麻烦大伙了,不必为我再忙活了。” 这是床边一对中年男女带着一个孩子扑通跪倒在地,哭着道歉“大伯对不起,是我们害了您。”哭的泣不成声。 班老爷子歪头看了看,正是今天求自己帮忙看孩子的夫妻。笑了笑“命该如此,和小柱没关系,不必介怀,快,快起来。” 夫妻旁边的乡邻搀扶起了这三口。这三口人起身后也是连声道歉。 班老爷子也是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看向床边作者的老朋友,也就是这村子的族长笑着说“我这次肯定是过不去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这院子你看看哪家困难,你看着分配吧。” 族长忍着悲伤说道“别想这么多,房子是你的,等你好了自己去分配。” “有点不甘啊。” 班老爷子的眼神逐渐涣散,声音也是微不可闻,没人听到清他最后的话。 “西域啊~~” 王贺年见老爷子断气,穿过人群,手指对着额头一点,班大胆魂魄离体,枷锁瞬间挂到脖子上。 王贺年往后一带,两人站在屋外。 屋里边见老爷子断气,顿时哭声四起,院子里的人也都往屋里冲。 班大胆清醒的很快,低头看了看自己带着枷锁的双手,冲着王贺年拱了拱手说道“您是来带我走的吧。” 王贺年点点头。 “辛苦您了。”班大胆说的很是平静。 王贺年有些惊讶,问道“你似乎早有准备?” “唉,我这一辈子,碰到的倒霉事太多太多了,怎么会没有准备,说实话能活六十九,我已经觉得赚大了。” 王贺年想到了生死簿上的内容,深以为然。说道“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班大胆想了想回道“没有了。这一辈子除了倒霉了些,还是挺开心的,你看,我死了有这么多人送我!” 王贺年看了看院子的人,无一不悲伤。那叫虎子的年轻人,把郎中拉了回来,见到院子里情形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跪地大哭。郎中见这情形也是摇了摇头,回身走了,毕竟人都没了,他也确实不需要继续呆在这了。 “你最后说的那句不甘,西域什么的,是什么意思?”王贺年突然问道。 班大胆有些惊讶王贺年能听到,笑着说道“年轻时候的梦想罢了。” “时间还早,我可以听听吗?”王贺年见他的样子顺着话头说道。 “自然可以,我姓班,班超的班,我小时候,村里的老人就告诉我,我们都是班定远的后人。”班大胆自豪的说道。 “班超博览群书,又投笔从戎,北击匈奴,又出使西域,收服小国五十多个。被封为定远侯!” 王贺年其实有点蒙,他没听过班超,毕竟读书少。不过又不好问,只能装高冷听着班大胆讲。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去西域走一走,虽然那五十国都不在了,也想看看西域风光,走一走老祖宗走过的路。” “那你没去成吗?”王贺年问道。 “去过,第一次想出嘉峪关,没有路引关符,被拦了回来。第二次到了关口查验路引的时候发现路引被偷了,第三次去的时候,没走多远呢摔断了腿。冥冥之中好像拦着我,不让我去。”班大胆叹了口气。 王贺年咋舌,心里想到这霉运真是方方面面毫无死角啊。拍了拍班大胆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也可能是在保护我吧,听去西域行商的人说,现在那边也不太平,马贼很多,加上路途遥远,常有遮天蔽日的沙尘,我一个人的话,也许会死在外边。” 班大胆说着安慰自己的话,掩饰着失落。 王贺年表示同情,但是无可奈何,甚至有点怕班大胆说让他带他去西域看看。他还不会御空,更别提带人飞。。。心里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你是一直这么倒霉吗?”王贺年说完话,都想抽自己,这问题问的多少有点冒犯。 班大胆倒是不介意,想挠头,发现手带着枷,放弃了。略带尴尬的说“是吧,是很倒霉,一开始都以为是巧合,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种‘巧合’愈演愈烈,甚至村里的人都开始疏远我,怕缠上霉运。” “那他们?”王贺年指着院子里忙碌的人们,问道。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事,虽然我倒霉,但是我身边的人似乎会好运,就好像我把他们的吗霉运带走了一样。最开始我是从我父母身上发现的。” “有一次我在树下睡觉,,一条蛇掉我身上,我吓得一激灵,扔了蛇跑了没两步,摔了个鼻青脸肿。那天我回家我爹,在路边捡了一块碎银,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去找,就带回了家,一家人美美的吃了顿肉。” “这类型的事很多,还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年雨水少,地里旱的不行了,我爹娘愁的不行,哪知第二天就下了雨,更邪性的,那雨就下了我家地,当然我那次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半个月。。。” “这么离谱?”王贺年是真的惊了。这也太玄了。 “嗯,那次闹得挺大的,先是这边的地主找来我家,后边官府都惊动了,来我家问我爹娘怎么回事,还找人私下问我爹娘是不是会求雨。我爹娘吓了个够呛,加上我有卧床不起,整个家都过的不安生,急的我爹娘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王贺年好好打量了班大胆一个遍,右手偷偷的掐了个决,眼中光芒一闪而逝,用了望气之法,只见班大胆整个人你都冒着功德金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我凑”。 班大胆听到他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吗?是不是我太啰嗦了。” 王贺年忙摆手,连连说着没事没事。心里暗道“这是碰到什么人物了,我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大腿不请自来?” 班大胆见他没事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之后,主动的靠近村里的人,他们发现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之后,也慢慢的接受我,甚至我倒霉的时候,他们也会给予我帮助,我也是那时候和班聪成为朋友的,班聪就是刚刚在我床边的老头,现在班家人的族长。” “我渐渐大了之后,父母找了好多道士和尚帮我看,他们大多是骗子,不过有一个道士我印象很深,给我掐算了一番,说我坎坷无数,但性命无忧,我父母问他能不能改命,道士摇了摇头说道‘改不了,不光我改不了,没人改的了’。父母听了呆立当场,我娘就抱着我哭,那道士拉着我爹出去说了什么,不过我后来猜可能是说的不让我娶亲。” “为啥?”王贺年问道。 “为什么不知道,只是从那天开始,本来着急给我娶亲的父母,闭口不谈了。” “不催了也好,我本来也不想娶亲,我这体质,就算在身边会好运,时间久了也会惹人生厌吧。” 王贺年听了他的话,竟然感觉有点亲切,毕竟都是老光棍。 “后来我爹娘先后去世,走的时候嘱咐我好好生活,我爹到最后都没告诉我那道士那天跟他说了什么。” “那时候我和族里人相处的已经很好了,他们帮着我安葬了父母。我也是用着我这特殊的体质帮着村里的人。” 王贺年看到班大胆说话的样子,丝毫没有怨气,甚至有点自豪。是打心眼里佩服,换位一下,换做是自己,就算不崩溃,也会接受不了吧。虽然知道别人就算没好运,自己的霉运也不会减少,心里也不会平衡吧。这么想着王贺年也似乎能理解班大胆身上的功德金光为什么这么耀眼了。 第12章 造谣者必将霉运缠身 “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王贺年好奇的问,刚到的时候还听说他给孩子塞钱,想必生活不至于拮据。 “我一个人生活,倒也自在,我总是喜欢到处走,所以周边府县都熟,我有一次外出,碰到迷路的客商,给他们做了一次向导,因为我的体质,他们那次赚的盆满钵满,而我莫名其妙掉下马车,他们过意不去给了我不少报酬,他们也觉得是我带给他们好运。” “后来只要他们来到这边做生意都会带上我,哪怕路线已经熟的不能再熟,还把我介绍给了不少商人。” “那几年我赚了不少。我一个人,好吃好喝,又有钱供着我到处跑和看郎中。对了,村里的小路,看见了吗,就进出村这条,我出钱请人平的!我这辈子也是值了。”班大胆自豪的指着门口土路说道。 “你挣钱了,也认识不少行商,没考虑过再去西域吗?”王贺年问道。 班大胆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岁数大了,有了顾虑,离不开家了。” “你一个人也有顾虑吗?”王贺年追问。 “是啊,一个人顾虑什么呢?许是怕了吧。”班大胆突然低落的说道“有了钱,有了族里的人望,舍不下这舒服的生活,终究是热血不在了。” 王贺年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个蠢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说实话,死之前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回顾了我的一辈子, 心态平和,感觉还挺满足的。我回光返照的那一会,让我感觉我虽然没有亲人,但是身边都是亲人。” “谢谢你。”班大胆冲着王贺年鞠躬道谢。 王贺年忙搀扶起班大胆,连声说不用谢。 “时辰不早了,要回去了。”王贺年说道。 “好。”班大胆笑着应道,回身冲着院子里的人摆了摆手,跟在王贺年身后出了村子。 两人脚步不停,走了传送阵,进了鬼门关。班大胆一路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沿途风景,像是旅游。 王贺年也乐得他这么乐观。到了孟婆庄,王贺年嘱咐班大胆先排队,王贺年去到庄里做了移交,拿着身份牌,递给了班大胆。 班大胆再次鞠躬致谢,王贺年抱拳回礼,两人道别。 ———————分割线—————— 王贺年赶回归魂庄,这会儿心里还在想着班大胆的事,想找人聊一聊,打算先去衙门找赵三德聊一聊。 刚到衙门口,发现李峰在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冲他打招呼。王贺年也是回应了一下,直接走到李峰面前。 李峰笑着说“自己去出任务了啊,感觉如何?” “我出马,自然万无一失。” “德性,不过看样子是完成的不错。”李峰嗤笑这说。“我这有个活,想带你去见识见识,去不去。” “什么活?我去啊,当然去。”王贺年赶紧答应。 “那咱就走,出发。”李峰说着跳下了台阶。 “这么急啊?我这上一个任务完事,需不需要跟老赵说一下。”王贺年忙问。 “不需要,移交手续一完事,就没事了。再不去可来不及了。”李峰催促道。 \\\"好,好”王贺年忙答应,跟着李峰又往回走。想着这刚入关,又出关,这守关的差役得好奇一下吧。。。 “这次什么任务啊。”王贺年好奇的问道。 “这次,这次厉害了,是个自杀的怨鬼,带你长长见识。”李峰笑着回话。 “啊?会不会有危险?”王贺年有点担忧。 “有我呢,你怕啥。”李峰拍胸脯说道。 两人出了鬼门关,上了传送阵,在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 响水泉村,因为村里有一口泉眼,而得名,泉眼不大,但是在这个靠近戈壁的地方出现泉眼就弥足珍贵了。 王贺年此时就在泉眼边,瞧着新鲜。 “行了别瞧了,快跟上。”李峰在一旁催到。 “走走走,你说这荒滩戈壁的怎么会有口泉眼呢。”王贺年跟上李峰,还是忘不了那口泉水。 “那我哪知道,别惦记那水了。”李峰急道。 王贺年不在说话紧跟李峰,眼看就要又要出村了,李峰才停下,拿出生死簿,对照了一下,指着眼前的院子说道“就是这,估计快了。” 眼前的院子木门紧闭,院子外就透露着荒凉,二人穿门而过,院子里没有一丝人气,杂草丛生,破破烂烂。 王贺年疑惑的说“这院子不像是有人住啊,” “这不是她家,快进屋!”李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冲进了里屋。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吊在房梁上,眼见就不行了。” “女子穿着红色长裙,光着脚,地上模模糊糊的画着什么东西。” 李峰进门看到地上的突然先是一惊,先是一脚踢飞图案中间的红色石子,然后掐诀一团光聚集在指尖,然后伸出指尖点在地上图案,用力一抹,地上图案先是一闪,然后消失不见。李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来的及时。” 这是一道黑影闪过,李峰下意识大喊“是谁?”然后直接闪出屋子,黑影消失不见。 王贺年也追出了屋子问道“怎么了?” “应该是有人搞鬼,刚刚地上的事聚阴阵法,这女子本就怨气大,还穿着红衣,本就会变成怨鬼,如果这聚阴阵成功恐怕会变成厉鬼,那样就麻烦了。”李峰心有余悸的说道。 “刚刚你看到的人就是搞鬼的人吧。” “应该是,那女子断气了,快回去。”李峰看到生死簿剧烈的闪了一下,又冲回屋子。 只见那女子的魂魄竟然面目狰狞挣扎着要自行离体,王贺年被吓住了,也确实是有点吓人,目前为止王贺年参与的勾魂,出来的魂魄都是面目平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李峰双手掐诀喊了一声“镇”,右手直接往女鬼额头点去,女鬼挣扎着要躲开,还要咬李峰。李峰双手金光一闪,女鬼像是咬到了金铁一般,无法寸进。李峰手腕一翻,一抽手直接一个大逼兜抽了过去,女鬼也蒙了。 王贺年也蒙了,这算啥?物理镇压? 李峰趁着女鬼愣神,双手抓着女鬼的头,直接把女鬼拉出了身体,顺便一个转身,来了一个过肩摔。 女鬼躺在地上怀疑人生,这特么剧本对吗?你们礼貌吗? 李峰再次掐诀,祭出了锁链直接缠住女鬼,女鬼还要反抗,李峰右手一抖锁链,左手捏决,喊了一声“紧”。锁链骤然收缩,直接勒住了女鬼脖子,手腕的枷锁也是越来越紧。女鬼被勒的跪倒在地。 李峰没搭理她,左手不停,捏了三个决,点在女鬼额头,只见女鬼狰狞的面目逐渐平和。 王贺年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就是镇魂咒,不过里边加了一记养魂术,镇压怨气的同时,还能保留一些神志。”李峰解释道。 女鬼跪在地上没有动静,双眼无神。 王贺年说道“你确定她保留的神志了吗?” “。。。不应该啊”李峰蹲下身子,仔细观察。 女鬼突然痛哭的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李峰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你报仇?怎么报仇啊,变成鬼去吓人吗?” “我要变厉鬼,杀了他们!”女鬼恨恨的说道。 王贺年疑惑的问李峰“她怎么了,这么大仇吗?” “仇?不共戴天!”女鬼听到王贺年的话,大声喊道。 “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讲讲,或许我可以帮你报仇。”李峰突然温柔的对着女鬼说道,这语气转变吓了王贺年一跳。 女鬼突然看向李峰一眼问道“你可以帮我报仇?” 李峰蹲在女鬼面前说道“你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啊,要不我怎么给你报仇啊。” 女鬼点了点头,改跪为坐,缓缓说道“我叫王丽华,四年前从隔壁村嫁过来的,一开始,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李家,也就是我的夫家,对我也还算不错,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我还没有为李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他们家态度就急转直下,阴阳怪气。” “这些我倒是忍了,直到一年前,我相公突发恶疾死了,婆婆便说我不但没生下孩子,还克死了他的儿子,把我赶出了李家,还扣下了我的陪嫁,我无奈回了娘家,没住几天,又被我弟弟送了回来。我弟弟还和婆家打了一场。” “你们以为他是为我出头吗?他是为了所谓的脸面,他也觉得我是克夫不详。” “回到婆家,婆婆让我住柴房磋磨我,让我打杂像下人一样使唤。这我都忍了,实在是身无分文,有没有路引,无处可去。” “直到那一天,一个地痞翻墙进了李家,进了柴房,我一直防着婆婆,偷偷藏了一根削尖的木棍,派上了用处,在那地痞以为要就快得逞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用木棍戳伤了他的肩膀。他怕引来人,翻墙逃了。我没跟婆婆说,因为我知道说了非但不能得到帮助,很可能会得到加倍磋磨。” “哪知那地痞,大肆宣扬,说我与他有染。李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管真假,说我不守妇道,直接把我赶出了李家。直接坐实了我是破鞋。” “从此我的噩梦真正的开始了,走到哪都对我指指点点,娘家避我如蛇蝎。弟弟对我破口大骂。” “我母亲不忍,偷偷给我塞了些银两,让我坚持了这些时日,我寻了那座破院,勉强度日,根本不敢露面,即便如此还有人门口大骂破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谁都没得罪!” 王丽华喊得撕心裂肺。 “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我不能直接杀人,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活着就霉运缠身。”李峰低沉的说,看得出来他也是生气到了极点。 王贺年也是攥着拳头,人到底可以恶到什么地步!明明与绝大部分人毫无干系,却非要掺和进来,站在高点骂的肆无忌惮。该死!确实该死。这不是三人成虎,这是三人成魔!都是魔鬼! 王丽华低声哭泣的说“我寻到这院子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我,活着这辈子也报不了仇,死了变成厉鬼可以拉他们下地狱!”话音刚落,王丽华的脸再次狰狞起来。 “我凑,法术镇不住了!这房子有后手!”李峰第一时间跳开“你把锁链弄出来,给她套上!快!” 王贺年听到李峰的话,唤出勾魂链,直接甩到王丽华身上,王丽华嘶吼一声,被第二道锁链镇住。 “快,镇魂咒,一起!”李峰忙掐诀! 王贺年也是一手攥着铁链,一手掐诀,一道镇魂咒打在王丽华身上。两人合力之下,王丽华狰狞退去变得呆呆愣愣。 “快走,回地府!”李峰拉着王贺年,拽起锁链,闪出了院子。出了院子直接腾空,飞出村子! “原来你会飞啊!”王贺年惊讶的问。 “我也没说我不会啊,过来,要传送了!”两人身形一闪,再出现已经是鬼门关外了。 李峰送了一口气,喊着王贺年赶紧入关。到了地府的底盘,那些手段就都没用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王丽华怎么挣脱的法术!”王贺年边走边问。 “应该是阵套阵,咱们看到的聚阴阵就是障眼法迷惑咱们的,房子外围应该有一个隐阵。布阵的人道行不低!不知是哪路邪修到了咱们负责的地界。” 入了关,李峰停下脚步,招呼王贺年解咒,两人解咒的瞬间,王丽华面目开始变化,李峰双手掐诀,先是一记清心咒,随后一道组合镇魂咒。王丽华再次恢复神智。 “我这是怎么?”王丽华有点迷茫的问。 “你被控制了,现在到地府了,一会带你喝孟婆汤!”王贺年解释道。 “可我还没报仇!”王丽华不甘的说。 “你放心,仇我帮你报。我保证他们收到惩罚!”李峰拍胸脯保证。 王丽华跪倒在地说道“谢谢大人。” 王贺年离得近,赶紧搀扶起王丽华! “你安心投胎,你放心,他们不会好过。”李峰郑重的保证道,顺便偷偷的往王丽华身上打了一道功德。 王贺年看到了,没有说什么。 两人送王丽华去了孟婆庄,领了名牌,相互告别! 第13章 报应不爽 “现在怎么办?”王贺年问道! 李峰恨恨的说道“既然答应了帮她报仇,自然要说话算数。回去帮她报仇。” “是该报仇,这种人渣就该请宋帝王把他们送到地狱。”王贺年也是气愤。谣言之伤,尤胜刀枪。 二人再次出关,与传送使说明传送地点,二人回到响水泉村。 阳间已经夜深,二人站在村口。李峰翻开生死簿指尖做笔写上地痞的名字,一丝若有若无的丝线伸出生死簿,指向一个方向。 王贺年惊讶的问道“生死簿还有寻人功能?” “生死簿升级成‘分册’就可以了。”李峰解释道。 “等等?升级成‘分册’?你升职做巡察使了吗?”王贺年继续问。 “我早就可以做巡察使,这不是懒吗,不过这次姜才说了,再不去巡察司报到,就没机会了,勾魂使都做不成了。” “呃,这就要走了吗?”王贺年还有点舍不得。 “先不说这个了,先干正事,这人在县城。” 二人赶往月牙县,跟着指引,到了一家妓馆前,妓馆不同于青楼,没有附庸风雅,只有蝇营狗苟的苟且。 “他在这?”王贺年问道。 李峰点点头,没说话,双手握到一起,指节咔咔作响。迈大步进了妓馆。 王贺年紧跟着也进到里边,妓馆格局和客栈相差不大,一楼大厅几张做桌子,二楼和后院便是客人“逍遥”的地方。 夜深了,大厅没有人,二楼也静悄悄的,不知是有没有人,有两间亮着灯,但是没什么声音传出来,可能是玩累睡了。 李峰没看二楼一眼,直奔后院。 后院就热闹多了,刚一进后院,莺莺燕燕的声音就往耳朵里钻,所有房间都亮着灯。 李峰直奔东厢房,也就是闹得声音最大的那屋,两人穿墙而过,只见里边有一猥琐的男人,正给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喂酒,另外一个姿色一般的上了点年岁的女人在给这男人布菜。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獐头鼠目,还缺了颗门牙。王贺年心里腹诽“这天下恶人公用一张脸吗。” “这货色,真是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王贺年你啐了一口,说道。 李峰没接话只说了一句“瞧好了。”双手掐诀,遥点地痞的额头。 正在跟女子喝交杯酒的地痞突然那一愣,一口酒喷到女子脸上,大喊一声“鬼啊”就往外跑。年岁大的女子脸色一变,以为他要白嫖,眼看地痞打开门就往外跑,嗷唠一嗓子大喊“有人要白嫖,抓住他!” 听到这边动静,其他屋子有人探头探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原本空无一人的堂院,不知从哪窜出来几个大汉,上去就是一个“强人锁男”。地痞被按到在地,看到你那上年纪的女人出了房间冲着他走过来,开始剧烈挣扎嘴里不停的喊着“有鬼!” 这女子应该是老鸨,她走到地痞跟前,凶道“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就敢在老娘这白嫖!他妈的,一进门就扔给我五两,还以为是个有钱的。给我打,打完了把他扒光了扔出去。”说完了不解气,先是踢了一脚,再啐了一口。 王贺年和李峰站在一边看热闹。“李哥,你干啥了,这痞子咋吓成这样。” 李峰看着地痞挨揍,心情好了一些,笑着说“我把那女子变成了王丽华的样子,这地痞是做贼心虚。” “这惩罚还是轻了点。”王贺年似乎不太满意。 “这才哪到哪啊,这是刚开始,你就瞧好吧。”李峰双手抱胸说道。 四个壮汉把地痞打了个头脸开花。扒光了衣服,还搜出几两银子,拿给那个老鸨。 老鸨颠了颠,揣进怀里凶巴巴的说道“把他扔出去。”然后转身对着其他屋子看热闹的客人赔笑道“惊扰了各位的雅兴,先给各位客人道个歉,一会每人送一粒雄风丹。” “这老鸨的变脸速度真是绝了。” “要不怎么做的了老鸨子。走了,那地痞要走了。”李峰拍了王贺年一下,招呼他离开。 两人出了妓馆,只见地痞好像从惊吓中清醒了,冲着妓馆骂了一句什么,应该是扯到了伤口,斯哈斯哈的捂着脸。似乎是气不过,又冲着妓馆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跟着他。”李峰说了一句。 只见地痞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王李二人面色惨白,穿着一黑一白的,飘着跟在他身后。也就是没人能看到,如果谁能看到他们,估计能吓死过去。 走了没多远,这地痞停在一个破落院前,打开门上挂的锁,走了进去。 王贺年和李峰跟着进了院。一进院王贺年就说道“这破院,还值当的锁?说他家徒四壁都算夸他,他这连四壁都漏风。” 李峰也是打量了一下院子“这院子倒是不小,房子虽破,但也看得出来,破落之前,也是能数得上的好房子。 “这估计是个败家子,能住的起这院子,原来怎么也不会是穷人,估计是都被他败光了。”李峰说道。 王贺年点头称是。 地痞进了屋,鞋子一蹬,衣服也不脱,就上了床。 李峰见他要睡觉,自然不能同意,掐诀往王贺年身上一点,王贺年一愣,不明白为啥法师往他身上点。低头一看,原本的白袍,变成红裙,王贺年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向自己的脸和头发,明显感觉脸小了,头发也是长了不少。 李峰笑着拿出一面镜子给王贺年看,王贺年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王丽华,顿时哭丧这脸带着控诉的看向李峰。 李峰严肃的说“你看我这样子,实在是不好扮女人,你这白白净净的,正好。” 王贺年大声说“扯淡,刚刚明明直接用障眼法就行,怎么到这还需要给我变身。” “别耽误时间了,回去请你喝酒,他要睡着了,你快去,吓人不用我教吧。” 王贺年见事已至此,往地痞窗前挪步。李峰低喝了一声“现”,女装王贺年显了行。 地痞迷迷糊糊的,瞥见一抹红色出现在床头,瞬间清醒。见到王贺年,连滚带爬的摔下了床,就要往外跑。 李峰说了句哪里跑,手一指“门窗全都封死。” 地痞先是开门,打不开你又去撞窗户。原本脆弱的窗户纸,此时变得像铁板一样,无论是撞还是敲打都毫发无损。 地痞连滚带爬的蜷缩在墙角,双手捂着头,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别杀我。” 王贺年一听心里合计,这还有意外收获吗。随即捏着嗓子说道“不是你是谁,还我命来。” “是李家的老太婆让我做的,不是我,你去杀她,杀她,是她害你,不是我。” “胡说,那是我婆婆!怎么回害我。”王贺年继续追问。 “是她,是她给我钱,让我。。。让我去找你,让我造谣!”地痞头也不抬的说道。吓得哆哆嗦嗦。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王贺年厉声问。 “不。。不清楚,好像是你弟弟把她家人打了,她不敢。。。不敢赶你走。她说。。。说你是灾星。别。。。别杀我。” 王贺年回到李峰身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峰先是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去找那个恶毒老婆子。” “那他呢?看他要吓死了。”王贺年一指地痞问道。 “不会的,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死,看我的。”李峰掐诀念咒,手指画符,符箓成型后直接打入地痞的额头。 “这是什么?”王贺年问道。 “霉运符,永不失效的那种,中了符回霉运缠身,生死簿显示他的二劫快到了,有这符在,他度不过,稍后回去往上边打个报告,送他去地狱好好享受享受。” “就该如此!”王贺年听了很解气。 “走,去找老太婆算账。” “哎,你先把我身上的法术解了啊,哎!”王贺追出去喊道。 地痞在墙角,头都不敢抬,嘴里还是念叨着“不是我,别杀我。” 两人回到村子里,李家静悄悄的,一点也没受到王丽华死的影响。进了院子,直奔老太婆的屋子,老婆子住在正房东屋,招的使唤丫头,在外屋休息。 两人站在老婆子床头,李峰先是布置了一个结界,封闭了这个屋子,然后示意王贺年去叫醒老婆子。 老婆子被惊醒,一睁眼看到床头站着的王贺年,舌头老长,七窍流血。当时就吓抽过去了。。。 王贺年无奈的给老太婆掐人中,吹凉气。老太婆再次转醒,吓得缩道墙角,大喊丫鬟。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突然色厉内荏的大骂“你这个贱人,死了也不安生,我要找道士收了你。” 王贺年不说话,只是一脸阴笑的慢慢把脸伸过去。 老太婆吓得身体一抖直接尿了出来。王贺年嫌弃的退后了几步。 “你。。你。。你别过来。不。。不是我害你,是王二狗那个地痞,是他。”老太婆被吓得崩溃。 “还我命来,我要你陪我!陪我一起死!”王贺年低声说道,不大的声音,传到老太婆耳里,凉透了整个身子! 老太婆的身子一僵,直挺挺的栽倒在床上,王贺年见状要再次掐人中。 李峰拦住他说道“这三魂被你吓得不全了,别弄醒他了,醒了也是疯疯癫癫了,活不久。” “王贺年呸了一声说道便宜他了,这个也往上报备吗。”王贺年咬牙说道。 “报,当然报,活罪受完了,死罪也跑不了。”李峰说道。 “死罪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这回该给我变回去了吧。”王贺年扯着红裙说道。 “还有一家要去,你在忍忍,你现再的样子挺好看的。”李峰笑着说道。 “去你的,好看你给你自己变一个啊。”王贺年气愤的说道。 两人出了李宅,去了王丽华的娘家。 两人站在王家门口,王贺年问道“要去见见王丽华的娘吗?这是唯一惦记她的人。” “这好吗,在给她娘吓个好歹。先去找她弟弟吧。”李峰说道。 “行吧。”王贺年点点头,率先进了院子。两人直奔她弟弟王政住的正房,王政夫妻已经睡熟,李峰先是封闭了王政妻子的意识。然后唤醒了王政。 王政一睁眼,看到床边的王贺年,吓得大叫一声,忙拍打他妻子,见妻子不醒。大声说道“姐,你怎么进来的!不是,你怎么回来了!” 王贺年没说话,往床边飘了飘。王政本来就觉得奇怪自己姐姐怎么大半夜打扮的这么吓人跑进他屋子里,这下反应过来他姐可能不是人。 “姐,姐你怎么了。”王政倒是没像地痞和老太婆那么害怕,反而下了床,要抓王贺年的手,自然是抓了个空。 “姐!是谁害的你!”王政激动的说。 王贺年心说这王政倒是不想王丽华说的那么不堪,这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关心。他决定在吓吓他试试看。 “我好惨啊!好惨”王贺年阴森的说着,七窍开始流血,舌头也是吐出老长。 王政这次被吓得险些摔倒,手扶住床头撑住身体。稳了稳心神。 “他们坏我名声,你为什么不为我出头!他们骂我,打我,赶我,你为什么不帮我!你对不我我,你害我!!”王贺年凄厉的喊道。 王政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地叩头,“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为你报仇!” “我死了,报仇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该死!”王贺年入了戏,一字一顿的斥责! 王政以头抢地,“姐姐饶我一命,让我帮你报仇。” 王贺年看到这一幕,突然没了演下去的兴致,转头看向李峰。直接飘出了屋子。 “去看看王丽华的母亲吧。”王贺年说道。 李峰这次没说什么,点点头。 王贺年飘进了西厢房,王丽华的母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睡得很不踏实。王贺年靠近床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王丽华来看您了。”老人的眉头舒展开,似乎一下子睡得踏实了。 王贺年和李峰出了王家,李峰教王贺年接触变身术。王贺年一次成功,变回了自己。 ——————分割线呢—————— (第二天一早,王政招呼了亲戚朋友,向着响水泉村进发,到达响水泉村的时候李家正因为老太婆中风丢魂乱成一团。王政带人冲进了院子,一顿打砸,喊着还他姐姐。正在此时,有人说村头荒房出发现了上吊的王丽华,王政随即带人想着村头冲去。最后望着替自己姐姐收了尸,带回了家,王丽华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个昏天地暗。最后不顾同族阻拦,安葬自家祖坟。) (地痞倒霉了两年,直到有一次在路边被受惊的驴子一蹄子踹死了。) 第14章 老地痞 王贺年和李峰回了地府,在回归魂庄之前先去了孟婆庄转了一圈,见王丽华浑浑噩噩的还在排队,见到两人,眼神一亮,询问的看着两人! 李峰说了他们做的事,王丽华要跪,王贺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没让她跪下去。王丽华流着眼泪,说着谢谢。 “没事了,都过去了,喝了汤,投个好胎,下辈子开开心心的。” 王丽华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再次感谢。 王贺年二人也没久待,告别了王丽华,回了归魂庄。 在路上的时候王贺年你问李峰“我自己去勾了个魂,那个人就是霉运缠身的样子,不会也是中了霉运符吧。”李峰把班大胆的事和李峰讲述了一遍。 李风听完思索了一番说道“应该不是霉运符,听你说的,他这霉运,还能带给身边好运,这就不是霉运符的效果,而且我也没听过任何一种法术有这种效果。” “而且你不觉的奇怪吗,他虽然倒霉,劫难颇多,但是每次都不会伤及性命,受伤虽有,但是总能痊愈。要知道有的人摔断一次腿,可能就残疾一辈子,他过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李峰说着自己发现的神奇的地方。 “是啊!”王贺年一想李峰说的对啊。“他这断胳膊断腿是常事,伤风感冒都数不过来。” “怎么想都不正常,无论是谁,在他身边都能强运。很明显他在帮别人挡灾,人的运势也是有定数的,慕名奇妙的好运,大多会透支运势,会被反噬,就像老话说的‘塞翁得马,焉知非祸’福祸相依才是常态,可按你说的,他身边的人只是好运,没有任何不适。那就是被他挡了。” “是啊,他没有任何不喜,还很自豪。”王贺年说道。 “他是个善良的人。”李峰感叹的说道。 “那倒是,善良豁达。”王贺年佩服的说。 “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可能是某个大佬下凡在给自己修功德。”李峰突然说道。 “神仙?” “不一定,也许某座山上的大佬呢。”李峰也不确定。“不过看你的样子,这次功德应该没少拿,等他轮回了,还能再给你一笔。” “啊?这个还分两次吗?”王贺年问道。 “不是啊,一般都是一次,交了差就算完事了,不过这个姓班的,如果真是大佬下凡,因为因果,有可能还会分你一点,类似于姜才那种,不过肯定没他那么多。” “哦哦,那我运气倒是不错。”王贺年心下了然,开心的说道。 “嗯先回去吧。” 两人回到归魂庄,李峰回家休息,王贺年去了勾魂司的小衙门。 “回来了,看你的样子收获不小啊。”赵三德笑呵呵的看着王贺年说道。 “还行还行,主要是李哥带的好。”王贺年靠在衙门唯一的桌案上,对着赵三德笑道。 “上手挺快,有前途。我这刚刚接到一个任务,你去不去啊,这任务有点难度。”赵三德眼了透着狡猾。 “啊?”王贺年一愣,心说在这等着我呢,夸两句就把我架上了。我这连着勾两个了。 心里小剧场演的正欢,嘴上确是先应了差事“行,我去。” 赵三德满意的一笑说道“这次要勾的人,不是个好玩意,带回来之后直接送罚恶司,候审。” “呃,我不认路啊。”王贺年摊手说道。 “生死簿拿出来。” “给你!”王贺年听话的拿出生死簿! 赵三德,手一点自己的生死簿,喊了一句“去”,他那本生死簿上的字,就飘到了王贺年的生死簿上。“没事,回来的时候,,生死簿给你指路。” “行!,那我先去了。”王贺年拿回生死簿,就要走。 “这种任务,不用客气,抓回来就是功德,不用满足他的要求。”赵三德忙嘱咐王贺年。 “明白,回见!”王贺年摆摆手,往鬼门关方向出发。 此时鬼门关前静悄悄的,出入关的人少得可怜。寥寥几个人,也是噤若寒蝉,低着头匆匆走过。守关查验的几个鬼差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脚麻利。 王贺年有点奇怪,毕竟不久前才和李峰打这过,还没这么紧张,人也挺多的。不禁好奇的左右打量。发现了关门不远处有一凉棚,棚子下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玄铠重甲的黑脸将军,身旁放着一个一尺来高的酒坛,手里正用木勺舀着酒喝。 “这不会就是张飞吧。看着凶神恶煞,怪不得没人从这走了。”王贺年心里腹诽,面上尽量自然,脚下加快步伐,想着赶紧出关离开,期望着张飞别注意到自己。 怕什么来什么,那张飞声若闷雷的喊道“那小子,眼生啊,过来这边!” 王贺年听到声音左右看了看,身边连鬼差都退出去好几步,自己身边变成了真空地带。有点不情愿的向着张飞走过去。 “勾魂司鬼差见过张将军。”王贺年恭敬的作揖行礼。 张飞站起身围着王贺年转了一圈。大手一拍王贺年说道“别怕,俺最好说话了。” 王贺年险些被拍趴下,耳边的声音震的他脑子嗡嗡的。不知道怎么接话。还好张飞也没为难他,说了一句“好了,出关去吧。” 王贺年如蒙大赦,再次鞠躬说道“谢张将军!”退回来关门口,查验了生死簿,出了关。 “这威慑力真是不简单,光是站在他身边,腿就软了。”王贺年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小声嘀咕,他可记得刘吉说过,他不喜欢别人大声说话。 这次任务在月牙县城。 王贺年站在县城客栈门口,打开生死簿看着信息。“李老歪,月牙县人,阳寿五十有五,于九月十三拦截马车,被马车撞死。” 王贺年看了看时辰,这次来的早了些,还有一天的时间,这李老歪又是死于意外,恐怕现在还在活蹦乱跳,慢慢悠悠的跟着指引,找到了李老歪。 李老歪正在街面上的小摊上吃东西。远远的酒听到这李老歪大声吵吵“你这炸豆腐不正宗啊,这都没放卤虾油,没了灵魂,这怎么吃!” 小摊一看李老歪就知道这是找事的“一拍桌子,不吃就离开,把钱给了。” 李老歪一看板挺横,叫嚣道“呦呵,你可是要打人?来人啊,这人要打人了,欺负我老头子年岁大,要打杀我啊。” 小摊主一见老头子撒泼,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满头黑线,“算我倒霉,你赶紧吃了走人,钱我不要了!” 李老歪一看得逞,坐回桌边,端起碗开始吃,一碗炸豆腐见了底,趁着老板不注意,掏出一只虫子扔到碗里,捂着肚子开始叫唤“哎呦,哎呦这东西不干净啊,还有虫子在爬,害我吃坏肚子了。” 摊主,听到这话,险些气吐血。这老东西吃白食还不行,还想挣点。眼见刚刚才散去的人,又要围过来看热闹。忙冲李老歪说道“别喊了,你要怎么样。” 李老歪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文?”摊主说完,掏了腰包摸出一文钱。 “打发叫花子呢?一两银子!”李老歪见他拿出一文钱,眼一横,喊道。 “一两?我卖上十天也挣不了一两银子。十文钱,爱要不爱,不行就报官!”摊主也是气急,掏出十文钱扔到桌子上,一副不行就拼命的架势。 李老歪也是怕闹大了,收了钱,美滋滋的离开了小摊。气的摊主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老不死的,留着钱买棺材吧你。” 李老歪听了也不气,回道“棺材哪够,我得把下葬钱一并赚出来。”说完,乐呵呵的迈着四方步,神气非常。 摊主气的差点撅过去,旁边的人都在劝小摊主“哎,就当破财免灾了,谁让他儿子当了衙役呢,真闹大了你也落不到好,哎,消消气。” 摊主也是知道这老东西的为人,惯会耍无赖讹人,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收拾桌子! 王贺年在一边看了全程,也是不禁感叹“世间有如此极品。”右手指尖一动,一小块石子移动到了李老歪的脚前,拌了他一个跟头,身后一群人哈哈大笑,摊主也是感觉出了一口气。 王贺年跟着李老歪,见他走到了菜摊上,在挑菜,每一个都用力按出了手印。 卖菜摊主一见急道“哎哎哎,你别用力按啊,你都买走啊。” “十文,我就买走。”李老歪看着菜贩子说道。 “不行,低于十五文不卖。”菜贩子说道。 “那我就不要了。”李老歪扔下了菜,这菜已经被掐的乱七八糟。 菜贩子气急说道“卖了,我卖。” 李老歪再次得逞!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王贺年目瞪口呆,好家伙,这混蛋过日子全靠白嫖?这特么的。什么极品! 菜贩子恨恨的骂道“这老不死的,隔三差五的就来一出。” 他旁边的小贩也很气愤“有个当衙役的儿子,就这么神气,每次都是占几文钱的便宜,报官没人管,打了他就不是几文钱能解决的,真是晦气。” “是啊,你骂他,他一捂胸口就倒地不起!真的气煞我也!”菜贩子也是气的不行了。 “唉,忍了吧。” 王贺年没在听他们聊天,赶紧追上回家的李老歪,跟他一块回了家。 李老歪的家不大,房子低矮,院墙墙头杂草丛生。听那谢小贩说他儿子是衙役,看样子他是自己住在这。 到了家,把菜洗了洗,扔到锅里,抱了柴火,生了火,拿着个铲子胡乱巴拉几下撒上一点点盐,就盛了出来。 王贺年心道“这炸豆腐刚下肚才多久,还要吃?” 李老歪端着菜放到桌子上,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酒坛,用小勺舀了一勺酒倒进酒盅,干酒的盖上酒坛,放回床底。脱了鞋,坐在凳子上,瞧着二郎腿,美滋滋的吃一口菜,抿一口酒。还挺美。 王贺年看到桌上的菜,也挺佩服这老家伙的,这玩意能好吃才怪,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把菜洗了。 酒不多,就算一口一口的抿,也喝不了多久。酒喝光了李老歪把酒盅一扣,回身从吊篮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杂面窝头,就着剩下的菜吃了个精光,一拍肚皮,哼着曲上了床。 不消片刻,呼噜声起。睡相极其难看。王贺年一扶额头,出了屋子。 王贺年突然想看看他儿子是个啥样人。这老极品养的孩子,让人好奇。 想到就做,王贺年出了院,学着李峰之前的样子在生死簿上写上他儿子的名字,幸亏之前看热闹听到有人提,要不都不知道写啥。 生死簿上因果线飘出,跟着指引王贺年走到距离李老歪家不远的一个小院。院子同样不大,但是干净整洁。现在日头西斜,李老歪的儿子李刚应该是刚下值,正要进院。 王贺年凑到跟前,打量着李刚。这李刚长得倒是不丑,身形五尺左右,也算健壮,腰间别着牛尾刀,穿着衙役制式的服装,只是这衣服看着时间不短了。 李刚推门而入,王贺年紧跟其后。李刚刚进院,一个在院里玩耍的小童大喊着“爹爹”跑了过来。李刚抱起男孩,转了一圈,往屋里走去,一个妇人从屋里迎了出来。接过孩子说了一句“饭做好了,今天辛苦了吧。” 李刚面色不愉的点点头。 妇人见自己男人不高兴,忙问“是碰到难办的事了吗?” “还不是那老头子,又去街面上讹钱,端的是丢人至极。”李刚生气的说道。 “公爹一直如此,哎。是不是他没钱了花了?要不赶明我送一点过去。”妇人问道。 “不送,不许送,不用管他。自当没这个人。这么多年,光做这丢人败兴的事,我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再说了,他不是能讹人吗,没钱他自己会想办法。” 妇人没接话,他是亲儿子怎么说都行,当媳妇的说出来,总归是不好。不过这公爹也确实让人瞧不上。活脱脱地痞流氓。 第15章 碰瓷,要命的那种 妇人把饭菜端上了桌,三样小菜,一碟咸菜,微微发黄的馒头。 孩子感觉到家里气氛微妙,乖乖的上桌吃饭,时不时偷偷瞥自己老爹。伸筷子给李刚夹了菜。 李刚看到儿子夹菜终于是露出点笑模样,摸了摸他儿子的头。 王贺年在一边看着,心里寻思这李刚还行啊,应该是没随他爹。 “今天去村里抓人,回衙门打板子的时候,那家人给我塞了二两银子。”李刚说着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妇人。 妇人见到银子也没有任何意外,看得出来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这回犯了啥错了啊。”妇人给孩子夹着菜,随口问道。 “商税漏缴,就是巧立名目,一个行脚商货郎,倒腾点蔬菜瓜果,哪需要缴什么商税。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打一顿板子,补缴税款。这二两银子也就是免得打废了人呢。”李刚大口吃着菜说道。 “哎,这乱七八糟的世道,凑合过吧。”妇人感叹道。“这最近的粮食蔬菜都涨钱了。” “正常,世道不太平,粮食自然涨钱,今天听衙门师爷说,东边不太平,又有人要闹腾。”李刚回道。 “不会闹到咱们这吧。”妇人担心的说道。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应该不会。没得抢啊,这群人喊着替天行道,干的都是烧杀抢掠的事。咱们这穷也有穷的好,不遭人惦记。” 王贺年听着这夫妻俩闲聊,想着以前在京城,实在也是想不出这天下已经乱成这样了。 看着也听不到什么信息了,就离开了院子,在大街上转悠。现在的天渐渐擦黑了,街面上的摊贩都收摊回家了。王贺年想着不知道去哪,想了想干脆去李老歪家守着好了。 李老歪睡得死,呼噜声此起彼伏。王贺年坐在堂屋,研究着法术汇总。 转眼天明。 李老歪,迷糊的起身,拿起吗,门口抹布一般的毛巾,随便抹了一把脸。趿拉上他的破布鞋,出了门。 王贺年跟着也出了院。 “哎呦,这不老杨吗,干啥去,新买的菜啊?”这李老歪出了院,看到人就打招呼。被打招呼的人,躲着他,也并不搭话,匆匆走过。李老歪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大摇大摆的往街面上走。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去消遣谁。 胡同口的街角有一家小吃摊,卖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面。正在吃面的人看到李老歪往这边走都,加快了吃面的速度,面摊老伴也是直皱眉头,毕竟这李老歪是出了名的恶心人,有一次看到有客人的面刚上桌,就往里边吐唾沫。那客人也是狠人,硬生生吃了。不过这种狠人毕竟是少数。 李老歪找了个空桌选了个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下,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大碗羊肉面,给我加份羊杂碎,多放葱花芫荽。”喊完了从怀里摸出半吊钱拍在桌子上,神气十足。 面摊老板是惊讶非常,毕竟这李老歪出了名的抠搜,他不怀疑的有钱,他单纯的怀疑有诈。别的桌客人也是往李老歪这边偷瞄,带着好奇探索。 老板虽然怀疑,也得煮面,不给他上,不定怎么折腾. 香飘肆意的面,端上桌,这李老歪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捏着衣角裹住筷子一抽,当时擦了筷子。又让老板加了点醋,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李老歪吃饭快,不大一会一碗面下了肚,端起碗把汤也喝了个精光,舔了舔碗边,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喊着“老板结账。” 摊主跑过来说了句“加料羊肉面,十八文钱。” 李老歪一抹嘴“十八文不贵”说着把那半吊钱解开扣,数了十八枚铜钱“拿去拿去。你这啥眼神看我?没见过有钱人?”李老歪见他惊讶的样子,大声说道。 “是没见过,你这是让我开了眼。走好!”摊主收了钱,顺着话打趣道。 李老歪哼了一声继续往街里走。 看了全程的王贺年,内心全是波澜,甚至还想吃碗羊肉面。 看了看时辰,应该是快了,赶紧跟紧了李老歪。 前边拐角就到市场了,李老歪跟领导巡视似的,这看看那看看,时不时和人打招呼,没人搭理他也无所谓,看的王贺年有点尴尬。 突然远处嘈杂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进,一时人群骚乱,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进抱着马脖子,看样子马应该是受了惊,好几个小厮追着马,大喊着少爷别松手,腿脚麻利的已经开始尝试控制惊马了。 王贺年转头一看李老歪眼珠乱转,估摸着没憋好屁。 几个小厮眼见控制住了马,马也逐渐被安抚,本来狂躁的乱跑也变成缓步前进,李老歪突然挪了身子,往马的行进路线上蹭,眼见快碰到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在马前。 哪知本来被安抚的马,突然再次受惊,前蹄抬起站立起来猛地往下一踩,一只蹄子正踩在李老歪胸口。胸口瞬间塌陷,李老歪一口血喷出,脸色瞬间煞白,眼见不活了。 王贺年见状迅速冲上前,手指掐诀,往额头一点,抽魂离体,迅速带着李老歪的魂魄,离开围上来的人群。 李老歪的魂魄,站在外圈,看着地上躺着的自己的尸体,那个小少爷似乎吓傻了,摔下马来,有个小厮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接住少爷,同时吩咐其他人去找县令和郎中过来。 马被再次安抚,拉离了人群,李老歪的尸体躺在路边,死不瞑目。魂魄在王贺年身边带着枷锁,一脸懵逼。 “作死了吧。”王贺年揶揄道。 “我死了?”李老歪看着自己半透明的魂体,有点接受不了“我怎么会死,我怎么能死,我的钱还没花!” 王贺年一脸问号。 “鬼差大人,放我一马,让我回去吧,我积德行善!”李老歪谄媚的说道。 “去特么的积德行善,你做的哪件事跟善沾边”王贺年真的很想骂人,不过虽然他学问有限,但是素质上佳,所以他只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我可以多买值钱,给您烧纸,上香,立牌位。通融一下!”李老歪双手合十,哀求。 “不行。”王贺年想用镇魂咒了,真的,这贿赂手段就离谱。 这时候跑腿报信的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郎中。郎中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说道“没救了。”摇摇头就走了。 这时候,县令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先是冲到青年面前,上下打量,这摸摸那看看,发现没受伤才问道“怎么回事?” 少年把骑马进城,马受惊的事讲了一遍,一遍小厮也跟着补充。 这县令从头到尾都没看李老歪一眼。直接定论“这地痞,碰瓷不成,被惊马踏死,实数自作自受。”话说完带着衙役,簇拥这少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都不忘把马迁走。 王贺年突然就没了看热闹的兴趣,李老歪碰瓷固然是不对,这县令,也不是啥好官。 听看热闹的人说着少年是县令的亲侄子,在隔壁县居住,隔三差五就来月牙县找他叔叔。这县令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对于这个侄子就当儿子养。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这县令就像土皇帝一般。这集市跑马的事可是没少干,这出了事,也是大事化小。他到现场的那一刻起,李老歪是什么原因被踩死已经不重要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自然知道县令和地痞孰轻孰重。 县令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有看不过去的,跑去通知李刚。 李刚赶到的时候,王贺年已经拉着李老歪出了县城。李刚借了平板车,裹着草席先把李老歪拉回老宅。又联系了义庄,买了棺材,一应习俗该办的都办,不过李老歪看不到。他正在和王贺年‘沟通’。 “上差,上仙,我这还得帮衬儿子,还得替他看孩子呢,放我回去吧” “说了不行,你最好正经点,在叽叽歪歪,我可不客气了。”王贺年紧了紧枷锁。 李老歪瞬间身体紧绷,面露痛苦。 王贺年见他不在聒噪,收了法术。李老歪也是陡然沉默。过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回不去就回不去,神气什么。”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王贺年可以听到,也是不咸不淡的说道“哎,你这种人,一会要去罚恶司受审,生死簿一查,你的生平经历都会明了,到时候少不得惩罚。” 李老歪这回是真的有点蔫,自己做的事,自己自然明了。 他打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偷鸡摸狗,欺负小孩,他十岁就知道找比他小的孩子要钱,十五六就知道赌钱。 这几十年,好事做的屈指可数,坏事倒是罄竹难书。也算是月牙镇的名人了,虽然不是啥好名。 娶妻生子也不会踏实过日子,气跑了媳妇,孩子也离心离德,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到处喊着一个人自在,白眼狼走的越远越好,离开是福。 一个人东街讹一碗面,西街讹一碗米。不给就撒泼打滚。儿子当了衙役更是愈演愈烈,儿子不管他,就去儿子家门口撒泼打滚。直到后来街里的摊位店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这李老歪也知道事不能闹大,每次讹的都很好,作为量尺大师,尺度把握很好,多一分摊主不给,少一分自己不够,卡在下限前反复撩拨,屡试不爽。 这回自己死了,李老歪倒是静下心开始回想自己过往。也想到了出县城前,那先看热闹的人,不屑的有,解气的有,喜笑颜开的有,大喊活该的也有,就是没一个伤心的,没看到自己的儿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自私自利,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算计,后悔吗。”王贺年问他。 “有点吧,但是如果重活一遍,我还会这么做。我做不来损己利人,损人利己舒服一些。”李老歪突然笑着回答。 “选择了就得面对结果,你今日之劫,也是因果报应。”王贺年低声说道。 “报应?这报应真是挺心疼人,我以为我这种人最后得是百病缠身,长命百岁,没想到死的这么干脆,痛苦还没感觉到,就死了。”李老歪一改之前的风格,让王贺年略微诧异。 “诅咒自己还挺上心,你还挺满意这个死法?” “有什么不满意的的,前几年那个王员外,肝疾熬了两年才死,死的时候连人样都看不出来了”李老歪略带恨恨的说“他才是报应,我不过是拿走他家院外的木柴,竟然安排人打我,他可遭老罪了。” “你,偷东西,揍你不应该吗!”王贺年感觉自己的下限被刷新了。 “他那么有钱,院子外的烂木柴,都是不要的,我拿一些怎么了。他应该给我送过来。”李老歪脖子一梗说道。 “人家有钱是他的,你偷。。。算了,你闭嘴吧你!”王贺年觉得和他讲理,可能得把自己气死。 两人排队准备入关,李老歪还在讲着自己的歪理,本来打算拦一拦他的王贺年,放弃了。他甚至希望张三爷还在关内喝酒! 队伍不长,很快排到了二人,王贺年递上生死簿,查验完毕,两人入关。李老歪嘴不停,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李老歪惨叫一声倒地抽出,这一变故下了旁边的鬼差鬼魂一跳。不过看到出手的人,都低头做事,该检查的检查,该出入关的出入关,只是动作明显加快了不少。 王贺年愣神间也猜到了是张三爷出手了,只见在地上哀嚎的李老歪,又被抽了一鞭子,一声炸雷似的声音传过来“聒噪!”又抽了第三鞭。 李老歪的灵魂很明显的更透亮了。王贺年忙向着张飞的方向鞠躬说了一声“谢三爷帮忙教育这不懂事的鬼魂。” 张飞也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个人谢他抽鞭子的。心情大好之下,摆摆手,示意王贺年带着人可以走了。 王贺年一拽铁链,拉着李老歪赶紧溜。 这一变故下,李老歪老实的不行,王贺年心道“还是自己太手软。” 顺利的把李老歪送到了察查司衙门,正要走,突然被叫住! 第16章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王贺年闻声回头,发现是李思王二狗二人。 “巧啊,你们哥俩当值啊。”王贺年热情的说道。 “是啊,不过马上换班,你这都开始往这带人了,工作适应了吗。”李思走到王贺年跟前说道。 “还行吧,主要是前辈带的用心啊。”王贺年笑着回道。 “住哪啦?是不是归魂庄?”王二狗嘻嘻哈哈的问道,“我这有坛好酒,去你那喝点啊?” “那敢情好啊,什么时候?我这会刚交差暂时没事,要不现在?不过提前说好,我那可啥都没有。” “哎呦,哪的话,合该我们出,王老弟等一下,我去招呼人换班。”李思说着往衙门跑去。 “这没到时间吧?”王贺年问身边的王二狗。 “没事,就快到了,提前一会也没什么。”王二狗不以为然。 “那就好,不能耽误你们正事。”王贺年放下心来。 只见李思进了衙门没多一会,带出两个鬼差,和那两个嘀嘀咕咕说了一会,那两人摆摆手开始赶人。李思则是嘻嘻哈哈的同两人告别,向着王贺年走来。 三人集合,往这归魂庄方向走去。 路上王贺年讲了自己勾魂遇到趣事,李思二人羡慕不已。 王贺年表示疑惑,李思二人见王贺年的样子解释道“我这自打当了鬼差基本上就是上班下班没离开过地府,没出过鬼门关。所以会好奇地面上的事。死了太久,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王贺年了然,心想幸好自己做的是勾魂使,还能出去望风,要是当了巡察使就可以一直在阳间转了,看来还要更努力才是。 很快就到了勾魂司衙门,三人和赵三德打了招呼就去了王贺年家。 王二狗掏出酒坛,变出几个小菜,三人落座。 “这酒菜都是从哪弄的啊。” 王贺年拿着勺子舀了酒要给李思倒酒,被李思拦住,示意他自己就好。 “我这坛是,托朋友给我带的,菜是阎罗王的阎王殿那边买的,阎罗王包大人治下仿照阳间汴京城的格局建了城池,里边酒肆客栈小食摊如阳间一般,一些滞留地府不愿转世,又身怀功德的人会住在哪里,与阳间区别不大。”李思自己倒好酒解释道。 王二狗也是点点头,笑着说“里边做吃食的基本都是生前的技艺,只是地府食材特殊,与阳间的不同,当然阳间的食材也有,就是价格比较高。” “阳间食材?怎么弄到这边啊”王贺年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边吃边问。 “供奉祭祀呗,或者一些巡查使用特殊手段带过来,不过只能带死物。”王二狗说道“我们一般都是吃地府产的食物,炮制好了一点也不输阳间食物。而且一些高端食材还会增加鬼力,不过太过昂贵,我们这等小卒也只能是听说。” “好吧,怪不得这菜看着熟悉,但是又好像和以前吃的不一样。”王贺年也是好奇的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下酒的好菜,味道都不错。 三人边吃边聊,推杯换盏,吃喝的很开心,酒足饭饱各自散去,相约以后常聚。 王贺年把没喝完的酒收到戒指里,这是王二狗送他的,怕他想喝没地方弄。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本来打算去躺一会,结果生死簿突然开始闪出微光。 “这是来活了?刚刚才说要努力,这就应言了啊。” 王贺年打开生死簿“宗宝树,月牙县城人,阳寿二十,九月十五,爹下楼梯,摔断脖颈而亡。” “这个岁数!第一灾都没度过去啊,按说这个年龄死的人怨气挺大的吧,这种任务派给我这种新人吗?”王贺年有一点疑惑。不过任务依然摊派给他,自然不会拒绝,简单收拾一下,出家门,直奔鬼门关。 这次关口张三爷不在,松了一口气,验证出关。 再次回到县城,他现在对于这小县城不说了如指掌,大小路也都记了个七七八八。跟着指引,来到了县城中心区域,一座大宅,门头两个大字“宗府”。翻开生死簿,查了一下因果,这宗家竟然出了京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是京官。这月牙县算是这京官的老家。 虽然亲近的人接进了京城,剩下的也都是旁支亲族。在这月牙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县令和这宗家互为座上宾,关系自然不必说。 “这大户人家的公子,二十岁就没了啊,真是世事无常,钱和地位也不能换寿命啊。”王贺年站在“宗府”门口感叹道。正要进院,突然金光一闪,王贺年被晃的退后几步。太严一看,门楼隐藏处放着一块八卦铜镜。 “哎呦,这是啥东西,能震慑阴差啊?”王贺年有些惊讶。往一边走去,穿墙而入。。。 王贺年有点尴尬的吐槽道“这铜镜敢情只能管大门那么点地方的吗。”只是他没发现自己胸口揣的小铃铛微微闪了一下,门楼上的铜镜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宗家四进的大院子,装潢豪华,又在县城最好的地段,在这小县城可以说是豪富了。 王贺年直接跟着指引进了最里院,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训斥跪在地上的宗宝树。 “给你介绍的亲事七八桩了,你闹来闹去都给整黄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说爹,你就让我娶凝香吧,我是真的喜欢她。”宗宝树,哀求的说。 “我的棍子呢,来人,把我的棍子给我拿来,我今天要打死你个混账。”宗父是气的七窍生烟,好坏歹话说尽,就是油盐不进,干脆打死算了。 这时候宗母先是喝退递棍子的吓人,暗道这个没眼色的玩意儿,明天就把你发卖了。 然后冲了过来护住儿子,喊道“要打就打我吧,你可就一个儿子啊。” “你。。。你!慈母多败儿!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宗父一甩袖子,气的出了屋! 宗母赶紧扶起儿子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爹犟啊,他不会同意你娶那个什么xxx的风车女子的。你就先娶亲,过两年再纳她做妾不就好了。” 宗宝树甩开宗母的扶着他的手,喊道“不许你这么说她!”话毕也冲出了院子。 王贺年在一边看着热闹,甚至掏出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道“这富家少爷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见宗大少爷出了院,也是跟着出了院。这少爷七拐八拐进了“翠红楼”,这月牙县最有格调的青楼。不同于前边去过的妓馆,这里可是风雅的很,就是那种融合前要吟一首诗的那种风雅。 大少爷进了青楼,店门口迎客奴才和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直奔大堂喊道“王妈妈,凝香方便吗?” 被称作王妈妈的老鸨子一见这富家公子,嬉笑着迎了上来“宗大少来了,凝香现在还在休息,要我去叫醒她吗。” “别!别,我等就好。”宗宝树在大堂寻了个僻静的作为,落座等候。 老鸨子,点头称是,转过头就撇嘴。说实话做着行这么多年了,这种公子哥真的是没见过。 有一次这宗家都找上门了,那次可是给老鸨子吓坏了,她也听说这宗家有背景惹不起。但也是那次听说这宗宝树竟然在家里要死要活的要保这翠红楼。 宗家这一支就一个儿子,竟然真的就那么退走了。一切像没发生过。本来还挺感激这宗大少爷的,可是这宗家少爷做的事实在是不让然瞧得起。 王贺年坐在了宗宝树对面,这大少爷相貌堂堂的,只是往这一坐,一股郁结之气环绕在周围,一脸凄苦的相貌。王贺年宗觉得似曾相识,挠着头想了想,这不就是活着的时候邻居家大嫂的怨妇相吗。。。仔细看看宗宝树的神情,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宗宝树就在这坐着等了快两个时辰,刚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现在日头西斜。来的时候大堂没什么人,现在坐了好几桌了,喝茶聊天。大堂靠里边有个台子,台子一老一少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唱曲了。王贺年坐在他对面,又掏出了瓜子,听着曲,还挺惬意。 这时候老鸨跑了过来笑着说道“凝香休息好了,宗公子要上去一会吗?” “好,好啊。我这就上去。”宗宝树听到老鸨的话,蹭的一下站起身就要上楼。 老鸨子一下子挡在他身前,两根手指捻了捻。宗宝树反应的很快,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老鸨手里,急冲冲的就上了三楼。 三楼很安静,凝香在最里最大的那间。宗宝树轻车熟路的走到凝香的房间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只听里边轻柔的说了句“是宗公子吗,进来吧。” 这声音燕语莺声,娓娓动听,端的是一副勾人的好嗓子。王贺年听了感觉骨头都酥了。哦对了,他现在没骨头了。。。 宗宝树听到这声音也是,一个激灵,一脸的享受。轻轻的推门而入。 王贺年也跟着进了屋。房间透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桌子上,摆着几碟点心,一壶酒。只是这点心看上去不像是满盘。 宗宝树进了房间有点拘谨,坐在桌前的圆凳上,头低垂着,偷偷瞄着床上的人,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床上纱帘垂着,凝香坐在纱帘后,朦朦胧胧的,看上去衣物有些散乱,像是刚起床。宗宝树见她这个样子,脸红的像猴屁股。 “我这还没有梳洗,所以不能给公子看,公子不要介意。”凝香轻声细语的说道。 “无碍,无碍”宗宝树忙摆手说道。 见到他这个样子。凝香掩嘴轻笑,银铃般的小声,撩的宗宝树是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边吐出三个字“吃了吗。” 凝香听了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我这刚睡醒,哪来得及吃东西,也是想着公子等的着急,先见上一面。” 王贺年心里腹诽,这点心少了好几块,你没吃谁吃了? 宗宝树听了凝香的话忙说“我不急,耽误小姐吃饭,是我的罪过,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那我可不客气了,前街那家烧鹅,应该是快好了,公子可否帮我跑一趟?” 好家伙前街的朱记烧鹅,可是不近,王贺年想到。 “没问题,我去去就回,小姐稍待片刻。”宗宝树说完,退出房间快步下楼。 王贺年看他的样子,忙看了一眼生死簿,发现还没到时辰,就没急着跟着下楼。他觉得有点奇怪,这纱帘后边似乎有点不对头。 凝香见宗宝树走了,撩开帘子,下了床,说道“快出来吧,他走了。真是胡闹,非要整这一出。” 只见床上又下来一个男子,个子不高,但很是见状,头发微黄,看上去似乎有点异族血统。 王贺年心道“城里人玩的花啊。这宗宝树有点可怜了啊,这就是家里闹翻了也要娶得女子。” 那男子笑着搂过凝香说道“我就是想见识一下深情的宗大少吗。” 女子娇笑说道“见也见了,快走吧,一会就回来了。” “走?我可没说走,我还要吃烧鹅,那朱记烧鹅可是好吃的很,卖的也不便宜,平时可是舍不得吃呢。”男子环住凝香的腰往床上倒去,一时间天摇地动。 王贺年赶紧扶额退出房间,作为正人君子,偷看是必然不会做的。王贺年肯定的自言自语。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凝香的房门。 一盏茶的时间,屋内动静渐歇,王贺年撇了撇嘴。 听动静这凝香应该是个下了床,似乎在补妆。 没多大一会宗宝树拎着两只烧鹅回了翠红楼,刚进来的时候,一楼又认识他的客人都在打趣“呦,又给凝香姑娘买吃的了,这回是什么啊,分我们一点如何啊。” 宗宝树理也不理,闷着头往楼上冲。楼下的客人见此也是哄笑起来。毕竟这一幕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次。 宗宝树觉得他们那些俗人并不能懂得他的真心。 到了凝香的门口,两手并一手的拿着鸭子,腾出手来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轻轻的敲门。 第17章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2) 凝香走到门前亲自打开门,说道“辛苦宗公子了,奴家有一些不方便,可否请公子在隔壁捎待。” “姑娘请便,我自无不可,我就在门外等待,姑娘有事随时叫我。”宗宝树见到已经梳妆完毕的凝香眼睛都直了。简直予取予求,别说在一边等会了,去死恐怕也毫不含糊。 王贺年在旁边看的直咋舌。 凝香见他退出门外,便关上了门,取出烧鹅,招呼那男子过来吃。那男子也不客气,上来就撕了一只鹅腿啃了起来。 “香啊,这宗大少爷买的烧鹅就是香。”男子边吃边说,一嘴油的抓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德行,吃了赶紧走,被发现了你可落不得好。”凝光嫌弃的看着那男子说道,打开另一只烧鹅,取出柜子里削水果的小刀,割着鹅肉,小口的吃着,毕竟新化的妆,不想花了妆容。 “行,吃了就走。”男子说着凑近凝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混蛋啊,一嘴油。滚滚滚!”凝香被突然袭击,气的要死。“恶心死了。”忙拿出手帕,擦脸,这下这妆又得重新画了。 王贺年在门外听了个真切,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宗宝树,见他自言自语的似乎还在想着一会再见凝香要说些什么。不禁感叹着翠红楼的隔音做的真不错。不贴到门上都听不到。 没一会,估计是吃完了,凝香推开门,略带歉意的喊道“宗公子,可否帮我下楼要壶茶?” “没问题!”被突然叫到的宗宝树,先是一个激灵,然后赶忙答道。然后下楼取茶。这时候屋里的男子,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见没人,进了另外一个屋子。宗宝树上楼的时候,那男子掐好时间出了房间,笑着喊道“宝树,又来找你的凝香姑娘啊,你可真是痴情。” 宗宝树一见他,满脸的厌恶“李恒,我跟你可不一样,我那是真爱。赶紧躲开,别挡道,没工夫搭理你。”宗宝树很讨厌李恒,小时候就欺负他,长大了也处处跟他作对。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自己可不跟他一样浪荡子。 满脑子凝香的宗宝树完全忽略了李恒手上的油,和烧鹅香味,以及李恒出来的房间里边压根没有别人。 李恒听了宗宝树讽刺的话也不恼,笑着大摇大摆的下了楼。楼下的人见到李恒都是笑着打招呼“李公子这么早就要走?” “走?我可不走,我这还想听曲呢,来给我上茶,在做的一人一壶,我请!”李恒挑了个离台子最近的桌子,那桌本来有人,见到李恒,忙给让了出来。 李恒往那一坐,乐呵呵的听曲,只是眼神总是往楼上瞟。 宗宝树拎着茶壶进了屋,凝香已经收拾好了妆容,桌子也被整理了一番。 把茶壶放到桌上,拿出茶杯,先给凝香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说了一句“请喝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凝香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道“这茶因为经了宗公子的手,香醇了十倍不止。小女子谢过宗公子赏茶了。” 跟着进屋的王贺年听到凝香这话,看了看她的脸,心道“本就上佳的容貌,经过妆容修饰,更是漂亮非常。这漂亮姑娘这么拍马屁,拍谁,谁不迷糊。”王贺年理解宗宝树一波。 宗宝树拘谨的说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姑娘如此夸奖。” 凝香见宗宝树的样子,微不可查的撇嘴嫌弃。 低着红脸的宗宝树自然是看不到,王贺年倒是看了个清楚,这宗宝树是当了池中鱼儿而不自知啊。 “倒是忘了问公子,今天这么急着找奴家是有什么急事吗?”凝香见宗宝树没有给自己倒茶,起身为他添茶随口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相见姑娘了。”原本是打算想表达娶凝香的决心,但想到家里的反对,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想见奴家还不简单?公子随时来都可以。”凝香掩嘴轻笑,端的是风情万种。 “是,是如此。”宗宝树听到这略带调笑诱惑的话语,心里火热,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端起微烫茶水一饮而尽,烫到了心里。 凝香见宗宝树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说道“今天我为公子唱个曲吧。”回身取了挂在墙上的琵琶。 凝香坐在圆凳上,琵琶放到腿上,右手轻拨琴弦,曲子悠扬入耳,口中吴侬软语飘出。听得宗宝树如痴如醉。 王贺年也是听得入迷,老实说他听不懂凝香唱的什么内容,听不出是戏还是歌,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听,仿若置身金淮河的纸醉金迷中。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宗宝树几乎听得入定。曲毕回神,激动的称赞“真是太美了,太好听了,姑娘不愧是金淮城来的才女!” “谢宗公子夸奖。”凝香笑着道谢,“公子可否帮我拿下琵琶。” “可以,可以。”宗宝树赶忙起身去接琵琶。 凝香也是起身,把琵琶往宗宝树怀里送,宗宝树伸手还没接实,凝香先一步松了手,琵琶直直掉落,当时琵琶背和面板摔的开裂,轸子也断了一根。宗宝树一时手足无措。 凝香先一步说道“啊,我的琵琶,金淮制大师南岭墨亲制的啊。”说着蹲下身子双手抱起残琴几欲落泪。 宗宝树赶忙道歉“是我不好,没有拿住,这琴怪我,我赔钱。” “不能怪公子,是我笨手笨脚,是我的错,不怪公子。”凝香的眼泪终于是没收住,滴落再琵琶之上“这琵琶是我唯一念想了。都怪我。” “怎么能怪姑娘,是我的错,我赔你,这琴价值几何啊,大不了我去金淮城找那南大师再做一把。”宗宝树手足无措的说这话。 低着头的凝香虽然泪流满面,嘴角却是为不可查的翘了翘。说道“那到不必,这琴陪了我十几年了,那南大师也早就故去。只是这琴我买的时候这王妈妈帮我垫付了些银钱,这些年我还了些许,现在琴坏了,钱还没还完。” “我,我帮你还,差多少钱,这琴是我弄坏的,理应我来赔偿。” 王贺年此时正蹲在旁边打量那坏了琵琶,他不懂琵琶,但这琵琶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几年的旧物,看上去用料也着实一般,这等高度落地,不应该摔得这么惨才对啊。八成是这凝香使坏,可怜这宗宝树傻乎乎上赶着被坑。 凝香可怜兮兮的说道“还差八十两未还,这琵琶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宗宝树一拍胸脯说道“我给你一百两,我去拿银子!” 凝香抓住宗宝树的手愧疚的说道“不行,太多了,本就是我的过失,怎么让公子承担,退一步说也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你我各出一半就好。” 被抓住手的宗宝树,感觉自己要上天。“姑娘不用再说了,都包在我身上。”一时间宗宝树感觉自己豪气干云。 “那怎么好意思。”凝香靠在宗宝树胸口,糯糯的说道。 “我现在就去取,姑娘等我!”宗宝树松开凝香的手,话语急促,跑出了房间。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凝香见他走远,也不再装说了一句傻子,做到桌边吃着点心。 一楼的李恒见宗宝树冲出青楼,嘿嘿一笑,上了三楼。 王贺年追下楼的时候,正和上楼的李恒走一个对脸,当然李恒并不能看到他。 宗宝树一路跑回自己家,回到自己屋子翻箱倒柜的找银子。听到儿子回来赶紧过来找儿子的宗母一进屋就见宗宝树到处翻东西。不禁问答“找什么呢?” 宗宝树听到说话声回头说道“娘,给我一百两银子吗,有急用!” “一百两?你要这么多干什么!”宗母一愣问道。 “有急用,求娘给我。”宗宝树抓着宗母的手,急切的说道。 “你倒是告诉我干什么用啊。”一百两也不算小数目,宗母自然要问一下去处。 “算了,我去找祖母要。”宗宝树说着就要出屋。 “给,我给你拿,别去叨扰你祖母。”宗母无可奈何的拉住儿子,“等我去给你拿。”说着回了里院,去拿钱。 宗宝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着凝香靠在自己怀里时候娇俏的样子,心里火热非常。 时间不长,宗母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宗宝树,说道“省着用,要不你爹要打你。” “知道了,我出去了!”宗宝树拿了钱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去哪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啊?”宗母追到门口大喊。 宗宝树没回话,径直出了院。王贺年看到生死簿时辰快到了,也是紧跟宗宝树,以备随时能勾魂。 回到翠红楼的时候,一楼又是一番嬉闹“宗公子这么快就又来了,没玩够吗?” 宗宝树依然是不理他们,直接上楼。 冲到凝香门前,敲门说道“凝香姑娘我回来了,方便开门吗?” 里边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有一会才传来回话“我刚刚睡了一觉,被你惊醒了。稍等。” 宗宝树忙说“是我鲁莽了,打扰姑娘休息,要不我明日再来?” “不用,这就好。”凝香忙挽留,话说完打开门。 只见之前梳的精致的头发,现在略显散乱,脸上妆容也不甚精致。门只开了一个身位,凝香挡在门口,并不打算放宗宝树进屋。 “给你银子,如果不够在跟我说。”宗宝树殷勤的递过银票,丝毫没注意凝香的异样。 “辛苦宗公子了,只是我这不太方便,明天再招待宗公子可好?”凝香结果银票歉意的说道。就在这时,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落,声音不小,凝香脸色一变。 宗宝树问道“是什么声音?”说着往屋里张望。“有人?”宗宝树惊道“是谁!” “没人,没人,是我东西没放好摔了,没事!”凝香慌张的说道。 宗宝树分明撇道灯照出了一个人影,突然推开门! 凝香猝不及防,被宗宝树推开的门带了一个趔趄。 空气突然安静,门口的宗宝树,扶着桌子站稳的凝香,在床边衣衫不整捡东西的李恒,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恒!你特么的怎么在这,凝香这是怎么回事。”宗宝树先爆发了。 “怎么回事看不出来吗?你这脑子也是白长了。”李恒听到他的话,起身走到凝香身边搂住了她的腰,嘲讽道。 “你。。。你。。。你们!”宗宝树被气的退了两步,说不出话。 凝香慌张的问李恒“怎么办!”这是要断了自己一条财路啊。都怪李恒。 “这宗宝树,怂的很,看我收拾他,让他哑巴吃黄连。”李恒坏笑着走到宗宝树面前。 这宗宝树比李恒高,但是气势上可差远了。 李恒抓住宗宝树的衣领说道“你干脆忍了得了,我这拳头可是很重的。” 宗宝树确实有些怕,露怯的说道“你动我,我宗家不会放过你!” “你宗家京城有人我知道,可我不怕,我李家也是本县大族,你一个旁支,我不信他能不远千里为你出头。再说了,一个青楼女子,值得吗?”李恒阴沉的说道。 凝香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变,就算做了这行,也是不愿意别人提。 宗宝树气急喊道“不许这么说凝香。”喊完竟然涨了几分胆气,向着李恒挥了拳头。 李恒也不惯着,松开了抓着衣领的手,后发先至,一巴掌拍到宗宝树脸上,宗宝树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被打的宗宝树也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说完往楼梯方向走去,是要回去叫人。 李恒自然不像让他这么简单就走,追上去扬手要打。宗宝树仓促要躲,脚下一滑,滚下楼梯,脖子歪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李恒见状也是一惊,随后有点后怕,虽说是不怕宗家背景,但是打架和死人是不一样的。打了他最多上门赔礼道歉,要是死在自己手里,可就不一定什么后果了。 追来的凝香也是吓得瘫坐在地,暗道自己完了。 第18章 报复 这宗家李家都不是好惹的,这宗宝树死在自己这里,是真的麻烦大了。 王贺年见自己来活了,冲到宗宝树身边,手一指额头,把魂魄拉出来,套上枷锁,立在一边。 宗宝树的魂魄懵懵懂懂的,但是看到追过来的李恒,瞬间也是愤怒异常,要冲上去,王贺年一拉锁链,把往前冲的宗宝树拽了一个趔趄,拉了回来。 宗宝树回头怒目而视,王贺年指了指宗宝树的尸体。宗宝树一看到自己的尸体一愣,傻傻的问“我死了?” 王贺年点了点头。 “我怎么就死了,我还没娶凝香呢。”随即又想到李恒和凝香在一个房间,又说道“一定是李恒强迫凝香,我要给她报仇。” 王贺年扶额摇头。走过去给了宗宝树一个大逼兜“我让你报仇,报个屁的仇,你是傻吗!”王贺年是真的生气,这人都都被祸害死了,还特么想着给凝香找借口。 “疼”宗宝树摸着脑袋,略带委屈的喊道。 李恒这时候蹲在宗宝树身边不死心的探着鼻息。凝香也是哭着跑下楼喊着王妈妈。 王贺年有点腻了,不想看他们的表演,拖着宗宝树出了翠红楼,为什么是拖呢,因为他还想再看凝香几眼。。。 带着宗宝树回了地府,一路上宗宝树絮絮叨叨说着凝香的好,王贺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被骗了。 听宗宝树说着“凝香是4年前来到月牙县的,是王妈妈也就是老鸨子从金淮城带着过来的,说凝香是金淮河有名的名伶才女,才情无人出其右,卖艺不卖身。”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贺年的嘴都要撇到耳根子,满脸不屑。 说是想过些清净的日子,才来到这个小县城,开了那间青楼。王贺年腹诽“想过清净日子,开青楼,呵呵。这傻子啥都信。” “凝香很苦的,原本是大户人家,被奸人陷害,不得已才入得青楼。身在青楼还能洁身自好,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奇女子。”宗宝树一脸的崇拜。 王贺年感觉槽多无口,索性也不接话。 “那天我在城门口,见她坐轿进城,风吹起轿帘,她冲我笑,我就爱上她了,她冲我笑,她一定也心悦于我。” “好家伙,她看你了,她一定喜欢你。谁特么给你的自信。”王贺年心里骂道。 “我与她吟诗听曲,琴瑟和鸣。本来要娶她做我妻子的,那李恒一定使了什么手段!不行我得去保护她。”宗宝树突然停住。 王贺年看他抽风,默默的念了咒,紧了紧锁链,顺道给了他一个大逼兜。“赶紧特么跟我走。”王贺年发现他今天爆的粗口,比在阳间活了那么多年都不少。 被勒的难受的宗宝树倒是停了嘴,但是一脸幽怨的看着王贺年。 王贺年权当看不见,心里想到“要不是这宗宝树除了脑子不大好使,确实没做过恶,真想给他扔血池地狱里洗洗脑子。” 这时候的孟婆庄排队的人不多,王贺年移交了信息,领了身份牌子,没急着走,陪着宗宝树排队,他怕自己一走,这傻子瞎跑,索性现在人不多,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排队时间确实不长,王贺年压着宗宝树给他灌了两碗孟婆汤,多一碗是找孟婆庄的小丫头求得,他怕一碗不能把他这舔狗脑子洗干净。 灌完了汤,王贺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孟婆庄。 哪知还没走多远,生死簿再次闪出了光芒。王贺年打开一看“沈香凝?” “我特么?这不会是那个凝香吧。”王贺年又爆了粗口。。。 回月牙县的时候,天快亮了。王贺年赶到翠红楼的时候,翠红楼静悄悄的,一个客人都没有,有两个衙役站在门口。听他俩聊天才知道他之前走后的发生的事。 “先是有人报了官,然后衙役来到翠红楼抓了老鸨子,凝香和李恒,毕竟死的是县里有名的宗家少爷。” 王贺年又赶到县衙,看到县衙紧闭没开门,想了一下直接去了县衙大牢。三人被关在一个牢房。此时正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王贺年走近一听,好家伙明目张胆的串供。 “今天的事,咬死了宗宝树自己摔下楼,咱们去拉人没拉住。咱们是救人的。反正当时三楼没别人。”李恒小声的说道。 王妈妈自然是从善如流。凝香也是点了点头,这种事不能认! 王贺年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打开生死簿看了一眼,这凝香时辰未到,便出了大牢,直奔宗家!他想看看宗家现在啥样了。 宗家大宅,白色幔帐已经挂好了,宗母趴在儿子的尸首前痛哭流涕。宗父虽然平时对宗宝树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独子身死,也是悲愤异常。一群下人噤若寒蝉,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转眼天光大亮,县衙升堂,李家宗家都在县衙听审。 县令分别提审了三人,三人自然如牢中串供说好的一样回答。之后又提审了几个当时在青楼的证人,全都说没看到具体情况。县令没办法,李家子在里边又不好用刑,直接退了堂。这回三人被分开关押。 县衙后县令和宗李两家家主也就是宗宝树的爹和李恒的爹坐在一起说着案子。李父先是说道“审也审了,我那儿子确实不是什么乖巧孩子,但也绝不可能杀人。更何况是宗宝树这个儿时好友。” 宗父哼了一声“好友?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你那儿子啥时候把我儿子当过好友?” 县令尴尬这宗宝树和李恒有矛盾,这县城的人估计都知道。这两家背后都有人,一个京城做官,一个带兵的统领,心道自己这荒凉小县哪来这么多大佛。 王贺年在一边看着宗李二人唇枪舌剑杀了几十个回合,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最后达成一致。李家带儿子登门道歉提供赔偿。心里鄙视“这是给儿子卖了个好价钱。” 县令一看二人辩出了章程,也是从善如流,当天傍晚就放了李恒。 李恒也是也是跟着他爹带着三个大箱子上门道歉,顺道给宗宝树吊唁上香。 县衙大牢关着的凝香看到,李恒出狱,自己却没人搭理,心下发凉。 当天晚上子时李父带着几个护院,进了大牢,活活打死了凝香。又威胁老鸨子改口供,让她指认凝香推了宗宝树,畏罪自杀。又告诉她,按他说的做,她照样可以回去当她的老鸨子。 老鸨子吓破了胆,自然不敢反抗,答应作证。 王贺年在一边都不忍看了。见凝香断气,赶紧上去勾魂。 李父见事情办妥,带人离去,之后牢头进来收尸。 这时候凝香的魂魄已经站在你王贺年身边,见李父的所作所为气的咬牙切齿。“李家的王八蛋,真是恶心。” 王贺年在旁边幽幽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凝香听到他说话气愤的说道“那种人渣,你不管吗?” “不管。”王贺年回道。凝香气结。 几个牢头,抬着凝香的尸首,放到席子上,期间还有一个牢头,偷偷摸了两把。气的凝香跺脚要打人。 王贺年也是挺腻歪这种亵渎尸体的,掐诀一点,那牢头脚下拌蒜,一个跟头撞破了头。凝香这才出了口气。 “现在走,还是等等明天升堂?”王贺年转头问道。 “不走行吗?”凝香想了想说道。 王贺年不爽的说“你觉得呢?” “那就明天看看再走吧,我到底看看他们多无耻。”凝香气愤的说道。 再次天亮,依然是宗李两家旁听,县令居中,不同的是这次只提审了老鸨子一人。 老鸨子哭哭啼啼的跪在堂下“是凝香推了宗公子,这翠红楼的老板是凝香,她昨日威胁我,如果不替她隐瞒,就要打死我。” 知道一切的县令也没多问,假惺惺的喊道“带犯人凝香。”这时候一个衙役跑过来说道,凝香已经畏罪自杀。 “既然如此,那就结案。”县令惊堂木一拍,松了一口气。 宗李二人也是起身说道“大人英明。” 这凝香在王贺年身边气的要发疯。“这死老婆子,还是自己救的她,要不早就饿死了,现在背叛我!李家混蛋,这宗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是把儿子卖了好价钱,这可比我黑多了。” 王贺年心道“乌鸦落在猪身上,谁能比谁白啊。” “行了,差不多该走了。”王贺年一拽链子,拉着凝香出了县衙。 “你等等,你是鬼差,那宗宝树,是不是你带走的?”凝香突然问到。 王贺年有点意外她的问题“是我啊。” “那你都看到了?”凝香追问道。 “是啊,都看到了。” 凝香突然有点扭捏的说道“怪不好意思的。” 王贺年吓了一跳说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我怎么不能?我也是小女子!”凝香说着还冲王贺年抛了个媚眼。 “这手段别冲着我使!”王贺年抬手一个大逼兜。他发现打人还挺爽的,有点上瘾。 凝香蒙了,自打入行还没有男人打他呢!一个大逼兜的伤害可是太大了。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王贺年直接无视她的矫揉造作,心中无女人,逼兜自然神。 “说实话,识文断字的,干嘛干这一行呢。”王贺年问道。 “喜欢呗,没人逼我。”凝香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 “这一行也有人是喜欢才入行的吗。”王贺年没忍住问道。 “我就自愿的,男人工作是卖力气挣钱,我也是卖力气挣钱,谁比谁高贵吗?” “我识文断字,诗词歌赋都有涉猎,琴棋书画虽不精通,但也都会,男子有多少比我强的?我这不是凭本事挣钱吗?”凝香说着还对着王贺年挺了挺胸,颇为自信。 王贺年听了她的话,总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细想之下还真的觉得她挺厉害的,至少她说的那些东西,自己一样都不会。 “那个老鸨子说你是翠红楼老板是吗。”王贺年觉得不能继续上边的问题,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她本来也是我救下来的,给她口饭吃,在金淮城碰到事,来到这偏僻的月牙县,开了这翠红楼,我在幕后,放她到前边,也是为了清闲一些。”凝香笑着说。 “遇到什么事?需要离开繁华的金淮,躲到这穷乡僻壤?” 凝香有一瞬间失神,随即说道。“没啥事,我能遇到也就是男人呗的事呗。”显然是不太想说。 王贺年这时候情商瞬间为负,决定满足自己好奇心,说道“我挺好奇的。” 凝香看听他回话还挺意外,这么没眼色?不过旋即又觉得有个人愿意听也不错。 “金淮城知府的公子瞧上我了,想用强的,我不从,一个富商帮我混出了金淮城。我带着王春花,就是那个老鸨在富商的帮助下,来到了月牙县这个偏远县城。” “完了?”王贺年觉得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完了!不然呢?那些爱恨情仇的复杂故事只在话本里。我一个青楼女子,可不只有这些。招揽万千客人的活计,偏偏总有人想独占。”凝香自嘲的说道。 “呃。”王贺年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说的也太直白了。 凝香看他局促笑着说“也没啥,不必介怀,总比坑蒙拐骗好一点。” “那富商帮你,他后来如何了?”王贺年转移了话题。 “一开始有信件往来,说是做的隐蔽,没人知道。后来断了联系就不知道了。”凝香说的没什么语气起伏,似乎并不在意富商如何。 “你真是凉薄。”王贺年评价。 “不然呢,我做这个行当,见得男人多了,不过是各取所需。所以我也不奢求谁能真心待我,同样的我也不会对别人动真情。” “那宗宝树呢?算不算真心待你?”王贺年问道。 “他啊,算是吧,不过我不喜欢,那样的人对我多好我都不会喜欢。没道理真心待我,我就要回报。” 听到这话王贺年心疼宗宝树一下下。不过凝香说的也没毛病,如果一厢情愿可以得到回报,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第19章 地府夜市 “我听宗宝树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王贺年问道。 “骗他的,我住在村子里,好在我家是自耕农,家境算是一般,我是女孩子小时候也不怎么受重视。”凝香略带回忆的说着。 “小时候还好,稍微大一点就不行了,我长得漂亮,也不知道谁从哪传出来的,说我是狐狸精转世。我爹娘倒是没说啥,但也是对我更加冷淡了。” “我这人也是犟,他们既然说我是狐狸精,我还就做个狐狸精,我自己跑到府城,直接找了间青楼,要学艺。吓得那家青楼的老鸨要把我送回家,不敢收,说是没见过这样的。”凝香说着笑出了声“那年我十三岁。” 王贺年咋舌,确实吓人,一个小丫头上赶着去青楼学艺,闻所未闻。 “我爹娘知道我在青楼的时候,找也不找,在村里说他丢人的女儿死在外边了。这些还是我托人打听到的。我想着“死”在外边也好,我乐得自在。” “我可能真的天赋异禀,本来不识字的我,时间不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能上手,字也写得不错,加上长得一张好脸,很快就成了那间青楼的头牌。逐渐我也开始享受看那些男人一掷千金为我争风吃醋。官吏豪商也不过如此。”凝香颇为自豪的说。 “你是真不谦虚啊,哪有人把自己美挂在嘴边的。” “那你说,我美吗?”凝香突然凑近王贺年问道。 “呃,是。。是挺好看的。”王贺年被凝香突然靠近整的有点局促,脑子里赶紧回忆凝香的死状,瞬间来自凝香的诱惑皆无,一脸正气。 凝香见他的样子也是一愣喃喃道“我的魅力消失了吗?” 王贺年满脸黑线“我说了别跟我玩你这一套,小心大逼兜。” “无趣,打女人你还真有本事。”凝香撇撇嘴有点生气的说。 “我其实真的有一把南岭墨亲制的琵琶,是我师傅送我的,据说可以卖到一千两。我离开金淮的时候走的急,没带着。”凝香陷入回忆“我入那青楼,老鸨就让我师傅带着我,我出师那天,师傅给自己赎了身,把琵琶传给了我,同时我也成了新的头牌。” “其实我师傅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流落青楼,攒钱赎身,买个小院,自由自在。我是真的羡慕,并以此为目标。” “只是我的运气不太好。”凝香叹气。 “哎,前尘往事,过眼烟云,下辈子好好的吧。”王贺年不知道怎么评价凝香,绝对算不上好人,但是恨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她挺洒脱的,总之很复杂。 “是啊,我已经死了,这辈子,真是太短了,还没玩够。下辈子可以的话,我想做个男人试试看。”凝香抬着头,不知道在看哪,语气带着忧伤。 “祝你好运。”王贺年感觉凝香的心态似乎平和下来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孟婆庄了。 王贺年给凝香卸下锁链枷锁,嘱咐她安生排队,然后去取身份牌,交给凝香。 凝香接过身份牌,上面这些“沈香凝”,她抚摸着这三个字,怀念的说“我有多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呢?” 王贺年说道“这名字挺好听的。” “是吧,我也觉得,既然好听,你可要记住这个名字。”沈香凝笑颜如花的看着王贺年说道。“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叫沈香凝,下辈子我死的时候,希望还能被你勾魂。” 王贺年被她的笑晃花了眼,没有诱惑妩媚,漏出的牙齿仿佛闪着光,透着美好阳光。 回到归魂庄的王贺年,看到在门口蹲着的张志昂有点无语。说道“怎么个情况?” 张志昂听到王贺年说话,本来迷迷糊糊的养自己瞬间清醒站起来说道“你这任务完事了吧?去阎罗殿逛夜市,去吗!” “夜市?”王贺年之前才听李思和王二狗说过,这阎罗殿夜市,应该睡仿照汴京城修的。瞬间来了兴趣。“去,就咱们两人吗?” 张志昂听到王贺年的回答还挺高兴的。“还有一人,你应该是没见过,夜市同僚一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的,什么时候出发?我得换身衣服。”王贺年打开院门,说道。 “行,快去换衣服吧,马上就出发。”张志昂催道。 王贺年进了院,换了一身寻常衣服。这衣服还是赵三德送的,王贺年可没亲人给他烧纸衣。 出院的时候张志昂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张志昂指着那人介绍道“这是徐辉,也是咱们衙门的勾魂使。”说完又指着王贺年“这是王贺年,最近新来的同僚。” 王贺年作揖行礼,徐辉也是同样回礼。这徐辉看起来像个书生,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就和李峰是两个风格。 张志昂引路,阎罗殿比较远,察查司衙门有专门的传送阵,没多大一会三人上了传送阵,在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阎罗殿外的传送点。 入眼就是远处的阎罗大殿,阎罗殿外边就是鳞次栉比的民房,面积堪比阳间的那些大城池,王贺年觉得比京城也不遑多让。民房以阎罗殿外中心向外辐射,井然有序,道路清晰。行鬼或遛弯,或买东西,络绎不绝。 “这也太大了吧。人也好多。”王贺年十分惊讶,本来以为只是个大型集市,没想到是个大型城池啊。 “吓到了吧,这可是地府最热闹的地方了,大部分不愿投胎的鬼魂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张志昂开心的说道,语气透着自豪。 “不是说在地府游荡时间久了会损失灵魂本源吗?”王贺年问道。 徐辉接了话回道“这里有阎罗王大人的加持,不会损伤本源,而且这里鬼魂,也会工作,赚取功德,有的也会修炼一些简单法门,起码保住自己的灵魂本源不成问题。” “好家伙,死了也要打工挣命啊!”王贺年感叹。 “差不多吧,不过这里应该比阳间好一些,这里没人收税。变相的物价也便宜。”张志昂说道“我们一般想喝酒打牙祭都会来这边,买些酒菜。这里经常还会有些奇怪好玩的东西卖。” “奇怪的东西?是指什么?” “那就得看这些鬼的亲人在阳间给他们烧什么了。”张志昂神秘的说“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祭祀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呃,好吧。这里卖的都是上边下来的祭品吗?”老实说,王贺年对于奇怪的祭品还是挺好奇的。 “也有这边的自己做的东西,这里什么作坊都有。”张志昂说道“有一家酒坊,用龙蜒草,曼陀罗和断肠草酿造的酒,味道一绝,就是有些贵。” “等等!曼陀罗和断肠草我听说有剧毒啊。” 这次徐辉接话回答“曼陀罗和断肠草确实剧毒,但是通过高温烹煮能减弱毒性,两种草毒性还会中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加入了龙蜒草,只要没彻底死掉的人,一片叶子就能救回来。不过可惜的是阳间不能生长。” “这有点鸡肋啊,能救垂死之人,却生在地府。话说这个功效是怎么知道的?”王贺年发现了盲点。 徐辉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就不能确定了,说法还挺多的,最多人认可的是远古时期阳间也生长龙蜒草,因为功效逆天被挖绝了。” “能理解,这么逆天的草药,挖绝了也不奇怪。”王贺年点点头显然对于这个说法也是认可的。 三人说着话进了城区。远看还感觉不到繁华,走近才听到不绝于耳的叫卖声,王贺年看这情景,丝毫不逊色与自己生前住过的京城。沿着进城的主街往里走,街道上行车走马,车水马龙,细看两边商铺,酒楼,茶馆甚至还有青楼。 王贺年不禁问道“地府也有青楼?鬼也要快活吗?” “当然,在这边也可以娶亲过日子,除了不能生孩子,没别的区别。当然如果修为高到一定程度,重塑肉身,想生也不是不可能。很难就是了。”张志昂拿着一只肉串说道。 “等会,你这肉串哪来的?”王贺年真的是意外,三人不是一起走的吗,这肉串是从哪买的? “就刚进城那边,有个小摊贩再卖,给你尝尝。”张志昂又拿出两串分给王贺年和徐辉。 “哎?还挺好吃,这是什么肉?”王贺年尝了尝肉串,没吃出什么肉,但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这个是牛肉串,对付最多的就是牛和马,其他的也有,但是数量不多。”徐辉撸着串回道。 “牛肉啊,感觉不太像啊,地府的牛很多吗?”王贺年又细细品味一番,还是尝不出牛肉味。 “拖了牛头马面的福,这个少问。”张志昂神秘的说。 “你这么说我更想问。”王贺年吃完了肉串,拿着签子不知道往哪里扔。 “这二位爷可是脾气古怪,少在背后说是为了你好。”张志昂嘚瑟的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 “好家伙,那不是你提的吗,这两位找麻烦也是找你吧。”王贺年回嘴说道。“你买东西都用什么结账?” “这个”张志昂一甩手一把纸币出现在手中,“这是冥钞,就跟阳间银子一样,可以用功德去地府钱庄兑换冥钞,也可以用冥钞兑换功德。” “这还是真是方便。在哪兑啊,我也去兑点。”王贺年追问道。 “别了,你这刚当差不久,今天我请客。”张志昂摇着手上的冥钞,大方的说道。 “那就谢谢张哥了。”王贺年从善如流,狗腿的说道。这给张志昂哄得哈哈大笑。徐辉见两人的样子也是轻笑摇头,似乎笑这两人幼稚。 这个城区完全是阎罗王仿照汴梁建设的,商户住宅交错建设,地府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店铺不会打烊。三人各自寻着感兴趣的铺子游玩。 王贺年其实没什么爱好,就挑了武器铺子逛一逛。逛武器铺也是因为阳间时候见不到,毕竟要受管制,倒也不是说买不到,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开铺子。 王贺年现在在逛的武器铺叫“兵阁”,名字简洁好记,武器也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种类十分齐全。王贺年喜欢刀,或许是和生前的职业有关系,对于刀情有独钟,看到武器架上的鬼头刀也是上手颠了颠,短柄,直身,乌木刀柄黑种透亮,刀柄雕了一个鬼头,头生双角,口出獠牙,端的是把好刀。入手微重,最适合劈砍。 有眼力见的活计凑了上嬉笑谄媚的说道“上差可是要买刀?您真是好眼光,这把刀可是咱们这阎罗城最厉害的厉铁匠亲手打造的。千锤百炼的精钢铸造而成的宝刀,收拾厉鬼一刀一个!” 王贺年都被说蒙了,这伙计口才是真不错,不过八成也是吹牛,他可不相信自己随便拿了一把刀就是极品,毕竟谁家极品摆在门口。。。不过这刀确实挺喜欢。随即问了一句“这把刀怎么卖啊。” 伙计听到问价也是开心的回道“三千冥钞。您还别嫌贵,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品质的宝刀,我家绝对是最便宜的。物超所值啊,现在购买送三十年金丝楠的宝刀收纳盒。小的给您包起来?” 王贺年一惊,心道“三千冥钞!刚刚张志昂说过,功德没有量化,但是出一次任务勾一个魂不出纰漏给的功德大概能兑换一百冥钞,一把刀要勾三十个魂,买不起买不起。”不过虽然买不起,但是对于地府物价有了初步的认知。 “我先看看,这次没带这么多冥钞,下次带够了再买。”王贺年把刀放回刀架歉意的说道。 “这也正常,没关系,您随便看,相上哪把神兵我都可以为您讲解,只希望客官想买的时候能先考虑我们‘兵阁’。”伙计听到王贺年不买也完全不恼,依然热情的说道。 “呃,不了不了,我买的话肯定来你这买。”王贺年对于伙计的热情是有点始料未及,他本以为会给他脸色的。 现在见伙计这样,都有种不买有点对不起他似的。心里决定攒够了冥钞一定来买上一把刀。 第20章 北宋风华 王贺年出了兵器店,正巧徐辉路过门口,忙叫住徐辉。只见徐辉手里拎了一个藤编的箱子,问道“这是买了什么?” 徐辉笑着打开藤箱给王贺年看。箱子里装了两本书,王贺年拿起一本看到上边写着《天工开物》上卷,箱子里那本写着《梦溪笔谈》,两本书王贺年都没听过。徐辉见他的样子耐心的说道“这两本分别是宋应星和沈括写得书,可谓是无所不包的神书,书店老板说他在宋应星身边做过伴读,是他的好友,见过《天工开物》上卷和《梦溪笔谈》前八卷。这两本是他找人誊抄的。” “这可信吗?”王贺年有点怀疑,这话术感觉和刚刚卖刀的伙计差不多呢。把手里的书放回藤箱。 “反正也不贵,如果真是假的,就当解个闷,左右又不贵。”徐辉倒是挺满意,把书整理好,盖好藤箱。 王贺年见他宝贝的样子问道“这箱子不会是买书赠的吧。花了多少冥钞?” “不多,三十冥钞,这箱子是买的,八冥钞,说是鬼龙藤编的,说是耐用抗虫抗水火。” 王贺年觉得徐辉被忽悠了,但是考虑到毕竟自己是新人,第一次来,也不太好说什么,毕竟一看徐辉也是经常逛这夜市,也许他觉得物超所值。 徐辉确实这么觉得,就像李峰好酒,刘吉喜好垂钓一样,他徐辉最喜欢买书,而且是什么书都喜欢。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志怪小说都在他喜欢的范围内。同样的冥钞买吃食可能会觉得贵,买书就是物超所值。 两人结伴逛了逛,基本上是王贺年跟着徐辉溜达。没走多远就看到张志昂蹲在地上和对面的小摊主争论着什么。走近一听,应该是在砍价。王贺年看了看这摊位,只见地上铺着一块布,布上摆着很多木雕,基本上都是人物,栩栩如生!看形象外观倒是有几个能看出来是谁,有七爷八爷,牛头马面。看样子基本上都是地府的大人物。有一个女性木雕,看上去应该是孟婆。张志昂现在和摊主讨价还价的也就是这个木雕。圆木托上亭亭玉立,巧笑嫣然中透着妩媚。走近看这细节纤毫毕现真的是如活的一般。 最后这孟婆木雕以二百冥钞的价格成交。老板看着张志昂不是很开心。张志昂则像是占了便宜般笑得开心非常。还献宝一样给王贺年和徐辉看,但不许他们碰。正要迈步离开,突然又回神,嬉笑着问老板,送我个盒子吧,我怕在纳戒里磕坏了。 摊主生气的说“滚滚滚,不送不送。” 张志昂嘿嘿笑着也不恼,“我买,我买。” 最后摊主不情愿的三冥钞卖了张志昂一个盒子。 张志昂宝贝的装好了盒子,又慎重的打开纳戒空间,放好木雕。 王贺年看的只咋舌,徐辉三十文买两个残本书,还不知道真假,他都觉得被骗了。这张志昂花两百买一个巴掌大小的木雕,哪怕那个木雕孟婆真的很精致。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自己还打算攒功德想买三千冥钞的刀,又觉得自己更像冤大头。。。 张志昂收好了他的宝贝,说道“去吃东西吧,我请客,今天带你们吃点好的。” 徐辉也是把书放到纳戒里,说道“是不是那家?” “是那家吗,正宗北宋风味!”张志昂点头称是。 “呃,你们这么打哑谜,让我很困扰!”王贺年一头雾水。 “没事,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张志昂拍肩笑道。 樊楼!据说服侍过皇帝,店老板死后,在这边重新开了这酒楼,这好地方都是阎罗王特批的。现在三人就站在这樊楼前。 “这樊楼可是出名的很,阳间的樊楼可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是那时候文人才子最喜欢的聚会场所。不过这边的樊楼只剩吃喝了。号称最正宗的宋朝风味,这樊楼老板就是阳间樊楼的第一任老板。”张志昂给王贺年解释道。 “呃,虽然没听说过,但是觉得很厉害!”王贺年感叹这文人雅士是真会玩。 “走着,今天我请客!”张志昂拉着王贺年往里走。 这时候的樊楼虽然没满座,但客也是不少,零星几张空桌,三人随意的选了一张落座。店小二第一时间过来招呼。 “入炉羊头签,东坡肉,酒炙肚胘,闹厅羊,鹅鸭签,在来上一份羊肉小馒头!”张志昂轻车熟路的点菜。除了东坡肉都是王贺年没听过的菜。很是期待。 时间不久饭菜上桌,五个菜,小馒头一份也是五个。王贺年先是一愣,这三五之数一般祭祀之时才会用,转念一想,都是死人,三五之数菜正常。 张志昂一抬手,一小坛酒出现在桌上,招手叫来小二,要了三个酒碗。 王贺年问道“酒可以自带的啊。” “当然,我就喜欢喝自己的酒,他还能赶我出去吗。你快尝尝,这可是我特意买的龙蜒酒,就是之前说的那个。这个就可贵了,不过可以保魂养魄,对于咱们鬼魂来说,可以说是养生酒。”张志昂一边介绍一边给两人倒酒,王贺年双手托着酒碗。 倒完酒,三人举碗,喝了一口,放下碗吃菜。好酒不多,没舍得一口干掉。 王贺年吃了个肚圆,活着的时候钱挣得不少,好东西也不是没吃过,但是比起这樊楼的菜肴,可是差了一筹。奈何文化不高,一说不出做法,二说不出哪里特色,只知道两个“好吃”。 酒足饭饱,三人出了樊楼。三人生前都不是宋朝人。都不知道汴京城的样子,只是听说这阎罗城就是按照汴京城修建,窥一斑而知全豹,相信这汴京城一定更加繁华。 可惜这么繁华的城池也没挡住女真人的铁蹄。 王贺年感觉很复杂,他是清朝人,清朝的皇帝就是女真人,但他不是女真人,说不出恨,但绝对不喜欢。毕竟那些腐败的八旗老爷,可从没拿正眼看过汉人,一边汉化偷学,一边心里把汉人当二等人。 三人本打算继续逛一逛,徐辉的生死簿闪光,先一步告辞去干活。王贺年见状也是提议先回去休息,改天再继续逛。两人原路返回,回了归魂庄。 路过衙门的时候,赵三德把王贺年单独叫走。 王贺年和张志昂打了声招呼告别,进了衙门。 “阎罗城好玩吧。”赵三德笑着问。 “确实很有趣。”王贺年如实回答。 “纸醉金迷啊,可要看好了钱袋子,去一趟这功德不知不觉就没了。”赵三德叮嘱道。 王贺年深有体会,也是点头答应说道“确实,短时间不会去了。”毕竟去了也啥都买不起。还是踏实工作提升实力来的实惠。两人闲聊两句相互道别。 王贺年回了自己的小院,连续工作还是有点疲劳的,他决定先睡一觉,解解乏。 ——————分割线—————— “美好的一天从被生死簿叫醒开始。”王贺年看着自行飞出拍他脸的生死簿无语的说着。之前没发现这玩意这么邪门啊,也不知道别人的生死簿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起床洗了一把脸,擦干后坐在桌边打开生死簿,就见上边写到“刘武,月牙县人,阳寿五十五,于阴历九月二十八风寒入肺而亡。” 看样子这活简单。王贺年收拾利落,出门上差。 出鬼门关走传送到月牙县。 到达时候还是九月二十七晚上,街面上没人,静悄悄的,只能到不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听动静现在是五更天寅时四刻。刘武是死于二十八日卯时,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 王贺年根据指引找到了正在街面上收粪的刘武,挑粪工们把县城分成若干区域,刘武就负责月牙县东南部的一小块区域,一百来户,一般都是趁着天不亮,把主人家放到门口的恭桶清理掉。 王贺年没有接近刘武,虽然他可以控制自己闻不到气味,还是隐隐有点抵触。就见刘武推着独轮车,车上固定这一个木桶,把恭桶里的秽物倒进桶里,拿着刷子清理了一下恭桶,在放回原位。推着车继续去下一家。 车推得很慢,走一步咳一声,多走几步就得停下休息一会。看得出来他这时候已经病的很重了。 王贺年默默的跟着,一直到天微亮,赶着第一波出城回他自己城外的茅草屋晾晒。只见他把秽物倒进藤编的竹筐,沥干粪便,铺开晒干,就是上好的肥料,可以卖给农夫赚点微薄的银钱。 王贺年看着老头狗搂着腰,整个过程做的很是缓慢,看得出来的劳累。东西弄完,回茅草屋躺在床上休息。眯了一会,起身倒水喝水,点火熬粥,装米的缸已经见了底,刘武仔细的用手抓了一小把,扔在锅里,有扔了几片蔫了的菜叶,打开小瓶子,捻了几粒粗盐扔进锅里,然后就做锅边等着水开,时不时用勺子搅拌一下。 王贺年也站在锅边看着他熬粥。这茅草屋一点别人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一个人住了很久,生死簿查因果,他应该还有个儿子。估计是不在身边。 粥熬好了,先是熄了火,刘武给自己盛了一碗,锅里剩了些粥,把锅盖盖好,然后把盛好的粥端到桌子上,先是吹了吹,顺着碗边喝了一口,好像烫到了嘴,抽了一口凉气。 一碗粥下肚,起身出了屋,拿了一大捆茅草,走到茅草屋西边背阴处,开始用茅草编鸡窝,粗大的手意外的灵巧。 王贺年看的有些困,靠在墙上,打着哈欠。 一直到日上三竿,刘武才停下手,墙边已经放了三个鸡窝了。刘武回了屋,先是坐着发了会呆,然后躺在床上,看样子是想再睡一觉。 王贺年见他睡着,就出了屋子,打量着刘武的住所。两间茅草屋,没有院墙。周围也没有住户,门前一辆独轮车就是唯一的财产了。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吸引了王贺年的注意力,赶紧进屋查看。刘武费力的起床,给自己舀了一瓢水灌下肚,咳嗽好像是有所缓解。给自己顺了顺气,走出屋子。 先是去屋前把筐放到独轮车上,把晒干的粪便铲起来装到筐里,弄完又把编好的三个鸡窝穿上绳子绑在独轮车上。推着独轮车往东边的村子里送粪。 先是道熟户家把粪送到,拿了钱之后,又叫卖起三个鸡窝,似乎不是很好卖,一直到天擦黑下地干活的人回家才卖掉。 刘武拿着今天赚到的钱很开心,推着车回了家。进屋后舀了水洗了把手,给锅里加了点水,点着灶膛的火,热着上午煮的粥。 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把床下的一块砖掀起来,漏出一个小陶罐,把今天赚到的铜板扔进罐子。罐子里基本都是铜板,王贺年看了看,看不出有多少钱。 刘武把砖盖回去,恢复原样。把锅里的粥都盛出来,开心的喝着粥,咳嗽的次数都少了。 喝完粥天也彻底黑了,王贺年看他上了床,似乎是打算睡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睡梦中就断气。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刘武断气。 刘武睡得很不安稳,病情突然加剧,睡梦中都在咳,王贺年也没什么办法,本身也不会什么治疗法术,回光咒持续时间太短,用的多也就没作用了。 就这么熬到了丑时,刘武醒了,咳中带血依然想起身,看他的样子竟然还想上工。可是身体根本没力气。试了两次都没能下床。一脸灰败的躺回床上。 王贺年在一旁看着这个穷困的老人痛苦的熬着这最后的两个时辰。 刘武嘴唇张张合合,似乎在念叨什么,王贺年走到跟前也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不过王贺年猜他可能在念叨自己的儿子。 就这挨到了卯时,这个时候的刘武四肢青紫已经完全没了动的力气,眼睛都张不开了,嘴却张的很大,但是呼吸却轻的可怕,似乎没了喘息的力气,就这么眼看着四肢的青紫逐渐遍布全身,嘴里再也没了呼吸。 第21章 起义 王贺年见刘武断气,赶紧上前,抽出魂魄套上枷锁。见刘武迷茫正要说什么,突然来人敲门,喊道“老刘今天咋没上工啊。”话音刚落破木板做的门摇摇晃晃,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来人也是一脸尴尬正要道歉,忽然见床上刘武的尸体。忙冲过去探了探鼻息,见刘武没了呼吸,惊得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子,似乎是去叫人了。 这时候刘武也清醒了,问道“差爷,我是死了吗?” 王贺年点头说道“是死了。还有什么遗愿吗?” “我。。我想见见我儿子。”刘武想了想有点局促的说道。 “你儿子?他在哪?”王贺年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在大地方做了官。”刘武说着声音渐低,连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怎么才能见的到。 王贺年打开生死簿单手掐诀,一丝细线飞出,指向南方,王贺年感受了一下说道“太远了,去不了,只能说还活着。” 其实王贺年心里也是怀疑,这感觉不光是远的问题,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挡他的查探,虽然他法力低微,但是这刘武在身边,亲父子的因果,不至于连个大概地点都查不到。这只能知道在南方,就很离谱。 “我知道了,我攒的钱都是给我儿子的,往常都是找城里的商人换成银票,再夹带在衣服什么的货物里托人带给他。”刘武说道。 王贺年奇怪的问:“托人带给他?那托的人不知道你儿子在哪?” 刘武:“我问过,但是他每次说的地方都不一样,但是每次都会给我带一封信。” “这。。。你认识你儿子笔记?” “我不认字,但是我每次都是找人给我读,听着就是我儿子,而且我托的人说着笔迹和我儿子的一样。”刘武似乎觉得王贺年不信,还想掀开床上的席子,拿出席子下有他儿子笔迹的书给王贺年看。 结果当然是手根本抓不住席子,直接穿过。 “没事我相信了。儿子你肯定是见不到了,但是你存的钱,我可以帮你给那个人送过去。”王贺年想了想说道,这也是为数不多他能做的事了。 这时候刚才来敲门的汉子带着几个人跑了回来。看着岁数都不小了,看装束的味道,应该都是刘武的同行。 敲门的汉子先进了屋,后边跟着进来的人大喊着“老刘,老刘你醒醒!”冲到床边也是先探了探鼻息,随即还掉了眼泪。 “他们是?”王贺年问刘武。 “都是一起上工的,平时一块上工,一块下工待着说话,有时候喝点小酒,认识最短的也得有十几年了。”刘武看着几个着急的兄弟也是有些歉意,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欠他们的酒钱也还没有还。接着说道“我存的钱就都给他们吧,帮我收尸也是需要花销的,我给我那儿子够多了,他不需要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儿子看不上他,哪怕他受苦受累的供着他读书,砸锅卖铁供着他考上了秀才,他在人前也是绝口不提他还有个爹。不过也好,听说他考上了举人,举人老爷怎么可能有一个做掏粪工的爹呢。死了也就死了,也是这当爹的最后一次为他洗去污浊。 王贺年点头答应,这个也简单,掐诀一道入梦术打入敲门汉子的额头。 这时候几个老汉,正在商量凑钱给刘武置备一副薄棺。几人商量了发丧的章程,开始分头行动。 王贺年转头问刘武说道:“还有时间,还要不要继续看?” 刘武摇了摇头:“不了,看着别人埋自己,怪不自在的,麻烦差爷带我走吧。” “行,那咱们就走。” 刘武跟着王贺年向着县城方向的传送点走去。 两人传送回了地府,入了鬼门关。 “还有段距离才到孟婆庄,你还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跟我说,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也就成了过眼烟云。”王贺年放慢了脚步说道。 “老汉我有啥可说的啊,没读过书,也不识字,苦哈哈一辈子。”刘武憨厚的笑着说道。 “你怎么自己住在那么偏的地方啊。”王贺年问道。 “我做这个行当,在那地方正好啊,不会打扰到别人,那地方还是我儿子考上秀才,我跟衙门求的,县令大人赏了一块地允许我搭个茅草屋。”刘武对于儿子能考上秀才颇为自豪。 “那你没有祖宅吗?”王贺年再次发挥低情商提问的特长。 刘武叹了一口气说道:“祖宅卖了,庄户人家供一个读书人,太难了。” “按说中了秀才,你们父子俩脱产没问题啊,日子怎么会这么难啊。” “我儿子中了秀才,就去了府城没回来,直接在府城继续读书,这才中了举人。他说府城的老师教的好。”提起儿子的刘武精气神都足了几分。 王贺年觉得刘武是被儿子嫌弃了,中了举人怎么也能补个官当了,还养不起一个孤老头子?还需要跟这老头子伸手要钱?感觉刘武是真的有点让人同情了,真就是倾家荡产供儿子读书,儿子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看过他,甚至连要钱都是托别人给带。 突然王贺年想到一个问题,生死簿指引刘武的儿子在南边,可是府城在北边啊。这中举的儿子至少不应该在府城。 心里觉得不对劲,急忙问道“帮你带东西给你儿子的人,都说去过哪些地方?” “老汉我记性不好,只记得有两个地方叫什么桂平,金田,来东什么的。差爷问这些是怎么了吗?是不是可以找到我儿子?”刘武急切的问。 “找到你儿子有点难,我会注意的。”王贺年心不在焉的回答。刘武说的这几个地方听着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两人到了孟婆庄,王贺年嘱咐刘武排队,他去取身份牌,大概盏茶的时间,王贺年返回把身份牌递给刘武。刘武拜谢,两人告别。 王贺年一路上都在回忆那三个地方,总觉得在哪听过,又实在想不起来。走到归魂庄勾魂司衙门的时候吓了一跳。衙门口站着得有十来个人。刘吉徐辉都在,李峰领头远远地看到王贺年就喊道“就等你了,快过来!” 王贺年听到李峰叫他,也是快跑两步上前,看到队伍给他空出一个位置,他自觉的站进去。 李峰见王贺年入列说道“接到命令,跟我去干个大活。听我指挥。” 队伍都是归魂庄的差役,自然都认识李峰,也都接受李峰领导没什么异议大喊称是! 队伍集结完毕,李峰带头,向着鬼门关出发。 这次人比较多,李峰带队没有找王贺年说话,倒是刘吉凑到王贺年身边聊天。 刘吉率先问道:“知道这是去哪吗?” “我哪知道,我到的比你晚,而且也没人提前告诉我。看这架势阵仗不小啊,是不是有地方打仗啊。”王贺年说道。 “你来之前听说是南边,具体我也不知道。估摸着一会有人派任务吧。” 徐辉见两人说话也是慢走两步,和王贺年并排,说道“这次事应该是挺大的,我今天本来打算轮休的,这次咱们这只留了几个人,其他的都在这了,听说去的地方距离咱们负责的州府还挺远。” “这说的我更好奇了,我这可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活。”王贺年有些期待,之前听李峰讲得鄱阳湖水战,听得热血沸腾,不知道这次碰到的会不会是大战。 徐辉倒是不太开心“看着阵仗,这次死的人估计是不少,哎,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听到这话,王贺年也是觉得自己这看热闹的心情得收一收,战争死人也不是开玩笑的事。随即面露严肃正色起来。 “生逢乱世,也没办法,咱们把它们顺利的带回地府,让他们消停的转世,也是它们的幸事,别太介怀,到时候好好工作就好了。”刘吉说道,也是示意王贺年不必太紧张介怀。 “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以后这种事也许会越来越多。”徐辉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刘吉附和。 王贺年想着这大清终究是赚不得人心,如此乱世也怪不得旁人。 三人一路上聊着天,期间还碰到两拨其他区域征调过来的勾魂使,队伍变成四十多人。 三拨人出了鬼门关,此时鬼门关外已经有不少人了,一眼望去,估摸得有几百人。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秩序,站在最前边的巡察使看的直皱眉。 王贺年他们到站在边缘,停止了说话,等着出发。时间不长又有几队加入,前边的巡察使点了点人数,说道“我是巡察使林东,两广那边有人起义了,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动了真格的了,临时征调各位,现在你们暂时组成一营,按照各区域划分成小队,统一由我调配,希望咱们同心戮力做好后勤,功德报酬自然是给够给足的。” 巡察使说的不多,话说完祭出生死簿双手掐诀,口中念咒,脚下出现一个阵图,越来越大。王贺年远远的估算了一下,这阵图直径估计得二十米了。 阵图成型林东右手一挥,招呼各小队排队入阵进行传送,林东站在一边,给每一个入阵的队伍发了一块牌子,写着编号。 李峰领到的事十八号,也就代表王贺年这一队,是十八小队。 传送完毕,众人出现在山林的空地上,空地很大,这时候已经不止他们一营了,同样规模的还有一个营,算下来光是勾魂使就有一千多。算上林东空地上一共四个巡察使,此时他们正在一块说着话。声音并不小,王贺年距离并不远,能听到一部分。 “这次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负责。”先说话的是一个微胖不高的巡察使甲。 “会不会是姜副帅?”这次回答的是个女巡察使乙。 “应该不会,他还有别的任务,有可能是八爷。”林东接话。 “千万别是八爷,我看见他都打怵。”巡察使甲说着还打了个激灵。 这时候没什么特点的巡察使丙说道“来了来了,是马爷。”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马面人身手持双股叉的瘦高人影出现在巡察使身旁。四个巡察使赶紧鞠躬行礼口中说道“见过阴帅。” 马面罗刹摆了摆手,示意起身。问道“人都齐了吗,那边马上要攻城了,今天是个大活,少问多做听指挥。行了行了不说了,出发!” 王贺年有点无语,还想听听这马面罗刹能说些什么,结果就这两句。队伍朝着永安城进发。 到达城池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城墙上的清兵都很紧张的看着城外不远处的一片营帐。起义军的营寨搭的没什么章法,巡逻的人也不多,有的营帐喧哗,就感觉是一群乌合之众。王贺年看他们放松的状态,估摸着不会夜晚袭城来了。归魂庄的十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着话。 “这次这活不一般,都卖卖力气,你知道我听说什么了吗。”李峰神秘的说。其余人自然是催促他快说,不让他卖关子。 “这次不光调了这么多勾魂使,还调了五百阴兵!就在不远处待命。我估摸着这事简单不了。一会都激灵点,遇到危险,赶紧抱团。”李峰小说嘱咐道。 众人惊讶这点头,对于李峰的话他们是相信的。 东边的天渐渐有了光,天快凉了。李峰把打瞌睡的几个人叫醒,天一亮就要攻城,到时候死人肯定是又多又快,他们的活也就来了。 这时候马面罗刹,站到两营中间喊道“一会干活,抽出魂魄第一件事就是打上镇魂咒,或者你能压制魂魄的任何手段,不要出乱子!这任务奖励丰厚,惩罚也是翻倍!” 王贺年本能的看向李峰,没听说惩罚加倍的事啊。他手生,有点心虚。 李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话讲完,准备出发。”马面罗刹依旧是大白话直给,说完自己飞上半空,开启了巡视模式。 第22章 永安争夺战 起义军的营寨里此时也是动了起来,乱乱哄哄的集结。整整半个时辰,起义军的队伍才堪堪集结完毕。那队伍可以说是很随意。比王贺年他们这种散沙一般的队伍强不了多少。 起义军首领站在高台上喊着话,离得远听不太清,大概就是替上帝铲除妖人,还百姓一个青天。 王贺年还在想天父又是哪方神只,没听说过。问询的眼神看向徐辉。 徐辉想了想说道“这天父可能不是咱们这边的神仙。” “什么叫不是咱们这边的神仙?神仙也分地方吗?”王贺年虚心求教。 “咱们这就是天庭,地仙,地府,但是这世界不光只有咱们,还有别的国家有别的神仙。这上帝就是西边大国的神仙。”徐辉解释道。 王贺年听了个半懂不懂挠挠头说道“那这些炎黄人,信仰别国的神?” “听这意思应该是差不多,先看着吧,谁知道是咋回事。”刘吉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是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将领,举着大刀站在营寨门前喊道“攻城!杀清妖,还青天。” 营寨里的兵丁也跟着大喊“攻城!杀清妖!还青天!” 王贺年看着这群泥腿子,没想到军容一般,士气还行啊。 那健硕汉子举着刀,带着兵丁冲出营寨。永安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放箭的放箭,也是都摆脱了困意,毕竟再迷迷糊糊就得死了。 不大一会守城将军上了城墙,而起义军已经冲到了东城门前,抬着巨木开始撞门。 城墙上的守军也是害怕,放箭者甚多,但是大多没有章法,杀伤力有限。守城将军无奈,赶紧调集其余城门守军过来收东城墙。 永安城久疏战阵,城墙并无防护,起义军的云梯很容易就搭上了城墙。守城的士兵见状忙用带杈的巨大树枝几人一起推开云梯。攻城突然,石料金汁都没准备,副将已经组织人去拆房取石,另在找一队去收粪。 这时候东城墙增援到位,攻城的起义军更加疯狂的往前冲,爬上云梯,再被刺下去,紧接着下一个人迅速补位,前赴后继。 王贺年这一营负责东城墙,一营分成两拨,王贺年这一拨勾魂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每一刻都在死人。王贺年的小队负责东城前嘴南边那一段,几人都是手脚不停。王贺年也是不断出手,没多大一会身后就穿了一串。 这时候勾魂使喊了一句第二队上,第一队先把魂魄送回营地。王贺年在李峰的带领下,回了一开始的空地。有一个勾魂使守着一个巨大的阵法,示意他们把魂魄带到阵法内,等魂魄安顿好就可以休息了。 到了正午时候,第二队带着魂魄回来,王贺年再次前往战场。这个时候西门突然嘈杂了起来,东门的守将一愣,脸色当时就变了。为了守东门,其他三门防守弱了很多,听这动静,西门怕不是失守了。东门的守军也有不少脑子快的,趁乱溜下城墙,甚至督战队都有人跑了。东门守将眼见大势已去,也是下城逃跑。 东门攻城的起义军自然不会放弃机会,一拨冲锋,东门告破。 西门确实已经被攻破,已然开始了巷战。清军跑的跑,散的散。未时入城,酉时就控制了永安城,这攻城战算是告一段落。 王贺年这一小队此时正在永安城内巡逻,找找看有没有被打死的普通百姓。其他大部分都已经押着今天勾的魂回去受审了。这次的起义军,都信仰别国的神,肯定会进洗魂池,洗去神志,下辈子想做人估计费劲了,就算做了人也肯定是福薄命短的命格。 李峰说了一句话很形象“你可以不信咱们自己的神仙,但你不可以信别人家的神仙,还带着别人家神仙来自己家抢地盘。” 王贺年也听说了,那个叫什么上帝的,也是派了人来这边抢灵魂和功德的,不过被阴差收拾了,据说不堪一击。 这次这起义军还行,至少不像上次那群土匪,烧杀抢掠,至少这次的起义军并没有太为难老百姓,有几个死的也基本上是误伤。把百姓的魂魄交给巡察使安排的人送回去走正规流程转世。 王贺年几人坐在屋顶聊着天。 “今天这仗打的是真快,上午还在玩命攻城,下午就进城了。”刘吉说道。 “这叫用计,其他三门不攻只留埋伏,全力进攻东门,调虎离山,等东门顶不住压力调兵,其他三门守卫空虚,埋伏冲出夺门。”徐辉解释道。 王贺年:“那这起义军还挺厉害,对了这永安的官都跑了吧。” 李峰:“跑了,西门被埋伏攻城的时候,走南门都跑了。跑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告诉守军他们与永安共存亡,结果给守城兵丁打完鸡血,他们就跑了。 “我凑,绝了。造福百姓他不行,弃城逃跑第一名。真是一群混蛋”刘吉往后一仰躺到房顶上,骂道。 王贺年:“这打完了吧,咱们还不撤吗?” “没有命令就先在这待着吧,我觉得官兵不会罢休,很快就得杀回来。估计咱们得在这待些日子了。”李峰坐在房顶看着城外的方向,说道。 “哎,这回也没少死人,明明都是最底层,却得杀个你死我活,无论是起义军还是官兵统领知州等大官,吃好的喝好的,在最安全的地方,等着手下的普通士兵杀出个结果。”徐辉感叹的说。“都说这出人头地,实际上只是成就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吃着最差的伙食,拿着最少的军饷,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却成就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 王贺年跟着徐辉的话深思,他觉得徐辉说的很对,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把大拇指伸到了徐辉面前,把徐辉整的一愣,没明白啥意思。 王贺年也是有点尴尬说道“咱们就这么坐着吗。” 李峰接了话“嗯,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也可以去转一转,如果碰到有人死亡,也可以顺手勾魂,直接交给负责往回运送魂魄的人就行。 王贺年点头答应,起身跳下屋顶。跳之前还有点担心,不过想到自己都没身体了,也就无所谓了,落地还挺轻盈的。 顺着街道随便选了方向走,所有门户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是没办法的事,普通百姓碰到兵祸也只有紧闭门户一个自保手段了,这永安城还算是好的,也许是起义军顾忌着名声,并没有纵容起义军抢掠。虽然说不上是秋毫无犯,但也算克制了,起码关门躲在家里的老百姓没有收到什么损失,倒是起义军进城前的清军趁乱抢了几家富户跟着守将逃出了城。 王贺年自己逛到了天亮,也没碰到有人去世。在城里闲逛的时候也碰到几波起义军巡逻,他还用望气之法看过,有的人头顶有一点点白光。可能是信仰了那什么拜景教的缘故,也不知这拜景教有什么魔力,能蛊惑这么多人跟着卖命。期间他还去府衙看了一眼,攻城的起义军首领占据了府衙,只是意外的是这首领头顶白光比巡逻小卒还不入,看起来也没那么虔诚。估计八成也是借着所谓的“拜景教”忽悠老百姓造反。 天亮了,多了一天一宿的老百姓,有胆大的开了门探头探脑,发现似乎没什么危险,出了家门。不过出门的还是少数。巡逻的兵丁碰到出门的人也是把人劝回家,倒是礼貌的让王贺年有点意外。 逛了几个时辰,王贺年觉得无趣,找到正在城楼顶上打盹李峰,没打扰他,选了舒服的地方坐了上去,看着这永安城。 两天一晃而过,躺在不知道谁家的房顶上睡觉的王贺年被一阵锣鼓声惊醒。听着城墙上传来的“敌袭”急呼蹭的坐起来。正巧看到想着他这边踩着瓦片跑过来的徐辉。 “官兵杀回来了,准备开工了。”徐辉冲到王贺年跟前说道。 “好!李哥呢?”王贺年没见到李峰问道。 “他去营地接人了,就咱们几个可应付不了。”徐辉回道。 这时候看到马面罗刹飞到城市上空指挥着四个巡察使,各司其职,带领着勾魂使迅速补位。就像三天前战斗时候布置的一样。 王贺年先是上了城楼,此时官兵已经逼近了城墙,远看官兵一望无际,王贺年估摸着得有四五万人。想了想城里估计也就一万多人的起义军,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官兵将领威风凛凛,远远地手一挥,后边兵士推出来两门炮,装填炮弹,对着东城门就是两炮,可惜城墙坚固,没什么战果。看样子本来也没打算靠着炮破城,威慑为主。 城墙上的起义军可比三日前的官兵气势足的多,加上进城缴获的军备,整体武装提升了一个档次。官兵虽然人多,想攻下这永安可能也得费些力气。 官兵又打了几发炮弹,城内的起义军不知道从哪弄来两门炮,回敬了官兵两发,由于居高临下打的还远些,可惜准头差了一点,看得出来操炮的人是个生手。 两方又对射了一会,见没什么收货,空耗炮弹,竟然僵持了下来。王贺年一阵无语,自己这边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死人了,打了这么多炮弹,就伤了几个人。想着官兵啥时候攻城的时候,竟然发现官兵的队伍后退扎营了。 在半空飞着的马面罗刹也是一脸尴尬,飞下来和巡察使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样子暂时打不起来了。”王贺年对着身边的徐辉说道。 “有点莫名其妙,可能有什么计策吧。”徐辉也觉得官兵将领有点毛病,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放几炮就在撤回去扎营。是啥战术吗。 其实官兵也没啥战术,几个领头的将军意见不统一,朝廷派来的督师镇不住,说的话也没什么分量,最后无奈先退回,扎营在做计较。 几个将军有人建议大军压上一鼓作气攻破城池擒拿匪首。有人觉得远道调兵而来,舟车劳顿,应该先休整队伍,养足精神在攻城。几个人分了几波,各说其词,谁也不服谁,督师是劝也劝不住,说也说不听。一拍皇帝赏的宝刀,吼道“退兵扎营,让你们吵,吵够了在攻城。”拂袖而去。 几个将军见状也是各自散去。 城墙上的起义军可不知道这官兵拿的什么葫芦卖的什么药,只能先加强了四门城防,严阵以待。 转眼夜幕降临,王贺年先是按照前两天的惯例在城里转了一圈,府衙里几个起义军头领聚在一起研究战局,王贺年听不懂,也就没多看,回了东城门。 子夜时分,隐隐听到官兵营寨有了动静,没多大一会一队大概五千的人队伍想着东城门冲过来,城墙上的起义军也是警觉发现动静锣鼓齐响,准备守城。眼见来了活王贺年等人也是打起精神。 很快双方接触,撞门的撞门,搭云梯的搭云梯,城墙上有条不紊的打着反击。滚木擂石热水弓箭一应俱全。 官兵将领以为夜袭能打个措手不及,却不想他眼中的乌合之众竟然如此警醒,配合如此严密,现在他有点坐蜡,只能硬打,研究着什么时机退兵合适。 夜袭整个过程很快,官兵将领攻城失败扔下八百多尸体,退回大营。 其他城门没有战事,过来不少人帮忙。好一顿忙活才把死掉的人的魂魄都带走。 “这就是你说记得计策吗?”王贺年觉得这官兵真的离谱,他不懂兵事,单纯的觉得官兵有点蠢。 “呃,这夜袭虎头蛇尾。”徐辉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这是内讧了,几个将领都不合,这一个是主战的,自作主张。”李峰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说道。 王贺年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咋知道?你去官兵的营寨了?” 李峰点点头“我去看看情况,正好碰到他们吵架,谁也不服谁,这攻城有的熬了。” 第23章 请神上身 “我还以为兵力悬殊,速战速决呢。”王贺年说道。 徐辉:“照这个情况发展,速战速决恐怕不可能了。” “我听马面阴帅说,可能要撤掉一些人手,如果后边都是这个烈度的话,恐怕不需要这么多人盯着。”李峰能知道一些王贺年不知道的消息。 “这不好说吧,万一官兵脑子抽了总攻呢。”王贺年说道。 李峰接话说道“看大佬怎么商量吧,这东西生死簿都不记载,全凭大佬调度,大战就是这点麻烦。” 收拾完战场,天也亮了,起义军首领在府衙门口召集了城里百姓和一部分军中骨干和士兵,一时间府衙附近站满了人。王贺年站在府衙墙头看着热闹。 只见首领的亲卫搬来两个椅子让首领坐下。首领坐下后双手交叠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嘴里念念叨叨,突然气势一变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他身体里钻。王贺年正奇怪间,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那首领背后,手中钢叉前伸,正插中那道往身体里钻的白影。 王贺年这时候看清了来人,正是马面罗刹,手中钢叉一卷,就像是筷子卷面条一般,一卷一拉,那道白影又被拽出了那首领的身体。王贺年发现白影被拽出身体的时候,那首领身体一抖,猛地睁大眼睛,不过瞬间就震惊了下来。继续念叨着不知名咒语,身体抽搐。 马面罗刹插着白影飞到空中,说道“哪来的毛神,敢来我华夏,上我华夏子民的身?” 那白影身体逐渐凝实,那钢叉正插在他胸口,一身白衣此时虚弱非常。说道“主,主不会放过你的。” 马面罗刹眼神一凝“放狠话?你也配。”话毕钢叉黑焰骤起,把那白衣人烧了个干净,马面罗刹甩了甩钢叉上不存在的灰。继续在半空巡视。 王贺年看愣了嘴里无意识的说道“大帅太厉害了。” 此时那起义军首领停止了抽搐,在场的所有起义军都跪倒在地,四周围观百姓也是跟着下跪。 首领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说道“清妖祸世,世界已危如累卵,我势要带领尔等教众拨乱反正,还世间郎朗青天,” “天下苦清妖久矣,尔等本都是我的子民,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尔等被清妖欺辱奴役,尔等当奋起反抗,入我拜景教,我会以我的神力加持,必然可以打败清妖,推翻清妖统治,尔等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 起义军首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说的慷慨激昂,起义军的骨干和兵士全都狂热的叩首喊叫,不少百姓也被气氛感染,几乎所有百姓都当场入教。 首领突然像失去力气似的跌回椅子,周围的人倒是没人担心。不一会首领摇了摇头似乎刚刚清醒,变回原来的声音,问身边的侍卫“天父可是来了?都说了些什么?” 王贺年一看这首领还挺能演,他所谓的天父上身之前就被马大帅给捅了个对穿,更是烧的灰都不剩了,他愣是靠着演技撑了下来。 侍卫恭敬的把这首领被“上身”时候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首领听后精神一震,站起身吼道“天父仁慈啊,不忍百姓受苦,我等必然要帮助天父,拯救万民百姓于水火,我等天父子民必遵从天父旨意,推翻清妖伪朝廷,还我百姓朗朗青天!” 起义军突然欢呼起来大喊“打到清妖,还我青天。打到清妖,还我青天。” 不少百姓也跟着狂热的叫喊。首领见此情景满意的点点头,回身进了府衙。外边自然有人为新加入的百姓登记,当场就发了武器,编入军队。 王贺年跟着首领进了府衙。府衙后院的石桌前坐着三个人,是起以前另外三个首领,先前请神的首领进了院,四人分别坐在石桌前。 “秀清请神如何?天父可曾到来?” 王贺年才知道请神的首领叫杨秀清。通过他们对话知道这其余三个人分别是洪秀全,冯云山,肖朝贵。最先问话的就是洪秀全。 杨秀清坐定,抓了茶壶灌了一口。“天父来了,上身之后说了什么我记不得,一会你们可以问问侍卫。”杨秀清不敢把请神失败的事说出来。他的身份仅次于洪秀全,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请神不灵,恐怕地位不保。 洪秀全三人倒是不疑有他,杨秀清“天父附身”他们是见过的,神情,举止,口音全部变了一个样,可以说是相当神奇。教众更是信任非常,杨秀清“天父附体”的时候当着所有教众的面就活了一个身负重伤的近乎必死的人,更是让教众信的死心塌地。 “这下子,军心应该是稳定了,士气也是保持住了。”冯云山面露喜色的说道。毕竟对于信众来说,天父的支持,就是最大的胜算。心理有底,自然士气十足。 “过两天,朝贵你在请一次天兄,下次尽量多招些百姓入教,帮忙守城,也就万无一失了。”洪秀全看向肖朝贵说道。 杨秀清听到这话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心理合计“有自己一个天父还不行,还得整一个天兄,分明是信不过我。”心理所想自然不会体现在脸上。笑了笑说道“让朝贵请天兄鼓舞士气,自然是好办法,可这城守起来也不容易,四门被围,粮草毕竟有限,还是得想办法突围。” “秀清说的有道理,慢慢找机会吧,现在守城要紧,抓到官兵破绽,咱们就突围,先说到这,赶紧去组织城防,加强守备。组织传教士,尽量多的吸纳百姓入教。”洪秀全一锤定音,另外三人出了府衙。 洪秀全在后院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听得城墙传来锣鼓声,王贺年也顾不得看洪秀全了,直接往东城墙冲去。 清军又开始攻城了,攻城人数依然不多,只打了两个时辰就匆匆退走,王贺年也没怎么忙活,他才勾了五个魂魄,官军就撤了,这次满打满算死了不到两百人,不过这次是几个城门一起进攻,不知道别处什么战况。 交了魂魄王贺年和几个相熟的聚在一起说话,刚才请神的样子也有两人去看了,几人聊着马面罗刹威风的样子,聊着杨秀清精湛的演技。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这次官兵换了一拨人攻城,依然是草草收场,死伤不多。 王贺年十分疑惑“这要是这么打,这起义军都没啥伤亡,这官兵这么送人头,也送不了多少拨啊。” 徐辉说道“估计是疲兵之计吧,官兵人多,轮着打,起义军人数上劣势,没那么多人轮换,这官兵估计还琢磨这偷袭呢。” “这么说来,估计晚上也消停不了。”说话的是新认识的勾魂使,叫李客。 徐辉点点头。 王贺年往后一仰,伸了个懒腰说道“有点烦,干脆大军压上,得了。” 李客笑着说“是啊,照他们这么打,没日子完活了。” 果然像李客说的,亥时清军又来了,还是熟悉的的感觉,熟悉的味道,丢下一百多尸体退去。 城墙上的起义军也在换防,倒是没有表现出疲态,毕竟攻城强度这么低,死伤都不多,逐渐也得心应手起来,还派出了不少新入教的百姓参与守城,这么低的烈度,正好帮忙练兵。 王贺年为这官兵默哀,这哪是疲兵之计,等他们真正攻城的时候,这百姓新兵都成了老兵了,跟资敌没什么区别。 就这么着,三天进攻了八次,前后光在东城墙就死了一千余人。 这第八次攻城结束,李峰到东城墙把人召集起来说道“官兵打算今晚强攻,都打起精神。”王贺年等人也是从善如流,答应称是。 果然如李峰所说,在人最困的丑时,清军开启了总攻,先是西门佯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趁着起义军调集城防,又开始强攻东门和南门。这手段王贺年看着眼熟,这不就是起义军攻城用的手段吗。不过官兵用起来似乎效果不佳,遭遇到了起义军的疯狂抵抗。他们明显觉得这起义军数量与情报不符,说好的一万多人,现在看上去,至少得有两万多人在守城。 攻城一直持续到中午,城墙虽然多了很多破损的地方,但是大致无碍,城门早就已经堵死,也就是说官兵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反而再次战死三千多人。 这官兵到这边七八天了,前后死了五六千人,起义军虽然也有伤亡,但是比起官兵还是少了不少。 这次攻城之后,两边都消停下来,官兵围而不攻,起义军也乐得加固城防,训练新入教的新兵。期间肖朝贵趁着攻城间隙也是“成功”请神上身,狠狠地激励了起义军的士气。 期初王贺年还以为看到马面罗刹再次出手,结果肖朝贵比杨秀倩的演技也是不遑多让,压根就纯靠演技。百姓又是一波入教狂潮。乐得肖朝贵合不拢嘴。 对于起义军更好的消息是,这些入教的百姓全都自愿贡献出家里的存粮,与“同胞”共享,他们称教友为同胞。 王贺年对于这种行为真的是惊为天人。反正他是第一次看到老百姓这么大方的拿出粮食分享的。 也正是这次请神表演极大的激励了士气,才能这么小损伤的守住官兵总攻。 王贺年不禁想到“这百姓当真这么好骗吗?表演一个请神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拼命?悍不畏死的跟官兵搏杀。要知道这些百姓平日里见到衙役都要哆嗦,更何况这披坚执锐的官兵。”看到他们狂热的样子,王贺年只能想到两个字“疯狂。”一句死后就能回到天父怀抱,就能让这些教众胸口被长刀捅穿的情况下,还能拉两个官兵去死。其他人看到这庆幸大喊天父显灵,然后也做着同样的事。 就离谱。怪不得要派阴差驻守,要派阴帅坐镇。这外邦神明端的是太邪门了。确实需要干掉他们。 王贺年又在城里巡逻了两天,这两天官兵和起义军都没动作,城里也是没有死亡的人出现,他百无聊赖。 这时候李峰再次召集了王贺年等人说道“咱们工作完成了,马上会拍一批新人过来换班,咱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听到李峰的话众人都挺高兴的。 王贺年还以为需要一直跟到战争结束,没想到还会换班。 徐辉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这种大阵仗,一般时间都很长,打个半年一年甚至十几年都不稀奇,而且这是攒功德的好差事,一般都是各个区域轮流派人来做事。” 王贺年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总觉得上赶着往战场上跑,并不是啥值得开心的事。 贴心的刘吉又凑上来搂住王贺年的肩膀说道“又走心了不是,你是在做好事,挣功德!” 王贺年听了也是释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就像刘吉说的,送亡魂往生是功德。 一群认回了山林营地,巡察使林东坐在不知道哪里弄出的桌子后边,旁边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身着长衫的青年鬼魂,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桌前已经排了很多人,李峰带着王贺年这几人也加入了队伍。 王贺年好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刘吉站在王贺年身后说道“发军功,回去去赵三德那领功德,你没发现你勾的魂都交给别人了,如果直接回去啥都领不到。” 王贺年听了这话也是点点头,随即又问“那怎么知道谁勾了多少魂啊。” 刘吉说道“经过你手的,都有印记,魂魄带回去吗,自然有负责记录的书佐登记,别担心,错不了。” 王贺年随即放下心来。 很快就轮到王贺年,林东示意王贺年拿出生死簿,只见林东身边的青年翻了两页册子轻声跟林东说了句话,林东手指在王贺年的生死簿扫过,生死簿闪出一排小字“勾魂七十三人。”然后摆手示意王贺年离开。 王贺年和先前就弄完的李峰在旁边等了一会,等刘吉徐辉都弄完,便一起乘着传送阵回了归魂庄。 第24章 守村人 王贺年几人回到归魂庄,先是去赵三德处领了军功,而后各自散去回家。 本来不觉得如何劳累,但是沾了床就不大想起。王贺年决定先睡一觉。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王贺年是被生死簿叫醒的,看样子是来了活,翻开封面写着“刘洪,月牙县,李家村人,阳寿五十有七,于十月初十无疾而终。” 王贺年看着这“无疾而终”陷入沉思。不是病痛,不是意外,无疾而终的话这岁数是不是小了点。 起床,洗漱,出门一气呵成,一路出关,踏上传送阵,出现在李家村外。照例是提前一天到,王贺年想到了第一次跟刘吉来勾魂就是这李家村,不知道那李墨是不是还在孟婆庄徘徊,这次回去时候可以去看看。 在去找任务目标之前王贺年想先去李墨家里看看,想到就做,直接进了李家大院。原本贴在门框上的对联已经都揭了,院子里打理的很干净,老太太此时坐在里边院子的堂屋看着大门发着呆,王贺年走近了一些,施展望气之术,发现老太太出了有些憔悴,身体并无大碍,估摸着这李墨恐怕还要等些时日了。 家里人不多,中年儿女似乎都出了门,老太太身边只有两个粗使丫鬟,王贺年看了看也没久留,出了李家。 王贺年跟着指引,来到了村长家,这村长的儿子看样子是要办喜事,灯笼红帐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村长一家正在招待客人,王贺年蹲在墙头上看着热闹,生死簿的指引就到这里,不知道这回的目标是宾客还是主家。 时间不长,不远处传来鞭炮声,还有吹吹打打的喜庆动静,看样子是把新娘子给你接回来了。一路吹吹打打到村长家门口,村长忙招呼人放鞭炮,鞭炮之后,又招呼两个小童手捧柑橘迎上花轿,示意新人抚摸柑橘,而后村长又叫了一个长者上前手拿竹筛置于新人头顶,新郎官搀扶新娘下轿子。 然后跨门槛,迈火盆,入厅拜天地。 王贺年飘在空中,看了个真切,自己没成过亲,看别人成亲也很有意思。同时也感觉很开心。一套礼走完,两位新人被送入洞房,王贺年作为正人君子,自然就不会跟着去洞房看热闹了。 村长夫妻喜气洋洋的招呼到来的客人入席。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邋里邋遢犹如乞丐的人,王贺年的生死簿也有了反应,心道这位就是目标了。 村长见到门口出现的人,倒是不生气,甚至还去了门口,和来人说话。王贺年也跟到门口。 村长笑着说“刘洪啊,你来晚了,本来还想让你帮忙干活。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蹭吃喝的吧。” 这刘洪走近一看,口水横流,脸上脏污,头发都赶了毡,身上散发着怪味。相比之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完全能接受了。 “我...我..起..晚了,嘿嘿,我.能干活,不..不白..吃”刘洪倒不是结巴,只是嘴歪,说话断断续续的,有点像中风。 “没活了,没活了,吃的有,一会给你拿。”村长也不介意,笑着说。 “不..不行,不干活,不能..吃。”刘洪说完转身要走。 村长一看笑着说了句“这个傻子,有活,有活,你回来。” 刘洪一听有活儿,嘿嘿笑着回头。明明五十多岁的老头,表现出来的样子像个孩子。 “你看那堆柴火了吗,把那些柴火搬到柴房,要快点知道吗。”村长指着院外的几捆新买的干柴,本来是预备做酒席烧火的,不过备多了这几捆估计用不上了,想了想让刘洪干活正合适,没了水分的柴火很轻,这刘洪虽然邋遢,但是力气很大,这点柴火要不是太大,他一趟就能运进去。 刘洪一次两捆,来回三趟就搬完了。然后就在院外墙边坐着等吃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缺了口的瓷碗,宝贝的抱在怀里。村长见他的样子,也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院子里的宾客看到刘洪,也是纷纷喊话,“哎,刘洪,来这边坐着吃,快来。” 刘洪听到喊他,局促的说道“不..不行,我..太脏,不...不上桌。有...有个馒头..就行。” 院子里认识刘洪的宾客哈哈大笑,倒是听不出什么恶意。甚至有个年轻的小伙走过去要拉着刘洪入席,村长在一边看着也不阻拦,很显然他也是不介意的。 这小伙也不嫌弃刘洪的手脏,抓住手就往院里走,可是拽了两下没拽动。院子里的人见状笑得更开心了,村长这时候说道,行了李冒,别闹了,刘洪什么时候上过桌,就凭你的力气可是奈何不了他。 刘洪觉得存在在夸他,手抓着头发,嘿嘿傻笑。李冒见确实拉不动,也就放弃了,进了院。 刘洪继续坐在墙边,傻笑着不知道想什么。 王贺年其实挺意外的,意外在这个打疯子骂傻子的世道,为什么这些人似乎对刘洪毫无恶意。 院子里的宾客天南海北的聊着天,似乎刚刚的插曲没发生一般。刘洪依然宝贝的抱着那个白瓷大碗。王贺年出了院,在刘洪身边坐下。刘洪突然转头看向王贺年,对着他嘿嘿一笑,王贺年一惊,一句“我凑”脱口而出,紧接着说道“你能看到我?” 刘洪并没有回答,转回头,低着头,数着地上的蚂蚁。 王贺年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能看见我呢,吓人倒怪的。”紧接着掐诀望气,这刘洪头顶金光,看样子功德颇多。又是惊了一下王贺年,说道“不会又是大佬吧。怪不得这村里人对他这么多善意,这一身功德,谁沾上都好运啊。” 这时候刘洪嘴里嘟囔“一只,两只,五只,三只,六只。” 王贺年尴尬的撇了撇嘴,哪个大佬这么豁的出去,这数个蚂蚁都数不明白。 不知不觉天擦黑,这时候新郎官也出现在院里,村长高兴的喊了一声“开席”,后院开始传菜,有菜有肉,倒也算丰富,新郎官在长辈带领下,挨桌敬酒,王贺年还发现了李墨的儿子,原来不在家是来这喝喜酒了。 村长自然也没忘了刘洪,招呼人盛了一大碗肉菜,抓了几个馒头,送出院。本来想连碗都送给刘洪,刘洪执意要用自己的碗,那送菜的仆人无奈吧菜倒进刘洪的破碗里,好在碗足够大。仆人递给刘洪一双筷子,刘洪就这么在门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看的王贺年都感觉自己饿了。明明鬼不会饿。。。 院里推杯换盏,高声吆喝,敬了一轮酒的新郎官也放开了,踩着凳子和自己的好友划拳喝酒。村长劝了两句,没有效果也不在管他,低声笑骂“你就喝吧你,看你一会上不去床,着急不着急。” 村长妇人恰好听到,推了自己男人一下嗔怪道“老不正经的,被人听了去要笑话死你。” 村长哈哈大笑说道“夫人教训的是,知错了知错了。” 注意到这边的宾客也是跟着大笑。 王贺年靠着门框看着这喜气洋洋的氛围,被战争搅乱的心态,彻底平复下来,老百姓的要求也没多高,吃口饱饭,成家立业。大富大贵求不到,求个喜乐平安也知足。可是这世道不允许啊。 转头看着已经吃完东西,坐着发呆傻笑的刘洪,突然觉得这笑容像是传染,王贺年自己也想笑。想着嘴角就翘了。 新郎官喝醉了,走路一步三摇,朋友要过去搀扶,新郎官嘴硬的喊着自己没醉甩开了朋友,和他划拳喝酒的朋友笑得肆意,笑骂着他死鸭子嘴硬。不过见他虽然走得歪歪扭扭,但是还能准确的向着洞房走去,也就都没上去,回到酒桌,继续喝酒。 新郎官摇摇晃晃的走到洞房门口,推开门,还不忘反锁,他回来时候看到了,几个半大孩子跟尾巴似的跟着他,为了防止他们打扰自己的好使,锁门是必须的。 正人君子王贺年没成过亲,很是好奇,再三考虑之下,串门而过进了洞房。只见此时新郎官被新娘搀扶着做到床上。新郎官趁着新娘不注意,挑开盖头,新娘羞红了脸,转头不敢看人。新郎看得出有也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你真好看。”更是让新娘羞的抬不起头。 王贺年不知道为啥突然有点看不下去了,之前看刘洪吃饭多的那点饿感瞬间没了,感觉自己吃撑了。悻悻的飘出了屋。这漂浮还是这次军功给了一大笔功德,法力大涨,才能施展的法术。现在他的法力能支撑他飘一会了,虽然飘不快。 这时候,院里宾客都散了,新郎官的几个好友还想去听墙根,被村长夫妻,给赶走了。 村长出门送人的时候,刘洪也是凑到村长跟前说道“谢谢村长,我走啦。” 村长高兴的点点头,还送了几步。 王贺年飘在刘洪身后跟他回家,那个瓷碗又被他揣在怀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大步往家走。 刘洪住在村东头最边上,像是单独给他划出来的一块地方,两间土坯房,木棍插出来的篱笆墙,院里意外的干净,院墙边还中了点葱蒜。跟着刘洪进了屋,有个小桌,两个凳子,还有灶台,看痕迹这灶台应该是经常用,想不到这刘洪还会做饭。里屋有张单人床。 王贺年意外,这房子东西不多,也算干净,为啥这刘洪脸上身上不收拾一下呢。 刘洪把瓷碗掏出来,郑重的放到灶台边。走近里屋躺倒床上,不大一会呼噜声就起来了。王贺年见状也是打算趴桌子上眯一会。 睡着了时间过得快,转眼天亮。王贺年听到里屋动静,瞬间清醒,只见刘洪已经起床,还是穿着他那一身破衣服,急匆匆的出了门,王贺年赶紧跟上,不明白这天还没亮利落,刘洪急匆匆的去干吗。 一路穿过村子,从西口出村,又走了二里路,面前出现一片果园。 果园边上有一件茅草屋,刘洪站在门口喊道“我...我来帮忙摘果子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了屋,说道“来这么早啊,这果子都摘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零散的够不到的,你看着去摘吧。”说着话,从屋里拿出两个藤编的大筐。 刘洪点头接过筐,进了果园。王贺年也跟了进去,虽然这刘洪年岁不小了,身手倒是不错,这果树虽然不高,但是长在上边的果子,不踩东西也是够不到的。这刘洪三下两下就上了树,顺着缝隙,把果子摘的一干二净,干活的利落程度,可不像是个傻子。 整一个上午,一大片的果树就被清了一个遍,果树主人,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直竖大拇指,刘洪见状也只是嘿嘿傻笑。帮着把撞门苹果的筐抬出果园。果园主人拿出一个小一些的篮子,挑了一些大的好的苹果装到篮子里,让刘洪拿回去吃,刘洪走的时候有塞给他几个铜板。 刘洪这次没客气,拿着东西美滋滋的回家,半路上碰到去县城买东西的老婶子,还热心的帮忙提着东西。 王贺年心道,怪不得没人欺负他,这么热心肠。和那个老婶子分别的时候,那个老婶子塞了两个萝卜给刘洪。 就这样左手拎筐,右手夹着萝卜,手里攥着铜板回了家,没办法,他这衣服,要是把铜板揣怀里,走不了三步,钱就得掉。 一早晨走得早,一上午又没休息,王贺年都听到刘洪的肚子叫。就见刘洪找来柴火点了火,灶台上的锅倒了水,抓了一把面撒水里,把萝卜用缺了口的菜刀切成小块,扔进锅里一起煮,灶台边又个小坛子,打开捏出一点点粗盐撒到锅里。 王贺年收回之前说刘洪会做饭的说法。地府里的厨子都没这么敷衍。 看着所谓的粥开始冒泡,刘洪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勺子盛到他的白瓷大碗里,呼噜呼噜的喝着。王贺年看的是毫无食欲,但是刘洪吃的听香。 东西吃完刘洪又开始发呆! 第25章 守村人(2) 王贺年看了看生死簿,这刘洪时间不多了啊。 发了一会呆的刘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迷茫的眼神闪过智慧的光芒。起身走进里屋躺在床上。 王贺年站在床边,没什么举动,就只是等待。 刘洪,嘴动了动,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王贺年发现他的脸好像干净了,嘴也不歪了,常在嘴边的口水也不见了。王贺年疑惑“难不成刚才进屋之前,洗过了?” 刘洪现在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傻子,闭着眼睛躺的安安静静,要不是看了生死簿,现在王贺年就觉得他死了。 刘洪闭眼睡着了,王贺年看着时辰快到了,寸步不离他张床,随时准备勾魂。 刘洪死了,就在睡梦中死了,毫无痛苦,甚至王贺年都没反应过来,生死簿疯狂闪烁王贺年才发现刘洪断气了。手忙脚乱的掐诀抽出刘洪的灵魂,唤出锁链,给他套上。 还真是无疾而终,毫无痛苦,真是福源深厚。 刘洪的灵魂看起来和生前样子不太一样,似乎更老了一些,而且面部整洁,嘴也不歪了,眼也不斜了,双眼透着光,完全看不出活着时候是个傻子。王贺年抬手往眼前一抹,再看过去,刘洪全身都散发着金光。 刘洪见他的举动被套着枷锁的双手,尽力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笑着说道“辛苦你跑一趟了。”话语清晰流畅,丝毫不见生前的含糊不清和结巴。 王贺年很惊讶,问道“你这是?” “不用怀疑,我只是刚苏醒而已,别惊讶。”刘洪语气轻缓安抚人心。 “苏醒?你不是刘洪?”王贺年心道,不会是夺舍吧,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啊?镇魂咒能不能起作用。 “是也不是,你别紧张,我慢慢跟你说。”刘洪见王贺年紧张地样子,赶忙安抚。 “我是这一方土地公,能不劳烦上差打开枷锁呢。”刘洪转了一个身似乎想做些什么,显然因为勾魂锁链,他失败了。 王贺年也是看到他满身金光,倒是不怀疑,毕竟功德做不得假,起码他有限的经验里没见过。抬手一收,锁链收回到手上印记。 刘洪见锁链没了,一个转身身上的破衣服换了一身蓝色锦袍,镶了金色护肩和护膝,点缀红色纹饰,本来只是胡茬的下颌现在飘着雪白长须,眉毛全白,双目祥和,单手持着一把龙头杖。 王贺年见这形象就和见过的土地庙供奉的土地爷差不多,也是信了八分。也是上前作揖说道“见过土地公。” 刘洪嘿嘿一笑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微末小神,当不得上差施礼。”刘洪也是看了看王贺年的跟脚,虽然法力低微看不到许多,但是王贺年身上的功德也不少,因果颇重,恐怕也不是个小角色。当然得你客气一些。 “你作为土地神,怎么会。。会那样?”王贺年不知道怎么形容,怕说的直白不礼貌,毕竟直接问别人为啥变傻子,多少有些冒昧。 刘洪自然知道王贺年想问什么,有些无奈的说:“我是没办法,现在世间灵气实在稀薄,供奉我等小神的人也越来越少,没了灵气没了香火,无法修行,时间久了,我们就都消失了。” “如今这人口是越来越多,但是虔诚供奉的人越来越少了,少数香火鼎盛的庙宇道馆,也因为等着香火的神佛太多,而不够分,更何况我等微末小神。” “大概两百年前,我们这些人商量了一个办法,也就是我做的那些。通过转生做守村人,保护一方百姓,赚取天道功德,续命修行。”刘洪话语轻缓,说的不快。 “守村人?是什么?”王贺年没听过这种说法。 “封印自身记忆和功德,通过转生给自己一个五弊三缺的命格,替村子挡灾。” 刘洪的话让自己想到了班大胆,忙吧班大胆的事跟刘洪说了一遍。 刘洪听罢说道:“你说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守村人,守村人大多是傻子,而且只是挡灾,并不能挡灾的同时给别人带来好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刘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挡灾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惨吗?”王贺年不解。 “不惨怎么挡灾啊,带着一身功德,荣华富贵的,搞不好还会吸别人运势,带着苦命命格出生本身就是挡灾的一环。整体说来算是一种苦修吧。挣点功德哪有那么容易。”刘洪笑着解释道。“比如我这一世,一出生因为生产时间太长,导致脑子被闷坏了,脑子不大好。” 听刘洪这说话语气,仿佛这种事说的还挺自豪。 “你不知道,这是我想的办法,总得有个合理的由头变傻不是。”刘洪这次真的有点自豪了。 “我这一世的父母也是早亡,当然这可是正常死亡,我转生时候挑的。” 王贺年惊讶了说道:“这事你还能他挑啊。” “你不知道啊?原来是新人啊,毕竟也是个小神,也还是有一点点特权的,不过也仅限于此了,那些天庭的大佬权限才高。”刘洪说的有点向往。 “我们只能选在一个小范围,也只能挑一些福薄命短的人,那些天庭的大佬就没什么限制了,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大,不过有一点相同,都会封印记忆和法力,在人间是绝对不可以用法力为非作歹,干扰人族发展的。”刘洪解释道。 “怎么封印?孟婆汤?还有不用法力做事是谁规定的啊,天帝吗?”王贺年问出了疑问。 “自然不是孟婆汤,那东西喝了,大罗金仙也留不住记忆。至于法术限制,那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有个上神,用法力参与了人族战争,被夺了神格。”刘洪带着回忆说道。 “夺了神格?会怎么样?”王贺年追问。 “贬为凡人了呗。”刘洪说的理所当然。 王贺年笑道“这是多想不开啊。等会,我发现一个问题,法力和记忆封印了,那个上神怎么用的法术?” 刘洪也意识到这个漏洞,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大佬觉醒记忆了吧。这不是我这种微末小神该知道的。” 王贺年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那你这一世做守村人都干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就是到处帮忙干活,吃百家饭,一开始其实村里人只是看我可怜给他口饭,后来发现我人虽然不灵光,但是手脚还算麻利,力气也大,会让我做一些粗活。我也乐得帮忙,他们会赏口吃的或者几个铜板,吃的我都收下,毕竟的活着,铜板我都是找机会发给小孩子,钱财不能收,收了就是生意了,当然少量钱财收了也可能不会有太大影响,只不过我没收过。”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一个时辰,刘洪的土坯房门没有锁,这时候一个人推门进院,见刘洪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本来想喊人的嘴赶紧闭上,小声说道“这刘洪,看样子是累了,往常早就醒了。回来带说说你老三,使唤人也不能往死里使啊,这给累的。”李老三就是那果园主人,村里人都知道这刘洪会去果园帮忙。 王贺年和刘洪就站在外屋,看着这人出了屋,还随手带上了门。 刘洪说道;“这是李二柱,今天下午本来要去他家帮忙翻地的。” 王贺年笑着说“你这倒是什么都干。” “搬搬抬抬的简单力气活,我都干。”刘洪说道。“帮着村民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也是够苦的。”王贺年感慨。 “没什么苦的,本身就是傻子,不知苦痛,时候拿回记忆,也不会觉得难过委屈,几十年而已,再者说了,这村里的人都待我我不错。我还没挨过饿。比上一世强多了。”刘洪乐呵呵的说,他本人对于这一世是很满意的。 王贺年点头说道。“也是一种幸运。” 聊着天时间过得就快,刘洪讲了自己这一世生前碰到过的事,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那李二柱见刘洪还没去帮忙,再次来刘洪家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进屋发现刘洪的姿势和方才毫无区别,上前喊了两声又探了探鼻息,吓得摔倒在地。喊道“死了,怎么死了?刘洪!刘洪!”喊了几声自然无人应答,赶紧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在村子里喊了起来。 不一会,一大群村民就进了刘洪的院子,村长亲自上前查看,最后确认刘洪去世,当场说道他自己出钱发送刘洪。 刘洪对着王贺年笑着说道“确实是一种幸运。” 王贺年点头深以为然。 “走吧,跟你回地府。”刘洪一转身又换回了那一身破衣服。 王贺年问道“怎么换回去了?你那身土地公的衣服多好看。” “嗨,我这一世是刘洪,自然要穿着破衣服。”说完话伸出手,示意王贺年可以放出勾魂链。 “有必要吗?”王贺年问道。 “不能搞特殊吗,来吧,程序我熟。” 王贺年听他这么说,也不墨迹,手一甩,锁链又套在刘洪身上,两人出了院子。 两个人传送回了地府,入关之后王贺年看着生死簿指引的方向不是孟婆庄,随即想到他们这种情况似乎并不需要喝孟婆汤。 刘洪也是主动说道“差官送我去赏善司就行了,那边会帮我封印记忆。” “行!”王贺年答应一声,带着刘洪往赏善司衙门走去。 一路上刘洪讲了自己前几世来地府投胎的趣事。第一次来地府的时候碰到一个愣头青,非得带着刘洪去孟婆庄喝汤,拿回记忆的刘洪自然是不跟着去,刘洪百般解释那勾魂使就是不信,非说刘洪闹事,到最后都要硬给灌汤了。土地公本来也没什么法力,更何况魂魄状态爱还在地府,面对鬼差是真的无法反抗。眼看汤都要进嘴了,孟婆正巧来这边巡视,给拦了下来。最后孟婆差人把他送去的赏善司衙门。那勾魂使也被罚了俸禄。 王贺年不禁想到了,被罚过俸禄的刘吉,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他们和这刘洪也算在一片地界当差,倒也不无可能。 还有一世这土地公就活了十三岁就早夭了,不过那次本来瘟疫席卷了周边村子,他们村子却没几个传染瘟疫的,奇迹的没死人。他觉得应该是他给挡了灾才早夭的。 王贺年很佩服他,毕竟舍己为人这么高尚的事,他做了几辈子,值得被佩服。 刘洪很开心,这些事说出来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开心。“做好事真的很快乐!很有成就感。每一世死后,回顾一声的时候,心里都很满足,也许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功德,但是现在,是真的为了内心的满足。” 两人到了赏善司的衙门口,和鬼差交接完,与刘洪道别,临走前给刘洪鞠了一躬。王贺年虽然自己做不到无私奉献,舍己为人,但很佩服能做到的人。 这世道无论多糟糕,也还是有好人存在,给绝望的人,送去一点希望和慰藉。哪怕自己满身狼藉,也愿意带给别人温暖。刘洪如此,李家村的村民也值得。 王贺年感触颇深,他想去孟婆庄看看李墨。想到就做。 孟婆庄距离赏善司也不算远。王贺年先是在外围转了一圈,发现没有李墨的踪迹,又跑到孟婆庄询问,话还没问完,正巧发现李墨就在孟婆庄的茅草屋墙边坐着。谢过问话的小丫头,凑到李墨跟前。 李墨见王贺年过来,赶紧起身行礼。王贺年摆手表示不需要,直截了当的问“这段时间还好吧。” “挺好的,这孟婆庄的姑娘给了我一颗丹药,说是保魂丹,说谁可以保护魂魄的。”李墨开心的说道,吃了丹药不用担心灵魂损耗,他可以等的更久。 “那就好!我去了李家庄,你家里一切都好。”王贺年也不卖关子。 “谢谢上差还惦记着我。”李墨说着就要下跪。 “哎,别跪别跪,小事,都是小事。”王贺年赶紧把李墨扶起来,这动不动就行礼,他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应该的,大人受得起。”被扶起来的李墨笑着说。 第26章 庆功酒 “上差方才说去了李家村?可是有人去世了?”李墨问道。 “是,你知道刘洪吧。”王贺年回道。 “当然知道,他死了?我记得他身体挺好的啊,怎么这么突然?”李墨惊讶的问。 “是死了,睡梦中走的,没受罪。” “那还好,刘洪是个好人,从小没了爹娘,脑子还不灵光,但是很懂礼貌,从来也不闹腾,经常帮各家干活,我们也都乐得给他口吃的,给钱从来都不收。”李墨回忆着说,“他帮我家打过柴,种过地,甚至我孙子被邻村人欺负,他还出过头,不过后来被邻村人打了。满头伤的把我孙子送回家,他真的是个好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王贺年自然是同意李墨的说法。 “他来这边了吗?”李墨往排队的队伍望了望似乎在找人。 “他比较特殊,去了赏善司。”王贺年说道。 “赏善司?听名字就是个好去处,合该如此,希望他能投个好胎吧,他这辈子也确实吃了苦,好人不该如此。”李墨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 “恐怕不会投到好胎吧,看他自己选择自己的傻法还那么自豪,估计这投胎也不会好到哪去。”王贺年心里腹诽。 “行了,那你夫人身体没什么问题,估计你要等几年了。”王贺年对着李墨说道。 “那是好事啊,让她多享几年儿孙绕膝的福,我那儿孙都是孝顺的,不能亏待她,我能等得起!”李墨听到王贺年的话,很是开心。 “那行吧,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王贺年起身,离去。 李墨摆了摆手,告别之后,继续蹲在墙边发呆! ——————分割线—————— 王贺年回了归魂庄,刚进院关好门,就听有人敲门。心想这么巧吗?返身打开门,李峰站在门口,一把拉过王贺年说道“走,喝酒去。” 王贺年发蒙“啊?喝什么酒?” “庆功酒啊,这次大伙儿回来还没庆祝呢,都拿了不少功德。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李峰略带神秘的说道。 “呃。。。我可没准备东西。”王贺年摊手,他要是去的话只能白嫖。 李峰满不在乎地说“我请,快点了,就等你了。” 王贺年跟着李峰去了他家,院子里已经好几个人了,意外的是林东竟然也在。王贺年上前行礼,毕竟巡察使也算是他们的上级。 林东说着不必多礼,赶紧过来你搀住王贺年,拉着他入席。 桌子已经坐了七个人了,除了比较熟的李峰等人,还有在永安一起在东门巡逻的李乐一,倪平,方俊杰三人,算下来都是熟人。 大桌子上已经摆了十多道菜了,十分丰盛,刘吉在里边招呼王贺年赶紧入座。王贺年自然是也不再客气。 李峰见人齐了,率先端杯,说了一句“感谢大家捧场,先敬大伙一杯就一饮而尽。” 王贺年心道“又来了,啥敬酒不敬酒的,他怀疑李峰单纯的就是等不及喝酒了。”心里惦记着李峰说的消息,又不好意思问。 李峰喝了酒之后,问林东说道“那永安城现在如何了?” 林东吃了一口菜说道“还在僵持,双方都挺克制的,换咱们回来的那些人意见挺大啊,这么多日子了,一共没死多少人。” “死人少也是好事吧”徐辉插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死人,咱们这没俸禄拿啊。”刘吉接话说道。 林东点点头说道“是啊,现在那边就一个营的人盯着了,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早晚得打起来。这拉锯战总得有一方耗不起的。” 李峰:“那是自然,城里的粮草也不是随便吃的,现在粮仓里有,时间长了也少不得从白百姓手里抢。城外的粮草运输也是问题。几万人的粮草运输得动用多少民夫啊,反正老百姓落不到好。” 徐辉叹了口气:“说的是,到最后倒霉的都是普通百姓。” 方俊杰狠狠地大声说道“那些当官的也不把老百姓当人。”看起来很是气愤。 王贺年正好坐在方俊杰身边,赶紧端杯敬酒嘴里说着“方老哥消消气。” 方俊杰见王贺年的样子,也是破怒为笑的说道“不碍事,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事,对不住,对不住。”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理解理解,我陪一杯。”坐在对面的刘吉,遥遥端杯喝了一口。 方俊杰见王贺年探究的眼神说道“我最恨贪官,鱼肉百姓,吸着民脂民膏,一点人事不干。” 李峰这时候说道“他就是老百姓,被强征当兵的。” “哎!不说也罢,来来来喝酒。”方俊杰端杯遥敬了一圈,一饮而尽。 同桌的人也都不在意,跟着干了杯中酒。 这时候刘吉笑着说“行了李峰,这酒也喝了几杯子,有啥事赶紧说吧。” 李峰重新倒好酒站起身说道“我这马上就上任巡察使了,这也是升职高兴,请哥几个喝一杯。谢哥几个捧场,我先干了”话说完喝了杯中酒。 刘吉这时候说道“我说呢怎么这么大方请客呢,还说什么庆功酒,我都说回来好几天了,咋现在才准备喝酒。原来是你升职给你庆功啊,一杯不行,至少的三杯。。不对得五杯。” 同桌的其他人也是疯狂点头,不让李峰坐下。李峰也是老酒鬼了,自然也不推脱,从纳戒中取出大碗,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喝完还把碗翻过来证明自己喝的一滴不剩。 林东说道:“那小兄弟说的可是五杯,你这碗够五杯吗。” 方俊杰也是起哄“肯定不够啊,我看得补两杯。”众人又是起哄。 李峰一拍桌子说道:“你们怀疑也没错,我这就拿杯子试一下,如果这碗能盛五杯酒,你们就追我一下也喝五杯,要是装不了五杯酒,我就把碗里的都喝了。”说完嘿嘿笑着看着众人。 众人见他信誓旦旦有恃无恐,自然不敢答应。李峰见状更是笑得开心。 林东笑着说“来哥几个,咱们喝一个,不带他。”说着端杯,其余几人自然也是随着端杯,全都忽视李峰。 李峰也不气,乐呵呵的自己喝了一杯,美美的吃了两口菜。 众人见他的样子也是无奈。纷纷夹菜吃菜,气氛也是十分融洽。 李峰端起杯跟王贺年碰了一下说道“月牙县以后都靠你了,多辛苦!” 王贺年杯子稍低碰了杯说道“好说,包在我身上。”王贺年心道自己应该是可以忙得过来。随后一饮而尽。 林东这时候说道“这永安短时间不会结束,后边肯定还会派咱们去,不过下一次李峰可能就要带队了。” “按照那拜景教的发展速度,恐怕这永安仅仅是个起点,恐怕更惨烈的大战在后边。”王贺年这次接话道。他亲眼看到了所谓的“请神”的威力,官兵短时间攻不下永安的话,整个永安城的人怕不是都要被拜景教吸收为教徒。 “当真是邪教惑众。这次还有外神插手,不知道后边还会不会往咱们这边伸手。”沉默了许久的倪平说道。 “伸手也不怕吧,那杨秀清请下来的神,被马大帅三下两下就干掉了。”王贺年说道,他觉得阴帅坐镇足够了,那些所谓的外神看起来很弱。 “现在教众还少,请下来的神比较弱,按照他们这个发展势头,后边估计会很麻烦。”徐辉说道。 “我不觉得他们能威胁到咱们,我依然觉得马大帅一个人就够了。”刘吉对阴帅的实力十分自信。王贺年也是这么觉得,毕竟马面罗刹捅那个外神的手段,太帅了! “咱们担心这个没什么意义,还是干好自己的活就得了,需要战斗的事,自然有阴兵阴帅负责。”林东说着举杯,说道“不操心那些事,来祝兄弟们多拿功德,早日晋升。” 王贺年等人也是举杯附和:“多拿功德,早日晋升。” 酒席吃了一个半时辰,天南海北聊了个够。李峰也表示自己虽然晋升巡察使,也不会离开归魂庄,还让王贺年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 王贺年自然是点头答应,听到李峰不离开,还挺开心的。 众人吃饱喝足都要回家,李峰磕磕巴巴的说着让众人帮忙收拾狼藉的桌子和地面。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飞的飞,跑的跑,眨眼间的功夫李峰的院子除了他就剩下一片狼藉。大骂了一声“一群混蛋。”也进了屋,他喝的多,有点晕,桌子啥的什么时候收拾都行,睡一觉要紧。 王贺年晕晕乎乎的回了家,倒在床上,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晋升,想着永安之战,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在醒来是一天后了,这次是自然醒,看来自己负责的区域也不是天天死人。没任务想着去找赵三德呆一会,顺道问点问题。 赵三德依然是兢兢业业的守着衙门。见到王贺年过来,也是开心的把王贺年让进了里屋,两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赵三德泡的茶。 “茶如何,我找张志昂要的,不知道他从哪讹的。” 王贺年听到这话,差点把进嘴的茶喷出去。这张志昂也是牛,烟是讹的,烟袋是讹的,茶也能讹。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土地还是城隍。突然想到了刘洪,问了问赵三德关于神仙转生挣功德的事。 “这事啊,也不是秘密,现在不允许附身,神仙想去凡间历练必须魂魄转生,身体可以暂时封印,历练够了也可以回归自己的身体。” “呃,为什么必须得灵魂转生呢?” “嗨,咱们想收点利息吧呗,灵魂转生会刷掉一部分功德补贴地府,这也是大佬们约定俗成的事了。” 王贺年:“好家伙,听着耳熟,这不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不过咱们文明多了,只收一点点。”赵三德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一捏笑着说道。“当然灵魂转世比身体好操作多了,直接走正常转世程序就行,顶多是插个队,挑个家庭。” “懂了!真是好主意。”王贺年伸出大拇指!想从这走,交点功德不过分。毕竟自己现在也是地府的阴差,立场要站对! “互惠互利呗,双赢。”赵三德嘿嘿一笑。 “等会,张志昂说东西是找土地拿的,土地都当守村人了,他找谁拿的啊。”王贺年问道。 “那也不能都去转世修行啊,总得留几个值班啊。你看咱这小衙门,不好留我一个盯着呢嘛。” “这不一样吧。”王贺年咋舌说道。 “反正香火也不够分,留一两个接收香火,其余的转世修功德,轮换着来呗,都不吃亏。”赵三德解释道。 “倒也是,还有商有量的,也挺好。”王贺年点头。 “都是没办法的事,以前这漫天神佛争来争去,也会大打出手,整的头破血流。现在这灵气稀薄,倒是意外的都团结起来了,气氛好了不少了。左右没什么可争斗的了。”赵三德带着感慨的说道。 王贺年疑惑的问“赵老哥再这当差多少年了?”王贺年听他的语气,感他在地府当差时间肯定很长。 “我啊?记不清了,一千多年得有了吧,那时候,还乱的很。现在可太和平了。” 王贺年脑子里就三个字‘想知道!’问道“怎么个乱法?”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看不敢乱说。”赵三德讳莫如深的说道。 王贺年心里想道“不敢说你别提啊,这整的我不上不下的,难受!这种行为,可耻啊!”但是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那我就不多问了。” 赵三德见他没追问,笑了笑说道“茶都要凉了,赶紧喝吧。” 王贺年听话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入口清香,先是微苦,细品又有点回甘,王贺年不懂茶,喝过几次觉得还不如白水好喝。不过这次这个茶喝着还算可以。 “李峰做了巡察使,月牙县就交给你了,有事随时找我。”赵三德也端茶喝了一口说道。 “好说,有问题我肯定会叨扰你的,可别烦。”王贺年说完起身出了衙门。 第27章 消失的功名 王贺年刚出衙门,生死簿就自己飞了出来。“得,来活了。”王贺年念叨了一句,停了打算回家的脚步,翻开生死簿。“陆子元,月牙县人,阳寿三十三,忧思郁结成疾,郁郁而终。”王贺年看的有点不明白,郁郁而终是什么死法?憋屈死的?另外上边怎么不显示时间了?回身问了赵三德一句,得到的回答是这人随时可能死,让他赶紧去。 王贺年自然不再耽误,赶紧出发前往阳间。这次直接传送到了月牙县西边,根据指引到了英才书院,此时是上午巳时,陆子元正在给一群半大孩子授课,讲的好像是什么《朱子语录》。王贺年没进过书院,也听不太明白,就听了个大概。 陆子元一身文士长衫,讲起课来抑扬顿挫,条理清晰,底下的半大孩子坐的规规矩矩,听得很是认真。倒是一副名师风范。时不时轻捻胡须叫起来一个学生回答问题,答得对,笑着鼓励,答得不好也不恼,他再多讲几句。 王贺年虽然一知半解但也听得入了神。一晃到了巳时已过,一屋子学子纷纷取出带的干粮,陆子元从墙角拎出一个铜壶,给学子每人倒了一碗水。完事回到讲桌前坐下,也掏出烧饼吃了起来。 吃过东西,陆子元示意学生可以休息一番,一会再继续讲课。学生们自然是开心称是。有聚在一起聊天的,也有学生趴在桌案上小憩的,陆子元倒是不困,翻开手边的书本,认真的看书。 休息的时间不长,陆子元敲了敲桌子,聚在一起说话的回了座位,小憩的也揉揉眼清醒起来。陆子元继续讲课。王贺年看了看陆子元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也不像生病。用望气之法看过去,倒是发现了端倪,满脸黑气,郁结不通,一脸倒霉相。 就这样王贺年又听了一下午课,下课之后,有的学生住在书院,县城的学生则是被家人接回家。陆子元收拾了桌案,打扫了地面,把自己的书都装回书箱,抱着书箱回了家。 王贺年跟在他身后,跟他回了家。陆子元的家距离书院很近,院子不大,房子也只有三间,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是陆子元的母亲。看样子这陆子元也是独身一人。王贺年对于光棍总是莫名的亲切。直说吾道不孤,这词还是他跟刘吉学的。 老太太已经做好了吃食,在院子里迎着儿子,要接过书箱,陆子元身子一躲说道“娘,我拿得动,您不用出来迎我,快吃饭吧。”说着话把书箱放到自己的东屋,出来到堂屋和老太太一块吃饭。两碟小菜,大米清粥,两人吃的很快,吃完东西老太太回西屋纳鞋底补贴家用。陆子元则是回东屋读书。 到目前为止王贺年没发现任何异象,虽然黑气罩顶,但应该也不致死。只能紧跟着陆子元,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天一黑,陆子元起身烧了一壶水,给老太太倒好了洗脚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屋上床,时间不长久起了鼾声,看样子睡得不错。王贺年无奈在堂屋坐着也是打算眯一会。 一觉天亮,王贺年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陆子元已经醒了,在院子里喂他娘养的三只鸡。他娘则是守着灶台煮着面条。陆子元喂完鸡回屋正好面条出锅,接过他娘盛的面条,呼噜呼噜几口就进了肚子,回屋抱着书箱就出了门。 书院是县里大族杨家出钱办的,这杨家和李家宗家并称月牙县三大家族,不过杨家低调的多,名声不如另外两家大,但单轮钱财,应该还在李宗两家之上。陆子元就是杨家聘的教书先生之一。书院的学生大部分也是杨家子弟,当然外姓人也是招的。陆子元负责给这些半大孩子讲四书五经,以备未来考童生。还有别的先生负责启蒙教百家姓千字文。 陆子元到书院的时候,已经有学生在课堂准备了。见到陆子元进屋,纷纷起身抱拳作揖喊道“夫子早上好!”陆子元也是点头回应。待学生到齐,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授课。 王贺年蹲在书院房顶,看着书院外的人来人往,有些无聊。突然人喊马嘶一阵热闹。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家丁模样的随从出现在书院门口。不顾书院门房的盘问,大摇大摆的往里走。目标明确冲着陆子元授课的房间走去。 那人站在门口,戏谑的看着讲课的陆子元说道“呦,这不是陆夫子吗,陆大秀才这教书的活干的是真不错。” 陆子元看向门口,脸色登时变得很不好看,指着门口的“你。。你。。你了半天。” 来人见他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你一个科举作弊的人,也配教书育人?也配传道授业?这书院真是可以,招手你这样的夫子误人子弟,我看啊迟早得关门大吉。” 课堂里的学生听到这个话开始窃窃私语。陆子元见这情景,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我。。。我没有作弊!是你陷害我!” “我陷害你?监考官亲自抓的你,你还想狡辩吗?看来这禁考还是不能让你老实,等我回了府城,要到官府告你,把你抓起来才好。”来人说话声音很大,别的课堂的人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你。。。你无耻!目无王法。我何时作弊了,分明是你陷害我!” “究竟是谁目无王法啊?考场作弊的你,还是堂堂正正的我?” 陆子元讲课的时候可以舌灿莲花,这时候倒是卡了壳,气的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气的收了书箱,跑出了书院,逃了。 王贺年有点无奈,这跑了就和认了没什么区别了啊。叹了一口气,一记法术丢出,跋扈之人往外走的时候摔了一个跟头。本来见陆子元落荒而逃哈哈大笑的她,摔了一个狗吃屎。起身气愤的大喊“来人,把这破地给我铲平了。什么破地方。” “李公子,你过了,这破地方不欢迎你,如果在不走,老朽可就不客气了。”这时候走出来一个长髯老者,正是书院山长杨鹤。身后跟着几个壮小伙,一看就不太好惹。 “呦呵,杨老头也知道自称老朽?也不怕闪了你的腰,我给你面子,哼,走,回李家!”这人喊了一声带着人出了书院。还特意点出李家,也是代表他有恃无恐。 杨鹤无奈的摇摇头,这李家越发的嚣张了,这李文东又考上了举人,更是不可一世。宗家子弟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他杨家又多经商,开这书院也是为了培养人才想入官场,可是架不住不是那块料。这李家,端的是走的好运。 陆子元一路跑回家,正在纳鞋底的老娘看到儿子一脸气愤的跑回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陆子元也不回答,直接回了东屋,把书箱往桌上一放,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他娘问了几句也是得不到回答,见儿子的样子又不敢太打扰,回了西屋,边纳鞋底边往这边看,很是担心。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用望气法看了看,头顶的黑气更重了,心道这陆子元不会直接气死把。之前看到那个嚣张的人,和这陆子元的因果很大,拿出生死簿查了一下,是李家的李文东。具体什么因果没查到。看样子是仇怨不小。 这时候陆子元突然双手僵硬,躺倒在床上。吓了王贺年一跳心道“不会真气死了吧。” 陆子元的老娘见状让了鞋底,冲到东屋,看到床上的陆子元依然喘着粗气,就是手脚发麻,动不了了。(气性太大,缺氧了。)赶紧给儿子揉搓按摩双手双腿。好一会陆子元才稳定下来。 看的王贺年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陆子元的老娘忙煮了粥,端给了陆子元,此时陆子元的手脚已经恢复正常,端碗喝了粥,收拾了书箱,安抚了老娘几句,就要回书院。 一头雾水的老娘也劝不住,又深知儿子的拧劲只能担心的看着陆子元出了院。心事重重的继续纳鞋底,一连扎了好几下手。 陆子元回到书院的时候,发现书院的山长在替自己代课,赶紧跟山长道歉解释。山长倒是没有生气说道“你啊,以后努力还有机会,犯不着和那纨绔着急。既然你来了,你就继续授课吧。”山长说完背着手出了课堂。陆子元弯腰作揖说道“学生知道了。” 原来这山长也是陆子元的老师。 陆子元整理衣衫,进了课堂,底下的学生本来都在窃窃私语,见陆子元进来连忙禁声,恭敬的说道“陆夫子好。”虽然没挺全,他也听到了这些学生提到了作弊的词眼。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说了句“你们好。咱们接着讲。” 王贺年跟过来也是看了个真切,发现陆子元可以正常讲课,便出了书院,他打算去李家看看。 此时的李家,因为李文东回来,也是高兴非常,自打前两年李文东中举之后,李文东这个庶出分家的子弟,地位直接攀升,已经可以在主家列席了。 李文东正在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考上举人之后的事,在府衙跟着知府大人做事,这两年见了不少大人物。李家众人听得入神,是不是拍掌道好,坐上首的李家家主也是喜笑颜开点头赞赏。唯独坐在末席的李恒一脸阴翳,面色不善。王贺年看的真切,心道这堂兄弟不合啊。 许是听得难受,李恒起身捂着肚子告退。上首的李老太爷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赶紧走。说的起劲的李文东也是一脸戏谑的看着李恒。 李恒好不容易忍住骂人的冲动,出了大屋。王贺年赶紧了跟了上去,就听李恒骂道“这个杂种,什么东西,考个举人还没当上官尾巴就翘上了天,真让他补了官,还不整个人都要上天?偷来的功名,不知道哪来的脸嘚瑟!”回了自己房间的李恒摔了一套喜欢的茶具!愤恨的骂道。 王贺年听了个大瓜,功名偷得?偷得谁的?难不成偷得陆子元的?心里一连串的疑问,也不知道找谁问问,盼着这李恒能多说点。 “干脆我给他举报了得了,摘了他的功名,看他还怎么嘚瑟。”李恒自言自语,可是想到老太爷的样子,恐怕真的做了他会被打死。气的又摔了一个花瓶。 王贺年就听的挺无语的,看样子这李恒也不知道更多内情了。看这李恒除了吃喝玩乐也没啥本事了,怪不得只能坐末席,遭人厌恶。王贺年回了大屋,这李文东的自夸发言已经结束,现在轮到长辈的赞赏环节。 天色擦黑了,李家已经摆上了接风的宴席,看来是准备给你李文东接风洗尘,王贺年看的无趣,回了书院,看看陆子元回没回家。 王贺年刚离开李家,李恒也出了李家,奔着那青楼走去,这翠红楼归了那老鸨子了,不过背后之人换成了李家! 到书院的时候,书院已经关门了,王贺年去了陆子元的家,陆子元已经到家了,没有吃饭,坐在床上发呆。他老娘准备了几个小菜端到了陆子元的东屋书桌上,还少见的拿了一小坛酒。劝了劝陆子元。 陆子元也不想自己老娘担心,勉强的笑了笑,让老娘一起吃。老娘不想打扰他,说提前吃过了,回了西屋。 陆子元吃了几口菜,有点食不知味,随即打开酒坛,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直烫到胃里,平时不怎么喝酒的陆子元,意外的觉得挺舒服。又灌了几口,这么做的结果就是,陆子元喝多了,酒劲上涌,脑袋晕晕乎乎的。 陆子元突然就落了眼泪,苦读十几年的书,夫子眼力的可造之材,举人落榜。落榜就算了,如果是学识不济,那怪不得别人。可他不是啊,他自信他的学识无论如何不会落榜啊,更何况那些考题,自己的老师平时也有讲过一些。 啜泣变成嚎啕大哭,老娘赶紧过来安抚儿子。陆子元的眼泪就像大坝决堤止都止不住。 第28章 消失的功名(2) 陆子元哭够了,昏昏欲睡,他老娘把他扶到床上,沾枕头就睡着了。 王贺年看着老妇人,眼角挂泪,默默的收拾书桌上的酒菜。她儿子以前自信张扬,身上都闪着光,邻里邻居无不夸赞,都说她有福气,这儿子早晚要考取功名做大官。可是两年前去府城赶考,回来就都变了,儿子变得失魂落魄,意志消沉,眼里也没了光。 还是书院的杨夫子上门劝了儿子几次,才勉强振作起来,又仰仗杨夫子招他进书院给孩子开蒙。 陆子元到现在也没和自己老娘说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性子软,儿子成年之后意气风发,一心求学打算考取功名,不想娶亲,她劝不动。儿子赶考回来,意志消沉依旧不想娶亲,她还是劝不动。总觉得没有能让儿子成家是她对不起儿子。 陆子元的老娘没大名只知道姓,嫁到陆家成了陆李氏。陆父活着的时候做点小买卖算是有点家资,可以供养一个学生。可惜急病去世,剩下陆李氏和陆子元两人,靠做零工和陆父活着时候攒下的钱生活。说不上穷,但绝对算不上富有。 陆李氏抹着泪收拾完了狼藉的书桌。回了西屋,不舍得点灯,躺床上啜泣。 王贺年也是从陆子元醉酒的胡言乱语里听了个大概,他和李文东参加的是同一场考试,应该是这李文东用了什么手段,做了手脚。看那李文东的样子也不像是学识渊博的人,活脱脱一个流氓。 看着陆子元头顶上的黑气,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估计着陆子元时间不多了。生死簿上还是没什么信息,王贺年轻叹了一声,打算再去看看李文东。 李文东不住在李家大宅。李文东的父亲是庶出,已经分家了。到了李文东家,发现李文东正在他爹屋里,王贺年赶紧凑过去,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李文东的父亲叫李成林,说道“听说你回来时候去找陆子元了?” 李文东笑着说“是啊,那个废物翻不起什么花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作弊的罪过,永远也考不了功名了。” 李成林手指敲着桌子说道“还是要谨慎,他活着就是麻烦,那杨家老头子挺看好他的,别出意外。” “没事!这都过去两年了,明年我应该就能补个县令,知府大人可是亲口说的。”李文东毫不在乎的说。 “直接就能做县令?这可是喜事。去哪个县知道吗?”李成林追问。 “很可能是祁连县,那里的县令年龄太大了,要卸任了。”李文东说道。 “行,祁连县也行,不行就给知府刘大人再送点钱,别出了岔子。”李成林不放心的说道。 “我知道,这事好办,现在我可是刘大人心腹。”李文东拍了拍胸脯说道。 “嗯,陆子元的事也要注意。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要防备他狗急跳墙。”李成林还是觉得陆子元是隐患。 “行,我明天再收拾他一顿,不老实让他连书都教不了,让他灰溜溜的滚出月牙县。” “嗯,你做事我放心,早些休息吧。”李成林说完,就让儿子回屋休息。 李文东自然是欣然答应,他今天可是带了一个姑娘回来的,要不是他爹问话,现在早就大被同眠了。 王贺年听了这父子对话也是又气又无奈,这种货色做了县令,那老百姓能好的了吗,知府也是大贪,怪不得都要造反。普通学子想着通过读书逆天改命,却不想钱能通神,直接锁死了晋升的路,想出头何其难。一想陆子元就更同情了,可他也做不了什么。 王贺年回了陆家,躺在房顶上,等着天亮。 天方微亮,陆李氏起了床,开始熬粥,两碟咸菜已经摆上了桌。陆子元这时候也捂着头,起了床,醉酒后的清晨,想必也是不那么舒服。先是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舒服一些。洗了把脸,陆李氏招呼陆子元吃饭。陆子元答应一声擦了擦脸,坐到桌前,喝着热粥。胃里有了粥感觉身体有了点力量。 陆李氏见儿子恢复了一些精神,也很是欣慰。 喝完了粥,陆子元照例是抱着书箱,出门去书院。陆李氏把儿子送出院,回屋收拾碗筷。 王贺年也是飘着跟着陆子元去了书院。 今天一身的授课倒是很顺利,一直到太阳西沉,陆子元与学生道别,出了书院往家走,心情也是好了一些。眼看转过街角就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出现几个精壮的汉子,围住了陆子元,一人先是抢过了书箱摔到地上,不等陆子元斥责,另外一个汉子上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拽上了马车。这条街人不多,零星一两个人见识李家马车,也不敢多事。王贺年本来想施法帮帮忙的,缺意外的发现法术失效,心道这就管不了了,这陆子元的死劫到了。 马车没走多远就停在了一个无人小院前,打开门,把陆子元扔了进去,几个大汉跟着进了院。这时候李成林坐在院子里,戏谑的看着陆子元说道“咱俩也算旧识了,今天请你陆夫子喝杯茶,不妨事吧。” “请?你就是这么请的?我要去告你,告你掳掠,告你强盗。”陆子元气愤至极。 “陆子元,你就是学不乖呢?你找谁告?这月牙县?还是黄州府?”李文东有恃无恐。“你知道这县令知府花销几何吗?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为都是我养的。你告我?” “总有王法,总有伸张正义的地方。”陆子元不甘心。 “别挣扎了,我一句话,你连考功名的机会都没了。乖乖听话你还能教你的书,不听话,这月牙县你都待不下去,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老娘。”李文东说的缓慢,但是句句如刀。 陆子元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名没了,有蹊跷,也猜到了是李文东搞的鬼,可他无可奈何。他还没出考场,就被抓了作弊,被人举报夹带答案。然后衣服里被搜出了两团纸,他根本不知道这纸为什么在他身上,他自信自己的学识渊博,怎么会作弊自毁前程。要不是杨夫子作保,他恐怕现在还在监牢受罪。 这时候李文东凑到陆子元身边,附身到陆子元耳边小声说道“你的文章,写得真的很好,阅卷的大人赞不绝口啊!”陆子元听了很是震惊,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李文东继续说道“可是你作弊啊,这么好答卷实在是不忍心浪费!我呢,勉为其难的借用一下。还真中了举人。” 陆子元震惊,愤怒,怒吼一声就要打身前的李文东,可他身后的壮汉自然不能让他伤到主子。李文东笑的嚣张,喊了一句“给我打!”几个汉子按住陆子元就是拳打脚踢。 陆子元一介书生,被打趴在地本能的抱着头,一动不动。身上的疼,他不觉得如何,心里的痛直通大脑!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李文东抬了抬手,汉子们停了手,走近奄奄一息的陆子元身边,蹲下身子说道“我说了,你乖乖的教你的书,老老实实的,我饶你条命,不然下次可就不找你了,你那老娘不知道可以撑得住几拳。”李文东说完起身,冲着陆子元啐了一口,招呼着打手出了院,上了马车。 王贺年看了全程,什么都做不了,就在李文东出院的之后,他发现自己法术可以生效了,一道法术打在车辕上,马车走出去不远,一个轮子突然自由!马车侧翻,把车上的李文东摔了个脸先沾地,划破了一大块。气的李文东爬起来踢了一脚马车,又瘸着腿大叫。最后是手下背着他离开的。 陆子元在地上趴了很久,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费力的爬了起来,走出院子,往家走。王贺年默默跟着他,眼见他浑身都冒着黑气,估摸着今天都费劲能挺过去了。 快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发现陆李氏抱着陆子元的书箱到处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走。直到发现儿子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才冲过去搀扶着陆子元。回了家。 陆李氏问陆子元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打劫,说着要去报官。 陆子元忙拦住他娘,说是自己摔的,让她娘先回屋休息,他要一个人静一静。 陆李氏无奈的回了西屋,睡不着觉,就这么望着东屋。 陆子元躺在床上,心里堵的难受,从里到外的疼,从里到外的憋屈,一口血喷出,整个人都衰败了下去。 王贺年觉得这陆子元怨气这么大,怕不是一会得上镇魂咒了。 那口心血喷出,陆子元是一刻不如一刻,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不甘。陆李氏发现儿子异常,冲到东屋,见儿子的样子,急的不行,一拍脑门,冲出了院子,去找郎中。 陆子元已经说出话了,眼看着自己娘跑出去,伸手够了一下,手臂支撑不住垂到床下,眼里透着不舍,失去了光泽,死不瞑目。 王贺年见陆子元断了气,右手施法抽魂,套上枷锁,左手掐诀准备,如果陆子元的魂魄挣扎就给他一记镇魂咒。 意外的是,陆子元的魂魄并没有什么动静,王贺年送了一口气,不变怨鬼就没事。 时间不长陆李氏带着郎中回来了,郎中检查了一下陆子元没了生机的身体,摇了摇头说道“这脏腑应该是破裂出血了,人已经没了,老嫂子节哀。” 陆李氏听了,呆愣楞的坐倒在地。嘴里念叨着“不可能。”那郎中见状也是不想久留,离开了陆家。 “能不能帮我个忙?”陆子元对着王贺年说道。 “请讲!” “我娘没亲人了,我想托付杨夫子照拂一下。你能办到吧。”陆子元说道。 “这。。。我尽量。”王贺年想着入梦术试一下,应该没问题。 陆子元鞠躬说道“多谢!” “举手之劳。”王贺年摆摆手说道。“走吧,回地府了。” 陆子元应了一声跟着王贺年出了自己家。王贺年带着他去了书院,杨夫子住在书院。现在深夜杨夫子正在睡觉。王贺年双手掐诀一道入梦术打入杨夫子眉心。只见杨夫子眉头一皱,不大一会惊醒。迅速的穿戴整齐出了书院。 “他应该去你家了,别担心了,走吧。”王贺年做完他该做的事说道。 “好,走吧。”陆子元也算是了了心愿。 两人回了地府入了关。 “这么死了后悔吗?”王贺年问道。 “我死了,那李文东才能放心,他无非是怕我闹,那我娘威胁我,反正我也斗不过他,死就死了吧。”陆子元自嘲的说道“无钱无势的,能接触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可知府都是他的座上宾。” “我听他说,他来年可能就当县令了。”王贺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去他么的荒谬的世道。”陆子元这个纯粹的读书人都爆了句粗口。 “哎,好好的转世,来世推翻这操蛋的世道。”王贺年下意识的说了这句话,反正造反的人到处都是了,也不差他陆子元一个。 “呵,我想报仇还得祈求来世,可他们这一世荣华富贵是享定了。多讽刺啊。”陆子元笑得无奈。 “报应不爽,他们得不到好下场。”王贺年说的声音不大,因为他也不能保证。 “但愿吧,我还是期待我的下一世吧,下一世不做读书人,披坚执锐,再造乾坤!”陆子元发下宏源,王贺年看到他的魂魄似乎都在发光。 “谢谢你。走吧带我去喝孟婆汤吧。”陆子元似乎一扫颓丧,说话都有了气势。 王贺年感觉自己和陆子元有了一丝因果相连。点头答应着他“那就走!祝你愿望实现!” 两人向着孟婆庄走去。孟婆庄排队的人依然数不清,把陆子元安排在队尾。王贺年去办理交接,一套程序走完,领了身份牌。带回给给陆子元拿好,嘱咐好他注意事项,确认他都记好,两人相互道别,离开了孟婆庄。 第29章 永安突围 一晃五个月过去了,王贺年现在也算是彻底适应了工作,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月牙县的勾魂业务做的有条不紊,还没出过问题。 这天王贺年也是意外为什么生死簿没叫他起床,突然被敲门声惊了一下,刘吉在外边喊他,让他去勾魂司衙门集合。看来又是调集令,有大活儿来了。 王贺年到衙门口的时候,刘吉,徐辉,李乐一,倪平已经在了,还有几个接触较少的人也在,王贺年点头致意。这次没有李峰了,刘吉主动担任领队。毕竟资历确实他比较老,也没人有意见。 和之前流程差不多,出了鬼门关集合,区别就是这次站在前边的巡察使是李峰。换了一身轻铠行头,威风了不少,长满大胡子的脸,莫名的像那守关的大将张飞。 “基本上来的都是熟人,这回还是永安,这次由我调配,好好挣他一笔功德。”李峰说话更简洁了,掐诀念咒踏罡步,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出现。 各小队领号牌,进入传送阵,这次刘吉领到了十一号。第十一队。 传送地点还是那片开辟出来的山林空地,这次依然是两个营,四个巡察使,马面罗刹在一边等着轮换交接。 这时候从永安城方向飞过来两人,看装束都是巡察使,与李峰四人做交接,就见李峰接过那两人递过来的令牌,两人抱拳示意,算是交接完毕。 随后李峰招呼人开始布置城防,王贺年被分在了南门。 此时的永安城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残破了许多,守城的起义军也感觉换了一茬,带伤者颇多,且大多面有菜色。往远看,官军大营规模小了不少,看样子是已经分兵了。 说实话王贺年不理解,这么小一座城,兵力优势如此明显,官兵打了五六个月,愣是连个门都没破。现在官军大营没有动静,守城的起义军也是无精打采,看样子休战有些日子了。王贺年和身边的徐辉交代了一声,想去城里转一圈,徐辉见确实没啥事也就点头答应。 下了城楼,往城内走,靠近城墙较近的民居基本上都拆的差不多了,有些人在废墟上搭了些帐篷,遮风避雨。还能看到有人聚在一起煮着热水和清粥,帐篷边上放着一些陶罐瓷器,似乎用来接雨水。走近看煮的粥米粒都能数的。围着锅的人两腮凹陷,看得出来饿的时日不少了,令人意外的是,几人精神还不错,已经这么苦了,眼睛里还都透着希望。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天父会保佑我们的。”一类的话。 “天父?天父能投胎的话,恐怕刚出生。”王贺年想到了那个被马面罗刹烧成灰的毛神。 继续往城城里走还好一些,起码房屋还算完整,街面上除了巡逻的兵丁,几乎没什么人,王贺年进了几户人家,发现有不少人都在跪地祈祷嘴里也是念叨着“天父”一类的祷词。让王贺年有点惊讶,要是这些人都拜自己的神恐怕天上的老神仙们也不至于费劲巴拉投胎修行了。 和外城不同,城里相对的就好很多了。 此时府衙门口,杨秀清正在表演着请神附身,百姓跪了一片,把府衙围的水泄不通。杨秀清一身特制的服饰,身上挂满了银盘,身体摆动间铃铛作响,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清妖已经无计可施!十几万人都攻不下这永安城,可见我拜景教的神威。今日我要赐予我教战士一缕神力,击败清妖,犹如反掌。让我教子民永享福祉,共享太平盛世!” “战士上前!”杨秀清眯着眼,仰着头,缓缓说道。 几个神情萎靡的士兵站起身凑到前排,郑重下跪。杨秀清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一番,身上的装饰发出脆响。右手前身在身前跪着的士兵头顶拂过。萎靡的士兵一抖。杨秀清说道“我已经为你们加持了神力!起来吧,让大家感受神的赐福!” “是,谢过天父。”几个士兵一脸颓丧尽褪,神采奕奕,站起身,两两对打,拳拳生风。其中一人更是一拳打破了一面寸厚的木板。看的百姓一阵欢呼。 杨秀清见状双手下按,说道“你等凡夫俗子,体质太差,只能承接这一点点神力,日后多杀清妖,加强体魄!” 几个兵丁跪地称是,虔诚的用力叩头。 杨秀清摆手让几人退下,继续吩咐道:“来人,带病人上前。” 这时候两个兵丁用门板抬了一个人上前,门板上的人面色苍白,咳嗽不止。不知道是风寒还是肺痨。看起来挺虚弱的。杨秀清又是一阵摇摆,双手不规则的摆动。然后手一指躺在门板上的人,口中大喝“急病速退!” 躺在门板上的人听到这四个字,猛烈的咳嗽一阵,吐出了一口血,仰躺在门板上没动静了。围观的百姓都惊得不行,有人还喊了句“死了?快找郎中啊。” 杨秀清倒是淡定说了一句“莫慌。”手再一指说道“起!” 那门板上的人面色逐渐好转,没多一会爬了起来,也不咳嗽了,跪地道谢。 杨秀清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教慈善,念你虔诚救你一命,要多杀清妖!” 那人虔诚的跪地叩头喊道“我与清妖不共戴天!天父万岁!” 杨秀清面色稍稍不愉,挥手让他退下!说道“凡我教众要在秀全,秀清的领导下,勠力同心。”话说完杨秀清浑身一抖,眼看要软倒,身后的人赶紧上前搀扶。杨秀清摇了摇头,装作刚醒,赶紧说道“天父回了吗?”身边伺候的人忙说“天父回了,您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杨秀清忙说“哪有时间休息,清妖还在城外虎视眈眈,各位快快轻起,你们跪的是天父,不用跪我,咱们都是天父子民,是兄弟!”话说完,上前搀扶百姓。 众百姓见状,跪的更加虔诚了,叩头的,落泪的比比皆是。 “各位别这样,有力气咱们共同振兴拜景教,杀清妖,还青天。而不是在这跪我。”杨秀清说的大义凛然。 听到这话的百姓也是纷纷起身大喊着“杀清妖,振兴拜景教!杀清妖,还青天!” 杨秀清看着这情景满意的点头说道“今日这天父上身,我深感疲惫,先告退了。”说完进了府衙。 百姓也是甚为感动。 王贺年也是看了场好戏,这次明显比之前的精彩。还找了几个托。戏看完了,跟着杨秀清进了衙门,这次衙门后院,·坐着的人比上次要多,分别是杨秀清,肖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和洪秀全。听他们说话,似乎洪秀全作为领袖给其他五人都封了王,而他自己则封为天王,作为教徒领袖。杨秀清因为可以请天父上身封为东王,地位超然。原本的拜景教,也变成了太平天国。 王贺年有点嗤之以鼻,这才哪到哪就建国封王了。 此时几人正商量着突围事宜。 “现如今城内粮草弹药所剩不多,必须要考虑突围了。”洪秀全手指叩这桌面,面色不善的说道。 “突围是肯定要突围的,主要是走那边比较稳妥?”韦昌辉说道。 “北面现如今重兵把守,西面虽然少兵驻守,但是距离向荣大军太近,且山崖险峻。难免乌兰泰兵虽热多,但是战力低下,城东驻守的兵马已经被咱们打跑了,现如今守卫极其松懈,我觉得可以从城东城南两路考虑。”杨秀清分析道。 冯云山听完说道“城东也是山区,虽不如城西险峻,也不容易逃脱吧,万一南北两方发现咱们突围,及时来攻,咱们凶多吉少啊。” “我觉得城东好一些,可以提前多派些人手去探路,毕竟城东如今没什么人阻拦,走南门,一旦清妖顽强抵抗,等到北门外的清妖反应过来,腹背受敌,可就走不了了。”石达开说道。 “两手准备吧,先多派人去城东探路。城南也是派斥候去探探清营虚实。”洪秀全拍板说道。 王贺年听了半天,也大概知道现在的形势,官军内部极其混乱,不和已经摆在了明面,连战连败,一军如果有难,友军不动如山。 整个局面一盘散沙,朝廷派的督师躲在大后方,前线将领内斗不断。手下士兵消极怠工,甚至逃跑,转投起义军,私卖军资,比比皆是。怪不得这永安城兵少城危的还能守半年。 不过现如今向荣携大军推进到城北不远处了,有总攻的架势,起义军不得不考虑尽快突围。 王贺年出了府衙,回了南城墙,见刘吉等人百无聊赖的聚在一起聊天,也是凑了过去。 就听刘吉说的唾沫横飞“刚才我出城转了一圈,发现城东有人出城作战就跟了过去,就看见起义军冲到官军营寨吧不远处,就对天放火枪。官军大营听到动静就开始往营寨外扔东西,武器弹药都有,甚至还有干粮水袋,起义军收了东西,还往营寨里扔了银子。可给我惊着了。” 王贺年心道在府衙听了一嘴的事还是真的,这也太离谱了。 “我也听到个有意思的事,城墙守军说的,说两个月前,官军那边有个大官,听说“长毛”进攻,吓得跑出营寨,寻了个石桥,在桥底蹲了好几天。“长毛”就是太平天国的军队。”李乐一也兴奋的说道。 “说真的第一次来的时候真的没想到这官军这么不堪。”徐辉感叹。 “我听说这太平军要突围了,这永安城肯定是守不住的。”王贺年说道。 “是啊,刚才峰哥来了,说是清军那边推进了战线,估计是有总攻的打算。这次主攻城北。”刘吉说道。 “我在府衙听太平军军首领说的也是主攻城北。”王贺年确认了李峰的话。但是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讶的说道:“等会?你刘吉叫峰哥啊?以前直呼其名都算你尊敬了,现在叫上哥了。” “那没办法,人家升职了,自然得恭敬点。”刘吉笑着说道。 “得了吧你。”这个理由,众人是不信的。 “嘿嘿,他说回来找一根好鱼竿。”刘吉挠着头嘿嘿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这德行。”李乐一笑着锤了刘吉肩膀一下。 此时天色渐暗,日头西垂,几人也是散开,分区域巡逻,毕竟是来工作的。王贺年被分在了棚户区,这时候的永安城,白天热而夜晚凉,空气潮湿的夜晚更是感觉凉气往骨头里钻。蜷缩在帐篷里的人很不好受,一眼望去生病的人不少。想到白天杨秀清所谓的请神驱病要是真那么灵,干嘛不抬抬手治好这些人呢。 永安城被围日久,缺医少药是常态,这棚户区,也死了不少人了。王贺年此时就站在一对母子身前,瘦的皮包骨的母亲抱着同样面色青紫的小童,摇着哄着。这小童的状态极差,眼见是活不过今晚了,妇人双目无神看着可怜又无奈。 小童还是没熬过去,王贺年伸手勾了魂。妇人见小童没了气息,一滴眼泪滴落,无声的用破烂不堪的被子裹紧了孩子,偷偷摸摸的抱着孩子往没人的地方走去,夜深了,城墙不远的树桩旁,借着杂草的遮掩,妇人用手刨土,刨的指甲脱落,满手鲜血,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就这么硬生生刨出了一个能容纳他孩子的坑,把孩子连同破被放进去,又细致的把土填回去,尽量让这里不起眼。她怕被人发现。怕别人发现这里埋了他的孩子。至于为什么怕,王贺年心知肚明。 一开始入城的起义军还算是秋毫无犯,可是随着围城的时间变长,两万大军的粮草消耗就如决堤的洪水,外城的人首先成了征粮的目标,无论是信徒的主动上交,还是不信教的被强取豪夺,反正是征够了粮,信徒们为自己能为天父做事而高兴。不信教的只能咬着牙,无可奈何的领着救济粮,勉强度日,可是最近半个月,就连勉强度日的救济粮,也发不出来了。普通的百姓忍受着饥饿病痛只能等着回归天父怀抱。 第30章 永安突围(2) 懵懂的小童魂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着双手要去抱自己的母亲,眼看着双手穿过母亲的身体,不甘心又要抱,再次失败,孩子喊着娘,嚎啕大哭。王贺年走过去抱起孩子,安抚着。三四岁的孩子并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只是因为自己母亲不理他不看他,让他没了安全感。 王贺年哄不好孩子,手指轻点用了昏睡咒,孩子即使睡着了眼泪都停不下来。抱着孩子的王贺年感觉心烦气躁,倒不是因为孩子,只是觉得人间艰难。把孩子交给负责带魂魄回地府的同僚,就这么坐在了这孩子的埋尸地。那孩子的母亲做好了一切,摇摇晃晃的回了之前呆的破窝棚,没人在意她做了什么,也没注意他身边少了那个小孩子。 她没有哭,不知是心死,还是根本没了眼泪,本来就是孤儿寡母,现如今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怕是没了生的动力,也活不了太久。 王贺年叹息一声,他也做不了什么,除了在这等着一个个可怜人死亡,别无他法。他读书不多,但是到地府当差的时日里,朋友同僚一起聊天也是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最繁华的大唐,盛世不过百十年,也会急转直下,也会民不聊生。盛世百姓也不见得过的多好,更遑论乱世百姓。大宋朝富了士绅穷了百姓,内忧外患从未断绝。皇明被皇子皇孙掏空,百姓兵户穷的吃土。 这大清?这大清现如今也是积重难返,朝不保夕了吧。 一直到天亮,也没再有人去世,王贺年伸了个懒腰,上了城楼。据说今天城南的乌兰泰会进攻。他们也是在城楼上集合准备应付之后的战斗伤亡。 王贺年几人从卯时一直等到巳时乌兰泰才拖拖拉拉的集结了一千多人来到城外不远处,推出两门大炮,稀稀拉拉放了几炮,城上已经没什么炮弹了,对面站位分散,恐怕打不到人,加上弹药短缺,也是舍不得放炮。也只是象征性的射了些箭矢,歪歪斜斜的戳到了城外的地上。王贺年等人看的极其无语。抱着胳膊看着这场闹剧。 乌兰泰也许也是觉得太过于敷衍,指挥着官兵冲锋,夺城。官兵聚集冲锋,扛着云梯往城墙方向冲锋。城墙的上的太平军也似乎是司空见惯,丝毫不慌,对着冲过来官兵张弓搭箭,双方另类的拉扯,一直到中午午时,双方战绩几乎为零,默契的罢了兵。乌兰泰十分满意的退兵。 看他的样子王贺年都能想到这家伙回去之后一定是先洋洋洒洒的写上一篇捷报,上报朝廷,先说自己忠心讨贼,再说自己战绩斐然,最后图穷匕见,说一句钱粮不足否则定然斩将夺城,跟朝廷伸手要钱。 李峰也是见这边有战斗,特意过来看看需不需要调人支援,过来之后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无语。 “这乌兰泰,现在看来满头黑气,怕不是要倒霉,估计活不长久。这么看来这起义军也许还真能突围。”李峰在王贺年身边说道。 “你这也看的出来?这当官的我都看不出东西。”王贺年有点惊讶,看来自己的实力还是差得多。 “嗯,多攒点功德提升实力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咱们也做不了什么。”李峰说的无所谓。 “这拜景教,信仰外神,咱们不需要做些什么吗?”王贺年问出了心里一直想的问题。 “咱们的工作就是把灵魂带回地府,其他的不需要操心,外神也来不了,这太平天国也就是故弄玄虚。借着所谓的外神,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不见得多虔诚。”李峰说道。 “那信仰之力不会流失吗?”这教徒可是越来越多,这么多信仰这不是资敌吗。 “不会,有阴帅呢,跑不了。这信仰走不出咱们地界。”李峰说的自信。 “原来如此。”王贺年也是放心下来。 “这边看来没什么事了,我去别处看看,你们几个别偷懒啊。”最后一句是冲着其他几个人喊道。 “瞧好吧你,慢走不送。”刘吉笑着回应,其余几人也是笑着打招呼。 一场莫名其妙的攻城就这么结束了。王贺年再次去了窝棚区域转悠,这次有个老人,没熬过这昼夜温差带来的寒热症。王贺年抽了魂,带着老头看着巡逻的起义军带着老头的尸体给扔到了城内专门处理尸体的地方,放火焚烧。 王贺年带着老人的魂魄去看烧他自己的尸体。老人嘴里念叨着“终于可以回归天父的怀抱。”王贺年在一边一脸面无表情,掏出铁链捆了个结实。老人被捆住之后满脸错愕的问“您是天父派来的使者吗?” “哪来的天父,我是阴差,勾你去地府的。”王贺年满脸狰狞,吓唬老人。 老人被王贺年的表情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又因为锁链牵着,被拽了回来。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放我走,我是天父的信徒,天父不会放过你的。” “去他么的天父。”王贺年上去就是大逼兜。然后长出一口气说道“久违的爽快”。 老人被打蒙了,不敢说话。 王贺年凶狠的说道“那都是骗人的,你看我打你,天父也没来救你,乖乖的跟我去投胎,下辈子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靠谁能比得上靠你自己。” 老人忙点头说道“都。。都听您的。” 王贺年面带满意的带着老人的魂魄交接给同僚,继续在棚户区转悠。说实话现在没什么事,他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交接换一个人把魂魄带走,后来刘吉说了一句“来那么多人,总得安排点事做,没那么多事就只能拆解程序硬安排。”听了这话的王贺年也表示理解。 正在巡逻的王贺年被徐辉叫住。 “刚刚我听说官兵督师从大后方,来到了前线,恐怕是朝廷施压了,估么着要开战。” “呃,这是要来活了吗?我想去府衙看看,你帮我盯着点。”王贺年跟徐辉说道,见徐辉同意,往城里走去。 此时天色见晚,府衙院子里没有人,后院的堂屋里洪秀全和杨秀清在说话。王贺年进了屋,想听听情报。 “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了吗。”洪秀全看着屋子里挂着的地图,问道。 “回来了,有山道可以进山,但是道路狭窄崎岖,肯定走不快,我已经派人尽量隐蔽的去开路,不过也不能太乐观,还是得需要留人殿后。”杨秀清在洪秀全身后说道。 “你觉得城东突围的话,需不需要在其他方向佯攻吸引注意力?”洪秀全问道。” “我觉得不需要主动出兵,留下一员大将在城里做疑兵就好,我找了本地人打听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多雨,可借大雨掩护突围。”杨秀清说的颇为自信。毕竟清军在他眼里酒囊饭袋一般。 “既然如此,就这么安排吧,城里粮草弹药都所剩无几,要尽快行动了。另外之前抓到的叛徒,该用上了。”洪秀全回身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看着杨秀清说道。“你看看能不能让天父下凡,审判他,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只有天父才能让教徒重拾信心,也能杜绝背叛,突围成功。” 之前清军策反了一个教徒,想让教徒继续策反太平军的内部核心人员,这个被策反的教徒第一步就就找到太平军的监军,试图策反监军,想让他们偷偷打开城门,可这监军转头就把这事举报了。叛徒自然被抓了起来,只是还没处理。 “好,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和天父商量一下,让天父下凡。”杨秀清拍了胸脯说道。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好好和天父商量商量。”洪秀全下了逐客令。 “那天王,我先告退了。”杨秀清作揖告退。 洪秀全见杨秀清走了之后,喊了一声来人。两个教徒推门而入。“去把西王请来。” 两人跪地称是,退出堂屋。 不大一会两人带着肖朝贵小跑着回了衙门,门口通报一声,肖朝贵就进了堂屋。洪秀全见肖朝贵到来,赶紧起身迎接,拉着肖朝贵的手,让他入座。肖朝贵受宠若惊连连道谢。两人坐定,洪秀全先开了口“这么晚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天兄下凡效果如何?” “效果不错,教徒们还是相当信服的。”肖朝贵笑着回道。 “你有没有觉得天父似乎不太一样了?”洪秀全问道。 “不一样?有吗?”肖朝贵疑惑的问道。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你那边最近准备的怎么样了,突围要提上日常了。”洪秀全转移了话题。 “最近和清妖交战数次,双方都是骚扰为主,看的出来清妖也是围城为主,似乎不想出现伤亡。也没有什么进攻的想法。”肖朝贵回答道。 “这倒是好消息,刚刚我和东王商量了一下,最近天气会频繁下雨,到时候寻一天大雨的时候,走城东突围。”洪秀全说道。 “全凭天王吩咐。”肖朝贵起身说道。 “好了,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最近要收拢你手下的人,别到突围的时候手忙脚乱。” “好!我先告退。”肖朝贵说完也是退出了堂屋。 王贺年看到洪秀全的样子,觉得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洪秀全也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秀清请下来的天父,似乎换了一个人呢。”声音很小,却是肯定多过怀疑。 王贺年见听不到什么其他信息之后也是回了城南,先是谢过徐辉帮忙,然后说道“最近几天应该就要突围了,另外明天杨秀清表演请神上身要不要去看?” “我还没看过,明天去看看吧。”其余人都看过了,他还没见过,徐辉也是有点好奇, 一夜无事,转眼天又亮了。本来还想安排人替班,去看请神的王贺年发现,这杨秀清竟然来了城南,原来这叛徒之前想策反的监军就是守南城门的监军,看样子是要过来杀鸡儆猴的。 太平军搭好了台子,叛徒被绑缚手脚于立柱之上,杨秀清,在台子上跳着大神,依然是那一身请神专用服袍,叮当脆响。王贺年一看这跳的还有模有样的。周围围观的百姓士兵全都跪地低头。 只见杨秀清突然停住脚步,挺胸抬头,面目表情都有了变化,仿佛真的换了一个人一般。 “昨日秀清上报,说有一教徒被清妖蛊惑,化身为妖。放弃作为人的权利,此为倒行逆施,逆天而行,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天父”说完话,拿起身旁兵丁早就准备好的大刀,一刀捅进了叛徒的心脏。倒是干净利落。转身说道“现在叛徒伏诛,只能进入地狱受苦,永远不能去往我的乐园。这清妖已然如秋后的蚂蚱,没几天活路了,我之教徒切勿中了清妖诡计,免得与清妖一起下地狱!我已经为你们开辟了一条平安大道,你们就跟在秀全秀清身边,必然能再创盛世。” 围观的百姓和太平军纷纷跪地叩头,欢呼雀跃。天父就是他们的底气,哪怕这些百姓大多饥寒交迫,也不耽误他们欢呼天父万岁。 杨秀清见目的达成,看着这台下人们虔诚的样子,也是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浑身一抖,身边的随从也是心领神会,上前搀扶。杨秀清缓缓地说道“天父已经离开了,都快快请起,这叛徒死有余辜,各位还当同心戮力,打败清妖。” “同心戮力,打败清妖。”已经起身的围观教徒,也是举手大喊,气势瞬间拉满。 王贺年也是有点佩服这杨秀清,搞气氛确实有一手。 徐辉也是凑了过来问道“他都是这么忽悠人的?” 王贺年说道“也不能算全是忽悠吧,他以前好像真的能请下来神,不过上次来的时候,马面罗刹把他请下来的东西,给烧成灰了。。。” 徐辉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马大帅威武啊。” “谁说不是呢!” 第31章 永安突围(3) “又开打了吗?”王贺年百无聊赖的蹲在城墙根对着刘吉说道。 “是啊,又开始装样子了。”刘吉摆弄着手里的鱼竿,头也不抬的回道。 这次来永安已经一周了,太平军和清军不断的接触交锋,保持着战绩为零的无效拉扯。现在听到他们打起来,根本已经不能让王贺年挪地方了。 城内的太平军核心成员已经把辎重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看样子也就这几天就要突围了。城外的清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似乎就打算一围到底,不打算强攻了。每天攻击挑衅一下,浪费一点太平军的物资。 “这两天又请神了两次,估摸着要撤了。”刘吉说道。 王贺年:“嗯,有限的辎重也都打包好了,不知道突围的时候会不会有场恶仗。” “谁知道呢,万一走的神不知鬼不觉,清军发现不了呢。”刘吉收了鱼竿。 “也是,这清军也不是啥靠谱的。”王贺年说着都觉得尴尬,这官兵是真的是有些丢人了。 “得嘞,我巡逻去了。”刘吉起身说道,往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去。 王贺年不用动,毕竟抬头就能看到自己负责区域全貌。依旧是那片窝棚,这几天又死了几个,这白天晚上温度差别颇大,本来就容易生病,又都吃不饱,住的脏乱差,死几个身体不好的,很正常。 前几天死了孩子的女人也死了。寻了个尖锐的树枝自杀了,本来死了孩子就不想活了,还被人欺辱,虽然王贺年发现后施法阻止那个痞子,没让他得逞。但是那女人像是彻底没了生的希望,就以那么惨烈的方法戳死了自己。王贺年勾了她的魂魄,那女人的魂魄木讷的看着王贺年,任由王贺年拉着锁链带她离开自己的窝棚。 王贺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默默的把他交给了同僚带回地府。只是临分别的时候说了句“你也许还能见到你儿子。” 那女人听到这句话,一片死寂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光彩,回身给王贺年磕了一个头。然后跟着那个勾魂使离了永安,去了地府。 天色灰蒙蒙的,黑云滚滚,王贺年觉得这大雨不远了,太平军突围的契机就要到了。 天擦黑小雨淅淅沥沥,晚上气温骤降,王贺年作为一个鬼差,自然是不怕淋雨,可是住窝棚的人可就不行了,一个个窝在角落缺衣少食瑟瑟发抖。王贺年又勾走两个魂魄。期间王贺年找徐辉帮忙盯着,去了一趟府衙。洪秀全等人都没有睡,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布置突围事宜。 “经本地通晓气候之人判断,这雨明日应该会变大,请诸位过来就是说一下明日突围的事宜。” “明日突围队伍分为前,中,后三军,北王昌辉负责前军,中军为主力,由我亲自坐镇,东王秀清,南王云山从旁辅助,后军由西王指挥。罗大纲前锋开路!秦日纲断后!”洪秀全站在地图前安排任务。 后半夜的雨果然越下越大,暴雨如注。罗大纲率领先锋敢死的勇士出了东城门。王贺年等人也被紧急调往城东。 只见罗大纲身先士卒,直冲东城外古苏冲,这地方驻守的清军本来就少,之前的溃败,永安东就再也没有加派守军,稀稀拉拉的一点守军,自然抵挡不了气势汹汹的太平军,一触即溃,四散奔逃。罗大纲的开路任务圆满完成,还缴获了不少辎重。 王贺年等阴差,在战场上忙活开了,把死掉的人魂魄穿起来,交给复杂押运的同僚,继续等待后面更大的战斗。 罗大纲的先锋并没有过多停留,派出一部分队伍清缴清军溃卒防止回去报信,剩下一部分人进山开路。 天色将亮,韦昌辉的前军开始进山,沿途留下士兵戒备,随后中军后军进山。秦日纲则在城内布置疑兵断后。 本来计划是在城墙留下疑兵,迷惑清军,可是秦日纲见三军全部出城之后,怕自己成了孤军,紧随三军就撤出了永安,被清军发现。 守在城北向荣大军,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发兵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攻城,一路绕过永安直达城东。见永安俨然一座空城,怒不可遏,向东追击。 这时候太平军主力全部进山,秦日纲刚到山脚,被追击的清军赶上,一番血战开启,清军大军人多势众,断后的秦日纲没了身先士卒的勇气,率先逃跑,太平军没了主将,被杀了个人仰马翻,只剩了少数人跟着秦日纲逃进了山。 王贺年等人都忙不过来了,李峰等巡察使又再次紧急调人过来,人数增多之后,王贺年和先前的一批人被吩咐跟着清军进山。就见太平军和清军‘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因为秦日纲溃败之后人数较少,逃起来也比较快,一直逃到龙寮岭,因为辎重家属的队伍较慢,拦住了逃跑的秦日纲,被清军追上,又是一番厮杀,秦日纲近乎全军覆没,连带着家属都死了一大批。 王贺年等人都顾不过来细致干活了,两两配合一人抽魂,一人上锁链,几乎每个人身后都串着一大串魂魄。有清军的,有太平军的,也有太平军的家属。根本没时间分类。 秦日纲已经趁乱带着几个亲兵跑了,负责押运辎重的太平军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太平军的家属哀嚎着一茬一茬的倒在血泊里。 两三千人被清军杀了个干净,没有停留,继续追击,这次没追出多远就遇到了太平军后军的肖朝贵的阻击,清军此时经过追击厮杀已然强弩之末,无奈退兵。 太平军反过来掩杀追击一阵,怕把清军逼急了,便也放弃,开始轻点伤亡,继续逃窜。 王贺年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大雨未停,水流顺着沟壑冲刷这地上的血迹,形成了血河,残肢断臂铺满了这一片区域。这次勾出来的魂魄都第一时间施了镇魂咒,一个个麻木的被铁链串着,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怕是一辈子的阴影。 太平军留了些人,寻找还能带走的辎重,清点死亡人数。大部队依然继续往山里跑了,这一股小部队,也是敷衍了事,寻了点还能用的武器盔甲交差,也是快速的进山,追赶前边部队。 王贺年等人把魂魄交给了负责押运的人,被命令继续跟着太平军行军。他再次看了一眼战场残骸,叹了口气往太平军撤退方向追去。 大部队走的并不快,王贺年这边一共派了五十人跟着大部队,其余人押着魂魄回地府,而后阴帅会带着他们直接去太平军的目的地汇合。 王贺年这一队人分开形式,有人跟着前军,有人守着中军,而王贺年刘吉徐辉三人被分配到了后军,本来在中军受保护的太平军妇女家属,和永安城新招募的教徒,都落在了后军,毕竟走的慢。而且伤亡率也高。 早晨突袭出城,现在已经天要擦黑,大雨在下午的时候就停了,此时夜晚不宜行军,后军的肖朝贵派出去大量斥候巡视警戒以防清军追杀。其余人在山林也不敢生火暴露位置,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雨后的山林潮湿,蚊虫也多,湿漉漉的衣服也晒不干,还不敢生火,当晚就死了几十人。王贺年几人忙活了一通,把魂魄安顿好,交给押运人员。也是守着队伍,不敢走远,怕赶不及。 一晚上也不消停,受伤的士兵和家属,此起彼伏的痛叫,又不敢放开了喊,只能隐忍的哼唧。听得王贺年莫名的烦躁。不断的在营地来回溜达。他负责家属营,一部分新入教的教徒也在这个区域。 这时候突然嘈杂起来,王贺年走近发现是有人打起来了。 有个新入教的男人从怀里掏出来油纸包着的干粮吃,由于保护的很好,几乎没受大雨影响。有对母子是家属,被清军掩杀的时候侥幸逃脱,但是带着的包袱丢了,身上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孩子饿的直哭。见到那人在身边吃东西,想要一些,那人不给,说话还特别难听,还推了一把女人,险些摔了怀里的孩子,女子自然不干,就打了起来。不过毕竟是女人,一动手就占了下风。 王贺年站在旁边看的有些无奈。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起义军兵丁跑了过来,先是一人抽了一鞭子,让他们不要喧哗。距离已经被清军夺回去的永安还不远,必须避免节外生枝。 两人被打也都停手闭嘴,男人躲这个女人远远地,继续吃着自己的干粮,看的旁边没饭吃的人也是直眼红咽口水,毕竟从清晨就跟着队伍出城,一直到现在天大黑还没没吃东西。在加上后边落在队伍后边被清军追杀,现在一休息,基本上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那女子单手抱着掉眼泪的孩子,跪在那个兵丁身前,磕头想给孩子求口吃的。那兵丁不忍心,从怀里掏了一小块饼,饼已经沾了水,潮乎乎的,女人千恩万谢的结果饼,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孩子。兵丁就站在女人身边,拔出刀提防着旁边眼红的人,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另外一个看起来像军官的人说道“都别急,这太危险没办法生活,等过了这个山坳,保证大家都有吃的,在忍一忍,天父保佑着咱们呢。天王和各位大王也都饿着肚子陪着咱们呢,咱们都是兄弟姐妹,要团结,共克难关,吃食有富裕的,就给困难的人分一分,每一个做善事的人,天父都看在眼里!” 先前吃独食的男人听了这话羞愧难当,先是走回来跟女人道了歉,把吃剩下的干粮,递给了女人。女人也是感激的道歉。 其余人也不再在仇视,气氛竟然真的和谐了起来。 王贺年在旁边听着,惊讶非常,心道;“这小子他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啊,这一通话说的可比那鞭子抽几下管用多了,还顺道传了教。”这时候他纳戒闪了一下,生死簿自行飞了出来,这种差事,一般不需生死簿,所以这段时间都没取过来过,难不成它在纳戒里呆腻了?王贺年摇了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 生死簿自行出了一行字“刘知文,月牙县人氏。”王贺年正搜刮脑子里的信息,想这个人是谁。 “人才啊,这种人要是多一些,这拜景教可就报仇教众了。”徐辉突然在王贺年背后说道。吓了王贺年一跳。 “你咋不打招呼啊,吓我一跳。”王贺年说道。 “我那边没啥事,过来转一圈,正听到他讲话,是个人才,把这帮老百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徐辉咋舌。 那个军官见到自己讲完话,这帮人没在争执,都被安抚下来,满意的拉着那个兵丁回了他们的营地。 王贺年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这人是刘武的儿子!”那三个地址不正是太平军起义的地方吗。原来这小子跑来参加起义了,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举人老爷不做,干造反。 徐辉这次是被王贺年惊了一下,问道:“你说啥呢?” 王贺年把之前刘武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徐辉这次是听明白了,说道:“真是太巧了。这都能碰到。不过碰到也做不了啥吧,他爹都死了。” “一会给他来个入梦术吧,通知他一声。”王贺年说道。 徐辉表示怀疑:“做梦的事他能信吗。” “嗐,我做了就行了,信与不信的就是他的事了。”王贺年无所谓的说,毕竟刘武到死想的都是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他单纯的想传达一下刘武对儿子想念。 王贺年让徐辉帮自己盯着点,边飘着跟上了刘知文。 刘知文回了他的营地,听他们说话,王贺年知道这刘知文现在是太平军的卒长手下一百多人,此时刘知文自己在帐篷里,躺在席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王贺年在帐篷外等着他睡着。 没多大一会,刘知文入睡,王贺年手中掐诀,一个小光团飞入刘知文的额头。时间不长,两行泪水顺着刘知文的眼角滑落。王贺年见状离开了这边,回了他负责的营地。 第32章 兵临桂林 转眼天亮,萧朝贵骑着自己的马来到后队巡视,见士气低迷,当场表演了一个“天兄”上身。无论是家属百姓还是兵丁全都跪地低头。 “吾乃天兄,在吾的神力加持下,尔等已经摆脱了清妖追击,诸位的努力天父与吾都看在眼中!只要过了这个山头,我会命天王给诸位发放饭食!诸位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肖朝贵双手交叠在胸前闭着眼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萧朝贵演技和行头都差了杨秀清不止一筹,讲话也是没什么说服力,甚至还不如刘知文那两下子。王贺年撇了撇嘴,对于这个表演不太满意。 不过这些教徒吃这一套,要不是提前说了不要喧哗,现在估计已经嗷嗷叫了。 见士气好转,萧朝贵赶紧请走了天兄,说道“天兄的话,诸位要牢记,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天父的眼里,未来能不能超升天堂,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话说完骑着马回了后军大营。 大军继续开拔,这山林茂盛,蛇虫鼠蚁到处都是,一万多人的队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意外发生,不是这个遇到蛇,就是那个人遇到毒虫,还有人吹了不知名的蘑菇中毒。 王贺年等人也是严阵以待,及时的应付每一个因为突发状况死的人。 因为清军没有追击,这天中午大军找到了一片平整的地方,各个营地清理出空地,防止埋锅造饭的时候发生火灾,饿着肚子的人们终于是喝上了粥。虽然并不能顶什么事,好歹是吃了东西比喝污水强。 大军就样在山里走了四天,前后又死了大几百人,王贺年等人还行,把押运魂魄的人给累的够呛。因为这些人不像之前两军对战厮杀前后死亡时间差不多,这行军途中可就没什么规律了,稀稀拉拉,随时随地有人死亡。这么潮湿的地方尸体也不方便运输,死去的人都被就地掩埋了。 太平军第五天终于出了山林见了平地,太平军上下都是士气高昂,摆脱了清军追击,从永安逃出生天,确实值得高兴。 各部将领聚在一起商量之后的事宜,最后天王洪秀全的提议全票通过,急行军,攻打桂林进行补给,无论攻城成功与否都要北上。 意见得到统一,军令很快就传了下去,各军各营先是埋锅造饭,补充体力,休息过后全军急行军。 清军似乎还在永安之战的失败中没走出来,前往桂林的一路上竟然没有像样的防守,太平军一路上攻城拔寨,原本见底的粮草辎重竟然又丰盈了起来。看的王贺年是目瞪口呆,真的是不能对清军有一点期待。后面追兵还在山林里转悠,前边防守空虚至极。 王贺年这边也是传递了消息,告知阴帅巡察使太平军的行进路线,所以一路上的城市都有勾魂使接应,勾魂工作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太平军和清军双方在攻防桂林的战略上相互博弈,很显然太平军棋高一筹,一路攻到荔浦县境内,陈兵县城周边村镇。 清军见状大骇,塞尚阿忙调集各地清军回防,一时间荔浦县风起云涌。王贺年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甚至都做好了摇人准备,毕竟大战的话自己这边的人肯定是不够的。 塞尚阿见到太平军陈兵荔浦,心里难掩惊慌,但又怕太平军发现城内大军已经集结,不敢进攻。很是纠结。 太平军这边也是举棋不定,荔浦县城物资充沛,之前得到情报荔浦守军不多,本打算攻进城补给的,但是最近两天发现有大量军队进城,遂不敢轻举妄动。 “诸位看看接下来当如何选择。”洪秀全坐于首位问道。 “这两天派出的斥候传回来消息,这荔浦县现在清军得有万余人,攻城实在是难,不如绕过荔浦,直逼桂林。”冯云山说道。 “云山说的有道理,咱们没必要在荔浦跟他们硬拼,非得需要拼命,不如去桂林拼。”石达开也是赞同冯云山的说法。 洪秀全双手撑着桌面想了想,问道“绕过去,怎么绕?走哪边?” “罗大纲曾经是马岭天地会的首领,应是熟悉道路。”冯云山开口道。 罗大纲听到点自己名字,忙站起来说道;“这马岭我熟悉,绕过荔浦直达桂林,完全没问题,请让我做先锋,我为大军开路。” “大纲做先锋自然万无一失,永安突围没有你的先锋开路,咱们还不一定能走得出来。”洪秀全大笑着说。 “定然不辱使命。”罗大纲自信的说道。 会议开了一天,安排好了绕过荔浦,奇袭桂林的决策。便都回应传达信息了。 子时刚过,罗大纲便率领他的部队,冲进马岭,先锋开路,马岭驻守的清军不多,罗大纲一波冲锋就溃散了,清理占产不留活口,入了马岭。 太平军大军在天将亮未亮时候,大军进去马岭,然后故技重施,留下疑兵对着荔浦虎视眈眈,这次派出的将领自然要强过秦日纲,清军完全没发现异常。 桂林是洪秀全选定的小天堂,想把桂林城作为太平天国的首都,之前在永安时候就说过,一定要夺下一座大城上升小天堂。 大军急行军之下,两天时间经过阳朔高田,一路上畅通无阻,占领了六塘,桂林城也是近在眼前了。 王贺年也是汇合了在六塘等候的同僚,以及李峰。 “清军马上就来人阻击了,都做好准备。”李峰把王贺年等人集合起来说道。 众人自然是回应称是。 果然时间不长清军有人带着稀稀拉拉的清军来六塘救援。还没走到六塘近前,就被太平军啥的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太平军进军桂林的决策算是达成了。 桂林城下。太平军正在进行着攻城。这桂林城自然不是永安可比的,城高且坚,虽然清军来不及回防,城内兵卒不多,但攻城也是千难万难。 云梯一架一架往城墙上推,太平军也是悍不畏死,想着夺城先登,奈何桂林城墙威武雄壮,墙垛也做足了防御功课,攻了一天也没什么成果,反倒是死了不少人。 这次来这边的勾魂使也是全部集结在了桂林城,让王贺年压力骤减。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虽然作为阴差没有身体感觉累,但是精神上也是疲惫异常。巡察使倒也体量,很多事都安排其他人做,王贺年这些一直跟着太平军奔逃行军的阴差,可以先休息。 一连数天进攻,太平军毫无成果,几个大王愁眉不展,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干掉了清军火器专家乌兰泰。 那是攻城的第二天,乌兰泰轻骑赶到桂林,想着偷偷摸摸进城,结果太平军提前得到情报,在路上设伏。乌兰泰自然不知道又埋伏,带着几个亲兵,想着低调入城。只听火枪声响,埋伏好的太平军暴起出击,几个亲兵也是拼死保护主子,疯狂还击,但是人数太少,无法形成有效攻击和防御,被乱枪打死。虽然没少给乌兰泰挡枪,奈何攻击太密集,乌兰泰虽然被护着进了城,但也身中数枪,负伤严重,虽然逃进了城,但是也没熬几天,就医治无效,死了。 乌兰泰的魂是李峰亲自去勾的,勾完魂还特意带回来给王贺年看。已经被释了镇魂咒的乌兰泰呆呆傻傻的。“我就说这货,活不长,这不,这就死了。”李峰笑着说。 “是啊,还是你看的准,行了赶紧把他送走吧,又不是美女,没啥看头。”王贺年摆摆手一眼也不想多看,总觉多看一眼会发生什么。 “行吧,这货到了地府也得不了好,贪官污吏,无视手下将士死活,下地狱受罚是一定的。”李峰招呼一个负责押运魂魄的阴差,把乌兰泰交给他。 “哎,这次出来时间不短了,啥时候换班啊。”老实说王贺年有点腻了,想回他的月牙县。 “快了吧,这桂林的事一了,咱们就回去了。不过这太平天国短时间肯定消停不了,看这意思清军完全打不过啊。太平天国崛起几乎是肯定的了。你是看不到,那洪秀全身上都开始冒国运了。”李峰说着直咋舌。 “啊?国运,这才哪到哪啊。”王贺年自然是惊讶,毕竟这太平军手里连个底盘都没有,占个永安还丢了,现在这桂林也是久攻不下,这要是清军后边跟上来,这不两面夹击了吗。 “嗯,永安的时候建立太平天国就有了,不过那时候太弱了,不过这次突围成功这国运愈加凝实了。永安之战能突围太关键了。这次桂林如果能攻下活着成功转移,恐怕真的要游龙归海了。”李峰说道。 “这靠谱吗?这信仰外教,可以让他们成功吗?”王贺年问道。 李峰:“现在外神一个都进不来咱们华夏,进不来就没关系,之前也说了,这些人也不见得有多信仰。真要推翻了清朝,没准第一个对这拜景教下手的就是他们这些高层。” “况且我真的不觉得他们能推翻清朝,虽然之前说大清气运走低,但是再低也不是能轻松就推翻的。还有家底,这清军输几场没关系,但是太平军输一场大的可就不见得还能行。” 王贺年点点头他也认可李峰说的话。这山区作战对于清军来说并不是很擅长,等到了北方,平原马站骑兵一出,这少马的太平军可就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而且清军的火器先进,弹药粮草都有保障。太平军手里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确实没什么优势,虽然可以就食于敌,但是自己手里没有,终究不是什么稳妥的事。 太平军攻桂林,一连二十多天,本来沿途补给的粮草辎重眼见,又要消耗见底,洪秀全是坐不住了,紧急召集太平天国核心成员商议。 “桂林久攻不下,粮草消耗甚大,诸位有什么良策吗。”洪秀全问道。 “眼下进攻桂林已经不可为了,我建议,北上攻打全州!”杨秀清接话说道。 “贸然撤退,清军集结大军追击掩杀可就麻烦了,咱们的人并不比清军多啊。”萧朝贵担忧的说道。 “咱们分批撤离,留人佯攻,咱们人困马乏,清军同样人困马乏。我断定,咱们撤退之后,内部不和的清军会优先抢功,顾不得追击。”杨秀清自信的说道。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试试。”洪秀全思考了一会,做了决定。“那就事不宜迟,明日开始分批撤离。谁来做佯攻。” “我来吧。”石达开说道。 “翼王断后自然万无一失。各自回营准备撤退!”洪秀全手一挥,终将告退。 夜晚的时候各应开始收拾辎重物资,准备新一轮的转移。因为“天父,天兄”的存在,太平军的士气倒是保持的可以,攻城不克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怨言。 各营准备好之后天不亮,就分散撤出了驻守的村庄,分多个方向撤离。清军见攻城人数少了这么多,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石达开见清军不上当,也按照安排好的路线撤退。 清军随即也分兵追击,前边追着,城里的官员已经就桂林解围开始争抢功劳,一时间桂林城内,唇枪舌剑,明刀暗枪,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不知道的人以为清军全歼了太平军呢。 太平军见清军分兵,便汇合一处,向全州开拔。 王贺年等人自然也跟着太平军继续进军。 官员们忙着抢功劳,对于追击太平军,失去了兴趣,纷纷召回部下,增加自己争功的筹码。 太平军也在清军消极怠工的助力下,攻占了全州。但也付出了代价,南王冯云山中炮身亡。马面罗刹亲自勾了冯云山的魂,回地府受审。 这时候的王贺年还不知道冯云山的死意味着什么。他在全州城下站好了最后一班岗,李峰在泉州城外十里处搭了台子,就像上次林东一样,身边站着个书生样子的鬼差。 轮到王贺年的时候,李峰在他的生死簿上拂过,上书“勾魂三百二十八”。 第33章 女屠户 王贺年回了归魂庄,找赵三德领了军功功德,感觉自己的实力也随着功德加身有了巨大提升。回到家中尝试着御空,发现可以飞起来了,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法力消耗已经可以承受了。感觉释放法术轻松了许多,之前成功率不高的法术,也能顺畅的施展了。 王贺年把自己会的法术都释放一轮之后,才心满意足,往床上一躺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整整睡了八个时辰,王贺年才起身,洗了一把脸,正打算看看有没有活,院门就被敲响了。张志昂在门外喊着王贺年。 王贺年打开门,看到一脸急切的张志昂,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这有个棘手的活,你跟我去一趟,搭把手。”张志昂着急着说道。 “呃,什么活啊,我去不会拖后腿吧。”王贺年不确定的说,在他心里,他自己还是个新人。 “不会,你现在可不是新人了,这次咱们要去勾个新人了。” “啊?什么情况?”王贺年有点懵,要来新人了啊。 “咱们这不是缺人吗,上边给了一份名单让咱们自己挑,挑好了自己去勾魂。赵三德选了一个,正巧在我负责的区域,本来我自己去就没问题,可是我上去一看,似乎有个邪修也盯着这人,我怕自己搞不定,去找赵三德,让他找个人跟我一块去,他推荐了你,说你实力足够!”张志昂一口气说了很多,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找王贺年。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厉害。”王贺年心道。思考了一下,嘴里说道“行,我跟你去一趟。” “嗯,不担心,到时候你负责勾魂,我负责那个邪修。没大问题。”张志昂说道。 “行!那咱们出发?”王贺年问道。 “走!宜早不宜迟,早点去先探探道。”张志昂也是不想耽误,拉着王贺年就出了归魂庄。 两人出了关,传送到张志昂负责的东宁县,两人走东门进了县城,往东北方向走去。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杀猪的屠户,王贺年见到人的时候惊讶的够呛,因为这屠户的形象与王贺年想象当中的屠户差别太大了,第一点就是这屠户是个女的,再者不同于别的屠户孔武有力五大三粗,这女子看起来也就比一般女子高点,手脚肌肉多了一些,但是说不上壮,长相虽然不说多好看,起码也有七分姿色。 王贺年很惊讶,张志昂也是料到了王贺年会惊讶,手肘碰了碰王贺年说道“吓到了吧,我当时也吓到了,生死簿上名字写的李冬,也没写男女,我上次来以为我找错了人,再三确认才肯定是她。” “确实,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做了这个行当呢。”王贺年感叹。 这时候是清晨,李冬在自家院子里,吩咐着手下人按住条凳上的肥猪,她就手持这杀猪刀,围着猪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猪头边,手中刀用力的捅进猪喉咙处,一刀毙命。 看的王贺年和张志昂都感觉脖子一凉,说实话,王贺年是第一次看近距离看杀猪,还是看一个女子杀猪,莫名震撼。 条凳上的猪顷刻间断了气,身体开始抽搐,李冬示意按着猪的几人可以放松了,几人烧热水的烧热水,在猪腿出割口子的割口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看就都是熟手。 李东捅完那一刀之后就把刀给了别人,退到一边坐着看他们做事。 按住猪头的人,赶紧把木桶摆正,接着猪脖子伤口处流出来的猪血。 之前割猪腿的人,开始趴在猪身上冲着伤口吹气。只见他先是猛吸一口气,肚子都涨了起来,然后对着伤口猛吹。王贺年疑惑的问张志昂“这是在干什么?” 张志昂也是挠头,他也第一次见人这么干,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人连续吹了几口之后,就见那猪“鼓”了起来。只见那人手脚麻利的把伤口处用麻绳系紧,防止漏气。 这时候水也烧热了,几人抬起肥猪,放到灶台上,用开水往猪皮身上浇,一个年轻的小伙,拿了一把一尺长的窄刃刀,开始给猪刮毛。能看出来小伙的手法不错,这么锋利的小刀刮毛,还不伤猪皮。 刮完毛,几人把猪抬到条案之上,李冬站了起来,结过手下递过来的刀,准备给猪开膛。刀尖从猪下腹插入,一路划开猪皮到猪颈部,刀快手稳,一条刀口笔直。只见李冬看也不看那猪,抬着头把手伸进划开的口子,在猪体内翻动,不一会一个个内脏就取了出来,看到丢到一边的内脏各个完好,血管连接处的断口,都近乎一样。 站在一边的王贺年和张志昂是看的目瞪口呆,这手法,又快又准,真是不错。 内脏和肠子取出之后,李冬有回到一边坐着了,其余的事几个手下就能处理了。 李冬家里有两间肉铺,在这东宁县也算是小有名气,当然这名气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他这个女屠夫。现如今李冬年近四十,还没嫁人,家里有个已经成亲分家的弟弟,虽然已经分家,但是平日里相处很是和谐,管着一家肉铺。 还有个父亲,对于女儿的现状也已经释然了。女儿过的挺开心就得了。其实也不是没人来说亲,只是李冬看不惯那些还没他力气大的男人,也学不来女子的温柔小意,觉得自己守着爹娘过也恨舒服。时间久了也就断了找男人的念想。 平日里家里招了几个长工,也就是刚刚院子里一起杀猪的人,一开始也是闲话满天飞,不过这李冬能杀猪,自然也不是啥好性子,提着杀猪刀追着那说闲话的人追了三条街,之后就没人说了,起码街面上没人敢说了。最开始的时候也没人愿意来这里做长工,后来听说这李冬行事磊落完全不输男子,工钱给的多也不可扣,还免费教人杀猪的技艺,就也都上门打工。甚至有家室的男子,来这里做长工,家里的娘子也完全不担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东宁县也没传出来这李冬的绯闻。也是一桩奇谈。 张志昂说着自己上次来打听到的信息。 王贺年听的也是觉得这李冬是个奇女子。 “咱们来,是要招勾魂使的吧,咱们勾魂司也可以招收女子吗?”王贺年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问道。 “有女子啊,别的衙门都有,我问赵三德了,他说选这个李冬,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是女的,三德子一直以来都遗憾自己衙门下边没有女性同僚。”张志昂说道。 “呃,我还真没见到过。”王贺年说道。 “没事,你马上就见到了。” “我看着李冬健康的很啊,这不像是要死啊。”王贺年说出了第二个疑问。 “生死簿上写着两天以后,死因是刀伤。”张志昂把生死簿上的信息告诉了王贺年。 “刀伤?她是被害?”王贺年惊讶的问道。 “没写着被害,应该是意外。” 这时候,几个手下又抬过来一头猪。固定在条凳上。 张志昂招呼王贺年先离开,王贺年跟着出了院子。 “那邪修什么来头?”王贺年站在李冬家门口问道,这时候院子里再次传来了猪的叫声,很是凄惨。 “你应该也碰到过,在月牙县他出过手。”张志昂从纳戒里取出一只烟袋锅子,自顾自的续上烟丝,点上烟,嘬了起来。 王贺年回忆了一下“是那人?想让王丽华变厉鬼的人。他这次要干什么?” 张志昂吐了口烟解释道:“这屠夫本身浑身带煞,加上是女屠户,阴气也重,我估计他是想祭炼了李冬的魂魄,不是用来制造阴煞厉鬼,就是弄什么邪恶的法器。总是就是不干好事。” “一开始我没发现那个邪修,只是来这边的时候发现有人布置了一个隐匿阵法。如果不是这次招勾魂阴差正巧选了李冬,恐怕李冬死了咱们也没人知道。” 王贺年讶异的问道:“这邪修这么厉害的吗?能隔绝死亡信息?” “倒也没那么厉害,真要是能完全隔绝,那候选名单里就不可能出现李冬的名字。说白了最多算是个障眼法,稍微关注点,他这阵法就没什么作用了。”张志昂说的有点不屑。 “那也就是说,如果是普通人,还是能躲过生死簿查探的?”王贺年追问。 “这么说倒也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而且巡察使路过这边也大概率会发现异常。总之这邪修成功率一般吧。” “那现在怎么办?去抓那邪修?”王贺年问道。 “不急,不能打草惊蛇,老让他跑也不行,争取这次抓住他。”张志昂说的自信! 王贺年想到之前王丽华的事,也是感觉不能让这货继续害人了。 时间过的很快,天擦黑,李冬家里的长工都回了家。王贺年和张志昂进了院子,看到李冬正在打扫院子,其实长工走之前已经收拾过了,可是李冬就是觉得他们收拾的不到位。把院子扫了一遍之后,放扫帚的时候发现院墙墙根扔着一把生锈的杀猪刀。 李冬捡起刀拿着挥舞了两下正要把刀放到一遍的架子上,这时候屋里传来一声“冬儿,快进屋把,饭做好了。”是李冬父亲李风来在叫李冬吃饭。李冬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回身,手里的刀碰到架子,没拿稳脱了手,刀刃的部分竟然划破了鞋子在脚上割了一道口子。疼的李冬“嗷唠”一嗓子。 李风来听到声音急忙大声问道“冬儿怎么了。”边说边跑出屋子。就见李冬蹲下拔下鞋子,捂着脚呻吟。 见到这情景,又跑回屋子,打了水,拿着毛巾跑了出来,让李冬坐下,给李冬清洗伤口,用毛巾吸干净伤口周边的水,回身拿出怀里的药粉,撒到伤口上,疼的李冬直吸冷气,最后李风来拿出布条,缠住伤口。 看的出来药粉止血效果不错,敷上不久,血就止住了。李风来见伤口止住血,说道“你这丫头,都快四十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李冬结果他爹递过来鞋子穿上笑着说道“是啊,那我活不了呗,您看我饭都做不好,所以爹你得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多养女儿些年啊。” 李风来见儿女又开始撒娇,也是无奈的拍了李冬的脑袋一下,说道“你啊,没个正行,快进来吃饭。” 李冬点头说好,就往屋里走。一迈步就踩实了,伤口绷紧,疼的李冬痛脚一声。李风来回头一看,摇了摇头说道“可怎么办啊,这傻姑娘。你倒是慢点走啊,我可背不动你了。” 李冬一瘸一拐的进了屋,脚疼也没掩盖她脸上的笑。 王贺年和张志昂看了这一幕,说道“哎,我小时候也有爹娘疼,我还没长大,他们就没了。”爹娘去世太久,王贺年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太多起伏,心里有点羡慕,但也仅限于此。 张志昂听到王贺年的话说道“你还好,我死了太多年了,我父母的印象早就模糊了,隐约记得,家里孩子多,对我一般,也没有什么疼爱就是了。”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尬住了。 还是王贺年打破了尴尬说道“你说的刀伤不会就是这个吧?”王贺年指了指那把掉在地上的锈刀。“都锈成这样了还割破了鞋子划了个大口子。” “锈刀子伤人,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张志昂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反问。 “呃,好像是听过,但是我没见过。”王贺年挠了挠头还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是没见过。 “等等看吧,是不是明天就能知道了。”张志昂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去那守着吧。”张志昂指着不远处一间二层楼的房子说道。话说完直接跳上了李冬家的房子,三跳两跳,上了那二层楼的房顶。 王贺年见状,原地起飞,直接飞了上去。 “呦呵,可以啊,能飞了,你这次出去功德没少拿吧。”张志昂见他可以飞,惊讶一闪而过,心道“这实力提升挺快啊。” 王贺年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还好还好,飞不了太久。献丑了。” 张志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肯定。 第34章 涤魂铃 两人蹲在那二层楼顶轮流盯着李冬家。一直到过了子时,这时候王贺年在盯着,只见一个鬼鬼祟祟全身黑衣的人,翻进了李冬家的院子。 王贺年见状忙拍了拍打盹的张志昂,张志昂一脸懵的问“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有个人翻进李冬家了。”王贺年指着李冬家的院子说道。 张志昂摇了摇脑袋,也是往李冬家看去,就见那个黑衣人,趴在窗户外头往屋里看,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似乎还挺兴奋。 然后开始从怀里掏东西,在屋前边摆放,放完之后手指做笔画了个图案,屋前弄完又跳上房顶,在房顶上放了两块骨头一样的东西,也在骨头两边画了几笔,又跳下房子在屋后也摆了几块石头,同样画上图案。都弄完之后拍了拍手,双手掐诀,嘴里念叨着什么,随着嘴里咒语念完,一副阵法发出暗光,拔地而起,像光柱一般包住了李冬住的屋子。光柱一闪而过,一切归于平常。 张志昂见那黑衣人走了,忙招呼王贺年跟上,几个起落,到了李冬家,趴窗户往里一看, 见李冬面色痛苦,头顶黑气,暗道不妙。 “这是?聚阴阵?”王贺年看出了这个阵法,当初上吊的王丽华脚下就是这个阵法,只不过这次这个更大。 “阵法是聚阴阵,那邪修最后施法应该用了什么能引煞的邪法,让这阵法加强了不少。”张志昂飞了起来,观察着阵法。暗道“麻烦了,这邪修道行不低啊,这个规模的聚阴阵,催出来的厉鬼可不简单,他敢做就代表他得比厉鬼厉害啊。这要是打不过,可就丢人了。” 王贺年这时候也看了看李冬的状况,说道“能不能先破了阵法,这李冬有点痛苦啊。” 张志昂想了一下,落地后对着王贺年说道:“破坏掉倒是不难,但是肯定会引起那个家伙的警觉,咱们两个都在这我怕他不敢来。一会你躲起来,我引他出来。” “能行吗?”王贺年有点担心张志昂,毕竟听他的意思,那个邪修还挺厉害。一般这种活都是巡察使干的吧。 “试一试,赵三德既然说咱们两个能行,应该问题不大。现在引他出来也好,万一等李冬死了,咱们两个想合力可能就不太容易了。”张志昂摸着下巴说道。 王贺年也不是胆小的人,当即说道“那就干了!我还去刚刚那个二层楼埋伏。” “行,记得用隐匿诀。快去吧,我要动手了。”张志昂摆手让王贺年先去躲着。 王贺年直接上了那二层楼顶,施了隐匿诀,盯着李冬家的院子。 张志昂跳上房顶,这阵法的阵眼就是这两块人骨,手上法诀变换,指着骨头大喊一声“破。”两块骨头竟然自燃起来。一声轻微碎裂声音响过,阵法破了。屋子里的李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本来蛰伏在李冬家不远处的黑衣人突然一惊,这阵法刚布好没多久就破了?顿感不妙,起身出了屋子,上了房顶,找了个高点也是在看着李冬家的情况,看到张志昂拿着布阵的石头把玩,顿时气血上涌,低声骂道:“又特么是阴差,之前坏我事,这次又来。” 王贺年在这黑衣人上房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发现他只是观察,并不上前,心道难道是发现我了? 那黑衣人还在衡量张志昂的实力,灭一个阴差不难,怕的是引出更多阴差抓捕。 这时候就听张志昂说道“这谁布的阵啊,太水了吧,这水平还出来丢人。”说完还十分嚣张的拿着布阵石头丢着玩。 那黑衣人见状顿时气的要死,恨恨的说道:“妈的,上回坏我事两个人不好整,这次一个最低级阴差也敢嘲讽我,先收拾了再说。” 黑衣人嘀咕完,位置没动,双手掐诀,一道青光直冲张志昂飞去。王贺年怕张志昂没发现攻击中招,刚要冲下去。就见张志昂看了他这边一眼,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隐秘的念了一句咒语,一道透明薄膜一闪而过,转眼青光打在张志昂身上,张志昂被攻击的一个趔趄跌下房顶。 不远处的黑衣人得意的在房顶上站起身,啐了一口,冲了过来,想过来补刀。跑过来一看,房子下边没有人,顿感不妙,脑后生风,一道儿臂粗的铁链抽了过来。黑衣人还算警觉,险之又险的躲过,转手又是一道青光打出。张志昂躲也不躲,这次黑衣人离得近看得清,青光根本没打到张志昂身上,张志昂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青光攻击。 “没别的手段了吗?”换我了,张志昂的勾魂链抡的虎虎生风,上下翻飞。那黑衣人的身法也是不错,竟然在躲开攻击的同时,还能攻击间隙还能用法术反击。 “攻击法术太少,这么打吃亏啊。”张志昂心道,正想着突然想了个办法对着黑衣身后的方向说道:“贺年,用摄魂术攻击他。”黑衣人听后一惊,想回头看,但是硬抵抗住了回头的本能。不过也是分神了一瞬,张志昂抓住一会,一铁链抽到黑衣人脸上,黑衣人似乎也有护身法术,看上去打的挺狠,实际上没受什么伤,但是侮辱性很强就对了。 “你特么打我脸?”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被打掉了,恶狠狠的说道。 “打你脸怎么了?你这么丑,被我打几下没准还能变得英俊些。”张志昂气势不输,嘲讽的说道。 “好,好,好,本来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你是自己不想活了。”黑衣人说完,双眼瞪圆,眼白逐渐消失,双眼如黑洞一般。双手掐诀速度快了不止三倍,都出了残影。 张志昂见他这样子自然不能让他安心施法,链子甩了过去,那黑衣人竟然伸手抓住了铁链。勾魂链的攻击能对灵魂造成伤害,所以这黑衣人之前一直躲避,不敢接触,现在不但不躲,还直接抓住铁链,让张志昂大感意外。 两人抓着铁链角力,张志昂突然喊道“贺年,揍他,直接用摄魂术。” “呵呵,你以为同样的手段,还能管用?”黑衣人不屑的说道,话音刚落。黑衣人身体一僵,中了招。 “脑子有坑。”张志昂骂了一句,自然不能给他时间挣脱法术,手中勾魂链一收一放,直接缠上脖子,也是开始施法,掐诀吟唱灭魂咒。 “我凑,摄魂咒失效了。”背后偷袭的王贺年突然喊道,张志昂的法术还没放出来,黑衣人挣脱了锁链,黑色的气场蔓延。 “这是入魔了。咱俩麻烦了啊。”张志昂趁着空档汇合了王贺年。 “入魔?怎么搞?”王贺年讶发现事态好像收拾不了了,忙问。 “我应该能拖住他,你去搬救兵。”张志昂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暗骂赵三德,这是勾魂使能解决的吗,再来俩也打不过啊。 “拖住?既然见到我这个样子,就都留下来吧。你们谁都走不了。”黑衣人邪笑着说道。一个闪身直接到了张志昂身边,飞起一脚直接把张志昂踹飞了。 “我凑,现在能攻击灵魂体了,麻烦大了。”张志昂捂着肚子站了起来,看来是入魔的原因。这时候王贺年也飞到张志昂身前。 “打不过,离开这,这边活人太多,出城!出城打。”张志昂小声的对着王贺年说。王贺年听到这话,赶紧搀扶着张志昂,往城墙方向飞。 “想跑?”黑衣人一步迈出就是十多米,以王贺年的飞行速度,还不如黑衣人走着快。 张志昂看到黑衣人的步法惊讶的说“缩地成寸?” 王贺年没时间问话,只是闷头飞,好在李冬家住在城墙边,还是在被追上前出了城。 城墙自然拦不住黑衣人,一个纵跳,直接跳出了城。 张志昂,咳了两声站定,唤出锁链打算拼命了。王贺年见他的样子,也是严阵以待。 “两个低级阴差,挣扎不用,再死一次吧。”说完手一抬一股黑气变成两只利箭冲着二人激射而去。 王贺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张志昂见王贺年发愣,只见站在王贺年身前,一瞬间功德金光大冒,用功德金光扛住了攻击,承受攻击之后,单膝跪倒在地。 王贺年也是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道歉,黑衣人根本不给王贺年二人反应的机会,第二波攻击就到了,王贺年从纳戒中唤出了涤魂铃,法力灌注间,铃铛自行飞到二人身前,无风自动,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音飘出,黑色箭矢顷刻间消散。 黑衣人一惊,心道这是什么宝物,随即在身前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黑色魔气汇聚,凝聚成一柄剑。“看看这个能不能挡住。” 黑衣人轻叱一声“去”,黑色利剑飞出,王贺年站在张志昂身前,催动全身法力灌注到涤魂铃当中。脆响声不断飘出,与利剑相撞,僵持住了。 黑衣人也在持续输出法力,王贺年已经额角冒汗,显然是不能持久。只见黑剑逐渐突破音波防御,剑尖抵在铃铛之上,王贺年明显看到铃铛出现了裂痕。 黑色魔剑击碎铃铛的瞬间也支撑不住消散了。 黑衣人轻蔑的说道“不过如此,看来你们没别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铃铛破碎的地方出现一个蓝色裂缝。一个白衣高帽的人从里边走出来。 “七爷!”王贺年和张志昂同时喊道。 出来的人是白无常,听到两人喊他,笑着看向两人,手一挥,两个本来法力枯竭的人,瞬间感觉法力充盈! 白无常转身看向黑衣人,本来笑容满面的他,瞬间面若寒霜,黑衣人见识不妙,就要跑。白无常自然不能让他走脱,手中招魂幡一挥,瞬间周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声四起。黑衣人施展缩地成寸要跑,发现法术失效了。面前鬼影重重,不能在往外走一步。 “跑啊?伤了我的人,就想跑,你多不礼貌啊。你妈没教你伤人要道歉吗?”白无常闲庭信步的走到黑衣人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黑衣人魔化状态直接被打没了,黑色眼球恢复正常。 王贺年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手有点痒,怎么办! 白无常似乎听到了王贺年的心声,对着两人招招手说道“过来!” 张志昂和王贺年小跑着凑过去。 “抽他!”白无常一指黑衣人说道。黑衣人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情况? 王贺年两人也有点蒙。 白无常见两人不动手“啪”又是一个大逼兜!“就这样,会吗?” 这回王贺年懂了,这回可以止痒了。罗胳膊挽袖子走上前,抡圆了就是一巴掌,边抽边吗“就特么你入魔啊,挺狂啊。” 白无常见王贺年动手,满意的点点头,顺便眼神示意张志昂。 张志昂也是罗胳膊挽袖子,抡着链子冲着黑衣人后脑勺就是一下“欠抽是不是,邪修是不是,为非作歹是不是。”嘴里也不闲着。 很显然张志昂没用手白无常不是特别满意,他还是觉得王贺年抽的附和心意。 王贺年和张志昂对着黑衣人拳打脚踢了半个时辰。 白无常见气出的差不多了,招魂幡一甩,四周变回正常景象,四周瘆人的叫声也消失不见。 王贺年二人也是心满意足的退后。白无常手一挥,已经被揍的说不出话的黑衣人身体自燃,不大一会就成了一堆灰烬。一律魂魄飘出,被白无常收进了招魂幡。 事办完的白无常对着王贺年二人说道“你们还有事吧,这边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去干你们的事吧,对了你那个百家衣毁了是吧,等回去找赵三德拿两件,就当你们这次除魔的奖励了。” “谢过阴帅!”张志昂要下跪行礼,王贺年见状也是赶紧要下跪。白无常手一托拦住二人,随即摆摆手,闪身进了来时候的裂缝消失不见。 “这,我以为要完蛋了,话说你有这宝物怎么不早拿出来呢。”张志昂拍了王贺年后脑勺一下说道。 “呃。。。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第35章 破伤风 白无常离开后,王贺年两人回了李冬家。东方见白,天要亮了。 张志昂看到李风来已经起床,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看样子也是老人觉少。张志昂和王贺年进了屋子,看到李冬还没起床,额头见-_-|汗,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看这样子,那锈毒可能发作了啊。”王贺年说道。 张志昂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按常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啊。这李冬可能是倒霉,毒素可能是跟着血液到了肺腑吧,等着吧,也就是今晚明天的事了。” “哎,我出去守着了。”王贺年说了一句,飞出了屋子。张志昂看他的样子,心道“不应该啊,死人见这么多了,还会难受啊。” 王贺年只是看着病痛死亡的人会不舒服。哪怕见得很多了也依然会不想看。 张志昂也飞出屋子,跟王贺年一块蹲在屋脊上。 “话说,我发现咱们衙门的人都喜欢蹲房顶呢?”王贺年问道。 张志昂取出一个小酒壶,喝了一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从哪传过来的,我来时候就这样。要喝一口吗?” “呃。。不了,你这酒?”王贺年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志昂。 “你那啥眼神?这就是我买的!”张志昂看王贺年眼神不对,赶紧说道。 “我不没说啥吗。”王贺年见他的样子也是被逗笑了。也取出早先张志昂送的烟袋锅子,放上烟叶,点了火,嘬了一口,随后一口烟雾吐出。 “这烟叶不错吧,改天再给你拿点。”张志昂见王贺年掏出了烟袋锅,带着得意的说道。 “咱们就这么等着吗?这李凤来还没发现自己女儿发病呢。”王贺年看着还在院子里溜达的李凤来说道。 张志昂左腿屈膝,右腿伸直,换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坐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按照往常李冬应该已经起床了,估计他老爹很快就发现异常了。”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外边开始有了叫卖声,李风来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头,自己女人很少睡懒觉。进了屋子一看,女人牙关紧咬,额头全是汗,在床上蜷缩到一起,一看就不妙。正好长工来上工,老爷子赶紧招呼长工去请郎中,在吩咐另一个人去叫李秋,也就是李冬的弟弟。 郎中来的很快,扒开李冬的眼睛看了看,想看看李冬的舌苔,发现嘴巴根本张不开。问了李风来李冬近期都干了什么,听说被锈刀割了大口子,打开包裹伤口的白布看了一下,伤口冒出了一股陈腐的气味,很不好闻。 郎中观察了一番,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对着李风来说道:“这锈毒恐怕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我也没什么办法,我给你开一副蒙汗药吧,能让她舒服点。” 这时候李秋推门冲了进来,大喊道“爹,我阿姐怎么了?”一进来就听到郎中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他那个身体健康,一个人就能按住肥猪的姐姐,怎么会。 “大夫你在看看啊,会不会是看错了,再看看,再看看。我阿姐怎么会不行。”李秋冲到床前。 “生锈的铁器伤人本来就危险,更何况你姐姐被割破了主血管,毒素随着血液进入肺腑,已经没救了。” “刘能,你去回春堂请王大夫,快!”李秋急迫的说道,完全忽略了一遍站着的郎中。 那郎中也是生气,自己还没走呢,就找别人,这是瞧不上自己啊。气愤的说道;“请谁来都一样,我的诊断不会错!”说完袖子一甩,气呼呼的出了李家大门。 李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顾不上了,从小疼爱照顾自己的姐姐就要不行了,怎么能不急。 不大一会回春堂的王大夫也是被请了过来,上前看了两眼也是摇头叹息“这症状依已然药石无医了,我带了点福寿膏,如果她疼或者难受,可以熬了药给他灌进去,可以让她的舒服些。” 李风来听了这话,跌坐在地。李秋也是接受不了,留下了大夫递过来的福寿膏,吩咐人送走了大夫。 这时候李秋的媳妇也赶了过来,进院子的时候正要出院的大夫走了个对脸,大夫看到她,摇了摇头,叹着气出了院。弟媳妇见状也是心道不妙,再加上屋里传来的哭声,更是急迫非常,进了屋子。见自己公爹坐在地上,双眼呆滞,自己男人也是一脸难过不可置信,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大姐还没走呢,你在干什么!”看到自己男人这样子,冲着他喊道。见到他手里的一小包药,继续说道“有药,赶紧去熬药。”边说话边上了床,掏出手绢给李冬擦汗,小声的说道“大姐,放松,没事啊,别急,一会药就好了,喝了药就没事了。” 李秋拿着药没动,这福寿膏是什么东西,他自然知道,现在还不是吃这东西的时候。 李冬浑身绷紧,牙关紧咬,她能听到身边动静,可是她控制不了身体。心里难受又害怕的想着,她这是要死了吗,昨天还说要他爹多陪她几年。结果自己先撑不住了吗。听着弟媳轻柔的说话声,很想回应,可是自己的嘴张不开。 坐在房顶的张志昂,掐诀一点,释放了一记回光咒,顺道附上了功德,可以让李冬身体好受一些。 李冬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本来不受控制的身体,好像能动了,舒展开四肢,嘴也能控制了,虚弱的说道“弟妹,辛苦你了,我都听到了,我的情况我知道,你和弟弟要好好孝顺爹。我招的这几个长工都信得过,可以继续用。刘能的手艺已经不比我差了。” 弟媳听到李冬遗言般的话,赶紧说道:“别说了大姐,你会没事的,喝了药,喝了药就能好了。”话说到一半眼泪就止不住了。大姐对他们家很好,甚至娶亲的钱都是大姐资助的,虽然他们夫妻攒钱还了大姐,但是李冬转手就把钱给了他们的孩子。当然感情好也不都是钱维持的,真心掩盖不了。 李冬浑身无力,尝试了一下,好像连起床都费劲了。轻声说道:“别哭了,我想看看小宝。” 小宝是她侄子,叫李林,已经十七岁了,本来李冬和李秋商量想让他去读书,结果这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最后还是找了个账房先生让他跟着学徒,现在也是算的一手好帐,平日里李秋的肉铺进出帐都是李林负责。 “好!好!我叫人去接。”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么严重,让孩子看着肉铺,现在已经顾不得肉铺了,招呼长工去叫人。 王贺年和张志昂就在房顶呆着没有动,李冬还有一天时间,鬼差的法术虽然不能续命,起码能让她不那么痛苦。想说的想做的还有机会。 李冬让人把她扶起来,靠着墙坐着,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明明只是被刀割了一下。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呢。身体虽然总是不能控制,但是脑子还算灵活,开始想着这不算长的一生。三十几年日子过的还算顺遂,娘走的早,爹一个人靠着杀猪的手艺养活姐弟俩,她觉得这手艺养家挺好,弟弟既然不喜欢学,她就学,也许是天赋异禀,不到一年就出师了,顶了他爹的班。起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屠猪贩肉。 最开始李风来也只是杀猪,哪边有活就去拿哪,杀完猪东家给点肉,给点铜板。李冬接手后觉得连杀带卖赚的更多,没钱租铺子,就自己推着板车去卖,小姑娘手脚麻利,最买卖实诚,不缺斤少两,不知不觉来买肉的熟客就多了起来,也有找麻烦的同行,不过李冬也不惯着,提着杀猪刀就追。也因为这一手,本来上门说亲的媒婆突然就没了,一听说屠猪贩肉李姑娘,这东宁城的男人都直摇头。李冬也乐得自在,也就在那时候决定守着自己爹过日子就得了。男人,只会影响她杀猪的效率和赚钱的速度。 李冬脑子胡思乱想这自己这三十几年,看了一眼陪在床边的弟弟弟媳,两人泪眼婆娑的,莫名的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总被自己揍的哭鼻子的弟弟,也成家立业了,自己也开了肉铺,养大了孩子。可是这哭像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李冬抬手够着弟弟,李秋见状,赶紧把头凑过去,让李冬抚摸。 李冬最喜欢划拉弟弟头发,哪怕是弟弟长大了比她高,她也得踮脚把弟弟头发弄乱才行,仿佛如此才能显示姐姐的威严。小时候一揍弟弟,她娘就拿着扫帚撵她,她爹会拦着她娘让她快跑。“死了是不是就能看见娘了,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认得出来我,毕竟那时候我还小,现在都要老了。”李冬想到。 李秋就这么被姐姐按着头,也不敢动,很小时候特别喜欢姐姐摸头,大一些听说摸头会长不高不让姐姐碰,姐姐就生气揍他。但是现在,李秋倒是希望姐姐能多摸几次,能提着棍子追他,可是感觉到头上的手,轻柔的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心里就堵的难受。 “你们都回去吧,今天给你们放假了。”李冬说话声音很轻,对着长工们说道。“我和我爹和弟弟,弟媳待一会。” 几个长工也知道不能打扰一家人说话,忍着不舍,离开了。这个东家对他们是真好,从来不会拖欠工钱,过年过节的还会多发一点。猪肉下水什么的,也经常会让他们拿一些回家吃。大方爽朗,是真的不拿他们当外人。东家要不行了,他们也舍不得,不敢走远,几个人就在李家院子外守着,想着万一需要跑腿,或者其他事,也好能帮忙。 这时候去找李林的人回来了,到门口见同事都在门口也就没进去,只是让李林自己进了院子。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自己大姑的状况,此时也是一脸悲伤。 李冬瞧见自己侄子到了,手推开自己弟弟,向着李林招手。李林看到也是赶紧上前,嘴里喊着“大姑。” 看到侄子到了身前,略带僵硬的笑了笑,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说了句“要孝顺爷爷和爹娘。” 李林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姑姑平日里对他也是千般疼万般好的。好吃的好玩的,只要见到一定给他带一份。他爹就说他小时候都吃齐了牙。此时握着姑姑微凉的手,只觉得心脏都被攥住了似的,心堵的难受。只是掉眼泪。 “这么大的孩子了,别哭,别哭,我听说你爹都在张罗给你说亲了,这么能哭,可没姑娘看的上你。”李冬笑着说。 “姑姑,你还要看着侄儿娶亲,姑姑,侄儿去府城给您请大夫。”李林激动的说着。 “看你真是你爹亲生的,一模一样。那王大夫不就是府城回来的吗,看完病就给我留了一副福寿膏。”李冬说的语气平缓,显然也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李林也知道福寿膏是什么,那是大烟鸦片,普通人抽了自然是毒物,但是对于濒死痛苦的人也许是解脱。一些大夫手里会备一些,关键时刻用来止疼。 李林泣不成声,王大夫来过他也听说了,回春堂开张的时候大张旗鼓的宣传过,府城回来的国医圣手坐镇。当然肯定是夸张,再不济的国医圣手也不会来他们这小地方开医馆,不过府城回来的倒是确实无误。 李风来之前被扶起来,扶到椅子上,此时低着头念叨着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媳妇,对不起女儿,他觉得是自己做屠户损了阴德,害了女儿,又觉得当初应该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学杀猪,不学杀猪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李冬也看到了他爹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他爹在想什么,毕竟平时也是总念叨,现在恐怕又在想不该教他杀猪了吧。 喊了一声“爹”,惊醒了还在自责的李风来! 第36章 同僚归位 本来自责的李风来听到女儿喊他,赶忙走到床边,低声喊了一声“冬儿”。 “爹,我不能陪你了,弟弟孝顺,跟弟弟一块过吧。”李冬笑着说道。 李秋也凑过来说道“姐姐放心,我会照顾爹的。你放宽心,你看你现在明显好转了,你会没事的,等你好了,我找人在院子里盖上两间厢房,我们都搬回来,一块住。” 弟媳妇也在一边点头,李林被挤到外边,也是肯定的说“姑姑要好起来,侄儿还要孝顺姑姑呢。还想让姑姑帮我相看媳妇,帮我带孩子呢。” 李冬听了这话,嘴歪了歪,说道“你姑姑我都嫁不出去,还帮你相看,还要我给你带孩子,欠你的啊。”话虽这么说,笑弯的眉梢却看得出来很开心。心里道“我也想啊,可是天不予寿,无可奈何啊,不过看弟弟一家,平日里对爹孝顺恭敬,想来自己没了,爹也能安心养老,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么想着李冬还有点释然了。 “那是那些人没眼光,也没人配得上姑姑。姑姑不欠我的,我欠姑姑的。”李林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赶紧背过身,不想让姑姑看了难受。 “行了,都别哭了,你们也说我这好转了,万一挺过来了呢,哭着也不像个事啊。”李冬说完,几人都是抹了抹泪,听话的不哭了。“对,大姐肯定会好,肯定会好的。”李秋率先笑起来说道,只是这笑看着还不如哭呢。 弟媳妇说了句“这天快晌午了,我去弄点吃的,大姐想吃点什么?” 李冬见几人好歹是不哭了,说了句“我吃不下,想躺一会,你们不用担心我。” “好,好”弟媳扶着李冬躺下,把被子盖到身上,拉着自己男人,招呼公爹和自己儿子出了屋。就在堂屋坐着,好预备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准备进屋。 李冬躺在床上,费力的抬了抬手,放到眼前,就这么看着自己这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想着如果重新活,还会不会杀猪呢。随即又笑自己胡思乱世,哪有什么重活,就算重活,估计还是会杀猪。钱挣得也不少,家里过着也自在,没成亲也没影响生活。这么想着还有点自豪。一个女子敢提着刀追打嚼舌根的贱人,也确实应该自豪。 不知不觉李冬睡着了,因为张志昂释放的回光咒和生灵诀,睡得还比较安稳。 王贺年和张志昂在屋顶架着烟袋锅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放个回光咒,毕竟回光咒时间短,两人轮流续着法术。 “咱们就没点时间长点的法术吗,这回光咒用多了也会失效的吧。”王贺年无奈说道。 “有啊,没人教啊。”张志昂吐了个眼圈。 “对了,那个百家衣是什么啊,我看你挡住了那个入魔的家伙法术攻击啊。”王贺年好奇的问。 “那个是百户人家的碎布缝成的衣服,带着百家愿力的,法术防御十分优秀,可惜那件毁了。”张志昂有点遗憾的说道。“那可是我拿酒跟城隍换的啊。” 王贺年听了有点尴尬,这张志昂敢情儿啥都是‘要’来的啊。这次还好是拿酒换。 “只要是碎布头就行?”王贺年问道。 “主要是得虔诚,就跟庙里上香一样,虔诚的愿力才能跟着香火提升佛陀的修为。当然,你也得给他办事,事办完了,才生效,要不愿力就变成怨力了。我那件百家衣是有个村子干旱,求雨,城隍上报,然后来人给布了雨。也算是城隍给他们办了事,百家衣才生效。我用了两大坛龙蜒酒才换来的。”张志昂一口气说了很多,说道酒的时候,一脸不舍。 王贺年心道,两坛就换一件防身法宝,赚大了吧,说的好像他亏了似的。不过七爷说了,回去之后他也能领一件,顿时心里开心了起来。不过又想到涤魂铃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得了,回去之后还能领一件,别心疼了。”王贺年说道。 “要不是回去能领,我都想让你赔我了,有那么高级的宝物,不拿出来,我都差点被打死。”张志昂看着王贺年,不怀好意的说道。 “呃。。。我确实给忘了,回去请你喝酒?”王贺年有点尴尬,确实是怪他,试探的问道。 “行,这顿酒你跑不了,就龙蜒酒,我带你去买!”张志昂得逞的哈哈大笑。 “行吧,行吧,谁叫我欠你的呢。”王贺年说的不情不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深夜,一家人围着李冬,弟媳妇给他喂粥,其他三个大男人就在一边守着,看的李冬哭笑不得“哎呀,行了,我又不是瘫了,我自己也能吃饭。” 不过弟媳妇就当没听见,依旧举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其他三人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不看住了人就会消失一样。到了深夜三个男人回了老爷子的屋休息,弟媳妇陪着李冬。 “李冬内腑都要不行了吧。”屋顶的王贺年问张志昂。 “是啊,如果不是法术顶着,她现在恐怕会很难受。”张志昂现在躺在了屋顶上,看着夜空的星星说道。 “看看时辰,一会可就子时了,过了子时是不是随时有可能死啊。”王贺年小声的嘀咕,张志昂听到之后说道“是啊,过了子时就下去守着她。” 李冬虽然没什么痛苦的感觉,但是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越来越小,手脚都再次的不听使唤了。她不想睡,她觉得她睡了可能就起不来了。可是眼皮太重了,用尽力气也撑不住眼皮,想喊身边的弟媳妇,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弟媳妇躺着没敢睡觉,也睡不着,见到李冬张嘴,赶紧凑到跟前,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慌张的喊着“大姐!大姐!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一边说一遍轻抚李冬胸口。另外一屋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这时候子时刚过,王贺年和张志昂进了屋子,看到李冬要不行了,两人赶紧放出法术,让她能说话。 李冬张嘴开开合合声音很小“秋啊,照顾爹,我。。我走了。”回光咒用的太多,已然起不到什么效果了,李冬只说了一句话,就彻底昏迷了,气若游丝。 “快!快去找郎中,快去!”李秋吩咐儿子。 “不用了!大姐。。。走了!”弟媳妇说完控制不住趴在李冬身上痛哭出声。已经跑出堂屋的李林听到声音也是迅速回身,见自己爹娘和爷爷哭成一团,也是嚎啕大哭。 张志昂上前施法勾魂。李冬的魂魄被抽出体外。先是迷茫,然后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有点意外的说:“那是我?我。。。死了?” 张志昂和王贺年在她一左一右,张志昂说道:“是死了。想多待会,还是现在走啊。” “啊?”听到说话声音的李冬,有点懵,看到两人站在身边,还吓了一跳,“你们谁啊?” “来接你的人。”张志昂回答。 “鬼差?不是说鬼差也怕屠户吗?”李冬疑惑的问,“你俩怎么不怕我。” 张志昂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怕,怕死了,怕也得带你回去啊,不能让你当孤魂野鬼啊。”王贺年回道。 “怕个屁,我就这么简单就死了?就因为一把刀割了口子?是不是你们害得我!”李冬防备的倒退了一步,戒备的说道。 “姑娘可别乱说,你是不知道,咱们地府,暗害生魂可是重罪,要下地狱的。”张志昂连忙说道。以前勾魂很少碰到这种人,一点不怕他们。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李冬说着,要往床上自己的身体上扑,试了两次都被弹开了。 张志昂看到她的举动并没有阻拦,勾魂使用的勾魂法术就是干这个的,魂魄抽出来之后就断了和身体的联系。“别白费力气了,怎么可能能回去啊。” 失败了几次的李冬,一脸颓丧的说“我才三十九啊,这一辈子也太亏了。” “亏啥啊,这世道早夭的多了,你三十九,算是岁数大的了。”张志昂接话道。 说的李冬直瞪眼“会说话吗你,不会说就闭嘴。” 王贺年在一边装作看风景,他就知道张志昂说完话得挨怼。 守在门外的刘能听到院里的动静心道坏了,赶紧通知其他长工。 李秋拉住自己的老爹和媳妇,打起精神,要准备后事了,她必须打起精神。 李冬看着屋子里的四口人,对着李风来跪地磕了个头。起身对着张志昂说道:“走吧,走吧,我不爱看这个。” 张志昂闻言说道:“得嘞,走着。” 三人出了李家,正巧刘能带着几个长工赶了过来,手里都拿着白布,看样子就知道是来帮忙的。李冬站在那看了一会,知道那几个人进了院子。听到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张志昂并没有给李冬上枷锁,毕竟是要做同僚的。李冬走的慢,时不时回头看看,张志昂和王贺年也不催。 “地府是什么样子的?我这种做屠夫的是不是得下地狱啊。”李冬问道。 “啊,会啊,老惨了。”张志昂一听她这么问,笑着说道。 李冬一听这话,有点不服的说:“不公平,我这也是正经买卖啊,咋就得下地狱呢。” “你做买卖没问题,猪是无辜的啊。” “猪是生命,蛇虫鼠蚁都是生命,哪个人没打死过啊?都要下地狱吗?”李冬反驳道。 “呃。。你这是歪理啊,出发点不一样。意外打死一只,和天天杀还是有区别的。” “切,我不杀,我就挣不到钱,一家老小就得讨饭饿死。杀猪是为了救命,我觉得我无罪!”李冬说的理直气壮。 “啊对对对。”张志昂开始敷衍。 李冬见他的样子,本来感觉说赢了的好心情瞬间就不开心了。 王贺年见她俩的样子,心里暗道“幼稚。”不敢说出来,他觉得自己说不过那两人。引火烧身的活不能干。 三人传送回了鬼门关外。李冬一见鬼门关,“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么雄伟的城门啊,东宁县的城门跟这个一比,就跟木棍篱笆墙似的。” “行了,别说话,要安静,一会要挨鞭子。”张志昂小说说道。 李冬听到这话还真的听话的闭了嘴。 三人查验了身份,进了鬼门关。 “咱们这是去哪啊?是不是得审我?我这人除了杀猪之外,可是有名的善人。比然不可能下地狱的。”李冬自信的说道。 “是是是,你最棒了。”张志昂说的有点无奈。 “你!这要是我活着的时候,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必须得揍你一顿。”李冬恶狠狠的说道。 “好一个大善人!”张志昂竖起了大拇指。 “哎呦,你真是气人。”李冬罗胳膊挽袖子像是要动手,王贺年在一边递过来一个棍子。 张志昂看的目瞪口呆“我凑,贺年你过分了啊,你这棍子哪来的。哎呦,别过来啊,我告诉你别过来,打阴差也是要下地狱的!”张志昂看到李冬提着棍子往他跟前走,一边倒退一边说。 听到打阴差也要下地狱,李冬回头看了一眼王贺年,意思是问是不是真的。王贺年摇了摇头。 李冬见状直接跑了起来,吓得张志昂撒腿就跑。王贺年有幸看到李冬提棍追人的一幕,这一幕在日后,也是频繁的出现在归魂庄。 最后张志昂还是没有被打,只是飘在空中不下来了。还嘴硬的说“你别以为我怕你,好男不跟女斗,你懂吗。” “哼。”李冬哼了一声都不正眼看他。 张志昂看见李冬的反应,他自己有点尴尬。臊眉耷眼的落地说道“哎呀,别生气了,我好好说话,嘿嘿。” 李冬见他的样子也是噗嗤一声笑出声说道“你们还挺有意思。我死前都说不出话了,突然好转,是不是你们做的?” “呃,是。” 听到回答的李冬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 第37章 新人上岗 三人到了察查司,正巧今天来察查司办事的人少,三人直接进了衙门,陆判正在批阅公文,见到三人进来,抬头说道:“有什么事?” 张志昂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带新人来报备。” “哦?生死簿拿来我看看。”陆判说道。 “大人请看。”张志昂捧着生死簿,递到桌案上。 陆判扫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李冬说道:“行!这人可以。”话音刚落,手指一点,对着李冬一点,一团黑光飞入李冬额头。“行了,带回去吧。” “谢过大人,我们先告退了。”张志昂和王贺年一起告退,走的时候拉着发懵的李冬! 出了衙门李冬还在发愣,迷茫的说道“我呢?没说我的事啊?我还需不需要下地狱啊?” 王贺年没忍住说:“下什么地狱,老张骗你的。” 李冬回头一瞪。张志昂赶紧说:“屠夫确实需要下地狱啊,不过你不一样罢了,我可没骗人。” 李冬不理张志昂,问王贺年“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是被选中的阴差,现在要回勾魂司,给你领行头了。”王贺年说道。 “我不能投胎了吗?”李冬问道。 “理论上说是的。要么当差,要么下地狱受罚,罚完了再聊投胎的事。” “这,强买强卖啊?”李冬瞬间觉得有点生气。 “哎,谁说不是呢,我来的时候可是告诉我,投胎可以,先受罚五百年,投胎还只能做虫子。”王贺年无奈的说。 “你这么严重啊,你生前做什么的?”李冬好奇的问道。 “我啊?刽子手。” “好家伙,我充其量杀个猪,你这是专门对人下刀啊,服了服了。”李冬瞬间佩服的说。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王贺年取出了镜子,递给李冬。 李冬奇怪的说了一句“铜镜?什么意思?”拿过镜子,下意识照了一下。看到镜子里年轻的自己惊讶的说不出话:“我?这是我?我年轻时候还挺好看啊。” 张志昂偷偷地撇了撇嘴小声逼逼“脸皮真厚。” 沉醉在自己年轻模样的李冬并没有听到张志昂的话,也幸好没听到,那棍子可没扔。 李冬镜子都舍不得放了。一边照镜子一边说道:“死了还能返老还童吗?” “大概是要当差,特意帮你恢复到你最好的时候吧,不满意的话可以申请恢复到实际年龄。”王贺年略带揶揄的说道。 李冬忙说:“不不不,这就挺好。” 王贺年轻笑心道“杀猪女也爱漂亮,谁不喜欢年轻呢?自己当初也是美滋滋啊,话说好像我死时候的岁数和李冬差不多啊。” 三人回了归魂庄,张志昂无奈的说道:“好啦好啦,别臭美了,快进去报到!” 李冬的注意力这才镜子上收回,“好的,好的。” 这时候赵三德也迎了出来,开始自我介绍!李冬看到之前在察查司张志昂都是抱拳见礼,也学着抱拳和赵三德施礼。赵三德回礼之后忙把三人迎进勾魂司。 张志昂和王贺年在大堂等着,赵三德陪着李冬去库房挑行头,不大一会两人出来,李冬选了一身黑。穿上之后还挺合适,看着挺精神的。左手手腕也有了勾魂链的印记。 “你俩过来,之前七爷,扔我这两件百家衣,说是给你俩的。”赵三德招呼王贺年二人过去。 张志昂一听瞬间乐开了花,先是凑过去,伸手等着。赵三德也不磨蹭,手一甩,手上出现两件布片拼凑的衣服。 张志昂接过他那件,往身上已一比划,衣服瞬间消失,张志昂的身上黑光一闪,便没了异常。王贺年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山上一放,百家衣同样消失不见。 李冬在一遍看的新鲜说道“有我的吗?” 赵三德嘿嘿一笑“暂时没有,以后也许会有。” 李冬也不介意“好吧,无所谓。”她是真的无所谓,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确实不是很喜欢。 “对了,贺年你那边现在就你自己,让李冬跟着你吧,带带她,用点心啊。”赵三德,坐在桌案后边磕着瓜子说道。 “啊?我还没带过人啊,会不会误人子弟啊。”王贺年有点不自信,毕竟他还是个新人呢。 “哎呀,就你那边缺人,不碍事,有问题来找我。” “行,那就跟着我吧。”话说到这,王贺年也是不在推辞。 “对了贺年,你家对面的院子,空着,就分给李冬了,你俩带她去吧。” “好嘞。”王贺年二人应道。 三人出了衙门,往村里走。 “王哥啊,以后可得多多担待。”李冬对着王贺年说道。 “呃,担待谈不上,其实我也是新人。”王贺年听李冬这么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行啦,到了,先进去看房子。”张志昂打断二人说话,先一步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一眼看去,出了院子小了一些,和王贺年住的院子的格局没什么不同。 李冬进了院儿,这摸摸那看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挺满意的。 “房子里东西不多,有什么缺的,可以找他要。”王贺年说着一指张志昂。 “啊?为什么找我拿啊?”张志昂一脸懵逼,不是你做好人,干嘛拿我东西啊。 “我没有呗,我来这这么久都没添东西。没啥可给的啊。谁不知道你家里啥都有。”王贺年坏笑。 “。。。你礼貌吗?好吧,我确实东西多,缺啥告诉我,我给你拿。或者你去我那看。”张志昂无奈的说道。 “那就算了,我回来自己置办吧,你的东西,我不一定看得上。” “得嘞,可不是我不做好人啊,她看不上。”张志昂冲王贺年说道。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也是被逗笑了,说了句“看你那德性。” “哎,来活了,正好李冬跟我走一趟吧。”王贺年的生死簿再一次自行飘出来。 李冬被凭空出现的生死簿吓了一跳,“这啥啊?” “生死簿简装版分分册”王贺年这次说了全名。 “什么玩意儿?”李冬梅听明白。 “就是生死簿。”张志昂在一边说道。 “啊,这就是生死簿啊,我也会有吗?”李冬凑近了看了看,就是一本普通的线装书的样子,她看的两眼放光。 “会有,跟我出个任务,回了我带你去领。”王贺年想到了刘吉,第一次就是刘吉带着他去勾的魂。这次完事,顺道去看看李墨吧。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吧。”李冬很积极。 “得,你俩去吧,我回去休息了,今天我是不干活了。”张志昂摆摆手,说着话出了院子。 王贺年跟张志昂道了别,带着李冬出了院子。 两人走着去鬼门关,一路上李冬问了不少问题,王贺年也是一一作答,包括但不限于“女阴差多不多,地府有没有集市,勾魂难不难。” 王贺年一边回答,一边想到了自己一开始也是这个样子,就是问的问题完全不同罢了。 两人边聊边走到了鬼门关前。 “在看一次还是觉得这关口修的是真的太好了。”李冬站在鬼门关前,仰着头看着这座雄关。 “是啊,这守关的大将也是个狠人,你说小点声,吵到他要挨鞭子的。”王贺年提醒道。 “谁啊?这么不讲理的吗。”李冬被说的很好奇。 “一会再告诉你。先出关。”王贺年拉了李冬一把,两人被查验了身份,出了鬼门关。 “守关的是张飞,喝了酒就又可能会寻着由头打人。曾经有个人也是在关口大声说话,被抓住抽了一顿鞭子。”王贺年讳莫如深的说道。 “啊?不能吧,张飞不是嫉恶如仇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李冬表示不信。“你见过他打人吗?” “那到没有,我也是听说的,不过你看,别人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出关。”王贺年说着还回头指着正在安静出入关的人说道。 “没准也是以讹传讹呢,总之没看到我就不信。” “宁可信其有啊,谁也不想因为高声喧哗挨了鞭子。”王贺年还在劝。 “知道啦,知道啦。”李冬不耐烦的说,不过心里惦记这事,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毕竟刘关张都是她的偶像,她不信张三爷这么混。 两人进了鬼门关外的传送阵,用生死簿刷了一下,消失在传送阵中。 两人这次出现在响水泉村村口。李冬还沉浸在传送的奇妙感觉中,感觉浑身一紧,一瞬间有轻微拉扯的感觉,然后就出现在了新的地方,就很奇妙。 “回神啦,我负责的区域是月牙县,这县城原来是分东和西两个部分,你看看你想负责哪边。” “有什么不同吗?”李冬问道。 “东边村子少一些。”王贺年说道。 “我也不知道选哪,那就东边吧。”李冬也干脆。 “行,这响水泉村就是城东的范围。”王贺年说着话,打开生死簿,上边写着“李梅,月牙县响水泉村人,三十二岁,难产而死。” 翻开第二页“五岁,摔跤被尖锐石子磕破头,十一岁严重风寒,十五岁被柴刀划破了腿。。。等等。” 李冬在一边凑近了看生死簿上边的内容。咂了咂嘴说道。“她比我还年轻就死了啊。还是生孩子死的,真惨。” “是啊,世事无常。走吧,先去看看。” 距离生死簿上的时间还有一天,所以两人也不急,王贺年带着李冬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让他熟悉道路,给他演示生死簿引路功能。看的李冬直呼神奇。 两人最后停在李梅家的院落门口,一看就是一般人家,盖得起砖房,但是也就仅限如此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王贺年和李冬进了院子,就一进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东边整整齐齐的放着不少木料,看样子,这家得有个木工。 院子西边搭了个灶台,一个中年男人喜滋滋的做着吃食,听稳婆说,他娘子也就这两天生产,想着马上就能多一个孩子,也是开心的不行,这新买的鱼,要炖汤给他娘子补身子。 院子里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玩,拿着拨浪鼓前边跑,小丫头在后边追。 做饭的男人回头看着两个孩子,笑得更开心了。本来想着儿女双全就够了,没想到他媳妇又有了,媳妇可是大功臣,一定得伺候好了。这次生完了,的想办法多接点木工活,得多挣钱了。想着这日子就有盼头。 李冬站在王贺年身边,看着这美滋滋炖鱼的男人,看着开心玩耍的两个孩子,莫名的伤感。 王贺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人各有命,不要过度悲伤。咱们来了,是在帮她。” “我懂,我懂。”李冬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了精神。想着以后这种事肯定会见的很多很多,不能陷进去! 王贺年看她的样子,不禁心里感叹,“这李冬比自己可强多了。” 两人进了里屋,看到大着肚子的李梅,靠在床头,一脸笑容的抚着肚子,看样子也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自从请了稳婆看好了生产的日子,她男人就禁止两个孩子靠近她,只能远远的看,怕孩子毛手毛脚的伤到她,一天三顿,鱼汤鸡汤的伺候着,本来看起来瘦弱的自己,身上都长了不少肉。 她分明看到自己男人,吃着干饼子沾着肉汤,一块肉都舍不得吃。越想就越敢动。 “多幸福啊,看得我都后悔没成亲了。”李冬站在一边念叨。 “。。。其实我也没成亲就死了,但是我不后悔。” “巧了吗这不是,你不会是没人要吧。”李冬感觉自己的八卦之心燃烧了起来。 “差不多吧,你杀猪的都没嫁人,我这砍人的娶不到媳妇不是很正常吗。”王贺年坏笑着说,来啊,互相伤害! “我那是不想找,喜欢的我人多了去了。” 王贺年心道“谁还不是个万人迷呢。好吧,我不是。” 第38章 难产 “对了,你教我这个怎么用吧。”李冬指着自己左手的印记说道。 “跟我做。”王贺年,单手捏印掐诀,做的很慢。 李冬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左手一闪,一道锁链缠上了她的胳膊。 “挺简单的啊。对了,怎么收?”李冬甩了两下锁链继续问道。 “收简单,就一个印。”王贺年捏了一个印。喊了一声“收。” 李冬照着做了一遍,锁链果然收回了印记。然后就是拿出来,收回去,玩的不亦乐乎。 “这次让我把人锁回去吧。”李冬说道。 “行,等我先抽了魂,你上枷锁。”王贺年点头同意。 这时候那男人,端着炖好的鱼进了屋,嘿嘿的说道“鱼汤来喽,这可是咱们浊河特产的大鲤鱼,最补了!” 刚才还在院子玩的两个孩子,也跟着跑进屋,不过只敢在屋门口看,不敢进屋,他爹可是收拾过他们了。小女娃,用力的吸着鼻子,闻着飘出来的炖鱼香味,流着口水。男孩子见妹妹的样子,也有点饿了。 床上的李梅自然看到了两个孩子,招呼两个孩子过来,男人回头一瞪眼,制止了想要进屋的两个孩子,回头笑着对媳妇说“你别担心,鱼很多,你先吃,你吃完了在给他俩吃,够吃的呢。” 李梅无奈,看着男人放下大碗,拿筷子夹了一块刺最少得鱼腹,熟练的挑出了刺,用小碗接着喂给李梅。李梅眼里湿润,吃了筷子上的鱼肉。男人又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吹,喂给李梅。 王贺年和李冬,突然觉得自己饱了,涨肚的那种,两个光棍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来源不明的攻击。 “我不想看了。”李冬率先说道。 “同感。走,带你换个地方。”王贺年说了一句,拉住李冬,原地起跳,穿过了屋顶,直接出现在房顶之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李冬一开始看王贺年起跳,吓得下意识捂住脑袋,本以为要撞头,结果直接穿过屋顶。 “还真方便啊。”李冬见王贺年坐下了,也做在屋脊上。这时候是傍晚,太阳西垂,这么坐着,还挺舒服。生前有时候也会爬墙上房,他爹总会笑骂她野丫头。这回上房,没人说喽。李冬看向东宁县的方向,不知道爹干什么呢。 王贺年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反应过来,她看的应该是东宁县的方向,估摸着是相家了,也就没打扰她,觉得坐着不够舒服,直接枕着屋脊,躺下了。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自己都没什么可牵挂的人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要去师父老家看看,师傅要是还没死,就等着亲自勾他的魂,自己也好嘚瑟一下。(师父:你礼貌吗。)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都被一声闷叫打断了思绪。 “肚子!肚子有感觉了,快!快去找刘婆婆!” 男人听到媳妇的动静,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这时候已经深夜。刘婆婆家不远,男人‘哐哐哐’的拍门。刘婆婆听到动静,也知道肯定是孕妇要生产了,毕竟大晚上的除了这事找她也没别的事了。见到男人刘婆婆率先说道“是梅子觉病了?你咋鞋都不穿,你先别急。” “哎呀,我怎么能不急,您快去看看吧。”男人说着拉着刘婆婆就往自己家走。 “好好好,我自己走,自己走。”刘婆婆挣脱了男人的手,快步往李梅家走。 两人进了院,进了李梅住的屋子。刘婆婆坐到床边,双手抚上李梅的肚子,先是轻轻的按摩,调整胎儿的位置。“别愣着了啊,你这都俩孩子了,还用教吗?快去烧水。”刘婆婆瞪了一眼还在一遍看着的男人说道。 “梅子你也别怕,都生过两个了,放松,弓起腿打开。”不同于吩咐男人的急躁,对着李梅说话就温柔多了。 这时候王贺年和李冬跳下屋顶,进了屋,一看这情形,王贺年决定先不进屋了。李冬虽然见过自己弟媳妇生孩子,还是好奇,站在一边盯着看。 “来,呼吸,顺气。”刘婆婆说着话,给李梅按摩肚子。 刘婆婆很有经验,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产婆,李梅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男人捎着说,安慰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王贺年在外屋,听着里边的动静,看了看时辰,叹了口气。 突然一声大叫,接着就是刘婆婆喊热水,然后就是听到一阵阵的闷叫,应该是李梅咬了什么东西。 男人慌张的端来了热水,送进了屋,然后就被刘婆婆赶出了屋子。紧张地走来走去。 另外一个屋子里的两个孩子也被这动静吵醒了,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但是不敢出来。 王贺年突然也有点烦躁。 这孩子从深夜生到了天见亮,热水烧了不知道多少盆,李梅的叫声也从大变小,快脱力乐。刘婆婆从随身的包里,取了两次参片给李梅喂了进去。 这孩子太大,产道不足以孩子出来,李梅身下开始出血了,生孩子的过程中,有脏腑破裂,血止不住的流。刘婆婆也慌了,忙喊男人去请郎中,男人听到这话,感觉五雷轰顶,忙冲进屋子,对着刘婆婆喊道“不生了,不生了,孩子不要了,保住李梅!求你了。” “你求我没用,去找郎中,快去。”刘婆婆急坏了,冲着男人喊道。 “刘婆婆。”李梅吐出嘴里布包着的木棍,虚弱的说道:“出血了,我肯定不行了,留下孩子,刘婆婆,用剪刀!” “不行!我这么做,你家男人回来,能饶了我?”刘婆婆忙摇头,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刘婆婆!用剪刀!生出来,我没准还能活!”李梅用出最后的力气大喊。 “可是!哎。。。老婆子我就拼一把。”刘婆婆下定了决心,下了剪子! 李冬看的捂着嘴,跑出了里屋,生前做屠夫的她都不忍心看了。刚出屋,一声凄厉的叫声就传了出来。 王贺年赶紧施法,接连释放了回光咒,生灵诀,延命诀,他感觉不用法术,她见不到回来男人。 痛彻心扉的李梅,突然感觉一股暖流充斥全身,冲散了疼痛。用了剪刀之后,孩子也是顺利的出生了。 刘婆婆用烧过的剪刀剪了脐带,用烧过的水,清洗了孩子。 李梅的眼神随着孩子移动,嘴角露着笑。刘婆婆洗干净孩子之后,把孩子抱到李梅眼前,给她看,“这孩子真精神,男孩随你,秀气,长大了一定是个举人老爷。” 刘婆婆把孩子放到李梅身边,李梅轻轻的亲了孩子一下,笑得开心。 男人拉着郎中回来了,进了屋看到李梅轻柔的抱着孩子,冲着他笑。一瞬间放松下来,可是瞥到还在滴血的床,赶紧让郎中帮忙止血。 “让郎中回去吧,你过来。”李梅虚弱的说道。“是个男孩,像我。” 郎中凑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出血量,没救了,又不好直说,掏出两包药,一包外用一包内服,递给刘婆婆。然后就出了里屋,这种病人一般他是不接的,毕竟男女有别。 “我,我应该是不行了,你要把孩子养大,别怪他。”李梅温柔的抚摸的怀里的孩子。 没等男人回话,李梅笑着闭了眼,手垂了下去。 王贺年见生死簿开始闪,招呼李冬跟上,进了屋。让李冬看好自己收拾,开始勾魂。 手指一点额头,李梅的魂魄离体,直接带着魂魄出了里屋。“别愣着啊,锁链!”见李冬没反应,赶紧说道。 李冬慌忙的唤出锁链,冲着李梅的魂魄一甩,锁链一接触李梅自动缠在了她身上。 李梅先是迷茫,然后四下张望说道“怎么回事?我孩子呢?我怎么到外屋了?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 “你已经死了,我们来带你走的啊。”王贺年回答。 李梅看着这一黑一白的两个人问道“黑白无常?黑无常是女子?” “不是!我们就是普通鬼差。” “那我能再看看孩子吗?”李梅忐忑的问道。 “可以。”王贺年点头。示意李冬跟着进屋。他不想进屋了,总觉得不太合适。 李梅站在里屋门口,看着现在被刘婆婆抱在怀里的孩子,看着趴在床边抓着她手哭喊的男人。看着另一边哭喊娘的一双儿女。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想摸男人,手穿过男人肩膀。一瞬间悲从中来,捂着脸痛苦,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疼她的男人,舍不得三个孩子。声音李透着悲伤。李冬走到跟前,想抱抱李梅,但是枷锁妨碍了她的动作,手一挥收了锁链,如愿抱着安抚李梅。 李梅比李冬矮了将近一个头,就趴在李冬胸口哭。 刘婆婆抱着孩子,对着还在哭的男人喊道:“孩子还在呢,你还得撑着这个家。你自己都这样,你让孩子怎么办啊。赶紧起来,家里的事还得是你操持!”这家老人都走的早,就是夫妻两个过日子,李梅娘家又不在这边,现在没人帮忙。她平日和这家关系不错,这时候也只能她来说这些话。 “梅子的后事还得你操持呢,她娘家还不知道这事,你的事多了去了,哭管个屁用,你指着你孩子帮你操持吗!”话说的不客气,可是这时候轻声细语客客气气不管用。 男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忍着泪水站起身“对!还有孩子!梅子的事也得风风光光。” “行了,你先抱着孩子,我去帮你找知客,你在伤心,也得等事办完了自己偷偷的哭,懂吗,三个孩子还得靠着你呢,你崩溃了,孩子就得死。”刘婆婆说完话就出了门。 男人强打精神,吩咐大儿子去找平时不错的朋友来帮忙。小女儿抓着李梅的手,哭着喊娘,她还小,不知道死的深意,只是看到她娘流了血,看到哥哥和爹都在哭,吓的跟着哭。奢望着她娘能在摸摸她的头。 可是李梅做不到了,她蹲在女孩身边想抱她,做不到! 王贺年不得已进了屋,制止了李梅的动作,告诉她阴魂穿过活人身体,对活人不好。吓得李梅赶紧收了手。 王贺年见她蹲不知所措的样子,安抚道:“我看了,你丈夫是个长命人,孩子被他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了,跟我们走吧。” 李梅不舍的看着男人,看着现在屋里的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王贺年抬了抬手示意正在跟着抹泪的李冬,赶紧把锁链续上。 李冬一见王贺年的样子,赶紧放出锁链,给李梅套上。带着李梅出了院子。 这时候李梅的大儿子,带着两男两女跑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男人的好朋友了。 李梅站在门口望着大儿子进了院,进了屋,看到不身影之后才低着头,跟着王贺年离开。 三人出了村子。王贺年打开传送阵,回了地府。 一路上王贺年给李冬讲着勾魂需要注意的事宜。李梅跟在后边,一言不发。 “正常来说,锁链是第一时间要套上的,且尽量不要在到地府之前解开。” “哦,今天这实在是看着太可怜了。下次不会了。”李冬从善如流。 “哎,做的多了你就习惯了,生离死别确实难过,不过见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王贺年觉得这话好像也有人跟他说来着,好像是刘吉。现在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习惯了。尤其是经过了永安大战的洗礼。生死之事看的很开,感觉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我慢慢适应吧,反正现在还适应不了。”李冬实话实说道。她生前只是个杀猪的,自然没王贺年那个杀人的心那么硬。 “行吧,大不了多带你走几次。”王贺年听她的话也觉得正常。 接下来王贺年又给李冬讲了功德的事,告诉她功德可以换冥钞,冥钞可以用来去阎罗城逛街买东西。 李冬听了瞬间干劲十足,并且表示,今天的李梅是不是应该算她的功德。 (明天见。) 第39章 偷瓜 三人一路步行,到了孟婆庄外。交代李梅先排队。 “来吧带你看看交接流程。”王贺年招呼李冬跟上。两人一块到了孟婆庄办理交接。 “哎哎,王哥,哪个是孟婆,是那个最里边那个吗!” “孟婆不在,赶紧办正事!”王贺年有点无奈。 “哦,好。”李冬安分下来,看着王贺年办手续,一套简单的流程走完,领了身份牌。“这流程还挺简单啊。” “嗯,各司其职,不耽误时间。”王贺年回道,拿着身份牌去找李梅。 李梅见二人回来,先是施了一礼说道“谢谢二位大人。” “分内之事,之前我看了,你和你相公因果未断,安心喝了孟婆汤去投胎吧。给你拿着!”王贺年把身份牌递给李梅。 李梅听了王贺年的话,再次拜谢,恭敬的接过写着自己名字的身份牌。 王贺年梅耽误,拉着李冬往归魂庄走。 “孟婆庄并不只有一个,这里只是其中之一。孟婆不常来。”王贺年知道李冬想问,提前说道。 李冬正要说话,王贺年接着说道“是年轻女子模样,非常漂亮。” “呃,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李冬惊讶的说。 “因为我也问过!” 两人聊着天回了勾魂司衙门。赵三德见二人回来,取出一本生死簿和一个纳戒递给李冬。 李冬开心的接过生死簿,心道要是早点拿到,李梅就算她的了! 生死簿下边写着李冬二字,拿到生死簿的李冬,爱不释手。 抬着手递指环的赵三德尴尬的说“这还有东西呢,赶紧拿着。” 听到声音的李冬,把注意力从生死簿上挪开。略带歉意的说道:“哦。。好。” 王贺年见李冬把戒指戴好了,说道“跟我做。”教李冬怎么打开纳戒空间。 李冬学着做了一次,失败了。。。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说道:“记住掐诀顺序,多试几次就好了。” 这时候李冬的生死簿突然闪了一下。吓了李冬一跳,随即惊喜的说道:“它闪了哎,是不是有任务!” “你打开看看。”王贺年说道。 “孙思文,月牙县李堂村人,阳寿六十有二,于六月初八利器穿身而亡。” “这就是这次的目标吗!”李冬兴奋的说。 “是的!” “那出发吧!”李冬迫不及待的说道。 说着自己就先出了衙门。 王贺年和赵三德打了声招呼,也追了出去。 两人直接出了关,到了李堂村外。 现在太阳刚落山,两人进了村,找到了住在村东边的孙思文家。 两人直接穿墙进院,其实王贺年本来想走门的,可是李冬要体验穿墙的感觉。。。 这时候孙思文和自己老伴,在里屋说着话,王贺年和李冬进了屋,就听孙思文拿着一大块西瓜,说的眉飞色舞。“这瓜甜吧,隔壁村那个丫头种的,说什么府城带回来瓜种。” 孙思文的老伴李翠花也拿着一块瓜边吃边问“这瓜多少钱买的啊。” 孙思文:“买?买什么买,我从那过摘的,吃她两个瓜,那是给她脸。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种什么瓜啊。” “这不太好吧。”李翠花有点担心的说。 “没什么不好的,老王他们两口子都摘了,还有前街的杨老太也摘了好几个呢。我们约好了,一会夜深了,再去一趟。”孙思文说的兴奋,吃完了一块,又拿了一块。 “人多还好些,看着别被抓到了。”李翠花嘱咐道。 “抓到能怎么着?我打听了,她们家就她们母女俩能干活,有个瘸腿的爹,还得母女俩养着。还敢炸刺?”孙思文眼一横,有恃无恐的说道。 “那行吧,晚上出去多注意。”李翠花放下瓜皮,要收拾地上被孙思文吐的到处都是的瓜子。 王贺年和李冬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对话,给李冬气的够呛“这什么人啊,我都想现在弄死他。” “哎呀,左右活不过这两天,等等就是了。”王贺年安慰道。 王贺年拉着李冬跳上房顶。两人选了舒服的姿势,一个坐一个趟,等着孙思文说的晚上偷瓜。 转眼时间到了亥时一刻,村子静悄悄的,孙思文的家门被人敲响,门外几个大爷大妈在敲门。见有人敲门,王贺年跳下屋顶,孙思文本来趟在床上,一听到动静咕噜一下翻身起床,这动作利落的,让王贺年都惊讶。这六十多了,身手着实不错。 麻利的穿好衣服,背了个筐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外边的老人也是各个都拿着东西,有拿挎筐的,有带背筐的,反正没有空手的。一群人往村子外的庄稼地走去。 王贺年和李冬跟在这一帮人的身后,看着他们走出了自己村子的范围,进入邻村的庄稼地,七拐八拐的到了一片瓜田。 瓜田低头搭了小棚子,一个瘸腿的男人,睡在里边,看来应该就是种田女孩的瘸腿父亲在看瓜田。 几个老人轻手轻脚的进了瓜田,拿出身上的小刀割瓜蔓,专门挑个头大,长得好的割,弄完了就往筐里装,平均每个人都至少装了三四个。动作熟练,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都装的差不多了,往外走的时候,有个大妈一脚踩到坑里,一个趔趄,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哎呦。” 瘸腿男人听到动静大喊“谁!”然后翻身,一瘸一拐的除了小棚子。看到不远处几个黑影偷瓜,拎出来棍子,瘸着腿要赶人。 几个老人,见被发现索性也不装了,大摇大摆往地外边跑边骂“死瘸子,喊什么喊,吃你两个瓜是看得起你。”还有人嚣张的冲着瘸腿男人丢土疙瘩。 气的那男人,也是对着几人大骂,一瘸一拐的追他们。 几个老人也不怕被追上,毕竟他们自信无论如何都能跑的过瘸子。骂了一会,怕招来别人,几人背着瓜回了村子。 气的男人无可奈何的大骂。几个老人也不在意,毕竟瓜已经摘了。 “老王头,你摘了几个。”孙思文笑着问道。 “我啊?我摘了四个。你呢?”老王也是开心,他们两口子可是摘了七个。这等明天可以给县城住的儿子送几个尝尝。 “我摘了三个,不过我挑的可都是大个儿的。”孙思文十分自信,她觉得自己摘得肯定是最大的。“老杨大姐呢?” “我啊,我拿不动那么多,就摘了两个。” 孙思文听了这话,撇撇嘴,心道“你拿不动?你跑的可不慢,哪里像拿不动。” “我就不行了,刚才差点摔跤,本来摘了三个瓜,还掉了一个。”姓赵的老太太可惜的说道。 “唉,没事,赶明再来呗,那个瘸子看地,他能看得住吗。”杨老太笑着说。她觉得自己就拿了两个实在是亏,早知道多摘一两个带回去。自己的孙儿爱吃西瓜。 王贺年就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无耻的对话,一头黑线。李冬自然也是气的够呛,这种人怎么能活这么大岁数,真是造孽。 几人进了村就分别回家。孙思文回家之后把睡着的老伴喊了起来,提着筐炫耀自己的成果。李翠花自认也是顺着夸他。两人一人吹牛一人夸,说了得有一刻钟,最后李翠花实在是困,拉着还在吹牛的孙思文睡了觉。 王贺年拉着气愤的李冬说道:“这边今天估计没啥事了,我想去看看种瓜的女孩,你去不去?” “去!该去看看。”李冬点头道。 两人再次出了院子,回了瓜地。这时候瘸腿男人坐在地头,一脸颓丧的敲打着自己的瘸腿,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废物,女儿媳妇辛辛苦苦种的瓜,我都守不住。活着也是他们娘俩的拖累,唉。”说着话眼角见了泪。 王贺年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李冬说道:“这也不是他的错啊,错在那群老贼。” “没办法,家里人少,确实是容易被欺负。”王贺年说的无奈。保护不了自家东西,自责也正常。 王贺年个李冬就在这瓜田呆到了东方见白,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拎着个小篮子出现在不远处,往这瓜田方向走来。开开心心的女孩见自己爹在低头坐着,远远的喊了一声“爹!”加快了脚步。 “爹,今天起来挺早啊,快,娘做的饼子,快吃吧。” 男人姓许叫许东,来的女孩叫许玲珑,这名字是村里老秀才帮忙起的,他见女孩精神,还教她学了写字。 许东听到许玲珑的声音,赶紧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不是说了,不用这么早送饭吗,你能多睡会。” 许玲珑笑着说道“哎呀,到时辰就醒了,就再睡不着了,再说了,女儿怕爹饿着啊。快吃吧。我在家都吃完了,可香了,娘特意在饼子里抹了猪油!” 许东接过女儿递过来篮子,语气有点沮丧的说道“玲珑,爹对不住你,昨天晚上瓜又被偷了。” 许玲珑一听“丢了?还是那几个人?” “嗯。”许东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女人。“是爹没用,几个瓜都看不住。” “爹别这么说,换谁来也不能保证不丢瓜,爹已经很厉害了。”许玲珑笑着安慰许东。心里也在合计怎么才能保住瓜,她爹自然是没错的。 听着女儿的安慰,许东也依然是止不住的自责。 “爹,你看清偷瓜人的样貌了吗?”许玲珑问道。 “天太黑,我看不清,不过听声音都是老人,要是能听到声音,我能认出来。”这话说出来许东更是愧疚,她一个大男人,让几个老头老太太明目张胆偷瓜,还抓不到人,真的是没用。 “行,爹你先吃饭,我回村里找人帮忙,既然知道是临村的,今天就过去转转。”许玲珑说了两句,回了村。 王贺年和李冬也想看看这女孩怎么处理,就跟着女孩回了村。 许玲珑没回家,直接就去了村长家,说明了情况,这村长就是那个教许玲珑识字的老秀才。 老秀才听了许玲珑的描述,生气的拍了桌子。喊来自己的儿子,然他陪着许家几口子去李堂村寻人。老秀才的儿子,了解原委之后也是拍了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许玲珑回了家和自己娘说了情况,让她娘去田里看着,她好和许东去李堂村找人。 她娘担心的想要一块去,被许玲珑给说服了。娘俩结伴出了门,正巧老秀才的儿子带着他两个儿子,在门口等着许玲珑。五个人出发去瓜地。 到了瓜地,留下许玲珑的娘,然后五个人去往李堂村走去。 王贺年二人先一步回了李堂村,找到孙思文,他这个时候正在村里闲溜达,他儿子在县里,每月给他钱,他把地给了别人种,自己收租子交粮税,平日里也就是四处闲逛。 王贺年施法引着许玲珑一行人快速的找到了孙思文。孙思文一见许东带着人堵着他的路,心里发慌,他自然认识许东,偷瓜之前可是踩了点的。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孙思文慌张的说道。 许东本来只是看着身形像,才拦住想问一句,结果孙思文一说话,他直接就确定了,昨天晚上就他骂的凶。 “就是他!偷瓜的有他一个。” 许玲珑听他爹确认无误,上前一步说道:“就是你晚上偷了我家的瓜?” “什么瓜?我可没看见什么瓜,更别说偷了。小姑娘岁数不大,诬陷人倒是有一套。”孙思文想着夜黑风高的,肯定也看不出来谁是谁,既然没有当场抓到自己,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他就没辙,说话逐渐‘理直气壮’。 村长儿子见孙思文这样子也是上前一步,恶狠狠的说:“许东都看见你了,还敢狡辩吗?信不信我去报官,抓你坐牢!” “尽管去告,我又没偷。你告我,我还告你呢,光天化日拦着我,诬陷我偷瓜,”这时候有人看到动静,逐渐围过来看热闹。孙思文一见都是自己同村的,胆气也壮了。 村长儿子一见身边围上了人,眉头一皱,暗道“这事不好办了。” 第40章 偷瓜(2) 许东这时候站到女儿身前说道:“你们几个,晚上偷了瓜,肯定还都在家里,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大家伙可都听着了,这无赖,诬陷我偷瓜,还想要去我家搜东西!这是真不拿我当回事啊。不拿咱们李堂村当回事啊。”孙思文见偷瓜的同伙也在围观,大声的煽动情绪。 几个同伙听到这话也是跟着附和“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说偷就偷?说搜就搜?拿咱们村人当什么了。不能干!” 许东听到声音气的目眦欲裂!这几个都是偷瓜贼,正要反驳,许玲珑拉了拉他,小声说道,先回家,回去商量。” 许东听女儿的,没再说话。在一边的村长儿子也听到许玲珑的话,冲着她点点头,对着孙思文说道:“别让我查到,走着瞧。” 话说完护着许东和许玲珑,出了人群,往村外走。 孙思文在身后哈哈大笑。 听得几人心头都是气愤的要命。 李冬也跟着生气,恨恨的说道:“这王八蛋,活活一个滚刀肉。想抽他!” “抽,等他死了允许你抽!”王贺年说道。 许玲珑和她娘去了瓜田,村长儿子则是回了家,想回去问问他爹怎么处理。 许东一路都在叹气,心里想的都是自己没本事,打也打不过,嘴还这么笨。 许玲珑见他的样子,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说,两人颇为沉默。到了瓜田地头,看到等在地头的人,许玲珑喊了一声“娘。”心里有些委屈。 许玲珑的娘看到女儿委屈的样子,赶紧迎了几步,抱住女儿,冲着许东问话“怎么样了?” 许东一脸惭愧的说了去隔壁村的情况,也是给妇人气的够呛,想到自家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三人合计了一会,也没什么办法,无奈的整理被弄乱的瓜田,看看损失了多少瓜。 这时候的李堂村孙思文家里,几个老头老太骂骂咧咧的说着话。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还敢来咱们村找事,还敢堵着我,一点也不知道尊老!”孙思文说着话,气愤地扔了吃完的瓜皮,看的一旁的李翠花直皱眉头。这地一会还得她收拾。 “是啊,还敢找人堵孙老哥,这口气不能不出!赶明儿叫人去找她要说法。”杨老太拍着桌子说道。 “这不太好吧,毕竟咱们确实是摘了瓜!”老王听杨老太的话有点尴尬,这也太嚣张了。 “谁能证明咱们摘了?再说了,咱们这么大岁数了,吃她俩瓜是给她脸!不让咱们吃瓜,掀了她的瓜田!”杨老太站起身说道。 孙思文也是一拍桌子说道:“对!这都找上门了,让我丢了面子,赶明就掀了她的瓜田!真当咱们岁数大就欺负咱们?” 老王媳妇接着话说道:“那就咱们几个可不行,我把我那儿子叫回来,多带几个人。我看今天他们过来那几个男的,不像是好惹的。” 老王听自己老伴这么说,偷偷的拉了拉老伴的衣服,示意别出头,被她老伴回头瞪了一眼。 杨老太看到了他们俩的小动作,带着揶揄的说道:“我说老王,瓜你吃了,怎么,怕了?还是这时候想做好人了?” 老王被说的尴尬:“哪有,我一会就去喊我儿子回来。” 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赵老太说了一句“我就一个孤老婆子,我就不去了。” 老王媳妇听这话不乐意的说道:“怎么?偷瓜时候不见你往后退呢。” 老王赶紧拉着自家老伴,示意她少说话。这赵老太的嘴,可以不好惹。 “怎么?要是打起来你护着我吗,我腿脚可不好,磕了碰了,你们家老王赔得起吗?”赵老太儿子在县城当师爷,一家子都在县城生活。虽说她儿子跟她关系一般,但毕竟是母子,别人也不愿意招惹她。这次不去倒不是怕了许家,主要也是怕闹大了,自己儿子又回来骂她。 “哼。”老王媳妇哼了一声,不在理会。 “行了,她不去拉倒,咱们几个也没问题,今天晚上,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多带点人,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咱们不好惹。”杨老太没理会赵老太,直接定了基调。 “行!明天一早村口集合!”孙思文也表示赞同。 几人吃光了桌上的西瓜,相互告别,孙思文美滋滋的回了里屋躺床上打盹,就剩李翠花一个人在堂屋收拾一地狼藉。隐约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可她的意见没人在意。 许玲珑一家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一家人整理好了瓜田被破坏的部分,一起在地头棚子里,说着话。 李冬和王贺年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着这一家三口。 “我说,咱俩是不是得去看着点孙思文啊。”李冬百无聊赖的说道,老看着这瓜田,还真有点馋西瓜了。 “是该看着点他,这人还得作妖呢。”王贺年说道。 “那就走吧,老守着瓜田,怪馋的。” 王贺年有点无奈,起身往李堂村走去。 “我回来想想办法,给你整个瓜吃。等办完事的。” 李冬听了开心的说“那感情好,谢王哥了。” 两人进了李堂村,这时候刚过晌午,孙思文还在家里睡觉,李翠花在收拾屋子。王贺年寻了个阴凉地方,从纳戒掏出两个小凳子,递给李冬一把。 李冬接过凳子惊讶的说:“你出来还带这玩意?你们不都是直接坐房顶吗?” 王贺年听这话无奈的说:“。。。其实我们也不光坐房顶,有时候也坐墙头。”说着话又掏出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 “啊这。你这东西够全的。”李冬尴尬的说道。 “你喝吗,我这还有。”说着话王贺年又掏出一个酒葫芦,说道:“新的!我还没用过。” 李冬生前也是喝酒的,而且酒量不错,看王贺年喝,她也有点想,看到王贺年又拿出一个酒葫芦,也不矫情,接过来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酒液微辣,随即一股暖流入腹,整个人,啊不对,整个魂都透着熨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喝!舒服!” “好喝吧,这可是我找张志昂要的,他那没次酒!”王贺年也是又喝了一口。 “咱们这么喝酒,不会耽误事吧。”李冬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没停,往嘴里又灌了一口。 “行了,喝两口得了,来试试开启纳戒,把就放进去。”王贺年看她的样子,先收了酒葫芦。 “哦,行!”李冬答应着,把酒葫芦放到地上,开始掐诀,还喊了一声收,这次纳戒空间倒是打开了,酒葫芦消失不见,被收进了空间。李冬看到成功了还挺开心,又掐诀打开纳戒去除了葫芦,就这么来来回回试了十多遍。 直到王贺年打断他,才停下来。 这孙思文睡醒了,出了屋。 王贺年忙招呼李冬跟上,两个人跟着孙思文出了院子。 孙思文溜溜达达的去了村东头老王家,这下午老王要架着驴车去县城,孙思文要搭车去找自己儿子。 王贺年和李冬也跟着去了县城,看着这两个老头,各自找好了人,再跟着驴车回了村里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了。 孙思文拎着儿子给拿的烧鸡,进了家门。喊着李翠花给他拿酒,炒菜。李翠花听到动静,也是不耽搁,拿出酒壶,给孙思文倒酒,把炒好的两个菜端上桌。 孙思文撕下了一个鸡腿递给李翠花,“来,吃,儿子给买的。明早他找两个伙计过来,去找那许家算账。” 李翠花结果鸡腿,小口吃着,含糊的说着好。 孙思文也不在意,端起酒盅,滋溜一口干了一盅,示意李翠花倒酒。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的扯着鸡肉,吃的开心。 王贺年带着李冬再次上了房顶!等着天亮,这孙思文时间不多了。 转眼天明,孙思文儿子找的伙计到的很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孙思文洗了把脸,出门叫上伙计,奔村口走,老王夫妻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杨老太也是带着三个人,一群人在村口汇合。 王贺年打眼一看,一个好人没有,丝毫阴德都看不到,下辈子恐怕得不着好。 一群人集合之后,往许家瓜地走去。 王贺年先一步去了许家,这时候瓜地里一家三口都在,母女两给许东带了饭,正在吃东西。没多一会许玲珑先发现了一群人往他们这边走来,她认出了领头的孙思文,赶紧让许东夫妻,先躲起来,自己回村里叫人。许东也看到不远处的一群人,想到自己三人不是对手,也是听女儿的话,先退开。 孙思文一群人到地头,找了找没看到有人,手一挥,招呼人进了瓜地,这次到也不偷瓜了,直接搞破坏,一群人拿着家伙,或者拳打脚踢,一片瓜地被祸害了个干净。 许玲珑跑的快,没多大一会就回了村子,直奔村长家,村长儿子正好没出门,看到许玲珑着急忙慌的冲过来,忙问:“玲珑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叔!那李堂村的无赖带好了好多人去了我家瓜田!”许玲珑喘着粗气,快速的说道, “什么?这群混蛋!你爹娘呢?”村长儿子也是气的够呛,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人! “我让我爹娘先藏起来了。”许玲珑说道。 村长说道:“玲珑做的对!你去叫人,把能叫上的,在家的壮劳力都叫上!”后一句是对着他儿子说的。 “好!玲珑你先等我,我去找人。你等我一块过去!”村长儿子说完,先是喊了自己两个儿子,说明了情况,让两个儿子一起去叫人。 许玲珑告别了村长,在村口等人。时间不长村长儿子带着十多个男人,出现在村口,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瓜地赶。 村长儿子带人到瓜地的时候,李堂村的人在地头围着两个人,似乎动了手。 许玲珑看到这情形,气血上涌,举着手里的棍子就冲了上去,村长儿子一看玲珑冲上去了,也抄着家伙紧跟其后,一群人喊着就往上冲。 李堂村的人看到这边来人,慌忙应对,打做了一团。 许玲珑冲到里边,看到自己爹娘,忙上前询问:“你们没事吧!” 许玲珑的娘哭着说道:“瓜田毁了!毁了!” 许东双眼通红的说道:“我要跟他们拼命!” 这时候李堂村的人逐渐落了下风,一群人逐渐败退,落荒而逃。村长儿子带着人到了许玲珑一家三口跟前说道:“没受伤吧,瓜田是没法要了,先回村,商量商量怎么办!”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惨叫。随后就是一阵嘈杂,正在跑的李堂村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王贺年看到孙思文一群人跑的时候,就紧跟着,跑在孙思文前边的人拿着一把四齿耙子,跑的时候没拿住,掉地上了,紧跟着他跑的孙思文,被绊倒,直接趴在了耙子的齿上,耙子齿直接穿进了胸口,当场就没气了。 王贺年叫李冬赶紧勾魂,李冬也没掉链子,一次成功,抽出了孙思文的魂魄。 一群人见孙思文没了气,也是惊慌的不行,出了人命可就不是小事了。 最后是孙思文的儿子派来的两个伙计把尸体抬回去的。许玲珑一家听到孙思文死了,也出了口恶气。可是一想到辛辛苦苦栽种的瓜都毁了,还是难过不已。 李冬用锁链拖着孙思文,拽到了宽敞地方。对着王贺年说道:“你答应我的,算数把!” 王贺年有点疑惑,他答应什么了?随口问道:“什么?” “抽他啊!你说可以抽他的。”李冬罗胳膊挽袖子,就等王贺年说话了。 “这个啊?随便打!”王贺年想起来确实是答应了可以抽人。 李冬听到王贺年的话,抡圆了一个大逼兜就打了上去。 王贺年眼前一亮!就是这个姿势!是同道中人! 李冬一边打一边叨叨“为老不尊,偷瓜!还找许家要说法,谁给你的脸,还特么叫人砸人家瓜地!”说一句抽一下!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孙思文,被抽的天旋地转。 王贺年在一边看的直想鼓掌!优秀!太优秀了。 第41章 说书人 王贺年还是拦住了李冬,一眼看去孙思文的魂魄看起来都透明了一些。他怕李冬让他二次死亡。 “这下可算是舒服了。”李冬揉着手腕,语气轻快的说道。 孙思文此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也知道打了他快半个时辰的人是谁,现在心里阴影面积无限大。 “知道错了吗。”李冬恶狠狠的问道。 “知。。知道了。”孙思文磕磕巴巴的回答。 “错哪了!”李冬眼瞪的溜圆! “我不该偷瓜!不该不承认,不该找人去报复。”孙思文低着头带着哭腔说道,一个老头子,被打哭,看得出来确实被打怕了。 “还有呢?”李冬继续问道。 “我讹人,偷东西,我无恶不作,我错了,饶了我吧!”孙思文一个劲的磕头痛哭。 李冬见他的样子,直接一脚踹了孙思文一个跟头,说道:“你还哭!你是委屈了?” 孙思文的眼泪瞬间止住,忙摆手说:“不委屈,不委屈,踹的好,我活该!我该打!” 李冬见他的样子,初步满意。转头对王贺年说道:“带这混蛋回去吗!” “走,带他回去受审,这货得去罚恶司。”王贺年看着孙思文坏笑道。 “罚恶司?不去孟婆庄啊?”李冬问道。 “嗯,坏事做尽,想投胎可不容易。怎么也得去地狱游览一番才好。”王贺年笑着说。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李冬这次是真满意了,坏人吗,就该如此!真当做了坏事没有报应呢。 两人拖着如丧考妣的孙思文回了地府,顺着生死簿指引,一路疾行,也不管后边的孙思文跟不跟得上,直接去了罚恶司。把孙思文交给了值班鬼差。一番交接之后两人回了归魂庄衙门交差。李冬也如愿得到了第一笔功德进账。 “那许家也太倒霉了,被这群混蛋祸害了,可惜就死了一个孙思文。”李冬可惜的说道。 “没事,在你专心抽孙思文的时候,我去做了点事,他们也好过不了。”王贺年神秘的说道。 李冬的好奇心瞬间爆棚,忙问道:“你干了什么?去抽他们了?” 王贺年讲述了自己做的事。 在李冬打人出气的时候,王贺年去了李堂村,因为死了人,早晨集结的人还都没走,也方便了王贺年,他手指做笔凭空画了几张符箓,赏了这些人一人一张霉运符。正巧因为死了人,官差上门,王贺年直接施法让几人说了实话,一个个抢着自爆,死人的事也被判定是意外,判了几家人出钱帮着办后事,在赔钱给许家瓜地损失。 几家人本来是要赖账的,王贺年直接一步到位,施法把他们家里的存银给许家送过去了。并且给许玲珑留了一道入梦术,让她有空了弄个瓜祭祀一下李冬。 当然祭祀这一段没跟李冬说。 就在李冬回家的时候,家里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西瓜。给李冬惊的够呛。不过随即想到王贺年说要给她一个瓜,心道这是什么神奇法术!也没多想,从纳戒里取出一把刀,切了瓜就吃了起来,红瓤薄皮还挺甜。 王贺年回家之后屁股还没坐热乎,生死簿就跳了出来。王贺年低声嘀咕道:“我就不该回来,早知道就在那边蹲活了。” 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去了阳间。 “刘山彧,月牙县人,五十二岁,六月十一上吊而亡。” 王贺年看着生死簿上的信息,这次又是个上吊的。跟着生死簿的指引,先是找到刘山彧,这人一个人坐在自己家门口的门槛上,喝着闷酒。 王贺年往院子里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看着就是很久没收拾过的样子。刘山彧身上透着一股颓丧的气息,满脑袋黑气。 “刘哑巴,又喝闷酒呢!”这时候一个路过的行人,冲着刘山彧嬉笑揶揄道。 刘山彧没听见一般,也不回话,王贺年仔细一看,这刘山彧的舌头应该是没了。生死簿显示这人应该是个说书先生,舌头没了可是个致命打击。 王贺年掐诀对着生死簿一点,按照生死簿上的说话,刘山彧的媳妇应该是死了,儿子还在坐牢。怪不得这家看着这么荒。 刘山彧的时间还有一天,王贺年也不打算离开了,蹲在墙头上也掏出自己的酒葫芦,小口的喝着酒。 刘山彧喝光了手里的酒,摇摇晃晃的起身,往屋里走。往床上一躺,打着呼噜,很快就睡着了。 王贺年转移到了房顶,等着时间。 一晚上过的倒算安稳,转眼到了第二天天亮,刘山彧起了床,先是自己弄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粗麻绳,面无表情的拿着麻绳扔过房梁。搬了凳子,挑好了位置,站在凳子上系着扣。 这时候刘山彧双目无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整理着绳套,用力拽了拽,看看是不是结实,然后没有丝毫留恋的把头伸了进去,脚一用力,踢了凳子。 王贺年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挣扎,绝望,双眼突出,面色逐渐青紫,已经没有舌头的嘴张的很大,舌根仿佛要冲出嘴巴一样,嘴里发出呻吟。 直到刘山彧的身体不在抽搐,双手下垂,脑袋耷拉下来,彻底断了气。王贺年伸手抽魂。 站在王贺年身边的魂魄,抬手到眼前看了看,视线可以穿透双手。“我这是死了吧。”下意识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先是开心,随即又苦笑。 “为什么要自杀呢。”王贺年问道。 “家破人亡了,身无分文,吃饭的家伙也没了,与其饿死,还不如给自己个痛快。”刘山彧说的无所谓,但是眼里的愤恨藏不住。 “你是说书的?”王贺年问道。 刘山彧惨然一笑说道。:“是,说书的!我倒希望我不会这手艺。弄了个家破人亡。” “怎么说?”王贺年不解的问。 “说我讲前朝的书,意图造反,反清复明!抓了我们一家三口,让我和我媳妇去挖河沙,挖石头,我媳妇受不了侮辱打骂投了河,我儿子也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刘山彧看着自己吊着的尸体,说了句:“真是丑陋啊。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王贺年直接掏出了镜子给他照。 “还好!是生前的样子。去了地府也许还能找找我娘子,也省的他认不出我。”刘山彧照了镜子,颇为满意的说道。 “那你说了什么被抓的?”王贺年想知道,他甚至想掏瓜子。 “说什么?我就讲了讲三国,讲书的时候说到了‘明公‘’二字,就被抓了。说我怀念前朝,说我儿子造反。”刘山彧笑得凄凉。 王贺年听到这理由,想到自己生前做刽子手时候砍过的人,也有不少因为这等荒唐理由身首异处的。 王贺年没什么学问也知道“明公”也就是说有名望的人,和前朝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不禁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刘山彧苦笑着说:“我一个茶馆说书的,能得罪谁啊?真要说得罪的话,也就是我儿子的媳妇被那李家公子看上了,逼得我儿子和离,我儿子自然不肯。这算是得罪人吗?” 王贺年有点急,追问:“然后呢?” “把我儿子打了一顿,总在茶馆说书,我知道这李家和县令沆瀣一气,我也不敢报官,就忍下了。结果这李家公子隔三差五的去茶馆闹,店家没办法,也就把我打发了,毕竟茶馆还是要开的,说书人也不是就我一个。” “我儿子见这情形,直接让媳妇回了临县娘家。我们本来打算惹不起躲得起,变卖家产临县讨生活。可是计划还没实施,那李家公子带着官差衙役就找上了门,先是说我留恋前朝,又搜出一把雁翎刀,说我儿私藏刀具,意欲造反。直接把我们三口抓进了大牢。”刘山彧牙咬切齿的说道。这世道真是不给普通人活路。 “进了大牢,审都没审,先是剪了我的舌头,然后打了我儿子四十大板。再然后就是分开关押。把我媳妇弄去浊河挖沙子,等我舌头好一些的时候也被赶去挖沙,我见到我媳妇的时候她瘦了一大圈,身上有不少鞭痕,时间没过多久,她就忍受不了,投了河。刘山彧说到此,眼里眼泪打转。” 这种事王贺年生前见得太多了,他们狱押司哪年不砍几个冤枉的人。 “因为罪过不一样,我和我娘子就直接发派到浊河边挖沙挖石头。我倒现在都不知道我儿子关在哪,是死是活。” 王贺年拿着生死簿算了算因果说道:“你儿子现在还活着,不过我也不知道在哪。” 刘山彧一听这话,眼里倒是有了一点神采,说道:“活着就好。” “你这放回来多久了?”王贺年问道。 “回来快一年了。靠着舌头吃饭的我,现在吃喝都成问题,家也没了,左邻右舍看我倒霉,也都不在来往了,见面打招呼都变了刘哑巴,本来是我被冤枉,被迫害,被他们背后传成了儿媳妇不检点,儿子造反。说实话我觉得活着实在是没意思,这世道真的再不想来了。”刘山彧笑的勉强,说的绝望。 王贺年听了沉默不语,这太现实了。活着的时候忘记听谁说的“这些人死都不怕了,怎么就不能去找仇家拼命呢,左右是一个死,成功就赚了,失败了也不亏,还省的落下自杀的业果。” 王贺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说法,平民百姓受了莫大的委屈,最终的解决办法也大多是想到自杀自残。 刘山彧的伤害一部分来自权势欺压,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确是这些嚼舌根的无关人士放上的。乱说话,嚼舌根不需要负责任,解释就是心虚,就是‘我不听,我不听’。你死了,他们会说‘畏罪自杀,没脸活着,活该’。事情反转之后,他们会毫无心理负担的转移方向,换一个目标,继续攻击。周而复始。 刘山彧是死了,谁在乎呢? 传闲话的不在乎,嚼舌根的不在乎。那李家更是不会当回事。 “这李家真的是无恶不作啊,在这月牙县,三个大家族,就这李家作的厉害。”王贺年也是生气,自打当了鬼差,因为李家死的人就好几个了。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王贺年问道,吊死的人,怨气比较大,能化解一点是一点。 “来世不想做人了。”刘山彧缓缓说道。 “这个不归我管,下辈子做什么,自然有人给你安排。到了地府,孟婆汤一喝,你就是新的你了。” “新的我又能怎样,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也没什么变化。”刘山彧叹了口气,世道不变,他自信自己没本事改变世界,作为普通人,此生活不好,下辈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贺年看他悲观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唤出锁链,锁上刘山彧,出了县城。 “大人,我被放回家之后,去临县找过我儿媳,可是没找到,寻人打听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刘山彧可突然开口说道。 王贺年再次拿出生死簿,手指作笔写上了刘山彧儿媳的名字,掐诀一指。生死簿有了反应,王贺年看了两眼说道:“她还活着,应该是改嫁了,日子过的还不错。” “那就好!那丫头是好孩子,当初让她回娘家,死活不走,最后我儿子写了休书塞到她手里,说了狠话才回了娘家。”刘山彧听到儿媳过的不错,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孙子,没改姓。你儿媳一直带在身边。”王贺年接着说道。 刘山彧听到这话也是有点震惊的说道:“这傻孩子。”眼角似乎有眼泪。这香火她本可以给孩子改姓,不给他刘家留香火的,就挺意外的。 “行了,走吧,回地府。”王贺年说道。 “劳烦鬼差大人了。”刘山彧先一步出了屋。 两人传送回了地府。 第42章 溺水 回地府的路上王贺年随口说了一句:“你说书,要不给我讲两段?” “大人想听什么呢?”刘山彧没有拒绝。 王贺年想了想说道:“就讲讲诸葛亮骂王朗吧。” 刘山彧点头,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直接开讲! “那司徒王朗在曹真面前,夸下海口,这两军交战,那兵马刀枪,一概不用!曹真忙问:那如何对敌?王朗摇头晃脑,胸有成竹的帅案前来回溜达,大帐内的众将急切的想知道,这司徒要如何退敌!只见那王朗站在帅案旁,胸脯一挺,昂首说道,只要我到两军阵前,说道一番,那诸葛村夫定然倒戈来降。。。” 王贺年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这刘山彧有两把刷子! “转眼两军对垒,司徒王朗纵马上前,蜀军文武见状都是一愣,心道交战在即,这魏军怎么派上这么一位无盔无甲白发白须的老翁!” “这王朗手捻长须,冲着蜀军拱手说道,请诸葛先生阵前搭话!” “诸葛亮听这话,被逗的一笑,轻摇羽扇,心道这是要劝降?心想不能落了阵仗,吩咐身后军卒推着四轮车走到阵前。” “来者可是诸葛孔明!” “正是!阁下是司徒王朗?” “王朗手推白须,摇头晃脑说道,然也~。。。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兴无名之兵,犯我疆界。”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亮奉诏讨贼,何谓无名?” “王朗嘴一撇说道,天数有变。。。”(此处省略) “诸葛亮听罢,哈哈大笑,我原以为你身为汉朝老臣,必有高论,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贺年听得入了迷!尤其是诸葛丞相那最后一句话。真的是精彩非常! “你这书讲的,比我在京城时候听得还过瘾!绝了!” 刘山彧听到夸奖还有些局促:“还好,还好。几年没说书了,讲的一般,也是大人抬举!” 一路听书,时间过得快,王贺年觉得这次值了,他也好久没听书了,这次虽然只听了一回,也算是过了瘾。 刘山彧见有人愿意听他说书,心下也是没那么沉重了。没了舌头的怨气,散了不少。 到了孟婆庄,让刘山彧排队,他去交接,取了身份牌,交给刘山彧两人告了别。 回去的路上王贺年还在回味刘山彧说的那段书,想着闲下来的时候去阎罗城看看,有没有可以听书的茶馆。 ——————分割线—————— 自打李冬上岗,王贺年分了一半地盘出去,一连好多天都没活。想去阳间都得蹭刘冬的活,打着带人的旗号出差。 现在王贺年就和李冬趴在这次任务目标家的房顶上,耗着时间。李冬新鲜劲还没过,到的很早,王贺年跟着蹲了会就觉得有点无聊,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去县城转转。 天刚亮的县城,集市的地方几乎已经摆满了摊位。逛集市买东西的人倒还不算多。王贺年这走走,那看看,倒也挺开心。溜溜达达的逛着集市,感觉自己还活着一样。 这时候生死簿突然自行飘了出来,自行打开,闪着光。一个“令”字闪烁。是巡察使的召集令,王贺年顾不得多想,跟着指引就出了县城。 一路走出几十里,才到达目的地,月牙湖,形状像一轮弯月一般的湖水。此时湖边围了不少人,一个女孩趴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痛哭,一个妇女搂着自己的儿子说着什么。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湖面上一个身穿轻铠,手持三尺青锋的巡察使,正在和一个身材佝偻,长发覆面的鬼对峙。 王贺年见状心道这召集令恐怕就是这巡察使发出来的,赶紧上前。巡察使感应到王贺年靠近,冲着王贺年点头示意,看样子似乎游刃有余。 “那男子的魂魄还没勾,你先把魂抽了,会防御法术的话,就护着点那些人。”巡察使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清晰的传进了王贺年耳朵。 本来和巡察使对峙的水鬼,见他分神,张口一发黑色水箭激射而出。巡察使也不慌挥剑一劈,一道剑气迎上攻击,黑色水箭瞬间被气化,剑气去势不减,那水鬼身法也不慢,剑气擦身而过。 “江淮,你欺人太甚。”水鬼嗓音沙哑,阴沉,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舟覆,别挣扎了,跑了两千里,不累吗?”江淮语气也十分不善,沿着浊河跟他兜圈子,兜兜转转跑了两千多里,趁着前几天大雨,竟然用秘法避开了他的追踪探查,跑到了这月牙湖躲了起来。跟丢了这几天,又让他害了一个人!江淮很生气! 舟覆也是难受的很,本来在浊河下游呆的好好的,偶尔抓几个人,日子自由自在。哪知道一次抓人被这江淮逮了现形,人没抓到,差点被一剑捅死,这货真不亏是阴司的人,比他这个水鬼还阴,活脱脱的老六,要不是他遁术还算精通,当时就死了。 一路辗转,大江小河的跑了两千多里,好不容易借着大雨,借着水流汇集,做了个假身继续顺着浊河逃跑,真身逃到了和浊河水不通的月牙湖躲起来。抓个人疗伤又被他发现了。 “多说无益!既然你不给活路,那今天我非得拉几个垫背的,就看那个低级阴差能不能挡住我的法术了。”舟覆说话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黑水形成的水蛇冲着王贺年就压了过来。 本来打算安静吃瓜的王贺年,吓了一跳,心道。咋就突然冲着我来了呢。忙运法力,释放屏障阻挡。 江淮一见这攻击强度,也没闲着,一个闪身冲到王贺年身前,挡住了大部分冲击的同时右手不断挥剑,剑气成网,冲着舟覆的位置攻击。 有江淮挡住了大部分攻击,王贺年就轻松多了,零零散散的攻击他还是能应付的。看着身前的人,很是羡慕。太特么帅了,还是得多干活,赶紧提升实力啊。 “接下来,阵仗可能有点大,昏睡咒会吧,让这几个人睡一会。对他们好。”江淮回头说道。 王贺年点头,昏睡咒他会,回身施法手指在他们额头一人点了一下。一个接一个的到底昏睡。王贺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时间段这月牙湖人是不是少了一些。到这也有一会了,除了湖边这几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到这湖边,只是在远远的徘徊。 不过容不得王贺年多想,就听到一声 脆响,是兵器碰撞的声音。王贺年赶紧把注意力放到交战的两人身上。只见江淮左手背后,右手持剑进攻,舟覆双手握着一杆鱼叉,左支右拙,眼看落了下风,如此高频率的兵器交锋,舟覆也没了释放法术的空隙。 王贺年看的认真,发现江淮的剑神被一层白光包裹和舟覆的鱼叉每次相碰,鱼叉就会被削掉一块。这鱼叉怕不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舟覆想摆脱江淮,想着下水再打,一只找不到机会,江淮的攻击太密了。 这时候江淮背对王贺年,王贺年清晰的看到江淮背在身后的左手,在掐诀!而专心和江淮拼兵器的舟覆显然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只见江淮左手只见出现一团近乎透明的鬼火,手指往下一指,同时右手剑招再次加速,吸引着舟覆的注意力。而那团鬼火直接钻入湖水,在出现时已经在舟覆的背后了。 王贺年感觉自己又学了一招。 鬼火飘出水面,像一发微星炮弹,直接打到舟覆的后背,舟覆被打了趔趄,手中鱼叉本来打算招架即将而来的剑招,身形不稳之下,自然挡不住攻击,江淮自然不会放过自己制造的机会,一剑穿胸而过。 舟覆低头看了一眼,而后抬头恨恨的看着江淮说道:“你个老六!” “上次捅了左边,这次给你右边也来一下,对称才好看!”江淮阴笑这说。 “对称你大爷!”舟覆气的大骂,随后身体突然炸成无数水花,落入湖里。 “玩来玩去,就这一手,浊河我治不了你,这小小的月牙湖,我还能抓不到你?看你也不会主动出来了。”江淮说着,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尖插入湖面,竟然立住了,双手飞快的掐诀捏印,嘴里念叨着咒语。盏茶的时间,停止了掐诀,双手交叠,食指相对,指尖之上一团黑色火焰。江淮轻叱一声“去”,黑色火焰没入湖水。 时间不长,湖里发出一声惨叫,一身狼狈的舟覆浮出水面。“灼魂术,不好受吧。”江淮一脸戏谑的蹲在舟覆身前说道。 舟覆一脸灰败,放弃了抵抗。往湖面上一坐,说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那么容易让你死的,起码先得受点罪是不是。”江淮提剑,剑尖抵住舟覆额头,写了一个封,舟覆瞬间法力全失,本来稳当坐在湖面的他,直接掉进水里。 水面一阵冒泡,舟覆不可置信的掐着自己的喉咙,本来会水的他,现在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恐惧感觉瞬间占据全身,想着自己一个水鬼,竟然要被淹死了。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的死的,他是浊河边的渔夫,靠打鱼为生。那天是个好天气,他在河边晒网,晒着鱼干。听到有人呼救,忙顺着声音跑过去,发现是两男两女在河中心的小船上,挥手呼救。凑近听他们喊船漏水了,要他救人。 他本来也不叫舟覆,本姓何,叫何有鱼,寓意也简单,年年有鱼,一个渔夫家庭最朴实的愿望。 那一次救人,也许是他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听到呼叫,拉出了自己的船,划向那四个人,就快到的时候,那四个人不知为什么相互推搡了几下,船竟然翻了,舟覆自信自己从小练就的卓绝水性,下水救人。前边三个都没什么事,安全的救上了自己的船。 水里最后一人,是个年轻女孩,被水冲的远了些,看到舟覆最后一个救她,直接破口大骂,舟覆本也生气,但是想到已经救了三个人,如果这第四人不救,怕那三人回去报复,看穿着就知道,家境不错。想到此处,咬咬牙当做没听见。 这最后被救的女孩不会水,一个劲挣扎,舟覆一手环着女孩的腰灵异只手划水,艰难的把人拖回自己的船,穿上的人帮忙,把女孩拽过去。女孩获救之后,倒是没什么大碍,见舟覆要上船,对着船上的男人说道:“别让他上来,刚才他非礼我。别让他,我这个样子,被他碰过,以后怎么见人。” 舟覆听到这话,感觉眼前发黑,这是什么道理?救人也救出错了? 船上的人听到这话,本来要伸出手拉人的手,转向了船桨,拿起船桨,直接对着舟覆的头拍了过去。 舟覆只感觉天旋地转,失去了直觉,沉入水中。 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听到船上的人再说:“什么腌臜人物,也敢非礼知府千金。” 那天本来是有阴差的,只不过他死在水中,怨气太大,挣脱了阴差的法术,借着水流跑了,在河底藏了很久在敢冒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能报仇了。 舟覆的回忆被一只手打断。江淮拎着舟覆的后脖颈,把他从水里提了起来。指了指岸边躺着的中年男人,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他下水救人,本来是没事的,被你害死了。” 江淮话说完,手一挥,王贺年释的昏睡咒就解了,湖边的人迷迷糊糊的转醒,奇怪自己的状态。这时候抱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带着孩子跪在了那个死去的男人身边,妇人的头磕到岸边细碎的石子上,血染红了石子。那孩子也是用力的磕头。周围其相熟的人也都是满脸难受的看着这一幕。本来趴在男人身上低声哭泣的女孩,看了一眼磕头的母子,放声嚎哭。 第43章 逛街 站在王贺年身边的中年人,看着趴在自己尸体身上痛哭的女孩,一脸怜惜的蹲下身子,伸手摸着孩子的头发,手法轻柔,就像真的可以摸到一样。 “后悔吗?”王贺年问了男人一句,顺便翻了翻生死簿,这男人叫窦云虎。 窦云虎头也没抬的说:“后悔啊,如果我知道我会死,肯定不会下水救人。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害你死的那个水鬼,已经被抓住了。”王贺年指了指湖面被江淮不断按头溺水的水鬼。 “反正我肯定是不能复生了,对吧。”窦云虎抬头看了一眼湖面上的两人,就收回了视线,看上去似乎不在意那水鬼。 王贺年看着他说道:“不能了,还是安心等着投胎吧。” “哎,我这女儿早年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可怎么办啊。”窦云虎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 “她还有别的亲人吗?”王贺年问道。 “有个姑姑,在县城,只是不知我那妹夫愿不愿意照顾我女儿。我那妹夫,有些吝啬。” “嗯。”王贺年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候湖面上,江淮把舟覆绑好了,飞回岸边。对着王贺年说道:“谢了,小兄弟。这也是来得及,正好感应到周围有勾魂使在,叫你过来没耽误事吧。” “没有,没有,也没帮上什么忙。”王贺年感觉自己确实没做啥,全程看戏。 “你把他带回去吧。”江淮指着窦云虎对着王贺年说道。“这次也是我失职,补给他一点功德,起码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江淮话说完,手指冲着窦云虎一点,一小团金光飞入窦云虎额头。 “这功德也可以送人吗?”王贺年有点惊讶。 “可以啊,我这也是过意不去,要不是我跟丢了这水鬼,他也不会出事。”江淮尴尬的说道,这确实他要负一部分责任。 “这水鬼怎么处理?”王贺年看了一眼被封住法力,带了全枷的舟覆问道。 “直接带回去受罚。估计出不了地狱了。”江淮说道。“本来也是个苦命人,不过苦命也不是作恶的理由,几十年间断断续续的没少害人,他藏得很好,要不是这次被我撞上,还抓不住他。就这还差点让他跑了。”江淮说着话,心里也来气,回头给了舟覆一个大逼兜。被彻底封住神识的舟覆,被打了也没反应。 江淮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女孩,对着窦云虎说道:“你也别担心了,你这女人这一世命数还不错。” 蹲着的窦云虎听到这话,眼中多了些神采。 “我先走了,这水鬼的得赶紧带回去。”江淮对着王贺年抱拳告别。 王贺年也是赶紧回礼说道:“上差慢走!” 江淮摆摆手,踏入提前准备的传送阵法,消失不见。 王贺年拍了拍窦云虎说道:“行了,咱们也得走了。” 窦云虎不舍的起身,看着已经被人搀扶起来的女儿,眼神里透着泪光。不远处一辆平板驴车快速驶来,驾车的人,鞭子就没停过。 车到了近前,车上跳下来一个妇人,和地上的窦云虎有几分相似。是窦云虎的妹妹,窦云娟。赶车之人,是窦云虎的妹夫。窦云娟跳下车之后就冲到了窦云虎身边,喊着兄长,泪洒衣襟。女孩看到来人,扑进妇人怀里,也是痛哭不止的喊着“姑姑。” 窦云虎看到自己妹妹妹夫到场,心也是安了一些。对着王贺年说道:“大人,走吧。” 王贺年没多说话,拉着窦云虎,往县城方向走,毕竟固定传送阵在那边。 一路回到地府,送窦云虎去孟婆庄走手续,王贺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一直到和窦云虎分别才想起来,李冬还在县城!他忘了跟李冬说他回来了。想着是回县城,还是在孟婆庄等李冬。 思想斗争了一下,决定在孟婆庄等。就这样,等了一天,才看到面色不善的李冬。 “。。。我说王哥啊,你这是去哪了。好家伙,逛街逛迷路了是吗。”李冬说道。 “呃。。。召集令征召啊,临时加了个急活。我这不刚完事,正打算回去找你吗。”王贺年说的有点尴尬。分明是自己懒得回去找,才在这等人的。 “呵呵。”李冬一脸怀疑的表情,冷笑一声。 王贺年赶紧转移话题:“你完事了吧,一会带你去阎罗城转转,叫上张志昂。” 李冬最近这几天总听到这地方,说是比京城还繁华的地方,听到可以去逛街,瞬间把王贺年放她鸽子的事,忘了个干净。 “好啊,好啊!正好我这没事了,现在去吗!”李冬迫不及待的说道。 两人先是回了归魂庄,拉上了在家抽烟喝酒的张志昂,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出任务回来的李乐一,听到他们几人要去阎罗城,表示自己也想去,一行四人开开心心的传送出发! 随着人族昌盛,地府的鬼魂也是越来越多,毕竟总有些鬼魂不愿意投胎,在地府定居,鬼魂不像人最多百年寿命,在地府生活几百年太正常了,随着鬼越来越多,阎王们还定下了个规矩,无论任何原因,在地府滞留三百年的正常魂魄,会被强制投胎。当然那些作恶受罚的不算。 地府常夜,也不存在宵禁什么的,阎罗城作为地府最大的商业聚集地,自打建城到现在就没有过不热闹的时候。城池规模一扩在扩,依然如此。 王贺年之前来过,所以并有太惊讶,李冬从看到阎罗城的影子,就开始惊叫。 “我一辈子没出过黄州,黄州府城是我之前见过最大的城池了。和这阎罗城一比,真是。。。真是云泥之别!”李冬兴奋的说着,走近城墙,伸开双手用身体丈量城墙的墙砖。冲着王贺年三人喊道:“这墙砖这么宽!” 王贺年三人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想和李冬保持距离。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啊0.0。 城门口站着鬼差,看着李冬开始扣墙砖,也是额角见汗-_-||,盘算着要不要去制止。 最后还是王贺年拉了一把李冬,拽着李冬进了城。 刚进城没多远就有一家钱庄,王贺年想着自己一点冥钞都没有,就去钱庄兑一点。出钱庄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千冥钞,这冥钞比阳间的银票小很多,样子也更精致。腰包鼓了,感觉整个人都自信了。至于少的功德,多去阳间几趟也就回来了。 李冬看到王贺年和张志昂都去换冥钞,眼巴巴的也想去,被李乐一拦住说道:“你先别去了。这个需要功德换的。” 李冬有点尴尬,她确实是没多少。张志昂看她这样,大方的拿出五百冥钞塞她手里说道:“等你有了再还我就行!” 李冬还没借过钱,有心不要,看张志昂的样子,在加上确实想逛一逛,想着尽快还上就好了,也就接了过来,说了句:“谢了!” 张志昂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不碍事。” 王贺年在一边说道:“哎呀,他可是财主,这都毛毛雨。” 李冬有点严肃的说:“在有钱也是他的,我会尽快还的。” “行啦,快点逛街了,一会得去打点龙蜒酒。”张志昂催促道。 “怎么逛?一起还是分头行动?”王贺年说道。 “分头行动吧。樊楼汇合吧。李冬要不要跟我走?”张志昂接话。 王贺年看张志昂的样子笑着说道:“那行,那我跟李乐一一块。”话说完拽了一下李乐一,李乐一也是上道,两人选了个方向离开。 李冬有点懵,这咋就分拨了,我是错过了剧情了吗。 “走啊,带你看好康的。”张志昂走在前边喊道。 李冬听了张志昂的话,说了句“哦。。。好!”跟了上去。 “对了,你知道卖祭品的在哪边吗。”王贺年问身边的李乐一。 李乐一听了奇怪的看着王贺年说道:“你要买啊?那边大多没什么用,卖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好奇吗。”王贺年挠了挠头,之前来就惦记着去看看了。 “行,跟我走吧。”李乐一一听了理解王贺年,那些稀奇古怪的祭品,确实让人好奇。 祭品市场不算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一眼望去,一大片开阔地,密密麻麻的小摊位。 靠近市场就听到各种叫卖声,“各朝古币,珍藏精品,走一走瞧一瞧。” “纸人纸马,精品木雕,摆在家里生吉辟邪。” “等会?辟邪?这谁敢买啊。”王贺年听到这吆喝,颇为意外、全都是鬼,谁辟谁啊。 “习惯就好,这喊啥的都有。我去看看钱币。”李乐一说完话去了卖钱币的摊位。 王贺年看他的样子,心道“刚才明明还说这边卖的东西没什么用呢,转眼自己就扒在那摊位上了。” 王贺年去了刚刚那个吆喝辟邪的摊位了。摊位两边各摆了一个小人,看着像是童男童女。摊位上摆的都是各种木雕,青面獠牙的有,威武门神也有。 “小哥到了我这,说明你有眼光啊。看到我这木雕了吗,那都是阳间开过光的好东西,都是孝子贤孙特意烧过来辟邪,保身的好东西啊。看看这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王贺年靠近看了看,也就那么回事,想到之前张志昂买的木雕,那个精致程度,比这个可是高出不知道多少。 摊主看到王贺年盯着一个木雕,赶紧端起那木雕递到王贺年面前,笑着说道:“小哥眼光不错,这尊木雕,雕的事尉迟敬德啊,镇宅门神,摆在家里驱邪辟祟。” 王贺年看着面前这个黑乎乎的木雕,都看不出五官,尴尬的摇头说道:“我看看别的。” 摊主也不介意,笑着说道:“您随便看。” 王贺年往后看,摊位后边摆着几匹假马,做工真的是糙,有一匹马眼睛都是歪的。生前也看到过那些大户人家祭祀的时候烧纸人纸马,殊不知这东西又不能承载灵魂,到了这边充其量摆那看着,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摊位没啥相得上的,再继续找其他摊位逛。 “新鲜食材了啊,整猪整羊!”就见不远处一条长案,躺着一头被开膛破肚的肥猪。一个络腮胡的壮汉,双手各拿一把杀猪刀在大声吆喝。 “哎,这才像屠夫吗,李冬绝对是屠夫里的一朵奇葩!”王贺年心道。 王贺年一路走走看看,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的见了不少,有破瓷烂碗,也有金银首饰,不过在这个地方金银首饰也不会比破瓷烂碗多值多少钱,毕竟这东西在地府也不能当钱,一般人也不能把这东西带回阳间。 大部分乱七八糟的祭品,都没什么用,只有烧的纸钱掺了亲朋好友的愿力在里边,到了这边才能兑换冥钞。其余的东西也只能卖给这些货商,弄到集市,倒卖给喜欢收集猎奇淘宝的人。 当然,这东西一旦多到一定的量,自然而然就得有点精品。王贺年就看到一块玉佩,望气之法看过去,玉佩整体冒着白光,附带着功德,还能起到固魂的作用,勉强能算是个法宝了。不过这摊主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要价很高,王贺年自然也不想买,当然,也买不起。 转了一圈,不错的东西也看了几样,价钱也是真的高,这些摊主就没一个傻的,自然而然也没有漏可减。其实想起来也正常,少的也得有个百八十年的练摊经历了,一个个眼光独到,将就点的还会特意请人查验,基本上就不存在“捡漏”的可能。 这时候李乐一捧着一把铜钱迎上了王贺年。 “你这买了不少啊。”王贺年看着这一捧各式各样的铜钱说道。 “嗯!看着都不错,就每样买了一两个。你看这个汉代五铢钱。这个唐代开元通宝。都是精品!”李乐一开心的介绍着。 “呃,这些也只能当装饰品吧。”王贺年不知道在地府买这些有什么用,也是试探性的说。 “嗯,我就喜欢收集这个,我家特意整了一个博古架,就专门放钱币。”李乐一略带自豪的说道! 王贺年只能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优秀!” 第44章 苦行僧 王贺年和李乐一再祭品市场逛了逛,没再买东西,回了主街,打算去找张志昂二人。 说来也巧,二人刚走到樊楼时间不长,张志昂和李冬结伴而来,有说有笑的看着还挺和谐。 “都买啥了?”王贺年问道。 “哎,我跟你说,这回可是买着好东西了。”张志昂听到王贺年问话,献宝似的从纳戒里取出一个玉雕摆件。 “这是?”王贺年认不出来这玉雕雕的是谁,只能看出来是个女子,披坚执锐的很威风。 “转轮王啊!这可是新货!原来可是没有的。”张志昂宝贝的捧着玉雕。 “啊?那个女阎王啊?”王贺年听张志昂介绍完了,赶紧凑近了些,毕竟他没见过这女阎王,不知道这玉雕能雕出几分相似。 “阎王有女的吗?”李冬问道。 “有的,新任转轮王就是女的,明末大将秦良玉。”李乐一说道。“不过这卖家,经过转轮王同意了吗?听说这秦大王脾气可不太好啊。” “我问了,他说阎王允许。我都是收藏,也不卖,不碍事的。”张志昂说着把玉雕收进纳戒。“哎呀,别看了,想看你也买一个。” “小气,哎老李,这雕的像吗?”王贺年碰了碰李乐一问道。 “看着雕工不错,还挺像的,要不是不像,他也就不买了。”李乐一说道。 “这阎王也是可以轮换的吗?”李冬关注点都在女阎王上。 “是啊,不过一般都是现任阎王挑人继承。”李乐一解释道。 “我有机会吗?”李冬期待的问。 李乐一点了点头说:“虽然有点难,但也不是没机会。” “哎呀,别做梦了。先把你这勾魂使的活干好吧。”张志昂撇着嘴说道。 “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李冬按住想打人的右手。 “好啦,对面茶馆,坐着聊。”王贺年提前打断施法,说道。 “好主意。”李乐一附和,两人先一步往茶馆走去。 张志昂和李冬也没继续说刚才的话题,跟着进了茶馆。 “老板,来一壶茶,几碟小吃。”张志昂率先喊道。 老板忙答应,招呼伙计给端东西。 “你买了什么?”王贺年对着李冬说道。 李冬听了王贺年的问话,开始从纳戒往外掏东西,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桌椅板凳,居家过日子的东西买了个齐全。看的王贺年略显尴尬,他来这快一年了,啥都没置办。。。 看到李冬这么掏东西,茶馆伙计忙走过来低眉顺眼的笑着说:“哎呀,姑娘,别往外拿了,小店都要装不下啦。” 李冬听了尴尬一下忙说:“好的,好的,这就收起来,不好意思哈。” “谢谢客官理解。”伙计屈伸作揖。 王贺年心道:“这伙计脾气可真不错。” “你这东西是真没少买啊,像个过日子的。”李乐一笑着说道。 “啊?你们来得时不买吗?”李冬问道。 “呃。。。买,也买,没这么多而已。”王贺年尴尬的说。李乐一也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茶水点心上了桌,王贺年一杯茶还没喝完,生死簿就跳了出来,开启闪光模式。 王贺年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生死簿说道:“来活了,我得先撤了,这茶水张公子买单就行了。” 张志昂瞪了王贺年一眼说道:“人可以走,钱留下。” 王贺年不搭理这茬,一溜烟出了茶馆。隐约听到张志昂说了一句:“铁公鸡,跑的真快。” 一路传送回了归魂庄,在赶路出了鬼门关,出现在月牙县县城外。看着指引指着城外,就这么跟着指引一路赶到了月牙湖。 “呃,咋又是这啊?”王贺年嘀咕了一声。站在湖边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一见破房子,似乎是个荒废的土地庙。生死簿指引的目的地似乎就是这破庙。 拿出生死簿翻看:“法空和尚,辽河府真奉县人,阳寿五十岁。” “生死簿没写他怎么死啊,也没写时间,什么情况!”王贺年看到生死簿上的信息,有些奇怪的说道。想着既然没有就走一步算一步。 王贺年进了破庙,看到一个和尚盘腿坐在一个破蒲团上念着经。王贺年听着这经文,感觉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直接坐在了庙门门槛上。闭着眼听着和尚念经。 听着经文,王贺年竟然睡着了。睡得时间不长,念诵经文的声音停了之后,王贺年一个激灵,猛然转醒。一睁眼就看到那和尚竟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王贺年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安慰自己,也许是巧合,他也许是看门外。这么想着王贺年回头看向门外,门外什么都没有。。。 “你看得到我?”王贺年怀疑的问道。 “可以。”法空和尚点了点头。 “见鬼了吗这不是。怎么会看得到我呢。”王贺年小声嘀咕。 和尚听到了王贺年的话,只是微笑没有接话。 “看见我,你不怕?”王贺年继续问道。 “只是换一种方式修行罢了。”法空和尚神情没什么变化,保持着微笑,说的平平淡淡。 “你倒是想得开。”王贺年顺口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打量起了法空和尚,一身僧袍破破烂烂,满是补丁,倒是不脏,只是灰色僧袍洗的有些发白,阔腿带着小破洞的裤子,白布绑腿,一双草鞋。活脱脱难民打扮。王贺年生前见过京城白马寺的和尚,一身僧袍都能穿出气派的感觉,那主持袈裟,都是金线缝制的,出门都是四人抬的软轿。对待寻常百姓那是正眼都没有一个。 正想着,突然门口处进来一青年人,进门后先是双手合十,下拜鞠躬,说道:“老师父,我爹叫我给您送些干粮。” 法空和尚站起身,也双手合十合十,郑重还礼,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谢过施主施舍。”双手接过青年人递过来的布袋,打开布袋取出两个窝头,其余的退回给青年。“贫僧有这些就够了,其余的请施主带回。” 青年很是为难,这来送干粮,还带回去,怕不是他爹要训他。 “施主请回吧,你父亲不会说你的。”法空一脸慈祥的说道。 青年人应了一声退出破庙回了家。 法空还伸手递给了王贺年一个。王贺年心道:“我也吃不到啊。” 法空见他的样子,问道:“上差,可否告诉贫僧名讳?” “王贺年” 法空把窝头摆在破庙里的桌案上,嘴里念念叨叨,王贺年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窝头。而桌案上放着的窝头,仿佛放了很久,已经发黑了。 “这。。。你还懂这个?”王贺年拿着窝头惊讶的说。 “贫僧有时也会帮人做些法事,诵诵经文,也做过帮人给去世的亲朋捎待东西的活。”法空笑着吃着窝头。 王贺年看他吃着还挺香,也拿着窝头啃了一口,说实话,又干又硬,没滋没味,还有些剌嗓子。不过人家飞了心力弄过来的,不吃也不大合适,硬着头皮吃了个干净。 “按说你做的这些活,可不少挣啊,少则几两,多的可就没数了。”王贺年有些奇怪,能请得起僧人道士的主家,最差也得是个地主吧。不至于过的这么苦吧。 “贫僧不收银钱,只求简单饭食果腹即可。”法空吃东西很慢,王贺年已经吃完了一个窝头,法空才吃了一半,每一口都是细细咀嚼,像是品尝美味。 王贺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快,牛嚼牡丹了。 听到法空的话,王贺年肃然起敬,想到生死簿上写得,这法空籍贯是辽河府, 到这黄州几千里远,看他的样子恐怕是一路走过来的。 “您是苦行僧啊?”王贺年恭敬了许多。 “贫僧算不得苦行吧,一路上开开心心,何来苦行呢。”法空这时也吃完了窝头。 “那刚刚来的孩子,受了你的恩惠吗?” “他爹腿摔的脱臼了,我帮着正了正骨。” “你会的东西真不少。”王贺年由衷的说道。 “出门在外,多一点技能傍身总是好一些。”法空不以为意,语气淡然。 “你还要去别处吗?”王贺年问道。 “不走了,我大限将至,这里很好。”法空保持着他那一脸慈祥,笑着说道。 “好吧,想得开就好。” “自然是想得开,生老病死乃是世间规律。拿得起,放得下。” “可有遗憾?”王贺年有点不信有人真的可以做到无牵无挂。放得下三个字好说好写,不好做。 “有吧,不能看遍名山大川,不过人生不如意是常态,一辈子盈亏交替,有点遗憾才是真实。” 正在王贺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庙门又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妇人,眼角挂泪,见到法空直接就跪倒在地。 法空见状也是赶紧迎了出去,说道:“施主快快轻起,需要贫僧做什么,您得先告诉我啊。” “我儿子,摔断了腿,求高僧能去给我儿子看一看。”被扶起的妇人带着哭腔说道。他也是听说同村的武老三腿脱臼了,这个高僧三两下武老三就能下地了。 “快带我去看看。”法空听到事情紧急,催促道。 “好!好,跟我走。”妇人听到法空同意去,抬腿就带路先走。 王贺年跟在法空身后,要一起去看看。 到了这妇人的家,就见一个孩子在床上,哭叫,他爹死死的按住孩子,怕他痛的乱动,加重短腿的伤。 法空见状也是不耽误,赶紧上前查看孩子伤势。孩子左腿小腿处已经肿起来,呈青紫状,看样子骨折处就在这小腿位置了,法空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腿,大致了解了骨折情况。在身上掏了掏,捻处一粒药丸,递给妇人,让他给孩子吃下去。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止疼药丸,一会我要把断骨复位,会很疼,吃了药会好一些。” 妇人一听这话,捏开孩子的嘴,半哄半塞的把药塞孩子嘴里了,找来水给孩子灌了一口,看着药咽下去才松手。 几个人等药见效。孩子被突然塞药灌水,本来挣扎的挺厉害的,还呛了一下,不过时间不长,眼就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 法空一看孩子状态,心道差不多了,直接双手按上了孩子的小腿。 只见法空双眼紧闭,双手在孩子小腿上游走,这摸摸,那按按,还会轻起的扭动。本来孩子有些扭曲的腿,逐渐回正。 “出去找点木板或者木条,要直一些的。”法空吩咐孩子的父母,手也没停。 妇人听到法空吩咐,忙起身出了屋。家里常备干柴,挑出一大把比较直的木条,拿回屋。 法空一见木条点点头,拿起木条,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双手翻动,木条被削的光滑,在逐根放到床上,找妇人要了布条,两根布条交替缠住木条,连到一起,包到孩子的腿上,围城一圈。 “这木条至少一个半月才可以拆除。拆除之前不要让孩子做剧烈动作。可以去县城抓一些药,至于需要什么药,大夫会告诉你们的。”法空做完固定,拍了拍手对着夫妇二人说道。 “谢谢高僧。”夫妇二人齐声感谢。孩子爹还翻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吊铜板,捧着递给法空。 “贫僧不收银钱,给我一碗水就好。”法空双手合十说道。 “这。。。水自然是有的,钱您也务必收下啊。”男人着急的说。 “还望施主谅解,钱确实是不收的。”法空再次拒绝。 这时候妇人断了一碗水递给法空。法空接过碗一饮而尽,一脸满足。 “这水清冽甘甜,谢过施主了。”法空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们要谢过高僧。”说着话,夫妇二人下跪道谢,普通庄稼人,看到法空不收钱,实在也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这一跪也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致谢方式了。 法空没让他们跪实,直接伸手拦住二人,说道:“举手之劳,二位不必再谢。好好照顾这孩子吧。贫僧要告退了。”法空说完,退出屋子。 “高僧捎待,这有点吃食,千万不要推辞了。”妇人去里屋,拿了鸡蛋馒头,在出来的时候,法空已经出了院子。赶紧追出去,塞到法空手里。不等拒绝,就跑回了家。 这次法空没拒绝,拿出一个鸡蛋笑着问:“上差要不要来一个?” 王贺年忙摆手说道:“不用了。” 第45章 地藏 法空见王贺年不要,又把鸡蛋收回到随身挎着的布袋里。王贺年见法空走的方向不是破庙,问道:“这是去哪?” 法空没回话,直接走到一个破旧的院子,敲了敲虚掩的大门,把布袋里的鸡蛋和馒头放到门前的石板上,快走两步离开门口。时间不长一个老妇人,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门口放着的吃食,往外走几步想看看是谁这么好心,法空自然不会让她看到,绕路回了破庙。 法空看着王贺年欲言又止,说道:“那个老婆婆,就剩她自己了,日子困难,今天收的吃食够吃的了,给他分一些。” “不是都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吗。”王贺年问道。 “无关外物,我想帮,能帮,也就帮了。”法空说道。“而且那话也没错,我已经留出了自己的食物,够我自己填饱肚子,多出来的,用不到的,不就可以分享给需要的人了吗?况且鸡子乃戒律禁止之食物。” “这么说倒是也对。”王贺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达”也没说要“达”到什么程度才兼济天下。 “有一个小疑问。”王贺年说道。 “但说无妨。”法空停住脚步说道。 “为什么你只收吃食,不收钱财。”王贺年问道。 “怕助长了欲望,今日可以收一个铜板,明日就可能想要一锭银子。”法空说的郑重。 “你这么虔诚的高僧,也控制不住欲望吗?” “难说,与其想着怎么对抗欲望,我选择直接控制源头。我不收,自然也就不用烦恼。有了钱,就想着安逸,时间久了,钱多了,我这苦修也就失败了。” 这时候有人路过,和法空打了招呼,法空在这附近停留了一个多月了,所以附近几个村子,倒是都听说来了个面善的行脚和尚,大多也都认识法空。对于法空对着空气说话,也都不觉得奇怪,高僧嘛,异于常人才正常。对于这种行为,还有一些敬畏。 法空对着打招呼的人,点头,微笑,回话一气呵成。 王贺年看着他和路人打招呼,说道:“我了解了!接下来去哪?” “回土地庙吧。今天的事做的差不多了。”法空迈开步子,向着破庙方向走去。 两人回了破庙,法空拿出背着的蒲团,摆在地上,盘腿上坐,拿出一个木鱼,开始敲。 “这蒲团,不带着应该也没人偷吧。”王贺年心里嘀咕。看着法空咚咚咚的敲着木鱼,感觉自己听着功德都在上涨、(功德+1) 这次法空没在说话一只敲到夜幕降临。在王贺年以为他要这么坐着睡觉的时候,法空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枕着蒲团,睡着了。 看的王贺年有点惊讶“这么熟练的吗!”见他睡着,王贺年直接起跳上了破庙屋顶,仰望星空。 一夜无话,天刚亮,王贺年听到破庙里又响起了诵经声音。翻身跳下屋顶,跟法空打了个招呼。 法空头也没回,专心诵经。王贺年也不在意。安静的坐在门槛上听着经文。感觉身心都洗涤了。王贺年想到了什么,直接用了望气之法,发现法空头顶佛光,随着经文诵读,佛光一闪一闪的。心道“好家伙,这就是高僧吗。不知道那些大寺庙的和尚是不是也这样。” 诵经完毕,法空回头和王贺年打招呼。“吵到你休息了吧。” “没有,我这也不需要休息。”王贺年说道。 “今天要劳烦上差了。”法空笑着说。 王贺年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待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你今天就要坐化了?” 法空点了点头说道:“大限已至,稍后我会诵念地藏经,经文一万七千零三十五字,诵读完毕的时候,就需要劳烦上差了。” “都是本职工作,谈不上麻烦。”王贺年赶忙说道。 “待贫僧先吃点东西,这馒头不能浪费。”法空笑着掏出昨天那妇人给他的馒头,这馒头经过一晚也是又干又硬。不过法空吃的很香。 馒头吃完,法空整理了身上的僧袍,把随身之物全都放到自己晚上躺着的布上,小心的包好,放到一边。王贺年就这么看着法空整理东西,身上的多余物件放好之后,又拿着一把破扫帚,整理破庙,地面清理一番,桌案也都擦了擦。都弄完之后,法空满意的点点头,在蒲团上做好,双手合十,开始诵念《地藏经》。 王贺年坐在门槛上,认真的听着法空念经。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老实说王贺年基本上都听不懂,经文佶屈聱牙,他感觉自己看着念,估计都念不下来,估计字都认不全,更何况这么背诵了。 就这么听了半个时辰,随着地藏经最后一个字出口,生死簿突然闪光提醒。王贺年也是迅速上前,施法勾魂,右手点在法空头顶,法空的魂魄从身体里起身,走了出来。 王贺年看到也是一惊,以前勾魂,抽魂的时候都像是把魂魄拽出来,这么自然的还是第一次见。 法空的魂魄,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端正盘坐在蒲团上的尸身,对着王贺年躬身行礼:“谢过上差了。” “呃,别叫上差了,我叫王贺年,叫名字就行。”王贺年被叫的这么客气有些不习惯。 “王施主样貌俊朗啊。”法空笑着说道。 突然被夸王贺年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想到这两天两人一直在交流,现在才说道样貌,难道之前看不到自己? “你之前看不到我吗?”王贺年想到就直接问了出来。 “只能看到一团黑气,现在才能清晰看到施主。”法空笑道。 “原来如此,那现在咱们会地府吧。”王贺年说着就要走。 “王施主,你是不是得拿出锁链啊。”法空说道。 听到这话,王贺年也不墨迹,唤出锁链,给法空套上,但是没有上枷。“说实话,我本来打算到地府在上的。” “不能让你难做,套上也无碍,不反抗也和没有一样。”法空不在意的说。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王贺年由衷感叹。 两人回了地府,本来打算去孟婆庄的王贺年,看到生死簿指引的方向不对。这方向可不是孟婆庄,不过生死簿的指引肯定没错,王贺年还是决定跟着生死簿指引走。 一路上经过两个传送阵,在出现时在一座大山的山脚!山脚一块巨大石碑矗立,上书三个大字‘九华山’石碑两旁两个和尚模样的鬼魂打坐念经。见王贺年到此,其中一人起身,诵念佛号:“阿弥陀佛,差官到此所为何事?” 王贺年还在想着这是个啥地方,看到和尚突然想起来,地藏菩萨道场不就是九华山吗,这法空这是什么情况。这时候听到有人招呼,赶紧回话:“押送阴魂到此。还请放行。”说着话把生死簿递给那和尚查验。 和尚看了一眼生死簿,有看了看跟在王贺年身后的法空,法空见和尚看他,也是屈伸诵念佛号“阿弥陀佛”。 那和尚手一挥,身后出现一跳上山的石阶,说道:“由此上山即可。” 王贺年二人谢过和尚,踏上石阶,拾级而上。走在上山的路上,王贺年意外的感觉自己累了,要知道死后这么久,无论赶路多远都没感觉过累。这次上山竟然让他有种活着爬山的感觉。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台阶了,现在感觉腿肚子灌铅一样。 王贺年看到法空步伐轻快,不禁问道:“你不累吗?这山有多高啊。” 法空看到王贺年撑着腿,喘着粗气说道:“王施主缺乏锻炼啊,咱们刚走了一千级台阶,这山要三千三百三十级台阶!” “这么高吗?你怎么知道的?你还数着台阶啊?”王贺年惊讶的问。 “上山时候石碑上写着的。数台阶是我的习惯。”法空间王贺年休息,也不催,在一边站定。 “真是细心。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继续吧。”王贺年直起身子,迈着步子继续往上爬。 法空见他的样子,笑了笑,跟在王贺年身后,往山上走。 一路上歇了三四次,看着还剩的三百级台阶,王贺年感觉自己要累的在死一次,也就是现在不会出汗,要不王贺年感觉自己得跟洗了澡一样。法空也没了之前的从容,能从神情上看出来劳累了。王贺年看到法空的样子,不知道为啥产生了一种欣慰的感觉,之前就没看过法空除了微笑和严肃之外的其他表情。不像个正常人。现在像了,原来高僧也会累成狗。 “走吧,还最后一小段了。”法空揉了揉腿,站起身说道。 王贺年苦笑一声“好”。也是起身跟上。 两人登上了山顶,一座大殿出现在眼前,王贺年把头仰到了最大角度在能看到大殿的顶。 大殿正门迎出来两个沙弥,引着王贺年进入大殿。 已入殿就听到梵音入耳,小沙弥小声的说道:“地藏王正在讲经。二位可以在此听经。” 法空一听到梵音表情严肃,上前几步,盘腿坐下仿佛入定一般。 王贺年看到大殿坐满了人,和尚倒是不多,大多都是鬼魂。也是上前几步,学者法空的样子盘腿坐下。 梵音袅袅,跃入耳中,虽然听不懂,但是浑身上下透着舒服。心思空灵,仿佛灵魂都受到了洗涤。王贺年感觉这经听得法力都增加了。看了一眼旁边的法空,更是满脸虔诚,双手合十,脸上仿佛透着狂热。 王贺年看向前方,大殿李听经的众鬼,面色平和,头顶蒸腾着灰色罪业,看样子是被度化了。偷瞄了两眼最前方坐在莲台上的地藏王菩萨,宝相庄严,经文从他嘴里出来,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实体,撞进大殿众鬼的身体里。 听着经,王贺年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感觉时间很长,又觉得只是一瞬。仿佛进入梦中,心中忍不住想叩拜,竟然起了想入佛的冲动。突然脑子了一声轻叱,王贺年猛然惊醒,感觉后怕,这是差点要被度化了啊。本来觉得十分动听的佛音,也瞬间听着变的索然无味。 前方讲经的地藏略带诧异的望了王贺年的方向一眼,脸上有一点惊讶,不会旋即恢复如初。 王贺年被惊醒之后也没了听经的兴趣,想走,又怕打扰法空,又想着一会还能告个别,就只能干等着。 地藏终于是讲完了经,挥挥手,大殿里的众鬼退走。地藏没走,走下莲台向着王贺年这边走过来。 王贺年有点受宠若惊,这是要单独召见啊。 地藏走到王贺年面前,打量了一番,说道:“看你佛缘深厚,要不要留在地藏殿啊。”话语轻柔,和讲经时候的语调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一些男女难辨的中性声音。 王贺年赶紧鞠躬行礼说道:“小子没有慧根,受不了戒律,还是不了吧。” “好,无碍,无碍!旁边这位倒是好苗子,走的苦修路线?”地藏笑了笑也不介意王贺年的话,转头对着法空说话。 “法空见过地藏王菩萨!贫僧确实是苦修。”法空恭敬的说道。 王贺年腹诽“切,之前还说自己开心就不算苦修。” “是个有佛性的人,跟着我吧。”地藏满意的说道,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么虔诚的信徒了。 “小友,也感谢你为我带来如此优秀的信徒,这个小玩意就给你当做谢礼吧。”地藏左手一翻,一个白色珠子出现在手中,递给王贺年。 王贺年忙双手接过,俯身说道:“谢菩萨赐宝。”王贺年就不是个会客气的人,痛快的收了宝珠。 “此物是定魂珠,是我那摩尼珠的仿品。也能起到净化灵魂,对罪业深重的恶鬼有克制作用。应该对你的工作,有些助益,”地藏解释道。 王贺年听到这珠子的功效,也是开心无比,是个好宝物。忙再次感谢。 地藏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小友且退下吧。”说完带着法空消失不见。 门口的沙弥走了过来,恭敬的引着王贺年出了大殿。 第46章 大火 王贺年有点意外,他在小沙弥脸上看出了之前没有的恭敬。心下想到,估计是地藏给他宝珠导致的。这么看来,地藏菩萨的表现出来的善意,恐怕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自己究竟有哪里特殊呢? “菩萨会经常讲经吗?”王贺年问道。 “菩萨三月讲一次。”小沙弥恭敬的回答了问题,一句话也不多说。 王贺年拿出宝珠说道:“菩萨太大方了,这等宝物说送就送了。” “菩萨做事随性,不是我等能置喙的。” 王贺年想了想也不再纠结宝珠的问题。转而问道:“这山是不是有什么禁制?爬起来怎么这么累啊。” “这山确实被菩萨施加了法术,罪业越深爬起来越累。”沙弥解释道。 “了解了,不用送了。”王贺年此时走到了阶梯旁,准备下山。 “上差慢走!”沙弥也停住脚步,躬身行礼说道。 王贺年说了句“多谢”下山而去。 下山比上山可容易得多,压力尽去,也不知道是下山没了禁制,还是听了讲经的功效。他感觉虽然被打断了听经,但是神魂也被洗刷了一遍。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事发生,一路回到归魂庄,找赵三德交了差,这一次功德给的很多,耽搁时间长一些也值得了。 正准备回家休息,突然生死簿又跳了出来。打开第一页,一连串得有六七个人的名字。王贺年也是一惊。 正要出发,突然李冬也跑了过来,看到王贺年也在赶紧跑过来着急的说道:“王哥不好了,这一下子怎么出来这么多人。”李冬举着生死簿给王贺年看。 赵三德这时候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不写着吗,死因都是火灾,肯定是哪着火了,一下子烧死了这些人呗。你俩一块去就行。” “看样子这火还不小,走吧。”王贺年招呼李冬,两人旋即出发。 两人传送到县城外,此时正是中午,根据指引来到了县城的客栈。客栈二楼最里边的房间里,四个人围坐在方桌前,正说着话。 “货买的怎么样了。”居中上位的中年人问道。 “卖的差不多了,腊肉都卖掉了,豆瓣酱还剩了一些。”左手位的青年说道。 王贺年看了一眼生死簿,对照了一下,这青年叫温禾堂,中年人叫温文庭。 “腊肉处理了就行了,没被怀疑吧。”温文庭问道。 “掺在猪肉里,看不出来。”温禾堂拍着胸脯说道。 “你们呢,货收的如何了。”温文庭问另外二人。 “党参,枸杞收的差不多了,当归这些日子没看到还有人卖。花椒,黄芪(qi)也还不够。”温文庭对面的温文辉说道,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是兄弟。 “不急,这两天多转转,这里收不到没关系,大不了去府城,肯定有。”温文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甚在意的说道。 “这一波人是行商的啊。来这边买药材吗?”李冬说道。 “应该是,不过他说的那腊肉,我有点在意。”王贺年听他们说话,似乎那腊肉掺了东西啊。 “腊肉能有什么问题?”李冬只听了个大概,不知道王贺年说的啥意思。 这时候温文庭说道:“禾堂,你那边的货要赶紧出手,下午再去转一转,争取在这月牙县就把货都销出去。主要是‘那个’赶紧脱手。” “没问题。”温禾堂应道。 “‘那个’又是什么!”李冬也听出了这伙人说话不太正常,一屋子都是自己人,说话还藏着,怕不是啥好事。 “一会他出去,我跟着他,你在这边盯着,怎么样。”王贺年说道,他也好奇。 “其实。。。我也想去看看。”李冬说道。 “那就一块去,没啥问题!”王贺年痛快的应道。 时间不长温禾堂出了客栈,王贺年和李冬紧随其后,跟在了他身后。跟着他在县城东转转西转转,也看不出想去哪。 “他不会知道咱们在跟踪吧,一个劲的兜圈子。”李冬无奈的说道。 “恐怕是真的怕有人跟踪吧。”王贺年接话道。 温禾堂七拐八拐的走到了李府后门,敲了敲门。 “好家伙,又是李家。”王贺年看到温禾堂进了李家后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坏事不跟李家沾边就不正常。两人穿墙进入李家,看着这温禾堂被引到会客厅, 李家家主李成山正在喝茶,一个丫鬟给他捏着肩膀,见温禾堂进了屋,起身笑着一让,说道:“温掌柜来了,这次带了什么好货?” 温禾堂一拱手坐在李成山对面,说道:“听说这翠红楼归了李家主了?” “侥幸而已。”李成山笑着说道,示意丫鬟给温禾堂上茶。 “好货我这有不少,既然您这手里有了青楼,这次是不是得多拿点?”温禾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称赞道:“好茶啊好茶。” “可以多拿货吗?可以的话自然想多拿一些,最近总有一些公子少爷问呢。”李成山笑着说道。 “好说,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这次我带的可是高级货,特意从红毛鬼手里要的好货,可不是咱们自己人整的的残次品。”温禾堂说着话,右手拇指和中指食指捻动,意思不言而喻。 “懂,我懂。咱们就按红毛鬼的价走!能不能让我尝尝?”李成山笑着说道。 “李家主这是不信我啊,尽管拿去尝。”温禾堂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成的球扔了过去。 李成山伸手接住,掂量了一下,估么着得有半斤。转头吩咐丫鬟:“去把我的烟枪和烟灯取过来。” 温禾堂见他的样子,也不急,小口品着茶。 “问掌柜喜欢的话,一会给你带回去一包。”李成山大方的说道。这一包生膏也不便宜,送点茶叶无碍。 不一会丫鬟取来烟枪烟灯,李成山先吩咐丫鬟烤生烟膏,随后熟练地把枪杆和枪斗装好,丫鬟把烟膏烤软,捏成小球递给李成山,李成山把烟泡塞到枪斗的大孔里,用纱布塞满枪斗空间。把枪斗放到烟灯上炙烤。 不一会烟膏开始挥发,李成山陶醉的吸了一口,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称赞道:“确实是好货啊,不是那些残次品可比的。” 王贺年对着李冬说道:“那个东西,说的是鸦片啊。” “鸦片需要这么神秘吗?”李冬疑惑道,现在这鸦片遍地都是,买卖鸦片也不是啥新鲜事了。 “也许是因为从红毛鬼那直接拿的货,怕官府找麻烦呢。这玩意也是要税的。”王贺年猜测着说。哎,这林大人费尽心力整了虎门销烟,朝廷转过头就开始自己种植鸦片。王贺年是搞不懂这帮大老爷什么脑子。 “自然是好货,李家主可还满意?”温禾堂见他的样子,笑着说道:“李家主稍后再吸也不迟,可别耽误正事。” “对,温掌柜说的是,一下子抽到这么好的货,有点情不自禁。拿下去吧。”李成山放下烟枪,示意丫鬟拿下去。 “东西到了你手里,什么时候享受那不都是李财主你说了算吗。”温禾堂见他撤了烟枪,很是满意。 “行了温掌柜,这好货多少钱。”李成山问道。 “两千两。”问禾堂伸出两个手指,笑着说道! 李成山听了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么多?” “这还多吗?一百斤好货,很便宜了,这个档次根本不愁卖,我带到府城至少两千五,咱们是朋友才给你这个价。”温禾堂听他说贵,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 “不贵,不贵。那些货都如刚才我抽的那个那么好吗?”李成山问道。 温禾堂一听这话,噌的站起身,拍了桌子说道:“李财主什么意思?是说温某以次充好吗?” “哎,温掌柜别急,我自然是信你的。两千两没问题,我要两箱!”李成山也是忙站起身,走到温禾堂身边拍了拍他,赔着笑说道。 “老规矩,先钱,货子时送到。”温禾堂见他的样子,冷着脸说道。 “没问题,温掌柜我信得过,稍等片刻,我去拿钱。”李成山说着出了会客厅。 温禾堂老神在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本来丫鬟要上来斟茶,被温禾堂拦住了,冲着丫鬟笑了笑,示意自己来就行。还给丫鬟整了个红脸。要说这温禾堂长得也确实是不错。 李冬看了撇撇嘴,说了句:“人面兽心。”他见过抽鸦片抽的家破人亡的人,对于这种倒卖鸦片的人也是看不上,赚钱的买卖有的是,偏偏做这种害人的行当,让人不齿。 王贺年也撇嘴,说了句:“小白脸。” 李冬听到噗嗤一声笑出声,说道:“他没你俊俏。” “瞅你用那词,你得说英俊。”王贺年也笑出了声,对于长相,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这时候李成山走了回来,拿了一叠银票,递给温禾堂,“温掌柜点点?” “李家主我信得过,钱结了,我要回去安排送货了,告辞。”温禾堂揣起钱,起身告辞。 “行!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你去送送温掌柜。”李成山对着丫鬟吩咐道。 “温公子请!”丫鬟看了一眼温禾堂,低下头做了请的手势。 温禾堂对着丫鬟点点头,说了句:“有劳了。” 丫鬟又是红了脸,跟在温禾堂身后,送出了后门。一直看着温禾堂的身影消失才回返。 “你瞧瞧,这小丫鬟这是被迷住了啊。”李冬砸着嘴说道。 “哎,女子也被美色误啊。”王贺年也是唏嘘,这脸好是吃香。 两人跟上温禾堂,这次目标就明确了,去了几家买小吃调料的店,推销了豆瓣酱。说是什么川地特产加了肉粒的豆瓣酱,给这几家店的掌柜尝了尝,倒是订出去不少。 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王贺年总觉得那酱看起来不舒服。 期间还去了酒楼,似乎腊肉就是被那家酒楼收了,王贺年便想去酒楼转一圈。和李冬一说,两人便直接去了酒楼,在后厨发现挂起来的一条条的腊肉,看上去确实不错,也确实都是猪肉,正怀疑间,发现角落筐里放了不少小块的腊肉,大小形状都不一样。王贺年看到肉的一瞬间就发觉了不对。望气之法看过去,这肉都冒着黑气,顿时气愤的说道:“这是人肉!” 李冬听了也是一惊:“你说什么?人肉?” “嗯,肯定是人肉,肉都带着怨气,这几个人是真的畜生。”说实话王贺年见他卖鸦片都没这么气愤,把人肉当猪肉卖,有点气到了。“恐怕那酱里的肉,也都是这些。” “这也,太恶心了。这种肉流通起来,想着都想吐。”李冬说道。 “先回去看着他们,按生死簿显示的信息,今晚可能就得死。”王贺年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好。”李冬应了一声。两人回了客栈,此时温家四人正在吃晚饭。 温文庭喝了一口酒,对着温禾堂问道:“谈的怎么样?” “谈妥了,这是四千两,子时送货。”温禾堂吃了一口菜,掏出了银票放到桌上,笑着说道。 “办的不错,文辉把货准备好,记得把好货放到上边。”温文庭说道。 “放心吧,咱们这手法,保证让他查不出来。”温文辉自信的说道。 “来,干杯,这批货脱手,明天就去府城收货,时间不长就能回家了。” “干杯*3”另外三人也是端杯说道。 四人酒足饭饱,各自回了房间,温家包了这客栈二楼东边的四间房子,分别住着温家四人,和两个心腹伙计。其余的伙计住在通铺。 夜深人静了,温家几人都睡熟了,住在东边第二间的温家堂兄弟两个,也就是温禾堂,温禾仁二人。也许是酒的多了,温禾仁起床找水喝,点起了蜡烛,抓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喝完想回床上的时候,碰了桌子一下,迷迷糊糊的温禾仁也没注意蜡烛掉在了地上,摇摇晃晃的躺回床上。蜡烛缓慢滚到了床头幔帐下。一小撮火苗,越长越大! 第47章 火劫 说来也怪,温禾仁刚躺回床上就睡死了,温禾堂的床头幔帐烧起来,温禾堂也没醒。王贺年看着这火,隐隐觉得不对,拉着李冬往后躲了躲,感觉这火像是普通的火。 火势迅速蔓延,大多木质结构的客栈客房,助长了火势,火向着两侧客房蔓延,住在两边温文辉,温文庭,也没醒。这时候路过的打更人敲着铜锣才惊醒了熟睡的人,在这之前,这客栈的人,仿佛没人能看到这火似的。 这火蔓延的速度奇快,现在才不到两刻钟(半小时)的功夫,东边四个房间都烧了起来。 “王哥,这火有点不对劲啊,烧成这样了,屋里的人怎么还没动静。”李冬疑惑的问。 “这火,是火劫,这几个人作恶多了,应了劫。”王贺年也只是听李峰讲过。这火专烧罪大恶极之人。正常来说,这么猛的火势,现在恐怕这客栈都跑不了,可是这火只烧了这四个屋子,屋里火势猛烈,屋外除了能感觉到热量,可以说是秋毫无犯了。 “呵呵,就是遭了报应吧。”李冬笑着说,就该如此,可惜没听到他们的惨叫。 李冬话音刚落,四个房间里的人好像刚醒,此起彼伏的惨叫传了出来,这时候客栈的人也都纷纷出来救火。锅碗瓢盆齐上阵,这水泼到火上丝毫起不到作用,不知道是因为是水太少,还是这火不怕水。一直到四个屋里的人没了动静,这火势才逐渐减弱,直至熄灭。 王贺年也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火是专门来烧这几个人的。除了温家四人,两个心腹伙计也是葬身火场。王贺年见火彻底熄灭才进屋勾魂,四个房间烧的只剩下支撑的柱子和一部分墙,房间已经烧通了。温家几人和两个伙计的魂魄,面目狰狞的站在房间里,王贺年唤出勾魂链,正要上枷锁,温文庭竟然冲着王贺年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王贺年也不惯着,运足力气,抡圆了一个大逼兜抽过去,直接把温文庭抽飞了。温禾堂见状,想往外跑,走到屋子窗户的位置,想往外跳,猛冲两步,往外一跃,直接被撞了回来,空无一物的窗口,仿佛被透明的墙封住了。王贺年一见这情景,也是满脸狰狞幻化出一副青面獠牙的恶鬼样子,冲着温禾堂走过去。 “别。。。别吃我。我有钱,给你钱,”温文堂抱着头,缩到角落。 “嘿嘿嘿,你那人肉哪弄的。告诉我,我就不吃你了。”王贺年一脸恶相,阴沉的说道。 “是。。。是卖腊肉的,买瘟猪还敢跟我要高价,我把他们杀了,让他们跟腊肉作伴。”温文堂回答的很快。 “好家伙,这算黑吃黑吗。”王贺年心道。 这时候李冬拉着一串三人走了过来,分别是两个伙计和温文辉,目光呆滞,应该是被打了镇魂咒。 李冬一见王贺年的样子也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样子怎么弄得?看着有点吓人。” “你也可以啊,我教你?”王贺年呲着牙说道。 “算了,你这还没收了他们?”李冬摆摆手,她才不学这个。 “问点事,第一次碰到应劫的恶人,可得好好看看。”王贺年坏笑着,看温文庭也想跑,一团鬼火打到他身上,顿时温文庭疼的嗷嗷叫。 “这个好,我要学这个!”李冬看到王贺年丢鬼火,兴奋的说。 “你没领《基本法术汇总》吗?上边都有。”王贺年说道。 “哦,好像拿了,我看看。”李冬打开纳戒在里边翻找。 王贺年没管李冬,又给温禾仁和温禾堂一人一发鬼火,给三人上了枷锁,勾魂链一串,拉着三人和李冬出了客栈。 李冬看着王贺年拉着的三个人被烧的嗷嗷叫,有点羡慕,手上也比划着掐诀,不一会也丢了一发鬼火扔到自己拉着的人身上。 “对了,那李家扔了四千两,没见到鸦片,也算是报应吧。”李冬问道。 “鸦片是肯定看不到了,他们鸦片就放在客房,都烧光了,一点气味都没留,倒是银票剩下两张,我把银票送给了客栈老板了。”王贺年笑着说。 “那那些肉酱和腊肉怎么办?” “对了,那个还没处理,你看着他们,我去去就回。”王贺年回了那些收了腊肉和肉酱的地方。趁着天还不亮,施法让这些人肉制品,迅速变质腐化。眼看是不可能在实用了。至于这些买家的损失,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承担了,收来路不明的东西,担些风险也应该。 出了城找到等着自己的李冬,结伴回了地府。 这次六个人,直接押送罚恶司,应劫死的人,恐怕魂飞魄散之前,是离不开地狱酷刑了。 鬼火效果失去之后,温家三人,先是不断求饶,见没用之后就开始咒骂,王贺年把锁链枷锁缩了两号,勒的三人老实了许多,可是嘴里还是不消停,索性也是一人一发镇魂咒,耳朵才清净。有些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让他们变傻子。 到了罚恶司把留人交接完毕,两人回归魂庄找赵三德交差。一人领了一大比功德。赵三德示意李冬先回去,留下了王贺年。 “啥事啊,老赵。”王贺年寻了凳子,自顾自的坐下问道。 “这几天要调你去黄州府了。”赵三德笑着说道。 “啊?这么突然,我还是新人吧,府城我能应付吗?”王贺年疑惑的问道。 “新啥人啊,府城东南西北各一个人负责,城西那边现在空着,打算让你去呢。”赵三德说道。 “那这边留李冬一个人,能行吗?”王贺年有点不放心李冬一个人。 “没事,张志昂会调过来,你就说你去不去吧,去府城当差自然要比县城好的。” “行,有人带李冬就行,我去。”王贺年本来也没啥牵挂,这月牙县都转了个遍,换个地也好。 “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休息,这两天不给你派活了,两天后在安排可就是府城的活了。”赵三德手一招,一块小令牌出现在手中,递给王贺年。 “这是什么?”王贺年接过令牌打量了一下,个头不大,上边就两个字‘黄州’。 “你这也算是正事上岗了,这是区域令。没啥实际意义,就是下次传送会直接传送到区域内目标身边。”赵三德解释道。 “这还叫没实际意义啊,挺好的了。”王贺年觉得这东西挺方便的,放腰间一抹,直接就挂在了腰间。 “那我就先回家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可得好好睡一觉!”王贺年话说完出了衙门。 “这王贺年真是够可以的,为了给他弄个缺,还特意调走一个人。不过这小子实力提升的也快,才一年,这魂魄强度和法力,比那些老人也差不了多少了。”赵三德感叹道。 “也不知是背景深厚,还是他本身就是大佬。”这么想着赵三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过这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说不好还是个机缘呢,结个善缘总是好的。”话说完,赵三德回了内殿,坐在摇椅上,打算补一觉。 王贺年回了家,脱了外衣,蹬掉靴子,直接上了床。魂魄自然不会感觉身体累,但是心里上觉得疲惫。对于这床也是想的厉害,这会儿终于如愿,自然要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将近两天,给了两天假期,直接就睡没了。王贺年起床洗漱,收拾停当,打算去找赵三德,睡醒了感觉精神都恢复了,他觉得自己又能干活了。 到了衙门口,正看到张志昂和李冬在里边,李冬正说着话:“赵哥,能不能给我换个人,这人实在是讨厌啊。” 赵三德有些尴尬的说:“现在换不了了,怎么也得干上一年,先凑合凑合吧。” 张志昂则是一脸嘚瑟的看着李冬,仿佛再说:“换不了吧。” 李冬看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往外走,看到王贺年在门口,还瞪了王贺年一眼。看的王贺年心里一跳心说:“我没惹她吧。” 张志昂也看见王贺年了,打了个招呼追了出去。 “他们怎么了这是?”王贺年进了衙门问道。 “嗨,谁知道,李冬气势汹汹的来找我,到这就说要换人。这岗刚换,也没地方调啊。”赵三德无奈的说道。 “估计也没啥事,对了我这可以干活了,有的话可以给我派了。”王贺年也是不在谁李冬的事,直接说道。 “巧了,正巧你那边有一个,本来还打算找别人替你干了呢,既然你来了,你就去吧。”说着话,在他面前的厚册子上滑了一下,王贺年的生死簿就闪了起来。 “庞俊宏,黄州府人,阳寿七十有八,于八月初三寿终正寝。” “平生多做善事,延寿三年,积阴德,福佑后人三代。” 王贺年看到后边多出来的信息,心道这到府城做事,生死簿都升级了吗? 往后翻看到三灾六难也都有记载,但还是没有详细生平。 不过这点变化也够王贺年开心的了。乐呵呵的出了衙门。 出了鬼门关,这次传送直接传送到了府城的庞家,院子不算大,说实话王贺年有点意外,乐善好施的大商人,这房子显得有些寒酸了。大门口看得出来特意新建的小房子当做门房。院子里守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唯一的一排房,丫鬟婆子进进出出,行色匆匆。这排场倒是能看出来是个财主。 王贺年正要进屋看看,听到两个护院小声说话。 “这次老太爷恐怕真的要不行了,兴王府那么好的地方不待,非要跑回这穷乡僻壤,要不是这么折腾,说不准能多活些年。” “哎,别乱说了,老太爷定然长命百岁。” “你说他为啥非要回来呢?三个儿女劝都劝不住。” “落叶归根呗,我听说老太爷就是这黄州府人,挑担卖菜起家的。这岁数大了想回到祖籍也正常。” “哎,倒也是,岁数大了,希望这次老太爷没事吧。” “老太爷这么善良的人,比然会没事的。” 王贺年站在旁边听着这两人絮叨,心道这庞老爷子说是无疾而终,怎么听着这两人说的好像绝症呢。这么想着王贺年迈步进了屋。 这时候庞俊宏正躺着睡觉,穿两边各坐着一男一女,看着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那妇人正偷偷的抹眼泪。男人也是一脸凝重。这两人正是庞俊宏的三儿子庞绍辉的唯一的女儿庞绍铃。 王贺年进屋没多大一会,庞俊宏醒了过来,庞绍辉忙上前扶起自己老爹,在身下垫了两个软垫,让老爷子靠着。 老爷子笑着冲着儿子点点头,对这个姿势和高度很满意。最近两个月总是嗜睡,精神头也不足,腿脚也是越发不便了,这两天都基本不在下床。 庞绍辉请了大夫来给老爷子看了看,是摇着头走的。说是年岁大了,身体自然衰老,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大夫还安慰庞绍辉,说老爷子这是高寿,没有病痛已然难能可贵,剩下的日子尽量哄着老爷子,让他开开心心的,又尤其是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哭哭啼啼。 庞绍辉耐心的听着大夫的嘱托,塞了银两吩咐下人驾车送大夫回去。 后边也请了别的大夫来看,结论都差不多,只是开了些滋补药,用以续命,还嘱咐他不能给吃太多,身体亏空,吃太多虚不受补,平时吃饭也要少吃多餐,尽量吃容易消化的。 外面的丫鬟看到老爷子醒了,忙端着肉粥进了屋,庞绍铃接过碗,坐到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喂给老爷子。 老爷子也是听话的张嘴吃东西。吃完之后张着嘴笑,嘴里不全的牙都漏了出来。 “哎呀,我能自己吃的,这不没事吗,你看看你们兄妹俩。”话虽这么说,手可没去接碗,话说完张着嘴等着喂。 本来心情沉重的庞绍铃见老爷子的样子,也是被逗笑了。 “您当然是没事啦,今天这精神头这么足。不让您自己吃,这不是怕碗太烫,怕您烫到手。”庞绍铃边喂老爷子喝粥边笑着说。 第48章 博施济众 老爷子听女儿这么说,转头一脸严肃的对庞绍辉说道:“看到没,打小你这妹妹就比你们哥仨孝顺。” 突然被说的庞绍辉尴尬的说道:“爹说的是,小妹最是孝顺。” 听到儿子这么说,老爷子“哼”了一声,转头喜笑颜开的喝着女儿喂过来的粥。 庞绍辉是一脸无奈。老爷子偏心的很,从小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蜜糖之上捧明珠,兄妹只要吵架,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反正巴掌打不到妹妹身上。每次都得是他们娘出来救人。 庞绍铃这时有些嘚瑟的看着她三哥。 庞绍辉偏过头小声的说了一声幼稚,都四五十岁的人了。 老爷子平时略有耳背的听力,瞬间恢复,虎着脸说道:“臭小子说什么呢!” “我说小妹真是漂亮。”庞绍辉忙笑着说道。 老爷子一听,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喝粥。 看到这一幕的丫鬟婆子在外屋都要忍不住笑了,专业培训都顶不住了。 老爷子喝完了粥,庞绍辉把老爷子再次扶起,把身后的软垫撤掉,让老爷子躺好。 庞绍铃拿起床边的话本念了起来,老爷子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庞绍辉见老爷子睡着了,招呼妹妹出了屋。 “今天爹状态还行。”庞绍铃先开口说道,“大哥二哥快到了吗?” “应该是这两天了,毕竟过来的人多,走不快。”庞绍辉说道。 “不行就派人催一催。我怕。。。。来不及。”庞绍铃担心的说道,刚刚的笑脸在老爷子睡着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昨天派了人去迎了,别急,我看爹没问题。”庞绍辉说的有些不自信。两兄妹一下子都沉默了,庞绍铃眼泪又在眼里打转。 “别哭!一会爹醒了,要说是我欺负你。”庞绍辉忙说道。 “哎。我还真希望你欺负我,让爹举着扫帚追着打你。” 庞绍辉心道:你礼貌吗! “我也希望爹还能跑,能打我。一晃咱们都老了,你后悔吗?”庞绍辉问道。 “后悔什么?”庞绍铃疑惑的问。 “没成亲啊。” “你们三个当哥的天天喊着自己妹子嫁不出去,结果真没嫁出去,都是你们害的。”庞绍铃瞪了一眼她三哥说道。 庞绍辉尴尬的说:“这都几十年了,小时候的话你还记着。嫁不出是你不嫁吧。” “哼,你呆着吧,我去守着爹了。”庞绍铃起身进了里屋。 庞绍辉觉得哪里不对,这小妹是不是没回答问题。 王贺年蹲在房顶,看着兄妹俩,想着这家人敢情还真不错。看过去,两人都是长命有福之人,这老爷子真的功德不小啊。 王贺年突然有点心疼自己,福薄命短的,抱紧自己! 转眼到了八月初二晚上,今天老爷子精神还不错,拉着儿女说着话,问了兴王府的生意,问了给村子铺的路,问了给东边捐的粮。庞绍辉二人一一回答,老子满意的笑着拍了拍庞绍辉,让庞绍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突然院子嘈杂了起来。老爷子听到动静双眼多了些神采,伸着脖子往外看。 不大一会,大儿子庞绍文,二儿子庞绍武带着家眷儿孙进了院,因为屋子不大,只有兄弟俩进了屋。一进屋哥俩直接跪地叩头,给自己爹请安。 老爷子端着架子,说道:“不是不让你们都来吗!” 庞绍武抬头说道:“大侄子和大嫂在兴王府,不耽误事。” 老爷子面色严肃的说:“你倒是会安排,你咋不在那边守着。” “儿子这不是想爹了吗。”庞绍武嘿嘿一笑说道。 “老大,你呢?你不想我?”老爷看向庞绍文。 “儿子自然也想,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往这赶。”庞绍文也是笑着回话。 “起来吧,吃了吗,老三,去叫人做些吃的。”老爷子吩咐道。 “好嘞。”庞绍辉应着出了屋。顺道把院里一大帮人,安排到隔壁院子休息,现在住的院子是庞家老宅,发迹之后去兴王府做生意,这院子也没丢,安排人打扫收拾。这次回来把相邻的两个院子都买了下来,可以安排下人住,也方便儿女亲戚过来能有地方接待。 庞绍辉安排好人,回了院子进了屋,这灶火不熄,吃的是一直温着,以便老爷子随时能吃,这时候老大老二喝着肉粥,啃着干粮,陪着老爷子说着话。 王贺年见这哥俩来了也是先看了看,发现果然都是福相。两人没有丝毫架子,粗糙的干粮吃的喷香。看穿着也仅仅是赶紧干净整洁,面料说不上多好。 老爷子看着两个儿子吃东西,面露慈祥,不过看到三儿子进屋,瞬间又严肃了起来。都得一旁的庞绍铃捂着嘴直乐。 见哥俩吃完了,老爷子对着庞绍铃说道:“铃儿啊,你先去外屋,我有事跟你哥哥们说。” 庞绍铃听完,起身出了屋。 老爷子招呼三个儿子上前说道:“我估摸着也到日子了,我死了简简单单的发丧了就行,就埋在咱们庞家庄的祖坟就行。你们哥几个敢情好,我这家业你们想怎么分都随你们,我不管。有一点,你们小妹的那份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她老了你们得养,你们没了,孙子孙女养。她要是受了委屈,我饶不了你们。” 兄弟三人听到老爹这交代后事,都是一脸悲伤。 “爹,您留下的女儿,你老得亲自看着啊。您肯定长命百岁。”庞绍文略带哭腔的说道。 “我能活多大,我自己知道,告诉我,行不行!答应不答应!”老爷子抓着大儿子的手,说道。 “答应!我们答应。”哥仨异口同声的保证。 “行了,你们出去吧,把小妹叫进来。记得明早带着家里的人来见见我。”老爷子听到保证,露出了笑脸,挥手赶三个儿子。 哥仨也没墨迹,出了屋,看到小妹蹲在外屋哭的伤心。轻声说道:“爹叫你呢,别哭了。” 庞绍铃忙擦干眼泪,进屋前还努力摆着笑脸,殊不知那笑脸,比哭强不了多少。 老爷子见小女儿进屋,招呼女儿坐到床边,伸手够着给女儿擦着脸上没擦干净的泪水。 “爹还在呢,还没到哭的时候呢。” 一听这话庞绍铃本来止住的泪水,瞬间决堤,哭着喊着“爹”说不出一句整话。刚要出院的哥仨听到声音忙往回冲,刚到门口就看到自己老爹摆手赶人,尴尬的回身往外走。 老爷子轻轻的拍着女儿后背,庞绍铃也是再次稳住心神,止住了泪水。 “都四十多了,还总哭鼻子。”老爷子笑着说。 “您说的,我没嫁人,永远都是孩子。”庞绍铃说道。 “你还说呢,因为这事,你娘都恨死我了,天天骂你爹我。”庞俊宏一脸回忆的说。“你娘走了快十年了,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了,我这估计就快去了。你娘肯定不等我。” “怎么着,现在后悔了吗?四十多岁了,一个人过日子。”庞俊宏问道。 “之前三哥也问过我。”庞绍铃说道。 “你怎么回答的?” “没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爹,我不后悔,能陪在爹娘身边,我很开心。” “那现在你娘没了,你爹我也快走了,之后的日子呢?”庞俊宏是担心女儿的,她老伴临走之前就说过,无论多疼爱女儿,总得比她走的早,护着她的父母都没了,孤苦伶仃一个女子,怎么活。好在儿子懂事,也对妹妹好,想必自己走了,女儿也不会受苦。 “我也有本事傍身,再说哥哥嫂子都好,饿不到女儿。”庞绍铃说的十分自信。她对自己有信心,她设计的布匹印花,卖的比别家都好,在三哥家的作坊可是靠着本事拿着工钱的。 “是,我的女儿也是好样的。比那些男子都要强。”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你把床底下的箱子搬出来。” 庞绍铃知道这个箱子,从兴王府出发的时候,别的东西老爷子都不在意,唯独这个箱子宝贝得紧,坐马车都要把箱子放到手边。这箱子她搬着还有些费力,很沉。费劲的放到床边。老爷子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小钥匙递给庞绍铃,示意她打开箱子。 庞绍铃结果钥匙拧开锁,箱子打开的瞬间,感觉被晃了一下眼。箱子里装满了金银首饰,翡翠玉石。庞绍铃惊讶的说道:“这是?” “这是你娘给你准备的嫁妆,从你及笈开始,那时候咱们家还没发达,你娘只给你准备了一点银首饰,之后每年都会攒一点钱,往这箱子里添点东西,后来你闹着不嫁,你娘气的把东西都卖了,后来又偷偷赎了回来,继续往里边添东西,说着留给你养老用。”庞俊宏回忆着,满脸笑容。 “你娘说,备嫁妆要尽力而为,嫁人要嫁的风风光光,不能让婆家看轻!不嫁人也得活的富足无忧,东西更要多备。” 本来心情稍稍平复的庞绍铃,又绷不住了,眼泪都滴到了箱子里。 “这都是你的,你哥哥们娶妻的时候,你娘也都添了彩礼,所以不用惦记你几个哥哥,安心收着。对了这几张房契算是我给你添的。”老爷子从枕头下取出房契,有这黄州府的三处房产,也有兴王府的一处大宅子。“这都是单独给你的,以后你哥哥们要是分家,该有你的,不会少了的。” “爹~~”庞绍铃泣不成声。 转眼天亮,王贺年熬了一宿,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有人进了院,先是三个儿子进屋,和女儿分别站在床两边,给庞俊宏擦脸整理衣服,扶起来靠坐着。 接着二儿媳三儿媳进屋请安,然后哥仨的儿孙也进屋请安,四世同堂,小小的屋子几乎被挤满了。老爷子乐呵呵,看看这个,看看哪个,就这么笑着没了气息。 王贺年看到生死簿闪光,有点为难,屋里没有下脚的地方,就那么飘着进屋,踩着床边勾魂。抽出魂魄之后直接拽了老爷子出了屋。 老爷子的魂魄睁开眼,看见自己站在院里,看了一眼身旁的王贺年,不慌不忙的作揖行礼,说道:“小老儿见过阴差大人。” “别,我还没你岁数大。”王贺年赶紧伸手搀扶,老爷子满身金光,这礼受着不踏实。 “虚长几岁而已。”庞俊宏笑着说道。 “你的孝子贤孙整伤心着呢,要不要去看看?”王贺年说道。 “不看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人都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操心了。”庞俊宏豁达的说道。 王贺年突然想问问这老爷子满身的金光,是怎么修出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问。 庞俊宏看到王贺年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道:“大人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小老儿知无不言。” “我比较好奇你都做了什么善事。积了如此多的阴德。” “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庞俊宏谦虚的说道。 “说好的知无不言呢?”王贺年不依不饶的说。 “这。。。无非就是施粥送粮,修桥铺路罢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一脸自豪嘚瑟的样子,不像是没什么可说的啊。”王贺年看着庞俊宏说道。 庞俊宏尴尬的一笑说道:“确实没法细说啊,毕竟有些多。” 王贺年满脸黑线,不过这也能说明庞俊宏这一身金光的由来,出钱修桥铺路可是大功德,毕竟路和桥可以带来的便利太多了,每一个上桥、走路的人都会给庞俊宏带来一丝丝功德,一个人的量小,可是积少成多。 “对了,我还会接济资助一些困难的学子,也培养过一些读书人。”庞俊宏接着说道。 王贺年听了也觉得不奇怪,助人向学也是大功德,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也算是助人改命了。当然,供出来的人作恶的话,也会伤一些功德。 王贺年对着庞俊宏作揖鞠躬行了个礼,他确实值得钦佩。 庞俊宏见王贺年行礼也是赶紧让了半个身子。 王贺年见状也是起身笑道:“那就跟我回地府吧。你这情况就不上锁链。” 庞俊宏笑着拱手说道:“谢过上差。” 第49章 乞丐 王贺年带着庞俊宏一路去了赏善司,魏判官还象征性的起身相迎了,毕竟这年头,做善事的实在是不算多,做这么多善事的,更是不好找,好不容易来一个浑身金光的,郑重一些也正常,毕竟转生的时候,地府也会得到些实惠。 王贺年做完交接,乐呵呵的回了归魂庄,盘算着这交了差,能拿多少功德。 回衙门见了赵三德,喊了一声交差。赵三德正在翻看什么东西,头都没抬的说道:“以后这种活,不需要来我这交差了,功德自动划入你的生死簿,自己取用就好。当然集体的大活还是来我这。” 王贺年听罢赶紧唤出生死簿,只见生死簿发着微光,手从上边一抹金光融入手心,感觉到一股暖流进入身体。“哎!还真是啊。这下方便了。”王贺年说的开心。 “嗯,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更好的工作,行了,回去吧。”赵三德说道。 “那行,我就先撤了。”王贺年手一挥,出了衙门。 伏案忙碌的赵三德抬起头,笑了笑说道:“这么开心,再给你派个活吧。”话说完手指在面前册子上一点一划,一道光消失不见。 正要进院的王贺年发现生死簿又跳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知道自己回家睡觉的计划是不能实行了。 “刘霁,鄂州郧阳人,逃难到黄州府,阳寿十二岁,八月初十肺疾而死。” “孤星命格,命中带煞,父母早亡。” 王贺年看着都揪心,这才多大,天煞孤星啊,而且这鄂州距离黄州可不近啊,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 这么想着,腿脚也没耽误,往这鬼门关走去。 传送落地直接就到了女孩面前,小丫头蹲在街角,小脸凹陷,一脸灰土,头发粗糙的编成了辫子,一顶脏乎乎的帽子戴在头上,穿着不合身的破袍子,要不是王贺年知道这是个女孩,真就完全看不出来男女。 小丫头面前一个破碗,碗里有两个铜板,王贺年在一边看了一会,这边人都没过几个,施舍的更是一个没有。小丫头低着头也不说话,嘴里就只有咳嗽的声音。 王贺年陪着这丫头呆到了天黑,看着她把碗揣进怀里,收起两个铜板,步伐沉重的往城墙方向走,王贺年默默的跟在身后,城墙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刘霁就住在那,本来城隍庙住了几个老乞丐,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刘霁到这边之后,住在城隍庙的人,就都离开了,只剩刘霁自己住在城隍庙。 刘吉回了破庙,拿了点柴禾,几块砖摞起来架着一个上边破了口的陶罐,往里边加了点水,往里边扔了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菜叶,从怀里掏出半块干饼掰碎了扔到里边。拿着木棍搅合搅合,坐到一边添柴烧火。 王贺年看着有点可怜,就在这时破庙外边突然出了响动,小丫头拿了一根跟她差不多高的棍子,警惕的蹑手蹑脚往外走。这时候破庙里边的城隍像闪了一下,一个一身官袍的人跳了下来,看了王贺年一眼,没说话手指往破陶罐上边一点,一个水珠从指尖滴落到陶罐里。一瞬间一股香味飘出来,本来寡淡无味的清水菜叶汤,变得香味诱人。 那突然出现的人,转眼间跳回雕像,消失不见,看的王贺年一愣一愣的。 “他应该看见我了吧,招呼都不打呢。”王贺年很是疑惑。 这时候刘霁也闻到了香味,开始往回跑,动作太大,咳嗽就止不住了。王贺年见状一记法术打出,刘霁的咳嗽被压制,也没那么难受了。蹲在陶罐边用力的吸着香气,眼睛都开心的眯了起来。 看着汤完全烧开,从怀里拿出了破碗,加了清水擦拭了一下,又掏出个勺子,给自己成汤。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吹了吹,先是喝了一小口,被烫的吐着舌头。 不过烫了舌头阻拦不了刘霁对于这碗汤的热情,没几口,这汤就见底了,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这一碗把陶罐里的碎饼和菜叶都盛上了,老实说,卖相很差,除了香味诱人,真的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不过刘霁吃的异常开心。 吃过东西,小心翼翼的把火熄灭。看着一个火星子都不见才放心。走到城隍像面前,郑重下跪磕了个头。然后躺倒茅草上准备睡觉。 时间不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还伴随着咳嗽,王贺年又用了一次法术,起码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王贺年就盯着城隍像看,把城隍像都看毛了,泥塑的雕像漏出了人的表情,很尴尬。实在是憋不住了,一个闪身,翻身落地。 王贺年看着他这么利落的动作,还给鼓了鼓掌。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盯着我干嘛啊。”城隍周博不快的说道。 “话说你这城隍庙都迁走了,你还在这破庙旧址呆着干嘛?”王贺年并不理周博的话,直接问道。 “我乐意,管得着吗你。”周博双手抱胸,梗着脖子说道。 “是你护着这丫头吧,要不这地方,怎么也落不到她一个小孩子自己住。”王贺年看着周博说道。 “是我,是我,这不看她可怜吗。”周博的语气突然缓了下来,继续说道:“也是合了眼缘,她扒着进城的马车车底,趁着进城人多的时候,混进城的,看她没个落脚的地方,就把她引来这破庙了。” “这地方没人抢?”王贺年问出了疑问。 “本来有几个老乞丐在这住,我给赶跑了,后来刘霁来了之后,我略施小计吓跑了来这边抢地盘的人。”周博说的还挺自豪。 “你是怎么赶人的?”王贺年看他嘚瑟,也是顺着话头继续问。 “我撞鬼吓他们,让他们做噩梦。现在城里都传这城隍庙闹鬼,没人愿意来。”周末说的是眉飞色舞,一脸等着被表演的样子。 王贺年有些无语,这就算废弃了,也是你自己的庙,换言之也是你的衙门啊,在自己衙门装鬼吓人可还行?太下本了吧这也。想虽然这么想,王贺年表面上还是称赞的,顺便给了一个大拇指! 周博很是受用。那几个乞丐有手有脚的,不好好做工养活自己,非得要饭,就该给刘霁腾地方。那几个抢地盘的小子也是,一个个男孩子,怎么好意思欺负刘霁,吓唬一下也是应该。所以周博是真的感觉自豪。 王贺年看这周博的样子心里也是嘀咕,这城隍咋当上的,张志昂说从城隍那拿东西,说的不会就是他吧,不过看这样子,忽悠他点东西,一点也不奇怪啊。 “你给他陶罐里加的是什么?”王贺年问道。 “灶神给我的香油,这可是好玩意儿。”话说完,突然周博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这阴差,来这干嘛?而且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王贺年满头黑线,我来这干嘛?难不成我来游玩的吗。 “我是刚调过来的,我来是为了她啊。”王贺年对着刘霁扬了扬下巴。 “我说我偷偷给他加药,怎么不奏效呢,原来自有定数。”周博叹了口气。没办法,上了生死簿,凭他的本事可救不了。 王贺年看他的样子,略带无奈的说:“哎,没办法的事,我也是公事公办。” 两人聊了不少,算是相谈甚欢,最后周博开心的拿出一个水晶瓶,小瓶里装了满满一瓶香油,送给了王贺年,让王贺年心满意足,本来就打算要的,没想到这周博能主动给。王贺年打开塞子,一股香味钻进鼻子,王贺年满意的揣进怀里。 天色见亮,城隍周博离去回到神像里,天亮了他要顾着这座城。 城隍离去不久,刘霁揉着眼睛起了身,这一晚是最近这些时日睡得最舒服的一天了,没怎么咳嗽,胸腔里也没有痛,小脸透着开心。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好了。开开心心的烧了一罐水,靠着墙半躺着哼着不调子的小曲。 王贺年看着有些心酸,随着法术的反馈,王贺年知道刘霁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内腑损伤严重。距离生死簿显示的时间,还有一天。 照例把火收拾干净,整理了身上不合身的袍子,弄好头发带好帽子,除了庙门,开始今天的乞讨。 这次没有去昨天呆的地方,去到城东集市,端着破碗给商户,摊主粗着嗓子唱着喜歌,碰到大方的会扔给她几个铜板,到了中午怀里已经揣着二三十个铜板,美滋滋的跑到买包子的摊位,喊着大娘要两个肉包子,声音透着欢快,今天收获不错,她可以付钱买吃食。 卖包子的大婶认识刘霁,也不嫌弃小丫头乞丐打扮,笑呵呵的拿了两个包子递给刘霁说道:“拿着吃吧。” 刘霁接过包子把四个铜板塞到老板娘手里。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薄皮大馅的肉包子,一口咬下去肉汁都滴了出来。老板娘也没推辞,收起了铜板,又包了两个肉包子,塞到刘霁手里“包子一文一个,这在给你两个。” 刘霁本来不想接包子,她认识字,招牌上写着肉包子两文。老板娘就硬塞给刘霁,虎着脸说道:“给你就拿着!” 刘霁最后还是接了包子,接包子的时候有塞给老板娘四个铜板,塞完就跑。给老板娘都整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霁都跑远了,笑骂一声:“这小滑头。”这时候其他买包子的人起哄道:“肉包子不是一文吗,你这得退钱啊。” 老板娘一叉腰,拿着擀面杖敲了敲招牌喊道:“明码标价,爱买就买,不买滚蛋。”起哄的人本来也是开玩笑,笑着走开了。 王贺年跟着刘霁回了破庙,见她拿出没吃的三个包子,找了块破瓦擦拭干净,把三个包子摆上去,放到供桌上,对着城隍像鞠躬行礼。 王贺年心道“也不怪城隍对这孩子好,多虔诚的孩子。”王贺年都能看的到那一丝丝的信仰之力飘进了神像。 晌午天气热,加上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刘霁不想再出门,就这么躺在干草堆上,想着事情。王贺年就待在一边,时不时放个法术,压制刘霁身体的病痛。尽量让她能舒服些。 刘霁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了一个下午,本来打算等下午凉快一些在出去转转,哪知一觉睡到太阳西沉,也就没了出去的想法。起身走到供桌前对着神像拜了拜,双手在身上蹭了蹭,抓起供桌上的包子吃了起来。 这时候城隍周博突然出现在王贺年身边,两人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刘霁吃着包子,三个包子吃了两个,把剩下的一个摆在瓦片正中间,又拜了拜神像,说了一句:“谢谢城隍爷赏的包子。”说完话,心满意足的又躺回到茅草上。又哼起了那不知名的曲子。 王贺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博说道:“谢谢你赏的包子。” “呃。。。她先供给我了,然后在拿去吃,说是我赏的,问题不大。”周博略带尴尬的解释道。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王贺年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还多长时间啊。”周博语气低沉的问道。 “明天。” “哦。她这命格投胎恐怕也投不到好人家吧。” “差不多吧。”王贺年含糊的说了一句,刘霁福薄,没有阴德积累,下辈子投胎怕也好不到哪去。 “嗯,你带她走之前,我跟她见一面吧。”周博说道。 “好。”王贺年点点头。 刘霁睡得不是很安稳,王贺年的法术都要压不住了,一晚上咳嗽不断,脸色也是愈发不好。 看的周博和王贺年都有点揪心,怕她熬不到天亮。 天亮刘霁睁眼起身的时候,王贺年和周博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刘霁起身都有些困难了,一步一步的挪到供桌前,拿起那唯一的包子,双膝下跪,咬了一口包子,还没咽下去,突然喉头一痒,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喷了出来,刘霁身体瞬间萎靡,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手里还仅仅抓着那个咬了一口的肉包子。 第50章 山贼 王贺年赶紧上前施法勾魂,刘霁的灵魂随着王贺年的手抽离出来,站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懵,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得双手,说了一句:“我包子呢?” 周博一听,看着迷糊的样子,有点想笑,又想到这个场合,心里又发酸,很矛盾。 刘霁也就是迷糊了那一会,这时候发现了身边站着的周博和王贺年。王贺年她不认识,可是周博穿着的这一身官袍,可是城隍像一模一样,当即要下跪磕头。 周博忙伸手扶住刘霁,没让她跪下去。说道:“行了,别跪了,我也没干啥,没必要给我磕头。” “是你给我汤里加东西了,对吧。”刘霁期待着问周博。 “是我,来抢地盘的人,也是我吓跑的。”周博说道。 王贺年内心开始吐槽“好家伙,前一句说没干啥,后一句就开始邀功了啊?” “谢谢你。”刘霁这次没下跪,鞠躬道谢。 王贺年在一边看着刘霁,灵魂状态的她倒是看着顺眼多了,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辫子,帽子没带,额前的头发露了出来,脸上干净了许多,起码能看出来是女孩子,而且还是漂亮的女孩子。有些奇怪的是,王贺年觉得她熟悉,是觉得这灵魂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用望气之法看刘霁的灵魂,看着不像是福薄的,虽然没什么功德,但也没有业障,按说这种情况投胎的话,最起码也是普通人家,这直接当孤儿要饭,怎么也不至于啊。 这时候周博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刘霁的头,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王兄,带她走吧。”周博对着王贺年说道。 王贺年点点头,手一挥,一条细了不少的锁链缠上了刘霁。王贺年看到了周博的小动作,摸头的时候,分了一部分功德给刘霁。他希望这女孩能投个好胎。 王贺年默许了周博的做法,对着刘霁说了一句:“要走了。” 刘霁乖巧的点点头,出庙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瘦小,脏乎乎的,她觉得很丑,但是她还是有些留恋,活着的日子虽然苦,可还是舍不得。 王贺年见她停步也不催,就静静地等着。刘霁像是下了决心,转身跟着王贺年出了破庙。 “我会投胎吗?”刘霁仰着头问身边的王贺年。 “会的。”王贺年回答道。 “我爹娘是不是已经投胎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没投胎也经过不记得你了。” “啊?是因为孟婆汤吗?”刘霁追问。 “是,你之后也会喝。” “哦,喝了真的会全都忘记吗?” “会的。喝完了去投胎,开启你新的人生。” “哦,下辈子我一定要长命百岁!”刘霁握着拳头,大声地说道。 “那就祝你成功。”王贺年笑着接话。 两人就这么聊着回了地府,去了孟婆庄,做了交接。 王贺年拿着身份牌递给刘霁的时候,刘霁红着眼还有些不舍的说:“还会再见吗?” “不会了吧,见了你应该也记不得我了。而且还是别见我的好,等你投胎了,见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那王大哥再见。”刘霁鞠躬道别。 王贺年点了点头,笑着告别,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没多远,生死簿就开始报警。王贺年一扶额头,嘀咕道:大地方的人死的这么多吗? 无奈转向往着鬼门关的方向走。 “铁柱,黄州府饮马村人,阳寿二十八岁,八月十四滚落山崖而亡。” 看着这平平无奇的信息,王贺年想着终于有个普通人了。出了鬼门关直接传送到了山里。 黄州的饮马山,也算是这黄州境最高的山了,王贺年现在在半山腰,山地平缓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有几间房子,木头围栏圈起来,房屋后有几个山洞,看样子应该也有人在生活。 来来往往几个人拿着一看就是自制的长枪,守在围栏处,往外看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山里有人巡逻放哨,整的还挺像回事。 不出意料,这应该是个山寨了。。。这次的目标,也许是个山贼。 王贺年往外挪了挪,看到木头栅栏有个缺口,两扇木板,一个拱门也就是这山寨大门了。拱门上挂了一块木牌,上边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大字“金河寨”,也是确定了王贺年的猜测。 在寨子里转了转,大多都是男人,少数几个妇女正在忙活着洗衣做饭,看着还有说有笑的,气氛意外的不错。有些扎眼的事有个男子蹲在那烧火,个子不高,看背影挺单薄。看生死簿的反应,这人应该就是目标了。 确认了目标,想着时间也不到,打算在寨子里转转。寨子规模不大,算上巡逻的人估摸着顶多百八十人,武器五花八门,好一点的有个刀枪,差一点的长棍柴刀镐头都有。王贺年看一眼望去,发现头顶黑气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白光,灰光,看样子这些所谓的山贼,大部分可能没杀过人。 王贺年在山洞里看到一个脸上带疤中年汉子,应该是这寨子的首领,头顶隐隐还能看到金光,看起来是有功德加身的。不过这疤实在是有点刻意了,通用山贼脸。王贺年无声的吐槽。 转了一圈,看着山寨越发的顺眼了。 转眼饭食做好,一个年岁比较大的妇人,喊了一嗓子开饭,寨子里的人快速集合,看样子这个寨子吃饭都是一起吃的。这也是寨主的注意,毕竟在山里,怕哪个不长眼的点火烧了山,只允许在清出来的空地生火,也就只能在那一个地方做饭。一块吃饭还能增进交流,寨主对于自己出的主意很是自豪。 刀疤寨主也从山洞里出来,这空地摆了几张桌子,愿意在这吃也有地方坐,不愿意的自己拿了饭菜会自己住的地方吃也无所谓。一群人排队打饭,杂合面的面头,熬炖的青菜土豆,每人盛一碗菜,馒头管够。 这时候寨主那桌子上坐了五个人,除了刀疤脸寨主,其余死人基本上就是寨子里的骨干了,几人商量着什么,这时候妇人端了几碟子菜,和一坛酒摆上了桌。 寨主打开了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递给了下手的二当家。就这么一人传一人都满上之后,端杯先干了一碗。 王贺年第一次看这么喝酒的,好家伙,真,话都在酒了!一句话没有先来上一碗。接着就是倒第二杯。好在这次有话了。 刀疤脸寨主叫宋河,这不是他本名,看了些话本自己改的。下手的二当家叫吴有钱,在往后依次是孙大力孙二力兄弟二人和岁数偏大的闻书华。 宋河先开口说道:“老闻啊,寨子里的粮草是不是不多了,这伙食质量有点差了啊。” 老闻夹了口菜说道:“确实是不多了,要是在不出去找活,就得坐吃山空了。” 吴有钱听到这话,本来想夹菜的筷子,直接放下,神秘的说道:“我这两天物色了个肥羊。听说西山县的张员外要去给府城的大官送寿诞礼物,可能会从咱们这过。” 宋河眼前一亮:“智取生辰纲?” 吴有钱额头渗出一滴汗,有些尴尬的说:“差不多吧。” 王贺年心道这寨主和自己的初步印象差别有点大啊,本来以为是个冷面狠角色,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的。 这时候闻书华接着话说:“这张员外我倒是听说过,欺行霸市,不是个好玩意,仗着有钱欺压百姓的事也没少干。” “那还说什么,劫他。对了老二,你找人去打听打听他们是不是打咱们这边过。”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毕竟从西山县到府城,咱们山下那条道是最近的,咱们声名不显,估么着他们不会绕路,听说那大官寿诞八月十四着这一两天就得从这过。”吴有钱分析道。 “那就没问题了,该招呼兄弟的就赶紧招呼,这两天多派人去山下那条道守着,走远点探查。” 几人点头称是,全程孙家兄弟都没插话,就是边吃边听,他俩是打手,一把子力气,还进过武馆学过几天功夫,在这寨子里算是武力值担当了,不过平时不愿意动脑子,反正有寨主有师爷发号施令,他们就跟着干就完了。这一点也深得宋河欣赏。 就在这时铁柱凑了过来,嬉笑着说道:“寨主,这次让我也参与吧。保证不拖后腿。”一边说一遍举手发誓。 “寨主,让他去吧,我看铁柱不错,咱们哥们保护他安全还是没问题的。”本来埋头吃东西的孙大力开口说道。 宋河玩味的看着孙大力说道:“这小子给你塞东西了吧,替他说话?” 孙大力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铁柱给我带了一只烧鸡。” 孙二力听完拍了下桌子冲着他哥说道:“大哥!你吃独食啊?有烧鸡不知道想着老弟啊?”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掰扯,看的宋河哈哈大笑冲着铁柱说道:“你就是搅事精,下回在送买两只,知道吗!” “姐夫,这玩意天天烧火也不是个事啊,我跟着就远远看着行不。”铁柱央求着说道。 “这玩意我也做不了主啊,你姐她不干啊,我可不敢开口,不过你要是非要偷偷跟着,我可就管不了了。”宋河后半句拉低声音说道。 铁柱一听高兴了:“我懂,我懂!” “孙家二哥,别争了,赶明我补给你一只。” 孙二力一听嘿嘿一笑,跟他哥的笑容如出一辙,“说好了啊。得比给他那只大才行。” 铁柱乐呵呵的应承着,端着自己的饭回了家。 “有一件事,得要好好合计。”闻书华看到铁柱走了之后对着宋河说道。 “什么事?” “这张家给城里当官的送钱,咱们劫了,会不会被报复。”闻书华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倒是个麻烦。张家咱们不怕,主要是怕这当官的,要不派人去打听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官?”宋河撂下筷子,捏着下巴说道。 “派人不牢靠,我一会亲自去一趟吧。”吴有钱说道。 “那行,老二你辛苦辛苦。那咱们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安排。”宋河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孙家兄弟这时候都吃完了,打了声招呼,各自回家准备。 吃完饭,吴有钱换了身农夫的打扮,骑了匹马下了山。 寨子里相比上午,忙碌了很多,需要出去劫财的人手都安排妥当,有四十人,基本上就是大部分战力了。毕竟这寨子有战斗力的人也就六十几个,留下些人在寨子里守着,剩下的基本都要出去。 现在已经分出去二十人去山下打探了,还找了两个腿脚快的,骑马去西山县打听消息。这一下寨子里的四匹马,就派出去三匹,也算是下了血本。 王贺年坐到房顶看着他们忙活,铁柱这时候在房子里拿着一块破布,擦着他的砍刀,细看之下,刀口都有了缺口,刀身还有斑斑锈迹,就这铁柱还宝贝的很。 转眼夜色降临,王贺年看到吴有钱上了山,心想这一趟去的时间不短。 吴有钱进了寨子,叫上了闻书华,一块去了宋河住的山洞。 山洞不大,还格成了两间,里边睡觉,外边会客,因为洞浅也不潮湿,这个月份阴凉的还挺舒服。 宋河听到二人叫他,也是迎出了山洞,招呼二人落座,让自己媳妇给二人倒了水。 闻书华没动杯子,倒是吴有钱端起杯一饮而尽,说了句:“谢谢嫂子。” 宋河的媳妇又给倒了一杯,把茶壶放到了桌上,宋河摆了摆手,她媳妇进了里间。 “打探的怎么样!”宋河问道。 “打听好了,过寿的是盐提举王大人,估么着这姓张的是打算做井盐买卖,不过这王大人五品大官估么着也看不上这姓张的。我觉得他不会为了这姓张的大动干戈。”吴有钱又喝了一杯水,自己给自己续上一杯。 闻书华听了这话点点头,赞同道:“我觉得二当家说的在理,管盐的官过寿,送礼的人如过江之鲫,我觉得这次可以做!” 宋河听罢,一拍桌子,说道:“那就干了。真要是出了事,大不了兄弟们换个山头,既然是给大官送礼,相比这礼物价值不低,值得冒险!” 第51章 山寨大宴 宋河直接拍了板,吴有钱和闻书华自然也是高兴。 吴有钱是真的喜欢劫道这个行当,而作为山寨管家掌柜的闻书华自然也是希望山寨的库房能丰盈。 事说完了,两人退出了山洞,各自回去休息。宋河则是轻手轻脚的回了里间,嘿嘿的说了句:“拍桌子吓到娘子了吧。” 看不出来,脸上带刀疤的壮汉,竟也惧内。 天亮之后去西山县打探消息的两人也是赶了回来,直接找宋河汇报:“张员外已经出发了,有镖局的人跟着押送,押送队伍有二十三人。张员外带着他儿子已经先去了府城,这次跟这个押送的有张家护院十三人,镖局出了十人。” 宋河靠在椅子上,手指瞧着桌面,这时候闻书华走了过来,也是寻了椅子坐下,宋河示意二人把情况再说一遍。闻书华听完对着宋河说道:“押送的人不少,要不要再多派点人,寨子有十几个人守着就没问题。更何况剩下的女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也行,那就出五十人。”宋河说道。“派这么多人押运,这生辰纲,肯定值钱。” “既然已经出发了,最迟明天早上也会到山下,如果不在前边山村歇脚,估计今晚就能到咱们脚下,得去叫二当家赶紧安排人手。”闻书华起身说道。 “嗯,去吧。多加的人手赶紧安排。这回我也去,不去心里不踏实。对了铁柱想去,让他跟在后边,叫孙家兄弟看着点。”宋河说道。 “行,咱们比他们人多一倍,肯定万无一失。” 天到正午,妇人们做好了吃食,寨子里没出发的人吃了饭,宋河带着这些人,带着干粮下山送饭,这次下去就会埋伏好,再上山就得等完了事再回了。 铁柱见他姐夫带人下山,偷偷摸摸的跟着队伍下了山。 王贺年飘着跟在后边。看着出了山寨后神气活现的铁柱,有点无语。下山打个劫还这么嘚瑟。 宋河带的人把饭食分完之后,也是找地方埋伏了起来。铁柱蹲在树后,借着高草矮树掩护,埋伏的有模有样。其他人知道张财主的“生辰纲”最早也得天黑才到,倒是都不着急,还会聚在一起聊天,宋河自己都跑去找孙家兄弟说话了。 铁柱一开始有点紧张,神经紧绷,埋伏的一丝不苟,时间长了蹲着也累,大喇喇的坐在地上,看着别人都挺轻松,他倒是不紧张了。挨着时辰,希望这押镖的别歇脚,一定要赶夜路。他不想在这蹲一宿。 也许老天爷听了他的许愿,放哨的学了几声鸟叫,不大一会,听到虫鸣以外的声音,是车轮行过的声音,铁柱一个激灵,攥着刀的手都紧了紧。 这时候吴有钱骑着马带着孙家兄弟拦住了马车,没什么废话,举刀一指,寒声道:“东西留下,人可以滚。” 这时候押镖的镖师手都握住了刀柄,一个领头的站到车前抱拳说道:“镇远镖局走镖,好汉行个方便,这车上也不是啥值钱东西,给放个道如何。”说着掀起马车上的苫布,露出了车上的瓜果。 吴有钱冷笑一声,说道:“我管你镇远镇近的,二十几个老爷们押着一车瓜果赶夜路,你当我是傻子么?”吴有钱身后的孙家兄弟拔出刀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对面镖局镖头也是面色一冷,他镇远镖局也算是远近闻名了,远道走镖,道上的朋友都会给个面子,哪知在自己地盘走趟镖,竟然碰到这种愣头青。心里也是暗道晦气。不过既然碰到了自然也是不能怂,做过一场是比然的。 “朋友既然不给面子,那就走过一场,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留下我这镖。”镖头话落,身后的镖师刀剑出鞘。张家护院见状也是各自拿出了武器,不同于镖师手里同意的大刀,他们就杂了,拿刀拿枪拿棍的都有。镖头双手背后一抽,双刀蹭楞楞出鞘。 吴有钱见对方亮了兵器,打了一声呼哨,埋伏的山贼围住了马车,宋河骑着马从马车背后喊话:“哎呀,这刀剑相向伤了和气啊,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活着离开。” 镖头持双刀拉好架势,笑着说:“今天我要是离开了,这镇远镖局的牌子也就砸了,想要东西,砍死我们,东西自然都是你们的。” 见山贼众多,镖师如临大敌,张家护院十三人表现的十分不堪,双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是个汉子,那就做过一场,你放心,我不杀你。”宋河面带笑意的说道,看得出来,他还真是欣赏这个镖头。随着宋河声音落下,山贼也没什么章法,就是一拥而上。 镖头见人冲上了,提刀就砍,孙家兄弟冲上去架上镖头的刀,战在一团。一时间孙家兄弟二对一竟然落在下风。 铁柱也跟着队伍冲上去了,但看的出来他不会功夫,挥着刀乱打乱砍。几次都差点看到队友。宋河注意到他之后,下了马跑到他身边,踹了他一脚,铁柱才老实。 最先顶不住的事张家护院,扔了兵器,跪地求饶。宋河的队伍,都是能不杀尽量不杀,把他们绑到树上,倒是也没为难他们。 镖师队伍也很快支撑不住,本来还有张家护院分担,但是他们一投降,这些镖师平均一个要应付四五个人进攻,这些山贼看着没什么功夫,但是配合默契,很快镖师就败下阵,看到那些护院也就是被绑起来,没守什么伤害,也纷纷投降。名声在重要也没命贵。 山贼把马车赶到一边,把镖头和孙家兄弟围了起来,看他们三人在圈里你来我往的过招,孙家兄弟一人使一把大刀,而镖头一人使双刀,应付两个人还游刃有余,孙家兄弟已然挂了彩。宋河冲着吴有钱使了眼色,吴有钱心下了然,下了马,提着他的枪,加入了战局。 本来稍稍占优的镖头,被三人围攻,逐渐落了下风,倒不是功夫弱,只是单纯的累,毕竟要戒备三个方向的进攻,身体和精神都紧绷着,时间长了吃不消也正常。 最后被吴有钱枪杆扫到后背,一个趔趄单腿跪地,孙大力正要补刀,被宋河拦住。 “胜负已分,那车瓜果我可就带走品尝了。”宋河笑着说。 “好一个胜负已分,真有你的。要是他们仨还拿不下我,是不是就得四对一了?”镖头苦笑道。 “然也。”宋河笑得一脸嘚瑟。看的镖头气的牙痒痒。 “看你也是条汉子,丢了镖回镖局怕不是也落不到好,干脆跟着我干得了。我这还缺个三当家。”宋河开始拉拢,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那个知名大寨主。 “你要知道这可是西山县张家的东西。”镖头说道。 “你以为我会怕吗?”宋河凑近说道。 “不是,我是说跟着你也行,但是跟你了,你得保证我家人安全啊,这要是被张家知道,丢了镖我我还投了敌。一家老小在西山县还能有好吗。”镖头干脆坐在地上,开始讲条件。 “好说,老二你现在安排人去西山县,一早就进县城把人接出来,现在张家老爷公子都在府城,没人注意,早去早回。”宋河吩咐吴有钱说道。 “行!我熊飞就跟着你干了。”这镖头叫熊飞,他也不矫情,往地上单腿一跪抱拳说道。 宋河见熊飞着架势,瞬间感觉自己跟梁山之主也没什么区别了,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赶紧搀扶起雄飞说道:“以后你就是咱们得三当家了,走!回去,喝酒吃肉!” 铁柱凑到宋河身边,小声说道:“寨子里没肉了。” 宋河一听,给了铁柱一个大逼兜,真特么扫兴。 投降的镖师和张家的护院都被打晕绑好,被抬着扔到路边。 一群山贼把痕迹清理掉,回了山寨,当然进山的痕迹也都没放过。 回了山寨,寨子里的人惦记着下山的兄弟亲人都守在寨门口等着,见人回了寨子也都是迎了出来。 宋河招呼人给几个受伤的倒霉蛋包扎,倒霉蛋里也包括孙家兄弟。熊飞给孙家兄弟道歉,孙家兄弟倒是豁达,一脸无所谓的摆手,招呼着一会一块喝酒。熊飞看到这山寨的氛围,还有点庆幸投降了。。。 虽然已是日头已经落山,天色见暗,王贺年赶紧找了找铁柱在哪,看到他混进了准备伙食的妇人堆里,切菜烧火,也是放了心。 闻书华招呼人把劫来的物资入库,开始盘点物资。 宋河很高兴,找人把各家的桌子都摆出来,完事一块吃饭,热闹一下。 王贺年看着这山寨喜气洋洋的忙活,就像过年一样。闻书华盘点了物资,跑到宋河身边耳语。宋河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也是放低声音说道:“把现银留出来,改天给发出去。剩下的老规矩,托人销掉,远一些。” 闻书华点点头,下去安排。这时候铁柱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凑到宋河身边说道:“姐夫,这回是不是也得去村子里发钱,让我也去吧。” “行!这回多走几个村子,规矩你也知道,扔了就走,不要露脸。”宋河现在开心,答应的很痛快。 “没问题,谢谢姐夫!”铁柱嘿嘿一笑回了做饭的地方。 夜幕降临,饭菜终于上了桌,宋河吩咐人点了火盆火把,这空地倒是亮堂了起来。盛菜正经盘子并不多,锅碗瓢盆都用上了,寨子里的人也不坐着,站着够着也方便些。 宋河端起酒碗,喊道:“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镇远镖局的头号镖头,熊飞!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三当家了!来大家敬三当家一杯!”话说完举碗对着熊飞一扬,一饮而尽。 熊飞在宋河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就抱拳对着山寨众人施礼。见宋河讲完话赶紧说道:“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好汉多多担待,这碗酒得我敬各位。”说完也是干了这碗酒,其余人见他爽快,也都笑闹着干了一碗。 紧接着宋河再次说道:“今天收获不错,主要是咱们寨子又添一员猛将,大家都精神一点,招呼招呼你们新当家,今天喝酒不限量。!”说完话又是一碗酒一饮而尽。转头对着吴有钱小声说道:“别忘了安排放哨的。” 吴有钱冲着宋河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众人听了也是大叫起哄。纷纷给熊飞敬酒。 熊飞也是对于自身酒量十分自信,来者不拒,几碗酒下肚,各个称兄道弟,倒是其乐融融。 铁柱也是端着酒碗四处敬酒,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寨主小舅子,也都给他面子,乐呵呵的陪着他喝酒。结果就是这铁柱变得口齿不清,摇摇晃晃。都知道铁柱姐姐是个泼辣性子,也都不敢再继续跟他喝。 铁柱见别人都开始躲他,也想到了自己姐姐,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些尿急。也不打招呼,出了寨门,走到没人地方,打算放水。可这酒喝多了,脚底下拌蒜,左摇右晃走不了直道。这铁柱天赋异禀,总被别人取笑,脑子里想着走远一些。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到,脚下拌了树枝,身子不稳直接就滚下了山,王贺年一惊赶紧跟上。 这铁柱也算是倒霉了,一路滚出去老远,距离寨子远了一些,叫声应该是没人听到。铁柱头撞到石头直接就断气了。王贺年都觉得他死的有些草率了。 王贺年拿出锁链,给铁柱套上。铁柱被撞蒙了,魂魄离体后还想着往回走,念叨着今天还得再喝点。走两步被铁链拽住才猛地反应过来。也看到了地上自己的尸体。“嗷唠”一嗓子,吓了王贺年一跳。 “行了,别叫了,你死了。赶紧跟我走吧。”王贺年没好气的说道。 “啊?我怎么这就死了?我特么还没娶妻啊。”铁柱一脸不可置信。 “别废话,娶不娶妻也不耽误你今天归西,赶紧走,不走抽你。”王贺年一甩铁链恶狠狠的说道。 “别!我走,我跟你走。”铁柱一缩脖子,带着怯懦说道。“那个,我这尸体就在这扔着吗?” “一会估计就有人来收尸了。”王贺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52章 攻寨 王贺年拉着不情愿的铁柱回了地府,一路上铁柱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做了多少好事,不该这么早死。王贺年听烦了就甩甩铁链,可这铁柱老实不了多会,就又开始絮絮叨叨。他觉得他知道这铁柱娶不到媳妇的原因了,谁要是嫁给这种话痨,还不得烦死。 一路急行,甩包袱一样把铁柱扔到孟婆庄,快速回了归魂庄。看着自己生死簿上又进账了一笔功德,心里总算是有些安慰。想着这回应该可以回家睡上一觉了。想到就做,直接回了家,上床睡觉。 一觉好眠,王贺年睁眼,洗了把脸,从纳戒里拿了一把瓜子嗑着。生死簿又开始狂闪,王贺年翻开生死簿,呼啦啦一串八九个名字。惊得差点把瓜子扬了。忙收起瓜子,郑重地看了起来,这次信息只有名字和年岁,里边还有几个王贺年熟悉的名字,分明是金河寨的人。心道“这是啥情况,官兵剿匪吗?” 起身出了院子,睡了一觉感觉精神都好了,直接出了归魂庄,往鬼门关走去。马不停蹄的进了传送阵,又出现在金河寨。 这次金河寨没了欢快的气氛,空地搭了灵棚,宋河的媳妇正哭着烧纸。灵棚里停着一口棺材,看样子这里边就是铁柱的尸身了。 王贺年倒是没多关注灵棚,在山寨转了一圈,看了看目标人物都是谁,里边还有个熟人孙二力,此时正在家里叹着气喝闷酒,嘴里嘀咕着:“他还欠我一只烧鸡。” 寨子里只有五个人在生死簿上,其他几个人按照指引的方向,看着像是府城。王贺年心里盘算,估计府城那边应该也会有勾魂使在,上次大火还安排了李冬跟他两个人,这次估计至少也得两人。 依然是熟悉的房顶,王贺年躺在上边耗着时间。宋河组织人抬着铁柱的棺材要下葬了,王贺年歪着头看他们抬着棺材去了后山,坑已经挖好了,几个人放下棺材,也没什么讲究,填上封土,起了个小坟包。宋河搀着嚎哭的媳妇回了寨子。 时间还早,估摸着要真是剿匪也是后天的事,有些百无聊赖。 大脑放空的时候,一个同僚飞了过来,直接落在房顶。“哎呀,你就是西城新的负责人吧,我是周和,负责南城的。”来人自来熟的说道。 “你好你好。”王贺年见来人赶紧起身打着招呼。 “看样子咱俩是一样的。”周和说着拿出生死簿给王贺年看。两人上边的信息果然是一样的。 “你那边什么情况?”王贺年问道。 “有个姓张的员外,找了府城的千总,后天来剿匪。听他们的意思,估计得来三百来人。不过这剿匪吗,也就是走个形式,府城驻军两三万是有的,真要剿,哪有贼匪能挡住啊。” “嗯,也是。这山寨能上阵的也就六十来人,还有家眷老幼掣肘。”王贺年说道。 “问题不大,估计也不会真打,这金河寨,百来号人能占住这饮马山,也有两把刷子。我记得他们还有备用的寨子,大不了换个地方。”周和笑着说道。这山寨名声在这附近名声还不错,不但对这附近的村民秋毫无犯,偶尔还会送些东西或者钱给穷人。当然在这路过的富户商人可就说不好了。正经商人交点买路钱了事。要是欺行霸市的恶商被他们劫住可就不一定会怎么样了。 “这寨子前两天刚把那张员外用来贺寿的寿礼给劫了。”王贺年说道。 “怪不得,那张员外找了千总说东西要是能找回来都送给千总,还会另送五百两。那千总可是心动的不行。就算孝敬了上官一部分,他也能留下不少。最主要的是那‘寿礼’分量可是不低。”周和说道。“不过这样的大活,咱们的俸禄也会多一些。” “也是,你还会府城吗?”王贺年问到。 “这就回去盯着点,有什么消息咱俩之后再互通有无,合作愉快!”周和和善的说。 “好,合作愉快。”对于笑脸人,王贺年也乐得交好,也是笑着回话。 两人分开,周和回了府城。王贺年则是继续在房顶打盹。 这时候有两个人骑着马下了山,马身上垮了两个包袱,听着声音像是铜板碎银。王贺年想到了之前铁柱说的话,这可能是下山去发钱了。王贺年觉得无聊,起身跟着两人下了山。懒得走,直接做到了其中一匹马身上,那马打了个哆嗦,吓得马上的人赶紧勒马,另外一人问了一句:“怎么停了?” “我这马刚才一哆嗦,我以为要摔跤。”这人尴尬的说道,这时候王贺年坐到他身后了。 两人速度很快,到了村子,基本上就是掏出一个布包,直接扔到院里,也不停留直接就下一家,就这么转了三四个村子,马背上带着的包袱空了就回了山寨。王贺年没跟着回去,去被扔钱的家里看了看,发现都是条件不太好的农民,听到跑马的声音,有的提前等在院子里,有的是听到动静在出来的。看到布包里的钱之后,在院子里下跪感谢。他们不知道这钱是谁给的,只能是感谢老天有眼。 也怪不得宋河头顶功德,原来是一手借花献佛刷出来的。这些下跪感谢地人,有一丝丝愿力是冲着山寨去的。 王贺年看了一场劫富济贫的热闹,也是回了山寨。这时候夜深了,静悄悄的。王贺年躺回房顶补觉。 王贺年被山寨嘈杂的声音吵醒,今天这做饭的队伍,少了两个人,烧火的铁柱,和指挥的铁柱姐姐。忙活着准备吃食的人,也都不说话,这个当口,没人想触霉头。 寨子里起的早的人有相互聊天,也有人起床打拳的,比如熊飞。孙家兄弟在一遍观摩,时不时跟着打几拳。宋河没出来,估计还在安抚自己媳妇。这姐俩感情颇深。估计这姐姐短时间放不下。 金河寨一整天都是懒散的样子,丝毫没有警惕,刚劫了一笔,整个寨子其实都是挺开心的,当然因为铁柱的死,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 天色渐晚的时候,周和又过来了一趟,说是五更天那边吧官兵就会出城,估计过了晌午就能到山下。 王贺年想到之前山寨巡逻放哨做的不错,估计也能提前预警。 “这剿匪怎么个流程啊。”王贺年问道。 “也就是到山下,叫寨主搭话,然后喊话劝降,两边言语拉扯,也可能打上一阵,在商量个解决方案。一般也不会打生打死。伤亡不会太大。”周和解释道,府城周围多山,这么多年了山贼匪寇啥的从来也没缺过,甚至前些年,还特意养过一些,专门做脏事。不过那个当官的现在应该还在地狱受罪。 “养寇自重,靠着剿匪要钱呗。越乱越贪,越贪越乱,这朝廷也长不了了。”王贺年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东边现在打成一锅粥了。听说太平军已经占了郢都城了。”周和说道。 “嗯?郢都都拿下了?那可是重镇啊。这清兵是真的拉跨。”王贺年咋舌说道。 “都烂了根了,只顾着权力倾轧,争权夺利,太平军都打到门口了,还在争着谁去统兵,仗刚开始打,就想着赢了怎么挣功,听说死了不少人。”周和也是唏嘘的说道。 “是啊,现在也算是乱世了吧,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王贺年感叹道。“你今天还回去吗?” “不了,在这呆着还有个伴,回去也得在跟回来,没必要。”周和说道。 “来一口?”王贺年掏出酒葫芦让了让。 周和看见酒葫芦一愣,也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酒葫芦笑着说道:“我也有。” “你的也是张志昂给的?”王贺年有些惊讶的问。 周和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笑而不语。 王贺年看他的样子也是心下了然。这张志昂确实是厉害。掏出瓜子分给周和一些。 “瓜子下酒,王兄有想法。”周和磕着瓜子高兴的说。 “打发时间罢了,我这还有黄豆,要吗?”王贺年问道。 “瓜子就行,黄豆就算了。”周和摆了摆手。 两人坐在屋脊上,聊着天,等着天亮。 第二天还没到晌午,山下巡逻放哨的就上了山,说发现大队官兵出现。 宋河命人敲锣集合,说明了情况。 听到消息的人都沉默不语等着下文。倒是没人说投降或者逃跑。 宋河让闻书华组织家眷老少,转移财务,有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跟着保护他们。 随后招呼剩下的山寨主力,下山会一会官兵。 这时候官兵在山下集结,三百来人,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千总站在最前边,他看到有人放哨了,也看到有人去报信,所以就这么在山下等着来人搭话。 时间不长,宋河带着人下了山,笑着抱拳说道:“将军到此所谓何事啊。” 千总也是敷衍的抱了个拳,倨傲的说道:“你金河寨也算是懂事,往日也算是恭顺,可惜这次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把前两日劫下的东西给我交出来,本将放你们一马。” 宋河一脸为难的说道:“不巧啊大人,那货物已经换了酒肉,进了兄弟们的肚子了,要不我们回去拉出来给大人送过去?”宋河话音一落,背后带的人,纷纷大笑。 千总听了这话,面色不善的说道:“不用回去了,就在这把你们的屎打出来好了。” 吴有钱这时候上前一步说道:“哎~别伤了和气吗,那姓张的给将军多少钱,我们也出就好了。” “你是不是傻?本将剿了你们,那不就都是本将的吗!”千总阴笑着说道。“将士们,把这群占山为王的贼寇,灭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官兵嗷嗷的就往上冲,站在那得时候好歹有个整齐的阵型,这往上一冲瞬间就打回原形,杂乱无章甚至还没伤敌,就已经有人被友军伤了。 人数悬殊,宋河自然也不硬拼,退进山里,这山上陷阱无数,他们出入都要小心,更何况官兵。追进山里的官兵不断有人中了陷阱,叫声此起彼伏。陷阱大多限制行动,倒不至于伤人性命。 宋河知道大队硬拼肯定打不过,随即打散队伍,靠着熟悉地形和陷阱和官兵周旋。目前为止双方打的还算比较克制,只有一个倒霉蛋死亡,周和去勾了魂,为了防止麻烦直接给了一记镇魂咒,呆呆傻傻的跟在他身后。 打着打着王贺年觉得不对劲,好像打出了真火,本来边打边撤的山贼,竟然开始反攻,官兵自然也不惯着,当场就有两个被砍死,这次王贺年出手勾魂。只是他发现其中一个竟然不是生死簿上记着的人。他赶紧叫周和,让他看,周和也是一脸懵,这种情况他还没碰到过。 就在这时候又死了个官兵,周和上去一对照发现这个也不再生死簿上。 宋河在不远处大喊着撤退,可是山贼们仿佛听不到他的话,红着眼跟官兵拼杀,死的人越来越多,两人都要忙不过来了。 “不对,这些人被控制了,杀红眼了。”周和冲着王贺年喊道。“得求援,这玩意咱俩兜不住了。” 王贺年拿出生死簿,掐诀要求援,这时候天空突然一阵波动,抬头一看发现是熟人,冲着周和喊道:“应该不用了,这来人了。” 天空中站立一女子,正是王贺年第一次去永安执行任务时候四个巡察使中唯一的女子,姜璃。这时候她一身制式轻铠,不同于男子玄色铠甲,红白配色更显英姿飒爽。右手一招,一杆长枪出现在手中,耍了个枪花,看向下方山林叱道:“还不滚出来!” 一声桀桀桀桀的笑声响起,一道身影窜上了树稍,仰望着空中的女子,说道:“不过是个阴将,说话倒是挺冲。” 姜璃,左手掐诀,手一翻对着下边正在厮杀的两拨人一扫,两拨人纷纷倒地昏睡。 第53章 魔师陈洪 黑袍男子看到姜璃的手段心下嘀咕:“看着法力不弱于我啊,有点棘手。”手藏在袍子里掐诀,只见还没来得及被勾魂的死人,魂魄纷纷离体,向着黑袍男人飞去,王贺年和周和忙上去抢,黑袍男人长袖一挥击退两人。还想接着对两人下手,这时候姜璃持枪杀到,一枪横扫,击退黑袍男人的同时,枪尖黑气牵引魂魄,左手一抓,几个魂魄收到手中,直接捏成了球丢给王贺年。 扔的准头力道都不错,王贺年稳稳接住,直接揣怀里了。 “呵呵,好手段。”黑袍男人,冷笑着说了一句。手在袖子里翻动,一股黑气激射而出。 姜璃侧身躲开的同时长枪直刺,黑袍男人也知道自己的攻击不可能奏效,预料到了姜璃的进攻,躲的十分从容。 王贺年看到这人的攻击手段,想起了之前和张志昂碰到的家伙,很明显他们都是一伙的。 姜璃改刺为扫,枪尖带着黑焰直奔黑袍人的面门,黑袍人一矮身子躲过,袍子里的手,掐诀两只黑箭攻向姜璃,姜璃右手单手持枪,回防来不及,左手腰间一抹,一把短匕抽出,挥舞两下打散黑气,在插回匕首,收枪横在身前。被打散的黑气,再次凝聚成一只箭,出现在姜璃身后,直刺姜璃后脑。 王贺年急喊:“身后,小心身后。” 话还没喊完,凝聚成型的黑箭急射,姜璃向前弯腰,让过黑箭,黑袍汉子伸出两指夹住黑箭,黑箭顷刻消散。 “身手确实不错。开了底牌不能留了。”黑袍汉子直身站立,双眼眼白消退,双眼漆黑如墨。 王贺年喊道:“他要入魔!小心。” 姜璃没理王贺年,旋转枪身舞出枪花,顺势仆步正架,看他站在那不动,口中念诀,一抹黑色火焰出现在手中,瞬间蔓延到整个枪身,枪身燃起了黑色火焰。姜璃动作很快,挺枪急攻,无数枪影笼罩了黑袍人。 黑袍人动都不动,本以为他会被扎出无数窟窿的王贺年,发现枪尖只能刺到黑袍人身前半寸的地方,就无法再前进了。很明显攻击都被护身罡气挡住了,但也没完全挡住,黑色火焰附着到了护身罡气上边,现在的情景就是黑袍人身前出现了一面黑色火墙。 姜璃发现正面打不穿,身影连晃,黑袍人四面八方都是枪影。不过结果就像正面一样,黑袍人现在被火墙包围了。 王贺年看不到黑火包围下的黑袍人,只听到一声“桀桀桀桀”的笑声传出,包围他的火焰,全都四散飞出。 黑袍人的兜帽已经摘掉了,出现了一个光头!头脸上出了奇怪的纹路,隐隐发出红光,眼瞳全黑,露出的手上也布满了那种纹路。戏谑的赶着姜璃说道:“我乃魔师陈洪,下边那两个给我留下,你可以走了。” “你们两个先走,在这也是拖我后腿。”姜璃沉声说道。 “走得了吗?”陈洪,向着王贺年二人方向冲去。 姜璃仿佛站在实地,右腿在后,做蹬地状,左脚脚尖点地,俯身压枪,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后发先至拦住陈洪,并把他击退数步。同时快速设下结界把自己和陈洪圈在其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走了,那就留下来吧。”陈洪双手前伸,一股黑气凝结出兵器,竟然也是一杆枪的样式。 姜璃也不搭话,俯身前冲起跳,跃步扎枪,力道十足的由上而下猛扎。黑袍人也不含糊,俯身躲过枪锋的同时抬手做投枪状,二人武器对撞,明明是黑气凝结的武器,却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陈洪俯身前冲的身子急刹停住,调整姿势回身下扎,姜璃落地未稳,仓促回身抬枪对攻,踏弓步,猛撩枪神,挑起陈洪下扎的枪尖,又是兵器对撞,一声脆响。这一挑陈洪下盘不稳,姜璃趁机接着枪杆上撩的走势,一个跳步,改挑为砸。陈洪长枪收回横挡,身子被砸的一矮,脚下险些劈叉。 陈洪调整姿态,抬枪横扫,转守为攻,先是撩开了姜璃的枪,在空中又多抡了一圈,向着姜璃横扫而去,姜璃长枪立于身前挡住攻击。陈洪的攻击势大力沉,把姜璃打出去十来米远,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痕迹。 可以看的出来姜璃枪术高超,可是力道明显不如陈洪。 王贺年在一边看的着急,周和在一边催到:“叫人,赶紧叫人。姜璃拿不下他。” 王贺年也是慌忙拿出生死簿,开始叫人,还一遍催促周和:“你也叫。”周和显然比王贺年动作要快一些。 姜璃重整架势,再次前冲,这次陈洪弓步起跳,枪杆下劈,本来力气就大的陈洪,下劈的力道更是增加数倍。姜璃也不慌,微微侧身,轻微跳步,四两拨千斤,借力拨转了陈洪的攻击方向,两人枪杆接触,擦身而过。 姜璃止住前冲的身体回身上挑,直刺陈洪后背,陈洪慌忙扫枪格挡,姜璃的枪尖在陈洪的光头上边划过,陈洪都能感觉到枪锋扫过的寒凉。 姜璃的攻击被拨开,身子往后一趔趄,陈洪趁势一记扫腿,姜璃原地旱地拔葱躲过。翻身一跳,落地瞬间交叉握住枪兵,反手一记拨云见日攻向欺身而上的陈洪,陈洪猝不及防用枪杆挡住姜璃的枪尖,顺势双手用力下压枪身,按住姜璃枪头,枪杆顺着姜璃的枪神上拨,姜璃上挑长枪,脱离了陈洪的攻击范围。猛地发力挺身直刺,陈洪横枪格挡,可姜璃是由下而上刺出,枪尖从陈洪的枪下穿过,刺中陈洪肩膀,顺势枪尖上挑,撩飞了陈洪的枪,缴了他的武器。 陈洪长枪脱手化作黑气回到了陈洪身上,他歪头看了看留着血的肩膀,伸出收一抹,黑气萦绕,血顷刻止住。阴笑着说道:“还是你技高一筹啊。”说着话手也也不闲着,身上魔气四溢,溢出的魔气凝聚成羽箭的模样,自行攻击而出。 姜璃枪身利于身前,左挡又拨,系数挡下,同时顺发鬼火,如燧发枪的火弹一般,激射。陈洪手中黑气凝聚挡下鬼火。可这鬼火不散,顺着黑气就往手上烧。陈洪一惊说道:“这是什么!” “等你死了,我在告诉你。”见鬼火奏效的姜璃,手指翻动,又是十数发火焰飞出。陈洪不胜其烦。这火没什么温度,可是沾到身上是刺骨的疼,灵魂上的疼。 王贺年的生死簿有了反应,代表着有巡察使在往这边赶,他看向周和说道:“你那怎么样了,我这边应该一会就到。” 周和说道:“我这也是。” 两人也是心下稍安。 姜璃也发现了王贺年两人在摇人了,心想得拖住陈洪。灼魂冥火虽然有些用,但是伤不到陈洪根本,她会的法术实在是不多,她的风格向来是真刀真枪的对砍,那种费半天劲憋大招的法术,实在是不喜欢。 做好了缠斗的打算,姜璃弓步俯身,猛然前冲一招毒蛇出洞,直刺而出。陈洪见姜璃再次进攻,忙侧身抬手挡了一下长枪,枪尖与手臂碰撞,发出一声钝响。姜璃暗道一声:“这身体强度不下于铁石啊。”借着手臂弹开枪身的力道,往斜上一拉转了一圈,猛砸陈洪。 陈洪凝集黑气,这次变成一把大刀,拨刀躲闪,一记黑箭打出,姜璃故技重施,拔出匕首手腕一翻,直接把匕首当暗器击散了黑箭,去势不减,直插陈洪。匕首脱手的同时双手拉住长枪,猛然直刺,匕首再上枪在下,分两路攻向陈洪。 陈洪猛然一跳,手中大刀挥舞击飞了匕首,见枪刺不中,猛然上撩,枪尖还没抬高多少,陈洪双脚一踩枪尖,借力再跳,大刀欺身下劈。 姜璃就地翻滚,单手拖枪,另外一只手打出一条丝线,牵引着快要落地的匕首,回到手中。再次掷出。陈洪刀势用老,用身体硬接了匕首,匕首只刺破了些皮。不过上边附着的火焰烧的陈洪惨叫一声。要伸手抓匕首,姜璃手中丝线一拉,匕首快速收回。陈洪只能恨恨的看着姜璃。 王贺年只能看到结界内二人又缠斗到了一起,心里也是着急,不知道谁接了这救援,到的也太慢了。 姜璃见陈洪冥火沾身,也是再次一招毒蛇出洞直取面门,陈洪挥刀拨开长枪,手臂被灼烧,让陈洪架势不稳,姜璃连续平刺出枪进攻,陈洪左支右拙,姜璃一下平刺,陈洪安刀下压架住枪尖,于是经典重现,又被挑飞了大刀,被缴了兵器。姜璃收枪再刺,这次陈洪狼狈的抱头翻滚躲过攻击,一个乌龙绞柱刚要起身,姜璃的枪又到了,忙再次翻滚躲过攻击,单手捏引洒下一大团黑雾,遮蔽了姜璃的视线,陈洪趁着机会拉开距离,向着姜璃的方向释放法术。 进攻的姜璃被黑雾遮蔽,又被法术攻击,一个不慎被黑箭射中肩膀,倒退了几步。黑箭射中肩膀之后迅速消散,但是伤口处邪气侵蚀,一瞬间落到了和陈洪一样的境地。两人站在结界两端对峙。 这时候陈洪敏锐的察觉到,有厉害的角色靠近,心想一定是这几个阴差的帮手,黑气再次化形成刀,开始劈砍结界,姜璃法术稀松,结界强度也是马马虎虎,没攻击多少下,结界就有了裂痕。 王贺年见状,忙掐诀,他也会结界,虽然释放成功了不高,但这时候了,还是想试试。掐诀念咒,一顿鼓捣,还真成功了。姜璃的结界外边又升起一道透明光晕,姜璃见状一喜,她也察觉到有人来了,气息上分辨就是同僚所以比然不能让这魔修跑了。王贺年的结界正好能拖延一下。 陈洪费劲打破了结界,刚要跑,面前又出现一道结界,虽然很脆,但也拖延了一点时间。陈洪挥刀两刀就看碎了王贺年的结界。结界被强破,王贺年感觉胸口一疼身子一个趔趄。周和见状赶紧扶住他说道:“看不出来啊,你竟然都可以放结界了。” 王贺年完全不想说话,让周和扶他靠在树上。 陈洪冲出结界,刚要遁走,姜璃提枪上前阻挠,陈洪是不想在缠斗了,在耽误自己要折在这了。姜璃自然也不会放他走。两人整过着招,远处快速飞来依然,单手拿着一把金环大刀,也不搭话,直接就劈。陈洪只感觉背后生风,下意识拿刀回身格挡。可是一点左右都没起,那刀劈到陈洪的刀上就像砍在了纸上一般,毫无阻滞,先是砍断了刀,紧接着划破了陈洪的胸口,肚子。 王贺年见到来人喊了一声:“姜才!” 姜才还笑着冲着王贺年打了个招呼。 陈洪惨叫一声,往后倒退,姜璃自然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长枪直接扎进了陈洪的后背,催动法力,长枪上的火焰暴涨,顺着枪尖灼烧陈洪的血肉。 陈洪入魔的躯体强悍,如此重伤都没有死,恶狠狠的瞪着姜才,嘴里吐着血说道:“你们这些鬼将,这么喜欢偷袭吗?”说着话猛地伸手,黑气窜出缠住姜才。“呵呵呵,都留下来吧。” 只见陈洪嘴里念念叨叨,身上纹路开始闪烁红光,一股狂暴的黑气溢出。姜璃看到这个情景,猛然抽出长枪对着姜才喊道:“副帅,他要自爆!” 姜才倒是不慌,双手用力撑开黑气束缚,甚至还挽了个刀花,一刀平砍,陈洪授首。脑袋咕噜噜滚落地面,一股黑气顺着脖子断口喷涌而出,姜才左手张开,仿佛有吸力一般,黑气汇聚到他的手中,右手做剑指,对着黑气一点,一股火焰升腾而起,把黑气烧了个一干二净。 姜璃看到姜才有些扭捏,不太好意思的上前说道:“见过姜帅!” 姜才看她的样子很是迷惑,这是啥情况?回话道:“表现不错,回去给你记功。受伤了?”说着话发现姜璃的肩膀黑气萦绕,伸手抚上肩膀,刚刚那种火焰再次出现,姜璃肩膀上的黑气也是消失殆尽。 第54章 山寨后续 王贺年见陈洪被打死,也是跟周和凑上去打招呼。 “见过姜帅。”二人齐声道。 “不必客气,后边的结界是你布的吧。不错!” 王贺年听到夸奖,心里挺美的说道:“侥幸而已,平日里也试过,成功率不高。” 周和觉得王贺年有点凡尔赛了,王贺年才来多长时间啊,他都干这么长时间了,也还布不了结界。 “已经很不错了。”姜才拍了拍王贺年的肩膀心道:“这小子确实是不简单,以后这成就低不了啊。”反正他看王贺年也挺满意的,交个朋友也不错。接着说道:“这道符你拿着,里边有我一道分身,紧急情况可以祭出来帮你。” 王贺年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到哪都有人送东西。他都怀疑自己是大佬了。要不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他都怀疑自己是大佬了。 姜才也拍了拍周和,鼓励的说道:“这次你也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周和一脸懵逼心里喊着:“我的呢!”不过面上自然不敢表现出来,抱拳恭敬的说道:“谢谢姜帅。我一定努力修炼。” 姜才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一遍盯着自己看的姜璃说道:“说了多少次了都,学点法术,多练练法术,就是不听,魔修法术匮乏,你能打,碰到精通法术的邪修厉鬼,怎么办。” 被训得姜璃,猛点头说道:“姜帅说的是,姜帅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我吗!”说话的时候双眼放光! “我哪有时间,有法术指导,自己练就行了!”姜才摆摆手说道。 王贺年突然感觉姜才亲切了,就是这么直!多好的光棍苗子,不塞狗粮的上官才是好上官,点个赞! 周和也是看的一脸懵,这大帅注孤生啊。 这姜璃表现的多明显了都。难不成是看不上?周和看了看姜璃,他是第一次见她,这姜璃一身轻铠,英姿飒爽,样貌也是一等一的,这姜帅是眼光高,还是压根不懂啊,急死了。想磕! 王贺年看着身边周和一副着急恨不得替姜才答应的样子,撇撇嘴,单身多好,找什么媳妇。 姜才自然不知道旁边这俩的心思,要是知道了估计一人一个大鼻兜是跑不了。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姜璃的意思。也是真的忙,才拒绝。 姜璃倒是不气馁,这次姜才能过来,也就意味着最近姜才都在这片区域活动,那她也多在这边转悠,总能多见几次的。想着自己嘿嘿嘿的就下意识笑出了声。 王贺年一脸尴尬的看着她的样子,腹诽道“刚刚跟陈洪对战时候多飒多威风的一个女将,看到喜欢的人怎么就这样了呢。所以说这对象就不能找,使人变傻。” 周和则是一脸姨母笑,想磕,太想磕了。 姜才被三人看的心里发毛,沉着声说道:“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地上还躺着一堆人呢,赶紧把事解决了。” 王贺年和周和忙行礼称是,王贺年从怀里掏出姜璃压缩的魂魄。 姜才一看这黑球,眼色不善的看着姜璃。姜璃也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太紧急了,权宜之计,权宜之计!”说完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姜才掐了个诀把黑球恢复成魂魄的状态。 王贺年和周和二人分配了一番,这时候姜才看向姜璃,姜璃也是秒懂,解除了昏睡咒,两方人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身边情况。宋河等人先是反应过来,招呼人赶紧跑。 官兵千总,见天色渐黑,这事诡异,也没在追,收敛了自己人的尸体,下山回城复命去了。 姜才在姜璃不舍的眼神下消失不见。姜璃见他走了,气质瞬间变化,变回了一开始冷面女将的样子,也不说话,对着王贺年二人抱了个拳,直接飞离了这饮马山。 王贺年二人对视一眼,每人带着十几个魂魄,结伴回了地府。 孟婆庄交接之后,王贺年看了看生死簿,这次带了这么多魂魄回来,再加上协助灭杀陈洪,一大笔功德进账,本来施展结界法力亏空的身体,现在感觉法力充盈! 他想回金河寨看看,这次事发突然,他想看看后续事情处理。正巧周和也想回去,两人传送回了府城,周和直接带着王贺年去了千总贺彪的住处。正巧那个张员外也在,这时候的两人看起来很不愉快。 “我这次损失了十几个手下,你看看怎么赔偿吧。”贺彪坐在那,目光阴狠的看着张员外。 张员外站在一边,冷汗直流,他实在是想不到贺彪会铩羽而归,心里嘀咕着这千总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几个山匪都收拾不了。但是面上自然不敢表现出来。带着谄媚的说道:“伤亡的兄弟,我出钱抚恤。那金河寨?” “你认就行。两千两,这事就算了。”贺彪笑得不怀好意。 “两。。。两千两?”赵员外有点吃惊,暗骂这货狮子大开口。 “怎么?不想给?”贺彪语调升高说到。 “给,怎么会不给,只是那金河寨?”张员外小心的问道。 “打跑了。打死了不少人,剩下的跑了。”贺彪得意的说道。 “将军威武。”张员外夸了一句。 “别废话了,赶紧掏钱。”何彪不耐烦的说道。 “这次我没带这么多银两,我得回去拿,三五日必然送到。” “也行,对了你儿子很喜欢在这府城玩,这几天让我带他好好玩一玩。”贺彪说道。 “呃。。。”张员外有些为难。 “怎么?不给面子?”贺彪手放到腰间刀柄之上,寒声说道。 “不敢,这不是怕小儿烦扰将军吗。既然将军不介意,那就让小儿留下,陪将军玩几天,一切花销让他承担。”张员外说的谄媚。 “行吧,你回去吧,要快。”贺彪不耐烦的摆摆手送客。 张员外施了一礼,退出屋子,心里把贺彪骂了一个遍。 王贺年和周和说道:“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是呗,这张员外这回可是出了血了。”周和点头附和。 见张员外离开,贺彪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嘀嘀咕咕。“这事太邪性了,中午杀上山,一开始还都记得,可也就记得一个开头,怎么就突然天黑了呢,中间发生什么了?” “这饮马山不能去了,太诡异了。等姓张的把钱拿来,打点一番,我还能落下不少,倒也不亏。至于伤亡抚恤,为朝廷剿匪,自然得找官家拿钱,说的定还能赚上一些。”贺彪这么想着,笑出了声。在他看来,只要他不死,能拿钱就是赚了,至于那些普通兵丁,死几个还能多要一些空饷,装进腰包。是好事。 王贺年和周和听了这话也是有些生理不适,王贺年一张霉运符送上,两人出了城了。打算去因马上在看看。 一路缓行,两人也都不急,路上聊着这次的见闻。 “姜璃的枪法真是绝啊。”王贺年感叹,太帅了,他又想之前看上的鬼头刀了,要是自己提刀大战,估计也得挺威风。 “谁说不是呢,一杆长枪耍的是英姿飒爽,威武非凡。”周和显然成了姜璃的拥趸,说话的时候眼里都闪着光。 “你怎么看姜璃和姜副帅。”王贺年问道。 “挺好的啊,我看好他们,多般配。”周和说的一脸兴奋。 “我觉得费劲呢。”王贺年坚持自己的观点,搞对象多影响进步啊。 “那就拭目以待吧。”周和坚定的说。 “你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巡察使吗?”王贺年转移了话题。 “等你法力能外放实体,幻化出物体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周和回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还是个普普通通勾魂使。总之尽量多的收集功德提高法力总没错。巡察使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是经常需要战斗的,危险性很高的。” “有不少人,实力够了都不愿意做。” “哦,原来如此,以前李峰就不去。”王贺年有点理解当时李峰的想法了。 “他啊,我也认识,他性子偏散漫,有这种想法不稀奇。不过现在不也当了吗,话说好久没见过他了。”周和说道。 “我也是,也许是升职了,忙了吧。” “那就是难为他了。”周和笑道。 两人到了山脚,上山发现,一开始的寨子已经没了人。收拾的很干净,也没留下任何痕迹。王贺年拿出生死簿查了一下,跟着指引去了更深的后山。 到了地方,发现正在下葬死了的同伴。这时候正在填封土,宋河站在一边,一脸严肃,身边是受伤的吴有钱和闻书华。熊飞带人填土。这次是山寨建立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现场没人说话,心里都是十分沉重。 坟包整好,宋河带头上了香,摆了贡品,鞠躬行礼。 寨子里的人无论老小都在这了,每人都寄了白布条,鞠躬行礼。孙二力扑在其中一个坟包上痛哭,一块哭的还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 这个坟是孙大力的,和官兵杀红了眼的时候,替孙二力挡了刀子,当场就死了。可惜孙二力直到最后昏睡咒失效才直到自己哥哥替自己挡刀死了。 他哭的很伤心,撕心裂肺,甚至比孙大力的媳妇孩子哭的更惨。人们都知道这哥俩感情好,也没人去打扰,祭拜之后就都回了新寨子,刚搬过来,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多。坟地只剩下死去家属的几家。 王贺年跟着宋河回了新寨子。这边房子不多,但是山洞比较多,地势也没有之前那么平坦。 寨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收拾,房子盖了时间不短了,需要清理加固,山洞也需要清理,有的山洞已经被动物占据,有的赶跑,有的杀掉晚上加餐。 气氛虽然不太好,但必定还是需要继续生活,干起活来倒也没有消极怠工的。 宋河叫了熊飞,吴有钱,和闻书华进了山洞。 “这次剿匪你们怎么看。”宋河先发问。 “不对劲,以前也来过人,都是装装样子,骗一骗剿匪的官银。这次没理由这么拼杀啊。”吴有钱先是说话。 “这个放一边,你们是怎么睡着的,还记得吗?”熊飞问道。 “不记得了。”吴有钱和宋河同时说道。 “听你们说的,这不会是闹鬼吧。”闻书华说着自己还打了个哆嗦。 “瞎说,咱们住了这么久,也没碰到这事啊。”吴有钱说道。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回损失有点重,本来咱们寨子壮年就不多,这次有死了这么多,得想办法拉人了。”宋河敲着桌面说道。 “这个我不擅长。”熊飞率先说道,他可不会拉人入伙,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不易到处跑。离家这么近,被人发现,还是不太好。 “我去吧,附近村子转一转。”吴有钱说道。 王贺年捅了捅周和说道:“现在山贼招新都这么直接吗?直接去去村子里划拉?” 周和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没见过啊。” “你和有伤,先不急,左右这边还得收拾几天,伤好了再说吧。”宋河说道。 “行!”吴有钱被人砍中了腿,这时候行动还不太方便,过些日子确实更好。 “咱们这粮食也不多了吧,那些钱吩咐人去买粮食吧,对了把东西带到东子那换了钱在去买。”宋河对着闻书华吩咐道。这东子是府城西河当铺的掌柜,金河寨的赃物多数都是找他销赃。西河当铺遍布整个黄州,有官面上的背景,所以销赃渠道十分安全。 “没问题,我去办。”闻书华应着话。 王贺年和周和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出了山洞。 “我要回地府了,你呢。”王贺年问周和。 “我先不回去,我在府城待的时间比较长。”周和说道。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一块喝一杯。”王贺年抱拳告别。 “那感情好,王兄再见。”周和也是抱拳回礼。 王贺年这次直接回了归魂庄。想着这次任务比较累,去找了赵三德,请了个假,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第55章 攻克金淮 王贺年被生死簿砸醒,看着生死簿上大大令字,一个激灵,鲤鱼打挺光速下床。 想来到这黄州府干活也一年有余了,这大城确实要比县城忙很多,休息的时间很少,不过相对的实力提升很快,之前布置费劲的结界,现在也使得轻轻松松了。 这次的调集令很急,看着生死簿爆闪的频率就知道了,王贺年迅速穿戴整齐,临出门前还照了照镜子,看没问题之后,赶紧出了门去找赵三德。 这时候的衙门口也是已经站了几个人了,一眼看去,都是熟人,李乐一,张志昂,刘吉,徐辉,甚至李冬都在,时间不长人都到齐,一共十一人。 赵三德招呼这些人站好,清了清嗓子喊道:“这次事态严重,你们也别耽搁了,去鬼门关外集合,出发吧。” 十一人整齐答是,排好队伍向着鬼门关奔去。 鬼门关口不远处,一大片空地,不断有人集结,王贺年十一人到的时候,已经至少聚集了四五百人。不同于以往的嘈杂,都安安静静的各自成队站在那里。 王贺年还感叹这次怎么都这么规矩的时候,发现队伍前边一个黑衣黑帽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队伍前。顿时也是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排队站好。 怪不得都规规矩矩的,这次八爷带队。从来看不到笑脸的八爷,听说这脾气也差,自然没人敢去触霉头。王贺年也是低着头数蚂蚁,等着人齐。不过他想低调,可是现实不给他机会,黑无常就这么一脸严肃不好惹的冲着他走了过来。 “你就是王贺年?”黑无常手搭在王贺年肩膀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贺年前后的朋友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王贺年本人也是脑内疯狂倒带,想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事。当然心里的事不能表现出来,王贺年恭敬的抱拳行礼,说道:“我是王贺年,大帅有何吩咐。” “你!很不错!好好干!”黑无常面色严肃的夸了一句,不等王贺年反应,双脚离地飘回来队伍前方。 归魂庄的好友和隔壁排队的鬼差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王贺年。 “我凑,这八爷亲自过来打招呼,这人什么来头。”王贺年都听到隔壁的议论了。。。他也想知道啊,当初刚来的时候七爷也是突然出现,送了东西就跑啊。到现在也没人告诉他为啥。要说是因为自己有背景吧,也没啥特殊待遇(他自己认为),要说没有吧,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表现得太诡异了。 相对于隔壁的议论,王贺年前后的归魂庄好友,倒是没说什么,就是齐齐竖了一个大拇哥!张志昂还说了一句:“送你一个大拇哥!你真是太酷啦。”整的王贺年十分尴尬,也不知道这张志昂哪里学的这乱七八糟的话。 这次集结效率很高,时间不长人就齐了,黑无常黑色魂幡一摇,一座提前准备的大型传送阵被激活,各个队伍有序传送! 轮到王贺年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闪,直接出现金淮城东的荆山之上。 队伍传送完毕,黑无常吩咐就地休息,等着交接,听说这太平军正往这金淮城进军,一路攻城拔寨,缴获物资无数,气势如虹的向着金淮城杀来。 时间不长来了三个巡察使,和王贺年这边的队伍交接,交接完毕巡察使分散带队开始布置任务,王贺年这边被分在了金淮城南部,迅速到岗。 王贺年站在金淮城城墙之上,看了看城上的守军,人心惶惶,大多无心守城。都在议论太平军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一个个吓得想鹌鹑。 要说这城墙真是壮观啊,这宽度恐怕得有四五丈,十多米高,城墙之上火炮也是不少,这等城防太平军拿什么进攻啊,王贺年对太平军并不看好。不过这个不看好马上就被刘吉带来的消息给打消了。 “我刚刚打听到了个消息,这金淮城的主官,跑了。”刘吉说完叹了口气。 “好家伙,这官军是真的没救了,弃城而逃玩的是真熟练。”王贺年也是有些唏嘘。 “现在城外一点官军都没有,被守城的大将调回守城了,城外毫无阻滞,估计太平军很快就兵临城下了。”刘吉看着城外说道。 王贺年问道:“你说这城能守多久?” “不知道,我觉得太长不了,刚才从城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咱们这边的守军异常散乱,我不看好。”刘吉摸着下巴说道。 过了一夜,次日天明,王贺年突然听到远处嘈杂声起,是大军行军的声音,果然时间不长,一员大将一马当先率领着看不到头的太平军。 城墙上的守军慌乱无比,好在守城大将似是有些见识,挥刀压制城墙乱象,强行让守军镇静。 太平军的先锋将军上前几步喊道:“天父圣兵到此,还不开城献降,入我拜景教,享安居乐业之福啊。” 可惜距离城墙还有段距离,大军到此就算几率严明也不会完全安静,所以这先锋大将的喊话,守城主将完全听不清,不过想也知道什么意思,无外乎劝降或者辱骂。随意挥手一发炮弹作为回击。 太平军将领见对方直接放炮,也是不在说话,退回本阵,寻了一处高塔,把火炮运到塔上,对着城墙反击开炮。这次不同于之前的永安,太平军一路攻城拔寨,缴获颇多,火药无数,所以炮弹打的毫不心疼,这一开火就打到了天黑。 双方互相火炮轰击,看着阵势颇大,实际上战果不显,一共也没死几个人,王贺年不急不缓的勾了魂,在一旁看着眼花表演。 直到他看到了太平军的奇葩操作,只见太平军把寺庙里的佛像罗汉都搬了出来,放到阵前,装作疑兵,大部队除了少部分人坚守阵地,时不时火炮回击之外,其余人都退后了一些,分出一部分人分成小股部队,对于其他城门城墙进行袭扰。 清军兵丁受夜间限制只能看到人影憧憧,对着罗汉像炮击了一夜,一晚上战战兢兢,也不敢停火休息,加上太平军的四处袭扰,更加心惊胆战。 这战略看的王贺年是目瞪口呆,他作为阴差不受夜间影响,自然能清楚的看到那些罗汉像,对于炮击佛像的官军,有些同情。 刘吉和王贺年分区域的时候就选了这正南门,此时两人挨着坐在城楼上,看着炮火,聊着天。 “好家伙,罗汉倒了几个了?”刘吉指着远处散乱摆放的罗汉说道。 “这么看上去,七八十个得有了吧。”王贺年还数了数,不过交叠摆放,不去跟前根本数不清。 “我觉得得过百了,你看后边也被炮打中了。”刘吉摇摇头说道。 “你看那是什么?我凑!”王贺年忙往旁边一跳,躲过迎面而来的炮弹。 “你怕什么啊,又打不到咱们。”刘吉看着王贺年狼狈的样子笑着说道。 “敢情不是冲着你来的,那么大个炮弹冲着我脸来,能不怕吗。躲避那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这只能说明我反应快。”王贺年做回到刚才的位置,这发炮弹打高了,直接打进了城,不过城墙周边早就清空了,顶多吓唬吓唬人,造不成伤亡。 “是,你多厉害了。”刘吉揶揄的说道。 “北门也在进攻了吧。”王贺年没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啊,不过刚刚听说北门那边在挖地道。”刘吉说道。 “是要偷城?”王贺年问道。 “好像不是,之前打别的城市的时候,好像也用过这招,挖地道放火药炸城。”刘吉说道。 “这招绝了。不过这官军不会防备吗?”王贺年问道。 “这不太平军四处佯攻,吸引注意力吗,就看清军能不能反应过来吧。”刘吉对清军不看好,这炮打佛像的操作,着实让人不能高看。 一晃四五天过去了,双方依然是你来我往,太平军靠着缴获军资炮火不缺,金淮城军事重地物资充足,一时间僵持住了,一连几日相互拉扯,双方伤亡有限,倒是清军的气势回升了些,他们觉得这南京城墙坚实无比,觉得太平贼寇奈何不得他们。 可是这种气势回声,随着一声巨响,戛然而止。城北城墙,被炸药炸塌了。 王贺年在城南都能听到城内的喊杀声,城北的太平军杀入了城,刘吉被叫去支援,王贺年继续留守城南。 时间并不很久,刘吉飞了回来,说道:“太平军又被敢出城了,应该是暂时稳住了。” 哪知刘吉话音刚落,城南守军突然炸营,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总督被杀了!兄弟们快跑啊。就见本来还算是配合默契的守城兵丁,突然开始四散奔逃,城墙之上乱成一团,甚至因为踩踏误伤还死了几个。王贺年也是赶紧上前把魂勾出。 城外的太平先锋军,本来还等着城北攻城军队杀入城内里应外合,哪知发现南城门乱成一锅粥,心下意识到攻城的机会来了。亲自攻入城中,和等着别人开门在进攻,功劳可是不一样的。随即招呼传令兵,下令发动总攻。太平军一拥而上,这次登城毫无阻碍,杀上城墙,对于四散奔逃的汉兵倒是没有过多杀戮,除非是抵抗激烈的,就地格杀,其余投降的,逃跑的,没有过多理会。 先登之士,占领城墙,派人去打开城门,先锋将军带领大军入城。金淮城算是破了。 王贺年和刘吉是真的被惊到,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本来守的好好的,这不到半天时间,突然城就破了。 南门守军现在群龙无首,四散奔逃,太平军大部人马直杀入城,直奔满人聚居的满城。 虽然这铁杆庄稼常年被纸醉金迷浇灌,早已不复当年,但因为背后都是满人家眷,竞也爆发出来不俗的战斗力,与太平军激烈厮杀。 王贺年这时候忙得不可开交,厮杀激烈,每时每刻都在死人。王贺年突然对八旗兵有些改观,为了保护身后的满城,保护成内的老弱妇孺,悍不畏死,他看到一个普通兵丁,前后都被插了刀子,还伸着脑袋要咬面前的太平军。守城的将军浑身浴血,与太平军的前锋将军拼刀子,从马上打到了马下,两人交战的地方,成了真空地带,双方人马都默契的避开了两人身边。 随着进攻北门的太平军再次杀入城中,原本僵持的双方,逐渐倾斜,清兵逐渐陷入劣势。 八旗兵一茬一茬的被放倒,每一个死去的清兵身上都是伤口无数,有的致死都抓着敌人的手或者脚,掰不开,挣不脱,只能动了刀子。 王贺年几人身后都坠着一大串魂魄了,押送魂魄的鬼差都忙不过来。死人太多根本勾不过来。两个巡察使在这边布置困灵结界,免得来不及勾的魂魄,自行离体逸散或者逃脱。 八爷在半空中守着,一是防止外神干扰,不过似乎是之前几次大战,来的外神都没回去的原因,这次并没有外神敢来撩虎须,二是,防止本地邪修,钻空子收集亡魂,或者采集怨气。不过八爷这黑着脸往那一戳,自然也没几个邪修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这打秋风。一时间整个战场八爷似乎最闲,当然没人敢说罢了。 八旗兵逐渐被杀散了,已经成不了战阵,八旗军的总督,被三个太平军将军围攻,一个不慎被一刀扎入后心,受如此重创,八旗将军当时就站不住了,倒地之前,用全身力气大刀往前送去,砍中前来补刀的太平军将军,也亏得那将军身手不错,躲开要害,只砍刀了小臂,拉开一个口子,倒无大碍。 守在一边的巡察使勾了这将军的魂魄,打上了镇魂咒,亲自带着这魂魄出了城,。 太平军冲入满城,追杀被打散的清军,一时间满城内鬼哭狼嚎,无论老幼皆是太平军屠杀的目标,哀鸿遍野。 满人也并非毫无反抗,家里老人妇女也纷纷拿出家里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与闯入的太平军拼杀。 第56章 天京 王贺年也是随着战斗,进了这满城内部,通过这满城规模,依稀也能看出来当年明皇宫的宏伟,姜大帅是不是就是在那最高的大殿上与那明太祖聊天呢。一时间思绪飘远,有些走神。直到被刘吉拍了拍肩膀,让他别偷懒,才惊醒。 一时间摇头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了。朱家江山都丢了这么多年了。这皇城也被这满人占据,与汉人区分,住在原皇城以此显示自己身份高贵。 可是高贵又如何,此时被太平军屠戮的也就是这些满人。外城的汉人只要紧闭家门就可以躲过一劫。此处的满人哪怕躲进地窖,也不能幸免。 满城内激烈的喊杀声,逐渐减小,眼看这太平军杀进来的越来越多,敢于反抗的满人所剩无几,还活着的满人,并不是太平军仁慈,而是想把这些人抓来游街,让外城汉人看看,看看压在他们头上的满人老爷,也是如此不堪,既能树立威信,又能收买人心。 下午城破,一直到深夜,王贺年这边才算是完工。 城内满人近乎劫掠一空,少部分人混在汉人堆里,不敢吱声,不过还是有不少被揪了出来,绑缚手脚,拉着游街。毕竟平日里也没少欺负汉人,被举报揭发也实属正常。 王贺年生前在京城,也没少被贵族老爷颐指气使,所以也没什么同情。虽然这太平军信仰外神不对,但是杀这些贵族老爷,王贺年还觉得有些解气。 这些年这所谓的铁杆庄稼八旗贵族,仗着出身,啥也不干,每月领着例银,吃饱喝足无所事事,拿人找乐子撒筏子也就成了他们的娱乐方式。当然压迫的对象大多时候就是汉人。 王贺年生前干的刽子手,倒是也没挨过欺负,倒是见过很多次,他们欺负别人,那些街面上的小摊贩,少有没被欺负的。 王贺年手脚不停的从金淮中午破城开始,一直忙活到深夜,才算完工,王贺年躺在房顶上休息,看着太平军清理尸体。 此时太平军完全占领了金淮城,王贺年和刘吉等人也不用再守着南门了,此时其他人聚在一起休息聊天,刘吉就躺在王贺年旁边,也是累得不行,法力被掏空。 这时候太平军的先锋将军正带着兵卒在这满城的街面上点起火,开始埋锅造饭,食材也好找,随便进出这满城的人家,找到什么就做什么吃食。一时间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王贺年看着他们热闹,问道:“这太平军的那些王呢,啥时候到啊。这金淮城可是重镇,这次对清军应该是个巨大打击了。” 张志昂回答道:“如此坚城,就守了这么几天,我不理解。”说完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之前我出去看过,按照他们的速度,洪秀全到这估么着怎么也得十天八天的。其他人应该一两天就能入城。” 李乐一笑着说道:“估计着他们都没想到,靠着先锋部队就拿下了金淮城吧。” “估计是,别说他们了,我都没想到,现在我都还懵呢。”王贺年说道。 “这清军是真的拉垮。”刘吉坐在屋脊上,咂吧着嘴,他看着下边这太平军喝酒,有点馋酒了。 张志昂看到他的样子,凑过去,掏出个酒葫芦,下巴点了点他。 刘吉眼前一亮,伸手要拿酒葫芦。张志昂往回一收,酒葫芦收到怀里,顺便躲开了刘吉的手,笑着说道:“我听说,你钓了两条黑尾鲀,我听说这鱼极其鲜美!” 刘吉脸色一变,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同时脑子想着,自己好像没拿着鱼嘚瑟啊。 张志昂也不回话,拔出酒葫芦的塞子,在刘吉面前晃了晃,浮夸的鼻子一吸说道:“陈酿龙蜒酒,这酒香,绝了。” 刘吉也闻到了酒香,确实是龙蜒酒,张志昂这货,真是可恶的很,刘吉心里盘算了一下,一条黑尾鲀换一壶龙蜒酒,倒是也不亏。随即说道:“等回去了,送你一条就是了。” “你得送我熟的,我听说你做鱼的手艺也是一绝。”张志昂笑得狡猾。 “行行行!酒给我。”刘吉迫不及待的抢过张志昂手里的酒,直接就喝了一大口,确实是好酒,这波不亏。 可是就在他放下酒壶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被围住了,身边人瞪着他,不禁慌张的说道:“你们干嘛!” “我们也想吃鱼了。”一圈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刘吉面色一垮,这么多人,一条鱼怕是打发不掉了,眼珠一转说道:“好说,这边事情结束,都去我拿吃鱼,两条鱼都给你们做了,对了我那没酒,到时候让张志昂出酒吧,就我手里这种就行。”刘吉话说完,冲着张志昂摇了摇酒葫芦,笑得一脸慈祥。 张志昂先是一愣,然后一脸受伤的看着刘吉,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话,这时候一群人又把他围上了。他瞪了一眼刘吉心里暗道“大意了,”也是无奈答应。 ——————分割线—————— 王贺年在金淮城又待了几天,原来守在金淮城人被分出去一多半,跟着太平军去攻打广陵和宁江了。王贺年和刘吉被留在了金淮城。应付突发情况。 这天天王洪秀全终于带着水营将士到了金淮城外,一个传令兵进了城,通报了天王到达的消息,城内留守的太平军,都去北城门迎接天王了。王贺年也是站在北城门最高的城楼上看着热闹。 插满黄旗的楼船,洪秀全站在船头对着城投的将士挥手。城墙上的将士下跪高呼:“恭迎天王入城。” 东王杨秀清已经先洪秀全几日入城,严令将士不许骚扰汉家百姓,要秋毫无犯。派了不少人宣扬教义,被欺压惯了的百姓起初都是紧闭家宅,在家中不敢出门,几日过后见太平军真的秋毫无犯,也都大着胆子出家门上街,听太平军传教,不少人当场就入了教。 这日也是听说太平天国的天王即将入城,百姓也是奔走相告,一时间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这时候的北城门,除了提前留出来供天王进城的道路,其余地方已经摩肩接踵,人满为患了。 这时候洪秀全进了城,上了主街,骑着高头大马,头戴金盔,一身黄龙袍,教徒百姓见状,纷纷跪拜,大喊天王万岁,一时间锣鼓齐鸣,呼声震天。 洪秀全骑马缓行,摆手致意,百姓见天王如此做派,更是狂热,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王贺年站在城门楼上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对刘吉说道:“还挺气派,整的挺像那么回事。就是没有帝王相,正常帝王头顶霞光,国运庇护,这洪秀全全然没有啊。” 刘吉摇了摇头说道:“何止没有,自打进了这金淮城,洪秀全的头顶可是多了一丝丝黑气,不是啥好兆头。” 提前迎接的杨秀清和韦昌辉打马上前,异口同声道:“恭迎天王。” 洪秀全在马上拱手,笑着说道:“二位兄弟,随我一同入城!” 杨秀清二人勒马让过洪秀全,落后他半身,跟在身后,一路上指着城里建筑,笑着介绍,时不时对着百姓挥手致意。 一行人一路行到了了满城,此时的满城已经改为为天王宫,洪秀全一进天王宫大殿,已经在此等候的太平军文臣武将,高呼天王万岁。 洪秀全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脸威严的进了大殿,直接走向大殿正前方的龙椅,端坐其上。众文武将士见天王入座皆俯身跪拜,大呼天王万岁。 王贺年和刘吉此时也进了大殿寻了个大梁,直接坐了上去,看着热闹。王贺年突然想到了姜才,不知道他当时看到朱元璋登基时候的情景如何,应该比这群人要强吧。朱元璋那样威武的英雄,怎么想也比这洪秀全可厉害多了吧。 只见洪秀全坐在龙椅之上,意气风发色说道:“诸位兄弟姐妹平身,赐座!”龙椅前方两侧摆了几副桌椅,诸王听到天王口令,也是按顺序入座。 这时候杨秀清站到了正中,高声说道:“天国的兄弟姐妹们,我等在天父天兄的护佑之下,自金田聚义,广西起兵以来,转战南北,历经战争无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终是攻克金淮!” 王贺年听着杨秀清的话撇撇嘴,嘀咕道:“好一个战无不胜,死在桂林城外的冯云山都得给你竖大拇指。” 杨秀清顿了顿继续说道:“经天父指示,这金淮城乃是我太平天国兴旺之地!今日建都此地,改名天京!” 杨秀清的话音刚落,大殿内的人高呼:“太平天国万岁!天王万岁。”杨秀清听到这呼声,面上微变,不过很快就掩饰如常。跟着高呼万岁。 “上帝福祉无处不在,天父护佑常伴己身,诸位将士用心用命,疆场拼杀,才有今日之强盛,今日之天国。今天大排筵席,酬劳诸位,望大家再接再励!”杨秀清说的慷慨激昂,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背后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面带审视的盯着他,面露不善。 刘吉捅了捅王贺年胳膊说道:“看见没,这才刚开始,那俩就心生嫌隙了。”说着话还指了指洪秀全和杨秀清。 王贺年说道:“也正常,你看现在这情形,天王坐在那像个看客,一群人听着杨秀清讲话。搁谁也不乐意啊。” “也是,到底是上不了台面。这都建都了,也看不到一丝丝国运。怕是长久不了。” 王贺年没接话,突然没了继续看的兴趣,有点觉得这群人糟践了这金淮城。说道:“没啥看头了,出去转转吧。” “也行。”两人出了天王殿,这天王宫外,站着不少低级将士,一个个都巴望这前方大殿,一脸渴望,奈何身份低微,不得上前。 嘴里说着仰仗兄弟姐妹奋勇拼杀,可是这拼杀的兄弟们也就只能在殿外吹吹风了。这个月份还有些冷,站在外边的将士,有不少冷的大喷嚏,但那也不耽误他们狂热的看着天王殿,听着里边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呼喊声。偶尔还会跟着一起喊万岁。 王贺年和刘吉出了天王宫,在城内巡视,如果看到有人死亡,就顺手勾魂。 天王殿的朝会开了大半天,天色擦黑,就在天王宫的空地上摆开宴席,大宴群臣。同样的低级将士只能站在外围,看着中间的文物群臣吃吃喝喝。 转过天来,在天王宫的宫墙打盹的王贺年,看到杨秀清和韦昌辉在大街上转悠,好奇之下跟了上去,就见两人正在研究王府选址。 韦昌辉略带巴结的带着杨秀清看了几处官家宅邸,杨秀清都不太满意。突然问了韦昌辉一句:“你选了哪里?” 韦昌辉一愣,低声说道:“选了盐运使的宅邸,那宅院铜臭气颇重,太过于俗气,我觉得配不上东王你,也就没给敢东王您推荐。” 杨秀清斜了韦昌辉一眼,语气冷硬的说道:“去看看。” 韦昌辉面色一沉,暗道不好,面色迅速恢复如常,乐呵呵的说道:“好。” 两人到了韦昌辉说的地方,只见这宅院门头,就大了之前看过的宅院数倍,杨秀清在门前转了两圈,心里的喜爱,都表现在脸上了。韦昌辉心道“这北王府算是没了。”叹了口气,乐呵呵的走到东王身边,说道:“东王如果中意这宅院,那这宅子自然就是您的。” 杨秀清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此不会夺你所爱吧?心里埋怨我吧。” “自然不会,能帮着东王你选到这么好的宅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在去寻一处宅院便是。”韦昌辉略微俯身说道,恭敬地姿态做到十足。只是那眼里多了点不知名的情绪。 “那便好,我看刚刚看的巡抚宅子就很合适,你也夸了半天,想来也是满意的,你可以去看看。”杨秀清笑着说道。 韦昌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杨秀清也不理他,高兴的说道:“这宅子,今天开始,就是东王府了!” 第57章 沙州城 天京城局势稳定,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盯着了,王贺年就随队回了地府,找赵三德领了功德后回了家。 刚坐下喝口水,刘吉在院外喊他,王贺年无奈的起身出屋打开大门,说道:“这刚回来,你都不休息的吗。” “在金淮城待了这么多天了,又不累,我这有个活,一块去啊。”刘吉拿着生死簿说道。 “啥活啊,还得俩人去。”王贺年有点好奇的说道。 “应该是马匪吧,得有好几个人遇害,想着叫你做个伴。” “行吧,现在出发?”王贺年问道。 “走着吧。”刘吉见王贺年答应,高兴的说道。 两人随即出发,两人传送到沙洲县,也就是刘吉现在负责的区域。沙洲县这个名字非常形象,月牙县已经是靠近沙漠了,这沙洲县完全就是在沙漠里,据说这座城是明朝抵御外敌用来屯兵的卫所,后来清廷统治之后这边不再是边境,军户变为普通百姓,这里也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县城,作为沙漠商路的中转站,虽然没什么产出,但因为来往客商颇多,也勉强能养活这一座城。 县城里的人可以靠着开客栈,租卖骆驼,做掮客,做向导过活。除了不能种庄稼,其他的倒也都不缺。 两人直接传送到县城南门,刘吉看王贺年左右打量的样子,笑着说道,“要不要进城转转?” “不耽误事的话,去转转也好。”王贺年还真的是想进去看看,看看这沙漠中的小城。 两人进了城门,踩着斑驳的石砖进了城,据说这地面都是明朝时候铺就得,几百年过去了,除了有些坑坑洼洼,也没什么大问题。一进门就看到不少人守在城门两侧,一见到有人进城,就围上去,推销自己或者引人住店吃饭。 “哎,这位老板,可是要去西域做买卖?我这边有门路有向导,西域各大城都有咱们得人对接。”一个年轻人紧跟着一队商人打扮的人,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自己的业务。 “老板,要不要租驼队,我们的驼队在这沙洲城是规模最大的了,都是识途的壮年骆驼,”这个是骆驼行的小厮。 “老板住店吗, 可以洗澡,可以补充饮水。”这个是客栈的伙计。 进了城门往里走,商贩店铺林立,一时间让人忘了这只是个沙漠小城。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有过路补给的,也有再次倒卖货物,寻找下家的。看的王贺年惊奇不已。黄州府面积很大,各城有各城的特色,要努力,做了巡察使,就都可以看到了。王贺年内心给自己打气。 逛了逛县城,两人坐在县衙大堂的屋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都没看,你这次要勾几个人啊。” “五个,四男一女。” “在这城里?” “现在不在,生死簿说会死在城西四十里处,估计是西边回这里的商人。” “哦,这沙漠也危机四伏呢。”王贺年感叹道。 “谁说不是你,出了城就得防着狼,还有蝎子,马匪,沙尘暴。”刘吉对自己负责的区域还是很熟悉的,平日里也没少在沙漠里干活。“这些好歹还是外力,还有人脑子抽了,一个人往沙漠里跑,最后迷路渴死在沙漠里。” “这是为何啊?”王贺年惊讶的问道,这是要自杀吗。 “嗐,说是想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纯是吃得太饱。”刘吉撇着嘴说道。 “只怪那诗写得太美了。”王贺年笑着说,他也想看看这诗里写得风景。 “诗美,现实也就那么回事,沙漠里危机四伏,还是少去的好。”刘吉听得出王贺年的向往。“你要是想看,可以飞出去看看。” “不急,啥时候出去找那拨人在去看也行。”王贺年笑着说。 “对了这边有拍卖会,带去你看看吧。”刘吉突然起身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 王贺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吉拽着跳下屋顶。 “拍卖会?有什么好东西吗?”王贺年问道。 “这个说不好,看个新鲜呗。”刘吉边走边说道。 两人到了一家客栈门前,客栈名字叫沙洲客栈,名字和这县名相同,刘吉直接拉着王贺年进了内院,一排房子被打通,一头搭了戏台一样的台子,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站在台上正在展示手里物品,四四方方的一小块毯子。 王贺年和刘吉寻了个好地方,看着热闹。 “这毯子是羔羊毛纯手工编织的地毯,不可多得的好货,达官显贵的最爱。这要是弄上一块铺在家里,身份立显。各位有想法的可以上台来摸一摸,感受一下。”那中年人说完,把毯子放到桌子上,等着台下的人上台。 不一会几个商人打扮的人,上台近距离观察抚摸。相互交流几句,走下了台。 这批地毯数量有限,五两一尺,一共二十丈,不分开卖,开始叫价吧。 “五两半。” “六两。” “八两。” “九两。” 最后这地毯九两一尺交易成功,被一个京城口音的商人拍下,商人站起身抱拳对着其他人抱拳行礼,嘴里说着:“承让,承让。”表现的客客气气,可是眼神里的嘚瑟都要藏不住了。九两一尺拍下,拉倒京城能卖二三十两,包装一下甚至可以卖更多。那些大老爷可是喜欢着东西。 那台上的中年人没耽误时间,紧接着就拿出一颗天珠,说道:“法螺天珠,喇嘛寺大喇嘛开过光的宝物,随身佩戴可驱邪避凶,招财纳吉,仅此一枚,三百两起拍,叫价吧。” 台下的人都是来往中原西藏的商人,天珠自然是耳熟能详,天珠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主要是这个大喇嘛开光,行商之人多多少少都信些神鬼之事,对于那些高僧喇嘛自然也是敬畏。纷纷开始叫价。 “三百五十辆。” “四百两。” 。。。。 “八百两!” “还有人加价吗?没有的话,这开光天珠就归孙掌柜了。”中年人把天珠装到锦盒里,双手递给这个孙掌柜。这孙掌柜最信密宗佛教,对于这颗天珠喜欢的不行,连盒子一块揣进怀里。 这个拍卖会一直进行了一下午,有单品,也有成批的货物,整体下来氛围还都不错。 这时候中年在台上说道:“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迪丽莱提.吐尔逊。” 一个小厮拽着一个链子,链子另一头绑在了一个女孩的手腕上,这女孩看着亭亭玉立,不同于中原人的面色微黄,二十肌肤塞雪,白璧无瑕。蓝色的眼瞳,仿佛藏着一汪泉水,站在台上怯生生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拍卖会还拍卖人?”王贺年转头问刘吉。 “呃,我也第一次见。”刘吉说的有些尴尬,之前确实没见过。 “此女士哈萨克贵族之女,八百两起拍,叫价吧。”中年人没多介绍,直接开始了竞价 台下大多都是男人,很显然对于这异域女子,很是感兴趣,开始兴奋的竞价。台上女孩听到这群人叫价,脸色逐渐发白。 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满人掌柜花了三千两买下了这个女孩。 王贺年不想看了,后边会发生什么他也知道,这女孩八成也是掳来的,就这么给卖了。 刘吉见王贺年出了客栈,也追了出来,说道:“我刚刚用了点小手段,那个掌柜,已经当不了男人了。” “嗯?这么出手,没事吧。”王贺年问道。 “没事,我查了本来他就不会再有子嗣,废了他,影响不了什么因果。”刘吉无所谓的说道。 “这也可以吗,学到了!”听到刘吉的话王贺年放心了。不过那些拍卖妇女的人,暂时还惩治不了,有点遗憾。 “这边天高皇帝远,县令就像土皇帝一般,这些拍卖行都是他在后边支持的。”刘吉看出他的遗憾说道。 王贺年听了叹了口气,也是情理之中,这等生财的买卖没有背景,也做不起来。恐怕不止是县令,这里的守军也掺和进去了,甚至县城周围的匪寇,也有参与,要不然那异邦女子也不可能自己穿过沙漠走到这里。 两人在县城转了一圈,刘吉的生死簿突然闪了一下,刘吉说道:“他们进入县城境内了。” “那就去看看吧。”王贺年说道。 两人出了城,一路往西走,施展法术,比正常行走快了不少。 走了得有四五个时辰,王贺年诧异的问道:“这么远吗?你负责的区域这么大?” “这边地广人稀,也值不当在安排人,所以沙洲县西南五百里沙漠,都归我管。应该快到他们那了。”刘吉说道,他猜到王贺年会问。单论面积来说,他应该是这黄州府负责区域最大的人了。 “好家伙,厉害了我的吉哥。”王贺年比了个大拇指。 “看见前边那个绿洲了吗,他们现在应该在那。”刘吉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终于到了。”王贺年看到了绿洲,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只能看到轮廓,面积看起来不是很大。 两人很快进了绿洲范围,看样子有两队行商,王贺年看向刘吉问道:“哪队是啊。” 刘吉分辨了一下说道:“西边人少的那队是。另外一队都没有女人。” 王贺年不禁仔细打量着这次的目标。在绿洲西边搭了四座帐篷,有几个见状汉子在守着两辆马车和放哨巡逻,那女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住一座帐篷,两个身着绸衫的中年父子住一个帐篷,其余看起来像是伙计打手的住剩下的帐篷。 此时除了放哨的人,其余人都在睡觉。 时间不长,伙计们换了个班,先前放哨的进帐篷睡觉。 “他们这人也不少吧,看着也都是练家子啊,匪寇这么厉害的吗。”王贺年问道。 刘吉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这都算人少的,我刚调到这边的时候,一队几十人,都没挡住匪寇,成群结队的沙匪,来去如风,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谁都遭不住,不过一般行商的都会给马匪交保护费。交了钱也就不会再劫那个商队了。” 王贺年略带唏嘘的说道:“看样子官府是管不了了。” “也剿过,不过这沙漠都被那些匪寇吃透了,十几人,几十人一队,官兵一到,立马就散开,找个沙窝子一蹲,完全找不到匪寇的老窝,每次都铩羽而归,时间久了就没人管了。”刘吉说完摊摊手。 这时候住在那女子帐篷的孩子,摸出了帐篷,找到巡逻的伙计说道:“我想撒尿。” 那伙计不耐烦的摆摆手,看得出来这伙计很不待见这个孩子。 那孩子跑到巡逻伙计的视线外,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找出一条白布,系到了树杈上,迈步跑回了营地,进了帐篷,继续睡觉。 “这。。。是做记号?”王贺年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了,这孩子有问题啊。看来这匪寇也许就是他引过来的。”刘吉摸了摸下巴说道,真看不出来,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是个卧底。 转眼天亮,帐篷里的人都出了帐篷,伙计们忙着埋锅造饭,还有人去绿洲之中的水池补充清水。 帐篷里的女子也走了出来,结果伙计递过来的水,洗了把脸。王贺年这时候也看到了这女子的样貌,长得还算清秀。不一会那个孩子也从帐篷里跑出来,口音生硬的叫着:“姐姐,姐姐。”语气中透着亲近。 “这孩子演技是真的不错。”刘吉看着这孩子说道。王贺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平措,你怎么没多睡会,咱们一会才会走。”女子看孩子跑过来,笑着说道。这话听得一旁的中年眉头一皱。 “不睡,姐姐醒了,我也醒。”平措的汉话说的一般,不过也都能听懂。女子摸了摸平措的头说道:“去洗手,要吃饭了。” 平措听话的应道:“好!”说完话笑着去水源处洗手。 这时候那个年轻男子对着中年人说道:“爹!真的要把这小子带回去吗,我觉得他有问题。” 中年面带不虞的回道:“你能说服你妹妹不带着他吗。” 年轻男子顿时表情讪讪的说道:“如果能说服她,当时她不就不会跟来了吗。” 第58章 沙匪,背刺 中年人名字叫祈晋,是玉龙省的商人,这次明面上是来这边做皮草生意,实际上来采买和田玉的。年轻男子是他儿子,祈伟。那女子是他的女儿,祈雪。往常行商本来就是父子俩带着伙计,这次女儿一哭二闹非得跟着,祈晋想着路已经趟熟了,几没经住女儿的央求,带着她一起来了。 他们商队在和田州采购足了货物,出城离开的时候,这个孩子在城外不远处拦住了他们的商队,突然出现的孩子让祈晋很是警惕,本来打算扔点铜板打发他离开。哪知道祈雪圣母心爆发,听平措说他是孤儿,无依无靠,圣母心爆发非要带着孩子回玉龙省。 祈晋自然是不同意,这么乱的地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实在是不放心带在身边,哪怕是个孩子。祈伟也是反对,不过他的话祈雪向来不当回事。 祈雪本来要被他爹说服,正要掏银子。可是一看平措双眼含泪,一脸可怜像,还装作坚强的说道:“姐姐,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瞬间就坚定的对着祁晋说道:“这孩子太可怜,我一定要带他走。” 给祈晋气了一个倒仰,恨恨的看着这孩子,平措见他的样子,往祈雪身后缩了缩,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给祈雪气的瞪他爹。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祈晋无奈一摆手,说道:“就这一次,以后不许再跟着出来了,回去就赶紧和张家公子成婚。” 祈雪见她爹妥协了,根本不听她爹说的啥,对着平措一笑,说道:“来,上马车。你就跟着我了。” 平措,当即下跪道谢。被祈雪搀扶起来,上了马车。 祈晋一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上马车了,骑着骆驼走在队前。 时间回到现在。一队人简单了吃了东西,把马车套好,骑马的上马,骑骆驼的上骆驼,祈晋走到另外一队营地,和那队人打了声招呼,一声出发,商队缓缓出了绿洲。 王贺年和刘吉直接坐到平板车的货物之上,跟着队伍在沙漠中缓缓行进。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走到沙州城至少还得一天一夜,晚上不宜行进,估计半路还会找地方歇脚。就是不知道这沙匪什么时候出现。 一路走了半天,那孩子上了两次茅厕,王贺年看到那孩子把什么东西扔到了沙漠里,黑乎乎的一块。刘吉上前看了看,说道:“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粪便,八成也是做的记号。”王贺年咂了咂嘴没说话。 到了正午,温度逐渐升高,商队停了脚步,搭起了帐篷遮阳,打算休整一番。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刘吉问道。 “这是。。。驼铃声?”王贺年说道。 “有人追上来了。”刘吉说完话,飞上了半空。冲着王贺年喊道:“有一队人过来了。” 来人速度不慢,没一会,王贺年站在地面就看到了远处过来一队人马。看起来三四十人,都挎着弯刀。 祈晋也看到了有人过来,心下也是一惊,忙带人迎了上去。 “好汉莅临,有失远迎啊。”祁晋笑呵呵的抱拳对着沙匪打着招呼。 “说的你娘的什么话,文绉绉的。”沙匪头子举着鞭子一脸倨傲的骂道。 “好汉恕罪啊,我是说欢迎好汉到来,要来喝一杯吗。”祈晋听了这土匪的话,面色先是一变,随后再次挂上笑容说道。 “小子们,听道了吗,他说欢迎我们!”沙匪头子对着身后的人笑道,顿时一片肆意的笑声响起。 “你把你的货物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沙匪头子回头看着祁晋,阴笑着说道。 “我给沙陀大王交了钱的。”祁晋心里发凉,只能搬出来靠山,看看能不能镇住这沙匪。 “什么狗屁人物,也敢自称大王?”沙匪头子身后的人大声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才是大王,艾山大王!” “是是是,艾山大王,我这里有些银子,可以孝敬艾山大王,那些货物就是一些寻常皮草,不值钱的。”祈晋从怀里掏出银票,笑着说道。 艾山没搭话,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呼哨,这时候就听后边帐篷发出一声惊呼,那个可怜巴巴的孩子,握着一把匕首,抵在祈雪的脖子上,押着祈雪走了出来。 “放开她!”祈伟见状拿出刀,指着平措。 平措面色狠厉,匕首往下压了压,在祈雪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祈晋忙拦住儿子,此时他也明白了,这孩子恐怕是这艾山大王的内应。这次的路线走了很多次都没事,一出了沙陀的底牌就被追上了,肯定是沿途做了记号。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保命要紧。 “艾山大王,这货都送你们了,这银钱也孝敬给您,放我们的人一条生路就好。”祈晋笑着说道。 “这是刚才的加码,现在变了,这个女子,送给我,剩下的人可以走。”艾山色眯眯的看着祈雪。 平措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似乎很不满意,押着祈雪向着艾山方向走去,祈伟几次想往上冲,都被拦住了。 祈雪被吓得呆傻了,她不明白那个温顺可怜的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时间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吓得“啊啊”大叫。 艾山吩咐手下去接管马车。祁晋这边的围在一起,不敢妄动。祈伟小声的说道:“东西没了无所谓,小妹得救啊。” “我也知道得救,问题是怎么救。”祈晋语气阴寒,这次算是栽了。 身后伙计说道:“我们一拥而上,看看能不能抢回小姐。” 祁晋小声说道:“先看看能不能商量。”说完话上前一步,客气的说道:“艾山大王,小女顽劣,实在不是良配,我愿意回江南,为大王寻一婉约女子,保证貌美温柔。” 艾山斜着眼看着祁晋调侃的说道:“都说这做买卖的商人脑子花,你觉得我这么好骗吗?除非你现在就能变出女人来,否者你这女儿,就踏踏实实的给我当小妾吧,说不定我还能退你一点货,让你回去赚上一点钱呢。” “你!”祁晋突然有点词穷。一脸伤感的说道:“大王想纳小女也行,让小女和我说两句话可以吧。” “你那那么多人,我了不敢放人啊。”艾山说的一脸笑意,说完话还看了一眼平措,说道:“刀子离远点,别划破你小娘的漂亮脸蛋。” “我让他们退后,我就交代几句话。”祈晋说完做了个手势,祈伟和伙计往后退了退。 艾山也是自信,这群人玩不出什么花样,大不了全杀光。示意平措押着祈雪上前。 祈晋见祈雪过来,迎了几步,说道:“委屈你了。”话说完猛地伸手攥住平措的刀刃,硬生生的把刀子带离祈雪的脖颈,同时招呼身后的人上前。 平措也是见刀子被制住,另外一只手腰间一抹又是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也是狠辣,一刀捅进祈雪脖颈,祈雪一句爹还没喊出来就感觉喉咙漏气,血喷了一地。正攥着刀子的祁晋一脸错愕,平措推开已经死了的祈雪,趁着祈晋惊愕愣神一刀捅进祈晋的胸口。这时候祈伟见自己爹和妹妹双双殒命,疯了似的往上冲。 艾山见变故发生,也是一脸错愕,但是也没多说什么,见对面的人要往上冲,也是派人上前,已经杀了,就不介意多杀点。 祈家商队见状,几个伙计拉着自家少爷上了骆驼就跑,艾山也是不客气,追上去有砍死了三个跑的慢的人,看到跑远的祈家商队,怕追的太深引出沙州城守军,也就放弃了追击,反正货物已经到手,跑脱几个人也无所谓。 此时王贺年和刘吉已经开始勾魂了,祁晋和祈雪的魂魄跟在刘吉身后,王贺年则跟在艾山身后,勾了那三个死去打手的魂魄。 这时候艾山回到了刚刚的营地,下了骆驼,抬手就给平措一巴掌。平措捂着脸,说道:“对不起,我看他夺刀子,怕他伤人。”这时候的平措汉话流利,完全没了在祈家商队时候乖巧的模样,低着头,眼里都是阴翳。 不过艾山看不到,他打完一巴掌也算是出了气,他生气不是因为死了人,他自然是不缺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儿子不听自己的话,说了别伤这女人,还捅死她。 祈雪的魂魄还是一脸迷茫,祈晋倒是清醒了,还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看着自己和女儿躺在一起的尸体。心里隐隐后悔:“要不是娇惯这个女儿,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终究是自己种的因。” 这时候王贺年带着三个魂魄靠了过来。身后的魂魄一见祈晋,喊了一声:“老爷。” 祁晋被喊了一声也是从自我怀疑中清醒,看到三个伙计,也是意识到,这三人也被土匪害死了。略带愧疚的说道:“对不住了,这次害了你们。” “哪里的话,要不是掌柜的赏口吃的,哪能多过这些年好日子。”伙计倒是洒脱的说道。 “看样子我那儿子应该是活了,你们放心,我儿子性情纯良,自然会善待你等家人。”祁晋对儿子很放心,既然这里魂魄就他们五个,他儿子大概是逃出生天了,家业交给他倒是也放心。 王贺年和刘吉对视一眼,看着五个人还聊起来了,完全无视了他们哥俩。 这时候艾山把东西都装车收拾好,招呼人离开了。这片地就剩下两个鬼差拉着五个阴魂。 祁晋自然不可能无视两个鬼差。忙鞠躬作揖道:“见过鬼差,辛苦二位了,等到了那边,让我那儿子多烧些钱财,到时候在孝敬二位差官。” “免了吧,那可送不到我们手里。你们聊完了吗,聊完了就要回去了。”刘吉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时候祈雪突然哭了起来。嚎啕大哭,仿佛收了天大的委屈。那三个伙计,纷纷转头装没看见。祁晋也是一脸无奈,刚要上前哄女儿。王贺年手更快,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祈雪后脑勺上。 祈雪的哭声瞬间制住,一脸懵逼的看着王贺年,都忘了说话。 祁晋一脸尴尬,忙对王贺年拱手说道:“小女无状,惊扰差官了,给您道个不是。”说着话鞠了个躬。 “这都是你给惯的。”王贺年看他的样子,说的无奈。这都把你作死了,还宠着呢。 “是是,子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祁晋不好意思的说道。看的王贺年想给他一下子。旁观的伙计也是都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这年头重男轻女的见得多了,女儿奴倒是稀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疼女儿倒是好好疼啊,这不是害女儿吗。王贺年不理解。 祈雪仿佛刚明白过事,往自己爹身后凑了凑,奈何锁链牵引,没有成功。 这时候祁晋对着女儿说道:“雪儿啊,咱们死了,你给他们道个歉吧,连累了他们跟着你受了过。” 祈雪这时候倒是听了话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三个伙计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三个伙计有点受宠若惊,忙说着“不碍事。” 说实话王贺年没看出来祈雪有多歉意,他觉得祈雪应该是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了。 祈雪回神哭丧着脸问祈晋:“爹,平措为什么那样对我!” 王贺年听这话,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对着刘吉说道:“走了,回地府了。” 刘吉也是听着别扭,拽了拽锁链,成功收获了祈雪送他的幽怨的眼神。不过刘吉可不惯着,猛地有拽了一下锁链,祈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里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流。祁晋本来要劝,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无奈的摇摇头。 祈雪见自己爹没说话,刘吉对于她哭又视而不见,也是不哭了,就低着头,搅着手指,跟着走。嘴里念叨着“为什么”。 身边的人权当没听到,没人搭理她。 王贺年和刘吉带着人回了沙州城,在城外的传送阵回了地府,把五个人送到孟婆庄,做好交接后回了归魂庄! 第59章 黑猫 自上次和刘吉一块出任务,过去有些时日了,黄州府的冬天长,现在终于是气温回暖。最近去世的人逐渐少了些,王贺年的空闲多了一些,没事的时候和赵三德张志昂等人喝喝茶,吹吹牛。 今天起床正要去找赵三德,发现生死簿有了反应忙打开查看。 “徐辉宁,黄州府人,五十八岁,于六月初七死于蛇毒攻心。” 王贺年也不耽搁,穿上自己的白袍,带好白帽,整理妥当后出了门。 出关传送,出现在徐家门外。院子应该是翻新不久,青砖灰瓦,对于普通百姓的居所来说,已经算是气派了。 院子打理的十分规矩,东西摆放有序,这时候正是上午巳时一刻,天气还算不算热,徐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打着盹,屋子里的徐王氏,也就是徐辉宁的老伴,王芬看着是在收拾堂屋。时不时还会透过开着的屋门往院子里看看。看见自家老伴又睡着了,抿嘴一笑,继续打扫着屋子。 王贺年感觉看了这个场景,心态都平和了,普通百姓所求的也就是这些了。翻了翻生死簿,这徐辉宁有一儿一女,都成了家。儿子在府城的宴丰酒楼当账房先生,女儿嫁给了一个秀才,秀才女婿在私塾教书。日子在百姓堆里,算是不错的。 王贺年到这没多一会,院子大门被敲响了,徐辉宁听到动静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王芬也是出屋查看,正要去开门,徐辉宁先一步小跑着到了门前。拉开门栓,打开大门。门外也是个小老头,拎着个垫子就往里走。 “我说老徐,我可是琢磨了个新棋路,今天非得杀得片甲不留。”说话的是徐辉宁的棋友老赵,赵立文。 “别吹牛了你,你啥时候赢过我。”徐辉宁满脸不屑,不过手脚不慢,已经搬出了小桌子,铺好了羊皮做的棋盘。 “嗨,赌点啥,来你说。”赵立文也不客气,在院子边搬了个小木凳,铺好自带的垫子,拿过棋子开始摆棋。 这时候王芬拎着大茶壶走了出来,拿了两个大水杯,放到小桌上,拎起茶壶就开始倒水。 赵立文忙起身笑着说道:“哎呀嫂子,别客气,我自己来,自己来。哪回来都麻烦嫂子伺候。” 王芬招呼赵立文赶紧坐下,不用客气,笑着说道:“不打紧,今天中午在这吃,把弟妹也叫过来。今早啊小伟正好给他爹拿了二斤猪头肉,你们哥俩喝点下酒。”小伟就是徐辉宁的儿子,徐俊伟。虽然成家单过,但基本每天都会来看看徐家二老,很是孝顺。 “那敢情好啊,我家里还省的生火了,正好昨天上山打了野鸡,我那还有一壶好酒,一会给嫂子带过来。”赵立文开心的说道。两人平日里十分要好,说不分彼此也许有些夸张,但是像今天这样一块吃吃喝喝,倒是稀松平常。 “行啦行啦,阿芬,一会你去叫一趟弟妹,就别让立文动了,我今天非得把他杀服才行。”徐辉宁大马金刀的坐在躺椅上,由于做的靠前,椅背都翘起来了。 “老徐,你换个等着多好,那椅子哪有这么坐的。”王芬去搬了个小凳,让徐辉宁换,接着说道:“那我去叫弟妹,你俩下棋吧,水放这自己倒。” “辛苦嫂子跑一趟了。”赵立文起身拱了拱手,徐辉宁忙催道:“行啦,让你先走,别说我欺负你。” “好家伙,说的气势十足,我以为你得让我车马炮呢。”赵立文说的略带揶揄。 王贺年会下象棋,但棋艺着实一般,生前在在狱押司当差,李虎为了让王贺年陪他下棋,特意教过他,一开始天天拉着王贺年下棋,仗着王贺年初学,各种赢棋。时间长一些,王贺年逐渐掌握一些技巧之后,两人开始互有胜负。直到李虎后边完全不是王贺年对手,就再也没找王贺年下过棋了。 王贺年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李虎喜欢下棋,但是太过急躁,棋下的很臭,实在是输的多了,才想从王贺年这个新手身上找找赢棋快感。哪知道这才没多长时间,他连王贺年都下不过了。 王贺年正在回忆往昔,两个老头已经你来我往的杀到了一块。王贺年也被两人的动作吸引,从回忆当中回来现实。两人棋路大开大合,就不存在迂回,这盘棋开局才多大一会,棋盘上的棋子少了三分之一。疯狂兑子,各不相让。 王贺年真的感觉他上他也行,本以为说的热闹,实力一定不俗,没想到和他自己水平没差多少。要知道他活着的时候,看到门口下棋的大爷,一时手痒上去下了两盘,那两盘棋应该是他生前下过的最后两盘棋,第一盘大爷摸不清他的实力,还认真的和他下,三步棋走出去,大爷就一脸轻松了,王贺年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将死了。 第二盘更觉,大爷让他一副车马炮,赢起来都没比第一盘用的时间多。他都怀疑要是李虎和大爷下棋,大爷就留五个卒子可能都能赢。 他本以为徐辉宁和赵立文也是曾经碰到的大爷那个水平,这么看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下棋都快,下错了也不悔棋,很不错。 王贺年就蹲在棋桌边上,看着俩老头你来我往。相比于下棋,俩人嘴上的功夫显然比下棋要精通许多。 赵立文吃了徐辉宁的马,哈哈大笑着说:“让你在跳啊,我告诉你,你这马我盯了十步了,跑不了。”说完一脸得意的举着刻着‘马’的棋子在徐辉宁面前晃了晃。 “吹牛吧你,这盘棋还没下十步呢,咋滴,你从上一盘棋就开始盯着啊?”徐辉宁捏着手里的‘炮’一遍研究放哪,一遍不屑的说道,突然眼前一亮,选好了位置,大喊一声:“将军。”脸上仿佛写着,“让你嘚瑟,将了吧。”徐辉宁对这一步十分满意,他留了个扣,如果赵立文动‘帅’他还能再将一下,然后吃掉他的炮。 赵立文正嘚瑟呢,被徐辉宁突然一声“将军”吓了一个激灵,忙低头看棋盘。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看出来了他没动‘帅’,而是用马垫了一手。 徐辉宁也无所谓,用炮打了赵立文的卒。 两人棋艺差不多,也就是徐辉宁能比赵李文多看一步,所以大多都是老徐赢。赵立文输了也毫不气馁,气势十足的摆下一盘。 王贺年看的津津有味,又过了一会,院子大门打开,王芬带着赵立文的老伴白梨花进了院,白梨花手里果然拎着一只野鸡,拿着几个鸡蛋,王芬则是拎着一壶酒。和下棋的二人打过招呼,两人进了屋,开始收拾,准备杀鸡。 徐赵二人聊天话题也从下棋上转移。 “看见哪只鸡了吧,我拿弹弓,一发就把它从树上打下来了。”赵立文得意的说道。 “那么大岁数了,又不缺钱,少往山上跑,那天真折山里。”徐辉宁这回倒是没针锋相对的怼回去,反而是劝了一句。 赵立文听了徐辉宁的,嘿嘿笑道。“哎,我在家闷得慌,再加上手实在是痒,也没去深山,就在山脚下逛了逛。” “说的也是,我其实最近也手痒,可是你嫂子不让我去。”徐辉宁无奈的说道。年轻时候靠着打野货挣了不少钱,尤其是抓毒蛇,他的手艺可以说说独一份,赵立文虽然只比徐辉宁小两岁,但严格来说算是徐辉宁的徒弟。 “我在山里整了几个陷阱,明天咱哥俩去看看,没准就能抓到大货。”赵立文凑近徐辉宁小声说道。 “行,明天我给你指导指导。”徐辉宁说着话,手在棋盘上摸摸索索,把已经被吃的马又摆回到棋盘上。 赵立文没有发现,依然在说着自己做的陷阱。 “哎?我记得把你的马吃了啊。你怎么还有一个?” 赵立文正准备出车,疑惑着说道,他记得那没有棋子啊。怀疑的问道:“你不会把棋子摆回去了吧。” “我是那样人马,分明是你记错了,赶紧落子。”徐辉宁自然不会承认。 王贺年正看着两人斗嘴,突然听到一声猫叫,被声音吸引的四处寻找,只见身后的墙头上一只黑猫瞪着眼看着他,王贺年感觉自己眼花了,他看到那黑猫身后晃着三条尾巴。揉了揉眼在看向墙头,猫都不见了,王贺年双脚发力,直接跳上了墙头,前后找了找,没看到猫的影子。 “有意思,那是个猫妖吧。”王贺年小声说了句,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这时候院子里的两人刚要重新摆棋,就听白梨花喊道:“老赵,过来先把鸡杀了。” 赵立文应了一声,找了个盆接着鸡血,一刀砍断了鸡头,找了开水,准备褪毛,这时候王芬过来说道:“你去跟老徐下棋吧,我来就行。” “嗨,这个简单,马上就好,嫂子你歇会吧。”赵立文手法熟练,褪下来的鸡毛放到一块,攒起来,可以换东西,也可以做鸡毛掸子。 “你们家老赵干活真是利落。”王芬对着身边的白梨花笑着说道。 院里的徐辉宁听到了,说了一句:“还不都是我教的。” 赵立文没回嘴,把褪光毛的鸡,洗了洗,递给了自己老伴,回院里继续喝徐辉宁厮杀。 王贺年不知道那猫妖有没有恶意,也不再看他俩下棋,直接上了房顶,四处找了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猫妖,都修炼出三条尾巴了,肯定是开了灵智,还不知是敌是友。 一直到了午时,也没见猫妖回来,院子里下棋的两人已经进了屋,这时候院子里被太阳晒着,已经坐不住人了,进了屋两人倒是没在下棋了,聊着天等着开饭。 野鸡已经炖上了,猪头肉切成了薄片,装好了盘,拌了个两个青菜。王芬招呼里屋聊天的两人端菜开饭。 徐辉宁和赵立文起身端菜上桌,赵立文拎起酒壶给徐辉宁倒酒,徐辉宁见酒满,并指敲了两下桌面,赵立文立马窍起壶嘴,落座给自己也倒上。 王芬和白梨花则是在炉边看着火,聊着天,炖鸡还没好,让两个男人先喝酒,她俩不喝酒也就先不上桌了。 “对了,这两天济世堂收吊数猫呢。”赵立文夹了一块猪头肉,随口说道:“三尺余的一条能卖一两银子!” 徐辉宁端杯抿了一口酒,说道:“吊数猫啊,那玩意剧毒啊,一两银子是不少,那也得活着才行啊。” “你又不是没抓过,不危险的不挣钱啊,再说了,我就是提一嘴,又不是说要去。”赵立文笑着说道。 徐辉宁没回话,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放嘴里细细的嚼。 赵立文见他没回话,放下筷子说道:“想啥呢?你不会真想去抓吧。这可不行,嫂子知道不得骂我。” 徐辉宁听到赵立文的话,笑着端杯让了一下,一饮而尽说道:“我现在又不缺那钱,不冒险,明天就跟你去看看陷阱,不出手。” 赵立文也是端杯一饮而尽,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明天要是抓到个兔子什么的,那明天就去我那,明天我安排。” “那你要是抓不到东西呢?”徐辉宁问道。 “抓不到我去买,还能缺了哥哥这口吃?”赵立文拍着胸脯说道。 这时候王芬端着砂锅进了里屋,笑着说道:“炖鸡来喽,老徐快腾个地方。” 徐辉宁把桌子中间清空,王芬把砂锅放到桌子上。 赵立文说道:“嫂子,一块吃吧,咱们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一块吃,一块吃,弟妹拿馒头呢,我去叫弟妹。”王芬说着出了屋。 灶台的火已经熄了,大锅里已经蒸好了杂合面馒头。白梨花手沾了沾凉水,下手往外拿馒头,拿了两个在沾一沾凉水,在继续往外拿。 王芬也下手帮忙,一下子蒸了不少,能吃个两天,要不是现在天热,怕坏了,还会蒸更多。 王贺年在房顶,听着下边四人吃吃喝喝,突然觉得他都饿了。 第60章 吊树猫蛇 王贺年听到了赵立文和徐辉宁的对话,原来还在想徐辉宁如何被蛇咬的他,也是恍然大悟,这明天进山,怕不是要躺着出来了。 徐辉宁年轻时候靠着进山打猎养家,靠着贩卖毒蛇给药铺酒楼赚钱,最后死在蛇口,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王贺年靠着屋脊,喝着酒,胡思乱想。也不知道那黑猫是什么来头。是路过,还是有什么目的。 中午两个老头酒没少喝,徐辉宁喝完酒直接在家躺下就睡,赵立文也没好到哪去,被白梨花搀扶着回了家。 王芬瞪着炕上躺着打着呼噜的徐辉宁,略带生气的收拾着桌子,本来白梨花要留下一起收拾,不过看到赵立文摇摇晃晃的要出屋,赶紧打发白梨花送他回家,本来东西也不多,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最多也就是刷刷盘子。 王芬干活利落,收拾了桌子,就坐在炕角纳鞋底,她是闲不住的,手上不干点啥,就觉得不踏实。这鞋底是给孙子纳的,家里算是有些闲钱,加上女婿介绍,十多岁的孙子进了书院读书,已经考过了童生。一家人都对这孩子寄予厚望。兄妹两家关系也不错,女婿也经常给孙子补课。反正女婿说了,这孩子至少得是个举人。真能考上的话也算是给徐家光宗耀祖了。 没多一会,白梨花去而复返,王芬见状赶紧下炕迎出去,说道:“哎呀,你咋还回来啊,我都收拾完了,白跑一趟不是。” 白梨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每次来您这吃饭都这样,都不好意思了。” “你大哥不也是哦这德行,不碍事。”王芬抓着白梨花的手,笑着说道。 “那行,明天去我家吃。我找到大哥嫂子。”白梨花也不矫情了,笑着邀请。 “行,明天去叨扰弟妹。”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大晌午的,嫂子也得休息休息。”白梨花知道这嫂子是什么性子,说了也不一定能歇着。话说完就走了,王芬到门口摆手告别。 王贺年看着这两家人处的是真不错。突然有点想那些刽子手同僚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打盹的王贺年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他,猛然清醒,发现屋顶的另外一头,一只黑猫趴在屋脊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王贺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和猫对视,倒是能看出来那猫没有恶意,似乎是在打量王贺年。王贺年还发现一个问题,这猫不是实体,竟然是魂体。有没有对于这黑猫来说可是大不相同,有身体是妖,没有身体理论上来说是鬼,修炼方法是完全不同的。 那黑猫似乎对王贺年失去了兴趣,跳下屋顶消失不见。王贺年也不在房顶待着了,直接进了屋,在屋里守着徐辉宁。 转眼天亮,王芬起的早一些,纳了一会鞋底,看了看还在打着呼噜的徐辉宁摇了摇头,起身去外屋煮粥,粥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王芬又切了点咸菜,才进屋把徐辉宁叫起来。 “老徐别睡了,你不是和老赵说好了今天进山吗。” 徐辉宁听到这声音,咕噜一下坐起身,说道:“什么时辰了。” 王芬见他的样子,笑出了声:“多大岁数了还是毛毛躁躁的,辰时了吧。” “啊,那还不晚。”徐辉宁下了炕,洗了吧脸,漱了漱口。回屋接过王芬递过来的粥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提筷子夹了点咸菜丝配着粥,吃的很是惬意。 “你上山溜达溜达就得了,岁数这么大了,别逞能知道吗。”王芬也小口喝着粥,她怕烫,喝的慢。 “知道了,我不会冒险的。”徐辉宁满口答应。 喝过粥,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屋,王芬开始收拾碗筷,徐辉宁发现老伴没注意他,顺后就把立在墙根的火钳拎在手中出了院子。 王贺年跟在身后,有些疑惑,这火钳子是干嘛用的?打猎需要火钳? 徐辉宁哼着听不出调子的曲子,慢悠悠的往赵家走。到了赵家门口,拿着火钳子敲了敲大门,不大一会赵立文出来开了门,招呼道:“吃了吗,一块吃点?” “吃完了来的,你这饭也太晚了吧。是不是又犯懒了。”徐辉宁笑着说道。 “早就早了,我这鼓捣点东西才耽误了。”赵立文把徐辉宁让进了院说道。 “鼓捣什么好玩意了?”徐辉宁好奇的问道。 “你等会。”赵立文说着快跑两步,拎了一个捕兽夹走了回来。 “呦呵,这大家伙,野猪腿都能夹断吧。”徐辉宁接过这个捕兽夹,左右端详。黑铁铸造,机巧精致,这玩意要是人踩上去,绝对筋断骨折。 “小家伙踩上去不会处罚,专抓大货。”赵立文笑着说道。 “多大岁数了,打个鸟抓个兔子还不满足,还想抓狼抓虎啊。”徐辉宁把捕兽夹递还给赵立文说道。 “靠山过活的人家,哪个不想抓虎擒狼,我还没抓到过呢。” “咱们这边多少年没听说有老虎了,你这愿望估计实现不了喽。” “老赵,吃着饭呢,哪去了。”白梨花见自家老伴吃着一半跑出去了,还没回屋出来喊人,正巧看到徐辉宁和赵立文在院里说话。“哎呦,徐大哥来了,快进屋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你快去吃饭,不用管我。”徐辉宁先是回答白梨花,然后催着赵立文赶紧去吃饭。 赵立文见状也不在客气,进了屋。徐辉宁则走到墙边研究赵立文的各种工具,有各种刀具,抛网,铁锹,还有一张弓,各种工具不一而足。不过大多其实都用不到,起码赵立文用不到。就比如那张弓,徐辉宁就见他用过一次,也只能算是把箭射出去了,至于准头,可以说完全没有。之后就再没见他在拿出来过,不过看这弓的样子,肯定是时常擦拭搭理。 时间不长赵立文吃完了早饭。 “我有感觉,今天肯定有货上钩。”赵立文凑到徐辉宁身边说道。 “最好是有,没有的话你可得花钱去买了。” “少不了你一口吃的。现在出发?” “跟弟妹说了吗?” “说了,哎?你这是?”赵立文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徐辉宁提溜着一把火钳。 徐辉宁竖起手指做嘘声状,示意赵立文别往下说。 赵立文也是心领神会露出了一个坏笑。 “走了走了。”徐辉宁见他不怀好意的笑,忙催促道。 两人出了院子,往城外溜达。 出了城南没多远就有一座山,名为砚台山,山不高,唯一特殊的就是山顶有一块巨石,风雨侵蚀之下,样子像一块砚台,这山就因此得名。 虽然说山就在城外,说起来不远,走起来还真是时间不短。两个老头走的也不快,到山脚的时候都中午了,好在山里不热。 “你那陷阱布在什么地方了?”徐辉宁拄着火钳,歇着脚,岁数大了,心里感叹,身体就是不如从前。 “我带你去,那地方没人去,我踩过好多次点了。”赵立文略带得意的说道,这山就在城外,要想找个没人去过的地方,确实是不容易,他得意也正常。 徐辉宁跟在赵立文身后进了山。一开始两人走的还算是路,往后就开始树坑草丛的钻。虽然两人岁数大了,但毕竟年轻都是进山打野货的好手,经验丰富,倒也不算狼狈。 赵立文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取出里边的草木灰往衣服上拍打,弄完了之后递给徐辉宁,徐辉宁也是轻车熟路的接过布包,在身上涂抹拍打。用来遮掩身上的味道。动物最是敏感,两人行了一路,之后又是上山,出了不少汗,拍打一些草木灰能遮掩一些气味。 赵立文又就地取材,取出小刀割了不少野草,拧在一起,趁着草汁渗出,把野草缠在身上,进一步掩盖汗味。徐辉宁也是接过小刀,割着野草。野草的汁水一出,一股清新的味道飘了出来,十分见效! 做好了准备工作,两人出了草丛,小心翼翼的靠近赵立文布置的陷阱。 徐辉宁先是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环境,地上有小型动物走过的爪痕蹄印,不禁点点头,心想这赵辉宁地方选的不错。 王贺年就跟在徐辉宁身后,他也在观察,不过他看不出来什么门道,甚至一个陷阱都没发现。 徐辉宁走的时候小心的避开这些动物留下的痕迹。发现了第一个陷阱,是一个绳套陷阱,绳套在地上,看样子是没有收获,小心翼翼的绕过陷阱。第二个是小型捕兽夹,同样是一无所获。 赵立文面色不太好,他布置了四个陷阱,连续两个都空了,面子上不太好看。心下有些着急,快步走到第三个翻版陷阱,这次倒是有了收获,一直兔子在坑底,被布置好的木钎扎穿了身体,显然已经死了。 这下赵立文脸上带上了笑模样,有收获就好。这时候徐辉宁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坑里的兔子,竖了个大拇指,笑着说道:“还不错,晚上能吃兔肉了。” 赵立文也很高兴,剩下一个也不用看了,最后一个是个也是个捕兽夹,如果抓到东西,不用走近也能看到。不是一无所获就好。 赵立文取出兔子,把坑底的木钎取出来,扔到身后的背篓里,拿出几个新的木钎插回坑里,把坑底沾血的地方用草木灰抹了抹,把翻板恢复,重新盖上草叶,让他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徐辉宁看他忙活,说道:“这地方没必要再恢复了,死过兔子,别的动物会警觉的。不如换个地方。” 赵立文边布置树叶,边说:“其他三个地方我都不动了,这个能抓就抓,抓不到也无所谓。现在也不指着这个生活了,权当打发时间。” 徐辉宁听了不在说话,拎着火钳,开始在四周转悠,眼睛盯着身边的树看。 赵立文布置完看着徐辉宁拿着火钳转悠,不禁说道:“你还真想抓蛇啊,缺钱花了?” “手痒,钱倒是次要的。”徐辉宁一脸严肃的四处观察,随口说道。 赵立文见状也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索性不说话,专心看着徐辉宁找蛇。心里想着老徐抓蛇稳准狠,还从没失误过,倒也不担心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一片树林间转悠。 “哎,老徐,你看那,就那个树杈上趴着的,是不是吊树猫。”赵立文凑到徐辉宁耳边说道。 徐辉宁顺着赵立文手指的方向看去,儿臂粗的树杈上缠着一条两指宽的蛇,看样子是在打盹。他远远的举着火钳,估量着高度,摇了摇头,这个高度够不到。 王贺年在旁边看了看,心道这正主出现了。 就在徐辉宁要放弃,在去找其他的时候,那树杈上的蛇醒了过来,竟然掉了个头,顺着树杈趴回树干,往下爬。 徐辉宁顿时眼前一亮,对着赵立文打了个手势,缓慢的向着那颗树靠近。那动作轻柔无声,火钳平举,缓慢靠近已经停住的蛇。眼见距离够了,手往前送,火钳准确的夹住蛇头,猛地往地上一甩,出脚踩住蛇尾。就这出手速度,王贺年都没看清。 赵立文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好,就在这时候,树顶一真声响,一条儿臂粗的吊树猫蛇,像利剑一般冲着徐辉宁冲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窜出,只冲空中的吊树猫蛇,眼见就要扑到毒蛇,却仿佛撞墙一般被弹开了,王贺年这才看清,弹飞出去的黑影是那只黑猫。 那毒蛇直接冲进了徐辉宁怀里,徐辉宁被撞了一个跟头,手中火钳脱手,被制住的毒蛇,猛地弹起蛇头冲着徐辉宁的腿咬去。 这时候那黑猫再次冲了回来,魂体凝实,直接一爪子拍烂了那条咬人的毒蛇。在徐辉宁怀里的吊树猫蛇王见小蛇被黑猫拍死,张开大嘴对着徐辉宁就咬了下去。黑猫拍死小蛇,就往徐辉宁怀里扑。在毒牙刺破皮肤的同时一爪子拍开了蛇头! 第61章 阴帅豹尾 不远处的赵立文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都吓傻了,眼见这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黑猫和那四五尺长的大蛇扭打在了一起,也是惊醒,赶紧冲到徐辉宁身边,用出全身的力气,拖着徐辉宁离开那毒蛇身边。 先是放平徐辉宁,扒开他的衣服,对着伤口猛吸蛇毒,腿上的还好说,难办的是胸口被毒牙刺破的地方,离心脏太近,赵立文也没办法。 现在这徐辉宁伤口青黑,嘴唇发紫,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吊树猫蛇怕不是蛇王,蛇毒侵入的极快。 王贺年对着徐辉宁施了一记回光咒。 本来奄奄一息的徐辉宁突然觉得有了些力气,脸上也恢复了一些,张了张嘴小声说道:“到老了,失了手,我这不行了,吊树猫的毒本来就烈,我还被咬了两口。”说完这句话,徐辉宁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用救我,通知我儿子给我收尸,让他把他娘接过去一起过,好好孝顺他娘。” 赵立文愧疚的要命,一把年纪了,眼泪扑簌簌的流,要不是他,徐辉宁不会上山。 徐辉宁看他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作的。你也要引以为戒,不缺钱花,以后少往山里跑了。” “行了,我这就要走了。立文,保重!” 徐辉宁说完闭上了眼。 赵立文刚要趴到他身上大哭,由于回光咒的效果还没过,徐辉宁眼睛又睁开了,一时间赵立文有一些尴尬。 这时候黑猫已经占了上风,猫爪按住蛇头,嘴一张一口咬住毒蛇七寸,奈何嘴小,咬破了蛇皮,确造不成更大的伤害。 电光火石间蛇尾抽了过来,黑猫身形一虚,化为灵魂状态,蛇尾抽在空处,蛇头没了压制,就要跑,黑猫再次化为实体,利爪寒光一闪,猫爪伸长了一寸多,照着蛇背就抽了过去,一时间蛇鳞都被刮了下来,三道血痕出现,毒蛇吃痛,蛇头回转,身子一缩一弹冲着黑猫咬去。 黑猫四爪发力跳起来躲过了攻击,蛇头扑空,身子猛地一扭竟然转了方向往上咬去。黑猫在空中避无可避,身体再次虚化,落地后一个趔趄,身形有些不稳,像是有点脱力,看来这一招消耗不小。 王贺年是看呆了,这猫就不说了,这蛇恐怕也成了精。今天就是为了埋伏徐辉宁,这猫似乎和徐辉宁有渊源,明显是想保护他。 此时的黑猫像是消耗过度,警惕的盯着毒蛇踱着步,那蛇身上伤口渗血,显得更要狼狈,身体盘了起来,一双蛇眼竖瞳随着黑猫踱步转动。 回光咒的时效终究是消失了,徐辉宁断了气,王贺年赶紧上前勾魂,赵立文这次趴到徐辉宁身上,徐辉宁再也睁不开眼了。赵立文艰难的背起徐辉宁,这地方不安全,又怕把他留在这会被野兽撕咬,只能咬咬牙背着他下山。 王贺年看着赵立文摇摇晃晃的,用了个简单的轻身法术,让他背的轻松一些。 赵立文路线熟悉,感觉背上的人轻了许多,脚步就加快了几分,说来也巧,下了山没多久,就碰到了一辆要进城板车,好说歹说,又应了给银子,才答应帮忙运徐辉宁的尸身。 说回猫蛇大战。 那毒蛇见徐辉宁断气,竟然人性化的笑了一下,王贺年觉得自己没看错,因为那黑猫见蛇露出那种表情之后,就再次扑了上去。 这时候站在王贺年身后的徐辉宁,看着那黑猫说道:“这猫看着眼熟!” “嗯?”王贺年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徐辉宁,说道:“它是来救你的。”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进山捕蛇,看到毒蛇掏猫窝,黑猫为了保护自己崽子,就和那毒蛇打在一起,我看到的时候大猫中了毒,没活下来,我把那毒蛇赶跑了,把那窝小猫崽养活放回山林了。这黑猫看着就像那只死了的大猫。”徐辉宁看着黑猫回忆着说道。 王贺年听了点点头,这猫看来是来报恩的,不过生死自有定数,它还没能力打破这个定数。 “上差是来带我走的吧,能不能帮帮那只猫啊。”徐辉宁看着缠斗的猫蛇,有些焦急的说道。 “不碍事,那猫一只占着上风,不会有事的。”王贺年抱着胳膊,说道。那蛇已经遍体鳞伤了,黑猫出了虚弱了一点,身上还一点伤都没有,当然也不排除内伤。 “你似乎对于你的死不在意?”王贺年好奇的问徐辉宁,这魂魄清醒的第一时间先看猫,他的老伙计把他的尸体背走了,他都没看一眼。 “死都死了,想说的也都交代了,赵立文会料理好的。” 王贺年心道“真想得开。” 这时候半空中一阵波动,一道漆黑的传送门出现,先是一声咆哮传出,听到咆哮的黑猫登时匍匐再地,那吊树猫蛇也是把头顶在地面,很是恭敬。 “这威压!”王贺年也是心里打鼓,很明显是大人物来了,这个山头的虫鸣鸟叫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不远处有一只兔子,竟然也趴在那一动不动。 好奇的抬头看向半空的传送门。头尾一丈长的黑豹迈着步子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出了传送门,四足燃烧着黑色火焰,踏空而立,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锁定了王贺年的方向,御空行来,速度不快,但是气势十足。 王贺年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十大阴帅之一,专司走兽魂魄的豹尾大帅! 在豹尾大帅的出现的时候,王贺年身后的徐辉宁就仿佛失去了神志一般,呆愣楞的戳在那里,没了动静。 黑豹一落地,身形一转,化作一黑衣男子,四肢修长,双手背后,脚踏黑色云靴,一袭黑袍贴合腰身,宽肩细腰,面色白皙,两颊长有胡须,眉心两侧两点黑斑,一双青蓝色豹眼,略带戏谑的看着王贺年。语气轻佻的说道:“看够了吗?” 王贺年也是突然惊醒,光顾着盯着看了,忘了行礼。忙抱拳屈伸行礼“勾魂司阴差王贺年,见过大帅!” “本帅威风吗!”豹尾扬了扬眉问道。 “端的是八面威风,霸气外露!”王贺年被问的一愣,忙搜肠刮肚想出了两个夸人的词。 豹尾很是受用的说道:“不错,小子有眼光,对于你在一边看戏的行为也就不追究了。对了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 王贺年被说的有点尴尬,他确实是在看戏。。。 豹尾摆了摆手不在理王贺年,冲着那黑猫走去。“小黑啊,你又偷跑出来了。” 地上趴着的黑猫听到豹尾对他说话,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豹尾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你看你,说你两句又炸毛。” 黑猫不为所动。 豹尾对着那吊树猫蛇说了一句:“你也走吧,只此一次,以后不得害人,修行不易,再给你一次机会。” 毒蛇听到这话蛇头摆动,做出了磕头的动作,之后摆着身子爬走了。黑猫见毒蛇跑了,急的就要追。豹尾弯腰伸手拽住了黑猫的脖颈,被呃住命运脖颈的黑猫,四爪乱抓,豹尾空着的手一阵翻动,黑猫的四个爪子被绑在了一起。 黑猫爪子都被绑住,只剩下猫嘴喵喵喵的叫个不停,一双猫眼恶狠狠的盯着豹尾。 豹尾也无所谓,瞪几眼又不会怎么样,这猫崽子是他特意挑来勾魂的,就像是勾魂司会不断招人一样。 豹尾也需要大量的手下帮他打理数量庞大的走兽,得力的手下是一定要培养的,这黑猫就属于那种天赋不错的,算是重点培养对象。 王贺年在一遍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一时间有点尴尬。 好在豹尾也没晾着他,走过来对他说道:“你带的这个人,还算是规矩,赏善打猎,怀崽的不打,带着崽的不大,碰到没了母兽保护的崽子还会救助一番,所以带着功德,这辈子死了是定数报应,不过却能庇佑子孙两代过些好日子。他自己投胎的话也不会太差。” 王贺年有点懵,不知道为啥突然跟他说这些。 豹尾接着说道:“他救了我这小家伙的崽子,我送他些功德,就当是还了恩情。来世也不用再背着这份因果了。” 豹尾单手一挥,一抹金光融入徐辉宁的额头。做完之后放开了黑猫。这次黑猫到是没挣扎,落在地上,人力而起,前爪抱拳,竟然作了个揖,随着这个作揖,王贺年仿佛看到一跳缠绕两人的丝线断开。反应过来,这一猫一人的因果算是了了。 豹尾弯腰抱起黑猫,抚摸着黑猫的后背。一时间王贺年有点羡慕,他也想摸。豹尾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凑得近了些,说道:“想摸吗?” 王贺年本能的就想点头,奈何黑猫看他的眼神不善,讪讪的说道:“不用了。。。” 豹尾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和王贺年告了别,化身黑豹,驮着黑猫,腾空而起,打开传送门,回了地府。 王贺年就这么看着一豹一猫消失不见。山上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虫鸣鸟叫一瞬间恢复如常。身后的徐辉宁也有了知觉,一脸懵逼的说道:“嗯?我怎么在这,你是?” 王贺年直接好家伙,这记忆是从哪开始断的啊。。。赶紧说明了徐辉宁上山被蛇咬丧命,好友赵立文已经背着他的尸体下山的事。 说话间提了一句黑猫,徐辉宁则是一脸懵,问了句什么黑猫,王贺年也就没有在提。 也许是见王贺年好说话,本来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徐辉宁也放松了些,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上差,能让我回家看看吗!” 王贺年想了想也不是啥大事,也就没拒绝,一抖锁链,直接拉着徐辉宁飞了起来。 双脚突然离地,惊得徐辉宁大叫了起来:“哎呦,这么高啊,我这是飞起来了啊!”他倒是不害怕,听着这语气好像还有些兴奋 王贺年见他挺高兴,还特意飞的高了些。期间还碰到了鸟群。本来以为会直接撞近鸟群,可是那些鸟就好像能感应到王贺年二人一般,精准的绕开了两人。王贺年不禁感叹:“这飞禽走兽都能有些感应,就人自己不行。” 光顾着兴奋的徐辉宁完全没听王贺年在说啥。只是一脸惊奇的说着自己看到的东西。 王贺年低估了这人对于飞的热情。这徐辉宁在天上待着,都要忘了回家。 最后王贺年强行把徐辉宁拖回了家。此时的徐家人不少,儿女都拖家带口的守在家里,王芬坐在丈夫尸身旁边发呆,看肿胀的眼泡就能看出来这眼泪没少掉,徐辉宁的女儿一身孝衣守在她娘身边,眼角的泪还挂在脸上。 本来兴奋的徐辉宁也是一瞬间冷却,心疼的走过去,看着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伴,想伸手帮他揉揉肿胀的眼泡,手直接穿过了王芬的身体。 徐辉宁的儿子正在招呼来帮忙的人,搭灵棚,挂白灯笼,白幔帐,脸上也是一脸悲痛。这时候赵立文搀着白腰带,进了院,直接跪到了王芬面前。 “嫂子,是我害了徐大哥,对不起。” 王芬低垂空洞的眼眸,抬头看了一眼赵立文,起身要上手扶,可是刚要站起来,就一个趔趄要摔倒。徐辉宁的女儿忙搀住母亲,说道:“赵叔,快起来吧,这也不怪你!” 赵立文自责不已,要不是他嘚瑟自己做的陷阱,老徐也就不会跟他上山,也就不会出事。依然不起身。对着徐辉宁的尸身磕头。 这时候徐辉宁的儿子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忙走过来搀起了赵立文,“赵叔,不怪你,别这样了,我爹看到也不会高兴的。” 徐辉宁站在一边听着他儿子的话,还点了点头,死了是他自己作的,本来看完陷阱走了也就没事了。 赵立文被扶起身,也没继续要下跪,泪流满面的坐到一边。徐辉宁的儿子见状则是继续忙着张罗后事。 “上差走吧。”徐辉宁走回王贺年身边说道。 “不看了?” “不看了,我放心,走吧” 王贺年听他回答,拉着他出了院,出城开传送回了地府。 第62章 磨镜匠人 王贺年躺在自家床上看着托徐辉找来的话本打发时间,这段时间正是阳间三伏天,虽然鬼差不怕晒,但总归不是那么舒服,他已经休息好几天了。替他管着他负责区域的是周和,这两天催他好两三次了。 王贺年一骨碌坐了起来,扔了话本,打算去赵三德那消假。 赵三德一如既往的喝茶看文书,见王贺年进衙门,抬起头打了个招呼,让王贺年找地方坐。收起文书对着王贺年说道:“休息的如何?” “还好,这不来消假了吗。”王贺年寻了个椅子,坐下回话道。 “行,那你那边的任务我就照常派发了。”赵三德打开面前放着的册子,手指一点一划,说道:“正好你那边现在有个活。” 王贺年的生死簿立刻闪了闪,王贺年就要起身出发。 赵三德忙摆手说道:“不急,这边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本来已经起身的王贺年,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你也知道,这阳间都乱成一锅粥了,巡察使正在大量扩编,你基础法术都合格了,我给你报了名,应该不会太久会有人来考核你。”赵三德笑着说道,王贺年进步神速,正巧赶上这波扩招,背景能力都有,问题不大。 王贺年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的说道:“巡察使?这么快的吗!” “别高兴太早,还要考核的,合格了才能升职。你这也是运气好赶上扩招,一定要珍惜机会!”赵三德起身,走到王贺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干部作态。 王贺年倒是很自信,拍着胸脯表示一定通过考核。 “巡察使责任可就大了,面对的问题也多,肯定会比现在要忙要累,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赵三德如实说道,来地府的鬼差多了去了,合格的也不少,但是真正去做巡察使的并不多,起码按比例来算,很低!在地府逍遥个几百年,攒点功德投个好胎,是大部分鬼差的目标。 王贺年表示无所谓,多干点活也没关系,他感觉自己现在充满力量,干劲十足。 赵三德见他打鸡血的样子,也是摇了摇头,有上进心是好事。“行了,去阳间执行任务吧。这次你的活简单。” 王贺年点了点头没说道:“好说,难点也无所谓。我先去了。” 赵三德看着王贺年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年轻,真是不错的小伙子。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考核他。” 王贺年出了衙门,翻开生死簿。 “李山,黄州府李家围村人,阳寿五十六,于六月二十九死于中毒。” 看了看信息,是个孤老头,一辈子也是坎坎坷坷,是个苦命人。和尚生死簿,王贺年出了鬼门关。 王贺年直接传送到了府城大街上,不远处的李山推着独轮车,时不时晃动手中的“惊闺”在巷子里吆喝着:“磨镜子喽,把那灰面变光滑呦,磨镜子喽,照的女子赛西施喽。” 李山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也学着李山的语调跟着吆喝,声音略显稚嫩,小孩子嗓子好,不像李山那一副沙哑的嗓音。所以这孩子吆喝的要比李山声音穿透性更强。 李山上身穿着灰扑扑带着补丁的粗布短衫,下身黑色阔腿裤子,一条白布充当腰带,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身材佝偻,偶尔咳嗽几声,面色发青,脚步虚浮,估计这毒恐怕时日不短了。 李山身后的小孩,叫王林,是李山收养的乞儿。 李山的妻儿赶上山贼劫掠村庄,都死了,自那之后就一个人生活,靠着磨镜子的手艺度日,本来生活一片灰暗,直到七年前的一个大雨天,他躲在一家做布匹生意的小店里避雨,就看到对面街角蹲着的小孩,先是和店主说了一声,征得同意之后喊了那孩子来避雨。 那孩子身上都湿透了,许是怕碰脏了店里的布匹,只在门口躲雨,店主表示不碍事,他也不往里走,所幸店铺雨庇都修的大一些,能挡住大部分的雨水。店主和李山也就不再继续劝。 李山觉得店主收留他避雨,又同意他招呼那个孩子避雨,心里过意不去,提出免费帮店主磨镜子,店主也是不客气,真回里院取了一面铜镜子回来。李山也不含糊,取了工具,开始干活,门口蹲着的男孩看到李山干活,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看的李山都不自在了。好在李山手艺扎实,镜子很快光亮如新。 店主拿着镜子照了照直竖大拇指:“李师傅这手艺绝了,这铜镜新买的时候都没这么亮。” 门口男孩也是一脸惊奇,盯着镜子看。李山看他的样子,心里突然起了收徒的打算。 大雨下的时间并不长,黑云慢慢散去,雨霁天青。李山收拾东西,搬到门外独轮车上放好,和那店主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那男孩见李山推车离开,拔腿就跟在了身后,一直观察男孩的李山也是露出一抹微笑。两人一直走到城门口,李山放稳独轮车,转身对着孩子问道:“跟着我干什么?” 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想学手艺。” “你还有家人吗?”李山问道。 “我就一个人!”男孩说着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李山蹲下身子,语气轻柔的问道。 “王林!”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很清楚,倒是不像这个年岁的孩子。 “我也是一个人活,你就跟着我吧,我教你手艺。” 听到李山的话,王林高兴的蹦高。他完全没有想面前这个老头,会不会把他拐走卖掉,他只是看到这个老头,就觉得亲切,就莫名的信任他。 事实证明他的信任没被辜负,李山把他当做老天爷的赏赐,对他极好。王林也颇为孝顺聪明,磨镜的手艺也学了七七八八。 时间回到现在,李山看着面前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王林,青黑的嘴唇一笑,说道:“一会要是招揽的客人,你来做,好不好?” 王林拍了拍胸脯说道:“没问题,师父,我能行!” 李山点了点头说道:“你推着车吧,吆喝大声一些,我休息一会。” 王林结果独轮车,说道:“好的师父!您休息,看我的。”话说完就开始大声吆喝。 不远处一户人家,大门打开,出来一个妇人,冲着这师徒二人喊道:“哎,磨镜子的,我这有个镜子,给我看看。” 听到声音王林高兴的回了声好,推着独轮车加快了脚步,停在那户人家门前。 妇人进屋取了铜镜,人还未出大门,声音先传了出来“磨镜子多少钱啊。” 李山还未回话,王林先开了口:“那得先看看您镜子什么什么样式的,乌到了什么程度。才好判断。” 这时候妇人出了院说道:“这么多规矩,不都是一样价的吗,贵了我就不磨了。” 王林结过妇人递过来的铜镜打量起来。铜镜就是普通百姓用的最简单那种,背部没有花纹,正面已经照不清人像了,铜镜边框也好多青绿色斑点,能看出用的年头不少了。 心里有了计较,笑着对妇人说道:“您这镜子用的年头长了,边框都起了铜锈,正面也乌的厉害,我看啊,一定是夫人您啊太过于美貌,让这镜子都害羞了。”这话要是李山说,怕是要被打。但是王林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只会把那妇人逗笑。 王林一看妇人乐了,趁机说道:“您这镜子,我收您十文,这铜锈我都帮您清了,一般洗镜师傅可是不管清锈的。” 妇人一听价钱,心里合计了一番,点了点头说了句可以。 王林得到答复,从独轮车取下长蹬,长凳一头缠了几圈兽皮,把镜子放到兽皮上,防止镜子滑脱,又从独轮车上拿出一个小罐子,拿木勺蒯出药粉涂抹在镜面之上,取出毛毡开始研磨。这药粉是磨镜药,用铅锡水银调配而成。 李山在一旁看着王林的手法也是点点头,确实得了他的真传,不轻不重的,磨得也快。 一旁的妇人一开始看到这个孩子上手,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他这手法之后也是放下心来。 不到不到一刻钟,那面铜镜光亮如初,镜框也被王林细心的磨了一遍。 妇人拿起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虽然说跟新的一样是夸张了些,但是这照出来的样子,也不差新的多少。 妇人开心满意的掏了钱,谢过师徒之后,进了院。 王林一脸得意的等着师父夸奖。李山自然也不会吝啬,说道:“这手艺都可以出师了。” 王林把拿到手的十分钱递给李山,李山没有接,说道:“你挣得,就是你的,不用给我了。” 王林不同意,硬要把钱塞给李山,李山无奈,揣到怀里,想着回了家,找找自己攒的钱,都留给王林算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了,最近几天腿脚手臂经常会不听使唤,都这个岁数了,也不舍得去看郎中了,左右这门磨镜子的手艺有了传人,心里也没什么遗憾了。 王林一脸开心的推着车继续吆喝,没看到身后的师傅,腿脚一瞬间的僵硬险些摔倒。 王贺年一直跟着这师徒二人, 看到他们,突然想到了自己初到京城时候的样子,带着警惕在街上乞讨度日。然后缠上师父,学了砍人的手艺。 不过自己师父看着没李山这么有耐心,虽然没怎么打过自己,但是那嘴骂起他来,可是毫不嘴软。 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他老人家。 一个下午看着这师徒俩只接了三个活,挣了二十五文钱,因为最后接的活只有巴掌大小,收了五文。 一开始精神焕发的王林,现在蔫头耷脑的靠在墙角啃着馒头。 李山则是靠着墙站着,端着碗喝着凉水。宽慰道:“别沮丧了,活少还乐得清闲,你吃完咱们就回家!” 王林无精打采的回了一个‘哦’便不在言语。 “早点回家,磨两面镜子,卖了赚钱一样。”李山笑道。 王林吃完了馒头,推着车和李山出了城,回到李佳围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王林没让师父动手,一个人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了屋。然后找出一块磨镜砖,要给新镜子开光。李山拦住了他,说道:“天都黑了,明天我弄吧。” “可是明天不还得进城做活吗。”王林急道。 “如果,让你自己去,能不能应付?”李山笑着说道。 王林一听这话,赶忙应道:“没问题!我能行。” “那你就赶紧去睡觉吧,明天早些起,去城南的集市上摆摊试试。” “好嘞!”王林高兴的应了一声,跑进了西屋,上了床。 李山咳嗽几声,挪着僵硬的腿脚,往东屋走去,他明天肯定进不来城了,今天的手脚格外的不听使唤。看王林今天的表现,想来是没问题的。 天色已晚,王贺年照例上了屋顶,倚靠着屋脊,看着满天繁星。 天微微亮,王林就起了床,收拾着东西,开始烧火熬粥,粥上架着篦子,热着两个馒头。等粥好了之后去叫李山起床。 李山的起床都费劲了,只能尽量表现的正常,走到堂屋坐在桌边等着徒弟盛粥。看着王林的眼神充满了慈爱,看到徒弟回头才低头调整表情。李山觉得自己自己没多少时间了,晚上辗转反侧的想了大半宿,已经没什么可以给王林的了。只能怪自己除了了这快要被淘汰的手艺,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能留给王林了。 两人喝了粥,李山看着王林把东西装车,一个人推着独轮车出了院子,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就算是没了,王林也能勉强度日,大概自己能瞑目了。 李山挪动脚步做到板凳上,拿起立在一遍的镜坯,放到磨镜石上,准备开光,他的动作很慢,因为手指也不大听使唤了。先用刀子把凸起厉害的地方抹平,在取出磨镜药,涂抹在上边,拿出毛毡擦拭药粉,粗糙的铜镜一点一点的出现光泽。 李山面上带着悲伤,如今市面上都已经开始用西洋传来的镜子,照出东西比铜镜更清晰,铜镜一点一点的被取代了,他也马上要被淘汰了。 想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第63章 淘汰 粗糙的铜镜在李山的研磨下,逐渐变得光亮。李山已经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使不上力气了,躬下身子用身体的重量压着胳膊,往常一会就可以磨亮的铜镜,一个时辰还没完工。 王贺年坐在对面看着李山越来越费劲,直接用力回光咒。李山觉得手头有了些力气也是加快了速度,终于是把这面镜子磨好,放回墙角,想着在拿一块镜坯,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有心无力了,既然不能保证能磨完,干脆就不磨了,挪着脚步,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 想着过往,想着玻璃镜,想着逐渐没落消失的铜镜。想着自己最初见到玻璃镜的不屑,那么脆弱,照出来的人像也比铜镜清晰不了多少,但是稍有不慎就摔废了,用时间长也会发昏,昏了也不能再磨亮。在李山看来这玻璃镜就是骗人的东西,长久不了。 可是现实打了他的脸,玻璃镜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低,光是照出来的人像清晰,就吸引了一票大姑娘小媳妇,价格又不贵,用铜镜的人大量减少。李山出师那会儿一天少说能赚百八十文,现在一天能赚五十文都算是烧高香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手艺怎么就突然没落,如果不是碰到王林,他的手艺也就随着他进了棺材。碰到王林之后才起了把手艺传下去的想法。 可是现在这手艺不值钱了,他是有些后悔的,他怕这没落的手艺耽误了王林。不过他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反悔了,李山觉得自己天黑都费劲能坚持到了。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王贺年站在床边,看着李山发呆,又用了一次回光咒,争取让他活到王林回家。 王林的嘴甜,这一天卖了一面小镜子,又磨了几面,赚的比平时多了些,想着回家要说服师父再去找郎中看看,这几天师父的状态越来越差,他还是很担心的,可是师父就是不愿意去看病。王林有些无奈。 酉时了,王林整理了一下小推车上的东西,打算提前回家,回去能把之前没开光的镜子处理一下,还能提前给师父做些饭食。他手脚麻利,把车上东西放回原位,打着车出了城门,往李家围村走去,一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些熟人。 “哎呦,今天你师父没跟着出来啊。” “没有,师父有些不舒服。” “你这是出师了啊。恭喜恭喜了。”说话的是同村的李大婶,恭喜的有些敷衍,这话说完就转身和身边的同伴说道:“听说这城里都不用铜镜了,这孩子以后可咋办啊。” 虽然声音不大,王林还是隐约听到了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和李大婶打了个招呼就往家赶。他自然知道现在西洋来的玻璃镜更受欢迎,但这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有些迷茫。 王林进了院,放好了独轮车,喊着“师父,我回来了。”跑进了屋。 这时候李山面色发黑,一脸颓败的躺在床上,显然是要不行了。 王林看到李山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眼泪就落了下来,四五岁就在街面上乞讨,是师父养大了他,王林早就把李山当做父亲看待,看到李山的样子,就要出去叫郎中。 李山伸出手抓住了王林的胳膊,笑了笑说道:“别走了,再走就看不到我了。跟我待会吧。” 王林眼泪止不住的流,坐回床边,但心里还是着急想找郎中。 “磨镜匠人大多不偿命,能活这么大岁数,我已经知足了,不麻烦郎中了。”李山笑着说道。“可惜了,碰到你的时候太晚,见不到你娶妻生子了,这房子留给你,家里也还剩下一点钱,这磨镜的手艺跟不上这个世道了,你也不用帮我守着,你也可以学一些别的手艺谋杀,比如磨剪子戗菜刀,东西大多能通用,你应该也容易上手。” “我啊,没别的本事,也要被淘汰了,就像被淘汰的铜镜一般。”李山苦笑着说道。 王林握住李山的手,流着眼泪没说话。 “好好活着,这世道不好,多多保重吧,”李山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 王贺年走上前抽魂,上枷一气呵成。懵懵懂懂的李山看着突然出现的枷锁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挣扎,王贺年也没有别的动作,反正挣扎不开,就看着李山做无用功。 李山反应的也很快,也明白过来现在的状况,先是抱拳行礼,说道:“差官是来带我走的吗?” 王贺年点了点头说道:“是,今生之事,过眼烟云。走吧。” 李山回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的王林,说道:“可怜这孩子了,才这么大,世道这么乱,也不知他能不能好好活着。” 王贺年瞥了一眼王林说道:“那孩子是长寿命,比你有福,不用你操心了。” 李山听后一喜说道:“那敢情好,如此我也放心了。” 王贺年带着李山出了自家院子,李山突然停住说道:“差爷,走之前能不能再去城里转一圈?” 王贺年自然没什么意见,死者的一些小心愿是可以满足的,随即直接带着李山飞进了府城。落在城门内,这时候天色擦黑,城门口人海不少,大多是排队出城的人。两人尽量躲闪这人群,离开了城门范围。 王贺年做了个手势,示意李山自便,随即隐藏了锁链,让他可以自由行走。 李山躬身拜谢,顺着平时走街串巷的路线行走,似乎想把这情景印在脑中。 “我入这行四十几年,我父亲送我到我师父那里学的手艺,那时候这边百姓人家还没有西洋镜子,我以为这门手艺是铁饭碗。”李山笑着说道。 “世间哪有经久不衰的铁饭碗啊。”王贺年感叹一句,现在连铁杆庄稼的贵族老爷都岌岌可危了。 “差爷说的是,是我目光浅薄了。这条街的住户基本上都找过我买过镜子,或者磨过昏镜。” “还记得一开始他们有人问我那西洋镜子如何的时候,我狠狠地贬低了一番。” “那家妇人听了我的话频频点头啊,然后没多久她就成了这条街第一个买西洋镜子的人。” 李山说完这话自嘲的笑了笑。 “事后他见我再来,还特意叫我看,小小的一块,巴掌大,日光照上去,能反射老远,人照出来特别清晰。” 王贺年听了之后说了一句:“好家伙,杀人诛心啊这是。” 李山没接王贺年的话,自顾自说道:“自那之后,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也买了西洋镜子,铜镜也就扔在一边。” “我也是那时候碰到的王林,那时候我还觉得这西洋镜子花里胡哨的,长久不了。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铜镜不可能被取代,我收了王林做徒弟,教他磨镜子。给他讲老祖宗用铜镜的历史。” “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不如让他学磨刀了。”李山说着挠了挠头。 “他还小,现在学也来得及,大概是不需要你操心的。”王贺年安慰了一句。 两人一路闲聊,把城南逛了一圈,期间李山给王贺年说着这些年走街串巷遇到的趣事。 “这家住着翠仙楼的头牌,不过现在是知府的外室,出手很是大方,之前有一次直接赏了我一块碎银子。”李山指着前边不远处朱红大门说道。 “这条街巷子养了不少大官的外室,出手都很阔绰。以前磨镜的同行有好几家,经常会因为在这边抢活争吵打架。不过现在好了,有钱的主顾都换了西洋镜子,同行也大多转了行。”李山的语气稍显低落的说道。 王贺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了解过这些底层行业。硬要说的话之前遇到过的挑粪工算是一个。突然觉普通百姓生活挺难的,种地一年到头看天吃饭,丰年还好,灾年就得挨饿,住的离大城市进开销就大,离的远还有遭遇盗匪劫掠和豺狼虎豹伤人的风险。 正在胡思乱想的王贺年被李山打断,两人溜达的时间不短,这会儿两人走回了城门,李山喊了一声“差爷”喊回了王贺年的思绪。 “感谢差爷能满足我的心愿。”李山躬身感谢道。 “小事,不必介怀。”王贺年摆摆手,示意他起身。笑着说道:“来生再见吧。” “呃。。。”李山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接话,这话似乎不太吉利吧。 王贺年看他的样子也不介意,招呼他出城传送。 两人回了地府,王贺年安排李山排队,他去办理交接,领了身份牌,拿给李山,两人道别。 王贺年这次没急着回家,又回了孟婆庄,想找找李墨,看看他还在不在。 转了一圈,在里屋发现正在专心帮忙研磨草药的李墨,放轻脚步轻起的坐在李墨身后。李墨感觉自己后背一凉,慌忙回头,就见王贺年突然凑过头,吓了李墨一个激灵,老头差点摔一跟头。 王贺年赶紧伸手扶住李墨,笑着打招呼:“别怕!是我!” 老实说,李墨有点想打人,语气不爽的说道:“也就是我不能再被你吓死一次,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吧。”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老爷子别生气。这是给你安排活了啊?”王贺年赶忙认错。 李墨也不是真生气,其实看到熟人还是挺高兴的,说道:“老在这蹲着实在是无聊,就跟他们的人说了说,想帮忙做点事。给我找了个研磨药粉的活。还给我报酬呢。” 王贺年惊讶的问道:“还有报酬?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说可以让我的魂魄更坚韧,让我在这边不会损耗灵魂。” “那你就能放心的等你老伴了。”王贺年笑着说道。 “对了,有没有去我家看看啊。”李墨突然问道,他很久没见过王贺年了,好不容易见到,自然想问问家里的情况。 “我现在调到了黄州府城,还真挺久没去过你家了,我找同事留意一下,打听清楚了,再告诉你。” “那也行,麻烦你了。”李墨有些失落,倒不是盼着老伴能来找她,只是有些惦记着家里。 “你家没什么问题,放宽心。”王贺年法力提升之后去李家看过,都不是短命像,想来这一辈子也不会苦到哪里去。 “嗯!”李墨应了一声,推动着手中的药碾子,轻微的嘎吱吱声音响起。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家了,如果是他的话当初应该会直接喝了孟婆汤然后去排队投胎吧。 “天天在这边见各式各样的人喝汤有什么感想吗?”王贺年找了个小凳坐在一边。 “没什么感想吧,生老病死谁都避不开,大概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一点点众生平等吧,活着的时候各不相同,死了之后都一个样,浑浑噩噩等着喝这一碗汤。” “老实说,最开始我以为肯定会有很多人不喝孟婆汤,会起争执,会吵闹。”李墨停下手中动作说道:“但我发现我错了,这么久了就看到两个闹着不喝汤的,一个是女子为了男人,一个是富商。一个为了情,一个因为财富。” “你不也没喝汤吗?”王贺年问道。 “是啊,所以我以为会有很多人如我一般。”李墨说的略带无奈。 “也许真正放不下的人,很少吧。”王贺年感叹了一句。 “后来那两个人呢?” “富商最后喝了汤,那女子应该在附近游荡。” “那不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吗。” “还是有点差别的,我听说那女子等的男人,是有妇之夫啊,还有两个孩子。” 王贺年惊了“这什么情况?” “这男的太不是东西了,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下地狱。”李墨说的气愤,他和妻子几十年相濡以沫十分恩爱,最看不惯这种人。 “这肯定的啊,怎么也得罚个百八十年的吧。”王贺年也看不惯,不过他莫名的想起了宗宝树,这女子不就是女版宗宝树吗。区别就是凝香死了,这男子还活着。 也就是这时候,生死簿突然闪了闪。 第64章 骗财骗色 王贺年打开生死簿,出现了一个名字,“苏云铭,武林城人躲避仇杀逃至黄州府城,二十八岁,七月初三,死于利刃穿心。” “这避祸都往这黄州跑什么啊。”王贺年嘀咕了一句。 身边的李墨听到动静问道:“可是有任务?” 王贺年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来了个活,我得先去忙了,改天再来看你。” “去忙吧,记得帮我打听我家的情况。”李墨提醒了一句。 “小事,我走了。” 王贺年起身出了孟婆庄,向着鬼门关方向出发。 出关直接出现在城内,一间破落的宅院内,看得出来收拾过,不过因为太旧了,看着还是很乱。 这时候是深夜,两个孩子在里屋睡觉,堂屋坐着一男一女,面色阴沉的说着话。 “第一次拿完钱就该走的。你非要贪。”那女子指责的说道。 “这时候怪我了?你拿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说话的男子就是苏云铭了,倒是生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鼻梁挺直,一双桃花眼,确实是女子喜欢的款式,端的一副好面皮。哪怕一身粗布衣衫都能穿出公子哥的气质。 当然前提是钱云铭不张嘴说话,一说话就阴阳怪气少了气度。 跟他说话的是他的妻子吴翠云,跟苏云铭两人带着两个孩子躲避追杀逃到了黄州。 王贺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墨说那个有妇之夫带两个孩子,不会就是这俩人吧。由于不知道那个在孟婆庄徘徊的女子叫什么,也没法查。想了想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合吧。 “我拿钱不也是为了养你两个孩子,我拿钱也没让你把她害死啊。”吴翠云瞪着苏云铭压着声音说道。 “说了那是意外,是她自己掉到水里的,跟我没关系!”苏云铭一脸无奈的说道。 “跟你没关系,那钱家疯了似的满世界抓你。跟你没关系你去解释啊。”吴翠云自然是不信,这钱家的人可追了他们一路了。 “我纠正一下你,不是找我,是找咱们一家。”苏云铭说道,现在可撇不清了,都是一条船上的,钱都花了,总不能是他自己的问题。 王贺年在一边听着,越听越像,听着这零零散散的信息,大概就是钱家人被苏云铭害死了,现在追杀他要报仇。话说这苏云铭也有两把刷子,跑了这么远还活着。要知道这年头盗匪山贼遍地都是,官兵有时候也客串一下贼匪,加上一路城池盘剥,太平军兵祸,能活着出远门都是万幸,更何况边逃边躲避追杀了。 “呵,男人。”吴翠云瞥了苏云铭一眼,扭头不在看他。 “哎呀,翠云别生气,这到了黄州府了,歇上几天,找个商队,咱们直接去新疆,活着南下蜀州,反正钱还在手,在哪咱们得日子都差不了。我不信他钱家还能管得了那么远。”苏云铭做到吴翠云身边,搂住她肩膀,哄道。 “德行,赶紧睡觉去吧。这院子破破烂烂的住的都不舒服。” “我打听了,这院子的主人不知道去哪了,荒了有些时日了,我这也就是‘借住’一下,等咱们找好了地方生活,就买一个大宅院,咱也请上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咱们。”苏云铭安慰道。 “呵呵,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买丫鬟是为了伺候你吧。”吴翠云斜着眼看着苏云铭,语气不善的说道。 “哪能啊,我心里只有你,别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苏云铭搂紧了吴翠云,一把把吴翠云抱离了椅子,直接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王贺年眉头一皱,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嗖的一下上了房顶。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偷看,更不会听墙根,当然房顶就问题不大了。 看了大半宿星星的王贺年,刚要准备打个盹,就听到了孩子那屋有动静,原来是孩子滚下了炕,给摔哭了。这时候就听苏云铭似乎骂了句什么,然后就是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动静,吴翠云穿上衣服,去西屋哄孩子,苏云铭没动静,估计是继续睡了。 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七八岁那个孩子叫苏起文,小一点的叫苏起武,王贺年下了屋顶,也进了屋,看了看这两个孩子,都是福薄的命格,想来也是,他们爹马上就得死,加上坏事做了不少,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后代运道,看这吴翠云也不是长命像,一家人不像是能守住钱的。身上这笔不义之财怕是也要丢。 掉下床的事苏起文,小孩子皮实,也没摔怎么着,哄了几句就老老实实上炕继续睡觉。 吴翠云则是坐在炕沿发呆。脑子里想着以前的事。 他们夫妻俩有一间苏云铭他爹传给他的小酒馆,奈何夫妻俩都不是做买卖那块料,小酒馆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两人都无一技之长,在武林城这样繁华的城市生活,花销实在是大。索性店铺虽然不大,但也是他们自己的产业,租出去还能收点钱度日。 如果节俭一点安分度日也就罢了,偏偏两人都不是省钱的主儿,依然改不了大手大脚的作风,坐吃山空,两人都愁的够呛的时候,‘转机’出现了。苏云铭喜好喝酒,有一日和狐朋狗友喝酒的时候,看到了邻桌的钱仪琳,觉得这女孩漂亮,就多看了几眼。 彼时的苏云铭二十六七岁,穿着上好的月白长衫,相貌英俊,一眼看去至多也就二十岁左右,钱仪琳被看的面色羞红,也在偷偷盯着苏云铭看。那一天的饭,她吃的心不在焉, 苏云铭也被钱仪琳吸引了心神,小姑娘青涩的样子,在心里萦绕。 不过这些异样当时的吴翠云都没有察觉,毕竟那时候苏起武身子弱总生病,每天都闹腾,加上家里的情况,吴翠云觉得心力交瘁,无心搭理苏云铭。 苏云铭自然是不会管家里的事,依旧每天出门逛荡,只是逛荡的范围变成了那个酒楼周围的街巷。 或许是真的有些默契吧,那日对苏云铭一见钟情的钱仪琳,也是连续好多天在这酒楼吃饭,两人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次见了面。 这次,两人互通了姓名,两人作伴游了南湖,赏了荷花,相谈甚欢,相约了下一次见面的地点,便分别各自回了家。 每晚和孩子睡的吴翠云,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对于每天早出晚归的苏云铭也是听之任之,懒得管,反正收租的钱在她手里,也不担心苏云铭能折腾出啥事来。 另一边苏云铭和钱仪琳也是愈发火热,这一日两人泛舟南湖,钱仪琳见苏云铭愁眉苦脸,关切的问:“云铭,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苏云铭苦着脸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钱仪琳见状更是着急,一番追问,苏云铭才为难的说道:“我父亲托付给我的酒馆,关门了,我欠了不少债,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欠了多少啊!” “哎,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还清的。”苏云铭说道。 “帮不帮忙的,起码你要告诉我欠了多少钱啊。”钱仪琳追问。 “二百两银子!”苏云铭一脸为难。“我自己可以解决,不劳烦小姐费心。” 钱仪琳沉默了片刻说了句:“好。” 苏云铭对于她的回答有些意外,就一个好字?不过他也不能继续追着说,也就顺势错开了话题。 那天分开之后两人一连几天都没在联系。 对于自己男人联系几天没出门,吴翠云还感觉挺奇怪,甚至扔给他一块碎银子。不过看到苏云铭对于碎银子无动于衷之后,是真的惊讶的不行。 一连过去七八天,两人才再次在南湖边见面,钱仪琳塞给苏云铭一张三百两银票,然后转身就走。苏云铭想叫住她问问情况都没来得及。 他拿着银票,去钱庄兑了点银子,直接叫上狐朋狗友奔了酒楼,直接就是一句今天苏公子买单。狐朋狗友们自然是一个劲的吹捧。那天苏云铭是被朋友抬回家的。吴翠云生气,直接给他扔堂屋地上就不管他了。 第二天苏云铭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倒是没埋怨吴翠云,而是乐呵呵的把她叫出来,直接就把银票拍在吴翠云面前,吓了吴翠云一跳! “你。。你。。你这是抢了钱庄吗!哪来这么多钱。”吴翠云说话都结巴了。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苏云铭凑近小声说道。 “你得先说,我才能判断我生不生气。” 苏云铭把她和钱仪琳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翠云。 期初吴翠云自然是生气的,不过那明晃晃的银子和银票帮助她消了气。虽然没有明着说支持,但是默许的意思溢于言表。 自那开始,苏云铭就尝尝和钱仪琳幽会。纸包不住火,钱家家大业大,对于这个女儿也是万分宠爱,意识到钱仪琳和男人幽会,也就开始查苏云铭,自然他有媳妇有孩子的事还是被钱家知道了。 钱家自然不同意自家大小姐找一个有妇之夫,做妻都看不上,更何况做妾。钱家老爷派了人去警告苏云铭,可这事被钱仪琳知道了,直接跟她爹哭闹,声称自己非苏云铭不嫁,钱老爷无奈退了一步,让苏云铭休妻入赘,且孩子不能留。 这个消息是钱仪琳告诉苏云铭的,苏云铭自然是不同意,不过他没有直说,告诉钱仪琳要回家说服吴翠云,两人就分开了。 苏云铭回家把事情跟吴翠云说了一遍,吴翠云当即要拿菜刀砍人,苏云铭也是赶紧解释说自己没有答应,并且把计划跟吴翠云说了一遍。吴翠云听了解释也是消了点气,不过还是按照苏云铭的计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苏云铭先是把自家的铺子和院子给卖了,然后约了钱仪琳,告诉她自己同意入赘,但是想要一些钱,给两个孩子,毕竟那边没了自己,他怕自己两个孩子饿死。 听到苏云铭同意入赘,钱仪琳欣喜万分,对于苏云铭说的要点钱财,那都不是问题。 次日两人约在南湖,钱仪琳给了苏云铭五百两的银票,问他够不够。 苏云铭借过钱,说着足够,把钱揣进怀里,接着应钱仪琳的要求,两人租了船,自己动手泛舟游湖。苏云铭看着一脸憧憬幸福的钱仪琳,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的划着船桨。 “我去看过你那个妻子,叫什么吴翠云的,还有那两个孩子。”钱仪琳坐在船头,开心的说着话。 苏云铭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竟然背着自己去看过翠云和孩子!” “等咱们成了婚,我可以在给他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开武林城,换个地方生活,钱肯定够他们三口过日子!” “到时候,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求我爹留一个孩子姓苏的!” 苏云铭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钱仪琳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他想吓一下钱仪琳,随即猛地摇晃小船。坐在船头的钱仪琳一个不稳,直接掉进湖里。 这船已经接近湖中心了,水很深,不会水的钱仪琳没扑腾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苏云铭吓坏了,忙看四周有没有人看到,发现四下无人,松了一口气,不敢会码头还船,直接划到湖的另一边,寻了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弃船上了岸,回了家。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救人! 苏云铭的计划里本来就打算跑路,所以提前租好了车,收拾好了家当金银细软,所以到家之后直接拉着吴翠云带着孩子就出了城。 架着马车就奔五松城赶,这是苏云铭计划好的路线,那边被太平军打的七零八落,走那边没有官兵查,被追上的可能性也低一些。 钱家发现到晚上小姐都没回家,也着了急,出去一打听知道钱仪琳和苏云铭租船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还船,就去了苏云铭家,到了他家发现人去楼空,当即就贴出来悬赏,去追苏云铭。 第65章 苏云铭的报应 钱府派出去的人追了两天没追到苏云铭,南湖先打捞出了钱仪琳的尸体,钱仪琳的爹钱淼当场就晕了过去,一群吓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找郎中把钱淼救醒,钱淼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找人,杀了他!” 之后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钱家开价三千两,扬言谁杀了苏云铭,只要证实了确实杀了,当场给钱!一时间苏云铭成了香饽饽,无论黑白还是绿林好汉都在打听苏云铭的下落。 重赏之下苏云铭难以遁形,被查到他去过五松城,苏云铭也算是警觉,提前一步出了城继续往西走,才躲过了第一波追杀。 之后的事也就是跑跑逃逃一路到了这黄州府。 吴翠云看着炕上躺着的孩子,结束了回忆,她也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就阻止苏云铭会不会好一些,虽然挣不到什么钱,起码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吴翠云脱掉了鞋,躺在孩子身边,打算趁着天还没亮在睡一会。苏起武似乎感觉到了他娘在身边,小手摸索着抓住吴翠云的手,本来睡不踏实的孩子,瞬间安心下来。 生死簿显示这次只有苏云铭死了,以后这吴翠云要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确实有些难了,不过没办法,昨日因今日果,本来踏踏实实呆着过日子就可以比普通百姓要好一些了,起了贪念也就回不了头了。 王贺年回了房顶,白天燥热,晚上倒是凉快了不少,微风拂面,还挺舒服。 房顶上发呆的王贺年听到了屋子里有了动静,知道吴翠云应该是醒了,听动静应该是在做吃食。 时间不长,一家四口吃了些东西,苏云铭给自己画了个妆,要出去打探一下,毕竟他这张脸还是挺扎眼了,画丑一些出门不打眼。 用锅底灰抹了抹眉毛,本来斜飞入鬓的眉毛,顿时一高一低歪歪扭扭,扯了扯嘴角,保持这一个歪嘴的角度,一颗黑痣点在左脸,一张俊脸算是改造完毕,掏出镜子自己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这手法还是跑路时候自己研究的。 王贺年跟着苏云铭苏云铭出了院,就见他佝偻着背,歪着嘴一脸猥琐沿着墙根溜达,时不时眼神乱瞟,四处打量。 不过他这伪装似乎是晚了些,因为自打苏云铭出门,王贺年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八成是苏云铭暴露了。看看生死簿,这苏云铭活不过今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了。 苏云铭在他家附近的街巷都转了转,顺便买了些酒食回了家。 一进院,吴翠云就迎了出来,忙问:“怎么样,这次有人追来吗。” 苏云铭抹了一把脸,把痣拿掉,笑着说:“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应该是甩掉他们了吧,我买了些吃食,叫孩子吃东西。” 吴翠云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说道:“那还好,赶紧进屋吧。” 王贺年站在院墙之上,就在苏云铭夫妻说话的时候,他看到院子外边蹲着两个人,身形瘦削,一高一矮,也在小声说着话。王贺年靠近了些,就听其中一个人问道:“确定了吗,是不是钱老爷要找的人。” “是,跟了几天了,肯定是,怎么处理!” “钱老爷不要活的,杀了就行!对了钱老爷的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说是让晚上动手。” “那好说,钱老爷还是挺仁义的,要是让咱们带着人头什么的证物回去,就麻烦了。只是派个人盯着,好办的多。” “谁说不是呢。杀完人当场给钱,咱们哥们几个,直接去赣江府或者兴王府逍遥快活。” “那边不好吧,最近这太平军闹得厉害,那边是不是有些乱!” “乱才好,要不咱们发财,不乱咱们这次的活都不好干。” “说的也对,对了,告诉老二好好陪着钱管家,今晚动手。” “好嘞!”说完话,矮个男人,先离开了,高个儿的则是在巷子里溜达,继续盯梢。 屋里吃东西的苏云铭夫妻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到来。 此时的苏云铭抱着小儿子,拿筷子沾着酒逗孩子,苏起武先是舔了舔筷子,被辣的张嘴‘斯哈斯哈’。逗得苏云铭笑出了声,坐在一百年苏起文跳下凳子,喊着:“爹,我也要,我也要。” 看得出来,苏云铭对自己孩子还是不错的。 下午苏云铭没在出去,还是在家呆着才能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夜幕降临,王贺年看到院子外蹲着四个人,是钱老爷请的杀手,和钱家的管家。三个杀手定下了计划,计划很简单,也就是夜深了让伸手好的老三翻进院子,打开大门,接老大老二进院,然后杀进屋去。 听到钱家管家直摇头,心里腹诽“就这计划还用商量吗。” 哥仨商量完,就等着深夜开始计划,四个人就这么蹲在巷子里。 王贺年在一遍也是看的无语,苏云铭跑了这么老远,就被这么几个憨活整死了吗。他现在都好奇,这哥仨怎么发现的苏云铭。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子时就过了,老三,先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后退几步,助跑踩老大的肩膀垫了下脚,然后直接跳上了院墙,看的王贺年一愣,这身手可以啊,虽然这院子院墙不算高,这一个借力就跳上去也不是一般人了,最主要的是落地真的没声音啊。 屋里睡觉的苏云铭一家完全没听到声音,显然也是睡熟了。 老三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老大老二也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 说来也巧,三人刚要往屋走,就听里屋有动静,苏云铭穿了件单衣,出来如厕!哥仨也是大喜,纷纷找地方躲藏,见苏云铭进了茅房,三人找地方埋伏好,就等苏云铭出来,一击必杀。 苏云铭全然不知危险已经到了身边,上完茅房,迷迷糊糊的往外走。蹲在厕所外的老二一个箭步冲到苏云铭身后,捂住嘴,就在同时老大老三一前一后,一人一刀,苏云铭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就断了气! 王贺年跳下院墙,在苏云铭被捅的同时,出手勾魂。魂魄刚抽出体外。 那哥仨把苏云铭的尸体轻手轻脚的抬出院子,让钱管家查验,钱管家探了探鼻息,看了看刀捅的位置,点了点头,示意哥仨把尸体抬走。 三人合计了一下,又把尸体抬回院子,直接扔到了茅房。刀子一开始没拔,地上的血到是不多,三人还稍稍处理了一下血迹。 出了院跟钱管家要钱,钱管家问了一句:“他媳妇孩子呢?” 老大眉头一皱说道:“悬赏可是说了,杀苏云铭,没说杀别人,你要是需要杀那娘仨也行,加点钱,哥几个给你办了。” 钱管家摆了摆手,说道:“那就算了,拿了钱知道怎么做吧。” 老大嘿嘿一笑:“我们哥几个,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都是我们做的,跟钱府无关,哦不对,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钱府!” 钱管家斜着眼看着他们,心里想到:“这几个货可不是诚实守信的人,不过现在这世道,死个把人,也没人管,倒也无所谓。”这么想着,手从怀里掏出银票,甩了甩,递给老大。 老大低眉顺眼的说道:“那我可就谢钱管家赏赐了。哥几个可要逃命了,就不打扰钱管家了。” 话说完,哥仨直接借着夜色就离开了,他们在这边也找了个地方隐藏,三人决定天一亮就出城南下。 钱管家看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慢悠悠的回了客栈,这次来黄州府可是带着商队来做生意的。他不着急走,还要看看这苏云铭家里的女人怎么处理呢,苏云铭骗走的钱可还没收回来! 王贺年拽着苏云铭的魂魄在旁边看了个全套。 此时的苏云铭颓废的坐在墙根,一脸的不甘。王贺年抱着胳膊就这么看着他。 “说说吧,有什么感想?”王贺年调侃这问道。 “钱家该死!”苏云铭恶狠狠的说道。 “那不是你先骗人家女儿的吗!”王贺年蹲下身子说道。 “那都是那女人自愿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死的?” “她是自己掉河里淹死的,和我没关系!”苏云铭面部狰狞的说道。 王贺年竖起食指一团火焰燃起,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最好是说实话!” 苏云铭略带惊恐的看着那团火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本能的恐惧。咬着牙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不是我!”只是说话的语气不在强硬。 王贺年手指一甩,鬼火飘到苏云铭身上,一小团火焰沾到苏云铭的瞬间,瞬间遍布他全身,苏云铭惨叫连连。 王贺年收回了鬼火戏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是她说我那两个孩子是野种,说要送走他们,我把她推下了船!”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是故意不小心。” “谋财害命啊!”王贺年站起身,语气不善。勾魂的时候王贺年就发现了,这人头顶黑气,罪业颇重。所以才会放鬼火烧他,换了别人自然是不能动用私刑的。 苏云铭被鬼火烧的心有余悸,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王贺年一拽链子,把苏云铭拽了起来,拉着他就要回地府。 苏云铭战战兢兢的跟在王贺年身后。 两人传送回了地府,苏云铭是要送去罚恶司的,可是王贺年想着在去罚恶司之前,先去孟婆庄转一圈,那边还等着一个人! 苏云铭远远的看到孟婆庄的旗子,问王贺年:“是要去喝孟婆汤吗?” 王贺年冷笑一声,说道:“你啊,先不用喝汤。带你先去见一个人!” 苏云铭听了这话心里不安,看王贺年的样子,也不敢多话,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王贺年牵着苏云铭直接去了孟婆庄,把李墨叫了出来。 “你之前说的那个姑娘在哪啊!”王贺年问李墨。 “那个姑娘?”李墨疑惑的问,心里还嘀咕,这王贺年刚走多长时间,就又回来了。 “就你说的,那个不喝汤的!” “啊,那姑娘在忘川河边,她长期在河边蹲着。”李墨抬手一指说道。 王贺年也不墨迹,对着李墨一抱拳,牵着苏云铭就往河边走。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女子在河边坐着,看着河面发呆。王贺年是不知道这看起来浑浊不堪的忘川河有什么可看的。 牵着苏云铭走近那女子,那女子仿佛感应到了王贺年二人,回头看过来,当她看到苏云铭的时候,忙起身小跑这迎了过来。 “云铭!你来找我了吗!”钱仪琳语气中透着惊喜。 王贺年不理解,苏云铭都把钱仪琳推水里淹死了,这女人是傻了吗! 苏云铭有点尴尬,他想不到死了还能见到钱仪琳,甚至他都没想到他会死。下意识的想伸手接住过来的钱仪琳,但看到王贺年一脸阴沉的看着他,顿时止住了要伸出去的手。 “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吗!”王贺年轻声说了一句。 已经走到两人跟前的钱仪琳,疑惑的看了一眼王贺年。 苏云铭这时候脑子转的很快,自然明白王贺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直接冷着脸对着钱仪琳说了前因后果,说了他一直在骗钱仪琳,只是为了钱才跟她走的近。 钱仪琳自然是一脸不可置信,王贺年在一遍看着这个发展,突然觉得有点俗套。钱仪琳伸手要打苏云铭,苏云铭抓住钱仪琳打过来的手,这时候王贺年在苏云铭身后出了手,一巴掌拍的苏云铭一个趔趄。 “你挡什么,放开她。”王贺年不怀好意的说道。 苏云铭赶紧松开手。 但钱仪琳的攻击被打断,显然没打算继续,捂着脸哭着就走了。 王贺年看着钱仪琳的样子,估摸着这下能清醒一点了。猛地一拽锁链,又把苏云铭拽的差点摔倒,苏云铭敢怒不敢言。 这次王贺年没在耽搁,直接把苏云铭送去了罚恶司,想来地狱的惩罚应该是能安排上了。 第66章 无望峰上的哭声 王贺年交了差,回了归魂庄,这一阵子的活功德都不多,心里有点急,正想着是不是找找赵三德,让他给自己多安排点活。毕竟考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积累点功德提升实力,总是没问题的。 正要去衙门,生死簿量了起来,王贺年也不往衙门走了。翻开生死簿。 “祝全,柳树沟村人,三十八岁。。。。。。” “什么鬼?后边东西呢?”王贺年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确实没别的信息了,想到之前似乎也有过信息不全的情况,不过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去看看。”打定主意王贺年疾步出关,直接传送去了柳树沟村。 柳树沟村在山沟里,一共就十几户人,基本上都是猎户,靠山吃山。王贺年在村子里看了看,一棵柳树都没有,不明白为啥叫这么个名字。 正要去看看这祝全在哪的时候,就听到村头两个中年人在聊天。 “老万,听说你这两天打到了大货啊。”说话的人叫柳山虎,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正在磨刀。 “啥大货啊,就猎到一只羊。”回话的叫万星,抽着旱烟。 “呦,谦虚了不是,咱这山里的羊可不是普通的羊,精着呢,可不好抓。”柳山虎用瓢舀了些水浇到刀上冲掉了石屑,用拇指捻了下刀刃,还吹了吹,满意的放到一边,又取出一把剔骨刀继续磨。 “嗨,一般一般,你这磨刀技术可以啊,以后不上山了去城里磨刀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万星嘿嘿笑着说。 “得了吧你,磨刀能养得起一大家子人?我还是踏实的打我的山货吧。”柳山虎瞥了万星一眼,这人就是喜欢瞎扯。 “对了老柳,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有人上山,说是总能听到有人哭。”万星突然凑近柳山虎小声的说道。 “啊?没听说啊,真的假的啊。再说了没事上无望峰干嘛,那边活物都少。”柳山虎一脸不信,无望峰越往上草树越少,山顶更是寸草不生,鸟都不往那落,他们都是靠着打猎为生,几乎就没人去无望峰。 说来也奇怪,这边一连串的山,无望峰是天云山的一座峰,并不高,但是别山峰都是郁郁葱葱,唯独无望峰山头寸草不生。附近的山民基本上都不往那走,一来是实在没什么产出,二来都说那地方邪性。 “我听祝全说的,他上去了。”万星信誓旦旦的说道。 “啊?祝全?他那么胆小,还敢去无望峰?”别人还有可能,祝全胆子出了名的小,进山都要和别人作伴,要么就是在山脚抓点小家伙,都说无望峰邪乎,祝全怎么可能去那。“他跟谁去的?” “他说就他自己,他碰到一只受伤的羊,跟他一块进山的人着急回家,他没舍得那只羊,就一路追到了无望峰,咬牙追了几步,说听到哭声,就吓得跑了回来。”万星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为自己的话佐证。 “那地方邪乎也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以后离远点,反正那边也没货。”柳山虎也不想探讨是真是假了,反正他平时也不会去那边。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不过后边王贺年就没听了。 嘴里念叨着‘无望峰’,向着祝全家走去。 祝全家不大,山沟里住的都是木质房子,木板围起来的院墙,靠墙角有几个鸡笼,鸡倒是不多,只有两只母鸡。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孩正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发呆,随手扔下几粒米粒,母鸡围着她咯咯咯的叫。 进了屋子,祝全的妻子冯云正在外屋刷锅,一脸的担忧,祝全在里屋躺着,王贺年进里屋看了看,祝全似乎在睡觉,眉头紧皱,满头大汗,似乎在做噩梦。望气之法看过去,头顶阴气缭绕,看样子像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刷完锅的冯云,拿了快毛巾进来,擦了擦祝全的汗,毛巾刚接触到祝全的脸,祝全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吓了冯云一跳。 祝全惊醒之后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冯云见他的样子忙递上毛巾让他擦汗。一连叫了三声,祝全才出声答应,结果毛巾草草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时候院子里的祝青竹听到屋里的动静也跑进了屋,问道:“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爹做噩梦了,鸡喂完了吗。”冯云回道。 “哦,没事就好,鸡喂完了,今天还捡了两个鸡蛋。”祝青竹拿出连个鸡蛋,递给冯云。 “你放到外屋吧。”冯云没接鸡蛋,对着祝青竹说道。“去拿些柴过来,一会做饭了。” 祝青竹答应了一声,出了屋。 祝全就这么坐在炕上一言不发,冯云见女儿出了屋,推了推祝全,说道:“怎么了你,做个梦吓傻了?” 祝全这才彻底醒来,回头看了看自己媳妇,说了句:“没事了,今天不出去了,歇一天。” “行,休息一天就休息一天。”冯云倒是无所谓,家里粮食够吃,休息一下没什么问题。话说完,出来里屋,见女儿抱了干柴进屋,打算准备饭食。 祝全被噩梦吓醒,也没心思躺着,溜达着出了屋。打算在村子里溜达溜达,刚出门就看到万星吊着烟袋锅往家走。 万星也看到了祝全,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到祝全面色不好,冲着祝全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生病了?”说着话还要伸手摸祝全额头。 祝全尴尬的躲开万星的手,说道:“就是没睡好,没大事。这马上到返点了,你快回家吧。” “怎么着,怕我在你家蹭饭啊。”万星吐了一口烟,笑着说道。 “哪能啊。”祝全口是心非的说道,这万星十分不着调,倒也习惯了。 “对了,你说的那个无望峰有哭声,是真的吗!”万星凑近祝全小声的问。 “假的假的,都是我编的。”听到这个,祝全有些不耐烦,他隐约觉得做噩梦和无望峰有关,也不想再提,干脆直接不承认。 “啊?是假的?”万星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都说出去了,现在说是假的! “假的,行了你快回家吧!”祝全也没心思溜达了,说完直接退回家门,作势要关门。 万星有些不信的看了祝全一眼,背着一只手,离开了祝家门口,回了家。 祝全见他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决定以后绝对不靠近无望峰。 正巧这时候冯云喊他吃饭,祝全快走两步进了屋。饭菜很简单,面条配腌制的野菜,祝全呼噜呼噜吃了三碗才撂筷,祝青竹端了碗筷,去院子里洗涮。冯云则是收拾了桌子。 祝全吃完饭就觉得困,打了声招呼就回里屋躺下睡觉。祝全睡得很快,几乎是躺下闭上眼就入了睡。 王贺年也进了里屋,发现祝全头顶阴气笼罩,似乎噩梦又开始了。他伸出右手放到祝全额头,左手施法入梦。 王贺年感觉自己的意识一轻,眼前景象瞬间变换。祝全家里木屋消失了,变成了稀稀拉拉的枯树杂草,四周雾气笼罩,基本无法分辨方向。 祝全满脸惊恐的在雾气里奔走,王贺年隐去身形,跟上了祝全。这梦里安静的过分,除了祝全的脚步声,喘息声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甚至祝全的心跳声都听不到。 王贺年的感官似乎也被遮蔽了,他试在梦里唤醒祝全,但是没有成功,祝全现在双眼无神,似乎被控制了一般,在雾气里转着圈。眼见祝全的情况不妙,王贺年撤了入梦术,出了梦境,意识回到了祝全家的木屋。 右手掐诀一小团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出现在指尖,直接放到祝全手边,把祝全给烫醒了。 这次祝全相比于之前那次惊醒更是不堪,明显生气都不足了,印堂发黑,双目无神,阳气缺失的征兆。 王贺年不知道的是,无望峰封顶,一团黑影气的跺脚。 祝全这次不敢睡了,平日里他不会再这个时辰犯困,这两天一到这个时间就犯困,这不正常,一时间他开始恐惧睡觉。 冯云见祝全又被吓醒了,也是进了屋,她知道自家男人胆子不大,但也不至于做个噩梦吓成这样,担心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祝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妻子。这事蹊跷,他想去找村里老猎户问问。老猎户七十多岁,见多识广,也许能解答。随即对着冯云说道:“没事,就是做了个梦。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去张老爷子那坐一会。” 冯云见他不想说,本身也没什么大问题,也不多问,只是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祝全也不在耽搁,起身就出了屋,王贺年飘着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 老猎户里祝家不远,祝全在老猎户家门外站定,敲了敲大门,就听到院里喊了一声‘来了’,传出来跑步的声音,一个中年人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祝全笑着说了一句“大全啊,有事吗?” 祝全赶紧回话:“没啥事,想找老爷子说说话。” “那行,正好我爹没睡觉,进来吧。”中年人是老猎户的儿子,叫张杨。 祝全跟着张杨进了院,就听到屋里传出了老爷子的声音:“谁来了?” 张杨忙回话:“是大全来了。” 这时候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屋门前,看到了祝全,忙招呼:“快进屋,儿媳妇,给倒水。” 张杨媳妇拿水壶到了两杯水放到桌子上,就退回里屋继续缝补衣服。 老爷子招呼祝全坐下,笑眯眯的问道:“有什么事吗,你这些日子可是都没怎么过来了。” 祝全被说的有些尴尬,说道:“也没什么事,前两天我追一只羊去了无望峰,回来这些日子就一直做噩梦。” 老爷子本来微笑的神情听到祝全的话瞬间变得严肃,忙道:“你去了无望峰?那地方那么邪乎你能敢去?” 祝全胆小全村人都知道,挠了挠头解释道:“那天看到一只受伤的岩羊,想着抓到能卖个好价钱,一路追进了无望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跑回来了。” 老爷子听了这话有些沉默,祝全看到老爷子这反应更是紧张起来。 “我还小的时候,听那时候的大人说无望峰以前不这样,和别的山峰没什么区别,一直到六十多年前,无望峰峰顶的草木就都枯死了,郁郁葱葱的山头,露了白地。” “当时人们看到山头变化如此之大,十几个男人上山查探,倒是都下了山,就是时间不长陆陆续续的就都死了。查不出死因,就之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越来越虚弱。” “咱们这地方原来五十几户人家,那之后,家里死了人的,就离开了,没死人的也因为害怕,搬走了。” “后来来了个道士,了解了情况,独自上了山,过了三天,道士下得山来,瞎了一直眼睛,瘸着腿,也没说话,直接就离开了。” “瞎的那只眼睛和寻常受伤还不太一样,听看到的人说,那眼睛是完全不见了,眼眶黑洞洞的,很是瘆人。” “道士走后,虽然都知道那地方邪性,但还是有些胆子大的,想上山看看,不过后来也没在出什么事,随着时间流逝,也没什么人记得这事了,那无望峰没有产出,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去了。” 祝全听着老爷子说话,吓得腿都软了,他感觉自己和以前死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我。。。我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也活不长了。”祝全语气害怕的说道。 “哎,你去李洼村找李婆婆给你看看吧。”老爷子想了想说道。 “李婆婆?那个说是能通灵的神婆?”祝全急迫的问道。 “是啊,挺灵验的,也许会有办法。李洼村不远,现在去天黑前还能回来。”老爷子说道。 “那行,我现在就去!”祝全说完,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张杨要打招呼,话还没出口人就出了院。 “爹,他怎么了!”张杨冲着屋里问道。 “别瞎打听,赶紧做你的捕兽夹。”老爷子轻叱了一句,进了里屋。 第67章 山神娘娘 祝全出了张家院子,家都没回,直接就出发了。正常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他走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进村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李婆婆的家。王贺年跟在他身后直接去了李婆婆家。 到李婆婆家的时候,李婆婆正在堂屋上香,但是香炉前什么东西都没供,不知道这香火到底是给了谁。 李婆婆见来了人,起身打量了祝全一番。随后招呼祝全进屋坐下。 祝全听话的进了屋,坐到李婆婆指定的凳子上。 李婆婆先是洗了洗手,回身坐到祝全对面,示意祝全伸手。 祝全自然是听话的把左手伸出来。李婆婆伸手搭脉,闭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脉搭完又伸手扒开祝全的眼皮,上下看了看,最后让祝全吐出舌头观察一番。 王贺年看的有点蒙,这是神婆还是郎中,这不都是郎中看病的手法吗。不等王贺年腹诽结束。只见李婆婆,双手掐诀,往自己眼上一抹,然后双眼圆睁,盯着祝全看。王贺年这次信了这李婆婆是神婆,这是望气法术啊。 “你这是冲撞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道行比我高,我管不了,我给你拿点香烛纸钱,你去冲撞她的地方烧了,说说软话,看看她能不能放你一马吧。”李婆婆说完叹了一口气。 祝全听完瘫坐在凳子上,身体仿佛失了力气。 李婆婆起身,去厢房取了东西,放到桌上。 祝全也是强打精神,说道:“麻烦李婆婆了,这些多少钱。” “就给两文钱吧,你要是度过去了,算我积德,过不去,那也没办法。你走吧。”李婆婆的话,有些冷硬,不过也都是实话。道行不如那邪物,强行出手说不定自己都得搭进去,香烛纸钱收了钱等于是卖,因果关联比较小。 “谢过李婆婆,那我先走了。”祝全抱着东西,给李婆婆鞠了个躬道别。 李婆婆摆摆手说道:“明日巳时去烧。” “好!”祝全应了一声,出了院子。 王贺年这下也有些嘀咕,听这李婆婆的话,这祝全碰到的东西,还挺厉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这么想着心里越发忐忑。 一路跟着祝全回了柳树沟村。冯云见自己男人一走就是大半天,回家还抱了一大堆香烛纸钱,心里不太踏实的问道:“你这是去哪了?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 祝全把去老猎户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说了去找李婆婆的事,冯云听了担心不已,当即说道:“明天我跟你一块去,不像就在叫上些人一块去。” 祝全突然想到老爷子讲的十多个人上山,下来之后都死了的事,心想不能害别人,就说道:“李婆婆说了,必须我自己去,你们千万别跟来啊。” 冯云见他的样子,说道:“真的吗?” “真的!关系到我能不能活,千万别跟着上山。”祝全还是决定骗冯云,现在还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能把自己媳妇也牵扯进来。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夜幕降临,两人回屋睡觉。说是睡觉,两人都没睡着。 熬了一宿的祝全,本来就显得憔悴的祝全,在加上黑眼圈,更是雪上加霜。 两人就坐在床上,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就这么耗到了巳时。祝全找了个竹筐,背上香烛纸钱出了家门。出门之后碰到熟人打招呼,祝全也没心思搭话,就这么默默的走到了无望峰的山脚。一条绵延小路就是进山唯一的地方。 祝全站在山脚给自己鼓劲,最后新一横,踏上了小路,往山上走去。 没走多远,前几日追的那只羊又出现了,不过这次祝全可没心思抓羊了。那样就在前边不紧不慢的走着,就像是为祝全引路。 祝全走到了那日听到哭上的地方,放下竹筐,这个地方树林稀疏,也没什么草,倒是不怕起了山火。 祝全请了一块地,拿出碗倒上香灰,先是点燃了香插进碗里。然后点着了纸钱。 燃着的香,袅袅白烟升起,这天无风,可是那白烟确整整齐齐的向着一个方向飘。王贺年顺着白烟飘的方向看去,倒是没发现又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候本来烧着的纸,像是被泼了水,发出呲呲的声音,熄灭了。王贺年赶紧看那香,燃着的香头都不见了,换言之也就是香也熄了。 祝全吓坏了,就要往山下跑。四周仿佛是瞬间就起了浓雾,就和祝全梦里的情景一样。祝全被拌了一跤,趴在地上。 王贺年如临大敌,闪身站在祝全身边,戒备的看着四周。 忽然赶紧身后一阵风声,慌忙闪身,眼睛瞥到时一缕头发,拧成一根长矛,因为王贺年反应快,刺了个空。 王贺年闪过攻击,忙回身看向攻击方向。可惜被浓雾遮蔽什么都没看到。 “这东西能看到我!”王贺年嘀咕一声,更加谨慎的看着四周。刚刚的攻击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想着祝全没有死亡信息,恐怕是阳寿未尽,手指翻动释放结界保护祝全。 接着有手一抖,勾魂锁链缠在手臂上。 那东西刚才攻击过一次,就消失了,但是王贺年不敢大意,这雾气越来越浓,很显然那东西并没有离开。 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动静,右手一甩,勾魂链抡了过去,速度不快,打了个空。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依然是黑发刺击,王贺年反应及时,铁链缠绕都手臂上,挡开了长发,顺势抓住头发,用力一拽,黑发随即消散,王贺年往后一个趔趄。瞬间第二法攻击到来,直刺到王贺年身上,百家衣前荡出一道涟漪,抵挡住了攻击。 拿东西似乎愣了下神,收回了黑发。 就是那一瞬,王贺年似乎看到雾气中有一个消瘦的黑影。 “大胆厉鬼,袭击鬼差,还不束手就擒。”王贺年冲着雾气中喊了一句。 “嘿嘿。。嘿嘿嘿。”雾气中直传来一阵惨笑,没有回话。 王贺年见喊话没什么效果,双手翻动掐诀,嘴里念咒。那东西见王贺年施法,自然不会放弃攻击的机会,黑发拧成长矛,从四面八方的向着王贺年攻去。 王贺年见攻击密集,硬着头皮继续施法,脚下左躲右闪,险之又险的躲避着攻击,加上百家衣的自动防御,倒也算有惊无险。 漫长的施法结束,王贺年周身出现一道透明的光膜,然后迅速扩张,一直扩张到方圆三十米左右才停止。 王贺年再次掐诀,这次很快,随着手诀摆出,一阵阴风渐起,竟然吹散了雾气。 那东西也显露了身形,一个黑发鸡皮的女人出现,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王贺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布的浓雾会被驱散。 王贺年看着这个老妪,鬼气森森,是厉鬼无疑了。 “吾乃山神娘娘,你这区区鬼差,怎么敢在此造次。”那老妪声音沙哑,显得说话阴沉无比。配合她那个阴狠样子,还挺瘆人的。 “区区厉鬼,也敢妄称山神!”王贺年听这话也是不痛快,现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敢称神了,还区区鬼差,必须得让她知道‘区区’鬼差的厉害。 也不墨迹,锁链瞬间变长,冲着老妪就抽了过去。老妪的身手和她的样子有极大的反差,灵活的躲开王贺年攻击,不退反进,欺身上前,双手指甲瞬间伸长向着王贺年抓来。 收回锁链是来不及,忙伸手格挡,指甲划过胳膊冒出一缕白烟,百家衣的防御力值得信赖。 老妪见攻击不奏效,嘴一张一团黑气激射而出,王贺年慌忙扭头,黑气擦着耳边飞过,也就是现在不出汗,要不这会应该已经被吓出冷汗了。 王贺年意识到近身缠斗自己不是对手,猛地爆发功德金光,趁着老妪被金光刺伤,迅速后退,同时释放鬼火打向老妪。 心里惦记着有机会一定要整把武器,学点近身搏杀的功夫。 老妪猝不及防被功德金光击退,摇了摇头,见鬼火已经到了近前,黑发化成大手,拦住了鬼火,看到鬼火点燃了黑发,迅速切断了黑发的链接,随着黑发消散,鬼火也随着消散。 老妪一脸戏谑的看着王贺年:“你这小鬼差,可还有别的手段,靠这两手可是伤不到我。” 王贺年确实有些发愁,他会的攻击的法术着实是有限,确实不太好整,能稳赢的法术只有灭灵阵,只是按照他现在的实力,需要的准备时间有些长。 老妪见王贺年不动,再次发动了进攻,她的头发就是她祭炼的法器,可攻可守,此时的老妪黑发无风自动,飘散在空中,一脸的狰狞,黑发幻化成飞刀摸样,自动冲着王贺年飞去。 挥舞锁链缠满的右臂挡了一部分,其余的攻击杯百家衣挡住,王贺年明显的感觉到百家衣破损了。恐怕也挡不了多久。想着黑发幻化的武器,终究是需要连在头上,王贺年念动法诀,把鬼火遍布了自己全身,一时间王贺年像是被黑焰包围,老妪的飞刀沾到王贺年的身上就会跟着燃烧起来,为了防止火焰顺着头发伤到她自己,每一发被沾染火焰的飞刀都会消散。 王贺年发现,老妪的飞刀数量越来越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老太婆不会被烧成秃子吧。” 老妪自然也发现了问题,她的黑发攻击自然也需要法力支撑,一直攻击失败,法力流失也不慢。打了没几下也是放弃了攻击,猛地前冲,想要再次近身。 王贺年自然是不愿意被缠住,一遍放鬼火纠缠,一遍后悔,尽量拉开距离。 两人在结界里打了不知道多久,王贺年的攻击手段不多,但是防御力较强,谁都没占到便宜。 王贺年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到底怎么才能制住着老妪,突然脑子里一道光闪过,他似乎从地藏那里得了一个宝物,想到这,手腕一翻,一刻宝珠出现在手中。顿时一道柔和的白光扩散,连结界内的阴风都被驱散了些,零零散散的浓雾这次彻底消散。 老妪见到那宝珠,眉头皱起,意识到这东西对她自己有极大的克制。一时间萌生退意,奈何王贺年这个偏科严重的家伙,结界稳得一匹,实在是打不开。 王贺年给宝珠灌注法力,他打算用宝珠镇住老妪,然后着手布置灭灵阵。 想到就做,王贺年祭出宝珠,宝珠飞至半空,阵阵梵音飘出,让王贺年生出了在地藏殿听经的错觉,不过也就片刻就惊醒了,就见那老妪身上黑烟翻滚,抱着头吼叫。 王贺年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脚踏罡步,掐诀念咒,老妪身下一座阵法随着王贺年法诀念出,逐渐勾画完成,随着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一道光柱腾空而起,老妪被笼罩其中,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发出,听得王贺年头皮发麻,他第一次真正的用这个法术进行攻击,这也是他目前能用出来的最强法术了。 见灭灵阵内没了动静,王贺年收回了定魂珠,然后等着灭灵阵自然消散。 等着的时候,王贺年看了看祝全的情况,被王贺年用结界隔绝保护的他,自然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中了昏睡咒还没醒。 灭灵阵持续时间并不算长,此时阵法消失,王贺年上前,发现那老妪的魂体竟然没有消失,趴在地上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身上也没看出来伤。 一时间王贺年觉得自己布了假阵,正要继续攻击,地上的老妪爬了起来,确切的说不能叫老妪了,坐起身的人,二十来岁的样貌,青春靓丽。巨大的反差让王贺年持这掐诀的姿势,都忘了攻击。 那女子摇了摇头,仿佛刚清醒一般。 女子起身抱拳对着王贺年歉意的说道:“给差官添麻烦了。” 王贺年这次真的蒙了,心道这什么情况,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这么说话时啥意思呢。 就在这时候,王贺年的结界被从外界打破,七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第68章 考核,三分之一 白无常先是走到王贺年身边,拍了拍王贺年的肩膀,一脸赞赏的点点头。 那女子见到白无常到来,拱手作揖道:“凤栖山山神云凤,拜见阴帅大人。” 王贺年听到这女子的话,整个人都惊了!这女人真是山神?山神咋会是之前那个鬼样子。 白无常见王贺年惊诧的样子解释道,“这人确实是此地山神,只不过百年前有个厉鬼来此地,她跟那厉鬼打了个两败俱伤,厉鬼趁她受伤侵入了她的神魂。” 云凤听了白无常的话,接话道:“谢阴帅大人救命。” 王贺年听了这话,直接一脸疑惑的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哈哈一笑解释道:“还不是你小子,那灭灵阵布的是真不错,要不是我护着她的神魂,恐怕她就没了。” 王贺年顿时歉意的抱拳对着云凤施礼。 云凤侧身躲过,说道:“我得得谢谢这位兄弟,帮我除了那厉鬼。”说完对着王贺年作了个揖。 白无常拦住两人说道:“行了,别瞎客气了。云凤你得跟我回地府了,虽然杀人的是厉鬼,但也是经你的手,受审是逃不掉的。” 云凤说道:“听凭阴帅处置。” 白无常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转头对着王贺年说道:“你还有啥想知道的吗,趁着她还在,赶紧问。” 王贺年确实有些疑问,“几十年前那个道士,是你伤的吗?” “那个道士啊,好像是道号青云,有些法力,把那厉鬼伤的很重,但是他也付出了一只眼睛和三十年寿命的代价,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我听说他是瘸着腿下山的啊。” “哦,腿没事,就是外伤。只有眼睛是被厉鬼吸收了。”云凤恢复正常之后,倒是个活泼姑娘的样子。 “吸收?”王贺年有些疑惑。 “厉鬼的黑发戳入眼球,直接就洗干了那眼睛。”云凤语气平淡。 王贺年听了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开始疼了。 “也是那道士够狠,就那么忍着眼睛被吸干的痛处,直接禁锢了黑发,就那么揪着头发,符箓法术齐发,手中铜钱剑连劈带砍,要不是我的神魂身体坚韧,厉鬼就被打没了。” “我也是趁着厉鬼被削弱,恢复了神志,让青云道人把我给封印了。哪想到这才几十年,这厉鬼竟然就恢复了。开始引诱人上山,妄图吸取阳气恢复伤势。” “要不是她受伤严重,你还不一定能赢呢。”云凤说完看了一眼旁边听着的白无常,心里想到,虽然不见得打得过,但也肯定没什么危险就对了,这位爷在,想受伤,有点难。 王贺年听这话也是深以为然,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不足的地方很多,确实是实力不够,他承认自己的不足,以后要更多努力! “对了这山上树木枯死是你做的吗?”王贺年再次提出了疑问。 “是啊,这不是整的荒凉点,邪乎点,好别让人上来吗。效果还挺不错的。”云凤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比较满意。 王贺年点点头,这确实是管了用。 白无常在一边开了口:“行了,问几句得了,你俩还真聊上了。” “走了,云凤。”白无常喊了一句。白凤忙搭话,跟在白无常身后。 “行了,善后你来吧,我先带云凤走了。这算是你第一个考核,勉强合格,给你个小提示,后边还有两个考核,要好好努力啊。”白无常打开了传送阵,对着王贺年说完话,不等他接话,就带着云凤消失在传送阵内。 王贺年本来还想再多问问考核的事,奈何白无常走的确实快。索性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外层结界在白无常来的时候就被随手破了。单独保护祝全的结界倒是安然无恙。王贺年撤了结界,这时候这片山头的雾气倒是散了个干净。 王贺年唤醒了的祝全。 祝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揉脑袋,一时间有点懵,他就记得自己上山烧纸,然后似乎起了雾,后边就都不记得了,想到烧纸,祝全噌的起身,忙找自己带的香烛纸钱。 香烛纸钱还在原来的位置,香头被削掉了,烧纸也都被熄灭,祝全依次重新点燃。这次香烛纸钱点燃冒出的烟雾自然的往上飘,烧的很顺利,没在发生奇怪的事,祝全也是松了一口气。 烧完纸,祝全对着香烛跪地叩拜,行过大礼,心有余悸的下了山,也许是害怕,下山是一路小跑,头都不敢回。一直到山脚,发现并无异样才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抬头看到自己媳妇带着女儿向着他走过来。 祝全站起身抱住自己的媳妇,他感觉那纸烧完了身体都轻快了些,总是昏沉犯困的脑袋也清明了许多,心想大概是被放过了,这时候就想回家好好陪陪媳妇孩子。 冯云看着自己男人眉头舒展,也是开心,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任由自己男人抱着自己。只是一旁的祝青竹捂嘴轻笑的看着二人。 王贺年拿出生死簿,发现上边祝全的名字消失了,想来是这一劫算是度过去了。眼看着一家三口结伴回了村子,正打算离开,突然感觉身后不远处一颗大树有动静。 一个独眼老道,持着浮尘出现在树后,对着王贺年口诵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说着话,躬身施礼说道:“老道见过上差!” 王贺年走近这老道,见老道头顶功德金光,忙抱拳拱手还礼:“当不得道长行礼啊。”对于这个老道王贺年还是很敬佩的。 “上差当得,此次除此恶鬼,乃是造福天下之举啊。”青云道人说的真诚。 王贺年被夸的有些不自在,笑道:“也是分内之事,道长切莫在夸奖了,再夸我可就要走了。” “道长前来,可是为了那恶鬼?”王贺年接着问道。 “我掐算着那封印差不多也就能撑到这些时日。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幸好上差出手解决了这逞凶的恶鬼。” “这么说来,是我抢了道长的活啊。” “是上差救了老道我的姓名啊,我本来打算献祭自己的。”老道说这话的时候还维持在微笑。 王贺年有些动容,这老道头顶金光真不是白顶的,这心怀天下的觉悟,王贺年自愧不如。 “道长高义,佩服!”王贺年诚心的说道,同时再次抱拳行礼。 老道笑着说道:“正如上差说的,不过是分内之事,习得这身道法,自然要造福乡里,不然这本事不是白学了吗。” 白发白须的的青云道人,一阵风吹过,一身道袍随风而动,端的是仙风道骨,陆地神仙。 “对了道长,那恶鬼什么来路?”王贺年突然想起来打半天都不知道打的是谁。 老道回忆了一下,说道:“什么来路我也不清楚,不过当年跟她斗法时候似乎隐约听到什么鬼王鬼将的。” 王贺年自然也不知道什么鬼王鬼将,也不在继续纠结,继续问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啊,我听山神说你损了寿命。” “我学成下山游历第三年,听说这边发生了怪事,也就打算来这边看看,如果碰到闹事的山精鬼怪就顺便处理掉。” “到这边的时候,就听说一下子死了十多个人,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伤人的东西不简单,能同时收拾十多个阳气颇重的大小伙子,这恶鬼必然有些道行。”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直接就上了山,到山腰就开始出现浓雾,靠着师傅给的罗盘法器,上了山顶,也就碰到了那个恶鬼,乌冥。” “她说他叫乌冥,见我走出了浓雾,直接就跟我开打,一点都不啰嗦,真是没让我说几句场面话。”说道这个的时候,王贺年都能听出来老道语气里的不爽。 “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厉鬼什么的,我也见过,权当她是普通鬼怪,因为大意中了招之后,才发现这乌冥一开始就隐藏了实力,迷惑我。” “受伤之后,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她斗法,依然落入下风。寻常手段收效甚微,我就想卖个破绽,我的眼睛也就是那时候没得,被攻击刺穿眼球,瞬间就被吸收了干净。” “当然,我也抓住了她的头发,同时用出了缚魂术,禁锢她之后,连炸了两件法器,才让她重伤。” “也就是这时候,山神醒了,告诉我封印她方法,我也是拼着法力枯竭,才勉强封印成功,这还是山神在一遍帮助我。” “奈何我那是法力低微,封印也就坚持了几十年,这次也是想着加固封印来的,当然前提是她没破除封印,如果她破除了封印,我也就只能拼命了。”老道语气平和,似乎拼命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你说的损伤了寿命,按照我的修为,这时候我应该是三四十岁的样貌,你看我现在,像是七八十都不为过。”老道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道长真是大公无私。”王贺年由衷的说道。 “我寿元也确实不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麻烦上差。” “都是分内之事!可谈不到麻烦。”王贺年笑着回答。 老道听到这回答也是笑着说道:“那老道就此别过上差。” “行吧,道长慢走。”王贺年拱手说道。 老道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山林。 “这道长住在山里?”王贺年目送青云道人离开,心里腹诽。 此间事了,王贺年回了村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事,直接就回了府城,走府城传送阵回了地府,回了归魂庄、 到了家,王贺年洗了把脸,换下工作服,船上宽松的便衣,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战斗,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有哪些不足。 今天和那乌冥对战,全是仰赖百家衣和定魂珠,自己本身都没发挥出什么作用。想着是不是要准备一把刀,就比如那兵阁售卖的鬼头大刀,听说李峰刀法就不错,哪天见到他想办法让他教自己几手。 脑子里想着事,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王贺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知道这急促的敲门声很是烦人。 坐到床边,穿好鞋子,出屋进院打开门。张志昂的脸出现在面前:“要不是老赵说你今天没活,我都以为你不在家呢。睡得这么死啊?” “我睡得好好的,你乱敲什么!”王贺年没好气的说。 “你这属实没良心了,我这本来淘到好就,想叫你一块品尝,你还这么凶!”张志昂一脸委屈的说道。 王贺年看他这个作样,没好气的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喝酒就直说嘛,就冲你这吵醒我睡觉,今天必须得有猪蹄下酒!” “美得你,只有黄豆花生,爱去不去!”张志昂语气恢复如常。 “去去去,不能辜负你的好意。走着吧。”王贺年也是见好就收,蹭吃蹭喝的时候,脸皮不能薄。话说完王贺年回身关好门,衣服都不换了,直接就催着张志昂赶紧走。 张志昂见他的样子,昂着头,一脸嘚瑟的走在前边,往自己家走去。 张志昂院子里坐着的也还是那老几位,徐辉,李乐一,方俊杰,倪平,此时这四人挣围在桌边,玩着骰子。 徐辉拿着一个白瓷碗扣住骰子,一通摇,其余三人喊着大小。一时间王贺年想到生前去赌坊的情景,他不好赌,但是他师父五毒俱全,经常光顾赌坊,王贺年去的几次基本上都是去找师傅的。 此时看大四人玩的开心,也是凑过等着徐辉开碗。 瓷碗掀开三个骰子显示四,五,五。 方俊杰一脸嘚瑟的说道:“来来来,不许赖账啊!” 李乐一和倪平愁眉苦脸的一人拿出一张冥钞递过去,方俊杰一脸笑意的结果冥钞,还甩了甩,放到面前。 张志昂这时候走过来拿过瓷碗,说道:“又祸害我的碗,你们玩骰子都不自己带家伙的吗!” 方俊杰嘿嘿笑着说道:“张哥你的碗旺我,这碗干脆卖给我得了。” “滚滚滚,人起了,喝酒,别玩了。”张志昂笑骂道。 第69章 赌鬼 桌子收拾干净,徐辉就开始往外取菜,三碟凉菜,三盘热菜,一盆炖鸡放在中间。七个菜摆开,典型的地府风格! 王贺年也是习惯了,这边吃饭就流行个三五七,要是去酒楼上了双数菜,那上菜的小二少不了挨上两句唠叨,脾气不好的就开骂了。 “猪蹄是没有,那盆炖鸡允许你一会吃个鸡腿!”张志昂笑着对王贺年说道。 坐在王贺年旁边的刘吉,拿着筷子点了点桌子说道:“偏心了啊,那剩下那个鸡腿,我可就不客气了。” “给谁都不给你啊。”张志昂都没拿正眼看刘吉。 “你这算是忘恩负义吧,你吃我那鱼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一时间坐在桌边的几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张志昂,李乐一喊道:“说好的叫大伙一块吃呢!你吃独食?” 刘吉对于这个场面,很是满意,夹了口菜,送入嘴中,吧嗒着嘴,看着张志昂怎么应付。 “哎哎哎,那鱼太小,不是不够分吗。这不现在摆酒给各位配个不是吗,你们看,上好的阎王酿,今天管够!” 看到张志昂拿出的酒,刘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急忙说道:“楚江王亲自酿制的阎王酿?” “然也。”张志昂说着,打掉了酒壶的泥封,一股浓郁酒香飘出,顺手把酒壶在刘吉面前过了一遍。 刘吉吸着鼻子跟着酒壶移动着脑袋,围在桌边的几人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同时为刘吉捏了把汗。 不过这次张志昂倒是没借机讹刘吉,大方的亲自给几人倒酒。 王贺年端着酒杯,问道:“老张啊,你平日里也不是啥大方的人,说吧,喝你的酒代价是什么呢!”这阎王酿可是比龙涎酒更珍贵的酒,价值不菲!这么痛快的拿出来,很难让王贺年不多想。 张志昂嘿嘿一笑,说道:“还真没啥事求各位,尽管放心的吃喝。”说完率先干了自己杯里的酒。 桌上的其他人自然也不磨叽,纷纷干了杯中酒。 这酒有些烈,王贺年就感觉一道火线穿过了喉咙到了胃里,起初感觉有些灼烫,然后迅速下降到一个舒服的温度,先是在胃里流转,然后仿佛散到了全身四肢百骸,舒服的难以言喻! 桌上的其他人也是享受的闭着眼,感受着酒液淬体。 张志昂先是醒过来,看几人的样子,嘴角上扬,说道:“酒还很多,一会再陶醉。” 听到声音的几人,纷纷称赞好酒,纷纷夹菜下酒,一时间气氛热烈了起来。 六个人把菜吃了个精光,酒也喝了三壶,这酒后劲足,三壶喝下去,这几人都带着醉意,徐辉酒量最差,已经摇摇晃晃了。 几人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张志昂提议两两结伴回家。倒是都同意,方俊杰和倪平结伴,刘吉徐辉结伴。四人出了张志昂的院子离开了。 王贺年这个时候还算清醒说道:“我自己能回去,你也休息休息吧。” “贺年,你是不是也报名巡察使了。”张志昂突然问道。 “是啊,你也报名了吗。”王贺年觉得张志昂要说请客的缘由了。 “报名了,过了两道考核了,我觉得第三道考核我应该没问题。”张志昂喝了酒,说话有点大舌头,但是语气里的自信还是完美的表达了出来。 “恭喜,恭喜!所以你这情况是提前庆祝啊。”王贺年靠着门框,拱了拱手,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点晕,靠着门框稳当一点。 “你实力提升很快,你也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咱们也许还能一块当差呢。”张志昂也是拱了拱手。 “那就祝咱俩还能一块共事!不行了,我得回去睡会,改天在聊!”王贺年摆了摆手,这酒后劲确实足,现在晕晕乎乎的,就想找地方躺一会。 “那行,我也有点晕,就不送你了。共勉!”张志昂说完话,对着王贺年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回了屋。 王贺年帮着带上大门,往自家走去。这阎王酿似乎能提升灵魂强度,喝多了晕虽晕,但是身体各处没有任何不适,倒是舒服的紧! 王贺年回家鞋子都顾不得脱,往床上一趟,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是睡了昏天黑地。王贺年摇了摇脑袋,起床洗了把脸,才觉得自己清醒过来。忙穿戴好去衙门找赵三德,睡的时间太长,还是去说一声的好。 这次赵三德看到王贺年出现,没了之前的笑模样。直接起身走到王贺年身前,严肃的说道:“周和找我好几趟了,你这一睡这么多天,这府城可不比县城轻松。” 王贺年自然也知道自己耽误事了,也是赶忙认错:“贪杯误事,这次全是我的问题,周和那边我去说。” 赵三德见王贺年低眉顺眼的,倒也没多说什么,周和虽然来找过他两次,到也没说什么。 “只此一次,喝酒没什么,下次自己安排好,请好假,都好说,你这酒喝的美了,苦了跟你对班的周和。” “是是是,我回来亲自去找周和道歉。”王贺年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自己处理就行,这里有个活,你赶紧去吧。”赵三德说完回了桌案后,手指一挑,王贺年的生死簿开始闪光! “韩墨,黄州府人,二十七岁,于七月二十八,死于坠楼。” 王贺年看了看生死簿,随即和赵三德道了别,出了衙门。 这次的目标又是年轻的,王贺年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接过正常死亡的活了,不是早夭,就是横死。 王贺年倒也不抱怨,顺风顺水的也不能提升实力。 一路出了鬼门关,踏入传送阵到了目标附近。 王贺年站在一家赌坊外,陷入了沉思。之前喝酒还在想自己生前去赌坊找师父的事,转眼就派了个赌坊的活。 真巧! 王贺年迈步进了赌坊,赌坊门口两个伙计在招揽顾客,一进赌坊,就听到大呼小叫的呼喝声,喊声最大的就是摇骰子的那一堆人,大大小小的喊得正起劲。玩叶子牌的和玩牌九的相对安静些,但也只是相对。 抬头看去,二楼还有打麻将的,一眼看去女人居多。王贺年看着新奇,这赌坊还有女客,还不少。既然是女客,玩的自然也文雅些,二楼安静许多。偶尔爆发出一声声娇笑,或者轻骂。 这对于一楼这些糙汉无疑是一种挑逗,不过这些糙汉也就敢抬头瞟上几眼,他们也知道这楼上的女人就是达官显贵或者富商的外室或是养的清倌,他们这些糙汉自然是惹不起的, 在往里走,到了后院就都是单间了,那是官家少爷,富家子弟玩耍的地方,上好的烟酒茶点供应着,漂亮舞姬伺候着,勾着这些有钱的少爷,拿出大把的银子出来赌,出来花。 王贺年进了韩墨所在的装潢豪华的单间,看得出来主要赌钱的就三个人,玩的是牌九,王贺年没赌过钱,也看不懂规则,不过谁输谁赢还是能看出来的,很显然,韩墨现在蔫头耷脑的看着像是输了不少,面前就还一锭银子,坐在上手位的人意气风发,面前银票银锭放了不少,一边顽,一边奚落着韩墨。 “哎呦我说韩公子,怎么回事啊,刚才那个狂劲呢!呦呦呦,就一锭银子了,要不要本少爷借你点?” 韩墨脸色涨红的说道:“这把我坐庄,就。。。就押这锭银子。” 王贺年站在他身后,看了看韩墨,头顶黑气,这能赢才怪啊。其余两人都跟着押了银两,韩墨熟练的洗牌砌牌,把牌码城八列四层的方垛,三个骰子在手里摇了摇,掷了出去,王贺年都没看到点数,这边牌就已经派完了。 韩墨拿起牌,用你捻开,面色一喜,王贺年看着那牌上白白红红的一堆圆点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不过看韩墨的样子,似乎是好牌。 坐在上手那个大少爷,轻蔑的看了一眼还在对着牌傻笑的韩墨,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韩墨兴奋的把牌往桌面上一拍,喊道:“双人双地,金银满地!”喊完之后神气的看着在做的其他两人,在韩墨身边待着的侍女,也是立刻拍手称赞:“韩少好手气!这一手必赢啊。” 坐在韩墨下手的人,叹了口气,牌一扣,说了声走,更是让韩墨在多增了一分神气。 “真是巧了,我敢说这赌坊也遇不到几次这种牌,睁开眼睛看看,你马爷什么牌!”韩墨上手位的马文烈,把牌随意的往桌上一甩,两两成对。 韩墨不敢置信的站起身趴到跟前,喃喃的说道:“双天至尊!” “行了韩大少,这回是输光了吧,输光了就别挺着了,赶紧下桌回家吧。” “不用你管,爷我有的是钱,等我回家去取,等着!”韩墨撂下狠话,不再多呆,出了单间,急匆匆的走出赌坊。 王贺年慢了一步,听到马文烈对着站在桌边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说道:“我说刘坊主,承让了啊,你的人似乎技术不太行啊。” 刘坊主对着坐在韩墨下手的人摆了摆手。 那人抱拳施礼,退出了单间。 屋里的侍女也紧随其后退了出去。 “呵呵,技不如人,甘拜下风罢了,但是我养的鱼被你马公子吃了,可小心别扎着嘴。”刘坊主长得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夹枪带棒和外贸形成了巨大反差。 果真人不可貌相。 刘坊主坐到马文烈对面,说道:“这韩墨以前跟你关系不错吧,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赢光了他最后的家底,真就心安理得吗?” “呵呵,没想到刘坊主还能问出这种话,你这赌坊抓过的水鱼,数都数不过来了吧,赚银子,不寒碜,没什么可顾忌的,不是吗。”马文烈端起面前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抬起的手,挡住了眼里的寒光。 “确实!算我说错话了,不过这韩家少爷的钱可都进了你的腰包,你是赚了银子,我这汤还没喝到嘴呢。”刘坊主手指敲着桌面,语气捉摸不定。 “刘坊主家大业大,这赌坊人流如织,怕不是三五日的流水就顶得上那正经商铺一月利润,还能看得上在下赢得这点银子?”马文烈嬉笑着说道。 “行,你也算凭本事赢得银子,我自然不会介意,还请马公子以后多带点人来捧场。”刘坊主笑道。 “好说好说,这茶凉了,没滋味,下回来可得记得给我续点热茶,先走了,不送。”马文烈说完,起身,迈着四方步出了单间。 刘坊主见马文烈出了屋,笑脸瞬间消失,一脸阴沉仿佛要滴出水,今天这本来是他的杀猪局,养了这么多时日,被这姓马的给截了胡。抬手摔了马文烈喝茶的茶杯。对着门外压抑着声音喊道:“给我把孙一手叫来。” 不一会那个坐在韩墨下手的人回了这屋,躬身行礼说道:“见过刘坊主。” 刘坊主抬脚就踹到了孙一手的腹部。“废物,废物!” “这么多银子养着你,你玩不过那么马文烈!啊?”刘坊主一边骂,一边大逼兜招呼孙一手。 孙一手也不还嘴,今天确实是他失手,打几下不要紧,他怕这刘坊主一气之下砍了他吃饭的家伙。 刘坊主都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下,感觉手酸了才停手,坐到椅子上喘着粗气。 “坊主且消消气,下次必然为坊主赢回来!”孙一手的脸都肿了,这话说的含含糊糊。 刘坊主也算是消了气,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要知耻而后勇,你的手先给你留着,再有下次,这行你就别干了。” 孙一手如蒙大赦,弓着身子,倒退着出了单间,回了坊主留出来给他们休息的房间,打算给自己上点药。 且不说刘坊主在屋里生闷气。王贺年看完了热闹,按着生死簿的指引,去了韩墨家。 此时王贺年站在韩墨家门口,看着大门楼,挂着韩府两个大字的牌匾。心道这韩家还真是大户人家。 王贺年穿门而过,一看这宅子里边的情景,有点诧异,偌大的三进宅院,空空荡荡,照着这个院子规模,至少也得配十几二十个的护院婆子啥的吧。 这不会的都被韩墨输了吧! 第70章 家破人亡 外边两进院子,空空荡荡,屋子里除了桌椅板凳也没什么别的摆设,一直到最里边那进院子,才能感受到一点人气,两三个岁数大的婆子,在忙活着做饭,收拾屋子。 堂屋客厅坐着个老太太,默默地抹着眼泪,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婆子,给老太太递着手绢。 此时的韩墨就在里院翻箱倒柜,嘴里念叨着‘钱都放哪了。’ 突然他发现里屋床下的铁盒,从床底下掏出盒子,见盒子落了锁,风风火火的出了屋,找了个锤子,又跑了回屋,会客厅坐着的老太太,见状眼泪更是流的急了。 这韩家香火不旺,到韩墨这一辈就剩韩墨一人,韩墨的爹前两年病死了,韩墨继承韩家的商队和商铺,一开始韩墨还算是兢兢业业,虽然不是经商的料,但好歹占了认真,进取不足,但是起码守成有余。 韩家也还是城里的豪商。 可就在大半年前韩墨开始赌博,对于家里的生意不管不顾,先是商队解散,商铺没了低价货源,逐渐也没了竞争力,加上主家不上心,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后来韩墨输的狠了,把商铺全都输了出去,倒也不用再担心生意不好了。 一开始韩墨的娘劝韩墨,韩墨还会听,但也听话不了两天就固态萌发。后来韩母说的多了,韩墨干脆就不理,甚至赌坊里一待就是几天! 急得韩母直哭,可是哭又能管什么用呢。 家丁仆人丫鬟一个个的或发卖或遣散了。现在家里就剩下几个岁数大没人要的婆子,和母子二人。 韩墨翻箱倒柜,韩母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无非就是黄白之物,他知道韩墨终究是徒劳,每次出门赌钱之后回来都会这样,她也习惯了。她哭的只是自己愧对死去的丈夫,愧对韩家,生出这不孝子。 韩墨打开了锁,铁盒子里只有一张房契。 看到只有房契韩墨先是一阵沮丧,随后又是眼前一亮。没钱,这房契不就是钱吗! 这就是翻盘的机会啊!韩墨把房契小心的揣进怀里,把铁盒一脚踢开,起身就往外走。 韩母见韩墨离开,进到里屋看到那被踢翻打开的铁盒,表情一暗,眼泪再次顺着脸颊往下流。把自己身上仅剩的首饰摘了下来,递给了身旁的婆子。 “我也就剩这点值钱的东西了,你们拿着分了吧。” 婆子看到韩母塞到自己手上的首饰有些惊慌的说道:“夫人不可,我们几人留下不是为了银钱,在韩家侍奉三十多年了,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夫人不要赶我们走啊。” “我自然知道你们忠心,可那逆子带走了房契,过了今晚,怕是这房子还姓不姓韩也说不准了。”韩母惆怅的说道。 婆子自然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这大半年来家业都败的差不多了,把首饰塞回到韩母手中。 韩母也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贺年没看到这一幕,他跟着韩墨回了赌坊。到了赌坊直奔后院。 刘坊主一见这韩墨回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韩公子啊,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可是要还钱了?”刘坊主慈眉善目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知道底细的人,还得以为他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物。 “本少爷还能差你的钱?看看这是什么!”韩墨拿出房契抖了抖! 刘坊主结果房契看了看说道:“您家这大宅子,占地五亩,可做价三千两。” “三千?刘坊主你不要欺负我不懂,我家那位置,地价一亩就值八百两,这还不算地面的房子!就给三千?”韩墨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韩公子,我这可不是买卖房产的地方,就做价三千,不行,您可以去别处问问,但是您欠的银子可得现在就给我!”刘坊主收了笑容说道。 “算了,三千就三千,还了你一千三百两,剩下的给我兑银子吧。”韩墨一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进了之前赌钱的单间。 刘坊主招呼掌柜的,嘱咐收好房契,又支了一千七百两的银票,进了单间,笑着递给韩墨。 “韩公子这次要玩点什么啊。”刘坊主笑着说道。 “骰子吧,不玩牌九了。”韩墨寻了个位置坐定。 “骰子好,公子捎待,我去招呼点人过来玩。”刘坊主躬身告退,出了单间。 “有想玩骰子的吗,云字间开赌了!”刘坊主吆喝了一声,单间一般都是牌九,玩骰子的不多,一听单间开赌骰子,还真有几个人从大堂跑到后院的。 “呦呵,今天稀奇啊单间开骰子,算我老赵一个。” “也算我一个!” 不一会过来好几个,有打算来这边赌的,也有看热闹的。 刘坊主也不介意,招呼人进屋,好在单间较大。也不算挤。刘坊主还招呼了两个年轻姑娘,给韩墨斟茶倒水,玉手按摩。看的刚进来的老爷们直眼红。 “韩公子,开始吗!”刘坊主小声的问韩墨。 “开始吧!”韩墨摩拳擦掌的说道。 刘坊主拿出三个骰子,先是让韩墨检查一番,然后交给早就准备好的伙计。这时候韩墨面前的桌子上还了一张桌布。 桌布上写着大小,画着各种点数的豹子。 一个竹制骰盅,伙计把骰子放到竹筒里,用碟子盖住,一手握筒,一手托底,左右上下的开始摇晃骰子。 只听啪的一声,伙计把竹筒按在桌上,轻声说道:“各位请下注!” 韩墨挑了两块碎银,扔到了小的位置。 嘴里喊着“小,小,小。” 周围的人也开始纷纷下注,各自喊着自己下注的目标,这个单间一瞬间嘈杂万分。 王贺年靠在一遍看着这群叫喊的人,有些不理解,靠喊又不能影响结果。 “一,二,四,七点小!”伙计开了竹筒,高声喊道。 下注的人有兴奋的,有叹气的,第一把下的都不多,所以倒是没人着急。 王贺年对这个兴趣不大,也就没怎么关注,韩墨头顶黑气越来越浓,今晚这赌局必然颗粒无收。知道了结果,王贺年也就没心思看了。 直接出了单间,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听着这赌坊嘈杂的叫喊声,准备打个盹! 本来想着眯一下,结果一睁眼天都要亮了,王贺年下了屋顶,往单间里看了一眼,韩墨还在,但是其他人都换了一茬,刘坊主已经不在屋里了,伺候韩墨的姑娘也不在了。 韩墨盯着黑眼圈,双目无神,一脸憔悴,面前的银子也所剩无几。 正当韩墨要把最后的银子下注之时,刘坊主走了进来,板着脸说道:“行了韩公子,钱也输的拆不多,这点碎银留着吃个早点吧。我给你五天时间搬家!五天后我会去接受我的房产。”刘坊主示意伙计退下,驱散了其他赌钱的人。 韩墨仿佛被说话声唤醒,看着眼前几块碎银,一瞬间红了眼。家底没了,房子也没了!正要撒泼,一回头看到刘坊主冰冷的眼神,瞬间怂了。低着头灰溜溜的出了赌坊。 站在赌坊门口,一瞬间茫然无措,仿佛脑子一瞬间清明了一般,后悔不甘涌上心头。一脸颓丧的往自家走。 回家进院,这次不再是风风火火了,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走遍了家里的每一寸地方,仿佛想把这家装进眼里。 此时天已大亮,里院的婆子在准备饭食,看到韩墨回家,也不打招呼,就当他不存在。韩母坐一个人在里屋,发着呆,透过开着的门看到了垂头丧气进屋的儿子就知道这房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玉兰”韩母喊了一声。 “夫人,有什么事?”被称作玉兰的婆子进了屋,回话道。 “收拾收拾东西吧,明天就回村里住,好歹当初老爷念旧,村里的三间破房没舍得卖。”韩母说着叹了口气,严格来说那三件破房才是祖宅,只是不知道多少年没住过了,早两年还没败家的时候,还会定期安排人收拾一下,最近这家里急转直下也顾不上了,不过想来住进去问题不大。 “玉兰啊,你们几人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我昨天的话还作数,这点东西,大概够你们养老。”韩母说着又要摘自己的镯子。 “夫人别说了,回乡下就回乡下,我也没什么亲人了,就守着您过了。”玉兰按住韩母的手,小声的说道。 “那你也得问问她们啊。”韩母指了指院子里忙活的三人。 “行,我去问,早饭做好了,您先吃东西吧。”玉兰说完话就出了屋,去厨房端早饭。 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两张薄饼,十分简单。 韩母默默地吃完了早饭,对于进了屋就没在露头的儿子,也实在是寒了心不想搭理。 玉兰叫了另外三人在厨房说话,时间不长有两人进了里屋,给韩母下跪叩头,韩母也是擦着眼泪要把收拾给她们。但是两人万般推脱,终究是没有拿。 和老夫人告别之后,收拾了自己的衣物被褥,扛着包袱离开了韩家。 韩母身边只剩下了两人,玉兰和翠荷。玉兰是韩母当初嫁到韩家带过来的丫鬟,翠荷也是到韩家之后不久安排在她身边侍候的丫鬟,两人与韩母相伴时间最长,感情也是最好,此时都不愿离开。 玉兰和翠荷把搬家要收拾的东西整理好,也因着韩墨败家太彻底,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件东西了,这次搬家也就是带些衣物被褥和锅碗瓢盆。 两人干活也麻利,半天时间东西就收拾妥当了。看着天色还早,玉兰提议她先去乡下收拾一下,这样搬过去就可以直接入住了。翠荷也是点头同意。 “收拾可以,我去吧,你照顾夫人吧。”翠荷把打包好的杂物放到一边说道。 “就我去吧,那边我熟悉,你在这边就好。”玉兰洗了把脸,把汗水洗掉说道。 “那行,那你今天还回来吗?”翠荷问道。 “我看看,能赶回来就回来,不想我就在那凑合一晚,反正那边也有些预备的被褥。” “尽量回来吧,你自己我不放心。”翠荷有些担心的说道。 “好!”玉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答应了一声,直接就出了屋,准备出发。 翠荷则是在院子里转了转,寻找遗漏的东西,毕竟房间太多,如果能找到些遗漏的值钱的东西,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些。 转眼天色渐暗,翠荷看着一下午都没动静的大门,想着玉兰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准备给老夫人做些吃食,正往厨房走的时候,看到韩墨出了屋,本想不理韩墨,但是想到这少爷自打早晨回家还没吃过东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少爷可是饿了?伙房应该是有些粥,要不给你热一下?” 韩墨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自顾自在翠荷身边走过。 翠荷见自家少爷这个德性,也干脆不在理会,进了厨房给夫人准备吃食。 王贺年见韩墨终于出屋,也是跟了上去,只见韩墨一路向着赌坊走去。王贺年有点意外,这韩墨身无分文的去赌坊干嘛呢。 这疑惑间,韩墨已经进了赌坊,赌坊一如既往的热闹,没人注意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韩墨,韩墨就这么默默地上了二楼,又准备上三楼。有个正下楼的伙计看到韩墨,客气的行礼问他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韩墨也不理。伙计也就不在说话,心里认为可能是上楼寻人,随即端着托盘下了楼。 韩墨上了三楼,三楼的包厢不多,但是更大更豪华,在三楼的基本上就是城里的八旗老爷,满族贵胄。 韩墨走到临街的那间包厢,此时包厢里传来嬉闹的声音,门没锁,里边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和三个漂亮姑娘在打麻将。 韩墨推门走了进去,里边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进屋,毕竟他吩咐了伙计不允许来人打扰。 愣神过后,刚要斥责,只见韩墨径直走向窗户,退开窗爬上窗台。 那公子哥一惊,止住了本要脱口而出的喝骂。 “你。。。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韩墨理也不理,双脚上了窗台,直接头冲下跳了下去。 第71章 杀猪局 一声惊呼惊动了整个赌坊,刚刚下楼取吃食的伙计,正往楼上走,听到惊叫也是赶紧上了楼查看,楼下大堂的赌客有不少被惊叫声吸引了视线,寻找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还有人看到没人关注赌桌,伸手想偷拿银子,不过动作太大被发现,被偷银子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当即动了手。 一时间楼上楼下乱成一团,街面上也开始大喊大叫,“啊~~~死人了!快。。。快报官!” 刘坊主本来在后院美滋滋的喝着茶,韩家这只‘猪’养的很肥,这一刀下去,银子没少赚,他自然是美滋滋。 但是一想到马文烈从中抢了‘一条肉’,心里就不痛快!这时候又听到前堂嘈杂起来,慌忙起身喊了一嗓子,一个伙计慌忙的跑到他跟前说道:“坊主,不好了,有个人从三楼福厅跳楼摔死了!” “什么!”刘坊主一拍桌子,暗道晦气,慌忙的出屋去查看情况。 这时候那个公子哥塔斯哈被突然跳楼的韩墨吓了一跳,也不敢在福厅待了,慌张的跑下楼,正对上准备上楼查看的刘坊主。 “见过公子。”刘坊主刚要客气客气。那塔斯哈理也不理直接到了大堂,大喊一声来人,当即有几个在赌桌前玩耍的汉子围了过去,几人都是塔斯哈的家仆兼护卫,主人召唤之下,当即围住主人。 塔斯哈回头瞪了一眼刘坊主,没说话,带着家仆出了赌坊。 刘坊主额角冒汗,心道这位爷可不好整。随即也不再上楼,这时候才想着出去看看跳楼的人。 赌坊外,王贺年已经勾了魂,锁链拴着韩墨,两人也没在,就在一边看着。 韩墨的尸身就这么趴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胡乱猜测着。韩墨头部先落地,脖子当场就断了,直接一命呜呼。 这时候韩墨的魂魄还昏昏沉沉,一言不发,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刘坊主这时候带着人出了赌坊,手下伙计驱散了人群。刘坊主随即走到跟前查看,一眼就认出了韩墨,嘬了嘬牙花子,吩咐手下说道:“去报官,说清楚情况,就说这人赌钱输了,气不过就跳了楼。” 话说完掏了张银票塞到伙计手里,这银票自然是用来打点差役的。 打发伙计赶紧去。 伙计听了吩咐也不耽搁,快步跑开去报官。 见人走了刘坊主吩咐伙计别走,盯在这,不让别人靠近,保护现场。吩咐完之后回了赌坊,他得拿些钱去走动一下,莫名其妙死了个人,肯定都走动走动,毕竟看他挣钱眼红的可不少,要是趁机找他的麻烦,影响了赚钱可就不好了。 围观的人里边还有一个韩墨的熟人,马文烈。他站在最后面,从人群缝隙里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韩墨,摇了摇头,眼里透着不忍,叹了口气快步离开了。 在王贺年身边的韩墨看见了马文烈,想骂几句,发现自己张不开嘴,马文烈有什么错呢,当初自己沾赌,马文烈劝了他很久,可是他不听啊。 “能不能跟上他?”韩墨低着头对着王贺年说道。 “嗯?”王贺年对于突然开口的韩墨还有点惊讶,不过这个要求不过分,他也看到了马文烈怪异的表现,也想去看看。 王贺年拉着韩墨,就追上了马文烈,只见他一路走到韩墨家里,此时天色渐暗,一连敲了有一会,才来人开了门。 马文烈见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神色一愣,心道这韩家算是完了,诺大的家宅冷冷清清,只有最里边的院子有一点点光亮。 “马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啊。” 翠荷认识马文烈,这是自家公子有数的朋友之一,当然是韩墨沾赌之前。 马文烈神色一暗说道:“有急事找老夫人,能不能通报一下?” 翠荷见马文烈的神色带着悲伤焦急,又想到现在的韩家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也就没拦着,直接带着马文烈进了里院。 “妇人,马文烈公子想见您!”翠荷在门外轻声说道。 屋里的韩母,躺在床上睡不着,听到声音有些诧异,但也没拒绝,起身穿戴好衣物,说道:“行,前堂等我一下。” 翠荷应了一声,引着马文烈去了会客厅。 不一会韩母出了里屋,到了会客厅,直接做到了主位。 “马公子这个时辰来,有什么事?”韩母问道,他只知道这马文烈是自家儿子的好友,说话还比较客气。 “韩墨死了。”马文烈低沉着声音说道。 韩母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瞬间绷直,“你说什么?” “韩墨在赌坊跳楼摔死了。”马文烈抬头看着韩母说道。 韩母一瞬间愣住,拎着茶壶进屋的翠荷听到这话,忙上前两步放下水壶,守在韩母身边。 马文烈继续说道:“这钱是韩墨放在我那里的,他说对不住您,这钱留着给您养老。”说完拿出一千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王贺年身边的韩墨看到银票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昨天输给他的银子。一瞬间崩溃了一样要往马文烈身上扑。 王贺年拽了拽锁链,瞥了他一眼,被拉回来的韩墨停止了动作,脸上透露出悲伤难过和后悔。 马文烈放下钱就出了屋,他还要去收尸,给那个烂赌鬼收尸。 韩母看都没看那钱,一脸落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翠荷本来要跟着一起回屋,韩母打发翠荷去烧水,说自己想静一静。 翠荷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水,但是韩母说的坚决,他不敢刺激韩母,也就去了厨房。 韩母进了屋,寻了一根绳子,扔上了房梁,韩墨看到这一幕,冲过去就要抢绳子,看到自己手穿过绳子之后,回来跪到王贺年身边。 “大人,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了。” 王贺年不为所动,冷冷的说了一句:“早干嘛去了。”然后也不在理他。 韩墨见王贺年不动,起身再次去抢绳子,或者去抱他娘,王贺年就看着他做无用功。 他看过了,这老夫人阳寿未尽,不会死。就这么让韩墨着着急也好。 这时候韩母已经系好了绳子,还伸手拽了拽,搬了凳子,颤颤巍巍的站了上去,正要踢凳子,心里不放心的翠荷进了屋,见到老夫人要上吊,就往屋跑,紧紧地抱住老夫人的腰不撒手,常年干活的翠荷劲还挺大的,就这么把老夫人给抱了下来。 样本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自然是挣扎不开,被抱了下来,张嘴就开始嚎哭,翠荷在一边也跟着哭,一边抚这老太太的后背,一边跟着哭。 见自己娘被救下来,韩墨也是松了一口气,当即给自己娘跪下磕头,然后转了个角度对着翠荷也磕了三个头。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心道还算有一丝丝的人性。看他磕完头,说道:“行了,走吧。” 韩墨起身,眼里带着不舍的,跟着王贺年出了屋。 “大人,我是不是要去地狱受罚?”出了家门的韩墨突然问道。 “会,你这种嗜赌如命,不孝母亲的会受罚。”王贺年回道。 “哦,该罚。” 王贺年似乎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提问的说道:“好好的当你财主不好吗,为什么沾赌呢。” “现在想来都是那刘坊主设的圈套,也怪不得别人,怪我自己傻。”韩墨自嘲的说道。 王贺年生前也见过赌坊设套,也不奇怪韩墨的遭遇。 “那时候新从伊犁进了一批货,有个人找上门,那人叫高福,找我想要货,并且想要长期合作,谈的很是顺利,生意聊完,要带我去玩,想着日后有钱赚,也不好拒绝,然后就带我去了那赌坊。” “我没赌过钱,高福直接拿出一百两给我,说应了算我的,输了算他的,然后就教我赌骰子,那天我运气极好,不到两个时辰,赢了一千两。” “一千两!我那几家店铺开上半年也就这些进项。” “虽然赢钱开心,但我还是有一些疑虑,也不再去,可是时间不长,高福就又来找我去玩,那次运气不太好,输了一百两,高福替我给了钱。我心里过意不起还给他降了供货价。” “就这么一来二去,我和高福熟悉了,几乎引为莫逆。去赌坊的次数也是日渐频繁。” “也就是这个时候,马文烈找上了我,劝我不要沾赌,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自认为自己是赌钱的高手,赌钱赢多输少。这个来钱要比做买卖快多了。” “马文烈见我不听劝,也失望的离开了我,我们见面次数越来越少。生意我也不在上心,心思都放在了赌坊上。” “后来我家的商队,近乎停滞,跑商的熟手都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去了高福那里成了的手下,自然我家辛辛苦苦趟出来的商路也归了他。” “我自然也发现了这事有问题,可是深陷赌博旋涡的我,脑子已经不正常了,即使知道有问题,也没心思管了。” “高福接手商队之后,开了两家商铺,把我的生意抢了个七七八八,我没有货源,店逐渐也开不下去了,最后干脆打包转给了高福。” “换了钱,就去了赌坊,也就是前两天,那天本来在赌坊后院推牌九,马文烈突然进了屋,要跟着一块玩。” “我见他也来赌钱,心里还挺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也许是见到当初劝我的人也成了赌徒,心里痛快吧。” “马文烈牌九技艺精湛,桌上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把钱输了个精光。” “之后我不甘心抵押了房产,彻底万劫不复!” 王贺年就静静的听着韩墨讲述自己的事,唏嘘不已。这圈套做的并没有多高明,就是平平常常的杀猪盘,只是做的更绝,先是断了商路,在绝了房产,恐怕已经盯了韩墨很久了。 话说完,韩墨惨然一笑,自己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经历,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奈何为时已晚。 王贺年见他的样子,说道:“行了,乖乖受罚,下辈子注意点吧。” 韩墨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下意识的点点头,没回话。 王贺年也不以为意,这韩墨本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祖上似乎有人积了阴德,看他应该也不会受太重的刑罚。 起码转世为人问题不大。 王贺年带着韩墨回到了赌坊,此时的尸体已经收敛,赌坊的伙计正在清理地面。官府的人带走了尸身,这案子也好断,输光了家产,羞愤自杀,拉回衙门,等人认领尸体就完了,至于为什么要拉回衙门,不过是差役想在躲要一份认尸钱。 王贺年二人跟着差役回了衙门,刚到门口,就见马文烈已经等在门口,见差役拉回了尸身,忙上前点头哈腰的给差役塞了个荷包。 差役结果荷包颠了颠,听着里边银锭碰撞的脆响,露出了笑模样,说道:“你是这人亲属?赶紧辨认,拉走下葬。” 马文烈忙应了句是,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对着差役说道:“是我家兄弟,那我就先带回去安葬了,这车可否借小的一用啊。” “这车可是衙门的资产,我不敢擅借啊。”差役说着话,捻着手指。 “我懂我懂,你看这钱当做押金。”马文烈从怀里掏了一块碎银递给差役。 差役乐呵呵的接了银子,说道:“这时候确实也不好找车,你先用吧,一会记得给我送回来!等会,明早在送吧,别耽误我们睡觉。” “好嘞,谢过差爷。”随行的两个差役倒也没在为难直接离开了,负责拉车的杂役,看了看离开的差役,有看了看马文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 “老哥帮我送回去吧,这趟车钱我付给你。”马文烈对着老汉说道。 能有钱拿,老汉也不多话,直接拉车车跟着马文烈回了韩家。 “行了,该走了。”王贺年对着身边的韩墨说道。 “哦,好。走吧。”韩墨应了一声,对着马文烈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也不再耽搁,跟着王贺年出了城。 第72章 恶婴 王贺年从自己家的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生死簿闪着光。 刚睡醒的王贺年还有点迷糊,翻开生死簿看了上边的信息,感觉瞬间清醒了。 “许翠屏,寿山村人,寿数十八。。。” “又是信息不全,会不会是考核呢!”王贺年暗自合计,这次的信息和之前那次差不多,估计还是得战斗,盘算着要不要做些准备,仔细一想没啥可准备的,能用的底牌只有定魂珠,百家衣也算一件,不过上次受了些损伤。法术还是那些,这么短的时间也没什么提升。算来算去,一点提升都没有。 王贺年也不再犹豫,直接出了门,想着这次任务完成,回来一定要去弄一把武器傍身。 出了鬼门关,直接传送到了目的地,寿山村! 黄州府城多山,寿山村也不例外,就在寿山山脚,寿山不高,也没什么大型动物,这村子在这还算安稳。 这村子的规模要比之前的柳树沟村大了不少,五十几户人,这时候正值上午巳时,不少人家在准备饭食了,一时间炊烟袅袅。 王贺年看着山脚下的村子,想着自己为啥直接被传送到了半山腰。正在四处寻找目标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叫,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距离不远,看到一个姑娘摔倒在地,有一只山猫冲着她龇牙咧嘴,突然王翠萍的肚子钻出一股黑气,那山猫浑身的猫炸了起来,吓得三跳两蹦的钻进了林子。 许翠萍见山猫跑了,捡起来因为摔倒掉到一边的篮子,和散落开了的野果。 王贺年看到这姑娘的肚子隆起,看上去应该离着临盆不久了,他很在意那股黑气,他分明看到黑气出自这姑娘的肚子。 许翠萍捡起东西,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托着肚子,走的很慢,王贺年就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跟着她,打量她的肚子。 望气之法只能看到许翠萍的肚子隐隐透着不祥的气息,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许翠萍走到了一间木屋前,木屋外用木板围了一个篱笆墙,圈出来一个小院,种了些寻常的蔬菜,在角落甚至还养了一只母鸡,屋前用泥砌了一个小小的灶台,用来平时煮饭。 木屋不大,也就一间房,许翠萍进了屋放下篮子,打开屋里的坛子,取了些米,洗了一下,直接倒入门口灶台上的小锅,看样子是准备煮粥。 王贺年有些奇怪,这姑娘岁数不大,即将临盆,为什么自己在山里住,这地方他看了,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他甚至在脑子里开始脑补话本里的剧情了,什么未婚先孕,私定终身,始乱终弃一类的。 许翠萍找了干柴,点了火,搬了个小木墩当做凳子,一只手慢慢的添柴,控制着火候,另外一只手托着腮,就盯着火苗发呆。 许翠萍生的可爱俊俏,眸子里透着水光,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干净合身,最廉价的衣服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过肩的头发,变成两个发辫垂在两边,更显活泼。估摸着要是说亲,怕是十里八乡的小伙子要踏破门槛。 王贺年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这看上去就不是很牢靠的木屋,放弃了上房的想法,转头也寻了个木墩坐下,守着许翠萍。生死簿没信息,这许翠萍恐怕和祝全一样,阳寿未尽,很有必要保护她。 粥煮好了,许翠萍拿出木勺,直接在锅边就开始喝粥,王贺年看着有些无语,这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 许翠萍不在意,一个人在这山里过日子,也就不再讲究许多,直接在锅边喝,那不是少刷一个碗吗。 锅里的粥进了肚子,许翠萍摸了摸挺着的大肚子,有些满足的笑了笑。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其实许翠萍也挺懵的,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除了自家父亲爷爷,几乎没接触过其他男人,连村里的同龄男孩子都很少在一起玩。 自己哥哥比自己大不少,嫂子生过三个孩子了,她也见过自己嫂子有了身孕的反应,当她发现自己也有了这些反应的时候吓坏了。 她怕被别人发现,怕被浸猪笼。 先是她哥哥许翠山发现了她的异样,兄妹两个感情不错,许翠萍没忍住和哥哥说了这个事,她哥先是震惊,接着就是问自己妹妹是哪个王八犊子,然后拿着刀就要出门找干坏事的男人讨说法,许翠萍吓得忙拦住她哥,反复解释自己没有瞎搞,她哥才放下手里的刀。 许翠山也知道这事拖不得,接着去城里卖山货的机会,带着妹妹进了城,进城之后冒充妹妹的男人,带着妹妹去医馆号脉。 那郎中眯着眼,伸手搭脉,不过片刻就笑着对着许翠山拱手道着恭喜。 许翠山听到郎中确认,当即黑了脸,扔了铜板就出了医馆。 那郎中自然不理解许翠山的的做法,还嘀咕了几句。 不过许翠山顾不上了,换了一家医馆,找郎中抓了一副打胎药,就带着自家妹子回了家。 本来以为喝了打胎药,打掉孩子,也就没事了。可是这药下肚一个多月了,许翠萍的肚子还是一天天的变大,显然这药没起效。 许翠山也没了办法,拉着父母,说了这个事。 好在许家二老到是没怀疑自家儿子女儿的话,觉得这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就去找了个神婆过来,那神婆一通鼓捣,最后也是没有奏效。 眼看着许翠萍已经显怀,要瞒不住了,许翠山提议去山里住,他知道山腰有个木屋,修缮一下可以住,这边山里还算消停,没什么危险的野兽,自己采山货打猎也可以常去那边照应妹妹,主要是那边很少有别人去,等在那边生了孩子,对外就说是我的孩子。 期初许母自然不愿意女儿自己去山里,可是考虑到女儿名声,也没别的门路,也就同意了。 全家通过这项决议,许翠山借着上山的机会,修缮了那间屋子,周围也弄了篱笆院。许翠萍就这么搬上了山。 许翠萍一开始还住的不踏实,有时候自己嫂子还会偶尔陪自己住一住,时间长了家里孩子闹腾,在加上许翠萍也习惯了再山里住,也就不需要别人陪着了。甚至他还喜欢上了再山上住的感觉。 现在许翠萍已经在山上住了六个多月了,王贺年也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日头爬上高天,眼看就要午时了,许翠萍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困,感觉太阳晒在身上很不舒服,也就进了屋,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王贺年赶紧许翠萍的状态有点不正常,跟进了屋,看到许翠萍已经睡着,也是有些诧异,这也太快了,也就前后脚进屋,躺那就着?突然有点羡慕这睡眠质量。 王贺年想着许翠萍的肚子看了过去,隐约看到黑气翻腾,只一瞬间就恢复如初,王贺年没见过这种情况,不好判断肚子里藏着什么,但肯定不是啥正经胎儿。 王贺年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打算就先守在这。 凳子旁边就是一个小木桌,桌子上支着一面铜镜,放着胭脂水粉,到底是年轻姑娘,还会打扮自己,不过看桌上的东西似乎有些时日没打开过了。 许翠萍这一觉睡得很长,一直睡到了酉时。揉了揉眼,坐起身下了床,一觉睡了大半天,但是脸上看不到休息好精神充沛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憔悴。 许翠萍洗了把脸,他最近这段时间一到临近中午就困,问过嫂子,嫂子说她可能是因为快生了,身体在积蓄体力,所以嗜睡。 许翠萍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嫂子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她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单手托着肚子,出了屋门,打算在小院里走走,这也是她嫂子告诉她的,说多走走好生。 没走多长时间,觉得自己独自有些痛,就回了屋,也顾不得准备晚饭了,扶着墙,缓缓坐到床上,在缓缓躺下,肚子才稍稍舒服一些。 许翠萍心里打鼓:“这不是要生了吧,他哥前天才找人来看过,说至少还要半月。应该没事,深呼吸。”许翠屏在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做调整。 腹痛缓解,许翠萍放下心,想着还不饿,也就懒得在做饭,干脆就躺在床上,想着孩子要一时生了,起个什么名字好,想的自己嘿嘿傻笑。 王贺年在一边看的真切,刚刚许翠萍腹痛的时候,那黑气都凝如实质了,心道应该是到了关键时刻。 天色很快就黑了,许翠萍睡了一下午,这时候倒是睡不着了。本来缓解的腹痛,卷土重来,肚子疼的刀绞一般。许翠萍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呻吟着。 王贺年看了一眼时辰,马上就进入子时了,许翠萍肚子里的黑气凝成黑影,左突右冲的在她肚子里折腾,王贺年赶忙用了回光咒,这个法术可以用来止痛。 法术入体,许翠萍神情一缓,显然是法术奏效了。 子时已到,那黑气也找到了出口,王贺年也顾不得许多,用法术现形,寻了个木棍横着塞到许翠萍嘴里,他怕许翠萍咬了舌头。 许翠萍见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影,模模糊糊的分不清男女,也顾不得害怕,含糊不清的说道:“救。。救我。” 王贺年没回话,看着那黑影已经露出了头顶,仿佛在很用力的往外顶,王贺年忙对着许翠萍施法,什么回春术,生灵诀,反正他觉得能起到好作用的法术就都用了一遍。 许翠萍现在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感觉不到痛,身体也使不上劲了,一时间僵持住了。 王贺年也实在是没经验,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好在哪黑影的动作没停,这时候整个头都钻了出来,仰着头看到了王贺年,对着王贺年龇牙咧嘴。 王贺年也看清了这孩子,面色青黑,双目赤红,目露邪光,长者一口尖牙。 王贺年被这一副恶鬼长相的婴孩吓了一跳。随即也反应过来这是个鬼婴,忙祭出勾魂锁链,手指点在锁链上,粗如儿臂的锁链瞬间变得细如丝线,王贺年伸手一指,直接缠住了那鬼婴的脖子。 那鬼婴自然也不会老实,张嘴乱咬,王贺年怕他咬到许翠萍,心下一横,用力一扯,直接把鬼婴拽了出来。 许翠萍被释了各种法术,倒是没感觉到疼,只是觉得身下一空,精气神瞬间失了大半。 那鬼婴离开许翠萍的身体,脑袋瞬间缩小,本来缠绕在脖子上的勾魂链直接松脱,王贺年被这一手整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反应很快,见他要跑,直接一个结界布下,封住了这间木屋。 鬼婴见门口出不去,就往许翠萍方向窜去,竟是想要钻会许翠萍体内。 王贺年身形一闪直接挡在许翠萍身前,抬手直接一个大逼兜,伤害不高,侮辱极强。 鬼婴直接被拍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怒目圆睁等着王贺年。 王贺年没理他,回身看了看许翠萍的情况,见她情况还算稳定,再次补了一发回光咒和昏睡咒,然后放了小型结界保护她,做完这些之后,拍了拍手,把锁链恢复原样,一步一步冲着鬼婴走去。 “我没害人,你不能抓我,不能!”鬼婴奶声奶气的吼道,小短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可是本来就被打到墙角的他,能退到哪呢。 “没害人?让一个黄花大姑娘变成孕妇,也算没害人?一点一点吸食母体的生气也算没害人。如果我不来,你一出生,这女子恐怕就到了死期吧。”王贺年一步一步逼近鬼婴,说道。 “你。。。你是鬼差!你不应该能察觉我的,你为什么会来!”缩在墙角的鬼婴带着愤怒的说道。 “行了,别那么多问题了,乖乖跟我回地府。一个孤魂野鬼,老实呆着也就算了,竟敢害人性命。”王贺年厉声道。 鬼婴听到这话,眼神一厉,小腿一蹬身后的墙,身体如炮弹一般冲着王贺年的脖颈咬去。 第73章 三分之二 王贺年不慌,双手抓着锁链一横,鬼婴直接咬住了锁链,嘎吱吱的声响进入耳中,可见这鬼婴的牙口有多好,力道有多大。 王贺年顺势要把锁链缠到鬼婴身上,鬼婴见状松口落地,冲着王贺年的腿咬去。王贺年也不惯着,腿往后一撤,猛地前踢,一脚又把鬼婴踹到了墙上。质量不太好的木屋,摇晃了两下。 摇晃的房子提醒了王贺年,不能在这里打了,房子给整塌了可不太好。 随即施法掐诀再次释放了小一号的困灵阵,阵法在鬼婴脚下生成,一道光柱升起把鬼婴围了起来。 被王贺年踢的有些迷糊的鬼婴见状也是瞬间清醒,小手上指甲暴涨,指尖闪着寒光,直接就开始攻击光柱,一阵阵刺啦啦的杂音响起,但是光柱毫发无损。 王贺年有些得意,虽然法术一般,但是阵法结界他可算是小有成就,这阵法自然不是这刚出生的鬼婴能奈何的。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激活了定魂珠,这鬼婴从一出生就受了定魂珠的影响,他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被压制。 王贺年继续掐诀,困灵阵开始缩小,直到挤压的鬼婴动弹不得。(类似于罐头) 鬼婴呲着牙还在妄图咬破阵法的束缚。 王贺年也不再理他,直接释放了勾魂锁链把鬼婴连同阵法缠了个密不透风,然后顺着锁链打了一记镇魂咒,这一步做完,王贺年松了口气,心道这次还算是简单,也没出什么披漏。 走到床边一看许翠萍,心下一惊,许翠萍虽然还在昏睡,但是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王贺年顾不得多想,忙放开了结界,释了一记延命诀,一记回光咒。看到现在这天还黑着,想着不能把许翠萍自己扔这。 暗道一声得罪,抱起许翠萍,直接出了木屋,几个起落下了山,像是被装在罐子里的鬼婴,被拽在身后一路磕磕碰碰的跟着下了山。就听到一路上时不时会发出一声惨叫。 王贺年寻到许家宅院,直接跳进了院落,轻手轻脚的把许翠萍放到屋门口,敲了敲门,带着鬼婴掩去了身形。 听到动静的许家二老,掌了灯,问了句“谁啊!”见没人回答,从门口抄起一根棍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堂屋门口,隐约看到门外躺着一个人,推开门,刚扬起棍子,发现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女儿,也是一惊!喊道:“老婆子快出来,快!” “怎么了?是谁?”许母说着话,也是着急忙慌的跑出了,见到躺在地上的女儿惊叫一声“翠屏!” “快去儿子那院,他那有车,去看郎中!快去。” “你去!我看着女儿!”许母看到女儿身下有血,忙说道。 许父也意识到问题,忙回了一声好,直接跑出院子,去叫自己儿子。 见自己老伴出了门,许母检查了许翠萍的状况,意识到自己女儿已经分娩,但是没看到孩子,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自己女儿怎么从山下回到家的。 王贺年没有离开,随时准备补法术,着急之下还分了一缕功德过去。 不一会许父带着许翠山夫妻赶了回来。许翠山拉了一辆平板车,和自己媳妇把许翠萍抬到车上,拉着车就要去找郎中。这时候进城不现实,他们村子没有郎中,但是不远的隔壁村有一个郎中。正巧的是那郎中的夫人也是接生婆。 确定了目标,一家四口就带着许翠萍奔了邻村,至于需不需要保密,会不会丢脸,已经顾不上了,许翠萍的命最重要。 路程本就不远,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意外,许翠山上前敲门,这时候天快亮了,孙郎中也是起的早,正要准备活动活动,就听到自家门响,打开门就看到焦急的许翠山,和躺在板车上的许翠萍,忙招呼人进屋。 许翠萍被抬到屋里,孙郎中的夫人也穿戴整齐出了屋,一眼就看出了许翠萍刚生产过。忙问:“这是刚生完孩子?”说话间还在找孩子。 许翠山也顾不上解释,忙说:“我妹妹这还昏迷着,求大夫救救我妹妹。” 孙郎中,坐到床边,闭着眼伸手搭脉,众人见状都不敢说话,就这么盯着孙郎中。 时间不长孙郎中收回了手说道:“脉象没什么大问题,应该生产气血双亏,好好调养一阵就好。” “可是她还在昏迷啊。”许翠山着急的说道。 王贺年在旁边一拍脑门,昏睡咒还没解,忙掐了个诀收了昏睡咒。 许翠萍幽幽转醒,许家人见许翠萍行了,也是都惊喜的上前查看。 这是谁孙郎中的媳妇,凑了过来说道:“别太激动,这刚生产完,怎么就敢大晚上的出来,接生婆没嘱咐你们吗。” 许母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生孩子,也没有接生婆。” 孙郎中的媳妇听了一愣:“瞎说,这分明就是刚刚生产完,怎么会是没生孩子!是不是因为生了女孩,被你们给丢了!” 许家也是都急了,这是自己闺女妹妹,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他们扔孩子啊。 许翠山忙解释了一番,把自己妹妹从怀孕开始的事说了出来。 孙郎中夫妻很显然不大相信,觉得她们就是未婚先孕,偷偷处理了孩子。 许家人见解释不通,也不再多说,问询了需要注意的事,就带着许翠萍回了家。 王贺年看着许家人离开,抬手虚空点指,用法术抹了孙郎中夫妻的记忆。 做完之后也跟着许家几人回了寿山村。 王贺年走了之后,半空中一阵涟漪,白无常出现在空中,左手拿着手中的册子,右手拿笔一勾,还满意的点点头,消失不见。 许家人回了家,许母先是去鸡窝抓了一只鸡,打算炖汤给女儿补身子。那孙郎中的媳妇说的注意事项,完全就是按坐月子来。这个许母和儿媳都熟。 这时候许翠萍也是完全清醒了,躺在自己屋里床上,精神好了许多,许翠山坐在床边守着妹妹。 “哥!我怀的不是人,是个小鬼。”许翠萍神神秘秘的小声对着许翠山说道。 “啊?”许翠山愣住了,折腾这半天也没顾得上问妹妹孩子的事,这时候突然说这个,许翠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青面獠牙的,一出生就会跑会跳会说话。” “那小鬼去哪了?”许翠山紧张的问道。 “应该是被神仙收了吧。”许翠萍不确定的说道。 “神仙?”许翠山感觉自己脑子跟不上节奏了。 “嗯,一个一身白衣的神仙,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巴掌就把那小鬼拍飞了!”许翠萍一脸憧憬的说道。 “呃。。。那神仙去哪了?”许翠山顺着话头问道,她突然觉得自己妹妹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不知道,后来我就睡着了。”许翠萍说着还挠了挠头。 许翠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说了一句:“我看看你嫂子的鸡汤炖的怎么样了,你先休息吧。”话说完就起身出了屋,他要去找爹娘说一下这个情况,看看还需不需要找人看看。 许翠萍没注意他哥的异样。似乎心有所感似的,突然看向了窗户的位置,王贺年就站在那,看到许翠萍看他,下意识就想躲,然后突然意识到她应该看不到自己,也就没动。 床上的许翠萍爬了起来,郑重的跪在床上,向着王贺年叩头。嘴里说道:“感谢仙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拜谢!”话说完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王贺年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躲,就这么受了这三个头,顿时三道功德落到王贺年身上,补在许翠萍身上的功德,一下子全回来了,还多了不少,这不是许翠萍还的,是天道赐的,功德还带着些许的信仰之力。 许翠萍叩完头,也感觉身体一轻,本来法术效果消失之后,疼痛的伤口,都被缓解了。 王贺年见这边事了,生死簿上的信息也都消失了,感觉自己应该是完成任务了。往后一退,穿墙出了屋,转身离开了许家。 当然那鬼婴他也没忘,就这么拖着勾魂链慢悠悠的往城外传送阵走去。这鬼婴借了母体,走成产的路子混了个身体,王贺年还是第一次抓有型的东西,也亏了王贺年放结界的时候加了隐匿的法术,不过也只是能隐去他的身形,但身体还是实际上存在的,所以一路上磕磕碰碰,把鬼婴折腾了一个七荤八素。 说来也巧,赶到传送阵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周和。 “好巧啊。”王贺年说的有些尴尬,之前还和赵三德说过要去找周和,结果现在给忘了。 “你可算是出现了。”周和一脸怨念的说道。 “实在是抱歉,贪杯误事,这几天辛苦你了。”王贺年抱拳躬身歉意的说道。 “这两天也是真的忙,平日里也没那么多事,似乎是有了小规模疫病,不过现在控制住了。”周和也不是真的在意,收了王贺年这一礼,也就伸手扶了王贺年一下,表示自己不在意。 “疫病?”王贺年一惊,这个年月,疫病可是大事。 “我也说不清,生死簿也只是说肺疾,但是这么多肺疾前后脚死,感觉像是疫病,这两天死了二十多个人了,要不我也不至于忙得去找赵三德要人。”周和说道。 王贺年听了再次尴尬的挠了挠头,他看到周和身后拽了两个魂魄,看样子是忙。 “那现在怎么个情况?”王贺年问道。 “不知道从哪来了个游方郎中,给那一块的百姓发符水喝,还不收钱,这两天应该是控制住了,没有人在得病,以前得病的喝了符水也都好转了,我身后这俩,不信,结果现在跟着我了。” “什么符?这么神奇。”王贺年惊讶的问。 “应该跟符没啥关系,完全看不出符纸有什么法力,主要还得是那碗水,估计是什么加了什么药吧,我不懂,不过我觉得跟那符纸没啥关系。”周和分析道。 “哎?你这拽着的是啥?”周和发现王贺年身后拉着的大铁球子。 “抓了个作恶的鬼婴。”王贺年把锁链一提,借着惯性铁球被甩到了王贺年身前。 “厉害啊,这玩意虽然攻击力有限,但是跑的可快。”周和有些佩服的说道,鬼婴对于他们这些底层勾魂使来说,算是难抓的了。 王贺年也是仗着自己结界法阵方面小有成就,加上提前布置才能抓到。 “侥幸,侥幸而已。” “太谦虚了,回地府?” “回,一起吧。”王贺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站在传送阵前也说了一会了。 两人站上传送阵,四周环境一遍,原本亮堂的景色,变得暗了下来,四周有些嘈杂,来往传送的人鬼差不少,黄州府深处内陆还算安定,现在东边太平军和清军打的热火朝天,连带着大半个国家都乱的不像话,最苦的也就是百姓了,也不怪地府的鬼差捉襟见肘。 王贺年和周和入了关,因为目的地不同,分道扬镳。王贺年感觉自己最近光往罚恶司跑了。 一到衙门口,先和值守的鬼差的打了招呼,守门的两个鬼差也是笑着和王贺年说话:“王老弟又来了。” “来了,这次带了个鬼婴过来,还是交给您二位吧。”王贺年拱了拱手,把大铁球子往前一扔。顺势撤了锁链,露出了被结界困的动弹不得的鬼婴。 “鬼婴啊,有些年头没见了。”两个鬼差上前一左一右看着眼前的鬼婴。 “我可要撤结界了,二位可得看好了。”王贺年提醒了一声,掐诀撤了结界。 左边那个鬼差就盯着这鬼婴,见结界破碎,伸手直接按住了鬼婴额头,一个‘囚’字印在鬼婴头上。 “行了,这样他就跑不了了。”交给我们就行了。 鬼差说完话示意王贺年拿出生死簿。 王贺年也不耽搁把生死簿递过去,鬼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印章,往王贺年的生死簿上戳了一下,一个小印记没入生死簿,王贺年瞬间感觉一道功德进入自己识海。这一次的收获顶得上勾十个普通魂魄了。 第74章 忽隐忽现的名字 交接了鬼婴,还没离开罚恶司衙门,生死簿就派了新任务。 “莫舒,黄州府人,三十五岁,八月初八,心疾。” 王贺年发现了盲点,别的都没问题,最后只写了心疾,死没死没写啊,往常都会写个因为什么而死,这次没有。 心想这不会也是考核吧,心里想着,脚下也不停,也不回家了,直奔鬼门关。 直接出关到了目标身边,这次目标倒是很正常的躺在床上,一张脸白的像纸,毫无血色,身边围着的人应该是他的妻子,和他的一双儿女,看了一下,他媳妇叫赵二丫,儿子叫莫虎,女儿叫莫莹。 赵二丫端着汤碗,轻声喊着自己男人:“舒郎,喝汤了。” 一双儿女分别站在床两边,莫莹要大一些,十三岁,莫虎只有十岁,两人也都懂了事,看着自己爹卧床不起,都是眼里含泪,又不敢出声。 莫舒虚弱的睁开眼,嘴巴微张,喝着自己媳妇喂过来的汤。喝了汤之后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赵二丫看的心里也不是滋味,郎中找了不少了,都说是心疾,无药可医,让准备后事。她不想放弃,但是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家里的钱也花了不少了,丈夫的情况每况愈下,现在手脚都没有力气动了。 王贺年心道这才八月初七,至少今天他肯定是没事,也就没在床边盯着,直接轻车熟路的上了房顶。 天色渐晚,一家人就守着莫舒,也不去睡觉,莫舒想开口说话,却只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赵二丫听了郎中的嘱托,让莫舒少吃多餐,随时喂食,身体补充了元气,才能有力气对抗疾病。 所以那灶上一直炖着骨头汤,随时喂给莫舒喝。 王贺年倒是没多关注他们,心里盘算着这生死上的信息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有些期待。 到了深夜,莫莹莫虎姐弟扛不住,回屋去睡觉了,赵二丫就守在莫舒身边,不敢睡,生怕睡着了,在一睁眼自家男人就没了。 看着这情景,王贺年有些触动,也有些欣慰。也许相濡以沫也就大致如此吧。 王贺年得注意力逐渐离开屋子里的一家人,他躺在房顶,看着月亮偏移,看着东方既白。 时间也到了八月初八。 一大早赵二丫就把莫莹莫虎喊了起来,让他们看着莫舒,自己则是去准备煮新的汤,在给两个孩子做些吃食。 赵二丫手脚麻利,一通忙活招呼孩子吃饭,自己则是端着汤进了屋,打算喂莫舒喝汤。 莫舒的状态仿佛又差了一些,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在嘴还知道张开喝汤,看的赵二丫十分揪心。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赵二丫意识到孩子打开了门,忙放下手里的汤碗,出门查看。 大门外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道袍看着破破烂烂的全是补丁,肩膀上斜挎着一个灰扑扑的布袋,背后背着一个藤编的箱子。 赵二丫出屋的时候,那道士正给开门的莫虎递东西,赵二丫走近一看,是一块麦芽糖。 道士见赵二丫走到门前,忙作揖行礼,口念:“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云游四方,路过此地,夫人可否赏口水喝。”道士笑眯眯的说道。 赵二丫见道士客气,忙道:“当不得夫人二字,我夫身体不适,不能招待仙师,清水就在那里,仙师可自取。”说话间指着院里用来储水的水缸。 “贫道也粗通医术,能否让贫道看一看?”道士捻着自己下颌上的胡茬笑着说道。 赵二丫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也就没拒绝,引着老道进了屋,还招呼莫莹给老道倒水。 王贺年见这情况也翻身跳下房顶,进了屋打算看看这道士怎么看病。 老道进屋之后,围着莫舒的床转了一圈,然后翻开莫舒紧闭的眼皮看了看,伸手在莫舒的身上按了几下,转头对着赵二丫说道:“你夫君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心脉气血淤堵,脏腑血气不足。” 赵二丫听这话,有些不敢相信,倒不是她不盼着自己男人好,只是郎中也请了几个,都说是心疾难医,加上自己男人现在这个情况怎么也不想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老道见赵二丫错愕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继续说道:“我可以释针帮你夫君疏通气血,连续扎上几天针,就可痊愈。” 赵二丫这次没在胡思乱想,听到老道说自己男人能痊愈,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跪在地上说道:“仙师务必救我相公。”说完话,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时候端水进屋的莫莹见到自己娘跪地磕头,吓了一跳,忙放下水跟着下跪。 道士也是上前两步,虚扶着赵二丫,说道:“你快起来吧,在不起来我可不救了。” 赵二丫听到这话,慌忙起身,顺道拉起了自己女儿。从床头木箱里翻了翻,拿出几块碎银塞到老道手里。 “这是我家所有的钱了,不够的话我再去借。” “贫道想救的人,从不收钱,钱快收起来,不然我就不救了。”老道笑着说。 拿着钱的赵二丫有些不知所措,就听老道记者说道。 “你带着孩子去外屋等着吧,我释针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赵二丫从善如流,拉着自己女儿出了里屋,不敢打扰。 老道见人出了屋,从挎包里拉出一个类似于腰带的布片,上边插着密密麻麻的粗细大小各不相同的银针。 老道取出火折子,点了一根蜡,从针带上选了一根针,放到火苗上烤了一下,直接扎在了莫舒的胸口。 老道下针的同时,王贺年的生死簿闪了一下,忙打开查看,发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莫舒的字样竟然变得模糊了!王贺年觉得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随即合上了生死簿,再次打开才确认了自己没看错,莫舒的名字确实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老道的针扎的越来越快,主要围绕着胸腹和头顶,左右手腕处也各扎了一针。 本来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莫舒,睁开了眼睛,瞪的溜圆,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含糊不清也听不出来是在说什么,手脚僵直,一点也动不了。 王贺年就在一边盯着看,老道每下一次针,生死簿上莫舒的名字也跟着闪烁一次。王贺年就这么看着莫舒的信息不断地出现,消失,出现再消失,通过这个也能看出来,莫舒在生死间不断横跳。 也不知道这老道什么来头,每根针的针尖都附着着点点功德和法力,就相当于每一次下针都在和生死簿博弈啊。 老道共下了三十六根银针,每次施针的动作看似轻柔,但看老道那凝重疲劳的脸,就知道这针定然是十分消耗精力,老头现在满头大汗,端起刚刚莫莹拿到屋里的水,猛灌了一口,然后双手收在胸前,掌心向下,手往下压,长出了一口气。 老道整个人放松下来,坐到床边的木凳之上,就这么等着。 大约过了半刻钟,老道站起身,先是去下了手脚穴位上的银针,再是头部的银针,最后才是胸口的银针,只见胸口心脏位置的银针取下之后,渗出了黑色的血滴。 老道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也只是拿出一块布,擦了擦,随手扔到了地上,再次掏出一块布,和一个瓶子,打开盖子用布沾了些瓶子里的液体,轻起擦拭刚刚扎过针的地方。 针全都起掉,莫舒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还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手脚能动之后,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谢谢道长。”莫舒开口说了话,这次倒是发音清晰。 “哎,不必客气。”老道笑着说道,接着冲着外屋喊了一声:“都进来吧!” 门外守着的三人,听到这话,一股脑的挤进了屋,赵二丫先一步到了床边,关切的看着自己男人,发现他的面色明显变得好了一些。转过身对着老道就要磕头。老道直接抬手拦住赵二丫,他已经受了一次大礼了。 “夫人使不得啊,这大礼可受不起二回,这也是我感谢您的一碗水。”老道起身说道。“他这还没好利落,看他的情况至少还得释针四次。” 老道眼见赵二丫又要下跪,赶忙说道:“说了别跪了,我既然已经打算救你相公,自然不会半途而废,明日午时我还回来。” “麻烦道长了。”赵二丫眼角挂泪的说道,她这是遇到好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只会一个劲的说麻烦,说谢谢。心里盘算着一定要让孩子读书,要不笨嘴拙舌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好。 老道到别了赵二丫和莫舒,就往外走,看着脚步不快,但是三步两步直接就出了院,本来要送人的赵二丫和两个孩子刚出里屋,老道都出了大门了。等他们追出大门,老道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王贺年看到这老道的步伐,暗道一声‘高人呐。’ 生死簿现在莫舒的信息现在消失了,看样子老道是把莫舒给救回来了,王贺年想着现在没啥事,也没着急回去。他打算在看看老道救人,多留一天。 此时的莫舒已经可以说话了,正和赵二丫说着话,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爹情况好转也很开心,围着莫舒的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他们也知道那个道长很厉害,能让自己爹好起来。 王贺年对于这种家庭和睦的情况是喜闻乐见的,看的多了自己心情也会好很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总会忘了自己是灵魂体别人看不到,在人面前还会不自在,会躲起来。 现在不会了,像今天这个情况,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说话聊天,他也能自在的蹲在一边凑热闹,王贺年这时候甚至掏出了瓜子。 转眼到了第二天,坐在房檐上的王贺年,一粒一粒的吃着黄豆,看着院子里忙活的赵二丫,等着老道过来扎针。 两个孩子也起床了,莫虎在帮忙烧火,莫莹在屋里给她爹擦脸。 莫舒虽然情况好转,手脚能动,但是没什么力气,也只能靠坐在床上,不过他依然很高兴,毕竟现在比起前几天那种要死不活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这时候的黄州府气温适宜,正午也不会感觉热,王贺年就懒洋洋的躺在房顶晒着太阳,幸好鬼差并不怕日光。 老道到的很是准时,午时一到,门口就想起了敲门声。 早就在院里等着的赵二丫听到敲门,一个箭步直接就冲到了门边,打开大门。 “这身手着实不错。”王贺年小声叨叨。 老道被请进了屋,依然是让母子三口屋外等候。这时候的莫舒已经躺平,昨日施针位置的衣服也都提前敞开,老道看着情景也是一乐,随即从挎包里取出针带,选好了要用的针,开始施针。 王贺年这时候跳下屋顶,进了屋,直接站在老道对面,看着老道释针。 老道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王贺年的方向,随即低下头开始按压穴位,挑出一根针,扎了下去,手指轻捻,然后收回手,去拿第二根针。 王贺年被老道突然抬头吓了一跳,他不确定这老道是不是能感应到他,毕竟之前法空和尚都能感应到,这老道看起来也不简单,能感觉到王贺年的存在倒也不稀奇。 今天扎针的位置有些变化,留针数量也从三十六跟变成了二十四跟,倒也不是刺的穴位少了,只是变成了快针。老道手法娴熟,取针,看准穴位,扎针,轻捻,抽针一气呵成,好不拖泥带水。 这种快针按理说被施针的对象,应该会感觉到疼,但是看莫舒的样子就知道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针就拔出去了。 很明显这次施针之后,莫舒的脸色更好了一分。 照例是半刻钟起针,这次老道还带了几包药,交给赵二丫,让他一天一副药,四碗水煎服。先喝上四天,并且约好次日午时再来施针。 赵二丫自然是千恩万谢,再次拿出家里存银塞给老道,老道依然是分文不取。 第75章 入手鬼头刀 王贺年见老道出了院子,也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直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子。 离开村子有一段距离之后,老道先停了脚步,回身的同时手从身前的布袋中取出一张符箓,一脸谨慎的说道:“道友先是窥探老道施针,这又跟随老道一路,可是有何见教?” 王贺年心道“这老道果然能感应到自己,不过什么叫窥探,我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好吧。” 见王贺年没回话,老道其实心里也有些打鼓,他只是感觉有阴寒之物一直在身边,先前在莫家还以为是家里有什么老物件的缘故,也没多问,可是这离开莫家之后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才想着诈一下,见这没人回话,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自己在道门也是主修医术,这抓鬼降妖可着实不在行,连手里的符箓还都是师兄给自己防身的。现在想着要不干脆把符箓祭了,有鬼的话正好能镇住,没有就当安自己的心了。 主意打定,正要甩出符箓,王贺年现了身。 王贺年也是有些蒙,他只是想看看这老道是不是真的发现自己,才想着先不说话看看反应,就见这老道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犹犹豫豫了一会,就要甩符箓,也是赶忙现身,虽然那符箓看起来伤不到自己,但也是尽量别浪费,主打一个节俭。 “道长停手,我没恶意。”王贺年忙打招呼。 “你是。。。鬼差?”老道指着王贺年,仰着脑袋想了一下,才试探的问道。 “呃。。。是鬼差。”王贺年点头承认。 “真的是鬼差啊!”老道听到王贺年承认,瞬间凑到王贺年身边打量起来。 “活的鬼差,第一次见啊。看着白袍,这料子,真不错。” 王贺年被看的有些尴尬,自己这袍子不就是粗白布吗,这放在阳间,也就是家里死人搭幔帐的那种布,怎么看出来不错的。自己就真的没别的可夸的了吗。 “怎么?你还见过死的鬼差?”王贺年没好气的回怼。 “等会!鬼差不就是死了才能当的吗!哎。。。不对,你让我缓缓。”老道抱着脑袋,又开始嘀嘀咕咕。 王贺年这次真的是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之前在莫家那种悬壶济世的高人范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提高了声音说道:“行了,别管什么死的活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道被王贺年的话喊得清醒过来,回话道:“道号,青风!” 王贺年听到这个道号,直接就想起了之前碰到的青云道人。随即问道:“青云道人你可认识?” “那是我大师兄啊,你认识我大师兄?”青风从王贺年嘴里听到大师兄的道号,还挺高兴。 “有过一面之缘。你们是师兄弟啊,你们道观,都出来云游了吗。”王贺年问道。 “也没有都出来,这不天下将乱吗,我们几个师兄弟就下山了,各展所长,看看能不能造福百姓,也是为了积攒些功德。”青风说的有些自豪。 王贺年听了也是肃然起敬,想到了之前周和说过的疫病,问道:“之前府城闹了疫病,听说刚开始传播,就被压住了,是不是你的手笔?” “是我,邪毒入肺,会传染,不过是个小麻烦,我配了副药就解决了。”青风说话间腰板都挺直了,他的医术在整个随云观可都是一等一的,师傅都不是对手。 王贺年看着面前的青风道人,看上去怎么也得四五十岁了,可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像个顽童。 “佩服佩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能让青风道人开心的。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青风果然很是受用。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道别分开。王贺年这一趟算是白跑,不过他倒是不介意,看了一场新鲜,也算是值了。 传送回了地府,直接回了勾魂司衙门,找到赵三德打了声招呼,他要去阎罗城,他要去买那把刀。 没有趁手的武器,他觉得不踏实。 赵三德自然不会拦着,说道:“去吧,记得还价。有活我先派给周和。” 远在阳间的周和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说道:“又是谁念叨老子!” 王贺年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住了,并且打算一定要请周和搓一顿,整点好烟好酒,张志昂那就存着不少。 好吧,张志昂也打了喷嚏。 这次目标明确,王贺年踏出传送阵,先去兑换了冥钞,兜里揣着钱,底气都足了不少。 迈步向着兵阁走去。 伙计很热情,王贺年刚到门口,伙计就上前招呼,“哎呦,鬼差大人啊,来来来,里边请。” 刚一进门口,又一个伙计端着一杯茶就迎了上来。 “大人请用茶,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招呼小的。” 这次来店里明显比之前来的时候要更热情了,王贺年还有点不适应,看着伙计端着茶,赶紧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正巧这时候店里的掌柜走了出来,看到王贺年,左右打量了一下,突然笑道:“差官来过小店吧,可是为了那柄鬼头大刀!” 王贺年有点疑惑,当时接待自己的应该就是个伙计,他好像没见到这个掌柜,他怎么会记得自己呢。 “掌柜的真是好记性,正是在下,那刀还在吗?”王贺年试探的问道,毕竟时间太久了。 “瞧你说的,您看上的东西,自然给您留着,不瞒您说,前些日子还真有几波人相看上了那把刀,我都没卖,咱们做生意主打的就是一个诚信。”掌柜的说这话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王贺年一脸怀疑的看着掌柜,他自然是不信,估摸着是这刀太贵,所以才这么久卖不出去,至于几波人看刀,八成也是杜撰的。 “那给我看看刀?”王贺年进店的时候就眼睛扫了一圈,原本摆在门口的刀,现在是看不到了,估计是收了起来。 “张三,去给客官取刀,就是原本陈列在门口的那把宝刀。”掌柜笑眯眯的回身对着伙计吩咐道。 伙计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进了里屋库房。 “差官您看,知道您瞧上了那刀,我直接收到了库房。” “要说还是您眼光好,那刀是咱们地府知名的王铁匠用寒潭地狱里边蕴养的千年玄铁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不光锋利异常,还可以作为法术媒介,增幅法力,在法器堆里也是相当炸裂了!可谓是切金断玉,锋芒无双。” “我还是先看看刀吧。”王贺年抢话道,他怕掌柜的说个没完。 王贺年都要被这掌柜的说迷糊了,他记得之前来那伙计说的可是历铁匠用精钢打造的,现在直接变成了王铁匠用玄铁打造。 要不说这人能当掌柜的,忽悠人的功力可不是那伙计能比的。 也就是王贺年确实喜欢那把刀,否则已经跑了。 “张三,拿个刀磨磨蹭蹭的。”掌柜的催道。 “来了来了。”伙计回着话,跑了出来。 伙计手上捧着刀,先入眼的就是冥槐木材质的刀鞘,刀鞘用两片名槐木挖槽再弥合,用鬼龙藤制成的丝线缠裹髹(xiu)漆加固而成,刀鞘一侧有一双鞘耳,刀鞘上面雕刻着五鬼图,形态表情各不相同,看得出来下了不少功夫。 王贺年有些不确定,因为当时看刀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刀鞘,掌柜的见王贺年盯着刀看,忙让伙计把刀递给王贺年。 王贺年结果刀,把刀拔出刀鞘,把刀鞘递给伙计,持着刀后退两步,熟练了挽了个刀花,确定这个手感和样式,就是当初看到的那把刀。相对于自己生前用来砍头的家伙,这个刀,刀刃要窄上不少,刀背也要薄一些,刀刃闪着寒光,摸了摸刀柄处龇牙咧嘴的鬼头,王贺年很是满意。 掌柜的看到王贺年眼里的喜欢,心下一定,是时候谈价了。 “差官看这刀还满意吧。”掌柜的说着话,对着身后的伙计招手,伙计递过来一条绸缎。双手各捏一头,横到刀锋只是,轻轻一吹,丝绸断成两截。 王贺年看了一愣,吹毛断发他听说过,吹丝绸的可是第一次见,这一试验倒是对这刀的锋利程度有了概念。 “这刀多少钱啊。”王贺年把刀递给伙计,问道。 “这刀啊,不多不少,三千冥钞,价钱童叟无欺。”掌柜的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不行,你这刀明显是压了仓库,三千太多了,一千五我要了。”王贺年也是狠砍一刀。 “差官你可别开玩笑,这个分量的玄铁你一千冥钞都买不到,更何况锻造成刀了。三千不二价。”掌柜的双手抱胸,坚定的说道。 “那就算了,我一个新人实在也是拿不出来,我见那边还有一家兵器店,我在转转。”王贺年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 “两千九,我让一百,差官也得让我挣点钱吧,这是我进的货,有成本的,这要是我自己造的,我送了都成,我的时间不值钱,王大师的时间和手艺值钱啊。”掌柜的一脸可怜的说道, “两千,我就这么多,行我就拿走。”王贺年将着价还往店门口的位置挪了两步。 “这是碰到茬子了,这刀确实不好出手,还真舍不得他走。”掌柜的心里合计。喊道:“两千八,再送你一个金丝楠的刀匣。” “咱也别争了,两千二,实在不行我就去别家了,你这怎么也都是压仓库,扔在仓库可不是钱,卖了才是钱,你是做买卖的,这帐还不好算吗。”王贺年寻思这掌柜的还能让步空间。 “算你厉害,这样吧,两千六,我加送你一个刀谱玉牌,上边刻录了靖邪刀法。再送你百年冥槐木刀匣。如果还不行,那您请便。”掌柜的说完直接回头往里屋走去。 王贺年估么着这掌柜的也到了底线了,忙招呼道:“掌柜的且慢,你看我这只有两千五,我是真想要这刀,再让一点,绝对不墨迹,直接给钱。”王贺年说着话,拿出了冥钞,再手里甩了甩。 “算我服了,张三给差官装好,把库房放着的冥槐刀匣用上。”掌柜的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玉牌呢?”王贺年问道。 “对了,把靖邪刀法的玉牌也拿来。”掌柜的向着库房方向喊道。 这次时间不长,张三左手刀匣,右手玉牌走了出来。 “那个掌柜的,这玉牌怎么用啊。”王贺年说的有些尴尬,他确实是不会用。 “你过来,我给你演示一遍。”掌柜的示意王贺年靠近一些,左手捏着玉牌,右手掐诀,玉牌内钻出一道流光,缠绕在掌柜的手指尖,抬手向着王贺年的额头点去。 王贺年只觉得一道凉意,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脑子,期初还没什么感觉,不消片刻,一大堆信息直接就在脑子里炸开,王贺年空着手不自主的开始比比划划。 掌柜的也是提前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提前退了两步,给王贺年留出了空间。 这时候伙计把刀收入刀鞘,放入刀匣,把刀匣合上,递给王贺年。 王贺年这时候也清醒了些,接过刀匣,顺手把冥钞递给了掌柜。 掌柜虽然还价过程不是很开心,不过拿到钱还是隐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见王贺年拎着刀要走,忙喊住王贺年。 “这刀还没名字,你拿回去之后,给它起个名字,就算是认主了,认主之前这也就是把锋利的刀,认主之后它就可以当法器使用了。” 王贺年还真不知道这刀还需要起名字认主,这不就跟养猫狗一样吗。王贺年躬身抱拳道了一声感谢。 “掌柜的可还有要交代的?” “这冥槐木的刀匣可以滋养这刀,小的损伤可以自行修复,如果有了大的损伤,或者刀身断裂,可以拿回我这里,视情况给你修复。”掌柜的嘱咐道。 “好的,谢过掌柜。”王贺年笑着感谢,这两条信息都很有用。 随即王贺年回了归魂庄,他想试一下靖邪刀法。 第76章 罗邪鬼将 回了自己家,关上大门,直接在院子里练了一遍,这刀法说不上多精妙,也没有花里胡哨,但是一招一式都很实用,看得出来这刀法就是为了要人命去的。 王贺年感叹道:“这玉牌还真是方便,吸收之后,这刀法直接融入了灵魂。省去了练习的时间。” 坐在院子里,看着心心念念的鬼头刀,抚摸着刀身,脑子里想着起名的事,这时候感觉自己没多读点书真是遗憾。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刀说道,干脆就直接叫‘冥槐’吧。 王贺年嘴里念出‘冥槐’二字的同时,刀身震动,一道幽光闪过,王贺年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这刀连接了起来。 刀被刚刚放到石桌之上,王贺年伸出手对着刀喊了一声“冥槐”。 冥槐刀直接飞到了王贺年手中。 王贺年是又惊又喜!脑子里瞬间浮现了话本里那些神仙御剑飞行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御刀飞行。随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冥槐刀。 这刀就好像通人性一般,摇了摇刀尖。逗得王贺年笑出了。 王贺年拿过刀匣,发现里边放着一条腰带,和一根皮筋,腰带一侧有扣环,皮筋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韧性十足,王贺年拽了拽,发现还挺结实。拿过刀鞘,对比了一下鞘耳的空洞发现和这皮筋应该是一套,直接就穿了进去,在把腰带换成带扣环的。 王贺年发下拿着成套的东西就是好,此时的冥槐刀已经挂在了腰间,拔刀试了几次发现相当丝滑,很是满意。 这时候生死簿突然跳了出来,先是绕着王贺年飞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冥槐旁边,书页呼扇,就好像是打招呼。更神奇的是,冥槐也闪了闪光,像是回应。 王贺年只剩下一脸诧异。 生死簿自然不是为了打招呼才跳出来的。它飞到王贺年面前,自动打开,这次更简单了。只有三个大字。 “无望峰!” “好么,这次连人名都没了,咋的无望峰要死啊,要我勾一座山回来吗。”王贺年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是身体还是诚实的动了起来,挂好佩刀出了家门!直奔无望山。 王贺年传送到了无望山的山脚,抬头看了看峰顶,虽然现在没了雾气,但是心里总是莫名的不安。 保险起见王贺年给自己施了一记隐匿的法术,见法术生效才抬步往山上走去,走的速度不快,边走边观察。 王贺年到了峰顶,虽然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但是王贺年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他发现了异样,无望峰太安静了,往常虽然动物不多,但是虫鸣鸟叫总是少不了的,这次上山,一路上一点生气都没感觉到。 王贺年紧握着刀柄,他觉得这次应该是最后一个考核了,难度必然要比之前要高。定魂珠也被取了出来,用法力激活,放到怀里胸口的位置。 正在左右查探的王贺年突然感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顾不得多想,慌忙侧身就地翻滚躲开了攻击,起身回看攻击来路,发现身后不远一个壮汉正做着收枪的动作。 壮汉很高,光着上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疙瘩,那臂膀肌肉隆起,感觉都快赶上王贺年大腿了。 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看不到面貌,但是一双眼睛闪着红光,眼神中透着不屑。 王贺年心有余悸的紧握着刀柄,刚才的攻击很是凌厉,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周身气息,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得被钉在地上。 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一个凝重,一个轻视。 “小鬼,乌冥是你杀的?”壮汉先开了口,问道。 王贺年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壮汉估么着是来报仇的,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没道理不承认。 “是我。” “行,敢承认就行,记得今天杀你的人,叫罗邪。” 罗邪话音一落,长枪舞花过背,弓步蓄力,猛地前窜,仗着身高优势,由高向低俯身投枪,枪尖裹挟风声,想着王贺年刺来。 王贺年眼神一凝,在罗邪蓄力的时候,已经抽出了冥槐,稳住下盘扎好马步,双手握刀,身体微侧躲过枪锋,双手紧握大刀,倾斜刀神,猛的上撩,接刀势拨开长枪攻势。 罗邪见长枪被磕开, 忙收枪。王贺年的势不饶人,调转角度,欺身上前,对着罗邪握枪的右手手腕砍去。 罗邪脚下发力,往后爆退,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点狼狈。他有点意外,他的力量在他们那边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这一击试探为主,未尽全力,但毕竟仗着身高优势加上自上而下的攻击也加强了力道,就这么被对面那单薄的家伙轻松挡开,还能顺势反击,让他有点意外,眼里的轻视也少了几分。 这次的任务本来鬼王安排了别人,不过他在邙山鬼界呆的实在是无聊了,也没人愿意跟他打架,才硬讨来这个差事,来之前还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远惹事,调查为主。 要说乌冥这人,罗邪很不喜欢,相对于他这种大开大合到处找人打架的性子,实在是跟乌冥合不来,哪怕之前同为鬼将同僚。对于乌冥那种阴恻恻玩偷袭的行为罗邪是真的瞧不上,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乌冥的实力在鬼将中也算上乘。所以他对于这个能杀死乌冥的人,很感兴趣。 兴冲冲的赶来这山沟子里,寻了两天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什么找人的手段,也不懂查什么线索,正在这无望峰顶盘算着接下来该干啥的时候,发现自己想找的人,自己寻来了,可谓是喜出望外。 可当他发现这王贺年释放了一个粗陋的隐匿法术之后,就有一些失望,不过又安慰自己,也许和他自己一样法术稀松,但是武力超强呢。 结果等王贺年上到山顶发现王贺年一副瘦弱小白脸形象的时候,就更失望了。 好在现在又有了些兴趣,这小鬼还是有些手段的。 “你叫什么名字。”罗邪单手持枪摆好了架势问道。 “阴司勾魂鬼差,王贺年!”王贺年弓步站定,双手握刀,也是拉好了架势。 “小心了!”罗邪喊了一声,挺枪直刺,枪锋快如闪电。 王贺年双手握刀,用力上撩,打算用刀背拨开长枪,在顺势下劈,可是这次估错了罗邪的力道,刀枪碰撞,虽然拨开了攻击,当时枪杆没有离开刀身,王贺年不敢撤力道变相下劈,一时间进入角力阶段,王贺年发现自己力道占不到便宜,忙蹲身卸力,刀锋偏转,奔着罗邪的手削去。 罗邪直接松开了持枪的右手让过这一刀攻击,抬脚一踢下落的枪攥,长枪弹起再次握到了手中。 两人都没占到便宜,后撤分开。 王贺年这次主动出击双手抡刀翻转身形借转身的力道猛然下劈,罗邪也改单手为双手,左手在前箍住枪杆,右手在后摇动枪攥,枪尖猛的划出一道弧度,拨开王贺年下劈的势头的同时,抽枪猛刺一气呵成。 王贺年慌忙抵挡攻势,后退的同时左支右拙的用刀身拨开枪头。挡住一次下盘扎枪的同时,起跳转身借势下劈。 罗邪后跳同时长枪苍龙探海向着王贺年扎去,王贺年下劈力道用老,只能尽力侧了侧身子,勉强躲过要害,枪尖擦着他的胳膊划过。王贺年感觉胳膊一疼,知道自己受了伤。 罗邪见王贺年受伤一瞬间迟滞,仗着自己力气大,硬生生把长枪前刺的力道横拉,抡起来想抽击王贺年。 王贺年见状,握刀格挡,挡住攻击的同时蹲下身子,脚步向前转起身子抡刀横斩。罗邪反映过来的时候,王贺年已经到了他面前,就在王贺年以为自己要砍到罗邪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又伸出一只手,握着一柄铜锤,砸到了刀身之上,砸的王贺年握刀的手都麻了,硬顶着没撒手。 见罗邪长枪收回,忙收了攻势,滚地葫芦一般,脱离了战圈。 只见罗邪背后又长出两条手臂,各持一柄铜锤,心下发冷,他知道自己拼武力肯定不是对手了。法术也不是他擅长的,简单结界阵法恐怕起不到作用,强力结界需要时间布置,心里暗道“麻烦了”。 “本来不打算现出本相的,没想到你小子还挺难缠。”罗邪扛着长枪笑着说道。 王贺年心里十分感谢兵阁掌柜送他的玉牌,里边不但有刀法,竟然还带着对战经验,对他来说十分贴心了。 “还是你技高一筹啊。”王贺年此刻单膝跪地,冥槐拄着地面,嘴里默念口诀,指尖冒出火焰,往刀身一抹,冥槐瞬间变成一把火刀,黑色火舌喷吐。 王贺年站起身,脚下扎稳马步,双手握刀,举刀至肩膀的位置,摆了个屈膝崩刀势,刀尖指着罗邪。 罗邪见王贺年摆好了架势,也是持枪仆步,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贺年也明白他的意思,冥槐邪劈,刀身上的火焰瞬间窜出丈余,向着罗邪的位置劈斩。 罗邪挥枪,用枪尖击散火焰刀锋,顺势前冲,抖枪前扎。王贺年劈砍不成,火焰锋刃重新凝聚,抽刀前刺,加长的刀刃比罗邪的枪刃更长,如果罗邪不放弃前扎的动作,比然会先中招。王贺年以为这招自己占了上风。 罗邪丝毫不慌,本就前冲的架势脚步法力直接跳了起来,身体旋转,四条手臂风车一般抡了起来,持锤的手击散了火焰,枪尖的攻势丝毫不减。 “这是啥?独龙钻?”王贺年心里喊了一句。忙抽刀用力拨打罗邪的长枪,好歹是躲开了要害,在王贺年的肩头留了一道伤口。 王贺年重整态势,凝练火焰赋予刀身,之前有丈余,这次的火焰刀锋不足八尺,但是火焰内敛更加凝实,如正常刀锋一般。王贺年变双手改单手一记前冲直突,攻向罗邪。 罗邪故技重施,枪尖拨开刀锋,想上前抢攻,王贺年见他长枪挡刀,左手掐诀勾魂锁链甩出,锁链绷直如长枪一般刺向罗邪。 罗邪大惊,挥锤攻击锁链,王贺年掐决收回锁链,锁链瞬间消失,罗邪的铜锤砸了个空,身体瞬间有点失衡,王贺年被枪尖荡开的刀身,猛地下压,一记下劈。罗邪借着身体失衡,一歪身子,躲过了王贺年这一记下劈。 王贺年攻击落空,迅速后撤,拉开距离,单手掐诀一连串鬼火挥出,攻向罗邪。随即祭出定魂珠,抛向控制,顿时一阵阵梵音飘出。 罗邪顿时身形一顿,面色难看,很是烦躁。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定魂珠上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笼罩了罗邪,罗邪动作逐渐停滞,四只手抱着头,大叫出声。 王贺年见罗邪现在被定魂珠影响,把刀插到地面,双手翻动,掐诀念咒,一道结界生成框柱罗邪,他想试试能不能困住罗邪。 哪知罗邪似乎有些适应了梵音干扰,见王贺年放出结界,挥动长枪,猛刺结界一点,只一击,结界就出现了裂纹。 王贺年一惊,自己实力提升以来,结界也是结实了不少,实在是没想到罗邪一击就险些破开结界。随即双手动作更快,终于是在罗邪击破结界的同时,施法成功。 一道黑色光圈自王贺年脚下蔓延,知道笼罩二人才停止扩散,随即圆形范围内升起结界,笼罩了王贺年和罗邪二人。 一时间二人周围鬼哭狼嚎,鬼影重重。王贺年第一次用出这个森罗结界,也就是当初白无常用来困住那个魔修的结界。 结界内的鬼魂幻影源源不断,只要王贺年的法力不枯竭,鬼影就不会消失,王贺年举刀号令,鬼影扑向罗邪,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可以限制罗邪行动。 此时的罗邪身上腿上,胳膊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鬼影,一时间行动极大受限。 王贺年见结界生效,确实能控制罗邪,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空中还飘着定魂珠,好在结界衍生的鬼影不会受到定魂珠的影响。 第77章 考核达标 王贺年掐诀用出了兵伐决,轻灵术,兵伐决可以控制兵器变轻变重,轻灵术可以让身法轻盈了许多。 见法术生效,王贺年抬刀前冲直突。 本来要举枪格挡的罗邪,被鬼影抱住了胳膊,挥锤击散了鬼魂,但也来不及挡刀了,单手握住枪攥,长枪直刺,枪长加上臂长,已经不比王贺年的刀锋短了,打算以伤换伤。 王贺年忙侧身躲过枪锋,身动手不动,攻势未受影响,直接给罗邪腰腹处擦出一条伤口。 罗邪对于自己受伤显得十分诧异,随后就是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王贺年看到他的样子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举刀连劈。 罗邪举刀格挡,兵器每一次碰撞,冥槐刀的刀锋就会掉落火苗,这些火苗沾到身上无法熄灭,弄得罗邪不胜其烦。格挡的力度逐渐加大,王贺年的大刀被磕飞的越来越远,罗邪找准空隙,往前突袭,把王贺年纳入了长枪的攻击范围。 王贺年发现源源不断的鬼魂只是扑到罗邪身上就直接消失了,自己看才发现罗邪周身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黑色光晕,鬼影碰到那光晕,就像冰雪消融一般,直接就湮灭了。 王贺年见鬼影无法再生效,也就不再控制鬼影阻击,毕竟每一个鬼影的生成都是在消耗王贺年的法力。 不再控制鬼魂,王贺年的注意力反倒是集中了,手中冥槐也更加顺手,虽然玉牌能赋予王贺年战斗经验,但那怎么也不如自己体会来的扎实。大刀的招式相对于其他兵器,重势不重形,没有太多花哨,劈砍为主,辅以扫、拨、削、掠、奈、斩、突。 此时王贺年逐渐习惯了战斗节奏,冥槐甩起来得心应手。 罗邪此时的攻击也是愈发伶利,赤裸的上身逐渐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纹路,双目赤红,配合脸上戴的恶鬼面具,更显瘆人。 两人刀枪碰撞,偶尔还会夹杂一声铜锤挥摆的劲风,和王贺年瞬发鬼火灼烧空气的声音。 罗邪攻击间买了个破绽,后背露给了王贺年,王贺年见状抬刀劈砍,罗邪往前走了几步,原本在身体右侧的长枪,猛地往左上方一带,身体顺势转身,右手抓着枪攥往前一送,王贺年猝不及防之下,被长枪扎穿了肩膀。 “回马枪?”王贺年惊呼一声,灵魂体没有血,但是能感觉到疼,一击之下左肩被扎穿,感觉左手都没了知觉。 罗邪见一击得手,抽枪再刺。王贺年右手挥刀磕开了长枪,双脚蹬地爆退拉开距离。 “到底是战斗经验不足。”王贺年捂着肩膀小声说道。 就在王贺年跪地扶着肩膀之时,罗邪背后的双手收了双锤,换了一把弓,抬手虚拉,一道黑色弓矢出现,由于是背后双手拉弓,此时罗邪的姿势有些特殊,身子半弓着,仰着头瞄准,黑着箭矢冲着王贺年激射而出,王贺年单手举刀想挡住弓矢,奈何左肩伤重,行动没那么灵活,晚了一步。 弓矢直接扎在王贺年身上,就听一声脆响,王贺年对于这个声音还是挺熟悉的,当初张志昂百家衣被打废的时候,就是这个动静。 这百家衣替王贺年扛住了攻击,也到了极限,直接破碎消失了,王贺年有些惋惜。 自己的手段基本上都出了,现在要么用出拼命的法术提升实力拼一把,要不就是炸了定魂珠,有些纠结。第一种用了如果赢不了到了脱力期铁定玩完,第二种是单纯的舍不得,自己法宝可就剩这一个了。突然间王贺年想起了第三种处理方法,摇人儿! 可是罗邪不给他机会,见弓箭没有取得战果,举枪再次攻来。 王贺年没时间多想,右手快速掐诀,点在自己眉心,顿时一道金光在头顶闪烁,神魂仿佛被这金光洗涤灼烧一般,伤势迅速恢复,左手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一甩,勾魂锁链随即飞出,直接缠绕住攻来的长枪,阻挡住了攻击,右手握刀猛地前突,角度刁钻,王贺年考虑到了罗邪背后双臂会挡住他的攻击,提前算好了角度,这一击王贺年势在必得。 罗邪也是狠人,见铜锤拦不住刀锋,直接把后边手臂弄脱臼了,脱臼的胳膊带着铜锤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磕偏了刀锋,也算是化解了危机。 此时左手角力也分出了胜负,罗邪的长枪挣脱了锁链的封锁,王贺年锁链再次收回,他做不到双线控制,刀和锁链他打不了配合,也做不到一心二用。 这次算是王贺年占了一点上风,趁着二人分开之际,召唤生死簿,把自己腰间的令牌印了上去,左手手指快速写了个“援”字。 做完这些,王贺年趁着自己燃烧功德换来的战力还在,王贺年也不敢耽误,挥刀就砍,再次和罗邪你来我往的战斗在一起。 他现在只想拖住,等待救援。 枪芒刀影相互交错,王贺年也不再释放法术,就单纯的和罗邪兵器比斗,全身的法力全都用来维持兵伐诀和轻身术。 王贺年控制着冥槐忽轻忽重,直接导致罗邪有些防守错乱,明明看着王贺年势大力沉的劈过来,运全身力气抵挡,却发现刀劈下来软绵绵的,直接停住攻击,转劈为削,冲着自己持枪的手就过来了。 罗邪发现王贺年这人,总盯着他的手砍。 现在罗邪的防御漏洞频出,主要是他不知道王贺年下一击是轻是重,防守力度大了,就像打到棉花上,力度小了防不住。 王贺年就靠着兵伐决,加上燃烧神魂提升的战力,跟罗邪拉扯。冥火凝聚的锋刃已经短了一截,罗邪的上半身到处都是阴冥鬼火,不断的灼烧。 王贺年看到罗邪身上的护体的光晕都被烧穿了。罗邪竟然一声不吭。也是感叹了一句真是个汉子。不过夸归夸,他是一刻都不敢停。 奈何自身法力终究是接近枯竭,透支神魂的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此时身体动作逐渐迟缓,快要跟不上罗邪的攻势了。 法力枯竭的一刻还是到了,王贺年正要举刀格挡的时候,身子突然一软,就见对面罗邪本来刺出的长枪,改刺为抽,直接把王贺年抽飞了,撞到了结界边缘。本身法力枯竭就已经维持不了的结界,就这么被王贺年自己撞破了。 罗邪见王贺年倒地不起,倒是没追击,只是望着不远处的天空,那是一道灼热的气息,一道火红的身影急速赶来。隐约看到一道燃烧着红色火焰的枪影先至,直接戳在了罗邪面前不远处。 随后一道和火焰同色的身影也落了地,站在王贺年面前。 “姜璃前辈。”王贺年捂着胸口,闷声说道,他现在觉得自己内腑都移位,难受的要命,加上透支神魂的后遗症,动一下都费劲。 “又是你啊,这算是第二次救你了吧。”姜璃伸手召回了自己的长枪,回头笑着对王贺年说道。她听姜才说了,这人有背景,交好准没错。 “谢谢前辈搭救,回来,请你喝酒!”王贺年一说话就赶紧肺疼。 “好说!”姜璃回了一句,摆好架势,准备接管战局。 罗邪见来了很强的新人,很显然之前那个小鬼已经没了战力,他可还没打够呢,她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鬼差,所以最后那一击改刺为抽,他明白打伤了没啥事,打死了可就麻烦了。 “打伤我小弟,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姜璃说话依然很冲,不过王贺年听了是真安心,至于小弟什么的,他完全愿意,这大姐大可以认! “你们地府的人口气都不小啊。那就打过再说。”罗邪自然也不能输了士气。 两人同时前冲,长枪碰撞,姜璃的长枪火焰大盛,火舌随着攻势吞吐。 王贺年瞧得出来,姜璃这段时间实力应该是精进了不少,红色的火焰连他看着都心悸。 “那小子的刀法不会跟你学的吧,打架就打架,非得附魔点火焰,花里胡哨的。”罗邪说着话,手上攻势一点都不耽误。 王贺年就靠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两人对战。 “这才多大一会,怕不是百来回合了吧。”王贺年是真心佩服,他也察觉到了罗邪恐怕和自己打的时候放了水,要不就这攻击节奏,自己恐怕撑不到现在,现在他看两人的对攻,都是残影。 山顶的二人越打越快,姜璃的长枪舞成了风火轮,看不到枪身,只能看到罗邪被红色火焰笼罩。一杆枪打的罗邪四只手都防守不过来,身上的小伤口是越来越多,火焰如附骨之蛆一般烧灼着伤口,还一个劲往里边钻。 罗邪不胜其烦,心里憋屈的要命,这女将跟那个小鬼的火焰一模一样,都那么恶心。 只听姜璃大喝一声‘百凤朝阳’,长枪上的火焰凝聚到枪尖,一声嘹亮的凤鸣骤然出现,枪尖的白色火焰直接爆发开来,直接笼罩了罗邪,白光犹如大日一般耀眼。 不远处观战的王贺年已经闭上了眼,他怕自己被闪瞎。 就在王贺年将要闭眼的时候,隐约间看到了姜璃给自己带了一个墨色眼镜! 不禁佩服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白光过后,姜璃持枪而立,罗邪单膝跪地,背后的两只手消失不见,身上的护体光晕也没了,光着的上半身都是被烧的痕迹。看起来很是狼狈,恶鬼面具碎了一般半,露出了面具后的脸。 王贺年看了直咋舌,这个长相比那恶鬼面具也不遑多让,真的有必要带面具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半空中拿着册子的白无常出现,一个闪身出现在罗邪身前,笑着说道:“姜璃是吧,这次算你一份功德。”说着手一划,一道金光飞到了姜璃手中。姜璃很是高兴,直接抬手送入口中,消化。 “这家伙是邙山鬼王的人,平日里也没作过恶,打一顿就得了。”见姜璃收了功德,白无常笑着说道。 姜璃自然没什么意见,功德到手,直接退到一边。 “小家伙,你是四臂修罗吧,要不要跟我回地府啊。”白无常蹲下对着罗邪说道。 姜璃很无语,说到的邙山鬼王的人,就这么直接挖墙脚合适吗。不过她自然不会说出声,只是装作四处看风景。 王贺年在一遍躺着,弱小无助又可怜,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呃,多谢大人好意,我。。就不去了吧。”罗邪自然能看出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说话小心客气了不少。 “那真是可惜,既然不去地府,那也就证明你跟我们不是一家人。既然不是一家人,还把我的手下,打成这样。”白无常笑着的脸上透着不怀好意,看的罗邪冷汗直流。 “要不,让他打回来?”罗邪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试探的问道。 “那倒不必了,赔偿一些汤药费也就好了。”白无常笑着说道。 “可是,我没钱啊。”罗邪无奈的说道,他是鬼王麾下出了名的穷鬼。 “没钱,拿点宝物也行啊。比如你们邙山鬼界特产的墨灵芝啊。” “呃。。。”罗邪听到白无常的话一瞬间愣住了,心里疯狂碎碎念“这货怎么知道我带着墨灵芝!!!这算是勒索吧!这个混蛋。” 王贺年轻轻拽了下姜璃,小声问道:“墨灵芝是什么?” 姜璃回道:“世间少有的能帮助鬼魂修炼的灵药,也可以疗伤。” “给的别的行不?”罗邪试探性的问道。 “算了东西不要了,干脆抓你去地府做苦力算了。四臂修罗力气大,干起活来事半功倍!”王贺年说着就要施法。 罗邪忙从纳戒中取出灵芝双手奉上。 白无常自然也不会客气,伸手结果,一个闪身到了王贺年身边,直接丢给了王贺年。 “行了,你走吧,对了给鬼王带个话,世道将乱,让他老实在邙山鬼界呆着,别想着出来找事。另外乌冥罪业深重,本帅已经把她就地正法。” 带这话回去,估么着自己要挨打。罗邪心里苦啊,不过要是不答应带话,现在就得挨揍,孰轻孰重他分得清,随即答道:“保证把话带到。” 第78章 升职巡察使 白无常对着罗邪摆摆手,罗邪见状,如蒙大赦,直接起身三跳两纵,下了山。 王贺年捧着灵芝,坐在地上靠着石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白无常,他想知道自己考核结果。 白无常当着王贺年的面,单手拿着册子,右手拿着一杆毛笔在册子上一勾,笑着说道合格。 王贺年自然欣喜异常,想要站起来,奈何法力枯竭,加上身上被抽的劲还没缓过来,没站起来。 “这第三个考核,本来是考验妖人协作,结果你个憨货真就硬打,还好这鬼将还算规矩,没下黑手。”白无常收起册子说道,“也就是你表现出来的战力还算能入眼,勉强算你合格。” 白无常的话说的王贺年有点心虚,他确实是有些托大嘚瑟,这个教训得记住。 “碰到强大的敌人,能叫人就叫人,不能叫人就跑,不丢人,已经是鬼了,在死就魂飞魄散了,所以再谨慎都不为过。要谨记!”白无常收了笑脸,严肃的嘱咐道。 “这墨灵芝可以直接吃,赶紧吃了吧。” 王贺年被白无常说的都有些感动了,揉了揉眼,捧着墨灵芝就啃了一口,苦!太苦了,苦的灵魂都缩在了一起。苦味过后就是腥,王贺年强忍住再没吐出口。 白无常一脸憋笑的扭过头。姜璃说了一句:“你是个傻子吧。”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王贺年强忍恶心把嘴里的灵芝咽了下去。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两人,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你都能吃下去,佩服。”姜璃见王贺年咽了灵芝,不禁还了王贺年一个大拇指。 “行了吃一口得了,回去之后找点甜甜花一块煮了吃就不苦了。”白无常压抑着自己的笑意说道。 王贺年也是无奈,说道:“见识少是我的错,你们真就看着我吃啊。” “行啦,开个玩笑,生吃确实可以,而且比煮熟吃药力更好,好好消化吧你。”白无常蹲下身子拍了拍王贺年,从怀里掏出一个乌黑小巧的令牌,递给王贺年,说道:“这个是巡察令,有了这个也就代表你通过考核了,拿着这个去察察司报到,刻上你的名字,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巡察使了。” “谢过阴帅。”王贺年抱拳道谢。 “没什么可谢的,一切都是秉公办事!现在事办完了,我走了,还得去考核别人呢。”白无常说着话,随手打开传送门,消失在原地。 姜璃也走上前,长枪甩了个枪花,背在了身后,抱拳说道:“恭喜,恭喜!有时间了要请我喝酒了。” “没问题大姐头!”王贺年也是抱拳还礼! “什么破称呼!叫我前辈,或者大姐!” “好的大姐头!” 姜璃瞪了王贺年一眼,直接一个纵身,跃至半空,飞走了。 王贺年有些羡慕,他要赶紧提升实力。 墨灵芝药效确实是不错,身体明显感觉不那么疼了,枯竭的法力,也逐渐恢复了一些,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 山下的柳树沟村,十几户人家,炊烟袅袅,这个时辰正是村民准备饭食的时间。 王贺年在村口驻足,这个村子太小了,一眼就能看遍这个村子。 他找到了祝全的家,突然想去看看,脚下迈着步子向着祝家走去。 祝全在院子里摸着柴刀,他女儿祝青竹蹲在灶台边烧着火,冯云抄着大铲子炒着菜,说说笑笑的,一片和谐。 王贺年笑了笑,退出了院子,离开了柳树沟村,一路走回传送阵,传送到了鬼门关外,经过了守城鬼差的查验,入了关。不知不觉来这地府也有几年了,也习惯了这地府到处黑漆漆的环境,看惯了地府暗色的花草。 王贺年回了归魂庄,他打算先把墨灵芝消灭掉,好在甜甜花很好找,找赵三德讨了不少,回家自己支上锅子直接就把墨灵芝掰碎了和着甜甜花扔锅里煮了。 说来也奇怪,又苦又腥的墨灵芝和甜甜花一起煮之后,王贺年竟然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 煮的时间不长甜甜花和墨灵芝就煮烂了,锅里变成了一碗粥。王贺年有点尴尬,怀疑是不是自己放的水太少。也不敢在继续煮了,找了个勺子直接就着锅把‘粥’吃了个干净。 这次没有了苦味腥味,真的就像在吃甜粥一般,味道还不错。吃饱的王贺年直接回屋躺在了床上,打算先睡一觉,报到并没有限制时间,他打算休息够了再说。 时间王贺年并没有睡多久,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是李峰,正高兴的拍着门。 王贺年揉了揉眼睛,穿戴整齐出了屋,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李峰一巴掌拍了一下肩膀,“听说你通过考核了啊,恭喜恭喜!” 王贺年看到李峰也有些意外,自打李峰做了巡察使,他感觉自己很久没见过李峰了。 “侥幸,侥幸!”王贺年谦虚的说道。 “我懂,要谦虚,去报道了吗!我带你去吧。”李峰搂过王贺年的肩膀说道。 “啊?还没,我认识路啊!”王贺年被李峰突然的动作整的有点不自在。 “走吧,别墨迹!”李峰浑然不觉,松开了手,先一步走在前边,示意王贺年跟上。 王贺年摇了摇头,认命的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传送到察查司衙门,这次衙门值守的人王贺年不认识,不过看样子李峰好像和他们挺熟,直接上去就聊开了,说了几句话就招呼王贺年过去。 “恭喜上差晋升巡察使!”门口值守的鬼差先是抱拳行礼。 “谢过二位。”王贺年也是抱拳回礼,随即从怀里摸出两张冥钞,递了过去,说道:“还要麻烦二位通传。” 值守的两个鬼差先是看了看李峰,李峰笑着说道:“我这兄弟给的,你们就收着,不打紧。”话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贺年一眼,心道这小子都哪学的呢。深谙地府处世之道啊。 两个鬼差也是高兴的收了冥钞,说了一句:“谢过上差赏,上差捎待。”说完话小跑着进了衙门。 时间不长,鬼差出来对着王贺年说道:“上差请!”随即带着王贺年和李峰进了衙门。 判官并不在,书吏正在整理文书,见王贺年进了衙门,也是往前迎了几步。 “你就是通过考核的巡察使?令牌拿来我看看。” 王贺年拿出白无常给的令牌,低了过去。 “呦?中级巡查令?可以啊你!”书吏结果令牌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 王贺年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峰,李峰也是颇为惊讶,先张嘴问道:“你拿的中级令?” “这个也分级吗?”王贺年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状况。 “分三级,我就是中级巡察,你竟然直接就是中级巡察。”李峰虽然也是直接晋升中级,但他毕竟已经在地府呆了了几百年,实力早就够了,只是懒。 但是王贺年这个就有点恐怖了,这才几年,起步就中级。 王贺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有点含糊的说道:“呃,我不清楚。” 李峰见他迷糊的样子,也是有点无语。 这时候书吏捧着一本后册子走了过来,说道:“勾魂使王贺年,三次试炼考核全部合格,审查人,白无常阴帅,晋升中级巡察使!” 说完话把王贺年那个令牌按在那本册子上,原本灰扑扑的令牌,一抹红光闪过,就像是破壳一般,灰黑色的外壳龟裂,一抹淡红色出现在裂纹中。 书吏拿起令牌,递给王贺年,原本灰扑扑铁块一样的令牌,变成了淡红色玉石质地的小巧令牌,入手微凉,正面刻着王贺年三个字,背面刻有巡察二字。 王贺年爱不释手。 “对了你的生死簿和以前的令牌给我吧。”书吏见王贺年的样子,有点想笑,这个表现的可不止王贺年,他也算是见多不怪了。 王贺年听到他的话,慌忙把腰间原来的令牌取了下来,顺手把新的巡查令挂了上去。 生死簿也取了出来,一并递给了书吏。 书吏掐诀一团火焰直接把王贺年以前的令牌烧了,然后拿过生死簿,正要施法升级,就见生死簿自己动了起来,挣脱了书吏的手,飞回王贺年面前,自行变化了起来。 如果说王贺年直接拿到中级令牌,书吏是惊讶,那现在就是大惊失色了,对着王贺年说道:“你的生死簿产生了灵智?” 也不怪他惊讶,这种量产的仿制品怎么可能产生灵智,还能自己升级? 王贺年比书吏还蒙,他往常也没注意过自己的生死簿是不是跟被人不一样,也没问过,他还以为都那样呢。原来他自己的生死簿时不时自己跳出来打自己头,是不正常的吗! 升级过程时间不长,原本古旧的线装书的模样消失了,现在就是一本造型精美的精装硬皮书籍的样子。封面是一座古朴的宫殿图案,王贺年的名字在封面右下角闪着金光。心里年头一动,生死簿自动翻开了封面。 王贺年感觉自己和生死簿有心意相通的感觉,他甚至感觉这生死簿好像挺开心。 李峰和书吏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个生死簿的样式有点超纲,李峰把自己的生死簿拿了出来,一对比顿时心里极度不平衡,他的生死簿只是比做勾魂使时候厚一点,材料好一些,就没太多区别了。 王贺年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样式,好像和判官手里的版本很像,但是图案不同,这座大殿,没见过啊!”书吏也是围着生死簿转了一圈,捏着自己下巴探究的说道。 “这我回来得跟陆判说一声,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啊。”书吏想不明白。 “呃,现在我算是手续走完了吧?”王贺年赶忙收起了生死簿说道。 “哦。。对,办完了,你现在已经是巡察使了。但是你情况特殊,负责区域稍后再通知你,到时候看着点生死簿就行了。”书吏也是回过神说道。 “好的,谢谢!那我们先撤了?”王贺年抱拳道谢告别。 “哦。。。好。二位慢走。”书吏心不在焉的说着,嘴里还在嘀咕“不应该啊!没见过啊!” 王贺年直接拉着李峰出了衙门。 “好家伙,我这是中奖了吗?这算是好事吧。”王贺年不确定的说道。 “看样子应该是好事!得回去庆祝庆祝!攒个酒局!”李峰一拍王贺年肩膀,开心的说道。 “行!我请客!对了,先去阎罗城采购一番吧!”王贺年也是高兴,大方的说道。 两人也不墨迹,直接从距察查司不远的传送阵传送到了阎罗城外。 两人直接进城,王贺年直奔醉魂楼,相较于樊楼的精致,醉魂楼主打一个奔放,量大实惠,倒不是王贺年不舍得花钱,主要也是一帮糙汉攒酒局,还是醉魂楼的菜对胃口。 李峰被王贺年安排了打酒的活,阎王酿喝不起,但是龙涎酒管够。 王贺年在最魂楼点好了菜,说好了取菜时间就出了酒楼,他打算再去买点下酒的冷盘吃食,什么烧鸡烧鸭,什么卤牛肉,猪头脸,每样都买了一些,好在纳戒方便,一个个油纸包好,直接就收进纳戒。 转了一圈,感觉买的东西差不多了,就回了醉魂楼,发现李峰已经到了酒楼,正和伙计聊着天,见到王贺年来了,忙说菜做得了,马上就出锅。 话音刚落下,三个伙计没人拎着一个大食盒从后厨走了出来。王贺年直接付了冥钞,拿着巡查令登了个记,然后把食盒也收到纳戒,打了声招呼就跟李峰出了酒馆。 “我这第一次外带餐食,这食盒是不是还得送回来?”王贺年问道。 “当然了,你留着这个干吗,你已经登记了,如果不还会有人来追,那时候可是双倍赔偿的。” “合理合理!”王贺年点点头。 “也有不少人自带食盒碗盘,也就是为了省的在跑一趟麻烦,不过我估计你那也没有。” “那你估计的没错,我确实没有。”王贺年确实是想不起准备这些,不过这次之后估计要考虑是不是买一套,放家里备着。 第79章 宴请 两人回了归魂庄,王贺年回自己家,需要收拾一下,李峰出去请人。 王贺年的人缘一直不错,李峰出去一说是王贺年晋升请客,基本上在家的都没拒绝,时间不长陆陆续续的就来了人。 第一个到的就是刘吉,他还是嘻嘻哈哈的进门就道喜,:“王老弟恭喜啊,才几年就是巡察使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侥幸而已,啥时候你也是我前辈,来来来,上座。”王贺年也是赶紧抱拳,把刘吉往院里请。 “你这桌子小了,今天估计人少不了。来来来,腾个地方,我给你带了大桌。” 王贺年听到这话,赶紧就把自己的小桌给收了。 刘吉直接就在原本放小桌的地方,放了过大桌,王贺年看了看,估摸着坐二十多来个人问题都不大。 “来不了这么多人吧,咱们这一共才多少人啊。”王贺年看着这大桌发愁,他觉得自己买的菜可能不够摆满的。 刘吉边往外拿凳子边说:“有备无患吗。” 这时候门口说话声由远及近,徐辉带着方俊杰李乐一进了院子,王贺年挨个打了声招呼,让到桌边入座。 跟徐辉前后脚到的还有周和,“行啊你,这么快就晋升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一块合作了。”周和进门后和迎上来的王贺年击了个掌。 “也是机缘巧合才有机会。来来来,快入座,之前说请你喝酒,一直没对上机会,这次不算啊,下次我单请你。”王贺年搂着周和肩膀,往里带。 “得了吧你,没那么多讲究。”周和无所谓的说道。 王贺年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活着的时候同僚家里办酒席一般,不过这次换成了他自己。 要说这大桌也真不白准备,陆陆续续十七八个人,可以说是除了留下值班的人,基本上都来了。甚至林东,姜璃也都到了。 赵三德都把衙门关了门,贴了个条子,也跑了过来,所有人都入座之后,王贺年把纳戒中的菜肴摆上桌,正在担心菜买少了的时候,刘吉也掏出几盘鱼,说道:“之前都说没吃到鱼,我这次也是借着王贺年的台子,请各位尝尝这鱼。” 王贺年乐了,这下算是把桌子摆满了。不过他再次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大的桌子,每个人只能吃到眼前的菜啊。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刘吉。 刘吉则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对着桌子喊道:“起!”桌子里圈的石板升起一寸托着上边的菜缓慢的转了起来,看的王贺年是十分惊奇。不过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了,显然这种桌子基本上都用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奇怪,李冬现在也在盯着桌子看。。。 李峰取出来备好的酒,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就被筷子齐动,道喜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王贺年这回是彻底喝醉了,一桌人轮流给他敬酒,除了李冬都是前辈,他在一杯一杯的敬回去,哪怕是他酒量不错,也经不住这么拉扯。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彻底断片了。只知道自己睡醒之后,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要不是自己纳戒里躺着的三个食盒,和堂屋整整齐齐的一摞盘子,他都怀疑自己请客是幻觉。 揉了揉脑袋,起床洗了把脸,王贺年才感觉自己彻底清醒。 脑子里回忆在酒桌上的事。 张志昂没通过第三次考核,确切的说是放弃了考核。理由也简单,跟李冬处出了感情,当然这是他趁着给王贺年敬酒,小声说的。 这次晋升的巡察使八成要派到东部,他舍不得离开黄州。 王贺年期初听到这个,挺诧异的,没讨过媳妇的他理解不了平日里见面就吵架的两人,怎么就看对了眼。起码是张志昂看李冬对了眼。 看张志昂的样子,还挺开心的,王贺年也不好过多评价,也只能祝福他心想事成。 林东和姜璃都是提前离场的,事多没办法,不过他们能来王贺年还是挺开心的。这面子得接。 李峰和王贺年说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东西,当然也属他跟王贺年喝酒喝得多。 其他的王贺年就记不太清了,大多都是些真心实意的客套话。 昨天他问过赵三德了,就像他调岗府城的时候,现在可以休息几天,做做交接,然后再去巡查司报到。 对了,做交接!王贺年想到了还有正事,随即起身出了院子,直奔衙门找赵三德。 “醒啦,快进来。”赵三德看到王贺年出现在门口,笑着打招呼。 “对了,交接的事怎么处理?”王贺年急忙问道,他睡得时间有些长了,也是怕耽误正事。 “没事了,安排了方俊杰接手,也不需要你陪着,都是熟手,事都办完了。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要处理的,没有的话随时可以去报到了。”赵三德停了手中的事,笑着说道。 “麻烦你们了,我这又是饮酒误事。”王贺年挠了挠头说道。 “不是大事,以后没啥事,就回来待着。”赵三德说道。 “呃,我又不搬走,肯定得回来啊。” “不搬走好。行了,你忙你的事吧,以后你的任务就不归我派了。”赵三德摆摆手,说道。 “行,那赵哥再见,”王贺年招呼一声出了衙门,莫名的还有点失落。 王贺年没回家,想到了李墨,打算去看看李墨的家人。 王贺年离开月牙县时间不算长,这边也没什么变化。他直接去了李家村,找到了李家,李墨的老伴自己在里屋纳着鞋底,动作很慢,但是格外认真。 这时候她大儿媳进了屋,笑着说道:“娘啊,您怎么又开始纳鞋底了。” “闲不住啊。”老太太见儿媳妇进屋,把鞋底放到身后,一副怕儿媳抢走的样子。 “昨天您就被锥子刺破了手,您要是要钱,我给您拿就是了。”儿媳看到了老太太把鞋底往身后放,说的有些无奈。 “没事,没事,你看都好了。”老太太伸出手给儿媳看,要证实自己说的话。 儿媳握住老太太的手,看了看,发现确实没大问题也就不再说这个事了,转了口风,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行,说了,不用耽误为我老婆子做东西吃。”老太太摆摆手说道。 “行,那我就看着准备,您休息一会吧。”儿媳说完摇摇头出了屋。 王贺年看得出来李墨的老伴日子过的不错,日子舒心脸上能看到出来,眉头舒展,面色红润,身体也不错,看样子李墨估计还得等些年月。 这家人儿女也都挺孝顺,王贺年莫名的欣慰,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勾魂的缘故,对这家人也寄予了不一样的感情。 王贺年待的时间不长,也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转身出了李家。 他打算再去月牙县转一转,月牙县李家依然是那嚣张跋扈的李家,宗家因为唯一的嫡系少爷宗宝树没了,隐隐有败落之像。杨家没什么变化,书院照开,买卖照做。 王贺年想到了那个被偷了功名的书生陆子元,听说他娘在他死了一年之后,也郁郁而终,陆家算是绝了根。 那间青楼生意依旧红火,比凝香当老板的时候气派了许多,奈何风光的外表之下,藏污纳垢,肮脏不堪。 小小的县城,盘根错节,王贺年转了一圈,也失了继续溜达的兴趣。 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张志昂来勾魂。 “巧了吗这不是,王巡察来这干嘛啦。”张志昂拽着一个龇牙咧嘴的,骂骂咧咧的鬼魂,对着王贺年说道。 “你这是?”王贺年指了指他身后的家伙,问道。 “哎,一个地痞流氓,好勇斗狠被打死了。这会正不服不忿呢。”张志昂说完,回头对着那个鬼魂吼道:“老实点,在特么恣崴,抽死你。” 被吼了的鬼魂,果然老实了一些。 “怎么着,故地重游啊。”张志昂恐吓完鬼魂继续说道。 “是啊,故地重游,转一转。要是真去东边,恐怕短时间就回不来了。”王贺年说道。 “嗯,也对,转转也好。”张志昂点点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放弃的。 “你和李冬怎么样了?”王贺年问道。 “还那样呗,还需努力啊。”张志昂说着有些惆怅。 “那你继续努力吧,我这个老光棍也没啥可说的,只能祝你成功了。”王贺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要是成了请你喝酒,最后成不了。。。算了,那也请你喝酒。”张志昂笑着说道。 “那我稳赚不赔!这买卖做的好。” 张志昂突然上前,拍了拍王贺年的肩膀,语气郑重的说道:“巡察使要面对的局面要更多,更危险,你要保重自己。” 王贺年有些感动,暗探自己运气不错,到了地府认识的这些人真的都不错。 “谢谢!感谢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张志昂哈哈一笑,说道:“有些矫情了,以后要常来常往。” 王贺年接话道:“好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那你继续转吧,我得走了,送这货下地狱去。”张志昂话毕,扯着身后的鬼魂向着传送阵走去,身后的鬼魂似乎听到了张志昂的话,又开始吱哇喊叫,被张志昂扇了一个大逼兜! 王贺年笑了笑,也出了县城,他想去看看种瓜的许玲珑。 他走的也快,到了许家所在的村子,发现许家家里没人,王贺年想着估计是在瓜田。 王贺年赶到了瓜田,发现许家一家三口正在清理瓜秧,瓜已经没有了,估计是已经都卖掉了,瓜秧要全部拔出,扔到田外。 这时候天色擦黑,三人已经把瓜秧归拢到地头了。许玲珑整抱着茶壶对着嘴喝水。看的她娘直瞪眼,:“你看看你,哪有这样喝水的,不是带了水杯吗。” 许东在一边啃着干粮笑着说道:“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闺女本事大,喝水自然也与众不同。” 许玲珑放下水壶嘿嘿笑道:“爹说得对。” 许母看着这父女俩的样子,也没在多说,嘴角的笑意也是掩饰不住。这两年收成不错,家里赚了些钱,也没碰到有人捣乱,日子眼见过的越来越好了。 王贺年看了看一家三口,日后都是福相,也是满意的点点头,默默的离开了。 月牙县他不打算继续转了,想去府城看看,交接的时候他没出面,现在怎么也要去打个招呼。 一路飞过去,时间不长,到达府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知道周和在府城常驻,说来也巧,周和在城隍庙和那个城隍周博在喝茶聊天。王贺年之所以发现,只是因为进城的时候从那边路过,发现无人破庙,似乎有些动静好奇去看了一眼。 喝茶的两人看到王贺年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忙招呼王贺年一起。王贺年也不客气,小小的茶桌边上正巧有个富裕石墩,直接就坐下了。 “你们二位好雅兴啊。”王贺年笑着说。 “还行还行,你不是已经晋升了吗,怎么还来这边啊。”周博喝了一口茶问道。 “来转一圈,我还没去报到。”王贺年接过周递给他的茶水,说道。“对了周和,方俊杰是不是已经开始上值了?” “上值了,他第一次调过来,还是我带他熟悉的。”周和笑着说道。 “麻烦你了,本来是该我做的。”王贺年略带歉意的说道。 “嗨,都小事,吃你的喝你的帮个小忙也正常。”周和大方的说道。 “呦,我这去干个活,回来我的位置就没啦!”这时候庙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说话声。 王贺年忙起身,看向门口,见方俊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见王贺年起身,忙说道:“没事你坐吧,我这开个玩笑。”说着又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墩,放在一周博旁边,直接坐下。 王贺年见状也坐了回去。 “那天喝的太多了,没顾得上交接。”王贺年对着方俊杰说道。 方俊杰打断了王贺年的话,“咱们这活也没啥可交接的,平时也会调岗,你不用介怀。” 王贺年见他们确实也不介意,也不在矫情,以茶代酒敬了一杯,逗得三人哈哈大笑,纷纷端杯直接把茶水给干了,新倒上茶的周博给自己烫了个够呛。 “你说本来没我啥事,这还把嘴烫了。”周博大着舌头说道,又逗得几人开怀大笑。 第80章 平等王,三世镜 四人喝茶聊天一直到了天亮,王贺年告别了三人,打算逛一逛自己负责的区域。王贺年打算先去看看那个磨镜的王林,想着这个时间点,不用去他家,按照他们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街巷里吆喝了。 找王林很容易,此时他就在南桥街推着小车挨家挨户的吆喝,王贺年跟了他一条街,也没发现有人出门叫他,没有活,王林倒是也没沮丧,把小推车往街角一支,靠着墙干脆不走了。 原本喊着磨镜的吆喝声,也变成了磨剪子戗菜刀,这次倒是有生意找上了门,看得出来王林手法不错,磨刀磨得很快,一把刀磨完就开始推销铜镜,告诉客人只要多添一点钱, 就可以买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那磨刀的客人也觉得合适,铜镜的价格直接少了三分之一,美滋滋的掏了钱,买了一面镜子。 王贺年有点疑惑,这么卖不是赔了吗。可是看王林高兴的样子,可看不出来赔钱的沮丧,想来应该还是赚钱的。王贺年转念一想,卖了就比砸手里强,少赚好过不赚。 看到王林安好,也就不多做停留,离开了南桥街,下一个目的地王贺年想去看看金河寨的那伙山贼。 出了城,上了饮马山,王贺年发现金河寨的山贼又搬回了之前的住处,山寨里的人看着好像多了不少。好多生面孔在山寨里边打拳操练,带头操练的就是熊飞。在熊飞身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孩童,看样子应该是他儿子,想来他的家人应该已经全部上了山。 寨主宋河在山洞里边和闻书华聊着天,似乎是在说最新上山的人怎么分配,以及粮草的问题。王贺年竟然在他们的话中听到了太平天国。难不成这山寨也要入教? 王贺年好奇之下站在一边多听了一会,发现二人也只是说太平天国闹得凶,以及会不会打到黄州的话题。听了一会王贺年就没了兴趣,以后他要负责的地方八成就是那边,到时候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出了山洞,看到宋河的媳妇依旧是带着山寨里的妇人准备着饭食,热热闹闹的,氛围还不错。 王贺年就这么在金河寨待了大半天,寨子里的人不像是山贼,更像是普通村落,并没有多少匪气。 天色将暗,王贺年离开了金河寨,想了想自己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了,随即回了地府。 他打算去报到了。 地府的勾魂司有很多,巡查司就不一样了,只有五座衙门,分别在地府的四方,和平等王的平等殿。 报到的话需要去平等殿的巡查司。 王贺年还没去过平等殿,哪怕他初到地府时候听说自己是平等殿钦点的人。 这次去他还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平等王。 王贺年先去了地府内置的传送点,经过两次传送才到了平等殿外。 平等殿只是一座宋代风格的宫殿群,不像是阎罗殿有庞大的外城。平等殿周围也有些住户,但明显人数稀少,房子也稀稀拉拉,没有规划,散落在平等殿外围墙的周围。 巡查司的衙门就在这些散落民居中间,这衙门和勾魂使衙门没什么太大区别,仅仅是面积大了一些,门口多了两名鬼差。 入门即是大殿,殿后是仓库和几间住房,也是衙门值守官员的家。 王贺年见门口有人值守,上前抱拳客气的说道:“烦劳二位通传一声,王贺年来报到上值了。” 两名鬼差不苟言笑,留下一人在门口,一人进得大殿通传,时间不长通传的鬼差出来说道:“王巡察,请移步大堂!”说话间便头前引路。 王贺年对着留在门口的鬼差打了声招呼,跟着进了大堂。 堂内格局和巡察使差不多,最前边高台上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一名老者,带着眼镜,低着头看着公文。老实说,王贺年自打到了地府,除了阳间被勾下来的老头,就没见过当差的有岁数大的。 王贺年想称呼老丈,有觉得不妥,想了想说了句:“见过前辈,晚辈来报到登记。” 老人抬头看了看,慈祥的笑了笑说道:“欢迎,欢迎!终于又有新鲜血液注入了,来来来。这边登记。” 王贺年上前几步走到桌案前,把自己的腰牌和生死簿递了过去。 老者看了看腰牌,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生死簿的时候明显惊讶的抽了口冷气。 “这什么级别的生死簿。”老者脱口而出说道。 王贺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老者也没多问,直接开始了操作,先是拿出自己的花名册,上边写上了王贺年的名字,然后在王贺年你的生死簿上盖了一个巡查司的小章,就把腰牌和生死簿还给了王贺年。 “金淮府那边现在缺人,分配你过去,可有意见?”老者低着头在他面前的文书上写写画画,开口说道。 “没意见!”和王贺年想的大差不差,虽然不算是前线,也差不太多,他不是很看好太平军,也不看好所谓的天京城。 老者点点头,在花名册上王贺年的名字下边写上了金淮区域,随即抬起头说道:“行了,这就算登记完了,早日去报到,我这有一信物,到了那边有紧急的事可以放出信物,召集同僚。”老者说完话,蹲下身子从桌子下掏了掏,拿出一根炮仗。。。 “这就是信物?”王贺年带着疑惑的问道。 “当然,这东西放出去,方圆百里的同僚都能看到!”老者得意的说道,“我研究的!” 王贺年黑线着接过信物,在他看来这不就是一根炮仗吗,有啥可研究的呢。 老者也不在意王贺年的态度,摆了摆手说道:“快去金淮吧,我这忙着呢。” 王贺年心道刚来时候不是这个态度啊。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多待,直接出了衙门,到门口正要和门口鬼差打招呼告别,忽然由远及近的来了一个矮个子鬼差,背后背着一根小旗,直接飞到了王贺年面前。 “奉阎王令,召巡察使王贺年入平等殿觐见。”传令鬼差语调清脆的说道。 王贺年又开始忐忑了,有点高兴,也有点担心。这平等王终于要见自己了吗! 传令鬼差没容王贺年发呆,直接上手拉着王贺年就走。 王贺年赶忙和巡察司鬼差告了别,就随着传令鬼差一路飞进了平等大殿。 此时平等王正在和几员文臣武将商议事情,王贺年站在殿外,偷偷往大殿之内看去。 只见平等王威风堂堂的坐在殿首,文臣武将分立两旁,至于说的什么,王贺年就听不到了,似乎是结界隔绝了声音。 王贺年看着端坐殿上的平等感觉十分熟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熟悉。 这时候殿内似乎事情说完,结界消失,几名官员出了大殿,消失不见。王贺年还在想着这几人是怎么消失的时候,听到殿内传出声音。 “召!王贺年。” 王贺年身边的传令鬼差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大王,巡察使王贺年已经带到。” 平等王说道:“那还不赶紧叫进来。” 王贺年听到这句话,一愣,自己这么有牌面吗。随即也是从侧面走出,向着平等王一揖到底,说道:“巡察使王贺年觐见大王。” 平等王的举动出人意料,他直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直接走到王贺年身边,对着传令鬼差,和殿内其他侍奉的鬼差鬼侍说道:“都退下吧。” 殿内的其他人齐声称是,退出殿外。 “你来跟我见一物。”平等王说完就向着内殿走去,王贺年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进得内殿,王贺年先是打量了一番,这内殿除了正对着门有一被黑布覆盖的圆形物体之外,再无他物。 平等王上前,掀开黑布,说道:“此物乃三世镜,该是地府三神镜之一,乃是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王贺年上前两步,想看的仔细一些,先天灵宝是什么,他也听说过,现在世界灵气匮乏,天地已经无法孕育宝物了,所以先天宝物是越来越少,寻常人根本就没记会看到,现在能看到一件,王贺年自然不想放过机会。 平等王看到王贺年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么看没意思,来,走近些,灌注法力再看。” 王贺年听了平等王的话,掐诀运功,把法力灌注到三世镜上,突然眼前景象转换,自己出现在一座城池之中。 那时候他还不叫王贺年,他叫李三,是个乞丐,三天前清兵攻破了这座城,颁布了剃发令,城里百姓拒不遵从,随即有志乡绅带领城内绅民起义抗清,他李三也加入了队伍,队伍里的人,没人嫌弃他是乞丐,还给他发了兵刃。 奈何临时拉起来的队伍,不是清兵对手,被清将带着五千人再次攻破了城池,随即就是惨无人道的屠杀,李三跟随的队伍被冲散,躲在城中枯井,运气爆棚躲过了屠杀。 清军屠杀几万百姓,杀得河水断流,血流漂橹,惨绝人寰。 清兵退去之后,王贺年爬出枯井,看到城内犹如鬼蜮,街道民房犹如刷了红漆一般,他跪在街头痛哭流涕,恨自己无能,也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还活着。 浑浑噩噩的在城内呆了三天,城内的幸存者又聚集起来再一个义士的领导下,再次决定抗清报仇,李三也在其中,他恨,他需要报仇。 两千多人把投降清军的奸人,和清军留下官吏揪了出来,当众处决,算是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匀实,清兵又杀了回来,临时集结的人分散在各处,清兵也不做分辨,直接不管是百姓还是反抗者,一律屠杀,很多百姓还在睡梦中,就永远的无法醒来了。 李三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作为乞丐他住在城边自己搭的窝棚里,竟然再次存活。 这次生还,让李三几欲疯狂,他的反抗,让更多的百姓,糟了难,他迷茫,愧疚,躲在自己的窝棚里二十余天没有动弹,直到他听到城门处杀声震天,才打起了精神。能攻打清军占领的城市,一定是大明将士,他想往城门跑,去开门迎王师。 还没跑到城门出,攻城的人就进了城,为首的确实是一员将军,是大明将军。李三喜出望外。 可是好景不长,清军整顿军队,再次夺回了城池,被大明将军带来的官兵百姓再次被屠戮一空,这次李三不再幸运,被冲杀进城的清兵一刀捅穿了心脏。 恍惚间王贺年似乎看到了城门,看到了城门楼上两个大字——嘉定。 此时的王贺年站在三世镜前,嘴里呢喃着说道:“我是李三?” 第81章 辛弃疾 王贺年在镜子前喃喃低语,似醒未醒,只见镜中一道涟漪闪过,王贺年再次陷入镜中,没了声息。 王贺年这次出现在一座繁华的城市中。 大街上人潮如织,但都面色凝重,行色匆匆。 王贺年这次叫张福,是守城的兵丁,此时他刚刚下值换班,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为啥走到了大街上,正常回家的路可不是这边。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顺道买了两个炊饼,溜溜达达的往自己住处走去。 前些日子四岁的小皇帝登基,将军发了点银钱,这几天过的舒服一些。兜里有钱,走路都有劲。 张福就住在城墙不远处,与一群未有婚配的兵丁合住,回去的时候不少下值的兵士已经开始睡觉了,盯了一夜,现在正是困的时候。 张福也是快速的吃完了饼,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破破烂烂的皮甲,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的听说什么蒙古来势汹汹什么的,不过他不在意,他守的可是京城,他觉得蒙古人再厉害也不会打到这边。 一觉睡了大半天的张福被人喊了起来,是催他换班上值的同僚。 拿出自己的皮甲套在身上,跟着同僚往城墙赶,刚出住所发现天空阴沉,稀稀拉拉的掉着雨点,张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下了雨将军会不会让他们休息。 最后张福还是上了城,确实有人去休息了,因为雨越下越大,将军撤防了一半人,很明显,张福不在其中,此时他顶着斗笠,披着蓑衣,站在城头,靠着箭楼,嘴里骂着脏话。 起初都没把这雨当回事,直到这雨下了三天还没停,每天都有附近百姓来城外哭诉,才觉得不对劲。 然后城内的大官们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为了防止百姓当中混入蒙古细作,城门戒严,不允许百姓进城。 大雨下到第五天,城外的百姓已经数以千计,开始自发的搭棚子躲雨,张福也打听了些消息,似乎是因为城外河流涨水,有堤坝决了口子。 第六天的时候城外百姓已经看不到边了,也找不到搭棚子的材料,百姓开始有人饿死,或者争斗致死。洪水已经到了临安城外,到了第七天清晨,临安城内都已经全都是是水,城外的人少了不少。 第八天城内大水已经能到成年人腰部,城外百姓已经所剩无几,不知是逃了,还是死了。张福已经两天没下城墙了,他住的地方已经全都淹了,回去也没法住了。 好在大雨已经停了,过了七八天大水才退去,城内一片狼藉,不少人家一片素缟,显然是有人没活过大水。 大水退去,张福被吩咐跟着赈灾维护秩序。历时一个多月,才逐渐稳定。 张福有恢复了每日守城和回家睡觉的简单生活。 就这么过了一年。 这天张福正靠着城墙打盹,身旁的好友拍了拍他,说道:“张福,别睡了,听说了吗,蒙古人都打到建康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什么打算?”张福迷迷糊糊的说道。 “当然是往南走了,这蒙古人太狠了,估计很快就打过来了。”好友先是四处看了看,确定身边没别人才小声说道。 “啊?”张福睁大了双眼,带着震惊的说道:“你是说,逃跑?” “对啊。”好友点点头。 “呃,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我不走。”张福摇了摇头。 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没多说,直接离开了。 后来,张福就再也没见过好友了。 不知是逃走了,还是被抓住了。 朝廷派了贾似道出征抗蒙,结果不到一年,贾似道全面溃败,蒙古军屠了常州,随后攻势无所阻挡,兵临临安。 张福预想的惨烈攻城没有发生,太后带着皇帝投了降,张福和一种守城兵被下了武器,锁在住所,派兵把守不得出入。 京城中的府库官府全部查封,一切官吏全部罢免,皇帝太后禁足。金国士兵大人在城中虽然没怎么杀人,但是劫掠之事并无禁止,张福在军所,都能听到城中起火哀嚎。 几次想冲出去杀敌,都被同僚按住,只能坐在自己的床上唉声叹气。 他想不明白,这大宋朝怎么就突然没了,坚固的都城,为什么要投降,朝中大官,为什么逃的这么心安理得。 金兵进城已经十多天了,军所外把守的金兵见里边宋兵老实,逐渐也减少了人手,主要是他们守在这一穷二白的军所,不能去别处劫掠心里不平衡。 也就是这一日,张福的上司,纠结了张福几人,要杀了外边的金兵,要集结这个军所的宋军。 张福一听自然高兴,甚至迫不及待。 说干就干,借着送饭的时机,几人一齐冲出,拿着拆了床得到的木板木条一阵冲杀,把守军所的金兵全被打死,几人抢了金兵的衣甲兵器,放出了军所内其他的宋兵,一共五十几人。 领头的几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去其他军所继续救人,在共同反金。 起初倒也顺利,一连抢回了四个军所,凑了两百多人,想着附近已经没有别的军所了,打算先夺城门,突围出城在做计较。 这次似乎好运用尽,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蒙古主力进城,张福等二百余人被全歼。 张福临死前还紧握着自己手里大刀,嘴角微抬,他杀了三个蒙古鞑子,不亏。 随着梦境结束,王贺年再次开始念念叨叨,平等王随手一挥,三十镜再次泛起涟漪。 第三世开始了。 这次梦境更长,因为王贺年这一世的一出现还是个孩子,身边站着一个老者。 老者一袭长衫,是这孩子的爷爷,祖孙俩登高望远。老者手指南方问道:“孙儿可知那边有什么?” 孩童露出不附和年龄的坚毅表情说道:“孙儿知道,那边有大宋国!” “此地又是什么?” “此地乃是宋土,只是被金人所占。” “当如何?” “当收复宋体,驱除金人!”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大手拍了拍孩童的头,满意的说道:“我孙儿当如鲲鹏,直上九万里,名扬九州!” “你要谨记,你我皆宋人!士贼乃不得已而为之,要观察金人的一切,然后带回大宋,收复故土!” 画面一转,孩童已经长成青年,老者也衰老了一些,祖孙俩坐在马车之上。 “孙儿且看,那山就是燕山?” “山是好山。”青年看着不远处的山峰说道。 老者下了马车,青年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 “山下就是那中都城,金国之心脏。” “有朝一日吾必踏平中都,到那时在为这燕山赋词一首!”青年一脸自信的说道。 “我孙儿有志气!”老者看了看身边已经比自己高的青年,欣慰的点了点头。 祖孙俩就再这燕山下商量如何用兵,如何攻城。这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这燕山祖孙俩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他们也没想到这次会是最后一次,回家之后不久,老者便去世了。 青年遵循老者嘱托,多次在金国参加科举,查探金国形式,见证了汉人生活的艰苦凄惨。一心立志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燕赵侠义之气盈满内心。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金军大举南侵,金国统治的宋朝旧土,徭役繁重,民不聊生,百姓不堪重负纷纷揭竿而起,一时间义军四气。 青年自然也不甘落后,当时已有薄名的青年,轻而易举的聚集了两千余人,与当时声势最壮的耿京起义军兵合一处! 耿京也是一心向宋之人,两人一拍即合,决心归宋,两人商量了一应事宜,派青年去临安京师与大宋皇帝接洽。 青年欣然前往临安,皇帝亲自借鉴,给了不少封赏,就在青年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带回义军驻点与耿京分享的时候。 噩耗传来,耿京被反叛的部下谋害,不少义军跟着叛徒投降金国。 青年怒不可遏,带着五十骑兵,就冲进了有着五万金兵金军大营。 当时正在与金国将军畅饮的叛徒张安国,猝不及防之下被青年俘虏。 青年带着五十骑,来去如风,离开的时候,金兵甚至还有不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当面劫人的金军将领自然不肯罢休,集结大军,衔尾追杀,奈何青年人少马快,十分灵活,还是拜托了追兵,带着叛徒献俘临安。 一时间天下震动,五十骑冲五万的壮举传遍金宋两国。青年名声一时无两,皇帝召见,一见三叹! 最终叛徒于临安枭首,算是为耿京报了仇! 青年凭此壮举,入朝为官。作为主战派他的,频频献计,奈何朝堂主和之声鼎沸,一应计策石沉大海,青年在一次次失望中,陷入悲愤苦闷之境地,逐渐沉默。 几年官场没能让他同流合污,离了京都,做了地方官,在当地大刀阔斧的改革,练兵,以求北伐。 之后被政敌构陷,随即弃官回乡,过上了闲散的日子。往日壮志深藏于心,不在表露。 乡间蹉跎几十载,画面在一转,昔日青年已然入了花甲,须发皆斑白,眼中失了锐气,多了些坚韧。 此时的他被朝廷征辟,只因朝堂主战派占了上风。 他拒绝了主战派各怀鬼胎的拉拢,站在临安街头无语望天,也就是这时候,他见到了自己注定的好友,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两人久仰大名,相见恨晚,详谈之后,发现意见一致,对北伐都不看好。 事实结果也确入二人预测的一般,北伐大败,主战派被主和派清洗一空。 二人对于朝堂彻底失望,从心里认定收复失地再无可能。 已经成为老头的青年,离开了临安,回了家,一连串的打击使得他心力交瘁,身心俱废,时间不久便在家中逝世,临死前大喊:“杀贼!杀贼!” 王贺年幽幽转醒,迷茫的盯着三世镜,嘴里说道:“我是谁?” 平等王陆游站到王贺年身边,说道:“你是李三,你是张福,你是!辛弃疾!” 王贺年听到这话,眼神一暗,低声说道:“我是王贺年!” 陆游一愣,心里也是赞叹,这是从三世镜中彻底醒来了,三世镜顾名思义,能让人看到自己的前三世,过程如重活三生一般,心智不坚定的人极易迷失其中,所以此镜很少拿出来用。一旦迷失其中,神魂不稳,修为不能寸进都是轻的。 “平等王召我入阴司可是因为你我曾是好友?”王贺年问道。 三世镜对他的冲击很大,三世皆乱世,不对,算上这一世,那是四世皆乱世,感觉自己命也太苦了。 “是也不是,召你来自然是有一些私心,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事,那些你以后会知道的。”陆游笑着说,自己好友是个能人,即使不考虑别的,拉来地府也绝对不亏。 “贺年明白!今天的事我得消化消化。”王贺年摇了摇脑袋,说道,他觉得自己还有点晕。 “好吧,这把剑物归原主。”陆游伸手虚抓,一柄剑出现在手中。 “此为光复剑,想来你很熟悉吧”陆游把剑递给王贺年说道。 见到这把剑,他自然是熟悉非常,他祖父送他的宝剑,他随人带了一辈子的佩剑。 王贺年伸手结果宝剑,随手挽了个剑花,他这一世从没拿过剑,但是剑术仿佛刻在了灵魂里,如指臂使一般,下意识的开始舞剑,剑影连环,迅捷如电。 “这剑本就是你的剑,可以看做是你的本命法器,不需要再次认主,直接随身佩戴即可,”陆游见王贺年舞剑,一时间梦回南宋,那个让他们二人遗憾终生的年代! 这剑仿佛有灵魂一般,王贺年也感受到了这把光复剑对自己的亲近。王贺年停下了动作,下意识的做了个收剑的动作,腰间出现一把剑鞘,坚韧准确插入,收件入鞘。 王贺年现在腰身左侧冥槐刀,右侧光复剑,倒是武装齐备了。 “行了,你该去上值了,乱世已现,大劫将至,提升实力方可保全自己,建功立业。”陆游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贺年抱拳鞠躬说道:“谢过陆兄!小子就此别过!” 陆游背过身摆了摆手,没说话,不过上扬的嘴角,无疑显示了他现在愉悦的心情。 第82章 再临天京 王贺年回了归魂庄收拾了一下,一身白袍已经收了起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巡察使的制式轻铠,仿明光铠的造型,但是不少地方简化了一些,毕竟作为魂体很多物理伤害本身已经造不成威胁,相对的需要防护的地方也就少了不少,甚至很多配件只是装饰作用。 铠甲成甲之时会受到泰山王发明的防御铭文加持,所以铠甲的法术防御力要好很多。所以大多巡察使都会选择制式铠甲。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穿,并不强制,有更好的选择随时可以换,比如姜璃,她那一身就不是制式铠甲,明显要帅气很多。 王贺年在镜子前照了照,铠甲轻便,和行动相关的位置,都替换成了不知名的软材料,不影响行动,且舒服透气,最主要的是帅气了不少。王贺年很满意。 三世镜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但起码这一世王贺年的性子淡然,不是很在乎前世如何。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平等王的话里有话,不过想不明白也就不再继续想。 一切收拾妥当,王贺年出了家门,向着鬼门关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王贺年突然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和刚到地府,第一次去勾魂的时候有点像,有点期待,也有点忐忑。 走到鬼门关前,意外的看到了张飞今天竟然在,一如之前见到他时候的样子,坐在关门不远处,支着小桌子,自斟自饮,王贺年看着他莫名的觉得孤独。 鬼使神差的往张飞方向走了过去,关门前负责查验的鬼差看到这一幕,有点发愣,想拦,又怕张飞发脾气,一时间手足无措。准备进出关的人,也有人驻足查看,也有人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 张飞注意到了王贺年,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他,说道:“我记得你!已经是巡察使了么!” 王贺年有点受宠若惊,他来了这几年一共也没见过几次张飞,对于自己被他记住,自然是十分诧异。 “将军能记住我,可是荣幸之至。”王贺年走到张飞跟前,作揖说道。 “喝一杯?”张飞说着,指了指酒壶。 “不了,这要去上差,实在是不适合饮酒。”王贺年歉意的说道,听到这话的守关鬼差齐齐缩了下脖子,各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竟然拒绝张飞的劝酒,恐怕要被抽了。 “是啊,我大哥也总是说我,喝酒误事。今日不喝了!”张飞大手一挥,桌上酒菜悉数收了起来。 “将军大哥可是仁义之名,享誉天下的昭烈皇帝,刘玄德。”王贺年笑着说道。 “你小子也知道我大哥?” “有谁不知道桃园结义啊。”王贺年以前最喜欢听说书人讲三国了。 “不错,你小子不错,有机会陪三爷我喝点。”张飞蒲扇一般的大手拍了拍王贺年,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得提前感谢张三爷了。”能被张三爷邀请,王贺年很是高兴。 “行了,去忙吧。”张飞心情也是没来由的好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王贺年和了眼缘。 “那我先告退!”王贺年作揖告退。 出关时候,查验身份的鬼差,毕恭毕敬的看了看王贺年的腰牌,语气李满是佩服的放王贺年出了关。 到了传送阵,刷了新腰牌,直接传送到了天京城外。天京城外观相较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城楼上的守军换成了太平军,盔明甲亮,看着还挺气派。 王贺年进入城中,发现城中百姓面带笑容,街面上来往行人颇多,摊贩商铺邻里,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声不绝于耳。 刚进城没多大一会,生死簿自行挑出,发着光指向一个方向,王贺年顺着指引到了天王府,在最高的天王殿之上站着一个人。 王贺年想到可能就是这个人召集的自己,忙一个纵步跳上大殿屋顶,上前几步行礼说道:“王贺年见过大人。” 那人也没什么架子,笑着说道:“不必行礼,都是兄弟。我乃副帅黄常,目前负责这个区域的调度。” “这边现在战况复杂,所以基本上巡察使都在各个城池驻守,目前宁江战事焦灼,比较确认,你去那边吧。”黄常说道。 “遵命!”王贺年抱拳答应。 “行,那就出发吧。” 王贺年也不耽误,宁江在天京北方,阳间没有传送阵,王贺年现在的实力也不足以自己摆传送阵,只能靠飞。 “也不知道啥是能能混个飞行法器。”王贺年边飞边嘀咕,他的飞行速度比骑马快,也就仅仅比马快, 王贺年算了算时间,怕不是要飞大半天。好在在天上飞,不需要绕路。 出发的时候还是上午,到宁江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王贺年入城之后就看到了各个城门都安排了勾魂使坐镇。 刚进城就又一人迎了上来,自来熟的说道:“你好,我是巡察使李参,可是盼来支援了。” 对方笑脸相迎,王贺年自然也不能落了面子,抱拳说道:“初来乍到,还得靠你照顾呢。” “好说好说,你看看,城北是清军主攻,任务较重,咱们可以按照东西分。你看你选哪边。”李参站在半空指了指脚下的宁江城,笑着说道。 “刚来我也不熟,你尽管安排,我都可以。”王贺年客气的说道。 “那行,那你负责城东吧,正巧这批勾魂使是这两天新来的,你直接去接管就好,他们还有不少人不认识我呢。”李参说道。 “好,我之后去巡视,顺便认认人。”王贺年明白李参的意思,告诉王贺年都是新人,没有派系,让王贺年放心的调遣。 “也不急,都是老手,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你可以先在城里转转,熟悉熟悉。” “我在这时间不短了,这边这仗估计不是一两年能结束的,也就是说咱们短时间都离不开这宁江的范围了。但是偶尔趁着罢战的时候出去转转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走太远。”李参给王贺年说着他的经验。 “对了城南那边的林子里好像有个厉鬼出没,不过我去了两次都没找到。你也要多注意!”李参嘱咐道。 “没问题!”王贺年拍了拍胸脯,厉鬼好啊,看了有机会他也要去转一转。 “行,那你转一转吧,我先去城西了。”李参说完,直接落到地面,溜溜达达往城西走去。 王贺年听了李参的话,也直接落在地面,打算在城里转转。由于战事紧张,清军在青江对岸虎视眈眈,是不是就会组织攻城,城内百姓大多都是待在家里,很少出门,有些有门路的百姓,都离开了宁江,虽然太平军严禁百姓出逃,甚至抓人威胁,但还是架不住本事大的往外跑。 对于百姓的做法,王贺年自然是理解,现在这个僵持的局面,百姓最苦,守城的人不够,要拉壮丁,钱粮不够要征钱粮,要是最后打输了,清军进城说不定还要劫掠杀人。 百姓不怕才怪。 战事城内已经宵禁,天擦黑的时候,城内街上就没有了行人,一队队太平军在街面上巡逻。看上去都挺疲惫的,但士气还不错。 现在还是对峙阶段,钱粮兵源还算是充足,所以太平军的信心还都很足。他们都坚定的认为天王派出去的北伐军会攻克清妖京师,宁江城外的清军会回援或者是逃跑。 王贺年转遍了宁江,站在北城墙之上,看着青江对岸的清军大营。 他不觉得太平军北伐会成功,也不觉得江对岸的清军会逃,他对于宁江的太平军境况一点也不乐观。 城墙上一队队太平军来回巡逻,王贺年身边站着两个勾魂使。分别叫苏定文和袁朗。 两人是勾魂使中选出来的头头。 “巡察使大人,城东一共常备一十八名勾魂使,分别由我二人带队。”苏定文恭敬的说道。 “你们是新调来的?”王贺年问道。 “是的,于三天前做的交接,也是第一次来宁江上值。”苏定文回话。 “嗯,做事流程都熟悉吧。”王贺年继续问道。 “熟悉,这次来的都是熟手,已经分工明确,大战之时,还会来人支援,平日里我们十八人足够。” “那就好,一般情况你们二人做决断就好,有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来找我。”王贺年面色平静笑着说道,实际上有点紧张,他估计比这两个巡察使,来的都晚,还没他们有经验,完全不知道怎么指挥。 “谢大人信任,我二人绝对不会出现纰漏。”苏定文和袁朗齐声说道。 “好的,去忙吧。”王贺年摆摆手说道,苏袁二人退下。 王贺年觉决定有时间必须要去找李峰取取经,他习惯于自己做事,从来也没指挥过人。 月亮想着天边滑去,东方出现了一道白边,天就要亮了。 城墙上的巡逻已经停了,兵丁们打着哈欠,有人倚靠在城墙之上,强打精神,监视着城外的风吹草动,也有人靠着墙垛打盹。 转眼天光大亮,城墙上的守军又换了一批,王贺年看到有勾魂使带着一个魂魄出了城,看上去就是普通百姓。 王贺年百无聊赖见,突然听到江对岸嘈杂声起,几艘战船出港。 城上的守军也都警觉起来,敲着铜锣大喊敌袭,一时间守军集结,严阵以待。 看规模不太像是要攻城,几艘船上带的兵不多,船上架着几门大炮,到了炮击射程,直接就停船开炮,城墙上的太平军也不惯着,居高临下本来就有着优势,见清军的船开进射程,也不客气直接开火。 两边你来我往的互相开炮,清军的船停的分散,太平军的炮弹准头也差了一些。互相打了半晌,只击沉了一艘船。 宁江属于重镇,城墙结实厚重,挨了炮击也不痛不痒,倒是也有几个倒霉的,被打打上城墙的炮弹击杀。 负责这边的勾魂使各司其职,有下水捞魂的,就在城墙上直接勾魂的,有条不紊,倒也不用王贺年干啥。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做完了事,李参跑过来,对着王贺年说道:“大人,魂魄已经悉数勾取。” 王贺年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效率。 李参汇报完也是直接回岗,继续盯着了。 王贺年则是交代了一声,打算去清军大营看一看。 第83章 魔修 王贺年飞过了青江,进了清军大营。 此时正是正午,上午进攻出港的船只已经全部回港,连死在江里的清军都被找回来三具尸体,看样子剩下的应该是被江水冲走了。 王贺年虽然照过了三世镜,也看到了自己是辛弃疾的那一世,但是兵法韬略的记忆还是没找回多少,现在看着这清军的营寨布置,只能看出来还不错,但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王贺年直接飞到了军中大帐,里边似乎在进行作战会议。他进了大帐还看到个熟人,当初永安之战的时候就见过的向荣,看样子这次他似乎是主帅。 向荣坐在当中,几个副将分列两旁。 王贺年在一边听着他们开会,总的来说就是,太平军的阵线太长,又赶上精锐大军北伐,江泸城被围攻,宁江的主将分了兵,此时城内防御空虚。几人主要商量是举大兵强攻,还是趁着太平军兵力不足,不敢出城,封锁江面要道,断了城内补给。 大帐内的人各自争论,向荣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向荣才一拍桌子说道:“之前成功损失了不少兵士,宁江城防务严密,不会因为少了些许守军就崩溃。先封锁粮道,断了城内补给再说。等城内断粮不战自胜。” 见老大拍了板,一群人也是停止了争论,无论之前赞同断粮的还是赞同强攻的,此时都一脸笑模样的恭维着向荣。 能看得出来,向荣还是很享受的。 计策商定,把这群副将都打发了之后,向荣吩咐伙头兵给他准备饭食,时间不长酒菜上桌,向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嘴里还哼着不知名小曲。 王贺年没了看下去的欲望,出了大帐,在清军大营的上空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兵丁推着板车,拉着三具尸体往大寨之外走去。 本来王贺年也没多想,毕竟这尸体总不能扔在大寨之中,要拉出去处理也很正常。 王贺年本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因为用了望气之法,好奇多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兵丁头顶煞气不似常人,就跟了上去。 这兵丁,出了寨门,越跑越快,推着一辆躺着三个人的板车,在这崎岖不平的路上,跑的速度快赶上一般的马匹了。 就这个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因为他跑的快,不到一刻钟就跑了十来里路,这个地方距离官道挺远的,荒郊野外,那人把三具尸体抬下板车,一脸期待的开始脱三人的衣服。 “这是干嘛?要拿死人东西换钱?”王贺年很是疑惑。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把杀猪刀,对着尸体的胸口就扎了下去,用力一划,皮肉直接开了一条大口子,那人手直接伸进胸腔,把心脏拽了出来。 由于人刚死不久,心脏还是鲜艳的红色,很嫩。 那人直接把心脏送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用力地咀嚼,满脸的享受。 王贺年是看了个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那人吃完了第一颗心脏,又要举刀对着第二个尸体下手。 王贺年这次也不犹豫了,直接现出身形,冥槐刀抽出直接打飞了那人手中的杀猪刀。 其实王贺年这一刀本来是对着头去的,那人也是反应快,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没有丝毫犹豫,架刀格挡的同时闪身躲过刀锋。 “什么人,敢阻拦我进食!”那人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拉开架势说道。 王贺年也不说话,举刀就砍,他的宗旨很简单,能动手就别逼逼,把他整废再聊也不迟。 “愣头青啊你。”那人见王贺年力道十足,不敢硬接攻击,斜里躲开刀锋,侧身位,从下往上突刺。 王贺年手腕一转,顺势收刀防守,刀锋匕首向碰,一声脆响,刀刃接触的一瞬间,王贺年的刀上燃起了火焰,火焰迅速蔓延到了匕首上。 那人慌忙扔了匕首后退脱离战圈。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打不过王贺年,也不再多说。 低头抬头间,眼神突变,身上开始蔓延出红色印记,一只眼睛变红。 王贺年看到他的样子也是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陈洪一样是个魔修,不过应该入魔的不彻底,身上魔纹痕迹比较浅,还不连贯,也只有一只眼睛变红。 想来实力总不会比陈洪高。 那就没问题了。 王贺年收起了冥槐刀,想着光复剑新得,正巧可以试试手。 光复剑一入手,先是一阵轻颤,王贺年能感受到光复剑似乎也很满意能出来战斗,喜悦的心情影响了王贺年,是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王贺年剑尖下垂,昂着头问道。借着好心情,倒也不介意跟这个人多唠几句。 “呵呵,吾乃飞云观,无语道人,你打扰我进食,我杀了你之后要掏出你的心作为补偿。”无语道人一脸邪笑,仿佛胜券在握。 “呦呵,还是个老道,精深道法不够你研究了?还有心思入魔?”王贺年对于无语道人放的狠话,不以为意。 “修道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我现在的实力。”无语道人说着,还把上身轻甲脱了,自豪的展示着身上的魔纹。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老老实实修道,虽然修为可能长得不多,但是你能多活些岁月。但是入魔可就不一定了。”王贺年笑着说道。 “放屁,修道之多活上个七八十年,但是入魔可以让我长生不死!”无语道人自豪的说道。 “好歹你曾经也是道门中人,怎么可以骂人呢。” “况且我说的也没问题啊,你入魔确实活不长,因为今天!我,会杀了你!”王贺年说着话,挽了个剑花,准备进攻,他知道这句话说完,基本上后边在想聊,就只能打死他之后再聊了、 “口出狂言,今天谁死,可不一定。”无语道人说话的同时,一道黑气化作利剑出现在手中,脚下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向王贺年。 “好样的,剑术对决,正好试验一下,我的剑术到底找回了几分。”王贺年丝毫不慌,提剑挡开攻击,顺势改变剑路,刺向无语道人的手腕。 无语道人,见攻击未奏效,还被顺势反攻,也是慌忙撤手,变换剑招。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 无语道人也有两把刷子,与王贺年剑术对决的同时,是不是的放出黑气袭击骚扰王贺年。 王贺年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用鬼火反击,打了半晌,王贺年身上没有受伤,无语道人身上的烧伤或者是被剑刺破的剑伤已经至少八九处了。 无语道人也发现王贺年似乎没有认真对战,也就是放了水在戏耍他,一时间怒不可遏,手中掐诀要燃烧生命。 王贺年倒也说不上戏耍,单纯的想练练剑术,现在的剑术还不熟练,这种对攻的机会也不多,他比较珍惜。 无语道人身上魔纹闪亮,速度力量至少提升了三成。 这次王贺年不得不用心对待,一手持剑,另外一手把勾魂链唤了出来缠绕在手臂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无语道人显然打的更加激进,几乎以命换命。 强攻之下,王贺年的剑术也是愈加成熟,逐渐找到了感觉和节奏,倒也不落下风。 随着一次双剑碰撞,无语道人咧嘴一笑,黑气凝聚成的剑,瞬间破碎,在凝聚,向着王贺年砍去。 本来王贺年用剑和无语道人相互角力,但是无语道人的剑一散,王贺年瞬间失去平衡竟然向着再次凝聚的黑剑撞去。 千钧一发之时,王贺年缠绕锁链的左手挡住了黑剑剑锋,王贺年也是迅速稳住身形。他的剑先砍在了无语道人肩膀。 无语道人吃痛,退后两步。见伤口处黑色火焰灼烧,明明感觉不到火的温度,却疼的灵魂都在抽抽。 王贺年这次也不墨迹了,锁链一甩,趁着无语道人行动不便,直接缠上了他用来格挡的黑剑和那条胳膊,王贺年用力往回一扯,光复剑前伸,直接刺进了无语道人的胸口。 黑色火焰直接从无语道人身体里爆发,开始灼烧内脏。 无语道人身上的魔纹消失,红色的眼睛变得灰白,王贺年甚至在他嘴里看到了鬼火的火苗。 王贺年收了剑和锁链,见无语道人软倒在地,身体逐渐被烧干变成一具白骨。伸手点在了半空,牵引着还在被鬼火烧灼的灵魂。 “上差饶命啊,疼!太疼了。”无语道人的灵魂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直接灼烧灵魂的鬼火实在是太痛苦了。 王贺年先是放出锁链,锁住无语道人,接着收了鬼火。 “来吧,告诉我,怎么入的魔。” “我的道观没有什么香火,传到我这一辈的时候,道观就剩我自己了。”无语道人带着哭腔说道。 “别装可怜,说重点,在废话我就接着烧你。”王贺年眼一横恶狠狠的说道。 “我说,我说,别烧!” “我道观里来了一个黑衣人,全身都笼罩着黑雾,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人,他教我的入魔法门,告诉我能长生不老,法力高强。我有了法力,道观以后自然就有了香火。”无语道人就这么跪在地上开始讲述。 “什么方法!”王贺年问道。 “我。。。我不知道,也说不出。入魔之后方法就全忘光了。应该是那人设下了禁止。”无语道人老老实实的交代。 “你这吃人心也是修炼方法?” “那人告诉我,人的血液都会流经心脏,所以心脏是人的精华,吃了就可以提升修为,而且要吃新鲜的。我。。我不敢杀人,就想办法混进军队,当了杂役兵,借着处理尸体,偷偷挖心脏吃。” 王贺年听着他说话,心里也是有了判断,这话半真半假,为了方便挖心来战区是真的,但是不敢杀人,他可不信。 一开始看到王贺年的时候,下手可没犹豫,明显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行了别装可怜了,先回地府再说。” 王贺年收紧了锁链,猛地一拽,直接把跪地的无语道人给拽了起来。直接飞上半空,拖着无语道人的魂魄就往宁江城赶。 就像之前拖着鬼婴一般,不过比鬼婴更惨,鬼婴当时被锁链团成的球困在当中,现在无语道人可以带着枷锁,脸和身子都被拖在地上,一路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王贺年就这么拽着无语道人回了宁江城,城头上的鬼魂师见到王贺年这么拖着鬼魂回来,全都噤若寒蝉,本来以为新来的上司挺好说话,没想到这么残暴。 以至于之后王贺年都感觉这些勾魂使见到自己都恭敬了许多。连李参都变得更加客气了。 王贺年把无语道人交给负责押送的勾魂使,让他把这货押回罚恶司受审。 交接完毕之后,寻了个舒服的房顶,打盹去了。 第84章 女鬼 一转眼,王贺年到宁江已经不少时日了,日子平平淡淡,除了两个月前的一场大战,清军封锁了宁江所有的粮道,把宁江困成孤城之外,也没别的事了。 甚至围城之后,清军连城都不攻了,天天在在宁江城周围烤肉,煮汤,整的守城兵丁天天心神不宁,应该没有什么能比在自己缺粮少食的时候,看别人大吃大喝更打击士气的。 今天那清军又把船开到了江面,船倒是也不多,七八艘,两船之间距离都不近,恰好都停在太平军火炮的射程之外,船上的清军搬出了小炉子,上边坐着一口砂锅,有人负责加水,有人负责切肉,鲜嫩的肉块放入锅中,在放上一大把香料。 炉子的火烧的也旺,不消一刻钟,肉香就飘满了江面,香味忽忽悠悠的飘上了城墙。 王贺年看了看站在城墙上的太平军,一个两个扒着墙垛往外探着身子,猛吸鼻子,入耳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有的太平军默默拿出干的刺嗓子的饼子,吸上一鼻子肉香,再咬上一口干饼,就这还不敢咬的口大了。毕竟现在一天就发两个饼子,这会儿吃完了晚上就只能干瞪眼,饿着可睡不着觉。 要说清军这招数也是够损的,军队士气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就没了,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哗变营啸。 不过现在这太平军的军纪还算是不错,这种粮草紧张的情况之下,还没有对百姓存粮下手,还算得上是仁义,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等粮草用尽的时候会如何操作。 王贺年坐在墙垛上,看着清军玩攻心,觉得有些无聊。 把苏定文和袁朗招呼过来,告诉二人自己要出城巡视,交代二人盯着点城墙,就直接跳下城墙往城南方向走去。 要说这去城南,也就是想去看看李参说的厉鬼。最近这段时间王贺年也去城南青松林中走了两趟,除了感觉怨气深重,确实像是厉鬼盘踞之外,但就是没找到任何厉鬼踪迹。 这次想着再去转一圈。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就去已经被清军占领的宁江粮道看一看。前些日子,金淮城派了援军过来打算抢回粮道,一大票人来势汹汹,被清军击退,逃回了金淮。也是因为这个,宁江城的局势才越来越紧迫。 毕竟宁江城没有存粮,全靠身后粮道运量支援。 青松林距离宁江城并不算远,出城南二十多里就看到了一片树林。 青松林虽然名字里只有松树,实际上林子里柏树最多,还有一些其他树种,只是数量相对稀少。 树林规模并不算大,在空中看上去也就是七八亩。 虽然时间久远,但还是能看的出来砍伐的痕迹,有些树桩甚至还长出了新的枝丫。这片林子之前应该规模还会更大一些。 王贺年前两次来都是在空中巡视,这次王贺年想着在林子里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一路飞到青松林的边缘,王贺年平稳落地,站在外围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迈步进了树林。 现在是上午巳时三刻,已经很接近午时了,虽然初春阳光不那么炽烈,但像今天这种大晴天,太阳之下还是暖洋洋的。 可是刚往青松林里走了几步,就感觉气温下降了不少,明明是松柏树林,应该也不至于能把阳光全部遮住,但就是感觉树林里阴沉沉的,一种光照不进的感觉。 王贺年身处在这青松林中,对于怨气的感受更加清晰强烈。往林子深处看去,就仿佛仿佛望着深渊。 为了以防万一,王贺年激活了定魂珠,这东西最是克制怨气厉鬼,莹莹白光从王贺年胸口流出,遍布了全身。周身的怨气,逐渐被驱离,王贺年感觉自己身边都亮堂了一些。 没有犹豫,王贺年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越往这青松林深处走,周围环境越是阴暗,身边温度越发阴冷。 “老实说这就有点不正常,这厉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厉鬼大多需要活人,把这林子整的这么阴森,哪个正常人敢来,没人来厉鬼怎么害人修炼啊。” “再说了环境整的这么差,自己住着不难受吗。”王贺年一边嘀咕一边往里走。 对于这里的阴森,本来就是魂体的他自然没啥感觉,毕竟哪阴森能比得过地府。。。 王贺年觉得自己走的距离不短了,现在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至于怎么发现的,就得说说他面前这棵突然出现的柏树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前边啥都没有的,就这么没有征兆的突然出现一棵树挡在他前边。最主要的是这树尖尖的树冠还抖个不停。。。 “这是树妖?”王贺年默默的拔出了剑。 这树似乎真的有人性,见王贺年拔剑,抖的更厉害了。。。 王贺年有些无语,他没感觉这树身上有血气,初步判断这树应该没害过人。现在这世道修行不易,植物生了灵智更是稀少,也就没动手。 “别哆嗦了,怕了就赶紧躲开,挡路我砍了你当柴烧。”王贺年举着剑,恶狠狠的说道。 那树真的被王贺年的话吓到了,树根处往旁边挪了挪,甚至还深处两条粗壮的树根,把刚刚挪动犁出来的沟给填上了。 整棵树一动不动,让王贺年看的有些无语。 他也不在理这棵树,心里嘀咕“莫不是这里作怪的不是厉鬼,是树妖?这林子怕是不简单。” 离开那颗奇怪的柏树时间不长,王贺年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眼前的树仿佛活过来一样,带刺的枝丫伸长向着王贺年攻击过来。 王贺年先是一惊,忙拔剑防御,眼睛看到自己的剑把树枝砍断,但是手中的剑却没有砍中实体的感觉。 “幻觉?”王贺年疑惑道。 当然也不能因为觉得是幻觉,就不防御,粗心大意是最要不得的。 王贺年宝剑入鞘,抽出了冥槐刀,猛地急冲,大刀斜劈,那棵树被劈砍之后,扭曲了一下原地消失了,就像是之前劈砍枝条的感觉一样,眼睛看到了,但是手上没有实感。 其他方向的树还在攻击王贺年。也许是想阻拦王贺年再继续砍树,这些树的攻击越发密集,四面八的枝丫对着王贺年抽来。 他很想吐槽,都是松树柏树,也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枝条。。。 王贺年一把刀上下翻飞守的密不透风,相较于之前那种砍树的感觉。这次他明显感觉自己砍到了实体。 也就是说这些攻击之中,肯定有真的。 只是攻击太密,他分辨不出来是那真实的攻击出现在哪边。 王贺年盘算了一下,一手继续挥刀防御,另外一只手快速掐诀,一道结界自王贺年身边出现,迅速扩张包围了王贺年身边所有的树,透明结界成型,一时间鬼哭狼嚎声四起,一大群鬼影出现,然后各自选了目标,向着结界内所有的树扑去。 王贺年观察之下,发现大部分树的攻击频率都没收到影响,只有一颗树在被鬼影缠住的时候出现了迟滞,不过只是瞬间,那家伙似乎也发现了自己露出破绽,忙控制着其他的树也跟着放缓了攻击频率,做出一副被鬼影影响的样子。 不过她的破绽还是被王贺年发现了,猛地放弃了其他方位的防守,向着她冲去,刀身附上了火焰,用力一挥火焰甩出,那可树被火焰击中,一声大叫,树样退去,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王贺年被她的变化整的一愣,一眼看去,这女鬼长得还挺漂亮,只是那一脸怨恨的表情,和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看的王贺年都有点瘆得慌。 “杀了你!”女鬼手里出现了一把滴着血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这三个字一出,王贺年明显感觉到这女鬼身上的怨气冲天而起,顿时有些头大。他不明白,这种级别的女鬼,是怎么藏在这种小树林里还不被发现的。不远处就是战区,勾魂使巡察使常驻就算了,阴帅副帅也偶尔回来,这都没被发现,就离谱。 那匕首上的血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滴个不停。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匕首恐怕就是杀死她的凶器。 手握着杀死自己的凶器的女鬼,十足的厉鬼! 王贺年摆好架势,冥槐刀恒在身前。同时把定魂珠拿了出来,一道小型结界护住珠子,直接定在了空中,一瞬间结界内的浓郁的怨气在袅袅梵音的影响之下,逐渐消散,虽然不说全部净化,也是稀薄了不少。 女鬼从王贺年掏出珠子开始,就开始表现得十分烦躁,双手捂着耳朵,一脸痛苦。 嘴里含糊的吼叫了两声,举着匕首就要攻击定魂珠。 王贺年自然不会干看着她攻击定魂珠,举刀钱突就是一记斜劈。 女鬼看到王贺年冲着他就劈,也不躲避,迎着刀锋,抬着匕首就刺。任由冥槐刀砍到身上,都不退,就扛着刀,往王贺年身上扎。 王贺年知道这匕首不简单,自然也不会硬接,抽刀后退,拉开距离。 女鬼则是不依不饶,追着王贺年刺,攻击直来直去,没有什么章法。 王贺年边躲边给女鬼加伤口,每一道伤口都会附上一撮火焰。火焰灼烧这女鬼的灵魂,这女鬼就咬着牙一声不吭,锲而不舍的抓着匕首追着王贺年。 王贺年有点无奈,这女鬼着实有点过分了。。。这么想着,干脆收了刀,把勾魂链唤了出来,直接给女鬼捆了个结实。 这次女鬼显然老实多了,毕竟被缠成虫蛹的女鬼,想动也动不了了,就是嘴还不老实,一遍一遍的吼着“杀了你,杀了你。” 王贺年看着还在地上蛄蛹的女鬼,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事。 正要带她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动静,就见一开始拦住他的柏树出现在结界外,树冠抖的厉害。 王贺年也是见这树有趣,就过去问道:“你咋过来了?你刚才拦着我,是怕我危险,还是怕我杀了这女鬼?” 柏树自然是没法回答,就是一个劲的摇。王贺年突然有点想把这树带走的冲动,自家院子里要是养上一颗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柏树摇晃频率突然变大,然后王贺年就见它突然消失在眼前。。。 “这树难道知道了我的想法?跑的这么快怕我把它带走?”王贺年见这树跑了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过很快王贺年就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发现自己的结界破了。和定魂珠也失去了联系。 一股凝如实质的怨气,瞬间覆盖了全身! 第85章 树妖 王贺年如同深陷深渊一般,身边除了黑暗别无他物。 光复剑握在手中,生死簿也召唤了出来。 他也想明白了之前忽略掉的是什么事,那女鬼献身之前,控制着那些树进攻,密而不乱,内有章法。 而女鬼本体出现之后,却没有一丝理智,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拿着匕首追着扎。 也就是说那些分身根本就不是她控制的,或许她也是被控制的。 黑暗中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王贺年感觉地面上像是什么东西在爬。 怨气涌出来的时候,他就发了求援令,也不知道近在咫尺的李参能不能收到。 现在只能打起精神应对了。此时冥槐刀也被他握在了手中,左手右剑,谨慎防御。 就在这时,王贺年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不消片刻就被东西缠住了,王贺年也是反应过来,持刀下劈,感觉是劈到了东西,王贺年捡起一段看了看,发现是树根,不等王贺年反应,更多的树根爬了过来。 刀劈不过来,王贺年干脆开始放火,奈何鬼火不如阳间火焰效果好,能勉强阻拦树根,但烧不着树根。 王贺年见鬼火能管用,嘴里念咒,把剑插回剑鞘,单手掐诀,直接铺了一层火毯。地上的树根先是在火里翻滚,片刻后,就都像是蛇一样,人立而起离开了地面。从空中向王贺年发起攻击。 王贺年只能挥刀阻挡,这次攻击可都是真实的,王贺年不小心被抽了一下,被抽的地方竟然被带走了一丝魂力。王贺年更是不敢大意,守的更加小心。 “这么玩,可坚持不了多久啊,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李参收到求援令了没有。”王贺年心里嘀咕,想着不能这么继续防守,拼着挨了几下,掐诀放了一个高阶结界,森罗鬼蜮。 同样的圆形结界,但是比普通的森罗结界大上了一些,结界生成的也不再是鬼魂幻影,而是成群的厉鬼,这些厉鬼可不像是普通结界那样,只能起到有限的限制作用,这些厉鬼可都是战力。 王贺年直接消耗了自身一半法力才放出这一个结界,好在是成功放了出来。 只见黑雾中,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厉鬼,在黑屋疯狂寻找攻击目标,原本攻击密集的树根都被厉鬼们挡住,撕咬。极大的减缓了王贺年的压力。 “何方妖怪,袭击鬼差。”王贺年缓了口气,大声喊道。 “呵呵呵呵。”一阵阴森的笑声飘了过来,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王贺年甚至觉得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 “花里胡哨的,这么怕见人吗?”王贺年提着刀再次说道。 回答他的依然是那难听的笑声。 王贺年也不再继续说话。趁着厉鬼压制树根,在自己的结界内寻找起来。原本在密林中的他,发现现在结界内一棵树都没有了。 身处黑暗,实在是分辨不出方向,定魂珠到现在也感知不到。自己又没什么能驱散这个黑雾的东西,一时间有些犯难。 结界固然好用,可是结界内每一个厉鬼都在消耗他的法力,这可不同于那些普通鬼影。 王贺年身边围着几个厉鬼,操控着其余厉鬼在结界内有规律的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妖怪的本体。他能感觉到这妖怪应该不会太远。 几个厉鬼被当做盾牌,王贺年只要时不时砍断那些没挡住的树根。 探索的人多了,也是终于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有一个厉鬼撞到了东西,王贺年凭着对于厉鬼的感应,找到了厉鬼撞到东西的位置。 就在王贺年想砍一刀试试的时候,突然一面树根交错形成的网冲着王贺年包了过来,王贺年忙后退,刚退两步,身后撞到了东西,就这一个愣神的时间,树根前后夹击把王贺年包了起来。 “大意了!”王贺年喊了一声,缠的太紧,根本挥不动刀,忙意念指挥着周围的厉鬼往自己这边赶。 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厉鬼,都已经被树根刺穿消失了。 一时间王贺年突然想到了当初在黄州府的时候,看到过那两个老猎户布置陷阱的情形。 现在他的处境,就犹如当时那被陷阱困住的兔子。 这妖怪竟然知道用诱饵,埋伏他。他的鬼火是阴火,可以震慑,但是对这妖怪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随着厉鬼向着王贺年集结,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特么不是就是围点打援吗。 事情就向着王贺年想象的情况发展,聚集过来的厉鬼,大多没接触到树网,就被密集的树根绞杀了。 冥槐刀紧贴着王贺年的身体,他制式推着刀刃磨树根,看看能不能磨断,弄了一会发现,收效甚微也就放弃了。 光复剑还在腰间剑鞘,王贺年眼睛正巧能撇到腰间的剑,他发现剑柄正好在树网空隙,露到了外边。随即心念一动,寻思着试试能不能意念控制光复剑。 想到就做,心里不断呼唤光复剑,光复剑似乎也是听到了王贺年的呼声,剑神颤动,剑柄真的开始往外抽。 王贺年心里一喜,把剩下的法力往光复剑上灌注。 光复剑颤动的更厉害了,剑身几乎已经脱离了剑鞘。 王贺年伸出手指,指着光复剑,光复剑竟然就跟着王贺年的手指动了一下。这一下把王贺年高兴坏了。 他就这么指挥着光复剑从树王外割树网,这次明显比王贺年推着刀刃效率快多了。 不一会一道从上到下的口子出现,似乎妖怪也终于发现了王贺年要脱困,大量树根冲着王贺年攻来。 王贺年自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猛地往外一窜,出了树网,抓住飘在半空的光复剑,把攻过来的树根全数砍断。然后先是后退,以防还有埋伏。 退出几步之后,松开握剑的手,光复剑飘在空中,王贺年对着刚刚撞到实体的位置一指。宝剑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直接钉在那东西之上。王贺年控制剑神上附着的鬼火开始灼烧。 一时间杂乱凄厉的叫声响起,听起来像是好多人在惨叫一般。这动静丝毫不比王贺年用出来的结界出现的噪音差。 王贺年捂着耳朵,妄图阻挡着精神污染一般的鬼叫。 随着鬼火烧灼的面积越来越大,那隐藏起来的东西也现出了身形,是一颗巨大的柏树,光是看上去,就知道这树恐怕至少活了几百年。 树身上的纹路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血管,树干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张扭曲的脸,声音也是从他们长大的嘴里发出来的。 鬼火伤不到这柏树,但是对树身上的鬼脸有不小的杀伤力,有不少鬼脸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眼看着就要溃散消失。 王贺年周身的怨气黑雾,也在逐渐溃散。想来这怨气就是这树身上那些冤魂厉鬼积攒的怨气凝结而成。 黑气逐渐不那么浓郁,王贺年也逐渐可以看清周围环境了。 结界内自己召唤的厉鬼,基本上都被肃清了,断裂树根几乎铺满了结界内的地面。 之前包裹自己的树网,此时也软塌塌的丢在一边。他还发现结界之外,之前那棵柏树哆哆嗦嗦的往里边巴望,虽然一棵树看不出来表情,但是王贺年莫名的就感觉那个树似乎还在担心自己。。。 同时自己还找了找,没发现李参,想着是自己的求援令没发出去,还是他收到了,懒得来。打开生死簿,又发了一边,之前考核的时候白无常说了,觉得难搞就叫人,不丢人! 随着树妖身上的人脸越来越少,树妖也越来越狂躁,一阵抖动,巨大的柏树消失,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满脸沟壑的丑陋男子。 明明那树又粗又大,没想到变成人之后看起来这么瘦弱病态。 原本附着在他身上的鬼火,随着他变成人行,也没有消散,就见他一脸痛苦的把衣服脱了,附着其上的鬼火也一起剥了下来。 “脱个衣服而已,至于这么痛苦吗?难不成那衣服是树皮变得?自己给自己扒皮?”王贺年心里吐槽,不过面上自然是严肃的严阵以待。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一声呼唤由远及近。 “王贺年!你在哪!” 是李参!王贺年听出了这个声音,同时心里也骂了一声“逗比。”他没回答,只是往空中放了一发鬼火。并把结界打开了一道口子,好方便李参进来。 李参看到动静直接就飞了过来,落在王贺年身边。 “呦呵,好家伙,这妖怪不简单啊。”李参一落地也看到了这树妖,手一甩变出一把扇子。 “这是你的法器?”王贺年看着他拿出的扇子,问道。 “三火琉璃扇,不错吧。”李参听到问话,还打开了扇面,让王贺年看。 一旁的树妖气急败坏,摇人就算了,还特么不尊重我!双手掐诀,地面的断裂的树根全都自行接续,眨眼功夫竟然恢复如初,开始向着二人抽来。 李参扇子的扇面画着三团火焰,手拿扇子轻轻摇动,中间那团火焰仿佛活了一般火苗跳动,李参猛一挥,中间那团火焰迅速变大飞出,眨眼功夫变成一道火墙。红色的火焰带着炽热的气浪,把面前的树根反推了回去。王贺年一边用剑护住李参身后,一边偷看看着李参施法。 接触到那火焰的树根全部被引燃,烧成木炭灰烬。 王贺年心道,“这样就不能再复原了吧。”双脚蹬地,提着刀前突,接着李参火焰烧出来的通路,直取本体。 王贺年速度很快,一晃眼已经冲到了树妖面前,大刀自上而下斜劈。 树妖本能的抬手阻挡,不过丝毫没起到作用,大刀先是砍断了手臂,紧接着砍入左肩,一直劈到了腹部。 就在王贺年以为自己要把它一刀两断的时候,刀砍刀腹部就再也砍不下去了,不光刀势被阻,先前劈开的肩膀竟然开始愈合。 王贺年猛地抽刀,拔了两次都没拔出来,砍出来的口子已经完全愈合,刀竟然被卡死在树妖的身体中了。 王贺年是一脸懵逼,这特么是被缴械了? 单手掐诀,刀身火焰大盛,奈何伤不到树妖,刀也拔不出来。 也就是这时候树妖的树根攻击了上来,王贺年不得已松开了冥槐,拉开距离躲避攻击。 “好家伙,冲上去送把刀啊。”李参纵火的同时,对着王贺年说道。 王贺年被说的有点尴尬,拔出了光复剑,心里想着一会要把这棵树砍了烧柴。。。 第86章 一棵树 王贺年这次也不再大意,毕竟已经被缴械一次了,一连攻击了几次树妖,发现这树妖似乎不能动地方,一开始觉得是这树妖托大不想动,现在觉得恐怕是不能动。 “这树妖不能挪窝。”王贺年一边游走,一边喊道。 “早就发现了,他的脚似乎是扎根在地面的。”李参回话。 此时地面上的树根基本上都被烧光了,李参也是不断放火烧这个树妖,王贺年觉得这树妖变成人形之后还不如之前本体的样子唬人呢。 此时的树妖身上衣服被王贺年砍得一条一条的。王贺年也是无奈,明明拿着剑,却不敢刺,他怕剑也被缴械。不过想到衣服应该就是树皮,想到他之前已经自己剥过一层了,里边的衣服被砍碎,应该也能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李参之前烧树根无往不利的火焰,此时攻击本体倒是收效甚微。他扇子上三团火,分别是冥火,凡火,天火,他的现在的实力放天火有些勉强,也就只能完全驾驭冥火和凡火。 “喂,有啥绝招赶紧用啊,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刚刚我发现周围的树木似乎少了一些。这树妖怕不是在拿那些树恢复体力。”李参远远的喊道。 “你帮我争取点时间,我要放大招。”王贺年后退几步对着李参喊道。 “好说。”李参应了一声,加大了火焰输出,树妖就像是火焰龙卷包围一般。 王贺年此时的法力有限,想了想自己会的阵法,目前可以用的就只有灭灵阵和九幽引雷阵。想了片刻,王贺年还是觉得引雷要靠谱一些。 决定了要用的阵法,从怀里摸出来几块阵石,身法联动,把石头布置到树妖身边,几块石头放好之后,依次闪烁了一下,这代表阵图初成,接下来就是要掐诀念咒了。 王贺年收剑入鞘,双手掐诀,嘴里咒语呢喃,只见青松林之上一丝丝阴气聚集,普通人看不到的乌云逐渐汇聚。 连宁江城的勾魂使,都齐齐出现在南城墙,往这边观望,王贺年和李参出城他们自然是知道,此时这动静,他们也都猜到是王贺年二人整出来的。 “这等法术也不知道是王巡察还是李巡察的手笔。”苏定文双手抱胸说道。 “应该不是李巡察,我见过他出手,他多是火焰法术。”跟着李参负责城西的勾魂使唐敦说道。 “也不一定吧,谁还没个压箱底的绝活呢。”唐敦身边的人说道。 “这不重要,关键是那边有什么东西,能让两个巡察使这么对付。”袁朗说道。 “之前听李巡察说过,那边似乎有厉鬼出没,不过去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唐敦笑着说道,圆滚滚的身材,一张大圆脸,笑起来颇为憨厚。 “这厉鬼真是不走运。。。”唐敦身边那个女子,戏谑的说了一句。 身边几人对于的她的说法倒是十分认同。 远处阴云流露出来的威亚,他们在宁江城头都能感觉得到。 说回到王贺年这边,由于这树妖把周围的树都清空了,加上身上阴魂厉鬼都藏了起来,这个地方的怨气都散了,李参也能清晰的看到头顶不断聚集的阴云。 “你这是什么法术,动静有些大了吧!” 王贺年还在念咒,自然不能回答。 李参见他的样子,心里发虚,这法术他不会,但猜也能猜到是什么,阴云之中隐约闪着雷电,这个动静无非就是引雷的法术。他担心这王贺年会不会连他都一块劈了。 鬼差说到底也是鬼,对于雷霆本能的畏惧,哪怕是阴雷。 王贺年双手翻动,他的法力越来越少,直接表现嘴里的咒语越念越慢,到现在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往外崩。头脸之上全是汗,就像是要虚脱一般。 就在法力快不能支撑的时候,一道光芒飞入王贺年眉心,王贺年感觉将要枯竭的法力恢复了一些,忙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头顶的阴云终于是凝聚完成,随着王贺年最后一个音节结束,第一道阴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到了树妖头顶。 李参提前做好了撤退准备,在阴雷落下之前,就退出老远,见王贺年施法完毕,身形不稳,又跑了过去,抱着王贺年一块后退。 雷霆越劈越快,九道阴雷劈完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本来燃烧的火焰在第一道雷落下的时候,就被击散了。 树妖挺到了第四道雷的时候献出了本体,被第六道雷霆从上到下击成两半。第八道雷把树妖劈成了灰烬,第九道雷等于是劈了个寂寞。 王贺年虚弱的坐在一边,身边坐着目瞪口呆的李参。 “我说兄弟,你这实力有点超纲了吧。跟你同级让我有点羞愧了。” “没你拖时间,我用不出来,你也看到了,我攻击手段匮乏,单独作战不行。”王贺年可不是被夸就飘的人,自己偏科有些严重,而且这法术威力还是有些不足。第六道阴雷才彻底灭杀树妖。 “这法术我就没见哪个巡察使用过,我就是走法术路线的,你这么谦虚,整的我更羞愧了”李参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这回去不得勤加修炼。 “这是阵法!”王贺年纠正了一些,阵道和法术还是有些差别的。 “没差很多,总之是很厉害。”李参心里想着“这王贺年有深交的必要,这个实力,以后成就恐怕不会低。” 王贺年自然不知道李参心里合计的事,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所谓,主要是他也觉得李参这人不错,可以多多交流。归魂庄的经历,让他喜欢上了交朋友的感觉。 突然王贺年想到了一件事,自己的刀之前还卡在树妖身上,这树妖都被劈成灰了,他的刀不会也没了吧。 想到此,王贺年忙起身,往树妖的位置走去,身体脱力还有些虚弱,走路晃晃悠悠,李参见他起身也是赶紧跟在了身后。 一颗几百年的树,被劈成的灰,还挺厚的,王贺年找了个树枝,在那堆灰里扒拉了几下,碰到东西,蹲下身子,手伸进灰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刀柄,把刀提了起来。 “还好,没被阴雷劈烂了。”王贺年长出了一口气,这刀跟了自己日子也不短了,有些感情。 王贺年举起刀打量了一番,发现刀身似乎有些变化,原本光滑的刀身,现在布满了雷纹,挥刀的时候还有细密的电花闪烁。 “这是被阴雷淬炼了?”王贺年先是一愣,随后狂喜,这是撞大运了啊虽然只是普通阴雷淬炼,比不上劫雷,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了。 一旁的李参也是满脸羡慕,他自然也能看得出这刀的变化,原来顶多算是普通法宝,现在怎么也是件灵宝,现在这灵气稀薄的世界,灵宝就已经不多见了。他的三火琉璃扇也就是件上品法宝。 其实还有一个惊喜,王贺年没表露出来,这刀和他似乎也有了联系,他在心里喊了一句冥槐,刀尖就开始轻微颤动,一簇簇雷花跳跃,显得十分欢快。同时剑鞘里的光复剑也动了动,王贺年心里察觉光复剑似乎不是很愉快。。。 王贺年收刀入鞘,再次开始在这地方寻找起来,之前发力不济,一道光给他补充了些许法力,他知道那是定魂珠发出的光。 没走几步,一颗暗淡且布满裂纹的珠子就那么躺在地上。王贺年弯腰捡起珠子。 定魂珠到了王贺年的手上,逐渐碎裂,化成了西沙。 王贺年有些不舍,这珠子伴随他的时间更久,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碗,把西沙放到碗里,收入了空间。 先前被他捆起来的厉鬼,还躺在不远处,王贺年走过去查看,发现厉鬼躺在那一动不动,也没了一开始的狂躁,双眼呆滞,躺在那如死尸一般。 王贺年惊讶的是,那棵怕死的柏树就在这厉鬼身边,摇晃着树冠,王贺年莫名的感觉这树似乎在悲伤(⊙︿⊙)。 这时候李参也靠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厉鬼说道:“这就是这林子里的厉鬼?之前感应到的就是她吧。”说着话李参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柏树见到两个人过来,停止了一切动作,假装自己是一棵普通的树。王贺年见她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候蹲在地上的李参疑惑的说道:“这家伙的魂魄不全啊,只有一魂三魄啊。” 王贺年听到这话,猛地看向那棵树,那树发现王贺年看着她,吓得哆哆嗦嗦。 李参也注意到了王贺年的目光,他自然也看到这棵突兀的树,明显是有了神志,但看不到血气,也就没在意,但是现在看王贺年盯着这树,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站起身,走到树旁,手指点在树干之上,猛地一抽,从树干里抽出一道魂魄。那棵树失了魂魄也就变成了一棵普通的树。 魂魄成人模样,和地上的被捆着的厉鬼八分相似,被抽出来之后就抱住脑袋,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王贺年蹲下身子安抚道:“没事,不会杀你的,树妖已经被打死了。” 魂魄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王贺年,说道:“真的不杀我?” “真的不杀你。”王贺年温柔的说道。 一旁的李参说道:“她现在魂魄不全,也就像一个小孩子,和这树融合时间也不短了,跟树的亲合度挺高的。。。” 王贺年也颇为无奈,魂魄不全也没法轮回,地上这个已经变成厉鬼了,这时候合魂,恐怕这女子的就得疯。 “这有点不好办啊,要不还让她回树里呆着吧。”李参挠了挠头说道。 “你还愿意回树里呆着吗,我带你走。”王贺年轻声说道。 女鬼迷茫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王贺年问道。 女鬼摇了摇头说道:“名字?不知道啊。” 李参突然说道:“起名我来,你就叫翠柏吧。” 王贺年看着李参说道:“你是会起名的。。。”说完话,把女鬼的魂魄收入手中,重新推回到树干之上。 这棵树就又活泛了起来,这次对王贺年和李参亲和了许多。 “这个怎么办?”王贺年问道。 “带回去吧,叫人带她去地府过一遍镇魂池,洗魂池,看看能不能恢复,能恢复的话再带回来合魂。”李参想了想说道。 “那要是不能恢复呢?”王贺年问道。 “那就没办法了,强行和魂直接然后镇魂咒变傻子,在送去轮回,不过下辈子能不能做人就不一定了。。。” “行吧,姑且先试试。” 第87章 宁江大战 王贺年和翠柏说了半天,翠柏才明白要怎么做,自己把根须都拔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根须拧成两股,学着人走路的样子,还走了两步。 看的王贺年有点忍俊不禁,伸手横抱住树干,直接就被王贺年扛在了肩膀上。 李参看他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王贺年疑惑的问道。 “突然想到,你这不就是王贺年倒拔翠柏吗!” 王贺年满头黑线,说道,“我可不是光头!” “光头怎么了,光头很强的好吧。” “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听不懂。光头和强有必然联系吗。” 李参故作神秘的摇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王贺年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这货怕不是个傻子吧。 两人闲聊着天,飞出了青松林,回了宁江城。 一到宁江南门,就发现南城墙上站了一排勾魂使。 “你们是都没事干了吗!”李参说道。 城墙上的一排鬼差,整齐划一的说道:“见过王巡察,李巡察。” 然后苏定文说道:“之前看到南边出了大动静,我们怕是有事,就过来看看情况。” 李参突然说道:“热闹好看吗!” 唐敦嘿嘿的说道:“好看!”他身边的女子捂着自己的眼,摇了摇头。 李参阴恻恻的笑着,抬手就是大鼻兜。说道:“看你就是太闲了,看热闹就算了,还敢承认,给我去巡视清军各个大营,快去。” 唐敦也反应过来,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说了声是,赶紧离开了。 接着跟着李参负责西城的勾魂使全都离开了,跑的很快! 王贺年也戏谑的看了一眼苏定文! 苏定文尴尬的说道:“我真是来查看情况的。。。”声音越说越小。 “行了,你陪着唐敦去巡察吧。”王贺年没说什么,他不觉得这是啥大事,但是李参已经罚了,他不做点啥,实在是不太好,再说了巡视也不是啥大事。 苏定文抱拳称是,带着他那一拨人也是迅速撤离。 李参见勾魂使都撤了,对着王贺年一抱拳说道:“行了,事解决了,我先回去了,回来一块喝酒。” 王贺年也想抱拳回礼,但是想到肩上还扛着翠柏,也就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先去把树种上,回来一块待着。”说完就去挑地方了。两人就此分开。 种树的地方也好找,王贺年在北城墙边找了片空地,把树往地上一放,翠柏直接就扎了根,还抖了抖树冠,王贺年能感觉到她还挺开心的。出了城找了点水,带回来给翠柏浇了水,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翠柏见他离开,树冠摇了摇,就好像是在道别。 宁江的物资越来越紧张,清军依然是围而不攻,时不时在城外煮汤烤肉。王贺年他们习以为常,但是随着守城士兵的干粮越发越少,军心士气越来越差。 就在王贺年坐在城楼百无聊赖的时候,李参找了过来。 “金淮那边派了援兵,这次估计是想打开粮道了。” “哦?终于是舍得派援军了啊。是不是得去前线。是江面大营,还是陆路大营。” “选江面就要在宁江驻守,据可靠消息,海珠的起义军被镇压了,那边的清军也会过来,到时候兵合一处应该会强攻,”李参说道。 “之前金淮也被清军围困,不过现在清军已经击溃,现在太平军也是终于腾出手来,解宁江之围。” “我去陆路吧。”王贺年想了想,说道。 “行,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太平军在西边。”李参指了指西方说道。 “苏定文,召集兄弟们,跟我走。”王贺年喊了一嗓子。 本来就站的不远的苏定文答了一声是,就开始四处划拉人。 “我已经打了申请,之后回去人支援,我这边也回来人。”李参笑着说道。 “那还不错,我以为就靠这点人干活呢。”王贺年笑了笑,见苏定文把十几个勾魂使都叫齐了,随即出发,去西边寻找太平军。 这时候的西边的太平军,正在营地休息,领兵的将领独自在帅帐研究地图。 王贺年把苏定文一行人安排妥当,让他们分散开来,各自负责一片区域。正打算去帅帐看看情况,突然从南边飞过来不少人,到了跟前王贺年数了数,来了是个勾魂使,看了这就是李参说的支援了。 “见过王巡察,我等奉命来支援。”领头的对着王贺年行了个礼说道。 “怎么称呼!”王贺年问道。 “郑桦!”来人严肃的说道。 “行,散开吧,各自寻找空缺。”王贺年说道。 这一队勾魂使集体答了一声事,迅速的分散开来。王贺年看了看,选择的位置都是王贺年带来的人没照顾到的地方,不禁感叹了一声“专业”。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太平军将领秦日纲走出了大帐。 随着秦日纲的命令传遍大营,太平军的队伍开拔,向着宁江城进发。 王贺年也忙招呼人跟上大军。 太平军行军速度很快,清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平军已经开始攻击清军大营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江城方向,也是一阵嘈杂,城门打开,城内守军杀了出来,里应外合杀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尸横遍野。 王贺年一共就带了二十几人,全部上手开始勾魂,就连王贺年都干起了老本行,身后拽了一长串魂魄。负责押运的勾魂使,每次离开身后都坠着百八十个魂魄离开。 由于太平军的出其不意,清军这次算是损失惨重。都被打穿两座营寨了,竟然还没组织好反攻。 王贺年看着都直咋舌,照这么打下去,这边的清军守军怕不是要被一锅端。 战况十分激烈,在清军被攻破六座营垒的时候,总算是稍稍稳住了战线,开始反扑。 奈何士气低迷,溃败之势无法逆转。但好歹让太平军也吃了些苦头。 现在王贺年这边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另一头的喊杀生了,宁江守军一连憋屈了这么久,这次终于是出了口气,打掉清军大营,打通了粮道,就不至于饿肚子,不至于靠着喝水充饥活命。一时间气势如虹!攻营速度比王贺年这边还快。 清军被打几近崩溃,逃跑的投降的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个时候太平军已经攻破了十座营垒,眼见两方部队就要会师了。 王贺年还得到一个消息,清军将领,已经准备逃跑了。不禁说道:“胜负已分。” 大战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清军十六座营垒尽数被破,守将逃往九华山。 秦日纲也成功的和宁江守军会师,并且一同回了宁江城。 宁江城的守军百姓得知有粮了,可以说是喜大普奔。 王贺年和李参相聚城楼。 “接下来还有重头戏,接下来还要去攻打清军围困天京的江北大营,做好准备!”李参笑着说道。 “啊?”王贺年愣了一下,之前没说啊。 “啊什么,就打一天能叫大战吗。”李参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之前是故意没说清楚的。 “行吧。那你呢?”王贺年问道。 “当然是继续在宁江盯着啊,这边事还没完。”李参笑着说道。 王贺年有点无语,早知就不选这边了。 秦日纲没在宁江待多久,休整了几日,就率领大军出了宁江,渡江之后直奔清军江北大营。 王贺年自然也带着身边的二十多个勾魂使随军。不过就在渡江之后,副帅黄常给王贺年增派了十个勾魂使。让王贺年倍感欣慰。 太平军行军速度很快,驻扎江北各处的清军虽然得到太平军渡江的情报,依然不以为意,防御松散。趁着清晨拂晓,太平军对着清军第一个营寨发起了进攻。 猝不及防之下,清军大败。 王贺年也是忙招呼人做事。多了十个人,做事确实从容了不少,全是熟手,干起活来特别麻利。 王贺年满意的在一旁举着烟袋锅子,美滋滋的抽着烟。 “不怪太平军能做大,清军也太拉跨了。”王贺年看着秦日纲带着太平军,连破清军三道营盘,简直是摧枯拉朽,清军连像样的防守都没有,更何况是反击了。 逃跑的清军恨不得能多长两条腿,数不清的衣甲兵器,火炮旗帐。太平军一路捡,一路追,乐得都合不拢嘴。 这一撮清军逃到哪,紧随其后的太平军就杀到哪,哪就遭了殃。 王贺年就这么带着人,跟着太平军,看着他们一座营寨,一座营寨的清洗。 “这清军也太怂了吧。一开始好歹还会拿着武器阻拦一下,这后边干脆就直接逃跑了啊。”苏定文站在王贺年身边说道。由于后面几乎没什么战斗,毕竟还不等太平军杀到,清军就先一步四散奔逃了。导致王贺年一队人,轻松了不少。 “是啊,面还没见到,就先跑了。”袁朗接话说道。 “你看看,那边骑马跑的那个,是不是清军的大官。”苏定文指了指不远处带着几个亲兵骑马奔逃的人说道。 王贺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 太平军横扫了江北大营,趁着清军防务空虚,直接攻下了江都城,王贺年跟着入城之后,跟着秦日纲去看了看粮仓,见到粮仓里慢慢的粮食,心道这清军是真无药可救了。。。 秦日纲此行的目的就是粮食,见到仓里存粮如此之多,也是兴奋异常,赶忙吩咐手下运粮,这下子可是解了宁江等城的燃眉之急。 就在王贺年以为自己要继续回宁江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名传讯鬼差,让王贺年暂时留守江都,且之前的增员要全部返回金淮。 王贺年想问问为什么,传讯鬼差,一句话都没多说就直接离开了。 整的王贺年也十分无奈。 后续支援的二十个勾魂使,过来和王贺年纷纷道别,直接就离开了江都。 “王巡察,他们这是又新任务了?咱们怎么办?”苏定文问道。 “在这里守着,别多问。”王贺年语气不善的说道,他也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苏定文察觉到王贺年不是很高兴,也不在多问,招呼其余十几个勾魂使,分散开,各自选择地点蹲守。 秦日纲把粮食搬了个七七八八,留了个千八百人驻守江都,就带领大军回了金淮。 王贺年看着带兵出城,满载而去的太平军,有些幽怨,来时候好好地,回不去了。 他自然也能想明白,留在这肯定是还有仗打,但是这不说明白,让他很是别扭。 第89章 天京事变 自杨秀清请神之后逼封万岁之后,天京城陷入诡异的平静,城内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谨慎异常,毕竟已经有不少人因为开罪东王被杖刑夺爵。 只有杨秀清依旧我行我素心情愉悦,与他的王妃们每日饮宴。 也不怪他有恃无恐,现在的天京城内只有他的几千兵马,城门全部都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兵符印信都进不得城,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是自信非常。 直到王贺年看到之前被杨秀清杖刑的将领频繁出入天王府,他知道这变故怕是要走上台面了。 果然如王贺年所料,黄常开始召集巡察使和在天京附近的所有勾魂使。 王贺年离得近,先一步到了黄常身边,时间不长,勾魂使就从四面八方赶来,王贺年也看到了负责天京城的另外一个巡察使吕司业,看起来就是个高高壮壮的北方汉子。 吕司业到了之后先是跟黄常行礼,然后跟王贺年熟络的说了几句话。给王贺一种十分憨厚的感觉。 黄常看到人齐了,就开始分配任务,任务也简单,一个一百名勾魂使,二十名负责城内巡逻,其余都在东王府守着,王贺年负责勾魂,吕司业负责押运。 简单的分配完了职责,黄常直接飞到空中坐镇。 “这阵仗有点大啊,这城里是要哗变?”吕司业对着王贺年问道。 “差不多吧,我也没想到这次需要这么多人来。你看看押运需要多少人。”王贺年说道。 “三十人吧,留二十人巡逻,五十人守东王府。”吕司业也很痛快,说完话就直接挑了三十个勾魂使,站到一边。 王贺年选了二十人,去城内巡逻,也是安静的等在东王府门口。 时间不长,就听城门处嘈杂了起来,王贺年飞到半空看了一眼,是北王带兵进了城,给他开门的是前些日子被杖刑,然后频繁出现在天王府的人。 几千人马快速的冲着东王府杀来。 王贺年也是招呼手下的人打起精神,准备干活。 从城门到东王府并不远,大军顷刻而至。 几千悍勇兵士杀到东王府门口,几个身强力壮的兵丁抬着巨木撞开东王府大门,大军冲入东王府。 一时间惨叫连连,东王府内犹如炼狱。 北王的军队杀人杀得太快了,王贺年起初以为五十人有点多,毕竟之前攻打清军大营才给他二十几人。 现在发现五十人是真的捉襟见肘,勾不完,根本勾不完。 他都自己亲自上手给勾出来的魂魄打镇魂咒了。 东王府被打的措手不及,加上夜晚,人困马乏,府内的兵士都没反应过来,就纷纷死于乱刀之下,等于东王府几乎没有反抗。 由于人死的又多又快,王贺年怕有的死人来不及勾魂,自行离体逸散。还出手布置了一个笼罩东王府的结界。 半空中的黄常看到王贺年出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界就是简单的困灵结界,结界开了个口子供押运鬼差出入,其余地方全部封死,防止鬼魂逸散逃跑。 北王的军队在东王府内杀了整整一夜。 王贺年带着手下也整整干了一些。王贺年都觉得自己法力不济了,要知道他现在的实力,释放镇魂咒的消耗微乎其微,奈何数量太大,法力消耗积少成多。 原以为北王最多是只诛首恶和东王亲信,没想到他要直接灭门。无论是府内兵士,家丁,仆人,婢女,还是东王姬妾,妃嫔,子女一概屠戮一空。 一时间东王府内血流成河,地面都被染成红色,兵丁跑过,能溅起血花。 一个婢女躲在库房的柜子里,怀里抱着个孩子,本来兵丁查验完毕要离开的时候,那孩子似乎是被抱得姿势不舒服,想换姿势,婢女紧紧抱着孩子不让他动,孩子挣扎只是,踢到了柜子。 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兵丁警觉。婢女就听着本来走远的脚步声,走了回来,吓得紧紧捂住自己和孩子的嘴。 柜子被掀开了,兵丁面无表情的拿出刀子,自上而下捅了下去,自婢女后背而入,自孩子胸口而出。 一个高个子鬼差飘了过去,伸手勾了一双魂魄,打上镇魂咒,带着魂魄出了屋子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怀了孕妃子,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跑到了王府的后院,躲在了平时用来充作景观的水缸里,婢女搀扶着妃子进到装满水的水缸,找了片荷叶放到上边。听到喊杀声将近,嘱咐妃子千万别露头,就喊了一声像别的方向跑去。 听到动静的兵丁,见有人跑,也是一齐追了上去,倒是没人注意水缸方向。 婢女自然是跑不过身经百战的兵丁,被人一刀捅穿了后心。婢女冒着血的嘴角,轻微上翘,她觉得自己救了那个平日里疼爱她的妃子娘娘,死了也值了。 她没看到后面发生的事,一个兵丁发现水缸周围漫出来的水,怀疑之下,一刀从缸口捅了下去,水缸里的水顷刻间被染红。 前院厮杀之时,东王杨秀清还在睡觉,北王提前就安排了富有勇力的百战老兵先一步去了东王寝室。 东王就这么被堵在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几个壮汉绑了个结实。一旁侍寝的妃子正要喊叫,就被壮汉一刀枭首。把一旁的东王吓得目瞪口呆,忘了斥责。 王贺年没想到,这场变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一夜之间几千条人命,无论老幼,就这么没了。 一晚上手脚不停地勾魂,勾魂使们一个个心力交瘁。 此时的东王披头散发被压着出了东王府,一路上杨秀清看着自己王府的惨状,呆呆愣愣的任由壮汉架着往外拖。 洪秀全带着一大堆文臣武将在东王府门口等着结果,见到杨秀清被压了出来,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杨秀清见到洪秀全也是气血上涌,张嘴怒吼,“洪秀全。。。洪秀全!” 洪秀全没做理会,转身欲走,下垂的右手,微不可查的摆了摆。 北王见状一声令下,东王杨秀清被枭首。 王贺年见杨秀清被杀,亲自下去勾了魂魄,退到一边。 北王找人拿了个鸟笼,把杨秀清的头颅放进去,直接挂到了东王府的门口。 杨秀清的魂魄站在王贺年身后,身上被套上了枷锁。此时也是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头被挂了起来,一脸愤恨的就往上冲。被王贺年一拽锁链给拉了回来。 被拽的一个趔趄的杨秀清,有点懵,他也意识到自己死了,看着王贺年突然问道:“可是天堂来人接我了?” 王贺年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起你的天堂,老子是阴曹地府的鬼差,看清楚了。” 杨秀清被打之后大怒:“我乃天父信徒,你竟然敢打我!” 王贺年看他喊得理直气壮,说道:“行了,你请神的把戏还没玩够吗,都被人杀了,还摆谱,要不你让你的天父下来救你啊。” 杨秀清的情绪突然失落,说道:“是啊,玩了这么多次,假的终归是假的。” “见过鬼差!” 王贺年见他情绪突然转变还有点不适应,脑子突然想到被马面戳死的外神,问道:“请神有没有成功过?” 杨秀清听到问话一愣,低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成功过两次吧,我不确定,有两次请神之后,我真的不记得说过什么。听他们反应,说是说了很多他们听不懂话,叽里呱啦的。” “你也知道,那时候都是些面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民劳工,后来才知道说的应该是那些红毛鬼子的话。” 只有两次啊,看来是还没来得及真正的传教就被弄死了。王贺年心里想到。 “看到自己身首异处,有何感想?”王贺年问道。 “这太平天国,长远不了。”杨秀清低头说道,语气透着无尽的惋惜,能看得出他对这太平天国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是啊,这还哪都不到哪,就开始权力倾轧,玩起了内讧。”王贺年说道。 “韦昌辉,从中挑拨,此人阴险记仇,实为奸佞小人,必不长久。我在下边等着他。” 王贺年看了看杨秀清,说道:“行了,那你就下去吧。”王贺年先是一记镇魂咒打下去,然后招呼了勾魂使,把杨秀清押回了地府。 就这么站在东王府外,看着那些兵丁清理着那些死尸。 这场变故,并没有随着东王府灭门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本来想着东王已经伏诛,召集的这些人应该会回到自己的辖区,结果黄常什么吩咐都没有,只是让王贺年和吕司业各带五十人在城内巡逻。 每过几天,北王再次集结大军,在城内开始疯狂扫荡杀戮。 这次的目标变成了和东王有关系的官员,下属,已经东王一系的老兵,甚至和东王府有关系的百姓。 原本东王府内死的几千人就够王贺年吃惊的了,现在王贺年觉得是他格局小了。 王贺年再次忙碌了起来,城内现在天天死人,一人和东王府有牵连,全家都要死。一时间天京人心惶惶。 王贺年亲眼看到北王的兵,闯进了一个菜贩子的家,直接无视了菜贩子一家五口跪地求饶,直接一拥而上,乱刀砍死。起因紧紧只是这家男人上个月给东王府送过一车菜。 这样的事,多不胜数。 此时洪秀全在天王府跟他的众多妃嫔嬉闹,韦昌辉在自己的府邸开怀畅饮。 城中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突然发现,当初天京城破,他们迎进来的所谓的救星,也只是换了一身皮的魔鬼。 王贺年每天带着人四处勾魂,不同于之前东王府的情况,现在的死者遍布全城,他几乎就没休息过,一直在城里飞过来飞过去。哪怕生死簿把所有被杀的人,都标注了出来。依然是忙不过来。 好在黄常布置了更大的结界,笼罩了全城,且禁锢了死者的魂魄,不能自行离体。 他已经不记得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他手下的人每天都会跟他汇报,粗略算了一下,这段时间死了快到两万人了。 好消息就是韦昌辉似乎也杀的差不多了,王贺年也不至于四处奔波了,手下的人也都能应付,甚至可以休息了。 城外留守清军大营的勾魂使期间还来这边看过情况,还告诉王贺年一个消息。 城外的金淮河水都红了,还时不时有尸体飘出,清军似乎在盘算着趁着城内大乱,攻城。 王贺年抽空出去看了看,确实如那人所说,金淮河飘着尸体,不过清军攻城估计费劲,之前被太平军攻破,短时间恢复不了元气。 第88章 内讧将起 前几日战场有多忙,这几日就有多闲,王贺年坐在城垛上等着清军来攻城。 一晃眼这江都城都占了八九天了,好歹也是个重镇,清军怎么还不来呢。 王贺年有些百无聊赖。 也就是这个时候正在碎碎念的王贺年发现,城外出现了清军的探子,鬼鬼祟祟的观察着城防。 当即打起精神,出了城,跟着这个探子回了清军大营。 城墙上的苏定文刚刚还看到王贺年在那边坐着,转眼的功夫人没了。 王贺年看着探子回了清军的硬盘,报告了江都的城防情况。随即那将军就做好了攻城部署。 王贺年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就飞回了江都城,召集了苏定文,让他们准备干活。 是夜,大量清军摸到了城下,打算攻城,奈何被太平军发现,留下百来个尸体,退了回去。 不等王贺年吩咐,手下的人自觉的把魂魄勾走,押回地府。 老实说王贺年是真的没想到这攻城雷声大雨点小。 天方亮,清军重整旗鼓再次杀来,派大部队在东城门强攻,小部队游曳到西侧门埋伏,正当东城门吸引了太平军的目光之时,西侧门被缓缓打开。清军鱼贯而入,配合城外攻城的队伍,里应外合攻进了城池。 几百号太平军被屠戮殆尽,江都被清军复占。 虽然战争烈度不高,但是人一点也没少死,一共十几个人勾一千来个魂魄,又是一阵忙碌。一直到过了晌午才忙完。 眼见江都局势趋于稳定,太平军抢粮的目的达成,短时间不再有战事,王贺年想着是不是要带着人回宁江。 正考虑的时候,传讯鬼差就带来了下一个任务,正是回宁江。 王贺年自然是欣然应允,带着人回转宁江。 距离并不远,但是路上时不时有事耽搁,天色擦黑才回到宁江。 此时的宁江再度被围,一时间再次陷入僵持。 宁江城头之上,王贺年和李参坐在城楼之上,两人中间摆了一壶酒,一碟蚕豆。 “这段时间,从金淮到宁江,打的乱成一锅粥了。”李参端着小酒盅,一饮而尽,捏了一粒铁蚕豆扔到嘴里,嘎嘣嘎嘣嚼的脆响。 “谁说不是呢,刚打开包围,这就又围上了。”王贺年听着李参嚼蚕豆的动静,有点担心他的牙。 “前两天黄常副帅来了,说这几天还有大战,让咱们盯紧点。”李参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再来打破包围?”王贺年问道。 “也许吧,也没有更多信息了。”李参举着酒杯示意王贺年碰杯。 王贺年也是端杯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那就等着吧。”烈酒入喉,这酒不如龙蜒酒好喝。王贺年心里腹诽。 转眼过了几天,这次换李参带人出城,王贺年负责宁江城的失误。 开战的地点距离宁江不是很近,清军大部队都去对付去而复返的秦日纲了。 这次城内倒是没有出城里应外合,毕竟上次那种情况也不是能轻易复制的,毕竟单人独舟突破防线传递信息的猛人,真的不多。 清军大部队不在自然更加不会攻城,王贺年只留了六人,其余都让李参带走了。要不是城内留守有规定,王贺年恨不得让他们都跟着去,挣功德不嫌多。 这次对战的时间要比之前王贺年出去时间长,一连打了五六天,王贺年亲眼看着江边清军大营的人越来越少。 连宁江守城的太平军都发现了端倪,大着胆子出城查探,结果发现清军大营空落落的。 查探的斥候也是急忙回城,报告了情况,守将觉得自己贻误战机,急的拍大腿,但也不敢出城追击,他害怕被调虎离山。 最后的结果就是该守城守城,就当不知道。 李参是在离开的第六天回的宁江城。 第一件事就是找王贺年说对战情况。 “好家伙,清军都被打废了,太平军攻城拔寨如摧枯拉朽。清军大官死的死,逃的逃。那提督最后就带了十几个人跑了,其余大军,死伤无数。”李参说的兴奋,按他的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大规模的战场上干活。战场厮杀,毕竟和城池攻守不一样。 说道大场面的时候,李参还停顿一下,取出酒葫芦,给自己灌上一口,故作豪迈。 “功德肯定没少挣啊,这一趟。”王贺年见他那样,自己也跟着挺高兴。 “肯定的,你那边的六个这次也没少挣。”李参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了,后续战斗用不上咱们了,让咱们守着宁江。” “让守着就守吧。”王贺年有些不以为意。 “你这就属实有些咸鱼了,你知道太平军去哪了吗,去打清军的江南大营了,那肯定也是大战。”李参见王贺年一脸无所谓,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不是已经安排别人了吗,踏踏实实在这待着吧。”王贺年说道,“你先喝着,我得去给翠柏浇浇水了。” 王贺年说完话,直接奔着种着翠柏的地方飞去。 李参看着他的背影,夸张的叹了口气,灌了一大口酒。 王贺年走到城墙根的时候,发现有个老太太,正在给翠柏浇水,一时间还有些意外。 那老太太面目慈祥,翠柏的树根处,用土围了一圈,防止水流走。老太太端着小木盆,动作轻缓的把水倒了下去。 王贺年清楚的看到翠柏的树冠欢快的摇了摇。王贺年感受到了翠柏的愉快,看到老太太,下意识的就掐算了一番,发现这世界还真是巧。 翠柏和老太太因果纠缠,看掐算结果应该是祖孙关系。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在城里待下来的,之前城里的守将为了节省粮食,已经把妇孺老幼都送出了城。按理说这老太太也应该一起出城的。 不过她出没出城,王贺年自然是管不着。在一边看着老太太浇完了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树边,开始自言自语。 王贺年走近了一些,也听到了几句。 “我记得这边没有树啊,估计是我老糊涂了。” “长得多周正的一棵柏树啊。” “这柏树可是全身都是宝呢。” 翠柏也仿佛听得出老太太夸她似的,树冠摇个不停。 “今天有风吗?”看的老太太疑惑的说道。 “这么好的一棵树,可千万别被人砍了啊。”老太太说着叹了一口气,搬着小板凳,回了家。 王贺年这老太太去了她家,发现家里就她自己,供桌上有几个排位。王贺年看了看,这老太太现在应该是孤身一人了。 供桌最靠边的一个排位上写着石青姝,这个应该就是翠柏的牌位了。 转了一圈,王贺年出了这户人家,来到翠柏身边,手指点了点,一小团功德融入了树身,翠柏的树冠再次摇摆了起来,甚至还想伸着树杈,够王贺年。 王贺年躲开了那根树杈,退了几步,返身离开了。 宁江这段时间倒是平静下来,围住宁江的清军被击溃,江南大营本来派了援军来攻打宁江,可是援军还没到,江南大营就被太平军攻打了。 王贺年也是在李参回来之后过了些日子才知道的战况。 太平军带了几万人,声东击西,围追堵截,把清军打的找不到北。江南大营也没坚持多久,就被太平军击溃。这下无论是金淮还是宁江,算是高枕无忧了。 不过看到传讯鬼差带了的情报之后,王贺年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太平军赢多输少,但打赢的战斗大多是击溃,不是歼灭,清军虽然溃散,但是有生力量损失并不大。 想必这个‘高枕无忧’也不会持续太久,王贺年一如既往的不看好太平军。 宁江战事告一段落,王贺年每天就是给翠柏浇浇水,和李参喝喝酒。 这一日也是如此,两人在城楼上喝着酒,聊着闲话,应王贺年的要求,铁蚕豆换成了炒花生。虽然鬼魂的牙不至于坏掉,但是他听到那个动静还是觉得牙酸。 传讯鬼差也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宁江,这次任务也简单,调王贺年回天京,同时勾魂使轮换,李参继续守着宁江。 王贺年没急着走,等着苏定文一行人交接完毕,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才和李参告别,并且嘱咐他要照顾好翠柏,看李参打赢之后,才放心的飞回天京。 和一开始去天京差不多,还是在天王殿的房屋顶和黄常见面。 “宁江做的不错,这次天京会有变故,调你过来,给你加个餐。”黄常笑着说道。 “都听您吩咐。”王贺年自然是没意见,有功德拿就是好事。 一连多日无事发生,王贺年整个人都懈怠了,找个舒服的房顶一趟,看着日升日落。 这天他在城里转悠的时候,突然发现天王殿方向起了骚乱,忙往那边飞去。 “我这不是想看热闹,单纯的想看看是不是变故发生了。”王贺年自言自语道。 一道天王宫附近王贺年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杨秀清开始请神了。 王贺年直接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甚至还掏了一把瓜子。 就见那杨秀清又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行头,一身金银叶子,身子一动就划楞划楞的响,要说仪式感这一块,这杨秀清玩的是真不错。 在天京呆了这几天,王贺年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似乎是这几个所谓的王,开始互相猜忌。 今天演这一出,估计也是杨秀清的试探。王贺年就在一遍看着洪秀全和杨秀清一问一答,几次都要憋不住笑了。 自打最开始那个外神药上身被马面阴帅给挑了之后,再也没有外神敢冒头了。 就在王贺年以为杨秀清的试探要结束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称万岁,而他只能称为九千岁!” 听到这话,不光在场的太平军的文武百官愣住了,王贺年都愣住了,手里的瓜子都惊掉了。 “这杨秀清是疯了吗!”王贺年脱口而出。王贺年觉得他已经知道之后的变故是什么了。 这妥妥的作死啊。 就在王贺年心里盘算的时候。杨秀清有补了一句:“东王为什么不能称万岁呢!” 王贺年直接把瓜子收了起来,心道这货怕是要玩完。 抬头间,看到黄常正在后边大殿往这边看,直接起身飞到了黄常身边。 “这就是变故吧?”王贺年问道。 “看出来了?”黄常转头问道。 “做准备吧,这次场面小不了。”黄常的生死簿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数都数不清。 听了这话,王贺年也是打起了精神。 此时请神戏码已经结束,两位‘万岁’正在互飙演技,王贺年却没了看下去的兴趣。 第90章 翠柏 天京事了,杀到了最后就剩下了天王和出走的翼王。 王贺年回了宁江,刚到宁江就收到了个好消息,翠柏的的魂魄被带回来了。 李参见王贺年回了宁江,直接带着呆愣愣的魂魄找到了王贺年,让他拿去融魂。 魂魄交到王贺年手上,两人直接去了城墙边,找到翠柏的树身。李参施法,把树里魂魄抽了出来,王贺年则是掐诀,把身后那个呆呆的魂魄推向翠柏。 两道魂魄缓慢的相和融合,大概过了一刻钟,才完全融合。 翠柏缓缓的睁开眼,眼中多了许多色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摸摸这,捏捏那,一脸开心。 “行了,现在你的魂魄完全了,你可以考虑去投胎,或者继续做树。”王贺年笑着说道。 “我。。。想做树。”翠柏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回答让王贺年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去投胎才是好的选择。不过他自然不会干涉翠柏的选择,点了点头说道:“也行,那这次可就把你融入树身了,以后想出来就打靠你自己修行了。” “好的,谢谢你。”翠柏点点头。 王贺年施法把翠柏的魂魄融进柏树。翠柏晃了晃树神,表示满意。 “好好修行吧,争取早日化形。” 说完话,王贺年和李参双双离开。 翠柏的树冠摇晃着告别。 王贺年会宁江有些时日了,清军元气还没恢复,一时间宁江难得平静下来。 闲暇的时候,王贺年把宁江方圆百里的邪祟都给灭了。主要也是没什么厉害角色。 这一日王贺年也是照例,在外巡逻,隐约间觉得江水中黑雾溢出,随即落到江面上查看情况。 也许是感应到了王贺年的存在,江中黑气顿时消散,恢复如常。 王贺年随即隐匿自身气息,手指翻动一个结界施展开来,由江面而出,自上而下直接罩住了这一段江水。 掐诀给自己施了避水诀,进入结界。 初一入水,觉得水温异常冰凉,王贺年作为一个魂体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四下查看间,一道看不到水箭冲着王贺年射来。 感受到身后流水的异常波动,下意识闪身躲闪,奈何水下阻力自然是比陆地上要大,闪身速度略微迟滞,水箭擦着身子飞过,而后直接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王贺年猜到了水里是什么东西作祟,八成是一只水鬼。 随即掐诀在周身布置一层结界,隔绝江水,同时外层结界一点点的缩小。 水鬼也察觉到了结界在向内移动,随即又打出多道水箭,这次王贺年做了准备,攻击被他全数躲过,通水反手阴火还击,一脸释放七八团火焰,想着不同方向打出。 阴活烧的是生气,不受水的影响,水中也可以燃烧。 王贺年的结界还在控制着缩小,同时自己身体周围的姐姐也在增大。 那水鬼,看着对着他夹击而来的结界,也是恼怒又无可奈何。 见攻击不奏效,开始在江底挖坑。 王贺年见状也是一愣,他倒不是看到了水鬼,单纯的是看到江底的泥沙翻腾,像是有人刨坑,抱着可错杀,不放过的心态,一脸七八团阴火打过去,水鬼都被打的显了行。 一个黑面獠牙的瘦小汉子。也许是被打到恼羞成怒了,手指凝聚水流,一道道水箭激射而出。 王贺年已经习惯了水中压力,左右侧身躲过攻击,在他看来,面对攻击能躲就躲,完全没必要非得硬接,显得自己很傻。 水鬼见攻击不中,心里很是焦虑,结界缩小的进城不收影响,他活动的范围已经不大了。而且之前被阴火打到的地方,还燃着火,怎么弄都扑不灭,现在他哪怕溶于水中,火焰也会暴露他的位置。 王贺年,双手握拳,做拉拽状,结界再次加快了缩小的速度,水鬼很快就没了活动余地。整张连都紧急贴在结界之上。 时间不长,王贺年用枷锁套着这水鬼从江里飞了出来。 “上差饶命啊,我还没害过人。”水鬼直接跪在岸边求饶道。 “。。。说说吧,怎么当上水鬼的。”王贺年坐在一边,其实无论什么原因当了水鬼,基本上很少有人不做恶,水鬼的特性就是找替身。虽然现在查得严,找替身的现象已经很少了。 “小的付二狗,本来是在这江面讨生活的渔民,十多年前,一个大官在江面行船,说我的小渔船挡路,直接撞沉了我的小船。”付二狗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沉船的时候,我胳膊受伤了,没办法游泳,最后体力不支死在了江底。” 王贺年没说话,一脸戏谑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真的没害过人。”付二狗见王贺年的样子,着急的说道。 王贺年默默的拿出了生死簿,以手作笔,写上了付二狗的名字,然后他的生平就在生死簿之上显现。 “十七年前,你架船拦截晋西商人武越的商船,碰瓷索要过江费,武越不给,招呼船工硬闯,你的船被商船顶翻,你先是跌到摔伤胳膊,随后渔船被撞翻,你落入水中。可是有此事?”王贺年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付二狗自然没想到王贺年会知道这些事。 “当时你带来的同伙,没有人救你,全都盯着那商船上的货物银钱。只是没想到那武越船上带着火枪,你的同伴们死的死跑的跑。他们的死,倒是让你成功的成为了漏网之鱼。”王贺年说的语气平缓,这种水鬼抓到带回去,功德可是不少。 “这群混蛋活该。” 王贺年说的后边的事他自然不知道,只是成为水鬼之后隐约猜到这群王八蛋是故意不救他的,毕竟他要是活着,抢到钱,他要拿大头。 “现在告诉我,你害没害过人。”王贺年拽了拽锁链说道。 “我。。。我攻击过渔船。不过我没杀人,他们被救走了。我来这边就是想找点死在江面的兵丁。”付二狗一脸可怜的说道。 王贺年本来想再拿出生死簿念一段,但是看他这样子,也没了兴致,直接把他拽了起来。带回了宁江城,交给押运魂魄的勾魂使,把他送去罚恶司。 宁江城的勾魂使又换了一批,苏定文他们都回了自己本来负责的区域。 新来的这一拨人,是新人,王贺年也是教了些日子,工作才步入正轨。 李参又拎着酒壶找到了王贺年。 王贺年身边汇报工作的勾魂使见到李参过来,很识趣的离开,去巡逻了。 “今天啥事?”王贺年问道。 “喝酒呗,金淮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李参寻了个平整的地方把酒壶摆上,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太平军活不长,一场内讧,死了几万老兵。”王贺年拦住李参要倒酒的手,拿过酒壶自己动手。 李参也不介意,把花生米往王贺年那边推了推。 “哎,那确实就难了。”李参感叹了一句。“我也快换防了。” “这么快?”王贺年诧异。 “还好吧,我比你早来挺长时间的。这边战事暂缓,不需要两个巡察使。”李参抓了几粒花生米丢到嘴里说道。 “哦,那我估计也不会调太远,消停不了多久。”王贺年说道。 “嗯。这一点我倒是认同。我估计不是去海珠城,就是隆庆城。” “还行,都是好地方。”王贺年想了想说道。 “啥好地方,不都是战场啊。”李参撇撇嘴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宿,那酒壶也是个法器,壶里的酒一杯一杯的倒,总也不见喝完。 李参没在宁江多待,调令一到,直接就去了隆庆,确实是他猜的两个地方之一。 王贺年则是全面接受了宁江城,不过手底下的人并不多,十六个人,其他的勾魂使也被调走了。 城里就剩王贺年一个巡察使了,也不在到处转悠了,每天就是给翠柏浇浇水,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城头发呆。 清军又围起了镇江,紧接着就是截断粮道,一时间宁江城再次陷入困境。城内是不是就会有人饿死,或是觉得活不下去就自杀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贺年接到了命令,太平军的援军出发了。 王贺年带着十个人,去找太平军的援军,找到之后发现来的人还不少,足足数万人,看起来声势浩大,看仔细之后才发现,这援军人数虽然众多,但是这仗还没打士气就低迷了。 想了想也是能明白,毕竟刚刚才内乱结束。 这次援军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太平军大败,王贺年和金淮来的巡察使,狠狠的忙了一阵,倒也得益于士气低迷,很多人未战先溃,真正死于刀兵倒不算多,清军人数不占优,也未敢深追,倒是让太平军保存了实力,逃回了金淮。 王贺年看着四散奔逃,毫无队形可言的太平军,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这太平天国后边的每一天都是苟延残喘了。 战事结束,王贺年也是带着人回了宁江。 援军败退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回了宁江城,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守城的将领深感绝望,最后不得不做出了放弃宁江的决定。 既然决定了放弃,也不再耽搁,当晚就纠结了城内守军,趁着夜晚,悄悄出城,就沿着江水,突破了清军的防线。 显然清军也没有想到宁江的太平军会舍得放弃宁江重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清军倒也没有深追,毕竟宁江城意外失而复得,逃跑的老鼠自然没有这座城池重要。 第91章 再回京城 宁江重新被清军占领,王贺年的调令也到了,本以为是调往金淮的其他地方,没想到直接被调到了京城。 王贺年先是找到了翠柏,和翠柏说明了情况,翠柏听说王贺年可以把她带去京城,很是高兴,当即决定跟着王贺年去京城。王贺年也确实想带着翠柏走,告诉翠柏先去找朋友告别再回来接她,就离开了宁江去和李参,黄常告别。 和熟人都打了招呼之后,王贺年回到宁江,用法术把翠柏连根拔起,扛在肩上,往北飞去。 其实能调回京城,王贺年心里还挺开心的,几年过去了,他还挺想那些同僚的,回去的路上还能去师父老家看看,也许师父还在世也说不定。 翠柏魂魄融合之后,和这棵柏树也成为一体,现在基本上和一个树妖无二,灵魂蕴养的不错,现在已经可以脱离树身,自己单独出来了。 从一边看去,就是王贺年肩扛一棵柏树,柏树之上坐着一个少女。 宁江易主,兵荒马乱的,那个老太太竟然奇迹般的安然无恙。这一日她照常走出家门给那棵柏树浇水,走到种柏树的地方,发现地面平整,柏树消失不见。 老太太心里瞬间空落落的,回家之后不出三天就去世了。勾魂使带她走的时候,听她说“她觉得那棵树,是他走失的孙女, 孙女走了,她的牵挂也就没了。” 王贺年并没有直接去京城,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冀东府,墨云县,也就是她师父的老家。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里,这都是他听他师父醉酒呓语时候说出来的。平日里他师父从不提及老家的事。 当初他师父也只是说了墨云县,至于老家是在县城,还是下辖村庄就不得而知了。 王贺年提前用生死簿查验过师父生平,奈何一片虚无,什么都看不到,至于原因他也听说过。 鬼差不能查验与自己因果过多的人的信息,用以防止徇私。这个规定他也理解,他也觉得没问题。 只是这个时候就只能费费心,找一找了。 墨云县不大,地处偏僻,县城人口也不多,城内倒是也有一些外地客商,来这边贩运山珍。毕竟这个县紧邻燕云山脉,靠山吃山,山珍野物倒是不缺。 王贺年扛着树,在县城上方飞过,飞得很慢,想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万一能碰到师父就赚了。 奈何从东飞到西,再从南飞到北也没发现,期间当地负责勾魂的勾魂使还来找过王贺年,毕竟看着巡察使扛着树在县城飞来飞去,也着实好奇。 “勾魂使王立,见过巡察使大人。” “不必客气,我就是来找个人。” “需要我帮忙吗?”王立问道。 “不必了,你去忙吧,我转一圈就走。”王贺年摆摆手。阴司的禁制,即使他让别人帮忙查,也是查不到的,所以也没必要麻烦别人。 县城转了一个遍,也没发现,又在周边村子转了转,终究是没找到,王贺年略带失望的向着京城方向飞去。 燕云山脉,小谷峰山下,一个老头,手里拎着只兔子哼着小曲,突然似有所感望向天空,随即摇了摇头,换了个小曲,美滋滋的往家赶。 王贺年赶到了京城,直接扛着树就奔了紫禁城。 活着的时候没少在紫禁城外晃悠,再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亲切。 刚到京城,就远远的看到空中的黑无常。黑无常也发现了王贺年,对他招了招手。 “来京城了就好好干。”黑无常说话言简意赅,也没什么客套话。 王贺年在黑无常面前站的笔直,回道:“是!” “行了,去巡逻吧,京师往南,包括直隶省南部,都归你负责。” “好!”王贺年再次应答。跟黑无常不需要说那么多客套话,活干好就行。这都是前辈早先就告诉他的经验。 黑无常摆摆手,示意王贺年退下。 王贺年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黑无常全程都没多看王贺年肩膀上的树,在他看了,阴司奇怪的家伙多了,一棵树而已。 翠柏在王贺年进京的时候,就回到了树内,刚刚在黑无常旁边,翠柏吓得一动不敢动。 王贺年回了自己曾经的院子,发现院子还挺干净,一看就是有人打扫过。小院看着整洁,但是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起码灶台干干净净就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王贺年把肩膀上的翠柏放下,选了位置,就挖了个大坑,把树种了下去。 重新回到土里的翠柏,挺开心,树冠摇摇晃晃的,王贺年给翠柏施加了一个障眼法术,让人注意不到它,也是怕来院子收拾的人看到突然出现的翠柏,被吓到。 回到自己家王贺年也挺高兴,进了屋在自己曾经的床上躺了躺,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 在家也不想躲呆,从床上起身就出了门,去以前的同僚家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李虎还在衙门干活,其他几个都转做了别的行当,还有两人已经不在京城,因为生死簿限制,王贺年也查不到人现在在哪。 王贺年有些奇怪,但也没办法问。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普通百姓并不关心那些内忧外患,踏踏实实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街上摊贩颇多,沿街叫卖不绝于耳。 熟悉的口音让王贺年听着还有些亲切。就这么在京城转了一圈,发现京城除了多了些洋人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王贺年站在翠仙楼的楼顶,翻开生死簿查看自己负责的区域,他负责的城区范围不大,主要还是南直隶省,京城转了过了,没道理不去直隶省看看。 王贺年收起生死簿飞出了城。 刚出了城门,生死簿上就出现了几个名字,前两个是横死,第三个是自杀。王贺年看了看死者信息,把其中两个直接派发了下去。 自己留下了一个信息,打算自己去干。 “王哲,燕平城岳树沟人,二十八岁,于一月十八,自缢身亡。” 王贺年看了看王哲的生平,祖上经商起家,到了他爷爷那辈手里足足五百亩田产,加上商铺三间,在村子里置下三座宅院。 到他爹那辈,因为赌钱把宅子输出去两座,商铺是一间没剩。 等到了他这辈,把家里产业输了个精光。 王贺年看到目标还在城里赌坊,此时正在跟几个八旗自己赌钱。是输多赢少。 王哲手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输钱就记账,输钱就记账。 就这么赌了一宿,到最后赌坊的人告诉他,帐已经记不下了,他们家的田产宅院都已经输没了。 王哲一听当场就瘫在地上了。 赌坊的伙计倒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架着他,把他扔到了赌坊外。 赌坊的师傅蹲下身子对他说:“三天后,我去收房子,该搬家酒搬家吧。” 王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知道自己爹看到自己的样子,举拐杖要抽他。 家里人见他失魂落魄,也是纷纷问询,王哲把自己赌钱赔光了田产和房子的事说了出来。王哲的爹当时就抽过去了。 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抢救。 王哲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屋子。 王贺年在院子里看到这出戏,不禁想起了之前勾过的韩墨,同样都是赌鬼,这王哲比韩墨还要过分。 第二天王哲媳妇的娘家人就来了,他们也听说了王哲输光了家产,这次来是接自己女儿回家的。他们本就看不惯游手好闲的王哲,这次这个机会,也算是如了他们的愿。 王哲的媳妇走了,王哲就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丈人拉着女儿回了家。 王哲的娘追着亲家哭求,没人理会。王哲的爹气的抽打王哲,王哲也一动不动。 最后老两口叹了口气,不在理会王哲。 夜晚降临,王贺年看了看时辰,心道这王哲到了时辰。直接就守在了王哲的房间。 就见他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麻绳,用力扔上了房梁,就这个动作,他就做了四次才扔成功。 手法生疏的打着结,然后搬了个凳子,慢慢的站了上去,把头放进绳套,双脚一蹬。 王贺年能看出来这王哲是存了死志的,为了防止凳子声音惊动别人,还特意把被子垫在下面,凳子到了无声无息。 王哲没怎么挣扎,死相意外的并不算太恐怖。 王贺年见他断了气,伸手虚抓,一道气息牵引,王哲的魂魄抽离体外,一道锁链直接就缠了个结实。 王哲默然的抬头看了看还在吊着的尸体,没多说什么。 “还挺淡定,走吧。”王贺年说了一句,一拽链子。 王哲就这么被拽着,出了家门。 “鬼差,带我去地狱吧。”王哲突然开口说话。 “后悔了?”王贺年问道。 “后悔也没用了,甘愿受罚。”王哲对着王贺年拜了拜。 “你倒是想的明白。”王贺年见他的样子,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他回了京城。 也是巧,正好碰到前来勾魂的鬼差,直接就把王哲交给了那个勾魂使。 对于到手的功德,勾魂使自然欣然接受,谢过王贺年之后,直接带着王哲回了地府。 第92章 京南诛邪僧 王贺年的适应力很强,到达京城没多久,就适应了这边的节奏。 京城虽然面积大,事多,但是相对的人手也多,所以平时的事情反而要比之前在宁江要少一些。 这一日王贺年例行巡视。飞到直隶省的时候,被勾魂使拦住。 “你是渤海县勾魂使林三吧,有什么事?”王贺年认出了眼前的人,说话问道。 “启禀巡察使大人,我辖区内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嗯?什么事?” “我辖区内有个村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问题,最近死亡人数突然大增,而且还有不少是生死簿上没有的。” “这很不正常啊。生死簿没有任何反应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林三摇了摇头说道。 “那行,带我去看看。”王贺年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王贺年跟着林三,去了他所说的村子,黄土坑村。 站在村外,王贺年就感觉到了这个村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萦绕,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身边的林三,见他一切如常,心道是不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两人落地,没再飞行,打算走近村子看看。 进村之后王贺年发现这村子家家素缟,白色灯笼幔帐到处都是。 “这是死了多少人?”王贺年问道。 “二三十口得有了。”林三一脸难受的说道。 “那为什么现在才报?”王贺年很是疑惑,按理说这密集的死亡,应该要上报的啊。 “一开始生死簿上边都有信息,我以为是正常的瘟疫。”林三解释道。 王贺年点了点头,没追问,迈着步子在村里转了一圈。 “你勾魂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就跟正常病死的人一样,我问了他们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实际上今天我还勾走一个魂魄,也问了些情况,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林三说道。 村子并不算很大,王贺年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再次升空,在空中打量着村子。 眼光扫到一座荒废的宅院时候,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和谐。 看好了位置,王贺年直接落到那个院子门前,也发现异常的地方。 之前在天空中看着院子,确实荒废的比较厉害,院墙相对完整,但是院里的房屋看上去乱七八糟,还塌了一间,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房顶还缺着瓦片。 看起来这么荒凉的院子,院外门环之上竟然没有灰尘。 “这房子有人。”王贺年感受了一番,说道。 一旁的林三惊讶的说道:“我来这边挺久的了,这院子还没见过人。” “也许不是普通人。”王贺年在干净的门环上发现了禁制。 禁制并不牢靠,王贺年正要用法力破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种禁制实际作用有限,是施加禁制的人实力低微,还有这禁制有别的作用? 王贺年想了想,小声嘀咕道:“这禁制并不算禁止别人打开大门,恐怕是用来警示的。” 一旦有人开门或者想破坏禁制,救会被人知道。 想通了这点,王贺年直接抓着林三的肩膀,钻入地下。 两人通过遁地进了院,院子里极其安静,连虫鸣都没有。 “这是幻境。”王贺年说道,同时把林三护到身后。 王贺年正想通过阵法破坏环境,突然觉得不对劲,一阵风声袭来,王贺年下意识的闪避,只见身后的‘林三’举着一根降魔杵,阴笑着看着王贺年。刚刚的风声正是假林三挥舞降魔杵的动静。 王贺年后退的同时,抽出冥槐刀应敌。 刀杵碰撞数次,王贺年也算是摸了个底,对面这人力量不错,但是招数单一,而王贺年不说身经百战,起码是战斗经验不缺了。 十几招假林三就被打的连连后退。 就见再一次被打退的假林三,双手合十,嘴里一阵嘀咕,王贺年身边的砖头瓦片,桌椅板凳等一系列东西,像是活了一般开始动了起来。一个花瓶像是安装了发射器,直冲着王贺年的头打去。 “这是啥法术。”王贺年心里嘀咕的同时偏头躲过花瓶。 见一击不中,假林三双手挥动,一排瓦片袭向王贺年。 王贺年把刀舞的密不透风,那些瓦片碰到冥槐的一瞬间,变化为齑粉。 王贺年单手持刀格挡攻击,另一只手飞快掐诀,一刀圆形结界自王贺年脚下展开,一瞬间就笼罩了假林三。 紧接着一阵子鬼哭狼嚎出现在身边,一道道鬼魂虚影,和这狼形幻影一起向着假林三扑去。 假林三一时间有些懵逼,来不及有反应直接就被压在了身下。 随着结界的展开,那人布置的环境也直接被覆盖,院子里倒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林三似乎并没有跟着进院,院子里没有人! “跟我来的那个,在哪?”王贺年问道。 被控制住的假林三也恢复了本来面貌,一身红袍,一头短发。 “你是喇嘛?”王贺年有些诧异。 那人并不搭话,口中轻念佛号,围着他的鬼影竟然都被定住,他也是趁机脱困。 “你这和尚不讲理啊。”王贺年提着刀,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这擅长他人宅院,还说别人不讲理吗?”喇嘛说着话,手中宝杵直接脱手,直接攻击王贺年。 “这宅院是你的?”王贺年不慌不忙的举刀格挡,宝杵被磕飞之后,转了方向再次向着王贺年攻来。 “有点意思啊,你这是御杵术啊。”王贺年挡住二次攻击,单手掐诀,一个瞬发结界框住了宝杵。 宝杵和喇嘛链接被结界隔绝,直接掉在地上。 “这村子里的那些死人,是不是你做的!”王贺年问道。同时祭出生死吧,查询因果。 黑色丝线一缕缕的从生死簿中伸出,表示这个喇嘛和那些死去的村民有着莫大的因果。 “看了,不用你回答了。”王贺年合上生死簿,收刀入鞘,拔出光复剑,剑锋一甩,一大团火球分裂成无数火星,向着喇嘛飞去。 喇嘛慌忙多少,但还是沾染了不少。 “说说吧,为什么害人!” “我没害人,我只是让他们皈依我佛!”喇嘛被身上沾染的火焰,整的焦头烂额。 “怎么?在村里唯一的井里下毒,就是你说的皈依吗?”王贺年并不停手,几发火焰再次打出。 “你懂什么!只要给我佛献上死亡信徒,就可以证得果位。”喇嘛在地上打滚,妄图熄灭火焰。 “。。。这又是被谁给骗了。那果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还有位置!”王贺年心里嘀咕。 “害了这么人,留你不得了。”王贺年光复剑挽了个剑花,直接一见刺穿了喇嘛心脏,光复剑上的火焰,直接把喇嘛烧成了灰烬。 王贺年伸手把魂魄抽出了,绑缚上锁链。 喇嘛的魂魄还在挣扎。不过在王贺年大逼兜的治理下,老实了许多。 “为什么在井里下毒!”王贺年坐在一边,看着喇嘛问道。 “为了修炼,有人告诉我,杀够九十九个人,献祭给佛祖,我就可以得到果位,修的补休金身!”喇嘛老实的说道。 “谁告诉你的?” “看不出样貌。之前也没碰到过。” “他说了你就信了?你佛慈悲,怎么会让你杀人呢。” “起初我也不信,可是死了几个人之后我真的有了些法力。然后。。。” “哦,怪不得林三说一开始生死簿都正常呢。对了,林三!林三在哪?” “就在门外,门外有禁制,他进不来。”喇嘛回答的很老实。 “算你还老实。把那个人的信息都给我讲出来!” “没。。。没了,我一共就见过两次,看不到长相,连声音都分辨不出男女。” “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灵魂都很正常的带去了地府,尸身也都在土里,没有挖掘的痕迹。”王贺年很是疑惑。 “不图灵魂,那肯定是图身体,得再去看看坟地。”王贺年做好决定直接站起身,从内部打开了大门,见到林三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王巡查,您没事吧!”林三忙问道。 “没事,把他带去地府处置,我还得去探查一下那些死者的尸身!” “遵命!”林三接过锁链,直接拖着喇嘛离开。 王贺年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坟地,他自然不能挖坟,直接遁地,近距离观察。 村民下葬时间都不长,王贺年见到这些尸身之后,果然发现了问题。尸体的五脏都没了。 王贺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五尸丹”,魔修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炼制丹药最主要的就是需要活人五脏。 能想起来这个,还是因为王贺年特意查询才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这些尸体的问题,王贺年也是离开坟地。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魔修是越来越猖狂了,按理说京城所在,国运最浓,一切妖邪都要受压制。 可是这魔修竟然指使人在京城周边搞事情,确实是有些大胆了。 当然这也跟清庭国运衰竭有关! 这次的事情,需要上报!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干脆报上去,大家一块想办法! 第93章 初遇恶魔 “你说你干掉了一个邪修?”黑无常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就在黄土坑村那边。” 黑无常皱了皱眉头,京城不太平他知道,要不也不会派他过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安排棋子来试探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吧。碰到危险记得先叫人,自身安全为重。” 黑无常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王贺年还有点意外,更何况还是关心他的话。 王贺年拱手告退。 黑无常皱着眉头,在空中停了一会消失不见。 离开黑无常的王贺年正往自己辖区赶,突然听到下边一阵嘈杂,好奇之下往那边飞了飞。发现是有人出红差。 五男一女穿的破破烂烂,排成一排跪在地上。 看到王贺年在空中,附近的勾魂使赶忙走过来行礼。 “勾魂使李君见过巡察使。” “嗯。这是怎么个情况?”王贺年问道。 “说是俘虏的太平军头领,抓来献俘。”李君恭敬的回答道。 “不太像啊!”王贺年看着那几人,一脸的惊恐的跪在那,还特意堵住了嘴。 “不是不像,是压根不是,这几个都是官兵四处抓的难民,皇帝苦太平军久矣,这些人就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怜了这些百姓。” 李君叹了口气说道。 “还有这种操作?”王贺年听了也是吃惊,这些当官的已经开始这么玩了吗。 王贺年把生死簿唤了出来,查阅了一番,手指在生死簿上写写画画,几团稀薄的功德从各个方向飞了过来,王贺年手指点向地上跪着的人,光团进入几人身体。 李君看的一脸惊讶,他自然看出来那光团是什么,分明是几团功德。 “您这是?” “贪官想讨皇帝欢心,付出点功德已经是便宜他们了,这几人下辈子投胎也能顺利一些。”王贺年解释道。 “大人高义。”李君竖了个大拇指。心里想到:“当了巡察使真是为所欲为,这也可以。。。” “都是因果。”王贺年一脸高深的说道。 随着监斩官一声行刑,刽子手刀起头落,看得出来都是熟手,只是王贺年已经一个都不认识了。 几人都是难民,尸体就那么倒在那,没有人收尸。围观的百姓纷纷冲进刑场手中又拿着布的,有拿着馒头的,妄图多带一些血走。 王贺年没了看下去的心情,摇了摇头就这么离开了。 他也做过刽子手,那些抢血的人,他也知道为什么,无非就是人血可以治肺痨。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传说,明明没有一个人成功,却偏偏大把的人信。 有家属收尸的话还好,这种难民是他们最喜欢的,因为尸体没人管,只要手脚快,人血管够。 王贺年站在城墙之上,有点迷茫,这世道,唉。 京城的日子要不宁江安逸许多,虽然面积大,人口多,但是相对的勾魂使也多,王贺年反而轻松了不少。 在京城带了半年了,出了一开始碰到邪修喇嘛,还没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每天就是在辖区转悠,要不就是跟翠摆坐在他的小院院墙上聊天。 这天王贺年正在给树浇水,突然生死簿自己跳出来闪了闪。 生死簿书页随风而动,王贺年看了看,发现是求援,迅速收了水壶,纵身一跃向着生死簿指引的方向飞去。 渤海县靠海,生死簿的指引就在海边。 王贺年赶到的时候,林三正在跟一个奇怪的生物战斗,不远处还趴着一个勾魂使。林三几乎是被那个怪物压着打。 就在林三被击退,怪物的利爪就要抓到林三的时候,王贺年一个闪身,用光复剑架住利爪,替林三挡住了攻击。 “怎么个情况?”王贺年抽空问道。 “这怪物袭击渔民,我和王迟正好在这附近,可惜我俩不是对手。” 怪物攻击未停,双目猩红,利爪足足三寸来长,攻击角度极其刁钻,王贺年尝试用见砍断利爪,失败了。 “这特么是什么,这么硬!”剑不适合劈砍,王贺年宝剑入鞘,抽出了冥槐刀。 刀身跳跃着电弧,那怪物看了竟然后退了几步。 “你是个什么怪物?夜叉?”王贺年看着怪物喊话道。 那怪物,一阵低语,说的都是王贺年听不懂的话。 “这应该不是夜叉,我在海边见过夜叉,不长这样。” 林三在王迟身边查看王迟的状况,抽空说了一句。 “你先带他去治疗,这里交给我!” 王贺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怪物,一队蝙蝠肉翅,四肢生爪,仔细看来也确实不像是夜叉,对比起来的话,巡海夜叉可比这玩意好看多了。 “你是何方妖物。”王贺年举刀又问了一遍。 那个怪物这次没在说话,直冲王贺年而来,双爪前伸气势十足。 不过已经换了大刀的王贺年也不客气,抡圆了一个横斩,怪物没有躲,也可能是躲不开,刀刃砍进了怪物腰身,想象中的一刀两断没有发生,刀身仅仅砍进去半寸。 以为得手的王贺年一瞬间的松懈被怪物抓到空档,双爪恢复,在王贺年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嗯?”王贺年这次真的吃惊了,被打伤他不奇怪,被打出血是真的惊讶,他可是魂体,自打死后还没见过血。 “这玩意不简单,必须得加小心了。”王贺年收回了冥槐,后撤几步。 单手掐诀一连串鬼火打出,怪物躲也不躲,迎着一连串鬼火,冲向王贺年。 王贺年看到鬼火沾到怪物身上,竟然被怪物全数吸收,心下一惊,打算给冥来个火焰附魔的动作停了下来。 想到一开始怪物看到电光时候的动作,心下一定,念动引雷决,点在刀身之上,冥槐刀内隐藏雷电瞬间释放,一时间刀身电光大作,噼里啪啦。 王贺年单手拖刀前冲,迎着怪物就是一个上挑。 怪物看到刀身上闪着电光,不敢硬碰,不断躲闪。 王贺年则是越打越起劲,打的怪物节节败退。 怪物虽然肋生双翅,但是速度并不快,不一会身上多了不少泛着焦黑的伤口。 王贺年在攻击的时候也不忘单手释放结界。现在的森罗结界对于王贺年来说,已经没什么难度了。本来速度就不算快的怪物被阵内的鬼影连连干扰,嘴里叽里呱啦的喊着一些王贺年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就当做是挑衅,王贺年砍得更起劲了。 一个不慎,怪物被鬼影按倒了,胸口空门大开,这么好的机会王贺年自然不会放过,刀尖瞄准,直接来了一个‘老铁扎心。’ 一阵瘆人的噼啪声在怪物胸腔内响起。一声惨嚎响起,怪物一命呜呼。 临死前它都不明白,为什么求饶了那么久,都没管用,反而越打越凶。 怪物身死,王贺年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王贺年满脸疑惑。 怪物死了没有灵魂出现,一团黑光化为流光消失不见,王贺年尝试拦截,奈何速度太快,没有拦到。 王贺年还有点遗憾,他以为能抓点新鲜玩意带回地府领赏,现在打了一通什么都没落下。 正在王贺年自觉可惜的时候,一团金光融入王贺年的身体! “哎?有功德拿!”王贺年有些惊喜。 此时在不远处的礁石后,一个一身白衣的洋鬼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海平面,看向黑光消失的方向。 “这可是七十二柱魔神的手下,这么简单就被一个鬼差干掉了?”那洋鬼子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 “不过也好,这个魔鬼死了,祂的主人一定会来,等魔神到来,这些鬼差一个都跑不掉。” 洋鬼子说道高兴的地方,“桀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正笑的开心,王贺年飘到他的身后。 作为教堂的神职人员,他能感觉到王贺年的存在,但他宁愿自己不知道,额头冷汗直流,故作镇定的趴在沙滩上,嘴里结巴的说道:“我。。。我记得刚刚这里有个螃蟹啊。” 王贺年也没多想,只是感觉到这边有人的气息,就过来看看。发现是个洋鬼子也没什么兴趣。主要是也听不懂他说啥。 林三这时候又出现在海滩。 王贺年直接向着林三的位置飞去。 感觉到身后没了那股恐怖气息之后,洋鬼子松了口气,自顾自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这个国家地狱使者真是太可怕了。” “那个兄弟怎么样了?”王贺年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在刚才伤口突然就好转了,虽然人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王贺年低头沉思,伤口突然好转,应该就是自己打死那个怪物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没事就好,以后行事要小心,及时求救,自己的命重要。”王贺年直接把黑无常的话拿来用。 “谢谢大人关心。那怪物被干掉了吗!”林三问道。 “应该是干掉了,这种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摸不清。”王贺年实话实说道。 “王大人法力高强,干掉那个怪物自然轻而易举!”林三笑着说道。 “行了别给我带高帽,你去忙自己的事吧。”王贺年把林三打发走,自己则是在海边带了半晌。 第94章 献俘 海边之事过去许久,王贺年也没在遇到过那种丑陋的怪物。 调来京城的日子反倒是清闲了不少。 王贺年就是每日巡逻然后给树浇水。 李虎的媳妇偶尔回来收拾一下这个小院,王贺年还听李虎说过如果王兄弟真的不回来了,这院子就留给‘小虎’娶媳妇用,小虎就是李虎的儿子,现如今应该是八九岁的年纪。 王贺年倒是不在意,毕竟自己人都没了,这房子本来就是要送给李虎的。 皇帝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京城人心浮动,好在皇帝儿子少,不会出现争抢皇位的戏码,朝堂上那些人争的也就是个露脸的机会。 正给翠柏浇水的王贺年听到街外一阵嘈杂,遂起身,跃出院外,飞至半空。 大街上一连十多辆囚车,每一个囚车中都关着两三人。 这事倒是不新鲜,王贺年也看过几次,不知道哪个缺大德的玩意想的‘献俘’戏码。 囚车里的人披散着头发,破衣烂衫,偏偏身上头上绑着的红巾看起来颇新。 京城的老百姓照例是鱼贯而出看热闹。 他们的认知里,这些就是造反的反贼,竟然不留辫子,该杀。 王贺年有些厌恶,又有些无奈,他想自己如果此时活着,也在身下这些百姓中间,会不会也是如他们一样,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一行官兵压着囚车,顺街而过,一路吆喝,先是吹捧天军威严,皇恩浩荡,再是诉说反贼可恶,造反立斩。 囚车队伍之后跟着几个勾魂使,飘在空中。见到王贺年,几人收了百无聊赖的神情,赶紧上前行礼。 王贺年也没什么表示,摆摆手让几人不用在意他。 勾魂使也没多话,再次跟上了囚车队伍。 王贺年飞的高了些,至半空,远远地看着那些囚车。 刚才靠近之时,他也看了看那些人,照例掳来的百姓,一个个面色惊恐,口不能言,舌头都被拔掉了。 王贺年都能想到,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太监,喜出望外的跑到皇帝寝宫,给他报喜,告诉他清军大胜,抓住贼匪若干,献俘于京师,午时斩首示众,以正天威。 皇帝会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面色潮红,抬着手,喊一声好。 王贺年觉得有些讽刺。 菜市口,囚车中的人被拉了出来,二十多人,排成了三排,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刽子手,李虎也在其中,而且在最显眼的位置。 行刑前,一个大官,站起身,照例显示歌功颂德,然后再说造反之人残暴无德。 随后手中令签一抛,一众刽子手开始走流程。 李虎也是如此,动作老练,大刀一挥,干净利落。 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见状欢呼出声。 勾魂使们的动作也不慢,刀落之间,勾魂法器齐出,不多时,二十多个魂魄被分了几波,穿在一起。 几人带着魂魄到了王贺年身前,再次见礼。 “都是可怜人,喝汤之前,好好跟他们说说。”王贺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魂魄,表情各异,透着恐惧。 “是,巡察大人。”几人点头抱拳,随即离去。 献俘的表演告一段落,王贺年离开刑场,回家时发现李虎竟然先一步回了小院。 就那么坐在当院发呆。 王贺年坐在李虎对面。 当差也没那么和谐,李虎作为‘老人儿’还算有些威信,王贺年还是刽子手之时,没少受到李虎庇护。 想到此处,王贺年指尖掐诀,一小团金光出现在食指之上,单手前伸,手指虚点,金光没入李虎额头。 刽子手是必然会入地狱的,有这些功德加身,李虎会少受些罪,来生还能投个不错的胎。 王贺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随即了然,这一举动怕是了了因果。 李虎也似乎有感,站起身四下看了看。 “贺年老弟啊,这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你过得怎么样。” 李虎说完,自顾自摇了摇头,迈步出门,反手把门锁好,回了家。 王贺年看着李虎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因果已了,那我也得换个地方待了。” 随即拿出光复剑,剑尖指地,围着翠柏周身的在土地上画了一圈。 随后双手发力,翠柏连同那圈内土地一起被抬了起来。 正在睡觉的翠柏被惊得大叫,人形虚影出现,当她看到是王贺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要搬家吗?” 翠柏再次被王贺年扛在肩头,好奇的问道。 “是啊,搬家,给你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王贺年笑着说道。 “好啊,等我哪天彻底修成人形,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翠柏开口说道,自己的灵魂已经与树融合,听到山清水秀,本能就的开心。 王贺年扛着翠柏直接进了山。 京南白云山,山峰不高,但是胜在人烟稀少,最主要的是,白云山有灵气,在这灵气稀薄的时代,这种地方说已经洞天福地也不为过。 选了一块临近溪水的空旷地儿,王贺年施法挖了个坑,把树种了下去。 翠柏感受到灵气,开心的树枝乱颤。 王贺年想了想,又把冥槐刀戳到翠柏身边,用刀做阵眼,布置了一个复合阵法,一能吸引灵气,二能隐匿气息,这么做也是为了翠柏的安全。 树种在这里,万一来一个山精妖怪什么的,就麻烦了。冥槐刀被天雷洗礼之后也能镇压邪祟,一般邪物也近不得身。 “在这里修行些时日吧,再这边我可能不能天天来给你浇水了。”王贺年布置好了阵法,对着翠柏说道。 “没事,我好好修炼,早日化形,也能帮你。” “嗯,那你就加油!”王贺年笑了笑。 生死簿闪了闪光,跳了出来。 封面打开,一个大大的‘召’字出现。 “我来公务了,先走了,真遇到什么麻烦,把冥槐刀拔出来,我就能有感应。”王贺年嘱咐道。 “好,你去吧。”翠柏化为人形,坐在自己的枝头,向着王贺年挥了挥手。 王贺年点点头,向着生死簿指引的方向飞去。 “难道那丑怪物又出现了?”王贺年心里腹诽,他发现生死簿指引的方向是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