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志的青春》


 第一章 初入地产

    2014 年的时候，中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中央反腐打老虎，周姓大老虎倒台；一件是东莞扫黄，厚街黄江虎门娱乐场所大“遭殃”，很多很多小姐成了所谓的失足女，整肃了性都性产业的猖狂。其实，这一年，还有一件事，尽管没有上面两件事那么重大，影响深远，但是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毕竟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是由一个个人组成，一个人的命运改变，对社会和国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人的名字叫易得志，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父亲很土，生怕儿子长大以后不能得志，难以出人头地，或是有所作为。易得志的父亲易四海，给他起名易得志。希望儿子日后，人如其名，容易得志。那易四海的名字，更有深意，是易得志的爷爷所起。他爷爷想让他爸爸扬名立万，威震四海，再不济也要做皖北响当当的人物，结果他爸很不争气，混了大半辈子，五十多岁的年纪，还在老家种地务农。有句话说：越想得到，越得不到。用来形容易家人在起名上的用意，事与愿违，颇为贴切。 这一年伊始，易得志进入房地产销售行业，从此改变了一个来自农村屌丝青年的人生命运。有句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易得志同学在反腐打虎和东莞扫黄一片大好的形势下，正式进入房地产行业做了一名销售员。显然，这对他来说，是入对了行。


    易得志进入的第一个楼盘，是虎门镇的百合红馆。那项目属于尾盘，尾盘是指房子快卖完，只有少量存货的意思。这项目有几十套复式洋房和十几套别墅，一共有四个销售员：申花，刘楂，林婷雅，易得志。开发商是本土的百合集团，虎门以服装制造和批发贸易为经济支柱。那百合集团老板做服装起家，先开个服装城，后搞房产开发，发展多年，摇身一变，成为本地杰出优秀企业家。那百合红馆是百合集团第一个房地产楼盘项目，犹如第一次当父母的夫妻，除了兴奋，就是谨慎，会请来最好的月嫂照顾孩子。百合集团邀请东莞皇牌楼盘代理商，大原公司代理销售百合红馆的房子。易得志就是这家大原代理商公司的员工，代理商是乙方，开发商是甲方。甲方负责开发建房，乙方负责推广销售。 易得志第一天来到百合红馆售楼处，大原公司安排他找申花报到，让申花带他，并熟悉项目。易得志在售楼处找到申花，表明来意。两人站在前台外面位置，申花对他说：“小伙子，哪里人，以前做什么，谁介绍你进的地产行业，今年多大啦？” 易得志道：“安徽人，以前做保安。我做保安的地方是保利的楼盘，那个楼盘的销售经理帮我介绍进来做地产的，今年二十五岁。” 申花说：“哎哟，小伙子做保安呀，不错不错。现在这个行业比保安稍微好一点，不过你能不能吃了苦，做地产很辛苦的，晓得不？” 易得志说：“我不怕吃苦，你们女孩子都能做得了，我怕什么。” 申花听了，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精英。”她转过头，对坐在前台里面椅子上的刘楂说道，“刘小姐，给新来的同事拿一份沙盘说辞和区域说辞。” 刘楂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申花，说道：“我不知道在哪里了，以前的说辞，你问问婷雅。” 申花对林婷雅说：“婷雅，你也刚来不久，那个说辞在你那里吧？”林婷雅也坐在前台里面。 林婷雅打开前台抽屉，拿出沙盘和区域说辞，递给新人易得志。那说辞是 a4 纸打印出来的，申花让他死记硬背下来。易得志这个人如果说，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爱学习，读书的时候对于文章内容可以做到读过几遍，就能倒背如流。在他此后考驾照的道路上，科目一和科目四全是一次考过，可见其记背能力不差。他接过那两份说辞，开始边读边背，一副认真对待工作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易得志亲自爬楼，熟悉在售产品的位置、优点、景观视野、户型结构，朝向采光，缺点不足等等。百合红馆占地五十万平米，东西两个出入大门，有山有湖又有花，远离闹市远喧哗，四面环山，中间是湖，洋房依山临湖而建，别墅紧靠小山，建于山下。百合红馆里面有一条澄湖，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岸边成荫，环境甚好。在这个楼盘置业的客户，无论是别墅业主，还是洋房客户，群体非富即贵，一套别墅动辄上千万，一套复式洋房近两百万。在当时的东莞这座城市来说，千万一套别墅也是天价。复式洋房的群体多数人是二套改善型客户。第一套房子小，家庭成员多，老公很给力，老婆很吃力，生了很多新 baby，上有两老，下有两小，中间一对夫妻活宝，一家六口人，一百平米的三房，已然不够住。条件允许，经济良好，人们就要买套大房，百合红馆的复式洋房，成为这类人群的购买对象。


    百合红馆的复式，是一百七十平米的房子，位置很好，紧邻澄湖，一线湖景，视野开阔，上下两层，五间卧室。当易得志走进二栋实体清水样板房，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以前太穷，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要不是来到这里工作，根本就不知道虎门有这么好的楼盘。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房，不禁让他感慨：有钱人的地方啊。感慨归感慨，事情还要继续做。申花交代他要好好爬楼，熟悉在售产品位置和特点，他就认真爬楼熟悉产品。 有句话说，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和冲突。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百合红馆，一共三女一男四个销售员的售楼处，也有这种情况。申花二十七岁，四川姑娘，从二零零七年开始做房地产销售，至今已有七年从业时间。她属于典型的老销售，能力强，情商高，经验丰富，很会说话，善于维系关系，人际关系不错。申花在百合红馆只跟刘楂关系不好。


    刘楂二十三岁，河南姑娘，能吃苦，人勤奋，身材很好，长得很靓。此前是流水线厂妹，如今是豪宅盘销冠。长得好看的姑娘，往往比较自负，加上她业绩甚好，导致她常常目中无人。刘楂认为，做房产销售，有业绩就是爷，说话可以硬气，领导会认可你。刘楂卖房两大辅助法宝：一是核桃，二是红枣。易得志看见她每天早上在前台化完妆，会吃三颗红枣和两个核桃。后面他才知道，红枣补血，核桃补脑，吃完人就状态好，谈判逼单的时候会起一定作用。 一天，申花、刘楂、林婷雅、易得志四人都在前台的时候，忽然，申花和刘楂争吵起来。申花站在前台外面，瞪着刘楂说道：“刘同学，你刚才接待的那个别墅客户，是中建三局马总介绍给我的，我上次接待过，你为什么在客户来的时候，不跟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今天要说清楚。” 刘楂坐在前台里面，拿起陶瓷水杯喝了一口水，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客户我问他来过没有，他说没有，说是第一次来。我怎么知道他是你的客户，莫名其妙你！” 申花说：“放屁！刚才我还发微信问马总，我说：‘你朋友是不是又来了？’他问了你刚才接到的这个客户，因为这客户是他朋友。马总说：‘他来这里看了。’” 刘楂说：“你自己接过的客户，怎么自己不打电话给客户，还要问什么马总，摆明了就是想跟我争客户。你说客户你接待过的，没凭没据，电话也没有，人家又不找你，你怎么好意思说客户是你接过的。” 申花说：“刘楂，我告诉你：第一，这个客户我接待过，上次是跟中建三局的马总一起过来看的别墅。接待完，我问客户要电话，客户当时刚好有急事，要回去，就让我有什么事联系马总。第二，我手机里还拍了客户的照片。”申花打开手机相册，果然在前段时间带看别墅的时候，她拍了一张客户照片，作为万一撞客的凭证。作为老销售员，申花的工作经验告诉她要这样做。 刘楂看看照片，证实申花先前接过。不过，申花刚才质问她的态度，着实让她不爽，前台不仅她俩，还有易得志和林婷雅。她俩刚开始争吵的时候，易得志想要上前劝架，被身旁的林婷雅拉了一把，并且小声对他说：“不要管她俩，劝不了的，她俩经常这样吵。”易得志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坐在椅上。 刘楂在接待这个别墅客户的时候，问过客户来过没有，客户自称跟朋友来过一次。刘楂询问客户上次是否过来看房，那别墅客户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人微胖，脸泛油。他看刘楂身材苗条，年轻漂亮，油然而生，一股好感。那别墅客户说道：“这有冲突吗？上次不算看房，只是过来玩的。这次我就找你了，你带我去看看别墅。”于是，刘楂带着别墅客户过去看房，不料途中却被申花看见。 刘楂本就脾气不小，一向又很自负，怎能忍受申花数落。刘楂道：“那申花，你说吧，你想怎么样吧？” 申花说：“哼，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我的客户还给我，以后再也不许碰！” 刘楂利字当头，问道：“那我问你，假如后面成交了，这个客户我也接过，我是不是要分半单？” 大原公司在销售员和销售员撞客这个事情上，一般都是由销售经理裁决。怎奈，该项目是个尾盘，大原公司没有安排经理过来。这种情况下，销售员自说自话，争吵也就在所难免。申花是这样想的，如果是别人还好，分单什么都可以，关键是跟刘楂关系不好，为了一些大事小事经常争吵，一直不爽她。申花说：“你搞笑吧？刘小姐，我凭什么要分给你业绩，你在接待客户的时候就要问清楚别人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大原公司针对客户到访，销售问询（欢迎光临，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吗？客户说：没来过，这个客户由轮岗销售接待；如果客户说：有来过。需要问清何人接待，并将该客户还回原销售接待）你难道不知道吗？天天想着分别人的业绩，亏你想得出来。我要是你，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一头撞墙上。”


    刘楂听了很是生气，拿起前台桌上的水杯，又重重地放下。那陶瓷水杯触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那杯子质量不错，居然丝毫未坏。不过，刘楂此时的心情可谓极坏。刘楂大声说：“有你这样的吗？你讲不讲道理？” 申花说：“我呸，你自己不讲理，还血口喷人说我不讲道理。不要脸！” 刘楂：“你才不要脸！” 申花：“你不要脸!” 易得志和林婷雅坐在一旁，看着她俩争吵和对骂。从下午一直吵到下班，人要回家了，两人这才结束争吵。

 第二章 委派经理

    次日，晴空万里，天气甚好。大原公司销售总监就来了。那销售总监，姓胡，名庸，监管四五个代理楼盘，是大原公司二级市场二部 c 组销售总监。此人四十五岁，身体发胖，留着平头，平常去旗下项目巡视，喜欢穿一身运动休闲衣服：大短袖，大短裤，运动鞋，外背休闲单肩包。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申花和刘楂对骂不要脸，传到他的耳朵里，今天忽然来访百合红馆。申花不太喜欢跟大原领导走太近，她不想往上升迁，开心是第一位，就想卖卖房子，赚赚佣金和奖金。因此，胡庸这样的销售总监过来，她像躲着太监一样远离对方。 胡庸是总监，不是太监，没有动过刀，身体很健全。他四十岁才生孩子，巡视项目的时候经常带上五岁儿子胡图。那胡图喜欢唱歌，最爱唱一句：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刘楂很会来事，知道巴结领导，搞好上下属关系。胡庸一来，刘楂就笑嘻嘻地说：“胡总，好久不见您来我们项目了。您有时间要经常来呀，我们都希望您多给我们搞点培训，掌握更多卖房技巧，我给您倒杯茶。” 申花也笑脸相迎，跟胡庸打了一个招呼，说了句：“胡总来啦，胡总好。”林婷雅道：“胡总好，好久不见，胡总。”易得志第一次见到胡庸，没有职场经验，愣头愣脑望着别人，一句话也不说。林婷雅站在易得志身边，用脚踢他，附耳道：“快说胡总好。”易得志这才从嘴里说出一句：“胡总好！” 刘楂从吧台端来一杯红茶，亲自递到胡庸手里。胡庸说：“谢谢。” 胡庸第一次见到易得志，问了才知是新来的销售员。胡庸站在销售中心前台外面，对站在前台里面的四个销售员说话，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业绩。现在是三月，从二月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兄弟们，姐妹们，美女帅哥们，我们还挂蛋啊（没开单，没业绩）。好歹你们也给我蹦出一套半套，只要不是零，也说得过去呀。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成交，都在干什么呀？都是怎么想的？不要赚钱，不要生活了吗？百合红馆这个项目是我们部门以前的红盘，在 2012 年的销售金额单月突破 1 个亿，我现在不要求那么高，只要求一个月三千万的销售额目标，给我们公司带来 20 万左右的业绩创收。你们不仅做不到，是一套房子都没有卖出去！就意味着我们大原公司这两个月是亏损的，你们人均成本一个月四个人要接近一万，一套房子都没有卖。有那么难卖吗？复式景观好，别墅档次高，整个虎门有哪个项目可以跟我们比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只有卖不出去房子的人！只要找对方式方法，用对话术和销售技巧，销售房子无外乎‘项目介绍，带看产品，议价谈判，逼定成交’这四个步骤。你看看你们，刚才我观察你们，接听前台进线电话，电话声响了三次，才有人慢慢悠悠接电话。你们真的没有三级市场中介同事那样有狼性，他们养成的习惯，一个门店十几个业务员，电话铃声只要一响，立马就十几只手抢着接听。慢了，对不起，你连接听的资格都没有。你看看你们，有这种工作精神吗？是太安逸了，要找个销售经理管管你们才行。” 然后，胡庸挨个询问销售员接待客户情况和未购买的原因，做深层次的客户梳理，帮助销售员找出问题，突破销售瓶颈，解决销售问题。申花和刘楂这一次，在关于个人共同利益方面，达成共识。她俩告诉胡庸，百合红馆房子销售问题，主要是价格高，产品面积大，首付比例高，客户资金不足，或周转不开，无法进行购买。林婷雅算是地产新人，她第一个工作项目就是百合红馆，来到这里两个月，接待了几十批客户，没有卖出一套房子。尽管没有什么经验，但认为她俩所言甚是。林婷雅附和申花和刘楂之言，向胡庸表达同样的观点。 胡庸听后，脸扬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 刘楂说：“胡总，赶紧帮帮我们。我是很想卖房子，不过回回客户都是说价格高于周边其他楼盘，首付比例又多，最好有个低首付，价格能够再便宜点，这样我们就好卖了。” 申花补充道：“隔壁玉水岸项目，买房子还送车位，很多客户都去那里买了。胡总，确实要为我们想想办法，我们希望一个月清盘，卖光所有货最好。” 胡庸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回头我跟开发商那边聊一聊。”这时候，他望向易得志望，想听听易得志说区域和沙盘说辞。于是，易得志按照说辞原文，说了一遍区域和沙盘说辞。胡庸听后点评：没有感情，比较古板。又让易得志按照自己的语言，并带着感情再说一遍。易得志直接讲沙盘说辞：“虎门百合红馆，是百合集团开发的虎门最顶尖的山湖豪宅项目，占地面积五十万平米，建筑面积八十万平米……我们现在在售的仅剩 2 栋湖景复式洋房，面积一百七十平米，单价九千出头，毛坯发售。”


    胡庸听到这里，打断易得志，说道：“得志呀，你要注意话术输出口径。我刚才听你说‘我们现在在售的仅剩 2 栋湖景复式洋房’，以后，这句话不要这样说了。你这话告诉别人的信息是，你们卖剩的、别人挑完的房子，给客户听到感觉像是次品一样。你应该这样说：‘我们现在正在火热销售的是 2 栋湖景复式洋房。’这样说出去，给人感觉是卖得很好，很火。首先让客户听你这样一说，即便是没有看到产品，也会有兴趣和产生好奇心。其次，客户在你正确话术输出下，会被你引导，在带看过程要强化产品价值、特点、优势，你是个新人，你要记住一句话，厉害的销售，或者说好的销售，都是引导着客户走，你说什么产品好，客户就买什么产品，这才是厉害和能力。差的销售，才会被客户牵着鼻子走。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问申花、刘楂，她们可以 帮帮你，小伙子加油。” 易得志听后，感觉受益匪浅。这销售员说话，原来这么讲究技巧和方法。他对胡庸说道：“谢谢胡总指点。” 胡庸把大家叫到销售中心的谈客区，让大家依次而坐。他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小时。不愧为销售出身，晋升上来的销售总监，胡庸特别能说。他讲了几条重点：一、批评大家不够努力，团队状态松懈没有凝聚力。二、灌输销售技巧和话术要点，剖析项目问题和特点。三、鼓舞销售员士气和斗志，凝聚团队力量和宣扬大原狼性精神。简而言之，无非三点：批评别人，找出问题，团结努力。胡庸这个人说话有好有坏，好的是，做了十几年销售，肚里干货甚多，经验丰富，能力不差；坏的是，说话太啰嗦，同样的内容和意思，反反复复能说多遍，生怕别人不知道不理解。申花听着听着皱起眉头，她不是不尊重领导，只是感觉领导太絮叨。申花不喜欢听他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表面装着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时不时要像演员一样点点头，表示胡庸说话很有道理，让人听完受益匪浅一般。 胡庸讲完一个小时，又讲了两个钟，讲来讲去还是那些意思，絮絮叨叨说了一个上午。四个销售员，除了易得志感觉有收获外，三个女销售，听他反复地说，就像喝多酒的人，有点想呕吐。胡庸中午离开百合红馆，三女顿感轻松，目送总监驾车离开。 大概过了两周时间，百合红馆迎来一位销售经理。这人名叫陈欢，三十二岁，虎门本地人，身材偏瘦，留着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陈欢是从大原公司二梯队里面挑选出来的新人。二梯队是指，那些优秀的销售员，凭借出色的业绩，先进入大原公司精英会（个人销售金额一年要达八千万），后面试销售储备经理成功后，进入二梯队，接受大原公司对储备销售经理的培训。表现出色、能力突出者，开始到楼盘做实习销售经理。陈欢就是刚从二梯队出来，进入她第一个管理的项目——百合红馆。这个项目，对她来说是二进宫了。几年前，她在这里做过销售员，当初跟申花还是同事。陈欢比较有上进心，知道不可能一直做销售，努力表现争取做到经理，如今算是如愿以偿。 新经理陈欢一来，先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席间联络了一下感情。她顺便摸清每个销售员来到楼盘的时间、业绩、性格等。犹如调查户口一般，她要了解和掌握情况，便于日后针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管理。次日，陈欢召开早会，严肃地说：“我们项目到现在有两个月时间，都没有业绩出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现在要带领大家把业绩做上来，胡总那边已经跟开发商谈了，未来几天，新的营销方案将会出来。复式降价一平一千，首付 1.5 成，买复式洋房送一个车位。别墅降价两千一平，首付也可以做到 1.5 成，并且这 1.5 成可以分期三个月给完。接下来策划会将广告出街，报纸，网络，街面，都会有我们促销的广告。还有就是，我们提高中介佣金，复式成交一套有现金奖一万，外加四个点佣金；别墅成交一套有现金奖五万，四个点佣金。最后就是你们的成交奖金，复式成交一套奖金三千，别墅一套一万。现在给到大家的政策，胡总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要看我们跟三级市场维系好关系，让中介带客户上门，我们努力搞定客户成交了。”


    刘楂听后，非常高兴。她说：“欢姐，太好了，这样肯定能卖。” 果不其然，次月开始，刘楂早期积累的诚意客户，因为价格高和首付多等问题，迟迟没有成交。如今价格有优惠，首付比例降低，并且送个车位，刘楂告诉客户，客户纷纷来买。刘楂做地产销售只有一年时间，凭着努力和勤奋，业绩骄人。如今百合红馆销售政策有变，刘楂一人连卖好几套复式洋房。刘楂卖了五套复式洋房，佣金是六千八，奖金是一万五，大原底薪一千五，共计收入两万多元。


    刘楂的销售业绩很好，申花这种见过世面的销售员，倒没怎么放在心上。申花想多接点客户，看看能否卖上几套复式洋房。她这个月运气一般，就卖了两套复式洋房。林婷雅羡慕刘楂房子卖得好，想跟刘楂走近一点，学点卖房技巧。怎奈，刘楂不愿传授，并且非常骄傲，对她排斥很大，每次林婷雅笑脸示好，刘楂皆是冷脸回应，弄得林婷雅自讨没趣。林婷雅客户没有少接，这个月只卖了一套复式洋房。 还有一个人羡慕刘楂卖得好，那就是易得志了。易得志做房地产销售的时候，身上只有几千块钱，花五百元做了一身廉价西装，花八百元（含一个月押金）租了一间简陋的农民房。每月吃喝用度两千左右，他到现在一套房子没有卖出。天苍苍，地茫茫，他躺在床上很迷茫。他很焦虑，反复在想：我还能坚持多久？如果不卖房，生活都成问题。压力很大，前景堪忧，夜里睡觉他都梦见如何卖房。

 第三章 鞭策鼓励

    当易得志忧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的时候，百合红馆销售经理陈欢已经注意上他。大原公司的企业文化是：无为而治。这是一家香港发展过来的公司，凡事只看业绩。没有业绩，就没价值。无为而治是理念，业绩为王是追求，只要人活着，就要拼命干。大原公司人员的微信朋友圈，多是励志鸡汤内容，什么“拼搏到无能为力，努力到感动自己”、“业绩就是尊严”、“哪怕自己累死，也要同行饿死”云云。 两周过去，四月悄然结束。易得志一套房子也没卖出。陈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易得志卖不出去房子，其实很简单：缺乏工作经验，没有销售技巧。一日，他接待了一位王女士过来看房。他介绍完区域和沙盘，带着客户去看复式样板房。王女士看后感觉不错，让他做了一份置业计划书。王女士说：“房子不错，回去考虑一下。”客户要回去考虑，销售员要给人家时间。怀着这个想法，得志放客回家。数日后，得志电话回访王女士，询问对方考虑得怎样。王女士告诉他已经买了别的楼盘，得志有点失落地挂上电话。 一天，他接待了一位马小姐。易得志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介绍完区域和沙盘，带看样板房后，做好置业计划书的时候，对马小姐道：“此等好房，实难再有。就此购置，可喜可贺。”马小姐一听，心里想：去球吧，俺不是文化人，听不懂你说的话。那马小姐道：“可管别文绉绉的，俺又不是文化人。”易得志微微一笑，略显尴尬。 易得志道：“我们降价了，以前复式卖九千一平，现在卖八千一平，价格便宜，还可以首付 1.5 成，买房子还送一个车位。” 马小姐道：“降价是因为卖不动，说不定以后还会再便宜，我还不如再等等呢。”易得志赶紧说：“再等我们房子就卖完了，2 栋就这一点货。”那马小姐听完，要求赠送两个车位，然后就交定金。这次促销降价和赠送车位，已是开发商最大力度。赠送一个停车位，是百合集团割肉让利。易得志试图为客户争取两个停车位，开发商领导不同意，这批客户最终没能成交。 星期五晚上，销售经理陈欢组织销售员开会，四个销售员和一个经理坐在百合红馆洽谈区的沙发上。对于楼盘销售来说，周一到周四比较清闲，一般客户不多；周五的时候，大家加班邀约周末的到访客户；周末销售员最为忙碌，很多客户会在周末出来看房。别人节假日休闲，销售员就要忙碌；别人平常工作忙碌，销售员就很清闲。 陈欢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人齐之后开会，她拿出笔记本，一边询问销售员周末约访客户数量、要看什么产品、诚意度如何，一边用笔记录销售员反映的客户情况。申花、刘楂、林婷雅陆续上报周末约访客户数量，三人有一到两批约访客户，唯独易得志一批都没有。陈欢一直低头在本子上作记录，这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他，扶正斜落下来的眼镜，对易得志道：“易得志，你来百合红馆已经快两个月了，一套房子都没有卖出去，明天周末约访客户一批都没有！你是干什么的，天天坐在前台无所事事！大原不养闲人，不想干就给我走！你看看别人，申花、刘楂、婷雅都有成交，明后两天周末都有约访，你既没有成交，又没有约访客户，你是干什么吃的！？来百合红馆混日子吗？我给你 10 天时间，你再不开单，没有业绩，赶紧从百合红馆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得志没钱又没开单。从事地产销售行业近两个月，他身上的几千块钱用到现在所剩无几，努力接客户没成交，打电话约客户来看房，要么说没有时间，要么说在外出差，他一个客户都没约出来。陈欢严厉训斥，让易得志深感难受，他想开单卖房才能稳住局面，同时缓解经济方面的压力。陈欢当着几位女同事面前骂他，他觉得很没面子，转念一想，别人都有卖房，唯独他没有开单，这事确实说不过去。 他低下头，对陈欢道：“经理，我不想走，我想好好干，我想卖房子。” 陈欢听他表态愿意好好干，顿时语气软了一些，说道：“想好好干，那你就要听我的，现在你自己加班 call 客，约到周末有上访客户，才可以下班，我今天陪着你。”她拿了一份电话资料，递给易得志。陈欢让三个女销售员先下班。 易得志并不懒，初入地产，需要人教，需要人带，需要一个灯塔为他指引方向。他接过陈欢手中的客户资料，准备打电话。陈欢道：“阿志，你是新人，我不要求你像刘楂、申花那样优秀，要你卖得特别好，但是你也要出业绩。我要看到你努力和勤奋的表现。新人没有经验，靠得是吃苦努力，还有是学习别人。你自己认真想一想，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下班回去又没有什么事做，还不如加班 call


    客找客户，接多点客户，卖卖房子，赚多点钱。以后客户搞不定，告诉我，我帮你去谈。我听你说过，客户接待完，客户说今天做不了决定，要回去考虑一下，后面就没有音讯了，联系都联系不上。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搞清楚客户在考虑什么。你要问客户：‘你考虑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您。’搞清楚客户问题，现场解决，再去逼定，成交率就会很高。能现杀（当天接待并成交）就现杀，不是你辛辛苦苦接了一台客户，忙了一个上午，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客户身上，到最后客户说回去考虑一下，对你说了一句‘小易辛苦了，谢谢你’你就放客户走，这证明你是一个失败的销售。客户一句\\u0027辛苦了，谢谢你’能当饭吃吗？你要从客户身上得到好处，要想方设法搞定客户，促成成交。带了半天客户，卖了一套房子，对你才是最大的收获。” 易得志认真地听她说。陈欢继续说道：“以前我们 08 年刚入行做的时候，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只要肯吃苦努力，学习别人卖得好的同事，多跟人家请教和学习，慢慢自己就可以上手，越做越好，越卖越多。胡总你看他现在是我们大原公司的总监，十几年前，他还没有做地产的时候，睡过马路，睡过天桥，被人骗去做传销，失败了没饭吃，可怜到那种地步。后面人家做了地产，努力奋斗，时刻告诉自己，不努力就要睡马路，一路走过来，现在是我们大原公司的销售总监，管好几个项目，差不多七十人的销售团队，年薪差不多 100 万，有几套房，有两辆车，老婆孩子，还有票子，都有。所以，人有时候要逼自己一把！阿志，你要想，再不开单就吃不上饭，可能也要睡马路，狠狠地逼自己一把。我就不信你卖不了房子，出不来业绩。不能让自己太安逸，安于现状，要居安思危。你要向我们胡总学习，以后像他一样优秀。” 易得志听到这里点点头。 陈欢继续说：“阿志啊，加油，我看好你的，你将来会是最棒的！” 易得志听了，连说几个“嗯”字，撸起衣袖子，认真打电话。只见他打电话说道：“晚上好，杨先生，打扰了。我这边是虎门百合红馆的现场销售小易，现在我们推出一线湖景复式洋房，价格优惠，并且买房子赠送车位，请问您有考虑吗？”他连续打完几页纸，坚持打到 22 点，邀约到两批周末到访客户。 陈欢道：“以后晚上打电话，不要超过 21 点，太晚别人都休息了，会影响到人家的。”易得志点点头。 两人离开售楼处的时候，陈欢鼓励得志说道：“周末好好接客户，争取成交。”易得志说：“好。”陈欢驾驶黑色汽车消失在国道的尽头。易得志踩着一辆灰色二手单车，从百合红馆慢慢往租房处赶。

 第四章 暗藏玄机

    周末，百合红馆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景象，每个销售员都有约访客户到来，加上中介客户很多，每个人都忙前忙后。易得志接到客户，会请陈欢帮忙谈单，他在一旁观看，从中学到不少销售技巧和推销话术。易得志约来的客户，意向度不高，他仍认真接待，全程服务很好，为成交争取机会。陈欢认可易得志努力工作的态度，对他言传身教，传授自身经验。周末，易得志共计接待八批看房客户，一批都没成交。他斗志昂扬，不愿放弃，选择学习，看见申花谈客，坐在一旁聆听，观摩申花谈单方法；见到林婷雅接待客户，紧随其后，学习推售。刘楂谈客的时候，得志试图一旁学习，刘楂却是训斥，不让他在一旁学习，自称影响她跟客户沟通。 那刘楂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一开始易得志刚来项目，见他长得阳光帅气，英俊硬朗，异性相吸，心生好感。经过交谈，通过了解，见他菜鸟，心生反感。一次，两人坐在前台，她见他翘着二郎腿，穿一身黑色西服，露出一双白色袜子，黑色皮鞋不上档次，认为得志衣着不会穿搭。刘楂嘲笑道：“你的样子好屌丝，穿衣服一点品味都没有。”易得志初来乍到，地位不稳，关系不牢，只能任其嘲笑，心中难免不满。 周末两天，刘楂和林婷雅各卖一套洋房。周一，刘楂和林婷雅休息，易得志、申花、陈欢上班。上午，一批中介客户来看复式洋房，申花在签约室陪客户签约，只有易得志有时间接待。这批客户是夫妻两人，男的姓杨，三十五岁左右，女的姓马，三十岁出头。杨先生和马小姐要买复式，看完样板房，两人很喜欢，返回售楼处，就开始谈价，得志请出陈欢帮忙谈单。夫妻两人很爽快，压了一下价格，陈欢给到优惠，得志成交一套洋房。易得志做地产销售两个月，第一次卖出房子，既兴奋，又紧张，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认购书寻找半天都没有。陈欢见他如此，微笑一下，正色道：“急什么，不要急！认购书到二楼财务那里去拿。” 这套复式洋房卖出，好比久旱逢甘雨，易得志内心非常开心。宛如古代后宫嫔妃，盼星星，盼月亮，每天都在盼皇上，终于等到皇上翻牌临幸，嫔妃自然开心畅爽。他心里想：啊呀，开单啦，有佣金，还有奖金，卖这一套有四千左右的收入。哇！太好了，终于赚钱了。他从财务那里领到认购书，在陈欢经理的帮助下，给客户办理好认购手续。一切办妥，面带微笑，送客出门，目送离开。易得志地产销售生涯第一套房子由此卖出。大原公司有个二部员工销控群，任何项目销售员卖出房子，该群第一时间发出喜报。易得志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该群，大原二部总经理刘桦，赞扬新人得志开单，总监胡庸发出鼓励话语。陈欢感觉脸上有光，得志觉得受宠若惊。 一天，易得志接待了一位来自深圳的卢小姐。深圳房价太高，卢小姐吃不消，她朋友在虎门工作和生活，建议她来虎门买房。虎门毗邻深圳，开车来往方便，卢小姐一下高速，百合红馆映入眼帘，怀着好奇过来看一看。易得志这段时间，经过学习和实践，能力在提升，技巧在改变。他接待卢小姐，项目介绍很全面，产品价值讲得全，卖点输灌很透彻。那卢小姐甚是实在，销售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卢小姐看见百合红馆盘大环境好，有山有水有花草，复式洋房景观好，户型方正很实用，楼盘靠近高速出口，虎门高铁站相距不远，往来深圳非常方便，洋房单价不到一万，感觉便宜又划算。那卢小姐略微压价，所要折扣全能满足，当天购买交了定金。易得志又卖一套房子，内心非常高兴。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困惑。2014 年东莞购房按揭资料是：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个人征信报告、半年银行流水、收入证明，提供东莞半年社保证明或半年个人所得税税单。那卢小姐其他按揭资料都有，唯独没有社保证明或税单，因为她一直在深圳工作和生活。这让易得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琢磨怎样解决客户问题。 易得志思来想去，没有解决办法，只好请教经理，便把情况告诉了陈欢。陈欢听完，回道：“让客户自己想办法。”关键是客户无计可施，想不出任何办法。易得志找到申花寻求帮助，申花先问他说：“你怎么不跟阿欢说？”申花比陈欢资历老，陈欢曾经是申花的徒弟，并且申花和开发商领导关系很好，所以人前人后，直呼其名，“她可以帮你呀。” 易得志道：“我跟欢姐说了。” 申花眼珠子一转，赶紧问道：“她怎么处理的？” 易得志道：“欢姐说，让客户自己想办法。” 申花听到这里，知道陈欢不是不管，而是已经做好铺垫。申花对于陈欢非常了解，陈欢不会错过赚钱机会。如果这批客户，得志没有把情况向陈欢说明，先来找到申花，她会插手处理，从中赚取外水。不过，这种钱一般是销售员和经理来赚，易得志先问经理，后问申花，这样导致申花不能插手。申花笑着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按照阿欢说的那样处理吧。”易得志听后，颇为无奈。


    百合红馆签约时间只有七天，时间过去了五天，卢小姐眼看快要签约，按揭资料仍然不全，拼命打电话给易得志，声称找关系托人都办不下来，恳求得志帮帮她。易得志一筹莫展，想帮帮不了。他只好挂了电话，硬着头皮去找陈欢，反映客户非常着急，提供不了社保证明或税单。陈欢便把易得志叫到销售中心僻静处，小声说道：“你这样对客户说，你有个业主在这边托关系找人补税，补过半年的税，出了一张税单，后面递交给银行，贷款就下来了。客户要是问你，为什么不是补社保，你就说没有这样操作过。另外，你还要跟客户说，托别人补个税单，要五千块钱，才可以办下来。” 易得志道：“花钱就可以办下来呀？早说啊，要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跟客户说了。” 陈欢道：“你懂什么，一开始说了，客户要是能够找到关系补出税单出来，不是多此一举吗？像这种事情，你要记住，第一，要排除客户有没有关系，找不找到人，如果没有关系找不到人，自然会找我们。第二，要让客户求我们帮她解决问题。她求到你，你就可以主动去做事，给客户的感觉你没有从中获取什么好处，只是在帮她而已。” 易得志问：“客户要是答应做，我们找谁帮她补这个税单出来？” 陈欢笑笑，说道：“你不要问那么多，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易得志听后只好按照陈欢指示执行，打个电话联系客户。那卢小姐认为费用太多，很不情愿。易得志便把情况向陈欢反映。陈欢坚持价钱没得少。易得志告诉客户少不了，卢小姐道：“那我自己再找人试试，肯定比你们介绍的便宜。”马上就要签约，客户虽急，他更加急。易得志再次找到陈欢，反映客户嫌贵，并且表示自己找人办理，价钱优惠就能挽回。陈欢当时诸事缠身，她思考一下，说道：“就给她少点吧。”说完离开，处理其他事情去了。这样等于把决定权给到易得志，他立马给客户打电话，说帮她讲了价，三千就可以。卢小姐一听，少了两千，非常高兴，答应去做。 陈欢知道得志才收三千，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是破坏市场，现在外面任何一个楼盘，做个税单都要五千，你收三千，传出去，人家非说我们破坏市场。让你少点，你可以少个五百八百的，你居然少那么多。”她心里想：你就是个菜鸟，什么都不懂。 易得志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陈欢安排人将客户事情搞定，那三千块钱两人平分。

 第五章 安插亲信

    有一天，销售经理陈欢组织四个销售员开晚会，五人坐在售楼处的洽谈区。陈欢询问如何做好业绩，挨个问完，问到申花的时候，申花手机忽然嗡嗡作响，是她男友马爽打来的电话。申花撂下一句：“保证开单，阿欢，我有事，我得先走了。”陈欢不愿放申花走，语气一开始很平和，因为她当初是申花带出来的，说话要客气一点。陈欢对申花道：“大家都没有走，最近业绩压力大，我们要研究如何把业绩冲上去，你就先走，怎么能行来。” 申花笑道：“你们开嘛，回头传达给我会议精神。我真的有事，要先走。” 陈欢一听，分明不给自己面子，况且申花一走，其他销售员内心肯定会有想法。她语气稍重，有点生气地对申花说：“现在开会，大家都没走，你说你有事，是工作重要，还是你的私事重要？” 申花是四川人，典型的辣妹子。申花一听，很不高兴，当着刘楂、易得志、林婷雅众销售的面，对陈欢说道：“阿欢，你真是搞笑来，我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我有事，刚才家里给我打电话，说发生点事，让我回去。至于，你说工作重要，还是私事重要，我不是天天这样。是人，谁没有一点私事？再说，不就开个会要业绩嘛，回头好好卖房子就是了。你至于一点人情都不讲吗？我现在就要回城区，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随便你，反正我现在就要走！”说完，起身，离开。 申花一走，弄得陈欢很没面子，晚会还要继续开。晚会结束，陈欢开车回家路上，盘算要布局安插自己人才行。申花管不了，刘楂脾气大，易得志是新人，林婷雅无斗志，团队里安插忠于自己的销售员才行，既能做到渐渐换血淘汰旧人，又能得到管理上的支持。 申花和开发商营销总玉姐关系甚好，玉姐安排申花接待那些关系户客户。此前，多次成交别墅大单，申花一度突破五千万销售金额。大原公司高层领导喜欢业绩好的销售员，开发商领导喜欢她的为人处世，无论甲方，还是乙方，申花都被认可。所以，陈欢一位刚上任的经理，还是申花带出来的人，根本不把陈欢放在眼里。 陈欢认为刘楂可以拉拢利用。第一，刘楂努力勤奋，工作认真；第二，刘楂业绩最好，开单最猛；第三，刘楂经验虽有，但不老道。刘楂入行一年左右，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半个新人，不能解决非常棘手的销售难题。有一天，陈欢找到刘楂谈心，说要提高她的能力，带着她卖房赚钱，拉拢刘楂靠向自己。刘楂傲慢，自视甚高，人际关系很糟，她业绩很好的时候，跟经理陈欢说话都态度欠佳，平常挤兑林婷雅，嘲讽易得志，更是家常便饭。刘楂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申花轻易不敢惹，一张嘴就伤人。林婷雅讨厌她，易得志不爽她。陈欢不管那么多，她看重刘楂业绩非常好，有利用价值。陈欢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只看利弊。 林婷雅魅力十足，气质出众，年轻漂亮，是个男人都会视若珍宝，她老公对她极好。林婷雅与其说来上班，不如说是体验生活。林婷雅能力不高，业绩不好，工作态度不是特别积极，陈欢不喜欢这样的销售员。 易得志自从上次被陈欢训斥以后，他变得非常努力，拼命接待客户，想方设法成交。尽管易得志悟性低，理解别人意图能力差，情商更是跌在谷底，但是那股敢闯敢拼的斗志和冲劲，陈欢非常喜欢。陈欢喜欢聪明人，喜欢那种一点就通的销售员。有时候，她跟易得志说事，是那种敏感的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绕着圈子暗示半天，易得志悟性不够，听不明白，这让陈欢心生嫌弃。此外，陈欢发现得志脾气不好。一次，在销售中心前台，刘楂嘲笑打击他，他直接跟刘楂争吵起来。陈欢认为，男人和女人吵架，有失绅士风度。综上所述，这是陈欢不喜欢易得志的地方。 当年诸葛亮，火烧赤壁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欢成为销售经理，万事俱备，还差亲信。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陈欢思虑再三，物色人选，最后决定还是要靠陈家人。陈欢有个堂弟，名字叫作陈文，跟易得志一样年轻，今年二十五岁。她把他招进来，安插到百合红馆做销售。陈文此前很少做事，家里有两栋八层高的自建楼房，对外放租，稳享收益。爸爸是包租公，妈妈是包租婆，他是“二流”公子哥，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家境殷实，经济不错。陈欢安插陈文进入百合红馆工作，不想让人知道两人是亲戚关系，对外宣称陈文和她只是陈村邻居。 陈文第一天过来上班，开一台近二十万的轿车，穿一身价值不菲的西服，来到百合红馆报到。见陈文穿考究西服，出行有汽车代步，易得志感觉自己和他差距甚大。他骑着二手单车出行，穿着廉价普通西服。这种落差，不仅易得志自己有察觉，刘楂更是当众说破。一次，五个销售员都在前台的时候，刘楂道：“我们项目就两个男同事，一个是土豪，一个是屌丝。”易得志听后，没有说什么。他认为刘楂此言不假，谁让自己没有投好胎，出生在条件很好的家庭。


    陈文对于陈欢来说，他目前的作用就是售楼处的眼睛。诗人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陈欢找到一双眼睛叫陈文，安插营销中心却是用来监督人。她需要下面有人向她汇报销售员和销售员之间的想法和行为，如有逾规者，背着她搞小动作赚钱，陈欢不会轻饶，涉及利益问题，她会很强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欢开始培养陈文，传授销售技巧和卖房经验，一心要栽培他成为自己的心腹。陈欢努力上进，想要提升自己，爱看成功学书籍，喜欢陈安之和卡耐基。学以致用，用各种小故事激励下面销售员努力工作。地产行业工作六年，陈欢有一个想法：人要往高处走，钱就往身边来，职位越高，赚钱越多。她一心想把经理工作做好，为日后晋升更高职位做铺垫。 陈文刚来百合红馆的时候，害羞腼腆，低调寡言，后面跟人混熟，说话声音大起来，有点嚣张不遮掩。陈文业余时间活动很多，他和一群朋友同学，晚上不是去泡酒吧，就是吃宵夜到很晚。导致他睡过头，上班经常迟到。此前，陈欢针对易得志、林婷雅、刘楂、申花四人，要求准时上班，迟到便罚。当月，迟到头次，罚款五十；迟到二次，罚款一百；迟到三次，罚款两百。在陈欢突击检查下，易得志、刘楂、林婷雅都被罚过款。陈欢不敢招惹申花，申花驾车从城区来虎门上班，难免会堵车，有时会迟到，她就给申花特殊处理，对人宣称申花距离项目太远，路上堵车不能怪她，自然不会罚款。 其实，申花也有睡过头，导致迟到的情况，但是陈欢不敢罚她。陈欢如此管理，易得志和林婷雅不会说什么，两人和申花关系很好。申花乐于助人，性格开朗，积攒了很好的人缘。刘楂不能接受，认为申花住在城区，就要早早起来开车过来上班，凭什么因为她住城区，经理就可以特殊对待？她对陈欢多次不追究申花上班迟到，内心很是不满。如今，陈文无故多次迟到，陈欢既不追究，也不罚款，刘楂内心更加不平衡，认为不公平，一碗水端不平。易得志跟刘楂有着同样的想法，但他不敢怒，不敢言，憋在心里，自我消化。他认为自己刚入行，很多东西还不懂，仍要依仗陈欢，多学一点东西，不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第六章 女人战争

    前段时间，中建三局马总的朋友刘总，被申花和刘楂前后接待过的那个别墅客户，资金到位，要买别墅，主动联系刘楂，想要折扣优惠，价格满意，就交定金。刘楂想背着申花，把这张大单做成。主要原因是，刘楂觉得自己有接待，有付出，成交要求分半单，合乎常理，上次两人争吵，申花态度强势，不愿分单。这样导致刘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绕开申花，偷偷成交。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刘总第三次过去和刘楂看房的途中，被林婷雅看见，她拍下照片发给申花。申花知道自己客户又被刘楂接待，已经警告过她，不要碰该客户，为此还吵过一架，刘楂居然还带客户去看实体别墅，获悉如此，气不打一处来。申花没有立马去找刘楂理论，而是从中建三局马总那里，打听这个别墅客户能不能成交，第三次来是否到了要买的地步。中建三局马总告诉申花，他朋友刘总，最近手上有了一笔钱，上次已经看上百合红馆的别墅，因为资金不到位，导致无法购买，这次资金到位，应该要买了。


    刘楂带着那个别墅客户，看完房子回来，不敢让客户进售楼处，选在小区一个凉亭里谈价格。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申花，忽略了平日里树敌太多，同事关系太差，申花虽然没有看见，林婷雅却无意中发现。那刘总肥胖，一脸横肉，他有三大爱好：爱工作，爱喝酒，爱女色。刘楂年轻漂亮，样貌出众，令他有些倾倒。刘楂带他去凉亭，刘总毫无异议。色字头上一把刀，就算要命他也爱逍遥。两人开始交谈，刘总提出两点要求：第一，要求别墅价格优惠；第二，为表感谢，请她吃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刘楂不傻又不笨，知道客户是以买房为目的进行泡妞。刘楂推说今天没有时间，下次跟他一起吃饭。刘总还价很低，她在盘算如何帮客户争取到优惠。刘楂送走客户，回到售楼处，刚在前台坐下，申花就来找她理论。 申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道：“刘小姐，上次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的客户不许你碰，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听不进人话，不明白我意思吗？” 刘楂见她态度不好，反驳道：“是你的客户？客户为什么不找你？申花你给我说话放好听点，你才是聋子瞎子呢。你有本事让客户找你买，是你这个客户找到我的，非要找我看房。”刘楂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 申花说：“听听听，大家听听，刘楂刚才亲口说‘是你这个客户找到我的’，她自己承认抢我客户，客户找你你就接吗，你不知道这是别人的客户吗？你不会还给别人吗？整个百合红馆，就你最恶心。” 刘楂说：“就你好，自己没本事维护好客户，还怪别人。” 申花说：“你说什么，你个不要脸的，抢了我客户，还敢这样说。第一次我接待的客户，第二次客户来，你不问清楚客户就接待，第三次继续偷着接。你个不要脸的，你不带进售楼处，就以为我不知道了是不是？就你那点伎俩，小学生的水平，还在我面前使出来。你说你刘楂除了抢别人客户，背后搞小动作，你还会做什么。这台客户还回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即便是成交了，我也要全部业绩，你不要说半套，一成都没有！” 申花揭穿刘楂偷着接待客户，刘楂脸一下涨红，脸上有点挂不住，过了一会，说道：“申花，你不要太欺负人。” 申花道：“刘小姐，我请问你，我要回我的客户，扞卫我的利益，客户本来就是我先接待，是我的，你自己非要掺和进来，抢我客户，还要分我单，我说你两句，再正常不过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让大伙评评理，我申花哪里欺负你了？” 易得志和林婷雅在一旁道：“算了算了，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就是就是，吵，解决不了问题。” 刘楂生气道：“什么你的客户，你的客户为什么不找你。我就要成交他。” 这时候，陈欢和陈文听见两人争吵，从二楼办公室走下来。 陈欢走到前台，先问为何争吵。申花和刘楂各说一遍事情经过和争吵原因。陈欢说：“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商量着去解决。吵，又解决不了问题，还弄得大家同事关系不好。” 申花说：“要是能够坐下来，商量着解决问题，早都解决了。是某些人不要脸，尽干抢别人客户的勾当！” 陈欢一来，刘楂胆子大了一些，大声说：“谁抢你客户啦？是这个客户主动找的我，你才不要脸！” 申花说：“你要脸的话，就别抢我客户呀。那么多客户你不去接，非抢我的客户，你真的有意思哦。” 刘楂说：“那不叫抢，那叫客户找到我，我必须接待。” 申花笑着说：“按照你这样说，是不是抢银行，也不叫抢，是去银行里拿钱。真会为自己辩解，不要脸！” 申花和刘楂你一句我一言，情绪激动，争吵不断。陈欢一开始试图劝说两人平息事端，但是毫无效果。后面两人争吵越发激烈，陈欢要制止争吵，大声说道：“都不要吵了！”


    申花和刘楂看向陈欢，两人停止争吵。不过，申花立马把球踢给陈欢，说道：“好，阿欢你说不吵，那你说要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刘楂也同意让经理处理，说道：“欢姐，你来帮我们处理吧。” 陈欢说：“我说几点：第一，我想说的是，大家都在一个项目里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撞客现象很正常。我以前当销售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我帮你接一下客户，成交了你请我吃顿饭；要么你出了力，两个人协商分单，一人一半。第二，根据大原公司规章制度，第二章第七条，像你们这种情况，是要努力成交，一人一半。虽然申花接待在先，但是刘楂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第二次接到客户。按照公司制度，成交后，业绩对半分。” 申花一听，非常不满，说道：“她怎么不知情啦？她是知情不报！阿欢你作为经理，不能这样处理。公司规章制度第二章第十八条里说：严禁在没有问清客户是否存在二次来访的情况下，去接待客户，即便成交，业绩归还原销售。说得清清楚楚，讲得明明白白，欢姐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这一句“欢姐”叫的陈欢压力好大。 陈欢被申花这样质问，想想她话也有道理，于情申花当初帮过她，于理撞单问题难分对错，她不在现场，没有目睹过程，加上管理经验不足，难以做出两人都能接受的处理意见。陈欢认为申花不能得罪，原本公平的天平向申花倾斜。陈欢说：“这样了，刘楂，不就是一台客户嘛，既然你们谈不拢，这个客户原本就是申花接的，你就还回她，大家不要争了。” 刘楂一听陈欢这样说，认为是在偏向申花，说道：“欢姐，有你这样处理问题的吗？后面两次都是我接待的。我一开始就要求分半套，和她一起成交，她不同意呀！让你处理问题，不是让你偏向谁，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喜欢偏袒别人的经理！” 陈欢道：“我偏袒谁啦？刘楂，你莫名其妙！” 刘楂索性就把不满全部说出：“偏袒谁了？你偏袒陈文。陈文上班迟到，你从来不罚他款。我们上班只要迟到，就会被你罚。还有就是，你今天偏袒申花，作为经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点都没做到公平公正，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服你？” 易得志、林婷雅听到刘楂指责陈欢偏袒陈文，内心纷纷认为此言甚是，刘楂说出两人心声，尽管一向认为刘楂自负傲慢，言语难听，都不喜欢她，但是刘楂这段话，两人认为说得客观。 陈文听见说到自己，立马自我辩护，说道：“我有跟欢姐请假，因为家里有事，这个不算迟到。” 刘楂说：“你家里三天两头有事吗？那么好请假，我们怎么请不来？迟到就迟到，你还为自己辩解什么？这个项目就数你最特殊，经常上班迟到。”一席话说得陈文，无力反驳。 刘楂当众指责陈欢，所言皆是事实，让陈欢非常生气。陈欢感觉颜面扫地，气着说：“刘楂，你胡说八道什么，陈文确实有跟我请假，怎么说是迟到？” 刘楂说：“请假？你自己亲口说的：没有业绩，不许休假，也不许请假。我业绩算是咱们项目最好的吧，我跟你请假说晚一点来，你都不批准。他陈文一个新人，要业绩，没业绩，要什么，没什么，你就批准他请假，你不是偏袒他，你是在干什么，你告诉我呀？” 陈欢算是领教了刘楂的吵架能力，气得跟易得志和林婷雅说道：“怪不得你们跟她关系不好，她这样跟人沟通，怎么会有朋友。”易得志和林婷雅听完，都不搭茬。 百合红馆论吵架能力，申花第一，据理力争，思路清晰；刘楂第二，咄咄逼人，说话强势。陈欢刚做销售经理，管理经验明显不足，一碗水要端平，她背道而驰。她纵容偏袒陈文，引起大家内心不满。

 第七章 斗智斗勇

    陈文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发现刘楂很是强势，连续质问堂姐陈欢，看得陈欢都有点招架不住，如若辩解，刘楂正在情绪恶化中，无异于火上添油，再者陈文有些风度，不愿与女孩计较和争论，左右权衡，索性作罢。对于陈欢来说，吵到这个份上，让她极为头大。尽管她对于申花心中略有不满，比如不给她面子，开会说走就走，不服从她管理，但是申花帮过她，是她入行的师傅，加上申花与开发商领导关系很好，还是不能得罪。刘楂业绩突出，可以拉拢和利用，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撞单原因，牵涉利益问题，刘楂如同吃了炸药，情绪极为不满，这让陈欢觉得销售经理职位并不好做。仅仅处理这种事情，就令她焦头烂额。摆在面前的选择是，不能再吵下去。陈欢说：“两位大小姐，都不要吵了，如果我的处理意见，你们觉得不行，我跟胡总反映一下，回头让他给个意见，来处理。都去忙吧。” 陈欢说完，就往二楼走去，快到二楼楼梯台阶，距离前台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刘楂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说得谁很想吵似的。” 申花是个精明人，既然吵都吵了，不满情绪已然宣泄。她现在意识到的是，要把这台客户想方设法成交。她之所以这样被动，是因为没有客户电话，无法直接与客户建立联系。她第一次接待客户，刘总没有表现出多大意向，让她忽略客户的重要性和诚意度。她现在要做的是，抢回客户，促成成交。 刘楂也没闲着，这一次争吵，让她既讨厌申花，又不满陈欢，认为这个经理靠不住。那别墅客户约她吃饭，表达了三个信号：房子想买，姑娘想泡，价格想低。刘楂没有恋爱经验，是两性世界的小白，爱慕她容颜的人很多，忍受她乖张性情的人很少，长得帅的怕被骗，长得丑的不愿见，条件差的看不上，条件好的多渣男。在应对男人方面，没有临床经验。刘楂是个颜值控，喜欢林志颖，酷爱宋仲基，择偶标准：人帅身高又多金，温柔体贴能受气。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那个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别墅客户刘总。对于刘总的殷勤，报以微笑，作为回礼。鉴于，刘总购买别墅，会有两万左右收入，她决定这一单要努力成交。她来自河南农村，父母仍在工厂耕耘，她有份很好的孝心，为了让父母过上很好的生活，非常努力工作赚钱。刘楂正在思考的时候，别墅客户刘总打来电话：“哈喽，刘小姐呀，我是刘先生，明天有时间吗？我在康帝酒店订了个包间，请你品尝一下那里的顶级粤菜，那里的海参和鱼翅很不错的啦。” 刘楂说：“我还不确定明天有没有时间哦，刘总。” 刘总说：“你跟你领导说，会见重要客户，谈好了，就成交一套别墅啦，领导还不批准嘛。” 刘楂说：“这样刘总，我先沟通一下，再回复你。” 刘总操着广东腔的普通话说：“等你的好消息啦。” 刘楂挂完电话，陷入思考中，客户还价很低，问过陈欢经理，陈欢表示做不到。她便在想，如何拔高客户心理价位。


    这天下午，大原策划于伟来到百合红馆，进了大门碰见申花，两人闲聊了几句。于伟说着说着，告诉申花百合红馆推出新的营销方案和激励政策，为了鼓励老业主介绍新客户，大原策划向开发商提出，成交一套洋房老业主奖励一万，成交一套别墅老业主奖励五万。这个老带新方案，已经递交给百合集团，并且审批通过了。申花听了，心中大喜，但是脸上不动声色。等到策划于伟走开，申花电话联系中建三局马总。申花先跟马总寒暄几句，问问譬如最近忙什么，今天天气很好，有空一起喝茶之类，然后绕回正题。申花对马总道：“马总，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你那个朋友刘总已经看上了我们这里的别墅，听说都要交定金了。不过，后面两次来，是另外一个同事接待的。咱们谈得来，关系都不错，我现在帮帮你，你也要帮帮我。如果，你能够让你朋友找我买别墅，我会帮你申请做老带新奖励，一套有五万！还可以让你朋友以最优惠的价格，买得称心如意。这样对你，对你朋友都有利。因为原本这个客户就是你介绍过来的，另一个同事虽然后面接待过，但是她不会帮你做老带新奖励。您觉得怎么样？” 那马总非常高兴，有奶就是娘，有钱有劲头，原本不想过问朋友置业之事，如今一听有五万奖励，瞬间心花怒放，电话那头说道：“好好好，那好啊。” 申花继续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第一，把那个刘总电话给到我，我跟他沟通，特别是价格方面，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他争取优惠价格。第二，你也要帮我了解一下他是怎么想的，现在，目前是怎么样个情况。还有就是，你们是朋友，他肯定会相信你，多做做他的工作，你帮我说一句话，顶我说一万句。咱们两边努力把他搞定，你赚你的老带新介绍费，我要我的业绩，合作共赢。” 马总说：“阿花呀，当初你怎么不跟我说有老带新奖励，现在才说。”


    申花说：“当初根本没有，今天才出来的。你这种严格上来说，不能算老带新。因为老带新必须是第一次来，提前报备，走严格的程序才算。我这不是想，咱们也是朋友，你又支持我工作，给我介绍客户，我知道有老带新不就第一时间通知您嘛。后面，我跟开发商领导反映下情况，会破例把你报备流程都省去，把老带新给你搞好。” 马总说：“真的谢谢你阿花，我这个朋友刘总这两天也跟我说了，说看上你们湖边的栋独别墅，说销售员给他报的价格是一千一百万，他想一千万买，这是价格的情况。另外，他看上你们那里，接待他的另一个女销售，说人家女孩子长得漂亮，想泡她。这几天一直在约她出来吃饭。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朋友比较风流，喜欢美女。” 申花笑道：“马总，这个也好解决，不过，我要你配合我。” 马总说：“当然愿意呀，你快说，怎么配合你。” 申花说：“价格方面，我跟你说实话，那套房子现场底价只能做到一千零五十八万，他要一千万买，他找的那个销售刘楂根本就没有折扣了。但是，我可以做到！另外，你朋友既然喜欢美女，你就投其所好，找几个美女，让他开心开心。请他吃饭喝酒再安排美女，应酬完后，你跟他说，你找的关系一千万能够做到，你要表现出是出于朋友关系，才帮的他。他肯定会感谢你的，还觉得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而你又在百合红馆多了一个朋友邻居，多好呀。” 马总听后，大喜，说道：“申花，你不简单啊，有能力！” 申花谦虚道：“什么能力不能力，还不是要靠马总多多关照。” 当晚，马总打电话给刘总，一开始没说有什么事，只说好久没聚，约他出来吃个饭。两人先去虎门一家麦家鸽饭店吃饭，吃乳鸽，饮鳖汤，喝白酒。席间，马总向刘总透露，最近有批模特姑娘，身材一级棒，个个大长腿，年轻又漂亮，问他要不要去浪。那刘总不喝酒尚好，一副稳重男人相，饮酒后精虫直接上脑，囔着道：“走走走，我们去浪！” 二零一四年下半年，桑拿夜场不再“疯狂”，男人想去浪，必须要有熟人。马总资源多，人脉广，认识不少整顿前的夜场妈妈桑。如今是客人开好房，妈妈桑带队送姑娘。马总、刘总来到一家酒店 ktv，要了一间大点的包房。马总打个电话，没过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妈妈桑，领来四位身材高挑、漂亮性感的姑娘。马总道：“刘总，喜欢吗？”那刘总不作回答，只对姑娘道：“美女们，来来来，坐我这里来。”他坐在中间一个沙发，用手拍拍沙发，示意她们过去。有两个妹子主动坐过去，紧紧贴在他的左右两边，一个抛媚眼，一个楼他肩。那刘总觉得自己掉进了温柔乡，左拥右抱，感觉很爽。


    他们开始歌唱，众人看见刘总手拿麦克风，站起来搂着一位姑娘，对着液晶显示屏唱道：“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刘总唱《光辉岁月》，歌声嘹亮，五音俱全，犹如麦霸。马总和四位姑娘，听到这里纷纷拍手叫好。马总笑道：“唱得好！” 几人唱了两个小时，又喝了不少洋酒，两个妹子在刘总面前骚来浪去，颇为挑逗，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刘总带上两个妹子在酒店开好房，往楼上房间去了。离开前，马总笑道：“刘总，那么急呀，不再唱会？” 刘总微醉，笑道：“我们去房间唱，嘿嘿。” 马总笑道：“路上慢点。” 那刘总带着两个妹子进到房间，缠缠绵绵，折腾半天。 马总支开身边两个女孩，给了对方钱，让她们先走。他坐在 ktv 房间，独自默默抽着烟。大概过去两个小时，刘总在楼上折腾完，发微信告诉马总要相见，马总来到酒店大堂那里等他。刘总送走两个姑娘，径直来到酒店大堂，看见马总坐在沙发上抽烟，走上前去坐下。马总笑道：“满不满意，开不开心？”刘总答道：“非常好。”马总跟刘总开始闲聊起来，东拉西扯半天，马总才问道：“你百合红馆的别墅买了没有？” 刘总说：“价格没有谈好，明天约销售员吃饭，看看能不能一千万搞定。” 马总说：“我有关系，一千万应该没问题，可以帮下你。” 刘总说：“那太好了，现在销售员报价一千一百万。我嫌优惠少，没有定，你赶紧帮我问问。” 马总告诉刘总，明天上午约个时间，找那个叫申花的销售，她可以帮忙做到。刘总一听能省去一百万，早把刘楂忘得一干二净，连声说好。 次日，申花和他俩在百合红馆外面的一家咖啡厅见面。申花表示一千万能够做到，要求认购书要在外面签，定金十万要收现金，客户全都同意。认购书在外签是避开刘楂，定金十万收取现金，再拿回给到财务，也是为了避开刘楂。申花找到开发商营销总玉姐，争取到她手中的折扣，以九百九十九万的优惠价格，把那套别墅卖给刘总。这样一个结果，刘总很开心，马总很高兴，申花有收入，可谓三方有利，只有刘楂不愿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申花这张大单顺利签下，佣金和奖金有两万元左右的收入。

 第八章 另谋出路

    申花处理别墅客户后续签约事宜可谓煞费苦心，刘总认购以后，申花没让陈欢发喜报、报销控（房子售出，告诉大家的通知）。刘楂顶撞陈欢，陈欢心里不爽，就同意了申花的要求。申花趁刘楂一天休息，便让客户过来签约。此前，刘总邀约刘楂出去吃饭，刘楂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当天没有回复次日去否。那天，刘总在酒店里抱着姑娘唱歌潇洒，沉浸在温柔乡，缠绵在大床房，早把邀约刘楂的事情，忘到爪哇国去了。次日，刘楂致电刘总，表示愿意出去吃饭聊一聊。刘总昨夜输出过多，甚是乏累。他对她道：“这两天公司有事，我要去武汉出差一趟，回来再说。”刘楂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问题，但是不见百合红馆销售群，发出别墅销控的消息，她只好耐心跟进客户。申花凭借自己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丰富卖房经验，巧妙避开刘楂，悄悄地把别墅卖出。


    一天，大原策划于伟来到百合红馆，要去了解百合红馆周边竞争楼盘，他在前台询问：“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踩盘？”易得志没有事做，欣然愿往。于伟湖南大学毕业以后，考上公务员，前后做两年，没事翻翻报，有事跑宣传，工作很乏味，关键不挣钱，倘若长此以往，感觉未来渺茫。于伟大学同学谢飞从事房地产策划工作，他在谢飞的引荐下，从机关单位辞职，进入地产策划行业。得志经济拮据，于伟寒酸清贫，两人没车又没房，用当今的成功标准衡量：属于穷小子。大原公司在城区，于伟乘坐公交车来到虎门。两人外出踩盘，没有汽车代步，易得志就骑着二手单车载着于伟前往。路上，于伟和得志闲聊，得知他以前从事保安工作，鼓励他道：“好好干，干好了，可以像张润一样，一年至少赚十几万。” 易得志以前做保安月薪不足三千，年薪不到三万，还要符合公司的考勤制度，包括不能迟到、早退、犯错、违规。他听到一年能挣十几万，瞬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在他的认知里，一年能有十几万，感觉挣得非常多了。于伟这句话，让他振奋，踩单车的力度瞬间加大，他道：“有十几万就好了，一年。” 于伟说：“不骗你，不过，要去个好项目才行。”这话暗示百合红馆并非好项目。 易得志来到百合红馆四个多月，前段时间卖过两套洋房，共计一万左右的微薄收入，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烫头，不包吃不吃住，左省右省不存钱，经济拮据很艰难，不如以前做保安。另外，他感觉做销售压力颇大，每个月都要努力卖房，每个月都要冲刺向上，如果业绩不好，就会淘汰离开。如果不卖房没有业绩，睡觉经常梦见自己卖房，短短数月，度日如年。易得志头两个月一套没卖，第三个月卖了两套房子，现在这个月又是挂蛋。百合红馆的复式洋房快要卖完，别墅产品得志卖不动。别墅客户相对比较高端，销售员的专业知识和销售技巧，一定要合格。易得志既没气场，又缺能力，面对别墅客户往往怯场并且发挥不好。今天，他听于伟声称好项目能够赚钱，便萌生了换盘的想法。于伟和易得志两人陆续踩盘一天，对周边八个楼盘一 一了解。


    次日，易得志接到一批客户，那客户声称要买顶层复式。易得志带他看完样板房，客户要求去看实体楼。去看顶层复式实体房屋，要到物业管理处借钥匙。易得志让客户在售楼处稍等，他叫了一辆敞篷八座看楼车，前往物业管理处。司机王五是个新手，以前开拖拉机，如今开看楼车。王五外号狗胜，他载着易得志前往物业管理处。那物业管理处在一栋一楼，要从八栋地下车库经过。车子进入负一层下坡的时候，那个拦截道闸感应失灵，一直没有升起。说时迟，那时快，狗胜非常紧张，错把油门当成刹车踩。眼看快要撞上，狗胜大叫一声，说道：“赶快下车！”易得志从副驾座位慌忙跳下，右腿摩擦到一旁墙壁，大量软组织挫伤。 这个事情，当天开发商领导玉姐就知道了。玉姐四十多岁，身体微胖，方脸圆润，黑发及肩，面相慈祥。发生这种事情，玉姐认为陈欢难逃其咎，就打电话严肃训斥陈欢一顿。陈欢当时正在办公室做佣金结算表，一接电话就被玉姐劈头盖脸一顿骂。陈欢赶紧来找易得志了解情况，在售楼处看见他走路一瘸一拐，问道：“没事吧？” 易得志道：“没事，皮外伤，擦点红药水就好了。”陈欢道：“小心点呀，阿志。你妈妈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该心疼坏了。对了，玉姐要是问到你，你就说是你自己要去借的钥匙，千万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她刚才像发疯了一样，拼命骂我，千万记住要这样对她说。” 易得志看看陈欢，这事尽管不怪经理，但她一点担当都没有，颇让得志失望。易得志道：“好。” 易得志受伤，看房客户没能看成实体房，只好离开。狗胜因为操作不当，导致销售员受伤，他被玉姐开除处理。狗胜颇为无奈，作为外省人，租住农民房，失业在家无所事事，只能钓鱼遛狗晒太阳。


    一周后，易得志开始留意附近楼盘招人消息。一家万科楼盘，组建销售团队，面向社会招人。这个万科楼盘是两家联合销售，由万科开发商团队和大原代理商团队组成。该项目的大原销售经理，他在大原公司季度会议上碰过面，从此两人认识。易得志致电该经理，表示想去万科楼盘卖房。那经理问得志：“你们欢姐放不放人？”易得志撒谎道：“只要你们要我，欢姐那里没问题。”那经理便让得志带上简历前去楼盘面试。易得志非常高兴，向陈欢请假半天，谎称自己有事，打车前往万科楼盘面试。 他来到万科项目，看见万科广告语：让建筑赞美生命。贴在工地铁皮外墙，以及建筑楼体。易得志听闻万科开发的房子销量很好，特别是来自深圳的客户，对万科品牌非常认同，加上万科物业服务出色，万科房企在业界和客户心中广受认可。万科销售员要求严格，加班加点工作时间长。只要能够赚钱，对于易得志来说，再苦再累都没什么，就怕没钱囊中羞涩，无法继续生活。处境堪忧，唯有奋斗；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万科开发商项目营销总王总负责面试。那王总三十七八岁，身体微胖，圆脸平头。易得志进到一间办公室，看见有很多人在等候面试。他坐等很久，才轮到他面试。易得志走进隔壁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个很大的长方形会议桌，周围摆满椅子，易得志入座。易得志礼貌打招呼，然后递上自己的简历。那王总看完他的简历，让得志自我介绍一下，易得志介绍完自己，王总问道：“在一个团队里，有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这四个人，你觉得你进来万科，在我们这个楼盘，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然后告诉我为什么。” 易得志一听瞬间懵逼，他以为开发商领导一上来，会问他做过什么项目、以往业绩如何，没有料到，这个万科王总居然要他在《西游记》中的四个人物做出选择，并且说出所以然来。古典文学四大名着，易得志读得次数最少的就是《西游记》和《水浒传》，只读过一遍。《三国演义》读过三遍，《红楼梦》读过五遍。王总提出一个《西游记》的人物选择题，得志毫无准备，有点不知所措，心里犯嘀咕：这怎么办呀？他尴尬地看看王总，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还是要说，这是在面试。好在是选择题，不是必答题，可以四选一。易得志心想：唐僧吧，就知道念经，烦死这种人了；猪八戒太懒，肥头大耳的，我不像他；沙僧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干什么，我也不像他；我喜欢孙悟空，我要像孙悟空那样厉害。易得志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会是孙悟空那样的角色，因为，因为……”支吾半天，没有下文。 那王总道：“小伙子，你别紧张，慢慢说，我听听你的理由。” 易得志道：“我我我，孙悟空比较厉害，能力强，关系很广，我在团队里会像孙悟空一样，把业绩做好。” 王总道：“还有吗？” 易得志说：“没——没——有了。” 那王总看他说话紧张，语言表达欠佳，忍不笑了一下，说道：“你在百合红馆上班是吧，那你去年一年赚了多少钱？” 易得志曾听人说，应聘万科的时候，要把自己的从业时间写长一点，他就把在百合红馆的工作时间，写成一年多点。易得志心里想：紧张也没有用了，索性就吹吧，吹好了，进万科，吹不好，就算了，反正不能紧张让人看笑话。他说：“去年一年我赚了十万。”易得志秉承着一个信念：面试全靠吹，王八变神龟；应聘全靠侃，跨过五指山。 王总哈哈大笑，说道：“据我所知，百合红馆去年一年走货都不理想，你提成千分之一，十万佣金就意味着要卖一个亿的销售金额，上哪有一个亿的销售金额？” 易得志原本想跟人家吹吹牛，不想人家对市场了如指掌，吹牛吹大，甚是尴尬。易得志没法回答王总，尴尬地坐在那里。 那王总笑道：“小伙子，你还是很优秀的，继续努力，以后肯定是销冠。不过呢，不适合我们项目。” 易得志沮丧地站起来，礼貌说声谢谢，失落地离开了。那万科王总提出这个问题，想看销售员在团队里的角色作用和表达能力。易得志缺乏工作经验，语言表达不佳，让王总在心里划了一个大大的叉。王总通过交谈知道他是一个新手，不符合万科项目对销售员的专业要求。

 第九章 火车对撞

    最近，刘楂一直联系别墅客户刘总，重大别墅客户，她不会掉以轻心。刘楂今天发个微信，隔天打个电话，询问刘总武汉出差回来与否。一开始，刘总敷衍一下，表示仍在武汉，没有回来。刘楂后面持续“骚扰”，刘总不厌其烦，告诉刘楂自己已买其他楼盘，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刘楂难以相信，感觉必有蹊跷。挂上电话，她查看楼盘的销控表，发现那套 a6 栋别墅已经卖掉，没人发过销控。刘总看上的就是这套别墅。刘楂从前台电脑成交客户资料里面，发现这套别墅业主的名字，正是刘总，成交销售员是申花。刘楂看后，骂道：“真的是不要脸，为了不让我知道，偷偷卖房子！”刘楂发起火来有股凶劲，像个男孩子。易得志、申花、陈文、林婷雅正在沙盘研究别墅产品优点和缺点。前台旁边就是沙盘。 以前是申花找她理论，如今是她找申花理论。刘楂站起来对申花说道：“申花，你干的好事，你以为你偷偷卖别墅，我就不知道了是吧？不要脸！” 申花毫不示弱，说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扇你。” 刘楂走上前去，把脸低下，靠近申花，说：“给你扇，给你打，你打呀！” 陈文赶紧站在两人中间，说道：“都冷静，不要吵。” 申花说：“刘楂，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客户，我就成交了，你能怎么样！？” 刘楂甚怒，说道：“给你卖！给你成交！全部都给你。就当我给你的烧纸钱，我不要了，这套别墅的佣金和奖金，留给你在地下花！” 刘楂发飙，引起大家围观，众人知道又为客户问题发生争吵。当陈文跑到二楼通知陈欢，申花和刘楂又在吵架，她不愿下来，让她俩去吵。陈文只好回到一楼。易得志听见申花和刘楂唇枪舌战，他在一旁探头探脑观看，一副吃瓜群众的神态。刘楂不满申花，正在气头上，看见易得志这个样子，感觉很不顺眼。刘楂对得志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吵架呀！？” 易得志觉得刘楂莫名其妙，我看一下难道犯法吗？又认为刘楂蛮不讲理，乱发脾气，让易得志很生气。易得志道：“你是不是狗？见谁咬谁。我看看犯法吗？我看你是有病！” 刘楂手里拿着一本小客本，她扔向易得志，说道：“你才是狗！你才有病！” 易得志见状，立马躲开。他还想数落刘楂几句，林婷雅赶紧拉开他，一边拉，一边说：“你不要理她，没看见正犯神经病的吗？” 易得志说道：“我没有招惹她呀，我看看都碍着她眼了。真他妈的不讲道理，神经病！” 林婷雅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别理她。” 刘楂诅咒申花是个死人，别墅佣金和奖金，是给她的烧纸钱。申花冷笑道：“看来你真的是狗，除了到处咬人，还能干什么。”申花卷起花格子衬衫衣袖，整理整理衣肩。“第一，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了，客户是我的，成交是我的，业绩也是我的，成交为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第二，你有意见不用跟我吵，你去跟领导反映，找阿欢，找胡总，找开发商玉姐，随便你。你要是非想吵，我奉陪到底，我的话说完了。” 刘楂道：“我肯定要找领导反映，什么成交为王，我接待过的，有出过力，要求分单一点也不过分！” 申花冷笑，说道：“那你去反映吧，还在这里干什么，你跟我吵，能吵出个结果吗？” 刘楂说：“结果不结果先放一边，反正我要你知道我刘楂没那么好欺负。” 申花说：“谁敢欺负你呀，我的刘大小姐。” 刘楂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 申花说：“我跟你来哪一套？” 刘楂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申花笑道：“我还真不清楚。” 刘楂说：“你不清楚，就是鬼清楚了。”两人争吵不休。 忽然，开发商营销总玉姐来到百合红馆。她走进销售中心，看见两人争吵。这是开发商甲方的地头，乙方两名销售员在案场吵架，影响不好，不成体统。玉姐制止两人争吵，然后了解情况。


    申花善于维系关系，深谙人情世故，她跟玉姐关系很好。申花今天送玉姐四川特产，明天送玉姐优质水果，时间长日子久，玉姐对申花既喜欢又认可。刘楂眼里只看利益，忽视人情世故。玉姐私下听到很多人对刘楂的负面评价，指责刘楂：人比较自私、同事关系差、高傲又自负、对领导表面恭维，背后议论纷纷。如果一个人说你不好，那可能是你和她关系不好所致；如果大多数人说你不好，就是你本人有问题。玉姐听到很多关于刘楂的负面评价，平常相处感觉刘楂颇有心计，说话为人不讨人喜欢。申花和刘楂陈述完争吵原因，玉姐说道：“你们不要给我在售楼处，为这些事情吵！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阿欢来处理，她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她都处理不好吗？你们把整个售楼处吵得乌烟瘴气的。我一走进来，就听见你们吵。要是客户进来看到你们吵架，谁还来买房子？客户肯定会觉得这里的销售员素质有问题。要我看，谁成交算谁的，申花卖了就算申花的。再说，本来就是人家的客户，刘楂你第二次接待的时候，就应该了解清楚客户情况，把客户还给申花。为了这点事，吵得整个售楼处乱哄哄的，你们还想不想在这里干！？”玉姐一发话，大家就怕怕。 刘楂看见玉姐如此态度，不敢再吱声。既然开发商领导发话，这张单归申花，就算大原领导持不同意见，也没有任何作用。何况在这个事情上，大原领导陈欢乃至胡庸没有反对意见，开发商玉姐的态度足以决定局面。刘楂低下头，用手捏衣袖。玉姐道：“阿欢去哪里了？让她给我过来！” 陈文赶紧跑到二楼去叫陈欢。陈欢以为不下来，让她俩吵一吵，等情绪宣泄完，事情就不了了之。不想，她俩争吵的时候，偏偏玉姐回来看见了。陈欢始料未及。玉姐每月来到百合红馆最多三次，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百合集团的写字楼办公。陈欢走下一楼，来到玉姐面前，笑道：“玉姐，您来啦。” 玉姐板着脸，说道：“下面两个销售在吵架，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过来？这要是被客户看到了，像什么样子。我们百合集团的脸都被你们丢完了，你这个销售经理怎么当的，售楼处发生这种事情你都不知道，不过来处理吗？这个时候了，还在二楼，你在二楼干什么！？” 陈欢听后，再也笑不出，解释道：“我刚才在二楼做数据表，下面发生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玉姐道：“这就是你的失责！两个销售在下面闹翻天，销经（销售经理）什么都不知道，说明你管理不到位，你要是管好了，会吵成这样吗？” 陈欢也不解释了，赶紧服软，说道：“玉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我没做好，责任在我，对不起，我一定好好处理。”她说完向玉姐鞠个躬。 玉姐人胖心善，刀子嘴豆腐心，看见陈欢道歉又服软，说话真诚，态度良好，没再追究陈欢责任，就往二楼找财务议事去了。 申花和刘楂上次因为业绩归属问题发生争吵，陈欢给出的处理意见，刘楂不能接受。陈欢谎称反馈到胡庸那里，让胡庸总监处理此事。陈欢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对胡庸反馈此事。原因很简单，这单没有成交，先不管业绩归谁，以陈欢对胡庸的了解，胡庸重视成交别墅甚于业绩归属。别墅还没成交，她不想提及此事，胡庸如果知道了，就会拼命催她成交。在没有把握的时候，陈欢不想自找压力。陈欢打算别墅成交后，再把业绩归属问题，抛给胡庸出面解决。只是不巧，这次争吵，偏偏被玉姐碰见，导致陈欢非常丢脸。 陈欢抱怨道：“我说两位大小姐，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你们都吵了多少次了，上次吵，这次又吵，都没完了是吧。这一次还被玉姐看见，你们吵就算了，还当着人家开发商领导的面，像不像话？她说得没错呀，这要是让客户看到，影响多不好，你们想过没有？” 申花说：“玉姐已经说了，这单归我，现在已经没有争议了。我不想跟她吵，是她一直在跟我吵。” 既然玉姐已经站在申花那边，就算大原胡庸出面，难以扭转局面。刘楂认为再争，是与玉姐为敌，那样得不偿失，难以在百合红馆工作下去。刘楂选择隐忍，即便申花还在申辩，她也一言不发。陈欢听到申花这样说，询问刘楂有没意见。刘楂表示听从玉姐安排。陈欢道：“既然已经没有争议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吵，私下找经理解决。”申花笑着点点头，刘楂没有理睬，回到前台座位，一言不发。陈欢叹息一声，然后离开。易得志、林婷雅、陈文三人站在远处，看见这场纠纷终于结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不禁一笑。


    两个月后，易得志不知不觉在百合红馆工作了半年时间，他目睹了销售员和销售员为了业绩利益，尔虞我诈，各为私利，互相攻击。地产销售的压力，没有业绩的慌张，他一一体味。从对地产行业一无所知，到渐渐提升自己的能力，这半年对他来说，是锻炼和学习。易得志并不喜欢做销售，但是为了谋生，他没有选择，必须努力做下去。


    没过多久，传来林婷雅辞职的消息。林婷雅临走，邀请大家吃饭。她邀请了申花、得志、于伟、陈文、陈欢，唯独没有邀请刘楂。那天，林婷雅选在一家农庄，邀请大家吃饭。申花席间对林婷雅说道：“婷雅，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工作永远大卖。”众人陆续说出祝福她的话，林婷雅笑着谢谢大家。 易得志没有想到，她是第一个要走的人。这个想法没过多久，一纸调令，他要离开。大原公司在厚街有一个新项目，那里目前缺销售员，需要内部调人过去。胡庸命令陈欢从百合红馆，抽调一名销售员过去。陈欢几乎没作考虑，认为调走易得志最为合适。原因很简单，她不喜欢易得志。陈欢觉得他笨，脑子反应慢，容易情绪化，性格不太好。 百合红馆只剩别墅产品，易得志原本想走，此前试图进入万科项目。一纸调令下来，他只关注新项目好坏。 这天，陈欢让易得志来二楼办公室。易得志进来的时候，陈欢坐在办公桌里面的椅子上，正在核对报表。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易得志。陈欢让易得志坐在对面椅子上。她一边看报表，一边说话：“阿志，我今天让你上来，是跟你聊点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她抬头看看易得志，“现在公司在厚街有一个新项目，缺销售。那个项目是卖刚需（两房、三房的产品），目前正在前期筹备中，听说还不错。原本我想让陈文去的，你也知道，陈文也刚做不久，需要锻炼锻炼。不巧，他家里最近有事，暂时抽不开身。其实他家里条件并不好，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是陈文家里有事，我就让他过去了。那个项目目前缺男销售，申花和刘楂都是女的，又不能调，所以，我考虑了一下，你去最合适。” 易得志听后，要调他走没有意见。但是陈欢声称陈文条件不好，他认为纯属扯淡。易得志心想：家里条件不好，还开二十万左右的汽车，穿一身几千块钱的衣服？替人说谎，不打草稿，一上来就胡说八道。 既然百合红馆没有什么货卖，他便想去试一试。易得志道：“好，那我去。”陈欢告诉胡庸调走易得志。 离开那天，申花、刘楂、陈文、陈欢、得志几人坐在前台，申花祝他在新项目以后大卖。陈欢说道：“得志，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要改一改，感觉你脾气上来的时候，会跟人打架一样，这样不好。你工作的态度和做事的冲劲，是特别让人喜欢的。加油了，新项目大卖。” 刘楂冷漠地坐在那里，没说任何话。 陈文道：“有时间记得回红馆玩，易屌丝。祝你新项目大卖。” 易得志说道：“谢谢大家。”易得志回到住所，收拾东西，准备去新项目报到。

 第一章 到处奔波

    易得志要去的楼盘叫作万合仁城，是一家本地开发商开发。万合仁城是住宅和商业结合的项目，地处康乐南路，占地两万平米，一共六栋住宅，四楼以下是商业城，五楼到三十二楼是洋房。该开发商先是运营医院，救死扶伤，后是开发楼盘，进入市场，凭借财力雄厚，试图转型成功。楼盘前期的销售工作，需要销售员外出推广项目及宣传产品，进行陌拜（拜访陌生潜在客户），出去扫街（拿着单张沿街派发），积极拓客（到企业、工厂、机关单位拓展客户），每天要打两百个电话。炎炎夏日，南方更热。易得志和万合仁城的一众销售，白天陌拜、扫街、拓客，晚上加班 call 客。白天出去工作汗流浃背，晚上加班 call 客说得口干舌燥，每天累成狗躺在床上甚是乏累。 万合仁城的销售经理，是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其父是位武术爱好者，痴迷武侠小说，酷爱中国功夫。有人望子成龙，没人望子成虫。父亲给这位销售经理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黄飞鸿。易得志前去报到那天，听说万合仁城销售经理叫黄飞鸿。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佛山人民作何感想？等到得志见到飞鸿本人，对方戴副眼镜，身体微胖，脸上泛油，中等身高，一米七六，武者风范，完全没有，斯文内敛，能够体现。易得志小时候经常看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系列电影，李连杰扮演的黄飞鸿，英俊潇洒，武功了得，深入人心。万合仁城销售经理黄飞鸿，不会武功也就算了，满脸长着青春痘，脸上泛油，人不如其名，名不能重用。易得志感觉黄经理和黄飞鸿本尊，有严重的违和感。 那黄经理大学毕业，进入地产行业，做了两年销售，业绩不错，表现良好，领导赏识，公司重用，刚升上来做销售经理。黄飞鸿工作任劳任怨，能吃苦，肯钻研，升为经理，尽心尽责。黄飞鸿为人低调，性格不坏不好，一心想把万合仁城的工作做好。 厚街是性工作者的大本营，很多失业女性，纷纷投身地产销售行业。黄飞鸿组建团队的时候，一开始眼拙，没有分辨出来，招进两人成为女销售。后面，通过谈吐行为，发现两位女销售行为很轻浮，言语很大胆，相处了解下，才知原来是小姐转行做销售。黄飞鸿有种天然团队“纯洁感”，不容团队里有性工作者转行的女销售，把两人劝退。团队一共十人，黄飞鸿有三大护法：一是张三，二是李四，三是史艳，都是黄飞鸿在上一个项目的同事，关系好，私交深。 一次，易得志、张三、李四、史艳四人一组，前去兴业夹板市场扫街，因为街区派发重叠，易得志和史艳发生矛盾。返回万合仁城玻璃屋临时售楼处，找到黄飞鸿，张三添油，李四加醋，史艳怒诉。黄飞鸿听后并没有指责易得志，而是选择两边安抚。但是易得志和史艳从此产生矛盾。一次，在售楼处，大家一起加班 call 客，因为易得志打电话说话声音大，史艳声称被影响，要求得志小声。易得志没有理睬，继续我行我素。史艳不爽，立马骂人。易得志不受，立马回骂。一来二去，两人争吵起来。黄飞鸿从外面回来，目睹两人争吵。他制止两人争吵，史艳很醒目，立马不说话；得志不罢休，继续在回骂。黄飞鸿大怒，说道：“她一个女孩子，你跟她吵什么？我都说了不要吵，你把我的话当放屁吗？易得志，明天不用来了，万合仁城不需要你这样的销售！你看看公司哪里缺人，自己找找项目去吧。” 易得志愕然，选择服软。黄飞鸿态度坚决，一定要让他走。易得志没有办法，只好恨恨离开。易得志没有搬到厚街住，每天公交车摇晃近 40 分钟，从虎门坐车到厚街。他回到虎门住所，有点迷茫有点难受。新项目开展工作不到一个月，因为吵架被经理赶走，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和难受。 他想现在能够帮到他的人，只有申花。易得志致电申花，告诉离开万合仁城的原因。申花听完，说道：“猪脑子，哪有这样处理问题的经理，还是太嫩，不会处理问题。”在申花看来，两个销售员争吵对骂，经理可以训斥和处罚两人，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让人走。申花非常热心，表示帮他问问身边朋友，有没有项目要销售。 易得志不敢闲着，拿着简历，坐着公交车，到处看项目找工作。东莞公交车冷气很大味道很重，经停站数较多，一路上摇摇晃晃，不开窗户，空气不流通，坐得得志一路上想吐。炎炎夏日，外面奔波，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在这种情况下，他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冷漠和成人世界的辛酸。 当他从石龙看完项目，坐公交车返回虎门的路上，接到大原销售经理伍永飞的电话。那伍永飞是申花的好朋友、好同事，以前都在百合红馆上班，伍永飞后面升上经理，来到城区自由城楼盘带领团队卖房。易得志见过伍永飞，那是在一次大原部门会议上，申花当时特意给他介绍过此人。伍永飞圆滑低调，不急不躁，见谁都是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好好先生的感觉。伍永飞给易得志打电话，是因为自由城项目缺销售，申花向他推荐易得志，伍永飞邀请他过来上班。


    易得志对于自由城项目早有耳闻，知道是两家联合销售的楼盘，由大原代理商和志尚代理商共同销售。前段时间因为洋房开盘，两家销售人员，争抢较好房源，大打出手，拳脚相加，一时间业界是人皆知。易得志对这个项目，心生抗拒，有些忌惮，因为卖房，动手打架，这种环境，他不喜欢。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告诉了伍永飞。伍永飞对易得志做思想工作，电话那头说道：“那是以前了，现在已经和平相处，不会闹得像上次那样。大家出来工作，求财不求气。我们这里卖一套洋房，就一千多佣金，又不是别墅，挣个几万的，打一架就打一架。为了一千多块钱，动手不值得。你尽管放心好了。” 易得志说道：“我考虑一下，这几天给您回复。” 伍永飞道：“可以，你考虑考虑，自由城挺不错的，最近一直卖得不错。” 易得志挂上电话，给申花打电话咨询意见。申花说道：“得志，你现在要想两个问题：一个是有房子可以卖，另一个是保障自己的生活。你去万合仁城，那个项目先不说，你有没有离开，从你进去到它开盘，最少三个月时间。这种前期项目，三个月你没有任何收入，开盘卖好了还好，如果没有卖好，你就当炮灰了。现在飞哥那里有现成的房子可以卖，不用守盘，不用做前期工作，上岗就卖房，开单就赚钱。你现在又没什么钱，你要吃饭啊，总不能喝西北风吧，是不是？所以，我建议你去飞哥那个项目上班。销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他那里缺人，你能去。如果不缺人，你想去都去不了。做联合项目，最能锻炼人的，少说话，多做事，不要随便跟别人起冲突，不就好了嘛。” 易得志听申花说完，觉得很有道理，当下确实没有太多选择。他对申花说声谢谢，同意前去自由城工作，并且告诉伍永飞这个消息。 一天，易得志非常不得志地来到自由城楼盘报到。自由城地处老城区，占地五万平米，一共十栋住宅，每栋三十二层，一栋、二栋、三栋正在建设中，外面围着脚手架和绿色网。自由城周围农民房环绕，两条河道交汇经过。前面有个下坝坊，后面有个养猪场。伍永飞向易得志交代一下工作事宜，打印出来沙盘和区域说辞，让他背好三天考核上岗。 当天，易得志抽空在自由城附近租了房子。那是一栋早期民房，租了三楼一个单间，房间不到十五平米，有张硬板床，墙壁斑驳，空空荡荡，没衣柜没风扇，没桌椅没空调，几平米的厕所在进门旁边。他把东西托运到城区住处，一箱衣物，一箱书籍，以及杂乱东西。当晚入住，天气炎热，房间闷热，躺在床上，热到睡不着。次日，易得志只好从商场购买一台廉价风扇，这样夜里睡觉不至于热醒。 易得志利用一天时间就把沙盘和区域说辞背好，再用一天时间熟悉产品和价格，第三天顺利通过志尚经理考核，正式上岗接客。自由城以两房、三房、四房产品为主，城区客户比镇区客户多，平常人均接待至少两批客户，周末往往更加忙碌。当下的形势，易得志认为，只能努力工作，尽管会辛苦，但别无选择。

 第二章 社会底层

    易得志在自由城上岗三天，第四天便赶上周末。周六下午，他接待一对中年夫妻，两人来自湖北武汉，年龄四十五岁左右，男人开公交车，女人做家政服务，在东莞工作和生活已有二十年了，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夫妇俩，钱不多，只有二十万购房预算，孕育三个孩子，一家五口人，想买四房居住，但是首付不够。女人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的漂流者，为东莞付出，为东莞奉献，但是没有能力购买一套称心如意的房子。他们一直租房，女人抱怨男人没有本事，没能在东莞买房扎根。男人很无奈，自己一月收入只有几千块，上涨的房价，少涨的工资，让他认为买房压力太大，承受不了。二零零八年的时候，东莞房价五千一平，女人让男人买房，男人表示再等等，不想过后，地价贵，房价涨，犹如面粉涨价，面包变贵一样，如今涨到八千一平。男人每天工作披星戴月，女人每天忙碌不分昼夜。他们的青春奉献给了这座城市，但是这座城市的房价上涨，让他们望楼兴叹。 易得志接待这批客户，从区域沙盘讲到房子户型，带着客户夫妻看完两房、三房、四房样板房。男人话很少，一路上光看；女人偶尔问些问题，看到四房样板房，眼神中透露着喜欢和辛酸。看完样板房，易得志领着客户来到自由城销售中心洽谈区。自由城销售中心在楼盘底商，由十间商铺拓宽连在一起，没有百合红馆那样豪宅盘独立于会所的售楼处大气，但有简约时尚的装修风格，颇具温馨家园的感觉。易得志、中介、客户坐在一张方桌。 易得志问：“两位，您们家里一共几口人？” 女人道：“五口人，小伙子。” 易得志道：“五口人的话，您们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要买四房才能住得下。” 女人道：“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易得志道：“那确实要买一个四房的，我给你们算一下价格。”价格算出来，客户不言语，女人看看男人，男人看看中介。两人出来看房，是房产中介打电话给女人，声称自由城楼盘价格便宜，朝向很好，房子很靓，多次致电，反复邀请，女人怂恿男人，才一起出来看房。易得志算出一套四房置业计划书，摆在两人面前，首付要三十多万，超出他们购房预算和月供承受能力。 易得志看着两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问道：“感觉怎么样？”客户夫妻仍是不说话。“是这样的，两位，咱们买房子，一是根据家庭成员居住需要，有多少人住，考虑多大的房子；二是根据自身的经济情况，说得直白一点，有多少钱，办多大的事情，毕竟买房子要花钱，不能忽视这一点。您们家五口人，两位住一间，三个孩子各一间，四房的非常合适，您们觉得怎么样？” 中介把易得志拉到一旁，远离客户的地方，说道：“兄弟，我这客户手上没什么钱，只有二十万左右，四房的他们买不了。” 易得志道：“我靠，那我问他们怎么不说。” 中介道：“男的开公交车的，女的做家政，收入不多，有点自卑，所以有点那个。两个人在东莞一二十年了，女的非常想有一套房子。” 易得志道：“那我明白了，都是社会底层人员，我知道怎么和他们沟通了，谢谢你的反馈。”两人再次回到洽谈区座位上。 易得志对客户说道：“大哥，大姐，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坦诚相待，放开一点聊。如果您们觉得买四房超出预算和月供压力大，我建议可以考虑三房，如果三房还是觉得压力很大，那可以考虑买两房。您们有两个女孩，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即便购买两房，其实是可以住的，并且可以作为一个过渡期。我听中介同事说，大哥你开公交车，我有一个亲戚也是开公交车，在我们老家。说实话，特别辛苦，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起早贪黑，关键也挣不到什么钱，一个月就几千块钱的死工资。虽然是这样，房子还是要买，因为房价一直在上涨，我们的收入跟不上房价的上涨，早买早省心。您们有二十万的预算，真的可以先买个两房住。大哥，大姐，您们在东莞待的久，以前四五千都可以买，现在要八九千一平，是目睹房价上涨的过来人。” 女人道：“小易啊，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是买两房确实不够住，还有就是老是还月供，真的压力很大。我老公和我一个月收入只有七千左右，就算买个两房，每个月都供几千块钱，孩子都在读书，我们怕……” 易得志说道：“大哥，大姐，我知道您们感到压力大。确实，您们一个月收入不高，两个人七千左右，相信首付的钱应该也是攒了很久才有的，确实不容易。”女人点点头，“让我想起了我的亲戚，开公交车的，跟你们年龄差不多，当初他攒了很久的钱，才去买的房。中国人讲究，居者有其屋。您们看，您们在东莞待了那么多年，从青年到中年，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几岁，如果现在您们还不买，等到以后什么时候来？再过几年您们就往五十岁六十


    岁上走，就不能工作多久了，怎么供房子？我觉得您们要逼自己一下，现在买，首付还够，月供有压力，就辛苦几年，等孩子以后都工作了，就可以为您们分担压力。现在不买，以后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增加购房成本，因为房子会越来越贵；二是永远买不起。您们现在至少能够买得了，房子也能供，等以后房价更贵了，你们的收入能够赶上房价的上涨吗？再说，你们这个年龄阶段，是要在东莞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自己的家了！姐，您说来？”易得志诚恳地望着那个中年女客户。 女人认真听完，陷入思考当中。易得志这一席话，戳中女人痛点。两人没有买房，一直在东莞租房，每次更换工作，都要从这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有一年，夫妻两人因为工作调动，频繁搬家数次，让女人觉得像是这座城市的浮萍，没有归属，没安全感，奔波折腾，犹如流浪。 那女人对易得志说：“小易，我真的很想在东莞有套自己的房子，怪我嫁的老公没本事，”她用手指指身边老公，男人没啃一声，默默坐着，旁边中介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们钱没有那么多，买三房四房不现实，你们这里八十五平的两房，能不能给我们便宜点？” 男人说道：“再考虑考虑，没有今天来了，就今天买的。” 中介说道：“大哥，今天是周末，是他们楼盘最优惠的节点，过今天就没有了。您看现在都很多客户，不只咱们一台客户。”自由城客满为患，四处是人。 女人说道：“考虑考虑，考虑到什么时候？以前让你买，你说考虑；现在让你买，你还是考虑！以前才卖五千，现在都涨到八千了，就你和我那点收入，能赶上房价上涨的速度吗！？我不管你，买不了四房、三房，我们就买两房，以后女儿嫁人，又不用住，咱们现在不买，以后怎么留在东莞！？儿子以后怎么娶老婆！？天天考虑考虑，你就是不想买！” 男人说道：“老婆，就算咱们买两房的，首付是够了，你我年龄都四十多岁了，只能贷款二十年，每个月要还三千多块钱的房贷，孩子们读大学要钱，老人年纪大，生病要花钱，我不是怕咱们买了，收入跟不上花销嘛。” 女人道：“我不管那么多，你就想着你父母，没有想着孩子和我！” 易得志劝道：“两位，咱们别吵，这样真不好。大哥，您想得很细，没有错，咱们普通家庭，挣钱不容易，买房子确实会顾虑重重。不过，您孩子都在上大学，至少老大过一段时间可以出来工作，能帮您们减轻经济压力，再等到老二老三也工作，这点房贷真不是什么问题了。” 女人道：“就是的，难道你想跟你们公司的那些人一样，工作了几十年，最后还是回到老家，不留在东莞这里吗？！”男人听完，叹息一声，很是无奈。中介和得志反复鼓励男人下定决心购买房子，男人看着老婆脸上的怨气，想想自己工作那么多年，青春给了这座城市，时间给了公交车公司，却没有给家人一个归属，心中难免有愧。最后，为了老婆家庭，他同意购买。 易得志为客户争取更多折扣，让客户享受最优惠的价格。女人很开心，男人很高兴，中介很从容。易得志在自由城卖出第一套洋房。客户交完定金，办完认购手续，得志送客户到门口，看着客户乘坐公交车离开。这套房子卖出，得志斗志昂扬，工作热情倍增，他想继续保持开单势头。 一日，易得志接到一批来自东莞本地的林阿姨。那林阿姨是道滘人，有事卖粽子，没事打杂工，中年死了丈夫，膝下一个儿子，儿子年轻没有婚房，母亲忙着四处看房。林阿姨看上自由城的三房，首付要二十五万，她手里只有十五万，尚差十万房款。那林阿姨含辛茹苦抚养儿子长大，供他上大学，为他找工作，家中积蓄少，买房差点钱。 易得志了解完情况，判断客户属于购买力不足，告诉客户一个办法：借钱。那林阿姨大吐苦水：“现在谁会借钱？真的是，我儿子上大学，就已经借了不少，现在买房子还借钱，就算我开得了口，别人都不会借。小易，你把房价争取一下，不就行了嘛，帮我再优惠优惠。” 易得志道：“房价真的很优惠了，要不您买两房，借个五万左右就可以买。” 林阿姨听完，摇头摆手，说道：“不要不要，要买就买三房的，两房的怎么住得下，至少要三房才行。” 易得志道：“那您回去借借看，我们这边真的没办法。” 林阿姨道：“你去跟你们老板说，让他少赚一点，我们普通老百姓，挣钱不容易，上哪搞到那么多钱。房价低一点，我不就可以买了嘛。”易得志摇头，表示价格已经无能为力，让她想方设法凑钱解决问题。 林阿姨回去后，四处借钱，娘家借一万，婆家借两万，亲戚借三万，儿子又向同事借两万，一共借到七万，仍差三万。林阿姨致电易得志，说道：“小易，我借了好多人啦，只借到七万，还差三万，你帮帮我啦，跟你们公司说明一下情况，我们条件不好，经济困难，房价给我们便宜点，好不好啦？”易得志表示试试看。


    易得志找到自由城销售经理伍永飞，向他反映林阿姨的情况，想为她争取价格上的优惠。伍永飞找到开发商领导，反映情况，争取优惠。自由城开发商领导给林阿姨总价优惠两万。易得志还想争取价格优惠。 伍永飞说道：“阿志，你要知道，一个楼盘不可能因为一个客户的困难，就会做出重大让步，这个做不到的。我们已经帮她又在房价上优惠了两万，首付可以少一点了。剩下的缺口，你让客户自己再想想办法。” 易得志把情况向林阿姨反映，她表示借不到钱，打算要放弃购买。易得志不愿放弃，致电申花请教如何解决问题。申花告诉易得志，让他客户办理几张信用卡，透出钱，给首付。易得志深觉不错，认为可行，再次致电林阿姨，告诉她这个办法。林阿姨便让儿子办了几张信用卡，把钱透出来，房子终于买成。经过不断努力，易得志卖出第二套房子。 易得志变成了工作狂，每天工作上遇到的问题，思考如何应对和解决。他尽心尽责，精力充沛，不知道累，有时候下班骑着单车，穿街过巷，熟悉周边学校、商超、医院、公交站、大广场，为的是给客户介绍好自由城周边的环境和配套。午夜时分，他从美宜佳买来一包香烟，走到住所楼顶，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和夜空中点点繁星，他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如何把工作做得更好。天上星星亮晶晶，楼上青年午夜思。

 第三章 力争上游

    一天，易得志快要下班的时候，大原其他项目同事介绍一批客户过来看房。易得志得到消息，尽管当时已是晚上八点，所有销售已经下班，他仍在售楼处等待客户。十几分钟后，客户一家三口来到售楼处，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朋友。男人姓蔡，英俊高大，来自马来西亚；女人姓杨，贤淑端庄，来自湖北襄樊，生下一个两岁的女儿。蔡生祖籍福建，来华创业多年，在莞开设一家性用品工厂，生产性感情趣内衣、各版充气娃娃、新款飞机杯等产品，内销祖国同胞，外销马来西亚。开了厂，发了财，娶了妻，生了孩，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准备买套房，生活更美好。 蔡先生和杨小姐在城区看了一些楼盘，有个鼎上人间，地理位置好，周边配套全，小区档次高，两人比较喜欢，但想再看看，对比一下。自由城位置有点特别，后有养猪场，前有下坝坊，周围农民房环绕，开车道路狭窄，出行交通拥堵。自由城最大的优点是，附近有全市最好的公立学校。 易得志带着客户去看样板房，两房、三房蔡生看不上，只要最大的四房。四房 130 平，南北通透，远眺东江，江景优美，视野开阔。一行人，站在 15 楼样板房，莞邑夜景，尽收眼底。蔡生看后对四房有点感觉，但是对比鼎上人间，自由城处于劣势，一是周边环境不好，二是附近太多农民房，三是楼盘品质感不强。因此，鼎上人家价格贵，自由城价格低。 易得志带客户看完样板房，来到售楼处洽谈区，倒水端茶，为客服务，拿份四房户型图给到客户观看，做了一个置业计划书。蔡生看完，说道：“我们要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 易得志面带微笑，问道：“请问，蔡先生，您考虑什么？” 蔡生老婆杨小姐，有点腼腆，说道：“就是觉得吧，这里旁边好多矮房子，给人感觉小区旁边有这些房子，档次不高。” 易得志说：“根据媒体最新披露，这里周边要进行老城改造，我们楼盘附近的老房子会拆掉，新建商业中心或高档小区，所以您担心的问题，只是暂时性的，过不多久就会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蔡生说：“小区太密了，易先生。” 易得志说：“我们是根据政府规定的楼间距标准建设，呈合围式，采光，通风，生活隐私都不受影响，一栋楼跟一栋楼之间有 60 米的间距，已经是很不密的布局了。” 接下来，易得志前后说话一个多小时，向客户强化楼盘价值和产品优势，描绘未来升值空间。当蔡生把鼎上人间作为对比，易得志沉着理性应对，把两个项目摆在台面对比，强化自由城的优点，放大鼎上人间的不足。客户的购房顾虑，被易得志凭借专业知识和销售技巧一 一化解。易得志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口有点干，舌有点燥。客户看他接待辛苦，服务热情，内心有点感动，但仍想回去考虑。那蔡生说道：“易先生，这么晚了，感谢您的热情接待。不过，今天真的定不下来，我要回去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回复。” 易得志不愿放弃成交的希望，看见客户孩子卖萌可爱，坐在妈妈怀抱里嘟嘴巴，眼睛一直看着大家，时不时笑一笑。易得志对孩子道：“小朋友，小宝贝，刚才我们去看了 130 平的房子，你喜欢吗？喜欢，我们买这里好不好，以后家就在这里了。如果你喜欢，就点点头，让爸爸买，好不好呀？” 那孩子听完，居然点点头，稚嫩的声音说出一个“买”字。 易得志感觉犹如神助，对蔡生说道：“蔡先生，你看，你家宝贝都说要买了。你还考虑什么啊？现在买还有房子，您今天定下来，我帮您再优惠点，过了今天，以后这套房子可能就没有了。因为房子不像汽车一样，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只有一块地，建一栋楼，一栋楼 32 层，卖完了，就没有了。房子属于不可复制的特殊产品。” 蔡生听完，父爱泛滥，要求再去看一遍样板房。易得志领着客户又看了一遍，回到售楼处，蔡生对孩子说道：“宝贝，你要爸爸买的哦，爸爸听你的。”那孩子嘟嘴发笑。蔡生刷卡给定金，签完认购书，易得志说道：“恭喜蔡先生、杨小姐成为我们自由城尊贵的业主，感谢对我工作的支持，谢谢。”蔡生说道：“小易，你也辛苦了，搞到那么晚，谢谢你。”易得志笑道：“应该的，不客气。”易得志送客户到门口，目送客户驾车离开。 此后，易得志陆续卖出多套洋房，成为名副其实的销冠。


    当月，自由城众销售就看易得志一个人在表演，大家一开始以为他是屌丝，没有想到他是销冠，大家对他刮目相看。销售金额突破八百万，二十多个销售员中，他业绩排第一。易得志凭借勤奋努力和个人能力，卖房多，业绩好，当月收入非常可观。自由城很多销售员没有开单，有些只卖一套两套，只有他一枝独秀。易得志努力成为销冠，两个原因：一是缺钱，二是争口气。他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可以创造良好的业绩，让黄飞鸿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伍永飞见他笑脸相迎，申花推荐这样一个销售，业绩很好，如获至宝。易得志卖房的时候，伍永飞在前台对他笑道：“志哥，加油。”易得志微笑点头，体会到刘楂那句“有业绩就是爷”的含义。


    地产销售行业，两家代理商联合销售的楼盘，总是会有摩擦和矛盾、纠纷和冲突，明争暗斗，时有发生。开盘争抢房源打架，接待客户发生争吵，把对方计算器偷偷丢到河里，将对方客户偷偷成交，表面有说有笑，背后诡计多端。在自由城做销售，不会轻松简单，经常上演各种“宫斗”戏码。此前，因为开盘争抢房源，大原人员和志尚人员，已经打过一次架。参与打架的销售和经理，统统被开发商撵走。大原公司派来伍永飞做经理，他性格温和，内敛圆滑，非常低调。志尚公司派来张志锋做经理，他个子瘦高，说话斯文，性情平和，戴着眼镜，像个书生。这一轮换血，全由开发商经理明瑶玲一人推动。明瑶玲亲自面试伍永飞和张志锋，感觉两人不强势，比较好管教，才让两人进来自由城做经理。那明瑶玲有三大爱好：一是爱工作，二是爱赚钱，三是爱独身。寡妇门前是非多，独身女人议论多。明瑶玲临近四十岁，肤色暗淡，说话刻薄，人送外号“老巫婆”。自由城那些嚼舌男销售，背后议论她：她一个人不怕寂寞？她一个人怎么过？一众销售员，你抽烟，我点火，坐在售楼处外面的椅子上，热衷议论她的私生活，众人聊得很欢乐。 自从上次发生打架事件，大原人员和志尚人员，斗争不在表面，选择背后较劲。伍永飞大原团队销售员一共十人：女有杨秋、汪印、吴萍、钱菲、向芳、张芯，男有王建军、易得志、邹小凯、胡小平。张志锋志尚团队销售员也是一共十人。杨秋和伍永飞是老乡，上个楼盘，杨秋就跟伍永飞一起做事，两人关系很好。 易得志刚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工衣发皱，邹小凯认为他是屌丝，动辄喊他“屌丝”。不想，刚来一个月，就勇夺销冠。尽管如此，邹小凯仍然喊他“屌丝”。那杨秋身子很细，个子很高，性格强势，心胸狭隘，依仗伍永飞可以撑腰，平日里说话经常挤兑人。杨秋见易得志一个新人，把她远远超过，内心有些不服，认为或许只是运气好。不忙的时候，大家坐在前台里面椅子上，杨秋说话不冷不热，偶尔挤兑一下易得志只是运气好。易得志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关系不牢，选择忍着。易得志爱学，不懂就请教。有一次请教邹小凯和伍永飞，为何住宅高度不能超过一百米，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卖房有关系吗？”易得志感觉伍永飞没有陈欢专业，邹小凯没有申花热心，只好不再请教。 为了感谢申花的帮助，易得志做东，邀请申花、于伟在城区吃饭。三人都住城区，申花住小区，于伟住公寓，只有易得志住民房。晚上，易得志一个电话，申花和于伟两人来到银丰路一家烤鱼大排档，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第四章 内部矛盾

    一天上午，志尚销售李红和大原销售易得志站岗，等着接待客户，李红是 a 岗（第一岗），易得志是 b 岗（第二岗）。有客户进来，按照自由城规章制度，b 岗销售会询问客户情况（一般会问：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吗？有没有人电话联系过您？上次来过是谁接待的您？）。那李红是个偷奸耍滑、绵里藏针之人，认为易得志新来，对规则不甚清楚。李红个子不高，脸上肉嘟嘟，身上胖乎乎，干练短发，五官端正。 易得志对进门客户说：“先生，您好，请问是第一次来吗？” 那客户说：“第一次来。” 易得志又问：“有人联系过您吗？” 那客户说：“好像有一个胡小姐联系过我。” 李红立马见缝插针，对那客户道：“胡小姐联系过你呀，是胡丽丽。得志，这个客户是找她的。你先等一下，我让她过来接待你。”李红用手机给胡丽丽发微信，通知她过来接待。胡丽丽和李红一样，都是志尚代理商的销售员。 易得志心思不细，没有再问。那客户站在沙盘看模型，志尚销售员胡丽丽来到沙盘，那客户并不认识她。客户自称姓王，询问胡丽丽是否联系过自己。胡丽丽当时一愣，眼前客户既不认识，又不曾有过联系，但她脑子反应极快，瞬间判断客户可能被姓胡的中介人员联系过。沙盘距离易得志和李红站岗的大门只有几米距离，胡丽丽顺水推舟，对客户说道：“王先生呀，您好，我是胡小姐，那个，对，我有联系过您的。”胡丽丽为客户介绍沙盘，然后带去看样板房。这台客户原来应该轮岗接待，因为李红投机取巧，胡丽丽趁火打劫，变成志尚团队的约访客户，不占轮岗名额。 杨秋坐在前台，整个经过，她全看见。杨秋看见胡丽丽一开始接触客户，言语不自然，神色不正常，认为必有蹊跷。杨秋悄悄来到得志身旁，询问那批客户什么情况。得志告诉杨秋，那是胡丽丽的约访客户。 杨秋并不相信，坚持必有猫腻。胡丽丽接完那批客户，那客户带着户型图离开，她在外面停车场等候。杨秋主动搭讪客户，从他嘴中套出，邀约客户的胡小姐，不是内场销售胡丽丽，而是中介人员胡菲菲。这样证实这批客户并非邀约客户，应该轮岗接待，李红和胡丽丽弄虚作假，投机取巧。 杨秋走进售楼处，把易得志叫到前台。大原人员和志尚人员共用一个前台，那前台长约八米，左边坐着志尚销售，右边坐着大原销售。杨秋对易得志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问岗的那台客户，不是胡丽丽约过来的。客户是约了一个姓胡的中介，中介没有来，被对方乱搞接到了，还不占她们的 a 岗，你知道吗？”杨秋瞪着眼睛，犀利地望着他。 易得志说：“我刚才问岗，这个客户明明说找胡小姐。” 杨秋说：“客户有说找胡丽丽吗？” 易得志说：“这个嘛，倒没有。” 杨秋说：“这就对了，就因为你没有问岗问清楚，让李红和胡丽丽钻了空子，多接了一批客户，让我们团队吃亏。” 易得志说：“那怎么办？我去跟她们说明情况，要对方补我们一个岗？” 杨秋冷笑道：“你觉得对方还会承认吗？人家肯定会说‘你们当时已经问清楚了岗，现在还扯这些’，可能还会反过来说我们不对。” 易得志说：“那就算了，我以后注意了。” 杨秋严厉说道：“以后要问清楚岗，不要傻呼呼地被别人忽悠！她们精得很，你要多长心眼，知不知道？” 易得志不爽杨秋对自己指指点点。经理伍永飞和他说话尚且客气，杨秋居然对他发号施令，说话难听，训教意味浓厚，易得志不能接受。联想此前杨秋言语挤兑自己，易得志决定反击。易得志说道：“你少在我面前指指点点，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销售的。出现这种事情，我下次注意就好了，你说那么多干么？” 杨秋用手指着易得志说道：“他妈的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这样说。” 易得志用手指着杨秋说道：“他妈的不用你提醒，天天对我说三道四的，你是经理吗？轮到你管我吗？飞哥都没有怎么说过我，你天天叽叽歪歪的。你叽叽歪歪什么？轮得到你吗？” 大原销售向芳和王建军坐在前台，看见两人争吵，上前劝解。向芳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一个人少说一句，有什么事好好沟通。在这里吵，让别人看笑话。” 王建军支开杨秋，远离易得志，避免两人再吵。


    晚上，伍永飞开会盘客，大家坐在沙发，围拢在一起。轮到杨秋的时候，她把近期接待客户情况向伍永飞反映，又反映白天易得志问岗不周，导致志尚人员有机可乘。原本和谐的晚会，变成争吵的会议。当时已经 21 点，志尚团队已经下班，只有大原团队在售楼处谈客区开会。伍永飞包容性强，脾气很好，对于销售员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如果问题不大，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是不管或少管。杨秋依仗是伍永飞的人，有恃无恐，树敌不少。 杨秋道：“飞哥，今天我们又被对方乱搞少接一批客户。”


    伍永飞呵呵一笑，笑着问：“是嘛，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杨秋用手比划着说：“今天李红和胡丽丽两个人搞鬼，串通一气，加上易得志问岗没有问仔细，导致一个上门客户被当成约访客户，没有过对方的岗，这样我们就少接了一台客户。” 伍永飞做销售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即便吃亏，不愿计较。但他现在是销售经理，要扞卫团队利益。他说道：“这样呀，下次大家问岗问仔细了，不要让对方再钻我们的空子。特别是那个李红，阴着哪。” 杨秋继续说：“飞哥，像这种事情出现，是因为我们销售问岗没有问仔细，如果问清楚了，就不会这样子！作为一个销售员，在这个项目上班，问岗都问不好，太不合格了。” 易得志驳斥道：“我今天不是说了嘛，以后注意。杨秋，你有完没完，飞哥作为经理都说以后问岗问仔细就可以了，你算老几，在这里说三道四、叽叽歪歪，轮得到你吗？” 汪印和杨秋关系不好，看见易得志反驳杨秋，她在一旁偷笑。 向芳拉拉易得志衬衫，劝道：“别说了，得志，都是一个团队的，不要吵。” 邹小凯冷眼观望，暗自偷笑，其他人多是默不作声。 杨秋道：“轮得到我？轮不到我，轮得到你吗？” 易得志道：“你除了会在新人面前装逼，你还会干什么？” 伍永飞咳嗽两声，说道：“吵，继续吵，给你俩吵到天亮好不好？幸亏志尚那帮人已经下班，不然你俩这样吵，就让人家看我们大原团队的笑话。别人想用业绩赶超我们，让我们打包走人，现在我们自己乱起来，吵成一片，像什么样子？” 杨秋看见伍永飞这样说，没再说话；易得志看见杨秋不啃声，他也一言不发。两人沉默，伍永飞看看众人，咳嗽一声，继续盘客。陆续盘完，他让大家下班回家。

 第五章 再起波澜

    次日，大家上班，一切如常。如果说昨天是内部斗争，今天就开始往外部延烧。大原团队和志尚团队接待中介客户是有划分，每个团队有划定好的几家大的中介公司，由他们分开负责接待。小中介公司的客户，由大原和志尚轮岗接待。小中介公司的客户，常常成为两家代理商矛盾的导火线。今天，有家满天星的小公司人员前往自由城踩盘，几个门店，共几十人。满天星中介人员由大原和志尚各出一名销售共同接待。满天星中介鸡血满满，个个斗志昂扬，老板叫作谢鼎，四十多岁，微微发胖，带副眼镜，因为聪明绝顶，所以光荣谢顶。公司叫满天星，寓意业绩亮晶晶。谢鼎带领团队来到自由城，他站在沙盘旁对大家说：“大家好好学习，让自由城的销售精英给我们好好介绍。” 中介人员来踩盘，大原销售一个比一个懒，你让他去，他让你去，推来推去，只愿站岗，不愿接待中介。最后，大原团队让易得志去接，志尚团队派出销售姚林。易得志干劲十足，激情澎湃，向中介人员介绍沙盘和区域，以及在售产品。后面，他对满天星的人们说：“我是大原团队的销售易得志，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带客户给我。在这里我祝大家业绩蒸蒸日上，多开单，多赚钱，大家说好不好呀！？” 满天星众人回应他，齐声说道：“好！”易得志指引样板房方向，示意他们自行去看样板房，中介人员陆续去看样板房。 联合销售楼盘事情多，因为易得志这样一说，引起志尚团队胡丽丽的不满。胡丽丽是志尚团队的销售主管，三十多岁，肤色略黑，眼袋很重，身高一米六三，体形不胖不瘦，长发盘起，双肩微挺，没事喜欢背后告密，有事喜欢当面拱火。她对易得志道：“什么带客户给你，这家是轮岗的，你说带客户给你，就给你呀。”她说完阴着脸。 易得志听她这样一说，很不高兴，说道：“我怎么说，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你们也可以跟他们说，让他们带客户给你。自己不接待，在这里叽叽歪歪。” 胡丽丽道：“这家公司的客户是两个团队轮岗接待，你让别人都带客户给你，就不能这样说。” 易得志长这么大，最烦别人教他如何说话。他坚定地认为，人要有表达观点的权利和自由，不能受别人的影响和干扰。今天这个事情，为了维系中介人员，他顺便说出让中介给他带客的话，既没有出格言论，也没有违反案场规则，志尚胡丽丽揪住不放，回想昨日胡丽丽和李红钻空子接客户，导致他和杨秋发生争吵，易得志很是不爽。易得志道：“我他妈的怎么说话要你管，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胡丽丽说道：“你嘴吃屎啦？张口他妈的，闭口他妈的，你他妈的傻屌。” 易得志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他们都带客户给我？你他妈的乱说！我是说‘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带客户给我。’有说都带客户给我吗？” 胡丽丽道：“你叫什么叫？你个傻屌。” 大原销售汪印走过来，劝道：“好啦，好啦，一个人少说一句，多大点事。胡丽丽你别说了，得志，你也少说话。” 志尚李红走过来，对胡丽丽说道：“我们不要理他，他就是那样的人，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这话说得易得志好像多么不堪一样。 易得志与人发生冲突，一般都是正面硬刚，很少圆滑应对，说话直来直去，不拐弯，不抹角。天生我材必有用，发生冲突正面刚。易得志有点嫉恶如仇，讨厌无事生非不讲道理之人。胡丽丽的挑衅，李红说话阴阳怪气，易得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爽就要说出去：“别恶心了，你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要脸，没见过你们这么恶心的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恶心巴巴的。” 志尚销售姚林，骨骼惊奇，四肢发达，当过兵，扛过枪，放过哨，站过岗。他看得志态度不好，有点嚣张，用手指着易得志吼道：“你是不是想搞事情？” 易得志吼道：“我就是想搞事情，你能怎么样？！”这句话没有过脑，属于怒火中烧的条件反射。 大原销售王建军赶紧从前台走过来，支开易得志，又对姚林道：“林哥，有话好说，大家不要吵。” 姚林说道：“你看他嚣张的样子。” 李红和胡丽丽在一旁附和姚林之言，说了几句指责易得志的话。 王建军陪笑说道：“林哥消消火，吵又解决不了问题。我跟他聊聊。”王建军走到易得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跟易得志耳语一句“来，你出来我跟你聊聊”，把易得志叫到售楼处门外，轻声对他说，“兄弟，我跟你说哦，这个项目以前有打过架，你听说过吧？”易得志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点点头，“上次打架销售员和经理全部撤换，开发商要求离开这个项目。你不要跟他们那样子，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跟姚林要是干起来了，只会两败俱伤，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出来工作是赚钱的，在这种联合项目，要多点心眼，不坑别人，要防止被人坑。”


    易得志听后觉得也有道理，又点点头。这时候，王建军来了一台客户，他就去接待了。易得志在门外站了一会，回到售楼处里面，看见杨秋和胡丽丽正在争吵，只见杨秋说道：“刚才那批客户，你们偷偷接，又不算岗，你们当我们大原看不到是不是？” 胡丽丽说道：“你们没有人站岗，就要轮空，谁让你们不站岗的！”自由城规定，一方团队没人站岗，出现空岗情况，来客一律由另一方团队站岗人员负责接待，这种情况下叫作“轮空”。 杨秋卷起袖子，双手叉腰，前后摇头，说道：“昨天你们多接一批客户，易得志问岗的那批客户就有问题，今天又乱搞。” 胡丽丽冷笑，说道：“你有毛病吧？昨天你们自己人问的岗，问得清清楚楚，现在说这些，你是没事找事！” 杨秋看见易得志走进来，便让他过来，与胡丽丽对质。在团队利益上，易得志站在大原这边，不过，他从内心觉得已经过去，再提这种小事，很没必要。王建军一席话，使得得志不想将事情恶化。但是，杨秋让他过来与胡丽丽对质，那是出于团队利益考虑，他就简单说了几句。胡丽丽根本就不买账，说道：“昨天的事情，你今天才说，你们真是没事找事！那明明就是我的约访客户，怎么就成了你们嘴中说的上门客户。你们易得志问的岗，又不是没有人问岗，问了岗，这批客户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自己问的岗，现在又说我们多接客户，你们不是没事找事，是干什么？”易得志一听，认为胡丽丽是个无赖，能言善辩，信口雌黄。 杨秋说道：“我昨天亲自在停车场问的客户，客户告诉我，他找胡菲菲小姐，这个人是中介，不是你胡丽丽，ok！” 胡丽丽说：“空口无凭，你有录音吗？有证据吗？可以让这个客户给你证明吗？” 杨秋什么都没有，气得满脸通红。胡丽丽老谋深算，伎俩颇多，知道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杨秋空口无凭，无须惧怕。杨秋急躁，有勇无谋，又情绪化；胡丽丽沉稳，不急不躁，见招拆招，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杨秋丢下一句：“没有，胡丽丽，算你牛逼，咱们走着瞧！” 胡丽丽说：“什么证据都没有，我没有说你诬赖我，就算很好的了。还走着瞧，走着瞧就走着瞧，还怕你呀！” 杨秋和易得志回到前台，她生气地说：“你怎么就说事情经过，不说她的问题？” 易得志说：“算了吧，她说得也对，我们又没有证据，无凭无据，怎么证明我们说的是真的，下次学聪明点，弄好证据再跟她理论。” 杨秋道：“要不是你昨天问岗，没有问清楚，至于这样吗？” 易得志道：“不就是一个岗吗？你那么较真，你去跟她们较真呀？你说那个客户是中介的约访客户，你要证明给志尚的人看，你有吗？你什么都没有，光在这里说我！你说这个有屁用！” 杨秋道：“你！” 易得志道：“我什么？” 两个人争吵起来，当时有不少客户，大家都在忙碌，客户和销售们纷纷望向两人。伍永飞正在帮助向芳谈单，见此情况，他选择制止。他走过去，对两人说道：“闭嘴！都不许再说！”眼睛瞪了两人一下，然后叹气摇头。他把易得志叫到旁边办公室，房间只有他俩。伍永飞道：“你没看到有那么多客户在现场吗？你俩吵架影响多坏！昨天说了你们，今天又吵，还在现场那么多客户的情况下吵，想让我们大原公司难堪是不是？还有杨秋，也是没有大局观的人，志尚最希望我们自己人发生矛盾，你俩又把我们团队的矛盾公开给人看到。你说你呀，得志，这点怎么都想不到来？”易得志低下头不说话。伍永飞教训了十几分钟，让他以后不能这样，得志点头说好。

 第六章 水火不容

    易得志出去以后，伍永飞又把杨秋叫进办公室，委婉地批评杨秋几句，因为是女孩子，伍永飞说话很有分寸。杨秋对于伍永飞来说，用好了，是名干将；用坏了，是颗炸弹。他把她当成心腹，杨秋工作热情高，维护团队意识强，只是有点急，遇事没良策，有时候让伍永飞无语。伍永飞希望跟人和平相处，出来工作，只为赚钱，供房贷，还车款，宠娇妻，养小孩，哪样都离不开钱，伍永飞要一个人承担。伍永飞说完，让杨秋离开。 自由城有一千多套房子卖，两家代理商联合销售，销售多房子少，犹如狼多肉少，两个团队之间，隔阂、摩擦、矛盾、冲突就在所难免了。自从大原杨秋、易得志与志尚胡丽丽、姚林发生争吵，矛盾被激化，关系变更差，一段时间原本关系正常的两家团队，立马变成敌我斗争状态。 第三天，上午，志尚团队张智丽是 b 岗，大原团队王建军是 a 岗，张智丽恶意问岗，导致客户发脾气，引起王建军的不满，两人发生争执。下午，汪印正接着一批客户，姚林声称该客户此前来过，是他接待的，要求归还。那客户声明并不认识姚林，导致汪印和姚林发生争吵。傍晚，李红引导式恶意问岗，易得志看她故伎重演，直接斥责她，李红不买账，两人对骂上。志尚经理张志锋出面调解，白面书生，没有威严，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张志锋说话，李红不听，易得志更不管，堂堂一个销售经理摆平不了销售员，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争吵，有些尴尬。一切归功于开发商经理明瑶玲，她就喜欢用弱势的经理。 当晚，两个团队的经理和销售员，都意识到矛盾激化，要跟对方团队对着干。这个事情的发生，杨秋、易得志和胡丽丽、姚林是导火线。一个馒头引发一场血案，四个销售员可以让两家团队对着干。 接待客户发生争执，只是表面之争。同样的房源，大原卖价格高，志尚卖价格低，因为胡丽丽善于搞关系，一直向明瑶玲输出利益，张志锋新来，不如主管胡丽丽混得开。一套房子，成交价格八十万，明瑶玲手中还有折扣，她信任胡丽丽，让胡丽丽问成交客户要不要优惠，如果要就赚取差价。尽管胡丽丽很低调，明瑶玲嘴很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由城有个签约报备群，每套房子签约需要报备该群，律师人员要知道房号、面积、价格、客户姓名。大原销售员一看，价格破底很多，纷纷判断有猫腻。邹小凯有想法，王建军有意见，汪印看不惯，杨秋不高兴，四人一致认为凭什么志尚人员可以赚这个钱，而他们却不行？四人不满，牢骚满腹，便向伍永飞反映意见。伍永飞自知难以改变，明瑶玲并不信任他。他请人吃顿饭都嫌贵，能够出人出力给笑脸，不会与人应酬搞公关。伍永飞打太极，说反映反映，结果没下文。明瑶玲做这些事情，谨慎低调，行事周全，一要信任的人，二要会做的人，她信任胡丽丽，又觉得她有能力。因为损害公司利益，她必须行事谨慎。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伍永飞没有处理好此事，下属对他能力整体评价不高。今天两家团队发生的摩擦和矛盾传到开发商经理明瑶玲那里。明瑶玲是开发商经理，是甲方；伍永飞是大原经理，张志锋是志尚经理，是乙方。甲方经理大过乙方经理，伍张两人听从明瑶玲指令。眼看就要国庆节点，在售一栋产品快要卖光，开发商准备赶上国庆节点，趁热打铁推出二栋新品。不想，两家代理商关系恶化，矛盾升级。这样下去，对于开展工作极为不利。晚上，她组织全体销售员和代理商经理开会。 众人来到一间会议厅，里面有张长方形会议桌，明瑶玲坐在中间位置，志尚团队人员坐左边，大原团队人员坐右边，伍永飞和张志锋紧挨着明瑶玲，坐在她旁边位置。明瑶玲三十七岁，有房有车有存折，无儿无女无夫君，至今单身，没有结婚。自由城的男销售们特别坏，经常讨论明瑶玲的私生活。众人猜测她是喜欢香蕉、黄瓜，还是网上买的那个“他”，档位自由切换，时间不受限制，好用不贵，经济实惠，抓栏杆，撕床单，要是爽，大声喊，没电换电池，爽完换床单。针对这个问题，众销售没有达成共识，但有一点毫无争议，大家一致认为明瑶玲她不喜欢西瓜。 明瑶玲微信名叫作妖精姐姐，个性签名是“孤独是种境界”，爱化浓妆，生性多疑，狡猾低调，有些手段。 会议室内坐满人，谁都没有说话。两家团队的销售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瑶玲用锐利的眼神扫向众人，说道：“最近，我了解到你们在现场吵架，争客户，问岗引起客户发脾气，甚至今天还在发生，经理出来调解，都不听。你们今天都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志尚张智丽率先发言：“今天大原团队的王建军不让我问岗问清楚问仔细，导致人家客户发脾气的，还跟我在客户面前吵，这事都怪他，还有他们大原团队。”


    王建军有些风度，听后笑笑，说道：“张美女，你不要颠倒是非好不好，是你问岗引起客户不高兴，还有你问岗的内容都违背了我们案场的规定。我们就事论事，让明经理评评理。怪不怪谁，不是你说的算，怎么又扯到整个大原团队了？” 还没有等张智丽反驳王建军，杨秋已经按奈不住，说道：“志尚团队的李红误导式问岗，欺骗我们。上次我们团队销售就被她骗了，还有就是胡丽丽，串通李红，弄虚作假，把上门客户说成约访客户，破坏规则！” 李红说：“你跟你们团队的人关系都不好，成天惹是生非，现在说我们欺骗你。你们要是那么好欺骗，房子都让我们卖了。” 胡丽丽说：“杨秋，你有证据没？没凭没据，随便乱说。” 姚林说：“大原易得志太嚣张，说话很拽，跟我们沟通特别屌，还不戴安全帽带客户去看实体楼，违反我们案场的管理规定。” 易得志说：“那次是去借，物管人员下班了，没办法，客户要去看，就看了。你们也别装蒜，把我计算器弄没有了，以为我不知道是吧？就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邹小凯平和地说：“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赚点钱，没有必要闹得这样僵。有话好好说，有时候各退一步，就没什么事了。” 胡丽丽冷笑：“各退一步？退一万步，你们还不是想让我们不好过。你邹小凯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背后会搞出什么名堂！”邹小凯自讨没趣，索性不再发言。 汪印说：“我们什么名堂都不搞，我们就希望好好卖房子。” 胡丽丽说：“那你问问你们团队的刺头，杨秋和易得志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一言我一语，两家团队销售员各抒己见，争吵不休。明瑶玲看不下去了，用手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地说道：“都给我闭嘴！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像销售员吗？有个销售员的样子吗？你说我不是，我说你不对。我是让你们说明情况的，不是让你们一上来就吵的！”众人纷纷没再说话。 明瑶玲沉默一会，用眼看着众人，说道：“是不是要我们开发商再换一次血？你们在这里做久了，就油了，就 懒惰了，脾气都上来了。出现什么问题不会第一时间跟经理反映吗？你们经理处理不了，就会反映到我这里，我来处理。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在售楼处吵架的？客户看见影响多坏！谁让你们问岗引起客户发脾气的？有严格按照自由城的规章制度问岗吗？就算有，语气和态度给客户的感觉很好吗？不然，客户不会发脾气啊。你们是不是要我给你们提提醒，当时胡丽丽在，李红在，王建军和汪印都在这个项目。几个月前，大原人员和志尚人员因为开盘打架，被赶出自由城，你们想像他们一样吗？按照我们开发商的严格要求，这几天在现场吵架、引起客户不满、破坏规则的销售员，统统都要走人，你们想让我这样做是吗？”大家异常沉默，没有一人说话，大多是表情冷漠低头不语，“这个项目需要新的血液进来，进来新的人，比你们听话，比你们努力。老的血液就要换掉，不然你们要上天了。马上要在国庆节推出新产品，现在内部两个团队斗得你死我活，你们不想卖房子出业绩了是不是？不想赚钱了是不是？不想可以呀，现在就给我走，谁不想在这里做，举个手就可以！”没有一个人举手，“以后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在售楼处吵架的销售员，我不管你是大原团队的人，还是志尚团队的人，都给我走人！有问题，反映到你们经理那里，先让经理处理，经理处理不了，经理会过来找我处理。关于问岗以后不许恶意问岗，该怎么问，就怎么问，谁不遵守规则，你就举报到我这里。想好好在自由城卖房子干下去，就给我乖乖听话，谁敢破坏案场和谐，引起冲突和争端，谁就给我滚蛋！让你们过来这里是努力工作卖房子，不是让你们过来怄气吵架还有明争暗斗的!” 开发商经理明瑶玲一顿训斥，大原人员和志尚人员个个收敛，众人都想在自由城做下去。明瑶玲看见众人大气不敢喘，多数听完表情严肃，知道收到说话效果，让大原销售员和志尚销售员纷纷离开，留下伍永飞和张志锋。明瑶玲向两人布置国庆节点的准备工作。易得志出了会议室，坐在洽谈区沙发上，不一会，伍永飞通知大家下班。明瑶玲布置的工作，伍永飞选择明天传达给下面销售员，因为今天开会大家表情凝重，不宜再谈工作。 自由城两个团队台面上的斗争到此止步，大家选择在背后使坏。明瑶玲开着汽车，返回镇区的家里。她一路上思考着，如何在国庆假期把业绩做得更好。

 第七章 国庆假期

    明瑶玲回到家，脱光光，冲凉凉，十几分钟后，从浴室出来，包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观看电视剧。《史记·货殖列传》里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瑶玲喜欢胡丽丽，因为对方能够给她带来利益。李敖六十多岁的时候曾说：如今万念俱灰，唯有伟哥能使我快乐一点。明瑶玲年近不惑，能力很强，脾气很大，个性古怪，性格强势，爱情路上，颇受挫折，如今对待爱情万念俱灰，唯有赚钱能够使她快乐。 明瑶玲想方设法压榨销售员，迟到罚款，犯错罚款，没有完成业绩罚款，不遵守纪律还是罚款。大家除了叫她“老巫婆”，附送外号“明罚罚”。今天，几个销售员发生矛盾，并且开会激烈争吵，之所以没有罚款，因为她深知法不责众，于是，说话严肃，态度坚决，平息争吵，整肃团队。 明瑶玲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品着红酒，没过多久，酒意来袭，在自家沙发上睡着。 次日，易得志上班，看见汪印开着奥迪 a4 轿车，缓缓驶进自由城停车场。汪印穿着桃红色连衣裙工衣，身体微微有点胖，脸圆眼大，个子不高，扎着马尾辫，拿着化妆包。易得志第一次看见汪印开车上班，迎面碰到，说道：“我操，开那么好的车上班，厉害哦。” 汪印眼睛一翻，笑道：“你妹的，我姐的。” 易得志道：“我还以为是你的来。” 汪印笑道：“是我的就好了。” 易得志挽着汪印胳膊，说道：“是你的，我就跟你在一起；不是你的，我跟我自己在一起。” 汪印笑道：“易得志，你妹，放开老娘。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今天怎么缠上我了。” 易得志道：“这话说的，咱们是同事，我扶你上班，进售楼处，怕你穿个高跟鞋别摔了。这是对你的关心和帮助，怎么说是缠上了你。再说，我缠谁也不会缠你汪印呀，长得又不好看，个子还不高，胸和屁股吧，就那么回事。” 汪印用手拍了一下易得志，他发出“哎呦”一声。汪印笑道：“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易得志笑道：“行行行，我们大原团队最美的人是谁呀？汪印汪大小姐，人家不仅长得好看，心地还特别善良，像天上的星星，像天上的月亮，美得闪闪发光，好得一塌糊涂。汪印汪印你真好，得志把你当块宝。” 汪印用手又拍一下易得志，笑道：“你有这个口才，今天好好接客户卖房子去，跟我在这里吹水。吃早餐了没有？” 易得志道：“没有呀。” 汪印笑道：“看你长得跟粉肠似的，走，我们去吃肠粉去。”汪印是四川姑娘，今年二十四岁，心直口快，性格活泼，样貌平庸，个头不高。易得志来到自由城这段时间，与她关系最好，两人说话口无遮拦，没事喜欢一起瞎侃。 易得志笑道：“我操，我易得志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汪印打断道：“车见了会爆胎是吗？你就是一个屌丝，不要自我感觉良好。” 易得志头往汪印肩膀上蹭，说道：“人家随便说说嘛，你还当真了。” 汪印笑道：“滚，好好说话，你妹的，油腔滑调，满嘴跑火车。” 两个人来到自由城楼盘对面的大运小区楼下，一家肠粉店吃早餐。两个人坐在里面座位上，不一会，老板端来两份鸡蛋肉肠。汪印叫了一瓶维他奶，对易得志道：“你要不要？”易得志道：“要一瓶。”汪印对老板道：“老板，再给我们拿一瓶。” 易得志道：“昨天明瑶玲说以前打架的事情，你那时候还在，还记得什么情况吗？” 汪印道：“我劝你不要那么冲，在联合项目上班，这样对你不好。什么情况，还不是争房源打的。志尚团队的人，胡丽丽不讲道理，李红喜欢耍小聪明，张智丽很聪明，这三个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明瑶玲，快四十岁的人了，也没有成家结婚，天天对我们大呼小叫的。你看昨天开会，她那样子，都不弄清楚原因，上来就说什么‘换血’之类的话。这个变态女人，还动不动罚钱。” 易得志道：“嗯，以后我注意一点。杨秋和伍永飞是什么关系？感觉他们走得很近。” 汪印道：“杨秋和伍永飞是老乡，都是广东梅州人。以前杨秋跟着伍永飞，是他的人，不像我们，都是这个项目才认识伍永飞的。杨秋这个人有时候说话真的很难听，我都烦死她了，不照顾别人的感受。” 易得志道：“很装逼你知道嘛，天天对别人说三道四的。” 汪印道：“她就是那样的人。”易得志道：“今天下班早的话，我们去旗峰山爬山去。”汪印道：“可以呀。”易得志道：“汪印，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汪印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易得志道：“妈的，你长得对我来说，非常安全，我怎么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做个哥们还差不多，做男女朋友就算了。”


    汪印笑道：“呦呦呦，我还没有说你，你还嫌弃我了。行吧，你说你有什么吗？易得志，房子，你没有吧？车子，你没有吧？你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挑别人？” 那早餐店老板经过，刚好听见此话，搭茬说道：“没关系的，身体好也行。” 汪印笑道：“做你的生意，有你什么事。”那老板哈哈大笑，点头说好。 易得志笑道：“好呀，等我买房买车了，又有钱了，我再挑行了吧。”汪印白他一眼，继续吃肠粉。两个人吃完早餐，返回售楼处上班。当天，两个团队相安无事，规矩问岗，各自收敛，不敢生事。 当天下班，汪印、王建军、易得志前往旗锋山爬山。易得志没有运动装，王建军不想回去换，两人穿着一身西服爬山。开发商要求一身黑，黑西裤，黑衬衫，黑外套，黑皮鞋，近看是黑社会，远看像送丧队。汪印住在城区石竹新花园姐姐家，她开车载着两人先返回那里，换上运动装，再与两人驾车前往旗峰山。 爬山路上，易得志搂着汪印让王建军拍照。汪印并不抗拒，全都配合。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从山下爬到山顶，一览莞邑夜景。汪印对王建军道：“你家梅子项目卖得怎么样？”王建军女友在城区另外一个楼盘做销售，“听说，邹小凯要调走，不愿意待在自由城了？妈的，调走也好，待在自由城早晚会疯掉的，这样一个变态联合项目，天天事情那么多，想好好安心卖卖房子都不行。” 王建军身高一米七八，广东阳江人，今年二十四岁，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性格温和，稳重成熟。从事地产行业已经两年多，刚在城区买了房子。王建军道：“卖得一般，就那样吧。小凯是要调走，要调到镇区一个楼盘，他有关系，认识上面的大领导，想调走就调走咯。联合项目不就是这样嘛，习惯就好。” 易得志道：“马上国庆节了，不是说‘金九银十’嘛，九月我卖得一般，看看十月能不能冲上来。” 汪印道：“今天，我站岗，听说要请香港女明星过来参加国庆新品加推活动。”明瑶玲醉卧沙发，半夜醒来，突发奇想，觉得邀请明星站台，可以吸引客户流量。白天一到公司，就向自由城营销总白总提出这个建议，白总认为可行。 易得志道：“请谁？”汪印道：“不清楚。”王建军道：“以前请过任贤齐，这次不知道请谁。”易得志道：“任贤齐好呀，小时候经常听他的歌，可以说是听他的歌长大的。”汪印唱道：“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哈哈。”易得志唱道：“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汪印笑道：“跑调就算了，还唱错了。”易得志自嘲道：“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汪印笑道：“你这个逗比。” 易得志道：“好烦，这个月卖得不好。”汪印道：“你刚来的那个月是销冠，怕什么，那一个月挣的够你几个月。建军，我跟你说，得志的现杀能力特别强，来一批客户当天就搞定，都不让客户回去考虑的。我那些成交的客户，哪个不是来个两到三趟，考虑个十天半个月才买的。” 易得志道：“那是过去了，咱们大原公司讲究归零心态，每个月重新开始。上个月好，不代表这个月好。” 汪印笑道：“你个逗比，事业心还挺重的来。” 王建军的女友梅子发来微信，催他回家。王建军道：“回去了，梅子催我了。” 汪印笑道：“呦，建军你好听话呀，得志，以后要跟建军多学习，女朋友一催，立马就回。行吧，咱们走，我和建军顺路，得志你自己打车回吧。”易得志说好，三人回家。 国庆前夕，银行取消提供税单和半年社保作为按揭资料。政府出台新政，契税按照价格、面积、套数有所减免，不再是一律三个点的契税，可以按照减免标准，变成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不等。银行贷款门槛宽松，审批条件放宽，政府减免契税政策又出台，极大地刺激房地产市场，很多客户纷纷出手。东莞很多楼盘选择国庆节打擂台，推出各种特价房、低首付、送家电等促销活动。自由城当仁不让，在国庆搞活动，邀请一位香港女星，为新品加推助阵。自由城客户人满为患，两个团队忙碌不堪，口说干，腿跑断，你叫苦，我喊累，好在人人卖房赚钱有回馈，每人下班很晚到家躺床就睡。 国庆节结束，自由城营销总白总看到销售业绩非常好，肯定明瑶玲的工作能力，对她既欣赏又赞扬。明瑶玲在白总面前，非常谦卑，表示一切都是白总英明决策，自己只是提出小小建议，如果没有白总拍板同意，一切都是毫无意义。功劳归领导，事情自己做，明瑶玲深谙职场哲学，混得风生水起。那白总向公司申请，给她升职加薪。明瑶玲面带微笑，说道：“谢谢白总您！”白总让她继续带领两家代理商团队，勇创佳绩。明瑶玲诚恳表示，一定会好好努力。


    易得志上个月，业绩不好，心态不佳，如今趁着国庆假期，连卖五套洋房，业绩名列前茅。他拿着客户认购资料文件袋，坐在前台，看着它们，感觉这个国庆非常有意义，准备继续努力，售卖更多的房子，创造更好的业绩。

 第八章 一时冲动

    国庆假期，两个团队取得出色业绩，志尚团队张志峰自掏腰包，花钱请团队人员吃吃喝喝。一次，汪印在前台笑着对伍永飞说：“飞哥，国庆节我们卖得这么好，你不犒劳一下大家吗？人家志尚张志锋，都请他们的人去吃饭。飞哥，是不是也应该团建一下，吃个饭什么的。” 向芳笑道：“汪印这个提议好，这个可以有。”王建军看着伍永飞笑，不说一句话。易得志感觉应该团建一下。伍永飞是大原公司出名的铁公鸡，对于应酬，能省则省，能躲则躲。原本并不想去，但是汪印这样一说，确实难以推辞，只好笑着说道：“吃饭是吧，行，我们下班去吃烧烤。”汪印、向芳、王建军、易得志内心纷纷认为烧烤有什么好吃的。 晚上，伍永飞带领大原销售员，来到运河东路一处烧烤档，那里设施简陋，运河蚊虫众多，十个人坐在马路旁，夜风没有轻轻地吹，路灯没有特别的亮。一个壮汉老板，光着膀子，双手在烧烤炉上翻来舞去，冲着众人连连微笑，他的老婆上前问道：“你们要吃什么呀？” 汪印道：“烤个鸡翅。”向芳说：“烤个茄子。”王建军道：“鸡脆骨烤十串。”每人各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伍永飞说道：“炒两份炒米粉。”汪印笑道：“还是飞哥会点，怕我们饿着。”伍永飞笑道：“知道就好。”大家围坐一起，有说有笑。易得志什么都没有点，米粉上来吃了两口，听着伍永飞和他们聊天。 吃完结账的时候，老板一算，三百八十八块。伍永飞嫌贵，给钱的时候，既不情愿，又不高兴。汪印等人看着伍永飞吝啬纠结表情，纷纷暗笑。伍永飞买完单，强笑着说道：“大家好好努力，国庆节后也要卖出好成绩。”众人纷纷说好。大家各自回去。汪印乘坐王建军的汽车返回，路上她说道：“今天看见飞哥买单的时候，那个不高兴的样子，真的好想笑。太搞笑了。” 王建军道：“哈哈。”汪印说道：“飞哥真的是没有魄力，国庆节卖那么好，我们给他挣不少钱，请大家吃一顿饭都抠抠搜搜的，没有一点销售经理该有的样子。”王建军笑而不答。汪印一路上跟王建军吐槽不断。 次日，自由城进驻一家名叫美家电商平台公司，统筹大小中介公司，负责分销上客。明瑶玲看准机会，认为有钱可挣。此前，所有大小中介公司，合作协议直签开发商，开发商结佣给到中介公司。把那些非中介客户变成中介客户，称之为“挂单”。以前，开发商直签中介公司，是自由城的开发商出钱结佣，明瑶玲不敢侵犯自己公司利益；如今，变成美家电商公司结佣给到中介公司，性质大不一样，明瑶玲决定趁机捞钱。美家公司承接自由城的网络营销宣传，并且负责中介统筹工作，赚取现场客户的团购费用。自从美家公司进入，所有成交客户，不分任何来访途径，需要缴纳两万块钱的团购费用，以此享有在房价上五万的优惠。中介客户，美家公司不赚钱，把团购费作为佣金给到中介公司；非中介客户，缴纳的团购费归美家公司所有。明瑶玲找到胡丽丽，释放赚钱信息。胡丽丽表示不会错过，一定全力以赴。 易得志国庆节连卖五套，志得意满，得意洋洋，他有点成绩就开始飘，刚吃饱后就尾巴翘。他以为自己能力很好，不知不觉开始把客挑。心态一不好，工作就变糟，等到后半个月，一套都没卖出。个人业绩在团队排名中并不好，得志开始有点急，觉得这样很不好，业绩压力像把刀，在背后不停追着。他准备在月底把业绩冲上来。


    这天，自由城外面，晴空万里，有点炎热，售楼处里面，众人空调吹着，不受“折磨”。忽然，进来一名大汉，年近四十，头发蓬松，皮肤黝黑，胡子拉碴，上穿灰色 t 恤，下穿黑色短裤，脚踏人字拖。志愿军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他是慢悠悠乐滋滋走进售楼处。这时候轮到易得志接待客户。易得志上前接待，看他这个样子，误判客户过来避暑。自由城经常有人冒充客户进来看房，看完样板房，往洽谈区沙发一坐，吹吹空调，喝喝红茶，吃吃水果，销售员在浪费时间，进来的人感觉却很好。 易得志问道：“先生过来看房是吗？” 那男子笑道：“过来看看你们的房子。” 易得志问：“请问，你想了解多大面积的房子？” 那男子说：“都看看。” 易得志最烦客户什么都看，这个也看，那个也看，没有明确看房目标，带看过程浪费时间。易得志道：“你告诉我你家里有几口人，你准备多少钱，我根据你的居住需求和购房预算，向你推荐合适的房子。” 那男子看了易得志一眼，说道：“我就随便看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查户口呀！”


    易得志不依不饶，说道：“先生，我并没有查户口，只是在销售房子。我是想先了解客户的情况，站在客户的角度，推荐合适的房子，我这是在帮你！另外，你有听过来售楼处看房子，一个销售员要查你户口的吗？谁会那么无聊？对不对。无非是想了解你一家有几口人，要住多大的房子，目前手里有多少钱，可以买多大的房子，仅此而已！” 那男子路过这里，忽来兴致，进来避暑，并没有购房需求。他与易得志对话的时候，感觉销售员在怀疑自己的购买能力。因为自卑，所以自大。男子说道：“你啰嗦那么多干什么？先带我去看房，看了再说，问来问去，问什么问？” 易得志一听，心里很不爽，带着客户，乘坐电梯，前往高层去看样板房。他生气不说话，不作产品介绍。 那男子责怪销售员几句，看见得志没再说话，以为对方服软了。两人走出电梯，通往样板房的过道上，男子说道：“老子有的是钱，你以为我买不起呀，”他说话的同时看着销售员。易得志皱着眉头，撇着小嘴，一副不想听他讲话的厌恶表情。那男子看见，更加不爽，索性骂了起来，“你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要是看上了，一次性都可以！” 易得志觉得你说我几句，我可以忍着你，但你骂我，不能接受。好比一个姑娘遭受语言调戏，可以不予计较，但你动手动脚，断然不行。易得志道：“你他妈的怎么说话的，你骂谁！？我问你问题，是真心为了你买房子着想，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你要一次性买是不是？”易得志用手指着他，“不是我说话难听，你看看我们这里什么房子，你可以一次性付款买的话，我把头割下来给你。你不吹牛会死呀？你不骂人会死呀？你不装逼会死呀？还一次性，吹牛吧！” 那男子被易得志这样一激，感觉颜面扫地，因为他根本买不起。他听易得志回骂自己，动手推了一下对方，大声说道：“你说什么？” 易得志用手回推，说道：“我说什么，我说你装逼。” 那男子甚怒，扯着他的领带，掐着他的脖子，动手打用脚踹。易得志用力挣脱他，然后推开对方，扯下自己领带，看见身边有个大花盆，花盆里面种着散尾葵。他抱起那个大花盆，扔向那个男子，角度不对，没有扔中。那花盆碎裂，散尾葵与土壤分开，暴露在过道上。 这时候，样板房的客服小妹闻声赶到，看见两人相互推搡，又把花盆打碎，就赶紧用对讲机呼叫保安队长过来处理。不一会儿，保安队长赶到，先把得志劝走，再对客人安抚。 那男子在保安队长面前，添油加醋，大倒苦水：“我过来看房子，你们这里的销售员态度太差，没有服务意识，居然还动手打客人！骂人，像什么话！这样的销售员你们都要他，谁还来买房子？” 保安队长安抚道：“大哥，消消火，别激动，我会跟领导反映的。你没有事吧？有没有伤到？” 那男子说：“伤到心了！高高兴兴过来看房子，被人打了一顿，他妈的气死了！” 保安队长忍不住笑了出来，继续安抚说道：“大哥，您别往心里去，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易得志在保安队长的劝说下，先从样板房过道那里下到一楼。与此同时，伍永飞知道此事，赶紧去样板房给那男子赔礼道歉，好声好语，全程赔笑。保安队长和伍永飞送客户下楼，一路上不断好言安抚。那男子没再说什么，怀着郁闷的心情，从自由城离开了。 伍永飞把易得志叫到办公室，没有批评和指责，温和地说道：“兄弟，干啥呢，跟客户动什么手，多犯不着呀。” 易得志辩解道：“飞哥，你不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我问他家里有几口人，准备多少钱，要买多大的房子，他就说我问得太多，把我屌了一顿。后面在样板房居然骂我，还先动手打人，我才跟他那样的。” 伍永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出来工作，哪有不受气的，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嘛。像这种人，他就不是有心过来买房子的，也不知道怎么路过我们这里，就进来看看。哪怕不是真心买房子的，也要好好接待，你问他的那些问题，他不回答还屌你，你就带着他看看样板房，招呼好人家。没有意向，就客气地送他走，不要跟客户发生这种冲突，犯不着，兄弟。” 易得志低下头，没有说话。 忽然，开发商经理明瑶玲走了进来，批评易得志说道：“易得志，你太意气用事了，客户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能跟客户打架，你这样做，犯了大忌！”她瞪着眼睛看了易得志两眼，把伍永飞叫出去，耳语几句，又离开了。 伍永飞进来后，对易得志道：“自由城你是待不下去了，这几天看看公司其他项目，有要人的可以过去。”

 第九章 颠沛流离

    易得志听完，只好点点头。伍永飞用手拍拍易得志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以后不要那么冲动，犯不着。” 易得志走出办公室，回到住所，躺在床上，看着房间天花板，若有所思，一言不发。他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开始深刻反思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原本可以灵活圆滑应对，偏偏自己没有做到这样，千不该，万不该，都怪自己太冲动。易得志情绪上来的时候，像是火山爆发；事后冷静下来，平静如水，会检讨自己，总结原因。他像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事发前和事发后，想法和心境判若两人。 易得志当天直接回去，自由城众销售议论纷纷。没过几天，大原公司安排易得志前往镇区一家楼盘卖房，易得志同意过去上班。 临行前，易得志邀请自由城大原团队，销售同事和经理出去吃饭，地点选在城区一家猪肚鸡饭店。席间，大家对易得志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一个团队的人坐下来，以女销售居多，邹小凯已经调走，胡小平刚去新项目，只有王建军和易得志两个男销售。如今，易得志也要离开。他放眼望去，席间多是姑娘，汪印、杨秋、向芳、吴萍、钱菲、张芯、王建军、伍永飞，加上他自己，一共九人。从事房地产销售这段时间，易得志的好友，以女性同事居多，于伟戏称他是“妇女之友”，得志女人缘不错。他请大家吃饭的场合，易得志不说客套话，只让大家吃好喝好。汪印举起酒杯，说道：“得志，来敬你一杯，祝你在新的项目大卖。另外，找一个女朋友，早日脱单。” 向芳说：“对对对，赶紧交女朋友。” 钱菲说：“最好找个我们四川的，四川的女孩子长得漂亮又疼人。”钱菲是四川人。 杨秋说：“妈的，菲菲，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难道我们广东的不好吗？” 钱菲笑道：“好好好，广东肯定好，不过比着我们四川的还是差了一点点。” 杨秋说：“你放屁。”大家哄堂大笑。 王建军说：“钱菲，你说你们四川的好，你看看你身边有没有表妹呀，堂妹呀，介绍一个给得志。” 钱菲说：“有是有，不过人家要求有点高，要有房有车。” 汪印笑道：“不怕，得志过两年就会有房有车，他是潜力股，赶紧把你表妹呀堂妹呀，介绍一个给他。” 伍永飞笑道：“不用介绍了，汪印都是单身，你俩在一起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易得志对汪印没感觉，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汪印说：“谁说我单身，我明明在拍拖（恋爱），”她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你们看，这是我男朋友。”大家争相观望，拍手鼓掌，以示贺喜。 伍永飞笑道：“汪印藏得好深呀，谈恋爱好低调。” 汪印道：“那可不是嘛，要不是你今天这样说，我也不会给你们看。我还想等稳定了以后，再对外公布，结果就今天告诉你们了。”众人纷纷说道：“恭喜恭喜。” 坐在一旁没有怎么说话的吴萍，对易得志说道：“得志，有车好泡妞，以后记得买台车，泡妞绝对容易。”易得志报以微笑。那吴萍年纪轻轻，颇有姿色，别人卖房，吴萍献身，有个业主，有钱有势，看上吴萍，疯狂追求。吴萍禁不住对方纠缠和示好，心甘情愿做了别人小三。那男业主对吴萍很好，送 lv 包，每月给上万零花钱。吴萍自觉当个小三也挺好，一直做男业主背后的女人。 席间，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众人纷纷议论汪印的新恋情，猜测她是怎样坠入爱河。不知不觉，晚饭吃完。 结账的时候，易得志把服务员叫过来。伍永飞说：“不用你买，我来。”易得志听见这话，以为这顿饭是经理来请。不想，那服务员走过来，拿着账单，递给伍永飞。伍永飞一看，说道：“那么贵，还是你来买吧。”他把账单递给易得志。易得志当时一愣，感觉伍永飞莫名其妙。易得志询问服务员一共多少钱，服务员告诉他五百一十八。易得志给钱结账。他在心里暗想：又没有让你买单，你偏偏那样说，说了又不买，看完账单嫌贵，又让我来买，我真是服了你。 汪印知道伍永飞是个铁公鸡，能力不太强，花钱不大方，看见这种情况，她在一旁暗笑。 易得志买完单，大家对易得志说道：“祝你在新的项目，多开单，多卖房，多赚钱，最重要的是找个女朋友，早日脱单！” 易得志说道：“谢谢大家。” 汪印说道：“妈的，有空记得找我们玩。”易得志道：“好，一定会的。”大家酒足饭饱，走出饭店，各自回家。易得志打车回到住所，往床上一躺，不久就睡去。


    自由城在明瑶玲的带领下，房照卖，钱照赚，业绩长虹，前景良好。汪印谈起了恋爱，王建军默默工作，伍永飞继续圆滑低调，杨秋时不时情绪上来，会跟志尚人员顶撞几句，向芳做好本分工作，钱菲没事就给家里打钱，关心家庭，呵护孩子，吴萍一边工作卖房子，一边当小三感觉不错，张芯老实巴交，天天忙着工作。只有易得志要离开，前往新的项目，开始新的工作。 新楼盘的名字叫作禾天下，位于东莞石龙镇，是一家澳门开发商开发。禾天下位置很好，出行方便，配套健全，楼间距宽，最大问题就是价格高出周边楼盘好几千，曲高和寡，价高，购买者少。销量不济，销售线人员，从上到下，压力很大，苦不堪言，关键是不挣钱。易得志刚来的时候，以为是个好楼盘，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个千年大坑。他前后工作一个月，一套房子没有卖，暗自后悔跑到这里来。


    他在自由城赚的那点钱，吃穿用度花去不少，加上又给家里寄钱，手中积蓄并不多。一天晚上，易得志下班后，怀着惆怅和焦虑的心情，来到禾天下楼盘后边的沿江步道。那步道沿着东江岸旁而建。易得志从西湖区江边步道，远望对岸新城区的繁华夜景。对岸沿江小区楼体五彩缤纷，倒影在东江水面。他左右两旁各有一座跨江大桥，明亮的灯光倒影在江面。桥上路灯由远到近，远远望去犹如两串珍珠项链。新城区的商业中心，时不时会有射灯闪耀夜空，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相比繁荣景象，得志内心是失落和彷徨。他走在石龙西湖区的江边小路上，感觉前途一片迷茫，在新楼盘没有卖出房，没有业绩，没有挣钱，长此以往，后果可以设想：没有钱，没有粮，心里会更慌。此时，对岸的繁华景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像是黑夜里的游荡者，没有任何安全感。他低着头，面部表情很沮丧，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像个丧家犬一样，眼睛里面没有朝气的光。他沿着江边一直走，听到江水的声音，看到擦肩而过的散步人和跑步者，他想到的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易得志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如果没有发生自由城那个事情，他还可以在自由城继续上班卖房，不会像现在这样，项目是一潭死水，前景是一片暗淡。他有感而发，把此刻的心迹变成文字，发了一个微信朋友圈：拔剑四顾皆茫然，夜色纵美心已倦。他继续走着，在东江步道中消沉迷惘。 三天后。既然禾天下卖不动，易得志要找新去处，东找西看，发现城区有个中央城是个热销楼盘，在大原内部系统成交统计中，该项目成交套数和金额，是全市第一。那中央城在城区一个商圈旁边，位置很好，配套很全，价格便宜，自然好卖。 这个楼盘很多人挤破头想进去，但是并没那么好进。中央城不愁房子卖不出，进来工作就是捡钱。易得志开始想办法，以前在保利项目做保安的时候，结识一个名叫王大路的人，当时王大路在保利项目做销售，如今去到中央城做销售。易得志主动联系王大路，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希望对方能把自己推荐进入中央城楼盘工作。 那王大路敦厚老实，心地善良，为人实在，性格温和，是湖南人，二十九岁，眉不清，目不秀，身材偏瘦，脸上少肉。他比易得志入行早几个月。此前，一直在镇区保利一个尾盘卖商铺，苦熬半年，仅卖两套，楼盘卖光，调来城区。中央城前期需要坚守，他历时三个多月，熬到中央城开盘。如今算是苦尽甘来，迎来收获的季节。王大路和易得志认识后，私下联系密切，两人关系不错。 王大路愿意帮助易得志进入中央城，找到中央城的大原经理马中天询问可否加人。中央城是大原公司独家代理项目，马中天告诉王大路并不缺人。半个月后，中央城两位二梯队的储备经理，由中央城销售员调任新盘工作，这样空出两个销售员名额，王大路第一时间告诉易得志。易得志打电话给中央城大原经理马中天，态度诚恳，说话礼貌，希望进入中央城工作。 马中天三十岁，长得人高马大，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外形硬朗，笑有酒窝，成熟帅气，当过兵，扛过枪，退完役，便卖房。他在大原及其他代理商公司，前后做了六年销售员，去年从大原晋升上来成为经理，刚来中央城一个月。易得志打完电话，亲自来到城区，请马中天和王大路吃饭，在王大路的帮助和推荐下，马中天答应易得志调到中央城上班。经过两次努力，终于进入中央城，易得志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易得志回到禾天下，向大原公司提出调盘申请。一开始禾天下销售经理黄佩佩并不同意，得志卖惨说可怜，人穷志短没有钱，迫于无奈，才离开禾天下。黄佩佩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看着易得志穷困潦倒，她也换位思考，最后点头同意，并在公司系统中帮他走好调动申请。易得志千言万语一句话，对她连声说谢谢。 易得志离开禾天下，来到中央城附近先租一处房子，将行李衣物统统搬到新住所。那住处距离中央城只有几百米，每天步行上下班。易得志开始投入到中央城紧张忙碌的销售工作当中。

 第十章 初来乍到

    那中央城是北京一家国家背景公司开发的项目，地理位置优越，周边配套完善，出行交通方便，售价仅要八千左右一平方，深受广大购房者的青睐。中央城是大原公司独家代理项目，销售团队一共十四人，分别是十女四男。中央城采用认筹、蓄客、开盘的销售模式。易得志头次在这种项目工作。易得志来到中央城没过多久，楼盘启动中介上客，每天客流如织，认筹数量很多，每个认筹客户需要缴纳两万元。 中央城的销售员非常忙碌，天天忙着接待客户，人人至少可以认筹一个，每月开盘一次，每次开盘即销售一空。中央城的工作节奏快、事情多、任务重，销售员要把客户来访接待情况、认筹信息，录入明源系统和项目电脑台账。中央城售楼处像个太空舱，销售前台对着大门，那里摆着两台电脑，客户量大，认筹量多，销售员每天排队录入资料直到凌晨一点多。 认筹客户需要查征信，复印客户身份证，让客户在征信授权书上签字，然后，递交银行统一查询。征信没有问题，过往逾期次数未达六次，符合贷款要求，进入开发商优质购房客户名单。如果征信出现问题，客户做不到一次性付款，开盘之后直接退筹。中央城工作时间颇长，销售员白天忙着接客户，晚上领导开会梳理客户情况，并总结工作问题。周一到周五，从早上八点三十忙到晚上十点多。周末，要从八点三十忙到凌晨一点多。长此以往，众人颇累，周身疲惫，面容憔悴。因为工作非常忙碌，很多人吃饭经常是狼吞虎咽，没有时间细嚼慢咽，时间一长，胃病就成了销售员的常见病。 中央城的房子非常好卖，只要销售员勤奋努力，多接客户，就能认筹。中央城的业绩好坏，不凭借销售技巧和销售能力，凭借的是个人努力和勤奋。只要是个人，都能卖房子。每次开盘解筹率（认筹客户选到房子的概率）是八成以上。中央城不搞饥饿营销，只会顺势加推。中央城开发商有三个领导，销售经理是霍梅，管现场销售；营销总是吴言，管策划推广；项目总是张达，管整个项目。开发商团队的领导，是清一色资深地产人，人人经验丰富，个个专业性强，并且能力突出。 中央城空缺出两个销售员名额，易得志和一个名叫申雪的人，来到中央城上班。两人同一天来到中央城报到，易得志看看她，她看看易得志，初来乍到，相互一问，同为新人，倍感亲切。申雪二十八岁，认识申花，两人此前在百合红馆一起共事。申雪中等身高，五官端正，长发及肩，眼袋略重，身子纤细，从业多年，来自湖南。两人坐在销售中心一处洽谈区沙发上，共背区域说辞和沙盘说辞。两人得空闲聊，申雪告诉易得志几年前曾在百合红馆做过销售。易得志问她：“你认识申花吗？” 申雪说：“嗯，认识。” 易得志说：“你们不会是姐妹吧？名字那么像。” 申雪说：“她是四川人，我是湖南人，怎么会是姐妹。只是名字有点像，大家就经常误会我们是姐妹。” 易得志说：“哈哈，名字确实像。申花，申雪。” 申雪说：“花花人挺好的，很会做人，人缘特别好。我二零零九年刚做地产的时候，就在大原部门会议上认识她。但是那时候不熟。二零一二年我跟她一起在百合红馆做事，刚接触她的时候，有一次我跟她去拓展，我说去某一个地方，她非要去另外一个地方，然后我就跟她吵了起来。天啦，那时候吵得好厉害，很讨厌她，觉得她很神经。后面接触久了，彼此磨合和了解多了，其实申花这个人脾气是有点大，不过人很好，愿意帮助人，也爱玩，跟我们团队去玩，有她在会更开心。现在大家只要有时间，不忙就聚到一起，我们都会约出来吃饭的。” 易得志说：“你做地产六年啦？前辈呀，”说着向她抱拳行礼，以示尊重，“应该买房买车了吧？” 申雪手上戴着金手链，脖子上戴着精美吊坠项链。如今是冬季，广东已降温，她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衣服考究，形象得体。申雪说：“嗯。” 易得志说：“好厉害你。” 申雪说：“等你做六年，照样可以买房买车。” 易得志说：“好遥远呀，我好多东西都不会。” 申雪说：“现在地产没有以前那么好做，压力太大了。要不是有房贷，我真不想出来上班。不上班没办法，两套房子要供，就算自己不吃不喝，房子还要还贷款。” 易得志说：“你都有两套房子啦，厉害厉害，真厉害。多教教我呗，怎么赚钱。” 申雪说：“你怎么认识申花的？” 易得志笑道：“我不光认识她，我还认识伍永飞，飞哥。” 申雪说：“你人脉可以，认识不少人。” 易得志说：“因为去年我在百合红馆做过，跟申花是同事。飞哥也在百合红馆做过，你应该也认识他。我几个月前在自由城上班，飞哥是我经理。” 申雪说：“怪不得呢。” 易得志说：“雪姐，教教我呗。”


    申雪看他认识申花和伍永飞，感觉关系近了一点，说道：“现在没有那么好做了，主要看项目和领导。就拿我们现在这个项目来说，听说经理马中天没有坐稳，刚来这里不久，跟开发商关系没有搞好，做事经常被人屌，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刚好启动中介上客，不知道可不可以赚钱。如果可以，在这里做就还不错。” 易得志说：“说得有道理。” 申雪说：“以前我们在百合红馆的时候，那时候真赚钱，每个人一个月都有大几万的收入，主要是项目好，房子好卖，奖金非常高，随便卖，一个销售都有几万的收入。” 易得志说：“我怎么没有赶上那么好的时候。” 申雪说：“你早入行几年就好了。” 易得志说：“是啊，二十五岁才入行，晚了点。” 申雪道：“是有点，我们都是二十岁左右就入行了。” 易得志道：“那比我早多了。” 这时候马中天从旁边经过，两人没再闲聊，又继续背说辞。 三天后，易得志和申雪通过大原经理马中天的考核，正式上岗接客。易得志跟着王大路熟悉销售完流程，认真接待客户，认筹蓄客。那王大路早早成家，本分又老实，身强体又壮，不沾花不惹草，只爱老婆大人，没事造小人，仨娃满地跑。因为家里孩子多，人送外号“路爸爸”。易得志在王大路的帮助下，工作成绩不错，认筹数量不少，每天保持两个认筹。只是，每天很忙很累，工作到很晚才回，易得志经常凌晨 12 点才回到住所。

 第一章 漂亮女孩

    易得志来到中央城不久，发现这里有位女销售长相甜美，清新婉约，瓜子脸型，明眸皓齿，飘飘长发，中等身高，体形标准，笑则如花般灿烂，不笑则柔美恬静，说话字正腔圆，声音温柔好听。易得志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清新脱俗，干净温柔。此后，两人接触下来，他觉得这个女孩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工作认真，心细尽责，平日不卑不亢，性格不争不强，务实低调做事，同事关系融洽，上有领导表扬，下有同事赞赏。易得志看到她，感觉像是清澈的湖水一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感和欣赏。那女孩名叫许茹，她和易得志同岁，今年二十六。许茹大学本科学历，当过语文老师，写过小说和文章，来自广东湛江，人好貌美心善良。 易得志看上的女孩很少，一般是他看上别人，别人看不上他，主要原因是他脾气够硬，物质基础条件不够硬。他是我国外貌协会重要会员，要求高，标准多，相貌不济者，一概不考虑。去年，他在自由城工作，有个中介小姑娘，长相无人恭维，罗玉凤的相貌，芙蓉姐姐的身材。小姑娘对他颇有好感，半夜时分，寂寞来袭，主动发微信撩他，对他嘘寒问暖，情意绵绵。易得志看看姑娘微信头像和朋友圈，直觉告诉他，这个妹子不敢高攀。他回人家一句：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卖房。那小姑娘感觉易得志不解风情，内心失落又无奈，只好作罢。他在百合红馆工作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刘楂，觉得对方非常漂亮，经过接触，发现刘楂自私骄横，心生反感。做地产这段时间，他忙着如何生存下去，无心儿女情长。但是，见到许茹，他改变了想法。多年以后，他认为许茹是林黛玉的外貌，薛宝钗的内涵，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组建家庭，都是非常理想的人选。易得志认为，跟林黛玉那样的女孩可以谈恋爱，跟薛宝钗那样的女孩可以组建家庭。刚好，许茹符合他对女人所有的想象和标准。许茹对他的影响很大，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多年以后，回想这段遭遇，易得志觉得既快乐又悲伤，既美好又惆怅。她成了易得志人生道路上的影响者。 一天上午，易得志接完一批客户，客户表示下午复看，再作认筹。下午，他正在接待一批新客户，上午那批客户过来，他分身乏术，原本想让王大路帮忙接待，不料，王大路正在接客。得志便在中央城微信销售群里，询问何人可以帮忙。许茹正好闲着，表示愿意帮忙。许茹帮他客户办理好认筹手续，复印好身份证，弄好征信资料，一并交给易得志。易得志非常感谢许茹热心的帮忙，表示请她吃饭，以表感谢。许茹说：“不用客气，反正我不忙，同事之间相互帮忙。” 易得志说：“谢谢你了。” 许茹莞尔一笑，露出小小的酒窝，青春洋溢的脸庞，像花儿一样。她说：“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大家相互帮忙，别客气。”这时候，她的老客户来了，“我先忙了，我来客户了。” 易得志看着她，无奈地说道：“好。” 许茹带领客户，来到洽谈区一角，她让两位客户坐下。两位客户，都是男性。一个平头油腻男性客户说道：“美女，我就想知道，我今天过来认筹，能不能买到你们的房子。那个九十平米的三房是不是很少，开盘以什么形式开？” 许茹身穿红色修身连衣裙，裙角直到膝盖处，那是中央城的工衣。她扎着马尾辫，侧身缓缓坐下，向那客户解释道：“是这样的，许先生，你认筹的话就有很大机率买到；如果不认筹的话，开盘就没有房子了。就算有，也是别人挑剩下的，比如像顶楼呀二楼啊，这样太高或者太低的楼层。我们是两梯四户，01 和 02 户型都是九十平的房子。这次推出一百二十套，只要您认筹，一定可以买到您称心如意的好房子。我们以前开盘都是按照排队顺序，按先来后到进来选房。这次应该也是这种方式。当然，说话要负责任，在没有公司领导明确的情况下，这是我个人的推测。如果不排队开盘选房，就是摇号选房了。” 那许先生笑道：“怎么摇呀？美女，摇到外婆桥吗？” 许茹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许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摇号开盘就是认筹客户一个人一个号，开发商在开盘当天摇到您，您就可以进来选房。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样开过盘，都是排队开盘的。” 另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子，坐在许先生旁边，说道：“美女，找你买有什么优惠，你要是给我朋友许老板弄到优惠，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条件很好，长得又结实。” 许茹说：“认筹 2 万享受开盘 95 折，不认筹就没有 95 折的优惠。所以，今天认筹，以后开盘就有优惠了。”她避而不答金链男介绍男友一事。 那许先生说：“好吧，今天就认个筹。” 金链男说：“我朋友许老板可有钱了，你要是给他再优惠点，他就买两套。”


    许茹是个聪明人，那许先生按揭买房，并非一次性。许先生一家五口人，选择九十平的三房，居住空间略显紧凑，只有一个厕所，早上洗漱明显拥挤。中央城还有一百三十平的房子，四房两卫两厅双阳台，更加适合该客户的居住需求。但是，许先生没有那么多钱，经济承受能力一般，退而求其次，只好选三房。由此判断，金链男所言不真。许茹说：“认筹后享受 95 折，开盘当天还有优惠，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要等到开盘那天才清楚。所以，我们先认筹，开盘优惠就出来了。” 金链男色迷迷地看着她，说：“小妮，你咋长恁排场。” 许茹是广东人，听不懂河南方言，笑问：“你说什么？听不懂耶。” 许先生说：“夸你好看。” 许茹莞尔一笑，说：“谢谢。” 金链男说：“美女，你也帮了我们很大忙，晚上请你吃个饭，谢谢你。” 许茹说：“最近太忙啦，哪有时间呀，晚上要开会，每天要录入大量资料，下次吧。谢谢你。” 那金链男一脸横肉，摇着大腿，说：“再忙也要吃饭呀，吃顿饭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许茹说：“不了，不了，以后不忙了，一定去。最近太忙了。” 易得志坐在前台，看着那人在撩许茹，心里有些不悦。金链男和许先生一再邀请许茹出去吃饭，许茹百般推辞，表示去不了。两人见状，只好作罢。许先生刷卡认筹，许茹送客离开。 许茹拿着客户资料，从门外回到前台，易得志对她说道：“恭喜，又认一筹。” 许茹苦笑道：“这个客户买房认筹就认筹吧，还要请我吃饭，他朋友说了半天，我推了半天。” 前台坐着一个女销售，名叫曹丁丁，笑道：“说明许茹你有魅力，怎么没有人请我吃饭。” 申雪在大门旁站岗，距离她们很近，说道：“许茹，你刚才接待的那批客户，有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好色呀。你送他们离开，那男的看我的样子，我跟你讲，好变态的。” 许茹说：“不是吧？……好吧。” 曹丁丁说：“土老帽，现在谁有钱还戴大金链子，俗得要死，把自己弄成暴发户一样，没品位。” 易得志说：“说得对，我认同你的观点。” 曹丁丁笑说：“申雪，你当时应该怼他，对那个人说‘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么漂亮吗？’看他怎么说。” 申雪笑了笑，说道：“这话应该你对他说才更好。”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曹丁丁的苹果手机铃声响起，她看见一个让他不爽的来电。只见她接听电话，走出门外，情绪不好，声音很大，频骂脏话。 那电话是她男友打来的，大家听她说道：“赶紧让你妈搬出去，她跟我们一起生活，我实在受不了！什么？我要顾全大局？王东明，你个混蛋王八蛋，自从你妈住进来，我们哪天不吵的？你妈是省油的灯吗？她把我当成了眼中钉一样。这个事情说说我，那个事情说说我，她又不止你一个儿子。再说了，当初要不是我带你入行，你做什么销售经理，你今天还在马路旁边派传单！我为了你好，处处帮你，让你成长快点。咱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你就把你妈弄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住就算了，可你妈爱管闲事呀。你妈就是觉得我要把你霸占了，从她手里夺走一样，对我处处不满意！王东明，你让我顾全大局？好！可以！让你妈搬出去，我就顾全大局！……什么，不搬？你个混蛋，不搬打电话跟我说什么？我以后就住南城，不回东城住了。不搬不要给我打电话！”她生气地挂上电话。曹丁丁男朋友是大原公司某个项目的销售经理。 曹丁丁从外面回到前台，申雪小声地问道：“怎么发那么大火？丁丁。” 曹丁丁说：“还不是因为王东明那个王八蛋！我跟他在一起 5 年了，从我 25 岁到现在。我把我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他当初一无所有，我都不嫌弃他。他给人家派健身宣传广告的传单，那时候他做健身教练。我去健身认识的他，后面带他入行，现在做到经理了。我对他那么好，他非让他妈跟我们一起住。住就算了，他妈真不是省油的灯，看我下班躺在沙发上，就说‘坐要有坐样，站有站样，哪有随便往沙发一躺的’；我做完饭不喜欢刷锅洗碗，经常是我男朋友洗，他妈看到了，就说我‘这是女人做的，不应该让他儿子做这些。’我们做地产的，天天上班那么累，压力又那么大，回到家我想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妈什么都管。我实在受不了。我让他妈搬走，他说不搬。我就说，不搬，我就不回去住。” 有个名叫宁红的销售员坐在前台，说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宁红三十出头，有个儿子，身体微胖，脸上有颗黑痣。 曹丁丁说：“红姐，你结婚了，我还没有结婚就这样，我真受不了他妈。” 申雪感慨道：“有个好婆婆的重要性呀。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确实什么都管不太好。我男朋友妈妈挺好的，去他们家每次都给我煲汤喝。”


    宁红笑道：“也别高兴太早，我没有结婚的时候，我现在的婆婆对我也很好。结完婚，生完孩子，就开始变了。感觉是给她家传宗接代完，媳妇就变得不重要了。” 这时候，开发商经理霍梅走了过来，问道：“聊什么哪，都吃饭了吗？没有吃饭出去吃饭。” 大家纷纷说没有，霍梅说：“留两个人在现场，你们其他人跟我一起，咱们去吃饭。”正值中午饭点，许茹和申雪留守，易得志、曹丁丁、宁红和霍梅一起出去吃饭。四人回来以后，给许茹和申雪打包一份午饭。 曹丁丁三十岁，皮肤有些松弛，脸上有些臃肿，身体微微发胖，眉毛被她刮光。她每天用画笔描眉，脾气比较大，性格比较差，发火非常凶，人称母夜叉。曹丁丁与马中天私交不错，两人此前在一个项目做销售。在马中天的安排下，曹丁丁调来中央城工作。

 第二章 大原年会

    曹丁丁从大原镇区楼盘调到中央城工作，成为马中天的左膀右臂，业绩很好，能力很大。马中天来到中央城时间并不久。此前，中央城是大原一个名叫李薇的销售经理在此任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家开发商向她招手，李薇选择更好的去处。李薇离职，经理职位空缺。大原公司派来一个名叫杨丽的销售经理任职，杨丽老公年轻又冲动，两人新婚不久，杨丽便怀上身孕。杨丽为了养胎，选择辞职。大原公司高层认为，中央城不宜再派女性经理，不是跳槽离开，就是怀孕辞职，左右权衡，全司打量，认为马中天可以胜任，于是派马中天出任中央城大原销售经理。 前两任销售经理李薇和杨丽都是女性，两人与开发商销售经理霍梅关系甚好，不是一起打麻将，就是一起买衣服，投其所好，送其礼物，代理商经理和开发商领导关系融洽，开展工作顺利又无阻。马中天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粘性不够，既不陪着打麻将，又不陪人买衣服，智商虽高，情商堪忧。马中天成为销售经理，管理经验并不是很足，别人软硬兼施，他是硬足软无。霍梅这个女人很传统，看见马中天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成家，没有妻孩，外界一直盛传他是 gay，加上马中天管理工作做不到面面俱到，很多时候需要霍梅出面解决问题，她从内心不喜欢马中天，不认可他的工作能力。这样导致，马中天在中央城地位不高。 在同行看来，中央城是一个非常好卖的楼盘：货足，好卖，赚钱。但是，马中天极为低调，因为好卖，所以不张扬。外界一直盛传马中天会赚很多钱，佣金至少几十万。实际情况是，只有外界传闻，没有太多获利。从项目销售进度来说，李薇是打基础，杨丽是做铺垫，马中天收获胜利果实。李薇在的时候做前期，杨丽在的时候在认筹，马中天来的时候开始卖。 次日，易得志在禾天下的销售同事王敦聪，从项目过来城区参加大原年会。那王敦聪颇为奇葩，父亲经营一家药店，母亲售卖金银首饰，王敦聪从事地产销售。父亲卖药，母亲卖银，儿子卖房，一家三口，都是销售员。易得志在禾天下工作的时候，就与王敦聪关系不错。大原年会举行的地方在巴黎酒店，就在中央城楼盘附近，王敦聪顺便过来看看易得志。王敦促找到易得志，两人在中央城前台正在闲聊，没过多久，大原三部 a 组总监高飞扬走进售楼处。易得志此前一直在大原二部，中央城属于大原三部，那高飞扬是销售总监，与二部胡庸平级。 王敦聪善于交际，主动打招呼：“高总，上午好！” 高飞扬眼镜落下鼻梁，他用眼睛看看王敦聪，淡淡地说：“敦聪怎么来了？” 王敦聪上前搂着高飞扬的肩膀，殷勤地说：“我这不是来看您嘛，高总。”他从口袋拿出一包芙蓉王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高飞扬。高飞扬接过香烟，王敦聪为他点火。 高飞扬说：“你小子是来参加年会，不是看我。” 王敦聪说：“哎呀我去，高总，我参加年会要先去酒店，我来看您在不在，您是我的老领导，我忘记谁不能忘记您呀。”王敦聪此前在大原三部项目工作过，是高飞扬下面的销售员。 王敦聪马屁一拍，高飞扬面露微笑，说道：“闲了再聊，我今天过来跟开发商开会。” 王敦聪说：“好，高总您先忙。”他目送高飞扬从前台走进会议室方向。中央城众销售看到高飞扬，主动打招呼问好，高飞扬跟人点点头，径直往会议室去了。 那高飞扬三十八岁，戴着眼镜，身子瘦弱，眼睛锐利，管理严苛，说话难听，尖酸刻薄，因为很聪明，发际线后移，看着像谢顶。高飞扬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当过记者，做过传销，能说会道，胜任写作。当记者没有出头之日，做传销没有发财迹象，八年前，毅然决然从事房地产策划工作。他从一个策划助理做起，八年来一路高歌，做到部门销售总监。在他的带领下，大原三部 a 组业绩颇好，他成为大原公司管理层的佼佼者。如果说马中天只喜欢男人，那么高飞扬是男女通吃。高飞扬有两大爱好：喜欢业绩好的销售员，喜欢长得帅的男销售。高飞扬的太太是名护士，他做包皮手术的时候认识了妻子。高飞扬躺在手术台上对护士眉来眼去，那时候他头发还很多，看着斯斯文文，文化程度很高，一来二去，两人渐生好感。高飞扬文采很好，没事写情诗，见面递纸条，情诗写得又闷又骚，纸条递得花招甚多。那护士见他才华横溢，不想让他精满自溢，羞答答，乐呵呵，答应与他交往。第一次约会，高飞扬像个野兽一样把她扑倒，日久生情，感情更好。太太为他连生两子，家庭幸福，事业顺利，可谓人生赢家。


    马中天是同性恋者，高飞扬是双性恋者。马中天只喜欢男人，高飞扬品味更进一步，男女通吃，是个颜值控。如今，马中天是高飞扬的下属，高飞扬对他有些企图。怎奈，马中天认为高飞扬头秃发少，外柔内阴，气质不好，并且说话非常娘炮，他从内心接受不了。马中天喜欢白净阳光的男性伴侣，高飞扬如今明显有点搓，不是他的菜，所以他不爱。如此一来，高飞扬示好马中天，马中天就是不买账，拒绝和他好。马中天的想法其实很朴实：你可以是我的领导，但是我不会和你乱搞。 高飞扬一开始，对马中天求而不得，日思夜想，以致睡觉做梦想和他“倒凤颠鸾”，并且说梦话：“中天，你就答应我吧。”枕边妻子闻声而醒，一直不知丈夫还有断袖之癖，听这话以为是个女子，怀疑丈夫外面出轨。天亮，妻子询问丈夫中天是何许人也，为何昨夜梦中说出此人名字。高飞扬反应极快，眼不眨心不跳，向妻子解释道：“中天，是一家开发商公司，我想拓下他们的项目，压力太大，梦中就说这话。”妻子认为中天并非女人名字，网上一查，确实中天是家公司，这才放心丈夫没有别的女人染指。 高飞扬离开前台，王敦聪把易得志叫到售楼处外面，对他说道：“高飞扬是个很厉害的人，不好对付。得志，你在他下面做事，要小心。” 易得志道：“谢谢提醒。”王敦聪说道：“不跟你说了，咱们公司要开年会，我先去酒店了。以后有时间再聊。”易得志道：“好的，慢走。”


    二零一五年初，东莞大原公司在巴黎酒店法国大厅举行年会。整个东莞大原公司，五百多人，男士西装革履，戴着领结，女士晚装礼服，精心打扮，个个盛装出席。易得志一身黑色西服，白色衬衫打底，他从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一条廉价领结，头发稍作收拾，戴着黑色领结，看上去阳光帅气，晚上前去参加年会。 马中天人帅形象好，被大原公司委以重任，主持当晚的年会，成为男主持人。年会一开始，大原老板和高层领导在台上发表讲话，表达意思只有一个：今年业绩还算好，明年继续接着搞，未来付出靠大家，你我一起干到老。对于台上老板和领导的这番言论，台下几百号销售员并不感冒，他们更关心自己收入好不好。台上高谈阔论，台下吃喝闲扯。等到抽奖环节，大原销售线人员这才有点感觉，有点期盼，人人希望成为幸运儿，大奖不嫌多，小奖不嫌少。老板台上抽，员工台下叫。易得志和中央城的同事们坐在一张桌，他运气非常不好，全程陪跑，小奖都没中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既然不中，饮酒释怀。他抬头往前看，不远处一张桌，坐着百合红馆的老同事，陈欢、陈文、刘楂、申花四人都在那里。易得志起身，拿着红酒杯，前去敬酒，他对大家说道：“好久不见。” 陈欢笑道：“得志来啦，快点过来坐。”她让得志坐在身边一个空座上。 申花笑道：“易同学，好久不见，好像变壮了你哦。” 陈欢说：“得志，你胖了。” 易得志说：“压力大呀，中央城节奏快，太忙，客户多，事情多，人就胖了。”他现在体重稍有增加，属于压力胖。 申花说：“那还不好呀，说明以后有钱赚。就是不要太胖哦，现在还好，不然以后不好泡妞。” 陈欢说：“就是呀，忙了好呀，我们都看着你们项目卖。” 陈文说道：“来，易总，我们喝一杯，祝你在中央城大卖，成为销冠！”两人碰杯饮酒。易得志分别向陈欢、申花敬酒，她俩举杯回敬。刘楂坐在那里看着手机，抬头扫了易得志一眼，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既然如此，得志既不敬她酒，也不主动寒暄。忽然，申雪走了过来，申雪、陈欢、申花几年前在百合红馆共事，申雪与她俩关系不错。申雪看到易得志，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易得志道：“我过来敬欢姐她们酒。” 申雪说：“这样。” 陈欢对申雪说道：“申雪，快点坐过来，好久不见，又漂亮了你。” 申雪坐下，说道：“阿欢，就你会夸我。” 陈欢笑道：“我这不是夸，我是实话实说。得志，你现在跟申雪一个楼盘，要多跟她学习，她是地产老前辈。” 易得志说：“好。” 申雪谦虚道：“什么老前辈，我就是半桶水。” 申花说：“申雪，我们拍照去，到酒店大堂那里。” 申雪说：“你先去，我跟阿欢说会话。” 申花离席前去拍照，陈文离开如厕。易得志和陈欢、申雪闲聊一会，跑去自由城同事们那桌打招呼敬酒。自由城和中央城相距不远，两个项目被东江隔断，两地相距几公里。易得志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走动，趁此机会，他敬领导和同事们一杯酒。伍永飞、汪印、吴萍、向芳、钱菲、杨秋、王建军等人围坐在一桌。 易得志先跟大家打招呼，伍永飞问道：“得志，去到中央城上班，认了几个筹？” 易得志说：“十五个。”


    伍永飞说：“不错哦，销冠非你莫属了。” 易得志说：“我能解十个筹，就满足了。” 伍永飞笑道：“一定是全解。来，预祝你开盘大卖！走一个。”他举杯和易得志喝酒。易得志又跟自由城一众销售同事碰杯喝酒，相互寒暄几句，然后拍照留念。

 第三章 清澈如水

    易得志和汪印无话不谈，一见面不免相互调侃嘲讽，易得志笑汪印谈恋爱太仓促，小心掉坑里；汪印笑易得志单身没伴侣，天天一个人睡。攀谈一会儿，易得志返回中央城团队那桌座位。易得志看见许茹一身白色薄纱连衣裙，气质优雅，仙气十足。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舞台上的节目表演。 不一会儿，中央城众销售一起离开，前往酒店大堂拍照。易得志和中央城团队人员拍完照，一个人回到座位。他旁边那桌坐着原自由城同事邹小凯。邹小凯近来换盘频繁，宛如换穿衣服一般。频繁换盘的结果是，挣不到钱。邹小凯有点眼高手低，想赚很多钱，但是不能安分坚守，自由城待不惯，来到镇区一个刚需小楼盘，他年纪轻轻，看上去身体被掏空，身体臃肿，头秃发少，状态不佳，卖房不多。邹小凯家里虽然没矿，但有几个姐姐对他甚好，大姐开公司，二姐卖服装，三姐做建材，邹家三女一儿，别人不奋斗只好啃老，邹小凯有三个姐姐可以依靠。在姐姐们的帮助下，他在城区买房又买车，娶了老婆生了仔。 邹小凯喜欢调戏女同事，不是摸人大腿，就是搂人家腰，极尽揩油之能事。遇到轻浮者，不予计较；遇到自重者，直接开屌。邹小凯去到新项目，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努力工作，而是把目光放在颇有姿色的女同事身上，人送他外号“揩油骚”。 邹小凯坐在旁边，看见易得志，对易得志说道：“你去中央城多久了？” 易得志对邹小凯是比较欣赏，因为邹小凯专业知识非常扎实，谈单稳重，说话温和。只要优秀的人，易得志都愿学习。易得志想向邹小凯学习讨教，奈何别人根本不愿为伍。易得志说：“没多久，不到一个月。” 邹小凯从桌上小碟子里拿起一块糖果，剥开包装纸，吃进嘴里面，说道：“傻屌，好好在那里做，中央城这个项目有钱赚，知道不。”他一副训斥的口吻。 易得志听后不爽，本想发作，见是年会重要场所，选择隐忍。 邹小凯笑道：“听说，你在自由城跟客户打架。牛逼呀，哈哈。我做了那么多年销售，还从来没有见过销售员敢跟客户打架的，还是你牛逼啊。易得志，我靠，我真佩服你。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去到中央城是不是也要打一架？” 易得志没作回答，用眼睛瞪着他。邹小凯见情况不妙，易得志有发火的前奏，扭头和自己那桌同事举杯畅饮。只见邹小凯拿起红酒杯，对他的同事们说道：“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在二零一五年多开大单，赚大钱！赚得盆满钵满，买大房子，换豪车！来，干杯！”众人纷纷举杯响应。 易得志有点惆怅，入行一年来，没有赚到钱，既没买房，又没买车，可谓依旧寒酸。尽管邹小凯的讽刺让他不爽，但是反思一下，确实是自己行为欠妥。他决定今年好好挣钱，争取买台汽车，明年买套房子。不久后，年会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两个星期后，临近农历春节，中央城很多销售员回家过年，只有易得志、曹丁丁、王大路、宁红四人留守楼盘。四个人留守的原因各不相同。易得志好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主要是因为没有钱，他想混得体面，衣锦还乡，奈何，一直穷困落魄，无颜见江东父老。曹丁丁和男朋友置气，心情不美丽，不想返回老家去。王大路的父母、妻子、孩子都在东莞，不用返回老家过年；宁红一家人在中央城附近的乌托邦小区居住，她们在东莞过年。 易得志有个妹妹叫易晓娟，她在一家东莞工厂做质检员。得志有个表姐叫叶文红，嫁给一个有钱人，做了全职太太。春节期间，叶文红把易得志和易晓娟叫到城区家里一起过年。叶文红租住的小区，距离中央城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可以到达。春节那天中午，姐夫很热情，表姐很热心，除了做一桌子菜好好招待，两人语重心长建议易得志交个女朋友。下午，易得志打电话问候爸妈，爸妈一致建议易得志找个另一伴，希望他以后感情稳定早日成家。那一年，春节期间，在亲戚家人的逼催下，易得志感觉压力好大。这个春节过得有点麻烦，易得志选择默默听着，点头说好。 春节结束，中央城众销售陆续返回楼盘，一切恢复往常的工作状态。


    一天，易得志休息，待在住所看电视。忽然，许茹在微信上询问他一个客户问题，易得志一 一告诉许茹如何应对。两人聊着的同时，易得志告诉她自己在家煲汤。许茹好奇，发微信问道：“做什么好吃的？” 易得志答道：“红萝卜炖排骨汤。” 许茹道：“好厉害的样子哦，还会煲汤。” 易得志被她一夸，瞬间高兴起来。别人是给点阳光，人就灿烂；得志是稍微被赞，他就得意。他说道：“很好喝的哦，我给你送过去一点，你尝尝。” 许茹说：“不用啦，留着你自己喝，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易得志说：“好东西要跟别人分享，我马上给你送过去。”易得志屁颠屁颠下楼，来到超市购买一个带盖塑料汤碗，以及一个调羹。易得志把红萝卜排骨汤打包，放进一个手提袋，提着袋子往中央城售楼处给许茹送汤。 许茹感觉盛情难却，只好答应尝尝他的红萝卜排骨汤。易得志厨艺很差，一直是小学生水平，他跟排骨过不去，红萝卜排骨汤、玉米排骨汤、白萝卜排骨汤，都成为他的煲汤对象。他既高兴又兴奋，来到售楼处。他走进中央城销售处，看见曹丁丁和宁红坐在前台聊天。 曹丁丁说道：“我朋友最近遇上一件非常奇葩的事情，她在镇区一个楼盘的做销售。她那个楼盘在虎门，虎门靠近深圳，有很多深圳客户。有一个深圳糟老头子，五六十岁了，找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做小三。那个小三怀孕了，那个糟老头子对那个小三说：‘你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买一套房子。’那个女人也是天真，相信他了。她自己跑到我朋友那个楼盘，交了定金。后面要签约了，要给首付款，那个老头子不愿意出钱了。这样可把这个小三害死了。她又没钱给首付，跑到售楼处闹，哭得死去活来的，眼泪一把泪一把的，对我朋友说：‘我被男人骗了，他让我先给定金，后面给我打首付款，谁知道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东西，不愿意出钱了。害得我现在进退两难，我只好找你们退定金。这个钱是我的血汗钱，你们要是不退给我，我就死在这里了。’说完往地上一躺，来回打滚，在那里撒泼，哭得很厉害。后面，开发商没有办法，只好给她退了。我朋友昨天跟我说：‘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好看，要身材没身材，要颜值没颜值，年纪还很大，她这样的人都能做小三，颠覆了我对小三的认知。一般当小三都是年轻漂亮的，长得好看的，这样的女人年纪大就算了，情商智商都没有，被一个老头子忽悠得不要不要的。’我朋友项目的男同事开玩笑说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笨，床上了，孩子给你生了，关键买房的正经事，老头却不干了。’” 宁红笑道：“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听你这样一说，这个女人确实不聪明。不过，男的五六十岁了，还能找二十多岁的女人？找个四十岁的已经不错了，男人到了五六十，还不是已经很老了。” 曹丁丁道：“那也是。”两人对视着聊天，没有注意到易得志走了进来。易得志悄悄从前台走过，前往休息室来找许茹。途中，遇到中央城销售同事王小瑜。王小瑜问道：“得志，今天休息吧，休息怎么还来项目？” 易得志说道：“对，我今天休息。过来送个东西，马上就走。” 王小瑜看他往休息室方向走去。正值中午，许茹在休息室吃快餐。那休息室二十多个平方，摆着两张桌子和数把椅子，供销售员吃饭和休息之用。易得志轻轻推开门，看见许茹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易得志对许茹说：“看我给你带的排骨汤，你尝尝。” 许茹说道：“都说不让你送过来了，你难得休息一天，煲个汤慰劳一下自己，还往这里给我送。” 易得志说：“好啦，不要说那么多，送都给你送过来了，你尝尝先。”他把盛汤的容器盖子打开，递上一个调羹给她。 许茹笑笑，面容秀丽，清澈如水。她穿着黑色商务休闲款大衣，里面穿着白衬衫打底，下身一条黑色西裤，微化淡妆，皮肤白皙。许茹接过调羹，喝了一口汤。易得志专注地看着她，急忙问道：“怎么样？” 许茹说：“不错呀，味道还可以。” 易得志用手挠挠头，说道：“那你多喝点，这里喝完，我家里还有。” 许茹笑道：“不用啦，这一碗汤够我喝的了。” 易得志说：“好，那你喝吧。” 许茹说：“你是不是放鸡精啦？” 易得志说：“嗯。” 许茹说：“以后不要放鸡精，煲汤要原味，光放盐就可以了。” 易得志说：“我天呀，这个你都能喝出来，厉害了。” 许茹说：“不是我厉害，是放没放鸡精，味道会不一样。我们广东人追求原汤原味，我们家也是经常煲汤。我妈从来不放鸡精，所以你这个汤我一喝，味道不对，就猜你放鸡精了。” 易得志说：“这样啊，受教了。” 许茹说：“尽管放了鸡精，不过依然还是很好喝呀。” 易得志笑道：“那你就多喝点。” 这个时候，王小瑜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快餐饭盒，进来休息室吃饭。她看见易得志和许茹坐在一张桌子，刚才易得志提着袋子进来，如今许茹坐着喝汤，立马知道怎么回事。王小瑜笑道：“得志，你给许茹送汤喝呀。怎么没有我的？哦，只有许茹一个人的是吧？” 易得志道：“我刚才在家煲汤，许茹问我一个客户问题，我跟她说，我今天休息煲汤，问她要不要喝，后面就送过来了。” 王小瑜说道：“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都懂得哈。” 易得志道：“小瑜姐，你要喝，我给你送一碗。”


    王小瑜笑道：“不用，留着给许茹喝。” 王小瑜的调侃，他感到尴尬，但是内心又很开心。许茹默默喝汤，然后说道：“我问他一个客户问题，后面处理完，他告诉我在家煲汤，给我送了过来，味道还可以。” 那王小瑜人瘦个高，脸尖头长，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今年刚好三十岁，拍过拖，生过娃，经年更事，男女之事，眼睛一看，了然于心。王小瑜看出易得志想追许茹。王小瑜笑道：“得志，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糖？” 得志一听，一脸懵逼，说道：“吃糖？” 王小瑜道：“怎么，你不想和许茹在一起？” 易得志道：“哪跟哪呀。” 王小瑜说：“得志呀，这我就要说你了，肯定是你跟她呀。”她用手指指许茹，“记得要给我们买糖吃。在广东两个人拍拖了，要给别人派拖糖的。结婚了，还要吃喜糖。” 许茹说：“小瑜姐，别乱说，没有的事。” 易得志听许茹这样一说，也说道：“对，没有的事。” 王小瑜看着易得志，笑道：“你希望是没有的事？”易得志笑而不答。 许茹起身离开，声称有事要做。易得志收拾好汤碗调羹，放进手提袋，离开售楼处。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钢琴店，里面有人弹奏罗大佑《你的样子》这首歌曲。轻快忧伤的琴声，把他吸引住。他停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只到弹奏结束，他才离开。

 第四章 临时顶替

    易得志回到住所，没过多久，表姐叶文红让他晚上到家吃饭。上次春节，表姐、表姐夫催他谈恋爱，父母逼他找女朋友，他感到焦虑和无奈。今天，表姐让他到家吃饭，为了缓解这方面的压力，易得志想到了许茹。他想让许茹假装是自己女朋友，帮忙临时顶替一下，缓解来自亲戚和家里的压力。除此之外，得志脑洞大开，浮想联翩，万一假戏成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易得志行动起来，他在微信上对许茹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许茹没有细想，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说：“可以呀，什么事呀？” 易得志说：“是这样的，你看我今年也二十六岁了，迟迟没有交女朋友，家里和我表姐他们都催我交个女朋友。上次春节去我表姐家里吃饭，她就说了很多，搞得我好烦。今天她又让我去她家吃饭，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下我，假装是我女朋友，过去一起吃个饭，缓解一下来自亲戚方面的压力。” 许茹听后感觉有点突兀，说：“这样不好吧。” 易得志百般哀求，说：“求求你了，许茹同学，帮帮忙好不好，你家也住城区，去了她家吃完饭，出了小区门口就有回你家的公交车，很方便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我一忙终身不忘。” 许茹不是很愿意去。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喝了人家的红萝卜排骨汤，不好推辞不帮这个忙。在易得志的恳求下，她同意前去。易得志非常高兴，尽管只是假装，但他从内心已经喜欢上了对方。易得志怀着兴奋和喜悦的心情，告诉表姐他带了一个女同事一起过去吃饭。虽然没说是女朋友，表姐闻言甚喜，以为是正在发展的对象，连说欢迎，在家恭候。 中央城这天并不忙碌，许茹晚上八点下班。她穿着蓝色裙身白色 v 领修身连衣裙，扎着马尾辫，化着淡妆，挎着一个小包，走出售楼处，来到一家超市门口跟易得志会合。中央城女销售工衣刚由红色换成蓝色。易得志带着许茹，来到表姐家里。他表姐家住在水域岸小区，易得志敲门，叶文红开门，屋子里除了有表姐叶文红，表姐夫张永远，表外甥张晓飞外，还有两个中年男人，他俩是张永远的朋友。叶文红刚打开门，四岁的表外甥张晓飞对易得志和许茹说：“舅舅好，阿姨好。” 易得志道：“晓飞好。” 许茹笑道：“小朋友，你好，小孩子好可爱。” 叶文红对自己的孩子说道：“晓飞，快点对阿姨说：‘谢谢，阿姨，你也好漂亮’。” 那孩子有样学样，张晓飞说道：“谢谢，阿姨，你也好漂亮。” 许茹弯下腰，用手摸摸孩子的头，说道：“谢谢你的夸奖。” 叶文红招呼两人进来坐下吃饭。易得志、许茹、叶文红、张永远、张晓飞，还有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大家围着一个长方形餐桌而坐。这个时候，易得志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尽管是假的，但感觉是真的。因为带了一个漂亮的妹子，他感觉脸上很有面子。许茹斯文，亲和力强，气质出众，五官精致，清秀脱俗，说话温柔，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叶文红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俩。叶文红有跟丈夫张永远透露易得志带女同事来。张永远说道：“这边两位是刘哥，王哥，我的朋友，我们都住一个小区。这是我表弟，他在旁边的中央城卖房子，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许茹说：“我叫许茹。” 张永远说：“他俩都在中央城做销售。” 那刘哥说道：“你好，你好。” 那王哥问道：“美女，哪里人？” 许茹道：“我是湛江人，现在定居在东莞。” 那王哥说：“住东莞哪里呀？” 许茹说：“我家以前住美好世界，后面搬到新世界风云汇小区。” 易得志对表姐道：“姐，我们中央城房子位置好，卖得很好，你和我姐夫可以买一套，现在才八千左右一平，买个小三房三十万左右的首付。” 叶文红道：“我可不想因为买房子，影响到生活质量。再说，你姐夫老家都有两套房子了，在东莞买就没必要。”叶文红和张永远夫妇在老家有两套房子，没有按揭。 张永远和叶文红让大家吃饭，别光顾着聊天。席间，许茹说话温和，外形优雅，举手投足，十分得体，给人印象极佳。叶文红接触下来，事后曾对易得志表示，许茹是个可以过日子的好姑娘。张永远的朋友刘哥、王哥，几杯酒下肚，开始夸许茹，一个夸许茹好看，一个说湛江人热情，极尽讨好之能事。许茹轻言细语，不骄不傲，交谈过程，报以微笑。叶文红和张永远夫妇非常热情，做了一桌子饭菜，叶文红夹菜，张永远盛汤，两人让许茹不要客气，许茹连说谢谢。许茹吃了一点饭菜，没有喝酒。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茹表示回家，易得志说送她。那刘哥说道：“下次我们到中央城买房子，会找你们的。有空再聚，帅哥美女，慢走。” 叶文红送他俩到门口，对易得志叮嘱：“路上慢点。” 易得志说：“知道了，姐。”


    易得志和许茹从表姐家下来，走在小区步道上。易得志说：“真谢谢你，许茹。” 许茹说：“举手之劳，没有什么，我要谢谢你才对，让我跟着你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易得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看你说的，这样我就不好意思了。” 许茹笑着说：“同事之间相互帮忙嘛。你表姐和表姐夫人很好，很热情。” 易得志说：“对，他们是挺好的。我发现许茹你人真好。”许茹笑一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从水域岸小区走出，穿过人行道马路，往公交车站台方向走。易得志见许茹拎着一个女包，主动提出帮她拿。许茹没有推辞，把包交给他拎。易得志拎着那款装饰精美黑色的女包，并肩与许茹行走在马路上。 易得志说：“许茹，你平常下班都喜欢干什么？” 许茹说：“我比较宅，下班回到家就喜欢听音乐，看书，看电视。或者帮我妈妈做家务。” 易得志说：“我也喜欢看书，不过，自从做了地产销售就没有时间看了。你喜欢看什么书？” 许茹说：“喜欢看张小娴、三毛、林清玄这些作家写的东西。” 易得志说：“我看过三毛的部分作品，在报纸副刊读过张小娴和林清玄的散文，看来我们爱好一样呀。” 许茹说：“不过，我现在看书也很少，做销售压力大，没有时间。” 易得志说：“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许茹问：“谁？” 易得志说：“一个文学作品的人物，不，是两个。你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战争与和平》里的娜塔莎。你的样子像林黛玉，你的性格不像，《红楼梦》的林黛玉小肚鸡肠，你没有。又觉得你像娜塔莎一样可爱。” 许茹说道：“我哪有林黛玉好看，也没有娜塔莎可爱，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女孩子，不要把我跟她们比，她们才是特别好看的人。” 易得志说：“嗯。但是，我就是觉得你跟林黛玉一样好看。你看你呀，喜欢文学，长得又好看，林黛玉被贾宝玉说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容貌和才华兼备。我觉得你和她就样貌和读书方面很像，反正我不管你啦，我就是觉得你跟林黛玉一样好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来？嘿嘿。”他向许茹做了一个鬼脸。 许茹被逗笑了，笑着说：“受不了你。” 易得志笑道：“‘瘦’不了我，你能‘瘦’得了你自己，因为你不胖啊。” 许茹说：“哪跟哪呀。” 易得志说：“我跟你呀。” 许茹说：“我是说不过你，你怎么说随你。” 易得志说：“哈哈。” 不一会儿，走到公交站台，一辆发往许茹家方向的班车到来。易得志把女包交给许茹，让她上车，并说道：“拜拜，明天见。”他摆摆手，示意告别。许茹上了车，向他摆摆手。易得志看着那辆公交车载着许茹离开，目送着它，注视着它，感觉美好的事情要从这一天开始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快乐。

 第五章 公交车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易得志对许茹的殷勤，王小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传播在售楼处里。次日，上午，王小瑜作为路边社和狗仔队资深成员，趁着易许两人不在前台的时候，对中央城销售员们议论易许两人绯闻。如此一来，易得志追求许茹的事情，如同黄河之水决堤，想守都守不住。 晚上，王大路把易得志叫到售楼处外面，笑道：“听说，你恋爱了，得志。” 易得志笑道：“没有。” 王大路说：“那别人怎么说你跟许茹走得很近？” 易得志说：“八字还没有一撇。” 王大路说：“许茹是个好姑娘，工作认真，人长得漂亮，又贤惠。” 易得志笑道：“然后来？你想说什么，大路。” 王大路笑笑，脸上的皱纹布满眼角，说道：“我想说喜欢就去追。” 易得志靠近王大路，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答。王大路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红双喜烟，递给易得志一根香烟。易得志平常烟酒不沾，既没烟瘾，也无酒瘾，出于社交或应酬，他才抽烟喝酒。易得志接过那根香烟，用王大路的打火机点上火，开始抽起来。 这个时候，马中天组织大家开会，易得志丢掉烟头，用脚踩灭，又捡起来丢进垃圾桶，他和王大路往会议室开会。 开完会，马中天宣布下班。易得志和许茹一起走出会议室，易得志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许茹说：“不用啦。” 易得志道：“我下班回去也没有事情做，送你回家，顺便了解一下东莞公交车途经站点路线，以后好跟客户介绍我们的交通配套。” 许茹说：“网上都可以查。” 易得志说：“没有亲身体验去看的好。” 许茹知道易得志想送自己回家，既然推辞不掉，只好让他陪同。从中央城到新世界风云汇小区，大约十公里路程，公交车绕绕转转，经停站点很多，用时要四十分钟。两人从中央城门口的公交车站点，搭上一辆发往许茹家方向的公交车。两人上了公交车，车上坐满乘客，发现没有座位，只好抓住扶手，站在后排走道位置。公交车行驶起来，不一会到站停靠，司机急刹车，人身体会前倾。易得志身体靠向许茹。许茹羞涩一笑，易得志道：“不好意思。” 许茹说：“没事。” 易得志说：“你天天坐公交车上下班回家吗？” 许茹说：“我哥哥要是有时间会接送一下我，有时候会坐王小瑜的车，她跟我住一个小区。我住在二期，她家住在一期。大多数时间是我一个人坐公交车上下班。每天要起很早，我们是 8 点 30 上班，我 7 点 30 就要起来，提前一个小时坐公交车。” 易得志说：“有点辛苦。看来还是我住得近，距离项目近，上班比较方便。” 许茹问：“你住哪里？” 易得志说：“项目旁边。” 许茹说：“那很方便。” 这时候，公交车一摇一晃，两人握住扶手，身体还会晃动。两人谈话，轻松欢快，给人一种恋人相处的感觉。他俩旁边坐着一个大叔，大叔坐在外面一个座位，里面一个座位放着包。他拿起黑色背包，让座给身边的年轻人，让易得志和许茹去坐。许茹说：“不用啦，谢谢你，我们站一会。” 那大叔说：“你们坐，我马上就到了。” 易得志笑道：“谢谢您大叔，你好人一生平安，如果要买房，请找小易来帮忙。”他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对方。 那大叔接过名片，笑道：“好。” 许茹说：“什么时候你都不忘记工作呀。” 易得志说：“哪里哪里。” 那是一排两人座，两人坐在一起，易得志坐外面，许茹坐里面靠窗位置。易得志紧紧挨着许茹，她身上发出阵阵体香，乌黑的头发，芬芳的味道，让易得志闻来颇为新奇。他身体紧靠着她，内心莫名有些紧张，喜欢的女生，就坐在身边。有那么一会儿，两人没有说话，许茹静静看着车窗外面的城市景象，易得志默默感受这种陪她回家的奇妙。易得志认为，缓解紧张最好的办法，就是没话找话说。易得志问道：“你们家兄弟姐妹几个？” 许茹说：“四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易得志来自农村，只有一个妹妹，父母生他和妹妹，凑够一个“好”字。易父告诉得志，妹妹出生之时，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家里无余粮，罚款又没钱，干部们很疯狂，不是牵牛，就是逮羊。得志妹妹的出生，牺牲了一头牛两只羊作为代价。易晓娟被人戏称是牛羊换回来的孩子。易得志道：“你们家是人多力量大。” 许茹说：“我们那边就是这样，一个家里有几个孩子。我哥哥在银行上班，我卖房子，妹妹和弟弟还在读书。” 易得志说：“优秀。” 许茹说：“优秀什么？” 易得志笑道：“我说你爸妈优秀。”


    许茹说：“他们压力也大，都是我爸一个人赚钱，我妈不做事，弟弟在读大学，妹妹还在读高中，所以我也要帮家里。” 易得志道：“你爸爸做什么的？”许茹道：“做消防工程那些，经常跑来跑去。”易得志道：“这个不错，像包工头一样。”许茹道：“我妈在家叫他‘消防工头’，现在不好做，竞争很大，我爸的业务不理想。”易得志心想，无论如何比我家强，我爸还在老家种地。 易得志道：“你挺好的，知道为父母分忧。”许茹道：“爸妈养育我们不容易，能做一点是一点了。”易得志道：“有些人可能就不会这样想。”许茹微微一笑，说道：“大多数子女应该都会这样子的。”易得志道：“应该也是。” 许茹道：“得志，你是哪里人？”易得志说：“安徽人。”许茹道：“那好远哦。”易得志道：“作为广东人来说，安徽会很远，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其实还好，毕竟只有一千多公里，像东北那些才是真远。”许茹道：“安徽下雪吗？”易得志道：“安徽四季分明，冬天下雪。”许茹道：“我还没有见过雪，只从电视上看见过。”易得志道：“安徽下雪不厚，小时候很厚，现在全球变暖，雪没有以前那么厚了。”许茹道：“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过一次黄山，黄山风景很漂亮，就是爬上去很费劲。”易得志笑道：“我还没有爬过，虽然我是安徽人。”许茹道：“不是吧，你还没有爬过黄山？” 易得志道：“我是安徽北部人，黄山在南部，靠近江西，没有去过。”许茹道：“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迎客松和送客松都很不错。”易得志道：“你很喜欢爬山吗？”许茹道：“没有啦，只是学校组织去了那里，就去了黄山。”易得志道：“应该不是冬天去的吧？”许茹道：“夏天去的。”易得志道：“有什么让你难忘的事情吗？”许茹笑道：“爬山很累，黄山非常大，在山下吃的那个臭鳜鱼比较难忘。”易得志道：“臭鳜鱼？好吃吗？”许茹道：“我吃不习惯，觉得怪怪的，没有广东这边的清蒸鱼那种做法好吃。”易得志道：“你说得我都想去了。”许茹道：“可以的呀，有机会可以去一趟。” 许茹问道：“你以后会回安徽生活和工作吗？”易得志道：“不会。”许茹道：“为什么？”易得志道：“因为我喜欢广东这里。”许茹道：“很多外省人，都是过些年就回老家的，你却……”易得志道：“每个人选择不一样吧，我只能这样说。”许茹道：“好吧，那也是。” 易得志道：“你以后可以买台车，上下班不用这样挤公交了，会方便很好。”许茹道：“没有驾照呀。”易得志道：“我也没有，大路他也没有，我们项目旁边有一个学车的驾校，可以报名，去那里学。”许茹道：“好呀，我正想去学车。”易得志道：“我们三个可以一起报名学。”许茹道：“就是时间上会不充足。”易得志道：“总有不忙的时候嘛，听说学车要四千多块钱。我们是做销售的，以后会跑来跑去，有个车子好工作很多。”许茹道：“我是觉得方便上下班，像王小瑜、曹丁丁她们都有车，上下班就很方便。”易得志道：“等以后学好开车，你想买个什么车？”许茹道：“能代步就好了，至于什么车，还真没有想过。”易得志笑笑。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后面，公交车到达许茹居住的新世界风云汇小区门口。 易得志和许茹下了车，许茹对易得志说：“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慢点，拜拜。”然后，她往小区里面走去。易得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灯火通明的新世界风云汇小区，这里虽然不是豪宅小区，但是也是优质住宅楼盘。一期紧邻马路，二期向里延伸，欧式的建筑外形，大门造型中规中矩，外围路灯或暗或明，绿植草坪修剪成型。得志看着许茹渐渐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他感觉自己和她存在很大差距，忽然，他有点自卑，自己的条件和现状，与许茹的家庭相比，很不匹配。易得志是一个穷小子，没房没车又没钱，家里指望不上父母，公司指望不上领导，每月累死累活只挣一点钱。新世界风云汇小区高耸的楼栋，像是一道障碍一样，出现在易得志面前，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寒酸，许茹的优异。易得志既高兴又忧愁，高兴是送许茹回家，忧愁是自身条件不佳。 他原路坐车返回住所，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城市的夜景，他在内心问自己：我什么时候能够在这座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有个家，可以留下来？公交车摇晃着，易得志思考着，回到住所，躺在床上，他慢慢睡去。

 第六章 独占鳌头

    中央城蓄客工作推进顺利，要迎来开盘的日子。这个时期，事情多，压力大，霍梅的脾气，喜怒无常，经常训人，如同更年期的女人。上到大原经理马中天，下到大原销售员，成为霍梅训斥的对象。 这天，中央城开发商众领导组织大原销售团队开会，为楼盘开盘作动员工作。张达、吴言、霍梅、高飞扬、马中天、两名策划，一众销售员，坐在一间大会议室内。中央城开发商项目总张达坐在会议桌中间位置，左边是吴言，右边是霍梅。高飞扬、马中天、大原策划，一众销售依次而坐。那张达今年五十岁，长得歪瓜裂枣，但是财力很好，感情非常丰富，离过三次婚，如今又结婚，结婚都要戴新戒指，张达一共有四个，人送外号“奥迪老张”。一个老婆生一个娃，张达家大业大。 张达操一口广东腔的普通话，说道：“马上就要开盘了，今天叫大家过来，开这个会，是为了做好开盘前的准备工作。第一，销售员现在可以跟认筹客户释放我们的开盘区间价格，统一口径为：七千八到八千三一平方。低楼层七千八起，高楼层最贵八千三。释放完价格，要了解清楚客户的接受情况，我要求每一个销售员，把自己认筹客户被告知开盘区间价格的接受情况，一个不拉地反映给你们经理，然后经理逐层反映到我这里来。如果谁没有做好这个工作，经理重罚，销售员干掉！我要清清楚楚地了解我们这一批认筹客户，对我们开盘价格接受度的真实情况，这对我们开盘胜败很重要。如果客户说价格高，你要想方设法拔高客户心理价格；如果客户接受价格，这样是最好的。按照我们的价格，在目前的东莞市场下，并不难卖。但是我要清除你们销售手上的水筹（不能接受价格的客户），这个价格释放就是最好的试金石。第二，开盘在即，需要大原公司兄弟盘，派人过来支援帮忙，这个工作希望大原高总可以落实好。提前沟通好，到时候派人过来布场。”高飞扬望着张达点点头，连声说好。“第三，我会邀请东莞各大中介公司大佬吃饭，告诉他们我们即将开盘，一是要他们维护好在我们这里认筹的客户，二是让他们多给我们带客户，再冲一波，在开盘前，把筹量冲多一点，保证开盘售罄。签完约，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像现在天天那么忙，那么累。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疲劳作战，我也是从销售员干起，二十多年前我卖房子的时候，天天加班加点工作到很晚。我不想你们也这样，只要开盘卖好了，大家都可以排班休息。第四，这次开盘销售员卖第一名奖五千，第二名三千，第三名二千，与此同时，每卖一套不管是不是前三名，都奖励一套五百。所以，你们要加油努力卖房子赚钱！现在钱就在地上，就看你们谁卖得多，谁就捡钱捡得多。”中央城众销售喜眉笑眼、小声称赞。“也不要都高兴太早，我们有奖就有罚。这次开盘，业绩排名后三名的，对不起了，全部淘汰。做销售业绩不行，卖房子只看结果。你足够努力优秀就留下来，你业绩靠后卖得不好只能干掉。第五，我们开盘广告，策划要在这几天做好，通过网络、电视、传单、条幅、户外广告投放等形式，在这几天做好出街，加强宣传开盘力度。吴言你跟大原策划要把这个事情推进好。”那吴言点头说好。“第六，开盘就在下周星期天，选择这个时间，因为你们的客户，周末一般都会有时间，方便你们客户购买。这个星期五，霍梅你负责把销售员手上的客户，全部梳理盘一遍，把情况汇总到我这里来。上次盘了一下大家的客户，百分之八十的客户都是诚意客户，上次盘是十天前，几天过去了，客户会变化。我们再盘一次，确保开盘万无一失。第七，我向公司提出申请，这次开盘卖得好，组织大家去旅游，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前提是要卖得好，没有这个提前，一切免谈。所以，你们要加油。我说完了，大家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张达从西服口袋拿出香烟和火机，点上一根中华香烟，坐在那里抽起烟来。 张达发完言，把开盘注意事项和准备工作一 一点到，大的方向，小的步骤，他已安排清楚。霍梅和吴言表示没有补充。张达看看高飞扬，高飞扬笑道：“我们按照张总说的去做就可以了，没有补充。”高飞扬极为精明，张达能力过人，经验丰富，操盘老手，他把开盘流程以及奖罚制度逐一讲清，不用自己再去补充什么。开发商领导能力强，他就没有什么表现；开发商领导能力弱，他的能力就体现出来。 张达问道：“马经理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马中天道：“刚才张总已经讲得很好，开盘我们要注意维护好自己的客户，特别是遇到价格抗性的，这几天电话回访客户进行价格释放的时候，一定要拔高客户心理价位。大家从接待，到认筹，再到开盘，前前后后一个月左右，就是为了开盘卖得好，所以，遇到有问题的客户，赶紧在开盘前解决客户的顾虑和问题。现在我们团队销售员之间认筹量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像王大路、曹丁丁筹量就很多，开盘忙不过来，到时候找个我们大原公司其他项目的同事过来帮忙解筹，千万不要开盘自己忙不过来，让客户白白流失。像王小瑜认筹量较低，不过没关系，现在距离开盘还有一周时间，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只要一鼓作气，多接客户，努力认筹，就能赶上别人，卖得好。张总，各位领导，我就说这些。” 张达道：“好，没什么，就散会。”大家起身离开，各自忙碌。 当天，大原众销售电话通知认筹客户，释放开盘价格，客户接受度高。情况反馈到张达那里，他非常高兴，通知大原公司布置现场，准备开盘。 开盘前一天，中央城众销售挨个通知认筹客户，叮嘱客户准备好身份证、银行卡、认筹单，于次日九点前赶到。开盘以排队形式购买。很多客户购房心切，有些当晚过来排队。销售员最为忙碌，通知完客户，整理客户资料，直到凌晨一点，大家才下班回家。


    次日一早，中央城男销售们头发有型，衣服平整，皮鞋铮亮，人人帅气或得体；女销售们穿红色修身连衣裙工衣，颈部系着深蓝色丝巾，化好靓妆，涂上口红，精神饱满，青春靓丽。八点，大家全部赶到案场，开发商给大原人员准备了牛奶和面包，只有开盘期间，才有这个待遇。众人一手拿牛奶，一手拿面包，简单吃完，等候开会。当天来了很多大原兄弟项目的销售员、销售经理过来帮忙。高飞扬管辖的江浪丰项目出人最多，江浪丰销售经理秦睿悦身材高挑，颜值出众，领带项目销售员过来支援中央城开盘。 高飞扬给前来支援的大原同事布置工作，一些人负责喊麦助阵，一些人负责现场逼定，一些人负责展板销控，一些人负责写认购书，一些人负责引导离开，整个布置，井然有序。中央城开发商别出心裁，售楼处外面搭个舞台，请来一群外国金发美女唱歌助阵。美女歌手衣着甚少，露肩露肚露大腿，热情火辣把歌唱。只看得一旁的中央城购房男客户们垂涎三尺，鼓掌叫好者有，眉飞色舞者有。 马中天把中央城全体销售员叫到前台旁边，他们看着门外人满为患的购房人群，人人既兴奋又担忧，兴奋是今天开盘，可以卖房赚钱；担忧是怕客户抢不到房子，一个月的忙碌就没有结果。马中天和大原十四名销售员围拢一起，站成圆形，马中天对大家说道：“兄弟姐妹们，大家辛苦了一个月左右，就看今天开盘了，好好解筹。来，大家喊个口号，还有五分钟就正式开盘了。” 众人伸出一只手，放在一起，马中天说道：“大家早上好！” 众销售说道：“好！很好！非常好！” 马中天道：“我们的口号是？” 众销售说道：“东莞红盘，城区销冠，一鼓作气，再创佳绩，中央城大卖！” 马中天和众销售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没过多久，大原三部 a 组策划刘松，戴着大眼镜，拿着麦克风，说道：“尊敬的中央城准业主们，大家上午好，今天迎来了中央城洋房开盘的好日子。在这里，首先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欢乐，祝每位客户都能买到称心如意的好房子。我宣布，中央城正式开盘选房！” 刘松话音刚落，销售中心门口保安人员放进第一批认筹客户。门口进来的左边有一个大锣，高飞扬请第一批第一个进来的客户，拿着鼓锤用力去敲那个大锣。那客户用力一敲，锣声喧天，正式拉开中央城选房序幕。接下来陆续有认筹客户进来，整个中央城销售中心，瞬间热闹起来。“奥迪老张”坐镇后方，吴言、霍梅督战，高飞扬指挥大原人员，马中天鼓励加油，众销售忙前忙后，看见自己认筹客户进来，迎上前去选房算价。开盘历时一个上午，两百四十套房子，销售掉两百三十套，成为东莞楼市当月销售套数和销售金额的双料冠军，房产网络媒体称中央城销售团队是“东莞最赚钱的销售”。

 第七章 打抱不平

    开盘后，销售业绩排行统计出来，曹丁丁是第一名，王大路是第二名，许茹是第三名。中央城开发商颁给前三名销售员荣誉证书及奖金，三人喜笑颜开，非常开心。另外三名销售员，业绩排名倒数，直接被淘汰离开。这次开盘，有人欢喜有人忧，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是地产销售的生存法则。 易得志的业绩在团队排行前四，卖了十四套洋房，他和喜欢的许茹只差一个名次。在追求的道路上，得志就连业绩都紧随其后。开完盘，大家忙着签约。一天，易得志签完约，看见售楼处展架上的户型图空缺，前往储存室去拿户型图，途中经过霍梅办公室，迎面看见许茹从她办公室走出来。她低着头，眼睛红肿。易得志问道：“你怎么了？” 许茹没有说话，径直往外面走，满脸难受和委屈的模样。易得志拿户型图放在展架上后，他在微信上询问许茹：“你刚才怎么了？” 许茹回复：“我在外面，我们到售楼处斜对面的奶茶咖啡店说吧。”两人在外面会合，来到一家奶茶咖啡店。许茹一入座，就抽泣起来，美人眼泪，湿润脸妆，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许茹这样一哭，得志不知所措，他一不会哄，二不会安慰，只会问原因：“先别哭，你到底怎么了？” 许茹不听他说话还好，一听他询问自己，哭得越发厉害。易得志和许茹相对而坐，他伸用一只手放在许茹的肩膀上，问道：“许茹，你怎么啦？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你看你，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到底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走过来，说道：“两位，想喝点什么？”许茹见状，忍住不哭，低下头去。易得志道：“一杯金桔柠檬茶，你喝什么？” 许茹道：“跟你一样。” 易得志对那服务员说道：“那就两杯金桔柠檬茶。”服务员用笔记在点餐纸上，然后离开。 许茹满脸是泪，妆哭花，泪未干。她平复一下情绪，对易得志说道：“你帮我抽两张纸巾。”易得志面前有个纸巾盒。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许茹。许茹用手接过纸巾，擦擦眼泪，说道：“谢谢。”易得志心疼地看着她。 许茹道：“昨天，我卖了一套房子，霍经理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我这单有问题，把我骂了一顿。昨天我就难受了一晚上，今天上午，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要把我从中央城撵走，不让我在这里做。她说我挂单，我说我没有，她不相信。我说，你不相信尽管去查。”所谓挂单是指，把自来客户变成中介客户，违规卖房，赚取中介客户佣金。 易得志问道：“那你做没做？” 许茹道：“肯定没有呀。有一个中介叫王芳，她是我以前在镇区楼盘卖房认识的。那天，沙盘那里有很多客户，我们人都在忙，根本就接不过来。王芳在沙盘那里，我忙不过来，就让她帮我带了一下客户，那个客户，后面就买了二楼的房子。谁知道王芳要到客户名字和电话，直接报备给开发商，这样自来客户就变成了中介客户。霍经理就说我跟中介串通一气，这样做的。我哪知道会这样，早知道这样，肯定不让她帮我带客户。当时是实在没有人，又不想让客户干等着，才让她帮忙的。”中介客户需要中介人员，向开发商对接部门，微信报备客户姓氏和电话，才算中介客户。 易得志道：“这样子的话，肯定会让霍梅怀疑你。你还是太单纯，想法太简单。不过，开发商不怎么管中介打街霸（售楼处里面或附近寻找客户），现在中介直接在售楼处里面捞客户，就算是自来客户进来，在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中介也可以钻空子。” 许茹说：“是这样。” 易得志道：“只许中介打街霸，不许内场往外挂单。她真的说要干掉你？” 许茹说：“她今天跟我说了，如果是真的，就不在中央城做了。只是我觉得我好冤枉，没有的事情，因为我没有注意，被中介利用了，让她怀疑我。” 易得志道：“这个事情说明了两点：第一，你失误在先，把客户给中介带，被中介报备了。从业绩上来说，互不冲突，中介拿中介佣金，我们内场拿内场佣金。当然了，中介卖一套一万多佣金，我们卖一套一千多，差距还是很大的。但是，客户毕竟是自来客户，开发商领导不得罪中介，直接拿你开刀，弄得你很被动。第二，霍梅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听她们说，她私下带着别的销售赚钱，马经理都不放在眼里。这个人太严了，管得事很多。最后，我想说，你没有做，直接让她查吧，只要没有做，就不怕。” 许茹说：“我又不像有些人，天天跟霍经理一起打牌吃饭，一起玩，所以她们关系好，霍经理带她们赚钱也正常。我是卖好自己的房子，别的什么都不参与。就算给中介客户带，也是当时没有人接，才那样子，到头来却……”说着又哭了起来。 易得志看着许茹泪流满面，满脸委屈，样子难受，替她感到很不公平，认为霍梅为难许茹，管理非常过分，肯定是她说话难听，许茹才会如此难受。易得志只能劝说许茹，让她别哭，想开一点。尽管他在中央城工作能够赚钱，但是许茹真的离开，他会


    像失去很多东西一样不自在。许茹的善良，良好的品性，让他既认可又欣赏。易得志喜欢漂亮又善良的姑娘，漂亮让人倾倒着迷，善良让人不用设防。中央城的销售员，除了王大路让他感觉老实憨厚，待人真诚友好，很多人要么钻营谋利，要么左右逢源，要么表里不一，为赚更多的钱，可以相互欺骗。许茹本本分分工作，兢兢业业卖房，不捞偏门不挂单，宛如池塘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让他刮目相看。 易得志劝说许茹一会，两人在奶茶咖啡店又坐一会，才不久离开，回到售楼处。易得志和许茹并肩从外面来到售楼处，霍梅外出恰好看见。听闻易许两人关系密切，疑似正在谈恋爱。霍梅看见易得志和许茹走在一起，不禁对易得志有些敌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次日，许茹站岗接到创业地产中介公司的一批客户，她叫上易得志一起接待。许茹负责介绍沙盘和区域，易得志负责带看和逼定。客户实在，一来二去，得志热情推销，客户下定购买。偏偏那客户联系过另一家赢家地产中介公司，客户却自己跑到售楼处看房，赢家地产中介人员得知客户购买一套洋房，怀疑内场销售勾结创业地产中介人员一起挂单。赢家地产中介人员投诉到开发商经理霍梅那里，抹黑攻击易得志和许茹违规卖房。霍梅正看易得志不顺眼，原本打算收拾许茹，因为许茹流泪又服软，后面放她一马。不想，易得志和许茹出现这种被人怀疑的事情。霍梅误以为易得志和许茹违规卖房，先把许茹叫到办公室。霍梅性子急，脾气大，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态度极其强势，对许茹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今天又被人投诉。好呀，你和易得志撬人家赢家公司的客户，挂给创业公司。许茹呀许茹，平常看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没想到你们在背后搞那么多违规的事！”马中天坐在一旁，陪着霍梅“审问”许茹。 许茹听后，倍感委屈，解释说道：“霍经理，我们没有做，这客户是创业公司带来的，我介绍的沙盘和区域，易得志带看的样板房，又谈得成交的。是他们中介之间撞客户了，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霍梅冷笑道：“没有关系？说得好听，没有关系，别人怎么投诉你们！？” 许茹说：“我们真的没有像您说的那样挂单，实在不行您可以问问客户是怎么回事。” 霍梅说：“客户我自然会问，不用你来提醒我！” 马中天在一旁小声说道：“霍经理，要不，让她出去，再问问易得志？” 许茹坐在那里，想想上次的冤枉，还有这次的委屈，心里不是滋味，眼泪夺眶而出。 霍梅认为马中天所言甚是，便让许茹离开，让马中天叫易得志进来。许茹出去的时候，易得志刚要进来，两人在办公室门外走道相遇。他看她哭了，非常心疼，问道：“没事吧？”许茹摇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易得志见状，猜到霍梅大发淫威，欺负许茹，导致她哭。易得志带着愤怒的心情走进办公室，进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屁股坐在霍梅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背部斜靠沙发，翘着二郎腿，看着前方，怒视霍梅。 马中天看他坐得如此“放肆”，说道：“得志，坐好。”马中天是大原销售经理，他是易得志的顶头上司，行事不过分，为人不跋扈，要给他点面子，得志收腿坐正。 霍梅看他坐姿如此嚣张，直视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怒光，一看就知来者不善，下面疯传得志和许茹正在谈恋爱，明白易得志为何如此。霍梅说道：“易得志，我问你，今天成交的那套房子，是不是你们挂的单？” 易得志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们没有挂。” 霍梅说：“没有挂？没有挂赢家地产怎么投诉你们？这个客户原本是赢家的，被你们挂到创业去，”她诈他，“刚才许茹都承认了！” 易得志用手指着霍梅，怒道：“他投诉，你可以查呀？这明明是中介之间撞客，你自己不去问清楚两家中介和客户，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我们挂单！可笑了吧！”霍梅表面主持正义，维护开发商的利益，背地里却带着心腹销售人员违规赚钱，如今满口仁义道德，对得志指指点点，让他厌恶到极点。易得志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他认为：你可以当婊子，但是你不能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谁挂单，谁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像有些人，自己不干净，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你说许茹承认了，她承认什么了？她明明就没有挂，你说人家承认了。她承认了什么？你觉得我们有挂单，你可以查查监控，调摄像头看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霍梅听后，勃然大怒，拍桌说道：“易得志，怎么跟我说话的？！” 易得志道：“霍经理，这你就有意思了。你冤枉我们，还不让我正常说话，我既没有污蔑你，也没有说脏话，我觉得我说话没有任何问题。”


    马中天看见两个人吵成这样子，犹如看戏，暗自窃喜。马中天在霍梅面前，犹如受气的小媳妇，一直饱受霍梅的“蹂躏”。今天，见易得志当面顶撞霍梅，心里感觉很爽，真想拍手称快。但是，表面不动声色。因为马中天深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马中天温和地对易得志道：“有话好好说，得志，用手指什么。” 易得志心想，在没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霍梅仅凭别人的投诉和个人的怀疑，平白无故冤枉许茹两次，并且还把许茹骂哭。一个努力工作、淳朴善良的女销售，遇上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发商经理，如同小绵羊遇上大母狼，许茹任由霍梅摆布。霍梅大发淫威的样子，不讲道理的态度，让易得志非常反感和厌恶。一则，他喜欢许茹，替她抱冤；二则，霍梅行事过分，易得志看不惯。 易得志道：“马经理，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我什么都没有做，居然被人说成违规卖房。是可忍，孰不可忍。霍经理，我不是许茹，没有那么好欺负。拜托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请多用用脑子，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不是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咬定我做了。如果我做了，没关系，任凭你怎么处理我都可以；问题是我没有做，你就不能冤枉我！” 易得志说得霍梅哑口无言，霍梅气得脸都快歪了，马中天听后暗笑。三个人坐在办公室，气氛在那么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紧张又尴尬。 几分钟后，霍梅平复好情绪，知道再跟得志理论下去，只会惹得自己更加生气。于是，她决定让他从中央城离开。霍梅认为，服软听话可以留下，嚣张对抗直接走人，不分对错，只看态度。霍梅对易得志道：“好，你可以出去了，我们了解清楚了。” 易得志以为自己胜利了，起身，推门，离开。他走出去之后，霍梅对马中天道：“让他给我滚蛋，中央城他不要待了。这几天，我会跟你们大原高总说一下，把他从我们项目调走。” 马中天只能说：“好。”他既讨厌霍梅，又要靠拢对方，因为一切为了生存，必须对她言听计从。

 第八章 心灰意冷

    易得志从霍梅办公室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许茹，两人在售楼处没人的地方，他告诉她刚才自己如何跟霍梅据理力争和针锋相对的。许茹听后，说道：“我们好冤。” 易得志说道：“不要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去。” 许茹感激易得志为自己仗义执言，并且因为这事得罪霍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许茹没有想到这次易得志顶撞霍梅，会导致他离开。这时候，王大路走过来，对易得志道：“前台有个客户找你，说补流水（客户近半年银行流水）的，你快过来。”易得志道：“好的，谢谢大路，我这就来。”易得志对许茹道：“别想那么多，没事的。”许茹对他微笑一下。易得志自去忙碌起来。 许茹尽管内心忐忑不安，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并无违规，听了得志安慰，心情渐渐好转。晚上下班后，许茹坐着王小瑜的汽车一起回家。王小瑜开车，许茹坐在副驾座位。王小瑜道：“茹茹，你跟易得志在一起了吗？” 许茹道：“没有呀，我们就是关系好点。” 王小瑜道：“你看得上他吗？” 许茹道：“我有男朋友了。”王小瑜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许茹道：“过年回家，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王小瑜道：“那人条件怎么样，对你好吗？”许茹说：“在广州有房子，父母做生意的。刚交往，说不上来。” 王小瑜说：“既然这样，你就要告诉易得志说你有男朋友，不要让他天天黏着你。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许茹说：“只有你知道，还是才跟你说的。” 王小瑜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过来人，茹茹，我们女人谈恋爱找老公，第一要经济条件好的，第二要对你好的，第三要脾气好的。你要是找易得志，第一条和第三条他就不符合。经济好，生活不用发愁；对你好，贴心暖心；脾气好，能够包容人。我老公就是这三点都符合，我才嫁给他的。易得志要钱没钱，要房没房，他连个车都没有，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不知道要努力奋斗到什么时候。记住我一句话：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许茹道：“得志人挺好的，我跟他就是同事关系，瑜姐。” 王小瑜道：“这样最好。但是，我建议你跟他说清楚，告诉他你有男朋友。”许茹看着车窗外面，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帘，她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回到新世界风云汇小区，许茹对王小瑜道：“谢谢瑜姐，再见。”然后下车回家。 王小瑜看着许茹离开的身影，在车上自言自语：“年轻人，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姐，明天帮你一把。” 次日，中午中央城众销售前去吃饭，只有王小瑜和易得志留守前台。王小瑜对易得志道：“得志，人家许茹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天天缠着人家。” 易得志感觉她莫名其妙，怔怔地看着王小瑜，半天说道：“什么我天天缠着她。” 王小瑜说：“好好好，不是缠着她。她有男朋友，你就不要跟她走那么近。许茹是个好女孩，懂事，贤惠。你也挺好的，但是你们不合适。” 易得志问道：“什么才叫合适？” 王小瑜道：“你看你的性格比较外向，脾气又大，还是外省人；许茹性格好，没什么脾气，你们性格就合不来。就算她愿意跟你在一起，她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因为广东人不外嫁的。” 易得志道：“我们可以互补呀，至于嫁外省，我努力赚钱在东莞买房，不回老家生活，这样不算嫁外省了吧。” 王小瑜道：“关键是，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了，跟她一个地方的，在广州还有房子。你在广州有房吗？广州没有，你在东莞有房吗？你什么都没有，怎么给别人一个家，还有生活保障？” 易得志低下头，认真想一想，自己身无分文，并且没房没车，从当下的婚恋标准来说，他无疑处于劣势。在那么一瞬间，得志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和难过。联想上次送许茹回家，目睹她住小区的地方，让这种差距感放大更多。王小瑜的一席话，仿佛击中易得志的软肋，让他若有所思，陷入难过的漩涡。 王小瑜看他表情难过，知道所言奏效，说道：“得志，你人其实挺好的，只是你跟她不合适，别的别多想。”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易得志强颜欢笑，装作没事，说道：“嗯，没事。”追求了半天，结果许茹有男友，这让易得志颇为难受。他暗怪自己没有了解清楚，行事草率，盲目追求。此外，让易得志不解的是，此前，王小瑜希望易许两人在一起，并且声称还要吃恋爱糖，如今，出面劝阻易得志和许茹在一起。古人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得志认为，怂恿的人是王小瑜，劝阻的人还是王小瑜。他对王小瑜的行为颇为费解。


    王小瑜当初在办公室看见易得志追求许茹，开他玩笑，拿他取笑。如今作为过来人，她见许茹人好又贤惠，知书达理又漂亮，应该拥有更好的爱情和婚姻。易得志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屌丝；屌丝，有时候不配拥有爱情。王小瑜认为，许茹就是天鹅，得志就是“癞蛤蟆”，当她看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会出于本能地反对和抵触。得志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追求一个姑娘，会受到身边同事的反对和劝阻。那种看不见的世俗，穷小子不能和优质女孩在一起的观念，从王小瑜的言语中，易得志渐渐能够体会到。原来爱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要通过追求，真心对待对方，就会取得成功。除了女方能否接受，原来还有世俗的眼光。他因为自尊心很强，所以在乎别人的议论。就算他可以不正视现实的问题，但是他不能否定两人存在的明显差距。 不一会儿，众销售陆续返回售楼处，易得志外出吃饭，刚出售楼处大门，碰见许茹从外面吃饭回来。许茹对他道：“得志，去吃饭吗？”易得志假装没有看见她，头一直偏向另外一个方向，故意躲开她。许茹感觉非常奇怪，上前拉住他，“我刚才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易得志扭扭捏捏，半天才说道：“我没听见。” 许茹笑道：“没有听见？奇怪了，你又不是七十岁的老大爷，听力不好吗？” 易得志说：“没有啦。” 许茹道：“没有，为什么我喊你，你不理我？” 易得志道：“我真的没有听见，信不信由你。” 许茹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易得志道：“我……我没有啊，可能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吧。” 许茹道：“赶紧去吃吧。”易得志道：“嗯。”他说完就走开了。许茹看着易得志离开的身影，内心犯嘀咕，他今天怎么了。 当易得志吃过午饭的时候，马中天把他叫到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马中天告诉易得志，大原总监高飞扬调他前往江浪丰项目卖房。易得志听后，非常错愕。这事的发生，如同晴天霹雳，出乎他的意料。之所以出乎他的意料，是因为他太傻太单纯。转念一想，猜到必是霍梅使坏，迫使自己离开。易得志一脸无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从马中天办公室失落地走出，看着售楼处中央位置的圆形沙盘，旁边一圈是供洽谈的沙发和桌椅，以及许茹那张温柔如水的脸庞，在他眼前和脑海里浮现。离开这里，这个结果，易得志非常难过。 王大路从他身边经过，看他表情怪异，询问道：“得志，你怎么了？” 易得志和王大路来到售楼处一角没人的地方，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王大路，因为心怀不满，所以牢骚满腹。王大路听后颇为惊讶，想挽留但做不了主，只好叮嘱易得志在新项目江浪丰好好工作，以后不要再顶撞开发商领导。易得志默默点点头，王大路递上一根烟，得志接过来，惆怅地抽了起来。 当晚，易得志返回宿舍，买酒买卤菜，喝酒吃卤味。以前，他失意的时候，喜欢江边走一走；现在，他失落的时候，喜欢喝酒吃小菜。住所不大，一个单间，大约二十平方，房间有张床，床旁有张桌。易得志一边喝啤酒，一边吃小菜。不久，酒意来袭，他便“诗情画意”，古人关于喝酒的诗句得志一 一朗诵出来。先是读出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的诗句，后又朗诵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人生感慨，也不放过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追问，最后范仲淹“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作为收尾。得志喝完一杯酒，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因为酒精麻醉大脑，开始乱改古人诗句，他说道：“问君能有几多愁，鄙人在家喝闷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没房没车，为之奈何。哎呀，易得志呀易得志，你个笨蛋，你失败呀！”得志中学时代，同学们课外书是武侠小说，易得志课外书是唐诗宋词。别人谈论大侠和美人，得志在意情怀和抱负。长此以往，他能吟诗多首。易得志万万没有想到，少年时代朗诵的那些诗词，会成为他今天借酒浇愁抒发情感的最好途径。 酒喝净，菜吃完，不收拾，不洗澡，易得志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睡着了。 几天后，易得志只好前往城区江浪丰楼盘工作，从住所到达江浪丰只有五公里，这样得志没有搬家，继续住在中央城附近的农民房里。易得志正面硬刚霍梅，她绝不容忍他继续留在楼盘工作。许茹性格温和，态度弱势，像个软柿子，任由霍梅摆布，霍梅经过调查发现许茹没有违规卖房，加上她态度良好，服软又听话，放她一马，不予追究。

 第九章 热闹非凡

    易得志借酒消愁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颇为惆怅。三天后，易得志前往城区江浪丰楼盘来找销售经理秦睿悦报到。那日，下着小雨，得志打车来到江浪丰，刚进售楼处，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拿着大喇叭，站在售楼处里面说道：“我不管你们，你们要给我退定金，我辛辛苦苦挣两万块钱不容易，休想让我两万定金打水漂。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今天不给我退定金，老娘今天就不走了！让你们知道老娘不是好欺负的！” 江浪丰销售经理秦睿悦，穿着花色格子衬衫，灰色休闲西裤，双手插进裤兜，对那中年妇女道：“大姐，我们已经帮你走流程了，退定金不是说退就退，需要一点时间，你再耐心等几天，我这边帮你催一下，你这样闹，有理都没理了。” 那中年妇女道：“我才不信你们！老娘从上次跟你们要退定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吧！？还让我等，我看你们是觉得我好欺负，根本不想退给我！我不管你们那么多，今天不退给我，老娘跟你们没完！我告诉你，这两万块钱是我的血汗钱，你们想不退给我，门都没有！” 秦睿悦道：“大姐，您怎么不相信我们呢？我们已经把退定申请书递交给集团总部，需要集团总部领导批准，批准完，就可以退给您。再说，按照正常流程，您征信逾期超过六次，不符合银行贷款条件，就算我们开发商不给您退，您走法律流程，依然是您的问题。上次就跟您说了，您可以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现在答应给您退了，您却不愿意再等几天。” 那中年妇女道：“我信你个鬼，你们销售的话，谁知道真假！我就要今天你们退给我，我不想等那么久！不退的话，我就在这里闹，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秦睿悦见劝说无效，正色说道：“如果你在这里闹，我只有报警了。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个定金会退给你，你再等几天就可以了。你非要闹的话，那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让警察过来处理了。” 那中年妇女客户道：“警察来了又怎么样，我要退我的定金，警察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秦睿悦见客户依然执迷不悟，不再劝说，拿着手机准备报警。那客户见销售经理要报警，气急败坏，越发生气，拿着白色喇叭向江浪丰沙盘上丢去，砸歪一栋楼的模型。她大声喊道：“江浪丰楼盘坑人呀！说好能够贷款，结果做不下来。我给了定金，没有办法做贷款，怎么买！？他们还不愿意退定金给我！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房子，这样的开发商没有良心，连两万块钱都不给我。” 江浪丰售楼处位于小区门口的沿街底商，一共六七间商铺连成一起，整个售楼处不大不小。秦睿悦看见客户这样举动，立马叫来保安制止客户吵闹。售楼处有几批客户，或在沙盘听销售员介绍，或坐在洽谈区算价格，听见中年妇女如此叫喊，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那中年妇女扔完喇叭，躺在地上撒泼，一边滚一边说：“江浪丰这个楼盘没有良心呀，骗老娘我的定金，结果做不了贷款，还不给我退定金。老天爷呀，你给我做做主，我辛辛苦苦挣一点钱多么不容易，他们还不给我退，天理何在！你们报警，报警就报吧，我不怕你们。咱们看谁能耗过谁！”江浪丰保安来了两名，上前劝她起来，她无动于衷。“你们不要劝我，也不要碰我，我不会起来的，除非你们今天给我退定金，不然我就躺在这里。” 其中一名保安说道：“大姐，您这样躺在这里，多难看。” 那中年妇女道：“我钱都没有了，我还管什么好看难看。” 那保安继续道：“有话咱们站起来好好说。” 那中年妇女道：“我就躺这里跟你们说！” 另一个保安说道：“你再这样，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两名保安准备抬她出去。那中年妇女见状不妙，把单薄的花色上衣扯断衣袖，大声说道：“非礼啦！你们想干什么！？臭不要脸的，你们不退我定金就算了，我在这里说理，你们却跟老娘动手动脚的！呸！你们谁敢再动我一手指，你试试，我非告你们强奸非礼！马上警察就来了，你们这里的人已经报警了。警察来了，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位坐在洽谈区的客户，没有目睹全部过程，真以为保安对中年妇女无礼，这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客户站起来，对那保安道：“你们怎么能动手动脚！这里的保安素质都这个样子，还看什么房子，老婆，我们走了。”说完，该男子带着老婆愤然离开销售中心。接待该批客户的江浪丰销售员极力挽留，但那客户不管不顾。 两名保安被那中年妇女如此一说，原本打算先是劝说，无效再架她出去，没有想到这个客户如此无赖。他俩向秦睿悦使个眼色，示意两人无能为力。易得志站在前台一旁，全程围观这场闹剧，原本惆怅的心情，被眼前的纠纷暂时消解。 秦睿悦判断情况如此发展，更加影响案场销售工作，只好打电话请示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汇报事情情况。刘光远接完电话，选择弹性处理，安排财务预先支付两万退还客户，这样可以息事宁人，不会影响案场秩序。那中年妇女听见可以到财务室领钱，瞬间站了起来，不再躺地撒泼。


    这个时候，警察赶到。秦睿悦和中年妇女各自将情况陈述一遍，警察并没责备妇女，既然开发商答应提前退还定金，准备返回派出所。秦睿悦却道：“警察同志，我们是答应她退还定金，但是她拿喇叭砸坏我们的沙盘模型，这个要照价赔偿的。” 中年妇女一听，说道：“如果你们给我退定金，我会拿喇叭砸你们沙盘吗？是你们不退还我定金在先，我才气不过扔了一下喇叭。凭什么让我赔偿？是你们不对在先的。” 一名警察说道：“喂，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你申请退定金是没有错，人家开发商也答应给你退，这位经理不是已经说了嘛，人家大公司要走流程，你非要今天退，还在这里闹，不管你有理与否，都要合理合法维权。你砸坏了人家的沙盘模型，就要赔偿给别人。如果按照你的逻辑，别人打你一顿，你气不过把别人杀了，这样你就没有罪吗？我再说一遍，要合理合法维权，不能以闹事破坏别人物品为前提。这个沙盘模型你要赔偿给人家。” 那中年妇女听警察如此一说，立马不敢强辩，噘着大嘴问道：“砸坏的那个要赔多少钱？” 秦睿悦让开发商工程人员联系沙盘模型公司询问价格，结果需要三万块钱才能做好。秦睿悦对那中年妇女道：“大姐，你砸坏的沙盘那栋模型，再做出来，要三万块钱。” 中年妇女道：“什么？要三万！？老娘过来要定金才两万，你这个沙盘模型怎么会那么贵，镶金了吗？定金没要着，老娘还要倒贴你们一万。” 秦睿悦道：“大姐，一开始就跟你说，让你再等几天，你不听，情绪又很激动，最后砸坏了沙盘模型。如果你觉得价格有问题，可以自己找一家公司给我们做好都可以，今天定金就不能退给你了。” 刚才说话的那名警察道：“以后记住，维权要理性，像你这样原本可以退还定金，只要再等等就行了。你倒好，冲动砸坏人家沙盘，这能怪别人吗？算了吧，就当花钱买教训吧。以后不要那么冲动，这里又不是你家，砸坏了不用赔钱一样。就算是自己家，也要爱惜东西。” 中年妇女丧着脸，气得无话可说。她因个人征信问题，不符银行贷款资质，被银行拒贷，改成一次性付款她又没钱。她打算不买了，向开发商申请退还定金，开发商认为是客户问题，一开始不予退款。这个客户惜财如命，两万定金决不能打水漂。医闹是一哭二闹三动刀，她是不哭只闹爱撒泼。性情中人，往往由着性子行事；中年妇女，跟着感觉见招入“套”。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过来要求退还定金没有成功，反而砸坏楼盘的沙盘模型，扣除两万定金，还要赔给开发商一万块钱。如同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没有周瑜的统帅能力，却有公瑾的入坑段位。 中年妇女只好前往银行取钱，心不甘，情不愿，将一万块钱交给财务人员。秦睿悦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大姐，我们也不想您这样子，希望您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应对。虽然您没有买成，但是还要感谢您一开始对我们楼盘的认可和肯定，不然，你也不会下定金。”那中年妇女听见销售经理秦睿悦如此一说，有些过意不去，红着脸点点头，悻悻然地离开了。 易得志看见秦睿悦处理完事情，上前对她道：“秦经理，你好，我是易得志，公司调我来这里上班的。” 秦睿悦道：“哦，我知道，来吧，我们那边坐。”秦睿悦领着易得志前往洽谈区中心位置坐下。秦睿悦让易得志稍等一下，她表示去趟洗手间。 那客户一走，江浪丰几个销售员坐在前台，议论这个中年妇女。一个名叫王娜的销售员说道：“这个搓鬼客户，真的是没有脑子，都说了过几天就给她退定金，她怕钱进了开发商口袋，不能退给她一样，蠢得要死。你闹也要聪明一点呀，拿喇叭砸沙盘，哎呦，这个搓鬼哟，那个沙盘几十万做的，她还好只是砸坏一栋楼的模型，如果砸坏更多地方，买房子的首付都赔进去了。她这样的行为，说出去的话，肯定被人笑死了。我靠，出来买房子，给了两万定金，结果征信不行，银行不给做贷款，她就拿喇叭砸沙盘，赔开发商三万，定金不退，还要赔给开发商一万。哎呦我的妈耶，传出去笑掉大牙呀。这种笨女人，要是我，就算开发商今天不给我退，我让开发商给我写一个纸质版的保证书之类的东西，写明可以退，我就有凭证，后面不给退，我拿这个东西打官司。估计是前面客户认为开发商不给她退，她以为一直没有退下来，是在拖着她，不会退了，所以，今天她要拿到定金。这个也不能全怪客户，只是她没脑子，拿喇叭砸沙盘。这是谁的奇葩客户？上班那么久，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好笑的事情了。这样的客户多来两个也好，反正天天工作那么累，可以让我们开心一下。” 一个名叫张曼曼的销售员说道：“娜姐，她是华天明的客户。” 王娜对站在前台一旁的华天明笑道：“我靠，天明，你是不是使了美男计，让那个老女人瞎了双眼，给了定金。不事先问问客户有没有征信逾期的吗？” 华天明道：“娜姐，我问了她，她说征信很好，结果她信用卡逾期七次，说是忘记还了，所以……”


    王娜道：“好吧好吧，哎，你们看洽谈区坐着一个男的，听说是从中央城调过来的。我们江浪丰成了大原三部的避难所。听说，这个男销售顶撞中央城开发商销售经理，被开发商赶出中央城楼盘，来我们这里上班了。哎妈耶，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江浪丰项目，这里有什么好的，卖又卖得不是不好，产品又很一般，挤破头来这里干什么。”众人笑笑不说话。 秦睿悦从洗手间走出，步子不急不慢，举止落落大方，坐到易得志的对面。得志近来数日，借酒浇愁，饮酒无度，天天惆怅，夜夜失眠，精神有点萎靡，样子有点颓废。秦睿悦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符合她对销售员精、气、神良好的要求，内心已然有些不悦。 江浪丰位于环城路旁边，岳云鹏唱道：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江浪丰就在四环里面，东莞虽然赶不上首都那样拥堵，但环城路上大车小车，往来不断，噪音不小。如此一来，噪音成为江浪丰项目最大的抗性问题。江浪丰占地五万平米，前临内河道，后靠环城路，一共十一栋洋房，目前刚刚售卖不久，楼盘处在销售的前期。 马中天尽管大家知道他是 gay，但因人高马大，外形硬朗帅气，在女性同事内心的魅力无法阻挡。大原很多女销售爱慕他的容颜，饥馋他的身体，纷纷表示：这样一个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哎呀，可惜了！秦睿悦和马中天年龄相仿，秦睿悦刚刚离婚，如今恢复单身，两人每周一返回大原公司开例会，经常碰面，闲暇聊天，趣味相投，相谈甚欢，一来二去，成为男女闺蜜。易得志调来江浪丰的消息，马中天第一时间告诉秦睿悦。易得志如何顶撞霍梅，以致离开中央城的来龙去脉，秦睿悦全都知道。此外，马中天对易得志的评价是：工作积极性高，性子急，脾气大，不擅长处理和领导的关系。

 第十章 颇受刺激

    秦睿悦有三高：情商高，智商高，个子高。她善于维系开发商领导、大原领导的关系。她曾在霍梅手下做过事，除了认真工作以外，不是陪她买衣服，就是送她小礼物，深知霍梅是个顺毛驴，一切依顺着对方。这样，两人关系非常融洽。对于易得志的到来，秦睿悦并不太欢迎。在她看来，职场上顶撞开发商领导，是鲁莽和冲撞的行为。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高飞扬调他过来上班，她没有办法拒绝或反对。 秦睿悦是东莞大原公司最美的销售经理，性格强势，工作会急，肤白貌美大长腿，五官精致大美人，因为貌美如花，所以鹤立鸡群。秦睿悦做过电台主持人，拍过些广告，做过代言人，后来转行做了房产销售，从基层一步步做起，如今成为江浪丰的销售经理。秦睿悦前夫是一家私企老板，家里很有钱，手上戴钻戒，实力相当雄厚，物资条件极好。前夫每天应酬很多，大鱼大肉又吃海鲜，财富增加的同时，体重也跟上了增长线。秦睿悦看着老公原本不胖不瘦，变成浑身是肥肉，作为一个资深颜值控，她渐渐感到不能接受。秦睿悦事业心很强，除了生儿子休息两年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工作。她是女强人，不愿闲下来。前夫腰缠万贯，董卓的体形，罗永浩的肚子。他认为内人不守“妇道”，家里有钱，不愁吃，不愁穿，老婆应该在家带娃，做个全职太太，她偏偏跑去上班。为此，两人大吵一架。秦睿悦的胳膊扭过前夫的大腿，争吵无果，前夫选择妥协。做销售经理事情很多，压力很大，白天促成交，晚上忙加班。秦睿悦和男策划经常一起研究销售方案，孤男寡女，加班到深夜，流言蜚语，说来就来，这样，引起前夫的强烈不满。别人是守活寡，前夫是无缠绵。秦睿悦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老公要亲热，老婆说好累。长此以往，必生矛盾。前夫忍无可忍，提出离婚；秦睿悦不做妥协，同意离婚。从此后，秦睿悦把事业看得更重，她认为个人价值通过工作能够得到良好体现。


    秦睿悦对坐在对面的易得志道：“易得志是吧，是第一次见吧？”前不久，中央城开盘，秦睿悦奉命前往那里支援。开盘那天，易得志见秦睿悦身材纤细，面容姣好，衣着靓丽，气质出众，很有魅力，那次见她，印象深刻。 易得志道：“秦经理，上次中央城开盘的时候，我见过您。那天人多，又太忙，您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秦睿悦道：“我想起来了，有印象，你们当时都很忙，我记得。”话锋一转，对他问道，“得志，我问你，你来江浪丰有什么想法和规划？” 易得志瞬间蒙圈，好项目的工作刚丢，喜欢的女孩没追成，夜夜失眠，天天喝酒，哪有心思筹划新项目的工作计划。易得志道：“就是上班卖房子了。” 秦睿悦工作有目标，做事有计划，行动力强，执行力好，经理如此高标准，销售员自然要跟上。听见易得志这样说，没有目标，没有规划，她很失望。秦睿悦希望自己的下属，个个是狼，有目标，有规划，赚钱欲望强，敢拼又敢闯。得志的态度，让她感觉像只羊，得过且过，佛系十足。 秦睿悦道：“我希望我团队的人，是有目标，有工作方向的。不是一点工作规划和目标都没有。你说你上班卖房子，你说说看，来到我们项目，怎么开展工作，把业绩做上去？” 易得志用手摸摸头，愣了半天，才道：“希望在秦经理的带领下，把业绩做好。” 秦睿悦笑道：“没有了吗？”这话说得她很满意，至少得志态度不错，愿意在她的带领下，做好工作。虽然认为得志鲁莽，但她打算后期调教。 易得志道：“没有了。” 秦睿悦道：“好，等下我让曼曼给你找一份项目说辞，你今天先熟悉项目。” 易得志点点头。秦睿悦起身离开，不一会，江浪丰楼盘销售员张曼曼递上一份区域说辞和沙盘说辞给他。得志接过来，默默坐在那里，看着说辞出神。 忽然，易得志手机铃声响起，打来电话的人是许茹。得志接听电话，许茹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离开中央城了？这几天工作忙，家里又有事，好几天没见你，以为你有事请假了，直到今天，我才听同事们说，你不在中央城了。” 易得志道：“嗯，我……，我调到江浪丰了。是因为我顶撞了霍梅，所以就……” 许茹道：“得志，不好意思，你为了帮我，得罪了霍经理，又被调到江浪丰楼盘。希望你在新的楼盘工作顺利。” 这个时候，秦睿悦把大家叫到前台，向易得志招手，示意他也过来。得志对许茹道：“我这边有事，不跟你说了，拜拜。” 许茹道：“嗯，那你忙，拜拜。” 原来秦睿悦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一是告诉大家如何杜绝闹退定金的事情，二是向大家介绍新人易得志的到来。事情讲完，人介绍完，秦睿悦让大家各自忙活。


    三天后，易得志接到马中天的通知，中央城开发商为感谢大原销售团队，上次开盘的付出和努力，特意组织一场犒劳活动，上半场吃饭，下半场唱歌，易得志被邀参加。高飞扬通知秦睿悦让易得志参加，强调这是政治任务，不得缺席。 既然要去，他要知会经理一声。易得志找到秦睿悦，说道：“悦姐，马经理通知我，晚上参加中央城的饭局，跟您说一声，晚上要是加班，我先请好假。” 秦睿悦道：“以后不要叫我悦姐，都叫老了。你跟大家一样叫我小悦。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易得志道：“好的，悦姐，不对不对，是小悦。”他说完笑了出来，秦睿悦也笑笑。


    中央城开发商领导，把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音乐餐厅，唱歌的地方选在城区一家魔方 ktv。易得志返回宿舍，换上便装，穿浅蓝色上衣，浅黄色长裤，穿一双黄边白面的休闲皮鞋。晚上七点，大家陆续赶到位于城区的粤色音乐餐厅。那餐厅环境优美，内部装修雅致，外部古色古香。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房，今天吃饭的地方，选在二楼包间。易得志来到二楼一间包房，推门进来，看见一群人正在斗牛。包间面积很大，摆了两张桌子。他看见霍梅撸起衣袖，坐庄发牌，兴头正浓，赌意正佳，坐在 c 位，王大路、宁红、王小瑜、申雪等人参与玩牌。 王大路看见易得志，向他热情打招呼。一名中央城的同事对易得志道：“得志，过来斗牛，一起玩。” 得志不爱赌博，认为十赌九输，财富的积累，亚当·斯密说过，一是靠勤奋，二是靠节俭，得志深以为是。得志家乡不少年轻人，没钱就坑蒙拐骗，有钱就吃喝嫖赌，让财富衰败最快的方式，往往就是一个“赌”字。赌博如果沉迷其中，会让人深陷泥潭。然而，团队活动，别人都玩，你不参与，难免扫兴，会被大家疏远。这就好比，大家都在调戏新娘子，你却无动于衷，站在一旁观看，会让兄弟们觉得你没有参与感。 许茹没有玩牌，坐在另外一张桌，面前有一杯菊花茶，她低头默默看着手机。他不想当众和许茹说话，免得大家以为他和许茹走得很近，他走到里面玩牌那桌坐下。易得志对于赌博是，麻将不会，牌九不学，金花不打，地主不斗，只爱读读书，没事跑跑步。此前，易得志电脑上有一款单机游戏，叫作美女麻将。年少除了轻狂外，还会对异性比较向往。打麻将没兴趣，寻找“宝藏”很在行。胡乱瞎打，居然连赢数场，那美女一直脱衣裳，他找到了不少“宝藏”，就是没有学会打麻将。最后，得志总结原因：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没学会。 中央城一众销售和霍梅围坐一桌，大家下注不大，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不等。既然只是参与一下，得志每次下注二十。斗牛全凭运气，不靠牌技。半个小时后，得志运气差，输光几百块钱，自觉无趣，不再参赌。这时候，张达、吴言、高飞扬、马中天等领导陆续赶到，霍梅终止牌局，说笑着等吃饭。 易得志和许茹坐在一张桌子，中间隔着中央城的王大路和宁红。许茹看见他，对他微笑点头，示意打招呼。易得志报以微笑。不一会，服务员端菜上汤，众人纷纷开吃。开发商领导和大原领导，数名策划，几位后勤和财务人员，以及一线销售员，一共二十多人。开发商领导、大原领导、财务人员、后勤人员坐一桌，销售人员和策划人员坐一桌。 不一会，高飞扬、马中天带领大原众销售，向开发商领导张达、吴言、霍梅等人敬酒。易得志参与其中，拿着红酒杯，跟在马中天身后。敬酒完毕，大家归座，吃喝畅聊，有些惬意。高飞扬席间，狂拍张达马屁，赞他操盘料事如神，是行业里的大神。张达喜笑颜开，淡定回应：“高总，是大原有名的才子，说话有水平呀。” 高飞扬笑道：“哪里哪里，论水平，还是张总您呀。我就是帮咱们开发商跑跑腿，一切听从张总的指挥和号令。” 张达笑道：“来，高总，我们喝一个。”高飞扬笑道：“好的，张总，我敬您。”两人酒杯一碰，一饮而尽。 饭局结束，大家前往魔方 ktv 唱歌。开发商开了最大的总统套房。那魔方 ktv 位于一座商业综合体的四楼，得志来到四楼，在休息大厅那里碰见许茹。当时只有两人，许茹笑道：“得志，去了江浪丰项目，感觉怎么样？” 易得志道：“肯定没有中央城好，江浪丰没那么好卖。”中央城位置好，价格低，产品好，自然热销。江浪丰位置差，价格高，噪音大，难免滞销。 许茹道：“慢慢来，你要加油哦。” 易得志道：“再加油都不如中央城卖得好。” 许茹笑笑，没有说话。 易得志突然对她说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刚才吃饭喝了酒，如今说话大了胆。 许茹低下头，说：“我有男朋友了。 易得志问道：“你喜欢他吗？” 许茹道：“刚交往，对他没什么感觉，家里安排的。”得志觉得许茹这话，如同关上了大门，又开了一扇小窗。


    得志是个钢铁直男，问道：“那你对我有感觉吗？” 许茹扭过头去，说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 易得志道：“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因为家里安排，迫不得已才在一起。” 许茹道：“我正月出生的，比你大几个月，今年差不多 27 岁了。年龄到了，人要结婚。” 易得志道：“你等我两年，我好好奋斗，买房买车，给你很好的生活。” 许茹说：“你是男的，再过两年，不到三十岁。可我已经差不多三十岁了。女人到了三十就老了，我等得了吗？。” 得志低下头，陷入沮丧中。他在没有物质能力的年纪，遇见了想照顾一生的姑娘。 许茹道：“得志，你人很好，谢谢你在中央城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真的非常谢谢你。你喜欢我，可是……”她停顿了一下，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沮丧的易得志，“可是，我们并不合适，得志。”她好人牌一发，得志内心苦呀。 得志有点想哭，但他假装坚强，抑制情绪，强忍不哭，说道：“没事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对吧？” 许茹微笑着说道：“对呀。” 易得志道：“嗯，我们唱歌去吧。”两人进入 ktv 房间，别人唱歌又喝酒，得志喝酒不唱歌。他坐在沙发角落，看着众人谈笑风生，他却独自喝酒，百威当水喝，红酒当茶饮，没过多久，醉卧沙发。王大路特别关心易得志，对他说道：“怎么喝那么多，喝醉了吧，以后少喝一点。” 易得志道：“我没醉，我很好。”王大路道：“没醉，都躺在沙发上了。等下我送你回去。”易得志道：“谢谢你大路。”王大路笑道：“喝醉了说话那么客气，你也是有意思。”易得志哈哈一笑。下半场持续到凌晨一点多，大家才陆续离开。许茹乘坐王小瑜的汽车返回新世界风云汇小区。易得志、王大路、宁红都住中央城附近，三人打车一路返回。三人乘坐的那辆绿色的士，行驶在城区道路上。宁红坐副驾，易得志和王大路坐后排。易得志歪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一副酒醉难受的样子。王大路道：“你和许茹怎么样了？最近。”他不知道今晚许茹拒绝易得志的追求。易得志没有回答。 中央城销售员王小瑜和宁红私交甚好，两人平常无话不说。她俩一致不看好易得志能和许茹好上。差距是存在的，世俗是强大的，许茹是聪明的，当宁红听见王大路说这话，说道：“想多了吧。” 易得志虽醉，人不太清醒，但听得清楚，心里也明白。几分钟后，出租车开到易得志租房楼下，王大路扶着他下车，送他到家，然后才离开。得志往床上一躺，没过多久，胃里难受，走向厕所，连吐数口。他又恍恍惚惚地从住所五楼来到楼顶天台，站在那栋农民房公寓的楼顶，近处是密集简陋矮小的农民房，远处是繁华的城市夜景。得志看着远处一座商业综合体闪亮的霓虹灯，想着刚才宁红那句“想多了吧”，思绪万千，涌上心头，大笑数声，失声痛哭。

 第一章 尖酸刻薄

    易得志消沉了一段时间，要面对新楼盘的业绩压力，酒也不喝了，眠也不失了，开始要好好工作了。易得志吸取经验教训，开始重视和开发商领导关系的维护。 江浪丰是东莞市元鸿集团开发的楼盘，元鸿公司是本土的大房企。元鸿董事长叫王兴，其子叫王磊，其孙叫王润。那王润有个发小叫章天远，是王兴看着长大的邻家孙子。章天远尊称王兴叫爷爷，两家世交，交情匪浅。作为孙子的朋友，章天远得到王兴的重用，安排他去江浪丰楼盘做财务总助理，协助管理项目日常事务。在元鸿这家公司，财务总大过营销总，他这个财务总助理，是老板这条线的耳目。章天远这个人，修过电视机，卖过废电器，没有任何管理才能。只因他是孙子的朋友，老板的耳目，一跃成为江浪丰楼盘的管理层。江浪丰项目营销总刘光远，大学毕业，学过管理，先在代理商大原公司做策划经理，后来开发商元鸿公司做营销总，为人低调，性格内敛，城府深，能隐忍。 秦睿悦是江浪丰的第一任销售经理，去年负责项目，从前期拓展做起，到现在销售房子，历时一年左右。今年的城区市场，可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冠军盘中央城独领风骚，学区盘自由城降价热销，刚需盘幸福里不温不火，噪音盘江浪丰要死不活。秦睿悦做事，不做则已，要做就做最好，面对江浪丰这样一个存在销售难度的楼盘，她选择迎难而上。秦睿悦团队销售员一共八人，四男四女，阴阳调和，比例均衡，这八人是：易得志、龙武山、王军伟、华天明、张曼曼、王薇薇、刘晓霞，王娜。 华天明，二十五岁，四川男孩，戴副眼镜，身体微胖。王薇薇，三十多岁，稍有姿色，皮肤松弛，身材消瘦。周星驰电影《美人鱼》里邓超唱道：无敌，是多么寂寞。其实，男女最怕寂寞。一个年轻单身，一个孑然一身，因为寂寞，所以需要爱情。作为男人，华天明主动出击，约王薇薇晚上吃宵夜，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一边吃饭，一边喝着 35 度的皖酒王。原本两人相互看不惯，华天明嫌弃王薇薇老，王薇薇觉得华天明穷，因为遭到小悦排挤和打压，两个人毅然结盟，经常推心置腹，相谈甚欢，爱好相同，感慨相见恨晚。秦睿悦之所以排挤和打压两人，是因为两人违规卖房，走私单，赚快钱。小悦包容性不强，眼里不容沙子，常以业绩不好之名，多次训斥两人工作不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不仅做了朋友，用江浪丰销售员王娜的话说：“两个人还做了炮友。 那张曼曼曾是小悦的旧部，上个项目，小悦做销售主管，张曼曼是她组员。二十出头的年纪，年华正好的阶段，虽说不上是绝代佳人，却也青春靓丽。那章天远三十二岁，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已经重复好多年的操作，戴副眼镜，个子瘦高，发稀背驼，一脸油光，样子油腻，神态猥琐。章天远情商低又高傲，仗着是董事长孙子的发小，目中无人，说话难听。王八看绿豆，章天远这个王八，看上了张曼曼这颗“绿豆”。整个项目只对她说话温和，态度较好。张曼曼并不喜欢章天远，因为在江浪丰工作，知道章天远不好惹，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和他好，就享受着被人追求的感觉。


    那王娜是个销售高手，今年三十岁，从业已十年，黑的能够说成白的，死的能够说成活的，经验丰富，能力出众，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两面三刀，腹黑十足，性格泼辣，手段颇多。她凭一己之力，撑起江浪丰销售业绩的半边天。 那刘晓霞是个文艺女青年，二十七岁，已为人妇，早早嫁了人，育有一儿子。人无城府，口无遮拦，她想到什么说什么，别人一切跟着感觉走，她是一切跟着想法说。有事卖卖房子，没事无病呻吟，微信朋友圈爱发矫情的内容，经常感慨生不逢时，时运不济，命运不公，一段矫情文字，一张精美图片，图文并茂，抒发忧愁。晓霞是王娜的粉丝，她对王娜的工作能力比较崇拜。 王军伟是东莞本地人，大学毕业后，开始干销售，生得白净，长得平庸，行事低调，不急不躁，斯文内敛，性格温和。龙武山是广西人，三十出头，身材高大，样貌威猛，肤色黝黑。易得志、王军伟、龙武山三人几乎一起进入江浪丰楼盘，同为新人，相谈甚欢。三人一起背说辞，没事闲扯淡。龙武山有房有车，有个孩子有个老婆；王军伟有车无房，在跟长线女友恋爱长跑。易得志看看两人，感觉有点失落，按照当今所谓“成功”标准，他是屌丝一个，决定发奋图强，努力拼搏工作。过了几天，三人考核通过，上岗后不久，迎来江浪丰新品加推的日子。 一次，高飞扬跑来江浪丰项目和开发商开会，结束后，路过售楼处水吧台，碰见易得志，他阴着脸，眼色犀利，说道：“龙武山那个黑佬都认筹了，你怎么还没有认筹？”龙武山认筹一个，易得志没有认筹。当时除了易得志和高飞扬外，吧台站着一个小妹，她在一旁暗自偷笑。易得志第一次听见高飞扬如此说话，龙武山很黑，样貌不出众，即便有成绩，总监看不上。这话让易得志觉得，你长得比龙武山好看，却没有别人能干，没有做出成绩。


    易得志道：“高总，我正在努力中。”高飞扬斜着眼，看了一下他，不满地离开。 易得志更加努力工作，争取做出良好的业绩。


    开盘前夕，元鸿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财务总助理章天远，组织大原销售团队开会，商讨新品加推的准备工作。 江浪丰售楼处二楼是会议室，有一张长方形白色会议桌，刘光远、章天远坐在中间主位，大原人员两边分排而坐。大原与会人员有，总监高飞扬，经理秦睿悦，八名销售员，两名策划。刘光远对高飞扬道：“高总，说说你的开盘高见。” 高飞扬呵呵一笑，说道：“刘总这话说的，要捧杀我了。”高飞扬说话特点是：媚上辱下。对开发商人员说话，极尽讨好和谄媚；对下属人员说话，极尽刻薄和严厉。人身攻击时有发生，嘴贱无敌名至实归。中央城张达等人能力出众，没有高飞扬施展能力的机会；江浪丰刘光远和章天远，前者操盘能力一般，后者工作没有方向，正好需要高飞扬出谋划策，鼎力相助。高飞扬嘴巴会说，文章会写，除了嘴贱无敌，写文颇有文采，讲话引经据典，没事喜欢读书，家里摆着各种版本的《金瓶梅》，以及种类繁多的管理学书籍。大原公司对外推广文案，全部出自他手，写得文采飞扬，看得催人尿下。长此以往，高飞扬就有“大原公司第一才子”的美誉。不知道是不是《金瓶梅》看多了，高飞扬言行举止，娘炮十足，骚气外露。 刘光远笑道：“你是大原公司第一才子，又是最有能力的操盘总监，你说话不是高见，谁说的还是。” 高飞扬笑道：“刘总夸奖了。我就大致说一下，我们江浪丰项目新品加推的准备工作。这次我们认筹数量是一百零七个，推出洋房产品两百套。刘总给我们大原的任务目标是，开盘销售八十套洋房，这是保底任务。意味着我们的解筹成功率要在百分之七十五，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开盘当天，刘总，为了防止现场冷清，加上我们开盘客户会有一些来不了的，我建议，找五十个人当托，坐进选房区，以假乱真。让真客户觉得现场客户很多，房子就会更好卖。中国人都是从众心理，羊群效应，真客户看着人多，会增强他们购买的决心。鉴于筹量不多，我们开盘选择以签到拿号排队的形式购买。开盘当天会有暖场活动，主题是‘雄狮舞南粤，江浪丰开盘’，邀请佛山知名舞狮团体进行暖场表演。这次开盘，我的要求是，必须——”他稍有停顿，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下大原团队成员，“完成刘总给我们制定的任务目标，八十套保底任务，缺一套都不行！开盘以后业绩后两名全部淘汰，大家要全力以赴开好盘。我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高飞扬话说完，从销售经理秦睿悦到全体销售员，大家感到压力山大，因为按照一百零七个筹，解筹率达到八十套，实在太难了。众销售员，或皱眉深思，或低头不语，或面面相觑。易得志、王军伟、龙武山三人刚来，业绩指标分配下来不高，主要是张曼曼、王娜、刘晓霞、华天明、王薇薇五人要挑大梁。 元鸿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财务总助理章天远，听见高飞扬这样表态，深感欣慰。刘光远仍有顾虑，说道：“现在距离开盘还有几天时间，大家努力冲一下筹，储备更多的客户，开盘增加解筹率。说实话，对于开盘八十套任务，我个人都会觉得有一定难度，但是，这是我们元鸿集团公司下达的业绩任务，大家必须齐心协力完成老板制定的销售目标。当然了，我们也推出了奖励措施，开盘卖第一名，奖励一台苹果六手机，奖金五千；第二名奖励一台苹果六手机，奖金三千；第三名也奖励一台苹果六手机，奖金是两千。只要大家努力，卖出好成绩，完成销售目标任务，还有团队奖两万元。” 王娜听后，一旁暗笑。刘光远看见，问道：“王娜，你笑什么，是不是因为有信心拿到奖金，听我这样一说，高兴得不得了？” 王娜笑道：“刘总，看你说的，肯定不是这样。我笑，是觉得有奖励，大家更努力卖，争取卖到前三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里好多人卖得都不错，像曼曼、晓霞以前卖得也很好的，哪里就一定数得上我了。” 刘光远笑道：“这样说，王娜你是不想拿奖金和苹果手机了？” 王娜道：“想拿呀，哪有不想拿的，就怕高手太多，轮不到我。” 秦睿悦道：“现在娜姐很低调，她这次认筹数量最多，开盘应该她卖得最好。” 王娜道：“老大，你别这样说，认筹最多不管用，解筹最多才行。” 高飞扬道：“王娜还是很稳的，我敢打包票，她这次开盘，一定是前三。王娜，有没有信心？” 王娜笑道：“高总这样说了，肯定要有信心。” 高飞扬对刘光远和章天远道：“刘总，章总，您们放心，我这次还特意从中央城调来了一名销售精英，易得志在那里卖得特别好，上次中央城开盘，他卖到第二名。”易得志听后一愣，自己明明是第四名，高飞扬夸大他的业绩排名，“易得志，你认了几个筹？”


    易得志道：“高总，我认了四个筹。” 高飞扬道：“四个筹要解三个，有没有信心？” 易得志只能说道：“有！” 高飞扬用手指着易得志，向刘光远道：“刘总，您看，多么有朝气的年轻人。这次开盘，我们必须完成任务。” 刘光远道：“辛苦高总了。” 高飞扬道：“应该的。”这时候，刘光远接到一个电话，集团公司通知他和章天远返回城区总部开会。刘光远和章天远先行离开。开发商人员离开后，会议室只剩大原人员。 高飞扬对大原经理、策划师、众销售员说道：“任务重，压力大，我刚才也在开发商面前保证要卖好这一波，你们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开始，策划做好加推新品的开盘广告，审核通过，立马出街。销售联系中介，释放开盘信息，咱们筹量不多，让中介给我们带客户，再冲上来一点。另外，挖掘认筹客户身边购房人群，搞好‘筹带筹’工作。还有就是，向已成交的业主宣传老带新，让他们给你们介绍更多的客户。多找客户，多认筹，才能保证开盘有个亮丽的成绩单。小悦，你知道吗？” 秦睿悦道：“高总，知道。” 高飞扬道：“我们三部 a 组这几个项目中，卖得相对不理想的就是江浪丰，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但是你们能够卖掉江浪丰楼盘的房子，以后再卖其他楼盘，就轻而易举，小菜一碟。这个项目可以锻炼你们的能力，又是你们职业生涯的跳板，未来这里将成为销售经理重点挖掘的地方。只要在这个项目个人业绩突出，未来就有机会成为销售经理。中央城卖得好不好，卖得好，但是那里，是个人就能卖，价格便宜，位置好，户型也不错，不要说你们，就是保安大叔清洁工阿姨，都能卖。不要什么销售技巧，因为项目好。江浪丰不一样，你们能把江浪丰卖好，就证明你们有能力！” 众人听了，默默点头。高飞扬让众销售先行离开，后向策划和销售经理交代，开盘怎样布场，直到传达清楚，高飞扬这才离开江浪丰楼盘。 几天后，江浪丰正式开盘。这天，工作人员全部到位，位于售楼处外面的候选区，场地座椅布置完，搭起舞台，雄狮舞起，帅哥舞狮，壮汉敲鼓，雄狮精神抖擞，鼓声此起彼伏。正当大家等候客户过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大雨。天气不好，房价又贵，导致很多客户没有赶来。坐在候场区除了大量假客，只有少量的真实客户，秦睿悦来到进场口，看见签到人数，只有总认筹客户的一半，头皮发麻，心急如焚。 开盘这天，高飞扬穿红色休闲西装，一件白色衬衫打底，戴红色领结，稀松的头发，定型竖起来。远看像牛郎，近看是总监，骚里骚气，形象出众。每次旗下项目开盘，他是穿靓衣，扮靓仔，做靓头，来到售楼处，一下成为全场最靓的仔。高飞扬平常不打扮，就是普通男人模样，稍作打扮，立马骚气外露。三部销售员评价他是：男人里面最骚，总监里面最娘，公司里面最强。 高飞扬穿得漂漂亮亮，来到现场一看，客户人数不理想，心中不满，叫来小悦，当着众人面前，不留任何情面，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高飞扬道：“你作为一个经理，开盘居然那多客户，都没有来到现场，你是干什么吃的，饭桶吗？要你有什么用？口径输出一定是没有做好。价格释放选在客户来到现场再去说，谁让你们在电话里告诉客户了，人家嫌贵，谁会来？” 秦睿悦道：“对不起，高总，我没有做好。” 刘光远、章天远，几名销售员，以及前来帮忙的大原人员，看见高飞扬在售楼处里面指责秦睿悦。 高飞扬骂完，就走开了。秦睿悦心里难受，忽然落下泪来。得志四批客户全部到来，刚刚安排他们入座等候，他来到售楼处拿资料，看见经理流泪，不知是何原因，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啦？怎么哭了？” 小悦擦擦眼泪，深呼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你赶紧忙你的， 好好卖房子。” 易得志看见张曼曼站在一旁，上前问道：“小悦怎么啦？” 张曼曼小声说道：“高总骂她了。” 易得志听完，不知因为何事，因为有事要做，只好先去忙碌。 不一会儿，大原策划喊众销售员进入售楼处，高飞扬组织开个小会。高飞扬现场宣导一些逼定技巧和应对措施，让策划播放开盘神曲《the mass》，旋律激扬，节奏很快，让人斗志昂扬，听者充满力量。小会开完，开盘选房。当天开盘销售并不理想，仅卖出四十八套洋房，距开发商设定的销售目标，仍有很大差距。

 第二章 会议总结

    销售业绩不理想，高飞扬心里很不爽。当天晚上，开盘结束，大雨已停，轻风未歇。高飞扬组织大原经理、众销售员、策划人员在售楼处大厅开总结大会。一众人员围坐谈客区，高飞扬阴着脸，看着众人，一脸不满。大家临时搬来开盘才用的红色靠背椅，踩在欧式地毯上，坐在红色靠背椅，唯独缺销售员华天明一人。 华天明有批客户白天没有时间，晚上才来购买，刚交定金，正办认购手续。秦睿悦见他在忙，没有叫他开会。高飞扬把红色领结取下来，见华天明没在，就问秦睿悦：“华天明人来？” 秦睿悦道：“他在给客户办理认购手续。” 高飞扬站起来，看见不远处，华天明正弯腰告诉客户如何签字。客户趴在长桌，在认购书上签字，华天明站在桌前。高飞扬说道：“天明，过来开会。” 华天明转过身子，说道：“高总，我在给客户办手续。” 高飞扬严厉道：“不差你那一套，过来开会！” 华天明见高飞扬说话严厉，态度严肃，只能丢下客户，过来坐下开会。临走前，他向客户解释，开完会马上回来。销售团队人员全部到齐，高飞扬对大家道：“今天卖这么差，你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老销售王娜和刘晓霞两人，深知高飞扬行事做派，今天开盘卖得那么差，只好等着高飞扬责骂。不一会儿，元鸿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财务总助理章天远、大原三部总经理孙铭也来了。三人坐在一起，参与开会讨论。孙铭四十多岁，祖籍山东，现居东莞，人高微胖，面容慈祥，为人谦和，性情宽容，凭借良好管理能力，位居事业部总经理职位。孙铭是高飞扬的顶头上司，高飞扬是孙铭的得力干将。孙铭一出现，要么卖得好，庆功宴上来喝彩；要么卖得差，检讨会上人要在。 高飞扬问王娜道：“王娜，你认筹多少个，卖了几套？” 王娜道：“认筹十五个，卖了九套，高总。” 高飞扬问：“那六个是什么原因没有购买？” 王娜道：“三个觉得价格高，没有来；一个手里的钱因为家里出了其他事，花了购房钱，买不了；剩下两个觉得我们楼盘没有学位，靠近环城路很吵，客户没有买。” 高飞扬道：“那三个觉得价格贵的，你是什么时候跟客户说的价格？” 王娜道：“我一开始跟客户说，我没有拿到价格，要开盘当天才有，要这三个客户包括其他客户来了现场再告诉他们，想利用开盘氛围逼客户买。但是这三个客户好说歹说，就是要先知道价格，引导了好几遍，都不行。在快开盘的时候，还没有来，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告诉了他们价格。他们觉得贵，就没有来。” 高飞扬道：“从王娜开始，销售员每人报一下各自认筹数量，解筹数量，未成交具体的原因。策划，拿笔记下来。”一名年轻策划助理，拿着黑色圆珠笔，准备记录在本上。 众人轮流说完，虽然认筹很多，但是解筹很少。得志认筹四个，解了三个筹，解筹率算高。 大家客户未买的主要原因是：房子价格嫌贵，靠环城路嫌吵，楼盘没有学位。 高飞扬道：“觉得价格贵，这样的客户，你们比例非常大，这就是价值点输灌不到位的原因，导致你们的客户认为价格贵。法拉利贵不贵？保时捷贵不贵？好东西能便宜吗？我们卖九千左右一平方，是因为我们的园林、建材、品牌、物业服务、安保服务等方面，做得比别人好。你们向客户介绍房子的时候，有向客户讲这些价值卖点吗？价值决定价格，你们有说好吗？肯定没有说好，才导致开盘卖成这个鬼样子！” 刘光远劝道：“高总，别发火，好好说。” 孙铭也说道：“飞扬，听刘总的，好好说。” 高飞扬听见刘光远和孙铭这样说，向两人点点头，他压着性子，继续说道：“我今天克制住我的情绪，但并不代表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和检讨开盘的失误。你们反映客户不买的第二个原因，是靠近环城路会吵。国卫，我们现在用的是什么玻璃？” 大原策划经理张国卫道：“双层中空隔音玻璃，高总。”张国卫是东莞本地人，大学毕业，就干策划。一入地产深似海，一干策划已数载，他从策划助理做起，一路升到三部 a 组策划经理，一直参与江浪丰的策划工作，和秦睿悦传绯闻的人是他，任劳任怨努力工作的是他。 高飞扬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张国卫道：“还是会有一点声音。” 高飞扬道：“这就是有问题，发现了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解决掉！？” 张国卫道：“有跟刘总反映，但是不知道怎么解决。”


    高飞扬训斥道：“两层玻璃不够隔音，就用三层！天气冷了，你穿两件衣服冷，不会多穿一件衣服吗？脑子里天天想什么的你？”批评张国卫的时候，满脸怒容；望向刘光远的时候，和颜悦色，“刘总，我认识一家公司，可以做出三层隔音玻璃。以前，我做镇区一个项目的时候，就遇到这样的问题，找到这家公司做的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建议我们也找他们做，问题就解决了。” 张国卫认为，挨骂是工作的一部分，受气是策划的常态化，只要工作没做好，开发商领导会指责，大原的领导会训斥。他听高飞扬这样说，一言不发，默默听着。 刘光远道：“这个可以，就麻烦高总给我们联系一下。” 高飞扬笑道：“回头我让人跟进好。” 高飞扬继续说道：“现在东莞城区带学位的楼盘，只有自由城。你们觉得那里送学位，是真的吗？个个业主孩子都可以读上好学校吗？我跟你们说，全是忽悠人！自由城带学位不假，不过只是象征性地送十几个名额。如果所有业主都能送学位，我都会去买一套。送学位写进合同了吗？没有！写进附加协议书了吗？更没有！所以，你们针对客户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从两个方面去做客户工作：第一，想读公立学校要根据东莞政策，先入户才能就近入学，或者是积分入学，这是正规的途径。第二，某些楼盘声称送学位，其实是开发商和学校的一种合作，名额非常少，并非人人能读。同时要告诉客户，没有写进合同或者附加协议书的，都是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口头承诺。打蛇打七寸，洗脑洗彻底，你们这样说，对比自由城的客户，就算不完全听得见去，至少会受到很大干扰，影响他们选择自由城。你们再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引导一下买我们江浪丰的房子，不就水到渠成了。” 刘光远听到这里点点头，认为高飞扬所言甚是。 高飞扬道：“我做地产到现在快十年了，以前卖城区春花坛项目，两百平米的大平层产品，高端客户才买得起的房子。那个时候，春花坛要配套没配套，要交通没交通，位置当时又很偏，都依然能卖好。像江浪丰这样优质的楼盘，我们不应该卖不好。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客户，遇到过多种多样的问题，也遭遇过很多的挫折和困难，但是我坚信，只要用心做，用脑子多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会比困难多。这一次开盘，首先，暴露出小悦作为销售经理没有做好工作，事先没有跟策划一起想好价格释放口径，选择适当的时机释放，而是任由销售员自由发挥，这是第一个失误；第二，销售员对项目价值卖点输灌不够彻底，没有说透，没说进客户心里去，导致客户对价格产生抗性；第三，策划现场组织和协调能力不好。今天开盘，策划喊麦的人，没有激情，状态不对。问题出来了，改正，完善，解决，以后不能再犯，这是我的要求。” 刘光远道：“高总说得对，尽管大家今天没有卖好，我们先总结问题，再解决问题，办法总是比困难多。刚才我跟章总商量了一下，大家不要气馁。今天开盘虽然卖得不到五十套，但是明天就是五一假期，我们把八十套的保底任务给大家延后三天。就是说，大家还有三天时间，冲三十二套目标。大家把今天没有来的认筹客户再聊一聊，同时再接待新客户，一定可以在五一完成任务。我跟章总商量了一下，卖到八十套，给大家放长假，组织大家去旅游。前提要把八十套的任务目标完成了。” 秦睿悦道：“大家要有信心，领导们都很支持我们。虽然我们开盘没卖好，但是五一可以冲上来。只要卖好了，刘总都说了，给我们放假还可以去旅游，大家有没有信心！？” 从早到晚，忙碌一天，众销售很疲惫，听见小悦如此说话，只好纷纷响应说道：“有。” 刘光远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我看大家也很累了，小悦，你等下让同事们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好努力。” 秦睿悦道：“好的，刘总。”孙铭、高飞扬、张国卫、刘光远、章天远、秦睿悦六人留下，细聊一会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一众销售先行离开。易得志返回住所，已经很晚，洗刷之后，不久睡去。

 第三章 犒劳团队

    一众销售走后，刘光远、章天远、孙铭、高飞扬、秦睿悦、张国卫几人，商讨了一会，高飞扬提出增加中介客户佣金点数，刺激中介人员带客热情。刘光远认为可行，征求章天远意见，章天远没有主见，只要有利房子销售，自然赞成。高飞扬让秦睿悦向中介门店宣导江浪丰佣金由三个点变成四个点，秦睿悦立马执行。又聊一会，各自散去。 接下来，五一假期三天时间，江浪丰销售经理秦睿悦，带领众销售员冲刺三十二套的业绩目标，每天从早忙到晚，迎难而上，拼搏不断，齐心协力，只求如愿。售楼处暖场活动不断，今天 diy 亲子活动，明天捞鱼游戏，后天美女驻唱，加上中介佣金有调高，东莞各大中介门店上客热情度增高，在众人的努力冲刺下，完成了开发商设定的三十二套业绩目标。其中，王娜表现最为突出，她个人在五一期间，卖出八套洋房，成为当之无愧的销售冠军。 这样一个结果，刘光远高兴，章天远欣慰，孙铭很满意，高飞扬大喜。元鸿集团决定犒劳销售团队，选在旗下志远五星级酒店宴请大原团队。当晚，开发商元鸿公司，集团财务总张健丰、集团营销总刘步祝、集团股东之一何永欢、江浪丰营销总刘光远、财务总助理章天远、财务人员两名，全部出席；大原东莞公司总经理史知书、三部总经理孙铭、三部 a 组总监高飞扬、a 组策划经理张国卫、江浪丰销售经理秦睿悦、大原团队众销售员，悉数参加。 这次销售冠、亚、季军，全是女销售员，分别是销售冠军王娜、销售亚军张曼曼、销售季军刘晓霞。如同中国的足球现状，阴盛阳衰，男队不出彩。宴会选在志远酒店二楼粤菜厅 v5 大包间，房内有个小讲台，众人来到，宴开两席，分开而坐。领导们坐一桌，销售员及财务人员坐一桌。 酒宴进行到一半，开发商表彰冠亚季军，王娜、张曼曼、刘晓霞，依次登台，接受表彰，领取荣誉证书、数千奖金、苹果手机。刘光远代表元鸿公司，上台给三人颁奖，并致辞说道：“谢谢大原公司，谢谢史总，孙总、高总，谢谢江浪丰全体销售同仁，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同时恭喜王娜、曼曼、晓霞，大家辛苦了。”说完，大家鼓掌。王娜、张曼曼、刘晓霞和刘光远在台上合影，然后笑着归座。 元鸿开发商人员，刘光远顾家，章天远恋张，张健丰规矩，刘步祝好色，何永欢风流，他俩是一丘之貉。两人看见小悦盛世美颜，便垂涎三尺，目不转睛看着小悦。刘步祝五十多岁，平头圆脸，个矮肚挺，穿白色 polo 衫，黑色休闲西裤，端着红酒杯，望着秦睿悦；何永欢四十多岁，浓密短发，不胖不瘦，戴着眼镜，样貌俊俏。既然老哥刘步祝要撩秦睿悦，何永欢主动放弃猎艳，希望刘步祝能够得逞。刘步祝紧紧坐在秦睿悦身旁，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摸她的手：“小悦呀，辛苦了，要不是你，这次江浪丰不会卖这么好。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付出。” 秦睿悦明知被揩油，选择牺牲一下，不做抗争，笑道：“谢谢刘总您的肯定，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刘步祝道：“小悦，就喜欢听你说话，说得真好，有水平。” 秦睿悦道：“哪有，刘总夸奖了。”两人开始闲聊起来，秦睿悦并不想这样，但是深知开发商领导不能怠慢，她便极力周旋。 那财务总张健丰，三十七八岁，戴着眼镜，留着短发，白净斯文，外形儒雅，素质很高，谈吐得体。张健丰举起红酒杯，对大原人员说道：“大家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大原人员，从上到下，纷纷举杯，回敬张总。


    刘光远向张健丰、刘步祝、何永欢说道：“张总，刘总，何总，我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大原公司的才子，事业三部的翘楚，高飞扬总监。”刘光远粗通文墨，既欣赏高飞扬的写作才华，又认可高飞扬的工作能力，极力想在公司领导面前推荐他。刘光远对高飞扬的欣赏，好比跑不快的骆驼，仰慕日行千里的骏马。 高飞扬依旧在开发商领导面前谦虚道：“哪里，哪里，什么才子翘楚，过奖了。” 刘光远道：“高总，你就不用谦虚了，武大毕业的高材生，干过记者，写过文章，文笔非常好。做地产，从策划做起，操盘能力有目共睹，人家说你是大原才子和能力最强的总监。这次开盘，开始虽然不理想，但是后面追赶上来，你功不可没。” 张健丰听后，说道：“高总辛苦了，来，我单独敬你一杯。”高飞扬连忙站起来，跟张健丰碰杯喝酒。“高总以前是作家呀，文化人。我们都是大老粗，喜欢跟文化人在一起玩。高总，辛苦。” 高飞扬说道：“张总哪里话，客气了，应该的。” 大原公司东莞总经理史知书说道：“


    张总，不是我夸飞扬，他可是我们东莞大原公司现在的顶梁柱，公司未来的重要高层人选。在十一个营销组总监里面，能力最强的是他。张总，我把我们公司最精锐的销售团队，交给能力最强的飞扬去带，只要我们继续合作下去，元鸿的项目，我们大原来卖，一定能再创辉煌。我祝贵公司发展越来越好，感谢张总和各位的支持。” 张健丰端起酒杯，说道：“史总，有您这句话，我放心了。我敬您，谢谢。” 史知书已入不惑，肠胃不好，正调身体，在喝中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社交应酬，情非得已。孙铭想帮领导史知书代饮，她摇头示意不可。史知书端起红酒杯，喝完一杯酒，冲张健丰礼貌一笑。


    秦睿悦穿着黑色露肩裸背紧身连衣裙，长腿白皙，香肩粉颈，五官精致，举止得体，是酒宴上最靓丽的风景。 那刘步祝老男人，没喝酒之前，只是动动手，几杯酒下肚，开始搂她腰。小悦顾全大局，一忍再忍。刘步祝得寸进尺，先摸后搂。 刘步祝连饮数杯，醉意来袭，说道：“小悦呀，你皮肤怎么那么白，身材还那么好。江浪丰有你这样优秀的销售经理，我非常高兴。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你知不知道，我家很大很大的啦……”张健丰、刘光远忙着和大原管理层联络感情。刘步祝这个集团营销总，只知道饭局上泡妞。刘步祝几乎不管什么事情，全让下属按照公司目标完成任务。 何永欢笑道：“刘总家里确实很大，住大别墅，五百多平。” 刘步祝道：“我家里有一个大理石做的假山，非常好看，愿不愿来我家看山？” 易得志看见刘步祝撩骚小悦经理，内心产生极大的排斥和反感。在易得志看来，秦睿悦就是一只白天鹅，刘步祝是有点臭钱的蛤蟆，当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他联想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会有严重的违和感。这就好比你看岛国爱情动作片，一个房间，一张大床，男女都是年轻人，观众会觉得般配；如果女的年轻，男的苍老，偏偏还在一起瞎搞，画面不美，场景糟糕。刘步祝就如同那个苍老的男人，一直觊觎着秦睿悦的美貌。易得志有个简单的想法：放开经理，让我们年轻人来。 秦睿悦道：“改天我去，刘总。您今天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刘步祝搂着小悦肩膀，说道：“我没有醉，我叫刘步祝，你叫秦睿悦，大家都叫你小悦，”他分别指向身边的张健丰、何永欢，“他是张总，这个是何总。我没有醉，我跟你讲呀，小悦，今晚去我家。就我一个人，我要你陪陪我啦。” 秦睿悦道：“刘总，我可以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去你家就不方便了。” 张健丰较有风度，看见刘步祝对秦睿悦死缠烂打，有点看不过去，就想为小悦解围，说道：“刘总，上半场要结束了，我们去唱歌吧。” 老鼠眼里只有大米，刘步祝眼里只有小悦。刘步祝道：“那我等下和小悦唱一首《因为爱情》。” 秦睿悦道：“刘总，您真会说笑，你都醉了。” 刘步祝道：“没有醉，还要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 张健丰说道：“公司有一笔收款，我要和你说一下，董事长上次说，让你对接好后期合作的事，真力公司给我们打的那笔款。” 刘步祝一听是公事，瞬间清醒，不敢怠慢。张健丰刘步祝走出吃饭房间，站在门外细聊工作事宜。秦睿悦以为短暂摆脱刘步祝，接下来还会面临被他纠缠，没有想到刘步祝一听张健丰所言之事，甚为重要，听完张健丰反映的情况，立马返回集团总部，向元鸿董事长王兴汇报工作。剩下张健丰、何永欢、刘光远、章天远陪着大原团队应酬。上半场结束，下半场照旧，吃完饭，把歌唱。这是地产人活动的惯例，吃吃喝喝再唱唱歌。 大家吃完饭，一起来到志远酒店四楼皇冠 ktv 唱歌。几家欢喜几家愁，王娜、张曼曼、刘晓霞卖得好，自然尽情欢唱；华天明、王薇薇同病相怜，业绩倒数，成绩不好，自然满脸沮丧。易得志、王军伟、龙武山全程吃吃喝喝又唱唱，三人刚来，表现不错，不为业绩烦忧。只是，易得志并不喜欢应酬到很晚，下半场持续到夜里一点多，得志一声不吭，一个人偷偷走掉。事后，秦睿悦知道，对他略有不满。易得志不管那么多，在他看来，无谓的应酬，没有什么意义。众人唱到两点才陆续散去，大原领导史知书、孙铭、高飞扬对秦睿悦工作持肯定态度，赞赏她的工作能力。秦睿悦自然成就感满满，继续保持良好状态，带领江浪丰销售员努力做好卖房工作。

 第四章 雄文一篇

    次日，得志按时九点来到江浪丰上班，小悦、王娜等人因为昨天应酬太晚，中午才来上班。下午，得志接到一批客户，看上江浪丰的三房，户型不错，甚是喜欢。那客户姓邓，在城区卖灯，带上老婆和孩子，前来看房子。易得志、邓先生一家人，一共四人围坐在售楼处洽谈区的圆桌。三房折后九十五万，底价是九十二万，那客户还价九十万。易得志道：“做不到九十万，九十五万已经非常优惠了。” 那邓先生说道：“易先生，你帮我去争取一下，可以的。” 得志实话实说：“做不到的，能做到，我能不争取吗？”得志留了一个心眼，既然底价都无法达到客户要求，九十二万的底价没有告诉客户。 邓先生道：“相信你的能力，你行的，去帮我试一下，找你们领导争取争取。” 易得志道：“我没有那个能力，我真的不行，争取不到。”客户老婆听后，一旁不禁偷笑。 邓先生道：“不试怎么知道来？帮帮忙，成了，我请你吃饭。”说完推一推得志，让他找领导争取优惠。 得志无奈，起身走向一楼办公室。销售办公室里坐着小悦、王娜等人，易得志愁眉苦脸地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客户要买，就是价格谈不拢，谁能帮帮我？” 王娜趴在办公桌上喝糖水，问道：“什么情况？得志。” 秦睿悦道：“有娜姐在，都不是问题。” 易得志便把情况告诉两人。王娜问道：“现在还有几个点的折扣？” 易得志道：“还有三个点。” 王娜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拔高这个客户的心理价位，这种情况不能放折扣，三个点放完，九十五万算下来，还要九十二万多点，跟客户要求的九十万，还有两万多的差距。你要这样跟客户谈，说九十万帮他问了，真的做不到，真心想买，让客户加一点钱。你再假装去帮他申请，让客户加到九十二万以上，这样就好成交。” 易得志听后，深觉不错。秦睿悦坐在一旁说道：“就是这样谈，去吧。” 易得志点点头，他离开办公室，走到洽谈区，来到客户面前，说道：“邓先生，我问了，真的，九十万买做不到。” 邓先生问道：“那能做到多少钱？” 易得志道：“我跟领导说九十万，她直接把我骂出来了，说让客户走吧。”客户听后，默然不语。 易得志道：“邓先生，你真心想买，你加一点钱，我再去帮你试试看，我们九十五万的优惠价格，你又砍五万，肯定是不行的，你在九十万的基础上加一点。” 邓先生道：“我加一万，九十一万了。” 易得志道：“九十一万不行，你加到九十三万，我去帮你试试。” 老婆说道：“九十二万，我们就加两万，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大不了我们不买了。” 易得志道：“九十二万把握不大，你们再加一点点。” 邓先生道：“九十二万五千，就加这么多，可以，我们就定了。” 易得志假装为难的样子，说道：“我去帮你们问问看。” 易得志走进办公室，小悦和王娜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易得志说道：“客户提高价格了，要九十二五千买，底价可以做到。我假装过来申请一下，等下带客户去刷卡。” 王娜说道：“你等下过去跟客户说：‘九十二万五千，我们项目领导权限做不到，这个价格要刷卡，向集团总公司领导申请，只有集团领导那里才可能做到。做得到转成定金，做不到原卡退还。’这样就可以把客户套牢。你直接告诉他可以做得到，客户犯贱又跟你要优惠，不刷卡，你怎么办？那样就难搞了，很被动。刷卡申请就不一样，可以保证客户不会反水，这样可以牵着客户鼻子走。” 易得志笑道：“娜姐，你真厉害！”他向王娜竖起大拇指。 王娜笑道：“马屁改天拍，快去搞定客户。” 易得志道：“好的，谢谢娜姐指点。”果然，按照王娜建议，得志顺利搞定客户，成功卖出一套洋房。王娜能力过人，不仅得志对她刮目相看，很多销售同事都对她高度认可。 几天后，他又遇到卖房逼定问题，寻求王娜帮忙。她鬼点子很多，各种招数频出，出面帮他谈单，既和善又霸道，洞悉客户心中所想，谈单打一巴掌给颗糖，直击客户痛点，问题迎刃而解，房子成功卖出。经此两事，在卖房子方面，得志对王娜极为崇拜，原本叫她娜姐，如今称她师傅。 一晚，外面下着雨，得志在家里。他突发奇想，为王娜撰文一篇，赞其销售能力，扬其助人之举。得志以前酷爱读书，少年时期经常写作，肚里有点墨，挥笔能成文。他看别人写文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如此一来，一则显得很有文化，二则卖弄一下才华，三则会让读者夸赞。得志效仿别人，拼命掉书袋，伏案数小时，双手敲键盘，写出一篇洋洋洒洒的千字雄文。文章名叫《我的师父叫王娜》，全文如下：


    按语：我已经很久没有写文章，就像一个二战的士兵，很久没有持枪冲锋打仗一样，倘若不是因为王娜的原因，此文绝对不会成篇章。 按照我一贯的写作叙述风格或阐述人物的套路，会把一个要写的人物，在我脑海里酝酿，以最佳方式写出来。我写文章会有一个习惯，倘若内容太乏味，就把钱钟书式的幽默和韩寒式的调侃借鉴一下，让人笑，让人看了高兴，成为一种追求。至于阐述重大的人生哲理或处世哲学，那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孔子、孟子、荀子、老子干的事情。 言归正传，我的师傅叫王娜，今年大概 30 多岁，一个曾经貌美如花的女人，一个卖房子像卖菜一样厉害的销售，一个性格豪爽极会做人的湘女。她娴熟老道的销售技巧和揣摩客户心理的准确判断力，让我感到无人能及，把房子像白菜一样卖出去，业绩好，能力强，爱帮人，人大气，人缘好，朋友广。自从出了中央城，来到江浪丰，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我非常荣幸跟王娜成为同事，并且奉她为师，视她为销售界的偶像。 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1984》中有写，男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对情人裘丽雅说：你越跟别的男人上床，我爱你爱得越疯狂！这种今天看来病态的感情态度，姑且不论它，但是我们项目的人，只要王娜卖得越好，我们崇拜她疯狂到老。我甚至一度想，如果我没有拜其为师，日后会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曾经有一女人叫王娜，她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如今错过了，我后悔莫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会对她说三个字：崇拜您！如果在这份崇拜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卖房子虽然不像治理一个国家，那样慢慢来，按照国家规划和政策推进，但是该急的时候急，该逼的时候逼，该放的时候放，有一套属于娜式的销售风格和谈单技巧。假如说，李娜是网球界乃至体育界的佼佼者，那么王娜在我眼里，也是很多人心中，她是销售界的佼佼者。名字后面有个“娜”的人，都挺厉害。咱们可以数一数，主持界有谢娜，体育界有李娜，销售界有王娜，三个特别出色的女人。写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她忧郁的眼神，尊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似乎可以到江浪丰里卖刚需。 王娜是湖南人，有多年的房地产从业经验，属于智慧和技巧型的销售。有一次，帮我谈单，她看透客户的心理，快速促进成交，让我极为吃惊。仿佛弗洛伊德这样的心理学家，在她面前都显得无比渺小。在那么一瞬间，我深刻认识到，浅显的技巧、包装的话术、优惠的利诱、激情地待客、幽默地交谈，都没有准确把控客户心思，判断客户心中所想最为重要。《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又说“兵者，诡道也”。销售亦如此。 我曾经极为欣赏三个人：第一个是鲁迅，第二个是李敖，第三个是韩寒。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有才华并且很狂。步入销售界后，发现王娜就是销售界的“鲁迅”，一个字：牛，两个字：厉害，三个字：超级拽。她仿佛各种客户问题都能解决，顺利搞定客户，成功卖出房子。她在我们项目，月月都是销冠，因为她太厉害，卖房子像卖白菜，客户的卡一个一个刷起来，项目多数人对她膜拜。她是东莞大原公司的销售高手！


    一流的作者，作品投给报刊发表；二流的作者，连载网络小说换钱；三流的作者，文章只好自我发酵。文章一写好，得志当晚即在 qq 空间发表，并转发在微信朋友圈，同时将文章发给微信每个好友，请求别人转发或是推荐他人。这样一来，整个东莞地产圈，当晚或次日，很多从业人员纷纷读过这篇文章。这篇即兴文章，如同丢进水池的炸弹，一时间水花四溅。原本默默无闻的王娜和得志，瞬间在整个东莞地产圈名声大噪。通过这篇文章，大家知道王娜能力很强，得志写文章很有文采。作为三流的作者，得志没有想到收到如此效果。他写此文的初衷，是想拍拍王娜马屁，拉近两人的关系，多跟她学点东西，提升自己的销售能力。没成想，却让他和她成为东莞地产圈的“红人”。大家没有想到江浪丰一个销售员，居然写出这样的文章，文字流畅，读来甚爽，出人意料，纷纷转发。 第二天，易得志上班，江浪丰项目总刘光远见到他，满脸堆笑，对他说道：“我的师傅叫王娜。”得志听后，哈哈一笑。刘光远说完径直上二楼会议室，得志知道刘总看过文章，才会说出这话。江浪丰有家电商平台负责人，名叫王佳丽，见到易得志，就是一顿夸，笑道：“《我的师傅叫王娜》，哈哈，写得不错。”得志内心非常高兴，听见夸奖，哈哈一笑。 秦睿悦看到此文，非常高兴。秦睿悦找到易得志，对他说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写一篇文章？” 易得志笑道：“写一篇《我的经理叫小悦》吗？” 小悦道：“赶紧写，我等着。”她觉得他写王娜，不写自己，有点不平衡。 易得志写王娜，王娜能力过人，因为崇拜，所以作


    文。在易得志看来，写东西要有感而发。得志觉得小悦没有让他佩服的地方，听见小悦这样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不一会，来了客户，得志前去接待。 晚上，刘光远把小悦叫到一旁，怀疑那篇文章不是得志所写，可能他从网上抄来。秦睿悦极力维护易得志，为其辩解，说道：“应该不会，平常得志说话，有点文化，肯定是他写的。”刘光远大喜，认为得志可以培养。秦睿悦立马附和刘光远之言。 后面，秦睿悦向大原内刊推荐此文，内刊编辑小张毕业于汉语言文学系，怀才不遇，当了编辑，一看此文，颇为欣赏，不做删改，全文刊印。《大原风采》内刊一共刊印二百五十本，免费派给各大项目和大原中介门店。得志以为会有稿费，千字不说千元，刊印两百五十本，按照一本一块钱，稿费应给两百五十块。偏偏大原公司作公益，只给宣传，不给稿费。得志无奈，只好接受。 这篇文章，许茹无意中读到，文采飞扬，颇为赞赏，无形当中，她对得志增加一些好感。

 第五章 得志闺蜜

    有人搞关系请吃请喝，有人搞关系送礼唱歌，有人搞关系祭出瘦马。易得志不擅长，没想过，不会做，只有写文章，他觉得不错。那篇文章横空出世，王娜自然非常高兴。原本她只在江浪丰楼盘和大原公司被部分人所熟知，如今整个东莞地产圈，业内人士，人人皆知。全拜得志文章所赐，犹如夜总会的红牌，令她名声在外。如此一来，王娜名利双收，房子她卖得最多，名声她响彻莞邑。王娜丈夫三十四五岁，是个大胖子，没事爱读书，读过那篇文章，文采飞扬，颇为赞赏，他赞得志人才难得。 得志看见收到效果，一次在售楼处，就对王娜说：“师傅，以后多教教我。”王娜一听，表面笑笑，内心颇有抵触。原来这小子吹捧我半天，就为跟我学卖房子，目的性好强。 王娜笑道：“我怕我能力不够，教不了你什么哟。”得志没有心领神会：“怎么会，你能力不够，谁还有能力。”王娜笑道：“哎哟，我靠，能力强的人多着去了，又不只我一个。” 易得志道：“我以前在虎门百合红馆上班，那里有一个叫申花的销售卖得不错，如果她勤快一点会更好。去了自由城吧，我感觉我都比他们卖得好。到了中央城，是个人都能卖房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来到咱们江浪丰，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能力，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这东西。你比申花厉害多了。” 王娜道：“申花，我知道她，以前跟我在城区 8866 楼盘卖房子，二零零八年的时候。那个搓鬼，菜得要死，当时是两家联合，她在大原，我在领峰，她都卖不动，现在应该还没买房子吧。做了那么多年，还没在东莞买房子，也是失败。” 销售业内常以买车买房衡量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得志认为申花人很好，就算没在东莞买房，并不影响对她的良好看法。只是在王娜的眼里，能力弱，没买房，就成了失败者。 易得志道：“原来你和她还做过同事啊？”王娜道：“地产圈就这么大，来来去去就这些人。”易得志道：“那也是的。” 得志听她这样说话，慢慢察觉到王娜有所保留，不愿授他过多销售技巧，既然如此，他不强求。两人没聊一会，各自忙活起来。 高飞扬要淘汰江浪丰开盘业绩后两名，华天明和王薇薇业绩倒数，华天明倒数第一，王薇薇倒数第二，作为男女朋友关系，两人业绩几乎同步。华天明和王薇薇将后续签约事宜处理完，没有办法，只好走人。龙武山家里有“矿”，父亲需要儿子帮忙，他便辞职返回老家。刘晓霞原本业绩不错，这次开盘名列季军，怎奈她是大嘴巴，看不惯经理的管理模式，经常抱怨小悦种种不是。日久生情，怨多招恨。秦睿悦强势，包容性不强，下属是帅哥，异性能相吸，还可以包容，晓霞是同类，怎能容下她。小悦开会经常批评刘晓霞工作没有做好，总结她是：成绩不错，问题很多。她以这种方式给她穿小鞋。刘晓霞想法简单，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别处不留娘，娘就靠丈夫。她见华天明和王薇薇纷纷离开，自觉做得很不开心，索性辞职离开江浪丰。 有人离开，有人进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牢固的楼盘，常换的人。这次开盘，走了四人。小悦面向社会，开始招聘销售员。如果说，华天明和王薇薇违规卖房，遭到排挤，业绩不好，以致离开，那么刘晓霞成绩不错，却选择辞职，大原上层领导认为，小悦负有一定责任，没有留住业绩骨干分子，加上龙武山辞职不做，更让孙铭、高飞扬等人认为，小悦留人能力堪忧。这样一来，小悦开始反思自身管理问题，归咎于自己太急，没反思包容性不强。 日子慢慢过，销售慢慢招。一位名叫张德梅的女孩通过面试，进入江浪丰工作。那张德梅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三，广西北海人，齐耳短发，身材匀称，性格开朗，一双迷人桃花眼，小巧秀气艺术鼻，水润光泽樱桃唇，从业时间有两年，一直在东莞工作。那张德梅初来，小悦安排得志带她熟悉项目和产品。张德梅开朗活泼，易得志外向健谈，两人没事闲聊天，颇为投机，一来二去，无话不谈。华天明和王薇薇无话不谈发展成为情侣，易得志和张德梅无话不谈发展成为闺蜜。原因很简单，张德梅有男朋友，易得志尚未从许茹的阴影中走出来。 得志虽然酒不喝了，眠不失了，近来心情却时好时坏，感觉是空空荡荡，爱情希望已然幻灭。虽叫易得志，但他不得志，楼盘里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能说知心话者少。几经接触，半月下来，得志发现，唯有张德梅可以谈心。 一天，张德梅和易得志吃过午饭，走到江浪丰对面的沿河步道上散步。该处有条东江分支小河，步道笔直，长三公里，河水清澈，步道两旁，柳树成荫，绿植葱葱，环境优美，适合散步。 两人穿着工衣，易得志上穿灰色衬衫，下穿黑色西裤，一双康奈黑色商务皮鞋。张德梅一身灰色职场连衣裙，半露两条胳膊，裙子直到膝盖，穿一双黑色高跟鞋。张德梅工作积极性不高，没事就爱谈谈恋爱，斗志不昂扬，没有坏心肠。 易得志一脸惆怅的样子，张德梅看见，问道：“你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易得志否定道：“没有呀。”整个人依然一副郁闷模样。 张德梅笑道：“失恋啦？”


    易得志有点吃惊，正眼看了看她，又赶紧扭头，说道：“没——有。” 张德梅说道：“世上女孩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再找一个呗。”说完，向他吐了一下舌头。 易得志尽管知道对方看穿自己，但是死要面子，仍然死不承认。张德梅就不再细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次没提感情问题。 过了几天，两人吃完午饭，又来到步道散步，走着走着，得志忽然说道：“我喜欢一个女孩，但是追不到手，可是，我又很喜欢她。” 张德梅笑道：“什么情况？” 易得志道：“就是……，就是——，喜欢而得不到。” 张德梅道：“你就为这个苦恼？” 易得志稍有停顿，然后说道：“嗯，是。” 张德梅笑道：“她长得很好看吗？那么让你神魂颠倒。” 易得志说道：“挺好看的，很温柔，人也很好。” 张德梅问道：“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别人不喜欢你？” 易得志苦笑数声，半天没有吭声。 张德梅说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不关我事。” 易得志稍有停顿，说道：“可能，是我条件太差吧，什么都没有，她觉得不合适。我追求她，她委婉地拒绝了我。那个时候，我就想对她好，很上心，希望呵护她。但是，我还是被拒绝了。我很失败，也很无奈。然后就难受了一段时间。现在想一想，还会难受。感觉付出了真心，却换来了拒绝。没有来江浪丰项目的时候，我经常‘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喝得一塌糊涂。原本不想上班，但是没有多少积蓄，只能硬着头皮来工作了。我觉得吧，男人还是要有钱。有钱，才能赢得女人的认可和肯定。现在的人太现实，我自己太菜。” 张德梅道：“其实，感情的事情，有时候要看缘分的。我不太清楚你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听你说她好，在没有接触的前提下，不知道人怎么样。不过，就算她没有接受你，没跟你在一起，你也不应该抱怨什么。女人喜欢钱也正常，无非是给自己一个保障。你想想，买房子要钱，买车要钱，结婚生孩子要钱，没有钱怎么生活？你现在还年轻，好好努力，慢慢会有的。” 易得志听后，看看张德梅，没说一句话。张德梅察觉易得志没有说话，准备转移话题。忽然，她接到居住小区物业人员的电话，别人告诉她派人进家维修水管。 张德梅男朋友是个富二代，人高马大长得帅，家里有钱把奥迪开。两人正在热恋，爱得你侬我侬，恋得你缠我绵。男友喜欢刺激，购买很多衣服，民国风学生装，日系蕾丝袜子，蓝色空姐制服，性感黑色丝袜，白色护士服装。男朋友让她角色扮演，一会是学生，一会是空姐，一会是护士。大风起兮云飞扬，德梅男友真疯狂。两人在家，玩得甚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大意疏忽。偏偏张德梅家里的卫生间，今天供水出现问题。那卫生间里放着性感丝袜和学生装。昨天和男友玩游戏，她忘记把衣服收起来。她致电小区物业，请求派人维修。如今她在上班，物业派出工程人员前去维修，张德梅心并不细，物业留有钥匙，维修人员进入家里，那些特殊的衣服，自然就尽收眼底。 张德梅挂上电话，忽然想到这个事情。那些衣服洗澡的时候放在浴缸旁边，一直没有收拾。如今工人进去维修，势必联想纷纷。 易得志看张德梅脸上表情有点古怪，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德梅？” 张德梅笑道：“得志，我跟你说，我好尴尬呀。我那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从网上买了学生装的衣服和丝袜，每次啪啪啪的时候，就让老娘穿上。不穿丝袜，他说不刺激，一定要穿丝袜。昨天他来我那里，我穿过之后，就放在浴缸旁边了，然后卫生间里供水今天出了问题，我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派人过去维修。刚才物业给我电话，问哪里出了问题，我就告诉他们。物业安排工程人员维修，是一个男的，他从物业那里拿了备用钥匙，过去修。可是，那些衣服我还放在家里，你说我尴不尴尬。那个过去维修的人，一定会私下议论我：‘楼上那个女的呀，一定浪得很，穿学生装和性感丝袜。’我一想到工人看见那些衣服的画面，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尴尬了。” 易得志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太会玩了吧你们。” 张德梅笑道：“还不是我那该死的男朋友想出来的，混蛋，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让我好尴尬。” 易得志问道：“物业怎么有备用钥匙？”张德梅道：“我租的房子呀，就是那种单身公寓，业主留了一把在物业那里。” 得志大笑，觉得张德梅既坦率又搞笑。这个时候易得志手机响起，是一位复看客户带着家人提前过来看房。易得志告诉张德梅，现在有客过来，他要返回售楼处。张德梅不想一个人散步，没人聊天，甚是无味，两个人就一起回去了。


    此后，两人经常形影不离，没事就谈天说地，两个人的关系，就像中朝友谊。江浪丰里难免会有人风言风语，其中以王娜为主，背后议论两人有染。两人尽管听到这些议论，但是本着清者自清，不予理会。这对两人没有任何影响，张德梅遇到什么不爽的事情，就找易得志发发牢骚；易得志遇到感情上的困惑，就找张德梅讨论分析。易得志多了一个好同事、好朋友、好闺蜜。

 第六章 文艺青年

    易得志接完客户，客户家人很满意，但是一致认为要对比。得志引导，没有奏效，只好送客户离开，后续再跟进。这个时候，许茹给他发来一条微信文字。说曹操，曹操到；讲许茹，许茹来。得志刚才还跟张德梅聊着她，如今许茹隔着屏幕发来微信。 许茹发微信问他：“得志，最近忙吗？” 两人好久没有联系，忽然发来微信，得志有点错愕，如同打入冷宫多年的嫔妃，忽闻皇帝召见，心情颇为复杂。得志回道：“还好。” 许茹说：“你那篇文章写得不错哦，你和你师傅都成了大原的红人了。” 文章被人赞赏，他会得意洋洋，来自心仪姑娘的赞扬，得志内心更是乐开花。但是他假正经，掩盖内心喜悦，谦虚回道：“哪里，写得很一般。” 许茹问：“最近房子卖得怎么样？” 得志回复：“还好。” 许茹鼓励他：“继续加油。” 得志回她：“谢谢。” 许茹读过那篇《我的师父是王娜》，就对易得志有点欣赏。许茹喜欢诗歌和小说，得志喜欢历史和文学，两人都是文艺青年。孔子说，学而优则仕。演员想，演而优则导。在易得志看来，光看不写，没有着作；动手写文，或有收获。易得志没有想到，那文章会受到许茹的青睐，并对他增加好感。原本他写文章是拍人马屁，拜个师傅学点手艺，没有想到引起许茹的注意。易得志十八岁的时候看过韩寒的《三重门》，书中说男人泡女人，要么有财，要么有才。易得志得意自己这点可怜的才华，赢得了许茹的赞赏。 两人对话到此结束，许茹没再发来信息，得志没再回应。得志忙完一天，骑着单车，返回住所，经过曲海大桥，路过中央城楼盘，看见楼体布满脚手架和绿色安全网，忽然就想到了许茹。夕阳西下，微风拂面，晚霞余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从联想中走出，骑着单车往家赶。 许茹家人介绍的那个对象，经济很强，条件很好，家里做生意，有房又有车，今年三十岁，老实又实在。上帝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长得一点都不帅。导致许茹一直没感觉，但又不敢违反父亲意愿，两人正在接触了解中。 许茹觉得易得志不稳重，做事说话不够成熟，性格虽然开朗，但是脾气不好，遇事不能沉着应对，容易情绪化又冲动，长相虽佳，条件不好。许茹是个聪明人，心思细腻，理性思考，认为易得志不适合作为伴侣。所以，上次魔方 ktv 得志向她表白，许茹拒绝了他。成也易得志，败也易得志，偏偏那篇文章横空出世，震动东莞地产圈之外，还让许茹对他刮目相看。多年以后，易得志才明白，当时没有买车，汽车没有扎胎，所以不知道备胎的功能和作用，以及它的重要性。 易得志离开中央城以后，上次在魔方向许茹表白失败，自尊心受挫，内心很难过，他对许茹几乎断了念想。三天以后，许茹主动联系他，一上来就聊文学，虽对许茹断念想，但对文学有希望，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聊得投机。这就好比几个男人在一起瞎聊女人，瞬间肾上腺素和荷尔蒙一同起飞。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遇同道话变多。 偏偏有人创造机会，一天晚上，王大路邀请易得志和许茹一起吃饭，三个人在中央城楼盘附近的必胜客吃东西。王大路一直就想撮合两人成为情侣。王大路并不知道两人此前发生过什么事，吃饭期间，闲聊之中，话里话外，希望两人谈个恋爱一起好。许茹知他不知情，没作解释，不予计较。得志谢他一片好意，也是没作解释。三人要了一份披萨，得志点了一份意大利面，许茹点了一份德克萨斯风味牛排，王大路点了一份西冷牛排，三人各要一杯饮品，边吃边聊，谈谈工作，谈谈生活。 吃完饭，王大路提议让易得志送她回家。许茹连说：“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 王大路笑道：“路上坏人多，派个人给你当保镖。” 许茹说道：“我每天都坐公交车回的，没事的。” 王大路笑道：“万一今天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还是让得志送你回去吧。” 许茹笑笑，没有再说。易得志看看她，又看看王大路。王大路对易得志道：“把人安全送到家，得志。” 易得志道：“好。”三人在必胜客门口分别，得志和许茹一路，王大路自己一路。 城市很美，风很凉，很久没有闻你的发香。易得志闻到许茹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感觉很好。两人离开餐厅向前走，往万道路一处公交站赶。两人并肩而行，许茹没有说话。易得志打破沉默，说道：“最近，有看什么书吗？” 许茹说道：“没心思，也没时间，工作那么忙，不像读书的时候，能天天静下来看书。” 易得志道：“也是，我也很少看了。” 许茹说道：“不过，你写得很好呀，文笔不错。”


    易得志被许茹夸奖，上次还掩盖内心所想，假装正经故作谦虚；这次难掩心中喜悦，不再谦虚，丢掉正经，笑道：“文笔方面不是我吹牛，那是相当不错的。以前读韩寒的文章，他特别强调文笔的重要性，还说巴金和茅盾文笔很差，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写东西就特别注意文笔要好。后面发现文笔好的作家，作品读来是一种享受。” 许茹问道：“你喜欢哪些文笔好的作家？” 易得志道：“曹雪芹！张爱玲！韩寒！鲁迅，钱钟书，梁实秋。” 许茹问道：“为什么喜欢曹雪芹？” 易得志道：“写得好呀，文笔好。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读《红楼梦》，每次读都会有新发现和新收获，里面的人物形象刻画和故事情节描写，特别好。就像王熙凤在秦可卿棺前哭的那段描写，说‘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多么形象的比喻，又生动地描写。这本书很高雅，文学成就是中国小说里面的巅峰之作，要不然像胡适呀、张爱玲、刘心武他们也不会把《红楼梦》作为研究的对象。以前读到林黛玉死去的情节，都会感觉到很伤心。有这种感觉，其实在读《三国演义》的时候，读到诸葛亮病死五丈原，感觉他一死蜀国就要完蛋了，当时觉得也很难过。《红楼梦》十几岁的时候看的是爱情，二十几岁的时候看的是人生百态。每次读刘姥姥进贾府的情节，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跃然纸上。” 许茹又问：“那张爱玲来？” 易得志说：“张爱玲是现代女作家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人，冰心、丁玲、杨沫、林徽因都不如张爱玲写得好。一部《金锁记》把曹七巧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我觉得能让读者记住小说里的人物，被故事内容所吸引，是很了不起的。至今记得张爱玲的两句名言，一句是：‘成名要趁早。’另一句是：‘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读张爱玲的作品，能够感受到文学的魅力和文字的美感。她的那些比喻，用得真好。”得志原本想把张爱玲《倾城之恋》中范柳原向白流苏说的那句：“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拿来卖弄，转念一想，内容露骨，许茹面前，不敢造次。 许茹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韩寒呢？” 易得志道：“我十八岁的时候读了他的《三重门》，有强烈的共鸣。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写作、赛车、拍电影都很优秀，最主要的是有正义感和敢说话，这点我很钦佩。我觉得他小说写得一般，但是杂文很棒。从二零零八年开始，一有时间，我就关注韩寒更新的博文，每次读完都感觉很爽很过瘾。他成功实践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生活。” 许茹笑道：“喜欢鲁迅是因为你也跟他一样愤世嫉俗是吧？” 易得志用手摸摸头，说道：“不全是，鲁迅看问题很深刻，入木三分，有思想，是个很牛逼的人，杂文写得很棒。” 许茹问道：“梁实秋的《雅舍小品》和钱钟书的《围城》我倒是读过。” 易得志说：“梁实秋和钱钟书写文章有一个特点，他们学贯中西，学识渊博，经常引经据典，动辄援引很多典故。特别是钱钟书，他的《管锥编》和《七缀集》这样学术性的着作，非常晦涩难懂。” 许茹说道：“你确实读了不少书，看来我读的书还没有你的多。” 易得志说：“我十七八岁就出来工作了，韩寒读高一就辍学了，我读了高一第二学期就没有再读了。走上社会后，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这段时间，我用七年的业余时间，没事就泡图书馆，什么书都读。我现在还记得，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当时买不起，就在那家名叫华夏书店的地方，站着看完它。我整整利用二个多月的业余时间，去那里蹭书，看完这部书。” 许茹好奇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文学的？”


    易得志说：“十八岁的时候，那一年我得了鼻炎，我在东莞一家工厂打工。有小医院的刊物在街边派发，我刚好收到一本，里面说鼻炎恶化会成为癌症，要及时治疗。那时候没有钱治疗，只吃一种叫作辛夷鼻炎丸的药。小医院的杂志，看得我感觉自己活不长了。那段时间我很爱胡思乱想，搞得自己要死了一样。有一次，去工业区商场买生活用品，在二楼书刊专柜看到一本书。那本书估计你也听过或是看过，叫《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我小时候看电视，听电视上说这是写一个叫保尔·柯察金的人，讲的是他的故事，就翻看了一下。有个人写序言，说这部书如何励志，保尔如何身残志坚，吸引我看了几页，好像是十块钱左右那本书，后面我就花钱买了。再后来，我看着看着就一发不可收拾，被作者尼古拉·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这部自传体小说彻底征服。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身患鼻炎，会变成癌症，不久将要离开人世，趁着自己还活着，我也要写一部长篇小说，至少证明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为了写小说，我拼命阅读和学习，下班就去图书馆。以前在电子厂上班，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我每天下班后，会去图书馆看四个小时的书。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真是达到痴迷的程度。有一次，我跟我的工友说，以后我要当个作家，那一年才十八岁呀，我们几个人坐在电子厂大门旁的树荫下休息，工友们嘲笑地对我说：‘就凭你？’我没有理他们，继续坚持做我喜欢的事情。没过多久，我开始写小说，那时候没电脑，就用手写，那些小说稿子现在还放在一个柜子里面。后面我在网上发表，写得太烂，无人问津。第一部小说就以失败告终，过了几年，我又写了一部小说，为了出版，我跑到广州去，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寻求出版。那年二十岁，我拿着小说稿子跑到一家出版社，见到一个光头的中年男编辑，他都不愿意接待我，让一个年轻女孩跟我聊。那个女孩应该是个新人，她说自己胜任不了。最后，还是那个光头男编辑跟我聊的。那个人看也不看我写的小说稿子，很冷漠又官方地对我说：‘年轻人，你写的东西，我不用看都知道，不会很好，但也不会很差。你可以发表到网上试试看，如果你想出版，花两万块钱，我们可以帮你出版。’我当时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想，两万块钱，就是五千块钱我都没有。我算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拒之门外的难受感觉。我拿着稿子，很失落地离开那里。” 许茹说道：“《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我听说过，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第七章 人生理想

    易得志说：“我今年二十六岁，说实话，如果家里条件好的话，我会选择好好读书，努力成为一个社会精英。上一辈的年轻人，像我父亲那一代，他们在年轻的时候，有理想，有情怀，想改造国家，纵横四海。我也想成为一个纵横四海，改造国家，写出牛逼文学作品的人。讲心里话，我不想平庸地活一辈子。但是一次次的失败，让我认清现实，当你的才华撑不起你梦想的时候，只能慢慢来。当时会不爽那个光头男编辑，但是现在想一想，人家没有错，只是我写的东西不够好，或者不具备出版价值。” 许茹问道：“那么小出来工作也是迫于生计？” 易得志苦笑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下雨没有伞就要奔跑。家里困难，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为了生活，十八岁南下广东进厂打工。谁想这么早出来，那时候，我同学都在读书，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考上了大学，但是很多人读到高中毕业才出来工作。但凡有一点选择，我都会好好再读几年书。我也喜欢英语，还滚雪球式地学习过。” 许茹赞扬道：“爱学习还是好的。” 易得志道：“我听画家陈丹青说，文艺是有‘毒’的。这话很有道理，我就中了文学的‘毒’。因为想写东西，就拼命阅读和学习；因为感兴趣就下功夫和努力。反正，只要自己觉得喜欢，就会有动力去钻研。” 许茹说道：“我要是有你一半用功，就好了。” 易得志道：“你比我好呀，你家里供你读完大学，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文化程度和个人素质都很高。” 许茹莞尔一笑，说道：“我是说，假如我能像你那样工作完十二个小时还去学习，有那种精神，我就会好优秀了。”易得志笑了笑。 这时候公交车来到，两个人上车，一路上顺畅，很快到达新世界风云汇小区。两人到站下车，许茹看看手表，说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到我家楼下坐一坐？” 易得志道：“好。” 许茹领着得志进入小区，两人来到孩子玩耍的滑滑梯旁，那里有个公共座椅。两人缓缓坐下，得志看看周围，身后是一栋住宅，左边是滑滑梯及体育锻炼器材，右边是几棵芭蕉树，前面是绿道和草丛。得志刚才讲得热血满满，听得许茹深受触动。易得志很少在人面前坦露心迹，今天在她面前如实表达出来。理想就像内裤，在没有实现的时候，你经常说出来，就是内裤外穿；如果实现了，“内裤”就变成头上的光环，光芒万丈，普照人间。此前，得志经常“内裤外穿”，饱受他人嘲笑讥讽，这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才华在没有成功前等于狗屎，理想在没有实现前要好好干。 许茹道：“其实，我也很喜欢文学，大一的时候写过散文和小说。不过，没有像你那样执着，要去发表出版。我是写给自己和同学们看。我记得写了厚厚一本，参加文学社，给他们分享我的作品。喜欢过顾城的朦胧诗，也写过一点现代诗。” 易得志看着她，说道：“你应该写得比我好。” 许茹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易得志道：“我看你做事，很细心，工作一丝不苟；看过你写的字，很漂亮又清秀，感觉你这样的人，写东西也会很棒。” 许茹道：“不像你感觉的那样，我觉得我写得很普通。” 易得志说：“你都写的是什么？想当作家吗？” 许茹说：“写过散文，写我们老家的秋天；写过小说，短篇小说，不长，叙述一个小故事，还有就是诗歌。” 易得志说：“现在还有吗？回头给我看看呗。” 许茹说：“我找找看，不一定还有，因为都是手写在纸上的。” 易得志说：“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许茹说：“什么问题呀？” 易得志说：“你喜欢写东西，也有一颗想当作家的心吗？” 许茹说道：“这个真没有，我就是简单地喜欢，随便写一写。你为什么那么想当作家呢？” 易得志道：“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吃饱肚子，有很好的物资生活保障，或者说男女方面的愉悦外，还要有一个精神世界和表达自我的方式，那就是写作了。如果说，能够以此为生，养活自己，那是很快乐的事情。我一直认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方也喜欢你，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许茹说：“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这样，就比如说工作吧，我以前当老师，不挣钱，但是我很喜欢；现在做了销售，虽然比以前挣钱，但是项目里面她们拉帮结派，钩心斗角，我做得并不开心。” 易得志抬头看看夜空，今夜星空并不璀璨。得志说道：“你想说的是追求的东西跟现实不一样。” 许茹说：“也可以这样说吧。” 易得志说：“我也不喜欢拉帮结派和钩心斗角，在中央城的时候，曹丁丁就特别恶心，仗着跟经理关系好，趾高气扬的，特别不喜欢她这样的人。”


    许茹说：“我跟曹丁丁前几天撞了一批客户，第一次是我接待的，后面第二次来被她接到了。我认出客户还打了招呼，她带着客户成交了，根本都不提要跟我分单的事。撞客了，就两个人分单，好像在她那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易得志说：“你没有找马经理反映情况？” 许茹说：“有找呀，他让我们自己协商解决。我想想，算了，不分就不分吧。成交她都不提分我业绩，再说曹丁丁那个人又那么强势、霸道，犯不着跟她说了。” 易得志道：“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找她要。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是我的我会去争取，不是我的我不要。我接待过的客户，我有付出，凭什么第二次来，成交了，你不分我一半业绩，这肯定说不过去的！”得志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尽管如此，他很欣慰许茹的不计较，在他看来这是善良女人的表现，他喜欢善良和单纯的姑娘。 许茹说道：“你要知道，这个事情我一开始找到马经理，是想通过经理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他说‘你们自己协商’，就把球踢给了我和曹丁丁。你在中央城的时候，看到过她跟男朋友打电话吵架时候的样子，凶死了。她没有提出分给我，就是不想分。就算我找她，她不分给我，我也没有办法的。再说，马经理和她关系又那么好，我和马经理说了这个事情，你觉得她会不知道吗？所以我想想，算了。”许茹看问题较全面，得志看问题较简单。 易得志说：“她就是个母老虎。” 许茹说：“我吧，就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接待客户，好好卖房子。有些人和霍梅一起打麻将，一起吃饭一起玩，关系走得很近，她们得到霍梅的认可，去赚客户的钱。我知道，心里也清楚，可是我不想参与。我卖好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易得志道：“许茹，你人真好，不像别人那样计较。” 许茹说道：“我是不想起冲突，所以就这样子了。”得志听后笑笑。 两人继续又聊了很久，谈论关于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许茹低头看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要回去了。” 得志看看手机时间，果然时间很晚了，说道：“是的，那我回去了。”他从座椅上站起，准备离开。 许茹微笑说道：“得志……”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易得志怔了一下，说道：“怎么啦？” 许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得志摸摸头，笑道：“没什么的。” 许茹说道：“今晚跟你聊得很开心。” 易得志道：“我也是。” 许茹说：“回去注意安全，拜拜。”她向他挥挥手。 易得志也向她挥挥手，说：“拜拜。” 许茹起身走进一栋住宅大堂，乘坐电梯，返回家里。得志离开小区，乘坐一辆的士，返回住所。

 第八章 货不对版

    次日，易得志上班，看见售楼处新来两名销售员。一个人高马大，阳光俊朗，戴副眼镜，外表儒雅，此人名叫赵宁行；一个矮胖肚挺，腰宽腿粗，五官端正，衣着考究，此人名叫吴世明。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人站在江浪丰售楼处，秦睿悦让易得志给两人打印出沙盘和区域说辞。


    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得志就和他俩混熟。两人都是地产老销售，赵宁行在东莞名下有两套房，一辆奥迪 a4 汽车代步，他是有房有车有女人；吴世明什么都没有，人行三年，没房没车没伴侣，好在手里有点存款，不至于深夜悲伤。易得志和吴世明年龄相近，得志大他三岁，吴世明是安徽人。易得志是皖北人，吴世明是皖南人，老乡见老乡，不再泪汪汪，同为安徽人，话多又投机。赵宁行今年三十岁，他是广东潮汕人，头发捯饬的有型，一身 g2000 衣服，上穿条纹灰色衬衫，下穿黑色修身西裤，腰系银色爱马仕皮带，手戴欧米茄商务男表，外形成熟稳重，自带强大气场。 三天后，吴世明和赵宁行经过小悦考核，顺利上岗，正式接客，开始卖房。一段时间下来，赵宁行果然行，能力他优异，卖房他出众，火力全开，连开数单，势不可挡，业绩甚好。直追王娜业绩名次，将要动摇王娜销冠地位。吴世明业绩一般，不靠前不垫底。江浪丰能人众多，王娜厉害，赵宁行强，数不上得志和世明，他俩业绩处于中等水平。山中倘若无老虎，猴子才能称大王，易得志明显是个猴子，吴世明是个猴王，江浪丰这座山上，仍有两虎，不容猴子们张扬。 那吴世明二十三岁，长得白白胖胖，脑子聪明，反应极快，情智双高，能说会道。如前所述，上帝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吴世明美中不足，就是个子矮人肥胖，肚子像曾志伟，个子像潘长江。天苍苍，地茫茫，不是因为成长没营养，只因父母遗传就这样。吴世明大表哥做地产，二表哥做地产，两位表哥拉他一把，带他入行，让他去闯。吴世明上个工作的楼盘，是在城区一个名叫法兰西庄园的地方，由两家代理商公司联合销售，就跟自由城一样。吴世明在大原团队，另外是一家飞天团队。联合销售的楼盘事情多，不是明争，就是暗斗，不是争客户，就是抢资源。一次，飞天公司销售经理故意刁难吴世明，恶意问岗，便起纷争。那吴世明年少轻狂，作为不好惹的安徽人，抡起拳头，打向对方。开发商自然不容参与打架之人继续留在案场，吴世明调走，飞天经理离开。大原公司把他当个“人才”，委派他去江浪丰楼盘卖房。大原公司待遇低，底薪一千五，转正一千八，提点千分之一，所以，只要是个人进来，大原公司都会视作“人才”。 尽管身高没有先天优势，但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交了几任女朋友，情感经历可谓丰富。这晚，吴世明不想独自面对漫漫长夜，希望身边有个姑娘来陪。夜幕降临，寂寞来袭。吴世明就想去找前任。他的前任们，不是嫌他脾气不好，相处太累，就是嫌他个矮人肥，存在短板。但有一点，让他引以为豪，前任们一致认为他“功夫”不错，历任女友很满意。用他自己的话说：试过的都说好，从此忘不了。 东莞的夏天有点热，他在住所喝冰镇啤酒，不知不觉略有醉意，他用微信联系前任们，询问别人在干嘛。他想约别人出来，希望旧情复燃，热情无限，激情缠绵。结果，第一个人压根没有理他；第二个人说在陪男友；第三个人知他图谋不轨，自称姨妈远道而来，躺在床上正在休息。吴世明略感失落，第一个姑娘当初伤她太深，第二个姑娘忘他太快，第三个姑娘让他无奈。钱钟书认为，朋友是老的好，情人是新的妙。吴世明反其道而行之，朋友喜欢新交的，情人喜欢之前的。他对前任念念不忘，怎奈前任们对他并不领情。 时间像头野兽，来到凌晨一点；世明像个怪兽，欲火焚身浑身难受。一般来说，寂寞的男人，不是打开陌陌软件，就是通过微信附近的人寻找“猎物”。吴世明也不例外，他打开微信附近的人，试图寻找一个灵魂契合的女人。契合的女人没有，卖春的女人倒是满屏。吴世明被一个微信名叫“午夜狂欢”的人吸引住，他果断加了对方微信，对方几乎是秒通过。“午夜狂欢”开门见山，一上来就介绍午夜套餐，先发小姐照片，再发服务内容，最后告诉价钱。吴世明精虫上脑，看得热血澎湃，没有犹豫，没有徘徊，选中一个天使妹子，躺在租住的公寓床上，等待着天使的到来。结果，却是货不对版的狗血故事。 次日，吴世明坐在江浪丰售楼处的前台，旁边有秦睿悦、易得志、张曼曼、王军伟、赵宁行、张德梅、王娜，小悦开完早会，大家聚在前台，或坐或站，准备开展今天的工作。吴世明和众人分享昨晚的奇葩遭遇，大家听他说道：“你妈，昨天气死老子了。在微信附近里的人，我添加了一个女的，那女的跟我发：‘哥哥要服务吗？妹妹在你附近哦。莞式一条龙，包爽包舒服。’然后发照片给我，告诉我价格，让我选女孩，是上门服务的那种。你妈，我就选了一个女孩，照片上这个女孩真你妈漂亮，皮肤很白，身材很好，脸的样子像经理。” 他说到这里，众销售哈哈大笑，秦睿悦不怒反笑，说道：


    “怎么，你就喜欢我这样的是吧。”吴世明说：“你懂的。” 秦睿悦问道：“你叫的这个女的多少钱？包夜吗？” 吴世明道：“快餐，八百两次。关键是真人来了货不对版！哎呀我去，你妈气死我了。照片上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等那女孩敲我房门进来，我一看她的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不忍心看第二眼。” 众销售哈哈大笑，纷纷问道：“快说快说，怎么个货不对版？” 吴世明说：“压根就不是一个人，个子不高，又胖，关键皮肤还很黑，像是从非洲过来的难民。我直接对那女孩说：‘你跟我叫的那个人不一样。’那个女孩说：‘那你要不要玩？’我说：‘肯定不玩，都不是一个人。’那个女孩跟我说：‘那你给五十块钱，我打车回去。’我说：‘我又没有玩，凭什么要给你路费。再说，你要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我不玩给你路费也说得过去，问题是你根本就不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路费。’那女孩说：‘我是业务安排的，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跟我不一样，你可以跟业务沟通。’我说：‘业务是谁？’那女孩说：‘就是你通过她联系我的那个人。’我说：‘他妈的业务害死人，这个钱我不给。’说完话，我把门一关，没有理那个人了。哎哟我操，我叫个女孩子，货不对版就算了，她还问我要路费，还有没有天理了。”吴世明说完哈哈大笑。 王娜笑道：“你们这些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单身的出去鬼混，不单身的也会出去鬼混。扫黄以后，都是从微信附近里的人找这个吗？” 赵宁行道：“还有人派小卡片在车上，现在转入地下了，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 王娜笑道：“赵老板，你去过没有？” 赵宁行笑道：“还没有，等我有空了再说。” 小悦笑道：“你们男的都去过桑拿是吧？想问下你们，像我这样的，值多少钱？ 吴世明道：“一千五。” 小悦笑道：“不是包夜的价格吧？” 吴世明道：“一千五是以前场子里最高价了，一千五还想包夜我们经理。我出三千，经理，你给不给我包夜。”众人哄堂大笑。 小悦笑着问道：“包夜要多少钱？” 王娜笑道：“老大，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你想去做小姐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漂亮好看，又是模特一样的身材，生意肯定兴隆。” 吴世明笑道：“三千包夜。” 小悦说道：“这个吴世明没少去，什么都知道。” 吴世明指着赵宁行、王军伟、易得志说道：“这里哪个没有鬼混过，真是的。” 赵宁行道：“我没有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鬼混就算了，还闹出货不对版的笑话来。” 王娜对赵宁行道：“我信你个鬼，男人都一个德行。” 赵宁行道：“王娜，那你老公背着你乱搞过没有？” 王娜说道：“这还用说，肯定有，只是没有让我知道。要是让我知道，奶奶的，老娘拿剪刀废了他。” 大家听后，哈哈大笑。 王军伟笑道：“顶你个肺，吴世明你不要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我有女朋友。” 吴世明笑道：“王军伟你个闷骚货，你还给我装，你是没机会，有机会看你会不会。”王军伟笑而不答。 秦睿悦道：“今天我们会来一位新同事，是个女孩子。” 张德梅道：“又来一个销售员呀。” 秦睿悦道：“按照江浪丰的销售编制，需要十个人，现在才七个，招这个进来，也才八个。” 王军伟笑道：“经理，这个女孩子漂不漂亮？” 吴世明笑道：“你们看，王军伟这个闷骚货，刚才还说自己有女朋友，一听有女销售来，就打听人家好不好看，你个装逼货。” 王军伟笑道：“屌你呀，我只是问一下，又没有怎么样，是你自己想多了。” 吴世明道：“行了吧你，就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谁还不知道。” 秦睿悦道：“这个女孩子长得好看，我面试那天，策划经理张国卫恰好碰见，国卫看见她，眼睛都直了。” 这个时候，售楼处走进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长相甜美，扎着马尾辫，拥有大长腿，笑则天真无邪，不笑甜甜纯纯，她具有韩国女星的容貌，藏着女明星刘亦菲的气质。漂亮女孩走进来，吴世明、王军伟、易得志、赵宁行投来关注的目光。那女孩笑着对小悦说道：“秦经理，您好，我过来报到了。” 小悦对众人介绍道：“她是新来的同事，叫章晓婷。得志，你等下拿一份沙盘和区域说辞给她。” 易得志还没说话，王军伟抢先说道：“小悦，我那里还有一份，我拿给她。” 吴世明道：“你妈，王军伟你看你的样子，这还才见面，你就这样子了。你有没有点出息。” 王军伟道：“你妹，你想多了好不好，我只是拿份说辞。” 小悦道：“行啦，别扯了，闲嗑也唠完了，各自忙自己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秦睿悦这样一说，大家各自忙活。那章晓婷从王军伟手里拿到沙盘和区域说辞，坐在售楼处一角，认真记背。

 第九章 鬼使神差

    秦睿悦将易得志叫到一旁，对他说道：“最近手上诚意客户还有吗？你再加把油，开发商刘总对你评价不错，但是你业绩还要再做上来一点。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写一篇文章呀？” 易得志道：“要有灵感啊，没有灵感，写不出来的。” 小悦说道：“你写王娜就有灵感，写我怎么就没有了？” 得志心想：你没有让我觉得在工作上出众的表现。他只是笑笑，不作回应。小悦继续说道：“有空了，给我写一篇，听见没有。”得志笑着点点头。 小悦说道：“多大的人了，没事交个女朋友，过成年人该有的生活。” 易得志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小悦笑道：“哟，什么时候的事？” 易得志道：“正在努力中。”小悦笑道：“看来还没有得手哦，小伙子加油。” 易得志点点头。秦睿悦认为易得志，工作积极性高，坦率又务实，从一开始对他不喜欢，到如今觉得他可塑性极强，渐渐对他颇为喜欢。得志倒也识趣，深知维护好经理和开发商领导关系的重要性，工作上努力，说话上注意，又有小才艺。秦睿悦、张国卫、刘光远等人对他颇为欣赏。平时小悦安排的事务，例如带领新人熟悉项目，得志都会做好做彻底。如此一来，两人关系密切，小悦渐渐视他为自己人。 易得志道：“我忙去了，老大。”小悦道：“记得给我写文章，听见没有。” 易得志笑道：“好，知道啦，我亲爱的老大。”小悦怪道：“你都给王娜写了，不给我写。”得志只好赔笑说道：“属下该死，一有灵感，立马就给你写。” 小悦道：“去忙吧。”秦睿悦说完，返回办公室。 那新人章晓婷坐在售楼处一角，拿着说辞资料看着。前台吴世明和王军伟两人用眼睛盯着她看，张德梅看见他俩这个德行，笑道：“小心看久了，眼珠子会掉下来。” 王娜、张曼曼、赵宁行离开前台，易得志回到前台。这时候前台有吴世明、王军伟、张德梅、易得志四人。吴世明道：“男人看美女，这是多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小伟，你说她有没有男朋友？” 王军伟笑道：“我怎么知道。”吴世明道：“你妈，都说了，让你猜。” 王军伟道：“长这么漂亮，应该有吧。”吴世明道：“我也这么觉得。” 王军伟道：“顶你个肺，那你还问我？”吴世明道：“我这是在考考你的智商。” 张德梅笑道：“笑死我了。”王军伟对吴世明道：“你妹的，你真无聊。” 这时候，章晓婷向前台走来，拿着沙盘说辞，向众人请教一个产品问题。吴世明告诉她，王军伟趁机问她单身与否。章晓婷的回答不残忍，自称有个男友叫王辉。吴世明故作淡定，尽管刚才还想蠢蠢欲动。既然美女不单身，他就没事调戏人。作为年轻男人，吴世明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调戏漂亮女人。秦睿悦是个颜值控，招人首先就要形象好，江浪丰里尽是俊男靓女。秦睿悦没有想到，招个章晓婷过来，会成为吴世明调戏的对象。 一段时间以后，大家渐渐混熟，他经常在售楼处调戏章晓婷。那章晓婷性格温和，开朗健谈，人美声甜，二十二岁，说话动不动蹦出一句日语“纳尼”。不久，她和众人打成一片。 这天，前台有吴世明、王军伟、易得志、章晓婷四人，吴世明又开始调戏章晓婷。吴世明对章晓婷说道：“婷婷，你男朋友是不是做地产的？” 章晓婷笑道：“对呀，明哥。”吴世明道：“我见过他，瘦了吧唧的。他能不能满足你，一看就是面面的那种人。” 章晓婷说道：“胡说，我男朋友好着呢！”吴世明笑道：“哎哟，那就是能满足了。一二三四，换个姿势；五六七八，再来一次。”章晓婷笑道：“哎呀，明哥，你这个人动不动就开车，能不能正经一点，尽说这些。”吴世明、易得志、王军伟纷纷大笑。 王军伟笑道：“婷婷，吴世明他就喜欢调戏你。” 章晓婷道：“明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售楼处那么多女的，你不要老是调戏我。” 吴世明笑道：“王娜太老，张曼曼不是我的菜，张德梅我对她又没兴趣，也就你看着不顺眼，调戏一下你。” 章晓婷道：“纳尼？求求你放过我吧。”易得志静静地看着他们说笑，没说一句话。吴世明调侃一会，直到有客户进来，轮到他接待客户，才停止说笑。 几天后的周末，大家都在忙碌，进来一位中年男客户。那人吃过午饭，喝了点小酒，独自一人，出来散步，路过售楼处，进来看一看。周末客户量大，众销售员都在接客户，没有一人接待他。易得志走到前台拿签约表，这中年男子说道：“我来看房。” 易得志看看他，拿到签约表后，说：“对不起，我在签约，您等一下，会有同事接待您。”说完离开忙签约去了。 那男子左等右等，等了十几分钟，没有一人过来接待。原本没有气，没人接待他，因此而不爽。不一会儿，王娜气冲冲地走到前台，拿起桌上杯子喝水。刚才签约，客户不讲理，她跟客户吵了一架，现在气得难受。那男子看见王娜，知道是销售员，用手指着王娜质问道：“我来看房，你们都不接待的吗？” 王娜遇事，心情不好，人较急躁，也有情绪，她说道：“你没看见我们都在忙着吗？有空的话能不接待你吗？” 王娜说完就走，斜眼看了一下对方，走进签约室处理签约事宜。那客户被王娜驳斥，既气愤又恼怒，准备训斥对方，


    王娜已经开溜。那客户听王娜如此说，误判销售员看不起自己，以为自己买不起房，不把他当成客户。自尊心受到伤害，他就在售楼处大声喊：“我要买房！我要买房！” 这个时候，吴世明接完客户，送客离开，听到此话，走了过来。吴世明说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那男子说：“我要买房子！你们都没有人接待是不是，怕我买不起房子是不是？” 吴世明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大家应该都在忙，周末嘛，客户多，销售人少，没有办法的。我给你介绍介绍，好不好？” 那男子点头说好。吴世明领着客户来到沙盘旁边，向他介绍楼盘情况和在售户型，没过几分钟，一个老客户进来，她找吴世明定房。吴世明没有办法，只好丢下那个男子，让他稍等一下，先给老客户办理认购手续。吴世明领着老客户进入财务室交钱。 那男子又一次被冷落，内心很是不爽。站在沙盘旁边等了十几分钟，没见吴世明过来接待。那男子很无奈，只好看谁有时间。恰好，章晓婷忙完，从沙盘经过。那男子问道：“你是这里的销售吗？” 章晓婷笑道：“对呀，我是。” 那男子说：“你给我介绍一下，我要买房！你们这里的人，不把我当客户啊，我今天要买一套！” 章晓婷耐心和详细地介绍了区域情况、楼盘信息、洋房户型，带着客户看了样板房。那男子回来以后，坐在售楼处的椅子上，让章晓婷算了一份最小面积的洋房置业计划书。那男子说道：“就这套了，定金给多少？” 章晓婷有点意想不到，感觉在捡胜利果实，温柔地说道：“定金给两万。” 那男子摸摸口袋，有糖有表有散钞，就是没有银行卡。银行卡放在车上，男子表示去拿。章晓婷做销售一年多，见过不少客户满嘴跑火车，临到要交钱，频繁找借口，不是没带钱，就是没带卡，放客户回去，以为会回来，结果却是，一去不复返，从此难相见。 章晓婷道：“我扶着你去吧，你都喝酒了。”那男子欣然答应。两人走出销售中心，来到旁边一家餐厅门口的停车场。那男子打开车门，取出银行卡，跟章晓婷一起返回销售中心。章晓婷暗中窃喜，原来这个客户靠谱。那客户回到售楼处，银行卡轻轻一刷，认购书上签好字，购买了一套洋房。章晓婷成功卖出一套房子。 那男子来自福建厦门，过来东莞看望亲戚。那天，吃了饭，喝了酒，沿着马路散散步，路过售楼处，好奇走进来，不想没人接待，心里很是不爽，带着醉意，意气用事，行事草率，买了房子。次日，酒已醒，人冷静，左思右想，认为不妥，他打电话给章晓婷说：“美女，我跟你说个事，我昨天喝酒了，太冲动啦，现在想一想，我又不在东莞这个城市生活和工作，我买房子干么？我不买了，你把那个定金退给我，谢谢你了。” 章晓婷听完，差点笑出来，事关业绩，岂能退定。章晓婷道：“谢先生，定金退不了的。你不住这里，可以投资呀。东莞这座城市房价升值潜力很大的，以后收楼装修一下，还可以租出去，不会亏的。” 谢先生说道：“我真的不想买了。” 章晓婷说道：“定金真的退不了。” 谢先生挂了电话，思考良策。 那谢先生一开始试图跟开发商沟通退还定金，到此为止，不想购买。怎奈多次沟通，定金无法退回。谢先生后面咨询律师，律师亦无良策，对方告诉谢生，只有两个结果：第一，买了，给首付；第二，不买，定金没有。江浪丰房价不到一万一平，两房首付二十万出头，不买可惜，买了不住。谢先生思来想去，左右权衡，最后决定，选择购买。他原本打算不让老婆知道此事，生怕老婆骂他冲动无脑，喝点小酒神志不清，出来散个步，草率买套房。偏偏按揭合同需要夫妻双方到场签字，必须谢生老婆过来一趟。从厦门到东莞，从旅游城市到世界工厂，如何说服老婆，谢生脑子一转，怪招频出，要求开发商更名到老婆一人名下，他给远在厦门的老婆打电话，口径用得非常好：“爱你七年没有痒，为表真心，送你东莞一套房。”谢生老婆心花怒放，电话那头连亲老公数口，甜蜜地说道：“就喜欢你给我惊喜。”顺利搞定老婆，谢生割肉一般，首付款一给，合同全签完，他痛下决心，以后不进售楼处。只是他没想到，多年以后，这套草率购买的房子，会以几倍的涨幅，为他带来可观的财富。 章晓婷成交这台客户，成为众销售热议的话题。一群销售员坐在前台，王娜说道：“那个客户好奇葩，我来前台喝水，他跟我发火，还用手指着我，这个搓鬼客户，老娘不签约肯定接待你，我被那个签约客户气死，窝了一肚子火，你还指着我，奶奶的。” 吴世明笑道：“晓婷，你要分我单呀，这批客户我也接待过的。我给他介绍了沙盘，后面我老客户过来定房，我只好把他丢在那里。” 章晓婷笑道：“哎呀，明哥哥，咱们谁跟谁，分你嘛，分你嘛。” 王娜说道：“吴世明，你是不是要叫她婷妹妹呀？” 吴世明说：“娜姐，这你都看出来了。”然后他对章晓婷说，“跟你开玩笑，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章晓婷笑道：“这个肯定没问题。”


    王娜笑道：


    “哎哟我靠，你俩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打个友情炮，明明吴世明接待过，偏偏碰到婷婷就不要业绩，一顿饭就把问题解决了，换成别人，我看吴世明可不会这样大方。没办法呀，婷婷你长得太好看了，不要说吴世明，我要是是个男的，我都想睡你。” 章晓婷笑道：“娜姐，看你说的，下次吃饭咱们一起。” 王娜笑道：“婷婷还是很会做人的，我是怕耽误你和吴世明的约会。” 章晓婷道：“娜姐你别乱说，我有男朋友。”王娜笑道：“有男朋友怕什么，可以多找一个，反正我看吴世明是很乐意的。” 吴世明道：“娜姐呀，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想和你愉快地做朋友。” 王娜笑道：“我靠，这个吴世明，好，我不说了。”

 第十章 相约相会

    吴世明、章晓婷继续说笑，这时候有批王娜客户走进售楼处，她忙起身过去接待。易得志坐在前台刷手机，无意间看到古天乐主演的新电影《谜城》正在上映。他在中央城工作的时候，知道许茹喜欢古天乐电影，决定不用鼓足勇气，就想约她看个电影。古天乐虽然黑，但人长得帅，就好比王祖蓝虽然矮，但他惹人爱。许茹对古天乐的喜欢，一开始是因为男明星很帅，后面是因为古仔演技精湛。易得志对古天乐还算喜欢，儿时看过他主演的电视剧《神雕侠侣》，少年时代看过他在电影《导火线》中扮酷耍帅。易得志单刀直入，在微信上问许茹：“有部电影叫《谜城》，是古天乐主演的，晚上不加班一起看电影去？” 许茹回道：“你不加班吗？”易得志道：“我们今天不加班。”许茹道：“好吧，我把来访资料录完，估计可以走，应该不加班。”易得志道：“这样子了，你确定不加班告诉我，看的话就去中央城附近的万达影院，在世界商业广场那里，这样你也方便，离得近。”许茹回复：“怎么今天想起看电影了。”易得志道：“哎呀，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去看就是了，再说还有你喜欢的古天乐是主演。” 许茹回道：“这样子呀，好吧。” 没过多久，许茹告诉得志，晚上不加班，可以看电影。得志有点兴奋，从座位上跳起来，坐在一旁的章晓婷见状问道：“志哥，你中彩票大奖了吗？那么兴奋。” 易得志笑道：“哈哈，没有啦。”章晓婷道：“吓我一跳，坐得好好的，突然就跳起来，还以为你中大奖了。” 易得志笑道：“我有个客户要买了，所以有点兴奋。”章晓婷笑道：“厉害了，志哥这个月要当销冠了。” 易得志道：“销冠轮不到我，有娜姐和赵宁行在，我怎么会卖得过他们。”章晓婷格格地笑。


    下班后，易得志打车来到中央城附近的世界商业广场，整个商业广场呈四方形，周围是大商超、名牌专卖店、美食一条街、东莞候机楼，中间是一栋动感天地大楼，一楼是小店超市、甜品店铺，二楼是教培机构、三 d 中心，三楼是万达影院、游戏机厅。易得志一身工衣着装，上着蓝色衬衫，下穿黑色西裤，脚踏黑色皮鞋。许茹拎着一个女包，穿着白色 v 领蓝色衣身的连衣裙，缓缓走到动感天地一楼大厅。易得志早已买好电影票，看见许茹笑了笑，两个人打个招呼，一起坐扶梯从一楼来到三楼，进入影院看电影。一楼有家超市，名叫乐购超市，很多人不去万达影院前台购票，而是来到乐购超市购买，一张电影票会便宜数元。易得志购买的《谜城》电影票，正是在乐购超市里面购买。这个购买途径，是自由城同事吴萍告诉他的。 两人检票进入影院大门，许茹说道：“我上个洗手间。”易得志帮她拎包，站在洗手间门外等候。许茹出来后，两人走进五号观影厅，坐在第九排中间的座位，影片未上映前，先来一波广告，什么买房选恒大，购物就到沃尔玛，一波广告结束，电影正式开始。观影厅一片漆黑，唯有大荧屏上或暗或明，两人并排而坐，认真观看着电影的剧情。 多年以后，易得志才发现，每次和姑娘约会，就会去看当时最新上映的电影。此后再次看到这部电影，就会联想到年轻时候的浪漫场景。一部最新电影，一段恋情见证。《谜城》这部电影，故事不错，剧情还行，两人看完感觉不错。观影结束，离开影院，时间尚早，得志提议，到游戏机厅玩玩。许茹没有反对，答应一起去玩。 整个游戏机厅有几百平方，摆着几排街机游戏机，诸如名将、三国志、恐龙快打、97 拳皇等，还有一排汽车赛车游戏机。得志儿时沉迷街机游戏，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无论是名将、三国志，还是恐龙快打、97 拳皇，他一个币可以打完通关，用他自己的话说：“顺利过关我小小神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得志曾是街机游戏高手，一度称霸小镇游戏界。 许茹不会玩街机游戏，得志领着许茹玩赛车游戏。赛车游戏可供两人一起进行，左右两台赛车机器，模拟真实汽车驾驶，投下数个游戏币，赛车游戏正式开始。许茹是个文静女孩，很少玩赛车游戏。她坐在游戏机座位上，看见得志游戏里驾驶的汽车，碰撞到自己在游戏中行驶的车子，说道：“哎呀，你怎么撞我呀？” 得志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许茹说道：“晕死。” 得志道：“我们看谁先到达目的地。” 许茹道：“我肯定开不过你。” 得志道：“你要相信你自己。” 许茹道：“哎呀，你又撞我了，看，你都跑在我前面去了。” 得志道：“那你加油跟上来。” 许茹道：“我尽力了。”


    两人全程玩得非常开心，仿佛回到久违的少年时光一般。看完电影，玩完游戏，得志提议去吃东西。两人从游戏机厅走出，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得志带着许茹去一家自助餐厅吃饭。那家餐厅位于世界商业广场的东南，自助餐人均消费一百六十八元，外部装潢轻奢风格，内部装修富丽堂皇，整个餐厅空间很大，足足有几百平米，琳琅满目的海鲜，种类繁多的寿司，传统中餐，特色西餐，粤式炖汤，饮品红酒，雪糕甜品，样样俱全。 许茹来到摆满海鲜的位置，看见皮皮虾、基围虾、三文鱼、烤生蚝、青口、白贝、膏蟹、鲍鱼做好摆盘，摆在一张长桌上，她用手指着食物，略带撒娇地说道：“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哇哦，今天有口福了。” 得志从桌下拿出白色盘子，按着许茹想吃的东西，帮她夹进盘子里面。两人来到大厅一角，缓缓坐下。许茹说道：“这里消费很贵吧？让你破费了。” 得志道：“你尽管吃，不要管贵不贵，其实还好。” 许茹道：“一个人多少钱？” 得志道：“一百六十八一位。” 许茹道：“很贵了，下次不要来这里吃了。” 得志笑道：“下次再说，今天吃好先。”话虽如此说，但他欣赏她，许茹身上具有勤俭持家的良好品质。 得志拿来西餐牛排，意大利面，坐在许茹对面，两人开始吃东西。易得志吃饭向来很快，虽不是狼吞虎咽，但不会细嚼慢咽，一顿饭几分钟就吃完。易得志小时候，易母做凉面条，把五花肉炒豆角和面条放在一个洗脸盘大小的盆子里面凉拌。妈妈先给他盛第一碗凉面条吃，得志接过那碗饭，三下五除二就吃完。易母给易父盛上一碗凉面条，正准备给易晓娟盛饭，得志吃完第一碗面条，走到妈妈面前，表示要吃第二碗面。易母甚为惊讶，语言能力出彩，不禁感慨：“鸡屁股一样的嘴，吃饭咋恁快来？”又有一次，易母用铝锅炖大骨汤，大骨分量很少，得志揭开锅盖，左捞右捞不见一个骨头，因为来迟已被妹妹得手。易母见状，颇为不满，对小得志说道：“你要不要脱掉裤子下去捞！？”得志当时悻悻然，没有回一言。 如今面对喜欢的女孩，得志未得手，开始装矜持，食物细嚼慢咽，饮品轻慢吸食。得志看看许茹，吃相优雅，动作缓慢，气质出众，惹人喜欢。半个小时后，两人几乎吃完盘中餐，得志端来瑶柱排骨汤，许茹表示不喝。按照广东人的饮食习惯，是先喝汤后吃饭。许茹如今吃了海鲜，又吃了一点中餐，喝了苹果汁，顿觉很饱。 这家餐厅冰柜里有很多哈根达斯雪糕，得志知道“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的广告语。作为钢铁直男，得志剑走偏锋，他对许茹说道：“你喜欢吃哈根达斯雪糕吗？”他暗示，我爱你，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许茹说道：“还好。” 得志笑道：“那个也是好好吃的样子哦。” 许茹笑道：“你怎么学我说话。” 得志笑道：“我喜欢呀。我去帮你拿。” 得志起身来到冰柜前，拿了两份雪糕，两个小木勺。许茹接过雪糕，低头品尝。得志问道：“好吃吗？” 许茹道：“还可以。”得志笑道：“那你多吃点。”许茹说：“一个就够了。”两人边吃边聊，不关乎于工作，有说有笑，欢快惬意。用餐结束，许茹提议回家，路上已经没有回去的公交班车。两人走出餐厅，得志拦下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前往新世界风云汇小区，两人上车坐在后排。 出租车行驶在东莞的公路上，没过多久，开到许茹居住的小区。路费一共五十七块，得志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元人民币，司机给他找钱，得志接过零钱，许茹看了一眼，伸手轻轻一摸，发现有一张二十纸币是假钞。许茹既礼貌又客气地说道：“师傅，麻烦换一张二十的钱。” 司机有点不好意思，重新换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许茹接过钱，递给易得志，他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易得志心不细，又无提防之心。许茹恰恰相反，心思缜密，注意细节。两个人从车里面走出来，来到新世界风云汇小区大门，得志问道：“你怎么知道司机会给假钱？” 许茹道：“我嫂子有一次打车，司机就找了一张五十的假钞给她。所以，我就留心这个司机会不会，没有想到，那张二十的就是假钞。” 易得志道：“这样子呀。” 许茹说道：“有些司机很坏的，不仔细看，就会被骗到。” 得志笑笑，没有说话，试图搂她的肩膀。许茹见状，不好意思，说道：“你要干嘛？”脸上尽是娇羞的表情。 得志赶紧把手收回，笑道：“没干嘛，嘿嘿。” 许茹说道：“要不要到我家楼下坐坐。”得志说道：“好呀。”

 第十一章 流星划过

    两人依旧来到滑滑梯旁边的地方，坐在小区的公共座椅上。电影看了，游戏玩了，饭也吃了，如今是晚上十一点，得志准备深化一下谈话内容，虽谈不上灵魂拷问，但是希望有所突破。当男女双方暧昧一段时间之后，大家会不约而同问对方情感经历。这就好比公司招人，必然要看个人履历。得志作为一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他想知道许茹的情感经历。 易得志道：“许茹，你谈过几次恋爱，你以前喜欢什么样的人？” 许茹笑道：“怎么问这个？” 易得志说：“我好奇嘛，你说说。” 许茹低下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谈了一个，在一起时间也很长。其实，你眼中的我，所谓的好女孩，是喜欢坏一点的男孩子。我那时候在上大学，一个男孩子骑着摩托车，头发留得很长，穿着皮衣外套，叼着一根烟，经常在我面前过来过去。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骑摩托车的男孩子好有魅力。后面他就跟我搭讪，我一看他留着长发，穿着皮衣，给人一种很坏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会吸引到我。后面他就老约我，有一次我跟他出去，坐在他摩托车的后座，速度很快的时候，会不自觉用手扶着他。那种感觉，可能像我这种乖乖女从来没有体验过，觉得很特别，后面我们就在一起了。” 易得志问：“在一起多久？” 许茹说道：“有三年时间。” 易得志问：“为什么分开？” 许茹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说我爸妈棒打鸳鸯吧，我爸不喜欢他，认为我跟他在一起没有保障。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是广东人。我家里人认为，外省人靠不住，特别是生了孩子后，就会对女方没有以前那么好，甚至不负责等等。” 易得志道：“这样认为，太片面了吧。” 许茹说道：“我也知道，可是……唉，怎么说呢，我从小就听爸妈的话，不愿意看到爸妈不高兴，毕竟抚养我们兄妹几人长大，很不容易。一开始，我也不愿意，跟爸妈闹了很久，不吃饭，也不上学。我爸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见他。我妈流着眼泪劝我，说了很多很多。我妈身体不好，我看她哭成那样子，心里过意不去。后面，我很难过地跟他分开了。分手后，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天天哭，天天难过。” 易得志道：“现在不分外省人和本省人了，在东莞买了房子，也算是本省人了。” 许茹说道：“家里人觉得，外省人在语言上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说粤语，外省人说普通话，有隔阂。另外一个是，就算在东莞买房定居，根不在这边，早晚会回去的。我爸妈就想让我找一个知根知底最好是湛江老家的人。” 易得志道：“感情的事，是你的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爸妈……只能给建议，不能给意见，最终决定的人还是你。” 许茹说道：“我也知道，可是又很为难。” 易得志说：“现在这个人，是你爸妈都接受和喜欢的吗？” 许茹听了，过了一会，说道：“是。” 得志自信自己的容颜，很不要脸地问道：“他有我帅吗？” 许茹平淡地说道：“他不帅。” 得志听后，有点欣慰，尽管物资条件不好，但颜值方面占绝对优势。这就好比宋小宝皮肤黑个不高，但是人家小品演得真是好。物资条件不够，只好颜值来凑；样样不行，唯有外貌占优。仅仅欣慰八秒，得志转念一想，许茹父母如此排斥外省人，自己没房没车又是外省人，恐怕难以攻破许家坚固的堡垒。快乐持续了八秒钟，他陷入思考当中。打仗先杀将，攻城先攻门，堡垒尽管坚固，城门却是木质结构。易得志不管那么多，先把许茹攻下才是当务之急。 得志转移话题：“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人？”许茹道：“有个哥哥，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易得志后面才知道，广东省有两个地方，普遍家庭成员较多，一个是潮汕地区，一个是湛江地区，大多数家庭兄弟姐妹好几人。除此之外，两地民风最为彪悍，喜欢打架，广为人知。 许茹问道：“上次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你问过我。”得志用手摸摸头，说道：“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一下让夜空有点灿烂，看着如此美景，他不禁想有所突破。他和她距离很近，得志想往许茹身上靠近，他一只手在骚动，试图握着她的手。得志感觉心跳加快，用手握着她的手，纤纤玉手的温暖传到得志手间。许茹娇羞地说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得志放开许茹，连忙赔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我握错了。”许茹没有说话，低着头。城门虽是木质结构，攻城者明显经验不够，第一波发起的进攻，以失败告终。得志认为，只有你情我愿，才能两情相悦，但凡有点阻力，立马改变步骤。


    许茹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得志还想酝酿一下情绪，烘托一下气氛，看看能否发起第二次进攻，结果许茹却发来逐客令。只好起身告别，他向她摆摆手。得志走出新世界风云汇小区，乘坐一辆出租车，返回住所。 次日，江浪丰售楼处，易得志将昨晚情况，告诉秦睿悦和吴世明，重点讲了没有得手的经过，请求两人支招。三个人在谈客区的一角，围着一张圆桌而坐。小悦听完，说道：“你也真是的，女人这个时候都会矜持一点，就要男人强势一点。电影看了，饭也吃了，还邀请你到她家楼下坐，你当时就强势一点怕什么？” 吴世明笑道：“老大，他是没经验。”小悦道：“你没事多教教他，这个得志，你也够笨的。” 得志任凭两人奚落，傻呵呵地一笑，点头表示认同。 吴世明道：“喜欢一个人，就想和她上床；爱上一个人，不把这个看得太重，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易得志看看吴世明，没有回答。吴世明道：“别人是喜欢就上，你倒好，直接就爱上了。不要一棵树上吊死，给你个建议。” 小悦道：“你也不要乱教，什么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吴世明笑道：“我是告诉他，多线发展，不要光在一个女人身上下功夫。” 得志道：“并不是其他女人，我就喜欢呀。”吴世明道：“让我说对了吧，他就是爱上了，你这家伙一上来就来真的，哄你不会哄，骗你不会骗，又不会揣摩女孩的心思，照你这种追法，我看够呛。” 易得志道：“那我该怎么办？”吴世明道：“拿钱砸了，还能怎么样，给人家送条项链或者手链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就喜欢这些。” 小悦笑道：“这个提议不错。”吴世明道：“可以买条 k 金手链，也不贵，就一千多块钱。我上上个女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送过她一条。” 得志听后深得不错，决定采取这个方案。吴世明看见易得志被他说动，笑道：“去买一条吧，你卖一套房子的佣金，就够买一条了。” 得志说道：“好。” 说干就干，晚上下班，得志路过一家黄金首饰商店，走进里面，来到柜台，亲自挑选一款精美手链，让销售员包装完毕，付完款，走出店，准备过几天送给许茹。此后过了三天，得志来到中央城，站在外面等着许茹下班。许茹走出售楼处，赶往公交站，得志突然窜出，对她说道：“想给你个惊喜，送你一个礼物。”说完递上包装精美的手链礼盒。


    许茹笑道：“你吓我一跳，突然间跑出来，真的是。” 得志笑道：“哈哈，不好意思。” 许茹接过礼物，一边拆礼盒，一边问他道：“送的是什么？” 易得志道：“一条手链，希望你能喜欢。”得志以为许茹不会收下，没有想到许茹欣然收下。 许茹笑道：“谢谢。”这时候公交车来到，许茹笑着向得志告别，得志兴奋地向她摆摆手。 一周以后，得志收到许茹送给他一个精美时尚的杯子，得志心想：我送你金，你送我杯子，搞得像“金杯组合”一样。

 第十二章 酒吧减压

    易得志刚感慨完，小悦来到前台，通知大家晚上进行团建，地点是酒吧，目的是减压，希望全参加。近来江浪丰整体销售业绩不错，销售经理秦睿悦和策划经理张国卫，带着众销售员准备放松一下。酒吧虽然吵，happy 刚刚好，众销售员纷纷表示愿往，唯独张曼曼没有参加，她被章天远约去沙田镇吃海鲜。 王娜一直不爽章天远的粗暴管理模式，但是敢怒不敢言，只在背后冷语讥讽。章天远认为前台桌面排插只能用于电脑取电，手机充电不能插，充电宝充电不能用。他认为一插多用，会引起安全隐患，如同一辆摩托车坐四五个人，存在很大安全风险。这样导致销售员手机没处可以充电，大家趁他不在，纷纷偷着充电。一次，王娜将手机放在前台充电，低头正在整理资料。恰巧，章天远路过前台，看见王娜手机插在排插上充电，气急败坏，两话没说，直接扯掉充电线，扔向售楼处外边。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不罚款，不训斥，看见充电线，直接扔外面。章天远扔了王娜的充电线，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此举，引起王娜不满，但她隐忍不发作。王娜认为章天远用修理电视机的思维管理销售案场，扔人东西，行为偏激，方式粗暴，不会管理。好比用管理火车站的思维管理飞机场，对象不一样，管理没有变，固守旧制，非常扯淡。 听闻两人一起吃海鲜，王娜一语双关，笑道：“要先补补身子，才能有力气做事情。”有人会心一笑，有人不解默然。 晚上，江浪丰的俊男靓女们，来到东莞城区一家高档酒吧。秦睿悦、张国卫、易得志、赵宁行、张德梅、王军伟、章晓婷、吴世明、王娜一共九人，来到大厅一旁的卡座坐了下来。秦睿悦点了香槟和名仕洋酒，众人举杯先喝一杯，接下来开始玩嘴传纸条游戏。 从张德梅先开始，她用嘴巴抿着一个小纸条，递给身旁的章晓婷。章晓婷旁边是吴世明，她抿着纸条递给他，两人几乎嘴对嘴。众人见状，起哄大叫。吴世明接过纸条，他旁边是秦睿悦。秦睿悦笑着用手拍打一下吴世明，并说道：“快点。”吴世明靠近秦睿悦，两人嘴巴几乎贴在一起，他将纸条递给小悦。接下来小悦递给王娜，王娜递给王军伟，王军伟递给易得志，易得志递给赵宁行，赵宁行递给张国卫。张国卫自觉站错队，他想站在章晓婷旁边，这样就可以嘴对嘴占便宜。无奈吴世明占了先机，章晓婷左边是张德梅，右边是吴世明，张国卫无法巧妙地介入进去。嘴传纸条游戏玩了三轮，众人决定一起猜拳饮酒。 吴世明酒量惊人，千杯不醉做不到，百杯不倒仍说笑。那透明小酒杯，倒上名仕洋酒，混了饮料和矿泉水，你摇骰子划拳他喝酒，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几圈下来，渐有人醉。 第一个是章晓婷，几杯洋酒下肚，脸红又站不稳，东歪西倒靠在沙发，一副娇弱女子，不胜酒力态。 小悦见状，摸摸她的肩膀，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晓婷。” 章晓婷醉道：“我……我……还好。”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张国卫上前关心一下她，又被王娜拉过来继续劈酒。 王军伟这个人没有什么斗志，工作佛系，生活随意。作为东莞本地人，他没有外地人那样爱拼搏。尽管如此，王军伟仍有追求，他的追求就是：要和洋妞睡一觉。王军伟英语很蹩脚，大学四年经常翘课，东莞洋妞接触不到，虽有追求未能如愿。章晓婷美若天仙，带着几分醉态，更加春色撩人。王军伟觊觎章晓婷美色的程度，如同天蓬元帅垂涎嫦娥姐姐的身体。洋妞暂时睡不到，晓婷他想撩一撩。 王军伟来到章晓婷身边，看她歪躺在沙发上，用手扶着她，说道：“你还好吧？晓婷。” 章晓婷朦朦胧胧，错把军伟看成自己男友，用手搂着王军伟脖子，撒娇地说道：“我好着呢。” 王军伟说道：“你醉了吧？” 章晓婷笑道：“有点吧，你怎么来啦，亲爱的。” 王军伟说道：“你在我就来啦。”众人都在喝酒说笑，王军伟和章晓婷所在位置刚好是沙发末端，此时，音乐劲爆，灯光昏暗，军伟趁人不备，偷吻晓婷一下。就在这时，吴世明转身如厕，看见王军伟占人便宜，用手指指对方坏坏地笑。王军伟有点不好意思，冲着吴世明笑笑。 第二个是易得志，斗酒连输，人醉脑晕，靠在沙发，一动不动。李白斗酒诗百篇，得志斗酒醉成狗。王娜看见，拿起桌上的瓜子，丢到易得志的脸上，说道：“你个挫鬼，才喝多少，就醉了。” 得志喝点酒，说话文绉绉：“不胜酒力。” 王娜说道：“好好说话，你个挫鬼。” 小悦笑道：“得志酒量太菜了，才喝多少，就这样了，真的是。” 易得志说道：“见笑了，诸位。”吴世明笑道：“你妈，你们听他说话，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人一样，什么‘不胜酒力’‘诸位’，得志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酒，这样显得你正常一点。”大家哈哈大笑。


    章晓婷和易得志纷纷醉倒，歪靠在沙发上。秦睿悦提议一起跳舞，众人附和说好。张国卫、吴世明、秦睿悦、张德梅、赵宁行、王军伟来到舞池中央，加入跳舞大军，跟着音乐节奏，开始摇头晃脑。王娜一开始不想加入，后面被小悦拉进舞池，快乐你就大声喊，兴奋你就好好跳，众人跳得兴奋，玩得非常开心。 众人跳完，回到座位，大呼过瘾，今晚的快乐，让人暂时忘却明天的烦恼，业绩的压力仿佛瞬间灰飞烟灭。 小悦穿着白色紧身连衣裙，宛如成熟美少女；张德梅上穿红色 t 恤，下穿牛仔短裤，脖子上戴着一条金色精美项链，裸露出来的大腿，皮肤白皙，双腿修长，年纪轻轻，魅力正强。一共四个女人，章晓婷喝醉，小悦高挑貌美，德梅青春有活力，只剩王娜年老色衰，颜值不在线上。秦睿悦和张德梅引起隔壁桌男子的注意，时不时有人过来敬杯酒，更有人邀请一起跳个舞。喝酒可以碰一杯，跳舞两人则婉拒。 王娜见状，笑道：“妈的，这帮男人都是眼瞎嘛，怎么没人过来敬老娘一杯酒。哎哟，不是敬小悦，就是敬德梅，还邀请她俩去跳舞，气死人了，奶奶的，来来来喝酒。” 张国卫笑道：“你都是孩子她妈了，一把年纪了，都快成老太婆了，还想别人敬你酒，跟你去跳舞。” 王娜今年三十岁，平常不保养，肤色略暗黄，脸上有斑点，腿粗肚子凸，五官不标致，样子显老态。小悦今年三十三岁，没事做做皮肤护理，有空去香港打美容针，五官精致，皮肤光滑，身材较好，年轻漂亮。作为同样生过孩子的女人，王娜一看就是妇女，小悦一瞧就是美女。 王娜笑道：“靠，张国卫你什么意思，老娘当初美成一朵花的时候，身边大把人在后面追，像你这样的，老娘看都不看一眼。你长得也算可以，就是肥肉太多，架个锅炼油，你这样的可以炼几十斤油。”张国卫五官端正，身材微胖。众人闻言，纷纷大笑。 张国卫举起酒杯，向王娜说道：“老妇女，来，跟你喝一个。”王娜说道：“是，张经理，我跟你喝一杯，老妇男。”两人喝完，哈哈大笑 小悦无论任何时候，始终不忘工作，举杯说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感谢大家的付出和努力，我敬大家一杯，再接再厉，做好业绩！” 王娜笑道：“老大，还有两个躺在那里的。”王娜用手指着躺在一旁的章晓婷和易得志。 小悦说道：“他们喝醉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大家碰杯喝完酒，然后说道：“加油！大卖！赚钞票！”众人又玩了一会，时间是凌晨一点，这才结束离开。九个人里面，王军伟、秦睿悦、赵宁行、张国卫、王娜有车，五个人饮酒，各自叫了代驾。章晓婷由王娜叫人开车负责送回，易得志由王军伟叫人开车送到住所。吴世明乘坐秦睿悦汽车返回，赵宁行、张国卫各自回家。


    二零一五年下半年，中央城楼盘洋房售卖接近尾声，仅有后续车位可卖，高飞扬便将王大路和曹宁宁调来江浪丰工作。张德梅沉迷恋爱，无负债，不缺钱，趁着大好青春年华，她在认真谈恋爱。一心不能两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张德梅情场得意，个人业绩却不理想，连续两月垫底，以致淘汰离开。张德梅没有辞职离开大原公司，选择前往大原代理的城区楼盘末央宫卖房子。德梅离开，得志无奈，好在相距不远，都在城区范围，没事经常碰面，聊聊生活谈谈工作，两人关系非常不错。 这一年，国家首提“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概念，春江水暖鸭先知，深圳作为湾区内地城市的“大鸭子”，感受到国家发展的方向，实施很多有利的发展政策。一时间深圳房价疯涨，很多在深工作人员，承受不了深圳高房价，纷纷前往临深城市购房。东莞作为世界工厂，地方虽然不大，经济却是不差，接壤深圳，配套健全，适宜居住，房价洼地。这一年涌入大量深圳客户进入东莞市场买房。 市场非常好，公司要扩张，东莞大原公司决定组建新的事业部，升高飞扬担任新事业部总经理。高飞扬志得意满，拍拍屁股，走马上任，告别三部。这样就空出三部 a 组总监的职位，大原公司提拔张国卫，担任高飞扬以前的总监一职。此前，秦睿悦和张国卫平级，一个管销售员，一个管策划师，如今张国卫摇身一变，成为秦睿悦的顶头上司。这就好比清代雍正的皇子，老子没死之前，不宣布谁继大统。今天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结果老子一死，除了有人当上皇帝，还有人要当臣子。秦睿悦总结之后，得出结论：不是我比他差，只是没他文化高。 张国卫上位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分销售员的奖金。张国卫做策划经理的时候，事情没少做，气也没少受，不是开发商领导骂，就是大原领导训。在职场上想混好，有个生存秘籍，就是要能隐忍。张国卫脾气好，非常能忍，工作能力凑合，业务水平一般，但是能写出色拓盘方案，深得大原领导赏识。穷了那么久，总想要挣钱；如今已上位，就要分杯羹。


    江浪丰两房奖金，一套三千，张国卫认为自己应该拿到一千。这个想法他不自己说，这天中午，他把小悦约出来吃饭，对她说道：“小悦，你现在做事，情商怎么不高了。” 小悦笑道：“张总，这话怎么说？”张国卫未升总监之时，小悦直呼其名，如今职位有高低，开始改口喊张总。 张国卫道：“江浪丰项目，卖一套两房，开发商给销售员三千奖金。这个钱，不能全都给销售员，我这边要分一千，给到销售那边两千就好了。这个事情你跟销售们说。” 秦睿悦没想到张国卫一上位，利字当先，要分奖金，钱是他要，话由她说。小悦尽管内心不愿意，但知上意不可违，脸上堆笑，说道：“张总，你放心，我去说。”张国卫满意地点点头，对她说道：“辛苦了，多吃点。”秦睿悦道：“好的。”两人吃完，离开饭馆。 下午，小悦组织销售们开会，秦睿悦、吴世明、易得志、王军伟、王大路、曹宁宁、张曼曼、赵宁行、章晓婷、王娜一共十人，坐在江浪丰 vip 房间里面，小悦传达上级要求，奖金领导要分一千。众销售听后，颇不情愿，议论纷纷。 小悦严厉说道：“这个奖金方案，是领导提出来的，写好递交给到开发商，没有领导一开始这样做，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奖金。所以，分一千块钱怎么了？不愿意的，就不要在这个项目干了！这个事情没得商量！”众销售见经理如此表态，尽管内心很不情愿，但知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接受这个要求。 当晚，秦睿悦叫上易得志，前往城区一家青蛙王子饭店吃饭。易得志深得小悦喜欢，两人关系颇为密切，小悦视他为自己心腹，有什么事就会一起谈谈。小悦爱美心切，知道吃青蛙能够延缓衰老和滋润皮肤，没事就爱吃吃青蛙。易得志并不喜欢吃青蛙，感觉骨头多蛙肉少，食如鸡肋，并不美味。但是，经理带他吃蛙，只好“委屈”自己，成全经理小悦。伙计端来一锅青蛙，青蛙是干锅做法，足足有三斤分量，两人边吃边聊。小悦问道：“分奖金的事，你怎么看？” 易得志说道：“既然是领导写的方案，分也正常。”得志内心是有抵触的，高飞扬任职总监的时候，没有瓜分销售员奖金，张国卫如今却要分钱。但是小悦下午态度很强势，只好选择妥协接受。 两房销售奖金，并非大原人员提出，而是开发商为了解决两房滞销问题，实行的奖励措施。小悦苦笑说道：“你不知道情况，今天中午，张国卫把我叫去吃饭，说我情商低。我听了纳闷，我秦睿悦，不说情商非常高，但是，不是低的那种人。后面他就跟我说，要分你们奖金。下午我就跟你们说这个事情。钱是他拿，得罪你们的事是我来做。” 易得志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方案是张国卫写的？” 秦睿悦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有参与过。开发商给你们一套三千奖金，我没分你们一分钱，还要得罪你们。”小悦把得志叫出来，主要是发发牢骚，实情不能如实全说。 小悦谎称奖金方案是由大原领导提出和撰写，张国卫出过力，分钱就顺理成章。如此一来，销售员们抗性没那么大，对上可以交差，对下可以交代。 小悦继续说道：“每次都是这样，开发商要业绩的时候，我要催你们，你们烦我烦得要死，背地里肯定说我逼你们；公司领导有要求的时候，就像分奖金这事，也要我去说。我就像一个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 易得志听后点点头，说道：“确实，挺难为你的。” 小悦说道：“我没有想到张国卫一上来，就这样搞。你怎么不吃了？”易得志说：“我吃不惯。” 小悦说道：“青蛙肉美容的。”易得志笑道：“老大，你多吃点。”

 第十三章 推波助澜

    小悦道：“早知道不带你吃这个了。”易得志笑道：“我只是吃不惯，没事，我陪着你。”小悦说道：“这里有三斤，我一个人吃不完。”易得志道：“吃不完打包。”小悦说道：“打包不好吃，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得志笑道：“感觉都是骨头，没什么肉的。”小悦说道：“青蛙就是这样。对了，曹宁宁在中央城的业绩怎么样？还有王大路。” 易得志道：“曹宁宁业绩还行，王大路很勤快，也不错。” 小悦说道：“这个曹宁宁，脾气差得要死。前几天我跟刘总老婆王芳一起逛街，无意中说到她，王芳听说她要来我们项目，听了直摇头，说和她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曹宁宁很不讨人喜欢，人际关系特别差。” 易得志道：“曹宁宁很强势，脾气也大。不过，大路人挺好的，他有三个孩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也没问题，我和他关系很好。论业绩能力，肯定都不如王娜。” 小悦说道：“王娜年龄上来了，我劝她好几次，让她往上走，做销售经理。她这个年纪不能一直做销售员，做不久。” 易得志道：“那她怎么想的？”小悦说道：“她肯定想往上走呀，没看见这段时间工作很努力，争取进入大原二梯队。你以后也要往这个方向走，现在开发商刘总，咱们公司领导对你都很喜欢，你把业绩做好一点，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往销售经理方向走。” 易得志道：“没兴趣。”他不喜欢管人，不喜欢被人管，做销售只是权宜之计。得志喜欢无拘无束，最爱自由自在，他的理想是当作家，他的追求是要自由。他可以为了生活，暂时选择妥协，但是不会熄灭心中的火焰。 小悦说道：“你现在虽然年轻，但是再过几年，和你一起入行的人，都做了管理层，你还是一个销售员，这个差距感就会很大。” 得志听完，没有说话，不作反驳，看看小悦，假装迎合对方观点，点了点头。他内心很清楚，不喜欢就不做，但是他从内心感谢小悦的良言。小悦慢慢将三斤牛蛙全部吃完，两人又聊一会，这才各自离开。


    王娜做了十年地产销售，房子没少卖，钱也没少赚。王娜老公在外企做高管，两人育有一个六岁的胖儿子，家有两台汽车，多套城区房产，妥妥的中产阶级，稳稳的幸福家庭。三十五岁是道坎，职场上这个年纪仍在一线，将会面临被人淘汰的局面。教师和医生这两种职业，越老越吃香，年纪越大，就意味着，知识充足，经验丰富；销售员和小姐这两种职业，吃的是青春饭，年纪越大，身体越差，年老色衰，无人问津，越老越不值钱。年龄太大状态会差，唯有步入管理层，带领下属一起干，职业生涯才会长久，并且还能赚更多钱。王娜眼看着自己距离三十五岁不远，不想沦为职场上的弃子，工作积极，业绩出众。 赛金花貌美如花，成为一代名妓；王娜能力出众，经常成为销冠。稍有一月不是销冠，王娜便会自我谴责，并在前台频发牢骚。王娜力争第一，保持销冠名次，争取早日进入大原二梯队，未来能够成为销售经理。中国是人情社会，晋升路上需要打点。此前，高飞扬做销售总监，王娜为了讨好领导，该送礼的送礼，该恭维的恭维，送烟送酒又送表，特产美食也奉上。高飞扬来者不拒，统统笑纳，准备提名王娜进入大原二梯队，没曾想高飞扬自己晋升太快，进入大原九部成为事业部总经理。如此一来，人走茶凉，提名泡汤。两人不在一个部门，高飞扬没法提名王娜。既然攀不上“高枝”，就要另寻“新欢”。王娜积极维护好销售经理秦睿悦、三部 a 组总监张国卫、三部事业部总经理孙铭的关系，王娜个人能力出众，外加得志那篇马屁文章做了宣传，大原公司诸多事业部领导对她印象深刻。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被人提名。提名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业绩出众。 王娜在江浪丰楼盘的业绩可以用独领风骚来形容，这“风骚”仅持续到赵宁行到来之前。赵宁行从业时间很多年，无论是专业知识，还是销售技巧，或是交谈应酬，表现非常出色。赵宁行来到江浪丰第二个月，业绩赶超王娜，成为当月销冠。这样一来，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对他欣赏，销售总监张国卫对他认可，销售经理秦睿悦对他喜欢，纷纷认为赵宁行综合能力出众，可以培养成为销售经理。赵宁行对于做经理，兴趣不是很大，他只想赚快钱。赵宁行尽管业绩骄人，但是会得意洋洋，个性较为张扬，城府不是很深，容易骄傲自满。此后，连续两个月，赵宁行仍是销冠，众销售对他刮目相看，背后议论他比王娜厉害。 王娜曾经深刻地感受到“无敌是多么寂寞”，无论是在江浪丰楼盘，还是大原各大项目排名，在楼盘她是销冠，在大原公司她是翘楚。如今赵宁行一来，王娜销冠地位不保，领导们有意培养他，这让王娜感到严重的挑战。好比古代皇帝的女人，皇后原本受宠，新来一名妃子，皇帝没有雨露均沾，天天宠溺妃子一人，这让皇后情


    何以堪。王娜对于赵宁行的到来，深感忧虑，产生敌意。一个项目只有一个提名，假如领导给到赵宁行，王娜就没有机会进入二梯队。一山不能容二虎，岂容他人会提名。王娜深谙职场斗争规律，想方设法绊倒赵宁行。王娜极其聪明，从不正面冲突，只会背后使坏。王娜认为，在职场斗争当中，发现敌人犯错，趁机落井下石，这是明智之举。 机会说来就来，仿佛老天帮助。这天，赵宁行卖了一套洋房，手拿着认购书，来到前台寻找印泥，准备让客户在认购书上签字按手印。赵宁行高大帅气，仪表堂堂，曹宁宁坐在前台，看着对方就是一种享受。她笑着从前台拿起印泥递给他，说道：“赵老板，又卖了一套呀，厉害哦。” 赵宁行笑道：“谈了好久，妈蛋，嘴巴都说干了，才搞定这个麻烦客户。”曹宁宁道：“只要开单有钱赚，嘴巴干怕什么，多喝水就是了。”赵宁行接过印泥，说道：“谢谢。”曹宁宁道：“我们项目就你和娜姐卖得最好。” 王娜坐在前台，听她这样说话，笑道：“我怎么能和他比，人家赵宁行卖得比我好。”曹宁宁道：“哪里，你也很棒，娜姐。”赵宁行笑笑，没有说话，接过印泥，自去忙碌。 赵宁行成交这批客户，少放了两个九九折，手中有折扣，他想赚差价。赵宁行让客户签认购书的时候，支开中介人员，告诉客户给点喝茶费，房价还能便宜两个点。客户假装同意，声称签约的时候给钱。办理完认购手续，客户离开售楼处，告诉同行中介人员赵宁行这种行为。中介人员获悉，对此颇为不满，打电话投诉到秦睿悦那里，指责现场销售员违规卖房。大原公司严令禁止这种违规之事，元鸿开发商更是绝对禁止。作为销售经理，下属违规卖房，秦睿悦要负管理不周的连带责任，此事上升到公司层面，她会受到大原公司批评和处罚。 小悦把赵宁行叫到售楼处 vip 房间，房门关上，相对而坐。小悦说道：“宁行，你怎么背着我们干违规的事情，安好家地产投诉你，你知道吗？” 赵宁行微微一笑，说道：“领导，我就准备跟你说这个事情。是客户主动提出的，问我能不能再少一点，愿意给点喝茶费，我当初少放了一点折扣，他既然愿意给，我就……嘿嘿，就想着处理好，跟您说，钱的话不可能我一个人赚，没有想到客户都没说什么，该死的中介说三道四的。” 小悦严厉道：“那是人家的客户，人家能不说三道四吗？再说，房价少了，人家佣金也跟着少，不投诉你才怪。” 赵宁行判断此事，只到小悦这里，事态不扩大，后果不可怕，赔笑说道：“领导，您说得对。” 小悦说道：“我说得对有什么用，你不能那么干才是关键。”赵宁行笑道：“是是是，不会有第二次，一定听领导的。” 小悦继续批评赵宁行，赵宁行态度很好，承认错误，表示改正，不会再犯。无论是开发商知道，或者大原公司知晓，都会归咎小悦管理不力。小悦见赵宁行态度很好，一再保证不会再犯，小悦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批评一番，息事宁人。小悦让赵宁行离开 vip 房间，再打电话回复中介人员，告诉对方已经处罚下属，并感谢对方的支持和监督。原本赵宁行就没有收钱，如今秦经理这样回复，中介人员表示不再追究。经此一事，秦睿悦对赵宁行，既要用又要防，留心观察，是否覆辙。 白天，秦睿悦和赵宁行坐在 vip 房间谈话，房间一侧是透明玻璃。王娜从房间经过，透过透明玻璃，看见秦睿悦表情严肃，赵宁行神情不自然，王娜猜想必然出了什么事情。投诉中介人员与王娜相熟，两人聊天时无意间谈及此事，王娜才知赵宁行的作为。 晚上下班后，王娜约上小悦一起逛街买衣服。小悦衣品甚好，穿衣很少重样，驾驭各种款式，穿出与众不同。她家里有两个房间全放衣物，一个房间放衣服，一个房间放鞋子，无论是开发商领导太太，还是江浪丰销售同事，把她当成穿衣顾问，邀请小悦逛街选衣服，请她给出指导性建议。两人来到汇一城买衣服，小悦陪着王娜选了几套名牌女装，王娜经济条件很好，买衣服花去几千块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买完衣服，两人来到一家星巴克咖啡店，坐在店内一角闲聊。 王娜和小悦的关系还算不错，王娜从项目初期进入江浪丰，她是秦睿悦的“老臣”。王娜说道：“老大，听说赵宁行背着你乱来？” 小悦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赵宁行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让我给他擦屁股，背着我收人家客户的钱。” 王娜说道：“这种人不能留，今天背着你做，明天还会背着你做。做这种事，还给人捅出去了，不够谨慎。还有他这人太高调，总是喜欢在前台，炫耀他以前在其他项目赚钱如何厉害。虽然能力确实很强，但是我觉得是个炸弹，早晚还会出事。” 小悦说道：“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不许有下次。否则，不会像这次没有处理他。”


    王娜斜了一下眼，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后，说道：“你给他一个机会，是你心好，就怕……” 王娜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小悦说道：“有话你就说。” 王娜假装面露忧色，说道：“就怕他给你一个惊吓，让你收拾不了局面。”小悦听后，说道：“我会留意他的。” 王娜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让他离开咱们项目，他这种只想着赚快钱的人，早晚还会给你捅娄子。”小悦说道：“我自有分寸。” 小悦没有追究赵宁行，一是他确实有存在的价值，因为赵宁行业绩好；二是作为外貌协会会员，小悦看着赵宁行养眼；三是不想事态扩大，息事宁人就好。小悦察觉王娜批评赵宁行，并非那么简单，知道王娜因为赵宁行的到来，影响她进入二梯队，以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如今是壮男能顶大片天。小悦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王娜说道：“那个中介以前给我带过客户，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九楼的房子，聊着聊着就告诉我赵宁行要赚他客户折扣钱。”小悦说道：“这个事情，不要跟别人说，传到公司和开发商那里不好。”王娜说道：“这个你放心，就怕中介瞎哔哔。”小悦说道：“会头我和中介打个招呼。”王娜见小悦不听劝说，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闲聊一些生活话题。两人在星巴克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各自驾车返回家里。 赵宁行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不违规，不乱来，努力工作卖房，赚取佣金奖金，月收入数万元。狗改不了吃屎，他忘不了赚钱。尽管月入数万，换台奔驰汽车，仍然资金不够。赵宁行目标很大，欲望很强，名下两套房子，拥有一台奥迪汽车，还想赚更多的钱，追求更好的生活。既然缺钱，故伎重演，套路依旧，赚取差价。某天，赵宁行成交一批客户，手中留了折扣，心中动了邪念，趁着中介人员如厕，告诉客户花点钱有优惠。客户爽快，满口答应，果断给钱，赵宁行反复强调，此事不可为外人知。客户当时说好，过后与中介人员吃饭，酒到深处情意浓，情意浓时吐真言，客户告诉中介人员此事。中介人员认为赵宁行违规，不仅投诉到秦睿悦那里，还投诉到开发商刘光远那里。这样一来，事态扩大，元鸿公司和大原公司上下全都知道此事。 秦睿悦非常生气，认为他屡教不改。王娜知道此事，趁着只有自己和小悦两个人的时候，站在售楼处一角，拼命煽风点火，说道：“老大，上次跟你说，早晚还会出事，赵宁行这家伙不能让他在我们项目待了。” 小悦尽管知道王娜抵触赵宁行，心中一直对他有成见，但是赵宁行让她非常失望，诚如王娜所言，给他一个机会，他还回一个“惊吓”。机会只给一次，屡教不改，决不姑息，小悦痛下“杀心”，要将赵宁行扫地出门。小悦说道：“我后悔没听你的，给了一次他机会。”王娜说道：“他是个炸弹，这次开发商和公司都知道了，总要给开发商和公司一个交代。”小悦点点头，正所谓纸包不住火，这次没办法留下赵宁行。 王娜走开后，小悦把赵宁行叫到 vip 房间，两人相对而坐，小悦冷若冰霜，质问道：“赵宁行，你不是说‘不会有第二次’吗？我相信你，你被投诉我帮你摆平，不让上次那家中介把事闹大，给你争取继续做下去的机会。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还不是照做！”赵宁行自知理亏，坐在沙发椅上低下头，没说一句话。 小悦说道：“现在开发商领导，大原总监和事总都知道这件事，接下来你不仅要离开江浪丰项目，还会被大原公司永不录用，至于你的佣金，全部不给结算，大原公司规定，销售员违规，佣金充公。” 赵宁行脸如死灰，抬头看看秦睿悦，他的佣金不少，充公难免难过。 小悦说道：“明天去公司办离职手续吧。”小悦起身推门离开，留下赵宁行一个人沮丧地坐在那里。 次日，赵宁行办理完离职手续，正式离开大原公司。王娜获悉，心中大喜，项目劲敌，终于走掉。赵宁行的离开，众销售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违规卖房，遭到开除；有人惊讶他赚钱欲望太强，不安现状，追求太多；有人佩服他能力出众，特别会赚钱。因为此事，小悦受到大原公司高层领导批评，并罚款一千元。

 第十四章 传授经验

    赵宁行佣金充公，奖金尚有不少，奖金由开发商发放，大原公司无权充公。元鸿开发商是按批发放奖金，半个月以后，江浪丰销售奖金发放下来。开发商没有不发赵宁行的奖金，因为销售员已走，转发到秦睿悦手中。赵宁行和张曼曼同为老乡，两人都是潮汕人，张曼曼告诉赵宁行奖金发放下来，赵宁行第一时间赶到售楼处，找到小悦来要奖金。小悦说话不急不慢，告诉赵宁行因他违规，侵犯到开发商利益，元鸿公司将他奖金取消。这事于情于理，是赵宁行不对，尽管不全相信，但是人走茶凉，赵宁行只好认栽。秦睿悦之所以不把奖金给他，一是因为对方违规乱来，二是因为遭到公司处罚，作为反击，所以这样。 张曼曼获悉此情，对秦睿悦此举并不认同。但是没有侵犯自己利益，张曼曼权当看热闹。赵宁行因为此事，消沉了一段时间，天天在家，日日闲着。张曼曼作为老乡，推荐几个项目给他，因为他“名声在外”，很多项目对他拒之门外。这段时间张曼曼的感情生活有所进展，在章天远的百般攻势下，两人终于谈起了恋爱。张曼曼一开始并不喜欢章天远，因为他长得不帅，情商不高，满脸油腻，不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张曼曼喜欢大原总监张国卫，认为他成熟稳重，脾气好又有点帅，是她心中的黑马王子。怎奈张国卫对她无感，只对章晓婷颇有好感。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张曼曼有个姐姐，姐姐曾对她说过：“找一个你喜欢的人，不如找一个喜欢你的人。”章天远对她很是上心，不是嘘寒就是问暖，追求攻势极为热烈，今天送她早餐，明天送她宵夜，姨妈来了送姜茶，节日到了送项链，拼命对她好，天天送温暖。就算是条狗，经常来舔你，尚且招架不住，何况是个大活人。物资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章天远有房有车还有点钱，在章天远的攻势下，张曼曼慢慢沦陷。 张曼曼和章天远恋爱以后，王娜和张曼曼关系变得不好了。章天远是老板孙子发小，连刘光远都要让他三分。张曼曼成为章天远的女人，地位瞬间得到提升，她不把王娜放在眼里，连和小悦说话有时候也不太恭敬。小悦选择不予计较，王娜选择背后讥讽。一个人地位的提升，要看睡对人的重要性。王娜原本就对章天远抱有成见，如今张曼曼忽然“后来居上”，让她有点看不惯。古人说，爱屋及乌；王娜是，厌人及妞。张曼曼除了有点爱炫耀，今天说说迪奥口红如何好，明天讲讲蔻驰女包如何靓，并无什么坏心，只有点虚荣心。张曼曼工作认真，做事细心，务实稳健，上进心强。


    王娜内心一百个看不上两人结合在一起。毛主席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王娜认为：敌人的女人就是棒槌。只要张曼曼和章天远不在前台，王娜就爱发表评论。这天，前台坐着几名销售员，秦睿悦、张曼曼、章天远没有在，王娜站在前台外面，对坐在前台里面的同事们说道：“真的没有想到张曼曼会看上章天远这个搓鬼了，长得又不帅，人又恶心，还不会说话，又不会做人。我们这个售楼处最让销售讨厌的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财务汪大勇，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霸道又横得很。想想，还不是图他有房有车，东莞本地的，条件不错呗。唉，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现实。”众销售听完，笑笑没说话。 王娜继续说道：“看吧，这两个人早晚会分手，章天远这个挫鬼，一脸衰相，就算结婚了，女的也会出轨。”易得志听完，感觉王娜像个村头妇女，没事就爱对人家的感情生活评头论足，只要别人不违法不犯纪，不伤天不害理，你情我愿的男女恋爱，旁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娜这些言论，后面传到张曼曼的耳朵里面，导致两人关系表面看似正常，实际已经恶化。她认为王娜过分，说话伤人自尊。张曼曼选择拱火，没事就在章天远枕边吹风，抱怨王娜各种不是，希望男人帮她出气。王娜业绩骄人，尽管说话会树敌，但是无任何过错，章天远段位太低，一时间竟无对策。张曼曼以为章天远有手段，没想到男朋友说要等一个机会。王娜这番言论，导致张曼曼对她怀恨在心。 不一会儿，小悦来到前台，宣布今天晚上团建，前往沙田镇吃海鲜。王娜笑道：“老大你对我们真好，上次酒吧团建完，这次又去吃海鲜，老实说，像你这样的领导上哪里找。” 小悦笑道：“王娜辛苦了，还有大家也辛苦了，距离上次团建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我看今天大家都在，晚上一起吃海鲜。”众人纷纷表示愿往。 当晚下班以后，众人驾车前往沙田镇。从城区到沙田，不算山长水远，但是走走停停，一路上堵车频繁，足足驾车很久才到。那家海鲜饭店，名字颇为响亮，叫作雄记海鲜。餐厅环境一般，用大铁棚撑起，位置靠近珠江旁边，大厅摆着木桌木椅，包间内部装修一般。大门一进来，高高低低摆满玻璃水池，各种鲜活海鲜放在里面，易得志看见有象拔、鲍鱼、龙虾、石斑、生蚝、濑尿虾、九节虾等等品种。


    对于团建活动，小悦一向大方，从没吝啬小气。这次只有销售线人员吃饭，没有策划人员参与。秦睿悦、易得志、曹宁宁、王大路、张曼曼、吴世明、王军伟、王娜、章晓婷一共九人。小悦站在海鲜池旁点完菜，选在户外露天的空旷位置吃饭，那里靠近江边，会有微风拂面。空旷位置摆着一张圆桌，众人纷纷落座，海风轻轻地吹，江船慢慢地摇。半个小时以后，各种海鲜陆续端上餐桌，众人纷纷动筷开吃。 不一会儿，秦睿悦笑着对张曼曼道：“要恭喜曼曼，在我们项目不仅取得了良好的业绩，也收获了跟章总幸福美满的爱情。来，曼曼，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张曼曼笑着站起来，略显不好意思，举起茶杯和小悦碰杯喝茶。“接下来，你们谁还有好消息呀？” 在座的诸位，王大路已结婚，王军伟有女友，张曼曼正恋爱，章晓婷在热恋，曹宁宁有男友，王娜已有家庭，只剩吴世明、易得志、秦睿悦三人单身。王娜笑道：“就剩吴世明和易得志了。”小悦是发问者，王娜没有点破。 吴世明毫不在乎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怕伤害别人，不然的话，我想单身都不允许。” 小悦笑道：“说说，你伤害了多少个了？” 吴世明道：“今天不跟你们说这个，放心，我想恋爱，分分钟的事情，倒是得志需要大家操操心。” 大家知道易得志在追求一个女孩子，具体是谁全然不知。王大路、曹宁宁刚刚调到江浪丰，对于得志近况不清楚。吴世明把球踢给易得志，大家纷纷看着得志。得志说道：“我还好吧，不用操心。” 王娜说道：“跟师傅说说，什么情况？” 小悦笑道：“他就是不太会泡妞，上次听他说了一下，得志真的是恋爱经验太少。吴世明！” 吴世明说道：“怎么啦？” 小悦说道：“你没事教教他，你们还是老乡。” 吴世明笑道：“好。得志，我跟你说，泡女孩子很简单，记住这三点。” 得志好奇，问道：“哪三点？” 吴世明笑道：“胆大，心细，脸皮厚。” 得志想想这三点，自己胆子不算特别大，心也不细，脸皮倒是很厚。 吴世明说：“胆子大，就什么都不怕；心细是了解女孩是什么样的性格，知道怎么沟通和相处，女孩有什么爱好，也要留意。她喜欢养花，你就给她惊喜，送她花；她喜欢养宠物，你就送她狗粮，投其所好，知道嘛。不是光胆子大就鲁莽地追，还要知道女孩的心思和想法。”得志觉得有点道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最后就是脸皮要厚，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要脸的男人才有泡到妞的希望，不要怕被拒绝，一次不行两次，只要套路深，女朋友不会缺的。” 王娜笑着骂道：“这个吴世明，不知道猪拱了多少好白菜。” 王军伟道：“精辟，吴世明厉害。” 王大路道：“恋爱高手呀。” 曹宁宁笑道：“这个吴世明呀，祸害了多少小妹妹。” 小悦说道：“这家伙确实有一手。” 吴世明道：“得志，还有，不能对女孩一味太好，人性本贱，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珍惜。两个人谈恋爱，一开始不是靠对女孩好，百依百顺，跪舔，而是靠相互吸引。没事让经理带你买几件有品味的衣服，你看看你，发型没发型，穿衣服吧，私下我看你穿的便装真的太屌丝了，一点品味都没有，也就你这一身工衣还能看，不要说女孩子看不上你，就是我一个男的，用娜姐的话来说‘你好搓呀’。”吴世明说到这里，大家觉得有道理，纷纷笑了起来。“你先去把头发弄个发型，你人长得又不差，人模狗样的，怎么不会把自己收拾好。” 小悦说道：“世明这点说得对，得志这个发型呀，跟个干保安的一样，头发厚厚的，没有一点层次感。 吴世明对易得志说：“听见没有，老大都说，你要从头开始，明白吗？”得志略显尴尬，不过同事面前，不丢什么面子，听后频频点头。 吴世明道：“头发收拾好，穿得阳光帅气一点，给女孩第一印象要好。你让别人看上去，第一印象很舒服，这个很重要。你说你，没房没车又没钱，那你要学会能哄会骗呀。当你成功用形象吸引女孩后，嘴巴又甜，又会撩，嘿嘿，说话有技巧，通过对方的说话和行为判断女孩子的心理，只要愿意出来跟你约会，说明人家有想了解你的兴趣。第二次、第三次还愿意出来，你就要学会升温关系，不要那么老实，要学会自然地动手动脚。比如，过马路，你可以主动牵着她手走；骑摩托车让她扶你肩膀，要学会创作机会和利用机会。胆大心细脸皮厚，能哄会骗往上凑，女孩要是半推半就，听我的，准没错，往上给我扑。”众人哈哈大笑，小悦、王娜笑弯了腰。


    王大路笑道：“吴世明你真是个人才。”吴世明道：“恋爱谈多了，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嘛，有什么的。我有一个朋友，不会追女孩子，他条件还不错，我帮他在微信上聊天，然后女孩子出来，他再去见面，在我的指导下，他和那个女孩成为男女朋友。” 王娜笑道：“死吴世明，那你怎么还单身？”吴世明道：“娜姐，我是怕伤害别人，我良心上过不去，想想，还是算了，暂时恢复一下自由快乐的生活也很好。” 今晚没有喝酒，众人要么喝茶，要么喝饮料。小悦笑完，站起来说道：“笑死我了，好了，在这里欢迎大路和宁宁加入我们团队，希望他俩以后都能卖出好成绩，我们以茶代酒，大家一起干一杯。”众人纷纷站起来，举杯喝茶或喝饮料。 小悦趁此机会，当着众人之面，数落赵宁行违规之事，一则告诉大家违规之事不可为，二则传达信息让大家引以为戒。众人默默听着，王娜偶尔插话一句，附和秦睿悦之言；吴世明也会跟上节奏，批评赵宁行情商太低。有人表情凝重，有人神情自若，有人全程听着。 这时候，小悦苹果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大原三部事业部总经理孙铭。孙铭去过很多国家，孙铭女儿在美国读书，说不上家大业大，但是开销很大，深圳房贷要还，女儿读书要供，孙铭收入不菲，仍想多多益善。 小悦向众销售道：“孙总电话，我接个电话。”小悦起身离开座位，笑着走向大厅，路上接了电话：“哎呀，孙总好。这么晚了，您还不放过我呀，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的？” 孙铭问道：“在干什么你？” 小悦笑道：“跟同事们一起在外面吃饭。” 孙铭说道：“搞团建是吧，嗯，小悦确实不错，挺好的。是这样，我跟你说个事。” 小悦说道：“您说，孙总。” 孙铭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赵宁行那个事情出来之后，我被集团点名批评，并且扣我奖金。我也知道，你尽管有责任，但是也是受害者，还被公司批评和罚款。小悦呀，我是这么想的，你看，为了杜绝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第一，你要管好现场，不要再出这种事；第二，我觉得，要有一份储备金，万一再出现这种事情，公司罚款不用自己出。你们项目两房奖金给销售员一套三千，我认为呀，一套扣除两百，作为储备金。” 小悦听后，心里暗想：张国卫刚分走一千，孙铭又要分两百，销售奖金由一套三千变成一千八，大原这帮领导真不是省油的灯。小悦嘴上却说：“好，孙总，我去执行。” 孙铭笑声渐起，在电话那头道：“小悦，还是你能干，今年我准备升你为高级资深销售经理，升级加薪。” 小悦笑道：“谢谢您，孙总。” 孙铭说道：“好，挂了。” 小悦说道：“孙总，那您早点休息。” 小悦挂上电话，站在大厅走廊，来回走动一下。小悦清楚地知道，众销售是利益受损者，孙铭利用“升级加薪”变相跟小悦做利益交换。一个前销售员捅出的娄子，从现销售员的奖金中扣除两百，作为风险储备金，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孙铭无非利用赵宁行违规之事，觊觎奖金很久，借此分一杯羹。与此同时，秦睿悦深知，维护好领导关系的重要性，尽管一套只扣两百，销售员们难免会有微词，但她只能执行上意。 秦睿悦回到座位，见众人有说有笑。过了片刻，小悦说道：“我跟大家宣布一个事情，因为赵宁行上次违规，我、张总、孙总都受到公司处罚，刚才孙总给我打电话，要求从你们两房的奖金中抽出两百，作为风险储备金。” 王军伟问道：“什么叫储备金？” 小悦说道：“就是赵宁行的事情导致领导受牵连，受到公司批评和罚款，孙总要从你们两房奖金里抽两百，作为以后万一再出现这种事情罚款的储备金。” 众销售议论纷纷，大家如她所料，心中颇有不满。王军伟说道：“怎么抽我们的呀？” 张曼曼说道：“上次已经抽走了一千，现在又抽两百。我们辛辛苦苦卖一套两房，现在奖金就一千八了。这个奖金是给销售员的，结果变成这样子。” 吴世明道：“唉，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想喝杯酒，但是没有酒，我只好喝杯茶。”吴世明拿起桌上白色透明塑料茶壶，往白色小茶杯倒上罗汉果茶，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曹宁宁道：“我们部门这帮领导真的是，哪有这样的，一点点奖金，恨不得全部给我们分完。也怪那个赵宁行，他惹出来的麻烦，让我们承担后果，真不是东西，王八蛋来着。”


    小悦听完众人抱怨，不像上次那样强势，而是温和地说道：“你们有情绪很正常，可能我是销售员，我也会这样。不过，你们也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按照我们大原公司的规定，开发商给的奖金，要跟公司一起分，那样你们拿到手的钱只有四成左右。没有跟公司通报过我们项目有奖金，现在只跟领导一起分，你们可以拿六成。你们的奖金我一分钱没有要，其他项目你们打听打听去，经理都是要分钱的。出来做事，哪有顺心如意的？都是妥协才能走得更远。一套两房奖金又分出两百，虽然钱不多，但是你们肯定不舒服。我是你们的经理，也没有办法改变。想开点，往长远看，现在深圳房价上涨严重，临深片区像塘厦、凤岗卖得非常火爆，东莞城区市场也溢入大量深圳客户过来买房子，现在是我们赚钱的好时候，不要因小失大，现在有几个项目奖金一套给那么多的？一般不过一套一千的奖金，你们一套奖金分完还有一千八。”

 第十五章 同事失和

    王娜静静坐在那里，斜眼听完小悦之言。王娜内心并不认可孙铭分钱行为，江浪丰楼盘两房奖金成了大原领导觊觎的肥肉。王娜认为小悦所言甚是，胳膊是扭不过大腿，她又想晋升，领导要分钱，岂能有异议，全程听着，不发一言。 其他销售员听见秦睿悦这样说，想想觉得此话有理，盼望着接下来楼盘热销，成交套数更多，多卖能够多赚。秦睿悦见众人听进劝说，知道思想工作奏效，岔开话题，不聊工作。茶足饭饱，晚餐结束，小悦叫来服务员埋单，共计花费两千多元。 王娜笑道：“老大，谢谢你请我们吃饭，让你破费了。” 小悦笑道：“我是希望你们吃好一点，吃开心一点。” 易得志道：“不用谢她，她靠我们来赚钱，请我们吃顿饭，不是很正常的么？”销售经理拿公佣，下面人员卖得越好，小悦赚钱越多。 小悦内心很不高兴，得志当着众人面前如此说话，她觉得他情商很低，听后着实让她生气。王娜觉得得志脑残，看见小悦脸色不好，就对得志说道：“没有经理忙前忙后，维护好跟开发商的关系，处理好跟公司领导的关系，为我们操心出力，带领我们卖房子，冲业绩，哪有你卖房赚钱的机会！？你个搓鬼，一点都不会说话，蠢得要死。什么叫她靠我们赚钱，明明是我们靠她给我们铺好路，才有机会能赚钱，知道不？” 小悦见王娜如此说话，内心非常欣慰，深觉王娜识大体、懂分寸、会说话。得志说话不过脑，心有点直，口有点快。他话一说，经理尚未发作，王娜率先训斥，得志瞬间不悦，气氛尴尬，没再说话。小悦不想再说什么，时间不早，天色已晚，她让众人各自回家。 得志乘坐王军伟车子返回城区，回到自己住所，细想今天之事，尽管自己说话不妥，但是小悦没有发作，王娜管得太宽，把他臭骂一顿，心中很是郁闷。联想此前，王娜行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里不一，心生厌恶。加上王娜是个长舌妇，动辄对同事私事评头论足，没事就煽风点火，有意搬弄是非，让他看不习惯，滋生不满情绪。 以前，得志有点愤世嫉俗，看不惯的事情，经常写文批判。他如果工作不顺利，赚钱不容易，泡妞没成功，不是在博客，就是在微博，发表看法，狂发牢骚。正所谓文人骚客，只要不得志，就要发牢骚。想想今天之事，得志开始发牢骚。他编辑一段文字，在微信朋友圈发出来，全文如下：陈寅恪说，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人应该自由真实地表达观点，我怎么说话，轮不到别人教我！ 王娜回到家，冲凉收拾完，裹着浴巾，来到卧室，看着丈夫靠在床头看书，走上前去就想亲热。丈夫不从，表示乏累。王娜不悦，立马说道：“没结婚的时候，一个星期两三次，现在结婚了，有了儿子，一个月才两三次，你天天说累，你有哪天不累的？”丈夫放下书，工作压力大，身体有点乏，他说改天吧。王娜无奈，只好作罢。 王娜随手拿起手机，看见易得志朋友圈的那段文字，评论问道：你是在说我吗？天上星星不说话，易得志不作回答。小悦看见，私信得志，直接训斥：“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王娜说你两句，你还在朋友圈发那些东西。易得志，你是小孩子吗？”得志被训，只好删除朋友圈内容，从此心生芥蒂，与王娜关系变差。王娜后面看见朋友圈内容不见了，猜想得志一定受到什么阻力，被迫删除。王娜认为得志情商低、不醒目；得志认为王娜管得宽、太霸道。这个事情的发生，小悦觉得得志很不成熟，说话行事颇为幼稚，内心对他好感降低。 第二天晚上，得志约上许茹前往城区一家恒大影城去看《破风》电影，电影很励志，观影很舒畅。两人走出电影院，来到一家奶茶店小坐，得志大吐苦水，告诉许茹自己如何和王娜关系变差。 许茹听后，说道：“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你还给她写文章，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她徒弟，现在变成这样子。” 易得志道：“我不是一开始对她了解不多嘛，以为她能力很强，人也很好，后面才发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连我说话她都管着我，她又不是我领导。” 许茹说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说话，确实也不太对呀。” 易得志道：“我说实话有问题吗？” 许茹说道：“说实话没有问题，但是要看看场合，如果就你和经理两个人，你可以用开玩笑的口吻跟她那样说，像昨天那么多人的场合，就不应该了。” 易得志听完，认真想一想，许茹讲得有道理，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和场合，不过，他对王娜好感不多。得志非常情绪化，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爱憎分明，敢爱敢恨。尽管如此，经许茹点拨，得志决定不恶化与王娜的关系。 许茹近来工作比较清闲，中央城已无房子可卖，很多销售员纷纷调盘或者离开。大原经理马中天已经辞职，自驾出去玩，姑娘没有带，与男友同行，前往海南三亚，浪到天涯海角。中央城


    只剩许茹和一个新人守在项目，卖卖停车位，赚赚生活费。这段时间许茹报考驾校，天天早上起来练车。得志和许茹同时学车，因为工作繁忙，迟迟没有推进学车进度，科目一顺利过，科目二总卡壳。 得志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注意。”许茹报以微笑。“你学车怎么样了？” 许茹说道：“科目二刚过，接下来准备考科目三。”得志说道：“你真厉害，我科目二老是挂，另外我们项目忙一点，真的抽不出太多时间过去练车。” 许茹说道：“慢慢来，忙点是好事。”得志说道：“我真佩服你，天天早上六点就起来，过去练车，练两个小时，再去上班，我真没有这样的毅力，并且你每次都能一次考过。” 许茹说道：“练车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每天起早点就可以过去，加上我们项目现在只卖车位，没什么客户，平常都不忙，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把驾照考下来。” 得志说道：“我肯定会慢一点了，希望等我考好驾照的时候，能够买一台属于自己的汽车。” 许茹说道：“不应该先买房子的吗？”得志说道：“我想先买车，再买房子。”许茹笑笑。得志说道：“我们去吃宵夜，喝点粥什么的。”许茹说道：“不了，我不饿，你不要乱花钱，挣的钱好好存着。”得志笑道：“好的呀。”许茹笑道：“好好说话。”得志继续笑道：“好的呀。”两人纷纷发笑。 得志觉得许茹对他帮助很大，遇到什么事情，许茹能够开导得志，让他调整和改变自己，这样的女孩子，贤惠能干。两人在奶茶店继续闲聊一会，得志打车送她回家。许茹到家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没叫得志进入小区楼下坐坐，而是立马返回家里。得志打车离开，返回住所。许茹走进住宅一楼大堂，轻按电梯，进入轿厢，来到二十楼，她拿着钥匙，开门进家里。许父坐在客厅沙发上，默默抽着烟，见女儿回家，用犀利的眼神望了她一眼。许茹对于这种眼神，非常熟悉，只有父亲生气或发火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许父问道：“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许茹说道：“我和同事出去坐了一下，就回来晚了一点。”许父道：“男同事吧？”许父刚才站在阳台，远远看见得志送她回来的场景。许茹低下头，轻轻点点头。许父说道：“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许茹说道：“爸，我……”许父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相过亲了，有男朋友了。”许茹道：“我对李三，没感觉。”许父拿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瞬间杯碎。许父如此举动，把已经休息的家人纷纷吵醒，许母、哥哥、妹妹、弟弟走出房门，看见父女两人僵持的场面。 许父说道：“你敢和你这个所谓的同事谈恋爱，我和你就断绝父女关系！你以后不要进这个家门，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许母说道：“茹茹，你怎么惹你爸生气了？过年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和黄村的李三说好了亲么，你真和你爸刚才说的那个同事在一起啦？”许茹道：“没有，我们还是同事。”许母说道：“没有最好，他是哪里人？”许茹说道：“外省的。”许母道：“外省的我们不同意，你小姨的女儿黄红，嫁给江西人，看看现在过成什么样子了。” 许茹气道：“你们就知道干涉我的事情，全部站在你们的角度想，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说完走进自己房间，把门一关。许母把妹妹叫过来，对她说道：“你和姐姐最好，帮爸妈说说她。”妹妹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妹妹和许茹同住一间房，妹妹推门进去，坐在许茹床头，小声地问道：“姐，什么情况呀？” 许茹生气地不说话，过了好久，两姐妹才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通过这次交谈，许茹做出了选择。


    次日，得志上班，他听了许茹之言，反思自己言行欠妥，碰见王娜就想打个招呼，试图缓解不和的关系，王娜假装听不见，脸上很冷漠，不愿理睬他。得志只好收起殷勤，开始开展一天的工作。 下午，王娜愁眉不展，满脸焦虑，拿着苹果手机，站在售楼处外面打电话。张曼曼和易得志坐在前台里面，张曼曼对易得志道：“王娜怎么啦？你看很着急的样子。” 得志很少关心别人之事，工作上他只知道做好分内之事，不搬弄是非，不见缝插针。得志看看门外的王娜，她背对着两人，在电话里解释着什么。易得志说：“不知道她。” 张曼曼说：“应该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她不会那么着急。” 易得志道：“是吧。”内心却想：管她发生什么事情，我又不关心。 十几分钟后，王娜挂上电话，缓缓走进售楼处。得志向她望了一眼，她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张曼曼对王娜说道：“娜姐，你有一个快递，在前台。” 王娜望向张曼曼，脸上写满了怨恨，这个表情仅仅保持几秒，立马满脸堆笑，说道：“谢谢曼曼提醒。” 张曼曼故作关心地问道：“娜姐，你没事吧？看你打电话很着急的样子。”


    王娜说道：“家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没事的，谢谢关心。” 张曼曼笑道：“那就好。” 王娜没有去拿快递，她来到一楼销售办公室找小悦，表示有事要说。两人来到江浪丰 vip 房间，售楼处一共两个 vip 房间，两间房紧紧挨着，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两人来到东边的 vip 房间，王娜说道：“这是谁捅出去的？要往死里搞我。” 小悦说道：“那个客户在业主群里说了这个事情，章天远偏偏就在群里，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 王娜骂道：“张曼曼那个臭女人，刚才还假装关心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她肯定跟章天远那个搓鬼说了我很多坏话，这次刚好他又在群里，等于是掌握了把柄，要我走人。” 小悦道：“现在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情绪化。要个个击破，先稳着章天远，再让客户改‘口供’。” 王娜道：“怎么让客户改？” 小悦道：“这个客户是多少年物业管理费？” 王娜道：“五年。” 小悦道：“五年就是一万五千六，收了她一半，就是七千八。你等下再打一个电话跟客户说，她买的时候确实没有赠送名额，只有托关系户，给人家钱，才有五年的物业管理费。你告诉客户，现在这个事情有了负面影响，那个关系户决定把钱退给她，让她跟元鸿公司的人说，没有给钱这回事，自己搞错了，另外再送她一年物业管理费，作为好处，让她闭嘴，不要再说了。” 王娜道：“我也想到类似这样的处理方式，另外一年的物业管理费怎么送？” 小悦道：“这个你不要管，会另外送她一年，这样就等于她白白有了六年物业管理费赠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答应。” 王娜点点头，说道：“那是的。”两人聊到这里，各自散去。 章天远坐在二楼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抽着香烟，拿着手机，翻看着江浪丰业主群的聊天内容。王娜有个客户，在业主群聊天时，无意中透露出自己花钱获得了五年物业管理费，五年物业管理费一万五千六，业主给人七千八，托关系户半价获得。此消息一出，业主群议论纷纷，大家认为颇为划算。章天远潜水群里，平常不说话，有事就调查。章天远认为其中有猫腻，主动致电那位业主。章天远上来就表明身份，告诉对方他是元鸿公司高层领导，怀疑业主被人欺骗，要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业主倒是坦率，不隐藏不掩盖，全部告诉了他。原来王娜利用半价可得物业管理费之名，向成交客户传达托关系可获得。这个电话一打，坐实王娜违规事宜，但他没留任何证据，直接质问小悦此事。小悦听后表情凝重，表示问问王娜，然后给他回复。 小悦和王娜商量好对策，等王娜再次给业主打完电话，她走到楼上章天远的办公室，轻轻敲敲门，缓缓推开，小悦走进来，说道：“章总，问清楚了，这个客户搞错了，她记性不好。” 章天远拍着桌子，说道：“什么，弄错？我跟她打了电话，她亲口说给了一个人几千块钱，才送五年管理费，怎么会弄错了，放屁！” 小悦不卑不亢，继续说道：“这个客户家人说，她有一点妄想症，身体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这样才那样说。要不，您打个电话再问问。” 章天远说道：“你出去吧。”小悦走出他的办公室，章天远立马给业主打电话，一问对方瞬间傻眼，业主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弄错了，我身体不好，那天乱说话。” 章天远情商不高，智商在地上爬，没留任何对话证据，微信上更无聊天记录，如今客户一改口，又无证据此事休。章天远细细想想，判断王娜或小悦说服了客户，以致客户改口。原本借此事为女友报复王娜，这样临幸的时候张曼曼会开心，没成想自己段位太低，根本不是王娜和小悦的对手。章天远有点沮丧，坐在那里，继续抽着烟。 晚上下班以后，章天远启动天籁汽车等张曼曼一起回去。章天远和江浪丰众销售员关系不好，他位高权重，飞扬又跋扈，态度傲慢，说话难听，自然不讨销售员们喜欢。刘光远平易近人，管理有章有法，说话不急不慢，两人相比之下，刘光远深得销售员们喜欢。张曼曼走出售楼处，来到门外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到章天远驾驶的天籁汽车旁边，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天籁汽车缓缓驶出江浪丰停车场，吴世明出门，恰好看见，对一旁的王军伟、王大路、易得志说道：“傻逼开天籁，傻逼很愉快。”王军伟、王大路、易得志听后发笑，三人知道他在骂章天远。 张曼曼在车上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客户在业主群里讲王娜收钱送物业管理费吗？这个事情就可以弄走她呀。”


    章天远道：“业主只说是销售介绍的，没说是王娜收的。钱，不是她收的，应该是她找人收的，这样出了事情，可以撇清关系。一开始这个客户是在群里说了，我联系上她后，打电话跟她问清楚了。她跟我说：‘销售员说找一个关系户可以送五年物业管理费，不过要给一半的费用给别人。’王娜那个客户就同意了。我就找到小悦说了这个事情，后面王娜那个客户就改口了，说没有给钱，自己弄错了，还说身体不好，有什么妄想症。当事人都否认，这样就没有办法找王娜的责任。” 张曼曼道：“一定是小悦和王娜让客户改口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妄想症，说不通的。小悦我太了解她了，做事谨慎又心细。王娜做了那么多年，老狐狸来着，肯定是给了客户什么好处，客户才改口的。” 章天远道：“嗯。” 张曼曼认为章天远没有能力，白白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今天章天远知道此事，第一时间告诉了张曼曼。当她从他口中知道此事，极力怂恿男友反击王娜。结果王娜化险为夷，没有达到两人想要的目的。张曼曼微微皱起眉，看着夜色下的城市道路两旁，人流涌动，车辆往来，轻叹一口气，没再说句话。

 第十六章 挑拨离间

    太阳照常升起，王娜化险为夷。王娜之事，知者甚少，很多销售员并不知情。第二天，早上八点，售楼处里静悄悄，既无音乐又无客户，吴世明上班来到售楼处，打开前台电脑，播放轻音乐。不一会，王大路、王军伟、易得志几个男销售陆续赶到。四个人坐在前台，等待小悦开早会。等待间隙，吴世明决定分享一件趣事。 吴世明有个死党，姓李，名隋，其父是家广告公司老板，财力雄厚，家资颇丰。李家共有两台奔驰汽车，一台价值上百万的 s 系轿车，一台价值几十万的 c 系轿车。李隋正做地产销售，一开始每日驾驶 s 系轿车出门。一次，进入酒店送朋友，被工作人员以为是司机。李隋不爽，不愿再开 s 系轿车，换开 c 系轿车。李隋是个富二代，人直钱多，遭遇囧事，昨天告诉了吴世明。吴世明深觉好笑，坐在前台说道：“我跟你们说一个事情，他妈的真笑死人了。” 王军伟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王大路说：“世明一说笑死人的事，一定很好笑。” 易得志没有说话，转头望着吴世明，准备聆听笑话。 吴世明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做销售的，还是咱们公司的，他那个项目是个好盘，天天也很忙，叫什么名字在什么项目我就不说了。这个朋友家里很有钱，他爸开公司，家里有两辆奔驰汽车。这个朋友最近喜欢一个女的，那个女的长得很好看，我朋友约她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衣服，这女的照单都收。大概追了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朋友光请对方吃饭就不下十次，给她买衣服就花了几千块钱。前几天，我朋友又约那个女的吃饭，后面提出要跟那个女的开房，那女的一本正经地对我朋友说：‘我是一个正经的人，我不愿意’。结果我朋友就把压抑了很久的不爽发泄出来，对那个女的说：‘大家工作都那么忙，天天起早贪黑的，每次约你吃饭，逛街，你都出来，饭你吃了，酒你也喝了，电影你也看了，衣服我也给你买了，结果开房上床的正经事，你却不干了！你不愿意，就不要跟我吃饭看电影，更不要让我给你买衣服，你以为请你吃饭看电影给你买衣服，是我时间多我愿意是吗？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麻烦理解一下成年人的苦衷！什么玩意嘛！’那女的听完气得半死。” 易得志、王大路、王军伟听完，哈哈大笑。吴世明笑道：“哎呀，我这个朋友，也是人才，大直男。” 王军伟道：“那女的是捞女吧，你朋友是挺直接的。” 易得志说：“啥事都没有干，就给花钱那么多，有钱人。” 吴世明说：“我朋友是富二代，家里有钱。” 王军伟说：“有钱也不一定就能搞定女人，还是要哄，要说好话。” 吴世明笑道：“看来军伟你平常哄女朋友比较多了。”吴军伟笑而不答。 王大路笑道：“我给你们说个段子：老师给学生小明布置作业，让他用‘龙’这个字造句，结果小明造句成：龙，我是没有见过，但是我见过我爸被一条龙服务过。”王大路生性憨厚，平常讲话也较正经，只是有时候比较露骨，虽有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但是插科打诨语惊四座。 吴世明笑道：“我操，这孩子是人才。”王军伟笑道：“顶你个肺。”得志笑道：“我操，笑死我了。”吴世明和王军伟在前台说笑话、讲段子，四个人笑成一片。曹宁宁、张曼曼、章晓婷、王娜陆续来到售楼处。章晓婷先到，看见四个人笑成一片，笑道：“说什么哪？笑得那么开心？” 吴世明道：“婷婷，刚才大路给我们说了一条龙的故事。”王大路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连连摆手，表示没有。“你想不想听？” 章晓婷看看吴世明，感觉不是什么好事，笑道：“算了吧，肯定是你们男的才聊的什么话题，我就不要听了。” 王军伟笑道：“婷婷，我告诉你好不好。”吴世明道：“你妈，王军伟你个骚货，人家都不愿意听，你还告诉人家，你丢不丢人。”王军伟道：“顶你个肺，我告诉她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总是要大家一起知道才有意思。”王军伟便将刚才两个笑话告诉章晓婷，对方听完哈哈大笑。 章晓婷笑道：“笑死我了，明哥哥，你那个朋友真有意思；路爸爸，看你平常很正经的样子，没有想到会说出这样的笑话来。 王大路笑道：“是吧，就算我正经，讲个笑话还是可以的。”章晓婷笑道：“这话没毛病，哈哈。”


    不一会儿，小悦来到售楼处，召集众销售开早会。大家来到谈客区，围坐在中间的位置。昨天王娜之事，小悦见过很多世面，经过很多波澜，内心虽有起伏，心理素质极高，脸上看不出任何心事，说话交流跟以前一样。王娜是个老销售，在职场上见闻很多，算是有一定承受能力，麻烦落到自己身上，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尽管假装面带微笑，但是难掩内心波澜。王娜和张曼曼一起开会，她无意中看了对方一眼，不悦的表情瞬间在脸上出现。 小悦说道：“这个月的业绩，大家完成得不错，大家辛苦了。马上就过完了这个月，周一我要去公司开会，报下个月的业绩目标。我觉得我们项目也应该有一个口号，像别的项目一样，凝聚战斗力。你们说起个什么口号好？” 吴世明望着小悦，朝坐在身边的得志努努嘴，说道：“这事找得志，他想得出来。” 小悦笑着对得志道：“得志，你想一个口号。” 得志说道：“东风吹，战鼓擂，卖洋房，谁怕谁！”这话出自毛泽东，原话如下：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得志深觉大气磅礴，稍作改动，作为口号，斗志昂扬。 小悦笑道：“我觉得要改一下。” 得志说道：“怎么改？” 小悦说道：“东风吹，战鼓擂，冲业绩，谁怕谁。” 曹宁宁说：“还不如用‘齐心协力，勇创佳绩，努力努力，所向披靡’。” 小悦说道：“还是宁宁的好。” 得志想卖弄一下自己才华，结果没有被人采纳。这就好开 party，有个女孩精心打扮，衣着靓丽，以为聚会的时候会成为焦点，结果赴约美女众多，容貌出众，衣着华丽，根本没有焦点属于她。曹宁宁的口号在小悦看来，比较适合，对比得志口号的杀气腾腾更为妥当。既然不采纳，得志不说话，静静坐那里，听小悦说话。 王娜身边出现一个陌生面孔，此人微胖，头发有型，五官端正，脸庞圆润，一身商务白衬衫和黑西裤，戴一条黑色领带，坐在王娜身旁，认真听小悦讲话。小悦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同事，他叫章飞。章飞，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章飞站起来，说道：“大家好，我叫章飞，是广西南宁人，一直在东莞做地产，很高兴来到江浪丰项目工作，谢谢大家。” 小悦带头鼓掌，说道：“来，一起欢迎新同事加入。”大家陆续鼓掌并说欢迎。“章飞你有什么不懂的问王娜，回头让她给你拿份资料，先熟悉一下我们项目。”章飞点头说好。 小悦说道：“你们没事了，了解一下奢侈品品牌，比如客户戴什么表，挎什么包，通过穿戴判断客户购买能力。包有 lv、爱马仕、古奇、古驰，随便一个都要大几千，乃至几万块钱；手表有浪琴、欧米茄、天梭、百达斐丽、卡地亚、劳力士等。我们后面推出来的一、二、三栋大平层，主要都是高端客户，以前我做销售的时候，会有奢侈品品牌培训，我今天告诉你们，没事你们自己上网搜一搜，了解这些对你们开展工作有帮助。”众人说好。小悦布置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然后宣布散会，众人各自忙活。 那章飞是王娜朋友推荐进入江浪丰，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朋友的朋友是伙伴。章飞二十四岁，年轻气盛，气盛易怒，从事地产销售行业已有三年，工作足迹遍布城区很多楼盘。章飞更换楼盘的速度能够赶上王思聪换女友的节奏，三两个月就要更换一个楼盘。究其原因，无非三者：不开心不做，不赚钱不干，不和睦不待。于是，东莞地产同仁有句戏言，用来形容他：换盘谁厉害，章飞他最快。人送章飞外号“快男”。 一段时间以后，曹宁宁和章飞对王娜能力最为佩服，这两人刚来江浪丰不久，对于王娜其他方面了解甚少，一来二去成为王娜拥趸。王娜颇会拉拢曹章两人，在她能说会道影响之下，两人很多观点和立场趋同王娜。王娜见章飞年轻，没事就在章飞面前抹黑张曼曼和易得志两人，指责张曼曼依靠男人目中无人，数落易得志依仗经理飞扬跋扈。戈培尔说：谎话说一千遍就是真理。王娜仅仅忽悠了章飞三次，章飞就对两人心生不满。王娜通过怂恿章飞，希望来个借刀杀人。


    一天，江浪丰售楼处没客户，众销售坐在前台聊天。王娜说道：“今天接待了一批元鸿公司的关系户，这个客户好屌的，老娘要不是看他是关系户，宁愿不卖他这一套房子，一定骂他个半死，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吴世明说：“娜姐，关系户是这样的啦。” 王娜叹道：“有关系就是不一样，这个挫鬼客户。” 章飞说道：“要是我，我才不屌他。不爽了，我照屌这个客户，什么关系户，有什么了不起的。” 易得志道：“关系户还是要好好接待吧，又不是一般的客户。”


    章飞白了一眼得志，他听王娜说过得志很多不是，如今见他插话，说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呀，见到关系户客户像大爷一样供着啊。” 得志一听，顿感不爽，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章飞说道：“我就说一次！他妈的，听不见说明你聋了。” 得志骂道：“你他妈的，你说什么！？” 章飞说道：“老子说你聋了么？你不要以为你有人罩着，我就怕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靠！” 吴世明劝道：“好啦，一个人少说一句，别吵了。” 得志没有想到章飞刚来不久，说话如此放肆，态度如此嚣张，自己跟他没有过节，对方突如其来的冲撞，让他难以接受。得志的处世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来而不往非礼也，犯我不击非得志。得志准备继续理论一番，章飞已被曹宁宁支开。得志看不见章飞，怒火稍减，认真一想，章飞和王娜近来交往密切，关系看上去很好，自己没有得罪章飞，一定是王娜背后使坏，让他对自己心怀不满，才有刚才的言行。得志尽管知道事实如此，但章飞如此嚣张，让他很是不爽。 王娜看见收到想要效果，内心非常开心，章飞被利用，得志被怒怼，刚好符合王娜预想结果。章飞和得志剑拔弩张，王娜一副看戏嘴脸，利用了章飞，打击了得志。古人兵不血刃，攻下城池；王娜背后使坏，引起冲突。王娜倘若生在古代，一定是善用离间计的高手。 晚上，大原三部事业总孙铭、三部 a 组总监张国卫、销售经理秦睿悦、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开会商量下周江浪丰新品加推事宜。几个人在二楼开完会，来到一楼销售中心，讨论如何布置场地。几个销售员站在一边旁听，只有得志坐在前台刷手机看新闻。不一会儿，章飞来到前台，坐在得志旁边位置，拿出手机看微信。得志和章飞中间位置有个抽屉，抽屉倘若打开，会碰到章飞左腿膝盖。得志打开抽屉，用力往外一拉，碰到章飞膝盖。章飞“哎哟”一声，左腿膝盖发痛，章飞怒火中烧，说道：“你故意的是吧？” 得志非常坦率，毫不掩饰，也不做作，立马说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得志眼中带着怒火，死死盯着章飞。 章晓婷转过身，看见两人起争执，过去劝道：“领导都在呢，你俩干什么呀，章飞，不要坐那里了。”章晓婷拉着章飞离开。章飞被章晓婷拉着离开前台，他用手指着得志说道：“你给我等着。” 得志站了起来，说道：“有种你别走，我怕你呀。还让我等着，有种你过来！” 章飞试图挣脱章晓婷的双手，但是没有成功。章晓婷紧紧拽着他往洽谈区走。章飞骂道：“他妈的，你嚣张什么，我操！” 易得志道：“你他妈的，有你嚣张吗！？有种别走！”得志摆出一副要打一架的样子。 两人争吵互骂，引起孙铭、张国卫、秦睿悦、刘光远等人的注意。小悦非常生气，得志和章飞这是当着领导面前，让她难堪。职场吵架不分场合，如同约会不看时间。 小悦走到前台，制止两人争吵，说道：“你俩干什么？下周就开盘了！没事是不是，不要打电话吗？不要做准备工作吗？你俩居然在前台吵架骂人，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还当着开发商领导和我们公司领导的面，想让我出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章飞呀章飞，你有什么事情不会跟我反映吗，我来处理不就行了嘛，你大吼小叫什么？！还有易得志，你也是的，以前在自由城跟人打架，你今天还想跟人打是不是？你俩有什么事情不能找我协商和处理的。说说吧，为了什么？”得志和章飞纷纷沉默，一个低头不说话，一个扭头捂嘴巴。 孙铭走到前台，表情严肃，脸色难看，章飞和得志当着开发商刘总面前争吵互骂，让他颜面扫地，自觉非常丢人。孙铭脾气温和，说话很少严厉，如今这个情况，瞬间没有往日温和含蓄说话方式。孙铭说道：“你俩怎么回事，想让人看我们大原的笑话是不是？当着开发商的面，你俩吵架，还骂脏话，我们三部的脸都被你俩给丢尽了。你俩真会挑时间，成心让我和小悦经理难堪是吧？开发商人在，今天晚上你们整这一出，有没有点大局观！？”刘光远一旁看着他们。 孙铭把章飞、得志、小悦叫到 vip 房间，关上房门。孙铭问道：“说说吧，为什么在前台吵架？” 得志不说，章飞见状，便把刚才事情原委陈述一遍。得志则把章飞此前无故言语挑衅，以致有今天之事一 一道明


    。孙铭很少出口成脏，听完陈述火冒三丈，骂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妈的，至于吗？人家元鸿开发商要是知道原因的话，会笑死我们的。你俩呀，真他妈的给我丢人丢大了。”章飞本想辩解，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冲撞在先，得志反击在后，索性不作辩解，“我们都是兄弟呀，在一个项目工作，就是缘分，不分职位高低，只求把事情做好。卖好房子，赚点钱，怎么兄弟之间要骂要打的，犯不着啊！” 不一会儿，张国卫走进房间，孙铭是秦睿悦和张国卫的上司，得志和章飞犯错，孙铭正在训斥，轮不到秦睿悦和张国卫插嘴。张国卫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孙铭训斥两人。


    孙铭继续说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聚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要好好珍惜在一起工作的机会，你俩握手言和，谁都不许在心里有梁子，听见没有？” 章飞微笑说道：“好，孙总，听您的，我也有不对。得志，对不起，我给你道个歉，大家握手言和吧。”章飞伸出一只手，要和得志握手言和。得志仍有情绪没有消散，章飞伸出那只右手，得志没有立马去握。 孙铭对得志道：“得志，你怎么回事？心里还有情绪吗？你是不是不想在江浪丰和三部待下去了，人家章飞都主动愿意握手言和，你怎么还这个样子？” 胳膊扭不过大腿，得志拗不过孙铭，只好伸出一只手，来和章飞一起握住。孙铭把手放在章飞和得志握着的两个手上，说道：“你俩握手言和了，谁都不许记仇，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格局！以后在这个项目好好工作卖房子，最好能够相互帮助，明白吗？” 章飞立马说道：“明白，孙总。” 得志极不情愿地说道：“明白。” 孙铭先是训斥，后是教育劝和，然后让易章两人离开。两个销售员一走，孙铭立马批评秦睿悦、张国卫管理不力，两人无力反驳，只好默默听着。孙铭倒不东拉西扯，黑着脸批评完两人，走出 vip 房间，和刘光远一起继续商讨布场问题。 后面大家陆续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刚才之事，让刘光远、张国卫、孙铭对易得志非常失望，特别是刘光远和孙铭，认为得志情绪化，不成熟，难堪大任。下班以后，小悦叫上得志，前往银丰路吃宵夜。席间，小悦说道：“得志呀，你真不聪明，你说你，跟章飞有再大的事情，也不挑个时候，偏偏就在今天晚上，领导都在的时候，跟章飞起冲突。聪明的人，都是斗智斗勇，表面若无其事，背后寻找机会，去反击别人。你倒好，直来直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别生气，你这样做，就是不智。孙总都让你俩握手言和了，你看人家章飞多醒目，又聪明，人家当着领导的面，主动跟你道歉，表示和好。至少人家知道在领导面前要表演，给领导一个面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呀，不仅不愿意接受，还态度和表情都不友好。你让孙总怎么想？开发商刘光远还在现场，这个事情一出，我被孙总骂两句没什么，你自己在领导眼里就大打折扣了。” 易得志道：“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 小悦皱起眉头，说道：“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的。”得志没有说话。 小悦说道：“你还有一点不好，不太合群。你跟同事们的关系一般，你有时候发脾气，让别人都怕你。得志，出来社会最重要的是人际关系，在项目要跟同事搞好关系，你不能做独行侠。你最近跟王娜关系也不好了。” 易得志道：“我好心给她写文章，也想跟她学点东西，可是我不喜欢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易得志、王大路、王军伟三人关系最为要好。 小悦说道：“一个成熟的男人，要学会跟任何人打交道，不是按照自己的喜恶去交际，因为有时候你会用到别人，可以不深交，但是不能断交或者完全疏远。” 易得志道：“我知道了，老大。”

 第十七章 怅然若失

    小悦说道：“得志，你人吧没问题，对人也很真，心肠不坏，就是情商低，你要提高一下这方面。你看你，每次发完脾气，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太情绪化了。当初我刚来江浪丰的时候，章天远经常针对我和我们团队，动不动就挑刺，开着会说骂我就骂我，还是刘光远看不下去了，委婉地劝他不能这样，后面章天远才不会在开会的时候骂人。如果我像你一样，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和他对着干的话，你觉得我今天还能留在江浪丰带领你们一起工作吗？得志，你记住了，在任何地方工作，没有不受气的。” 得志听到这里，想起苏轼名篇《留侯论》，文中那句“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想到《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韩信受辱的文字：“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于是信孰视之，俛出袴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 得志想想自己所为，只能算是匹夫之勇。张良为人桥下捡鞋，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小不忍则乱大谋，乱大谋难成英豪。小悦此番言论，得志非常受益。对于得志来说，大道理他都懂，遇事却不能忍。如同男女谈恋爱，相爱容易相处难。对于男女相处之道，身边朋友老有人奉劝你，要换位思考，理解包容，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计较。实践的结果却是，大道理谁都懂，能做到者不多。未来的日子磕磕绊绊，得志一边犯错一边做改变。 小悦继续说道：“以后遇事，要沉着冷静，想想怎么解决和应对，不要那么莽撞。”得志点点头，如同弟弟一样，听着小悦的敦敦教导。两人吃完宵夜，小悦驾车返回家里，得志打车返回住所。小悦之言纯属善意，得志有些观点接受，有些观点没有采纳，住所一回，床上一躺，不久睡去。


    自从上次聚餐，得志听了吴世明和秦睿悦的建议，开始注重穿衣打扮。人靠衣服马靠鞍，他想从头做改变。得志剪发， 不去高档理发店，没有固定理发师，发型时好时坏，剪发全凭运气，有时候阳光帅气，有时候平头老态。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剪得好的地方，店小人少，待遇不好，理发师经常更换，上次找张三剪头发，下次再来对方已不在。这样得志只好另找新人，碰上蹩脚理发师李四，学艺不精，造诣不高，就把得志头发做了实验，剪成平头没有层次感，远远看上去像个保安。得志听取同事建议，积极总结经验，认为剪好头发，要去好一点的理发店。 这天，他来到住所附近的名艺世家，这里是东莞比较高端的理发店。得志走进来，一个男店员招待他。得志对男店员说：“你们这里谁剪发最好？” 男店员说道：“托尼老师。” 易得志问道：“他是总监，还是发型师？” 男店员说道：“他是店长，又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培训师。” 易得志道：“那就他了。” 男店员看看易得志的模样，上穿廉价 t 恤，下穿灰色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样子有点屌丝，店员有点顾虑。男店员说道：“找他剪发比较贵哦。” 得志问道：“要多少钱？” 店员说道：“不是会员 89 元，是会员 88 元。” 得志以为这里剪发一次要数百元，听见男店员说不足百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得志近来月入过万，剪个头发，不足百元，花费几十，能够负担。得志说道：“可以，没问题，叫你们托尼老师给我剪吧。” 男店员点头说好，引领得志来到洗头房，安排一位年轻妹子给他洗头发。得志洗完头发，坐在剪发台前，过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帅哥，穿着时尚，衣品甚好，外形帅气，举止得体。这位帅哥正是店长托尼老师。他年纪轻轻，曾远赴日韩，学习剪发技术，讨教美发技艺，十八岁开始做学徒，具有多年从业经验。托尼如今是名艺世家的翘楚，凭借出众剪发技术，深受众多顾客好评。托尼剪发，会根据顾客头型做设计。托尼看看得志头型，脸方头大，不宜长发，建议剪个短碎发型。得志欣然采纳，托尼帮他剪发，半个小时以后，得志剪好短碎，帅气阳光有型。得志很满意，托尼很高兴。得志付完钱，表示以后还找托尼剪发，托尼报以微笑，连连说好。 发型处理好，得志准备买两件衣服。小悦给他穿衣建议是：越简单越好看，自然的最好。既然小悦这样说，得志拉着她来到商场，请她帮忙挑选衣服。两人来到星河城购买衣服。小悦带他先到 zara 专卖店挑选几件黑色 v 领紧身 t 恤，又到优衣库专卖店帮他挑选两条蓝色牛仔裤。t 恤搭配牛仔裤，简单时尚有朝气，得志试穿很满意。美中不足，优衣库的试衣间不够宽，得志试穿裤子只能站着换。既然要做改变，索性彻底一点，得志又购买一台最新款苹果六手机。


    女为悦己者容，男为心仪者帅。头发剪了，新衣换上，拿着新款手机，得志就想把许茹约出来。一天晚上，得志表示想约许茹出来见个面。一开始许茹在微信上没作回复，得志频发微信，连连追问。许茹这才答应得志见个面。地点选在她家楼下一处清吧。新世界风云汇二期小区楼下底商，有美容院、洗车行、便利店、蛋糕店、早餐店、文具店、干洗店，以及药店、清吧。清吧坐落于商业街中间位置，得志先来到，点了两杯果汁，坐着等许茹。许茹姗姗来迟，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微微化了淡妆，戴着一款女表，扎着马尾辫。得志穿着黑色紧身 v 领 t 恤和蓝色休闲牛仔裤，配上一双新百伦休闲运动鞋。发型帅了，穿搭佳了，新款手机拿在手了，得志以为这些变化，会引起许茹的注意，或者产生特别的好感，结果却是，许茹静静坐在得志对面，表情冷漠，看着手机，不愿理他。 得志察觉许茹不想理他，她对今天的见面有些抗拒。得志想和许茹说点什么，看她一脸冷漠表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几分钟以后，许茹仍然只看手机不说话，得志感觉这样见面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种冷场局面，得志说道：“最近还好吧？你这段时间都没有跟我聊过。” 许茹说道：“还好。有什么好聊的，你忙你的工作，我忙我的工作。”许茹说得极为冷淡，像是故意这样说话，没有往日说话的温柔和温和。 得志听后，有些尴尬，只能说道：“哦。” 许茹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淡淡地看了得志一眼，又继续盯着手机屏幕看。两人有一周时间没有见面，以前每次见面都会无话不谈。许茹还会关心一下得志的工作进展和业绩情况，如果不理想，常常勉励他。这些对得志来说，是非常愉快的感觉。许茹今天一反常态，话不愿多说，态度又冷漠，冷若冰霜，静静坐着。得志如坐针毡，很不喜欢这样。得志说道：“这个果汁你喝一下，挺好喝的。” 许茹说道：“你喝吧，我不怎么爱喝果汁。” 得志说道：“那我给你点其他的东西喝，你想喝什么？” 许茹说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喝。” 得志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点怪？” 许茹说道：“是吗？我不觉得。” 得志说道：“好，我明白了。” 许茹问道：“你明白什么？” 得志苦笑一下，说道：“我明白，你明白，就是明白。” 许茹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继续看着手机。 得志看看许茹，她依旧看着手机，保持着冷漠表情。得志觉得许茹这种态度和表情，使他前所未有的不舒服。他觉得这样的见面，对他是一种伤害。得志把自己捯饬得体体面面，换来的却是许茹无动于衷的冷漠。得志非常要强，自尊心更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见面，感觉空气里面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他不想再这样尴尬地坐下去。得志说道：“我先回去了，我还有点事。” 许茹放下手机，有点迫不及待，希望结束会见，说道：“好。” 得志走到清吧前台，付了两杯果汁钱，径直走出大门，打车返回住所。如果说上次 ktv 表白是种打击，这次见面让易得志觉得是自尊心的伤害。得志认为自己追求许茹，既上心又努力，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到对方，换来的却是许茹的冷漠和软性否定。正应了那句“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好的感情，两情相悦，必有回应。得志对许茹很上心，许茹对得志没回应。得志坐在出租车上，看着东莞城市夜景，他暗自发誓，要发奋图强，变得优秀强大，以后只有他选姑娘的份，不会让姑娘来挑选他。


    许茹看着得志离开，内心有点过意不去。许茹这样冷落得志，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此前，得志那篇文章横空出世，让她对他有些欣赏，增加不少好感，并主动找他聊天。一来二去，两人走近。得志本身就对许茹非常喜欢，通过约会吃饭看电影的互动，两人关系得到提升。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想过和得志交往。许茹觉得得志能吃苦，肯奋斗，又上进，是个潜力股。但是，自从上次得志送她回家，被许父看见，家人就对她逼宫，父母反对她和外省人在一起，频频施加压力。许茹妹妹上次和她探讨这个问题，理性分析选择大于努力，妹妹认为许茹和相亲对象在一起更有保障。原因有三：一则父母认可，家里没有阻力；二则对方家境很好，婚后不为生计发愁；三则都是老家人，知根知底。妹妹认为，唯一不足之处，乃是相亲对象长相不济，希望家姐能够妥协。妹妹认为，选择了相亲对象，就要和易得志表明态度，不要耽误别人时间。妹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帮父母做姐姐的思想工作。许茹听后，陷入深思，左思右想，认为妹妹，所言甚是。许茹比较孝顺，不愿和父母关系破裂，也不想未来生活没有保障。这样一来，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两选一，选择一个，伤害一个。在大多数三角恋爱或者暧昧关系当中，当被追求对象做出选择的时候，大都如此。许茹人品很好，不会脚踏两条船。于是，她放弃了得志，选择了相亲对象。这样导致易得志很难过，就差听一首任贤齐的《很受伤》来排解。

 第十八章 酒后心声

    过了半个月，得志没有联系过许茹，许茹没有联系过得志。以前，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聊天。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行为看意图。这样一个情况，让他觉得两人彻底没戏。得志这次虽然没有借酒浇愁，但是上班没精打采，失魂落魄。小悦看见得志状态不对，拉他来到售楼处一角，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小悦问道：“你怎么啦？得志，这几天没精打采的样子。” 得志说道：“我失恋了，或者说，彻底没戏了。”小悦问道：“什么情况？”得志便将那天见到许茹的情况告诉了小悦。 小悦说道：“你今年二十六，这个时候不是把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面，应该好好工作赚钱。女朋友没了，还可以找，不好好赚钱，找到女朋友，怎么给对方好的未来。听我一句话，绝对没有错，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得志看看小悦，思考小悦之言，半天说道：“我知道了，老大。”小悦没再劝说，让他去忙工作。 晚上下班以后，得志约上女闺蜜张德梅来到城区一家奶茶店喝东西。得志肚子里面不能放东西，一定要找个人说道说道。两人坐在奶茶店一角，得志便将他和许茹的情况告诉对方。张德梅道：“许茹虽然是一个好姑娘不错，但是，她不属于你。”


    得志说道：“她跟别人不一样，不物资，人美心善良，请她吃顿饭，贵了她就认为太破费。” 张德梅说：“我有一次去中央城踩盘，见过她一面，多美说不上，不过是那种很耐看的女孩子。她不选择你，从女孩的角度来说，也很好理解。你看你，现在刚做地产没有两年时间，在东莞没有房子，结婚总要有一个窝吧，你连个属于自己的窝都没有。再说人家父母反对她跟外省人在一起。你都没有追到手，她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她虽然平常跟你接触，她看似没有很物资的表现，但是，她不跟你在一起，应该会跟家里介绍的那个人在一起。你都说了，她家里介绍的那个人条件很好，广州有房有车，又是做生意的。她其实也很物质，她选择了未来生活的保障。这个呢，没有问题，人家又没有跟你在一起，你只是她的追求者，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易得志道：“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来选择我。我要变优秀，赚很多的钱，买房买车，以后，只有我选别人！” 德梅笑道：“怎么，受刺激啦，你没事吧？” 易得志道：“我没事，老子要变优秀！” 张德梅道：“等你有钱了，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好好工作赚钱先。” 得志问道：“闺蜜，我是不是很搓？追一个女孩都追不到。” 德梅笑道：“你不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就算是王思聪，也有搞不定的女孩，何况是你。” 得志说道：“这事之后，小悦也劝我要好好工作赚钱，你也这么说。” 张德梅道：“小悦对你很好啦，她这样劝你，是对的。你还年轻，男闺蜜。” 易得志道：“我听王娜说过‘赚钱才是王道’，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你看好了，闺蜜，我以后泡妞，绝对不要这样搓了。” 张德梅说：“心态放好，看好你，加油吧，得志。”这时候张德梅男友来电，接她前去浪漫。她说：“我先走了，我男票过来接我，要我跟他一起吃烛光晚餐。” 易得志道：“拜拜。”张德梅离开以后，易得志打车离开。 三天以后，得志接到高中同学杨明的电话，杨明在电话说道：“老同学，我是杨明，我来广州参加研讨会了，晚上过去东莞找你喝酒，好久没有见你了。” 得志说道：“你来广州啦？好呀，可以，过来吧，我请你。”杨明说道：“我请你，咱俩谁请谁不都一样。”得志在电话里笑笑。 杨明家境富裕，爱好文学，大学结束，深造成为研究生，主攻中国古典文学。杨明和得志高中时期关系密切，杨明欣赏得志追求文学的热情，得志喜欢杨明努力学习的劲头。这次杨明前来广州参加学术研讨会，顺便过来看看高中同学易得志。 杨明来到东莞城区，见到得志以后，上来就是一个拥抱。两人多年未见，今天见面，非常亲切。杨明说道：“你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只是个子高了一点。”得志笑道：“你胖了一点，抱着你有肉感。读高中的时候，咱们都很瘦，你也成熟了很多。” 杨明笑道：“我是缺乏锻炼，我想和你吃烤鱼喝啤酒，记得咱们上高中那时候，就喜欢喝着啤酒吃着烤鱼瞎吹牛。”杨明微胖，中等身高，戴副眼镜，学究气足。 得志笑道：“可以。”两人打车来到城区一家重庆烤鱼店，坐在店内一张小桌旁。老板端来一锅中份烤鱼，拿来四瓶青岛啤酒。杨明打开一支啤酒，给得志桌前透明玻璃杯倒上啤酒，笑道：“你做地产销售怎么样？现在还读书写作吗？” 得志说道：“马马虎虎吧，没有时间写了，静不下心来，提笔不说忘字，但是没有灵感和思路。别说我呀，你现在都是研究生啦？可以呀，我们高中那帮人，就你学历最高了，如今看来。”


    杨明笑道：“我是天天写东西，不是研究鲁郭巴老曹，就是研究魏晋文学。这次去广州参加的就是魏晋文学研讨会。来，我们走一个。”两人碰杯喝酒。 得志说道：“挺好的，杨明，你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杨明笑道：“你也可以的，没事多读读书，很多作家都没上过什么学，莫言小学文化，余华高中文化，你看现在都是中国有名的作家。”得志笑道：“我以前吧，会觉得我可以，可能那时候我还年少，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好像很厉害。但是后面我试了一下，我确实不是这块料。另外一个你说没事多读读书，如果不做地产销售，可能还有时间，但是做了这个，我真的没什么时间，就算有，也静不下心来。” 杨明说道：“我觉得你写的东西挺好的，真的，得志。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中国作家，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得志为情所伤，不愿再谈理想。得志说道：“来吧，喝酒。”两人回忆高中时光，边吃边喝又边聊，四瓶啤酒全部喝光。杨明又让服务员拿来两瓶酒。杨明和得志只是高中时期才是同学，得志高中仅读一年，杨明对他家里情况不甚了解。 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各喝三瓶啤酒，酒精麻痹大脑，两人渐有醉意。杨明说道：“得志，做销售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坚持自己的理想，成为一个作家。大丈夫不能白活一生，写出佳作，名留青史。像李白、杜甫、辛弃疾、苏轼、罗贯中、曹雪芹，人死了，但后世都知道他们的作品和名字。做销售有什么意思来？能够名留青史吗？自古以来，文人可以史上留名，你听过做销售名留青史的？就算是商人，也就范蠡和胡雪岩比较出名，普通人还记得谁？”杨明酒意来袭，表达自己观点。 得志想想近来遭遇，听完此话嗤之以鼻，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杨明，你家里条件很好，父母可以供你上高中、大学、读研究生，你不用为生活奔波。你的背后有父母的支持，加上你自己又很努力，成为人才。我相信你，没有体味过被人瞧不起的感觉，我有！我相信你，读书不用为交不起学费而担心，我没有，但是我父母有！我相信你谈恋爱交朋友不会担心自己条件不好，我有！我讲这些，不是为了区别你我的界限，只是非常如实地告诉你，我们会有不同的经历。如果我像你一样，家里有钱，自己努力，我他妈的就好好去读书和写东西，可是现实不允许我这样！什么狗屁理想，什么崇高追求，什么名留青史，没有钱，我什么都不是！你跟我谈文学，谈理想，当什么作家，我现在连追求我喜欢的女孩都做不到，我要这些干什么？能当饭吃？杨明，我告诉你吧，我不想再穷下去了！”得志说完，一身酒气，满脸涨红。 杨明听后，略显尴尬，说道：“我看问题太简单了，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可以往文学这方面走。对不起，得志，我忘记你还要工作，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写东西。你感情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得志说道：“没有，我好着哪。来，喝酒。”两人碰完杯，喝光杯中酒。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自己的烦恼。杨明听出得志在感情方面受到刺激，得志不愿多说，他就不便多问。 得志已经半醉，继续说道：“杨明，《战国策》我相信你应该看过，苏秦一开始被家人和嫂子看不起，后面佩戴六国相印，回到老家，很多人跪在地上迎接他，其中就有他的嫂子。《战国策》大概是这样写的:苏秦问：\\u0027嫂何前倨而后卑也？\\u0027嫂子说：\\u0027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u0027苏秦说：\\u0027哎呀！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厚，盖可忽乎哉？\\u0027李敖年轻的时候很穷，谈个女朋友，女方家里嫌弃他，导致两个人分手。这个事情让他很受刺激，从此他把钱看得很重要。从古至今，权力和金钱代表着良好生活的保障，古代是权位，今天是要有钱。杨明，我这样和你说吧，我想挣钱，想挣很多很多的钱，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感觉。写东西有几个富的？能够靠写作养活自己的凤毛麟角。” 杨明说道：“看过，你居然还记得。钱要挣，理想还是要有。”得志笑道：“好，挣他妈的钱，敬他妈的理想一杯！”两人碰杯喝酒。 得志说道：“我和你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是少年人。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学校图书馆看《史记》，读到刘邦看见秦始皇巡游的车队，说道：‘大丈夫当如此也。’后面看《项羽本纪》，项羽看见秦始皇的车队，说道：‘彼可取而代也。’” 杨明说道：“两这句话分别出自《史记·高祖本纪》和《史记·项羽本纪》。”得志说道：“我没你学问好，记得那么清楚。”杨明笑道：“哈哈，我只是补充一下，你继续。”


    得志说道：“感觉到的是，人要有一番作为，才对得起自己。我们生在和平年代，不是乱世，没有打打杀杀。但是读《史记》关于刘邦和项羽的记载，我充满着要改变世界的雄心。谁他妈的以前没有过追求和理想，二零零五年超级女声出来的时候，李宇春、张靓颖、周笔畅成为了追求梦想的成功者；二零零七年快乐男声接着出来，想唱就唱，我最闪亮，陈楚生、张杰、苏醒热爱音乐，成为很多人的偶像。我看到这些的时候，还没有二十岁，我虽然不爱唱歌，但是我也有梦想，我也追求过，但是没成功。借用一句说烂了的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现梦想，又有几个人做成的？就像我们小时候，老师问我们，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一样。有的人说当老师，有的人说当医生，有的人说当宇航员，有的人说当工程师，就没有人说我要洗厕所，进工厂，或者当服务员。因为大家都想长大后有一个好职业，好前途。结果呢？很多人还不是要进工厂，或者当服务员，年纪大了，找工作没人要，就要洗厕所！我连自己都过不好，东莞的房子我买不起，连个车子也没有，虽然我工作很努力，但是我积蓄并不多。按照今天大多数人的评判标准，我就是一个屌丝，一个 loser，一个失败者！所以，当你和我说，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没有错，但是至少现在不行。” 杨明说道：“我给你个建议，得志，你可以先挣钱，等以后有条件和时间了，就好好写东西。”得志笑而不语。 杨明想想自己，父母给他买房买车，谈了恋爱将要成婚，读书的时候只需努力，成家的时候只需点头，车房不用操心，自己没有压力。相比易得志，一切靠自己，杨明命很好。杨明说道：“好好努力，一切会有的。”得志说道：“问君能有几多愁，喝了这杯解我忧。”两人笑笑，举杯对饮。 杨明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得志说道：“譬如朝露，去日若多。”杨明说道：“慷当以慨，忧思难忘。”得志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再来，干一杯。”两人对诵曹操《短歌行》段落，然后笑着又喝一杯酒。 吃饭结束，杨明打车返回广州宾馆，临行前鼓励得志努力，未来有机会再相聚。得志送他离开，摆手说再见，然后打车返回住所。 自从之后，得志工作更加努力，情感问题询问张德梅，工作问题请教秦睿悦，好比孙权即位之初，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秦睿悦工作能力强，张德梅情感经历多，两人给到得志很大帮助和有益建议。 此后，江浪丰销售员每月业绩排行榜，王娜销冠地位无人撼动，易得志和吴世明轮番成为亚军季军。这个月易得志是第二名，吴世明是第三名；下个月吴世明是第二名，易得志是第三名。王娜能力太强，两人无法超越。得志变成工作狂，经常加班打电话，努力开发新客户。每个月的销售业绩，至少保持前三名。与此同时，得志获得可观的经济收入。

 第一章 富人买房

    根据权威机构统计，中国老百姓百分之七十的财富，都在房子上。中国人对于“居者有其屋”的观念浓重程度，如同西方人对民主自由追求的执着。改革开放以后，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经济在腾飞。步入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老百姓对购买房子的热情，有增无减。小伙子成家立业，要买一套房子；优质单身女性，婚前买套房，未来有保障；夫妻结婚数年，上有老人，下有孩子，第一套房子不够住，需要购买第二套房子改善居住环境；中国上层富裕阶层，拥有多套房产，因为看涨房子市场，很多人纷纷投资房产，希望获取未来升值的经济效益。房子，渐渐脱离原本居住的属性，已然成为具有投资价值的商品。有钱人买房子炒，普通人买房子住。购买房子，男女有别，男人喜欢车子高于房子，一般先买车子后买房子，汽车的速度，是青春的呐喊；女人较为务实，喜欢房子带来的归属感，仿佛手中攥着一沓钞票，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购买房子，无形当中，成为这个时代很多人的执念。中国正在推进城市化进程，到处拍地建房，不知不觉，畸形发展，面粉贵，面包涨。近十几年以来，房子涨多跌少，这样给投资客一个感觉：买房子，最赚钱。 一天晚上，江浪丰加推新品，进行关系户内解（提前购买）。秦睿悦让众销售通知已经认筹的关系户客户过来售楼处选房购买。这次内解客户大概十几批，其中就有三批得志的客户，头两批客户，内解很顺利，最后一批客户姗姗来迟。该客户是位少妇，年纪三十四五岁，五官端正，齐耳短发，脸庞圆润，体形微胖，上穿宽松蓝白色上衣，下穿一条黑色休闲长裤，挎着 lv 经典款女包，戴着一款价值不菲的女表。该客户和开发商元鸿公司素有生意往来，认识元鸿高层人员，凭借这个关系，得到提前选房资格。 该客户坐在售楼处的洽谈区，看着得志给她算好的置业计划书，正在犹豫，要不要买。得志不想放过任何一批将要成交的客户，如同猎人不想放过眼前的猎物。他面带微笑，热情说道：“钟小姐，还在想什么呀？这套房子你不赶紧交钱办手续，等下其他客户就要买了。我同事他们也有关系户客户，你们好不容易托到关系，提前一天内部先买。你这个楼层的户型，是非常抢手非常好卖的。你就别拖拖拉拉，听我的，买！不会错的。”那钟小姐给易得志的感觉是，衣品一般，包表值钱。 钟小姐说：“我在想，把钱投在股票上，还是房子上。投资股票，我随时可以套现卖掉。房子就比较麻烦，没有个三五年，办不下来房产证，卖掉周期太长。”房子办好房产证，才能过户交易。很多地方政府为了遏制炒房现象，出台一些应对措施，要求证满三年，才能过户交易。这样一来，购买一套房子，从期房开始买，到证满三年卖，时间周期，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得志说道：“我的姐姐呀，您买股票能保证不亏不赔吗？投资股票，就是赌博。哪像投资房子，稳中见涨。你告诉我吧，谁在东莞买房子亏过？哪一个买了房子不是越往后越值钱？您要买的这栋，明年六月就交楼了，等房管局确权完，前后两年时间就可以把房产证办下来。哪用那么久，要三五年的。”得志未必是个好作家，但他一定是个好销售。 钟小姐说：“话是这样说，可是太慢了，一年涨个一千八百的，收益太少。” 得志说道：“现在深圳房价疯涨，原本卖两万到三万的地方，涨到五万到六万一平，导致很多在深圳买不起房的客户，来到东莞买房子，下半年后期，东莞房价必然大涨！” 钟小姐笑笑，说道：“你们做销售的，就会这样说，到时候要是不涨，我找谁说理去？” 易得志说道：“其实，房价的上涨，主要是三个原因形成的：第一，是土地贵，房子就贵，每一年新拍土地水涨船高，房价自然会涨起来。第二，以前吃一份炒米粉，只要三块钱，现在要五块，因为什么？因为通货膨胀，钱，实际购买力在减弱。房子是硬通货，可以抵通货膨胀。第三，一线城市深圳涨价，就会流入大量深圳客户来到东莞买房，深圳客户价格接受程度高，我们楼盘近期百分之六十的成交客户来自深圳，这样就会导致东莞房价上涨。相信我，买了之后，明年的今天，你会感谢我的。”得志原本想说：“信上帝，得永生，信得志，必升值。”转念一想，不免轻浮，胎死腹中，没有说出。钟小姐听到这里，不相信地笑了起来。 得志严肃地说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没钱，有钱，我早都买了！”这句是他心里话，买房不为投资，只为有个自己的家。 钟小姐是个投资客，她是可买可不买，家里有房子，不是刚需客，手里有闲钱，谨慎投房产。得志分析涨价的原因，钟小姐听了进去，认为有些道理，购房顾虑减弱。钟小姐投资股票，不赚；投资期货，亏惨；投资生意，赔本。投啥啥不成，做啥啥不行。钟小姐一个密友给她支招，认为东莞城区房价，未来可期，投资房子，必会升值。这样她才过来江浪丰看房并认筹。钟小姐说


    ：“好吧，我听你的，涨了我请你吃饭。” 得志笑道：“吃不吃饭，不重要。您给我介绍几个身边需要购房的朋友就行了，我业绩好不好，就看你了。”钟小姐道：“好。”得志说道：“走，我们去刷定金。” 得志领着客户前往财务室，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走到一半，钟小姐忽然停步，认为此事要慎重，想回家里考虑考虑。钟小姐道：“我还是回家再考虑考虑。” 得志听了这话，差点要晕过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遇见少妇就要哄。得志拉着客户的手，有点撒娇地说道：“我的好姐姐呀，还考虑什么，今天晚上不刷卡定下来，这套房子就没啦。走走走，听我的，刷卡。” 钟小姐虽然仍想回去考虑，但她一只手，被得志拉着，看着他英俊的脸庞，阳光的外形，标准的身材，莫名产生好感。得志一边拉着她，一边往财务室走，进到财务室，财务工作人员海哥问道：“刷哪一套的定金？” 易得志说：“5 栋 1703 房。” 钟小姐缓缓打开 lv 女包，找到一张银行卡，递给财务人员，对易得志说道：“易先生，明年不涨的话，我可要找你麻烦。” 得志还没说话，财务海哥说道：“放心吧，下个月我们就要调价格了。现在卖得好，价格就涨，不用等明年，今年年底至少涨个两三千一平方。”得志笑笑，没有说话。 财务海哥是东莞本地人，名叫汪海勇，人称他勇哥，穿着白色 polo 衫和黑色长裤，年近四十，留着短发，脸上的皱纹能够夹死苍蝇，头上的白发占据大多数地方，脾气暴躁，性格躁烈，行事鲁莽，说话难听，仗着与章天远关系甚好，一向不把销售人员放在眼里。唯独易得志除外，因为得志有次帮他赚到钱。此前，得志成交一套洋房。当时江浪丰买房子砸金蛋，购房客户砸中一台冰箱奖品。客户给完定金，当天就把冰箱拉走，往家里一放，拆开外包装，直接用起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该客户老母亲忽然病重，急需花费十几万做手术，原本打算购房的首付款，变成救治家人的救命钱。这样一来，首付不够，无法签约，难以购买。客户只好申请退定，元鸿公司倒不冷血，认为客户尽孝，选择特事特办，给予退还定金。但是冰箱已经使用，就需要客户补钱。此事归财务管，海哥把得志叫到财务室，说得极为暧昧，意思就是一个，让他去和客户说，冰箱已经用了，让客户垫上冰箱钱，要拿两千现金，交给财务工作人员。这事对客户来说理当补偿，客户自然愿意；这事对得志来说应该传递信息，属于工作范畴；这事对财务海哥来说，就是钻空子能赚钱。海哥让得志通知客户，拿着现金给到自己，他将冰箱赠送的成交客户登记信息，在记录簿上由得志客户改成其他没有赠送的客户名字。这样一来，既可以向公司交代，又可以私吞那两千块钱。得志看破不说破，假装不知道，海哥是开发商的人，他钻空子要赚钱，一个代理商的销售员又能说什么。于是，得志客户将钱给到财务海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人帮助，不能嘴欠。故此，那钟小姐刚才仍有顾虑，海哥主动帮助得志说服客户。 钟小姐说：“但愿如此。”海哥信心满满，说道：“本来就是这样。” 钟小姐交完定金，易得志松下一口气，如同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两人走出财务室，得志拿着一份认购书，来到洽谈区一处桌椅前，请钟小姐缓缓坐下，让她在认购书上签名字按手印。钟小姐签完名字，按完手印，得志递上一张白色抽纸，让她擦去手上红色印泥痕迹。钟小姐微微一笑，看着得志流露出欣赏的眼神。认购书一共三联，第一联是白联给开发商，第二联是红联给客户，第三联是黄联给财务。得志将红联认购书给到客户，亲自送钟小姐离开售楼处。 李健歌曲《传奇》有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钟小姐名叫钟少芬，离开江浪丰售楼处，只因为得志刚才殷勤了一点，从此就在内心起波澜。 钟少芬是四川成都人，丈夫是东莞本地人，一开始夫妻两人共同创业，丈夫开工厂，妻子来帮忙，经过十年，订单很稳，生意做大，财富变多，如今妻子退居二线，丈夫大权独揽。财富变多，两人关系慢慢变淡。钟少芬丈夫四十岁，天天忙着交际应酬，出入夜总会，光顾 ktv，不是搂着妹子陪客户，就是唱歌说笑喝大酒，常常一醉方休，经常夜不归宿。时间一长，日子一久，丈夫一回家，两人就吵架，夫妻关系每况愈下。李宗盛认为：既然青春留不住，还是做个大叔好；钟少芬觉得：既然丈夫爱乱搞，还是多买几套房子好。钟少芬购置两套房产在自己名下，并且积极动员娘家力量，以弟弟和妹妹的名义，在东莞各自购买一套房子。她怕有天会离婚，到处置办房产，以防不测。这样一来，她表面两套房，背后两套房，妥妥的东莞房姐。


    钟少芬驾车返回家中的路上，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得志的脸庞，这个年轻人热情有朝气，英俊有魅力，心中的小鹿开始乱撞。几天以后，钟少芬致电易得志，声称买房之事，得志服务很好，晚上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一下他。得志想都没想，对方是否另有企图，欣然答应前往。他觉得钟少芬有钱，身边资源可以挖掘，维系一下两人关系，日后会有很多潜在客户。钟少芬请得志吃饭，还送他一瓶五粮液白酒；一次从香港出差回来，特意带来一盒马卡龙饼干，送给易得志。钟少芬的三个动作，请他吃饭，送他好酒，赠他饼干，是为女追男做铺垫。得志没有察觉钟少芬的企图，单纯地以为，这个客户人很好，对他工作很认可，才会请他吃饭送他礼物。


    这事不久就在楼盘传开，同事们陆续知晓。这天，售楼处洽谈区，易得志、吴世明、秦睿悦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 得志有时候有些事会跟两人分享，告诉了两人收到钟少芬送的礼物。 小悦对得志笑道：“可以呀，人家喜欢你，钟少芬是个富婆，你不吃亏。”那天内解现场，小悦见过钟少芬。 易得志说：“没有吧，她就是为了感谢我，买房的时候帮了她，是我的服务好，她为了感谢，所以请我吃饭送我东西。” 小悦说道：“别的客户你也服务很好吧，也帮人家选到合适的房子，怎么没有见其他客户请你吃饭送你东西？何况她是个女的，就是对你有意思，你个笨蛋。” 得志听后，笑道：“没有想到，我还这么有魅力。” 小悦笑道：“没有想到，你还这么笨。” 吴世明道：“得志，你知道她送你五粮液和马卡龙是什么意思吗？” 易得志问：“什么意思？” 吴世明笑道：“送你五粮液，代表想你的夜；送你马卡龙，代表对你情深意浓。摆明了，人家就是想睡你，知道不？” 小悦听后，一旁大笑。得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不可能，她结婚了，有家庭的。” 吴世明说：“结婚了，就不能喜欢小白脸？不过你不是小白脸，你顶多是脸很白。要是我的话，我早就把她给办了。这种女人好上之后，还愁没钱花嘛，还做什么销售，卖什么房子，直接卖身算了，哈哈。” 小悦笑道：“得志，别听他的，瞎说，房子还是要卖的，但是你可以跟她好一下。”得志看着两人，无奈地笑笑，没有说话。这时候，有批老客户来复看，得志起身离开，过去接待客户。吴世明和秦睿悦认为易得志领悟能力太低，两人坐在那里对他议论一番。 晚上，钟少芬又约易得志一起吃饭，在微信上对他说，得志不知去否。得志有点沮丧，或者说是无奈，他在少妇面前受到欢迎，在同龄女孩之中少受认可。冯巩自称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得志不幸沦为有夫之妇追求的目标。他自己喜欢的人追不到，不感兴趣的人偏偏喜欢他。追求许茹失败之后，他树立了一个原则：结婚的女人，不能碰；有男友的姑娘，不能染。得志心想，尽管钟少芬想睡我，但是我坚守原则，就没有触犯底线，不妨和她做朋友，挖她身边朋友资源，多卖房子多开单。 得志答应晚上一起吃饭。晚上八点，江浪丰同事们已经下班离开，只剩得志还在售楼处。钟少芬开着宝马 x5 汽车，缓缓驶进售楼处门外。钟少芬发微信告诉易得志已经来到，得志走出售楼处，坐进汽车副驾驶。钟少芬问：“易先生，你想吃什么？” 易得志说：“什么都可以呀。” 钟少芬说：“我对东莞吃的不是很熟，因为一直生活在广州，你有什么好推荐的？”钟少芬一直生活在广州，对东莞美食并不熟。 得志说道：“钟小姐，我们去银丰路吃火锅吧，那里有家东北火锅店。”如今已经入冬，南方开始降温，吃火锅正合适。 钟少芬说：“可以，这个天气吃火锅好。你别再叫我钟小姐钟小姐的，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认你做个弟弟，你叫我芬姐吧。” 得志笑道：“好，芬姐。” 钟少芬驾车往银丰路方向行驶，她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易得志道：“二十六岁。” 钟少芬说：“看着不像呀，像二十岁的人。” 得志笑道：“哪有，老啦，都二十六了。” 钟少芬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动不动说自己老了，其实才二十多岁，正年轻的时候。我们三十多岁的人，都还没有说老，哪里轮到你说老了。”得志笑笑，觉得钟少芬平易近人。 钟少芬问：“你有女朋友吗？”易得志说：“没有。” 钟少芬说：“那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太挑了吧。” 得志报以微笑，没有说话。钟少芬笑道：“不要那么挑，女朋友不就有了。”得志说道：“哪有。”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银丰路一家东北火锅店，她停好汽车，两人走进来。服务员指引两人坐下，拿着一份点菜单，请两人点菜。钟少芬点完菜，对得志说道：“我们喝点酒，天气冷，吃火锅喝酒很安逸。” 得志说道：“我不怎么喝酒的，我酒量很差。再说，你还开车，怎么能喝酒？”得志心想，这姐姐是要把我灌醉，领回家睡的节奏吗？转念一想，就算灌醉我，一定去酒店，不会去她家里。 钟少芬说：“没事，不能喝，少喝点。”钟少芬离开座位，走出门外，打开汽车后备箱，拿来一瓶飞天茅台酒。得志对洋酒不感冒，白酒不爱喝，偶尔喝啤酒，感觉还挺好。他看着钟少芬拿来一瓶飞天茅台白酒，只知道价格不便宜，不知道好不好喝。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架起铜火锅，下面黑炭在燃，上面清汤环绕。铜锅周围摆着很多盘配菜，有羊肉片、牛肉片、娃娃菜、冻豆腐、鸭血块、饺子、豆皮、哈尔滨红肠、孜然烤羊排。钟少芬让服务员拿来白酒分酒器和透明小酒杯，将茅台酒倒入分酒器，再给得志和自己酒杯倒上白酒。钟少芬端起酒杯，对得志说道：“来，我们喝一杯，祝你越来越帅，心想事成。” 得志说道：“谢谢芬姐。” 钟少芬往锅里放下几片羊肉，煮了几十秒，捞起羊肉，放进得志面前的小碗里。得志连忙站起来，拿着小碗接着，说道：“谢谢芬姐，等下我自己来吧。” 钟少芬笑道：“我请你吃饭，要让你吃好，吃吧。” 得志说道：“你也多吃点，谢谢芬姐今天这么客气。”两人吃了一会，得志说道，“芬姐，以后您身边有朋友考虑买房，希望您推荐给我，这样我业绩就会好一些。” 钟少芬笑道：“要我推荐朋友找你买房？” 得志笑道：“是的。” 钟少芬给他倒上一杯白酒，说道：“那你要跟我喝了这杯推荐酒。” 得志说道：“缓缓行吗？我酒量很菜的，这样急着喝，我会醉的。” 钟少芬说：“你才喝一杯酒，算上这杯也就两杯，再不能喝酒的人，难道两杯酒都喝不了吗？” 得志说道：“好吧。”两人碰杯，一饮而尽。“以后的业绩就靠你了，芬姐。” 钟少芬说：“如果身边有需要买房子的人，我肯定推荐给你，没有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 得志饮酒两杯，脸上渐渐泛红。两人边吃边聊，酒意来袭，得志反客为主，主动向钟少芬敬酒。一来二去，得志喝二两，钟少芬喝半斤。钟少芬酒量不错，毫无醉意。得志浑身发热，脸上红成一片。钟少芬见状，取笑道：“看你什么样子，才喝多少，就红成那样了。” 得志一喝酒，诗兴就大发，一顿乱操作，爱改古人诗：“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跟芬姐能喝多少是多少。” 钟少芬笑道：“也没见你喝多少啊。” 得志笑道：“别人高处不胜寒，我是不胜酒力。” 钟少芬说：“你怎么一喝酒，说话文绉绉的。” 得志大笑，说道：“我高兴呀。”钟少芬见他确实不能多喝，没再劝酒。两人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聊生活，谈谈房子。晚饭结束，得志打车返回住所，钟少芬叫了代驾离开。分别前，钟少芬对得志说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回到给我信息。” 得志说道：“好的，谢谢芬姐关心。”两人挥手告别。

 第二章 穷人买房

    易得志这个人，有时候会自我感觉良好，没事就喜欢显摆一下。如同太阳下的花朵，给点阳光，它就灿烂。他往往只在熟人面前如此。男人倾诉找兄弟，女人诉说找姐妹，得志显摆找闺蜜。第二天上班，得志来到江浪丰售楼处，趁着不忙的时候，走到售楼处外边，拿着手机给张德梅打电话。 得志说道：“德梅，忙不忙？不忙是嘛，我跟你吹下水。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肯定想不到……什么事情？嘿嘿，好事情呀，至少对我来说是好事情。” 德梅笑道：“你买彩票中五百万大奖啦？看把你高兴的。” 得志笑道：“嘿嘿，肯定没有中五百万大奖，如果中了五百万大奖，我就先把工作辞了，还上什么班。” 德梅问道：“哪是什么事情把你高兴成这样？” 得志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在女人面前魅力不大，你看我追许茹，追得要死要活的，都没有个结果。嘿嘿，现在居然有个富婆客户喜欢我耶。我突然想起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得志粗心大意，记错这句话，应该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才对。“我前不久成交一个客户，是个女的，今年三十出头，开个宝马 x5 汽车。哎呀，这姐姐真豪气，请我吃饭，还送我礼物，送了我五粮液白酒和马卡龙饼干。吴世明那个挫鬼说，送这些东西代表‘想我的夜’和‘情深意浓’，这家伙真能瞎掰。昨天她又请我吃饭，在银丰路那家东北火锅店，弱弱地跟你说一句，吃饭的时候喝的是飞天茅台酒。这个客户还认我作弟弟，让我叫她姐姐。话说回来，我确实没有姐姐，既然这么一个有钱，人又不错的客户，认我作弟弟，我何乐而不为。” 张德梅问：“送东西怎么跟‘想你的夜’和‘情深意浓’有关系？” 得志笑道：“吴世明那家伙告诉我，送五粮液，表达的是‘想你的夜’；送马卡龙，表达的是‘情深意浓’。” 德梅笑道：“这样一说，也确实说得过去。怎么，得志，你要当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吗？从此服侍好这位姐姐，不愁吃穿，还可以开人家的宝马豪车，可以的哦。” 易得志道：“我跟你这样说吧，德梅，我最近建立了一个原则，那就是结婚的不碰，有男友的不碰。这个客户家里有老公有孩子，我要是跟她在一起，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样很不好。再说，她不是我喜欢的人，只能算是一个热心姐姐。” 张德梅说：“那你跟我在这里炫耀什么？” 得志笑道：“你闺蜜我好歹被人看上了，虽然我不想发展，但是至少在个人魅力方面，还是过得去的嘛。我就跟你无话不谈，不跟你嘚瑟一下，我跟谁嘚瑟。” 张德梅笑道：“行了吧，看把你高兴的。既然你有原则，不想跟她发展，那就跟她做朋友。” 得志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她有钱，买我们这里的房子都是一次性。她的圈子，身边那些人应该是跟她差不多的人，可以加深跟她的关系，让她帮我介绍客户，这样我业绩就会更好。” 张德梅笑道：“小伙子，聪明！” 易得志说：“我们项目，除了王娜太厉害，我卖不过她，其他人我都可以超越。我至今一直在老二和老三的位置上徘徊。要是有一个大客户，介绍一群人买，我一定可以赶超王娜。做，就要做最好的，我要当第一，不能光是老三老二。” 张德梅说：“我觉得你，跟许茹没戏之后，也是一件好事。” 易得志说：“这话怎么说？” 张德梅说：“你看你现在，好胜心多强，赚钱欲望多强。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你追求许茹没有成功，让你变成这样。挺好的，加油，我永远在精神上支持你。” 得志笑道：“谢谢闺蜜。我想今年买台车。” 张德梅说：“按照现在的市场，买台车问题不大。”这时候她男友来电话，“不和你说了，我男票给我打电话过来了，我要接一下，回头再聊。”得志说好，挂上电话，回到售楼处站岗。 不一会儿，进来一对年轻情侣，男的戴眼镜，个子不高，留着平头，脸上泛油，名叫吴能；女的肤白貌美，中等身高，披肩长发，鸭蛋脸型，名叫傅怡。两人来自东莞市企石镇，土生土长的东莞本地人。吴能和傅怡谈恋爱近一年，吴能爱傅怡多一点，傅怡对吴能感情浅，男方父母希望两人能够成家，劝说两人共同买套婚房。两人资金仅够两房首付，来到江浪丰看房，得志负责接待。两人不挑不拣，看中一套八十多平米的两房，当天决定购买。吴能刷了定金两万，得志卖出一套两房。 一周以后，得志打电话催促吴能前来签约，偏偏出了状况。一开始，得志觉得这对情侣有情有义，共同买房，同甘共苦，让人欣慰。


    如今，超过七天约定的签约时间，得志询问吴能，为何不来签约。吴能告诉得志女友负了义，违背两人出资购房的约定，女友让他一人凑齐首付购买，才会跟他结婚成为他妻，否则，你朝东我奔西，永远不要在一起。 东莞市各镇人差距较大，长安镇虎门镇经济最好，当地人富得流油，财大气粗；厚街镇大朗镇经济中上，当地人家里有“矿”，做人敢“浪”；企石镇红梅镇经济欠佳，当地人富少贫多，吴能就是不富的代表。 易得志获悉，以前是欣慰，如今是气愤。得志认为傅怡不是东西，摆了男方一道，让吴能进退两难，陷入困境。吴能电话里的语气和态度，流露出无奈和辛酸，让得志非常同情。吴能家境原本就不富裕，如今女友不愿出钱买房，无异于让他雪上加霜。吴能希望退回定金，准备放弃购买。得志很容易卖出一套房子，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鼓励吴能想想办法，向亲朋好友借借钱。吴能仍然想要放弃购买，得志颇费口舌，对他做思想工作，吴能这才有所动容，表示尝试一下。 次日，吴能和伯父来到江浪丰售楼处，找到易得志商讨签约事宜。 得志领着两个人进入 vip 房间，关上房门，纷纷坐下。他见吴能和伯父衣着朴素，样子老实。吴能显得没精打采，满脸沮丧表情。伯父年近六十，皮肤黝黑，头发花白，一眼望去，满脸沧桑，坐在那里非常淡定。得志问道：“已经超过认购书约定签约日期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能说：“易先生，定金帮我退了。我不买了，没有钱。”吴能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小公司做职员，工作兢兢业业，做人本本分分，收入不是很高，存款不是很多。傅怡肤白貌美，经人介绍，成为吴能女友。傅怡嫌弃吴能事业没有起色，总是觉得自己还有选择，所以不愿出资共同买房。 得志说：“如果能退的话，我也想给你退，确实像你现在这样，也很难买，因为钱不够，但是退不了的。是你们违约，没有按照约定日期过来给首付签约。你们再想想办法，借借钱。首付就差十万左右，借到了就可以签约了。” 伯父说道：“就算借，一时半会也借不到那么多，除非你们在签约时间上宽限一些。” 得志问吴能道：“这位是？”一开始吴能没有向得志介绍伯父。 未等吴能回答，伯父说道：“我是他大伯。” 得志说道：“大伯，是这样，我不是不想帮你们。说实话，卖你们这套房子，赚不赚钱是其次，也没有多少钱赚，主要是觉得你们赚钱也不容易，买房也不容易，不希望两万定金打水漂。时间这边我不能给你们保证有多久，只能争取延期久一点。按照元鸿开发商的规定，超过七天，没有准时签约，价格上浮一个点，超过十天就要挞定。所谓的挞定，就是没收定金。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三个问题：第一，延期签约，为凑首付争取时间；第二，价格上浮，我要想办法跟开发商解释你们的难处，申请最好不要上浮；第三，马上就要超过十天了，还要跟开发商争取不挞定。头一个问题，你们去想办法，后两个，我来帮你们。” 吴能说道：“我不想买了，帮我退了定金。” 得志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定金退不了。” 吴能说道：“我借不到那么多钱。” 得志说道：“那样就会挞定，连那两万定金都没有。” 吴能满脸愁容，脸上还泛着油。伯父说道：“那这样，易先生，我们回去商量商量。不瞒你说，我侄子家里条件不好，要拿出二十多万首付款，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们不是有钱人，他辛苦工作了好几年，就攒了十几万。原本打算和女朋友一起买房子，结果……。不管怎么样，先谢谢你的帮助和好意。” 得志说道：“这个应该的。我也是觉得您侄子吴先生有困难，我跟他年龄差不多，都是年轻人，能帮就帮一下。” 伯父说道：“麻烦你了。”得志说道：“应该的。” 客户二人起身离开，得志送两人到门外。 三天后，吴能致电得志，表示房子想买，正在积极筹款，请他延期到月底签约。得志答应客户，帮他努力争取。 得志在售楼处找到小悦，拉着她的手来到洽谈区，笑道：“我亲爱的美女经理，请您帮个忙。我的客户吴能摊上事情了。他的女朋友傅怡，真是人如其名，忘恩负义，原本是打算跟他一起给钱买房子，结果谁成想，妈个巴子，那女的不愿意了，导致我客户，无能为力。因为他就十几万，交首付的钱要二十几万，差了十万左右。客户前几天来了，哎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跟我说多么不容易，让我帮帮忙，给他们点时间凑钱，他们正在东借西凑，千万不要挞他的定。” 小悦笑道：“我说怎么说话抹了蜜一样甜，原来是有事求我。得志呀，你现在变了，会求我了。” 得志说道：“老大，您是我领导，客户是我上帝，解决上帝的问题，只能靠领导您了，因为您比上帝还伟大。”


    小悦笑道：“看你嘴巴会说的，怪不得最近这几个月卖得那么好，我都快被你‘迷惑’了。延期问题很难的，现在元鸿公司追回款紧得很，上次元鸿财务总张总都放话了，谁耽误签约回款，就处理谁。元鸿公司在广州新拿了一块地，急需回款应对那边的楼盘开发。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给客户延期，合适吗？” 得志说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个客户确实不容易，今天打电话说，正在凑钱中，让我帮帮忙。如果这个客户有钱，不买挞定就挞定，毕竟对有钱人来说，那两万块钱根本算不了什么。对我这个客户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书上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大，你要是帮我客户一把，胜过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菩萨，您帮我客户一把呗。” 小悦被得志捧得极为高兴，笑道：“行啦，别说了，我去沟通沟通。不知道张总那边同不同意，你写一个特殊情况说明书和延期签约申请书，把这个客户写惨一点，我拿给开发商看能不能批准延期。” 得志笑道：“我亲爱的领导姐姐，您真好，您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好，会管理，会跟别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你心肠好，愿意帮助我这个客户，无异于雪中送炭。” 小悦伸手笑着拍了得志一下肩膀，说道：“行啦，别拍马屁了。” 得志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客户超过正常签约时间，再申请一下价格不上浮，那就太好了。” 小悦说道：“延期都没有头绪，还申请逾期签约价格不上浮，怎么可能。” 得志拉着小悦的手，一边摇一边说：“我的好经理，客户的好领导，您就行行好，帮帮忙。” 小悦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客户的领导了？” 得志笑道：“说错了，我的好领导。” 小悦说道：“先这样吧，先申请延期，看开发商怎么说，如果可以，再试着让你写一个不上浮的申请。你是不知道，开发商催回款像催命一样。这个客户既要延期又要不上浮，从来没有做过。还有，你客户延期多久？” 得志说道：“延期到月底。” 小悦说道：“到月底，就是延期了半个月，加上以前那么多天，这个客户要二十多天才签约。从来没有延期天数超过半个月的，就算是关系户一般也就二十天，你这个客户快一个月了。做下来的话，他比关系户还厉害。但是也比较难做下来。” 得志笑道：“试试嘛，争取争取。” 小悦挣脱得志的手，说道：“好好卖房子，这个事我试试看。” 得志说道：“谢谢老大。”小悦说完走开，得志去忙自己的事情。

 第三章 不越雷池

    得志求完小悦之后，来到前台，低头持笔，给客户写延期签约申请。这时候手机响起，钟少芬打来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想晚上没有事，答应一起去吃饭。 晚上，钟少芬请他去吃海底捞。那地方，没有海，有个锅，放下食物，可以尽情地捞。历史学者易中天总结过成都人的特点：爱吃麻辣烫，爱打小麻将，爱看歪录像。作为四川成都人，钟少芬对于火锅的热爱，一直没有退减。她在广东生活多年，粤地饮食较为清淡，她吃火锅不选太辣口味。


    钟少芬和易得志来到城区汇一城海底捞餐厅，店外食客拿号坐在一旁等待，两人拿号加入坐等队伍。大概四十分钟以后，餐厅空出位置，两人进入餐厅吃饭。吃海底捞火锅往往需要排队，如同万圣节前往广州长隆游乐园玩过山车，游人如织，人满为患，排起长队，等候体验。钟少芬做东，易得志作客，她让他点菜，他让她选餐，推来让去，东家胜出，钟少芬按照自己喜好点完东西。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个长方形桌子，身后是黑色软皮靠背座位。钟少芬道：“跟你吃了两次饭，都是火锅，你习惯吧？” 得志读《论语·雍也》中“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室，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深受读书人追求精神世界充实的影响，以前对于吃穿从不讲究，饭能吃饱，衣能遮体，也就可以。如今收入在增加，生活水平在提高，小悦多次劝他注意衣着外形，他才开始注意个人形象。现在对于吃饭，他仍然不讲究。 得志说道：“习惯，我吃什么都可以。”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配菜，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钟少芬道：“最近忙不忙？”易得志道：“还好，就是有个烦心事。”钟少芬道：“什么烦心事？”易得志道：“最近成交一个客户，他女朋友原本和他一起出首付买房子，结果到签约了，客户女朋友反水了，不愿意出钱一起买房子。我那个客户又没什么钱，一个年轻人，手上钱只有首付的一半，挺可怜的，说实话。” 钟少芬道：“那你们帮他退了，不让他买了。”易得志道：“哪有说退就退，就算我帮他退，元鸿开发商未必答应。只有特殊情况下，开发商才会给客户退定金。” 钟少芬道：“那你们开发商不地道，人家都没钱买了，还不给人家退定金。”易得志道：“我可不是开发商的，我是代理商的。”钟少芬道：“什么代理商？”易得志道：“我是大原代理商的销售，就是元鸿公司委托大原过来卖他们的房子。” 钟少芬道：“这样子呀，我还以为你是开发商的，弄了半天，是代理商。我明白了，你是乙方。”易得志笑道：“对的，没毛病。”钟少芬道：“你烦什么？”易得志道：“我想帮客户呀，现在女的都那么现实，你不愿意，一开始就要说出来，别人都把定金交了，还和你商量好，一起买房子，结果这个女的那么没节操，说不愿意就不愿意。” 钟少芬笑道：“这个女的八成找到更好的男人吧。”易得志道：“哪谁知道。我要帮他延期签约，又要帮他申请价格不上浮，还不知道开发商答不答应。” 钟少芬道：“不要想那么多，吃东西先。”她给得志夹上一个虾丸，得志连说谢谢。这时候，钟少芬苹果手机铃声响起，她接完一个电话，对得志说道：“等下我们去下坝坐坐，我一个朋友叫我去那里。” 易得志道：“可以。”下坝坊是东莞城区的休闲生活街区，有很多休闲清吧，晚上热闹非凡。三五好友，没事聚会，来到下坝坊，谈谈生活，谈谈工作，非常适合。情侣约会，坐在楼上，听着音乐，聊着闲天，观赏东莞城市夜景，非常惬意。 两人吃完饭，钟少芬开着红色法拉利跑车，载着得志前往下坝坊。晚上，车子不好开进里面，钟少芬把车子停在进口位置的大桥旁边，两人下车走进里面一家私享汇清吧。一个坐在一楼院子座位的男子，一身休闲装，抽着一根烟，向走进清吧的钟少芬挥手打招呼。钟少芬对那人道：“老张，就你一个人呀？”得志打量那人，三十多岁，身材偏瘦，留着短发，穿着黑色夹克和休闲长裤。 那老张道：“老钟，我等你好久了，你吃饭不叫上我。”钟少芬道：“我怕叫上你耽误你工作，你不是还要抓人吗？” 钟少芬和易得志坐在那老张面前的高脚四方桌旁，老张道：“那帮混蛋，早跑了。”钟少芬道：“怎么，又扑了个空？” 老张道：“不聊这个了，这位是？”他看着易得志询问钟少芬。钟少芬道：“他呀，他是我买房子时候的销售，他叫易得志，你俩认识一下。得志，这位是我朋友，他叫张鹏，当警察的。” 得志笑道：“鹏哥，您好。”张鹏说道：“帅哥，你好。芬姐，想喝什么？上次存的红酒要不要拿出来喝？”钟少芬道：“可以呀，让人拿过来。”钟少芬叫人把存酒拿来，得志离开座位前往洗手间上厕所。


    张鹏道：“你在扣仔吗？找就找呗，怎么找了一个那么小的？”钟少芬笑道：“老娘喜欢，你管得着吗？帅吧这小伙子。”张鹏道：“谁年轻的时候不好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警校里的‘刘德华’。”钟少芬笑道：“你还‘周润发’来，越说越没谱。你照照镜子，或者找找咱们一起二十多岁拍过的照片，看看自己哪点好看？你长得还不如老王。”张鹏笑道：“所以你当初选老王，没选我是吧。”钟少芬道：“我是认识老王，才认识你的。”张鹏道：“隔壁老王实力太强，我比不了。”钟少芬道：“去你的，乱讲。” 张鹏是钟少芬丈夫老王的朋友，十几年以前，三人就认识。 得志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他看看周围，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面，私享汇一共三层楼，后面是房子，前面是院子。他头上五彩小灯高挂，旋转霓虹灯照射，院子内或暗或明。院子中央有个歌手演唱的舞台，正对着三人所坐的位置。钟少芬各倒一杯红酒，三人听着一位驻唱男歌手唱着黄家驹的《光辉岁月》，一边聊天，一边品酒。得志来过下坝坊几次，对于这里感觉还算好。 钟少芬提议摇骰子，张鹏和得志没有异议。刚玩三轮，张鹏接到一个电话，脸色有点凝重，挂上电话，说道：“芬姐，队里有事，我先回去一趟，你们玩。”钟少芬道：“又去抓人？”张鹏道：“天机不可泄露。”钟少芬道：“去吧，你这个工作呀。”张鹏拿起桌上烟和打火机，匆忙离开。 钟少芬笑道：“你知道吗，他刚才和我说什么吗？”易得志道：“说什么？”钟少芬笑道：“他说我想泡你，还跟我说，找就找呗，怎么找个这么小的，哈哈。”得志笑道：“他误会了。”钟少芬道：“我告诉我这个朋友，不要做这个工作，天天吃个饭，或者喝个茶，动不动就要立马出去出警。可是他不听，就喜欢干这个。”钟少芬没有解释，自己是否真的想要泡他，她将自己和张鹏对话告诉得志，是在暗示对方自己确有此意。得志听完有所察觉，但是不想和她有男女之情，揣着明白当糊涂，一句“他误会了”作为应对。 钟少芬给易得志倒上一杯红酒，说道：“就咱们俩了，我们喝一个。”易得志道：“好。”钟少芬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朋友致电给她，邀请她去城区 37 度 2 酒吧喝酒。钟少芬挂上电话，对得志道：“一个朋友叫我去酒吧喝酒，去 37 度 2 那里，走呗，带你过去坐坐。”得志说道：“可以。”得志居住的地方距离那个酒吧不远，他想结束之后，方便回到住所。从下坝坊到 37 度 2 酒吧，两地隔着一条东江，跨过曲海桥就可到达。两人走出私享汇清吧，钟少芬毫无醉意，驾车载着得志前往酒吧。 到了 37 度 2 酒吧门口，得志下车看见一旁，停着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汽车，还有一些红色或者黄色的名贵跑车。钟少芬将车停好，带着易得志，穿过大门口，走进灯光昏暗的酒吧。大厅位置人头涌动，年轻男女摇头晃脑，dj 人员边喊麦边打碟，四处分散几位年轻女郎，衣着甚少，站在高处，舞动身体，带动气氛。钟少芬来到一个角落位置，她的一个女性朋友，身边坐着男男女女，大家在卡座摇骰子喝洋酒。钟少芬和她朋友挥挥手打招呼，两个人坐到一起。易得志坐在一旁，看着里面热闹的景象和眼前聚会的男女，感觉自己不想融入进去。钟少芬向朋友介绍一下得志，大家举杯饮酒。得志喝了一杯洋酒，感觉苦涩略有回甘，原来里面放有话梅。 得志喝了两杯，没有继续喝酒，静静坐在一旁。钟少芬恰恰相反，摇骰子喝洋酒，玩得兴奋，喝得上头，没过多久，渐有醉意。看着钟少芬喝多，得志又不好先走。不一会儿，大家要跳舞，人人站起来，摇头舞动身体，得志不爱跳舞，仍旧静静坐着。钟少芬上前拉着易得志的手，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说道：“来呀，一起跳起来。”酒吧音乐很大，主播时有喊麦。得志用手比划一下，摆摆手，示意不参加。钟少芬感到扫兴，有点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持续到凌晨一点，众人玩到这个时间，才纷纷离开酒吧。钟少芬朋友纷纷离开，得志扶着她走出酒吧。得志对钟少芬道：“芬姐，我帮你叫一个代驾，让司机送你回家。” 钟少芬道：“我不要回家，我要接着玩。”得志说道：“你喝多了，已经一点了，要回家了。”刚好酒吧门口就有代驾司机。得志叫了一个司机，将钟少芬扶上汽车。钟少芬对他说道：“你挺没意思的，以后不理你了。” 钟少芬看着易得志，此时此刻，心情复杂。她的情况如同吴世明的朋友李隋。李隋追求女孩，衣服给人买了，餐饭请人吃了，电影陪人看了，美酒一起喝了，开房上床的正经事，女孩却不干了。钟少芬追求易得志，饭请他吃了，礼物她送了，酒一起喝了，如今他却不解风情，让她心里略有不爽。


    易得志是想挖掘钟少芬身边购房资源，所以，陪吃陪喝又陪玩。得志“三陪”的目的，是为了业绩更好，不是为了要和钟少芬好。钟少芬像是偏离轨道行驶的火车，得不到该有的温存，就想扣仔出个轨。得志读过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知道出轨的女人下场不太好，女主角安娜最后就卧轨死掉。得志不想钟少芬卧轨，决定不给她创造出轨的机会；其次，他不喜欢钟少芬，不是他的菜，所以他不爱，可以做朋友，不能谈恋爱；最后，他不愿介入别人的家庭，不想背负道德层面的指责。 得志说道：“芬姐，时间不早了，我让代驾司机开车送你回去。你朋友都回去了。” 钟少芬道：“才一点而已，陪我吃宵夜去。” 得志说道：“我不饿，再说，明天我还要上班，要早起，现在已经很晚了。” 钟少芬道：“你这人真的是……” 得志对司机说道：“送我朋友回去吧。” 钟少芬坐在副驾驶位，听得志这样说，只好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得志看着司机驾车离开，他转身往居住方向走去。

 第四章 妥协接受

    两天后，通过小悦积极争取，好不容易获得开发商众领导的同意，给予得志客户吴能的签约时间往后延期，并作价格不上浮的特殊处理。得志知道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吴能，告诉对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吴能一家寻遍亲朋，很少有人施以援手。吴家东借西凑，仅借到五万元。在借“东风”的路上，吴能饱受冷眼，世态炎凉，挫折不断。得志传达这个消息，他并没有高兴，反而沮丧，想要放弃。因为父母已经年迈，眼神当中透着无奈，为了此事，操心奔波，四处求人，遭人白眼，作为儿子，于心不忍。这一切得志并不知道，他只希望客户能够顺利签约。 吴能说道：“易先生，我借不到那么多钱，只借到五万，我还是想退。” 得志说道：“你是个男的，房子早晚都是要买的，现在辛苦一点，未来就轻松很多。好不容易帮你延期，又让你房价不上浮，你还要退，犹犹豫豫的。退什么？有什么好退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你们是答应我买，我才帮你们做延期那些事情的。到头来，你又想退，不是我说你吴能，你这不是折腾我吗？”转而语气温和，对他进行安抚，“相信我，再想想办法，借到钱买了房子，虽然会辛苦一阵子，但是你会幸福一辈子。我知道你现在也困难，借这十万块钱难为你了，可是不借又不行，大不了以后再还。你还年轻，好好工作以后可以还上。我是尽最大的努力在帮你了，你自己也要争口气，好不好？” 吴能懦弱，性格内向，为人不争，脾气极好，得志这样说他，倒也不生气。得志给他支招，说道：“我告诉你个办法，你现在不是还差五万块钱嘛，去办几张信用卡，透出五万来，就把问题解决了。”吴能听完，认为可行。 此后，他办了几张信用卡，透出五万块钱，凑够买房首付的钱款。吴能自思魅力不强，家里经济条件不佳，决定挽回女友傅怡。对于吴能女友，父母虽有怨言，但想儿子能够成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提出一个要求，既然首付全由吴家所出，房子要在儿子一人名下。那傅怡见吴能筹到钱，过来挽回她，又得寸进尺，要求房子在她一人名下，才会和他和好如初。吴能不知可否，打电话给得志，问道：“易先生，房子能不能只做一个人名下，需要更个名什么的吗？” 得志说道：“你现在是认购阶段，当初写的是你们俩人的名字，只要没有签约，可以减名，不用更名。就是说，认购书上写的是你们俩人的名字，如果只做一个人名下，签买卖合同的时候，减去另一个人名字就可以了。”得志以为吴能只做自己名下。 吴能说道：“我想做我女朋友名下，听你这样一说，只要减去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得志听完，有点生气，说道：“可以的。不过，我说句不该讲的，你别生气，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她干什么？当初答应和你一起买房子，两个人出首付，现在让你一个人出首付，你好不容易东拼西凑，还从信用卡里透了五万，弄来十万块钱，终于可以签约，你怎么写她名下？首先，她言而无信，违背你们的约定，不愿一起出钱买房子；其次，她让你进退两难，到处跟人借钱；最后，她吃相太难看了，钱你借到了，马上要签约了，结果要做她一个人名下。恕我直言，这样的女人，太恶心了。” 吴能说道：“我要结婚成家，有时候是没办法的。”得志说道：“世上女人千千万，又不只有她一个人。我要是你，老子就不要她了，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和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吴能说道：“谢谢易先生，没事我就挂了。”得志见劝说无效，挂上电话，只好作罢。 吴能确认房子可做傅怡名下，告诉父母希望得到支持，结果父母却是极力反对，一致认为儿子非常愚钝。父母认为，房子只在傅怡名下，以后若有什么变故，将会人房两空。吴能告诉傅怡，家人不同意。傅怡见此，退而求其次，要求房子仍旧两人联名。吴能父母还是不愿意，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吴家不同意，傅怡不妥协。吴能爱着傅怡，既然谈不拢，只要求父母。吴能硬着头皮，给父母做工作。父母认为儿子没出息，儿子认为自己没能力，但是，妻要娶，家要成，父母迫于无奈，只好勉强同意。 签约的时候，得志看见吴能和傅怡一起前来，内心对傅怡一百个看不上，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还只是一个销售员。得志做好签约服务工作，顺利将这张麻烦单子搞定。签约结束，得志送吴能和傅怡离开。不一会儿，钟少芬打来电话。 钟少芬仍对易得志有情意，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去旅游。钟少芬想去云南玩一玩，看看那边的山，瞧瞧那里的水。得志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无心风花雪月，婉拒钟少芬的邀请。这样一来，钟少芬孤身一人，先到大理，后来洱海，再去玉龙雪山，在云南玩了一个星期。


    王娜通过个人努力，凭借优异业绩，进入大原二梯队，后面升为经理，调往镇区大原代理楼盘上任。将要离开前，王娜邀请江浪丰众同事一起吃饭，唯独没有邀请张曼曼。秦睿悦、易得志、吴世明、王大路、王军伟、章晓婷、王娜、章飞、曹宁宁前往城区一家海南羊庄吃饭。席间，小悦祝贺王娜如愿以偿，成为元鸿公司镇区楼盘的大原销售经理。得志对王娜的虚伪和腹黑，虽然心生反感，但她努力工作的态度，拼搏上进的精神，值得学习和肯定。那天晚上，大家吃着羊肉火锅和羊肉煲仔饭，畅聊着在江浪丰的点点滴滴，直到很晚大家才各自散去。 王娜离开江浪丰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吴世明综合能力最强，业绩能挑大梁，又是小悦心腹。吴世明情智双高，不仅会哄女孩子，还会拍领导马屁。没事就恭维小悦，有空就赞扬经理，并且销售业绩斐然，如此一来，深受小悦喜欢。一开始，小悦对得志比较喜欢，后面发现得志行事鲁莽，并且情商不高，不是她理想中的“意中人”。吴世明则不然，能说俏皮话，嘴巴贱又甜，能洞悉人心，很多认知和观点能够和小悦处在同一水平。孤男寡女，互生情愫，小悦离婚，世明单身，一次酒吧团建，两人酒醉接吻，从此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吴世明曾在易得志面前炫耀此事，得志有点意想不到，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快乐。”小悦获悉，颇感欣慰。 王娜离开以后，曹丁丁如同失了魂魄。王娜在的时候，她是海面上的灯塔，王娜给了她前进的方向。如今王娜一走，忽觉惆怅。曹丁丁年纪不小，再过几年，就是半老徐娘，她本想像王娜一样往上晋升，成为销售经理，怎奈，脾气很大，树敌太多，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老婆王榕，极为厌恶曹丁丁，两人曾是同事，但是关系不好。王榕在丈夫和小悦面前多次指责曹丁丁如何盛气凌人和心高气傲，诉说对方种种不是。这样一来，刘光远对她印象不好，秦睿悦对她不敢栽培。曹丁丁有所察觉，既不搞好与经理的关系，又不修复与王榕的裂痕，希望通过亲近张国卫和孙铭能达目的。结果，曹丁丁业绩中上，没有销售经理的推荐和开发商领导的认可，张国卫和孙铭没有提名曹丁丁进入大原二梯队。屋漏偏逢连夜雨，职场不如意，情场出问题。男友忍受不了她的坏脾气，加上母亲反对两人在一起，曹丁丁和男友产生很大矛盾。先是冷战，后是男方出轨。职场情场双双失意，她感觉内心非常难受，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选择辞职，报个旅游团，来到祖国大西北，去那旅游散散心。 章飞自从王娜走后，不守规矩，不遵纪律，经常迟到，或是早退，小悦不容章飞目无纪律，直接将他劝退。王娜高升调走，曹丁丁辞职，章飞离开，江浪丰空出三个销售员的岗位。得志早年认识一个朋友，名叫邱红，她在恒大一个楼盘卖房子，业绩不好，刚遭淘汰。邱红希望得志介绍自己进入江浪丰楼盘工作，得志二话没说，欣然同意。得志向小悦推荐邱红，小悦让她过来面试。邱红形象不错，身高一米五八，但是谈吐不佳，面试表现不好。小悦让邱红回去等候通知，告诉得志邱红能力欠佳。得志极力为邱红说好话，小悦看在得志面上，答应让邱红过来上班。此后，小悦陆续又招来两名女销售员，团队人员恢复往日正常人数。 不知不觉，步入年底。得志在江浪丰楼盘工作稳定，前后已有一年。元鸿公司比较大气，开发商犒劳大原销售团队，组织大家前去旅游。有护照的人去日本北海道，没护照的人去内蒙古大草原。得志没办护照，去了一趟内蒙古大草原，到那骑骑马，吃着手扒肉，喝着马奶酒，住着大帐篷。旅游回来，恰逢二零一六年大原年会召开。 大原公司年会选在东莞城区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按照公司惯例，都要盛装出席。召开年会的那天下午，江浪丰的销售员们坐在售楼处，商讨各自衣服的穿搭。男销售员衣着较为简单，白衬衫打底，穿上一身黑色西装，配上各自喜欢的领结。女销售员要穿晚装，大家意见不统一，有人要穿红色礼服，有人要穿粉色晚装，小悦较为民主，没有要求女销售员统一着装，她让大家按照各自喜欢的装束出席今晚年会。 以前参加大原年会，得志自觉不够帅气。得志下午跑去名艺世家，找到店长托尼老师，修剪一下头发，做个时尚发型，看上去更阳光帅气。又去 g2000 门店购买一身黑色西装，挑了一件款式考究质地优良的白衬衫，选了一条蓝色领结。剪完头发，穿上新衣，得志回到江浪丰售楼处。前台只有张曼曼坐在那里照着镜子化妆，其他人在洗手间照着镜子捯饬自己。 得志坐到前台座椅，张曼曼看看易得志，发现对方焕然一新，美中不足，眉是断眉。张曼曼停止化妆，把手中的小镜子放在前台桌上，笑道：“得志，你要不要把眉补一下，你看你的眉，都是断的，看上去怪怪的。” 得志凑到曼曼身边，拿起桌上那个小镜子，照照自己的眉毛，果然是眉毛断开。得志说道：“我一个男的画眉毛不好吧。”


    张曼曼道：“又不是让你天天画，今天参加年会，肯定要收拾一下啦。” 易得志道：“我不会画呀。” 张曼曼白了他一眼，说道：“过来，我帮你画。” 易得志道：“那谢谢你了，曼曼我发现你人真好，心地善良，还乐于助人。” 张曼曼道：“马屁改天拍，你真要谢我，下次请我喝奶茶。” 易得志道：“没问题。” 得志凑到她的面前，她拿着黑色眉笔，帮他画好双眉。得志照照镜子，看了看自己，脱口说道：“帅。” 张曼曼又白了他一眼，说道：“哪有自己说自己帅的，自我感觉良好。”得志哈哈大笑。 吴世明打好领结，从洗手间走到前台，看见得志刚剪头发，换上新衣，又画双眉，笑道：“得志呀得志，参加个年会，你看你骚的。头发是刚剪的吧？上午见你都不是这样，下午就变了。还有，你这一身衣服，新的。最受不了你的是，一个大男人还画眉毛，传出去了，非让人笑死你不可。我们安徽男人，就没有见过你这样骚的。”


    小悦来到前台，听见吴世明说话，看看得志的改变，她持肯定态度，说道：“得志，别听他瞎说。” 易得志对吴世明说道：“你不要嫉妒我，你看看你的水桶腰。” 易得志身材标准，不胖不瘦；吴世明身体偏胖，腿粗腰肥。吴世明曾经表示，他不羡慕易得志其他方面，唯独羡慕他有一个好身材。吴世明属于易胖体质，一天吃两顿，不见瘦一斤。既然他调侃得志“骚”，得志回敬他是水桶腰。 吴世明笑道：“我可不像有的人，光注重外表，我还有智慧的大脑。” 小悦笑道：“行啦行啦，你俩没完了，斗什么嘴，要去酒店了。” 易得志和吴世明相视一笑，大家开始出发前往酒店参加年会。

 第五章 相逢一笑

    江浪丰一行十几人，开车分批前往酒店。到达酒店，秦睿悦、易得志、张曼曼、章晓婷、吴世明、王军伟、王大路、邱红，加上两名策划人员和新来两名女销售，一起进入五星级酒店二楼的宴会厅。秦睿悦、张曼曼、章晓婷、邱红等女性，或穿礼服，或穿晚装，衣着华丽，各领风骚。大家入座以后，坐等年会开始。宴会厅外面有个走廊，两面墙上贴满大原公司历年年会精选照片，以及逐年业绩增长图文介绍，整个走廊搞成大原企业文化展示区。走廊中间位置，有个很大的大原公司背景 logo，很多大原人员在此拍照留念。得志离开座位，向走廊走去，他一身考究西装，戴着一个领结，像个绅士一样。刚到走廊那里，迎面碰见张德梅，两人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张德梅支起手机拍照杆，她和得志一起合个照。拍照结束，张德梅笑道：“今天你会碰到许茹哦，等下见到会不会尴尬？” 得志故作淡定，说道：“都过去了，尴尬什么。” 张德梅笑道：“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心里还有她吗？” 得志说道：“没有。” 忽然，张德梅所在楼盘一位女同事看见她，喊她过去一起合影，张德梅丢下易得志，前往前面拍照。陆续有人来到走廊拍照合影。不一会儿，得志碰到陈欢等人，大家寒暄几句。百合红馆已经卖完，陈欢带着陈文、刘楂在镇区一个楼盘卖房，申花已经离职，离开大原公司，进入一家开发商销售团队。申花没能参加年会，得志感觉少点什么。不久，得志碰见自由城楼盘销售团队人员和禾天下楼盘销售团队人员，打个招呼之后，免不了寒暄一番。得志观看一下走廊大原企业文化展示，了解这家公司近年发展历史，没过多久，年会开始，得志回座。 宴会厅有个演出舞台，台上表演，台下吃饭，整个宴会厅有几百人，全是东莞大原公司人员。台上出现两个主持人，一个男一个女，先是声情并茂地来段开场白，祝福大原公司做大做强，明年大家一起再创辉煌；然后介绍部门员工上台进行舞蹈表演，一个个女销售，穿着红色衣服，手中拿着丝带，载歌载舞。 得志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舞蹈表演，目光一转，侧面一旁，看见许茹。江浪丰团队人员坐在台下中间一处位置，中央城团队人员坐在左侧位置，两桌中间隔着三桌距离。得志看见许茹穿着红色旗袍，仿佛来自古代的江南女子，风姿绰约，恬静淑雅。她坐在那里，看着台上表演。 舞蹈表演结束，宴席正式开始。服务员先上炖汤，后上各种粤菜。江浪丰团队一共十二人，坐在一张桌。小悦看见汤菜上齐，服务员给每人桌前红酒杯倒上酒，她对众人说道：“大家辛苦了，我们喝一杯。”众人举杯，共饮此酒。接下来，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台上各种歌舞节目，轮番进行。年会到后半段，得志离席如厕。从宴会厅前往厕所，需要经过那条走廊。得志穿过走廊，来到男女洗手间门口，恰好许茹从女厕出来，两人几乎面对面撞见。得志假装没看见，他怕聊天会尴尬，打算直接走进男厕。 许茹往前一看，面前正是得志，脸带微笑，主动说道：“志得，好久不见。”


    人家叫着他的名字，他不能再假装没听见。得志回道：“嗯，好久不见。”为表礼貌，勉强一笑。 许茹还想再聊，得志不愿如此。得志说道：“我上洗手间了。” 许茹只好作罢，说道：“那你去吧。” 许茹稍等一会，见得志没有出来，洗手间门口人来人往，很多大原销售人员如厕，许茹不便多待，就返回宴席座位了。得志出来的时候，许茹用微信发来文字：“得志，谢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原本想刚才跟你亲口说的，可是……。真的有点对不住你，请你不要怪我，我……，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工作顺利，业绩长虹。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得志看完内容，心里想道：希望还能做朋友，呵呵，做朋友，我怎么就缺你这样一个朋友。得志内心没有释然，对于许茹仍有怨恨。俞敏洪说，解决自卑的办法就是搞钱；易得志想，不想被人选择的措施是变优秀。追求许茹的失败经历，让他明白要变得出众优秀，就会具备选择别人的条件，而不是被人选择。得志原本不想回复，转念一想，这样一来，没有礼貌，回复仨字：“知道了。” 许茹微信继续发来文字：“春节后，我就去广州了，以后不在东莞工作和生活了。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祝你万事顺利。”许茹春节后结婚，嫁给那个相亲对象，前往广州生活。 得志回到座位，看到这段文字，没作任何回复，端起桌上的红酒杯，轻轻摇动几下，往事涌上心头，内心五味杂陈。回想几个月前，他和许茹吃饭看电影，公交车站送她礼物，小区楼下聊到很久，一幕幕映入眼帘。得志喝完那杯酒，深呼一口气，让往事随风。


    许茹想要表达的想法，通过微信文字传达给到得志，见他没再回复，知道对方内心仍有芥蒂，往得志那里看了一眼。得志眼神迷离，看着桌前那个高脚透明红酒杯，里面红酒几乎被他喝光，仅仅残留些许酒滴。一转头，往前看，正好和许茹四目相对。许茹微笑着看看他，得志没有笑看看她，仅仅持续数秒，得志错开对视，往台上看正在进行的歌唱节目。 台上节目表演结束，小悦对众人说道：“你们没买房的可以在咱们项目买个房，买个两房，三成首付二十万左右。大路、军伟、曼曼、世明、得志、晓婷，你们都可以买。现在不买，以后就会更贵。现在这个市场被深圳人疯抢，导致房价一涨再涨。” 东莞楼市迎来黄金时代，受深圳客户大举进入东莞购房影响，很多楼盘不断上调房子售价。这个时期的楼盘销售员，只要是个人，房子就能卖。东莞楼盘，遍地开花，即便偏远镇区的地方，依然卖得非常火爆。小悦从业多年，首次目睹这样很好的市场。房子好卖，必然会涨，下属很多人没有买房，她建议大家抓着这个时期，赶紧上车。 王大路家庭花销大，一个老婆三个娃，没有存到买房钱；王军伟是东莞本地人，家有自建房，居住他不慌；张曼曼很想买房，目前在筹首付钱。章晓婷貌美如花，男友赚钱宠她，购买婚房，男人负责；吴世明认为两房只是过渡，买个三房较为实用。五人各自表达关于买房观点，最后一个轮到易得志。 得志说道：“老大，我想先买车。” 小悦说道：“你是男的，先买房子才对，汽车只是代步，过几年就贬值了。房子是居住的，过几年会升值，肯定要先买房后买车。” 得志说道：“手上钱不够，就算买也要跟家里说一下。” 小悦说道：“你经常不是跟客户说‘辛苦一阵子，幸福一辈子’吗？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变了。” 得志说道：“我们老家房子还没有盖，现在还住在瓦房里，下雨漏水，院子里的墙都歪了。” 小悦说道：“你可以买在东莞，以后把父母接过来；老家房子建了，你就买不起东莞的房子了。” 得志说道：“我跟家里商量一下。” 这个时候台上主持人宣布年会结束，请求所有人来到台上拍照留念。小悦说道：“我是建议你在东莞买，走吧，我们上台拍照去。”江浪丰人员跟在小悦身后，来到宴会厅正前方很大的舞台上，几百号人站在一起，摄影师拍照，大家留念。合影结束，各自回家。

 第六章 家乡遭遇

    得志向小悦表示要和父母商量一下，时值春节将近，决定和妹妹今年回家过年，再同父母商量是在外买房，还是在家建房。至于买车，先判缓期。得志从携程订了自己和妹妹往返的机票，在腊月二十六那天飞回老家市里的机场。得志所在的家乡属于皖北地区，那市人口过千万，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为生。十几年前，该市经济发展停滞，属于特别贫困的地区，不符建造机场条件。当年，该市市委书记一心想把空运交通跟上，营造良好的交通环境，打造外商青睐的投资地区，他硬是在贫困地区建出一个飞机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皖北有个飞机场，得志不用飞往合肥，直飞皖北方便很多。不幸的是，建设机场的这个官员，没有逃脱腐败的宿命，因贪入狱，不久枪毙。 得志及妹妹下了飞机，拿着行李，走出机场。易父来机场，接儿女回家，三人稍聊几句，打车返回镇上。得志看着阔别多年的家乡，天气寒冷，树叶枯落，路宽楼起，感慨万千。汽车驶入一条国道，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行人过斑马线，不守交通规则，绿灯可行，红灯照走。得志见状，非常反感，他对漠视和违反规则的路人非常讨厌。 穷山恶水出刁民，小镇贫穷多罪犯。得志家乡所在的那条镇街，对面一个邻居是杀人犯，东面一个邻居是小偷惯犯，西面一个邻居是抢劫犯。得志想想，自己居然是在“罪犯之街”生活成长很多年。小镇人教育程度普遍不高，读完初中大多辍学。一些人去当兵，为国效力；一些人去打工，南下广东。小时候，得志听邻居们常说，家乡人爱去东莞厚街鞋厂打工。得志顾名思义，以为是“后街”，是城市后面的一条街，长大后才知道厚街是东莞的一个镇。得志读高中的时候，他的同学和发小，分别当兵或打工。 小镇人普遍爱攀比，老人生前不孝敬，死后风光大操办。传宗接代观念浓厚，镇上两个邻居是兄弟，年纪比易父稍大，老大生了几个儿子，想要一个女儿，生到第四个孩子，仍是儿子；老二生了几个女儿，想要一个儿子，生到第四个孩子，仍是女儿。易得志小时候就想：兄弟俩该多羡慕对方，恨不得互换孩子。小镇人丢鸡少鸭，爱上大街咒骂一番，诅咒偷盗之人不得好死，小镇骂街文化非常盛行。 易得志小时候经常看到邻居张三夫妻吵架互骂，尺度颇大，粗犷直接。张三骂道：“我靠你娘。”老婆回敬道：“我靠你娘。”易得志那时候想，张三老婆那样骂，在实施该行为上有很大难度，左思右想她是怎么做到的？后面张三骂老婆变成了：“你娘个逼，靠你妈，你个小日娘嘞。”张三老婆一般都回敬：“你靠你娘，你日你妈，你个小靠娘嘞。”或许深受小镇劣习影响，易得志学英语的时候，像 l love you 和 l fuck you ，这样表白和骂人的英文，一学就会，一会就用。 皖北冬天，天寒地冻，小镇人酷爱饮酒御寒，酒风极盛。小镇人没喝醉之前，他是小镇的；喝醉之后，整个安徽都是他的。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东家大鱼大肉硬菜上，酒管够，烟管足。席间，劝酒成风，客人不醉，就是招待不周；酩酊大醉，表示招待甚好。得志对于小镇这个习俗，认为是陋习，深恶痛绝。最令他讨厌的是，小镇此前两个孩子打架，旁边一群大人和小孩从不劝架，唯恐打不起来看不了热闹，在一旁拼命言语煽动火上浇油。这让得志想起鲁迅笔下关于国民劣根性麻木看客的论述，家乡小镇那帮围观打架起哄的人们，不仅是看客，更是活脱脱的煽动者，相比百年之前的看客更加糟糕。小镇人找工作办事情，要托关系走后门，没有南方相对开放和公平的竞争环境，是更加浓厚的人情社会。家乡种种不良现象，得志内心很想批判，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屑与人争辩。故此，易得志不喜欢小镇，不爱家乡，他爱南方。 得志和妹妹、易父回到家，易母做了一桌子家乡菜，连同祖父和祖母，一家六口人围坐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吃完饭，得志表示想在东莞买房，易父极力反对，说道：“先建家里边的房子，你看咱家房子还能撑多久，我跟你妈还有你爷你奶，一家人住在这三间瓦房里，下雨又漏水，撑不多久了。你手上有钱，咱先把家里房子建了，等你以后再有钱了，你搁外边，买多少房子，我都不管你。” 得志看着青瓦旧房，小院危墙，认为父亲所言甚是，点头表示答应建房。得志拿出十几万，妹妹拿出十几万，两人共计三十万，用于兴建楼房。易晓娟外出打工多年，工作勤勤恳恳，自愿加班加点，个人积蓄高于哥哥。易父大喜，饭后上街闲逛，逢人就说易家将要拆旧屋、建新房，表示儿子和女儿出资，强调子女如何争气云云。在易父的大力宣传下，左邻右舍，众人皆知建房之事。小镇那条街，很多居民们，致富奔小康，纷纷建楼房，只有易家三间瓦房，处在街中央，格格不入，特别显眼。因为这样一个现状，易父认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颇感惆怅。如今有钱建房，房子虽未建成，但觉腰杆笔直，走在街上，脸上有光，气宇轩昂


    。如同被人冷落多年的妃子，忽闻皇帝召见，晚上要临幸她，除了感激涕零，还会欣喜若狂。


    饭后，得志和易母、祖父、祖母、妹妹闲聊了一个下午，晚上，想去洗澡。他在广东每天都要冲凉，一回皖北家乡零下八度，只能前往澡堂洗澡。小镇上有两家澡堂，易得志小时候经常去，但是卫生条件不好，如今得志不愿再去。小镇靠近县城，他拿上换洗衣物，打车前往县城洗澡。 皖北冬天，天寒地冻，夜幕降临，更加萧瑟。得志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带他去距离县里最近的澡堂。汽车驶入南阳大道，路旁兴建大楼，泥头车频繁过往，路上尘土飞扬。得志坐在车里，十几分钟来到县城一家澡堂。那澡堂名叫水世界。淮河路民族大楼，一共四层，一楼是徽菜馆，二楼是美容院，三楼是健身房，四楼是水世界。易得志第一次去到那里，乘坐电梯上到四楼。他在前台买了澡票，看见旁边一个入口，门上挂着樱花图案的门帘，上面写着“男宾部”。这时候，手机响动，一个购房客户在微信上询问得志缴纳契税的流程。得志低头看着手机，打字回复客户。不知不觉走进澡堂“男宾部”。刚进里面更衣室，抬起头，往前看，一个少妇，赤身裸体，站在储衣柜前，拿着毛巾擦拭头发，马上准备穿衣服。得志抬头一看，一览无余。那少妇见他进来，忙道：“咦，你咋进女澡堂子？”


    女宾部入口里面，有个中年妇女，她是工作人员，坐在小板凳上，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有察觉进来人。听到少妇如此说话，她才发现女宾部进来一个男人。她站起身来，不解地对得志说道：“你咋跑女澡堂子来？” 得志非常尴尬，连忙说道：“走错了，对不起啊。”赶紧转身离开，走出女宾部门口，再看门头写的不是男宾部，而是男宾止步。门旁右侧，几个小字：女宾部。得志暗怪自己只顾看手机，没有认真看清门上文字，导致出现这种尴尬局面。他提着存放衣服的袋子，迅速走进男宾部。不久，传来两个女人争吵和谩骂的声音。 那少妇做梦都没想到，晚上过来洗个澡，进来一个男人来“观摩”。那中年妇女作为工作人员，没能阻止男人进来，导致自己赤身裸体被人看见，少妇就把不满和怒火指向工作人员。少妇骂道：“靠你娘，你搁这边把门口，让男嘞（的）进来，你是干啥吃嘞？娘恁个逼，大天白日进来一个大半橛子（小伙子），俺刚洗好澡上来，搁那擦头发，正准备穿衣裳，靠你娘，你把门口不看着，让人进来。让你老板过来，今个不处理你，给俺个说法，日你娘，绝对不沾！” 那中年妇女个子不高，身体微胖，五十出头，她负责女澡堂验票和服务的工作，刚才坐在小凳子上，低头看手机短视频，工作疏忽，自知理亏。中年妇女道：“你靠娘去吧，有话好好说，你一上来就噘（骂）人弄啥架势。” 少妇穿好衣服，从澡堂里走到大堂，头发还湿漉漉，一身粉红色睡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中年妇女骂道：“噘人？我噘的就是你，你个老逼，你不该是吗？你的工作是把门口，看着人进来，进来一个男嘞，你搁那玩手机，我不噘你，我噘小靠娘嘞！你要是阻止那个男嘞不进来，我能噘你吗？老板来？我跟你们说，这个员工不开除了，我跟你们水世界没完！”前台工作人员见状，立马联系上级领导，请求出面处理事端。 得志进到里面，女人声音很大，隔音效果不好，几乎全部听见。这时候，一个中年搓背师傅和一个中年男客人，坐在男澡堂更衣室一旁，听到外面争吵。那男客人道：“乖乖乖，这女嘞真过劲，噘人真厉害。” 那搓澡师傅道：“噘你也活该，男嘞进来也不看好。” 得志自感事由己起，外面如此，内心惭愧，听见身边两人这样说话，他把更换衣服放进衣柜，好久没说家乡话的他，操皖北方言道：“刚才俺低头看手机，走错女澡堂，弄嘞她们搁外边吵，心里怪不得劲嘞。” 那搓澡师傅道：“没事，别放心里边，这边经常发生。” 得志听到“经常发生”这四字后，原来走错澡堂，误看女人身体，并非只他一人。这就好比一个人去做贼，无论如何都是贼首，罪责难逃；如果几个人做贼，跟随参与者顶多算是从犯。得志怀着“从犯心理”，稍觉心宽。认真一想，女澡堂门头提示文字大有问题，不仔细看，容易走错。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少妇指责和谩骂的声音。易得志进来，只能先洗澡，因有心事，不愿久待。最近，皖北流行新式搓澡方法，泡完澡后，一丝不挂，躺在软床，先撒白盐，后放牛奶。搓澡师傅使用搓澡巾，一顿操作猛如虎，身“泥”搓尽好舒服。得志看着浴池墙上，贴着这种新式搓澡的广告介绍，虽是北方人，但久居南方，如今不爱泡澡，想想还是作罢。 得志来到淋浴区，简单冲洗之后，走到更衣区，穿衣服走出去，看见少妇仍在大厅指责和谩骂那个中年妇女。水世界一位男经理正在调解，只见中年妇女说道：“你噘我我不还，就当你自己噘你自己。”


    得志认为事情因他而起，走到少妇面前，说道：“对不起，刚才走错了，还望您不要见怪，真心对不起。” 那少妇正眼看了一下得志，他穿着蓝色羽绒大衣，韩版修身黑色长裤，一双休闲帆布鞋，身子挺拔，容貌帅气。异性相吸，怒火稍减。那少妇见得志态度很好，样子又帅，不追究他误入责任，但她不肯放过中年妇女的工作过失。她对男经理道：“你给我把这个女嘞开除了，我就算了，不然的话，今个跟你们没完。” 那男经理身体微胖，三十出头的年纪，带笑哈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消消气，俺们招人也不容易，把她开除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让她给你赔不是，这事就算了，可管？” 那少妇道：“赔不是就管啦？我把你害了，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家人能原谅我吗？你这边的人出了问题，你不处理她，光护着她，我嘞乖，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 男经理道：“那你说要咋处理？” 那少妇道：“把她开除！你耳朵聋了吗！？” 男经理道：“这个恐怕做不到。” 少妇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沓澡票，用力扔向那个男经理身旁，怒道：“你不开除她，就把我所有的澡票退钱给我，娘嘞个逼，以后看谁还来你这边洗澡！” 男经理让前台收银员，把地上那些澡票捡起，细细一点，共计三十八张。按照十元一张，共计三百八十元。那男经理不愿退票给钱，便把球踢给易得志，对他说道：“这事都是你引起，她搁这嗨闹，是你的责任，这票你买了吧，退钱给她。” 那少妇道：“俺不要他退钱给俺，俺要你们退钱给俺。” 男经理道：“俺公司肯定退不了，再说你这票是之前搞活动的时候买嘞，八块钱一张，现在这票值十块，咋给你退？” 少妇怒道：“要不是你这边嘞人，工作失误让人进来，能跟你退钱吗？日你娘，啥架势人。” 那男经理听后，脸上有点挂不住，又不敢针锋相对，毕竟下属人员工作失职，没有及时拦下得志，看着这个悍妇，敢怒不敢言。不过，在他看来得志负有很大责任，要不是这个男客人进错浴室，怎会引起少妇的不满和谩骂。于是，他准备向得志发难。

 第七章 同学聚会

    男经理带着怨气，对易得志道：“这个事怪你，得把澡票买了，不然解决不了问题。你个大半橛子进洗澡堂子，不看清楚，女澡堂你都能跑进去。” 得志一听，顿感不爽，原本不怒，如今有火。得志说道：“首先，你这个澡堂那几个‘男宾止步’字很大，但是显示‘女宾部’的字却很小，不仔细看‘男宾止步’容易看成‘男宾部’；其次，我没有看清楚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承认，但是，你们水世界有两个间接责任，一是提示文字有问题，二是你的工作人员没有及时阻止我进来，人家要求你们处理和解决，你看看你什么态度，有这样跟人说话的吗？最后，走错女澡堂这个事情，你们这里经常发生，说明你们经营和管理存在很大问题，没能杜绝再次出现这种事情的发生，本身你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澡票我可以买过来，为我刚才走错浴室承担责任，但你们这里的经营方式和处理态度，我只能说太他妈垃圾了！” 男经理道：“随你怎么说吧。” 那少妇道：“不让你来买，俺让他们退钱给我。” 得志说道：“姐，对不起，这事确实怪我，希望您别往心里去，澡票我买了，以后我也不来这里洗澡了，太他妈推卸责任了。”得志拿出钞票，递给那少妇，她只好接着。两人一起离开，得志按下电梯按键，两人走进轿厢。得志不断表示歉意，从四楼坐到一楼，来到一楼，出了大楼，得志目送着她离开。少妇一走，得志感觉心中大石终于落下，顿感轻松。 得志揣着那沓澡票，打车回到家后，往堂屋桌上一放，妹妹和易母看见，问道：“哥，哪来那么多洗澡票？对呀，咋弄恁多澡票？” 得志谎称过去洗澡，水世界正搞活动，原本十元一张澡票，今天团购只要八元，一次性购买几十张，自己用不完，拿给家人用。妹妹和易母听完，信以为真，一个夸哥哥周到，一个夸儿子孝顺。得志听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第二天，易父上街置办年货，易母买肉买鱼又杀鸡。易母将大鱼切块，混上鸡蛋和面粉，用油炸熟，以备食用。家中食用油不够用，易母让得志去街上买油。得志步行前往街中一家超市买油，拎着一桶食用油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驶来一辆江淮货车，那司机猛按喇叭，伸出头正准备呵斥路人挡道，看见是易得志，笑道：“是你呀，得志。”得志望向那个货车司机，原来司机是他的发小和同学：大屁。大屁是他外号，此人名叫章君智，只因从小生得身体肥屁股大，一开始大家爱叫他“大屁股”，后面不知为何，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大屁”。小镇人秉承着贱名好养的原则，很多人都有外号或小名。小镇上有一个跟易父年纪相仿的村支书，人送外号“老母猪”，未见其人，先闻其名，会以为是生育很多孩子的女性，谁曾想到却是堂堂男儿，个子很高，身体很瘦，左看右看，不像母猪。 易得志道：“是你呀，君智。” 大屁说道：“你啥时候回来嘞？” 易得志道：“昨天。” 大屁说道：“好多年没见你了，自打你去上高中，后边我去当兵，好像就没见过你面了。” 得志笑道：“是好多年没见了。” 大屁说道：“俺得给人送货去，晚上叫几个人，咱搁一块喝两盅，回头给你打电话。” 易得志道：“好。” 大屁开着货车离开，得志提着食用油回家。 章君智今年二十六岁，他比易得志小一岁。一九九五年的时候，易得志读一年级，章君智没上学。次年，章君智读一年级，易得志留了级，两人成为同班同学。此后，两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窗。台湾作家九把刀说：每个故事离不开一个胖子。大屁作为得志童年和少年的玩伴，这个胖子给他带来很多成长回忆。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得志在家趁父换衣间隙，从父口袋翻出五毛钱，揣进口袋，偷偷拿走。下午上学，得志叫上大屁，大屁踩着单车，得志坐在后座，两人往小学附近的游戏厅玩恐龙快打游戏。那家游戏厅是同学盛雅莉家里所开。 皖北的夏天，闷热少风，大屁很胖，踩着单车，大汗淋漓。


    得志有时嫌他速度太慢，换成自己来踩单车，又感非常吃力。两人轮替踩单车，一路骑到游戏厅。那家游戏厅是小镇唯一的一家，十五平方简陋的房间，摆着两台游戏机，分别是恐龙快打和名将游戏。得志用五毛钱购买三个游戏牌，两人让盛雅莉爷爷“拨牌”开始玩游戏。小镇较为落后，不像大城市直接投币玩游戏。盛雅莉爷爷虽老不蠢，独辟蹊径，制作小纸牌，代替游戏币。那纸牌是一张扑克牌一半大小，原本空白的地方，盖上一个公章，出现一圈文字：大桥粮油食品有限公司。盛雅莉爷爷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婿就在大桥粮油食品有限公司任职。别人教书育人子弟，盛爷退休“误人子弟”。开个游戏厅，兼卖水与笔，他想方设法从学生身上获点利。所谓“拨牌”，就是玩家购买的游戏牌，递交给到盛爷手里，盛爷手动“拨牌”，如同投下游戏币，玩家可以开始玩游戏。得志和大屁“分工明确”，一个买游戏牌，一个购买冰袋，两人趁下午上学之前，一边玩游戏，一边喝饮品。


    初中毕业，得志去读高中，大屁应征入伍。大屁当兵复员以后，学会开大货车，如今给人送货。返家路上，得志回想曾经那段时光，不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昨天还是不懂事的小屁孩，如今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


    晚上，得志在家处理鱼，刮鱼鳞，取内脏，洗干净，放在一个盆里，等待易母切块。今天购买大鱼不少，白天仍未炸完。这时候，大屁给得志打来电话：“得志，过来东头街上大巨饭店，叫了咱几个同学，你都认识，王方、老吹、马二他们几个，还有街上的张明，你赶紧过来。” 得志说道：“我还在家里折鱼。” 大屁那头说道：“我嘞乖乖，你恁掉蛋，白天跟你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赶紧过来，没外边。” 得志说道：“好，我等下过去。”挂了电话，告诉易母同学邀请过去吃饭，洗洗手，出家门，往大巨饭店走。那大巨饭店是一家普通乡镇饭店，一共三层楼，以皖北菜为主，一楼院内是散台，周围是包间，二楼是住宿，三楼是自住。得志来到大巨饭店，进入一间黄山包间，看见大屁、老吹、张明、马二已经坐在里面。大屁见他进来，说道：“今个没外边，都是咱同学，得志你好多年没搁家里边，今个叫你，咱几个一起聚聚，叙叙旧吃个饭，先坐。” 得志缓缓坐下，往前看见张明，此人不是他们同学，他比大家大了两届，是小镇有名的懒汉，性格耿直，脾气火爆，不学无术，酷爱打牌，如今给人看赌场，帮人放放高利贷。得志记得儿时与他一起打牌，张明输钱倒不抵赖，放钱之处让人无奈，每次输钱张明都从内裤里面把钱拿出来，别人是霸气外露，张明是骚气外传。张明身旁坐着老吹，他是得志和大屁两人共同的同学。数年以前，老吹在珠三角拉过皮条，本想做大做强，努力再创辉煌，怎奈遇上扫黄，被迫返乡创业。如今娶妻生子，在家开个门店，给人修修手机，卖卖电话卡。老吹属于“修理世家”，爷爷澡堂给人修脚，爸爸车店给人修车，老吹给人维修手机。从上小学开始，老吹就爱满嘴跑火车，全班吹牛谁最行，老吹张嘴无人赢。老吹知道的说，不知道也说，他本名叫崔沈，因为爱吹牛，大家叫他老吹。老吹旁边坐着马二，他是得志的发小和同学，穿开裆裤就一起玩，从小学到初中，两人一直是同班同学。马二忠厚，为人实在，性格温和，真诚坦率。马二和得志虽然联系不多，但是两人关系最近。得志喜欢马二身上的淳朴品质。马二如今在家赋闲，父母专干资源回收，常年生活在广东东莞，今年让他回家相亲，趁着过年，见见女孩。马二身材偏瘦，长得其貌不扬，不会哄不擅说，去年相亲多次，遭遇多次失败，一度让他信心丧失。今年重振旗鼓，希望相亲成功。 得志笑着向大家打招呼，说道：“大家好，来晚了，不好意思。” 老吹说道：“乖乖乖哟，得志你可管别恁撇，咱搁家里边，可管说家里话，你一上来就说普通话，靠娘嘞哄你，我有点不习惯。” 马二说道：“他搁外边时间长来，一时半会还没改变过来。俺一个老表也是这样，搁广东打工几年，回来不会说咱家里话，掉蛋恁很。咱家里喝稀饭，说喝稀饭，他非说喝粥，我跟他说，管管管，确实也是粥，没毛病。” 张明不说话，一直笑。得志听见老吹这样说他，没作解释，只是笑笑。大屁说道：“王方咋还没回来？” 老吹说道：“我嘞乖，王方掉厕所里吗？去恁久还不见回来。靠他娘，他天天斗牌爱喝茶，动不动上厕所。我跟他说，你可管别喝那么多茶。乖，他跟我说：‘俺老头讲，多喝茶解小手（尿尿）对身体好。’日你娘，我跟他说，烦人嘞洋熊哦，就你事多。” 得志手机响动，他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大屁说道：“管，你去耶。”


    得志一走，老吹说道：“我跟你们说，俺现在不管见咱家里人，从外面打工回来说普通话，一说普通话，我就觉得烧不服（装逼）嘞很。”大屁、张明、马二听后直笑。 得志走出黄山包间，接完那个客户来电，忽然尿急，想上厕所。便往一楼厕所方向走去，路上恰好遇见初中同学王方。王方家住街东，得志家住街西，王方小学在街东小学读书，得志小学在街西小学上学，两人初中时期在镇上唯一 一家育林中学念书。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学见同学，招呼往上贴。得志对王方道：“哈喽。”王方看了得志一眼，假装没有听见，没有理睬。 王方以为今天饭局没有得志，大屁邀他吃饭以为只有另外几人。王方家境殷实，镇上有小楼房，家里有大挂车，一家人跑货运。道不同不相为谋，家境悬殊不愿交。王方自视甚高，易家相对较穷，他不愿和易得志打交道。得志只好往前走，内心难免会失落。初中时代，得志和王方约上几位女同学一起逃课，穿过学校附近小树林，经过一人多高的玉米地，来到一条小河旁，坐在河岸，清风拂面，讲规划，谈志向，望着蔚蓝的天空，憧憬着美好未来。时光匆匆过，大家各奔东西。得志有些唏嘘，昨日的同学，从未红过脸，如今见面，话都不说。 得志上完厕所，回到黄山包间，看见他们正在谈笑风生，聊得火热。老吹说道：“夜个（昨天）晚上，俺跟小曼、张刚，还有大雷他老表，几个人斗牌，乖乖乖斗到半夜。大雷他老表小亮，非要去找女嘞，靠他娘，拉都拉不住。野嘞很，骑着摩托车就往县里跑，说去到那个人民浴池四楼。我嘞乖，小亮骚嘞不轻，叫了两个女嘞给她按摩，夜里搁那睡。乖乖，真野。” 大屁说道：“他就好那一出。” 张明道：“我最烦跟小亮斗牌，磨叽得很。” 马二道：“小亮他老头（父亲）得给他娶个女人，天天出去弄那架势，不少摆置（浪费）钱。” 王方道：“我都不搭他腔，不跟他玩。倒劲嘞很，有一回，跟我去合肥运货，一路上光跟我叙屌念（啰嗦），我管他吃管他喝，他会开车，都不帮我开一下。押那回，再没搭过他腔。” 老吹道：“不过，小亮斗牌可以，精得洋熊哦。乖，咋恁热耶，这房里边闷得很。”他用手拉低一下衣领，脖子上露出一条大金链子。 大屁道：“你不就是想谝你戴个大金链子嘛，还说人家烧不服，我看你烧嘞够呛，你个样子。” 张明道：“我嘞乖，老吹，你弄啥架势，你再这样，靠他娘俺走，不跟你这样的出坦（有钱）户搁一起。大冬天说天热，捋捋衣领子，露出个大金链子，不就想谝你戴这个狗逼东西嘛。” 王方和马二不说话，听后笑笑。得志看见老吹这副做派，内心有点厌恶，表面只是笑笑。 老吹笑道：“没有谝，确实热。” 张明道：“大巨饭店这边有冷冻大冰箱，你热搁里边待着不要出来，包管你不热。” 大屁转移话题，说道：“好了，吃饭，我让大巨给咱们上菜。” 席间，老吹吃菜喝酒不误吹牛功，他道：“最近烦人嘞很。” 马二问道：“烦啥架势？” 老吹道：“俺家里又要盖房子，东头宅基地盖完，又要盖西地里那个地方，一会买水泥，一会买沙子，累嘞够呛。” 马二憨厚单纯，信以为真，说道：“房子盖多了好耶，说明你家里出坦（有钱）。” 大屁道：“西地里还种着麦苗子，你盖啥架势房子？听说东头你家盖房子，还欠人家王老五几千块钱沙子钱，一直没有还人家，你还盖西地里的房子。老吹，你不吹会死是不是。” 老吹道：“靠娘嘞跟你吹啦，过了年，俺家里就盖。” 张明道：“有钱都出去买房子了，盖房子谁住。” 老吹道：“我跟你说，张明，城里边那个小区房，还真不如咱家里的楼房。乖乖乖，要院子弄个院子，要建高一点管建四五米都管，你搁城里边，要院子没院子，高度都是三米高，住了不得劲嘞很。” 易得志道：“但是有小区，有花园，有物业，住着还是很舒服的。” 老吹道：“倒贴我钱，我都不去住，天天进家里就关门，楼上楼下跟个陌生人一样，哪有咱家里建个楼房住了得劲。” 大屁举起酒杯，对众人道：“来，喝齐，今个大巨这菜做嘞不赖。” 王方道：“啥不赖耶，有一回，搁这吃饭，点好菜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上。我过去问大巨，你猜他咋说，乖乖乖，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我说：‘催啥架势，那边还有比你等更久的都没吭声。’听了给我气死，日你娘，脾气不好嘞人，非劈脸乎你不可。”


    老吹道：“过几年，俺挣到钱，日你娘，也开一家饭店。王方、张明、马二、大屁，还有得志，你们都上俺家里吃去，保证价格最优惠。” 大屁笑道：“饭店名想好没有？” 老吹道：“那你起一个。” 大屁道：“就叫吹牛逼饭店！”众人哄堂大笑。 老吹笑道：“管耶，大屁，你就会掉我嘞蛋。” 大家碰杯，各饮一杯。席间，从始至终，王方没和得志说过一句话。 同学会上往往会相互炫耀和攀比。易得志的同学们都是俗人，自然不能免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吹表示明年盖完房子买台汽车；王方表示年后和人合伙投钱参与水果生意；张明家境一般，无可炫耀，不思进取，只想过年打牌赢多点钱；大屁表示早日买台属于自己的货车；马二表示明年让父母给他买台汽车。得志感觉自己没能融入进去，没有表示任何自己的愿望。张明、王方、老吹、大屁开始猜拳喝酒，一个小时下来，张明、王方、老吹纷纷酒醉，东倒西歪，或趴桌上，或靠椅背，唯有大屁清醒。 大屁对得志道：“得志呀，你还记得咱们上小学那会，我骑着俺家里那个洋车子，带着你去盛雅莉她家打电子游戏机吗？” 得志笑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腰里有两个钱，就去她爷开的那家游戏厅摆置干。” 大屁说道：“那时候就咱俩没事爱往那里跑，吃了晌午饭，一点多的时候，骑着洋车子，到了她家里，五毛钱买三个牌，一直打到两点，然后再去上学。乖，那时候也不知道咋那么迷打电子游戏机，现在让我玩，我都不玩。” 得志说道：“盛雅莉她爷有时候还不想让咱打，怕咱们一个牌打到老窝，时间太长，浪费他电。” 大屁说道：“对对对，她爷是那样子。上初中那会，有一回，上体育课，你搁操场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说能话，被白庄那个姓沈的体育老师揪你耳朵，说你话多，你可记得来？” 得志笑道：“沈老师呀，记得记得，那时候我调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 马二说道：“来，咱仨喝一个，你俩白光顾叙上学那时候的事。”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大屁说道：“时间过嘞快呀，一转眼，咱几个从小半撅都成大老人了。”马二说道：“谁说不是嘞。”得志说道：“以前小时候希望长大，认为长大了，就会摆脱爸妈的管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天天听爸妈的唠叨。长大后才发现，成年人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各种压力，各种挑战，又开始怀念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和无忧无虑。这人呀，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马二笑道：“依我看，白想恁么多，过一天算一天，想多了也不是啥好事，反正都是一天天地过。” 大屁说道：“马二你老头还能帮你一把，我跟得志俺俩，都是自己靠自己。俺家房子也没盖，还是老宅基的房子，你老头好歹帮你把房子盖起来了，就差找个媳妇了。俺天天开车累个半死，又不挣钱。得志，你这几年搁外边咋样？听说你干销售卖房子？” 得志说道：“对，卖房子，刚做没两年，一般般。”马二说道：“不是说你家要盖房子吗？”得志说道：“对。”马二道：“那管耶，说明还是斗着钱了。”得志说道：“我没挣什么钱，我妹妹积蓄多，她出得钱比较多，就准备把房子盖一下。”大屁说道：“好事，你家房子管盖了。”马二说道：“就是，都恁么多年了，盖起来好。”得志笑笑。 大屁说道：“我记得有一回，好像是上初中那时候，得志不知道咋跟王庄那个李超先红了脸，不过那个孬逼养的不是啥好东西，坏嘞洋熊哦。你俩搁操场上差点斗起来，我往那一站，他看搁你旁边，要是斗起来，两个打一个，他肯定吃亏，就服软走了。” 得志说道：“我记得了，他第一次见我在学校，把我叫到一边，要我给他带一块钱花，我没有带，他想为难我。” 大屁说道：“这孩子听说吃喝嫖赌，偷抢扒拿，什么都干，一点都不正混。”马二说道：“哎呦，咱街上这样的人多嘞很。” 马二手机铃声响起，家人催其回家。马二说道：“我得走了，俺奶打电话喊我，说咋还不回去，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得志说道：“马二，你路上慢点。”马二笑道：“哎呦，你放心，我地下走一遛弯就到家。”马二说完，径直离开。 大屁看看手机时间，说道：“得志，今个就到这，我等下送他三个回家，你先回都管。过了年，不忙咱再聚，以后过年回来，一定要跟我说，我跟你从小玩到大，从上小学到初中，咱一路好过来。” 得志说道：“好，以后回来跟你说。”得志准备买单，大屁立马拦住，说道：“我喊你过来吃饭，咋让你付钱，你今个要是给这个钱，以后我就不搭你腔了。”得志只好听从大屁之言，向他告别，往家里返。

 第八章 先发制人

    得志回到家，祖母仍未睡。得志小时候，爸妈外出打工，全由爷奶照顾长大。易父易母年轻的时候北上山东砖厂打工，得志长大之后南下广东谋生。曾经，得志作为留守儿童，爸爸疼得少，妈妈爱不多，爷奶视若珍宝，一直疼爱有加。故此，得志和爷奶关系最好。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抗过日。爷爷后来当了铁匠，爸爸如今是个农夫，得志现在干了销售，用一句话来形容易家三代人的职业是：敲敲打打、耕耕种种、讲讲售售。 奶奶说道：“我嘞乖孙哟，咋喝恁晚才回来。” 得志说道：“今天高兴呀，和同学一起吃饭喝了几杯。”得志和大屁、马二相谈甚欢，虽有王方不待见，整体感觉今天聚会还好。 奶奶说道：“你出去之后，你爸你妈又闹别扭了。”得志说道：“为什么呀？”奶奶说道：“你爸嫌你妈干活不利索，说着说着就噘人。你妈也不服软，两个人直接吵起来了。明个劝劝你爸，让他说话白恁么难听。”得志笑道：“好的，俺奶，我睡了。”奶奶笑道：“睡去吧，我嘞乖孙。” 次日，得志原本想劝爸爸沟通注意方式，结果看到爸妈有说有笑正在厨房炸馓子，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的神情，得志判断，已然和好，既然如此，就不劝说。 没过几天，春节来到。皖北地区风俗，大年三十的午饭，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各种美味佳肴，统统端上。这天，易家六口，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得志、晓娟，围坐在一张圆桌，吃着丰盛的饭菜，度过一个其乐融融的春节。晚上，一家人坐在堂屋，观看二零一六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凌晨 0 点，小镇鞭炮齐鸣，人们通过燃放鞭炮迎接农历新年。得志拿着一串鞭炮，放在地上，弯腰点燃，远远躲开，听着响声，感受家乡浓浓的春节气氛。 皖北习俗不动刀，易家人初一吃水饺。年后开始走亲戚，得志积极前往，七大姑八大姨，挨家拜年送礼。初六不走初七行，得志和妹妹初七返回广东。得志前往江浪丰继续上班，妹妹前往工厂继续打工。


    江浪丰众销售大多过年回来，春节只留王军伟和王大路两人值班。春节后，一切恢复往常工作状态，很多人到岗上班，偏偏财务勇哥生出事来。所谓一朝天子一班臣，勇哥跟着章天远一起混，两人都是东莞本地人。章天远发量稀少，脸泛油光，一脸衰相；财务勇哥人到中年，身体微胖，满头白发。前者衰，后者老，众销售戏称他俩为“衰老组合”；汪海勇平日里狂，章天远平日里屌，人送两人外号“狂屌二佬”。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臭味相投，关系一直甚好。两人相同点如下：能力不大，脾气不小，智商不佳，情商不高。章天远一心为元鸿公司利益着想，眼里容不下沙子，心中容不下违规，一心一意，扞卫元鸿公司利益。汪海勇表面“效忠”元鸿公司，多次向章天远表示一心想为公司好，积极配合领导杜绝案场违规事宜，背后却是投机取巧，中饱私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儒家学说造就很多伪君子，元鸿公司出现不少两面人。千不该万不该，就怪勇哥生三胎，一个老婆三个娃，每月工资不够花。汪海勇认为，人无横财不富，不捞偏门难活。故此，有空子就钻，有钱就要赚。 此前，元鸿开发商营销总刘光远私下授意小悦利用赠送物业管理费，收取客户一半费用谋利。王娜上次险些出事，后面小悦支招，这才化险为夷。钱要赚，事要做，刘光远利用职务之便，给出一些赠送名额，授意小悦继续谋利。小悦行事谨慎，挑选亲信下属，来做此事，并非人人可做。她认为吴世明合适，一是他聪明反应极快，二是他颇有些手段，三是他和她睡过觉。古今中外，提升男女关系的方法，往往床上感觉好，以致两人感情深。吴世明对于小悦来说，并非只是一个单纯下属，他既是得力助手，又是满意的情郎。这样，刘光远、秦睿悦、吴世明形成一条线，利用物业管理费赚钱。秦睿悦低调，吴世明成熟，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偷偷促成几单生意。 一天，吴世明有个客户前往财务室领取购房收据，客户很健谈，勇哥想吹牛，一来二去，聊得投机。两人闲聊之中，该客户向勇哥透露，曾花钱获得物业管理费赠送。勇哥一听，精神大振，决定整吴世明。晚上，勇哥单独向章天远汇报此事，添了点油，加了点醋，指责吴世明，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心术不正，目正无人，利用职务之便，侵犯公司利益。勇哥并且判断，单凭吴世明一人，决难做成此事，一定还有销售经理乃至上面更高职位人员，合谋一起利用赠送物业管理费获取私利。 章天远获悉，心中窃喜，王娜之事，错失良机，没有严惩，倍感可惜。如今，销售人员，卷土重来，故技重施，决不姑息。章天远积极总结上次失败经验，痛定思痛，调整策略，他从网上购买一支录音笔，打算谈话的时候留下证据。章天远这步操作，仿佛效仿美国总统尼克松。章天远购买录音笔，他为留证据；尼克松派人装窃听器


    ，他为黑政敌。那支录音笔仍在运输途中，章天远先不约出吴世明的客户出来见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知道违规，就差取证。章天远告诉汪海勇，等到录音笔到货，约上那个客户，说出违规事情，手里握着证据，让吴无话可说。章天远这次很淡定，知道销售线的事情，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勇哥则不然，不仅没城府，并且不从容。此前，吴世明恭维他，他不吃这一套，以致世明不愿理他。平常工作上两人总会交集，勇哥说话难听，世明反唇相讥，如此一来，两人交恶。汪海勇知道吴世明的把柄，看他的眼神当中带着敌意，透着杀气。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汪海勇就是章天远的猪队友。吴世明虽胖得像猪，却精得像猴，善于察言观色，能够洞悉人性。他在售楼处遇见勇哥，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对，立感异常，当即判断，财务勇哥，居心叵测。


    吴世明找到秦睿悦，赶紧反映情况，开始商量对策。两人来到江浪丰售楼处的外面，小悦说道：“你是觉得他看你的样子不对，要有什么事情针对你？” 吴世明道：“那傻逼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针对我，他平常看我的眼神不是今天这样子的，平常是冷漠的那种，今天的眼神特别怪，我说不上来，让人感觉很不好。” 小悦说道：“这样子，只要那些操作的客户没出问题，就没什么。你挨个给那些客户打电话，排除一下是否有纰漏，注意说话的方式方法，不要直接了当地问。” 吴世明道：“我先寒暄一下，闲聊当中问一下。”小悦说道：“这样可以。”吴世明拿出苹果六手机，挨个给客户打电话。几个电话打下来，果然有个客户嘴大口快，向财务勇哥透漏了此事。吴世明挂上电话，将情况告诉了小悦。 小悦说道：“上次，王娜也是这样，被章天远差点弄走。不是让你跟客户‘拍针’，不要跟别人说的吗？怎么还是出现同样的问题？你们做事呀，顾头不顾尾，一点都不漂亮。” 吴世明道：“我客户是上次过来拿收据，我刚好不在，她无意间跟财务汪海勇说的。我以前就跟客户‘拍针’过，今天又‘拍针’一次，以后谁再问，不要说这个事情，不然，我就会丢工作。我告诉客户，这是属于违规帮客户。客户也是他妈的给我没事找事，是个大嘴巴，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我刚才和她说了一下，她还是好说话，愿意配合我。” 所谓“拍针”，属于地产职场黑话，意思好比打预防针。如这种违规操作，侵犯元鸿公司利益，客户花钱受益，刘秦吴三人获私利，为防客户对外走漏风声，世明叮嘱客户不能泄露，这样就称之为“拍针”。 小悦说道：“这样的话，那就好，不怕汪海勇使出什么花招。这个汪海勇也是的，一个财务手伸那么长，销售线的事情他都掺和。他跟章天远关系好，章天远连刘总都让他三分，老板看着他长大的，这个人惹不起。汪海勇是我们赚钱路上的绊脚石，你们平常工作上没少受他的气。” 吴世明道：“汪海勇这傻逼，有勇无谋，要想个办法把他搞走。”小悦听后点点头，她认为该如此如此，吴世明面露笑容，认为此计可行。 这天晚上，两个肾虚的男人前往东莞城区灿记喝牛鞭汤，章天远和汪海勇相对而坐。那灿记牛鞭汤店远近闻名，除了具有多种补汤，还有特色莞式小吃。据说，该市没有扫黄以前，很多春客来到灿记喝碗牛鞭汤，再去桑拿夜场疯下狂。章天远和汪海勇点了两碗牛鞭汤，一份潮汕牛筋丸，一份卤水鸭亦，一份龙船饭，一份荷叶饭，两人边吃边聊。 汪海勇道：“阿远，录音笔到了，我们把吴世明客户约过来的时候，不要约到售楼处，可以约外面，免得让他看见。”汪海勇比章天远大，私下场合直呼阿远，工作场合称他章总。 章天远道：“这个倒没什么，就算看见，又能怎么样，关键是取得证据，让他无话可说。” 汪海勇道：“我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只是吴世明一个人就可以做成，一定还有销售经理或者更高的人员。” 章天远道：“你是说刘光远？”汪海勇道：“这个赠送物业管理只有他有这个权限，不然下面的人，谁会有这个能力？我看刘光远不是省油的灯。”章天远道：“我也有这样的怀疑，虽然江浪丰项目操盘仍然需要他，但是他要是乱来，就没有办法了。” 汪海勇道：“要我看，直接把大原换了，个个工作效率又不高，天天做事还不行，拿着公司的钱养了一个垃圾代理商团队。” 章天远道：“现在市场好，大原卖得不错，老板不会同意换代理商的，除非业绩不好，老板才会换，或者加一个代理商，两家联合。” 汪海勇道：“你买的那个录音笔什么时候到货？”章天远道：“我看了一下，后天到货。”汪海勇道：“先弄到证据再说，揪出来是刘光远幕后指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章天远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汪海勇道：“你和曼曼进展怎么样了？”章天远道：“还好。”汪海勇道：“你年纪不小了，趁早结婚，要个孩子，我是过来人，不然年纪大了，不好要孩子。”章天远道：“我知道。”汪海勇笑道：“争取今年结婚，也可以先上车再买票。”章天远笑而不语。两人又聊一会，吃完晚饭，各自回家。 另一头，小悦在江浪丰售楼处找到刘光远，两人来到 vip 房间，她向刘光远汇报情况。小悦说道：“老大，这个勇哥出了名的脾气大，很难沟通。我们销售问他个客户发票之类的事情，动不动就被他骂得要死。下面销售员又不是态度不好，说话有问题，你这样对他们，除了女孩子稍微好一点，男销售没少被他骂。他脾气大就算了，现在还干扰我们赚钱，这个就太过分了。传出去，对您对我们影响都不好。刘总，勇哥不能让他留在我们项目了。”小悦把吴世明客户情况被汪海勇知道一事，告诉了刘光远。 刘光远听后，眼角微动，他身体微胖，小肚微挺，坐在沙发上，扶一下眼镜，问道：“他有没有什么把柄在你们手上？” 小悦说道：“之前，我们赠送客户的冰箱，有几个客户退了，但是冰箱拆开被客户用了，勇哥要求销售告诉客户返还现金，抵消赠送的冰箱，这个钱他吞了。冰箱赠送名单上，由原本该赠送的客户，被他弄虚作假，写上不用赠送的客户名字。他靠这样挣了不少钱，吴世明有个客户就是这种情况。”


    刘光远道：“你让吴世明反馈这个事情，我自有打算怎么处理。” 小悦说道：“好的，老大，我这就跟世明交代一下。”不一会儿，小悦致电吴世明，交代完反馈一事。两人离开 vip 房间，各自驾车归家。刘光远行事低调，明明很有钱，只开丰田卡罗拉，驾车回家路上，他盘算着如何对付汪海勇。 两天后，章天远收到那个录音笔，第一时间通知汪海勇联系吴世明那个客户，希望见个面，谈谈话，录下音。见面理由不牵强，汪海勇告诉客户，上次那张收据编号出了问题，希望客户尽快再来一趟江浪丰楼盘，领取正确的房款收据。偏偏那客户工作繁忙，出差在外地，没有时间，前来领取。汪海勇和章天远只好等着客户回到东莞，再按计行事。 这天，刘光远安排人拿来物品赠送名单，挨个致电客户询问，是否收到赠送冰箱。不出所料，勇哥作假，货不对“人”。刘光远窃喜，收集证据，不动声色，当天就向元鸿集团财务总张健丰反映这个问题。张健丰找来汪海勇了解情况，一开始汪海勇死不承认，坚称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直到张健丰拿出证据，指出几个客户没有收到冰箱，名字却被他写进物品赠送名单。证据摆在眼前，有口不能再辩，事到如今，他才承认。汪海勇原本想顺藤摸瓜，查出吴世明背后的势力，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对方毫发未损，自己麻烦降临。 三天后，元鸿集团作出处理决定，内部文件，全文如下：经查，财务人员汪海勇侵犯公司利益，利用职务之便，巧立名目，中饱私囊，活动期间成交的客户，本该赠送冰箱礼物，后因客户退定，冰箱已经使用，财务要求客户出钱抵消，汪海勇私吞占为己有。作假将冰箱赠送对象，改成不用赠送的客户名下，行径可耻，影响极坏。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原本予以开除，念其初犯，并且服务公司长达十年之久，虽无功劳，但有苦劳。经集团认真研究，处理结果如下：要求汪海勇将私吞的钱上交公司，并罚款五千元，从江浪丰楼盘调走，前往火寿椎楼盘工作，以儆效尤。 不久，财务勇哥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江浪丰楼盘。章天远自身干净，又有老板特殊关系的加持，刘光远、秦睿悦、吴世明不敢进犯。但是财务人员勇哥，三人利用机会，找到把柄，趁势而为，借机拿下，并不惧怕。财务勇哥一走，章天远如失臂膀，决定立马反击。吴世明给他客户喝了“迷魂汤”，章天远约他客户过来，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录音取证，反击敌方，满怀希望，没曾想到，客户不予理睬，最后只好作罢。天苍苍，地茫茫，章天远从不怀疑人生，但是怀疑勇哥的个人智商，关键时刻掉链子，节骨眼上被调走。别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俩是整肃不成折个人。章天远后面一想，勇哥咎由自取，表里不一，也是活该。 有人欢喜有人忧，吴世明和小悦喜，章天远和勇哥“忧”。这天开完早会，易得志、吴世明、秦睿悦坐在售楼处洽谈区一角。得志问道：“勇哥怎么调走啦？” 小悦说道：“你舍不得他呀？” 得志说道：“哪有，我就是好奇，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他，今天才听说调走了。” 吴世明道：“他是吃多了撑的，脑子有屎，得罪谁不好，得罪上面的领导。我刚好是一把枪，领导借我这把枪打了他，他就调走了。” 得志问道：“什么意思？”吴世明告诉易得志事情的来龙去脉。得志听后，颇感意外。这时候，得志一批老客户前来复看，得志离座，前去接待。


    小悦说道：“刘光远是很精明的，这种人在职场上低调不张扬，遇事镇静，该反击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抓住对方犯错，顺理成章地整一下别人。” 吴世明道：“越是成功的人，越谦虚低调，只有那些太把自己当回事，高傲得不得了的人，又不尊重人，好像自己牛逼不得了，不会太成功，走不远。那些狠角色，往往一出手就要人命。刘光远还不是狠角色，他是外表一副好好人，内心有分寸。遇到这种事情，他是巧妙地利用汪海勇犯错，先发制人，清除障碍。全程自己不出面，让财务总张健丰处理他，借刀杀人，这招玩得六六六。” 小悦说道：“说明什么你知道吗？说明多读几年书的重要性，章天远和汪海勇都没读过大学，只有刘光远读过。他除了学历高，人精明以外，还有一个世明你不具备的东西，就是能忍。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江浪丰有段时间业绩不好，刘光远经常被元鸿公司领导骂，有些人说话特别难听，但是作为一个管理者，必须具备承受压力的能力和能忍的能力。所以，你以后要多向刘总学习，不能光做销售员，要往销售经理方向发展。” 吴世明笑道：“知道啦，天天唠哩叨叨，怎么跟我妈一样。我跟你说吧，我们安徽男人的特点就是脾气不好，几句话说不好，不是骂就是打。你让我忍，行吧，为了多赚点钱，忍就忍吧。” 小悦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天天吊儿郎当的，好好在大原干一段时间，争取和王娜一样成为销售经理，多好。” 吴世明笑道：“好，知道了，别唠叨了，行了吧。”小悦说道：“你个样子，还不是为你好。”吴世明道：“我要你为我好了，真是的。”小悦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吴世明笑道：“知道你为我好，行了吧。”小悦说道：“这还说的是人话。” 吴世明道：“刘光远还有一点说明他会管理，就比如前台不能玩手机看视频，他有一次进来看见我们在玩手机，依然笑着和我们说话，根本没有说我们一句。但是他会跟你说，让你说我们，这种管理方法就很好，不越级管下面，结果你把我们骂个半死，他既达到管理效果，又树立良好的领导形象。得罪人的事情让你这个销售经理去做，他根本不出面，躲在后面看，聪明人呀。” 小悦说道：“你还说这个事情，他把我骂个半死，说我管理不到位，在办公室足足说了我半个小时。以后谁在前台玩手机，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帮我盯着案场。” 吴世明道：“知道了，别啰嗦，好像我没有帮你盯一样。”如今吴世明成为秦睿悦的左膀右臂，帮着小悦出谋划策，辅佐经理管好现场。

 第九章 后来居上

    小悦说道：“是我帮你多，还是你帮我多。脾气改一改，不要那么躁，有话好好说，跟谁都要好好说话。”吴世明道：“又开始念经了你。”小悦笑着用手拍他一下肩膀，说道：“你说谁念经？”吴世明笑道：“我说观音菩萨在念经。”小悦笑而不语。得志忙完，送走客户，来到两人面前，继续坐在原位。 小悦说道：“得志，你跟家里商量了，打算在东莞买房子吗？” 得志说道：“家里房子不能住了，下雨的时候还漏雨，加上我爸又坚持盖房子，只能随他的意了。就算在东莞咱们楼盘买，给个首付还不够，借钱才能买得起，每个月还要辛苦地供房，等以后挣到钱再说吧。” 小悦说道：“你在家里建的房子，一年能回去住几次？不如买一套房子在东莞，以后把父母接过来，说出去家里人也会有面子。等以后再有钱，可以建家里的房子。买房子就是要借钱，首付不够可以借一点。人家吴世明买咱们江浪丰的房子都跟他哥借了十几万，你不过借几万块钱，你怕什么？买了房子，好好工作就是了。我现在有两套房子，还想在城区再买一套，手里差钱，我都准备借一点，把这个事情做了。” 得志说道：“你都有两套房子了，还买第三套干什么？”他看看吴世明，自己回家过个年，他已把房子买在江浪丰。 小悦说道：“给自己点压力呀，让自己工作更有动力。我挺后悔没有在深圳买房，我好几个朋友，在深圳好几套房子。现在深圳房价涨得那么高，一套房子升了几倍，就连曹宁宁都在深圳买了一套，我真是错过了。你上次说月供辛苦，那是你没有习惯，只要你好好工作，一个月三千左右的月供是可以承受的。” 吴世明道：“你不知道，我们安徽人除了脾气大，就是爱慕虚荣，有了钱都是先建老家的房子，给别人看看。你在外面就算买一条街的房子，老家人又看不到瞧不着，谁知道你混得好不好。就跟我老家的人一样，家里附近搞建设，地被占了，赔了一大笔补偿款。他们不买房子，把老宅房子拆了再建新的，一个个买奔驰宝马豪车开，不是奔驰 s300,就是宝马 7 系，天天吃吃喝喝，屌事不做，就知道打牌。建房子除了住，买车除了开，最重要的是跟别人炫耀。其实，要不是征地赔了钱，屌本事没有，你让他凭本事赚钱那样活着，比登天还难。” 得志说道：“世明这点说得我赞同。我这次回家，跟同学聚会，有要说买车的，有要说建房的，吃饭的时候，极尽炫耀之能事。” 吴世明道：“其实，我挺佩服赵宁行的，人家有赚钱的欲望和目标，房子买了两套都嫌少，还要换好车。工作能力强，会赚钱，一切靠自己努力，人家不管怎么说吧，挺成功的。” 得志说道：“他们潮汕人挺拼的，你看张曼曼也很努力，工作特别认真。” 秦睿悦对赵宁行一直耿耿于怀，女人爱记仇，小悦不例外，听见吴世明和易得志赞扬他，说道：“他有什么好的？赚快钱没有长远发展，名声臭了，以后在东莞地产圈都混不下去。你们只看到表面，没看到长远的一面。”得志听见此话，知道小悦对他非常抵触，便不再提赵宁行。 吴世明则不然，偶尔顶撞小悦，看见又无外人，说道：“就像王娜说的那样：‘赚钱才是王道’，其他的不说，赵宁行赚钱的能力确实让人佩服。”小悦白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话。 吴世明道：“以前咱们项目，有赵宁行和王娜他俩在，没我什么份。他俩一走，就能力方面我敢说没人比我强的。赵宁行是能力很强，做事不谨慎，太自大；王娜做事谨慎，藏得深，坏就坏在那张嘴，说三说四。” 得志说道：“像个村妇一样。”吴世明道：“差不多。” 小悦说道：“人家王娜村妇不村妇，现在已经是销售经理了，再看看你俩。” 得志说道：“我们才做了几年，我做两年，他做四年，王娜做了快十年地产。再说，我又不想当经理。” 小悦说道：“大原在镇区项目的一个销售经理，做了两年销售就升经理了，谁说非要做够多少年才能当经理的。” 吴世明道：“得志，这你就错了。你像我们，一没学历，二没有背景，从农村里面走出来，做了房地产，如果不往上走，赚不到更多的钱，也做不长久。做经理，总是比做销售赚得多，还可以多做几年。销售就是吃青春饭，等你三十多岁的时候，还在做内场销售，就很尴尬。” 吴世明从事地产销售行业，是由表哥介绍入行。如今表哥已是某个楼盘开发商的营销总，混得风生水起，捞得盆满钵满。表哥收入甚高，生活质量很好，名下多套房产，拥有数台汽车，有钱爱潇洒，有空爱泡妞。吴世明表哥一共三个女朋友，东城住一个，南城住一个，莞城住一个。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生活，没事开车“巡城”，表哥乐此不疲，经常夜夜笙歌。表哥女人众多，表弟正式公开的没一个。看着表哥挣得多混得好，就连女人都有三个，吴世明产生晋升念头，希望未来成为高管，多挣钱享受好生活。 小悦说


    道：“得志，听见没有，世明都比你看得远。你不往上走，再过几年，跟你一起入行的人，别人都是经理或者总监的职位，你还在做销售员，差距就很大了。” 得志听后，不以为然。做销售经理，他志不在此。人生只有一次，漫长而又短暂，几十年的旅程里，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事地产销售工作，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只是为了谋生。他有一个单纯和简单的想法，等钱赚够了，辞职休长假，潜心搞创作。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追求。如果作品获得别人喜欢，并给读者带来欢乐，易得志会非常高兴。这就好比小姐出卖身体，“牺牲”了自己，快乐了嫖客。得志希望未来，开个车子，带个女子，游历祖国大好山河。读不了万卷书，先行个万里路。得志追求自由洒脱的生活，不喜欢职场上钩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常态。 秦睿悦和吴世明见他不为所动，知道劝说无效，两人不再劝说。小悦说道：“两房奖金马上要取消了，你们能卖赶紧卖，等下周就没有了。” 得志说道：“不是吧？”吴世明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小悦说道：“现在好卖了，开发商认为没有销售难度，自然就取消了。”得志听后一脸不爽。吴世明道：“元鸿又不差这点钱，抠抠搜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难卖开发商给奖金，好卖了就没有，这个也正常。” 这个时候刘光远来到售楼处，看见秦睿悦坐在那里，招手让她过来开管理层会议。秦睿悦离开座位前往会议室开会，吴世明继续坐在那里，得志返回前台，打算跟进一下客户。 得志坐在前台，打开客户记录本，看着客户情况，思考着如何跟进。这时候，张德梅打来电话，得志把本子合上，放进前台自己的抽屉里面，接听了电话。 张德梅道：“我最近想买一套公寓，城区美宫府那里的小公寓，我想买一套。” 得志说道：“可以呀，多少钱？” 张德梅道：“总价三十多万，首付不到 10 万，是住宅性质的公寓，改天你陪我去买。” 得志说道：“你怎么不叫你男朋友陪你去？”张德梅道：“分了，姐姐我现在是单身贵族。” 得志说道：“我说德梅，认识你一年左右，你交了三个男朋友了吧 。你真是铁打的闺蜜，流水的男友。”张德梅笑道：“这个不适合，早断早好。没有三个，就两个。”得志笑道：“你喜欢就好。” 张德梅道：“你今天中午有空吗？不忙的话，今天陪我去。”得志说道：“那么急，我中午有空，没有客户，趁着午休，我跟你去。” 张德梅道：“我上次去美宫府看了一下，那边销售员催我快点定，说什么房源不多之类的。不过那边确实卖得不错，我不想再拖了。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那里的房子，给我参谋参谋。”得志说道：“好。” 中午，两人来到美宫府楼盘。该楼盘是有大原公司代理销售，一位很年轻不貌美的女销售接待两人。美宫府地理位置极好，只有两栋公寓产品，周边学校、医院、公交站、美食街、沃尔玛，大酒店，应有尽有。那户型不错，坐北朝南，面积不大，一个大房，一个洗手间，朝南有个小阳台。得志看后，认为可买。两人站在美宫府二十楼的样板房阳台，看着东莞城市景观。得志说道：“不错，可以买。” 张德梅道：“三十万够老娘在老家建一栋房子了，在这里只能买一个小公寓，还是按揭买的，每个月还要供。” 得志说道：“你不住，可以租出去，每个月也有一千五吧？”张德梅道：“差不多。”得志说道：“那就可以买。” 张德梅道：“我有点纠结，哎，买了以后有房贷，工作就不能偷懒了，每个月都要面对这个房贷。”得志说道：“要买的是你，纠结的还是你。”张德梅笑道：“我就是说说。” 两人下楼来到美宫府售楼处，张德梅给了一万定金，几天后再来给首付并签约。两人离开美宫府售楼处，张德梅提议晚上庆贺一下，得志欣然答应。晚上，两人下班以后，来到城区一家粤菜餐厅，张德梅点了几个菜一个汤，易得志要了一杯罗汉果茶，两人边吃边聊。 得志说道：“祝你成为有房一族，恭喜恭喜。”张德梅笑道：“哪里哪里，以后你也会有的。”得志说道：“我的钱都在老家建房子了，以后买个车先吧，有钱再买房子。”张德梅道：“会的会的。”得志说道：“你们项目卖得怎么样？”张德梅道：“马马虎虎，没有江浪丰卖得好。”得志说道：“我们卖得好有什么用，两房奖金都取消了，干着没意思。” 张德梅道：“奖金没了，确实少了不少钱。”得志说道：“不说这个了，一说这个，就没劲。”张德梅一旁直笑。接下来，她向他吐槽自己楼盘销售同事的奇葩趣事，张三请客吃饭很抠门，小丽心直口快得罪人，李四幽默风趣爱开车。得志听着，时不时笑笑。


    得志说道：“既然你都说了你们项目那么多奇葩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说我们项目奇葩的人。邱红你知道吧，我也是服了她，记忆力差就算了，还丢三落四。有一次，我谈客户，客户实在定不下来，我来到前台，让她等下给我打一个电话，假装有客户也要那套房子，用房源紧张逼客户快点定。我告诉邱红，过十分钟打过来，她说好。我就回到客户那里，继续坐在谈客区和客户聊。结果，过了快二十分钟，邱红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我跑到前台问她，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忘了。” 张德梅笑道：“她又不是上了年纪的人，你刚刚和她说过的事情，转眼就忘了，真是笑死我了。” 得志继续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又不是七老八十，让你配合一下我，结果她来一句‘我忘了’，瞬间让我无语。她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搞的，把银行卡弄丢了，这几天身份证又不见了，跟个老太婆一样。” 张德梅道：“她业绩怎么样？”得志说道：“倒数第三。”张德梅笑道：“谁是倒数第一和第二？”得志说道：“另外两名新来的。”张德梅道：“就邱红这记性，又丢三落四，很难做到销冠。”得志说道：“她过来面试的时候，是我推荐的，小悦都不想要她，认为她语言表达和逻辑思维不好，后面我帮她说的话，才进来的江浪丰。” 张德梅道：“只要人没坏心，其实这些还好啦。”得志说道：“她人倒是挺好的，简单，实在，没坏心。对了，你怎么和你男朋友分的手？”张德梅道：“老娘认真爱着他，拍拖都有一段时间了，他上次过生日，都不带我和他朋友一起过。还有，我说有空见见他爸他妈，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敷衍我。我可不做别人的备胎，后面我就提出分手了。你猜他怎么说？” 得志问道：“他怎么说？”张德梅道：“他和老娘说，是你提出来的，要想清楚哦。他但凡能够挽留一下我，我就给他台阶下，结果他这样说，这样的男票不要也罢。”得志笑道：“你这是男朋友经常换，我这是女朋友没一个。”张德梅笑道：“嗨，你又不是没人喜欢，那个富婆客户不是对你挺上心的嘛。”得志说道：“行了吧，那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张德梅哈哈大笑。 得志看看时间，已经不晚了，对张德梅道：“以茶代酒，最后祝你分手快乐，以后会找到更好的。” 张德梅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得志说道：“吃完撤，我等下打车回去还要一段时间。”张德梅道：“好。”不久后，两人离开餐厅，各自返回住所。

 第十章 遭人排挤

    那邱红二十六岁，湖北省襄樊人。此前从事财务工作，如今做了地产销售，中等身高，身材匀称，长发过肩，五官端正，虽说不上非常漂亮，但是自带几分姿色。美中不足，门牙缝大，牙齿漏风，她若一笑，形象变差。 邱红、易得志，王大路在二零一三年认识，当时三人在保利一个楼盘共事。邱红做财务，得志做保安，大路做销售。没过多久，得志和邱红分别转做地产销售。邱红人简单，心智不成熟，认知较片面，性子躁又急。德国思想家歌德说过：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邱红见吴世明机智聪明，能说会道，名下有房，又有能力，渐生好感。初生牛犊不怕虎，邱红初来不探路。邱红尚不知道世明和小悦的亲密关系，两人男女关系鲜有人知，属于不公开，相处很低调，只有得志知道此事。得志不爱八卦，天天忙着工作，月月重视业绩，除了对张德梅说过，很少对外提及此事。 吴世明很现实，喜欢向“钱”看齐，不分对与错，只看利与弊。吴世明喜欢势均力敌的女人，希望对方有能力，有一定经济基础，这样可以帮到自己，如此一来如虎添翼。吴世明有个特点，他不喜欢笨女人。小悦不是他未来妻子的理想目标，同时小悦没有打算和他结婚。两人属于互帮互助，工作上有默契，情感上能慰藉。


    邱红看见他就会笑，想到他就会乐，内心小鹿乱撞，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想和他长相厮守。邱红喜欢吴世明的程度，就像朱丽叶喜欢罗密欧。可惜，吴世明不是罗密欧，不愿牵她的手，不想让她拥有。吴世明看不上邱红，不是嫌她不够漂亮，而是认为她不聪明。况且小悦是他情人，无论身高、身材、容貌，还是能力、情商、智商，远远甩她几条街，他犯不着脚踏两条船，不仅不讨好，还要背骂名。吴世明见邱红明献殷勤，笑中带着爱意，乐中带着情意，毫不含糊，决不犹豫，表明态度，告诉对方：咱们不适合。 邱红听后，略感失落，转念一想，又燃希望。韩寒说过：喜欢就放肆，但爱要克制。邱红认为：喜欢要坚持，追求要执着，或许感动了他，成全了我。故此，重整旗鼓，继续追求，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如此一来，出乎吴世明意料。话说得那么明白，态度表达那么清楚，邱红不退反进，世明心生反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个情况传到秦睿悦耳中，引起小悦不满，视邱红为情敌。这一切变化，邱红毫无察觉。


    这天上午，江浪丰几个销售员坐在前台。邱红想把长发盘起来，没有发卡固定头发，看见前台桌面有支铅笔，拿起铅笔替代发卡，插进头发，固定发型。王大路、王军伟、易得志看后，尽管觉得突兀，但是不作评论。吴世明看见，说道：“邱红，你看谁头上插一根铅笔的？难看死了，像什么鬼样子。” 邱红说道：“我发卡不见了，用铅笔代替一下。” 吴世明道：“没有就不盘，小悦看到你这样肯定屌你，开发商也会有意见。那么大一个人，一点形象都不注意，蠢得要死。” 邱红说道：“取下来就是了，你至于这样说我吗？” 吴世明道：“至于这样说你吗？看过电视没有，古装剧里面人头上插个草表示什么知道吗？卖身！你头上插个铅笔，你说你想干什么？再说也难看，一点都不会搭配。客户看到你这个样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笑你傻逼。还至于这样说你，头脑简单，想法单纯，活该你业绩不好。就你这样的智商，卖好了，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王大路、王军伟、易得志听吴世明这样说她，坐在一旁偷笑。 如果换作别人这样说她，邱红一定会发作，并且怒怼回去，但是唯独对吴世明“开恩”，尽管听后很不高兴，但是忍住没有发作。邱红撅起嘴，拿着圆珠笔，生气地戳她的客户跟进本，发泄受到批评产生的负面情绪。吴世明训完邱红，拿起手机看新闻。王大路、王军伟、易得志纷纷默不作声，拿出客户跟进本，准备回访客户。邱红戳烂笔记本封面，怒气稍减，情绪好转，离开前台，前往洗手间。 邱红刚走到洽谈区，迎面碰见秦睿悦。小悦表示和她谈点事，邱红自称尿急，先上个洗手间。小悦让她等下去她办公室。 小悦坐在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面，看着桌前一张销售员业绩排行表，邱红业绩很糟糕，江浪丰倒数第三。别人七套八套卖，邱红只卖三套不达标。每人五套任务，邱红还差两套。邱红如厕之后，来到办公室，坐在小悦面前。 小悦说道：“你看看你的业绩，倒数第三，别人卖五套以上，你才卖三套，按照业绩分摊任务，你卖五套才合格。你天天都干什么，又不是新人，怎么业绩那么差？” 邱红撅着嘴，半响说道：“秦经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的客户，不是说考虑一下，就是说对比其他楼盘。我也想多卖，但是，就是卖不出更多房子。”


    小悦说道：“就是能力不行呀！你做那么久地产了，客户这样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引导和说服是吗？这种情况一是弄清楚客户考虑什么，二是问清楚对比哪里，三是帮客户分析情况。亏你还做了两年销售，这点基本的东西，你都不会！没事多问同事，跟卖得好的学习，天天不吭也不问。自从你进来江浪丰以后，每个月的业绩都是垫底的。我跟你说，邱红，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淘汰的！” 邱红低下头，不敢看经理，说道：“我会好好努力的，秦经理。” 小悦说道：“邱红，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项目是大原的红盘，业绩一直是整个公司的骄傲。我要求自己团队里的销售，都是能出业绩的，符合我要求的人，才能留下来。 你上个月已经垫底了，这个月还是业绩不好，下个月要是还倒数后两名，对不起了，你直接走人吧。”邱红低着头，表情凝重，不说一句话。 小悦问道：“听清楚了吗？” 邱红缓缓抬起头，看了经理一眼，说道：“听清楚了。” 小悦说道：“忙你的去吧。” 邱红起身，离开办公室，回到前台座位。她坐在椅子上，倍感压力很大，上个楼盘因为业绩很差，导致淘汰出局。 如今来到江浪丰两个月时间，业绩仍然不佳，自感处境堪忧。邱红学习能力不强，很少反思自身问题，欠缺良好销售技巧。如今，只好临时抱佛脚，赶紧寻求别人帮助。身旁坐着易得志、王大路、章晓婷三人，邱红询问三人何如提高成交率。三人各授销售经验，怎奈，邱红获益不多。 次日，邱红一位客户过来签约，按照江浪丰内部签约流程，先让客户在签约确认单上签字，核对清楚所买房子的房号、面积、金额、姓名、地址等信息，再将确认单递交到负责签约的律师人员，打出合同，进行签约。签约确认单上面一栏需要销售员填写客户信息，下面空白处需要客户签字确认。那客户名叫甄皓堪，邱红误写成甄皓嵁。甄皓堪签字确认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打来一个电话。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拿笔签字，他没仔细看，没发现错误。 签约律师是个姑娘，做事细心人又漂亮，核对确认单，发现有状况，向经理小悦投诉，反馈邱红做事马虎，上次写错客户地址，这次写错客户名字。屋漏偏逢连夜雨，业绩不好又犯错。 秦睿悦把邱红叫到签约室外面，对她说道：“客户签约都带着身份证，你照着身份证抄，还能写错？把客户名字都写错。上次写错客户地址，合同打出来，又撤销，折腾了很久才签好。这次幸亏律师人家核对清楚，不然把客户名字写错打印出来，又该多麻烦。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说说你，邱红呀邱红，你是不是……到家啦。”她原本想说“蠢到家啦”，话说一半，自觉不妥，及时收“蠢”，“到家啦”三个字脱口而出。销售员犯错时有发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邱红追求吴世明，小悦自然难容邱红。邱红业绩不好，工作上频频出错，小悦公报私仇，处处针对邱红。 邱红说道：“这次不是没有打印出来合同嘛，写错了，改过来就好了。我再写一张签约确认单。” 小悦说道：“如果签合同的律师也没有发现，你这次不就又犯上次类似的错误？我跟你说事情，你跟我说借口。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你哪来那么多借口！就你这样的态度，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错误犯了一次又一次，江浪丰也就只有你了！”邱红被小悦批得体无完肤，自己觉得非常气愤。 得志需要秦经理签个字，看见小悦和邱红站在签约室的外面，走到面前，递上文件，说道：“老大，帮我签个字。”小悦签完名字，生气地看了邱红一眼，自己先走开了。 得志看见邱红一脸不高兴，问道，“你怎么了？邱红。” 邱红说道：“秦睿悦神经病，针对我一样。” 得志问道：“什么情况？” 邱红不作解释，不理睬易得志，说完刚才之言，走进签约室，继续跟进客户签约。得志一脸懵逼，站在那里，不知道邱红怎么了。 得志返回前台，看见王大路和王军伟两个人说话。王大路道：“邱红真是的，死追吴世明，世明都告诉她了，不喜欢她，她还是一根筋地追人家。” 王军伟道：“强扭的瓜不甜，邱红难道不知道吗？”王大路道：“如果她知道，就不会这样死追人家了。”前台没有其他人，得志听到此话，渐渐明白了原因。 不知不觉，已到月底，邱红个人业绩，一直处在谷底，冲不上来，卖不更多。小悦视邱红为眼中钉、肉中刺，既然邱红业绩又垫底，正是淘汰邱红的好机会。邱红着实不够争气，业绩排名倒数第一，两名新人已经超越她。这样一来，小悦直接宣布淘汰邱红。 得志获悉，第一时间关心邱红，暗怪自己没有帮到对方。王大路是个实在人，并且热心肠，除了关心邱红之外，还为她介绍工作。邱红辞职离开大原公司，她想休息一段时间，告诉两人日后再作打算。


    邱红临走前，来到售楼处，找到吴世明，告诉对方将要离开江浪丰，对他有点依依不舍，言语当中透着情意。最后，她祝他业绩长虹，每天都快乐。吴世明听后，对她说道：“谢谢，以后工作多用脑子思考问题，另外提升一下自己能力。”邱红颇为欣慰，听后连连点头。 邱红辞职之后，休息了半个月，睡睡懒觉，看看韩剧，休息完毕，她想上班。通过一位朋友介绍，邱红进入新洲市海边地区的美丽湾楼盘。美丽湾是个文旅项目，只有开发商销售团队，包吃包住，待遇丰厚，卖房有奖金，佣金亦颇高。代理商好比是妾，开发商好比是妻，按照中国古代婚姻制度，小妾再受宠，地位不如妻。邱红做“妾”两年时间，如今终于熬成“妻”，各项待遇相差甚远。代理商不包吃住，底薪一千五，提点千分之一，很多项目卖房没奖金。开发商包吃包住，底薪三千元，提点千分之五，卖房还有销售奖金。邱红很满意，离开江浪丰，来到美丽湾，也不是坏事。

 第十一章 情绪失控

    邱红一走，江浪丰的情况不容乐观。开发商取消两房奖金，让众销售斗志锐减。特别是易得志，原本指望奖金多挣钱，如今没有奖金，工作动力降低。与此同时，每天极为忙碌，天天加班加点，房子卖光一整栋，销售员生病一大片，不是感冒，就是风寒，没有假休，全靠硬扛。 二零一六年第二季度，东莞房地产市场极好，大量深圳客户涌入东莞市场，很多楼盘加推新产品，客户不看样板房，只看房子户型图，纷纷选择抢购。那时候的东莞市场，是个人就可以卖房，不需要任何销售技巧，完全是卖方市场，妥妥的供不应求。对于这一年购买房子的人们来说，业内人士戏称为“傻傻地买，傻傻地赚”。此后，房子数倍的增值，让很多人身价倍增，赚得盆满钵满。从事地产销售多年的工作人员，从未见过这样一个行情，只要有房子，根本不愁卖。整个东莞楼市，处于热销状态。 大原这家公司，企业文化是“无为而治”，被誉为业内的“黄埔军校”，专业代理楼盘销售，务实高效，管理灵活，宣扬狼性精神，注重培养人才。曹操用人，唯才是举；大原用人，效仿孟德。只要有能力，能够出佳绩，想要往上走，慢慢会晋升。大原公司从不论资排辈，只看重销售员个人能力。与此同时，大原喜欢“压榨”员工，待遇不高，鞭策不少，即便整体业绩良好，依旧不断激励下属，业绩再有新突破，把人当狗一样使唤。 一段时间下来，房子没少卖，钱是很少赚，众人身体承受不了长时间高负荷的工作节奏，每天从早上八点半忙到夜里凌晨一两点。秦睿悦咳嗽，吴世明发烧，章晓婷难受，张曼曼风寒，王军伟脚软，王大路体健，没生任何病。另外两名销售员，或感冒，或发烧。得志感冒未好，心态消极不好。众人怨声载道，抱怨工作时间太长，只有王大路不知疲倦，个人没有感冒，吴世明戏称他是“机器人”不会累。 奖金取消了，工作更久了，得志感觉自己不是人，他是大原公司赚钱的工具。心态一不佳，休息又不好，肝火旺起来，得志有点躁。这天，张曼曼有批中介指定客户前来江浪丰看房，中介人员联系张曼曼过来接待。怎奈，她已经接待着一批客户，分身乏术，抽不开身。张曼曼联系易得志，询问他是否有空，如果有空帮她接待新来客户。得志刚好有空，坐在前台，答应帮接。 那中介业务员来自深圳，他们公司名字叫佳佳乐。深圳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内地龙头城市，城市发展非常好，房子价格不断涨。天苍苍，地茫茫，很多来到深圳打拼的年轻人买不起房。深圳佳佳乐原本只有几家门店，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中介公司。佳佳乐老板头脑聪明，拓客独具慧眼，扩张很有手段，带领门店业务员，走上街头，来到天桥，进入社区，去到商超，见人就发东莞合作楼盘的宣传单，看房免费接送，中午还包一餐。很多深圳客户，买不起深圳，选择买东莞，跟着佳佳乐业务员，前往东莞看房买房。佳佳乐赶上房地产的黄金时代，业绩骄人，迅速扩张，几百家门店遍布珠三角各大城市。野蛮生长的速度，就像二战德国进攻波兰的节奏，又快又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公司大了，什么人都全。整个佳佳乐公司业务员过万人，人员素质有高有低，业务能力有强有弱，人员脾气有大有小。 今天带客过来江浪丰的佳佳乐业务员，一共两人，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胖子脾气大，瘦子脾气好，两人二十出头，穿着粉色衬衫，黑色西裤，腰系黑皮带，脚穿黑皮鞋。佳佳乐工衣“妖里妖气”，不分男女，一律都穿粉色衬衫。女人穿刚刚好，男人穿粉色衬衫，到处透着别扭感。 胖子和瘦子带着一批客户走进江浪丰售楼处，进门左侧就是前台，其他人员都在忙碌，只有得志坐在前台。那胖子问道：“谁是易得志？” 得志说道：“是我呀，怎么啦？” 那胖子道：“你同事没有跟你说吗？让你接待我客户，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接客户呀！” 胖子训斥的口吻，责备的态度，让得志很不爽。得志说道：“你说话怎么那么拽？我不坐这里，我还站大门口是吗？我同事是跟我说了，说有批中介客户没有时间接待，让我接。你现在来了，跟我说一下，我不就接待了么。一上来就吃了枪药一样，说话那么拽。你带批客户了不起呀，要像大爷一样供着你呀？看把你拽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一样！” 胖子大怒，说道：“他妈的，你说什么，屌毛！要不是我们公司打你们楼盘，你们会卖这么好吗？老子客户不用你接了。” 得志怒道：“嘴巴放干净一点！我操，你以为我想接你客户是吗？看把你牛逼的。” 胖子毫不示弱，用手指着得志，怒道：“他妈的不用你接待，我们公司就是牛逼，你们楼盘成交大多数客户都是我们公司带过来的客户。” 得志骂道：“你他妈的，你什么意思！我操，不接你客户就是了，你还嘴巴吃屎了一样，脏话不断。” 胖子走近前台，靠近得志，骂道：“我就骂你了，怎么了？”


    易得志站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从前台里面走到前台外面，来到那胖子面前。两人面对面，愤怒相互看。得志用手指了一下对方，然后推了一下胖子前胸，怒道：“我操，你想干么？” 作为礼尚往来，那胖子回推得志一下，说道：“你说我想干么！”一来二去，两人推搡起来。“你想打架是吧？走，出去，有种你过来，妈的！” 得志不怵，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毫不畏惧，说道：“出去就出去，谁怕谁，我操！” 两人走到江浪丰售楼处的外面，来到门口右侧的停车场，先是出口成脏，后是拳脚相伤，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然后扭打在一起。过来看房的客户，站在一旁，目睹全程，颇感意外。原本过来看个房，没想看到一场戏。瘦子见状，致电张曼曼反映情况。张曼曼正在样板房带着客户，介绍户型特点和楼层价格，有说有笑，忽然接到电话，知道发生状况，从样板房跑了下来，来到停车场，试图制止两人，但是没有效果。她返回售楼处，告诉秦睿悦。小悦带着吴世明、张曼曼走出售楼处，来到停车场，分别拉开两人。吴世明劝胖子息怒，张曼曼和小悦劝得志别斗，这才制止两人打斗。胖子被吴世明劝回售楼处，得志站在外面被小悦数落。 当天，佳佳乐公司投诉到元鸿开发商那里，指责大原团队销售人员工作态度恶劣，导致发生口角并且打架。刘光远获悉，非常生气。甲方案场，发生此事，不能容忍。刘光远训斥秦睿悦一番，指责她管理不力。小悦默默听着，不作任何辩解。小悦找到得志，指责他一番，看他状态不好，让他休息几天。得志回到住所，吃点药，睡懒觉，连休数日，自觉甚好。刘光远认为，售楼处发生打架之事，影响非常不好，未来仍要指望佳佳乐公司的业务支持，不想因为大原一个销售员，影响整个项目的业绩保障。刘光远告诉秦睿悦，将易得志调离江浪丰项目。这样既可以给佳佳乐公司一个交代，又可以给大原团队销售人员一个警示。老刘此举，一箭双雕。 得志好好休息几天之后，自知按照元鸿公司制度，案场打架，就要走人。家里建房需要钱，易父多次催要款，江浪丰工作时间长，两房奖金又没有，这让得志心态不好，渐渐产生想走心理。其与让别人赶，不如自己先撤。得志认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处不留爷，爷就投八路。大原公司待遇相对比较低，他不想一直在代理商干下去。得志告诉小悦，准备递交辞呈，离开大原这家公司。事已至此，小悦没作挽留。 办理交接工作那天，得志来到江浪丰。一切结束后，得志和小悦坐在售楼处洽谈区，小悦对他说道：“得志，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吴世明虽然平常脾气也不太好，说话冲冲的，有时候也会屌中介，但是他骂了中介，还给人家一个笑脸。就像打人一巴掌，还给一颗糖吃一样，会哄哄人家。你倒好，一倔到底，非要跟人死磕，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跟那个中介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他说话难听，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让你接他客户，不接就是了，犯不着一言不合骂了又打的，意气用事干什么来？” 得志默默听着，认为此言甚是。 小悦问道：“你听进去没有？” 得志说道：“嗯，知道了，谢谢老大。” 小悦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得志说道：“先休息一段时间，再看看吧。” 小悦说道：“以后无论在哪里工作，记住不要跟中介发生冲突。你以前跟客户，现在跟中介，这个要改。” 得志说道：“知道了。”他从内心感谢小悦的良言相劝。 两人又聊一会，他想晚上请同事们吃个离别饭，小悦让他告诉众人。当晚，江浪丰众同事一起在城区吃饭，众人纷纷问他有何打算，得志表示先休息一段时间，再作打算。吃完饭，聊完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得志连续数天，几乎没出家门，在电脑上看看电影，躺在床上看看鲁迅杂文。这天，他走出家门，来到附近一家大型购物商场闲逛，走着走着，遇见赵宁行。赵宁行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腰系爱马仕皮带，手拿一款名牌钱包，迎面碰见易得志，笑道：“得志，你干么呀？” 得志说道：“我瞎逛逛。” 赵宁行道：“妈蛋，一个人瞎逛什么，好久没见你了，走，旁边有一家星巴克，我们喝杯咖啡聊聊。” 得志表示同意，两人来到商场一楼的星巴克咖啡厅，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一个角落，开始闲聊。赵宁行离开江浪丰，到处找工作项目，不是守盘待卖，就是尾盘货少，没有满意的楼盘，心中一直不如意。日子要过，房子要供，吃喝应酬，车贷开支，每月花销，着实不少。没有好工作，没有好收入，他压力颇大。今天来到商场购买一条皮带，恰巧遇见得志，曾经是江浪丰同事，如今是地产圈朋友。 赵宁行道：“最近怎么样你？” 得志说道：“我离开江浪丰了，也从大原出来了，刚辞职不久。”


    赵宁行道：“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得志说道：“奖金取消了，又累，挣不到钱，就走了。”他没有告诉对方打架之事。 赵宁行笑笑，说道：“走了也好，江浪丰里面的人，人鬼合体。就说那个王娜吧，妈蛋，表面跟我和和气气，说话客气得很。转过头，背后就捅刀子。我被这个女人不知道在背后捅了多少刀，她是江浪丰最大的‘鬼’。那个吴世明也没少在小悦面前说我坏话。这些人呀，自己本事不如别人，光会嫉妒人。” 得志说道：“王娜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做作。” 赵宁行道：“这女人恶心得很。我跟她又没有过节，我离开江浪丰，去了镇区一个还算不错的楼盘面试。她跟这个楼盘的经理认识，打电话跟别人说了我很多坏话，最后弄得我在那个项目面试不成功，这个扑街。” 得志说道：“我操，她还这样做呀？没有想到。” 赵宁行道：“不谈这个扑街了。你什么打算？” 得志说道：“原本想今年挣点钱，买台车的，结果过年回来江浪丰取消奖金，又天天搞那么晚，挣不到钱不说，还累死累活的。现在出来了，只能再找项目。” 赵宁行道：“之前我们在江浪丰的时候，那个时候赶上开发商出了很好的营销政策，卖房子有奖金。现在市场变好，供不应求，环境变了，取消奖金就很正常。做项目，除了项目要好，跟领导关系不差，还要看开发商的营销政策和推货节点，加上自身能力可以，是可以赚到钱的。” 得志说道：“我能力不如你呀，你那么厉害，买了两套房子，还有车，我什么都没有。” 赵宁行道：“还年轻，再说有的是机会等着你。

 第十二章 坐而论道

    得志说道：“我都不知道机会在哪里，休息了这段时间，天天睡懒觉，没有收入，心里也发慌。” 赵宁行道：“镇区有一个项目，听说还不错，明天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反正你也在找项目。” 得志问道：“招不招人？” 赵宁行道：“招人，大原公司负责招聘的小秘书有发招聘信息。”大原公司有个小秘书，使用微信转发聘人信息。 易得志道：“又是大原的盘？我现在不想再进代理商了，待遇太低。”小悦一直认为大原公司是地产界的“黄埔军校”，得志觉得“军校”待久了，是时候进入开发商团队提高一下待遇和获取更多发展空间。 赵宁行道：“我们做销售，不是只盯着那些基本待遇的，要看项目好不好。项目好，就有钱赚。” 得志说道：“说得也是。”赵宁行看看手表，已是午饭时间，提议一起吃饭。 两人离开星巴克，来到一家粤湘菜馆，走进饭店，迎面而来，一位女性咨客人员。那人腰很细，腿很长，穿旗袍，化淡妆，容貌出众，满脸堆笑，连说欢迎，带领两人，走进大厅。粤湘菜馆内部装修古朴雅致，大厅周围摆着用餐的木桌木椅，中央是开放厨房，展示区域摆着琳琅满目的菜式样品。两人在咨客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大厅东南一角的位置坐下。赵宁行是潮汕人，广东人喜欢喝汤，他拿着点菜单，点了海带排骨汤、夫妻肺片、炒油麦菜、梅菜扣肉，外加两份小碗米饭。 得志见是三菜一汤，暗想待业在家，不知不觉奔了小康。没过多久，汤菜端上，两人先喝汤，后吃菜，一边吃一边聊。得志问道：“赵总，你是怎么做到今天这样成功的？” 赵宁行道：“我刚做地产的时候，那时候在中介公司。妈蛋，现在想起来就是血泪史。我十年前刚做地产，比你现在还年轻还小，什么都不懂，天天打电话找客户。后面成交一台别墅客，金额有上千万，佣金有几十万。按照那个公司的分成，我可以拿四成。那个经理黑我，说这张单另外一个同事帮忙带看，要分走我两成，只给我两成。最后我就一点钱，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平常跟领导相处融洽，一旦涉及利益问题，妈蛋人就把利益看得很重。根本就没有人帮我带看，只是有一次客户来到我们门店，另一个同事趁我没在，跟客户解答了一下购房问题，是经理的人，经理就黑我钱。从此以后，我对领导，就没太多好感。吃了大亏，人就要学聪明了。现在你黑我，以后就是我黑别人，都是在欺骗当中才能搞到更多钱。在这个社会，人要聪明，太老实，不会忽悠，很难赚到钱。后面我就坑回那个经理，再有新客户，挂其他公司名下成交，一分钱都不给他。” 得志说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 赵宁行道：“我跟你说，现在的人都很势利，女人也势利。有车有房有钱才有女人，你什么都没有，有几个人为了爱情跟你结婚为你生仔？不能说没有，但是不占大多数。” 得志听完赵宁行之言，认为不是没有道理。想想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上个世纪 80 年代。思想解放，崇尚自由，看重知识，注重文化。男人只要长得不丑，有点才华，写点小诗，振臂一呼，就能泡妞。如今，经济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道德在沦丧，物欲在横流。有才华的没有用，有财力的受追捧。学富五车，不如有房有车；崇高理想，不如家财万贯。北岛名诗《回答》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当今社会，有钱就是“通行证”，没钱就是很难受。易父年轻的时候，踩着单车，迎着东风，唱着崔健的《一无所有》，姑娘就坐在后座和他走。如今的姑娘是“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在单车上笑。”潜台词是：踩单车的，我不跟你走，因为你一无所有。 得志说道：“嗯，你说得有点道理。你在江浪丰赚了不少钱，大家都不如你。” 赵宁行道：“只能说还行，后面出事，我的奖金都被小悦扣下不发。我去要，也不给我。” 得志问道：“你觉得小悦这个人怎么样？” 赵宁行道：“小悦是一个很有能力的销经，情商和智商都高。这样的人做领导善于处理各种关系，在她下面做事会舒服很多。你和吴世明跟她走得很近，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你跟吴世明不一样，吴世明背后会向她打我小报告，你不会，就算有，也很少。” 得志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宁行桌前放着一包芙蓉王香烟，他拿出一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说道：“相对简单单纯，没什么心机的人。” 得志说道：“我现在发现，你不仅能力强，看人也准。”


    赵宁行微微一笑，说道：“等你再过几年，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一样。趁着年轻，有机会，好好赚钱。我跟你讲一个我身边的事情吧。我有一个朋友，今年三十多岁，原本身体好好的，后面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躺在医院床上，需要很多钱治病。他没有钱，现在特别难。所以，得志，我告诉你，有机会就好好赚钱，不为别的，有一天万一身体出问题了，至少有钱治病。不然，像我朋友现在，只能躺着等死。你看我现在有两套房子又换了新车，我跟你说吧，要供的。断供的话，三个月银行就拍卖它。”实际是断供六个月银行才会法拍，赵宁行对此了解并不准确。 得志听后点点头。 赵宁行道：“女人也很势利，你好的时候，怎么都行；你不好的时候，问题就特别多。什么最有保障？男人有钱最有保障。”他从钱包抽出几张信用卡，“我现在靠透信用卡维持，这张招行的，额度有五万，这张广发的有四万，这张兴业的有八万，这张中行的有五万。因为我名下有资产，信用卡额度银行给得高。”他的信用卡额度高，言谈之中流露出优越感。 不久前，得志办过一张信用卡，因为没房没车，额度仅有六千。听见赵宁行信用卡额度高出自己很多倍，不禁羡慕。 赵宁行道：“明天一起去看项目去，你有时间吧？” 得志说道：“大原的盘，我就不想去了。”赵宁行道：“现在整个东莞大多数盘是大原卖的，或者其他代理商卖，你不去大原，你想去哪里？”赵宁行要去看的那个楼盘，是两家代理商联合销售。赵宁行进不了大原，因为此前违规卖房，已被大原永不录用，他想去另外一家公司工作。 得志说道：“我还是再找找吧，我想进开发商团队。”赵宁行笑笑，说道：“随便你吧。”两人又聊一会，吃饭结束，各自离开。得志离开饭店，往住所处走去。 忽然，王大路打来电话，问道：“得志，上班了没有呀，最近怎么样？都没见你有动态，打个电话问问你。” 得志听后，倍感温暖，说道：“还没有，最近准备找项目，都是大原的项目，我不想去代理商了，待遇不好。” 王大路道：“邱红不是去了新洲么，上次听她说，她去的那里是开发商。你打个电话问问她，看看那里招不招人，开发商都比大原好。大原太坑爹了，底薪就一千多块钱，好多年没有涨了，一个月不卖房子，都不够花销的。” 得志说道：“她去的是开发商啊，那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不过去新洲，感觉离东莞太远了吧。” 王大路道：“你又没有家庭，不像我，有老婆孩子。一个人来去自由，只要能赚钱，去新洲远什么。东莞坐车到新洲两个小时左右，距离还好，不远。” 得志说道：“那我给邱红打个电话，问问她那里的情况，再考虑去不去。” 王大路道：“对，你问清楚，那里好不好做，卖得怎么样，能不能赚钱，再过去。” 得志说道：“谢谢路爸关心和提醒。” 王大路道：“大家都那么熟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得志挂上电话，致电邱红，询问情况。邱红告诉易得志，楼盘卖得不理想，但是包吃包住，各项待遇很好。底薪多，佣金高，开单有奖金，整个项目很大，销售周期很长。得志听后，想去看个究竟，再来决定去否。次日，一早，得志乘坐班车，前往新洲市美丽湾楼盘了解情况。 那美丽湾地处新洲市，是个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它跟传统住宅不一样，以度假居住和投资性质为主。新洲市一共四区三县，分别是：洲城区、新城区、玄武高新区、青龙高新区、西门县、园林县、隆海县。新洲市经济在广东省名列前茅，玄武和青龙两区是贡献经济主要输出地。美丽湾位于经济欠发达，海洋资源丰富的隆海县大禹镇滨海湾旅游度假区。 滨海湾开发海洋资源，打造成为观光旅游度假区，滨海湾地势是面海靠山。大禹镇上有座云景山，自明朝起，就有温泉，森林覆盖率百分之八十，负氧离子每平方十万个，空气好，环境佳，形成了好山好水好空气、游山玩水能出海的观光度假胜地，每年吸引大量游客涌入。国内一线开发商纷纷进入，打造一个又一个度假项目。其中以美丽湾规模最大，配套最齐全，开发周期最长。美丽湾占地五千亩，分五期开发，开发周期十年。主推别墅和公寓产品，楼盘内部有医院、酒店、楼巴、商业街、菜市场、体育公园、登山绿道等配套设施。美丽湾主要客户来自广州、深圳、东莞三地，目前开发到第二期，一期销售较顺利，二期销售不理想。美丽湾开发商是道立夫上市公司，该公司总部在海口，实力雄厚，财力惊人。全国到处拿地开发大型项目，投入资金动辄很多个亿。美丽湾一个文旅项目，道立夫公司投入开发资金高达五千亿。

 第一章 美丽湾畔

    得志从东莞坐车前往新洲市隆海县大禹镇美丽湾，全程走高速，历时两个钟。到达大禹镇，下了高速出口，经过一点山路，大巴车摇摇晃晃，乘客感觉有人推拉一样。不久，开到美丽湾入口，得志下了车。美丽湾正大门口是一条滨洋路，前面是沙滩大海，后面是云景山脉。这里的海洋环境没有受到污染，海水湛蓝，环境极好。得志看见美丽湾高耸的入口牌坊，上面刻着“道立夫美丽湾欢迎您”几个大字。牌坊里面，是一条进入美丽湾的蜿蜒道路，不远处是山林别墅群，周围树木茂盛，上面有云环绕，房子犹如长在山里，空气清新宛如仙境。


    美丽湾，好地方，得志扭头望向沙滩，看见很多穿着比基尼准备游泳的姑娘，不禁多看了两眼， 差点忘记前往营销中心的方向。走到营销中心，得志抬头一看，售楼处是东南亚建筑风格，外立面由石块和木材堆砌而成，周围种着高大的椰树，给人一种热带雨林的感觉。售楼处里面竖着几根圆形柱子，前后左右共有四个门可以进出，正门对着大海方向。售楼处中央位置摆着一个超大沙盘，宽有八米，长十五米。沙盘右侧是销售前台，大理石做成，宽一米，长十米。整个美丽湾售楼处有五百平方，层高十米，空间宽阔，装修奢华。售楼处门外是一个停车广场，宽二十米，长三十米，占地六百平方。售楼处对面是一个业主服务中心，侧面不远处是一个帆船中心。 得志从左边侧门进入，站在沙盘附近的洽谈区，给邱红打电话，表示自己已经来到。她从销售办公室走了出来，先是和他打了一下招呼，后是领着他穿过侧门走道，经过一个厕所门口，从左门走出去。左门外面是园区穿梭巴士和楼盘看房车停靠区。穿梭巴士十分钟一班，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方便业主和游客往返美丽湾各区，免费乘坐，不收分文。看房车只面向客户和销售员使用。邱红叫了一辆看房车，带着得志熟悉楼盘。不一会儿，一位三十五六岁，皮肤黝黑的男司机，操着新洲白话，询问邱红要去哪里。邱红告诉司机绕楼盘开一圈，再载两人前往美丽湾样板房。那看房车原是观光游览车，一共十二个座位，前面有个挡风玻璃，左右后三面透风，如今改成看楼车使用。三人上车，司机启动车子，缓缓行驶，一股海风，侧面吹来，让人感觉，凉爽舒服。


    美丽湾入口临近大海，项目呈谷型纵深向里，长达十公里左右，一直连接到云景山脚下。沿路是双向两道，两旁绿树成荫。车子经过一座拱形桥，桥下溪水潺潺，凉亭石椅散布。桥前方一百米处，是一栋五星级新斯顿酒店，面向大海，高三十层。酒店楼体是白颜色，侧面画着船帆和浪花图案，远远看上去酒店如同一艘帆船，正在海里乘风破浪。酒店外观新潮，内部装修奢华。 邱红说道：“从桥下凉亭旁边，有个登山道，可以上山，上面是爬山公园，绕整个美丽湾一圈，一共有十几公里。” 得志看见有一条登山入口，山道台阶由低到高，几个年轻人正在爬山。 车子行驶一公里后，右转拐进了住宅区。一座座东南亚建筑风格的平地别墅和半山别墅映入眼帘，拐弯处设有减速带，车子要缓慢经过。沿着住宅区道路行驶，左边是平地别墅区，右边是半山别墅区，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是几栋高层公寓区。 邱红对得志道：“这边是美丽湾一期产品，都已经卖了，业主也入住了。在平地上的别墅叫平地别墅，分布在淑女区和君子区，高一点的叫半山别墅，分布在琴瑟区和钟鼓区。前面的高层是公寓，二十多层，一共有六栋，那个区叫志远区，可以看海景。淑女区、君子区、琴瑟区、钟鼓区、志远区，这些都是一期的。” 得志问道：“一期什么时候卖的？” 邱红说道：“两年前卖的。”得志说道：“怎么这些区起的名字都是出自《诗经》里面的文字？除了这个志远区不是以外。”邱红说道：“道立夫老板是一个国学爱好者，据说是北京大学毕业，学的是中文系。打造这个项目的时候，分区命名都是他起的。”得志说道：“怪不得。” 车子行驶到志远区，得志看见六栋黄色的公寓楼，入口地势低，里面地势高，路是上坡路，弯曲不平整。楼下环境优美，常规设施不少，有花有树又有草，老人坐下可下棋，孩子玩耍有滑梯，散步歇息有路椅。志远区的入口对面是岭南院落，那里是美丽湾的配套中心，里面有快乐饭堂、商业街、文体馆、电影院、ktv、唱戏台。岭南院落继承传统文化，建筑具有强烈的岭南风格。小桥溪水穿插其中，园林景色别出心裁，一座凉亭几个石椅，一旁是假山和小溪，水中金鱼游来游去，有个古井供人观赏。房子是，宽檐廊，厚石墙，青瓦顶，砖雕窗，翘屋脊。


    邱红介绍道：“这是美丽湾的岭南院落，是配套中心。那边是商业街卖隆海特产，什么海产啦，泡酒之类的。还有吃早餐的地方，超市、精品店、奶茶店等。那边是快乐饭堂，吃本地客家菜和海鲜的地方。那边是电影院，看不了最新电影，都是以前上映过的电影，开发商放给业主免费看，什么地道战呀、地雷战之类的电影。电影院旁边是唱歌的 ktv，很多业主和游客去那里唱歌。电影院前面，有一个唱戏台，是本地人唱广东戏的地方。那边是文体馆，里面有篮球场、游泳池、网球中心、羽毛球场、健身房、瑜伽中心等等之类的，是给业主提供运动和锻炼的地方。” 得志看见一个高竖的牌坊，上面印着“岭南院落”四个大字，地面铺着石头，周围种着小树。电影院、ktv、唱戏台在左边，快乐饭堂在中间，商业街、文体馆在右边。整个美丽湾的建筑风格是东南亚风格，唯有岭南院落别具一格。 邱红说道：“美丽湾是旅游度假盘，平常没有什么人的，只有周末和节假日人特别多。上次周末沙滩上到处是人，售楼处距离沙滩近，也来了很多游客，项目里面也不少人。”得志听后点点头，看了看商业街，今天不是周末，零星几个人在逛街。 车子穿过志远区和岭南院落，前面不远就是理想区和博爱区。理想区都是平地别墅，紧挨着君子区。博爱区是半山别墅，依山而建，挨着钟鼓区。得志一眼望去，理想区至少有上百栋别墅，都是东南亚建筑风格，一共三层，或是独栋，或是双拼；博爱区沿山建成，也是东南亚建筑风格，上下三个山道，每个山道一排别墅，或是联排，或是双拼，放眼望去只有四五十户。 邱红指着理想区和博爱区说道：“这里就是我们二期在卖的别墅，理想区的是双拼和独栋别墅，博爱区是联排和双拼别墅。” 得志说道：“嗯，感觉好大。” 邱红说道：“整个美丽湾占地五千亩，规划开发户数有一万多户。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朝海，就是大门那里朝海，其他三面被云景山山脉包围。这才到理想区和博爱区的交汇处，里面还有在卖的静好区和尔思区。” 不一会，看楼车经过静好区，得志看见都是平地别墅，正在建设当中，连着理想别墅区。美丽湾内部道路左边是静好区和理想区，右边是已经建好业主入住的青悠区。那青悠区一共有六栋高层公寓，楼下有一些商业配套，有家超市，有家饭馆，有家早餐店，有家干洗店，以及售卖隆海特产的商店。车子再往前走，就到了尔思区，密密麻麻几十栋高层公寓建筑，呈合围式，楼体裹着绿色防尘网，里面绑着脚手架。炎炎夏日，很多工人，忙前忙后，正在施工。 邱红说道：“静好区和尔思区都是期房，已经在卖了，货量很多，不像理想区和博爱区是现房，货量不多。” 尔思区旁边是湾畔医院，一共有三层，整体不算大。大病看不了，小病能开药，中医理疗馆，老人最喜欢。邱红说道：“这是美丽湾里面的湾畔医院，是综合型门诊医院，方便园区里面很多老人看病，也是我们楼盘的医疗配套。” 得志说道：“挺人性化的。” 看楼车继续往里面开，穿过尔思区和湾畔医院，前面是一片又一片的平地，属于美丽湾待开发用地。地上种着格桑花，一眼望去，露红烟紫，逞娇呈美。地上种满格桑花，如同花海一般，景色非常好。 邱红说道：“这一片地方是未来的三期和四期用地，现在种上了格桑花，成了游客打卡观赏的地方。周末和节假日很多人过来看花拍照。”邱红用手指着前方半山一片地方，“那里是未来的五期用地，建别墅和公寓，目前还都种着桉树。” 得志看着五期用地，满山桉树，树木成林，不禁说道：“真的好大，这项目。” 邱红说道：“美丽湾附近有很多玩的地方，像穿越海洋、新潮海岸、佛爷山庙、帆船中心之类，游客去附近玩，居住环境和设施最好的是美丽湾，很多人来美丽湾住。一期很多业主把房子托管给酒店，做成了酒店公寓和网红别墅，美丽湾也成了一个旅游打卡景点。” 刘姥姥进大观园，瞧啥啥新鲜，看啥啥有趣；易得志来美丽湾，没来感觉远，来了感觉大。此前，得志一直工作于刚需楼盘项目，要么只有十几栋，要么只有一二期，虽然百合红馆项目不小，但是对比美丽湾楼盘明显逊色。美丽湾目前有一条双向两车道公路，从大门入口一直连接到五期用地，环绕整个美丽湾一圈。周围山上树木成片，园区各类花草散布，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当仁不让成为旅游度假胜地。 看楼车沿着五期用地，开始绕路返回，经过岭南院落背后，得志看见志远区上面还有房子，一字排开，共二十栋，坐西朝东，阳台面向岭南院落。邱红说道：“志远区上面是执手区，还有一些大面积的房子在卖，是现楼了。我们宿舍就在那里一楼。从琴瑟区和钟鼓区都有山路可以上去那里，我们刚才都走下面，没有特意去那里，你知道就可以了。”得志点点头。


    得志问道：“你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吧？卖了几套？”邱红说道：“有一个半月了，卖了一套双拼别墅，还有一套小公寓。”得志问道：“总金额有多少钱？”邱红说道：“五百多万。”得志听后，不禁想到：邱红这么菜，都能卖别墅，我能力不比她差，来这里一定会比她卖得好。就两人的销售能力来说，得志靠实力有信心可以超越邱红。 车子开过岭南院落背后，前面不远处是个菜市场，干净又卫生，占地三百平，上面搭个棚，四面可进出。一对中年夫妻在此经营，菜台摆着各类蔬菜，以及鸡鸭猪肉。得志没等邱红介绍，说道：“这里就是菜市场了。” 邱红点点头，说道：“菜市场往前不远就是样板房了。还有，这里一共有三个出入口，刚才你进来的销售中心那里是大门，我们经过湾畔医院旁边有一个后门，这里有一个侧门。”邱红用手指着菜市场旁边的一个出入口，得志看见是从山里开辟出一条路，这样才可以自由进出。 行驶一会，到达样板房所在的海滩世界。司机把车停下，说道：“到了。”邱红冲那司机笑一笑，说道：“嘿嘿，辛苦了司机大哥。”两人下车，她领着得志走进海滩世界。海滩世界以海洋为主题，地上沙子勾勒出热带雨林的风情画，摆着轮胎造型和涂成黄色的集装箱屋，有一条弯曲水泥小路，开发商把这里打造成休闲公园。海滩世界旁边是体育公园，一条小河在此经过，不远处是山体，靠山临水，环境优美。体育公园有户外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各种儿童游玩设施，如滑滑梯等应有尽有。 邱红和得志通过水泥小路，来到美丽湾公寓样板房。道立夫开发按照公寓户型比例，在海滩世界用集装箱一比一打造异地样板房。得志看完公寓样板房，感觉户型不错，使用率极高，好奇问道：“那别墅样板房在哪里？”邱红说道：“别墅去实体看，或者去琴瑟区有一栋样板房可以看。”得志点点头。 看完公寓样板房，邱红对得志道：“道立夫开发这个美丽湾项目，是整个滨海湾附近最大的项目，其他开发商的项目很小，就这里最大。销售待遇方面，底薪三千，包吃包住，有五险一金，一个月有四天休息，提点千五，卖公寓一套有五千奖金，别墅一万。每天上午九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不加班，除非是周末忙，才会晚一点。”


    得志说道：“你卖了一套公寓，一套别墅，有一万五的奖金，还有佣金，不少钱了。” 邱红说道：“奖金要跟领导分的，怎么会全是销售员拿，销售拿四成。”这时候她手机响起，进来一个电话，邱红接听完后，“好了，不说了，我有客户来，咱们先回售楼处。” 得志说好，两人乘坐穿梭巴士返回售楼处。美丽湾每个分区设有一个穿梭巴士站点，海滩世界那里设有一个。从此处到达售楼处，距离是一公里多一点。起点是售楼处，终点是五期用地，每十分钟有一辆穿梭巴士，绕着美丽湾开一圈，极大地方便游客和业主出行。邱红坐在副驾驶座位，得志坐在她后面的第二排座位，后排座位几位中年女业主用粤语说着家常。不一会儿，车子开到美丽湾售楼处。邱红下车就往售楼处里赶，走到一半，发现手机不在身上，怀疑落在副驾座位上面。她返回穿梭巴士车旁，看见手机果然就在副驾座位上面。邱红拿起了手机，急忙往售楼处返。得志见状，心中暗想：邱红丢三落四的毛病，从江浪丰一直持续到美丽湾，没有变过。 停车点进入售楼处，需要从左边侧门进入。邱红走在前，得志跟在后，正准备穿过左门进入售楼处，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肤色黝黑，留着短发，脸上长满粉刺，脸色既黑又红，鼓起的脓包和残留的疤痕，让整个脸凹凸不平。 那人对邱红道：“干什么？那么急。” 邱红说道：“柳霍，你赶紧让开，我有一台客户来了。”左门很窄，一米多宽，柳霍站在出口，几乎挡住邱红进入。 柳霍说道：“今天那么积极，要开单了。”他说完让开，让邱红进入。 邱红笑道：“要你管。”柳霍道：“小心脚下，地滑。”过道前面有个厕所，洗手台靠近过道，路面经常会有水。邱红没作回复，走进售楼处，前去接客户。 得志打量那个柳霍，个头不高，身体微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不修边幅的装束，穿蓝色衬衫，着黑色西裤，系一条黑色普通皮带，穿棕色皮鞋。衬衫衣袖开裂，上衣没有完全塞进西裤里面。黑色西裤宽松发皱，棕色皮鞋偏休闲。蓝衬衫，黑西裤，棕色皮鞋，衣着穿搭不伦不类，给人感觉十分别扭。看着这样一个毫无颜值又衣着堪忧的柳霍，得志不禁想道：这家公司对销售员的形象要求多低呀。东莞售楼处里面的销售员，整体形象良好，要么俊男靓女，要么会穿会打扮，就算颜值不高，至少会把自己收拾得较为得体，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看到柳霍这个形象，彻底颠覆得志对销售员的形象认知。如果说黄渤颜值不高，那么柳霍颜值比他糟糕。


    大禹镇少数人打渔为生，海上劳作，风吹日晒，出海前是黄晓明，出海后是古天乐。柳霍是土生土长的大禹本地人，曾经打过几年鱼，海风轻轻地吹，海船慢慢地摇，时间一长，日子一久，柳霍就黑了。别人回来黑成古天乐，柳霍回来黑成科菲·安南。原本就其貌不扬，如今既黑又沧桑，导致柳霍一直没对象。柳父酷爱文史，文，佩服柳宗元；武，崇拜霍去病，生个儿子，致敬先人，就叫柳霍。柳霍对自己的名字引以为豪，有时候会自视甚高。柳霍和得志有一点极其相似，同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只喜欢漂亮的姑娘。


    得志冲柳霍笑笑，没有说任何话，穿过左门过道，走进售楼处里面。得志坐在售楼处洽谈区的角落，看见邱红站在沙盘旁边，在给一批客户介绍美丽湾项目。等到邱红忙完，来到得志面前，带着对问题的好奇和不解，得志问道：“那个柳霍，道立夫公司怎么要他这样的人，长成那样子，形象真不好。” 邱红说道：“他是大禹本地人，在这个项目做了好久，你不要看他长成那样子，业绩可好了。很多老业主都认识他，给他介绍客户。” 大禹镇“孤悬海外”，距离隆海县城几十公里，山路崎岖，行车缓慢。隆海县城经济落后，旧楼旧房很多建筑始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整个县里只有大禹镇依靠旅游业，经济发展最好。大禹镇去隆海县城，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距离新洲城区，开车也要一个多钟；距离东莞、深圳、广州三个城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尽管大禹镇是旅游度假区，能够冲冲浪看看海，吃吃海鲜和农家菜，但是方圆几十公里范围，不是小山，就是大海，点个宵夜没人送外卖，买个衣服镇上没名牌。业余生活，极为乏味，面朝大海，只能发呆，长此以往，让人无奈。来大禹镇工作，如同置身荒岛。故此，很多地产从业人员嫌远嫌偏，大多数人不愿意来。正因为如此，道立夫公司，先是提高销售员的待遇，后是放宽招聘员工的条件。柳霍是在美丽湾销售团队极度缺人的情况下，招聘进来的大禹镇本地人。他无销售工作经验，没有经过任何培训。因为楼盘缺人，道立夫 hr 人员“求贤若渴”，他们简单地认为，既然能在海上打鱼，就能够在美丽湾卖房。 邱红问道：“对了，你看后感觉怎么样？要来吗？我们这里是开发商有两条组，两个经理，一个经理带一组人。刚好我们组现在还要人，经理还是你们安徽人。今天休假了，回洲城了，不在。你要是决定过来，我跟他说。” 得志说道：“我今天过来什么都没有带，简历那些都没做。这样，我下次再过来面试，约上这个经理。等下我请你吃饭，吃完我回东莞。” 邱红说道：“不用了，我们这里食堂伙食可好了，你别浪费钱。你先回吧，下次过来，跟我说，我帮你跟经理讲。” 得志说道：“好的，谢谢。” 邱红说道：“美丽湾有到东莞城区的业主楼巴车，我帮你拿张票，这样就不用花钱了。”原来美丽湾有往返东莞、广州、深圳的免费业主大巴车。 得志说道：“好的。” 邱红前往业主服务中心，拿到一张车票，递到得志手中。他坐上楼巴车，当天返回东莞。

 第二章 挺进新洲

    得志回到东莞，思来想去，综合考虑，认为美丽湾楼盘适合自己。于是，做好个人简历，带上江浪丰业绩排行表，通过邱红约好经理，前往美丽湾面试。那经理叫祁商夏，戴个眼镜，留着短发，皮肤很白，肚子略大。两人坐在售楼处沙盘旁边的位置。祁商夏问他从业多久，以前业绩如何。得志递上江浪丰的业绩排行表，信心满满，对答如流，告诉经理从业时间已有两年多点。得志业绩很给力，祁经理看后很满意，同意让他过来效点力。得志告诉经理，三天之后，过来楼盘上班。面试结束后，祁商夏见得志是从东莞过来，深知东莞不仅是世界工厂，曾经还是男人们的天堂，闲聊之中，话里话外，以为得志没少在东莞浪。得志倒是坦然，表示没有浪过。 新洲的工作确定以后，他回到东莞，收拾好衣物，办退好房子，准备前往美丽湾。临走前一天，钟少芬打来电话，约他一起跑步。得志近来喜欢上跑步运动，钟少芬要和他一起约个跑，眼看着要离开东莞，就当作为一个纪念，他答应和她一起跑个步。两人来到城区的旗峰山公园，从那里开始，贯穿虎英公园，前后跑了八公里。跑步途中，钟少芬对得志道：“怎么想到要去新洲卖房子，东莞不行么，跑那么远干什么？” 得志说道：“新洲那边待遇好，哪里好去哪里嘛。” 钟少芬道：“祝你前程似锦，在新洲工作顺利。” 得志说道：“谢谢芬姐，有时间来那里玩。那边是海边，是旅游度假区。” 钟少芬道：“好的。”跑步结束，各自回家。 次日，得志来到商场买个皮箱，用来放衣物。路过江浪丰项目，看着高耸的楼体，勾起往事，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他在大原公司服务了两年，有一年时间是在江浪丰项目。如今离开大原公司，离开江浪丰楼盘，还要离开这座东莞城市。曾经在大原公司受训学习的场景和在江浪丰楼盘努力奋斗的画面，涌上心头，历历在目，得志不禁，有些不舍。在江浪丰的日子非常难忘，他在这里成长和进步，学到很多的东西，能力有很大的提升。秦睿悦的教导和帮助，王大路的关心和互助，跟王军伟、章晓婷、吴世明等人的朝夕相处，犹如电影画面，一 一浮现脑海。王娜尽管虚伪做作，但她奋斗进取的精神值得学习；赵宁行尽管违规乱来，但他能力和眼界值得跟上。江浪丰每个人身上的优点，得志都想学习。 有什么事情，他和好闺蜜分享。易得志发微信告诉张德梅自己的感慨，表达出不舍的想法。 张德梅回道：“收起你的恋恋不舍，开始新的征程，哪有不散的筵席？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想什么呢，好好工作才是。” 得志听后，想想没错，返回住所，收好衣物，第二天一早，坐车前往新洲市美丽湾。到了美丽湾，祁商夏让得志先办理入职手续。当得志入职美丽湾楼盘的时候，还有三个人跟他一起入职。分别是新人张大勇、胡玲、余萍。他们四人属于祁商夏组销售员。美丽湾有两条组，一条是周道全组，一条是祁商夏组，各组十几人，两条组有三十人左右。


    张大勇今年二十五岁，广东潮汕人，一米七八的个头，皮肤很黑，牙齿略黄，脸有痘痘泛油光。他跟过祁商夏，在新洲市玄武区信立扬项目卖过写字楼和商铺，性格张扬，说话“奔放”，勤奋上进，嘴贱好强，曾是祁商夏的得力干将。胡玲今年三十岁，地产从业已多年，她是湖南益阳人，留着齐耳短发，身高一米五八，五官端正，干练潇洒，工于心计，较有城府。其丈夫与祁商夏曾是同事。两年前，胡玲在洲城一个楼盘跟着祁商夏一起做事，相处不错，交情不浅，听说美丽湾是个好项目，远离家庭，过来工作。余萍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山城重庆人，五官端正，肤色略黑，上身丰满，下身匀称，性格开朗，口直心快，胡吹乱嗙，大大咧咧。余萍刚做房地产销售不久，她经祁商夏组销售员汪小海介绍进来这里工作。此前，汪小海和余萍在新洲一个楼盘共事。四个人当中，张大勇和胡玲入行较早，如今有房有车；易得志和余萍入行较晚，现在没房没车。


    销售经理祁商夏今年三十岁，当过兵，扛过枪，有一次演习差点负了伤。服役的时候是炮兵，做了销售经理是“炮王”，左右逢源，圆滑高调。他结过两次婚，第一任老婆生了一儿一女，因为他爱浪，发妻很受伤。祁商夏很享受雨露均沾的感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发妻百般警告，他是没有收敛，妻子忍痛提出离婚。第二任老婆，皮肤很白，个子很高，长得很美，出众容貌。一开始祁商夏痛定思痛，吸取前妻提出的离婚教训，对待次妻变得甚好，规规矩矩，不沾花，不惹草。基辛格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对他来说金钱就是最好的春药，他能力很强，赚钱很多。有钱让他欲望膨胀，表面上依旧规矩，但是时间一久，日子一长，浪性不改，重出江湖，寻花问柳，背着次妻，妹子睡了一个又一个。相声演员于谦有三大爱好：一是抽烟，二是喝酒，三是烫头。美丽湾销售经理祁商夏也有三大爱好：一是抽烟，二是搞钱，三是找女人睡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一次，外面女人深夜发来暧昧微信给他，次妻有所察觉，怀疑丈夫出轨。祁商夏硬是连哄带骗，稳住次妻阵脚，信誓旦旦表态没有乱搞。次妻不全相信，但患无证据，最后只好作罢。祁商夏长得不差，五官端正，肤色很好，肩宽腰挺，沉稳持重，脑子聪明过人，能够洞悉人心。他自带成熟男人魅力，搞定女人有两大法宝：一是情商高会哄，二是财力足奏效。古有潘驴邓小闲，他有哄骗和砸钱。长时间放纵欲望，身体再好难免透支。汇仁牌肾宝，他好我也好，那是药补他不要；六味地黄丸，谁用谁知道，祁商夏不需要；他要食补，什么鸡子羊腰黄鳝和生蚝，统统成为他的需要。祁商夏每次返回新洲城区，爱去鸡子牛鞭药膳鸽子店进补。那饭店门头上，写着一段销魂广告宣传语：鸡子牛鞭，法力无边，药膳鸽子，滋补体验。字迹甚大，骚气甚足，食客大补，路人大惊。 易得志、张大勇、余萍、胡玲在人力资源部办好入职手续，四个人同为新人，不觉间相谈甚欢，一二来去，渐渐熟络，人力资源部安排四人入住美丽湾志远区临时公寓宿舍。入职手续办完，四人从售楼处旁边的人力资源部二楼，来到营销中心找祁商夏报到。 祁商夏把四人带到售楼处沙盘旁边的一处圆桌位置，五人围桌而坐。祁商夏道：“美丽湾这个项目非常大，你们四个先不要急着上岗，背说辞的同时，拿着在售房源表，挨个看看我们在卖产品的位置，总结一下价值和卖点，要熟悉好产品。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做这些事情。你们四个有一个共同点，要么从洲城过来这里，要么从东莞过来这里，两眼一抹黑，没有资源。不像全全组柳霍他们是本地人，做的时间又久，积累了很多业主和中介资源，躺在床上都有接不完的客户。所以，等你们上岗以后，要勤快，多站岗，多接客户，没事去海滩上捞捞客户，在园区里打打街霸，这样才能在这个项目生存下去。” 胡玲和张大勇是祁商夏旧部，两人从洲城过来这里工作。胡玲说道：“好的，夏哥。” 张大勇道：“收到。”余萍笑道：“明白，祁经理。”得志说道：“好的，祁经理。” 祁商夏道：“你们今天先背说辞吧，用点心，这个项目成就了很多人。”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四人纷纷说好，开始背说辞。得志嫌几个人在一起，会相互干扰，起身走到营销中心侧厅水吧台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得志面前是一张圆桌，周围摆着四个椅子，他坐在其中一个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说辞。侧厅面积有两百个平方，靠北有两个 vip 房间，靠南有一个出入口，出入口外面是停车场，出入口里面就是水吧台。侧厅的功能是客户洽谈分布区，茶水供应服务地。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女孩子，穿着花纹白衣和休闲黑裤，大眼睛，高鼻梁，腰很细，腿很长，酒窝浅浅，佩戴耳环，长发过肩，化着淡妆。一眼望去，年轻漂亮，举手投足，落落大方。那女孩前往吧台喝水，吧台客服妹子递给她一杯红茶，只听她说道：“哎呀，渠道做的都不是人干的事情，天天往深圳、东莞跑。这段时间出差晒得我都变黑了，今天从深圳回来，忙到现在才喝上一口水，苦命的我呀。” 那客服妹子笑道：“那你多喝一点，我再给你倒一杯。”美丽湾客服小妹都是大禹本地人，容貌普通，肤色偏黑。 那女孩笑道：“够了够了，一杯就够。”转身看见得志正低头认真看东西，“那是谁呀？新来的销售吗？” 那客服妹子道：“应该是吧，以前都没有见过。” 那女孩离开吧台，走到得志面前，坐了下来，冲他说道：“新来的呀？看说辞啊。” 得志背对着水吧台，没有看见这个女孩。突然，出现一位漂亮女孩坐在自己面前，得志略显害羞，说道：“我是新来的，在看说辞。” 那女孩见他长得帅气，还有点害羞的样子，颇觉可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条组的？” 得志说道：“我叫易得志，祁经理组的。”


    那女孩道：“我叫方美美，渠道部的渠道专员。” 得志说道：“你好，你好。” 方美美还想跟他再聊两句，得志认为祁经理要求严格，当务之急以上岗为重，要下功夫背好说辞。如果再跟这个女孩闲聊下去，将会影响工作进度。于是，他起身离开。方美美坐在那里，看着他离开，招呼也不打，觉得他有点怪。得志来到沙盘旁边，一边看着沙盘，一边背着说辞。一个小时以后，得志回到张大勇、胡玲、余萍面前坐下，四个人探讨如何将楼盘介绍得更好。 忽然，看见一位男子，体格微胖，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色 t 恤，黑色短裤，踩着宽拖鞋，一身休闲装，拿着苹果手机和充电宝，走到前台外面，对着一位戴着眼镜，身体发胖，个头不高，穿着条纹衬衫黑色西裤的胖子说道：“全全，你他妈的怎么做事的，房子都给老子卖重！这套房子前几天就卖了，妈个逼不看销控吗？柳霍人来？你们俩都眼瞎吗？卖房子之前不看销控表和群里发的喜报吗？”说到这里，越发生气，他将手中的充电宝扔向那个名叫全全的身旁，摔在地上，瞬间损坏，“周道全你下面人卖错房子，算上今天妈逼的是第二次了，脑子被驴踢了吗？这样低级的错误都给老子犯！现在集团发文屌我，非要这样你才高兴是吧？每次都是我给你擦屁股，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前台里面坐着一排销售员，目睹美丽湾营销总楚山训斥销售经理周道全，个个屏住呼吸，表情严肃，大气不敢喘。 美丽湾另一条组的销售经理名叫周道全，人送外号“全全”。今年二十八岁，广东客家人，为人厚道，心眼不坏。骂他的人是美丽湾销售部营销总楚山。售楼处有十几位销售人员在场，楚山一点不留情面，当着众人面前，痛骂周道全工作失职。周道全低下头，脸上发红，不敢说话。楚山用手指着他，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妈逼赶紧跟柳霍的客户说，这套已经卖掉了，把钱退给他，或者让他换房。” 周道全连连说好。楚山说完，怒气未消地走回销售部办公室。柳霍原本就在前台，看见楚山训斥周道全，知道情况不妙，老虎在发威，立马躲开了。等到楚山走开，柳霍才敢走过来，与周道全商量如何向自己客户解释此事。客户交钱购买之前，柳霍向周道全确认房源。周道全自己弄错，导致柳霍卖重房子。商量来，商量去，没有良策。事已至此，柳霍只好硬着头皮告诉自己客户，公司内部出现问题，导致一套房子卖两人，建议客户换一套房源。客户获悉非常郁闷，道立夫公司那么大，又是一家上市公司，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心情瞬间就不美丽。这就好比梁启超相信西医，身患重疾，做个手术，选择了协和医院，结果协和的医生却割错他的肾。卖错房子和割错肾脏，有时候就会那么荒唐。柳霍很有耐心，连哄带示弱，反复做工作，终于说服客户，同意换房，此事才算解决。 易得志、张大勇、胡玲、余萍看见楚山如此强势，四人坐在远处一角，纷纷议论。余萍问道：“这人是谁啊？骂人那么凶。” 胡玲说道：“骂人的是这里的营销总楚山，被骂的是另外一条组的经理周道全，大家都叫他‘全全’。” 祁商夏私下告诉过胡玲美丽湾的人事情况。 张大勇道：“屌你鸡别，要是这样骂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要你好看。” 易得志道：“这是卖错房子了，听说话。”他见楚山如此训斥下属，不留情面，非常严厉，盘算着日后工作一定要认真小心，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胡玲说道：“这个楚山很强势的，不过下面人卖重房，这种事情经理肯定要负责任。” 张大勇笑道：“上次跟老祁聊天，听说对方组那个叫‘全全’的人没有能力，很弱势的在这里，下面的人管不好，平常事情又处理不好，经常被上头屌。看来就是这个哥们了，嘿嘿。” 余萍听张大勇这样说，呵呵直笑。胡玲说道：“不管它了，我还是看说辞吧。” 余萍笑道：“你那么认真干什么？晚一天两天不耽误，祁经理都给我们七天时间，你怕什么。” 胡玲笑道：“我怕晚了，有客户我接不了。” 得志见余萍工作态度不好，一点都不积极，心生反感，皱着眉头看了余萍一眼。 张大勇对余萍道：“妈蛋，从洲城那么远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就为了赚钱。屌你鸡别，你不背好说辞，怎么上岗，不上岗怎么接客户？” 余萍回道：“哟哟哟，看把你积极的，我有说不背吗？只是说晚个一天两天不耽误，反正有七天时间。你个黑佬，怎么说话的。” 张大勇道：“你个傻嗨。”余萍笑道：“你个黑佬。”张大勇笑道：“你个傻鸟。” 胡玲见两人如此，忍不住笑道：“哎呀，你俩有完没完，相互怼什么呀，赶紧认真看说辞。” 余萍冲张大勇笑道：“听见没有，黑佬，赶紧看说辞。” 张大勇冲余萍笑道：“妈蛋，懒得理你，傻鸟。”


    胡玲和得志坐在一旁直笑。

 第三章 卧虎藏龙

    说归说，笑归笑，得志和胡玲开始认真背说辞，张大勇也不闲着。余萍本想继续松懈一下，看见三个人都在用功，只好拿起说辞，稍微看了一下。期间，张大勇和余萍不免相互调笑，气氛瞬间就会欢快很多。 下午，祁商夏获悉人力资源部安排易得志和麦小北同住，找到易得志，对他说道：“你可不要受他影响，他是我们组业绩最差的人。你要是跟他一样，我照样淘汰你，听见没有？” 得志说道：“好的，我一定会努力卖房的。”他对麦小北是谁心存好奇。 傍晚下班，得志回到公司安排临时入住的志远区一栋八楼公寓宿舍。张大勇、胡玲、余萍住志远区另外几栋公寓里。美丽湾员工暂时居住在志远区，执手区一楼的正式宿舍正在刷墙，等到弄好员工再搬到执手区居住。那公寓宿舍有五十平方，进门旁边有个卫生间，过道一旁是个简易厨台，宽一米，长两米。厨台上有个热水器，嵌入式电磁炉，下沉式水槽。厨台旁边放着一台海尔冰箱，房间中央放着两张单人床，墙上挂着超薄液晶电视，房内有一台格力空调。外面是个开放式阳台，摆着一台洗衣机，阳台方向正对着岭南院落，看着游客和业主熙熙攘攘，周末的岭南院落分外热闹。美丽湾公寓都是现代简约装修风格。得志走进宿舍，看见公寓不错，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公司宿舍，他就一个感觉：精装公寓，品质不错，设施齐全，住着真好。 麦小北坐在靠外那张床的上面，近三十岁，长相普通，身体微胖，一脸横肉，头发浓密，精神萎靡。最近，个人业绩很糟糕，小北消沉又迷茫。 得志说道：“你好，兄弟，我叫易得志，刚过来上班的新同事。”麦小北道：“嗯，你好。我睡外面这张床，你就睡里面那张吧。”得志笑道：“好的。”一来二去，渐渐聊开。 麦小北敞开心扉，吐露心声，说道：“我来美丽湾快两个月了，一套房子没卖，主要可能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加上自己努力也不够，错失很多可能成交的客户。现在想努力了，也没什么诚意客户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麦小北没有意识到，就是自身销售能力有问题。 得志说道：“加油，说不定马上就开单了。” 麦小北道：“晚啦，现在很难成交的。你是不知道祁商夏这个人，很现实的。下面人不能给他赚钱，卖不了房子，他就会干人。我这个月是危险了，你不要像我这样，说不定还能留下来。” 得志问道：“这样子呀，祁商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麦小北道：“老祁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多么棘手的问题都能摆平，特别会赚钱，会搞关系。他跟我们组一些男销售，赚到钱后，老婆又不在身边，经常跑到隆海县城嫖。一个星期老祁回家一次，过来美丽湾后，至少要去两次隆海。在我们组，工作上老祁能帮你一下，在对方组，全全就指望不上了。全全那个人没什么能力，今天在售楼处你也看见了，被楚山骂得多惨，一句话都不敢说。要是老祁，就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也不会被楚山骂。老祁能力强，团队业绩好，情商又高，楚山都很喜欢他。” 祁商夏家住新洲市洲城区，一周回一趟，回来接着浪，回家就看看老婆和孩子，回来爱去隆海搂搂年轻的妹子，工作能力很强，业余生活爱浪。 得志听后，心中想道：原来祁商夏能力那么强。今天听他安排工作，就感觉这人条理清晰，方向明确，告诉新人，该如何去做。听麦小北这样一说，他果然能力超群。 麦小北打开电视，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要看欧洲杯了。”电视上播放着二零一六年欧洲杯的足球比赛。麦小北酷爱 c 罗，是葡萄牙队的粉丝。如今欧洲杯正在进行比赛，麦小北经常熬夜看球，导致工作状态不好。得志还想和麦小北再聊一会，探清项目人事情况，既然对方要看球，只好到此为止。得志对足球热情不大，一则因为中国男足不争气，二则对于发明蹴鞠的高俅不喜欢，导致他不热衷看足球比赛。在他的印象中，贝克汉姆很帅，罗纳尔迪尼奥很黑，至于他们的出色球技和赛场风采，一概不知。得志拿着更换衣服，来到卫生间冲凉。 等到得志冲好凉，穿着 t 恤和短裤，走出来的时候，麦小北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喝着珠江啤酒，看着足球比赛。得志见他这样，莫名其妙，想起了丘吉尔。二战结束的丘吉尔，挺着大肚子，坐在书桌旁，抽着上好雪茄，喝着威士忌酒，写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麦小北消沉，醉心足球；丘吉尔功成，奋笔疾书。两个人有关联的地方是，麦小北关心着如今的欧洲赛事，丘吉尔回忆着当年的欧洲战事。 得志坐在靠里那张床上，看着欧洲杯足球比赛，感觉相当精彩，看完整场直播，两人才睡觉。


    次日，八点三十分，美丽湾销售团队两组销售人员开早会，有三十人左右。他们站在售楼处大门前的空旷位置，销售员排成三排，对面站着祁商夏和周道全。有祁商夏组：赖小川、汪小海、李京京、许布言、王守义、麦小北、张大勇、易得志、向德迈、程东、邱红、胡玲、余萍、马锐；有周道全组：甄建楂、朱小丹、祝营杰、陶德怀、张小红、王莽、江广、柳霍、钱方、钟庸。参与开会的还有策划曹萍，文员芹姐和小丽。 祁商夏笑着对周道全道：“全哥，你先说。” 周道全笑道：“夏哥，你来。” 祁商夏道：“那我来说了，”周道全伸出手示意请说，“京京，出列起个头，喊个口号。” 李京京出列，站在祁商夏和周道全身旁，面向众销售员，说道：“大家早上好！” 众销售员说道：“好！很好！非常好！” 李京京道：“齐心协力预备……” 众销售员说道：“齐心协力！一鼓作气！超越梦想！永攀高峰！加油！加油！加油！”李京京说完归队。 祁商夏道：“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公司下达的业绩目标，整体完成得不错。但是有部分人拖后腿，要在这几天冲刺上来。另外，以后站岗，不许闲着没事两个人吹牛侃大山，楚总上次已经有说到这个问题，你们不怕罚款，尽管继续吹牛侃大山吧。今天，各组派两名销售去深圳跟渠道部同事一起巡铺，再各抽调两名销售去外区展场值班，剩下的人，留在现场。我再强调一遍纪律问题，以后再让我和全哥看见，有人在售楼处看视频玩游戏，男销售和女销售谈情说爱，东拉西扯，第一次罚款，第二次翻倍，第三次走人！都听清楚没有！？” 祁商夏组员全部响应，纷纷说道：“听清楚了。”周道全组员鲜有回应。周道全不善管理，他组人员一向懒散，见祁商夏这样说，有的人直接翻白眼，有的人假装没听见，有的人不予理会。祁商夏对周道全道：“全哥，有要补充的吗？” 周道全道：“刚才祁经理说了，不论哪个组的销售，上班时间都不能玩手机，看什么视频之类的。这次可不是开玩笑，以前太放纵你们了，我都不怎么管你们，以后注意，都不要在上班时间干这些事情。” 祁商夏见周道全说完，说道：“全哥说完了是吧，说完了就解散。我组的人跟我进 vip，我们开个小组会议。” 周道全道：“说完了，解散吧。”周道全不开小组会，留下一个人站岗接客，余者纷纷去吃早餐。 祁商夏带领自己组员，来到侧厅一间 vip 房间。众人走进房间，只有一个长沙发，四个沙发椅，祁商夏坐在长沙发的中间位置，销售人员或坐或站，挤满整个 vip 房间。李京京最后一个进来，祁商夏让他关上房门。 祁商夏翘着二郎腿，抽着芙蓉王香烟，对众人说道：“我们自己开个小会，我讲几点，你们听着。第一，以后我们组无论什么时候，始终要保持有两个人站岗。这样你们接了客户，我们组不会空岗，这个严格执行。”美丽湾案场接客规则是，开发商两组人员站岗轮流接客，如有一组出现空岗，就被轮空。上门自来客户，另一组站岗人员直接接待。“第二，今天跟渠道部去深圳巡铺的人是邱红和向迈德。无论是谁巡铺，都要多加中介微信，介绍项目的同时，让人家下次有客户指定你。我要是听见渠道部投诉我们销售去深圳巡铺吊儿郎当，不干正经事情，我罚死你！第三，今天去展场的同事是赖小川和许布言，过去不要光往那里一坐，商场来往那么多人，多派一下我们项目的宣传单页。每天一个人要有二十个问询客户电话登记，你俩他妈的不要每回一去展场，就跑到人家化妆品专柜撩妹子。撩什么呀？你能帮人家出业绩，还是人家能帮你出业绩？就你妈不干正经事。”众人听后，纷纷偷笑。赖小川坏坏一笑，许布言强忍不笑，“第四，我刚才在早会上说的纪律问题，全全组的人，我不管他们。你们要严格遵守，不要躺我枪口上，不然我不客气。第五，我们组新来了四位新同事，你们四个今天可以爬楼，了解一下我们在售的产品。京京。” 李京京说道：“在，夏哥。”李京京中等身高，身材偏瘦，戴着黑框眼镜，今年二十三岁，留着短发，一脸稚嫩，带着一股书生气。


    祁商夏道：“京京等下给他们四个讲一下沙盘。你们四个要认真听京京讲，他是我们这里沙盘讲得最好的销售员。”易得志、张大勇、余萍、胡玲纷纷说好。“好了，没事了，都去忙吧。” 大家各自散去。 张大勇和李京京上个项目是同事，彼此很熟。出了 vip 大门，张大勇就搂着李京京的脖子，笑道：“京京，刚来这里不久，就你妈沙盘说得最好。听说你是销冠，看来美丽湾这个地方旺你啊。” 李京京眼睛小，听后笑成一道缝，说道：“哪里，哪里，还是勇哥你厉害，在信立扬项目卖那么好，当时我们其他人只能山下仰视。”


    张大勇笑道：“少拍马屁，现在你卖得好，你屌，快给我们说一下沙盘。” 易得志、余萍、胡玲走在后面，见他俩聊得火热，余萍问道：“你俩认识呀？” 李京京道：“我们上个项目跟着夏哥一起在城区信立扬项目卖写字楼，还有程东、赖小川、王守义。” 余萍笑道：“那好呀，赶紧给我们说一遍，夏哥说你沙盘说得最好。” 胡玲笑道：“就是的，等下我们要认真听你讲一遍。” 李京京笑道：“哪有，哪有。” 他领着四人来到沙盘旁边。李京京吐字标准，介绍沙盘很有代入感，按照模板说辞，照本宣科，介绍一遍，最后说道：“美丽湾项目占地五千亩，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是珠三角的后花园和大氧吧，也是南中国最大的旅游度假盘。这里好山好水好空气，周边到处是旅游景点，还拥有稀缺不可复制的温泉资源，属于国家 4a 级滨海湾最优质的项目。喝的是云景山的山泉水，蓄到隔壁的云洞水库，水质清澈甘甜。我们推广靠山面海的度假休闲生活，这里是您最理想的度假胜地。房子哪里都能买，但是买国家 4a 级景区内，拥有好山好水好空气，自然风光原生态，稀缺温泉资源不可复制的房子，并不是哪里都有。东莞没有，深圳没有，广州也没有。就算有，价格也非常贵。我们这里不仅保留原生态风光和好环境，最主要处在价格洼地，价格非常便宜，卖一套少一套。” 张大勇笑道：“妈蛋，京京你屌毛可以啊，说得一套一套的。好了，我尿急，先去撒泡尿。”他说完前去如厕。 胡玲听完，笑道：“京京，你沙盘说得果然好，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还要问问你。” 李京京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表示可以。 余萍说道：“京京一看你人就很好，回头姐有什么不懂的，我也问你。” 得志说道：“我也是，以后要麻烦你，京京。” 李京京笑道：“没事，能帮到你们的，我就帮一下，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别那么客气。其实，像勇哥这样的人，才是厉害的销售。他是高手，特别厉害，上个项目卖得很好，在信立扬项目是销冠。” 余萍听后皱起眉头，不太相信张大勇曾是销冠。她感觉张大勇说话行事很不靠谱，怎会像李京京所说的那样优秀。 原来去年，祁商夏带着赖小川、张大勇、王守一、李京京、程东五人，在新洲市玄武区商业项目信立扬卖写字楼。他们属于开发商销售团队，施行谁站岗谁接客制度。一天中午，程东站岗，等待接客，不久尿急，站立不安。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程东和张大勇关系交厚，让他过来顶替自己站岗。张大勇两话没说，立马同意。程东前脚刚走，后脚便来客户。张大勇向客户介绍一遍项目，客户是国内某个大公司老总，认为信立扬位置很好，交通极为方便，周边商业氛围浓厚，适合做分公司的总部。当天决定购买两层写字楼，总金额是六千万。千分之三的提成，佣金一共有十八万。张大勇捡个大便宜，轻松赚到十八万，一下成为信立扬的销冠。程东事后后悔不已，一泡尿价值十八万。李京京不够成熟，人生阅历有限，看人有局限性，误以为张大勇很厉害。 易得志听李京京这样说，以为张大勇很厉害，准备观察一下对方，如果确实那么厉害，就要好好学习一下。 胡玲笑道：“是嘛，张大勇那么厉害，以后多跟你和他学习一下。” 李京京笑道：“玲姐说笑了，听说你也很厉害，跟程东一样做了很多年。” 胡玲笑道：“做多少年没有用，要像你和张大勇那样优秀才行。” 张大勇上完厕所回来，说道：“我们去爬楼吧，妈蛋别在这里聊了，好好看看产品。”易得志、胡玲、余萍说好。 于是，张大勇开着车，载着得志、胡玲、余萍，前往在售别墅产品具体位置逐一查看。时值夏日，天气炎热，四人下车，略走几步，就会汗流浃背。他们看了几处别墅，余萍嚷着说热，要停下来歇息。张大勇和易得志不怕辛苦，一定要把别墅产品挨个看完。 胡玲流着香汗，上衣湿透，说道：“从城区那么远来这个地方，无论怎么样，也要干出个名堂。”张大勇和易得志听后，对胡玲的工作态度很是欣赏。

 第四章 浪人浪事

    余萍站在一棵大树下，说道：“我是不看了，要看你们看吧，这个鬼天气热死人。”胡玲、易得志、张大勇三个人继续挨个看别墅产品。 来到一处双拼别墅门口，得志问道：“一般去展厅，是固定下来的几个人，还是大家轮流着去？” 胡玲说道：“应该是轮流着去。”张大勇道：“不轮流着，你以为赖小川那家伙会愿意天天在那里吗？他小子赚钱欲望强得很，天天在展厅肯定不如在售楼处接客户好。”胡玲说道：“那倒是，展厅里的人虽然多，都是去商场买东西的；售楼处的客户，才是过来要看房买房的。” 得志问道：“你和赖小川很熟吗？”张大勇道：“去年在一起做过同事。别扯啦，进去看吧。”三个人走进别墅里面，开始爬楼看房子。 许布言和赖小川前往广州闹市一家商场的美丽湾展厅值班。两人是隆海县城人，小时候就一起玩，两人是发小，关系非常好。许布言比赖小川大几岁，两人最爱去酒吧泡妞干坏事。许布言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一，体重七十五公斤，腰粗头肥，大眼浓眉，五官端正，样子雄威。此前，他一直从事沙石生意，很早就出来跟人打交道，社会经验丰富，圆滑低调聪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情商高，会说话，智商高，明事理。他在好友赖小川的介绍下，进入房地产行业两年。他一直在刚需楼盘卖房子，听赖小川说美丽湾前景无限好，开着 toyota 卡罗拉汽车就来上班了。 赖小川二十一岁，身高一米八三，身材偏瘦，身上少肉，样貌英俊，潇洒风流。十七岁未成年的时候，机缘巧合进入了地产行业。他一直跟在祁商夏身旁，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个人生活，深受祁商夏的影响。工作上他想赚快钱，生活上爱浪到夜。赖小川性格好强，个性张扬，心细如针，套路很深，很要面子，喜欢排场，工作能力强，脑袋点子多。对赖小川来说，酒吧是个好地方，每晚都想浪一浪，人送他外号：夜场小王子，潇洒赖公子。他经济不宽裕的时候，在酒吧泡妞有两套方案：a 方案是跟妹子喝酒，把妹子灌醉，领回家就睡；b 方案是跟妹子喝酒，妹子酒量甚好，百喝不醉，他就改变策略，趁人不备，酒里下药，把人放倒，睡了就跑。经济很好的时候，他往酒吧沙发一坐，喜欢左拥右抱，喝名仕洋酒，点妹子热舞。被一帮女人簇拥着，那种场面感让他感觉非常好。一次酒醉，他神志不清，也不管自己口袋钱多钱少，忽然对着全场大吼一声：“今晚全场由我赖公子买单！”幸好，许布言在旁，拉了他就往外面跑，然后就是一顿训斥，说他喝点洋酒上头没脑。 赖小川平日里爱作深沉状，以一副成熟老练形象示人，有些城府，故作深沉。个人收入，酒吧挥霍，工作四年，没钱买房，没钱买车。别人是有钱才会潇洒，他是没钱也要去浪。留恋夜场的灯红酒绿，导致他狂刷信用卡，一度负债十几万。赖小川的消费观念和美国人保持一个水平，他们都是超前消费。酒吧风流夜夜爽，银行账单日日愁。面对信用卡还款日，赖小川只好东卡套西卡，拆了东墙补西墙。直到几个月前，他来到美丽湾，接到一位大客户，带来很多的朋友团购，陆续卖出多套房子，挣到不少佣金，不仅还清债务，让他还有积蓄。自己尝到了甜头，不忘好兄弟，赖小川致电许布言，快来美丽湾卖房。正是这个时候，许布言进入美丽湾。 赖小川和许布言沆瀣一气，深知祁商夏生性爱浪，既然领导爱乱搞，他俩就想安排好。有一次，许布言开着车，带着祁商夏、赖小川、程东一行四人，前往隆海县城。四人来到一家快捷酒店，开好房间。许赖两人叫了一群本地的性工作者，虽不如大城市的出众漂亮，但自带小县城的特色味道。祁商夏见了入眼女人，瞬间精虫上脑。其中就有几个不错的姑娘。三个下属让他先选，祁商夏询问价格，许布言答三百一个。祁商夏听完大笑，价钱真低，姑娘真好。他生平除了不赌博，最爱吃吃喝喝又嫖嫖。当时，祁商夏笑道：“哎呀，我操，我要两个！”祁商夏带着两个性工作者返回自己房间，他们三人分别各选一个。就这样，赖小川、许布言、程东虽然没有和祁商夏一起扛过枪，但是一起嫖过娼，瞬间增进了革命友谊。 赖小川和许布言坐在展厅椅子上，上午商场没有什么顾客，两人拿着手机在撩妹。许布言看上全全组女销售张小红，正给她发微信，聊生活，谈过往。赖小川没有闲着，热衷各种泡妞软件，陌陌以前使用，约吧偶尔玩玩，撩骚频繁上线。如果说西门庆是清河县的“淫魔”，那么赖小川就是隆海县地地道道的渣男。他不是在泡妞，就是在泡妞的路上。商场一楼自然堂化妆品专柜小美，身材姣好，年轻漂亮，他撇下许布言，去找人家，谈谈人生，聊聊生活。 许布言保持一个项目泡一个姑娘，上个项目的女朋友，至今没有分手。张小红谈不上漂亮，皮肤略黑，容貌一般，身高中等，不胖不瘦。整体形象朴素，不会穿衣打扮。张小红是大禹镇二奶村


    人，柳霍是大禹镇大奶村人。得志后来知道全全组两位同事来自“奶村”，单方面认为本地人是不是缺奶，怎么两个村名都带“奶”字？许布言看上张小红，不是因为她的容颜，而是因为她的积蓄。张小红出来工作多年，她手上积蓄有三十万。许布言比吴世明还现实，不谈理想，更爱谈钱。许布言认为泡到张小红，那三十万对他意义重大。 美丽湾项目男多女少，就像中国男女比例失调一样。张小红这样普通的女子，销售员李京京同样看上。所不同的是，李京京看上的是人，许布言看上的是钱。一次，李京京想约张小红去看电影。他没有代步汽车，整个祁商夏组有车的没几人。李京京请求许布言开车带着自己和小红，一起去隆海县城看电影。许布言稍作思考，而后答应。李京京单纯如水，心里没有一点戒心，以为组里的同事都像他一样乐于助人，买了三张票，一起看电影。许布言不是省油的灯，见缝就会插针，有机会就进攻。张小红是大禹人，许布言是隆海人，两个都是本地人。李京京是甘肃人，距离太远，小红不选。之所以出来看电影，因为她对许布言有些好感，希望多点接触。电影看完回来，时间已经很晚，各自返回公寓，李京京发微信给张小红，对方半天不回一次；许布言和张小红深夜畅聊，可以持续到凌晨一点。 赖小川从小美那里要到联系方式，返回展厅，准备工作。许布言看见赖小川回来，说道：“老祁这屌毛太黑，人家全全组，奖金销售可以拿五成，他屌毛才给我们四成，我从张小红那里探到的。”他说完递上手机，赖小川看见张小红在微信对话里，告诉许布言奖金可以分到五成。 赖小川看后，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个我也有意见，以前在信立扬项目，有奖金我们也是分五成。来这里的时候，说好了一样拿五成，老祁这家伙活生生压了一成钱，只给我们四成。” 许布言道：“全全组那边管得不严，下面销售给客人订别墅，订公寓，酒店公司都有返钱，一套别墅可以赚上千介绍费，全全不参与这个。要是老祁，屌毛见你赚钱，一定插进来一脚。现在我们组新来了四个人，人多，全全组人少，想办法调全全组才能赚更多钱。不然像现在，被老祁按在地上压榨。” 赖小川道：“下次，我跟他提一下这个事情，看他怎么说。” 许布言道：“中午吃什么？还是真功夫？”赖小川道：“换一家，中午吃必胜客。”慢慢地展厅周围人多起来，两人开始派发美丽湾楼盘的宣传单。 中午，易得志、张大勇、余萍、胡玲看完部分别墅产品，开车回到营销中心，前往售楼处旁边的行政大楼二楼饭堂吃饭。道立夫伙食不错，美丽湾靠近海边，不是吃海鱼大虾，就是吃卤鹅烧鸭，以及各种家常小炒菜，每天都有凉拌菜，青菜水果一样不少，粤式靓汤让人喝到爽。五菜一汤，水果可带，炖汤可续。美丽湾有些老员工，饮食不节制，胆固醇超标，瘦子变胖子。四人来到饭堂，因为爬楼很累，午饭吃得很多。四人一致认为，公司伙食不错。吃完午饭，各自返回宿舍午休。


    下午，得志先来到售楼处，他站在沙盘那里练习说辞。沙盘前方站着一个人，戴副眼镜，中等身高，留着短发，精神儒雅。那人对他笑道：“感觉如何，背的？” 今天开早会的时候，易得志见过这个人，知道他是自己组的同事，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得志笑道：“刚开始，背的马马虎虎。” 那人名叫王守义，家里不卖十三香，来自山东孔孟之乡。今年三十岁，不老的年龄，别人偏偏叫他“老王”，都不知道住他隔壁的人怎么想。老王上个楼盘跟着祁商夏在信立扬项目工作。今年，拖家带口，来到大禹，开矿掘金。王守义和祁商夏们不一样，他的家庭观念浓厚，爱妻爱子不爱浪。每次他们叫他去潇洒，王守义总是拜拜手，淡定地说：“我是不跟你们一起去。”祁商夏问：“你怕老婆查岗？”王守义答：“我怕老婆会受伤。”就这样，祁商夏、赖小川、程东等人再不叫他。 王守义道：“才刚来，慢慢就背好了。我跟你一个组的，我叫王守义，他们都叫我老王。” 得志说道：“老王你好。”王守义问：“你叫什么名字？” 得志说道：“我叫易得志。”王守义道：“好名字，谁介绍你进来的？” 得志说道：“邱红。”聊着聊着，渐渐投机。易得志告诉王守义自己的工作过往，王守义告诉易得志自己的新洲经历。得志感觉王守义忠厚实在，说话温和。聊着聊着，聊到祁商夏，王守义说道：“老祁这个人，就是要的太多，就拿我们的奖金来说，刚来这个项目说好的，销售分五成。这几天发奖金，居然才给到四成，这样就太不像话了。他确实有能力，能够摆平很多事情，但是一开始说好的东西，后面他为了多拿一成就变了，很过分。” 得志听后，觉得开发商团队也黑，以前在江浪丰奖金有三千，销售员可以拿到六成，如今进入开发商团队，奖金只有四成。他内心就一个想法：我操，好黑！


    王守义继续道：“老祁这个人又爱浪，前两年在西门县城市广场项目，吧台那些客服小妹，有几个都被他撩到。他现在的老婆跟我老婆认识，他老婆经常跟我老婆抱怨，赚钱了就乱搞。他这个人谁要是嫁给他，内心要够强大才行。你刚来这里，很多事情还不清楚。那个叫李京京的人，他说骂就骂，还经常动手，不是用手敲一下京京后脑勺，就是用腿踹京京一脚。咱们组也就京京让他这样，其他人他也不会。吃柿子捡软的捏，老祁是看李京京年龄小，不懂事，这样对他。” 王守义话音刚落，李京京、汪小海、余萍、胡玲有说有笑从外面走进来，只听汪小海说道：“有一次，我表哥给我介绍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问我情况。我跟那个女孩说：‘我没有车，也没有房，家里还特别穷。很早的时候就出来工作，家里养了一千头牛，弄得又乱又脏，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那女孩听完，笑着跟我说：‘可以了解一下的嘛。’” 余萍、胡玲、李京京听完发笑，胡玲笑道：“重点是那一千头牛。” 余萍笑道：“你不要那么搞笑好不好，这个小海。”汪小海呵呵直笑。 汪小海人幽默，身高一米七六，刚满二十三岁，性格温和，待人周到，身材偏瘦，五官端正。他是粤西人，出生在小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从小家里很穷，没什么吃的，只能天天吃海鲜。”父辈打鱼为生，主食都是吃海鲜。 余萍、胡玲、李京京、汪小海走到易得志和王守义面前，余萍给得志介绍道：“这是汪小海，也是咱们组的。我就是他介绍进来的，你们都认识认识，以后都在一起上班。” 易得志和汪小海打个招呼，六个人坐在沙盘旁边的沙发上，开始闲聊起来。

 第五章 初露锋芒

    六人东拉西扯，一顿闲聊。胡玲、余萍、得志，等到张大勇来到，四人下午继续爬楼，熟悉美丽湾的产品。与此同时，四人和美丽湾的销售同事渐渐混熟，慢慢融入美丽湾销售团队。接下来，经过七天时间，四人背说辞，爬完所有楼，祁商夏考核以后，得志、胡玲、大勇纷纷上岗，只有余萍沙盘说辞讲得不好，祁商夏让她加强一下，勉强给她上岗。 次月，第一天，欧洲杯还没结束，麦小北已遭淘汰。麦小北前往人力资源部办完离职手续，收拾好个人物品，灰溜溜地离开美丽湾。易得志看着麦小北离开，如同当头一棒，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卖房，不能会被公司淘汰。得志上岗那天是星期六，开完早会，他来到大门口站岗。从早上站到中午，盼星星，盼月亮，他终于盼来一批来自深圳的看房客户。那客户四十多岁，她是深圳宝安人，刚刚进入更年期，脾气不是特别好。佳佳乐中介公司阴魂不散，不仅做大，而且做强，拥有充足的深圳客户资源。这次，佳佳乐两名中介业务员，带着这位姓沈的女客户，来到美丽湾看房子。得志很认真地为沈女士介绍楼盘情况，在沙盘旁介绍完美丽湾，他领着客户和中介人员前往样板房看产品。 那沈小姐认为自己来自深圳大城市，对于新洲这样非一线城市有点看不上，就像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合肥人瞧不上非省会城市的安徽人，看房路上，说三道四，尽挑毛病。佳佳乐两名年轻业务员，一个男一个女，穿着骚气外露的粉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男业务员挎个黑色皮包，女业务员拿把遮阳雨伞，像是伺候娘娘一样，一路上附和赔笑，极尽迁就之能事。得志看着佳佳乐两名业务员如此样子，第一时间想到他俩舌头疼不疼。东莞大原代理公司，教会得志接待客户不卑不亢，大家平等相待，不要跪舔客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中介业务员如此讨好客户，得志只好听之任之。对于沈女士的各种挑剔，得志有点不愉快，要不是刚来美丽湾，这批客户他不想接。 沈女士看完样板房，尽管提出各种质疑，但是看中一款公寓。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过来度假，住着不赖。深圳虽是一线城市，但没有几十万一套的海景公寓；新洲虽然只是二线城市，但有几十万一套的海景房子。得志领着客户和中介人员返回售楼处，他为客户做了一份置业计划书，谈着谈着沈女士忽然还价，得志一见客户还价，立马判断对方想买。 沈女士道：“五十万我就定下来。” 得志说道：“沈姐，这套公寓，原价都是六十万，我们周末搞活动，才有五十五万的优惠价格，已经比原价实实在在优惠了五万。买房子嘛，谁都想便宜，这是人之常情。就是我们买个衣服，还会跟人家卖衣服的砍一下价格，何况您来买房子。但是，您出的价格，我们确实做不到。这样，您加一点，我去给您找领导申请一下，试试看，好不好？” 那沈女士皮肤松弛，人瘦如柴，一头短发，尖嘴猴腮，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尖酸刻薄，态度傲慢，冷笑道：“做不到就不买了，滨海湾又不是只有你美丽湾一个楼盘有房子卖。加什么加？就五十万，你做得到，我就买；做不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跟我讲那么多干什么，真是的。”


    沈女士盛气凌人的样子，得志从心里面不喜欢。郭德纲曾说，劝人听相声，对方表示听不懂不去，如果法律不管早打死他了；易得志心想，遇上沈女士，对方尖酸刻薄态度傲慢，如果不是没有业绩早就不理她了。易得志强挤出一丝微笑，表示帮她问问领导。 销售部办公室里面，坐着楚山、祁商夏、周道全三人。楚山一身便装，抽着一根香烟。祁商夏和周道全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和黑色西裤，一边抽香烟，一边嚼槟榔。三人聊着本月的工作方向和业绩目标。得志来到销售部办公室，找到祁商夏经理，将客户诉求反映上来。楚山和周道全坐在一旁，全程听见得志的讲述。祁商夏问得志道：“这套房子底价是多少，你算了没有？” 得志说道：“算了，底价是五十二万三千，客户要五十万，相差两万三。” 楚山说道：“这种情况，第一是拔高一下客户心理价位，第二是让中介做做客户工作，内场和中介一起配合，才能搞定客户。” 得志说道：“嗯，是，那我按楚总说的去谈谈。” 楚山说道：“去吧。” 得志走出销售部办公室，祁商夏跟在他的后面。祁商夏小声对他说：“易得志，过来，我跟你说一下。” 得志转过身子，跟着祁商夏穿过左门过道，来到门外一片空旷位置。“你先按照楚总说的那样去谈，看看客户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行，就把那个中介拉到一边，让中介贴点佣金，这张单才能成交。这套房子给中介的佣金有四万左右，贴个二万三，还有钱赚，如果不贴佣，一分钱都没有。” 得志听完，点头说好。他认为祁商夏这个办法很好，小悦从未教过他这样处理同样问题，只会让他拔高客户心理价位。易得志觉得祁商夏灵活变通，确实有能力。


    祁商夏道：“去吧，按我说的那样去谈。”得志说道：“好的，谢谢经理。” 祁商夏返回办公室，易得志走进售楼处。得志正准备回到客户那里，这时周道全组销售员钱方找到他，对他说道：“你接的那批客户，是中介指定我的。我让他来了通知我，中介忘记了，让你站岗接到了。”钱方打开手机微信聊天记录，展示自己和佳佳乐中介人员的对话，“你看吧。”钱方带着傲慢态度，讲话之中有些敌意。 得志说道：“没事，如果成交了，业绩我们一人一半。”得志自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沈女士这批客户，佳佳乐人员确实事先指定钱方接待，尽管不喜欢钱方的傲慢态度，但是愿意成交业绩一人一半。 祁商夏组和周道全组虽然都是道立夫开发商销售团队，但是一直互有摩擦和冲突。毛泽东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美丽湾项目自然不能例外，各有山头，互有角力。此前，两组人员为争业绩，一直不断暗自较劲。钱方之所以带着敌意，说话态度傲慢，是以为得志会像祁商夏组其他销售员一样，对于业绩斤斤计较，不愿分单。得志爽快答应分单，钱方态度立马好转。 钱方问道：“现在客户什么情况？”得志如实告诉钱方。“那你去谈吧，老祁那个办法行。”得志回到客户那里，钱方坐在前台观看。 钱方二十七岁，河南省信阳人，身高一米七四，身材有点瘦，脑袋有点扁，站岗总爱叉着腰，两眼无光又无神。酷爱动脑，聪明过人，心思缜密，性格沉稳，擅长琢磨人心，能够洞悉人性，他是周道全的首席军师，不是出谋划策，就是建言出力。如同曹操身边的郭嘉，刘备身旁的庞统，孙权周围的鲁肃。钱方成为周道全的“最强大脑”。 得志来到客户面前，说道：“沈小姐，你要的那个价格做不到，我刚问了领导。您再加一点钱，我帮您再问问。” 那沈女士瞪了得志一眼，冷冷地说道：“听不懂人话吗？一分钱都不加！” 佳佳乐的男业务员对得志说道：“帅哥，再帮我们问一下，不可能一分钱都不能少。” 得志说道：“做不到五十万这个价格。” 沈女士道：“又不是什么好房子，你们道立夫在深圳也有开发楼盘。我跟你说吧，质量差得很，下雨都漏水。要不是看你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度假住住，我才懒得坐在这里理你，真的是。” 得志不爽地看了客户一眼，没有理她。他把男业务员叫到一旁，来到远离客户的地方。得志说道：“兄弟，我们底价是五十二万三千，你客户要五十万，我刚才问了领导，这就是底价了。” 男业务员道：“不能再少了吗？”得志说道：“一分都少不了。这张单看你们想不想成交，我们公司的折扣全放完，就五十二万三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们贴这两万三千块钱，你们这套佣金有四万多，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你也看到了，你客户一点都不让步，你们不贴佣金，这张单就成交不了，一分钱就没有。” 男业务员听完，认为有道理，立马致电领导，及时反映情况。佳佳乐领导认为既然需要贴补佣金，不能全由他们公司承担。佳佳乐公司愿意贴补两万佣金，另外三千让道立夫公司解决。男业务员挂上电话，将公司领导意见告诉易得志。得志听完表示要找自己领导沟通一下，他撇下业务员，来找祁商夏。祁商夏这时没在办公室，坐在售楼处大门外的水池旁，一边嚼着槟榔，一边抽着香烟。易得志来到祁商夏面前，将佳佳乐领导诉求反馈到经理那里。祁商夏听完，气定神闲，拿出苹果手机，打电话给楚山。 祁商夏道：“楚总，刚才那批客户拔了价格，客户还是不愿意多出钱，只愿五十万买。让中介垫佣金，中介只愿意垫两万，还有三千的缺口，中介死活不愿意。我们这个月还没有卖房，集团催业绩催命一样。您看这样行不，我们公寓有五千现金奖，从奖金里扣三千补给客户，这样这张单就成交了，向您请示一下。” 楚山电话那头说道：“可以，批准。” 祁商夏笑道：“好来，谢谢领导。”他挂上电话，让得志领着客户去刷定金。 得志领着沈女士来到前台刷卡，前台那里摆着两台 pos 机。沈女士说道：“我就说了，五十万可以做到，所以我才出五十万。早知道我出四十八万了，说不定四十八万都能做到。” 得志在 pos 机上输入两万金额，请沈女士出示银行卡。沈女士非常奇葩，一会说刷建设银行卡，一会说刷平安银行卡，最后要刷农业银行卡，连输两次，密码全错。得志嫌她事多，又啰哩啰嗦，他耐心不强，皱着眉头说：“姐，密码都忘记了呀？” 沈女士道：“催什么催？我想想，对了，一定是这个密码。”密码正确，刷卡成功。


    祁商夏站在一旁，目睹了得志给客户刷卡的整个过程。第一天上岗，接待第一批客户，得志就成功卖出一套房子。得志给客户办完认购手续，前往办公室拿文件袋，准备给客户装认购书。楚山就在办公室，对他赞许道：“不错，新人第一天就开单，很好。”得志笑笑，没有说话，找到文件袋，走出办公室。 送走客户和佳佳乐业务员，得志碰见余萍、胡玲、张大勇，三人对他开单表示祝贺。得志报以微笑，向三人连说谢谢。不一会儿，易得志在售楼处碰见李京京，李京京对他说道：“恭喜得志，第一天上岗接客户就开单，厉害厉害。” 得志嘴上说道：“运气好而已。”心里想的却是：哥们实力摆在这里，卖一套公寓，有什么了不起。小人得志，一般都会，洋洋得意；得志得意，嘴上谦虚，内心骄傲。 晚上，祁商夏组织本组人员开会。祁商夏、赖小川、汪小海、李京京、许布言、王守义、张大勇、易得志、向德迈、程东、邱红、胡玲、余萍、马锐，一共十四个人坐在侧厅水吧台的旁边位置。 祁商夏道：“你们有业绩压力是正常的，心里可以急，但是不要表现在脸上。让客户看到，会觉得你手慌脚乱，急着卖出去。我今天观察了一下，邱红性子急，易得志也有点急，以后要沉住气，耐心点，不要那么急。下周一，公司安排我们组和外拓经理娄远一起去深圳巡铺，还要去签几家大的中介公司，要在深圳住一晚，周一过去，周二下午回来。阿川、阿言、小海、马锐，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去。” 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马锐纷纷说好。 祁商夏道：“其他没什么事情了，散会。”大家纷纷离开。 散会以后，邱红和得志并排走，邱红笑道：“得志，祁经理说你也急。可以哦，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卖房子，恭喜恭喜。” 得志说道：“这个客户贱死了。成交了还要分对方组钱方一半业绩，奖金只有两千，分到我手佣金加奖金才一千多点。” 邱红说道：“总好过没有，加油啦，以后卖别墅就挣钱了。”得志点点头。两人乘坐穿梭巴士回到志远区临时宿舍。 麦小北一走，得志换了宿舍，搬到五栋三楼和马锐一起暂住。原来的临时住所，公司安排工程部人员居住。得志和马锐居住的公寓，面积依旧五十平方，现代简约装修风格，有张大床，两张沙发。那张大床，宽一米八，长有两米。得志进屋，颇为郁闷，来到美丽湾，女友没交到，姑娘没睡着，如今换宿舍，与马锐同床，天天被人睡。 那马锐三十岁，江西省赣州人，皮肤有点粗糙，样子有点苍老，中等身高，英俊相貌，机智聪明，为人势利，绵里藏针，能屈能伸。进过工厂，当过工人；进过顺丰，送过快递。风里来雨里去，踩着电动“小毛驴”，穿梭于新洲市城区。马锐非常节俭，该花钱的一定花，不该花的就会省。他有两个孩子一个妻。凭借勤奋和努力，他送快递经常月入过万。工作一年，买了一台五菱宏光七座面包车。从此，不再风吹，只会日晒。马锐有个表妹，年纪轻轻，有车有房。她从事地产销售工作，业绩很好，赚钱很多。马锐房子没一套，低端汽车有一辆，看见表妹混得风生水起，活得光鲜亮丽，羡慕两个字，他说很多次。表妹见他如此，鼓励马锐进入地产销售行业，推荐表哥进入美丽湾楼盘工作。马锐毅然决然辞掉快递员的工作，进入美丽湾项目，分到祁商夏组。 马锐喜欢了解别人，具有娱乐记者狗仔队的特质，别人过得比他好，就会很羡慕；别人混得比他差，就会看不起。马锐刚做地产，经验严重不足，看见得志刚来，第一天上岗就能卖房，对他充满好奇。两个人回到临时公寓。 马锐问道：“兄弟，以前在哪里做？干这一行应该很久了吧？” 得志说道：“以前在东莞，做两年多了。” 马锐说道：“怪不得第一天上岗就能卖房，原来是老手了。” 得志说道：“半桶水，我这算什么，才做两年。” 马锐说道：“那也比我强，我刚做没多久。” 得志说道：“我先冲凉了，等会聊。” 马锐说道：“嗯。” 得志冲完凉，走出卫生间，来到卧室里，马锐已睡去。 马锐睡觉，爱打呼噜，鼾声如雷，忽高忽低。一旁得志，颇受影响，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一开始，得志往耳朵里塞纸巾，怎奈无济于事。得志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轻踹一脚，踢他大腿。马锐醒来，睁大眼睛，看着得志，向他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得志心想：你妈，你这样打呼噜，我怎么睡？他嘴上却说：“马上就睡。”

 第六章 深圳出差

    马锐说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忙。” 得志心想：我难道不想吗？活活被你吵到睡不着。得志说道：“好，睡了。” 马锐伸手按下床头室内灯的开关按键，将灯关上。这一晚，得志忍受着马锐的鼾声，好不容易才睡去。


    马锐来到美丽湾有三个月，唯祁商夏马首是瞻，一则看重对方能力强，二则认为经理情商高，三则自己是他组里人。美丽湾楼盘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开发商自销团队，此前，是由广州美居代理商和深圳联横代理商联合销售。怎奈，销售不顺利，业绩不理想，道立夫公司当机立断，让两家公司撤场。道立夫公司决定组建自销团队，具体事务由楚山负责。古代禅让制度下，虽然改朝换代，但是前朝官员，后朝照用。宋徽宗可以招安梁山好汉，楚山想要收编代理商部分人员。一是因为用生不如用熟，二是老人便于开展业务。 原联横代理商销售经理周道全，旗下销售员朱小丹、张小红、王莽、钟庸、钱方、柳霍，经过改编，摇身一变，成为道立夫公司美丽湾楼盘自销团队人员。原美居代理商策划娄远、销售员江广、陶德怀，纷纷纳入楚山麾下。娄远成为外拓部经理，江广和陶德怀成为自销团队销售员。从代理商改编过来的这些人，以周道全小组为核心，成为楚山的嫡系部队，如同蒋介石的黄埔系。周道全虽然能力不济，但有一套职场生存办法：听话能忍，爱拍领导马屁，领导的政策他执行，领导的意见无异议。周道全经常办事不力，楚山把他骂得狗血喷头，有时候无地自容，但他忍功极强，统统都能忍受。 美丽湾组建自销团队不久，道立夫公司聘来一位新洲区域营销总闻中举，他是楚山的顶头上司。那闻中举四十多岁，做策划出身，戴副圆眼镜，留着圆平头，肚子挺腰粗，爱穿黄色 polo 衫，休闲商务深蓝西裤。闻中举很稳，城府比较深，性格不强势，行事有节奏。他在新洲地产圈，摸爬滚打十几年，从一名策划助理做到区域营销总，管理着道立夫在新洲所有项目的销售事务。道立夫公司在新洲的项目，以美丽湾最大，闻中举工作驻地选在美丽湾。 楚山能力很强，但是脾气也大，行事果断，工作干练。整个美丽湾销售线人员，非常认可和佩服他的工作能力，大家纷纷向他靠拢。闻中举来不久，提出一些新的营销方案，楚山认为不适合楼盘营销，不予执行，这样一来，两人交恶。楚山认为闻中举没能力，不听他指挥；闻中举认为楚山太霸道，不把自己放眼里。此外，闻中举发现销售案场没有自己的势力，全被楚山旗下的周道全一组人员把持。这样一来“政令”难出办公室，他被楚山人马活活架空，成为一个光杆司令。闻中举决定平衡内场格局，增加一组销售人员，达到制衡楚山的目的。 道立夫新洲分公司总经理林天和闻中举关系极好，林天统管道立夫新洲分公司一切事务，他是闻中举的直接上司。闻中举进入道立夫公司，就是由林天引荐，成为区域营销总。那林天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七，身材有点偏瘦，至今仍然未婚。他在美国上过大学，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属于海归高管人员。林天管理分公司，喜欢放权给别人，不爱亲力亲为。他让管理层自由发挥，前提是要完成公司考核。闻中举背后靠山就是林天，楚山虽然取得下面人员拥戴，但是上面没有一人支持他。闻中举分析形势，认为自己有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增加一组，就差销经。 闻中举曾经有个部下，名字叫柳云飞，是名非常出色的销售经理，军人出身，胆识过人，能力很强，行事果断，擅长管理，能出业绩。怎奈，他家中有事，难以分开身。闻中举环顾左右，身边再无人选，只好选在网上发条招聘广告，面向社会，开始招人。祁商夏当时正闲着，没事就浏览招聘网站，无意间看到招聘内容，立马联系招聘人员，确定时间，过来应聘。闻中举亲自面试祁商夏，祁商夏的谈吐举止、管理理念、专业知识、个人形象，闻中举都很满意，认为他人才难得，能够胜任销售经理一职。闻中举让祁商夏招聘一组人，组建美丽湾另外一组销售团队。闻中举告诉祁商夏的工作目的：一是平衡内场，二是抗击楚山。首先业绩一定要好，摆平现场出现的问题。祁商夏听后笑着对闻中举连连说好，带着赖小川、王守义、李京京、汪小海、向德迈、程东一共七人，来到美丽湾开展工作，此后不断加入新人，整个团队如今有十四人。 祁商夏是现实主义者和利己主义者，他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到钱之后是为了多睡女人。明知道闻中举把他当刀，准备砍向楚山，他嘴上虽然说好，实际却是和稀泥。进入美丽湾之后，祁商夏摸清情况，积极向楚山示好，打算谁都不得罪。楚山始终有防备，对祁商夏不信任。 有钱能使鬼推磨，奖金撬开楚山门。


    祁商夏组卖出十几套别墅，除去楚山应得的那份奖金，大头都在销售员和祁商夏那里。祁商夏和下属们商量后认为，要想在美丽湾站稳，必须搞定楚山本人，建议把十几套别墅奖金，用作打通与楚山关系的公关费。祁商夏反复强调，搞定楚山，细水长流，不愁没钱赚；搞不定他，处处受阻，难以做长久。大家意见统一，祁商夏拿着钱，深夜拜会楚山。 一天晚上，夜色很美，风很凉，祁商夏提着钱，来到楚山居住的志远区一栋公寓房门旁，轻轻敲房门，门缓缓打开。祁商夏看见楚山，笑着说道：“楚总给我们工作机会，这里赚了一点钱，请您收下。” 楚山刚才洗了白白，躺在床上正听音乐，听见有人敲门，祁商夏开门见山，表达深夜拜访目的，他一开门就见到钱。楚山尽管一直对祁商夏有敌意，知道他是闻中举安插过来的销售经理，但是见他工作能力很强，醒目会来事并向自己靠拢，关键送钱给他那是真金白银。 楚山觉得，男人出来工作，老婆孩子要养，房子车子要供，赚钱不仅是目的，更是一份责任。楚山很高兴，将钱收下。丘吉尔说过：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从此后，他对祁商夏一组人不再敌视和排挤。这样一来，祁商夏间于齐楚，对上关系维护很好，对闻中举“忠心耿耿”，对楚山示好靠拢，天下稀泥和着谁最强，美丽湾祁商夏有伎俩。祁商夏组业绩全面赶超周道全组，楚山很欣慰，闻中举认可，祁商夏玩转美丽湾项目。


    次日，上完一天班，忙完一周末。晚上，得志和马锐回到宿舍，得志躺在沙发上，马锐躺在大床上，两人开始闲聊天。 马锐说道：“你现在来是最好的时候，我们以前跟夏哥刚来的时候，哪有这种公寓住，都是住窈窕区别墅里。说是别墅，其实就是物业早期的办公地点。道立夫建的房子真的很垃圾，房子漏水，房间发霉，别墅房间又没有人打扫，脏得要死。我们几个人住了一个多月，才跟公司申请搬到志远区。以前我、阿川、阿言、跟着夏哥，经常跟闻总陪中介公司领导喝酒，跟他们搞关系，让他们给我们项目带客户。你们现在来，这些工作都不用做，只管卖好房子就可以了。” 得志问道：“阿川是赖小川？阿言是许布言？” 马锐说道：“是。现在闻总应酬要是需要人挡酒，外拓部的经理娄远一个人去。现在夏哥跟楚山关系处理好了，现场玩得开，不像以前那样经常陪闻总去应酬。” 美丽湾营销部由销售部、外拓部、渠道部、策划小组四个部门组成。销售部负责卖房子，外拓部负责拓客户，渠道部负责维系中介公司，策划小组负责营销推广。


    得志说道：“那你们挺能喝酒的。” 马锐说道：“最能喝酒的是娄远，他比夏哥还能喝。夏哥可以喝一斤半白酒，娄远那家伙可以喝两斤白酒。阿川有点水，能喝半斤多点。阿言酒量不错，可以喝个一斤多点。” 得志问道：“那你来？” 马锐说道：“我就马马虎虎了。”他酒量好，故作低调，得志听了，信以为真，“刚来美丽湾的时候，夏哥请我们组的销售吃饭，在大禹镇上吃海鲜。他是想看我们组谁能喝，应酬的时候，带上给自己挡酒。发现阿言能喝，小海滴酒不沾，他皮肤过敏，一喝就痒。阿川以前一直跟他，知道阿川半斤酒量。其他人酒量都一般，半斤都喝不了。” 得志笑道：“我酒量也一般。马锐，你睡觉怎么打那么大的呼噜，昨天给你吵死了。”他心里想：你老婆怎么受得了？ 马锐笑道：“不好意思，以后你先睡。”得志笑道：“我就是这样想的。” 马锐说道：“你先睡吧，我看会手机，等下也睡，今天忙了一天，也有点累。”得志说道：“好的。”不久，两人先后睡去。 周一，销售经理祁商夏和外拓经理娄远，带着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马锐四名销售员，前往深圳巡铺，拜访完合作的多家中介公司，天色已晚，需住一夜。第二天，祁商夏和娄远代表道立夫公司，再去深圳最大的几家中介公司，签署联动合作协议。周一晚上，祁商夏、娄远、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马锐六人下榻在一家深圳快捷酒店。一共开了三间房，一个房间是两张床，两个人住一间。他们几个人在一间房里玩牌，如前所述，祁商夏从不赌博，最爱吃吃喝喝嫖嫖，赖小川做庄，娄远、马锐、汪小海、许布言几个人玩斗牛。因为晚上很无聊，五人靠打牌打发时间。 祁商夏的风格是，白天做正经事，晚上做风流人；人不风流枉少年，他不风流夜难眠。五个人坐在一张床上打牌，祁商夏道：“阿川，深圳有资源吗？几个大男人，光玩牌有什么意思。” 赖小川没资源，摇头说道：“深圳没有。” 祁商夏道：“你们几个谁有？” 娄远问道：“夏哥，你要什么资源？要干么？” 祁商夏道：“哎呀，我操，娄远你给我装。”


    赖小川坏笑道：“夏哥想找个妹子，调和一下阴阳。”娄远笑道：“哎呀，我去，原来是这个意思。” 汪小海笑道：“夏哥，你打开微信看看附近的人，说不定有，陌陌上也有。”汪小海的表哥是个皮条客，通过微信和陌陌向外招揽春客。汪小海和表哥关系甚密，表哥向他讲述如何工作，汪小海深谙此道。 祁商夏听后，打开微信，在“附近的人”，查找“资源”，没过多久，找到一个。一个微信名字叫作“野花要采”的人，头像很性感，名字很挑逗，瞬间引起祁商夏的注意。微信一加，对方秒回，立马告诉祁商夏价格和服务内容。 祁商夏笑道：“我操，还是小海是老司机，一找就有。” 许布言丢下扑克牌，来到祁商夏面前，笑道：“夏哥，我看看有什么货色。” 赖小川放下牌，走过来，笑道：“一人叫一个，不打牌了。”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哈哈大笑。 马锐笑道：“这个可以有，先问问价钱。”祁商夏笑道：“六七八九，你妈，深圳就是比新洲隆海贵，这里玩一个，够那边玩两个的了。” 娄远是河南人，今年二十五岁，五官端正，戴副眼镜，形象成熟，身体很胖，脸有横肉，大学毕业以后，进入地产公司，成为一名策划。楚山赏识他，在收编代理商人员中，将他升为外拓部经理。娄远并不爱浪，如今众人要玩，只好随波逐流。一共叫了六个妹子，他们一人一个姑娘。夜色很美，风不凉，六人出差深圳浪。 周二，祁商夏和娄远等人，办完事情，与中介公司签完合作协议，当天下午返回美丽湾楼盘。晚上，马锐回到宿舍，将深圳此行的经历，在闲聊当中告诉了得志。得志听后，哈哈大笑，这些作为，非常符合祁商夏的做派。 次日，售楼处里面，易得志和王守义坐在靠左一处位置聊天，余萍和胡玲坐在靠右一处位置聊天。祁商夏前天的“壮举”，已经传到王守义耳中。王守义对得志道：“听说了没有，他们不是去深圳办事么，几个人住深圳，晚上的时候老祁主动叫了几个女的，在深圳浪。” 得志说道：“我听马锐说了。”王守义笑道：“别人出去玩，都是偷偷摸摸一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老祁这家伙，嫖娼叫一堆的人，每次都是三五成群地去，从没听说过他一个人去的。”得志听后，不停发笑。

 第七章 正面冲突

    王守义继续道：“以前在城区工作，京京每次开单了，老祁就带着他去浪。每回都是京京花钱，他一分钱都不出。”得志默默听着，时不时笑一笑。 他们旁边不远处，胡玲和余萍正闲聊。祁商夏组女销售非常少，只有胡玲、余萍、邱红三人。胡玲和余萍一起进入美丽湾，并且同住一间宿舍，一来二去，渐渐熟络，无话不谈，关系不错。胡玲嫁给新洲一个老实人，那人名叫贝仁律 ，生了一儿一女。胡玲正在经历七年之痒，丈夫在她眼里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夫妻关系从一开始的幸福甜蜜，恶化到如今的势如水火。究其原因，丈夫赚钱少，养家很勉强，爱赌不上进，总爱做生意，每每都赔光。 余萍最爱八卦别人，没事就会说东说西。余萍说道：“哎，胡玲，你知道么，这里的策划经理周芳和闻总有一腿。” 胡玲说道：“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怎么知道的？”余萍说道：“她婚姻不幸福，经常被老公家暴，老闻来这里上班，跟老婆又不在一起，后面两个人就搞到一起去了。”胡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余萍笑道：“整个售楼处谁不知道，就你还不知道。老闻、周芳和我们一样，都住在志远区，别人经常看着周芳的车停在老闻楼下那一栋，她又不住那一栋，她住七栋，她跑三栋老闻那里干什么？” 胡玲笑道：“哎妈呀，还有这种事。”余萍笑道：“我还知道咱们祁经理浪得很，经常去嫖娼，前几天他们不是去深圳么，他和我们组的几个男销售，就没干正经事。” 胡玲说道：“不是吧？老祁是那样的人吗？”胡玲深知祁商夏做派，她之所以假装不知道，一是不想议论祁商夏，二是伪装自己很单纯。韩寒说过，自己和郭敬明是“男女有别”；余萍胡玲，同为女人但有区别。余萍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为人坦率，对待感情，比较专一；胡玲心机较重，喜欢伪装，情欲涌动，渴望异性，道貌岸然，表面人畜无害，实则算计颇深。 余萍说道：“你跟他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胡玲说道：“我们只是工作上有往来，私下没有怎么接触过。”余萍有点不相信，笑着看了胡玲一眼。 胡玲笑道：“你妹，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余萍笑道：“我看看还不行呀。”


    胡玲笑道：“听你这样一说，我们以后也在美丽湾找个男人玩玩。” 余萍说道：“有老公了还找，你是不想好了。”胡玲笑道：“你妹的，开玩笑的。”两人继续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时候从大门进来几批客户，站岗人员分别是汪小海、邱红、张小红、祝营杰。祁商夏组汪小海和邱红纷纷接到客户，周道全组张小红和祝营杰同样接到客户。这样一来，出现空岗，汪小海用介绍楼盘的激光笔，射向易得志身旁，向他说道：“得志，过来站岗，大门空岗了。” 得志说道：“好的。”得志撇下王守义，来到大门位置站岗。不一会儿，赖小川和程东纷纷来到大门站岗位置，周道全组没有一人前来站岗，组员要么在签约，要么在带客，出现了空岗状态。得志、小川、程东三人站在大门口。 程东和赖小川获悉前几天得志成交那套公寓，分给周道全组钱方一半业绩，他俩认为此事不妥。程东说道：“听说你上次卖的那套房子，业绩分给钱方一半。你分他干么？中介指定他成交了就分呀，指定的为什么来了不找他，却被你轮岗接到。就不要分他，这家伙说话经常阴阳怪气的，跟马锐一样，阴得很。” 赖小川小声道：“以后就不要分他了，这张单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全全组的人，不是省油的灯。以前我们组没有来，刚有开发商团队，只有全全组十个人左右，他们岗都不愿意站，来个客户你让我接，我让你接。是我们来了之后，用老祁的话说‘冲击到他们’，他们才不敢懒了，硬着头皮站岗。他们组除了柳霍这样资源多的不站岗，每天都有客户接，其他人现在没客户也站岗。” 得志总结职场工作经验，认为树敌太多不是好事。尽管钱方是周道全组员，两组存在业绩竞争，但是不想为了一套公寓业绩，跟人家撕破脸。听见两人这样说话，得志深知他俩来得早，在美丽湾资历比他老，尽管内心不全认同，但是点头假装表示认同。 天有九头鸟，地有湖北佬，程东是湖北人，今年刚满三十岁。他做房产销售将近十年，名下两套房子一台车，是行业内的佼佼者。经验丰富，阅人无数，城府很深，套路很真，性格沉稳，遇事冷静，成熟灵慧，双商在线。生得眉浓眼睛大，相貌俊俏颇好看，留着一头短发，头发极其浓密，一米七的身高，身材不胖不瘦。


    此前，程东跟着祁商夏一起，在新洲城区的信立扬项目工作。那时候，一泡尿损失十八万，让他悔不当初。来到美丽湾以后，程东吸取教训，每天尽量少喝水，站岗期间不如厕。一开始，他每天积极站岗接客户，从业很多年，经验丰富，能力很强，别墅卖得好，业绩响当当。别墅卖了，佣金挣了，程东情不自禁就欲望膨胀。古人说，饱暖思淫欲；程东想，年轻就要浪。 挣到钱后，岗不站了，午觉要睡，程东每天下班，常跟赖小川、许布言一起去浪。法国作家大仲马塑造了三个火枪手，美丽湾楼盘直接出现了“三个老嫖客”，前者对抗红衣教主，后者“蹂躏”性工作者。偶尔，祁商夏加入他们的队伍，开着车子，来到县城，组团去嫖。 什么样的领导，带出什么样人，程东受到祁商夏不同程度的影响。程东有个长线女友，交往已经数年，热恋期一过，激情变亲情，女友已经满足不了他对女人的向往。每周返回城区，看望女友一次，其他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去浪。时间一久，沉迷酒色，眼神迷离，脸色无光，放纵欲望，疲惫感强。程东来到医院，求医问诊。医生把脉，后看舌苔，然后说道：“你什么病都没有，就是虚，要节制，小伙子你要控制你自己。”程东点头说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此后他有所收敛。没过多久，身体又出问题，因为喝水少，肾脏长结石，一度疼得他要死不活。一次，他来到泌尿外科，医生让他多喝水，给他开了排石药，经过治疗，逐渐痊愈。 得志、程东、小川三人站着闲聊一会，没过多久，程东和小川忽然有事，离开大门站岗位置。两人刚走不久，进来一批客户，得志上前接待。祁商夏组李京京和向德迈过来顶岗，这时候正是中午饭点，其他人前往饭堂吃饭。不一会，周道全组甄建楂和朱小丹过来站岗。


    李京京和向德迈站门左边，甄建楂和朱小丹站门右边，一组两人，分站两旁。李京京好久没见周道全组销售员王莽，四个人在那里站岗，李京京向甄建楂和朱小丹问道：“你们组王莽怎么好久没见到了？” 甄建楂笑道：“王莽呀，不干了哦。这家伙，赚到钱就不干了。”甄建楂是本地人，家在隆海县小禹镇，就在大禹镇附近。今年三十出头，身高一米八五，体格健壮，身体魁梧，美中不足，头发秃顶，他学葛优，剃个光头，油腔滑调，很是滑头，性格强势，较为张扬。 李京京笑道：“怪不得这几天不见他人，原来是不干了。” 甄建楂笑道：“大销冠，你最近卖那么好，没少捞呀。” 李京京说道：“我就上个月卖得好，这个月一单没有开，整体来看，还是你们组柳霍卖得好。” 甄建楂笑道：“我操，你能跟他比么？他躺在床上都有生意的人，比人家做小姐的生意都好，真的是，哎你这个京京，会讲笑。”柳霍的资源颇多，很多老业主带朋友找他看房。柳霍就算躺在床上，每天都有找他看房的客户。 向德迈、朱小丹、李京京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向德迈道：“建楂这么会说，以后你们组销冠肯定不是柳霍，我看你以后会比他卖得好。” 甄建楂道：“哎哟，我操。向德迈，你卖得也不差呀，上次两个老太婆过来度假，没有想过买房子，你一张嘴说得别人一人买了一套房。港（讲）这些，你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讲普通话，甄建楂操着一口粤味十足的广普。 朱小丹长着一张车祸现场的脸，五官不端正，嘴大脸型扁，戴副圆眼镜，骨瘦如木柴，身高一米五八，芳龄刚好三八，出生在北部，广东粤北人，能力不强，心眼不少。朱小丹道：“你们真会吹水。”大家哈哈一笑。 这时候进来一位客户，声称要找销售员王莽。李京京是头岗，轮到他接客户，刚才听甄建楂说王莽不干了，就对那客户道：“王莽不做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那客户颇感奇怪，说道：“前两天还打电话联系过他，我告诉他过两天来看房，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朱小丹想说话，刚张嘴说：“王莽他……”就被甄建楂用脚踢了一下她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朱小丹会意， 没有说下去。客户站在甄建楂、朱小丹和李京京、向德迈四人中间，李京京、向德迈没有看见甄建楂刚才的举动。 李京京道：“他离职了，就这两天的事。”那客户道：“这样子呀，我还以为他还在哪。”李京京道：“我这边给您介绍一下，来，我们到沙盘那里。”李京京带着客户来到沙盘旁边，他为客户介绍美丽湾楼盘。 向德迈对朱小丹道：“小朱，你刚才说‘王莽他’什么来着，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 朱小丹笑道：“我说王莽他呀，要是还在，这批客户就轮不到你们组的人接了。”美丽湾楼盘接客规则是，有客户指定某个销售员接待，不占正常轮岗名额；如果该销售员不在，由站岗人员轮岗接待。


    向德迈笑道：“是的吗？你确定你是想说这句话？”向德迈感觉朱小丹刚才说话有点猫腻，是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想说什么，又有顾虑。所以，他想试探一下对方。 朱小丹笑道：“向德迈，我骗你干么？真的是。你爱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向德迈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我肯定相信你。”心里仍持怀疑态度。 李京京给客户介绍完沙盘，带着客户去看样板房。客户看完房回来的路上，忽然接到一个朋友电话。通话结束，表情凝重，客户告诉京京有事先走，购房事宜，以后再说。李京京送客户离开，表示没有关系。 周道全组王莽，是安徽南部人，今年二十一岁。安徽人从地域上来说，皖南人比皖北人精明，皖北人比皖南人暴躁。王莽老家就在黄山脚下，从小是在宏村长大。十七八岁应征入伍，当过兵，扛过枪，人年轻，身体胖。衣着不修边幅，行事鲁莽冲撞，个人形象普通，长得白白胖胖，脚粗肚挺脑袋大，大脸短发胖下巴。作为皖南人的他，却有着皖北人的脾气。 王莽复员以后，从事房产销售，勤奋又努力，敢拼又敢斗。他工作认真，业绩就长虹，经理很喜欢，楚山很认可。王莽卖房全靠忽悠，深得本山大叔真传。卖公寓的时候，王莽指着楼下的停车位，对客户说：“姐，您买了我们这里的房子，送你一个车位，这里的车位任你选。”人的贪婪永无止境，他的客户的得陇望蜀，女客户说：“我要你们送我两个车位。”王莽说道：“姐，您今天交定金，我帮您申请。”客户一听，愿意交钱。王莽领着客户回到售楼处，客户很傻很天真，高高兴兴刷卡交定金。王莽告诉客户，赠送两个车位没有问题，等到房子交付后就可使用。客户非常高兴，连连对王莽说谢谢。实际上美丽湾卖房子从来不送停车位，王莽为了销售业绩，信口开河满嘴忽悠。 卖房子瞎忽悠是王莽常用手段，有时候遇到特殊客户，他会选择“同流合污”。有一次，他接待到两位来自韩国的男客户，一位姓朴，一位姓金。朴先生和金先生很年轻，年轻到浑身散发着荷尔蒙。两人过来滨海湾度假，无意间走进售楼处。王莽站岗接到两位韩国客户。金先生不会说汉语，一上来就说韩语，弄得王莽很懵逼，但他立马判断这是韩国棒子。王莽偶尔看看韩剧，知道一两句韩语，说道：“欧巴，啊你啊塞哟。”金先生颇为惊讶，万没想到他会韩语。金先生用韩语问道：“这个楼盘叫什么名字？”这下轮到王莽继续懵逼，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金先生改用英语问道：“do you speak english?（你会说英语吗？）”王莽初中文化，读书的时候英语成绩很差，但他退役后当过几天酒店保安，酒店有很多外国客人，公司培训人员告诉他们，遇到外国人说英语搭讪，鉴于他们不会说英语，要说一句：“sorry, i don\\u0027t speak english。（对不起，我不会说英语）”金先生说话他听不懂，但知道说的是英语，他回了一句：“ i don\\u0027t speak english。（我不会说英语）”金先生听后直皱眉。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朴先生，因为朴先生会说中国话。 朴先生和金先生对买房子没兴趣，只是觉得这里环境不错，想了解一下这里。王莽剑走偏锋，告诉朴金两人，美丽湾这里有美女。王莽说完话，金先生听不懂，朴先生向他翻译。朴先生和金先生立马表示感兴趣。王莽联系祁商夏，要到隆海县鸡头电话，送来一车的性工作者。朴金两人下榻在售楼处旁边的五星级新斯顿酒店，朴先生很猛，一个人要两姑娘；金先生很浪，一个人要仨小姐。当晚两人很 happy。次日，王莽游说两人，建议在美丽湾买套房，以后可以过来接着浪。韩国人也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人“恩惠”，要有回报。朴先生和金先生认为可行，他们在中国南方有生意，没事可以过来这里度假居住泡小妹。于是，朴金两人各买一套大公寓，王莽顺顺利利出业绩。王莽两头都赚，客户点一个小姐，鸡头给他一百提成。韩国客人非常大方，点了五个小姐，还给不少小费。王莽不仅卖房成功，还顺带拉了一下皮条，成功地诠释了什么叫作“双赢”。 前段时间，王莽经人介绍，交了一个女朋友。王莽不帅，女友显丑。王莽很实在，奔着结婚去。他认为：漂亮的女人守不住，难看的老婆能长久。谈恋爱要花钱，想浪漫先浪费。今天送送花，明天送送饭，后天去浪漫。女友虽丑，花钱如流水，不是买名牌鞋子，就是买高档衣服，别人掏空男友的身体，她是掏空王莽的钱包。美丽湾是王莽第一个项目，尽管他的业绩不错，排名处在柳霍之下，但总感觉钱不够用。为了满足女友的要求，王莽开始到处借钱，这次借本组钟庸两千，下次借周道全三千，整个周道全组人员，几乎被他借个遍。王莽颇为大方，以前挣到钱，经常请本组人员吃吃喝喝，关系搞得非常好。故此，很多人愿意借给他钱。


    忽悠只能骗一时，借钱面临着要还，眼看着房子要收楼，承诺的车位不可能兑现；所借之钱已有好几万，他准备开溜不想还。于是，王莽提出辞职申请，这段时间打完上下班卡，不参加每天早会，不进售楼处里面，待在宿舍睡懒觉。


    刚才那批被李京京接待的客户，离开美丽湾以后致电王莽，询问他为何不在美丽湾工作。王莽一听，不明所以，问清情况，火冒三丈。王莽向客户解释自己还在，下次过来可以找他买房。就算下次客户过来自己不在，王莽可以推给本组人员成交，业绩归别人，佣金各一半。 王莽挂上电话，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衬衫和西裤，往售楼处赶。李京京正在整理沙盘旁边的户型图，王莽怒气冲冲，对他说道：“李京京，谁说我不干了？我的老客户过来，你他妈的为什么告诉客户我不干了？偷偷把我客户接了。”王莽撸起袖子，拉开架势，要打一架。 李京京本想好好解释一下事情原委，但见他来者不善，态度咄咄逼人，并且出口成脏，被他这样一骂，自然有些生气。李京京道：“王莽，你有话好好说，不要一上来就骂人。” 王莽骂道：“我操，我他妈就骂你了，怎么了吗？”他身体距离李京京非常近，只要有人先推一下，两人会立马打起来，“你造谣乱说，我在美丽湾好好上着班，你当着我客户面，说我不在这里干了！自己把我客户接了，然后客户被你接完，打电话给我问我情况，我才知道。我骂你算是轻得了，惹到老子打死你个四眼田鸡，王八蛋！” 李京京道：“来来来，你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打。”京京把头歪过前去，伸到王莽胸前，“我跟你说，王莽你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我李京京不是你想欺负就欺负的！今天那个客户还没进来之前，我和我们组德迈，还有你们组建楂和小朱，四个人在大门口那里站岗。我问建楂和小朱，这几天怎么没有见你在售楼处，甄建楂说你不干了，当这个客户进来说找你，到我接客户，所以我就告诉客户，你不干了，是这样我才接的客户。” 两个人站在沙盘旁争吵，甄建楂、朱小丹、向德迈在一旁站岗。他俩争吵，三人全都听见。甄建楂道：“你这个李京京，我说王莽不干了，是表示他辞职了，没有说他离开。你这家伙会错意，接人家客户，自己做错了，还港（讲）这些，切！” 朱小丹撇撇嘴，说道：“就是，不管怎么说，都要好好说话，你一上来就骂人家王莽干什么？没素质，真的是。”甄建楂挑拨离间，朱小丹歪曲事实，李京京气得半死。只要对外有冲突，周道全组一致对外。 李京京还想理论一番，向德迈走到京京身边，拉开京京，附耳说道：“不要跟你们扯了，告诉夏哥，让他来处理。” 王莽不肯罢休，说道：“有种别走啊，四眼田鸡。” 向德迈说道：“一人少说一句，让领导处理吧。你俩吵能解决问题吗？京京我都拉开了，王莽你也是的，再说下去有什么用。”王莽和向德迈关系不错，两人以前就曾认识。换作别人这样劝他，王莽会不予理睬；向德迈这样劝说，多少要给一点面子。于是，王莽没再言语。 向德迈拉着李京京往侧厅走，远离门口站岗位置。李京京很生气，加上年轻气盛，仍想过去理论。向德迈大他几岁，人较成熟。向德迈道：“看不见他们组人挑事么，咱们组人又不在，先跟夏哥说，再找他们理论。妈个巴子，这帮鸟人。”

 第八章 一触即发

    向德迈是湖南人，今年二十六岁，中等身高，长相平庸，皮肤略黑，眼窝深陷，宽肩腰粗，小肚有肉。铁公鸡是他的外号，吝啬鬼是他的写照，抠就一个字，他要坚持一辈子。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说过：财富的积累，一靠勤奋，二靠节俭。向迈德虽然没有读过《国富论》，不知道亚当·斯密的经济学理论和主张，但他将节俭发挥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如果说马锐是：该花的钱花，不该花的钱不花；向德迈则是：就想一毛不拔，要将抠门作风进行到底。向德迈吃穿不讲究，衣服能穿就好，食物管饱就行，名牌衣服不感冒，山珍海味吃得少。同事请他吃饭经常有，他请同事吃饭的概率和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的几率差不多。他不爱社交，但工作认真，牵涉金钱问题，看重个人利益。 向德迈拿出手机，拨通祁商夏的电话，说道：“夏哥，不好了，刚才京京差点跟对方组王莽打起来了，他们挑事情，你赶紧回来。”


    时值中午，刚好饭点，祁商夏正和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王守义、张大勇、程东、马锐在大禹镇上一家农庄吃饭。赖小川和程东刚才处理完事，接到祁商夏的电话，几个人一起外出吃饭。祁商夏来到美丽湾以后，道立夫饭堂饭菜吃到他“吐”。饭堂粤菜多样，靓汤营养丰富，美中不足，味道清淡。再好吃的东西，天天让他吃，纵然山珍海味，终有吃腻的一天。祁商夏闲着没事，喜欢带上几个下属，沿着滨洋路内侧，开车到一家福记农庄吃饭。 隆海县靠近海边，大禹镇上海鲜大排档居多。祁商夏微胖，海鲜吃太多，他怕尿酸高。此外，吃海鲜费用颇大，他嫖娼没节操，花钱有尺度，外出吃饭所花费用，统统来自罚款经费，祁商夏轻易不花自己钱。罚款经费，一费两用，一则满足自己饮食私好，二则用于团队聚餐花费。 隆海县毗邻西门县，西门县盛产美食。西门县里没有西门庆和潘金莲，倒有观音菜、长须鸡、 山坑螺、炸腐竹等特产。西门县盛产金樱子，当地人拿来泡酒，养生功效颇好，深受人们青睐。 那家福记农庄以西门农家菜为主，祁商夏慕名而来，经常过来吃饭。祁商夏对鸡情有独钟，不仅爱召妓，而且爱吃鸡。西门县长须鸡，个头很大，胡须很长，与坑螺为伍，做成坑螺鸡煲，香气四溢，美味诱人。福记老板极力推荐祁商夏尝尝这道西门名菜。祁商夏听从老板建议，共点十几个菜，分别如下：坑螺鸡煲、清蒸鲈鱼、竹筒肉丸、蒜蓉观音菜、土烧窑鸡、紫苏山坑螺、爆炒猪杂、葱爆猪大肠、山水酿豆腐、蒜香排骨、韭菜炒虾仔、鲫鱼豆腐汤。他们八人，依次而坐，饭菜上来，动筷开吃。爆炒猪杂是祁商夏的最爱，究其原因，因为里面有猪腰，补肾好不好，他吃他知道。第三道端上桌的菜就是爆炒猪杂，猪杂炒青椒，下饭味道好，三下五除二，被人全吃光。八个人坐在福记农庄大厅，头上是旋转风扇，周围是竹木透风墙。大厅距离收银前台不远，福记老板站在那里正算账。 祁商夏对老板道：“老板，再来一份爆炒猪杂，多放点猪腰。”农庄老板，连连说好。七个下属，闻言发笑。 过了一会，那盘爆炒猪杂正在炒，向德迈的电话打来了，向他报告案场情况。祁商夏听完电话，知道案场情况不妙。祁商夏对向德迈道：“知道了，先让京京别冲动，我现在带人回去，妈逼的，全全人想干嘛。”挂上电话，对七人道，“别吃了，赶紧回去，现场出事了，京京和王莽要干起来了。阿川，过去把单买了，我们先赶回去，你等下坐马锐的车回来。”阿川点点头，起身去结账。 张大勇驾车，祁商夏坐副驾，王守义、汪小海、许布言、程东挤着坐在后排，六人先行返回。十分钟后，回到美丽湾售楼处。他们六人走进售楼处，看见全全组甄建楂、柳霍、祝营杰、陶德怀、江广、钱方、朱小丹，或坐在前台，或站沙盘旁，眼神当中带着敌意，看着他们六人。祁商夏没有理睬，直接走进侧厅，来找李京京和向德迈。李向两人坐在侧厅水吧台前方一处位置，祁商夏走进侧厅就看见两人。侧厅旁边就是 vip 房间，祁商夏带着李向二人进到里面坐下，他让两人讲清冲突的前因后果。李向二人将情况如实反馈，祁商夏听完，说道：“好，我知道了，让我们组所有人全部回来，到 vip 集合！”说完此话，他在小组微信工作群里，通知自己组员过来集合。在场几个销售员，发微信或打电话，通知没有到场的人员。没有过多久，组员全到齐。 侧厅 vip 房间坐满人，分别是：祁商夏、赖小川、汪小海、李京京、许布言、王守义、张大勇、易得志、向德迈、程东、邱红、胡玲、余萍、马锐。祁商夏组全员十四人，悉数到场。房间里面只有一个长沙发，四个靠背沙发，欧式风格，真皮座椅。很多人从吧台那里拿来红色塑料凳，分散地坐在沙发后面。


    祁商夏坐在长沙发的中间位置，说道：“刚才京京和德迈站岗，被对方组甄建楂、朱小丹挑事，让王莽和京京起冲突，差点打起来。我们组跟他们组不一样，他们组人大多是本地人，有些刺头不讲道理，乱来，喜欢搞事情。我们从外地过来这里工作，大家一定要抱成团！如果等下两条组打起来，给我一起上！谁要是躲在一边，让我知道就不用在美丽湾干了。他妈的，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团结，我的团队不要这种人！女销售，打起来了，胡玲、余萍、邱红你们在一旁拉偏架，我们组男销售都给我上。” 赖小川道：“你们三个可以揪着对方组女的头发不放。” 余萍说道：“阿川，你说得倒好听，别人不会揪我们头发呀。” 邱红助力，附和说道：“就是的。” 胡玲不苟言笑，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祁商夏道：“阿川说得对，实在不行就薅头发。余萍和邱红你俩不要给我掉链子，不要以为是女的，就没你们的事，听见了吗？还有你们。”他用手指着在场的男销售们。 众销售员纷纷说道：“听见了。” 祁商夏训完话，走出 vip 房间，赖小川和张大勇跟在他的身后。祁商夏拨通楚山电话，向领导汇报情况。他将事情原委在电话里面讲了一遍。楚山听后，告诉祁商夏要找周道全了解一下情况。祁商夏挂上电话，等候楚山回复。祁商夏根据情势，采取两种应对办法：一是将情况反馈给楚山，领导能够公平公正处理，此事不会大动干戈；二是如果楚山偏向周道全组人员，罔顾事实，放任不管，就助长周道全组人员气焰，长此以往矛盾必然增多，祁商夏组将处于劣势。若是如此，他做最坏打算，动员组内人员，随时准备打架。 周道全获悉王莽和京京差点动手，找到当事人王莽、甄建楂、朱小丹三人了解情况。周道全、甄建楂、朱小丹、王莽站在前台外面，王莽向周道全汇报情况。王莽还没有说几句，一旁甄建楂和朱小丹拼命添柴加火，歪曲事实，指责京京，加剧冲突，制造矛盾。两人唯恐案场不乱的意图，犹如王婆给西门庆支招，如何睡到潘金莲。王莽有勇少谋，遇事不爱动脑，如同三国时代的张翼德。自从祁商夏组进场以后，售楼处客户被分流，导致两组销售人员时有摩擦。王莽已经递交辞职书，将走之人，毫无顾虑，就将所有责任推给李京京。 周道全性格软弱，不想将事态扩大，就想小事化了，但是下属情绪激动，竟不知如何是好。周道全和祁商夏私交不错，周道全佩服祁商夏的工作能力，祁商夏喜欢周道全的厚道为人。周道全真心不想和祁商夏为敌，但是下面销售员蠢蠢欲动，大多数人对祁商夏组心怀芥蒂。周道全没什么管理能力，兵强将弱，整个团队松散，下面销售员或肆意妄为，或不听指挥，或只顾自己，或阴奉阳违。周道全能力不济，遇事做不到从容应对。 此前，美丽湾售楼处只有周道全一组人员，销售员们毫无接客压力，谁愿意站岗谁接客，案场没有什么竞争，工作状态散漫，客户正常接，房子稳定卖，佣金容易挣，团队和谐，大家满意。祁商夏组人员一来，犹如一股外来势力，打破案场原本良好的“生态平衡”。进门客户被祁商夏组分流一半，周道全组在案场的势力被削弱，导致他们组很多人少赚不少钱。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两组人员渐渐有矛盾，积怨颇深，相互敌视。这就好比一条街上，原本只有一群站街女，春客不断，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忽然新来一群站街女，浓妆艳抹，衣着靓丽，来抢生意。这样一来，互不相容，产生矛盾。人民和人民的矛盾，叫作人民内部的问题；小姐和小姐的冲突，叫作妓女竞争的分歧。周道全组多数销售员抱有怨言，认为自己经理没能力，无法对抗祁商夏组，对方渐渐坐大，客户仍被分流，他们利益受损。李京京和王莽起争执，犹如一条导火线，周道全只想扑灭它，但他下面销售员，恨不得打上一架。积怨已深，就想爆发，一则宣泄他们心中不满情绪，二则削弱祁商夏组的势力，三则借机试图赶走对方团队。 就各组人数来说，祁商夏组多过周道全组。祁商夏有：赖小川、汪小海、李京京、许布言、王守义、张大勇、易得志、向德迈、程东、邱红、胡玲、余萍、马锐，一共十四人；周道全组有：甄建楂、朱小丹、祝营杰、陶德怀、张小红、王莽、江广、柳霍、钱方、钟庸，一共十一人。祁商夏组没有一个是大禹本地人，周道全组甄建楂、祝营杰、张小红、钟庸、柳霍，都是本地人。自己家门口，打架不惧怕，邻村亲戚多，本村多兄弟，电话打一下，能来一票人。 美丽湾外拓部有二十人左右的外拓专员，多数为大禹镇及周边本地人，很多人和


    柳霍、钟庸、甄建楂、祝营杰、张小红私交甚好，他们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要好。如果打起来，周道全组内有外拓部同事助力，外有本地兄弟亲戚帮忙，就人数而言，他们占绝对优势。周道全组以甄建楂为代表，非常不爽祁商夏组的存在，叫嚣着要打一架，并表示谁怕谁。周道全组代表着“本土集团”，祁商夏组代表着外来势力，因为涉及利益关系，形成了本土集团和外来势力的较量。 祁商夏组很多人可不软弱，赖小川、赖小川、许布言、张大勇、程东并非善茬。张大勇想为京京出头，他和李京京关系不错，以前是同事，现在是兄弟。天上有雷公，地上海陆丰，作为潮汕人的张大勇，拥有超过汕尾人的骁勇，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性格直爽，很讲义气。 楚山把祁商夏和周道全叫到美丽湾办公大楼的二楼会议厅，让两人把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反馈上来。祁商夏和周道全离开售楼处没多久，甄建楂站在正厅前台外边，看见祁商夏组人员都在侧厅，以为他们懦弱怕事，大声说道：“他妈的，都成缩头乌龟了，躲得远远的不见人。大不了就打一架，有什么大不了的，丢！”他向身旁王莽问道，“对不对王莽？” 王莽说道：“他妈的，抢我客户，打他算是轻得了。”甄建楂笑道：“莽哥，你要卸下别人一条腿吗？”王莽说道：“我要让他从此在售楼部消失！”甄建楂道：“我丢！牛逼！王莽，我佩服你，港（讲）真的，你是我在售楼处见过最牛逼的人！” 张大勇和赖小川站在侧厅，刚好听见他俩讲话。张大勇撸起袖子，向大厅走去，准备和他俩理论。赖小川比较冷静，拉住他说道：“等夏哥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张大勇用力挣脱开赖小川的双手，说道：“别人都骑在脖子上了，你还忍呀？你不去，我去，我怕他个毛！”张大勇说完，向前台走去。 赖小川一看情况不好，立马回到 vip 房间，让大家支援张大勇。众人纷纷离开房间，张大勇前脚到，他们后脚跟上来。张大勇对甄建楂道：“我操，妈蛋的，你好拽呀，你他妈的说谁是缩头乌龟？你很想打架是吧，来，有种咱们打一架，屌你鸡别！” 甄建楂道：“我操！你好屌哦！”说完用力推了一下张大勇，张大勇虽没他魁梧，但丝毫没有畏惧。张大勇用力反推回去，两人推搡起来。眼看张大勇和甄建楂要打起来，两组人围拢在一起，纷纷上前支援。王莽看见李京京出现，气不打一处来，对他骂道：“四眼田鸡，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啦？”李京京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个死胖子！”两组人员开始争吵对骂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将要上演群架场面。 这个时候楚山走进售楼处，后面跟着祁商夏和周道全。楚山大声说道：“妈逼的，你们要造反啊！？想干什么？一个个的想不想在美丽湾干了？我看谁他妈的今天敢动手，老子先让你从美丽湾滚蛋！都给我散开！老祁组站左边，全全组站右边。”两组人员纷纷散开，分开左右两边站着。“妈的，老祁和全全正给我汇报情况，我了解清楚后，正准备处理这个事情，你们下面这群混蛋，就在售楼处造反了！我告诉你们，美丽湾自销团队，不许内讧！谁他妈的破坏这个原则，我他妈弄死谁！想在这里干的，就给老子老实一点，听话；不想在这里干的，到处惹事，制造矛盾，让我发现，我早晚让你滚蛋！”楚山这番话，震住全场人，很多销售员，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楚山一向霸气外露，管理团队非常强势。 楚山说道：“向德迈、李京京、王莽、甄建楂、朱小丹，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全部给我散了。”很多人纷纷散开。楚山领着五人走进销售部办公室。向德迈、李京京、甄建楂、朱小丹、王莽站在里面，楚山把王莽叫到门外，避开另外四个人。楚山问道：“你跟我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莽说道：“李京京为了多接客户，故意说我不在这里做了，不信你问甄建楂、朱小丹，他们都知道的。” 楚山走进办公室，王莽紧跟其后。楚山让每个人讲述一遍事情经过，等每个人陈述完毕，知道是甄建楂和朱小丹故意挑事，制造冲突。楚山让李京京、向德迈、王莽先行离开，再对甄建楂和朱小丹训斥道：“你们他妈的没事给我找事，明明自己误导别人在先，导致王莽和李京京差点打起来，还他妈的污蔑别人这不是那不是。我看你们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不想在美丽湾干了是不？这次就算了，给你们个机会，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小心我弄死你们！”甄建楂和朱小丹低下头，脸上很羞愧。他俩不把周道全放在眼里，但是非常忌惮营销总楚山。 楚山问道：“你俩听见没有！？”甄朱两人点头，先后说道：“听见了，楚总。” 楚山这才让他俩离开，然后把祁商夏和周道全叫进办公室。楚山说道：“商夏，这事就算了，该屌的人我刚才都屌了。这个事情两组人都有错，下面的人沟通存在问题。你和全全跟下面人交代一下，不许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恶意误导，我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祁商夏笑道：“听楚总的。” 周道全道：“好的，山哥。” 楚山说道：“我们好久也没有团建了，就定在后天晚上吧，你们两组人，叫上外拓部和渠道部的同事，大家一起吃个饭，地点定在大禹镇上的白记海鲜档。”楚山希望通过这次团建活动，缓和下面人员的紧张关系。祁商夏和周道全离开办公室，各自召开小组会议，传达关于团建的通知。 祁商夏组织本组人员来到 vip 房间开会，先是告诉下属争端已经解决，然后渲染楚山如何训斥对方组员，最后告诉大家后天晚上团建吃饭。除了张大勇和李京京想打架外，很多人闻言，对抗已化解，非常高兴。周道全组有人想将事情闹大，以甄建楂为代表，但见楚山出面处理，表态不许他们内讧，众人不敢违拗，纷纷息事宁人。 两天后，楚山组织销售部、外拓部、策划组、渠道部，四个部门六十人左右一起团建吃饭。六十多人分坐六桌，坐满白记海鲜档大厅。策划经理周芳和渠道部经理张小敏带领下属参加聚会，得志第一次见到她俩。周芳带着策划师马婷和肖虹，张小敏带着渠道专员方美美、周丽丽、温建飞。得志一眼望去，只有渠道部方美美最为好看。销售部的女人实在太少，外拓部的女性没有一个，策划组的女人颜值不高，渠道部的姑娘最为漂亮。 楚山起个头，举起酒杯，对大家说道：“兄弟们、姐妹们，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众人纷纷响应，举起酒杯回敬。然后，就是祁商夏和周道全两人，带领下属相互敬酒，一时间你来我往，饭局场面话要说，称兄道弟要讲。楚山看见这个效果，脸上出现欣慰表情。


    外拓经理娄远和外拓主管曹金，端着酒杯，前去敬酒。先敬楚山一杯，再敬周道全组，后敬祁商夏组。娄远和曹金走到祁商夏组那桌，娄远很胖，曹金很瘦，胖子在前，瘦子在后。得志打量娄远，比刚来的时候见他，又胖了一点，戴一副眼镜，穿着条纹衬衫和黑色西裤。曹金瘦弱，戴着眼镜，短发很卷，气质阴郁，外形一般。 娄远对祁商夏道：“夏哥，敬你一杯，以后多多支持我们外拓部的工作，我先干为敬！”娄远说完，饮尽杯中酒。 外拓部如同鸡肋，拓展业绩不理想，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很多外拓成交的客户，真实来源并非拓展而来，大多数单依赖内场人员支持。周道全组人员和外拓人员关系密切，他们经常合作“挂单”。销售员接到自来客户，挂到外拓来访渠道，这样一来房子卖出，可以挣到两份佣金，一份是外拓佣金，一份是内场佣金。当然，外拓人员会分到一定比例的佣金，不会所有的钱都让销售员赚。针对这个事情，道立夫公司几乎不管，闻中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楚山就当不知道。 祁商夏笑道：“娄远你客气了，放心，必须支持！都在酒里了。”他把杯中酒喝完，对自己组员说，“你们敬一下咱们外拓部的娄经理，道立夫的高材生，很能干又能喝。阿川，阿言，程东，马锐，跟娄经理喝一杯，还有大勇，得志，京京，老王你们。”祁商夏支持过娄远几张单，但是数量很少，没有周道全组合作多。 娄远笑道：“夏哥，你这是想把我灌醉呀。我敬大家一杯，来日方长，等下次不忙，我跟你们喝个够，等下还要回去做 ppt。”他冲着祁商夏组几个男销售说，“你们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娄经理，我谢谢大家；看不起我，叫我娄远也没有关系，都在酒里了。”娄远喝光杯中酒。 娄远讲话，很谦虚的样子，赖小川和许布言觉得很好笑。程东和马锐脸有蔑视表情，坐在那里，静静看他，不发一言。得志感觉娄远姿态好低，奇怪本组人怎么对他不待见？ 祁商夏笑道：“娄远，你这说哪里的话，见外了哈。” 赖小川站起来，拿着酒杯说道：“我敬娄经理一杯，希望外拓部的兄弟多多支持我们组，也多多支持一下我。”外拓部负责拓来客户，接待则由内场销售人员负责，外拓部的性质相当于道立夫开发商养着的“中介”。赖小川打个样，许布言、张大勇、易得志、王守义、李京京、程东、马锐纷纷效仿。 得志最后一个敬娄远酒，娄远搂着得志的肩膀，说道：“这位兄弟不错，刚来第一天就卖房子。牛逼，来，我敬你。” 得志说道：“运气好而已，谢谢远哥，我敬您。”两人喝了一杯酒，娄远领着曹金返回座位。 在楚山的安排下，通过这顿饭局，两组人尽管内心仍有隔阂，但表面上算是“冰释前嫌”，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大家沉浸在看上去很欢快的氛围里，吃吃喝喝，笑笑说说。

 第九章 剑走偏峰

    聚餐结束，大家离开。得志乘坐马锐汽车，返回美丽湾宿舍。祁商夏最近闲来无事，下班后喜欢去云洞水库钓鱼。马锐为了讨好祁商夏，白天忙工作，晚上陪领导。祁商夏让马锐带上装备，开着五菱宏光汽车，来到美丽湾附近的云洞水库夜钓。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是，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祁商夏和马锐钓鱼是，我拿着竿，你提着桶。三陪小姐的工作方式是：陪吃、陪喝、又陪玩。马锐讨好经理的方式是：陪聊、陪钓、陪抽烟。马锐对祁商夏百般讨好，如同古代太监伺候皇帝一样，让祁商夏非常开心。祁商夏原本的部下，像赖小川、王守义、张大勇、程东等人，下班不会陪着经理去钓鱼，新部下除了马锐愿意去，其他人没有一个愿意去。 祁商夏精力充沛，晚上有空去垂钓，白天没事能睡觉。他俩经常钓到凌晨两点多钟，几个晚上下来，马锐没睡好，站岗打瞌睡，身体很疲惫。返回美丽湾的路上，马锐一边开车，一边打呵欠。得志问道：“你没事吧？” 马锐说道：“没有休息好，好困。”得志说道：“你也是的，每天搞那么晚，能不困么。要是我，我是不会陪经理天天去钓鱼，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晚上还去陪他钓鱼，太累了。” 马锐笑笑，说道：“你不懂，跟领导把关系搞好的重要性。”得志心想，那也不能建立在影响工作状态的前提下。两人回到住所，冲完凉，躺床睡去。


    张大勇、易得志、胡玲、余萍同时进入的美丽湾楼盘，两周时间过去，只有得志一人开单。张大勇性子急，凡事急于求成，他卖惯刚需楼盘房子，习惯快节奏，信奉“快准狠”，文旅项目客户群体不一样，属于中高端人群，非常注重服务和品质。销售方法讲究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不可操之过急。张大勇恨不得每批接待客户都能成交，全程不注意互动，不观察客户反应好坏，自己销售话术是否正确，一味地自说自话，门岗他是经常站，客户他接得最多，半个月下来，一套没成交。 胡玲经验丰富，个人能力出众，每天积极站岗，努力认真接客，怎奈运气不济，没有碰到诚意客户，两周没有成交。胡玲不急不躁，稍作调整，剑走偏锋，努力获取更多客户资源，既和保安大哥套近乎，又和物业大姐搞关系，嘘寒问暖，笼络人心。她告诉保安大哥和物业大姐，在美丽湾园区遇到游客看房，可以推荐给她。如若成交，分对方一半佣金。 余萍基本功极差，从业经验时间少，工作态度又不好，说辞没有好好背，大门站岗少有她。如此一来，余萍对楼盘情况不熟悉，客户接待她最少，怎么可能会成交。打铁还需自身硬，余萍就喜欢“乱搞”。她不好好站岗等着客户进来接客，看见同组人员接待客户，直接蹭上前去试图一起接待，希望成交之后，业绩两人对半。此举，引起祁商夏组大多数人的反感，一致认为余萍“不讲武德”，只有邱红和京京能够接受，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成交。 三天后，一个周三的上午，得志在售楼处大门旁站岗，与人闲聊中获悉，王莽辞职到期，已离开美丽湾。美丽湾非周末时间，没有什么客户。得志从早上一直站到中午，别人都去饭堂吃饭，他仍在门岗坚守。终于进来一批客户，深圳佳佳乐两名业务员带着两位客户进到售楼处。客户姓王，来自深圳，是一对中年姐妹，王姐是五零后，王妹是六零后。佳佳乐的业务员神通广大，并且无孔不入，从她俩所在的深圳小区物业管理处，买到整个小区的业主资料，打电话告诉王家姐妹，新洲有个楼盘适合度假居住。今天，两人闲着无事，过来新洲看房。四人坐一台车，深圳到新洲，单程两个钟。得志站在沙盘旁边，先给客户介绍完楼盘，再带着客户坐看楼车逛美丽湾，最后去看样板房产品。这一套标准流程走完，得志带着客户回到售楼处。他们五个人坐在沙盘旁边的位置，一张小圆桌，五个靠背椅。王姐王妹逛完美丽湾，看完楼盘的房子，她们认为，环境很好，楼盘很大，配套很全，但有一点，往来深圳，距离太远，单程两个钟，往返四小时。 经过两年的锻炼和提升，得志已经不是刚入行的菜鸟。他先认同客户的观点，承认两地距离的客观事实，打算找一个切入点，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厉害的销售从来不是一味只谈房子，往往以共同话语作为切入点，建立良好的沟通基础，获得客户的欣赏和信任，进而推动成交——得志脑子里想起大原公司内训师讲到的这句话。按照大原内训师的思路，客户喜欢美女，你就和他谈姑娘；客户喜欢炒股，你就和他谈股票；客户喜欢歌唱，你就和他谈梦想；客户是个吃货，你就和他谈美食；投其所好，拉近距离，增进关系。适当地赞美一下客户，将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两位女客户，得志在带看过程中，与客户闲聊天，知道王姐在深圳开公司，经营一家美术培训机构，王妹在深圳一所学校，做中学语文老师。易得志以前，喜欢看杂书，知道五零后和六零后成长的时代轨迹。


    五零后人年轻的时候，多数人上山下乡，少数人当兵入伍，物资匮乏，条件艰苦，后来改革开放，他们成为前浪，来深打拼多年，有车有钱有房。六零后人和易父一样，年轻的时候是八十年代，社会变化大，思想碰撞多。得志认为大原内训师的办法可行，先攻姐姐，后攻妹妹。无招胜有招，那是武侠小说；有招胜无招，这是销售需要。 得志读过傅雷着作的《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对西方美术名家有所了解。他跟姐姐狂侃美术，先从当代画家陈逸飞、陈丹青说起，又扯到拉斐尔、勃伦朗、鲁本斯、米开朗琪罗这些西方大师。再跟妹妹谈文学，先从托尔斯泰三部曲：《复活》、《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谈起，又扯到雨果的《悲惨的世界》和《巴黎圣母院》、巴尔扎克的《高老头》、但丁的《神曲》等作品。顺带聊一下西方哲学大师：康德、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然后聊一下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马克思的《资本论》。得志还想捧出弗洛伊德，先秦百家诸子，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着，以及五大奇书，没等说到这些，客户已经赞不绝口。得志见好就收，不再炫耀知识储备。 佳佳乐两名业务员，坐在一旁，听得惊呆了。以前觉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如今觉得销售人员不可怕，就怕销售人员有文化。他们料想不到区区一个楼盘销售员，居然会懂那么多。不怕初次见面，就怕志同道合。得志这番卖弄知识，王家姐妹纷纷赞扬他道：“小伙子真不错。” 谈完美术和文学，聊完哲学和经济，得志判断，自己和两位客户，关系已经拉近。这个时候，话锋一转，再谈房子。得志说道：“美丽湾环境好，两位王姐，您们在深圳找不到这么好的环境，就算找到，价格会高出很多倍。买一套房子度假，就像海子说的那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好呀。”很多房产从业人员，嘴上都涂了蜜，说话甜到你腻。两位中介业务员二十多岁，一路上称呼客户，只喊王姐，不叫阿姨。一开始，得志初见客户，称呼她俩为王阿姨，佳佳乐业务员纷纷笑着劝道：“叫王姐。”得志只好与中介人员保持一致。


    王妹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酷爱朦胧派诗人，譬如顾城和北岛，江河和海子，都是她年轻时候非常喜欢的对象。喜欢程度，就像贾宝玉喜欢林黛玉，西门庆迷恋潘金莲，穷苦的人们都爱钱。那些朦胧诗陪她度过大学里的青春岁月，如今步入中年，依旧不忘初心，得志提及海子，瞬间产生共鸣。王妹认为美丽湾环境好，度假养老两者皆可，表示愿意买套公寓。 妹妹买公寓，姐姐就想买别墅。深圳高端客户经济实力颇强，王妹购买一套几十万的公寓，不用跟丈夫商量；一套别墅几百万，王姐不敢一个人做主，表示要和丈夫司徒劳商量一下。 得志对王姐说道：“您看上的别墅，位置比较好，朝向又理想，目前只有这套最好。别墅不像公寓，一块地建三十多层，有几百套房子。别墅是房屋金字塔最高端产品，一块地只能建三层，具有稀缺不可往上复制的特点。建议让您先生前来看一下，喜欢了咱们就买，不喜欢也没关系，过来这里就当玩一下。看看大海，吃吃海鲜，呼吸一下这里清新的空气，感受一下这里的好山好水，也是非常舒服的事情。您说来？对不对，王姐。” 王姐听完点点头，认为此话有道理。她拨通丈夫电话，让司徒劳过来看房。司徒劳开车从深圳到新洲，需要两个小时，得志看看时间，正值中午饭点，领着两位客户和两名中介人员前往快乐饭堂用餐。一行五人，坐车来到志远区大门口，对面正是岭南院落。五人穿过岭南院落的入口牌坊，走过一段石板路，两位客户看见岭南院落的建筑别具一格，假山溪水，亭院小桥，布局新颖，引人入胜，很是喜欢。得志见状，鼓吹配套优点，强化楼盘优势，增强购买价值。五人进入快乐饭堂，饭堂内部装修古朴雅致。佳佳乐公司和道立夫公司签署合作协议，他们客户过来看房，遇到中午饭点，必须包餐。得志出发前，从文员小丽那里，领到五张用餐劵。他给了快乐饭堂工作人员，依次排队，挨个取餐。五个人端着银色快餐盘，来到大厅位置的东南角坐下，饭菜是三菜一汤和晶莹剔透的米饭。几个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气氛欢乐，用餐愉快。 用餐结束，司徒劳仍在赶来路上，得志领着客户和中介人员回到售楼处 vip 房间，人人端上一杯红茶，空调开到刚刚好，让他们在里面午休。得志接待这批客户，陪逛、陪吃、陪聊，无形当中与三陪小姐的工作性质类同。得志的热情服务，赢得了两位客户和中介人员的认可。得志说道：“两位王姐，您们在这里好好眯一会，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出去，手头上还有一点事情要忙。”王姐说道：“谢谢你小易。”王妹说道：“辛苦你了。”得志说道：“没事的，你们休息吧。”说完离开 vip 房间。 得志从侧厅往前台方向走去，迎面看见许布言和张小红走过来。 张小红说道：“死家伙，昨天又去跟谁喝酒了？搞那么晚。”


    许布言笑道：“就跟阿川我们俩，去大禹王朝酒吧，叫你去你又不去。” 张小红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吵得很。” 许布言笑道：“晚上我们去静吧坐坐，大禹镇上有家恒记甜品，那里的东西不错，我们过去尝尝。” 张小红稍作停顿，说道：“好。”许布言坏坏地从侧面看了她一眼。得志听到两人的对话，感觉两人关系很亲密。 得志来到前台里面，坐在一张椅子上。张大勇坐在旁边，问道：“屌毛，你不是在谈客户吗？看你接了那么久。” 得志对于别人称呼他为“屌毛”，内心深处非常反感，认为这是没有素质和修养的人，才会使用这样的词语。张大勇言行粗鄙，难登大雅之堂。此前，李京京声称张大勇卖房厉害，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得志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而急于求成，浪费不少客户。 得志说道：“老公没有过来，要老公过来看。现在在来的路上，客户在 vip 躺在沙发上午休。” 张大勇道：“我操，那还有戏。”得志笑笑，没再说话。 客户老公在来的路上，得志中午不能睡觉。他在前台，玩着手机，坐等客户。 美丽湾销售部有两个文员，一个是芹姐，一个是小丽，她俩都是大禹镇本地人。芹姐三十五岁，性格开朗，待人不错，身体微胖，脸有皱纹，皮肤略黑，直爽健谈。小丽二十三岁，性格强势，非常自私，身材苗条，皮肤水嫩，鼠头鼠脑，略有姿色。芹姐已婚两个娃，小丽离婚有一女。她俩负责打单等日常工作，每个销售员卖出房子，都由她俩负责打出认购书。 小丽从饭堂吃过饭，来到前台，看见得志坐在她常坐的位置旁边，说道：“起来！滚一边去，谁让你坐这里了！”靠右第一个位置，是文员常坐的位置，正前方是电脑，右边是打印机，属于文员工作范畴。但是得志坐在靠右第二张椅子上，并非文员常坐位置，听见小丽如此说话，他感到非常地恼火。 要是搁在往日，按照得志的脾气，听见小丽这样说话，一定和她理论一番。一则现在有客户要忙，二则成交要她打单，得志没有理会她，看了小丽一眼，挪到远处坐下。没过一会，许布言走到前台，小丽正在站着检查打印机是否正常。 小丽看见许布言来到前台，骂道：“扑街，你又来干什么？” 许布言看见前台坐着易得志和张大勇，有所顾忌，笑而不答，过了一会，附耳小声说道：“隆海县城有家西餐很好吃，那里环境很好，我们明天晚上去那里吃饭。” 小丽脸上怒中带着笑，说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许布言用自己身体蹭了一下小丽，坏笑道：“我给你买了一个神秘礼物，明天去了送给你。” 小丽问道：“什么礼物？” 许布言笑道：“神秘的礼物，明天去了，你就知道。” 小丽说道：“搞那么神秘，本来不想去的，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想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许布言坏笑道：“屁股好翘，更加有弹性了。”他用手轻拍一下她的屁股， 小丽用手连拍两下他的肩膀，说道：“让你手欠，让你手欠。”许布言赶紧走开，回头向她抛个媚眼，眼睛一眨，坏笑尽显。这一切，张大勇和易得志都看在眼里，两人一致认为许布言和文员小丽关系暧昧。 下午三点，王姐丈夫司徒劳开车赶到。得志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进售楼处，王家姐妹从 vip 房间走出来，来到大门口迎接他。得志看见此人，知道这是他最后需要攻破的堡垒，立马上前一起迎接司徒劳。相互认识后，得志带着王姐、王妹、司徒劳、佳佳乐中介人员，乘坐看楼车前去样板房看房。路上，得志向司徒劳全面认真地介绍美丽湾楼盘，看完样板房回到售楼处 vip 房间，得志在交谈中知道司徒劳酷爱国学。得志懂点皮毛，故技重演，先谈老子，后谈孙子，发表对《道德经》和《孙子兵法》的读后感。司徒劳听他讲完，对他刮目相看。最后，司徒劳只纠结一个问题：距离深圳太远。得志只好继续做他思想工作，放大美丽湾的价值，强调两地的房价差距，弱化往返的路程时间。不知不觉从下午谈到晚上，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谈价格。三位客户还价并不过分，属于现场经理能够给到的折扣。得志让客户们稍等，表示向领导申请优惠。他走出 vip 房间，拿着计价单，来到销售部办公室，这时候祁商夏打来电话，询问今天接待的客户能否成交。得志将情况告诉祁商夏，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晚上应该能够搞定。祁商夏正在水库钓鱼，旁边坐着马锐，听后大喜，说道：“加油，搞定客户，你就是售楼处最靓的仔。”得志笑笑，挂上电话。


    得志坐在办公室，十分钟过去后，他假装找领导申请折扣，回到 vip 房间。得志开始演戏，表示很难做到，客户反复要求那个优惠价格，央求得志再次向领导申请一下。得志假装非常为难，脸上写满了无奈，在客户多次央求下，得志答应再去试试。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两年的销售经验，形成的工作方式。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人珍惜；轻易给到的优惠，客户往往以为还会有。故此，他使用“演戏”的销售技巧，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大原公司内部流传一句话，一个厉害的销售员，更是一个出色的演员。用吴世明的话来概括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戏。得志再次跑到销售部办公室，坐上十几分钟后，回到 vip 房间，对王姐、王妹、司徒劳道：“领导说了，您们要的折扣太多，我们新洲分公司做不到，要刷卡跟海口总公司那边申请，做得到转成定金，做不到原卡退回。” 王姐问道：“为什么要刷卡申请，不能你们直接和海口总公司申请吗？” 得志答道：“是这样王姐，到了总公司层面，因为价格问题，就需要客户刷卡申请，我们在 pos 单上写上房号，拍照发给总公司。之所以要刷卡申请，是代表客户有购买的诚意，只是因为价格问题没有谈拢，所以才这样做。”王姐问道：“刷多少钱？”得志说道：“公寓刷两万，别墅刷十万。您们放心，做得到您们想要的价格，就转成定金，做不到的话，这个钱直接退给您们。” 司徒劳道：“现在好晚了，要不明天再申请吧，现在赶回深圳，都好晚了。”司徒劳仍然有点不想买，如今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他想先回深圳，买房之事明天再说。王姐和王妹认为确实如此，现在赶回深圳要凌晨一点才到。 得志说道：“我们这里有客户体验房，我给您们申请几间，今天可以住在美丽湾。”这样一下化解客户的顾虑。 司徒劳表示要三个人商量一下，让得志和佳佳乐中介人员回避一下。得志和两名中介人员走出 vip 房间，站在不远处的过道上，看着三人交换意见。十几分钟后，王姐和王妹走出房间，表示愿意刷卡购买。得志内心大喜，脸上却没波澜，领着两位客户来到前台刷卡。最后，成交价格比客户想要的价格还要优惠，王姐、王妹、司徒劳纷纷感谢得志。 经过几乎一整天的努力，得志成功卖出一套别墅和公寓。文员芹姐打出认购书，办完所有认购手续，已是凌晨一点多。佳佳乐中介人员开车返回深圳。公司安排的客户体验房在青悠区，得志亲自送客户去到房间。一切服务结束，得志一个人走在美丽湾园区的步道上。从青悠区往志远区走，头上月亮皎洁，夜空星星布满，两旁树木葳蕤，美丽湾的深夜静悄悄。忙碌一整天，尽管有点累，但是想到收入可观，得志觉得心情舒畅，这种忙碌很充实，因为收获满满。

 第十章 让人做东

    从青悠区到志远区，两区相距一公里多点，得志沿着园区步道，步行十分钟到达。回到志远区公寓，马锐仍然没有回来，得志冲个凉后，躺床上就睡去。次日，得志参加完早会，带着三位客户去吃新洲肠粉，陪客户在美丽湾周边转转，中午时分和客户告别。 回到售楼处，得志碰见祁商夏和李京京，祁商夏笑道：“销冠。”得志听后笑笑，没有说话。李京京站在一旁说道：“得志牛逼，卖了两套，一下冲到第一名了。”


    得志说道：“只是运气好而已，没什么。” 李京京道：“一次是运气好，两次还卖得好，那就是有实力。” 得志说道：“遇到实在客户了，就这样而已。” 祁商夏道：“京京，你这个月怎么歇菜了？看人家易得志刚来没多久，稳坐销冠第一把交椅。你没有一点危机感吗？前段时间的得意劲哪里去了？你就是欠收拾，不骂你不打你不上进。”说完要踹京京一脚。 李京京笑着躲开，说道：“夏哥，你放心，我这个月一定会冲上来的，你等着吧。” 祁商夏道：“好，京京，我等着。如果这个月你没有卖到销冠，不要说销冠了，项目前三名，我就不说你。如果没有卖到，我非拿鞭子抽你。” 李京京笑道：“好。” 祁商夏说道：“阿言有个别墅客，今天应该能够成交，成交了，我们明天搞团建。” 李京京笑道：“这个可以有。”祁商夏道：“你妈就知道吃，做点业绩出来。”李京京笑而不答。得志看见沙盘那里站着一个人，是张新面孔，问道：“夏哥，我们组是不是来了一位新同事？” 祁商夏道：“对了，京京去给赵小二打一份说辞，带他熟悉一下项目。”他这时候再对得志说，“是的，新来了一位同事。” 李京京笑道：“好的，夏哥，我这就去。”祁商夏组自从麦小北淘汰以后，最近聘来一位销售人员，他是祁商夏的老部下，此人名叫赵小二。得志来到大门站岗，祁商夏返回办公室，李京京去打印说辞。 那赵小二是客家人，出生在河源市龙川县，后举家迁至新洲生活。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八，头发浓密，浓眉小眼，性格乖僻，说话浮夸。此前，祁商夏刚去信立扬项目，赵小二第一个跟随。信立扬楼盘要求销售员必须具备大专或本科学历，祁商夏的老部下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初中一大片，高中一大把，赵小二就是高中学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祁商夏脑子一转，应对办法立马有。祁商夏认为，这个事情需要搞定的是人力资源部对接人，只要核对文凭人员放水，此事并不难办。祁商夏让赵小二办张大学假文凭，递给信立扬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负责审核的人力资源部小张，在学信网上查无此证，知道证件是假。祁商夏施展公关功夫，找到人力资源部小张，诉苦说高学历的销售员难招，再赞扬小张能干希望帮帮忙。小张见状，未置可否，祁商夏在微信上发来两百红包。小张刚买房，月供好迷茫，月薪几千元，每月都差钱，出来工作只为挣钱，从来不谈崇高理想，见钱眼开，立马收钱，利用职位之便，让赵小二入职。 赵小二顺利进入信立扬项目后，既不积极开展工作，又不消极什么都不做，但他狗屎运极好，没有过多久，接到一批客，卖掉半层写字楼。佣金发放的那天，赵小二置办一身价值过万的阿玛尼西装，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当时，程东、赖小川和他都在信立扬项目工作，程赖两人只穿价值一千多点的 g2000 西装，赵小二穿一身价格过万的阿玛尼西装，他俩和他形成鲜明的衣着对比。 赵小二喜欢玩游戏，酷爱玩王者荣耀，不是花钱买皮肤，就是升级英雄装备。赵小二祖上积德，父母有点积蓄，给他在新洲买套房。他把短发一烫，阿玛尼西装一穿，每天骑着“电驴”上下班，发型很新潮，衣着很华丽，“搭配”很另类。有一天晚上，他从信立扬项目下班，骑着电瓶车，玩着游戏，往家里赶。一般人不会这样干，只有奇葩的他这样做。左手握着车把，右手玩着游戏，一会看马路，一会看屏幕。赵小二酷爱宫本武藏这个英雄，非常喜欢他在游戏里那句：“告诉你个秘密，我就是无敌的。”他使用的宫本放大招，没有砍死对方的露娜，感觉很意外，准备再厮杀。因为过于关注，加上杀敌心切，他双眼看屏幕，以致忘记看路，电瓶车偏离马路，最后撞到电线杆上。电瓶车撞坏，手机飞老远，赵小二受伤，右胳膊撞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在医院躺仨月，右边胳膊嵌入钢板，从此走路一摇一摆。好事不出门，趣事传千里，因为此事，他在新洲地产圈名声大振，不是因为他业绩好，是他奇葩遭遇惹人笑。此后，人送他外号“摇摆哥”。女友觉得他行事不靠谱，嫁给他以后生活会辛苦，果断提出了分手。这场“车祸”的结果是，赵小二工作没了，女友分了，胳膊坏了，还欠下不少负债。


    近来，赵小二一直赋闲在家，每月面临数千元房贷，为了还房贷，他是东卡套西卡，刷爆不少信用卡。看见祁商夏、赖小川、程东等人来到美丽湾工作，私下向赖小川打听楼盘如何，对方告诉他每月收入不错，赵小二打算结束“闭关”生活，决定重出江湖，来到美丽湾工作。赵小二将个人想法向祁商夏诉说，祁商夏二话没多说，让他直接过来报到。 进入美丽湾楼盘前，必须进行个人体检，员工不能有传染病。道立夫公司要求，肺结核患者和乙肝患者不能录用。检查很简单，拍个肺部 x 光片，查个乙肝两对半，地点就在园区的湾畔医院。赵小二的肺很健康，健康到他废话特别多，全身除了有钢板，他还患有乙肝。赵小二将身体情况告诉祁商夏，祁商夏动动脑筋，马上就有解决方案。在祁商夏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古有狸猫换太子，他让别人来体检。湾畔医院是个小医院，医院院长姓焦。那焦院长和下面护士打成一片，老婆在广州，情人在医院。医院不够大，大病治不了，小病才能看，机构有缺陷。祁商夏的办法是，让赵小二找一个朋友，冒充赵小二过去体检。体检那天，赵小二带着朋友张山山一起来到湾畔医院。查肺部他亲自上，查乙肝让朋友来，拍片在一楼，抽血在二楼，检查不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同一个工作人员，就这样居然给他俩一波神操作蒙骗过关。进入美丽湾以后，他口袋空空没有钱，囊中羞涩夜难眠。赖小川喊他鬼混，他不去；程东叫他去唱歌，他不干。他表示要埋头苦干，努力卖房，开单挣钱。 李京京打出一份沙盘说辞，拿着那几页纸，来到沙盘旁，递给赵小二。李京京热心肠，成为新来同事熟悉项目的辅导员。赵小二接过说辞纸张，对李京京一笑，小眼瞬间眯成一条线，说道：“谢谢京京。”李京京道：“没事，夏哥都吩咐了，让我给你打出来的。我给你讲一遍沙盘吧，你熟悉一下，再背背说辞，基本上过几天就可以上岗了。”于是，李京京给赵小二讲一遍美丽湾沙盘说辞，然后带着他熟悉美丽湾楼盘。 李京京刚来美丽湾的时候，有一天在宿舍看电视，听见赵忠祥浑厚的声音，他在《动物世界》栏目中说：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听见此话，李京京想，我是不是到了泡妞的时候。他年纪轻轻，情窦已开，人好心实在，缺个姑娘爱。李京京读过一点书，偶写文章抒发情怀，妥妥的文艺青年，他身上有得志少年时代的影子。文章写得不错，别人夸他才华横溢；李京京却表示，单身太久会精满自溢。徐志摩说，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李京京想，不泡一妞显得我非常菜。他看着赖小川撩妹子，汪小海有女友，不甘人后，争取有伴。有伴侣，还想再找，那叫骑驴找马；没伴侣，不想单身，那叫骑狗找驴。李京京作为一名单身狗，他的要求并不多高，只想有个女友就很好。李京京读过《红楼梦》，对小说人物很了解，他感觉祁商夏像贾珍，赖小川有点像贾琏，自己则像贾宝玉。贾宝玉是被很多女人围绕和惦记着，李京京在生活中可没这等待遇。 想到泡妞，说干就干。此前，他来到美丽湾售楼处对面的沙滩，美其名曰是去拓客，实则去看穿着比基尼的姑娘。沙滩上不是成双入对，就是一群性感姐妹，前者不能插手，后者能伸一脚。李京京泡妞技不如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不像赖小川会勾搭，不如许布言套路深，见到姑娘招手说哈喽，看见漂亮妹子带笑意。沙滩上的那群姐妹，看他戴副眼镜，长相普通，文质彬彬，一脸憨相，貌美者不愿理他，貌庸者对他说道：“你想干哈啊？”弄得李京京有点狼狈，只好知难而退，从此，放弃海滩“猎艳”。既然海滩没有进展，他便改变方向寻找目标。 美丽湾岭南院落的商业街里，有一家挺好奶茶店，老板是一位名叫梁佳佳的姑娘。那梁佳佳长相可爱，容貌不赖，五官端正，身体苗条，身高一米五八，她是商业街里一枝花。李京京带客户路过商业街，见过她一面，看过她一眼，从此忘不掉她的容颜。此后，李京京下班没事就跑到挺好奶茶店，点一杯金桔柠檬茶，坐在小店里和她攀谈。梁佳佳只是把他当顾客，知道他在这里卖房子，两人东拉西扯不间断，就是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李京京认为自己泡妞标准太高，很难交到女朋友。香港才子蔡澜认为，泡妞需要练习，说过“丑的照杀”。李京京就把标准降低，只想交到一个女朋友。最后，他把目标放在周道全组张小红身上。张小红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卖房一般，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灿烂，这让李京京有些迷恋。喜欢就追，说干就干，他向张小红频繁献殷勤，发起追求攻势。 张小红认为李京京心智不成熟，说话行事带着稚气，不是她想要的类型。


    女孩子很喜欢被人追求的感觉，张小红同学也不例外。尽管她对李京京并不太感冒，但很享受李京京对她献殷勤，平日里两人一起站岗，有说有笑，颇感愉快。李京京以为这是爱的信号，脑子里装得全是小红灿烂迷人的笑。千不该万不该，李京京约张小红看电影，不该让许布言开车一起前往。许布言获悉张小红存款有三十万，见缝插针，偷偷出击。许布言是情场老手，泡过的妹子比李京京心动的女孩还多，进攻张小红，略施小计，日夜撩骚，张小红芳心大乱，对许布言很是上头，没有过多久，两人就在一起。李京京仍然蒙在鼓里，不知实情。张小红和许布言很低调，两人刚刚在一起，外人很少知道。 一个女人不能让许布言消停，他又对文员小丽暗起“坏心”。许布言开始撩小丽，今天逗一下，明天撩一下，铺垫做完，约她晚上出来吃饭。两人来到海边一家海鲜大排档，选了一个望海的位置用餐，海风轻轻地吹，两人慢慢地浪。许布言很会哄女孩，会针对什么样的女人，使用什么样的泡妞手段。小丽喜欢许布言嘴巴甜，能够逗得自己很开心。两人边吃饭边喝酒，吃到快结束，酒已上了头，许布言一把将小丽搂住，一番激吻，紧紧拥抱，亲得小丽心花怒放，拼命迎合许布言的动作。大排档里不尽兴，酒店房间够宽阔。许布言把账一结，开着车子，载着小丽，来到大禹酒店，两人开房缠绵。 从此后，许布言过上皇帝般的生活：一、三、五陪小红，二、四、六陪小丽。星期天谁都不陪，用他自己的话说：“星期天要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美国的军事战略是，同时打赢两场战争；许布言的泡妞策略是，同时交两个女朋友。许布言情智双高，善于跟女人周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他认为小红比小丽好。小红容貌不如小丽，但她很贤惠；小红身材不如小丽，但她有存款。小红性格好，可以娶来当老婆；小丽脾气大，玩玩就算了。许布言认为，找一个能帮到自己的女人很重要。现阶段他不想和小丽决裂，陪小红，哄小丽，雨露均沾，两个都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两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整个售楼处的人都知道，许布言对此事有点自豪。


    下午，许布言卖出一套别墅，祁商夏怂恿他请大家吃饭。祁商夏很喜欢钻空子占便宜，许布言既精明又醒目，知道经理希望通过这顿饭，进行小组团建活动，立马答应经理请求。祁商夏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让销售员花钱，他出面张罗饭局。 第二天晚上，下班以后，祁商夏全组人，开车来到大禹镇上一家渔虾饭馆吃饭。鱼虾饭馆以海鲜和河鲜为主食，粤式做法，烹饪海鲜，一鱼多吃，物美价廉，味道正宗，菜品好吃，深受广大本地老饕的喜欢。他们被老板安排在一间名叫海浪的包间里面用餐，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王守义、赵小二、易得志、张大勇、李京京、向德迈、程东、马锐、邱红、胡玲、余萍，一共十五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就坐。祁商夏坐主座，其他人不分主次。 许布言让服务员拿来菜单，请祁商夏点菜。祁商夏看着菜单，吃海鲜贵，吃河鲜贱，毅然决然决定今晚开整一顿痛风餐。吃海鲜一顿下来要两三千，吃河鲜一顿下来不到一千，祁商夏不准备给许布言省钱，点了一桌子海鲜饭菜，叫了六斤金樱子酒。许布言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心里想：你花我那么多钱，吃这顿饭！脸上却毫无波澜，他喜怒不形于色，与大家热情聊天。 没过多久，酒菜端来，佳肴美味，众人开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祁商夏开始逐一鼓励或鞭策在座销售员。祁商夏道：“我们组人才济济，我希望大家今年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买个房子，买台车之类的。阿川今年目标想买台宝马三系，再加油加油，你就距离目标不远了。” 赖小川道：“跟着夏哥混，一定盆满钵满，争取过几个月提车。” 祁商夏道：“阿言有车子，争取今年在新洲买套房。”许布言笑笑，没有说话。“小海这家伙平常逗比得很，房子卖得不好不坏，争取今年买台车。” 汪小海站起来，以茶代酒，笑道：“夏哥，我敬您，争取今年买台 suv，不然车子太小，跟女孩子施展不开。”众人纷纷大笑，祁商夏喝酒，汪小海喝茶。 祁商夏笑道：“行，还是小海有个性。”这时候他说到王守义，“老王吧，今年目标也应该买台车，拖家带口的，没车生活和工作都不方便。” 王守义戴着眼镜，听完一笑，眼睛显小，说道：“我也争取跟小海一样，买台空间大的车，他是为了泡妞，我是为了带老婆孩子，空间大好放东西。” 祁商夏道：“那这样我们组就有两台 suv，行，好好卖房，实现这个不难。”这时候他说到赵小二，“二哥这个人，带着钢板闯世界，房子你有了，争取今年把身上的钢板拿下来，再买台车。你不把钢板取下来，小心别人以后都叫你‘钢板侠’，嘿嘿。”这时候，大多数人才知道赵小二身上有钢板。赵小二听完不说话，淡淡地笑了笑。


    祁商夏道：“得志刚来我们项目，卖得很好，好好干，今年争取买台车。”这话正中得志下怀，他听完点点头，表示继续努力。“张大勇这家伙，房子你有，车子你也有，女人也不缺，今年争取在美丽湾挣到钱，买第二套房子。” 张大勇道：“夏哥，我可是想买三套房子的人。” 祁商夏道：“我操，我低估了你的梦想。来，喝一杯，为你第三套房子努力干杯。”张大勇端起酒杯和祁商夏碰杯喝酒。 许布言笑道：“大勇，来美丽湾快二十天了，什么时候开出第一单？不然完不成你买三套房子的梦想。” 张大勇道：“妈蛋，阿言屌你鸡别，我只是运气不好，等着，过几天就卖一套给你看。”程东声援张大勇，笑道：“开了单，屌死他。”许布言笑道：“小程，我们说话谁让你插嘴了。” 祁商夏道：“京京最近天天想着找个女朋友，怎么踹他心思都没在卖房上面。京京你要像他们一样，争取买台车，这样也好找女朋友啊。” 李京京笑道：“好的，夏哥。” 祁商夏道：“向德迈挺稳的，业绩一直保持中等水平，你跟老王一样，争取今年也买台车。”向德迈笑笑，没有说话，“程东有车有房，房子都有两套。东哥，要像刚来美丽湾的时候那样猛卖才行，挣多点钱泡多个妹子啊，现在都歇菜了。” 程东笑道：“我前段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接下来一定追赶上来。” 祁商夏笑道：“你是调整自己吗？你妈调戏妹子才是真的，天天带个妹子在床上调整是不是？”众人纷纷大笑，程东笑而不语。“马锐什么都好，就是缺经验，今年好好干，下半年换台车。” 马锐说道：“争取明年买套房子，车子凑合着开，换车不急。” 祁商夏道：“什么明年，争取今年就实现了。”马锐笑道：“今年估计很难，但愿能够提前实现。” 祁商夏道：“会的，只要你好好干，提前实现不困难。”马锐笑道：“好的，夏哥。” 祁商夏道：“邱红上个月还卖了一套别墅，业绩还行。这个月都没有开单，你要加油啊！女孩子一般都想先买房子，你要加油挣钱买套房。” 邱红听后，点头说道：“好的，夏哥。” 祁商夏道：“胡玲现在也缺钱，家里搞装修，今年在美丽湾把装修花的钱挣回来。” 胡玲笑道：“这个必须的。” 祁商夏道：“你妈，余萍，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沙盘说得烂，岗又不好好站，天天别人接个客户你往上蹭，活该你不成交。胡玲，以后多帮帮她。余萍你自己也要慢慢成长起来，挣个首付的钱买套房子。” 胡玲说道：“好。”余萍说道：“知道了，夏哥。” 对祁商夏来说，下面销售员卖得越好，他就收入越高，鞭策和激励下面人员是他日常工作。工作的事情说完，祁商夏带领大家一起娱乐，先玩狼人杀游戏，后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章 真话游戏

    狼人杀游戏进行了三局，大家认为不够刺激，祁商夏提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祁商夏让服务员拿来一副扑克牌，他负责发牌。游戏的规则是，拿到最小牌的人输，拿到最大牌的人负责发问，进行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第一轮，得志输，他拿到一个梅花三，祁商夏拿到红心 a。祁商夏问道：“就真心话，得志，在美丽湾项目有没有你想上的女孩子？必须说真心话，不然天打五雷轰。” 得志说道：“没有。”他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美丽湾一线女销售员，要么已婚，要么难看，要么有伴，没他喜欢的姑娘。 游戏继续进行，这次拿到最小牌的是张大勇，拿到最大牌的是赖小川。祁商夏问得露骨，赖小川立马效仿，坏笑道：“大勇，你在美丽湾有没有想上的女人？”众人纷纷大笑，盯着大勇等他答案。 张大勇笑道：“有。” 众人忙问：“谁，哪个？是销售部的吗？” 张大勇道：“余萍！妈蛋，就想搞她。”余萍和胡玲刚刚离座如厕。众人听后先是吃惊，而后纷纷大笑。“两个奶子那么大，我喜欢。” 祁商夏笑道：“我你妈，张大勇够爷们，敢说实话，哈哈。” 第三轮，拿到最小牌的是程东，拿到最大牌的是许布言。许布言笑道：“小程，你每次多少分钟？” 程东说道：“十五分钟。”众人纷纷大笑。 现在只有邱红一个女孩，她道：“咦，你们好污。” 第四轮，拿到最小牌的是向德迈，拿到最大牌的是祁商夏。祁商夏道：“向德迈，美丽湾你最想上的女人是谁？” 向德迈道：“夏哥，你不能老是这样问，说得那么难听。” 祁商夏道：“ok，那我问你，美丽湾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孩？要说实话，说假话，小心被雷劈。” 向德迈忽然扭扭捏捏，有点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祁商夏见状，说道：“你妈，到底有没有？有，就说，磨叽什么？” 程东说道：“是男人，痛快一点，有喜欢的直接说。” 许布言笑道：“向德迈，你不会喜欢芹姐吧，跟芹姐在一起，买一送一。”美丽湾的文员芹姐有孩子。 向德迈道：“去你妈的，说什么哪。” 许布言道：“那你倒是说呀。” 向德迈往邱红那里看一看，眼睛眨一眨，说道：“邱红。” 祁商夏感觉非常刺激，又有点惊喜，说道：“哎哟，我操！”得志听见这话，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向德迈喜欢邱红，今天被迫当众说出，大出意料。原来，前段时间向德迈和邱红前往深圳巡铺，通过接触和了解，他就慢慢喜欢上了邱红。邱红对向德迈毫无感觉，对方突然当众示爱，一点都没料到，听后不知该说什么好。众人纷纷起哄，让两人在一起。这时候，余萍和胡玲上完厕所回来，见大家有说有笑，气氛非常好，询问这是怎么了。众人告诉原委，余萍和胡玲纷纷发笑。 赖小川笑道：“余萍，你不在的时候，张大勇说他想你。” 余萍一愣，看了一眼张大勇，说道：“张大勇，你是不是乱说什么了？” 许布言道：“没有乱说话，就是……” 张大勇赶紧打断他，说道：“妈蛋，你俩瞎鸡巴起什么哄，闭嘴，闭嘴。余萍，不要听他俩瞎说，没有的事。” 余萍见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瞎扯什么谈及自己，她用眼睛似笑似怒地看了张大勇、许布言、赖小川一眼，缓缓坐下，没有说话。 众人见张大勇不想当着余萍之面，承认刚才玩真心话对她的想法，纷纷暗笑。胡玲不明情况，看众人发笑，猜测必有情况。 祁商夏笑道：“张大勇这家伙，刚才还爷们得很，一转眼，就这鸟样子。敢说就敢当，你怕什么？” 邱红、余萍、胡玲三人坐在一起，余萍小声询问邱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邱红附耳告诉余萍，张大勇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输了，说对她有想法。余萍听完，看着张大勇怒中带笑，用手指了指张大勇，没有说话。 张大勇笑道：“说就说！刚才玩游戏，我输了，夏哥要我说出在美丽湾项目想上的女人，我就说是余萍。大家满意了，说就说，我怕毛呀。” 余萍骂道：“张大勇，你个傻逼，我名花有主了，你又有女朋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赖小川笑道：“张大勇，余萍是你想得，却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众人纷纷大笑。 许布言笑道：“有男朋友怕什么，有女朋友又怕什么，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俩凑合凑合在一起算了。” 祁商夏笑道：“阿言这话精辟。” 余萍道：“死阿言，放你的狗屁。” 胡玲帮着余萍，说道：“咦，你们怎么这个样子。”


    祁商夏道：“向德迈和邱红两个人倒是很般配，向德迈稳重，工作细心，不急不躁，很有耐心，人也聪明；邱红性子急，做事没那么细心，遇事又容易乱阵脚，你俩在一起，刚好可以互补。”别人劝失足妇女从良，祁商夏带人组团嫖娼。祁商夏除了抽烟喝酒爱找女人睡觉，还爱撮合下属配成一对，利用这个场合，极力想当月老，让向德迈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让邱红知道有人喜欢着。 胡玲说道：“我也这么觉得，邱红，向德迈挺不错的。” 祁商夏笑道：“胡玲，如果要你选一个人的话，我们在座的你会选跟谁在一起？” 胡玲笑道：“夏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身上来了，况且我又不是单身啊。” 祁商夏笑道：“假如，我是说你单身的话，你愿意跟谁在一起？看我们组人有谁能入你法眼的。” 胡玲略微停顿，思考一下，说道：“假如是单身的话，我会选马锐和小海。” 马锐笑笑不说话，汪小海笑道：“玲姐，原来你一直对我有企图呀。” 胡玲笑道：“你妹，我是说假如。” 祁商夏道：“说说理由。” 胡玲说道：“理由啊，马锐很稳重又成熟，能够包容人；小海很幽默，性格好，很善解人意，会为别人着想，还有就是特别能够融入大家，跟他俩这样的人生活不累。” 祁商夏笑道：“看见了么，这是一个被生活洗礼过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男人。”众人听后，纷纷发笑。 游戏继续进行到第五轮，这次拿到最大牌的是程东，拿到最小牌的是李京京。程东还没发问，祁商夏道：“程东，你可千万别问京京最想上的女人是谁，傻子都知道是张小红，换个问题，不要问他想上谁。” 程东笑道：“那我问他上次上了谁，好不好，夏哥。” 祁商夏道：“这个可以有。” 程东问道：“京京，你上次上的那个女孩是谁？” 李京京笑道：“夏哥带我去的，我花的钱，没有记名字，这个还真不知道。” 祁商夏拿起桌前的一粒花生米，扔向李京京，笑道：“你妈，阿川，给我打他，让他瞎说。”赖小川坐在李京京旁边，一直在笑，没有动手。众人见状，纷纷大笑。 第六轮，这次拿到最大牌的是许布言，拿到最小牌的是汪小海。祁商夏笑道：“我们看阿言问小海什么问题。” 许布言笑道：“小海，你在美丽湾项目最想上的女人是谁？” 汪小海笑道：“我最想上的女人是芹姐。” 众人一听，纷纷吃惊。祁商夏道：“你确定？” 余萍、胡玲、邱红纷纷笑弯了腰，余萍笑道：“小海，你口味好重，芹姐你都不放过。” 得志听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看汪小海笑着发言，样子不够严谨，他持怀疑态度。汪小海道：“开个玩笑，美丽湾真没有我想上的人，我还是喜欢我们家小赵。”汪小海的女友名叫赵雯，两人从十八岁开始谈恋爱，已经长跑了四年。 胡玲笑道：“小海，你妹，刚才吓我一跳，不信你问余萍，我还真以为你喜欢芹姐来着。”汪小海听后一直在笑。 第七轮，这次拿到最大牌的是祁商夏，拿到最小牌的是王守义。祁商夏问道：“老王，你背着你老婆鬼混过没有？说真心话，说假话，会被雷劈的。” 王守义端起桌上一杯茶，轻轻喝了一下，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道：“没有，雷劈不到我，我不怕。” 余萍竖起大拇指，对王守义说道：“老王，好男人！” 第八轮，拿到最大牌的是祁商夏，拿到最小牌的是马锐。祁商夏笑道：“老天有眼，每次都让我拿大牌，这样你们今天可以知道平常所不知道的东西。马锐，你今天算栽我手里了，我就不问你在美丽湾有没有想上的女人，我整点创新的问题，够黄够暴力才行。嘿嘿，马锐，我问你，你给你老婆舔过没有？”此话一出，女销售员纷纷不好意思，即便胡玲成家有娃，也觉不好意思。邱红和余萍皱着眉头，不太愿听下去。男销售们恰恰相反，此问一出，异常兴奋，望着马锐，想听答案。 马锐生过两个孩子，见过不少世面，说道：“舔过，这有什么，真的是。”众人纷纷大笑。 祁商夏道：“马锐，是条汉子，哈哈。”这时候他苹果手机铃声响起，祁商夏拿起手机一看，是周道全打来的，“全全这家伙干么，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他接听了电话，“喂，全全，快十二点了，你还不睡呀？……你等我下，我出去和你说。”只见祁商夏离开座位，走出房间，来到外边，接听电话。原来周道全有个工作上的问题，要向祁商夏请教如何解决。祁商夏站在房间外面的过道，讲了十分钟的电话，告诉周道全如何应对。


    祁商夏回到房间，说道：“全全这个人，能力真不行。你们看他遇到难题，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问我。以前，咱们跟全全组 pk 业绩，我们把他们组甩得远远的。我是看全全这个人很好，就没有 pk 得太厉害。如果手狠一点，绝对把全全 pk 走。后面想想，那样犯不着。现在楚总认可我，闻总认可我，全全能力不行，娄远只管外拓，所以咱们只要继续保持良好的业绩势头，跟着我祁商夏混，在座的诸位吃香喝辣！来，干一杯！”众人举杯喝酒。 真心话游戏大家仍想继续进行，祁商夏看看时间，马上快要凌晨十二点，说道：“我操，你们玩上瘾了是吧，现在时间不早了，已经快十二点了，不要搞那么晚，明天还要工作。你们不休息好，状态跟不上，谁能好好卖房？” 赖小川道：“夏哥，再玩几把。回去那么早干嘛，就算玩到一两点，我第二天状态都很好。” 祁商夏斜着眼，说道：“阿川，就你能得很，你才多大，别说熬到凌晨两点，就你妈凌晨三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搞两次妹子，你能睡得着？”众人哈哈大笑。 赖小川道：“刚玩到很开心的时候，你接个电话，就让我们走，不尽兴。”祁商夏问道：“你们大家要不要再玩两把？”众人纷纷表示要玩。“来吧，再搞两把，等下要是阿川拿到最小牌，大家问问他蒙汗药在哪里买的。”所谓蒙汗药是指赖小川以前在酒吧祸害女孩子所用的迷药。团队中有些人知道，听后会心一笑；有些人不知道，感觉莫名其妙。 游戏继续，进行到第九轮。拿到最大牌的是赖小川，拿到最小牌的是赵小二。赖小川对赵小二道：“小二，咱俩先喝一杯，我再问问题。”祁商夏笑道：“我操，怎么感觉叫服务员一样，小二小二的。他比你大，你应该叫二哥。”赖小川改口道：“二哥，咱们喝一杯。”赵小二拿起酒杯，两人喝光杯中酒，说道：“你想问什么，阿川。” 赖小川笑道：“美丽湾有没有你想上的人？”祁商夏笑道：“你妈，又来了。”赵小二道：“我刚来。”赖小川道：“刚来没关系，不一定非是我们销售部的，其他部门的都可以。”祁商夏笑道：“哈哈，对，什么物业大姐啊，保洁阿姨呀，还有那个客服小妹，你只要见过有感觉的，都行。”大家纷纷大笑。赵小二道：“没有。” 这个时候饭店老板走进来，面带微笑，说道：“各位老板，已经十二点了，我们要打烊了。”张大勇道：“马上就走，我们再玩一把。”那老板道：“你们再玩一会可以，但是别太晚，我们明天还要早起，不好意思哈。” 赖小川今晚饮酒不少，现在已经有些上头，说道：“老板我们还没玩尽兴，留这个房间给我们，我们给你加钱。” 祁商夏道：“你妈，这个阿川不能喝点酒，一喝酒不是啰里吧嗦，就是玩心更大。老板，我们等下就走，不影响你明天早起。” 赖小川道：“夏哥，还没玩尽兴，老板，我给你加钱。”那老板笑而不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祁商夏道：“老板你别理他，你先离开，我们马上就走。”老板离开后，祁商夏说，“好了，最后一把，玩完这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十轮，拿到最大牌的是祁商夏，拿到最小牌的是余萍。祁商夏笑道：“余萍呀余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平常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看着余萍，想听她怎么说。 余萍笑道：“夏哥，你真的是……”祁商夏笑道：“快点说，大家都等着回去，你要是不说，大家都陪着你耗在这里。”张大勇笑得合不上嘴，许布言坏坏地看着她，赖小川脸上写满欢乐，很多男销售想听余萍的答案。余萍平常穿内裤以黑色、红色、粉红色为主，黑色有点诱惑，红色有点性感，粉红色有点可爱。她想自己要是不如实说，祁商夏若来一句“小心被雷劈”，这样被人诅咒着很不好。 余萍说道：“粉红色。”众人哈哈大笑。祁商夏对张大勇说：“大勇，你喜欢吗？哎呦，我操，笑死我了。”张大勇道：“我比较喜欢红色。”余萍说道：“喜欢你个大头鬼，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老娘又不穿给你看。”众人哈哈大笑。祁商夏道：“好了，老板都催我们了，散了，路上回去都注意一点，撤！”大家纷纷离开座位，带着笑声走出房间，返回美丽湾住所。

 第二章 娄远逆袭

    这个月结束后，得志个人业绩傲视群雄，以一千多万的销售金额，成为美丽湾楼盘的月度销冠。胡玲卖了两套房，业绩中等偏下。余萍一套没有卖，胡玲见她没业绩，偷偷分出一套业绩给她，让她不至于挂蛋难堪。张大勇很拼很努力，但是方法不对，一切努力白费，一个月下来，没卖一套房。得志荣登销冠宝座，大勇进入排名谷底。祁商夏带团队，以业绩结果作为评判标准，销售员没出业绩，就是这人有问题。李白对汪伦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祁商夏对部下是，多年兄弟情谊，不如能出业绩。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者。祁商夏组十几个销售员，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开单卖房，唯独张大勇没有开单。他对张大勇先是批评，后是开导，告诫他不要急于求成，接待客户要不急不躁，不能按照刚需楼盘的销售方式，来卖美丽湾这样的文旅项目。张大勇先是默默听着，再对经理表示马上调整，可骨子里固执已见，不愿做任何改变。本组同事好心相劝，让他改变接客方式，张大勇毫不领情，并训斥别人多管闲事。这样一来，小组多数同事对他“敬而远之”。只有程东、赖小川、许布言、李京京和他私交不错，没有刻意保持距离。邱红和马锐对他很不喜欢，马锐认为他刚愎自用，邱红认为他嚣张跋扈。祁商夏用人不挑不拣，能卖房子让你好好干，没有业绩两个月后让你滚蛋。他遵循着达尔文的丛林法则，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近来，楚山和闻中举一直较量着。闻中举聘来祁商夏，安排他作为新经理，带领一组新团队，以为可以平衡内场格局，拥有自己的势力。万万没有想到，祁商夏打起太极，谁也不想得罪，赚钱是他追求。闻中举的号令不全听，楚山这个人不树敌。他一会倾向楚山，一会倾向闻中举。闻中举很愤怒，楚山作为他的部下，对方不听指挥；祁商夏作为他的下属，不跟他一条心。闻中举看透祁商夏的面目，知道他表面恭维，实则不忠心。闻中举认为自己瞎了双眼，偏偏聘来这样一个销售经理。闻中举决定着营销团队的格局，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让大江代理商销售团队进入美丽湾。闻中举认为，既然开发商自销团队两条组不受控制，那他借用外来力量冲击内场格局。大江代理商进入美丽湾，必然会和开发商团队产生业绩竞争，时不时会有摩擦和冲突，这样既能加剧竞争，有利于业绩上升，又会起到平衡内场的作用。这就好比东汉末年，何进请董卓入宫杀宦官，自己摆不平，外援来效力。 消息传来，内场哗然，两组销售人员，不分你我，对大江进入，纷纷持抵触态度。楚山认为形势不妙，知道闻中举和大江代理商领导私交甚好，想借大江代理商之手，重组案场现行秩序。此外，楚山发现，新洲道立夫公司总经理林天支持闻中举，上面两位领导一条心，并不太支持楚山的工作，日常工作 oa 流程事务，处处设限，导致楚山很不开心。如今大江团队即将进入美丽湾，楚山认为自己不宜久留。于是，楚山递交辞职书，准备离开美丽湾。 临走前的头天晚上，楚山叫上销售经理周道全、策划经理周芳、外拓经理娄远、周道全组销售员钱方、江广几人，吃顿告别饭。六人来到美丽湾附近的一家饭馆吃饭。席间，听闻楚山要走，周道全、周芳、娄远、江广、钱方五人流露出舍不得。 楚山说道：“没有不散的宴席，美丽湾这个项目，我前前后后操盘了几年，走到今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努力，感情肯定是有的。我个人情况特殊，不适合在道立夫公司干下去。你们不一样，不会受到影响。我已经找好新公司，去清远一个项目工作。你们以后还想跟我的，跟我说一声，尽管来。” 周道全听完，眼睛微红，说道：“山哥，你走了，我们就没有了方向，一直都跟着你干。你一走，我真不知道怎么干下去。” 楚山说道：“你只要听话，听闻中举的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能一直做下去。钱方可以帮一下你，帮你出谋划策。这小子那么聪明，看问题看人，都很透彻，是你的好帮手。” 钱方问道：“山哥，你这一走，老闻会用谁接替你这个职位？”大家认为钱方这个问题很好，纷纷看着楚山，想听他如何说。


    楚山说道：“以我对老闻的了解，他要么会外招一个人，来做项目营销总，要么会从下面提拔一个人上来。从外面招人，我就不知道会是谁。如果从下面提拔，有机会的是三个人：一个是全全，一个是娄远，一个是祁商夏。”周道全和娄远听见楚山提到自己的名字，非常认真地听他讲话，“全全你做不了项目营销总，因为你能力和情商都很低，做一个销售经理你都不能算合格，何况是项目营销总。所以，全全，你是没有机会的。娄远吧，学历够高，人也醒目，平常没少给老闻应酬挡酒，但是工作能力欠缺，从策划升上来，销售线管理经验不足，缺少销售一线的实战工作经验，这个是你的短板。做项目营销总，要有全局的操盘眼光，策划线、销售线的工作经验和管理经验都要具备。你缺的是销售线管理经验和日常事务处理的能力。祁商夏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只顾赚快钱，难以取得领导的信任和重用。能力他有，情商也高，智商也高，单从能力方面来说，他比你俩强很多倍，完全可以升上来做项目营销总。他具备销售线和策划线的管理经验，以及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操盘的话，会是一把好手。不过，老闻招他进来，原本是为了对付我，结果，他和起了稀泥，谁都不得罪。这个人像袁世凯，有才无德。老闻很难重用他，加上刚来道立夫公司不到半年时间，升他上来做项目营销总，不符合道立夫公司晋升的时间规定。我个人倾向，老闻外招一个人来做项目营销总的机率比较大，从下面提拔一个人的机率比较小，如果提拔，娄远比较有机会。” 周道全、娄远、江广、钱方、周芳听完，认为楚山分析的很有道理。当晚，众人聊到很晚，才渐渐散去。次日，楚山正式离开美丽湾楼盘。 祁商夏获悉楚山离开，楼盘空出项目营销总一职，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见到闻中举笑容可掬，说话又非常恭敬，礼貌工作做好，他为上位争取机会。与此同时，很多销售人员知道楚山离开了美丽湾项目。这天，祁商夏组几位男销售坐在售楼处一角，议论楚山走后，谁会来做项目营销总。这几位男销售是，赖小川、许布言、王守义、张大勇、向德迈、程东六人。赖小川道：“单从个人能力方面，老祁做项目营销总这个职位，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楚山一走，如果老闻提拔一个人上来，会从全全、老祁、娄远三个人当中选一个。周道全是一点戏都没有，老闻只会从老祁和娄远两个人中选一个。” 向德迈道：“管他妈的谁做，我只关心，奖金不要扣那么多。说好的五成，一次都没有给过，全他妈的给我们四成。老祁要是提拔上来，会更黑，我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 许布言道：“全全组，人家销售奖金都拿五成，有的人可以拿到六成，我们组才给四成。” 程东说道：“还不是老祁这家伙压榨我们，一开始刚来美丽湾项目，销售遇到什么问题，还给我们处理。妈逼的，上次我客户反映房子质量有问题，要他在公司系统上走流程，让工程部维修，他都不愿意处理，让我自己找工程部解决。这家伙，只管赚钱，不管售后。” 王守义道：“老祁是赚到钱就膨胀了，我们跟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他还经常请我们吃饭，兄弟长兄弟短的。现在稳了，管得严就算了，还要得多，又不像以前那样积极处理销售遇到的事情。” 许布言道：“妈的，上次请吃饭花了我两千多块钱。他屌毛让我请吃饭，自己搞起了团建，自己不花钱就算了，花销售员那么多钱。这人，我操。” 张大勇道：“妈蛋，你才认识老祁嘛，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都知道了。他的态度就是，要干就干，不干滚蛋。大不了再换血，招一批新销售进来。” 赖小川道：“先看谁做项目营销总，奖金的事情，后面我们再跟他沟通。”六个人你一嘴我一言，谈论着美丽湾未来格局。 闻中举获悉楚山辞职的消息，先是一喜，后是一忧，喜的是宿敌楚山终于清除，忧的是用何人替代楚山职位。闻中举不打算外聘项目营销总，准备从下面提拔一个人来任职。有三个人选：销售经理周道全、销售经理祁商夏、外拓经理娄远。闻中举坐在办公室，思考着哪个人更合适。 第一个是周道全，能力不行，他不考虑；第二个是祁商夏，能力出众，擅长管理，情商高，会来事，智商高，爱钻营，能带团队，能出业绩，可以说什么都好，唯独就是不忠诚。闻中举认为，提拔他上来，控制不了他，不如就放弃。第三个是娄远，年纪最轻，经验最少，能力一般，资历尚浅，但他学历最高，个人素养不低，能力可以培养，管理可以锻炼，闻中举选娄远。此外，娄远酒量好，非常能喝酒，白酒喝两斤，啤酒随便灌。


    闻中举酒量很差，每次饮酒不多，身体承受能力弱，本想滴酒不沾，怎奈职场江湖，应酬不断，不喝不行。此前，他带着三个经理一起去应酬，几次饭局喝下来，他对三人酒量了如指掌。周道全一斤白酒量，祁商夏一斤半量，娄远能喝两斤多。闻中举这个职位，平常应酬饭局很多，不是广告公司宴请，就是中介公司应酬。一连几次饭局下来，周道全表示身体吃不消，祁商夏谎称想要孩子不能喝，最后只剩娄远为他拼命挡酒。故此，娄远深得闻中举的喜欢。娄远对闻中举非常尊敬，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一会非常重视，二会听从指挥，三会积极处理。闻中举认为，周道全没能力，祁商夏不忠心，娄远可以培养。娄远之所以能够上位，一定程度有赖于他挡酒有功。 闻中举把娄远叫到自己办公室，关上房门，对他说道：“我提拔你做项目营销总，你能不能干好？有没有信心？” 娄远听完，脸有喜色，稍作思考，认真说道：“如果闻总给我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努力做好！”这就好比玉皇大帝询问天蓬元帅，假如将嫦娥嫁给你愿不愿，不要说猪八戒愿不愿，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求之不得。有机会能上位，娄远不愿错过。成为项目营销总，可以管更多人，能够挣更多钱，娄远单身一个人，没房没车没存款，有此机会，必然珍惜。 闻中举道：“娄远，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我原本可以选祁商夏和周道全他们俩的，我是觉得你，更有培养的潜力，我才选你。” 娄远说道：“谢谢闻总您！” 闻中举道：“我提拔你上来接替楚山这个职位，第一，你要严格执行我的营销政策；第二，管理好现场秩序和处理好日常事务；第三，把业绩做上来，把销售部、渠道部、外拓部、策划组给我带好。” 娄远说道：“明白，闻总。”闻中举道：“你是我的人，不要给我丢脸！”娄远说道：“闻总，您放心，我一定做好项目营销总的工作！”闻中举道：“去忙吧，任命明天就会下来。”娄远起身离开。 次日，娄远成为项目营销总的任命公之于众，消息传来，众人皆惊。祁商夏组多数人以为自己经理有戏，周道全组多数人以为自己经理有资格，外拓部多数人认为娄远没机会。结果，娄远成为一匹黑马，荣升美丽湾项目新营销总，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祁商夏以为自己有机会，没有想到机会属于别人，事已至此，为求安慰，找个妹子，一夜折腾。周道全有自知之明，能力不够，情商不高，机会不会属于自己。周道全比娄远大两岁，以前两人平级，称呼是直呼其名；如今娄远上位，成为他的领导，立马改变态度，开始叫他远哥。祁商夏心里面看不上娄远，当面喊远哥，背后叫娄远。一线销售人员对于娄远成为营销总的原因，纷纷猜测不已。有人说他上位全靠挡酒有功，有人说他和闻总关系很好，论能力、经验、资历，娄远不如祁商夏和周道全，但他深得闻中举的信任，成为了接替楚山职位的人选。这样美丽湾就形成了一个局面：外行管内行。外拓部创造业绩非常少，销售部才是创造业绩的主力军。这就好比攻城略地，销售部是主战坦克，外拓部是辅助步兵，当辅助头目领导坦克军团，很多人内心并不认可。 娄远由外拓部经理升为项目营销总，曹金由外拓部主管升为外拓部经理，外拓部喜事不断，销售部无人升迁。娄远成为项目营销总，能力不足立马暴露，日常事务不能完全处理，销售人员谈客逼单没有指导良策。有人是“德不配位”，他是“能力和职位不相匹配”。 晋升已无可能，祁商夏一心搞钱，一不做二不休，克扣成交奖金，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将个人利益最大化。楚山在的时候，他是欺下不敢瞒上；娄远上位之后，他是欺上又瞒下。充分说明祁商夏，吃柿子拣软的捏，段位高的领导不敢骗。销售房子奖金，一份钱三人分，销售员拿五成，销售经理和项目营销总各拿二点五成。祁商夏从销售员那里克扣一成，原本五成变四成，再从娄远那里想方设法“算计”一成，这样一来，他成最大赢家。娄远刚做项目营销总，很多事情还不懂，日常工作开展，需要祁商夏出力，尽管知道他小动作不断，但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娄远性格圆滑，包容性很强，为了求稳，选择不争，希望不断学习，增加管理经验，好好提升自己，尽快独当一面。与此同时，娄远积极培植自己的队伍，外拓部是娘家，江广是老相熟，目前是他能够依赖的力量。他不知道祁商夏组并非铁板一块，更不知道祁商夏会压榨下面销售人员，将销售员奖金克扣一成，内部已经存在分配矛盾和利益冲突。 江广和娄远曾是原美居代理商人员，


    江广是销售员，娄远是策划师，两人私交甚好，关系非常密切。美居团队被道立夫撤场，江广成为周道全组销售员，娄远成为外拓部经理。如今娄远荣升项目营销总，江广仍然只是一个销售员。那江广是粤北人，生在丹霞山脚下，长在韶关小县城。江广偏瘦，相貌柔和，中等身高，风度翩翩，性格开朗，幽默健谈。娄远私下曾对江广道：“我现在刚上来，你没事多给我盯着现场，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向我汇报。”江广点头表示可以。江广作为娄远的亲信部下，一直深受娄远的照顾。娄远对江广不薄，集团推荐的客户，经常给到娄远接待。但是江广年轻，事业心不强，有点叛逆，有点逆反，有自己的想法，不全听娄远之言。吃喝浪赌抽，样样沾一点；坑蒙拐骗偷，一样都不染。有空前往大禹镇上洗洗脚，没事下班约个女孩去浪漫。江广的口头禅是：工作卖房，只为赚钱，有空泡妞，快乐人间。世界那么大，有人想去看看；大禹那么小，江广爱去浪漫。

 第三章 明追暗求

    江广想要浪漫的对象是签约室的工作人员杜佳凝。那杜佳凝是大禹本地人，生在大禹，长在洲城，二十出头，人很漂亮，腰很细，腿不长，扎着马尾辫，俏脸大眼睛，皮肤水嫩嫩，性格颇开朗，身高一米六八，生得俏皮可爱。好看的姑娘，很多男人会打主意，江广和柳霍就惦记着杜佳凝。杜佳凝的工作是给成交客户签约，任何一个销售员卖房后，都要和她打交道。一来二去，柳霍和江广对她产生浓厚兴趣。柳霍明追，江广暗追，两人一明一暗，对杜佳凝发起进攻。 柳霍尽管长相不济，但是择偶眼光不低。柳霍追求过美丽湾售楼处任何一个单身有姿色的姑娘。初见邱红，内心骚动，经过接触，试图表白。易中天评价三国人物袁绍，认为他是：见事迟，反应慢。柳霍同样犯此错误，正准备要行动，被向德迈抢先，如今两人走得近，柳霍不好再下手。柳霍自知魅力不如向德迈，没有率先追求邱红，如今只好选择放弃。渠道部的方美美，腰很细，腿很长，瓜子脸，人漂亮。柳霍见方美美如此靓，改变追求目标，准备向她发起进攻。方美美年轻又漂亮，身材好眼光很高，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法眼。历任男友，颜值出众，财力雄厚。柳霍忽然对她献殷勤，方美美知他意图，立马高冷起来，如同青藏高原的大山，既高又冷，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柳霍见状，知道没戏，只好放弃。方美美平常工作上见人有说有笑，唯独在情感上男人必须入她法眼，不然就不愿有太多关联。 柳霍尽管碰壁，但是越挫越勇。朱小丹太丑，张小红有伴，胡玲已结婚，余萍有男友，柳霍最后将目光放在杜佳凝身上。杜佳凝很单纯，平常踏实工作，业余练练瑜伽，有点小性格，偶尔有情绪。杜佳凝谈恋爱，不求对方有车有房，但是在乎男方长相。因为此前的两次碰壁，柳霍追求杜佳凝的时候，姿态放得非常低，采取的办法是：平常打招呼，私下送礼物，见面笑嘻嘻，背后送关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霍追求杜佳凝的事情，不久传遍整个售楼处。 柳霍的特点是，美丽湾第一丑，平常还有点抠，房子卖得最多，佣金赚得不少，应酬很少去，只爱做事情。柳霍喜欢公关签约室工作人员，不是请客喝奶茶，就是送去小点心，一则方便签约事宜，二则可讨好杜佳凝。他对签约工作人员时不时会给点小恩小惠，对销售部同事几乎一毛不拔。钱要花在刀刃上，柳霍坚持这种做法。周道全组有些销售员戏称他为“守财奴”。 这天，杜佳凝在美丽湾签约室整理合同资料，柳霍走进签约室，想和杜佳凝说说话。杜佳凝抬头看见柳霍走进来，近来对方种种行为，知道柳霍喜欢自己。如前所述，杜佳凝在乎男方长相，看见柳霍模样，实在没有感觉。前不久，柳霍送她礼物，当面被她拒收。 柳霍说道：“佳凝，我进来看看你。”杜佳凝道：“每天都见面，有什么好看的？”柳霍说道：“就喜欢多看你一眼。” 杜佳凝道：“咦，好恶心。柳霍，咱们不合适。”柳霍笑道：“合不合适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要相处一下才知道的，佳凝。” 杜佳凝有点哭笑不得，说道：“柳霍，都说了咱们不适合，你怎么还这样？” 签约室还有一人，那人是签约主管宋姐。宋姐四十多岁，更年期已经来临，性格强势，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言谈刻薄，有点灭绝师太的风范，平常对销售员没好脸。柳霍和宋姐的关系好，她在工作上对他不为难。 宋姐笑道：“柳霍，她都说了，不喜欢你，你怎么还厚着脸皮这样子。” 柳霍说道：“宋姐，你都不帮我一下。平常请你喝了那么多下午茶，唉，你都不帮我说一句话。” 宋姐笑道：“好好好，我帮你说话。佳凝，你跟他在一起吧。”杜佳凝看看自己的领导宋姐，一脸很无奈的样子。“柳霍，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吧，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要你情我愿。就算我帮你说话了，她佳凝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柳霍说道：“我不急，我会用我的行动感动佳凝，让她愿意跟我在一起。” 杜佳凝道：“你想多了吧。”柳霍笑道：“是想多了，想你有点多。” 杜佳凝道：“柳霍你好不要脸呀。”宋姐笑道：“这个柳霍，脸皮厚起来不要命。” 签约室在前台的后面，这时候从前台传来钟庸的声音：“柳霍，有客户找！”柳霍闻声，走出签约室，前去接客户。柳霍前脚走，佳凝手机响。江广在微信上发来文字，约她晚上去海边散散步。杜佳凝回复：可以。柳霍追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江广追她全靠个人魅力强。这就好比猪八戒和白龙马共同追求一个女人，猪八戒靠不要脸，白龙马靠颜值高。 柳霍走后，签约室只剩宋姐和杜佳凝。宋姐说道：“这个柳霍，你都不喜欢他，讲得那么明白，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不放。”


    杜佳凝道：“算了，不说他了。宋姐，今天没什么事，我想早一点下班，家里有点事。”宋姐说道：“可以。” 杜佳凝提前下班，回到大禹家里，冲个凉，换身衣，化靓妆，去约会。晚上，两人来到美丽湾对面的沙滩，夜色很美风很凉，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江广帅气，佳凝漂亮，帅哥配美女，颜值很般配。远处出海归来的渔船，缓缓驶向岸边；近处的游客嬉笑打闹，在沙滩上有说有笑。两人身后的滨洋路沿海而建，路灯由远到近，分散在整个滨洋路，如同珍珠项链，由一个个点连成一条线。一旁的新斯顿五星级酒店，外立面彩灯闪耀，楼顶上旋转的彩色照射灯，向四周方向照去，夜空瞬间更加灿烂。 江广问杜佳凝道：“最近忙不忙？” 杜佳凝笑道：“你们这个月卖得又不好，没有那么多客户签约，不算忙。” 江广道：“那也是。最近远哥升上来了，接下来要抓业绩了，到时候你们签约的人会忙一点。” 杜佳凝笑道：“但愿你们卖得不好，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忙。” 江广笑道：“这是什么话，卖得不好，会被干掉的。” 杜佳凝笑道：“那就是你们销售部的事了，我们签约室就我、宋姐、小马三个人，业绩好不好，不关我们任何事。” 江广看见沙滩一旁有个售卖饮料的士多店，问道：“买瓶水喝，你想喝什么？” 杜佳凝道：“随便。”江广笑道：“不要说随便，有没有想喝的？” 杜佳凝道：“那就喝鲜橙多饮料吧。”江广道：“等着，我这就买去。” 江广买了一瓶矿泉水，一瓶鲜橙多饮料，两个人人手一瓶水，继续漫步在沙滩上。他俩从沙滩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别人是“轧马路”，他俩是“轧沙滩”。谈话内容全是扯闲篇，不知不觉聊得很有感觉。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过来，杜佳凝有点冷，身体微微发抖。江广张开自己的臂膀，想给她一点温暖的力量。杜佳凝一开始扭扭捏捏，不愿江广靠近自己。江广见她如此行为，知道只要没有坚决反对，就是在给自己机会。半推半就，最美节奏；一蹴而就，挑战全无。江广再次张开臂膀，上前拥抱对方，杜佳凝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在靠近江广。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不抱对不起自己，不亲对不起青春，两人拥抱在沙滩上，江广义无反顾地亲吻了杜佳凝。杜佳凝心脏快速跳动的速度，使她瞬间脸红。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夜色分外好看。


    约会结束，杜佳凝回到家里，柳霍发来微信：“等下一起吃宵夜。”佳凝回道：“不饿。”柳霍又发微信：“那一起去沙滩散步吧。”佳凝刚去过，她回复道：“不想去。”柳霍发微信说：“我刚买了新车，带你去兜兜风。”佳凝回复：“不去。”柳霍发微信说：“那我去看看你，送个东西给你。”杜佳凝没作任何回复，沉浸在刚和江广约会的快乐中。杜佳凝和江广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目前感情不稳定，不想立马对外公开，她想等到感情稳定，再对外公开。柳霍死追不放，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追越勇。今晚没有约出杜佳凝，柳霍准备改天再努力。 江广和杜佳凝前脚刚走，后脚许布言和张小红来到沙滩，散散步，牵牵手，然后跑到大禹镇上吃宵夜。两人吃完宵夜，从镇上回到住所已经快凌晨 0 点。得志、马锐、许布言、张小红同住在一栋楼，并且同一楼层。得志和马锐住的公寓旁边，就是许布言和张小红租住的公寓。


    得志和马锐躺在床上，已关了房间灯，正准备睡去。忽然，传来外面过道上许布言和张小红嬉闹对话的声音。 张小红道：“哎呀，你好烦，说了不要搞那么晚再回来，吃个饭到现在才回来，明天还要上班，我怕起不来啦。” 许布言道：“东西好不好吃先？” 张小红笑道：“东西确实好吃。” 许布言笑道：“好吃，晚一点也值得。” 张小红笑道：“行行行，你说得有道理，现在很晚了，要睡觉了。” 得志和马锐听见外面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许布言和张小红恋爱后，住在他俩隔壁的公寓。马锐有些不满，说道：“一对贱人，那么晚了还不睡，说话吵到别人都不知道。阿言又不会永远跟小红在一起，玩玩而已。他跟文员小丽还有一腿。” 得志说道：“有这事？” 马锐说道：“哼，阿言跟小红勾搭在一起后，又跟小丽好上了。现在最可怜的人是京京，喜欢小红，小红却喜欢阿言。阿言现在一只脚踏两条船，学老祁爱浪。” 得志问道：“京京不知道吗？”得志回想上次坐在前台，目睹许布言和小丽行为暧昧，确实能从侧面佐证两人关系亲密。 马锐笑道：“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阿言都跟小红住一起了，知道是迟早的事。”


    得志说道：“京京那个人很单纯的，心底善良。我们刚来的时候，特别愿意帮我们介绍项目和产品，很愿意帮助别人。” 马锐说道：“单纯，善良有什么用？还不是输给有套路的阿言。你没有来之前，那时候我跟阿言一起住，都半夜三更了，夜里两点多，阿言还和小红在微信上聊天。阿言这个人嘴巴甜，会哄女孩子开心，又有追女孩方法。京京就知道死追，一上来就跟人家小红说：‘我喜欢你’。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阿言泡到。” 得志认为一个人心地善良，是一种良好的品质。李京京善良单纯，被马锐这样否定，内心极不认同。得志认为马锐价值观有问题，即便是在追求女孩上失败，一种良好的品质却被否定，否定者的价值观有待商榷。 马锐继续说道：“京京在你没来之前，卖好一点就飘了。两个月前做了一次销冠，庆功宴上，老祁问他：‘这个月卖了八百万是销冠，下个月卖一千万有没有信心？’那次，京京喝得烂醉，张口就说：‘一千万不是问题，下个月销冠还是我李京京的，小菜一碟，夏哥。’老祁当时听了笑得很开心，结果上个月销冠是你，不是他。他有点成绩就忘记自己是谁，得意忘形，卖好了就飘，一点都不成熟。” 得志听完，庆幸自己成为销冠，没有得意忘形。不然，就会成为马锐眼中不成熟的对象。马锐说道：“不聊了，睡吧，时间不早了。”得志说道：“嗯，睡了。”两人不久渐渐入睡。 三周后， 张大勇两个月没卖房，一点业绩都没有，按照案场制度，给予强制淘汰。祁商夏私下找到张大勇，说道：“我想让你做下去，关键你没有业绩。两个月都没卖，想留留不了。看来这个项目真的不适合你，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大勇。”张大勇非常沮丧，美丽湾对他来说，并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张大勇点点头，对祁商夏说声谢谢。李京京、赖小川、程东给他送行，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次日，张大勇办完离职手续，收拾好个人行李，开车返回新洲城区。 这天，售楼处里面许布言、易得志、钟庸、钱方四个人在站岗。许布言和易得志站门左边，钟庸和钱方站门右边。没有客户进来，他们没事就闲聊。 钱方说道：“我靠，阿言可以啊，泡了我们组的小红，又搞到小丽，你这家伙泡妞有一手呀。” 许布言笑道：“不是我厉害，主要是她们太弱，没几下子就搞定了。” 钱方笑道：“阿言你真爽，一边是小红，一边是小丽，皇帝一样的生活。对了，你们组李京京也喜欢小红的，你把小红弄到手，京京想追她，追不到手，你不仅弄到手，还把小丽给泡到了。别人是一个都没有，你这家伙一个人有两个女人，牛逼。” 许布言得意洋洋，笑道：“羡慕吗？每天晚上我都有付出的，小红我都打听清楚了，”他用手比划出一个“三”的手势“有三十万。” 钱方笑道：“你这是奔着小红的钱去的，你这家伙算得倒很清楚。女人泡到了，还可以花人家的钱，真是人才呀你。” 许布言笑道：“晚上要出力的，有付出的。” 钟庸、钱方、得志听后，纷纷发笑。 钟庸说道：“柳霍追佳凝，追了半天都没有成，阿言你一个人泡俩妹子，这就是差距呀。” 许布言评价柳霍说道：“他狗的长相，人的要求，找女朋友，除了用钱砸，没有别的办法。”得志觉得这话太伤人自尊，钱方笑而不评论，钟庸认为许布言说了实话。 李京京站在沙盘一旁，距离大门位置不远，刚才钱方和许布言的对话，他全部清楚地听见。京京这才知道自己努力追求的张小红，如今已经成为许布言的女朋友。李京京非常失落，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离开所站的位置，来到售楼处外面一个无人的角落，看着蔚蓝的天空，不一会陷入思绪混乱的漩涡，先是迷茫，后是痛苦。他从此后，一蹶不振。 钱方和钟庸已经结婚，有老婆和孩子。唯独得志还是单身，钱方说道：“阿言，你都有几个女人，易得志不是没有女朋友嘛，你给他介绍一个，他还单身。” 许布言对得志笑道：“给你介绍一个，得志。” 得志说道：“我想先赚钱。” 许布言道：“赚钱又不耽误泡女孩子。” 得志说道：“这里没有我喜欢的。” 许布言道：“你要求那么高干什么？先泡一个，练练手，以后会泡妞了，大把好看的。” 钱方说道：“易得志长得不差，不过想在我们这里找女朋友，眼光可真不能太高。这个地方，说好听点叫滨海湾旅游度假区，说难听点就是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除了旅游过来玩一下，本地人在这里，或者像我们在这里工作的人，谁还会往这里来。待个十天半个月还好，待久了，无聊得要死。这里，女孩太少了。”


    许布言道：“得志没有太多社会经验，以前的生活相对封闭，少跟人打交道，又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要放开一点，女孩子只要你能把控她的心思，找个女朋友还不容易。” 得志笑道：“好，谢谢你的提醒。” 许布言坏笑道：“没事多练练手，知道嘛。” 得志笑道：“你妈。”许布言哈哈大笑。这时候，赖小川和程东经过四人身旁，往侧厅 vip 房间走去。

 第四章 动员反祁

    原来，赖小川和程东来找祁商夏，商讨奖金分成存在的问题。此前，赖小川等人认为等到确定新任项目营销总之后，再找祁商夏理论奖金分成不合理之事。如今娄远已经成为项目营销总，赖小川认为时机已到。祁商夏、赖小川、程东三人来到侧厅 vip 房间，赖小川和程东向他表达诉求，祁商夏没等两人把话说完，打断道：“每个项目不一样，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全全组也给四成，你们有什么可有意见的？美丽湾项目，奖金给到销售就是四成，你们少跟我说这些。” 赖小川道：“夏哥，咱们刚来的时候，我问你奖金怎么分，你亲口跟我说是五成。现在只给四成，兄弟们心里肯定有想法。” 程东说道：“大家跟着你从城区来到隆海，图的无非是多赚点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全全组据我们了解，销售可以拿五成，不是四成。” 祁商夏怒道：“我说的是以前的项目是五成。妈逼的，现在谁说给五成？”祁商夏与周道全打过招呼，如果自己组销售员问到周道全他们组奖金如何分，他让周道全谎称只给四成。祁商夏想能骗一天是一天，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们不相信，我可以让全全过来跟你们说。” 程东用手在自己面前挥动一下，说道：“有话好好说，激动什么？”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祁商夏看。程东与祁商夏同岁，今年都是三十岁。他看透经理的伎俩，对于祁商夏的忽悠，程东一向不买账。 祁商夏做销售经理，会根据情势做调整，前期需要稳固根基，非常注重团队建设，领着团队人员，请吃喝请唱歌，男的称兄道弟，女的拉拢鼓励，带领团队，团结一致，火力全开，冲刺业绩。中期阶段，业绩稳定，地位稳固，对上关系融洽，对外对接各个部门顺利，祁商夏就开始压榨下面销售员，管理严格，态度强势。后期阶段，放弃做下去，卷铺盖走人。祁商夏目前处在中期阶段，工作很顺利，得志便猖狂。尽管程东和赖小川曾是他多年的部下和兄弟，但是涉及利益问题，一概不念任何情面。 祁商夏用手指着程东，怒道：“程东，我跟你说吧，只有四成，想干就干，不想干给我滚蛋！美丽湾离了你，照样能转！” 程东怒道：“夏哥，你这样子，就对不起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赖小川眼睛眨一眨，知道争论已无意义。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程东不要再说。祁商夏站起来，丢下一句话：“爱干就干，不干滚蛋！不要跟我说那么多！”祁商夏起身，摔门而出，丢下赖小川和程东坐在房内。 程东骂道：“他妈的，老祁这家伙太恶心了。” 赖小川道：“你跟他讲这些没有用，要把我们组对奖金有意见的人聚集起来，大家抱团，找到娄远去捅老祁一下，才有用。不然，光跟他扯，一点用都没有。”程东赞同赖小川的办法。 赖小川打电话给许布言，让他进来侧厅 vip 房间。许布言接听完电话，不再和钱方、钟庸、得志聊闲天，直接离开大门岗，来到侧厅 vip 房间。赖小川和程东告诉许布言，关于奖金之事没谈拢，现要团结组员反对祁商夏。许布言原本就对奖金分成有意见，听闻此言，二话没说，立马加入。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又拉汪小海加入。汪小海对祁商夏克扣奖金行为并不认可，此前汪小海写错认购书，动辄罚他近千元，汪小海认为处罚太重，心里面一直很介意。四个人都知道向德迈非常讨厌祁商夏，如同本·拉登坚决反美一样，几个人怂恿向德迈一起反对祁商夏。向德迈看重个人利益，对于奖金分成，一直非常在乎，祁商夏克扣奖金，内心存在不满，如今组员抱团要反击，他旗帜鲜明，态度坚决，加入反祁队伍。向迈德加入后，立马劝邱红加入。邱红和向德迈已成恋人，别人是夫唱妇随，她是跟随男友步调。王守义在赖小川和向德迈的鼓动下，自愿加入反祁队伍。


    汪小海性格温和，说话比较幽默，待人接物周到，愿意让自己吃亏，选择让别人占便宜，善于换位思考，处处为人着想，他的人际关系非常好。易得志和汪小海曾经共同成交一批客户，一起处理客户问题，彼此有了相互了解。得志认为小海人品不错，他对人品好的人，有种天然的好感，就像街上碰见美女，忍不住要看姑娘两眼，一来二去，渐渐熟络，无话不谈，两人关系不错。汪小海、赖小川、许布言、程东私交甚好。得志和马锐同床，小海和程东同住，得志和马锐一起睡觉，小海和程东关系要好。程东让汪小海拉拢得志一起反祁，人数越多，力量越大。汪小海找到易得志，两人来到大门外面，简单表达了大家对祁商夏的不满，希望得志加入进来，大家一起争取个人利益。得志曾经说过分成比例不妥，但并没要加入反祁联盟。结果，汪小海未经得志同意，拉他进入一个“齐心协力”微信群。此群，用于反祁沟通。


    得志离开大门那里，独自打电话给张德梅，商量如何应对此事。张德梅在电话那头说道：“你刚去道立夫没多久，不要当出头鸟。你加入他们反对经理，如果赢了，多分一成钱；如果输了，你可能被整走，没那个必要。” 得志最大的特点，是保持独立性，对任何站队，都不太感冒，不介入斗争。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得志说道：“我都没说要加入，被同组的一个销售同事，直接拉进微信群，弄得我说不加入吧，得罪他们；加入吧，得罪经理。”得志认为祁商夏行为不妥，压榨销售员，克扣一成钱，但他不想加入反对联盟。他属于那种知道不公，但是能够接受现状，偶尔发发牢骚，不愿伙同他人一起反对的人。 张德梅道：“你这样，得志，拉你进群里，你不要做出任何反对经理的行为，让他们跟你经理斗，你谁都不得罪，坐山观虎斗。销售赢了，你多分一成钱；经理赢了，你只要没有参与反对他，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照样可以继续做下去。” 得志说道：“我现在家里需要用钱，其实少拿一成，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做下去，我每个月都能卖进前三名，光佣金就有几万块钱，奖金少拿一点就少拿一点。” 张德梅道：“问题是，你的同事不这样想呀，不然不会组织大家一起跟经理对着干。” 得志说道：“那我就听你的建议，不跟他对着干。” 张德梅道：“对的，让他们斗吧，不要参与进去。”得志说道：“好，先这样了，挂了。改天回东莞，请你吃饭。”张德梅道：“行。” 赖小川、向德迈、汪小海、许布言、王守义、程东、邱红，加上被迫加入的得志，一共八个人，形成反祁联盟。祁商夏组另外五个人，胡玲、余萍、马锐、李京京、赵小二，没有加入反祁联盟。 三天后的上午，赖小川召集大家来到 vip 房间，开会商量如何应对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向德迈、王守义、汪小海、程东、邱红七人，早早进入 vip 房间，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是得志。汪小海见得志推门进来，说道：“得志也是我们的人，我拉他跟我们一起搞老祁。” 得志笑一笑，说道：“我还有一个客户要来，你们先聊，我等下过来。”得志不情愿参加，但是又要有所交代。 程东眼神犀利，对他说道：“你不愿进来是吗？”程东看他的眼神，透着胁迫的神态，让得志有些忌惮。 得志见状，只好说道：“没有呀。”黑社会老大要挟别人犯法，得志被人裹挟着反对祁商夏。 程东说道：“你客户又没来，你急什么！？” 得志看见一个椅子，只好缓缓坐下来。 汪小海道：“得志，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搞老祁，商量完了，你就可以出去接客户了。”得志说道：“好。” 八人聚于一房，商量反祁良策。此事由赖小川牵头，许布言和程东大力支持，汪小海、王守义、向德迈、邱红都有不满，大家一拍即合，抱团准备反击。赖小川抽着一根芙蓉王香烟，坐在中间沙发的 c 位，他留着短发，梳着油头，相貌英俊，身子偏瘦，身子微微弯曲，说道：“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先跟大家说一下，我们怎么搞老祁这家伙，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向德迈道：“我忍祁商夏好久了，要得多就算了，找他处理事情，不愿处理，说话还他妈难听死了。谁要是找到人打他一顿，我出几千块钱都可以。这家伙太不像话了，我就想找人打他一顿，出我一口气，他妈的。” 王守义道：“打他又解决不了问题，确实就像阿川说的那样，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治一治老祁。” 邱红说道：“这个祁经理，真的是表面看起来还不错，背后那么黑。啧啧啧，我们就跟他说，一定要给我们五成，不然我们辞职，不干了。” 程东冷笑道：“你辞职了，就能吓到他？销售走了，他可以再招，他巴不得我们都走，你还辞职。” 邱红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赖小川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认为非常好，你们听听看。我是这样觉得，我们几个人抱团反对老祁，还要搭上娄远那条线。娄远是老祁的顶头上司，我们可以找到娄远说这个事情，挑拨娄远和老祁的关系，就说老祁跟我们开会从来不叫他娄总，都是叫娄远。老祁认为自己可以做项目营销总，内心不服他管，把这些讲给娄远听。再说奖金分成不公平的问题，全全组销售拿五成，我们原本说好是五成，到手却只给四成。还要讲作为经理，老祁现在不积极处理销售遇到的售后问题，只让销售员自己处理。我们要利用娄远搞走祁商夏，不用跟老祁理论，没卵用的。只要娄远站在我们这一边，奖金分成问题不是他祁商夏一个经理说得算，项目营销总娄远比他说话管用。” 众人听后，认为可行。


    得志听完赖小川之言，认为他思路清晰，分析透彻，直指要害，办法实用，自叹不如，不禁对他产生几分敬佩之心。赖小川今年才二十一岁，居然会有如此手腕，得志回想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不是泡图书馆看书，就是在流水线上班，确实像许布言所说那样，自己少跟社会接触，不懂人情世故。许布言和赖小川十几岁就走上社会，混迹职场，善于钻营，深谙世故，洞悉人性。 程东道：“只有搞走祁商夏，我们才能赚得更多，吃得饱。” 邱红道：“怎么就我们八个人，余萍、胡玲她们不加入吗？” 赖小川道：“余萍没有卖一套房，她的业绩都是胡玲给她的，没有奖金分成上的利益冲突，再说这个余萍大嘴巴，有什么就说出来，肚子里不留话，拉她进来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坏事。胡玲是老祁招进来的，她是委婉拒绝我们邀她加入，既然她不愿意，我们不勉强。赵小二吧，我摸清楚了，这家伙目前穷得叮当响，欠了一屁股债，只想卖房子挣点钱，不愿加入我们。京京心智不成熟，最近看上去不在状态，这几天不见人，早会打完卡就往宿舍跑，听说是追求小红没有成功，被阿言截胡，导致他这德行。以前我们也跟他同事过，他是觉得老祁对他还不错，没有看清老祁太黑的一面，就算拉他进来，他也不会加入，我们就没有找他。马锐最近跟老祁走得很近，像条狗一样，晚上经常陪他一起钓鱼，这家伙不可靠，他是偏向老祁那边，我们也没有拉他加入。” 程东说道：“这个马锐，二五仔来着，看谁有势力，靠向谁。”程东对得志说，“你要注意点，天天跟他睡，不要受他影响，这种墙头草，恶心得要死。” 程东用类似命令的语气，对易得志说话，让他内心抗拒，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说好。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如同被人诱骗上了贼船，让得志很不爽。得志认为自己应该学习胡玲，婉拒加入反祁联盟。众人认同赖小川的提议，策略确定，各自散去。 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想拉胡玲加入，但是胡玲婉拒三人邀请。胡玲精明过人，销售员成功，她多分一成钱；祁商夏不败，胡玲不受影响。两头不得罪，坐山观虎斗，胡玲应对策略和张德梅不谋而合。余萍如今很迷茫，感觉自己做不长，两月实际没卖房，全靠胡玲帮衬她。赖小川看她不上，一直认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没有拉她进来反祁。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想让赵小二加入反祁队伍，赵小二刚来美丽湾，进来全靠祁商夏，当前经济拮据，负债也不少，不想参与任何斗争，只想好好卖房挣钱。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和李京京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加上最近京京为情所困，失去对一切事物的兴趣，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要拉李京京入伙。诸葛亮说魏延脑后有反骨，程东说马锐是二五仔，前者是演义故事，后者是客观评价。目前整个小组，只有马锐实际靠拢祁商夏，少数人是两头不得罪，多数人是反对祁商夏。故此，赖小川、许布言、程东等人视马锐为敌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敌意。 下午，赖小川给娄远打电话，请他来 vip 房间有事相商。没过多久，娄远来到侧厅的 vip 房间，推开门，走进来，看见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坐着等候。许布言站起来，向娄远递上一根烟，问候一声，各自坐下。赖小川、许布川、程东三人将意图告诉娄远，放大祁商夏的问题，吹捧娄远领导有方，挑唆娄祁两人关系，反映奖金分成问题。 娄远听完，扶正眼镜，问道：“老祁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跟了他那么久，他会这样对待你们，这个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第五章 一线反击

    赖小川道：“娄总，他不仅对我们这样，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您的面叫你‘娄总’，给我们开会，直接叫你名字，一点都不尊重您，不把您放在眼里。” 许布言道：“娄总，祁商夏觉得自己可以做您的位置，公司提拔您上来，他心里不服气。经常在我们面前说你的不好，发牢骚。” 程东道：“娄总，除了阿川和阿言说的那些，祁商夏还不处理销售员遇到的售后问题，找到他处理，他直接就是一顿屌，说什么‘这些事情你都处理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让我们很难解决客户售后问题。” 娄远对于祁商夏并不喜欢，认为此人长袖善舞，表里不一，能力很强，却难管控。娄远刚做项目营销总，依赖他带团队做出优异业绩。今天见三人找到自己，寻求解决问题，娄远打算利用祁商夏下面的人制衡对方。娄远道：“阿川，阿言、程东，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动不动叫我‘娄总’，那样显得见外了。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知道了。我想问一下，你们组就你们三个人有意见吗？” 许布言悟性极强，说话非常有分寸，他比娄远年龄大，却说道：“远哥，我们组还有另外五个人有意见，一共有八个人，大家都有意见。另外五个人是汪小海、王守义、向德迈、易得志、邱红。” 赖小川也立马改口，说道：“远哥，我们有八个人对奖金分成有意见，还对祁商夏的管理方式不满。” 娄远道：“这个奖金原本是山哥在的时候，老祁引进现在的乐居电商平台，公司给乐居做，负责中介公司统筹，让他们赚取团购费。老祁提议让乐居公司每成交一套，给我们公寓和别墅不等的奖金。自从山哥走后，这个事情一直是老祁负责对接乐居公司。分成问题，我回头找老祁聊一下，至于你们反映的他不配合处理售后工作，我也跟他聊一下。” 赖小川眼睛一眨一眨，稍作思考，说道：“远哥，感谢您。像您这样有魄力的领导，说实话非常少见。以后我们都听您的，您指东，我们打东；您指西，我们打西。”他说完向许布言和程东使个眼神，示意两人说些恭维话。 程东说道：“对，以后我们就跟着远哥做事，打天下。” 许布言道：“以前远哥做外拓经理的时候，我就说过，远哥这个人不简单，以后一定能往上走。果然，现在就做到项目营销总的位置。远哥，以后我们跟着您。” 三人轮番吹捧，娄远倍感舒服。娄远目前需要培植自己的人，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又是业绩很好的一线销售员，能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对于开展工作，十分有利。娄远道：“你们叫我一声‘远哥’，就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大家都是兄弟，说刚才那些话就见外了。” 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听完，纷纷赔笑，各自说些恭维娄远的客套话。不久，四人散去。 营销中心大门两旁，祁商夏组的得志和马锐在站岗，周道全组的祝英杰和陶德怀在站岗。赖小川、许布言、程东从 vip 房间走出来，往大门外面去，经过大门那里，赖小川和程东冲得志笑笑，许布言则说道：“得志，又一站到底哈。” 得志说道：“哪有，真的是。”三个人对马锐视而不见。马锐看见三人，原本想说句话，却见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只跟得志微笑或说话，眼睛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他有种被人排斥的距离感。此前，马锐和三人有说有笑，关系还算融洽；如今，忽然生分起来，碰见不说一句话。马锐试图主动和三人说话，三人已经走出大门，离开售楼处。 正在这时，进来一批自来客户，马锐看见客户进来，目光全部放在客户身上。得志是 a 岗，马锐是 b 岗，进门客户轮到得志接待。马锐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得志接待这批客户。自来客户成交佣金是销售额的百分之一，中介客户成交佣金是销售额的千分之五，成交一批自来客户的收入是中介客户的一倍。马锐心想：要是我接到这批客户就好了。 当天，得志接待的那批客户，购买了一套大面积公寓，他个人佣金过万。马锐获悉，非常羡慕。马锐的心态，就好比两个人一起买彩票，同事运气好中了奖，自己运气差干瞪眼。他对得志羡慕嫉妒，好在没有恨。晚上，两人回到住所，得志坐在沙发上剪指甲，马锐躺在大床上看手机。 不一会儿，马锐说道：“你今天成交的这台客户，要是轮到我 a 岗，成交的人就是我了。我操，运气真不好，一万多的佣金啊，被你赚到了，这批客户要是让我接到就好了。” 得志说道：“以后还有机会，这次我遇到这个实在客户，下次说不定就到你了。” 马锐说道：“上哪来那么多自来客户？大多数都是中介客户。还是你爽，接个自来客户就成交了，这个月没少赚呀。” 得志感觉马锐见人赚钱，表现出来的羡慕，话语中带着的嫉妒，让他非常反感。得志心想，大家各凭努力，自己辛苦站岗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接到这批客户，经过自己的努力，后面成交了。腿站麻了，脚走疼了，谁想到自己的这些付出


    ？马锐只看到卖房有收获的一面，没有想过我付出的努力。这就好比，大家都觉得当老板好，住是豪宅，开是豪车，吃是豪宴，却没想过别人创业初期，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受过多少气。 阳台的洗衣机停止转动，马锐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经洗好。他下床穿鞋，走到阳台上，将衣服一一晾起来。晾好衣服，回到房内，马锐说道：“阿川他们好像对我有成见，见到我不打招呼，故意保持距离，跟以前不一样。” 得志知道当时的情况，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没有吧。” 马锐说道：“今天我们在大门口站岗等客，阿川、阿言、程东从里面走出来，阿川和程东冲你笑笑，阿言跟你说话，跟我一句话不说，也不笑。” 得志说道：“也许，他们光顾着跟我开玩笑，忘记跟你打招呼了。” 马锐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听说他们对奖金分成有很大意见，跟老祁闹掰了。一定是他们觉得我跟老祁走得近，以为我是老祁的人，故意不理我，跟我保持距离。” 得志心想：这样想，说明你还聪明，明白事理。程东都说你是二五仔，二不二五仔我不知道，但是嫉妒别人好确实存在。今天卖了一套房子，看把你嫉妒成什么样子，恨不得 a 岗就是你，客户你接，钱你赚。得志嘴上却说：“应该不会吧。” 马锐说道：“他们对我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我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现在见面不说话，就说明有问题。其实，我就陪老祁钓钓鱼，又没有做对他们不好的事情，犯得着这样么。” 得志剪完指甲，把指甲剪放回抽屉，说道：“别想那么多，做好自己就行了。我就不管那么多，做好自己就行了。” 马锐看了得志一眼，若有所思，不发一言。 得志说道：“时间不早了，睡吧。”马锐点点头，关上房灯，两人睡去。 次日，上午，娄远找到祁商夏讨论销售员奖金分成之事，两人关上门，坐在 vip 房内。娄远希望祁商夏将奖金分五成给到销售员。娄远听完此话，知道下面销售员找到娄远反映奖金分成之事。 祁商夏道：“娄总，这些销售是我招进来的，给四成已经够多了，有些代理商团队销售只给百分之三十。娄总，你的那份一分没少，到我这里也没多少钱。” 娄远道：“全全都给下面人五成，你给四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下面的人现在反对你这样做。” 祁商夏道：“反对？谁有意见，不想干直接让他滚蛋，我可以再招人进来。” 娄远道：“夏哥，你不能这样做，你和全全都是开发商经理，全全给下面人五成，你只给四成，这样说不过去。我听说你最近管理方面有些欠妥，销售员找你处理事情，你不愿意处理，这样可不好，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兄弟姐妹，你又是他们的领导，不能有这样的工作态度。” 祁商夏斜眼看看娄远，笑道：“没有的事，我每次都给他们处理和解决问题，可能是我休假的时候，回洲城了，他们问到我，我有一回在睡觉，没怎么回复处理意见。远哥，这个奖金原本就没有，是我和山哥好不容易让电商公司给到我们，当初提出这个方案，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山哥只是采纳了我的建议，推动这个事情顺利通过，才有了今天销售员有奖金。因为这个钱不是我们公司出，是电商公司出，为了公关电商公司，酒，我喝到吐，话，说到嘴巴干。苦活累活都让我一个人干了，把路给趟平，大家有钱分。全全他什么都没有干，自然少拿一成，给到下面五成他愿意。他公关工作做过一次吗?一次都没有，所以他愿意给五成。我有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还不是为了今天大家有钱分。” 娄远道：“我知道你有付出，应酬公关也辛苦，但是你不能让销售拿四成。你又不是没钱分。” 祁商夏看娄远这样一个态度，知道他立场不站在自己这边，假装有电话进来，拿起手机，接听电话，自导自演，说道：“喂，是是是，你哪位？呦，王总啊，您好您好，我不忙，有什么事您说。来我们楼盘啦，”然后用手捂着电话，对娄远说，“娄总，有个重要领导朋友过来，这个事咱们改天再说。”说完走出 vip 房间，继续自说自话。 娄远看着祁商夏离开，知道对方是在糊弄自己，有些生气，但没发作。娄远认为目前仍然需要祁商夏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撕破脸。 下午，娄远和周道全站在门外有说有笑，娄远经过，见有别人，不便细谈。晚上，娄远打电话给祁商夏，要他保持跟全全一样，给销售员奖金五成。祁商夏在电话里态度很好，说话带着笑，但主张明确，不给销售员五成奖金。 娄远挂上电话，虽没侵犯自己利益，但是他组销售人员，有八人反对祁商夏，此事不能不管不问。既然祁商夏不愿意，娄远找到电商平台负责人，要求所有奖金改由自己接收。按照比例，合理分配。自从楚山走后，奖金结算一事，全由祁商夏和乐居平台对接。如今娄远成为项目营销总，有权要求乐居公司对接自己


    。这样一来，娄远拿到乐居给到的奖金，按五成给到祁商夏组众销售，直接杜绝祁商夏克扣奖金获利的行为。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汪小海、王守义、向德迈、邱红纷纷倒向娄远一边。这样直接削弱祁商夏的影响力，销售一线人员联合娄远对祁商夏反击成功。 尽管奖金分成问题已经解决，但是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想趁此机会，搞走祁商夏。三人不断在娄远面前，指责祁商夏种种不是，试图借娄远之手，迫使祁商夏离开美丽湾。娄远虽然不喜欢祁商夏，怎奈，个人能力不强，羽翼不够丰满，不能独自操盘，当前阶段仍然需要祁商夏出力。于是，娄远没有采纳赖小川、许布言、程东的建议。 娄远从闻中举身上没有学到什么出色管理经验，但是学到了平衡之术。娄远要平衡大家，不要将问题和矛盾激化。娄远本身外方内圆，包容性很强，这事到此为止，对祁商夏没有任何追究。 赖小川、许布言、程东等、向德迈等人对祁商夏，仍然心存不满。这次娄远出面解决奖金问题，大家纷纷向娄远靠拢，工作事务跳过经理对接娄远，不愿再跟祁商夏对接。娄远新人上任，不知越级对接工作是职场禁忌，大事小事听完销售员的汇报，嘱咐下属祁商夏出面解决。祁商夏知道形势发生改变，下面销售员超过半数联合娄远，就奖金问题对自己发难，如今得逞，人心涣散，很多人倒向娄远，不听自己指挥。这种局面，长此以往，被人架空，着实难堪。

 第六章 通权达变

    祁商夏审时度势，思前想后，认为形势不好，对自己没有利，根据当前情况，决定改变做法。数日以后，祁商夏找到娄远，对奖金分成问题，表示愿意接受娄远的主张。与此同时，祁商夏积极拉拢没有反对他的销售员，像李京京、赵小二、胡玲、马锐成为他讨好的对象。余萍实际没有任何业绩，全靠胡玲出手“救济”，仍然成为祁商夏团结和拉拢的销售人员。对祁商夏来说，少个反对经理的人，对他只有利而无害，自然要团结余萍，减少反对人数。


    得志没有参与实际反对经理的行动，只是被人拉来壮队伍凑人数，裹挟着一起反对祁商夏。此前，祁商夏对得志在工作上遇到的售后问题，几乎不愿理睬，让他自己解决。得志业绩很好的时候，祁商夏才会肯定一下得志，平常对他并不怎么关心和爱护。如今团队内部出现问题，祁商夏的老部下和兄弟们，因为奖金利益问题，动员组员结成联盟，纷纷跟他敌对起来。故此，易得志成为祁商夏需要拉拢和团结的对象。这就好比晚清时期的袁世凯，辛亥革命之前，袁世凯被冷落，赋闲在家，天天钓鱼，革命党人突然成功，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清廷迫于无奈，方召回袁世凯，加官进爵，给予好处，让其效力。得志站岗的时候，祁商夏见到他，不是夸他工作状态不错，就是赞他业绩令人骄傲。得志听后，感觉祁商夏态度前后变化很大，以前对他爱理不理，如今对他极力讨好。得志出于礼貌，冲经理笑一笑，说几句礼貌话。 像易得志、李京京、赵小二、余萍、胡玲、马锐，祁商夏经过拉拢和团结，不用担心他们六人对抗自己。他主要担心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向德迈、王守义、邱红、程东七人继续与他为敌。倘若只是七人单纯抱团反对，祁商夏并不惧怕，以他的应对办法，会直接辞退七人，问题迎刃而解。怎奈，以赖小川为首的七人，深知祁商夏的痛处，纷纷倒向娄远，联合项目营销总，对他进行有效反击。这让祁商夏投鼠忌器，不能从容应对。 解铃还须系铃人，祁商夏明白此道理。于是，祁商夏，低下头，放下身段，降低姿态，寻求和解。祁商夏将赖小川、许布言、程东三人叫到一旁，满脸堆笑，态度和蔼，承认错误，希望和解，大谈兄弟情谊，施展拉拢手段。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因为奖金分成之事，对祁商夏心存不满。如今祁商夏主动示好和诚恳道歉，并且表示奖金销售员以后都拿五成，希望大家和好如初，不要因为此事，再发生不愉快。赖小川和程东跟随祁商夏多年，两人回想从前，三个人一起工作，团结一致，浴血奋战，卖过房，赚过钱，喝佳酿，睡窑姐，兄弟情谊，历历在目，潇洒岁月，回荡脑海。利益诉求已经解决，祁商夏变得态度和蔼，赖小川、许布言、程东一致认为，祁商夏工作能力很强，只要他不见利忘义，跟着老祁并没坏处。于是，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接受祁商夏的道歉，双方握手言和。


    如今只剩下王守义、汪小海、向德迈、邱红四人需要祁商夏化解矛盾关系。祁商夏对四人频繁示好，态度非常好，好话没少说。祁商夏鼓动赖小川、许布言、程东去做四人思想工作，奖金问题已经解决，大家应该重归于好。王守义跟过祁商夏，仍念旧情，愿意和好。汪小海性格温和，目的达到，愿意和好。祁商夏是向德迈的“恩人”，充当了“媒婆”的作用。向德迈和邱红在一起，要感谢祁商夏在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让向德迈捅破窗户纸，想爱大胆说出来。不过，向德迈从不领情，并且讨厌祁商夏，认为经理人品不行。如今向德迈和邱红是一个步调，如果不和好，就会被孤立。因为整个小组，除了他们俩人，全都和祁商夏关系变好。迫不得已，向邱两人，答应和好。 祁商夏大喜，趁热要打铁，决定搞次团建，修复团队关系。中国的税收理念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祁商夏的管理观念是：罚销售员的款，请销售员吃饭。祁商夏很精明，压榨有方，剥削有道，销售员卖得好，工作出错就罚款；销售员卖得差，工作犯错就斥责。许布言评价祁商夏是：“有钱的就罚人款，没钱的就一顿屌。”罚款储备金，总额已不少，大头被他私吞，小头用来团建。 这天晚上，祁商夏组织大家团建，吃饭地点选在大禹镇上一家大头鱼饭店。吃鱼经济实惠，吃海鲜价格贵，祁商夏花钱有道，选择大头鱼饭店用餐。那饭店以一鱼多吃为特色，鳙鱼作为主要食材，一条大鱼各种做法，或蒸或炸，或煎或炆，好吃不贵，非常实惠。镇上海鲜餐馆非常多，祁商夏偏偏不选择，十几人吃一顿海鲜，花费太大，很不划算；十几人吃顿大头鱼，花费不多，经济实惠。 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王守义、易得志、向德迈、李京京、赵小二、马锐、程东、余萍、胡玲、邱红一共十四人，祁商夏、胡玲、马锐各自驾驶一部车，载着大家前往大禹镇上的大头鱼饭店吃饭。那大头鱼饭店位置较偏，位于云景山下，在一条马路旁，周边是村庄和池塘，孤零零一家饭店，食客多为本地人。


    祁商夏带领众人，走进大头鱼饭店，来到大厅一处靠近水池的地方，众人纷纷落座。老板递上菜单，祁商夏亲自点菜。半个小时后，摆满一桌子菜，有椒盐鱼骨、油炸鱼块、清蒸鱼片、剁椒鱼头、竹排鱼丸、香煎鱼肉、鱼肠煎蛋、鱼肉炆萝卜、鱼头豆腐汤、白灼菜心、凉拌皮蛋、素炒三鲜。店内工作人员拿来几斤散装白酒，菜上齐，酒倒满，众人开吃。


    赖小川坐在祁商夏身旁，他举起酒杯，对祁商夏道：“夏哥，我敬你一杯酒。” 祁商夏正在吃鱼，放下筷子，说道：“我操，阿川今天要跟我喝一杯润喉酒是吧，好，来咱们走一个。” 祁商夏刚喝完第一杯，许布言举杯说道：“夏哥，我也敬你一杯。” 祁商夏笑道：“你妈，让我吃口菜行不行。阿川刚敬完，你小子就来了，咋的，要把我放倒在这里啊。” 许布言笑道：“夏哥，海量，我们倒了，你都不会倒。” 赖小川给祁商夏倒上酒，祁商夏举起酒杯，对许布言道：“来吧，干了。”两人喝完杯中白酒。 紧接着，程东站起来，举起白酒杯，向祁商夏敬酒。祁商夏看见，笑道：“你妈，程东你又来是不是。京京，程东想喝酒了，你还不赶紧跟他喝一杯。” 李京京是个实在人，真以为如此，拿起白酒杯，对程东说道：“东哥，我敬你一杯。” 原本，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想灌醉祁商夏，让他今晚醉酒倒地。祁商夏很精明，一看情况如此，立马知道意图，于是让李京京挡酒，巧妙地应对程东敬酒。程东见李京京举起酒杯来敬自己，只好和他喝上一杯。 祁商夏道：“京京，不能光敬程东，阿川、阿言他俩你也要意思一下呀。”许布言听见此话，心想祁商夏果然狡猾，将计就计，见招拆招。李京京很听话，举起白酒杯，来敬两人酒。他和赖小川喝完一杯酒，要和许布言碰杯的时候，在座同事纷纷在笑。祁商夏笑道：“你妈，你俩这杯酒喝得一点都不寂寞。”祁商夏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许布言和李京京是情敌，这时候才想起两人关系很有趣。追求张小红，许布言得手，李京京失意。 李京京是个读书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欢说实话，坦率又单纯，说道：“夏哥，我魅力不如阿言，小红喜欢他，我只好认了。言哥，我敬你一杯。”许布言笑笑，没说任何话，喝光杯中酒。 祁商夏笑道：“我听说，当初京京追小红的时候，请人家看电影，但是他没有车。他让阿言开车带着他和小红，三个人一起看电影。京京呀京京，你见过谁泡妞还带个电灯泡的？约会除了看电影，你就没别的内容了？你不会约她轧轧马路，或者到海滩上走走？何况你带的不是电灯泡，你带了一个情敌！哎呀妈呀，你要笑死我呀。”大家听见此话，纷纷大笑起来。 李京京道：“主要是我没经验，阿言他谈恋爱比较多，很有经验，在这方面，我甘拜下风。”祁商夏笑道：“阿言以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识人，京京，你有他一半功力，整个美丽湾，你想泡谁，还不就能泡到谁。”许布言笑道：“京京，想不想学，交点学费我，我教你呀。” 余萍笑道：“这个阿言呀，真的好不要脸，你挖了别人墙角，还要教别人怎么泡妞。京京，不要听他的，教也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许布言道：“要你管？你这种打远程炮的人，不要和我们随便说话，你和我们不一样。”余萍男友在南京工作，她每次乘坐飞机去见男友。余萍笑道：“死阿言，怎么说话的？小心我把你嘴撕烂。”祁商夏笑道：“别人都是打车见男朋友，余萍是打飞机见男朋友，余萍，你真的有高度！”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胡玲说道：“夏哥，你们说点正经的好不好？一上来就开车，咱们还在吃饭呐。”邱红说道：“就是就是。” 祁商夏站起来，说道：“正经的就是，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兄弟姐妹们的支持和努力，希望我们今年都实现自己的愿望！来，干了！”大家站起来，举起酒杯，纷纷喝光。 汪小海笑道：“夏哥，我还是想听你说点不正经的。”祁商夏笑道：“怎么，还想再玩真心话大冒险？”汪小海笑着点点头，说道：“嘿嘿，这个可以有。”众人纷纷起哄，表示愿意再玩。祁商夏看看手机时间，说道：“今天就不玩了，等下还有下半场。”


    王守义问道：“夏哥带我们去唱歌？”祁商夏道：“等下我们去洗脚按摩。”汪小海笑道：“这个不错，嘿嘿，夏哥我喜欢。”余萍笑道：“小海，你是多久没去了？看把你高兴的。”汪小海道：“上次回城区，在我姐家楼下那家金泰店按摩，也没多久，半个月前。”余萍笑道：“舒服吧？按得你。”汪小海笑道：“我点的那个技师刚做没多久，给我按半天，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让她躺下来，告诉她按摩应该怎么按。结果她被我按得睡着了，等到时间到了，我叫醒她，和她说：‘我是花钱过来按摩的，不是花钱给人按摩的。’那女的听完挺不好意思的，看我说话挺幽默，主动加我微信，把钱转给我，还要请我吃饭，给我赔礼道歉。”众人纷纷大笑。 胡玲问道：“那个技师应该很漂亮吧？不然你不会给她按。”汪小海道：“开玩笑的，没有的事。”余萍笑道：“死小海，我还以为是真的呐，你要笑死我们是不是。”汪小海嘿嘿地笑。 祁商夏道：“等下吃完饭，我们去香河湾好好放松一下，女的去洗脚，男的去按摩，今天的主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在场很多男销售，听完非常兴奋，多数人想去香河湾。


    赖小川笑道：“这个可以有。”余萍笑道：“夏哥，你们肯定不是按摩那么简单。” 赖小川道：“余萍，你们三个去的话，让夏哥给你们安排几个男技师放松一下。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男技师。如果没有的话，夏哥，我，阿言我们吃一下亏，给你们三个按，让你和邱红、胡玲好好享受一下。” 胡玲和邱红笑道：“那就不用，就是的。” 余萍说道：“我们三个就吃饭，等下吃完我们就回去。”余萍、胡玲、邱红意见统一，不参加下半场活动。 祁商夏道：“阿川，我看你是想给她们按摩想疯了吧，还你妈让我们亲自上，按摩的费用你出啊？我们没有享受，还去伺候人，亏你想得出。”程东说道：“我认为夏哥说得没毛病。”众人闻言，纷纷大笑。 一组人员有说有笑，吃饭过程甚是欢乐。祁商夏善于活跃气氛，三言两语就能带动氛围。不知不觉，白酒已经喝完，祁商夏让服务员，打来一斤散装白酒。祁商夏和众人仅喝三轮，一斤白酒全部喝光。祁商夏笑道：“上半场结束，下半场走起！” 胡玲、余萍、邱红三人不去。向德迈见邱红回，他也返回美丽湾。祁商夏没有挽留，因为他知道女同事一起去，男人有顾虑，去玩放不开。向德迈和邱红如今是情侣，当初是男追女，向德迈对邱红很好，经过百般努力，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邱红当时心里仍有吴世明，见向德迈追求自己，她这个人直来直去，致电吴世明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并且告诉项目有个同事对她很上心。那意思很简单：如果你吴世明喜欢我，我就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就和同事在一起。吴世明见邱红仍对自己不死心，态度温和，说话平和，告诉邱红：“咱们不合适，有人追你，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吴世明放水，向德迈上位，邱红和向德迈在一起。邱红不去，德迈同回。胡玲开车，余萍、邱红、向德迈坐她车上，返回美丽湾。 王守义很顾家，看见有人返回，说道：“夏哥，我也回去了，回去晚了，我老婆又说三道四的。” 祁商夏说道：“她们三个女的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向德迈和邱红在一起，不想让她知道跟我们一起浪，你怕什么？” 汪小海笑道：“老王，你怕老婆查岗吗？” 王守义道：“我又不像夏哥、阿川、阿言他们那么潇洒，天天下班还要回去抱孩子。” 祁商夏笑道：“过去按个摩，放松一下，你想什么哪？今天不抱，也没什么事，累不坏你老婆。”在祁商夏的劝说下，王守义才勉强同意前往香河湾按摩。 美丽湾自销团队特点各异，周道全组人爱赌，祁商夏组人爱浪。周道全、陶德怀、江广、钱方是业余赌鬼；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是资深春客。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王守义、易得志、李京京、赵小二、马锐、程东十个人，开着两台车，来到香河湾。那香河湾会所位于大禹镇上，地处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有条弯曲小河，是一栋三层建筑，外面红色砖，内部精装修，一楼是接待大厅，二楼是沐足中心，三楼是按摩房间，楼顶高耸着“香河湾”三个大字。那香河湾是大禹镇人的“天上人间”。此前，有个本地浪荡子弟，读过几天书，肚里有点墨，编了一个顺口溜，形容香河湾会所： 香河湾，好地方，那里技师服务棒。 手法好，力道佳，消费完后爽哈哈。 妹子靓，花样新，工作人员很热情。 价格优，项目多，过来体验很快活。


    祁商夏率先走进香河湾会所大厅，迎面走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部长，笑着对祁商夏道：“祁总，欢迎欢迎！”


    祁商夏道：“哈林，今天给我兄弟们安排好，一个人安排一个妹子，做那个泰式按摩项目。”祁商夏是这里的常客，每次过来都找哈林部长订房。得志听见部长名叫哈林，感觉庾澄庆被人冒犯一样，他心里想，这个部长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原来，全是假名，工作需要，不用真名。


    那哈林身材消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笑道：“放心，祁总，我们这里的泰式按摩服务很好，泰式按摩两百九十八，全程舒服忘记回家。”众销售听完，纷纷很兴奋。 祁商夏道：“我操，部长这口才可以啊。” 哈林部长给祁商夏递上一根香烟，笑道：“感谢祁总，过来捧场。” 祁商夏笑道：“你这次给他们安排好，我这帮兄弟说不定以后天天来。” 哈林说道：“这个必须的。”祁商夏道：“你把 368 号等下安排到我房间。”哈林说道：“368，你过来，祁总又过来捧你场了。”众人看见一个年轻漂亮、身体苗条、容貌出众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空姐制服，从侧厅缓缓走来。“368 刚下钟，祁总您不用等了。” 那女子对祁商夏一笑，用手挽着他的胳膊，从一楼来到三楼。众人纷纷认为祁商夏所点这个技师非常漂亮。哈林部长笑得乐开花，领着众人穿过一楼大堂，通过楼梯，走到三楼，安排众人各自进入一间小房。 香河湾今非昔比，以前技师们个个漂亮，如今技师们参差不齐，少数人漂亮，多数人平庸。究其原因，老板压榨技师，薪资收入锐减，导致人员外流。368 号属于红牌，是香河湾的翘楚。祁商夏较难对付，第一次过来玩，将香河湾挑个遍，最后眼光毒辣，看上 368 号技师。 香河湾的技师分成两派：长得漂亮技术一般的偶像派，长得一般技术很棒的实力派。此前，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程东经常光顾香河湾，他们对实力派技师兴趣不大，只对偶像派技师非常青睐。那哈林部长先给祁商夏安排好房间，再给赖小川、许布言、赵小二、程东安排偶像派姑娘。如前所述，香河湾技师参差不齐，漂亮者占少数，平庸者占多数。哈林部长给易得志、李京京、王守义、汪小海、马锐安排的全是实力派“选手”。得志作为一个俗人，自然对漂亮的姑娘不抗拒，关键是没有漂亮的姑娘。当他进入一间小房，看见一盏粉红色的灯，照得房间忽暗忽明。不一会儿，进来一位穿着空姐制服的技师，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肚子微微挺起，脸上有点暗斑，法令纹比较明显，五官尚算端正，只是有点老态。得志看见她，心里想：这位有技术的‘姑娘’，长得真让人放心啊。那技师问道：“帅哥，哪里累呀？”得志说道：“都还好，就是经常走路，小腿有点酸。”技师笑道：“那你趴着吧，给你好好按一按。”得志在按摩床上一趴，那位身怀“绝技”的工作人员按得他很舒服，不久渐渐睡去。 李京京进入小房间，看见墙上挂着一张半裸油画，是个披肩长发裸露臀部的姑娘，冲着画外的观众妩媚一笑。不一会儿，进来一位技师，身材刚刚好，样子有点老，长相普通，韵味十足。技师笑道：“靓仔，要不要升舱啊？” 李京京一脸懵逼，说道：“又不是坐飞机，升什么舱？” 那技师笑道：“原来你是第一次来呀。哈林部长刚才跟我说，你们是他的熟客，你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吧？” 李京京道：“是的。” 技师笑道：“升舱是我们的暗语，就是问你想不想在两百九十八的基础上，升级一下服务内容。” 李京京笑道：“什么内容？大保健吗？” 那技师笑道：“大宝剑没有，小宝贝我是。”她把脸贴过去，对着京京耳语几句。 李京京大笑，说道：“那就加一百，我升舱。” 那技师道：“这一百你要单独给我哦。” 李京京笑道：“没问题。” 王守义平常很少去按摩，他是第一次去香河湾。他趴在小房间的床上，女技师刚按没多久，就问他要不要升舱？王守义不爱浪，笑着拒绝了。汪小海进入小房间，女技师问他要不要升舱，汪小海笑道：“搞那么高级，绝对要升舱。”马锐进入小房间，换了几位技师，全都不满意，后面无人可换，他选择第一个进房的技师。那女技师长得不敢让人恭维，当对方询问他要不要升舱的时候，马锐坚决表示不升舱！ 祁商夏、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是香河湾的常客，人人选择升舱服务。赵小二初来，有个靓姑娘，毫不犹豫，绝不含糊，选择升舱。易得志、李京京、王守义、汪小海、马锐，各不相同，有人选择升舱，有人只是按摩。下半场结束，通过按摩消除了疲劳，大家走出香河湾，笑着相互询问刚才升舱没有，十个人在一片欢笑声中返回美丽湾。

 第七章 大闹案场

    这一年的第三季度，很多热钱涌入楼市，房地产市场非常火爆，大量投资客户涌入美丽湾。去年，深圳客户买东莞的住宅；今年，深莞穗客户买新洲的房子。整个美丽湾销售处，一眼望去，到处是人，大厅站满，座位坐满，熙熙攘攘，犹如闹市。开发商销售团队两组人员，无法接待如此爆满的看房客户，常常一个销售员，要同时带两批客户看房。日子一久，时间一长，卖得很好，人也很累。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中叶，国家要将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成世界级湾区，经济发展规划给力，涌入大量外来人口，刚需楼盘卖到爆，文旅项目卖得好，房产销售从业者迎来行业的“黄金时代”。美丽湾楼盘，从单月几千万的销售额，飙升到单月两亿的销售额。林天很高兴，闻中举大喜，娄远很开心，中高管理层，乐成一片。高兴的是上面的领导，辛苦的是下面的基层人员。销售员忙前忙后，销售经理辅助成交，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收入变多了。 连续一段时间的工作忙碌，让祁商夏非常劳累，既不能天天准时下早班，又不能晚上有空钓钓鱼。这天上午，很少发牢骚的祁商夏，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天天忙成狗，好累。”文员小丽看见该条内容，她评论道：“夏哥，累了就去香河湾。”祁商夏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评论区回复她道：“香河湾是什么地方？是文旅项目吗？下次去踩个盘了解一下。”祁商夏带领属下们，前往香河湾按摩，如今传遍售楼处，小丽也都知道。小丽见祁商夏这样回复她，发了一个破涕为笑的表情回应祁商夏。 祁商夏发完牢骚，在售楼处看见李京京，整个小组大多数人业绩很好，只有李京京卖得很糟。贾宝玉如果学习不好，最怕见到父亲贾政；他们组销售员如果业绩不好，最怕见到经理祁商夏。但是李京京例外，因为他死猪不怕开水烫。 祁商夏把李京京叫到前台，对他说道：“京京，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冲上来，要做销冠吗？你看看你现在的业绩，还销冠，你销蛋吧。余萍这个月都卖得比你好，就算不是销冠，你给我卖到前三啊，非让我拿鞭子抽你是不是？” 汪小海站在他俩身旁，假装要取下皮带，笑道：“夏哥，鞭子不好找，我把皮带取下来，你凑合着用。” 祁商夏道：“你取下来，我先抽你！” 汪小海笑道：“那我还是不取下来的好。”李京京解释说：“没有遇到实在客户。” 祁商夏道：“你妈，最近售楼处到处是中介带过来的客户，这些人从深圳、东莞、广州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看房买房。你以为你脸白，过来看你呀。你看看你现在，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一点状态都没有，天天蔫蔫的。打完卡，开完早会，就往宿舍跑，客户你都不愿意多接，上哪来的成交？你宿舍有金子啊，天天回宿舍挖金子呀？王者荣耀天天玩到很晚，半夜都看见你小子在线，你有那劲头，不如好好接客户卖房子了。” 李京京笑道：“夏哥，原来半夜你也在玩游戏。” 祁商夏骂道：“我捶死你，你以为我像你一样。” 李京京拉下脸，一脸茫然表情。李京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追求张小红没成功。尽管他有时候表面嘻嘻哈哈，实则内心失落，挫败感非常强，特别是在售楼处里面，看到许布言和张小红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既尴尬又别扭。李京京不愿待在售楼处，每天打完卡开完会，回到宿舍，逃避现实，沉迷游戏之中，工作热情锐减，个人状态极差，为情所困，无心卖房。


    祁商夏把李京京带到售楼处外面，来到一个只有两人的地方。祁商夏道：“是不是因为追小红没有追到，被阿言追到，导致你现在这个样子？” 李京京看看祁商夏，眼神中充满失落和痛苦。祁商夏见状，知道被他说中。“她张小红很漂亮吗？是天仙吗？值得你这样为她神魂颠倒吗？你现在应该好好工作挣钱，等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你弄不到？这么好的市场，别人卖得风生水起，你看看你自己，都没怎么卖房子。” 李京京道：“知道了，夏哥。” 祁商夏轻踹李京京一脚，说道：“别你妈上班时间往宿舍跑，好好接客户卖多点房子，听见没有？”李京京道：“嗯。” 祁商夏对李京京既爱又恨，爱是因为他是自己人，从信立扬一直跟着自己的老部下；恨是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意志消沉，不能自拔，业绩下滑，非常生气。 祁商夏道：“给我站岗去！”李京京点点头，从外面走进售楼处。 当李京京刚走进售楼处大门，身后进来一位身体微胖、怒气冲冲的女业主。那女业主是王莽的客户，穿着一身休闲衣服，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见道立夫销售人员就发飙：“你们这帮骗子！有这样欺骗客户的吗？买的时候告诉我有两个车位送，结果我今天过去收楼，你们的物业人员又告诉我，根本就不送！王莽那个王八蛋来？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有你这样忽悠客户的吗？”祁商夏站在远处，看见女业主发飙。


    门口站岗人员是祁商夏组马锐、李京京和周道全组钟庸、祝营杰。那女业主对着四人一顿“狂喷”，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马锐道：“喂，您好，又不是我们卖给您的房子，您现在说什么送两个车位之类的事情，这个事情您要找当初卖给您的那个销售员。我们又没招您惹您，您对我们发脾气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对不对？这样，您先坐一下，我们帮您找领导处理这个事情。祝营杰，王莽是你们组的，你让全哥出来处理一下。” 那女业主听完，想想确实如此，说道：“让你们领导出来！你们道立夫就这样卖房子的吗？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个房子，销售员说送我两个车位，结果今天收楼一个都没有！是你们你们生不生气！？这个王莽，我买的时候，跟我再三说会有两个车位，结果什么都没有！” 祝营杰道：“姐，这边坐一下，马上领导就来处理了。”他给周道全打电话，将情况告诉经理。女业主跟着祝营杰来到大厅一角坐下，祝营杰给女业主端来一杯红茶，让她稍等片刻。不一会儿，周道全过来处理该事。 马锐对李京京小声说道：“有好戏看了，这个王莽，哪有这样卖房子的，满嘴跑火车，瞎鸡巴乱承诺。”李京京笑笑。 周道全刚坐下，那女业主满腹牢骚，如今有个发泄对象，立马疯狂输出：“你就是王莽领导？”周道全表示是他经理，“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你下面的人胡乱卖房子，告诉我买的话，送我两个车位。今天我过来收楼，物业告诉我，一个都没有！有你们这样欺骗客户的吗？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啊！道立夫那么大一个房地产公司，居然会这样子卖房子给我！你们就是一群骗子！忽悠客户！欺骗客户！你说吧，这个事情怎么办？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案场有几批客户和不少销售员在场，纷纷向她投来关注目光。 周道全如临大敌，听后有一点懵逼。王莽虽然走掉，但是埋下祸根，要他来处理。周道全道：“美丽湾从来没有搞过送车位的活动，这个是销售员的问题。王莽已经离职，不在这个项目了，要怪只能怪王莽，这家伙……” 女业主道：“他是不是你们道立夫的销售人员，你是不是他以前的经理？他不在这个地方干，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吗？他代表的不是他个人，他代表的是你们道立夫公司！反正我不管，我买的时候说好的送两个车位，就一定要送我两个！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周道全道：“大姐……”女业主道：“你不要叫我大姐，我没名字吗？跟我套什么近乎！”周道全道：“那您贵姓？”女业主道：“姓周！”周道全道：“周小姐，我也姓周，我真的没有想到王莽是这样卖给你的房子，如果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事情属于销售员个人乱承诺的问题。你在这里闹，公司不会认的。” 周业主道：“我不管你那么多，他是你们道立夫的人，他卖房子骗我，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周道全内心对王莽一万只草泥马，宝宝有苦说不出，道全有苦自己受。周道全当着客户之面，打电话给王莽，电话接通以后，他把扩音打开，刚将情况说明，女业主没忍住，质问王莽为何欺骗自己。王莽自知理亏，立马挂上电话，切断任何沟通。周道全反复再打，王莽已把手机关机，无法取得联系。那女业主更加愤怒，火力全开，对着周道全拼命投诉王莽，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周道全只能让女业主发泄情绪，他的应对办法很简单，先让对方心里爽，再让她接受现实。周道全反复告诉女业主，这个事情与公司无关，全系销售员个人乱承诺。 事已至此，女业主退了一步，两个车位不会送，能有一个就满足，周道全告诉女业主一个都没有。这就好比一个人中奖五百万，领奖的时候被告知，机器摇号，出现故障，失误操作，奖不算数，中奖人很生气，大闹领奖处，仍然没有用。中奖人退一步，没有五百万奖金，能有二百五十万，心里就很满足。结果，奖不算数，一分钱都没有。 女业主道：“我倒了八辈子霉了，买你们美丽湾的房子，被你们坑！”周道全道：“周小姐，真对不起，我们也不想出现这种事情。王莽不仅骗你，还跟我们很多同事借了钱，不想还，走了不认账。”女业主一脸沮丧，见送车位没有希望，只好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走出售楼处。


    周道全送走这位“大神”，回到办公室，坐着喝杯水，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王莽呀，要害死老子。”没有过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外面传来祝营杰的声音。祝营杰问人道：“全哥在哪里？王莽的客户过来闹，说没有送他十年物业管理费。”周道全听到，走出办公室，对祝营杰道：“是另外一个客户吗？”祝营杰道：“是个男的，是另外一个。”周道全来到大厅，当着很多销售员面，骂道：“又是王莽客户！王莽，你奶奶个嘴！”在场很多销售员，听到此话，纷纷偷笑。


    那是一位男业主，年龄三十岁左右，带着太太过来收楼。当初，男业主买房的时候，王莽告诉客户会送十年物业管理费。结果来收楼，什么都没有，业主很生气，要闹售楼处。周道全安抚业主夫妇情绪，不断解释王莽已走，赠送物业管理费，纯属王莽个人行为。这对年轻夫妇，将不满情绪向周道全发泄，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周道全像个受气包，选择独自忍受。夫妇两人宣泄完情绪，知道赠送物业费无望，恨恨地走出售楼处。


    今天，美丽湾执手区交楼，两批王莽客户过来收楼。他们来到志远区物业管理处，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既不送两个停车位，又不送物业管理费。 王莽卖房，忽悠为主，不是谎称送人停车位，就是瞎扯赠人物业费。王莽爱看赵本山小品，酷爱“忽悠三部曲”，别人看小品只是娱乐，王莽看小品学到“骗术”，从事地产销售之后，动辄忽悠买房客户。本山大叔忽悠范伟一愣一愣的，王莽卖房忽悠客户一阵一阵的。因为要败露，所以要跑路。周道全对王莽痛深恶绝，就像嫦娥姐姐厌恶天蓬元帅，王莽已经高飞，伤痛全由周道全背。 把客户送走，回到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周道全说道：“王莽，你妈个逼，给我惹那么多事！” 余萍接待完一批客户，亲自送客户离开售楼处。祁商夏站在大门外面抽烟，看见余萍，对她说道：“余萍，你去签约室，问问宋姐，执手区这几天能不能签约？”余萍说道：“好。” 余萍走进签约室，看见柳霍正在撩杜佳凝。柳霍说道：“佳凝，现在整个售楼处都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就不给我机会。” 杜佳凝向他翻个白眼，不说一句话。宋姐坐在一旁，笑道：“你要是想跟佳凝在一起，先去整个容。” 柳霍说道：“我刚做的激光，你看我脸上的疙瘩已经消掉了一些，接下来就准备去广州整容。” 宋姐笑道：“你还真去整容呀，这层皮要换下来是嘛。” 柳霍笑道：“医生跟我说，要一步步来，先消除疙瘩，然后做面部修复。” 杜佳凝道：“柳霍，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柳霍说道：“你给我个机会嘛，我会用实际行动感动你的。” 宋姐说道：“哟哟哟，还实际行动，准备做什么实际行动？”柳霍笑道：“不告诉你，以后就知道了。” 余萍听见柳霍这样说话，暗自佩服柳霍脸皮真厚。余萍对宋姐道：“宋姐，我们夏哥让我问一下您，执手区可以签约了吗？” 宋姐说道：“天天问什么问？能签了会在群里发信息通知你们的。天天过来问，烦死人！房管局系统升级，执手区签不了。” 余萍原本还想和柳霍、杜佳凝说笑一番，听见宋姐这样说话，瞬间没有兴致。余萍说道：“好吧，那我告诉夏哥去了。”余萍走出签约室，找到祁商夏，将情况告诉经理。 晚上，祁商夏组织本组人员开会，对大家说：“你们卖房子，不许给我向客户瞎承诺，说送什么停车位或者物业管理费之类的东西！”众销售员纷纷说好，“这个王莽，张口就来，什么都跟客户承诺有。你们今天很多人也看到了，全全今天有多难受。另外一个事要宣布一下，公司已经把执手区一楼的宿舍弄好，你们从今天起，就可以搬过去住，以后不用住在志远区了。”一组销售人员，有些人想搬，有些人不想动。 祁商夏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事？没有事，就散会。”众销售员无事要说，大家各自散去。 那执手区位于志远区的上端，地处高坡，依山建房，由低到高，较为弯曲，一共二十栋楼，每栋高十五层，一梯两户，每户一百三十平方。二楼以上对外售卖，一楼作为员工宿舍。执手区像条蛇，弯弯曲曲，区内山路呈 s 形。 次日开始，美丽湾销售人员、外拓人员、渠道人员、策划人员、签约人员，陆续搬进执手区，分别入住二十栋、十九栋、十八栋、十七栋、十六栋、十五栋、十四栋、十三栋、十二栋、十一栋、十栋、九栋、八栋、七栋、六栋的一楼宿舍。得志、马锐、胡玲、赵小二搬进执手区十五栋一楼 102 房，对面是 101 房。 程东、余萍、汪小海、赖小川搬进 101 房。祁商夏、周道全、许布言、张小红没有搬，仍住在志远区。销售人员主要住在十五栋、十四栋、十三栋、十二栋、十一栋。 一栋楼有两处宿舍，每户一百三十平方，共有三房一厅两卫，两间大房，一间小房。大房间摆着两张单人床，可住两人；小房间摆着一张单人床，可住一人，整个宿舍床位能睡五人。房间设计动静分明，靠前是间大房，赵小二居住；中间是间小房，胡玲居住；靠后是间大房，得志和马锐居住。每个房间都有简易的衣柜。一侧是客厅，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大厅有一套布艺沙发，阳台处有一台洗衣机，卫生间装有热水器，无线网络覆盖宿舍。宿舍刚刚装修完，室内白色的墙面，残留着甲醛的味道。靠山而建，绿植环绕，宿舍潮湿，湿气较重。相比志远区公寓，宿舍有些简陋。


    执手区十五栋、十四栋、十三栋、十二栋正对着执手区花园。那里树木葳蕤，小径弯曲，既有公共体育设施，又有供人休憩路椅。 程东、汪小海、赖小川先搬进十五栋 101 房，三人各占一间房。程东选择一间朝东的大房，并将个人衣服及被褥放进房间。余萍最后一个搬来，进入 101 房后，左看看右瞧瞧，只有程东那间东向大房，采光充足，居住舒服。未经程东同意，她把程东物品搬到客厅，将房间占为己用。 程东返回宿舍，看见房间被占，非常生气。这就好比自己的地盘，被人忽然抢去，心里不是滋味。程东质问余萍：“你为什么把我东西搬出来？这间房我已经住进去了！”余萍说道：“我是女的，衣服那么多，东西也多，这间房更适合我。”程东说道：“宿舍是你家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把东西都放进房间了，你把我东西搬出来，自己住进去！”余萍说道：“你可以和小海住一起，他那间房也大，有两张床，够你们住的。”程东说道：“我可以让小海住到这间，你搬到他住的那间。”余萍笑道：“才不要，就这间采光好，我才不住里面那间。” 程东用眼瞪着余萍，气得说不出话来。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程东想，自己不和她争。尽管很生气，他选退一步，搬到汪小海房间同住，余萍住进东向大房。从此，程东对余萍心怀成见。 余萍恋爱比较早，少年时代，偷吃禁果，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成为人妻，连生两娃。后来，她与前夫感情不和，经常吵架大闹，矛盾激化，不可调和，两人离婚，孩子全归余萍。余萍将孩子留给父母抚养，自己一人来到广东工作。这个事情，余萍只对胡玲说过，很多同事并不知晓。 晚上，余萍和胡玲来到岭南院落的商业街，坐在街中一角的位置，喝着啤酒，吃着零食，聊聊生活，谈谈工作。余萍很八卦，喜欢聊同事。余萍说道：“胡玲，你知道嘛，向德迈抠得要死，他不是和邱红在一起了嘛，邱红看见方美美男朋友送她项链，想让向德迈送她一个。向德迈送是送了，在网上花几百块钱买了一个项链，送给邱红。” 胡玲笑道：“几百块钱？”余萍说道：“你说他抠不抠？”胡玲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余萍说道：“前两天，我看见邱红戴着一个项链，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她以前不戴项链的，所以问问她，她告诉我的。”胡玲说道：“几百块钱的确实很 low。”余萍说道：“施华洛世奇有款跳动的心，在广州专柜买，两千多点，那个还能拿得出手。邱红戴的那个呀，要是我，老娘才不戴。”胡玲听完直笑。 余萍说道：“方美美多聪明，找的男朋友，很有钱的。她现在这个男朋友，是搞金融行业的，专门炒股票，还有什么基金。美美没少花他钱，她那些 lv 包，蔻驰的包，周大福项链，香奈儿的香水，全是现在的男朋友买给她的，每个月还给她不少零花钱。” 胡玲笑道：“邱红没方美美好看，也没她有心计。邱红还是比较简单，是那种性格有点急，直来直去的人。方美美就不一样，人长得漂亮，还会说话，心眼也多。” 余萍说道：“听说，方美美有一次让男朋友给她买香奈儿的包，那个包要六七万一个，男朋友有点舍不得，方美美立马提出分手，弄得她男朋友没办法，最后花了六七万给她买了一个香奈儿的包。” 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方美美凭美貌要挟男友。 胡玲笑道：“哎哟我去，牛逼！她男朋友真有钱。”余萍说道：“她男朋友在深圳工作，听说开路虎。”胡玲说道：“听说你男朋友也去深圳工作了？”余萍说道：“嗯，前两天刚过来。他从南京申请调到深圳分公司。提他就来气，老娘让他给我换台新手机，他叽叽歪歪半天才给我买。”胡玲说道：“他还给你换，我家那位，连个工作都没有，现在养家全靠我一个人。” 余萍说道：“还是要靠自己，男人都靠不住。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胡玲说道：“我也这样觉得。” 余萍说道：“还是喝酒吧。”胡玲说道：“姐妹一起走一个！”举起啤酒瓶，两人对瓶吹。 后面边喝边聊，从晚上聊到半夜，情到深处自然浓，酒到多时真话出。两人一开始还谈笑风生，后面聊到各自婚姻生活，想起难过之事，一下哭得梨花带雨。余萍离婚以后，两个孩子要养，新任男友帮她不多，自觉经济压力很大；胡玲虽未离婚，但是不满现状，夫妻经常吵架，她感觉非常累。 两人聊天，有诗为证： 两个女人六瓶酒，商业街里喝半宿。 相互诉说感情事，一提过去眼泪流。

 第八章 男女冲突

    余萍和胡玲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两人相互搀扶着，余萍醉意较深，从岭南院落商业街，穿过志远区停车场，来到地势高的执手区宿舍。胡玲让余萍早点回房睡，余萍让胡玲给她唱首歌。胡玲说道：“唱你妹呀，都几点了，吵到别人怎么办？赶紧回去睡。”余萍只好作罢，走路东倒西歪，胡玲上前扶着她，送她回到十五栋 101 房宿舍。 胡玲送完余萍，回到十五栋 101 房对面的 102 房宿舍。赵小二、易得志、马锐已经入睡，房内一片漆黑。胡玲走进宿舍，打开客厅大灯，在入门口位置，换上自己拖鞋。胡玲回到房间，脱去衣服，全身赤裸，再用浴巾包裹着身体，裸露着白皙的双臂，走进卫生间里冲凉。 赵小二晚上在宿舍功夫茶没少喝，深夜睡觉梦见自己四处找厕所。北方人爱喝酒，南方人爱喝茶。作为南方广东人，赵小二买套精致茶具，下班后在宿舍经常品茶。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但是能够把人憋醒。赵小二醒来，揉揉眼睛，只穿底裤，起床撒尿。东向大房赵小二居住，中间小房胡玲一人居住，西向大房得志和马锐居住。赵小二打开房门，发现客厅里面明亮，听到卫生间里有冲凉的流水声。宿舍有两个卫生间，既可冲凉，又可如厕。两个卫生间紧挨着，位于宿舍中央。赵小二进入左侧卫生间撒尿，胡玲在右侧卫生间洗澡。赵小二上完厕所，顺手将客厅的灯关上，宿舍瞬间变得暗淡，只有右侧卫生间里明亮。他无意间向右侧卫生间看了一眼，透过白色模糊的玻璃，里面灯光明亮，隐约能够看到胡玲丰腴的身体。赵小二不由得走近一些，全神贯注盯着胡玲的身材看，从里面传来一股淡雅的沐浴露味道。胡玲用手洗澡的样子，让他看得非常入神。西门庆初见潘金莲，再也没能忘掉她的容颜；赵小二看见胡玲洗澡，从此没法忘记她的身材。 胡玲洗好澡，用浴巾擦拭身体，准备离开卫生间。赵小二见她要出来，赶紧悄悄返回房间。胡玲仍用浴巾包裹着身体，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客厅的灯关上，知道刚才有人上厕所，顺便关了灯。她回房间，吹干头发，换上睡衣，不久入睡。 次日，祁商夏和周道全组织两组销售人员开早会，早会结束，各自散去。得志尿急，往厕所赶。美丽湾右门进出口的过道上，有个男厕所，数个平方，呈长方形，空间狭窄。中间是个洗漱台，正对男厕入口，门外是人行过道，东边有两个大便坑位，西边有四个小便斗。只要外面有人经过，无意间就会看到洗漱台位置。得志来到靠里面的小便斗解手，这个位置靠里面，不易被人看见。那泡尿已憋很久，膀胱充盈程度，着实让他难受。正当得志闭着眼睛，沉浸在撒尿的畅快之中，忽然，进来一位清洁阿姨。那阿姨四十多岁，身体微胖，个头不高，圆脸宽腰，头发盘起，穿着灰色质朴工作服，拿着一块白色四方抹布。她进入男厕所，用抹布擦干洗漱台周围的水。阿姨进来，让他错愕。他正在上厕所，有个异性跑进来，好比一对男女亲热，有人在旁观看“比赛”。场面尴尬，画风不美，得志以为，很是尴尬。得志背过身子，不想被人看见。得志扭头看她样子，肤色不白，粤人长相，立马判断她是大禹本地人。 得志咳嗽一声，示意男厕有人。结果，那清洁阿姨无动于衷，继续拿着抹布干着活。这就好比一个人偷看一对情侣亲热，情侣发现有人偷看，告诉那个偷看的人说：别看了，我们不亲了。结果那个偷看的人仍不放弃，继续站在一旁等待激情继续。 阿姨对工作的热情，让得志心怀不满。得志说道：“阿姨，男厕所都有人，你还进来搞卫生。你进来之前，应该先问一句：‘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没有人，你再进来。都有人在厕所，你还跑进来，像什么！”


    得志这样一说，阿姨才觉不妥，她笑着走出去，说道：“知道啦，我还以为没人在里面。我什么没有见过，有人又有什么。” 得志心想：这阿姨做事真不行，大禹本地人就这德行。你进来搞卫生一声不吭，有人在里面无动于衷，说你两句这样不对，我去，这个搓鬼阿姨，居然丢下一句：我什么没有见过。假如在东莞，这种事情就不会在售楼处发生，充分说明山高皇帝远，这里的管理真不行。 美丽湾基层岗位人员难招，保安、司机、清洁工只能从大禹镇及周边镇招聘。本地人多数出海打鱼，乘风破浪，征服海洋；少数人进入楼盘工作，拿着底薪，混着生活。本地人素质参差不齐，年轻人自带地头蛇情结。保安狂，司机懒，阿姨怪，他们出来工作，不按套路出牌。大禹青壮年男性，平日里游手好闲，看见楼盘招聘，应聘成为保安。很多小区保安是为业主们的安全保驾护航，美丽湾楼盘的保安敢和业主们吵架对着干。究其原因，物业公司存在问题，管理很不规范，服务品质极差。穿梭巴士司机，部分人员，出车很慢。清洁阿姨最为奇葩，以为男厕如同她家，里面有人，卫生照搞，脸不红，心不跳，不惧怕，不害臊。因此，美丽湾的物业人员，招致很多业主的不满，以及很多销售人员的吐槽。


    得志从男厕所走出来，来到销售中心大厅，看见汪小海和王守义坐在前台，拿着手机在刷微信朋友圈。得志走过去，向两人吐槽道：“我去，美丽湾的清洁阿姨真奇葩。刚才尿尿，进来一个阿姨搞卫生，我咳嗽一声，示意厕所有人，你们猜怎么着，她无动于衷，继续在那里拿块抹布搞卫生。最后我没办法只能告诉她，有人在你不要进来搞卫生。哎呦我去，这个阿姨拿着抹布走了，丢下一句：‘我什么没有见过’。一看就是大禹本地的，一点素质都没有，把厕所当她家了一样。” 王守义说道：“这种情况我上次也遇到过，这里的阿姨确实这样。”汪小海笑道：“下次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跟那个阿姨说：‘阿姨好，要一起尿尿么？’”得志听后，不禁发笑。王守义笑道：“小海是个人才，哈哈。” 这时候，大门进来一批客户，门口站岗人员马锐负责接待。马锐对得志道：“得志，过来站岗，我接客户了，我们组空岗了。”得志说道：“好的，马上来！” 得志来到大门站岗。王守义也想过去站岗，看见余萍从一旁过去，既然已有两人站岗，他就没有起身前往。祁商夏组得志和余萍站岗，两组团队轮替接待客户，因为马锐已经接客，祁商夏组目前是次岗，得志是本组 a 岗，余萍是本组 b 岗。 两人站在门口，余萍对得志说：“你都卖那么好了，还站什么岗，还要不要我们活了，真的是。”这话好比，一个女人已经很漂亮了，她仍然坚持化妆，让自己更加漂亮，结果遭到一个嫉妒者的否定。 得志听后，非常不爽。他心里想：自己业绩好，一靠努力，二靠能力，三靠运气，大家各凭本事，业绩好坏全凭自己，我卖得好，好像影响到你业绩一样。 余萍是想站本组 a 岗，结果得志早先一步，余萍后来，只站 b 岗。故此，余萍才这样说话。 得志说道：“卖得好就不用站岗了是么？自己没本事，就不要说别人！” 余萍用手指着得志，说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得志毫不示弱，重复说了一遍：“我说：‘自己没本事，就不要说别人。’”余萍夸夸其谈，得志非常反感。今天，他没有招惹她，她却向他主动发难。此前，得志接待客户，余萍试图介入，希望一起接待，这个行为，让他不满，导致对她印象不好，以致说话不留情面。 余萍来自重庆万州，性格如同当地火锅，滚烫的锅水，是她性格；麻辣的汤底，是她风格，人直爽说话冲，脾气大无坏心。一个是直男，一个是直女，针尖对麦芒，矛盾难调和。余萍听完，内心不爽，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得志措手不及。余萍说道：“你说谁没本事？易得志我告诉你，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这一巴掌，突如其来，让得志意想不到，没有时间阻挡。得志感觉脸有点烫，稍楞一会，回过神来，要对余萍还以颜色。得志和余萍对面，站着周道全组陶德怀和祝营杰，两人看见情况不对，陶德怀拉开得志，祝营杰拉开余萍，将两人分开，避免矛盾升级。两人冲突的举动，引起王守义和汪小海的注意，他俩从前台走过去，上前询问发生什么。陶德怀和祝营杰将情况告诉了王守义和汪小海。 汪小海拉着得志往门外走，陶德怀劝余萍就此打住。得志气愤不已，不愿善罢甘休。余萍没有见好就收，当着众人之面，指责得志不是。得志觉得既恼火又窝囊，堂堂七尺男儿，被她打一巴掌，面子上挂不住，心里面很不爽。原本就不想善罢甘休，余萍居然反咬一口，指责全是得志不对。这让得志不能接受，正准备过去讨回公道，忽然，祁商夏来到。原本，祁商夏开完例会，回到售楼处，看见易余冲突，就出面解决问题。祁商夏把余萍和得志叫到售楼处外面的停车广场，询问两人冲突的原因。祁商夏站在两人中间，得志站左边，余萍站右边，两人越说越激动，都指责对方有错。靠得如此近，机会很难得，得志想反击，余萍立马跑。祁商夏赶紧挡住易得志，得志绕开经理，追上余萍，对准屁股，就是一脚。脚力不重，留有余地，伤害虽不大，但意义深远。别人是好男不跟女斗，得志是直男就跟女争。得志认为，有仇不报非君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祁商夏道：“你们俩，都不是省油的灯，非你妈动手是吧。” 得志说道：“我在那里站岗，她说话难听就算了，还动手打我，所以我才踢她。” 余萍站在售楼处门口，没有了强势态度，带着示弱的语调，说道：“得志，我跟你说吧，我怀孕三个月了，如果孩子要不了，我就找你。” 汪小海道：“没事啦，没事啦，都是一个组的人，偶尔有点小矛盾很正常的，大家不要那么计较。” 得志踢她，用力很轻，击中臀部，伤害甚小，没踢肚子，不会有事，听她此话，不以为然。祁商夏支开余萍，说了得志几句，见两人不会再有冲突，他才自行离开。从此，得志和余萍结下梁子，互看对方不顺眼。 赖小川接完客户回到售楼处，


    听闻此事，对得志说：“得志，没事打打篮球，你反应太慢，别人打你，你都不知道躲的。” 对于打篮球，曾是他的“痛”。得志的初中时代，《灌篮高手》风靡全校。樱木花道逗逼强壮，流川枫高冷潇洒，一个是灌篮高手，一个擅长三分远投。剧情非常紧张，人物丰满鲜活，看得得志深陷其中。热血燃起，就去打球。怎奈发育迟缓，他是全班有名的“侏儒”，个子比较矮，投球被截胡，一来二去，遭到队友嫌弃，最后只配捡球。从此，得志对打篮球兴趣锐减，开始热衷打羽毛球。 赖小川指出得志的不足，他认真想想，反应不快，确实存在。得志说道：“好。”得志感觉今天遭遇真够奇葩：上个厕所，阿姨走了进来；门口站岗，和余萍打一架。别人是犯太岁，他是状况不断。

 第九章 外敌来袭

    赖小川说完走开，陶德怀和祝营杰继续站岗。易得志、汪小海、王守义站在大门外，得志不断向两人吐槽余萍奇葩言行。向德迈接完客户回来，并不知道刚才之事，看见三人站在门外，他也开始吐槽人。向德迈道：“这个阿言啊，长得跟个猪一样，居然让两个女的为他争风吃醋。小红和小丽经常为了他还吵架，他有什么可值得的。”


    汪小海笑道：“因为他骚啊。” 王守义笑道：“阿言的情商还是挺高的。他在一个项目上班，就找一个女朋友，现在到了美丽湾，弄了两个。” 向德迈道：“小红还好，人也不错。小丽真他妈过分，这里的文员都他妈给惯坏了。文员要干的事情就是打单这些，现在不给她俩发红包，小丽和芹姐都不乐意打单。妈的，文员拿着几千块钱的底薪，我们每成交一套房子，就要给文员发一个五十的红包。有一次，我发二十，小丽都不收的。我操，做了那么多年地产，去了好几个项目，就美丽湾这里文员打个认购书，还要销售发红包。不发红包，小丽就说话难听，脸色难看，真他妈的恶心。” 王守义道：“芹姐还好，平常对她说话客气一点，第一次成交，发个红包给她，哪怕第二次不发给她，她不会说什么，不会每单都要。小丽就不行了，少一单没发红包，就瞪着眼睛看着别人，说话还难听。” 向德迈道：“整个售楼处最烦就是她。”王守义道：“听说，我们要进一家代理商。” 向德迈道：“老王，你听谁说的？”王守义道：“老祁说的，说是大江。” 得志说道：“我操，我们自己卖得不挺好的嘛，为什么还要引进大江代理商？”得志在联合销售的自由城楼盘工作过，非常讨厌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工作环境。 汪小海道：“应该是上面要弄一家代理商进来。”四个人纷纷议论起来，对大江团队进入美丽湾，人人心生抗拒。 下午，祁商夏和周道全组织两组销售人员开大会，三十多人坐满侧厅的一间 vip 房间。祁商夏和周道全事先沟通过，接下来大江团队进场，以后必有摩擦和冲突，今天开个大会，告诉大家如何应对。周道全没有应对办法，全靠祁商夏支招。 祁商夏对着一众销售人员说道：“今天，跟大家宣布个事情，公司决定让海口一家叫大江的代理商进来，过几天就进场了。以后美丽湾就不是我们开发商两条组人卖房，还有大江二十人左右的团队。我跟全哥聊了一下，我们两条组人要团结，以后一致对外。大江跟我们公司领导关系很好，在海口那边关系很硬，是总公司请大江过来的。以后，你们会因为接客问题，撞客问题，业绩问题，跟大江有摩擦和矛盾，吵架都很常见，很多联合销售项目打架都有。以后不要吊儿郎当见到客户爱接不接，我们既要业绩，也要知道怎么对付他们。”祁商夏从侧面获悉，大江进场是闻中举促成，猜到上面领导的真实意图，既让大家知道大江进场有人“罩着”，又让大家知道如何应对这家代理商。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大江团队将要进场，祁商夏这样说，众人议论纷纷。开发商自销团队两条组，已有三十多人；大江团队马上进场，会有二十多人。这样一来，整个案场就有五十多个销售员。狼多肉少，竞争激烈。原本三十多个人接客挣钱，要变成五十多个人接客挣钱。开发商销售员的利益，大大受到伤害，众人担心个人业绩会受影响。有人担心以后卖房会有矛盾和冲突，有人担心销售员太多挣不到钱，有人担心联合销售会勾心斗角。 祁商夏说：“我跟你们说一下，大江来了，该怎么做。他们刚来，肯定因为对项目不熟，有一个过渡阶段，如果问到你们什么问题，比如说产品的具体位置，房子的卖点和价值，不要说真话，糊弄一下就行了。那些抵工程的廉价房源，只有我们开发商销售可以卖，你们他妈的嘴巴严一点，不要传到人家代理商那里，让人家知道还有抵工程款的房子。”抵工程款的房子是指，开发商不给建房施工方钱，以房子抵工程款。施工方拿了房子委托开发商销售，价格相对低廉，市场上有优势。


    周道全组的甄建楂笑道：“夏哥说得对，谁说出去了，拖出去打死。”众人纷纷偷笑。 祁商夏道：“美丽湾以前只有开发商两条组，咱们以前内部有些不痛快，这是很正常的。我和全哥希望大家放下以前的成见，团结一致，对付大江。比如，站岗接客，接前台电话，一定要做得更好，不要空岗，没人守前台，不让大江有机可乘。等到大江的人慢慢熟悉项目了，就会站岗接客户，如果不懂乱来的，给我屌死他。记住，可以屌他骂他，但是不要先动手，这点很重要。如果他们乱来又横得很，照死里屌，他们敢动手，一起上。” 周道全道：“夏哥说得对，以后我们要团结一致。我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甄建楂道：“对敌人太仁慈，就是对自己太残忍。妈逼的，大江的人要是敢嚣张，弄死他们。” 向德迈道：“以后大江的人不懂规矩，乱来，建楂你可以对他说：‘懂不懂规矩，你傻逼吗？’”


    甄建楂道：“我操，以后真有，向德迈我告诉你，你过去这样说好不好。”向德迈坐在椅子上，诡异一笑，脸现酒窝，不作回复。 祁商夏道：“别你妈在这里耍嘴皮了。你们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和全哥给你们解决。”众销售员提出一些日常工作的常见问题，祁商夏一 一告诉众人如何应对。大家一致认为祁商夏办法很好，纷纷采纳祁经理的建议，众销售对祁商夏的工作能力，给予极高评价。祁商夏一人挑大梁，周道全全程打辅助，两个经理，水平高低，立判高下。最后，祁商夏向众人传达联合销售的接客规则，会议开完，宣布散会。 祁商夏和周道全留在房间，过段时间要去广州学习，两人商量案场工作如何安排。众销售员纷纷走出 vip 房间，柳霍推门而出，江广紧随其后。柳霍对他说道：“以前你是美居的，我是联横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发商团队，两个代理商相互竞争。后面我和你成了全全组的销售，跟祁商夏组人有竞争。上次王莽和京京还差点打起来，弄得两条组关系很紧张。现在我们两条组要一致对外，对付马上要进场的大江。江广，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江广说道：“别说那么多啦，做好自己吧。”柳霍说道：“广少，这么好心态。” 江广说道：“难道，我要跟你说，我要像王莽那样，以后跟大江的人打一架是吗？屌你呀，操那么多心。”柳霍假装要打江广，江广笑着快步走开。 得志走出 vip 房间，感觉美丽湾形势发生变化。此前，两组人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今，抱成一团，对付大江。敌人没来的时候内部倾轧，敌人一来，全员上下，枪口对外。赖小川、许布言、赵小二、程东等人也不希望代理商进入，公司决议不以销售员意志为转移，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周道全组柳霍、江广、钱方、钟庸等人认为大江进场，如同芒刺在背，认为会有摩擦和矛盾，担心工作开展不顺利。 晚上，得志下班回到宿舍，看见马锐闷闷不乐，脸上尽是忧虑之色。在马锐看来，大江团队进入美丽湾，就像日本鬼子进村，八国联军进攻北京。形势不好，人员太多，竞争太大，收入会少。他想辞职，准备离开。这是马锐第一次误判形势，做出的错误决定。 次日，马锐向祁商夏递交辞呈，真实原因没有说，造假的理由有一个：离老婆孩子太远，没时间陪伴家人。马锐煞有介事地对祁商夏说：“没有父母的陪伴，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马锐老婆孩子在新洲城区，平常一周回去一次。 祁商夏何等精明，听见此话，心里想笑，明知道他在撒谎，但没有挽留一下。祁商夏只对马锐说：“你要想清楚。”马锐说道：“夏哥，我想清楚了。”于是，祁商夏把字一签，批准马锐离职。马锐办好手续，收拾好行李，开着面包车，离开美丽湾。 美丽湾当前形势，祁商夏并不看好，已经萌生退意。他不喜欢做联合销售的楼盘，竞争太大，事情太多，摩擦不停，矛盾不断，在联合销售楼盘做管理工作，身心会受很大煎熬，脑细胞会死一大片。 不久，周道全组加入一位名叫沈聪睿的人，祁商夏组分来一位名叫张言奋的人。那沈聪睿三十四岁，河南开封人，身体微胖，头发稀少，眼小脸圆，说话爱笑。那张言奋二十三岁，新洲城区人，相貌普通，性格温和，油头后梳，后背微驼。沈聪睿和张言奋是朋友，张言奋认识赖小川，通过小川引荐，两人进入美丽湾工作。祁商夏组不缺人，原本希望两人都进周道全组。周道全能力不高，但是智商在线，忌惮销售人员抱团，不利于管理和控制，于是只要沈聪睿一人。张言奋通过赖小川的帮助，说服祁商夏和娄远，进入祁商夏组。 三天后，大江团队正式进入美丽湾。一个女总监，一个男经理，两个男主管，带着两组销售人员，加上策划两人，共计二十多人。美丽湾案场变成开发商两条组，大江代理商两条组，四组人员轮流站岗接客，五十多人一起业绩 pk。闻中举制定了接客规则：开发商团队销售员 a 岗接客，大江团队站岗人员进行问岗；大江团队人员 a 岗接客，开发商团队销售员进行问岗。除了中介指定客户、销售员老客户、老业主带新客户指定，不占轮岗接待名额；自然来访客户、非中介指定客户、老业主带新客户，按照轮岗制度接待。 一周以后，大江人员对美丽湾渐渐熟悉，销售人员正式上岗接客。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代理商，大江团队什么人都全。大江团队有几个男销售，年纪轻轻，赚钱心切，态度强势，破坏规则，为了多接客户，开始恶意问岗，他们的目的，想后来居上。 这天，周道全组张小红和祁商夏组胡玲站岗，大江团队 a 组宋勇和大江团队 b 组许坤站岗。进来一批客户，一位老业主带朋友来看房。老业主事先联系过张小红，属于老带新指定，不占轮岗名额。大江团队宋勇 a 岗，他没有弄清楚规则，认为这批客户由他来接。 张小红一向脾气很好，这时却忍不住说道：“有你们这样的吗？老带新是指定的，不算轮岗。”

 第十章 矛盾冲突

    宋勇来自汉朝刘安的封地——淮南。刘安作为西汉的淮南王，编撰了《淮南子》，发明了豆腐。宋勇作为淮南小青年，脾气很大，性格很差，吃得很胖，却不显壮，白皙的肤色，中胖的身体，短发遮前额，穿着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许坤来自广东湛江，家乡靠海，风吹日晒，身体结实，皮肤黝黑，超短碎发，格外有型，同样穿着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 许坤说道：“中介客户可以指定，不算轮岗。老带新又不是中介客户，要轮岗接待，到我们接待的。”


    胡玲说道：“自己不清楚，不要乱说好不好，真的是。” 宋勇说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吧，除了中介指定和老客户不算名额，其他一律轮岗接待。”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四个人在那里争执起来。此举，引起开发商销售人员和大江销售人员的注意，纷纷围了过来。 甄建楂见大江人员不讲理，欺负女同事，不愿袖手旁观。甄建楂和张小红同为本地人，友谊深厚，私交不错。甄建楂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钱方、江广、陶德怀、祝营杰，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易得志、向德迈、王守义。甄建楂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高出宋勇和许坤半头。他用手指着两人道：“你们自己搞不清楚状况，跟两个女孩子吵什么！？谁说老带新不算指定，要轮岗的？” 宋勇和许坤看着眼前的甄建楂，他身后还有一众男销售员，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大江团队 a 组主管赖青远，领着几个男销售员，上前了解情况。那赖青远二十多岁，穿着格子衬衫和黑色西裤，系着一条菲拉格慕黑色皮带，干练短发，皮肤白净，容貌成熟。赖青远向宋勇和许坤了解完情况，对甄建楂道：“这批老带新算指定，客户还给你们接。” 许布言站在一旁说道：“什么叫还，本来就是我们的人接。” 大江宋勇说道：“给你们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甄建楂道：“我操，刚来你就那么屌。不懂自己就弄清楚，不明白多问，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赖青远先安抚好宋勇，然后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少说一句。”这样众人才散去。


    三天后，得志在大门站岗，接到一批自来客户，他们一行三人。得志领着客户来到沙盘，向他们介绍项目情况。其中一人沿着沙盘往前走，中途停了下来，沙盘上有一处建筑，他想知道那是什么。这个客户距离得志有十米远，询问不太方便。两名大江女销售员，站在沙盘旁边练习说辞，一个名叫周轩轩，一个名叫罗小叶。代理商两名女销售员距离客户很近，那客户便向周轩轩询问。周轩轩热情回答问题，还为客户介绍项目情况，足足讲解好几分钟。得志看到，十分不满。按照美丽湾案场规则，甲方销售人员或乙方销售人员接待客户，对方销售员不许介入接待。得志中断为客户讲解，走到周轩轩面前，训斥对方不懂规矩。 恰好，大江主管赖青远看见，上前护短，对得志说：“你有什么问题，找你们领导跟我说，不要对我们女销售发火。” 得志说道：“我接的客户，你们的人过来接待，你还有理了是不？” 赖青远挺直身体，逼近得志，说道：“你就是一个销售，一个打工的，下面做事的人，你不配跟我在这里讲这些。” 得志正准备反击，甄建楂看见这一幕，立马上前声援得志，他对赖青远道：“我操，你说什么？不配跟你说话，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呀？一个他妈的主管你嚣张什么？这里是美丽湾，是道立夫的项目，你一个代理商的人拽什么拽！” 这时候，大江人员围了上来，自销人员也围上来，开发商人员多于大江人员。赖青远有点惧怕甄建楂，不敢正面硬刚。甄建楂当着众人之面斥责他，赖青远没敢说一句话。但是，大江下面的销售员不罢休，纷纷来壮声势。其中宋勇最为嚣张，他对甄建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得志说道：“说你们傻逼，不懂案场规矩！”宋勇说道：“你傻逼！”得志骂道：“妈的，我弄死你个王八蛋！” 甄建楂对宋勇道：“没听见吗，说你傻逼呐！”周轩轩和罗小叶赶紧躲到一边，只有大江男销售员纷纷上前。宋勇骂道：“我操你妈，你俩那么拽！”许坤说道：“他妈的，屌得要死，有话好好说，一张口就骂人，吃大便长大的是吧。”几个人纷纷对骂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动起手来。 这时候娄远来到案场，大声说道：“吵什么吵！？都给我散开！”娄远正在一旁销售部办公室，听见外面争吵声，立马出来制止。娄远声音很大，震慑力量奏效，众人纷纷散开。 得志对甄建楂不喜欢，认为他过于滑头，并且人不实在。但是，甄建楂鼎力相助，得志对他心怀感激，负面印象渐减。美丽湾开发商销售人员佩服祁商夏，大江团队人员刚来不久，果然如祁商夏所料，摩擦和矛盾不断。


    娄远回到办公室，祁商夏对娄远道：“远哥，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大江的人不对，不懂案场接客规矩。你要把他们经理和主管屌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不然这样乱来，肯定还会跟我们再次发生冲突。” 娄远认为祁商夏所言有理，他把大江经理陈世英、销售主管赖青远、销售主管蒋千里，叫到销售部办公室，对他们进行训斥，批评他们管理不力，销售员不遵守案场规矩，酿成今天案场的冲突。陈世英、赖青远、蒋千里纷纷表态，今后一定改正。娄远骂完人，让他们忙去。 晚上，祁商夏和周道全组织大家开会，两位销售经理未到，销售人员坐满 vip 房间。甄建楂对于大江的到来，十分不爽，狂发牢骚 ：“开发商销售都是后娘生的，人家大江才是亲娘生的。妈逼的，刚过来就拽得要死。” 得志说道：“把他们撵走算了。” 赖小川道：“大江和公司高层那边有关系，上面两条大筋连在一起，下面的人想撵走别人，怎么可能。” 钱方说道：“阿川说得对，没那么简单能搞走大江。”得志说道：“那该怎么办？” 钱方说道：“这个要看领导，厉害的人会控场，可以把大江控得死死的，再把开发商团队的业绩做得比代理商好很多，代理商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钱方说话声音很小，他在暗示娄远能力不行。 赖小川会心一笑，认同钱方的看法。得志同样觉得钱方所言甚是。开发商两组销售人员继续吐槽大江团队，不一会儿，祁商夏和周道全来到 vip 房间，两人坐下。 祁商夏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暴露大江有些销售不懂案场规矩，瞎鸡巴乱来。我和全哥已经跟娄总汇报了，娄总屌了大江的经理和主管，以后他们不敢跟你们明着争客户，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摩擦和矛盾。今天大家做得不错，就要屌他们，抱团在一起，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周道全道：“今天建楂，包括得志，做得都不错，只要我们有理，咱们又是甲方，不会让大江乱来的。”此话一出，众人欣慰。 祁商夏道：“国庆后公司组织管理层去广州学习两天，我、全哥、娄总、闻总都去，案场就你们了，别掉链子，好好卖房子。”众人纷纷说好。接下来，祁商夏和周道全传达公司对销售员的业绩考核标准，事情说完，宣布散会。


    国庆假期来临，滨海湾游人如织，美丽湾客户很多。开发商和代理商这段时间，纷争停了下来，相处相对和谐。一家欢喜多家愁，除了柳霍卖得很好，开发商很多销售员没开单。赖小川、汪小海、易得志、许布言、程东原本想在国庆节，卖出几套房子，多少挣点银子，结果客户没少接，但是忙完一场空。 国庆节的第七天，客户减少，现场不忙。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易得志、程东站在售楼处大门外面的水池边闲聊。 赖小川道：“这个国庆我们几个一套没卖，妈的，光看别人卖房拿奖金了。” 得志说道：“改天我们去烧烧香，求转运。”地产销售员业绩不济，最爱烧香拜佛，祈求业绩长虹。得志在东莞工作过，受到这个风气的影响。 赖小川道：“这里找个烧香拜佛的庙都没有，要回城区才有。”附近有个佛爷山庙，但是庙小不出名，游玩功能为主，祈福功能为辅。他们五人未去过此庙，烧香祈福一般都去大庙。 程东笑道：“直接去金凤凰冲一下喜。”赖小川道：“这个可以有，好久没有去金凤凰了。”得志问道：“金凤凰是哪座庙？”赖小川笑道：“是女人庙，你过去一拜就灵。”得志听后，感觉不对，判断并非寺庙。 程东说道：“带你去喝花酒，金凤凰是夜总会。”许布言笑道：“金凤凰好久没去了，我们今天去玩玩。”汪小海笑道：“他妈的，不卖房子了，走，我们一起去。” 对于“喝花酒”，得志顾名思义，单纯地以为是，一边看着花，一边喝着酒，所以叫作“喝花酒”。并不知道是有姑娘作陪，聊聊天，喝喝酒，图个乐子，醉生梦死。此前，赖小川和程东跟着祁商夏去过几次金凤凰夜总会，喝着洋酒，搂着妹子，有说有笑，唱歌取乐。许布言和赖小川去过一次，汪小海和易得志一次都没去过。 赖小川对得志道：“一起去吧，小海刚好有车，开着那台 polo，我们五个人去。” 程东说道：“会不会太挤，polo 空间好小。” 赖小川道：“那开你车了，我和得志没车，就你、阿言、小海三个人有。” 程东说道：“我车开镇上保养了，要明天才能开。” 汪小海道：“开我车去吧，你们坐后面的稍微挤一下，我和阿言坐前面，你们三个坐后面，都不胖，挤一下可以的。”得志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赖小川道：“得志，你都二十七岁了，别人这个年纪都结婚孩子满地跑，你连花酒都没喝过，传出去多丢人。我们又不是经常去，大家过去玩一下，说不定就带来好运气，回来以后就卖好了。”


    程东说道：“是不是男人，又没有女朋友，出去浪一下，你怕什么。” 汪小海道：“得志，一起去吧，你都没去过新洲城区，过去玩一下。”得志只好答应一同前往。 汪小海有个好姐姐，名字叫作汪飞燕。汪飞燕能力很强，特别会赚钱，她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高管。她送给弟弟一块浪琴手表，开了几年的大众 polo 汽车，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汪小海。别人啃老靠爹妈，小海命好有家姐。汪小海把浪琴男表一戴，开着大众 polo 汽车，活动半径瞬间扩宽。汪小海对女友赵雯很好，每次休假回到新洲城区，开车带她吃遍新洲餐馆，什么法国菜、日本菜、泰国菜、韩国菜，统统品尝。对于汪小海来说，浪琴一戴，心情愉快；polo 一开，青春精彩。 五个人下班后，各自返回宿舍，他们要换上便装，再去金凤凰夜总会。得志走进宿舍，看见赵小二先回，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电视上播放着一档民生栏目，是新洲电视台的《百姓一线》。男主持人拿着话筒，采访一对中年夫妻，两人衣着朴素，样貌老实巴交。妻子在电视上向主持人哭诉：“他每天就想弄那事，一天不让我闲。我实在吃不消，身体根本受不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和他离婚不可！”妻子说完，哭了起来。主持人转而采访丈夫，询问是否如此。丈夫说道：“谁天天那样了，她月底那几天，我就没有。”妻子说道：“那是不方便，不代表你不想。我还不知道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消停，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了！” 赵小二看到这里，哈哈大笑，说道：“我操，这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得志问道：“笑什么呐？”赵小二告诉得志原因，得志大笑，总结说道：“丈夫太强，妻子‘迷茫’。”他说完就去冲凉了。 不一会儿，胡玲返回宿舍，节目仍在继续，赵小二还在笑。胡玲问道：“你笑什么？一进宿舍就看见你在笑。”赵小二告诉胡玲原委，胡玲说道：“无聊。”胡玲说完回到自己房间。得志冲完凉，换上一身便装，走出了宿舍。

 第一章 凤凰夜场

    五个人换上一身休闲便装，在执手区宿舍门口集合。出发之前，赖小川声明，本次消费 aa 制，人均费用约数千元。这段时间以来，美丽湾卖到爆，销售人员有钱，人均收入数万。大家表示没有问题，汪小海开着车，五人前往洲城。汽车空间狭小，坐满五人，十分拥挤。 汪小海车技惊人，一出美丽湾大门，沿着滨洋路，一路快速开。滨洋路属于省道路段，限速一小时 80 公里，汪小海开到 150 迈，速度很快，如过山车。许布言坐在副驾驶座位，赖小川和程东坐后排，他们抓住一旁的扶手。得志坐在后排中间位置，只能用手扶着前排座椅。车子起起伏伏，众人担心不断。得志说道：“小海，你开慢一点，我还不想死。” 许布言道：“我操，你开飞车呀，慢点慢点。”程东说道：“我操，小海这车速。”赖小川道：“慢点开。” 汪小海笑道：“怕了，你们？就是想看你们怕的样子，嘿嘿。”这句话说完，汪小海降速，从滨洋路转入高速路段，行驶一个多小时，到达新洲市洲城区。 车子下了洲城高速公路出口，进入新洲市四环地界。得志看见道路两旁，矮小破旧的民房林立，石材建材商铺时有看到，一路上还有瓷砖专卖店、汽车加油站、中型便民超市、门诊小医院。得志感觉洲城外围，像个城乡结合部，没有东莞城区繁华。行驶十几分钟，到达金凤凰。 金凤凰位于新洲大道，它是新洲最大的夜总会。金凤凰由一栋建筑楼组成，外立面是黄色涂料，部分楼体镶嵌大理石，楼顶上面霓虹灯闪耀。金凤凰门口是个转盘十字路口，周围民宅林立，道路老旧狭窄。该地属于新洲老城区，酒店很多，餐馆遍地。 来到金凤凰夜总会，汪小海把车停好，赖小川联系女部长。五人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三楼。一个年轻漂亮三十岁左右的女部长笑脸相迎，她穿着宽松白色上衣和优雅黑色长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她对赖小川道：“阿川，好久不见，夏哥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赖小川笑道：“他被女人绊住了脚，来不了。”祁商夏要开管理层会议，赖小川没有邀请经理同来。 女部长笑道：“这样呀，哈哈，你们回去跟他说，就说我讲的，下次来我这里，我告诉他一个办法，保证不会被人绊住脚。来来来，我带你们进房间。”女部长领着五人走进一间包房，房内有十几个平方，墙上有台液晶电视，长方形酒台摆中间，靠墙全是欧式沙发，室内挂着外国油画，房间装修比较奢华。“今天客人很多，你们不要太挑，我现在给你们安排。” 赖小川笑道：“有好的，肯定不挑。”程东笑道：“对的，就是这样。”女部长笑笑，说道：“你们先坐一下，我现在安排。”她离开了包房。 汪小海道：“这女的长得好漂亮。”赖小川道：“以前是这里的小姐，后面当了妈妈桑。”得志问道：“她和老祁很熟？”赖小川道：“老祁每次来都找她订房，你说熟不熟？”得志看她穿着靓丽，打扮精致，言谈得体，不禁说道：“这女的在这里工作可惜了。”赖小川道：“她一年能挣很多钱，在新洲有房有车，开奔驰，比你我都挣得多，混得好，有什么可惜的。你觉得别人可惜，别人要是知道你真实情况，还觉得你可怜。”在赖小川看来，有钱就有尊严，他人很现实，笑贫不笑娼。 这个时候，女部长领着五个妹子走进来，她们衣着时尚，打扮得花枝招展，五人齐声说道：“先生晚上好。”那女部长拿着对讲机，让五位客人选择。赖小川摇摇头，程东没有看上，许布言再挑挑，汪小海不喜欢，他们四个让得志选择。 女部长道：“帅哥，今天场子客人太多，不要太挑哦。”得志信以为真，对女部长说道：“第一排，第一个。”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程东看得志所选之人，衣着靓丽，中等身高，身材偏瘦，貌不出众，长发及腰，眼睛较小。他们四个认为，此女子平庸，忍不住偷笑。那女子来到得志身旁，紧紧挨着得志坐下。 第一轮进来五人，得志选了一个；第二轮进来五人，汪小海要了一个；第三轮进来五人，没有一人选择。程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再换一批。” 女部长笑道：“东哥，没您满意的？”程东道：“满意的不在这里，再叫过来一些看看。”女部长继续安排人进来，第四轮进来五个人，她们站成一排，左二姑娘很美，右一姑娘很靓，许布言选左二，赖小川选右一。第五轮进来五人，程东没有看上；第六轮进来五人，程东没有选择；第七轮进来五人，程东不断摇头；第八轮进来五人，左一姑娘，年轻漂亮，五官精致，胸器傲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程东很喜欢，于是就选她。


    汪小海笑道：“程东，原本你喜欢胸大的，嗯，有品味，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程东笑道：“今天换换口味。”汪小海笑道：“搞了半天，你不是呀，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种。”程东说道：“做男人，什么都要尝试一下。”许布言笑道：“小程，你还没试过老阿姨吧？让这个部长给你安排一下，今天试试？”程东笑道：“今天晚上我只要她，”他指着刚选的那个女孩，“阿言你自己可以先试试。” 女部长笑道：“你们真会开玩笑，好了，我出去了，你们玩得开心。”赖小川道：“刘莉，谢谢了。”刘莉部长道：“我的川少爷，咱们那么熟，你跟我说这些，玩得开心，有事打我电话。”刘莉说完离开房间。 这时候进来一位“少爷”，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端来两瓶外国洋酒，数瓶康师傅绿茶。他将洋酒倒入醒酒器，再把绿茶倒进里面，绿茶混洋酒，口感会不同。这是赖小川最喜欢的喝法，刘莉告诉“少爷”，按照客人要求，端来绿茶洋酒。“少爷”给四位客人和五个姑娘倒上酒，根据大家需求，再放入小冰块。赖小川笑道：“先喝一杯，今晚不醉不归！”汪小海不喝酒，以绿茶代替，九人纷纷举杯饮酒。 房间没有厕所，得志出门如厕。三楼外面走道不宽，很多美女擦肩而过，要么美若天仙，要么可爱清纯，要么成熟美丽，要么性感撩人。得志有些后悔，在心里面暗想：美女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好好挑一挑，偏偏选第一排第一个。金凤凰就好比一座金山，里面的金矿石挖不完，得志初来，毫无经验，看见矿石，立马就捡。 厕所在走道一旁，得志上完洗手间，回到包间，推门进来，看见汪小海和姑娘手牵着手，看着屏幕，一起歌唱。赖小川坐在沙发上，搂着妹子，吃着瓜子，喝着洋酒，有说有笑。许布言和程东身旁各有一个女子，四个人摇骰子喝花酒。许布言被妹子搂着，程东被妹子从后面抱住。许布言和程东见得志回来，前后说道：“得志，过来一起玩；快点的。” 得志对摇骰子兴趣不大，以前根本就不会，后拜张德梅所赐，曾教过他，渐渐学会，悟性不好，技艺不精，酒场 pk，经常会输。这种场合，不好推辞，他参与进来，不扫众人兴。得志刚坐下，他所选妹子挽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膀，声音很嗲，腔调不假，说道：“帅哥，你回来啦。”得志点点头，她说话的嗲音，让人骨头发酥。得志认真端详她的容颜，脸上厚厚一层妆，唇红齿白肤色黄，声音像林志玲，容貌像吴莫愁。 汪小海滴酒不沾，继续和妹子唱歌。赖小川加入进来，一起摇骰子喝花酒。易得志、赖小川、许布言、程东，还有所点四个妹子，一共八人。赌酒游戏正式开始，他们四个和所选妹子，男女一组，共有四组，组内男女，一致对外。易得志点的那个妹子，名叫小琪；赖小川点的那个妹子，名叫小柔；许布言点的那个妹子，名叫小晴；程东点的那个妹子，名叫小芸；汪小海点的那个妹子，名叫小兰。作家有笔名，演员起艺名，她们用假名。 许布言起头，他先摇骰子，左右摇晃完，打开一看，摇出三个四，说道：“十二个五，斋的。” 程东说道：“我操，斋的？斋的八个人你喊十二个五？”许布言笑道：“小程，你要劈我吗？”程东笑道：“没到我，到你身边的美女。”小晴笑道：“我加一个，十三个五。” 这才轮到程东，程东说道：“十四个六。”小芸说道：“加一个，十五个六。” 然后轮到得志，他看看自己的骰子，说道：“十六个六，斋。”小琪说道：“十七个六。”轮到赖小川，说道：“劈你们俩家，开！”众人打开骰盅，只有十五个六，得志和小琪喝罚酒。 赌酒继续，得志连输，小琪替饮。小琪反应极快，非常善于周旋，后面发挥实力，劈酒连赢众人。 许布言笑道：“我操，得志摇骰子不行，他点的这个美女好他妈厉害呀。”小琪笑道：“主要是你们让着我，没有什么的。来来来，我敬几位帅哥一杯，祝您们永远帅气，人人发财，有空多来金凤凰玩。”大家认为她会讲话，纷纷夸她情商高。得志有些欣慰，小琪长相尽管不济，但是说话让人开心。这就好比购买一匹良马，虽然不能跑上千里，但是听话懂人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志选妞，另有惊喜。 金凤凰的姑娘们，她们经常和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时间一长，日子一久，哄人开心，说话有趣，深谙此道。她们深知，客人花钱过来寻开心，要逢场作戏，要哄人开心。得志小白一个，初来夜总会，不知里面情况，但他心态极好，全程玩得开心。 劈酒游戏继续进行，大家玩得非常开心。当晚，赖小川和许布言喝醉，前者酒醉很爱说话，啰里吧嗦，重复不断；后者酒醉爱说真话，言辞犀利，专揭人短。赖小川抱着小柔，头靠在她的胸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温存缠绵。许布言搂着小晴，当着众人之面，专揭祁商夏短，说得大家发笑。 午夜的钟声，没有响起；凌晨的脚步，已然来临。


    赖小川、许布言、易得志、汪小海、程东玩到凌晨一点，这才结束。汪小海没有喝酒，依旧负责开车，五人返回美丽湾。

 第二章 大打出手

    马锐返回城区工作，来到一个刚需楼盘卖房。一家人租房子生活，尽管老婆孩子热炕头，怎奈苦苦守盘很难受。那项目一直在蓄客，按照蓄客进度，数月后才开盘。即便开盘，卖好与坏，仍然未知。每月只拿底薪，微薄一点钱，没有卖房佣金，马锐很不适应。马锐开始怀念美丽湾，那里几乎直接卖，很少蓄客再开盘，每月努力工作，能够挣到钱。这就好比一个男人，嫌弃原配人老珠黄，休妻再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结果小姑娘不会过日子，空有一副好皮囊，男人开始怀念原配的勤俭持家。 马锐私下询问汪小海、王守义、易得志，美丽湾近来的销售情况。三人告诉马锐，自打他走以后，开发商团队业绩不错，很多人收入可观。如果说得志容易冲动，那么马锐是经常误判。马锐听后，很是羡慕，后悔太唐突，走得太迅速。马锐决定重回美丽湾，他致电祁商夏，说出自己想法。 祁商夏在电话那头，对马锐说：“想回，就回来吧。”马锐听完，感恩戴德，开着车子，载着行李，风尘仆仆，来到大禹。马锐重新加入道立夫公司，继续在美丽湾项目工作，依旧住在执手区原来的宿舍。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离开又回来。 此前，马锐离开美丽湾，将成交客户的售后工作，交接给许布言来跟进。马锐对许布言道：“阿言，我成交的这些业主，有些人以后会介绍朋友过来买，到时候成交了，佣金咱们一人一半。”许布言闻言，面带微笑，连连说好。有些人是，表面手牵手，背后下毒手；许布言是，表面笑嘻嘻，实际不愿分。过河拆桥是他真实写照，圆滑钻营是他职场法则。 马锐走了以后，有一天，许布言、汪小海、赖小川、程东、易得志站在售楼处大门口闲聊。 许布言道：“马锐临走之前，他把工作交接给我，让我做售后，还跟我说，他的那些老业主，以后会带朋友过来美丽湾买房，成交了让我分他一半佣金。我当时就答应他说：‘好，你放心走吧。’哈哈，想多了，这家伙，人都不在了，我还给你。”祁商夏评价许布言泡妞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识人”；得志认为许布言的行为是“人走茶凉翻脸不认账”。别人是遇人不淑，马锐是选人不对。 赖小川、程东和许布言是一丘之貉，听完之后，认为如此，并无不可。汪小海待人真诚，善于换位思考，答应别人之事，他会努力做到，尽管不认可，听后仍笑笑。没过几日，马锐归来，成交客户自己维护，许布言的想法落空。 这天，上午，闻中举、娄远、祁商夏、周道全前往广州学习，管理层领导不在，案场只有销售员。赖小川首付三成，余款进行按揭，购买一台宝马三系轿车。昨天喜提爱车，正式加入有车一族，开启风流潇洒生活。汪小海、赖小川、许布言、王守义、向德迈、赵小二，六人来到门外，围绕宝马三系话题，纷纷讨论起来。 另一边，马锐卖出一套公寓，他来到前台，让小丽打出认购书。小丽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看，她在统计来访和成交数据。马锐说道：“小丽，麻烦帮我打一下认购书。”马锐递上一张成交确认单，上面写着客户信息和购房信息。 小丽说道：“打单，打单，天天打单，晚一点会死呀，看不见在统计东西的嘛。” 马锐说道：“客户刷卡了，给了定金，要赶着回去，所以……” 小丽说道：“所以，就催我啊！你们销售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人人都去买车，你们爽啦。” 马锐皱皱眉头，强挤出笑脸，温声说道：“辛苦小丽了。”小丽冲他翻个白眼，没有再做统计工作。她给马锐打认购书。 不一会儿，小丽打好，认购书在打印机上，她不取下来递给马锐，而是说道：“眼睛瞎了么，打好不会用手拿吗？”一般认购书打好，是文员取下来，递给销售人员。 马锐没有说话，他取下认购书，来找客户签字。得志坐在前台，目睹全部过程。他对小丽的态度和言行，内心十分厌恶。等到马锐忙完，得志前往侧厅，路上碰到马锐，问道：“小丽对你那个样子，你居然都能忍得了。”马锐说道：“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去咬狗一口吗？不要跟狗一般见识。”得志听完，细想其言，有些道理，点头微笑。得志和马锐来到吧台喝水。 下午，周道全组钟庸接待一批中介客户，因为钟庸接待不周，引起看房客户不满，导致中介人员对他很愤怒。钟庸个子不高，关键时候举不了炸药包。如果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缺小矮人的角色，可以算上钟庸一个。钟庸是大禹人，肤黑脸扁，相貌平平，武大郎的身高，诸葛亮的大脑，沉稳内敛，务实低调。出生在中医世家，钟庸略懂中医学，熟悉各种药方程度，如同音乐家熟悉琴谱和音符，别人送他外号：小中医。 钟父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擅长治疗各种男科和妇科疾病，不是给人补补肾，就是给人调调经。病人送来的锦旗挂满家里客厅，多到客厅挂不完，钟父恨不得用来铺地，什么“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华佗在世，悬壶济世”，以及“赐我力量，给我希望


    ，重塑我雄风，迎来第二春”、“女人的好医生，男人的好兄弟，调和阴阳，医术高明”、“生我者父母，医我者钟明”、“药到病除，立竿见影”等等。开馆行医，继承父志，钟庸对此兴趣不大，他不喜欢治病助人。鲁迅弃医从文，孙文弃医从政，钟庸弃医从“销”。 愤怒中介一共三人，一个门店男经理，两个男业务员。男经理姓王，今年三十岁，戴副眼镜，身体匀称。业务员一胖一瘦，年纪轻轻，朝气蓬勃。三人来自深圳大原中介公司，今天带着一批客户，从深圳来美丽湾看房。三人初来美丽湾，没有熟悉的销售员，客户被钟庸站岗接到。 每家中介公司带客方式不同，佳佳乐是经理和业务员全程跟着；深圳大原经理和瘦子偷懒，留在售楼处里面休息，让胖子一个人跟着钟庸带客户去看样板房。钟庸领着客户和胖子乘坐看楼车，前往美丽湾样板房。一路上，钟庸为客户介绍项目，交谈之中感觉客户没有意向，导致钟庸接待热情锐减，一下冰冷如霜。从样板房回来，三个人刚进售楼处，钟庸已经成交的客户过来签约，在售楼处大厅碰见钟庸。如此一来，顾此失彼，分身乏术，钟庸心烦，左右权衡，认为签约客户重要，看房客户不重要，丢下看房客户，让他们等一等，服务签约客户。此举，引起看房客户和大原胖子的不满，埋怨钟庸服务态度不好。钟庸没有理会，带着签约客户走进签约室签约。大原胖子和看房客户来到大厅坐下，胖子向王经理汇报情况。那王经理一听，非常生气，问道：“那个销售员叫什么名字？” 胖子说道：“名字没有问他，不知道，就是那个很瘦的销售员。老大，我尿急，先上个厕所。”胖子说完此话，立马奔向厕所。 王经理对自己客户说：“您先坐一下，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样对待我们的客户。” 王经理带着部下瘦子，来到售楼处大门口，看见有一个瘦瘦的销售员，他们误以为就是钟庸，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说道：“你接待我们的客户，为什么不好好接待？你拽什么拽，当个内场销售了不起是吗？我们大老远从深圳带一批客户，你以为很容易是吧？打你们项目，给你们带客户，你却不好好接，你们经理来？我要投诉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汪小海，他莫名其妙，说道：“你们弄错了，我没有接过你的客户。” 瘦子说道：“不是你是谁？对我们客户态度不好。我操！他妈的，你还不承认。” 王经理道：“你们公司渠道张经理上次来我们门店，求着我们支持你们项目。没有我们带客户来这里，谁过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房，偏得要死。” 汪小海和钟庸身材都偏瘦，但小海个子高，钟庸个子较矮。就两人身高而言，好比西门庆和武大郎。在文学作品中，西门庆睡了武大郎的女人；在生活工作中，汪小海和钟庸无冤无仇。当一个人把西门庆当成武大郎，就如同把姚明当成潘长江。 汪小海道：“你们真的是搞错了，你们既然说我接待了你们的客户，那我跟你们一起到你们客户面前，让他看看是不是我，好不好？”王经理和瘦子认为可行，领着汪小海来到客户面前确认。结果客户否认是他，两人略显尴尬。 瘦子说道：“既然不是你，没你的事了，你走吧。”原本，开发商男销售员统一穿着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汪小海和钟庸留着相同的发型，王经理和瘦子第一次来美丽湾，他俩只在沙盘介绍的时候，看过钟庸一眼，当时案场人多，到处是客户和销售员，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这时候，胖子上完厕所回来，听说同事认错销售员，指出汪小海确实没有接待。他们三人准备找到钟庸，训斥他接待工作不周。汪小海这个人，不惹事，不怕事，不强势，不弱势，做人有原则，行事有操守。中介人员认错人，不分青红皂白，对他指责谩骂，他要求对方道歉。结果，他们不道歉，不承认错误，态度不好，说话还冲，这让汪小海无法接受。 汪小海离开那里，找到赖小川和许布言，将刚才遭遇告诉他俩。三个人关系一向要好，赖小川和许布言听完，认为中介人员不讲道理，说话难听，态度嚣张，他们要讨回一个公道。三个人的力量太“薄弱”，没有起到压倒性优势。他们看见向德迈、易得志、沈聪睿、甄建楂、张言奋、马锐坐在前台聊天，就将汪小海之事告诉大家。众人一致认为，要还以颜色。得志听完，心里觉得：钟庸和小海身高差距那么明显，中介都能认错，当一个人这样子，他不是眼睛瞎，就是脑子水多。 深圳大原中介三人组，王经理、胖子、瘦子在售楼处寻找钟庸没找到，正坐在沙盘旁边位置喝水。钟庸一直在签约室，他们对售楼处不熟，没有找到签约室。 赖小川、汪小海、许布言来到三人面前，要求大原中介三人道歉。 胖子说道：“道什么歉？你们的人接待我们的客户态度不好，还让我们道歉！” 汪小海道：“我有接待你的客户吗？你们认错人，还把我屌了一顿。”


    赖小川道：“你他妈的叫什么！？想死是不是！是他接得你的客户吗？”赖小川指着汪小海质问胖子，“我问你，是他接得你的客户吗？说话呀！”赖小川年纪最轻，火力最旺，态度强势，盛气凌人。 王经理道：“你吼什么吼？有话不能好好说。” 许布言道：“就吼你怎么啦！” 瘦子说道：“吼你妈个逼呀。” 许布言正想反击，赖小川指着他们说道：“好，你们给我等着！”他拉着许布言和汪小海离开，让两人叫前台同事过来帮忙，自己前往停车场取刀。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要揍中介人员一顿。 许布言和赖小川都喜欢在车里放东西，出现紧急情况，他们用来应急。许布言在车里放套，自称为了安全；赖小川在车里放刀，戏称为了切瓜。其真实目的是，前者用来泡妞，后者用来砍人。赖小川既是村里最靓的仔，也是县城有名的混混，打架斗殴，家常便饭，坑蒙拐骗，都曾干过。一般人汽车后备箱放矿泉水，赖小川汽车后备箱放西瓜刀。 赖小川思路清晰，打架经验丰富，人数上要有优势，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来到门外停车场，打开汽车后备箱，用一块报纸裹着西瓜刀，别在后腰蓝色衬衫衣服里面。 赖小川、汪小海、许布言、向德迈、甄建楂、沈聪睿、易得志、马锐、张言奋九人，来到大原中介人员面前，赖小川让他仨到门外来。程东在接客，没有在案场。这时候，得志手机铃声响起，已成交客户想去帆船中心，但不知如何进入，希望得志领一下路。得志只好答应，去给客户领路。 赖小川、许布言、汪小海、向德迈、甄建楂、沈聪睿、张言奋、马锐和王经理、胖子、瘦子走到售楼处大门外面。祁商夏组没人站岗，周道全组朱小丹站岗，大江团队有两人站岗，看见一群销售人员和三名中介剑拔弩张，纷纷出门看热闹。 胖子说道：“干什么呀？仗着人多了不起呀？！” 马锐说道：“你们认错了人，还把我们同事骂了一顿，我们要讨个说法。” 瘦子说道：“你们的人，接我们的客户被客户投诉，我们还没有得到说法，凭什么给你说法？” 马锐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不是汪小海接你的客户，被你客户投诉服务不好的？不是，对吧，那你骂我们同事汪小海，就不行！” 许布言站在马锐身后，对瘦子道：“你傻逼嘛。” 一旁甄建楂也说道：“问你哪，你是不是傻逼！” 向德迈道：“妈的，自己认错人，说话难听，你还有理了是吧。” 汪小海道：“如果是我接你们的客户，没有服务好，你们屌我，我也认。关键我就没有接过，你们没有弄清楚就屌我，这样肯定不行。” 王经理见对方人多势众，并且言辞激烈，如若发生冲突，三人必然吃亏，试图缓和局势，语气缓和地说：“有话好好说。” 赖小川道：“好好说你妈个逼！”赖小川认为，要求道歉的时候，你们态度不好，也不承认错误；现在要动粗了，谁还跟你好好说。 胖子骂道：“他妈的，你们才傻逼！”嘴上越嚣张，身上越受伤。赖小川跃身一个横踢，直击胖子腹部；向德迈一个直拳，打在胖子脸上；许布言抡起双拳，打在胖子身上。就在一瞬间，三人攻击他，胖子招架不住，双手护头，连连躲闪。 既然已经打起来，双方正式开战。汪小海一个右勾拳打向瘦子，张言奋向瘦子踢来一脚，一左一右，拳脚并进。瘦子不急不慌，躲开汪小海的勾拳，纵身一个侧踢，踢到汪小海身上；张言奋踢来的一脚，被瘦子避开，一个闪身，靠近言奋，拉住他手，用力一甩，对准脑袋，左右开弓，连打数拳，张言奋眼冒金花，迷迷糊糊原地转。 马锐用手指着瘦子，对大家说：“他会功夫，大家小心！”汪小海和张言奋吃过亏，知道瘦子非泛泛之辈，提高警惕，不敢冒然攻击。 胖子比较惨，一开始三打一，如今五打一。赖小川、向德迈、许布言、甄建楂、沈聪睿对胖子进行群殴，他们认为胖子太嚣张，纷纷来打胖子。胖子被许布言绊倒，摔在地上，五个人对他拳打脚踢。胖子击倒以后，五人调转枪头，来攻瘦子。 瘦子少年习武，懂点中国功夫，以一敌二，没有问题。如若人数众多，瘦子学武不精，难以占得上风。只见汪小海、张言奋、沈聪睿、赖小川、向德迈、许布言、甄建楂七人将瘦子团团围住。王经理见状，试图劝阻，被马锐拦住。马锐一个人拦不住，让赖小川过来帮忙。王经理和赖小川拉扯中，碰到他腰部的西瓜刀，知道对方身上有刀。他俩拦住王经理，不让其上前劝阻。这时候胖子忽然站起来，许布言和向德迈见状，过来收拾胖子。胖子没少挨打，现在有点怕怕，跳到一旁水池上面，远远躲着，不敢下来。


    汪小海率先攻击，举拳打向瘦子。瘦子一个鞭腿，击在小海下盘，再来一个侧踢，小海负痛后退。张言奋冲上前去，双手抱住瘦子腰部，甄建楂和沈聪睿对他拳打脚踢，许布言和向德迈过来帮忙，汪小海继续挥拳攻击，六个打一个，瘦子战不赢。其中，许布言攻击瘦子最猛，一直用脚死踹对方。 王经理在一旁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他被马锐和赖小川死死拦住，眼看着瘦子挨打，只能说话劝解。 渠道经理张小敏闻讯赶到，站在大门口，大声说道：“不要打架！”众人这才止斗。 赖小川背后那把西瓜刀，自始至终都没使用。那把西瓜刀如同原子弹，赖小川就像拥核国家，他不轻易使用核武器，但让别人知道他有这东西。耗子腰里别杆枪，它敢打猫；小川背后有把刀，他胆更壮。 等到得志回来，打架已经结束。有人问他刚才跑去哪里，得志如实告知，大家没有怪他。没有参与打架，为汪小海讨回公道，让他有点不爽。

 第三章 跃跃欲试

    赖小川、汪小海、许布言、向德迈、甄建楂、沈聪睿、易得志、马锐、张言奋走进售楼处。胖子从水池下来，他和王经理扶起躺在地上的瘦子。所幸两人都是皮外伤，身体没有大碍。王经理看见张小敏，就像班长见到班主任，拼命投诉案场销售员飞扬跋扈和动手打人。渠道经理就像媒婆，美丽湾有房子卖，大原中介有客户，渠道经理张小敏负责维护中介公司关系，让各大公司给美丽湾楼盘带客户。其中，深圳大原公司最为难签，他们认为新洲太远，不愿主打美丽湾楼盘。有些中介公司领导好喝，有些中介公司领导好吃，大原中介公司领导好色。应对中介公司，张小敏有点经验。当初，她邀请深圳大原领导过来美丽湾参观项目，为了签下深圳大原公司，她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不少公关工作。道立夫有公关费用，张小敏申请使用，设宴款待，全程赔笑，喝好酒，吃佳肴。既然大原领导好女色，她就安排小姐好几个。大原领导吃吃喝喝又白嫖，感觉来趟美丽湾很爽很快乐。他们见张小敏招待周到，并且美丽湾项目着实不错，决定和道立夫公司合作，签下转介协议书，推荐客户来买房子。为了完成渠道工作，张小敏无形当中拉了一把皮条。 张小敏今年二十九岁，从事地产行业近十年。她是客家人，嫁到洲城来，有个小儿子，正在上小学。张小敏注重文化修养，平常闲暇爱看闲书，并且自修外语专业。她个不高，身材偏瘦，齐耳短发，五官端正，心肠不坏，为人坦率，性格急躁，脾气小怪。 内场销售人员和中介人员打架，从个人利益角度和渠道部门层面出发，张小敏要站在大原中介这边。原因有二：一是大原中介公司是她好不容易才签下的合作公司；二是只要大原中介客户成交，张小敏和渠道部人员都有一定比例的公佣。因此，张小敏听完王经理的控诉，立马选择支持中介人员。张小敏将此事，反映到娄远那里，指责销售员和中介人员打架。 娄远、祁商夏、周道全在广州学习，恰逢培训休息时间，三人来到培训室外面的过道上抽烟。娄远接到张小敏电话，获悉案场发生冲突。挂上电话，两个销售经理就在眼前，娄远便将情况告诉两人。祁商夏立马致电赖小川，询问冲突的来龙去脉，赖小川如实告诉祁商夏。祁商夏了解完，告诉娄远真实情况，指责中介人员不对，极力为销售员辩护，并且强调不能听张小敏一面之词。周道全管理水平虽然不高，但是有时候很爱护短，他附和祁商夏之言，力挺下面销售人员。 深圳大原中介公司，整体成交份额很少，对美丽湾贡献不大。深圳大原中介人员如此强势霸道，遭到销售经理和销售人员不满。娄远权衡利弊，选择支持部下，参与打架人员，不予追究责任。


    美丽湾有一个微信工作大群，销售部、渠道部、外拓部、策划小组人员全部在此。娄远、祁商夏、周道全在群里表态，纷纷肯定销售员的行为。


    祁商夏在群里说道：“我不在，我要在，带着你们一起教训他们，敢在我们的地头撒野，不像话。” 周道全在群里说道：“妈逼的，干死他们。兄弟们做得漂亮。”两位经理此话一出，众销售员纷纷欣慰。 张小敏仍为中介人员辩护，她在群里发出一串文字，指责销售人员服务不好，以及动手打架不对。赖小川和许布言见状，在群里逐一驳斥她，并质问她中介人员认错人乱发火对不对，知道自己认错人不道歉对不对，怼得张小敏一时间无言以对。张小敏的立场，让销售员觉得，身为道立夫的人，你胳膊肘却往外拐。这就好比一个女人，她是李家的媳妇，当李家和王家发生纠纷，她却向着隔壁的老王，这让自家男人怎能接受。最后，张小敏只好作罢，安抚大原中介三人。 那大原中介三人，拖着疲软的身体，带着低落的心情，沮丧地返回深圳。从此后，大原中介公司封杀美丽湾楼盘，中断合作协议。深圳大原中介公司中断合作，美丽湾楼盘整体业绩没受影响。发生打架之事，让大江团队看到开发商团队非常团结，不敢小觑开发商销售团队。这个事由钟庸引发，尽管领导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是事后钟庸引以为戒，不敢再这样对待客户。当晚，汪小海为表感谢，邀请众人吃饭，对同事们表示感谢。


    次日，娄远从广州回来以后，决定举行一次团建，组织销售部、渠道部、外拓部几十号人，在大禹镇上一家农家饭店吃饭。众人坐在大厅用餐，那大厅既宽又长，能够容纳十桌食客。娄远、祁商夏、周道全、张小敏、曹金、钱方、柳霍、江广坐一桌；赖小川、许布言、张言奋、易得志、李香、方美美、沈聪睿、汪小海坐一桌；程东，甄建楂、朱小丹、张小红、王守义、祝营杰、邱红、向德迈坐一桌；李京京、周丽丽、陶德怀、马锐、钟庸、胡玲、余萍、赵小二坐一桌。另外还有三桌，坐满外拓人员，一共七桌人。 许布言和赖小川紧挨着坐，两人抽着芙蓉王香烟，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坐等开席。


    以前二、四、六陪小丽，一、三、五陪小红，许张同居以后，爱得你侬我侬，许布言无暇顾及小丽，天天和张小红日夜厮守。三人之间的“生态平衡”，一下子被打破。小丽知道以后，心里非常生气，但又改变不了局面。张小红对许布言非常好，不是送衣服，就是送礼物，非常关心他，又照顾起居，日久生情，感情升温。在张小红的感召下，许布言对她也上心。有一天，张小红有了身孕。许布言深知，娶贤不娶色，张小红贤惠，适合当老婆。小丽较轻浮，如遇有坎坷，爱是一道光，绿得人发慌。许布言的结论是：娶张小红当老婆，征服小丽做情人。如今张小红已有身孕，两人准备奉子成婚。张小红和许布言都是新洲人，她出生在大禹镇上，他出生在隆海县城。奉子成婚，喜结连理，双方父母都不反对。于是，许家正在着手准备两人婚礼。 眼看着许布言要结婚，赖小川感觉自己没有跟上节奏。广州展场认识的那个小美，赖小川略施小计，就勾搭上人家，睡过之后，嫌人太瘦。加上小美是广州人，作为省会城市的人民群众，一家人对新洲人看不上。赖小川并不太喜欢小美，几番接触以后，后面选择分手。很多人认为，兔子不吃窝边草；赖小川认为，泡妞就在身边找。打量整个美丽湾，销售部没妞泡，属于单身女性资源枯竭的部门；外拓部全是老爷们，赖小川不是同性恋，对整个部门毫无兴趣。剩下一个渠道部，女人不少，有些可泡。渠道部有四个女人，张小敏已婚，他不作考虑；周丽丽不美，他不愿下手；方美美高冷，他敬而远之；李香很漂亮，撩她最合适。 李香是东北姑娘，出生在辽宁沈阳，性格豪爽直率，容貌非常靓丽，今年二十四岁，单身没有对象。李香姨丈是美丽湾工程部主管李东。李东和娄远私交甚好，他俩有空吹吹牛，没事一起喝喝酒。李东见娄远年纪轻轻，就成为美丽湾营销总，认为他前途不可限量。李东想将李香介绍给他，帮他促成一门亲事。李香父母只有一个女儿，一家三口生活在深圳。李东先将想法告诉李香父母，李父李母对娄远很满意，认为女儿跟着这样的人，一辈子会衣食无忧。李东再将想法告诉娄远，娄远看着李香照片，人很漂亮，笑很灿烂，看上李香，点头同意。于是，几天以前，在娄远的安排下，李香进入渠道部，成为张小敏的部下，名为过来工作，实为过来相亲。李香事业心不强，每天大大咧咧，很爱说说笑笑。李东和父母有将娄远想法告诉李香，希望两人多接触，早日成为一家人。李香只喜欢大帅哥，她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娄远五官端正，相貌着实不错。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美中不足，娄远太胖，李香不喜欢。这样导致一个奇怪现象出现，李香父母想把女儿嫁给娄远，娄远却得不到李香本人的认可。 没过多久，酒菜端桌，众人开吃。席间，祁商夏说些场面话，恭维娄远领导有方。周道全不敢掉队，极力吹捧娄远带领大家，一鼓作气，冲刺业绩，创造辉煌。娄远听后笑嘻嘻，平日里他对闻中举很谦卑，如今两个销售经理讨他欢喜。不说领导那桌如何吹捧，单表销售员和渠道专员如何吃饭。赖小川、许布言、张言奋、易得志、沈聪睿、李香、方美美、汪小海同坐一桌。饭局开始不久，赖小川和许布言去敬娄远、祁商夏、周道全等领导一杯酒，两人返回座位，提议举杯同饮。 张言奋却说：“我这几天不方便，不能喝。” 李香笑道：“哎哟我去，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赖小川道：“言奋，你怎么了？”赖小川、张言奋、沈聪睿曾经都是同事，他们在城区一个项目共事。销售能力方面，沈聪睿最强，赖小川次之，张言奋最差。 张言奋一开始是笑而不答，半天才说道：“川哥，你就不要逼我喝酒了，确实不方便。” 许布言笑道：“他刚割的包皮，喝酒会烂掉的。”一桌人纷纷大笑。张言奋倒也不生气，看了许布言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张言奋刚做手术没多久，医生告诫他忌辣别沾酒。他现在的状态脆弱得像初生婴儿，除了好好呵护，不能不管不顾。前几天，许布言在售楼处看见张言奋穿一条宽松的黑色西裤，行走缓慢，不同往日。张言奋以前都穿紧身裤，许布言发现蹊跷，询问对方原因，张言奋如实相告。有人喝完酒会乱性，有人喝完酒耍酒疯，有人喝完酒说真话。许布言喝完酒是：喜欢嘲讽人，还要揭人短。有人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许布言是把饭局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短处之中。 许布言笑道：“张言奋，你什么时候割的，跟大家说说呗。” 方美美笑道：“哎呀，吃饭哪，能不能不说这个。” 李香笑道：“就是就是，吃饭的时候别唠这些。阿言你滚犊子吧，尽说这些没用的，山炮啊。” 许布言不以为然，举起一酒杯，对张言奋笑道：“包皮小王子，你不能喝酒，给我喝茶，我敬你一杯，祝贺你手术圆满成功！”同桌之人，纷纷大笑。他们笑声太大，引起邻桌同事好奇，纷纷打听为何发笑。


    张言奋道：“本来这事谁都不知道，你现在一说，他们都知道我割包皮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许布言笑道：“这不很好么，以后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包皮哥，是包皮小王子，等你好了，妈的要摆上一桌，让我们给你好好庆祝一下。”他喝完杯中酒。 方美美道：“这个阿言呀，真会调戏人。”许布言道：“我其实想调戏你的。”方美美道：“你敢！信不信我告诉小红。” 许布言笑道：“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汪小海见众人有说有笑，为了增添欢快的气氛，忽然说道：“我跟你们说一个事情，挺有意思的。”一桌人看向汪小海“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很好，长得也漂亮，笑起来很好看，她也愿意跟我那个朋友在一起，她很爱很爱我那个朋友。真的，我都被他俩的感情感动了。突然有一天，我这个朋友既高兴又难过地跟我说：‘她愿意嫁给我了，我很高兴，但是她的家人不同意，我又很难过。’我问我的朋友：‘她父母不同意是吗，没事我和你一起到她家，做她家人的思想工作。’我朋友说：‘她父母倒是没意见。’我问他：‘那是谁不同意？’我朋友说：‘她老公不同意。’我说：‘那我帮不了。’”汪小海一说完，一桌人纷纷大笑。 得志问道：“真有这种事？”汪小海笑道：“是我从网上看到的段子。” 李香笑得捂着肚子，说道：“哎妈呀，笑死我了。” 方美美笑得合不拢嘴，半天说道：“小海呀小海，真有你的。” 得志见汪小海一本正经说笑话，赞扬道：“人才呀。” 这个时候，赖小川说：“张言奋你今天没有跟我们喝酒，我有点不开心。” 许布言笑道：“包皮小王子，记住这顿酒下次要补上。”众人闻言，纷纷发笑。 赖小川道：“想当初，我们出来做地产的时候，言奋跟我还有聪睿，我们三个人在一个项目上班。那是在城区的百野湖。其实，我最佩服的人是沈聪睿，情商高，智商也高，还他妈的特别会赚钱。我跟你们讲，在座的各位，都没有聪睿身价高，人家在深圳都有房子。” 沈聪睿笑道：“我就是地产界的一个小学生，别信阿川把我说得多么好，我根本就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厉害。”得志感觉沈聪睿好谦虚，没有任何架子，说话非常随和，不禁对他有些欣赏。 赖小川道：“你在深圳有房子，还在新洲有房子。咱们美丽湾的同事有厉害的，比如程东算一个，但是也没有在深圳买房子。深圳一套房子多值钱，我跟你们讲，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没有聪睿身价高，没有他有钱，人家在深圳有房。” 沈聪睿笑道：“小川喝多了，大家别听他瞎说。” 方美美笑道：“哇哦，原本我们美丽湾这里还有一个土豪同事。沈聪睿在深圳有房子，深圳的房子就算是坪山的一套也要四五百万。”此话一出，大家对沈聪睿投来关注的目光。 接下来继续喝酒，汪小海不饮酒，张言奋不方便，赖小川、许布言、易得志、沈聪睿纷纷举杯对饮。方美美和李香没有参与进来。不知不觉中，赖小川饮酒最多，渐渐有了醉态。别人喝酒一般伤肝，他一喝酒仿佛伤肺，因为他喝酒废话特别多。 赖小川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一个话题至少讲三遍，一个事情重复聊多次。许布言看不下去，对他说道：“少喝一点酒，你非逞能。喝个酒就说个没完，你身体不好，就是这样喝酒喝坏的，还不知道注意。”整个美丽湾楼盘，除了经理祁商夏和发小许布言能训斥他，其他人一律不接受。 赖小川听完不以为然，继续絮絮叨叨。 赖小川喝酒上了脸，他脸部微微发红，蓝色衬衫很修身，黑色西裤很得体，英俊的脸庞，欧巴的身板，油头后梳，特别有范。李香坐在赖小川对面，一直打量着他英俊的外貌，对方脸上微微红，气定神闲抽着烟。李香觉得赖小川很有魅力，喝完酒之后的样子更加帅。赖小川深知泡妞之道，撩妹靠吸引，从来不跪舔，打铁还需自身硬，泡妞就要自身强。李香看着他，他冲李香笑，不知不觉，互送秋波。 另外一桌，赵小二和胡玲坐一起，桌上李京京、周丽丽、陶德怀、马锐、钟庸、余萍只顾吃饭，偶有闲聊。胡玲用法国香水，散发出来的香味，让赵小二内心骚动。自从上次看到她的身体，赵小二从此会梦到胡玲，不知不觉喜欢的种子在心里种下。胡玲茶杯没水，赵小二给她倒茶；胡玲用餐饮酒，赵小二给她开车。全程没有刻意而为，而是极其自然，旁人并没察觉。胡玲很敏感，察觉赵小二对自己有想法，但是没有拒绝对方的殷勤。 娄远组织团建活动只有吃吃喝喝，没有洗脚按摩或者唱歌。饭局结束，众人返回。赵小二开着胡玲汽车，载着胡玲、余萍返回执手区宿舍，得志乘坐马锐汽车返回美丽湾。周道全驾车，载着娄远、李香、方美美往美丽湾开。


    从大禹镇上开车到美丽湾，大约十分钟左右时间。周道全负责开车，娄远坐在副驾驶位，方美美和李香坐在后排座位。清代皇帝雍正日理万机，当代娄远工作非常繁忙，销策两线各种日常事务缠身，繁忙到他没有时间谈恋爱。利用这个坐车时间，娄远一直和李香攀谈，一会问她工作是否习惯，一会问她生活是否适应，李香答道：“都还好，谢谢娄总关心。” 娄远笑道：“不要叫什么娄总，你喜欢的话，可以和大家一样，叫远哥都行。”如果没有方美美和周道全在场，娄远会说“私下里你叫我什么都行，哪怕是我名字，”但是有其他人在场，领导威严仍要维持，他不便这样说话。方美美听见此话，知道娄远在向李香套近乎；周道全听见此话，认为娄远想拉近上下级距离。 李香说道：“好的，远哥。”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美丽湾入口，娄远说道：“全全、美美，你们没有打卡吧，赶紧过去打卡。”打卡位置在营销中心里面，从入口走到那里不远。 方美美打过下班卡，听见娄远这样说话，唯独不问李香是否打过卡，明白娄远想和李香在车里多说一会话，要把自己和周道全支开。方美美的脑子运转速度极快，秒懂营销总娄远的意图，尽管打过卡，但笑着说道：“远哥，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记打下班卡了，还是远哥你细心呀。” 在领悟领导意图方面，周道全显然不如方美美。周道全道：“我打过了，出去吃饭之前就打了。” 方美美笑着对周道全说：“全哥，你确定打了吗？”她故意这样说话，试图暗示周道全。娄远来个助攻，他咳嗽一声，示意周道全下车打卡。 周道全道：“我真的打过卡了，我打卡的时候是 18 点 05 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远哥，你嗓子不舒服吗？” 娄远看看周道全，有点哭笑不得，说道：“确实有点不舒服，有点上火。” 周道全很关心领导身体，说道：“我那里有点夏桑菊凉茶，等下拿给你，多喝喝。” 方美美听到这里，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推门下车离开，假装前去打卡。 娄远一脸无奈，半天说道：“不用，我多喝一点水就好了。”等到方美美回来，周道全送方美美和李香回到执手区宿舍，再送娄远回到志远区住所，大家各自休息。

 第四章 风花雪月

    两个月以后，得志考取到汽车驾驶证。在学车的道路上，可谓一波多折，小小受点折磨。科目一和科目四一次考过，科目二和科目三实操驾驶，分别挂科二次和三次，中途接连失败，让他信心受挫，一度自我怀疑，不是开车的料。沮丧归沮丧，失落归失落，得志这个人，越挫越勇，调整心态，继续学车，经过一年时间，终于拿到驾照。俗话说笨鸟先飞，得志这个笨鸟，全靠勤练苦学。得志拿到驾照第一时间就想买车，就好比大学生毕业后面临找工作。 他对汽车性能认知有限，认为美国车耗油，不作选择；国产汽车容易坏，害怕维修；日本汽车省油，可以考虑；德国车口碑好，可作选择。 广东人喜欢开丰田、本田、日产汽车，主要是因为省油性能又好。四年以前，那是二零一二年的夏天，东莞长安街头发生抗日游行，很多人民群众，拉着红横幅，写着抗日标语，表达对日不满。得志亲眼目睹“爱国青年”砸毁街头的日系汽车，并向日本料理店扔石头。街头的一幕幕，让得志印象深刻。如果买台日系汽车，再次发生抗日游行，群情激奋，砸砸打打，购买的汽车就会成为砸毁的对象。为了证明自己抗日，他决定不买日系汽车。最后，得志把目光放在德系汽车上。德国没有大规模侵略过中国，没对中国人民造成什么伤害。他有两个品牌想选择：一个是大众，一个是奔驰。大众太大众，他想与众不同；奔驰很奔驰，潇洒又拉风。于是，得志决定买一台奔驰轿车。 有一天，得志休假，返回东莞，约上闺蜜张德梅一起去看车。得志看上一款奔驰 c200 白色汽车，伙同张德梅一起砍价，总价最终优惠一万多，得志当天支付定金，选择首付三成，余款进行按揭。中午，得志请闺蜜吃饭，在城区一家餐厅用餐。张德梅看着得志渐渐变好，在新洲工作顺利，收入稳定，今天又买了汽车，从心里面替他高兴。得志陪她买房，她陪得志买车，两人平常无话不说，话题没有任何禁区。如果说世界上最纯真的男女友谊，请算上易得志和张德梅两个。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只剩没有睡过觉。曾经张德梅一度单身，得志问过她：“你说咱俩这么好，怎么不在一起？” 张德梅道：“千万不要，我们要是睡了，以后就别指望做闺蜜了。因为有过亲密接触，不在一起后，我是不会和别人再做什么朋友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无话不说。” 得志认为，天下女人千千万，知心闺蜜仅一人，不能重色轻闺蜜，失去红颜知己。得志回道：“嗯，你说得对，我还不想少一个好闺蜜。”张德梅笑道：“男闺蜜，以后泡妞，需要女人观点，随时问我。”得志听后，不禁发笑，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成为他的感情顾问。此话一出，得志感觉，以后泡妞，犹如神助。 开回美丽湾，得志很兴奋。那车子仿佛是小情人，得志刚刚拥有它，恨不得寸步不离。祁商夏听闻得志购买一台奔驰 c200 汽车，对他笑道：“有个鸡头就开这个车，你和她的眼光都很独特。”祁商夏调侃得志和鸡头品味一样。得志听后，不以为然，反而认为，老祁太浪，连鸡头开什么车他都知道，可见没少嫖。对得志来说，有台代步汽车，如同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活动半径瞬间扩宽。哪吒上天入海，如果能够涉水，他恨不得开进海里。如果说风象征着自由，那么车就象征着脚步。得志这个人爱屋及乌，看《战争和人》小说的时候喜欢上莫扎特；看《挪威的森林》小说的时候喜欢上 the beatles，他对汪峰、许巍、梁博的音乐很喜欢，车里下载多是莫扎特、the beatles、汪峰、许巍、梁博的音乐。沿滨洋路兜风，打开两边车窗，音乐放起来，车速提上去，他感觉很嗨。 得志听人说过：“男人有车好泡妞。”报纸上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得志决定实践一下，是否如此。话说机会说来就来，目标就是大江团队的女销售员。大江团队有三美，分别是：周轩轩、查英英、罗小叶。她们都是粤北清远人。周轩轩最漂亮，披肩长发，身材修长，容貌甚好，工作很认真，勤奋又努力；查英英最爱玩，齐耳短发，样貌可爱，活泼开朗，工作不上心，做事不努力。罗小叶最萝莉，脸肉嘟嘟，身体微胖，五官端正，工作较懒散，毫无进取心。周轩轩出生的时候，那年正好是香港回归；查英英出生的时候，那年正好是澳门回归；罗小叶出生的时候，没啥好事，水灾泛滥，那年发生长江特大洪水。三个人的年龄分别是：十九岁、十七岁、十八岁。三个人家境最好的是查英英，罗小叶次之，周轩轩最差。故此，周轩轩工作最努力。


    此前，大江团队进入美丽湾，道立夫公司很“仁慈”，给他们提供住和吃。大江团队的销售人员被安排到执手区十八栋和十七栋居住。但有区别对待，开发商销售人员住地面一楼，大江团队人员住在负一楼。十八栋和十七栋负一楼，成为大江团队人员的宿舍。房间下沉，阴暗潮湿，少床缺柜子，条件很不好。


    那大江三美搬进十八栋宿舍，四房两卫两厅，一个房间一张床，一张床上睡两人，因为人员多，硬是睡三人。即便如此，仍然不济，很多人打地铺，纷纷睡在地板上。夜里蚊虫飞来舞去，居住者饱受折磨。一开始，周轩轩、查英英、罗小叶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睡，有一次因为同事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房间被占，无处休息，她们三个跑进十五栋得志宿舍，希望能够借住一晚。 当时，得志下班以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正在研究别墅产品。夜幕降临，小区很静。忽然，进来三个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衣服，跑进得志房间。三人表示没有地方睡觉，希望能够借宿一晚，未等得志同意，带着一床薄被子，钻进马锐床上。得志颇感意外，当时有点惊讶。三人纷纷卖萌哀求，希望得志答应。看着姑娘们一张张青春无敌又可爱漂亮的脸，得志瞬间破防，随即表示可以。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感叹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得志一个人在宿舍房间，跑进来三个小姑娘。得志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的艳福不比宝玉浅。 马锐这天休假，返回洲城看望老婆，刚好不在宿舍。房间有两张小床，三个女孩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将马锐的被褥收拾起来，放在一旁的衣柜里面。周轩轩睡最里面，罗小叶和查英英睡床中间，得志睡最外面。得志紧挨着查英英，两人面对面，她笑起来可爱又甜，他忍不住多看了妹子几眼。四个人开始闲聊起来，全然忘记此前因为接待客户，发生的不愉快。 得志认为自己真和三个女孩一起睡觉，这事不妥。得志对她们说：“我去客厅沙发睡，这里给你们睡吧。”三人纷纷表示感谢。得志临走，查英英向他抛个媚眼，电得他都后悔要离开房间。得志走出房间，看见胡玲和赵小二有说有笑走进宿舍。胡玲知道三个女孩情况以后，认为得志确实应该睡在客厅。那一夜，得志睡在客厅沙发，莫名胡思乱想，差点彻夜未眠。 从此以后，易得志和查英英互有好感。两人在微信上，你来我往，互动频繁，没事就谈谈人生和理想，经常一聊就到深夜很晚。后来，查英英和罗小叶贪玩，一直没有业绩，被大江公司淘汰。罗小叶返回清远老家，查英英投奔广州亲戚。 买车之后，得志第一件事，就是约查英英见面，查英英同意在广州相见。查英英人在广州，易得志人在新洲，车子的重要性一下子就体现出来。元旦前夕，得志休假，开着车子，戴着 bolon 墨镜，一身休闲装扮，zara 黑色 v 领 t 恤打底，穿着蓝色牛仔外套和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新巴伦的运动鞋，用最新款的苹果 7 手机导航，副驾驶座位放着一捧玫瑰花。从新洲到广州，一百多公里，车程一个半钟。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得志听着车里 the beatles 的《hey jude》，时不时跟着音乐哼唱：“na na na na na na na na na na na hey jude……”


    查英英只有十七岁，家庭生活条件好，各种营养跟得上，人看上去像二十岁。目前暂住广州姑妈家里，得志开车来到查英英姑妈家楼下，那是一座岭南风格的楼房，高有五层，外墙是灰色。查英英走出来的时候，睡眼惺忪，困意尚有，穿一身粉色休闲装，一头短发略显凌乱。查英英坐进副驾驶位，得志看她睡醒之后的样子有点萌，不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道：“刚睡醒呀？” 查英英道：“你说出发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机，回了你一句，就继续睡了。”得志出发之前，是上午 8 点 30 分，现在赶到，是上午 10 点。 快要到达楼下的时候，他将那捧玫瑰花挪到后排，现在查英英坐进车里，得志将花亲手送给对方。查英英用鼻子闻闻玫瑰花，一股很甜的气味，扑鼻而来，令她惬意。查英英笑道：“谢谢。” 许布言告诉过易得志，约会要安排好时间，选择去合适的场所，重点强调暗点比较好，成功的机率会比较高，切不可临时抱佛脚。这就好比一个老将军，告诉一个新将领，先如何驰骋战场，后如何攻城略地。许布言是情场老手，易得志是情场菜鸟。得志听后，深以为是，决定效仿。 得志活学活用，决定带查英英前往一个比较黑的地方：电影院。得志说道：“我们先去看电影。”两个人来到一家商场四楼，去看一部爱情电影。整个电影院，没有多少人，两人挨着坐，左右没有人，前后有两个。影院里面只有荧幕亮，很多时候一片漆黑。得志认为，选址不错，适合恋爱。两人手牵手，头靠头，坐在座位，你侬我侬。不一会儿，电影开始。一开始电影还算正经，讲述一对青年男女如何认识，后面画风突变，一约会就缠绵，从车里亲到家里，从家里亲到房间，从房间亲到床边。如果照此情节继续呈现，仿佛让观众看了一部三级片。好在导演深谙审查之道，关键时刻，懂得节制，剧情内容，点到为止。


    查英英看看得志笑了起来，得志认为，这是爱的信号，凑上前去就亲她。查英英没有抗拒，两人在影院 kiss 起来。得志认为，这次约会，非常成功。总结经验是：要去黑一点的地方，捕捉到爱的信号，一定要响应。电影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亲累了。得志提议，去吃午饭。 两人下到商场二楼，来到一家西餐餐厅，得志倒是很醒目，以她喜欢吃的东西点。餐厅环境很优雅，背景音乐很动听，两人用餐很愉快。用餐结束，离开餐厅，查英英看见商场一楼走廊有夹娃娃机，说道：“我们去夹娃娃吧。” 得志这时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认为她童心未泯，还要去夹布娃娃，说道：“好呀。” 查英英非常喜欢夹娃娃，在不断投币的滋养下，掌握不少技巧和方法。此前夹到一些布娃娃，她最爱粉红色的 hellokitty。得志对夹娃娃毫无兴趣，但是为了讨好查英英，必须陪玩到底。这就好比岳不群对自宫毫无兴趣，但是为了练成辟邪剑法，岳不群必须阉割自己。同样是妥协，但是有不同，易得志妥协，获得幸福；岳不群妥协，失去幸福。 两个人走到娃娃机面前，得志负责花钱买游戏币，查英英负责动手夹娃娃。一开始查英英玩得不亦乐乎，后面得志加入进来，两个人一起玩，整个过程，颇为愉快。最后，查英英夹到一个灰色布猴，非常高兴。以前，得志喜欢一个人，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如今，得志喜欢一个人，就给她买一身衣裳。娃娃机旁边是一家耐克服装专卖店，游戏结束以后，得志领着她进店，给她买了一身运动装。 买完衣服，已是下午，别人是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他俩就在广州的街头逛一逛。逛到傍晚，来到一家潮汕砂锅粥大排档吃饭，大排档楼上是一家快捷酒店，吃完晚饭，夜色已晚，得志提议在楼上开个房间睡，好好探讨一下生命的意义。查英英表示同意，同时给姑妈打电话，谎称今晚睡在女同学家。爱情火苗发展的势头，超过得志原本的想象，一走进酒店房间，就相互深入了解。当晚，闲聊之中，两人相互告诉对方年龄，他才知道查英英只有十七岁，这让得志有点负罪感。泡妞要泡成年人，未成年不能下手。得志回想一下，暗怪自己太草率，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也不问人家年龄几岁。


    查英英对得志称呼有变化，不知道他年龄的时候，叫他“得志哥哥”，知道他年龄的时候，叫他“得志叔叔。”得志听后有点不适应，感觉叫叔叔很怪异，转念一想，大她十岁，如此称呼，又无不可。李敖晚年有个十七岁的女朋友，得志现在交往一个十七岁的女朋友；得志和李敖在文学上的成就不是一个高度，但鬼使神差都交往了一个十七岁的女朋友。得志认为，无形之中，在向大师看齐。 次日，得志先送查英英回到姑妈家里，再返回新洲美丽湾项目。恋爱之后，得志第一时间致电张德梅，分享快乐心情。 张德梅在电话那头笑道：“男闺蜜，可以呀，老牛吃嫩草你啊。说说，你是怎么泡到人家的？” 得志笑道：“我送她花，陪她看电影，跟她一起吃饭，完了还给她买了一身衣服，就这样，搞定了。” 张德梅笑道：“跟十七岁的小妹妹拍拖，感觉怎么样？”得志笑道：“还好。” 张德梅道：“你能说具体点吗？什么叫还好。” 得志说道：“我跟你这样说吧，我们刚在一起，你让我说具体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以前代理商的女销售，没走之前我们就‘勾搭’上了，后面她卖得不好，被大江公司淘汰了，就去了广州亲戚家。” 张德梅道：“那你喜欢她什么？” 得志说道：“喜欢她的可爱吧。”她让他在微信上发张对方的照片看看，得志将查英英照片发过去。张德梅看完以后，认为长相确实可爱。 张德梅笑道：“我闺蜜好厉害，一上来泡妞就找了一个十七岁的妹子，优秀。” 得志说道：“我要是知道她只有十七岁，绝对不会泡她，都没有弄清楚就在一起了，太草率了。” 张德梅笑道：“你情我愿，怕什么。”得志说道：“那倒也是，反正是正经恋爱。” 张德梅道：“我最近挺不顺的，我们项目不好卖，其他项目都不太理想，你帮我问问，你们那里招不招人，你们美丽湾项目挺好卖的。”得志说道：“好，我帮你问一下。”张德梅道：“不跟你说了，到我接客户了。”

 第五章 红杏出墙

    得志说道：“好，你先忙。”说完挂上电话。得志回到执手区宿舍，看见赵小二开着一台丰田卡罗拉汽车，返回宿舍准备午休。得志和赵小二关系一般，在宿舍里面碰见，点点头打个招呼，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来到美丽湾工作后，经过近半年的努力，赵小二还清债务，渐渐有些积蓄，花钱买台二手汽车代步。经济情况一好转，赵小二立马浪起来。赖小川喊他鬼混，他跟着去；程东喊他去唱歌，他不掉队。只要囊中不羞涩，积极参加各种兄弟活动。 午休结束，赵小二驾车返回售楼处，看见开发商团队无人站岗，就来到大门口站岗。大江团队周轩轩是 a 岗，赵小二是 b 岗。没过多久，进来一位客户，周轩轩轮岗接待。这样一来，赵小二成为 a 岗。大江销售员许坤和叶超仁过来站岗，开发商销售员钟庸过来站岗。当前岗位情况是：赵小二 a 岗，许坤是 b 岗，钟庸是 c 岗，叶超仁 d 岗。赵小二和钟庸站门左边，许坤和叶超仁站门右边。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男客户，许坤上前问岗：“先生您好，请问是过来看房吗？”那男子有点吊儿郎当，踏着人字拖，穿着一身休闲装，笑道：“看看。”许坤对男子说：“好的，里面请，由我们这位同事为您介绍。”他用手指向赵小二，告诉客户赵小二接待他。 赵小二领着那男子，来到沙盘面前，为他介绍项目。赵小二中气十足，刚刚讲解五分钟。那男子一直被尿憋着，这时候笑称：“我就是过来想上个厕所，不是来看房的。”赵小二内心一万只草泥马，这就好比一个男人跑进妓院，老鸨非常热情地接待他，并为他隆重介绍当红头牌，结果这个男子自称尿急，只想进来上个厕所，没有打算风花雪月，这让老鸨情何以堪。 赵小二一脸冷漠，用手指指厕所方向，示意那个男子厕所位置。那男子看见赵小二一脸不高兴，自知耽误别人工作时间，心中过意不去，脸上有些尴尬，就对赵小二道：“不好意思哈。”那男子说完去上厕所，然后从侧门离开售楼处。 赵小二回到大门岗，对许坤和叶超仁道：“那男的不是客户，是游客，过来上厕所的。”赵小二言下之意是，进来男子不是客户，a 岗仍然属于他。 大江销售员叶超仁身体发胖，样子像谷德昭，身材像杜海涛，性格温和，为人随和，开朗健谈，人缘不错。听见赵小二这样说，叶超仁并不计较，心里同意还回。许坤则不然，好不容易从 b 岗成为 a 岗，就像小妾熬成了正妻，平儿熬死了王熙凤，许坤坚决不同意。 许坤是广东湛江人，今年二十四岁，身体结实，皮肤黝黑，眼睛凹陷，中等身高，背上纹着一条大龙，手臂纹着一个虎头，大江销售同事戏称他身上“卧虎藏龙”。天上有雷公，地上海陆丰，除了汕尾地区民风彪悍，粤西湛江地区同样彪悍。作为广东湛江人，许坤从小打到大，打架很少会怕。先辈们靠出海打渔为生，遇到风浪有时会人船不归，造就了当地人敢闯敢拼的冒险精神。 许坤说道：“还个毛啊，刚才我问岗的时候你都在场的。你现在接完了，说客户不是来看房的，让我把 a 岗还给你，开什么玩笑。” 赵小二道：“等下那个人从厕所出来，我让他跟你说，他是不是来上厕所的。”结果左等右等，不见那人出来。赵小二只好走进厕所寻找，看见里面空空没有一人，尿骚味倒是满屋子弥漫，这才知道那男子从侧门离开。 赵小二回到大门口，说道：“妈的，那个人已经从侧门走了。” 许坤说道：“他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你已经接过了。a 岗现在是我的，不会还给你的。” 钟庸说道：“这种肯定不算客户啦，都不是来看房子的，上厕所怎么能算客户。” 赵小二听完很生气，他一生气就问候别人的母亲。赵小二对许坤道：“你他妈的，你搞事情是不是？！明明是过来上厕所的，怎么能算是客户！” 许坤说道：“你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信不信我弄死你！” 赵小二靠近许坤，把身子低下来，脖子伸到对方面前，说道：“来来来，你弄死我，给你弄死我。” 许坤说道：“不要靠近我！” 赵小二道：“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我给你弄死，来来来，住院的费用你准备好了没有？”他摆出一副我有钢板，我怕谁的架势。赵小二的想法很简单，许坤动手打他，他就讹人到底。钟庸和叶超仁试图劝开两人，几经尝试，无济于事。赵小二和许坤站在门岗位置争吵起来。


    祁商夏喜欢抽烟和嚼槟榔，他从售楼处对面一个士多店买完香烟和槟榔，正往售楼处里面赶，远远听见赵许两人争吵的声音。祁商夏来到两人面前，先是劝说不要争吵，后是了解争吵原因。许坤倒是给祁商夏几分薄面，见开发商销售经理出面，客客气气将事情原委陈述一遍。赵小二则不然，祁商夏没来之时，态度已经非常强势，如今祁商夏一来，如有靠山就在眼前，喋喋不休，继续发难，不仅态度更加强势，而且说话声音更大。 祁商夏是和稀泥的老手，他只想终止争吵，没有力挺下属。他看着赵小二一副死犟的模样，皱着眉头，斜眼望他。 赵小二道：“老子胳膊里面还有一条钢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让你倾家荡产。妈的，你还敢弄死我，借给你一个胆子试试。”


    祁商夏对赵小二道：“你还说个没完了是吧，让你俩一人少说一句，你在这里说个不停。” 坤看出赵小二一根筋，知道对方想讹自己，但是嘴上不饶人，说道：“谁怕谁呀。”他虽然不怕打架，但是怕赵小二讹人。


    祁商夏让赵小二跟着自己来到销售办公室，两人坐下后，祁商夏道：“多大点事，你还让人家弄死你，真弄了你，躺在床上受罪的是你，花钱的可能还是你。你以为你能讹了别人啊？他一个销售能有什么钱？这种事情你跟我说，我来处理。不就是游客过来上厕所，冒充客户么，我们重新制定一个接待规则，这种事情就解决了。你跟他吵就算了，还要打架，有什么用？”祁商夏为人圆滑，尽管开会“喊打喊杀”，实际却是灵活应对，对付大江团队，喜欢背后使坏，不愿当面对立。 赵小二夸大实情，说道：“夏哥，我辛辛苦苦站几个小时的岗，才来一批客户，是游客，不是看房的人，他轮我的岗，我肯定不甘心啊。” 祁商夏道：“你应该跟我说啊，看我怎么治他们。原本你俩只是争吵，我不过来还好，我一过来，你恨不得打上一架。这个事情这样处理，销售员在案场吵架，各自罚款五百，你用微信转给我，然后我再转给你，但是你他妈的不要跟别人说，懂吗？许坤的罚款，就是真罚了。以后游客冒充客户进来，接待没有超过十分钟时间，一律不算客户，a 岗还回那个销售员。” 赵小二听完，认为祁商夏处理得当，既惩罚了许坤，又完善了漏洞，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祁商夏道：“你都跟我那么久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他妈的多动动脑子，这种事情没必要硬来。你的胳膊本来就没好，还放着钢板，他再打到你的胳膊，只会更严重。多跟阿川学一下，不要看他是你们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人家就很聪明。上次跟大原的人打架，叫上大家一起打大原的人，无论是人数上，还是气势上，都占优势。” 赵小二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一个人打人家几个呀。” 祁商夏用眼睛瞪着赵小二，说道：“你他妈的就是自以为是，看待问题、想事情就跟别人不一样。”赵小二不以为然，仍坚持自己的看法。祁商夏深知，朽木不可雕也，赵小二难教也，不久让他离开办公室。 祁商夏将两人争吵情况和针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告知娄远，免不了添油加醋，指责大江销售员许坤有错。娄远采纳祁商夏的处理意见，一是对涉事人员进行罚款，二是完善现有接待规则，杜绝再次出现这种问题。大江团队销售经理陈世英对罚款有抗拒，祁商夏便将赵小二“罚款”转账记录，从微信上截图发给他看。陈世英见如此，以为很公平，只好让许坤上交罚款。 晚上，得志驾车前往大禹镇，来到一家云吞店吃饭。刚坐下没多久，张德梅打来电话，得志接听，对方说道：“得志，你给我问了没有，我们这里的领导奇葩得要死，整个项目没怎么卖，他们压力也很大。刚才开晚会，有个领导说：‘过去一年了，你们年初定下的业绩目标，现在有几个人完成的？这个说五千万，那个说六千万，还有说八千万的，不要吹牛逼，吹牛逼也可以，但是不要吹太大，’”得志听到这里，感觉这话好比一个人说：不要杀人，杀人也可以，但是不要杀太狠。逻辑混乱，思维怪异。“你们倒是完成呀，一个个卖那么差，还有脸坐在这里。他妈的，这是人话吗？老娘受不了我们这里的领导了，自己说话懵逼逼的，又不让老板出一点好政策，给中介的佣金那么低，别人都不愿意推，卖个鬼呀！” 得志说道：“我昨天和今天都休息，没有上班，明天帮你问。”张德梅道：“拜托了，闺蜜，回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得志说道：“咱们这关系，不用说这些，明天给你回复，让你早日脱离苦海。”张德梅笑道：“要的要的，回头好好请你吃顿好的。”得志说道：“这样吧，我现在给经理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人，问完了，我再回你。”张德梅道：“好。”


    得志先致电祁商夏，询问领导招不招人，祁商夏表示本组编制已满。得志再致电周道全，询问他组招不招人，恰好周道全组缺人，得志向他推荐张德梅。几天以后，周道全面试张德梅，顺利通过面试之后，张德梅进入周道全组。 从镇上吃完云吞面后，得志驾车返回执手区宿舍，推开宿舍大门，走进客厅里面，看见赵小二和胡玲躺在客厅沙发上，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胡玲拿着一台白色 ipad，两人在看一部古装电视剧。这种场面的出现，让得志感觉不对劲。胡玲有家庭，赵小二单身，为何两人如此亲密？胡玲看见得志走进来，赶紧和赵小二保持距离，没有挨着他坐那么近。得志穿过客厅，往自己房间走。胡玲说道：“回来啦，得志。”得志回道：“嗯，刚回来。” 得志走进自己房间，没再关注外面情况。得志曾听程东说过，赵小二、胡玲、胡玲老公三人全都认识，并在一个楼盘工作过，赵小二和胡玲老公关系要好。得志心想，既然如此，为什么赵小二和胡玲如此亲密地坐在一起？傻子都能看出来，两人有越雷池的嫌疑。 次日，得志和马锐下班以后，回到执手区宿舍。当时，赵小二和胡玲没有回来。两人进入房间，得志关上房门，小声说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见胡玲和赵小二两个人靠在沙发拿着 ipad 看视频。两个人靠得很近，就像情侣一样。胡玲头靠在赵小二的肩膀上，看我进来了，她赶紧保持距离，不敢那样靠着他。” 马锐小声说道：“不可能，胡玲都有老公，人家老公也是做地产的，以前跟程东、阿川、老祁他们一起一个项目的，叫什么阿吕的。胡玲和她老公还有两个孩子，怎么会跟赵小二在一起，绝对不可能。”马锐坚决不信。 得志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昨天我是亲眼看见他俩很亲密地坐在一起，坐在沙发上。” 马锐仍然不信，他对胡玲印象很好，工作上努力，为人上谦和，精明干练，业绩斐然，情商很高，说话得体，关心孩子，在乎家庭，怎么会是出轨乱搞之人。马锐说道：“不可能的，胡玲不会的。” 得志笑道：“会不会不关我们的事，我就跟你说一下我看到的情况。”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并听到男女对话的声音，两人知道胡玲和赵小二回到宿舍，于是立马停止这个话题的讨论。当晚，洗刷完毕，各自睡去。 一周后的一天，马锐下班返回宿舍，看见胡玲和赵小二坐在沙发上，紧紧地靠在一起，举止亲密，酷似情侣。两人看见马锐进来，立马故意保持距离，没坐那么靠近，不想让人怀疑。马锐没有多看，直接往房间里进。马锐一开始不相信胡玲会和赵小二有染，但当他亲眼看见这个场景，终于相信得志之言属实。这就好比郓哥告诉武大郎，他的妻子潘金莲和西门庆有染，武大郎一开始死活都不相信，直到捉奸在床，他才相信对方。不是亲眼所见，不会信以为真，在这一点上，马锐和大郎高度吻合。 次日，在售楼处一角，马锐对得志说：“昨天我回到宿舍，看见赵小二和胡玲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你那时候还没回来。你以前说他俩，我还不相信，昨天我看见才相信。这个赵小二，勾引人家老婆，妈的，人家老公非砍死你不可。” 得志说道：“我也想不通，你说赵小二吧，今年二十七岁，长得也不差，好好找个女朋友不行么，非跟人家有家庭的人搞在一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赵小二性格乖僻，说话喜欢顶撞别人，很少在乎别人感受，他和马锐、得志关系并不好。马锐说道：“赵小二这人，也是个奇葩！”得志笑笑。在赵小二和胡玲有染这件事情上，其实得志和马锐看法不同。这就好比一只恶心的苍蝇和一个有缝的鸡蛋，马锐认为是赵小二这只“苍蝇”引诱良家妇女，责任主要归咎于他；得志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胡玲这个“鸡蛋”明显有缝，存在次要责任。两人没聊多久，因为要接客户，各自忙碌起来。


    一个月前，胡玲和老公贝仁吕感情问题加重，女方在隆海，男方在城区，两地分居，胡玲少回，时间一久，出现问题。夫妻打电话发微信，不是在争吵的路上，就是在争吵的过程中。根据一家权威机构调查表明：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的次数远远高于吵架的频率，说明他们很幸福；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的次数和吵架的频率成正比，说明他们相爱相杀；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吵架的次数远远高于上床的频率，说明他们的感情出现危机。显然，胡玲属于第三种情况，夫妻恩爱少，吵架特别多。 那贝仁吕一心只想做生意，放弃房产销售工作，投入不少资金，开了一家餐厅，因为经营不善，结果关门大吉。贝仁吕负面情绪暴增，对妻子前往隆海工作，心里一直不太赞同，一是不能照顾家庭，两个孩子缺少陪伴，二是两人聚少离多，感情没有维系好。胡玲对丈夫经营餐厅，一直并不看好，后来餐馆倒闭，证明判断没错，迫于经济压力，前往隆海工作。贝仁吕没有工作，天天借酒消愁，一度萎靡不振。


    此前，老人帮忙照顾孩子，如今，老人因病住院正在疗养。贝仁吕开始照顾孩子生活，每天下厨做饭，负责上学接送。他没有李安的才华，却过上了名导的生活。胡玲来到美丽湾，工作顺利，收入稳定，承担起养家的大任，渐渐对丈夫现状不满。胡玲认为贝仁吕不工作，家庭开支一切全靠老婆。两地分居一久，丈夫怨声载道，胡玲态度冷漠，两人相互指责，矛盾没人调和，闹到离婚边缘。 赵小二没有什么原则，喜欢就放肆，爱人不克制。胡玲能干，他很欣赏；胡玲耐看，他很眼馋；胡玲丰韵，他夜难眠。赵小二对胡玲的爱慕之心，如同西门庆想勾搭上潘金莲的程度。别人是朋友妻，不可欺；他是朋友之妻，想觊觎。易得志和赵小二年龄相仿，两个人都喜欢女人，但品味大有不同：前者喜欢少女，后者喜欢少妇。 胡玲和丈夫矛盾激化以后，上班的时候不露声色，下班回到宿舍客厅，坐在沙发上，就卸下伪装，一脸的惆怅。赵小二观察入微，听闻到胡玲和丈夫有矛盾，认为机会难得，就想趁虚而入。赵小二对胡玲嘘寒问暖，极尽讨好之能事，没事一起在宿舍喝喝功夫茶，上下班外出让胡玲坐他的卡罗拉。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生活。一天晚上，赵小二约上胡玲前往大禹镇上吃宵夜。两人来到一家烂记大排档，点个虾蟹粥，要个炒米粉，配个炒时蔬，搭个炒田螺，喝着啤酒，聊着闲天。天冷了，人要添衣御寒；人虚了，就会开始进补；胡玲有了“空窗期”，赵小二想钻进去。胡玲总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假象外表，说话得体，机智聪明，外柔内强，善于伪装。夫妻或情侣发生激烈冲突和严重矛盾，只要有人意志不坚定，就会给第三者创造机会。胡玲寂寞空虚冷呀冷，赵小二就想往前冲呀冲。胡玲现在对丈夫一百个看不上，认为他烂泥扶不上墙，没有赚钱能力，只会抱怨不已。自从上次团建吃饭，赵小二给她倒茶献殷勤，为她代驾开回宿舍，胡玲就知道赵小二喜欢自己。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丈夫爱抱怨不挣钱，同事赵小二送来温暖。胡玲深知，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女人，以后不太好找对象，因为一般的男人，不愿意找这样的女人。现在眼前有个不一般的男人，有人是未婚先孕，胡玲想婚内出轨。 两个人边吃边喝，啤酒喝着喝着，赵小二对胡玲敞开心扉，表示喜欢她已经很久了。酒，绝对是个好东西，已然成为助攻神器，作为一种特殊液体，它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壮大人们的胆子，让人既高涨又兴奋，未喝之前头脑清醒，喝过之后都很 open。胡玲静静地听着，脸上显露一丝微笑。 从大禹镇上回去的时候，赵小二驾车绕道走小路。滨洋路是大路，会有人查酒驾，两人喝了酒，所以走小路。小路是从大禹镇上绕着开，再从后门进入美丽湾。赵小二驾车行驶，胡玲坐在副驾驶，在小路行驶的过程中，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胡玲没有拒绝他，也握住对方的手。赵小二刹住车，把车停在路旁，路左边是一片芭蕉树林，路右边是一个野外池塘，前方是看不清的黑树林，后方是大禹小镇的方向。午夜时分，夜幕之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小二捧着胡玲圆润的脸，凑上前去亲吻她饱满的唇，再用右手抚摸她柔软的腰。两个人在车里激吻起来，当晚正式确定男女关系。胡玲想法很简单，不求天长地久，只求当下享受。 两个人在一起后，经常在宿舍里腻歪，没事就坐沙发上用 ipad 看电视剧。有一次被得志看到，有一次被马锐瞧见。胡玲毕竟没有离婚，不想让人议论纷纷，为了避嫌，搬出宿舍，自己租房，住进志远区的公寓。赵小二经常去她那里过夜，马锐和得志发现他经常不在宿舍里面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慢慢在美丽湾传开。

 第六章 人员变动

    不久，南方入秋，天气变冷，阴天多雨，刮风湿冷。马锐再次回来美丽湾工作，很想搞好与同事们之间的关系。这天，他提议在宿舍打边炉，邀请几位同事晚上过来吃饭。许布言、赖小川、张小红、易得志、赵小二、胡玲、程东、马锐八个人，在执手区十五栋102房吃火锅。


    客厅中有个长方形茶几，上面放着一台美的电磁炉，电磁炉上有一个铝锅，周围摆着各种火锅配菜。沸腾的汤锅里面，煮着各种食物，鲜美的牛肉片，可口的牛肉丸，新鲜的娃娃菜，一烫很嫩的基围虾。八个人围坐一圈，一边吃火锅，一边喝啤酒，一边聊闲天。晚饭结束以后，马锐和胡玲把桌面收拾干净，赵小二拿出茶具，泡起功夫茶，让大家品茗。


    大家边喝边聊，话题聊到祁商夏。程东说道：“老祁这家伙恶心得很，以前在信立扬项目，京京搞不定客户，让他谈单，他谈成了，自己有经理佣金，还要分京京一半销售佣金。京京也是好欺负，没说什么话，换作别人，肯定不愿意。他看人下菜，精得要死。”


    许布言道：“还喜欢嫖，这段时间没少去广州，一周他至少要去广州两次。”张小红坐在许布言身边，用手轻拍一下男友，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许布言笑道：“售楼处谁不知道？”张小红冲他一个白眼，眼神之中带着责备。


    程东说道：“他以前经常带着京京去嫖，每次自己不出钱，全是京京出钱。有些单，甚至不给京京一分钱，有一次，京京对他说：‘夏哥，你这样做，会寒了兄弟的心。’老祁才不管京京死活，你有利用价值就用你，没有利用价值就淘汰，没有什么人情可讲的。”


    赖小川道：“老祁经常喜欢去金凤凰玩，他是那里资深玩家，叫几个妹子，喝喝酒聊聊天，再唱几首歌，看上哪个，就把人家带走。”


    胡玲听后，撇撇嘴，摇摇头，说道：“啧啧啧，不会吧，老祁是这样的人？”她对男人非常了解，深知男人最好女色，男人只要有了钱，就会让欲望得逞。她对祁商夏的爱浪行为，表现出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胡玲对外形象很正派，假装不知道，故作很单纯。祁商夏的辉煌浪荡事迹，早已传遍美丽湾售楼处，大家知道祁商夏爱浪之事，好比澳门人都知道何鸿燊有四个老婆。此事早已人人皆知，胡玲偏偏假装不知。得志听见胡玲这样说话，内心里面觉得她很虚伪。易得志认为，儒家学说对中国人最大的思想戕害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伪君子到处都是，伪装真实的自己，以虚伪的外表示人，并且很多人美其名曰：成熟。其实，中国古代统治者之所以推崇儒术，只是装门面，糊弄老百姓，只要不听话，要是敢造反，不讲任何道理，立马残酷镇压，采用外儒内法，统治整个国家。成熟如胡玲者，没上过多少学，平常很少读书，但是受到社会环境影响，形成她这样的处世方式。


    赖小川和许布言对她了解不多，以前没有一起做过同事，加上胡玲说话很有分寸，他俩未看透胡玲内心所想。程东和胡玲曾经做过同事，知道胡玲看似知性温和，实则强势脾气不小，说话讲究方法，善于伪装自己。她一般不对外表现出来，别人纷纷以为她温和又能干。


    程东说道：“他就是那样的人。”


    赖小川说：“有一次，老祁去隆海县城玩，叫了两个妹子，搞双飞。”赖小川对祁商夏的浪荡行为津津乐道，只字不提自己也曾参与其中。


    胡玲说道：“咦——，老祁真够浪的，虽然认识他时间不短，不听你们今天说，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赖小川道：“以前在西门县城风鋆项目，他把吧台那些客服妹子泡了个遍，有人甚至为他打胎。”


    胡玲笑道：“啧啧啧，比西门庆还风流呀。”


    得志笑道：“西门庆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胡玲笑道：“怎么死的？”


    得志笑道：“《水浒传》上是被武松杀死的，《金瓶梅》里是纵欲死的。”马锐笑道：“可以细水长流，不要洪水猛兽。”众人纷纷发笑。张小红看看时间，用手推推许布言，说道：“我们回去吧，快二十点了。”


    赖小川道：“我们也走了。”赖小川、许布言、张小红、程东纷纷起身离开。马锐对他们道：“回去路上慢一点，特别是阿言和小红你俩。”外面过道没有灯，走道漆黑，山上雨水，顺势而下，溅到地上，导致地滑。四个人纷纷说好，起身离开102房。


    赖小川和程东回到101宿舍，许布言非要进去瞧瞧，张小红只好一起走进来。四个人站在客厅，许布言笑道：“赵小二这个人很特别的，喜欢二手的女人和二手的车。他和胡玲搞在一起，胡玲结婚了，人家还没离婚，就和她睡了。他买车，不买新的，非买一台二手的。所以我说他是‘喜欢二手的女人和二手的车’。”此话一出，大家都笑。


    程东正色道：“赵小二这个人不行，朋友妻不可欺，他和胡玲老公阿吕一起做过同事，关系还很好，都是兄弟一样。你要是跟胡玲老公不认识，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也就算了，跟人家老公认识，关系还很好，跟人家老婆搞在一起，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混蛋来的！”


    张小红对许布言道：“阿言，我们走啦，回去休息了。”许布言原本还想再聊一会，架不住女友张小红的催促，只好返回志远区休息。赖小川、程东闲聊一会，各自睡去。胡玲在102宿舍又坐一会，也返回志远区公寓。不久，赵小二、得志、马锐陆续睡去。


    次日，一个外号名叫“王胖子”的中介人员，前来美丽湾售楼处找程东，声称要帮老婆李燕要回佣金。程东不愿理睬，王胖子大喊大叫，并威胁程东要他付出代价。保安人员及时赶到，将王胖子赶出售楼处，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不要在售楼处大喊大叫，这样会影响案场秩序。那王胖子一想也是，决定让老婆李燕前往劳动局，申请劳动仲裁。王胖子自己也没闲着，每天纠集几个兄弟朋友，来到售楼处不哭不闹不大叫，就是要和程东坐下再聊聊。程东不予理睬，王胖子说道：“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同事李燕的客户，佣金发到你那里，你一分钱不给人家！”


    程东说道：“这个客户后面过来闹事，李燕处理了吗？妈的，全是老子来弄。”王胖子说：“你要分一点，我们也没意见，毕竟她不在以后，后面都是你来跟进的，但是你不能一分钱不给她，这他妈的就说不过去了！”程东说道：“公司发到我这里来的，这笔钱就归我，有什么事情你找道立夫去。”王胖子道：“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一个二三十岁的老爷们，你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他妈的，你不给是吧？不给行，李燕已经去劳动局仲裁了，你给老子等着！”王胖子说完话，带着几个人离开。


    两个月前，祁商夏组加入一位新销售员，她的名字叫李燕。李燕二十多岁，长得其貌不扬，身材既瘦又高，西门县石巴人。李燕刚上岗不久，就卖出一套别墅，因为明源系统没有开通，无法将该套业绩录入自己名下，她要把销售业绩挂在同事名下，等到佣金发下来，同事再还回李燕。当时，李燕入职之后，程东带她熟悉项目，一来二去，两人较熟。故此，李艳成交那套别墅，业绩挂在程东名下。李艳事先说好等到佣金发放，要程东如数给回自己。当时，程东满口答应。那个时候，李燕和王胖子处于热恋期，爱得死去活来，天天你侬我侬，没过多久，李艳怀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选择奉子成婚。王胖子对李艳极好，让其辞职在家，只管安心养胎。别墅客户，合同虽签，后面嫌远，想退房款，李艳已不在，程东来应对。程东好言劝慰，拼命说服客户，消除对方顾虑，让其不要弃买。在程东强大的洗脑和引导下，别墅客户最终没有放弃购买。因此，程东认为，这套房子他有付出，不愿把佣金给回李艳。


    两个月后，这套别墅佣金发放下来，程东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愿认这个账，不想给李艳钱。李艳怀有身孕，不便出面交涉。她丈夫王胖子大怒，认为程东过河拆桥，吃相非常难看，卸磨杀驴没有品。王胖子找到程东，想替老婆讨回佣金。程东唯利是图，就是不愿给。那王胖子并非善茬，见来明的不行，于是就来暗的。王胖子来到停车场，先给程东汽车放气，后往轮胎旁边放钉，导致程东无法用车，带来出行上的不便。与此同时，王胖子经常带着几个人，跑到美丽湾售楼处，不和程东谈人生谈理想，只问他侵占别人佣金，良心上难道不会痛？王胖子明里暗里攻击程东，这个事情很快传开，很多同事知道此事。程东有点招架不住，这就好比一个人偷情，当别人都知道此事，当事人脸上很没面子。


    赖小川、许布言、程东是一丘之貉，赖许两人认为程东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很多人认为程东这样做，恰恰说明他人品有问题。王守义这个人道德感很强，品行端正得就像一棵大竹子，非常瞧不起程东的行为，私下里对人说过：“没见过钱吗？一点人品都败光！”


    舆论压力很大，程东没有办法，才把佣金还给李艳。程东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筹办婚礼，目前比较缺钱。他非大富大贵之家，出身普通家庭，凭借个人奋斗，才在新洲立足。因为很缺钱，他动了邪念，想侵吞李艳佣金。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侵吞佣金不成功，因为此事背骂名。


    程东背负骂名的同时，道立夫在西门县的新项目，目前处于可以销售阶段。几天以后，闻中举一纸调令，将祁商夏调往城市广场工作。城市广场有六栋住宅、一栋公寓、一座商业综合体，是西门县城的刚需楼盘。


    之所以调祁商夏前往，是因为两位领导对他比较“厚爱”。闻中举不喜欢祁商夏，是因为他不忠心；娄远不喜欢祁商夏，是因为他不老实。对闻中举来说，祁商夏在招聘进来以后，没有坚决地拥护自己，让他一直不想重用。对娄远来说，祁商夏会伙同销售员，近来谎称客户压价太多，需要贴补销售奖金才能成交，实际上没有这种事情，是他使坏，中饱私囊，这让娄远不满。


    西门县城的城市广场正缺销售经理，娄远向闻中举提议，将祁商夏调去补缺，闻中举认为调他可行，眼不见心不烦，调他离开美丽湾。调祁商夏去做项目销售经理，调策划主任马震去做项目营销总。祁商夏属于平调，职位没有改变。马震属于晋升，从策划主任升为项目营销总。闻中举和马震是校友，都在新洲大学毕业，同为广东潮汕人，属于“新大帮”和“潮汕帮”的特殊关系。马震较年轻，才二十七岁，做策划出身，一直在海口总公司学习，刚调回新洲分公司不久。马震作为下属，深受闻中举赏识。如今，娄远和马震成为了闻中举的左膀右臂。两人都是做策划出身，但是行事风格很不一样。娄远相对圆滑，比较能包容人，没有操盘经验，管理上很松懈。马震行事果断，管理比较严格，性格强势刚毅，管人心狠手硬，不容部下忤逆，操盘很有章法。


    祁商夏调往城市广场，程东表示愿意跟随，原因很简单，他结婚以后，想每天回家。程东和祁商夏家在洲城，城市广场距离他俩家里很近，开车只需半个钟头。祁商夏愿意带上程东，两人前往城市广场工作。张大勇一直赋闲在家，陪陪他女人，喝喝功夫茶，听闻祁商夏调往城市广场，立马给老领导打去电话，表示愿意加入销售团队。祁商夏二话没多说，让张大勇加入团队。此后，张大勇大放异彩，凭借勤奋努力，冲到楼盘销冠。因为在美丽湾遭遇滑铁卢，一套房子都没卖出，让张大勇感觉很丢人。他来到城市广场工作，铆足了劲，只想卖好，要用业绩证明自己，成为销冠，一雪前耻。这就好比古代皇帝的嫔妃，一开始没有给皇帝生出孩子，没有帮助皇家延续血统，她在后宫之中抬不起头，一直等到后面怀孕产子，她才在后宫中扬眉吐气。


    城市广场项目位置极好，对外销售价格不高，楼盘房子非常好卖，销售团队毫无压力。平常非周末时间，祁商夏开始“巡城”，彻底地放飞自我。因为张大勇不爱玩，他只带上程东一起浪，在县城里面到处潇洒。西门县城的香湾水汇、洲际会所、夜幕之城、伦敦酒店，成为他俩经常光顾的对象。持续一段时间下来，祁商夏透支有点严重，犹如快要打光子弹的麦德森机枪，需要补充子弹，保持好战斗力。祁商夏来到烧烤档，只点羊腰和生蚝，他让老板好好烤，积极进行食补。以前一顿只吃两打，二十四个生蚝；现在一顿能吃四打，四十八个生蚝，吃完元气满满，继续问柳寻花。


    自从祁商夏调走以后，美丽湾开发商销售团队，唯一的销经就是周道全。如今，周道全一个人要管二三十人，本身管理水平就不高，案场很多事情要他处理，分身乏术，无法应对。这就好比一个妓院，里面妓女太多，一个平庸的鸡头，没办法能管理好。娄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决定提拔几个销售人员，成为美丽湾的销售主管，帮周道全分摊管理压力。


    有一天，开早会，开发商销售人员站在售楼处门外的停车场，三十多人站成三排，他们面前站着娄远和周道全。周道全带领大家，喊喊团队口号，说说业绩目标，然后娄远说道：“你们谁想当主管的，开完早会，私下跟我说。夏哥走了，全全一个人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我想提几个人做主管，你们有想法的，可以找到我，来聊这个事情。”娄远说完，宣布散会。


    周道全向娄远私下提议，将柳霍和陶德怀升为主管，前者业绩很好，让他学学管理，后者擅长管理，让他发光发热。娄远认为可行，将柳霍和陶德怀升为主管，分管周道全组销售人员。作为祁商夏的旧部，赖小川和赵小二很想上位。如果说运动员有一颗想当冠军的心，那么赖小川一直有当领导的念头。究其原因，非常简单，成为主管，手里有权，能管数人，可赚多钱。就好比古代的封疆大吏，不仅能荣华富贵，还能祖坟冒青烟。如今天赐良机，娄远在给机会，他不想错过，私下找到娄远，表达出想法，希望成为主管。娄远管理经验不足，只想解决当前问题，没有认真挑选下属，就将赖小川提拔上来。这就好比猪八戒太猴急，成家心切，饥不择食，连丈母娘他都想娶。赵小二见赖小川找到娄远，立马成为销售主管，这事容易程度，比上床还简单。他和胡玲第一次办事，脱个衣服费了半天劲，当上销售主管，只需开一下口。赵小二私下找到娄远，希望成为主管，娄远立马同意。女人追求男人，中间还隔层纱，赵小二当上主管，路上一马平川。


    娄远作为项目营销总，周道全作为销售经理，赖小川、赵小二、陶德怀、柳霍成为销售主管，组成美丽湾最新管理团队。


    陶德怀今年三十岁，是广东湛江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五官端正，身材瘦小。尽管他在售楼处年龄已不小，但是因为个子瘦小，大家纷纷叫他小陶。小陶比较沉稳，低调踏实做事，不浮躁，不气盛，见人会笑一笑，性格比较平和，喜欢请吃请喝，人际关系不错。故此，周道全和娄远喜欢他的务实沉稳，将他提拔上来，升为销售主管。


    王大路和王军伟从江浪丰辞职，见张德梅进入美丽湾工作，获悉美丽湾项目卖得不错，两人通过得志推荐，不分前后来到美丽湾。江浪丰五个销售员，邱红、易得志、张德梅、王大路、王军伟，纷纷来到美丽湾卖房，他们被吴世明戏称为“美丽湾楼盘的江浪丰小队”。销售团队，分成四组，各个小组，纷纷加人。 赖小川组是：赖小川、汪小海、易得志、许布言、张言奋、沈睿聪、余萍、马锐八个人。赵小二组是：赵小二、王大路、王军伟、向德迈、李京京、王守义、胡玲、邱红八个人。柳霍组是：柳霍、张德梅、甄建楂、祝营杰、张小红、杨远游、钱方七个人。陶德怀组是：陶德怀、朱小丹、马茹茹、王梦露、王温平、江广、钟庸、林地八个人。


    那杨远游是柳霍同学和发小，从来没有做过地产销售，全凭柳霍极力推荐，才进入美丽湾工作。陶德怀组销售人员，要么沾亲带故，要么是关系户。马茹茹是他表妹，王梦露是他妻妹，王温平是他同乡，林地是林天亲弟。马茹茹长相一般，销售业绩也一般。王梦露颇有姿色，远远看去小小个，肤白貌美柳叶腰，五官端正眼魅惑，刚入房产行业，离异有一女儿，工作很努力，业绩还不错。王温平脾气很好，性格很温和，中等身高，身材偏瘦，做人低调，做事踏实，个人业绩，保持中等。林地从海外留学回来，进入美丽湾楼盘工作，家里非常有钱，去过很多国家。林地纯粹过来打个酱油，增加一点工作履历。


    娄远没有向道立夫公司申请主管编制，无法提高赖小川、赵小二、陶德怀、柳霍的待遇。四个人仍属销售员编制，享受的是销售员待遇。不过，娄远把销售奖金抽出两成，给到每位销售主管，作为管理人员的津贴。四位新主管，表态好好干。当下房产市场非常好，各自带领小组人员，努力冲刺销售业绩，协助领导管好案场。


    周道全的管理特点是，没什么管理能力，恨不得所有的事，都不愿意过问。管理虽不济，但会拍马屁，对待娄远，私下奉承，当众恭维。上梁不正下梁歪，娄远深受楚山影响，下属办事不力，喜欢大动肝火，动辄骂周道全。周道全能忍程度，超过一般人，对娄远逆来顺受。金庸说过，一个成功的政治领袖，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就是能忍，第二是决断明快，第三是极强的权力欲。作为美丽湾的销售经理，周道全几乎具备第一个条件，克制自己之忍和容人之忍，但他没有对付别人的残忍。四个销售主管参与案场管理，周道全索性做起甩手掌柜。美丽湾案场现状是，主管主管，主要的事情都要管；经理经理，什么事情都不想理。

 第七章 横刀夺爱

    赖小川成为销售主管以后，第一时间请小组人员吃顿饭。祁商夏善于画大饼，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差的说成好的，赖小川深受其影响，吃饭期间画大饼，激励组员，努力卖房，买车买房，不是空想。赖小川对周道全、娄远明面上很恭敬，不是“全哥”长就是“远哥”短，表面工作做得好，实际上阳奉阴违，打着小算盘，鼓励销售员，放开手脚，努力赚钱。祁商夏利用客户压价，需要补贴销售奖金这招，欺骗上面，赚取奖金。赖小川决定效仿，伙同许布言、汪小海等人，依旧采用这招，瞒着周道全、娄远多赚钱。新洲房产市场很好，出现很多投资客户，市场好到是个人都可以卖房。因此，赖小川组业绩不错，大家都赚到不少钱。赖小川很风光，吃吃喝喝又嫖嫖，潇潇洒洒又快活。


    与此同时，赖小川也没闲着，积极开展感情生活。他第一次见李香的时候，就想和对方有点故事，加上李香爱慕他的容颜，倾倒他的身板，两人相互看对了眼。一次，赖小川驾车约她出去兜风，滨洋路海风轻轻地吹，沙滩的浪花一浪接一浪，两人一拍即合，当晚就在一起。他知道李香是娄远的相亲对象，也知道娄远见过她父母，她父母对娄远很满意。虽然赖小川成为主管，全靠娄远一手提拔，但是，赖小川没有顾忌这些，漂亮的姑娘，是他征服对象，就像猎豹看见麋鹿，只想往上扑用力咬。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非常自信，就像健身教练对身上的肌肉非常自豪，他家不开生药铺，家里经济不富裕，不然就是隆海县的“赖门庆”。他这个人的做人原则是：没有任何原则。如果你告诉赖小川要讲原则，就像美国向朝鲜宣传普世价值，得不到对方的响应和认可。如果说有人喜欢挖墙脚，那么他直接拆娄远的台。赖小川深得祁商夏的真传，他俩都喜欢女人，但在泡妞上有区别。赖小川毫无原则，单身的正常泡，有男友的照撩，有家室的敢碰。祁商夏虽然爱浪，但是，有家室的不会碰，有男友的不会撩，单身妹子泡一泡，他更多的时候，是花钱解决问题。相对来说，祁商夏这个人，讲究一点，赖小川这个人，不太讲究。两个人的关系，明面上看是上下级，相处起来像对师徒，给外人的感觉像好兄弟，一旦涉及利益冲突，立马会翻脸不认人。


    赖小川和李香在一起后，他告诉李香一定要低调，两人恋情谁都不要说，他不想让娄远知道。赖小川心细如针，思考问题周全。李香则不然，性格豪爽，行事随性，大大咧咧，口直心快，一开始满口说好，后面难掩兴奋和喜悦，脸上写满幸福和欢乐，平日里看赖小川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爱意和喜欢。大家见两人关系暧昧，举止有点亲密，纷纷认为自许布言和张小红、向德迈和邱红、赵小二和胡玲后，赖小川和李香又成为了一对。事情的发展，超出赖小川的预料，售楼处很多人知道两人的恋情，只有娄远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此后，赖小川沉迷温柔乡，没有心思卖房子，偶尔督促组员卖房。赖小川自知娄远早晚会知道，这个事如同纸包不住火，已经做好混一天是一天的准备。娄远对四个销售主管，没作个人业绩考核，只要求他们带好小组，把业绩冲上来。柳霍、陶德怀、赵小二即便成为主管，仍旧努力卖房，个人业绩很好，小组业绩也佳。柳霍、陶德怀、赵小二没有飘，赖小川就像河里的死鱼：彻底漂了。日日沉迷女色，天天不务正业，小组业绩尚好，他个人业绩，直线下滑。一段时间以来，大家知道赖小川和李香的亲密关系，但都选择看破不说破，直到一个新人的到来，这种格局才被打破。


    渠道部新来一位渠道专员，她的名字叫作杨花。杨花是广东新洲人，今年二十五岁。那杨花人如其名，有点水性杨花，手机上下载各种约炮软件，经常登陆上去撩汉子，业余时间勾搭男销售员，俨然是美丽湾女版“赖小川”。怎奈，杨花这个人，底子不太好，人很肥胖，手很粗壮，腰似水桶，胫如象腿，皮肤虽白，气质全无，五官端正，一脸横肉。杨花属于那种约男网友见面，男网友在房间见了她，这辈子不想再见的人。杨花脾气不小，为人比较自私，手脚不太干净，爱拿室友东西，在渠道部门，人际关系差。她这个人的特点是，抽烟喝酒约网友，好吃懒做嚼舌头。整个渠道部寥寥几个人，杨花与张小敏关系不好，与方美美、李香交恶。杨花不太听张小敏的指挥，与方美美因为工作分歧，产生矛盾和冲突，与李香因为性格不合，在工作中发生争吵。


    有一天晚上，杨花寂寞来袭，男网友她没约到，想到汪小海一表人才，并且性格非常好，她从居住的执手区十三栋宿舍，跑到汪小海居住的十五栋宿舍。当时，宿舍只有汪小海一个人，杨花进入他的房间，并把房间门一关，对他说道：“好无聊呀，来你房间坐一坐，聊会天。”小海颇感意外，看她充满欲望的眼神，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自觉无福消受。汪小海深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杨花来到他的房间，睡他的意图非常明显。


    汪小海情商高，善于通过智慧，与女孩子周旋。他对杨花说道：“我要出去打篮球，你可以找她们女孩子聊。”杨花很主动，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声称房间很热，想把衣服脱掉，只要小海扛不住，立马往他身上扑。汪小海很错愕，见过开放的女孩，没见过开放的杨花。汪小海打出女友牌，谎称赵雯今天有来，还在球场等着自己，杨花这才作罢。


    杨花和李香交恶以后，一直看对方不顺眼，见她和赖小川在一起，娄远还蒙在鼓里。杨花知道李香是娄远的相亲对象，如今却和赖小川好上，为了打击报复李香，她向娄远打小报告，将两人恋情如实告诉娄远。


    娄远获悉，大怒。他知道后很伤心，面子上也挂不住。因为此事，他对赖小川恨之入骨。娄远认为，我提拔你做主管，对你有知遇之恩，结果你做了主管，不对我感恩就算了，还抢了我的女人，这事他无法容忍。这就好比农夫救了蛇，蛇后面却咬伤了农夫。娄远很喜欢李香，也见过李香父母，并希望成为她的老公，特意把她招进楼盘，本想多多接触，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却被赖小川截了胡。此前，赖小川因为奖金之事，联合大家反对祁商夏，娄远当时帮过他们，为赖小川争取过利益。娄远根本没有想到，赖小川会是个白眼狼，他拿真心对下属，下属拿他当傻子。


    娄远出生在普通家庭，十年寒窗考上大学，从没有谈过恋爱。他读书的时候刻苦努力，工作以后事业心很强，成为项目营销总后，每天工作非常忙碌，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大量需要应酬的酒局。因为喜欢李香，娄远试图挽留。


    娄远把李父、李母、李东约出来，希望通过对方父母和亲戚挽回李香。娄远、李父、李母、李东来到大禹镇上一家饭店，进入一间包房。娄远点完菜，把房门关上，流着眼泪，情绪激动，说道：“我是想跟李香在一起的，很尊重二老，也感谢二老对我的认可。我平常工作太忙，项目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应酬，要陪合作方吃饭喝酒，导致我和李香接触不多。我正想着，等没那么忙了，就和李香吃个饭什么的，增加我们之间的接触，没有想到的是，她……”话讲到此，泪流满面，越发难过。李东坐在娄远身旁，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娄远一下，“我没有想到，她和下面一个男销售员在一起了。阿姨，叔叔，我是真心真意想对李香好的，也想着以后结婚了，能够孝敬您们二老，让您们生活得更好。但是，她却和赖小川在一起了。”


    李父听完叹口气，李母听完摇摇头。李东感觉有点尴尬，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李香没有兄弟姐妹，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李父李母之所以认可娄远，一是娄远职位高，经济收入好，女儿要是和他结婚，不用为生活发愁；二是娄远比较稳重，对感情专一，家庭观念重，将来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女儿嫁给他，婚姻会幸福。父母认为娄远非常好，偏偏李香对他不感冒。这就好比贾母认为薛宝钗好，偏偏贾宝玉只对林黛玉上心。


    李东说道：“娄远，我们回头说说李香，你也别这么难过。我们都想香儿和你在一起。”李母说道：“你别哭了，我们回去做做李香思想工作。”李父持同样态度。娄远点点头，表示静候佳音，这顿饭吃得他终身难忘。


    饭局结束，娄远离开。李父、李母、李东来到美丽湾，把李香叫到一个没人处，李父先开了口：“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娄远条件那么好，你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选，偏偏跟一个销售员在一起！”


    李东说道：“香啊，我们也是为你好，结婚成家不是儿戏。娄远是美丽湾的营销总，刚在新洲买了房子，他平常忙没有时间考驾照，不然车子早买了。你跟他在一起，生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尽享福了，况且人家娄远也很喜欢你，把你当心头肉，知道你和赖小川在一起后，今个当着你爸你妈，还有我的面都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你们部门的领导，知道你和赖小川在一起后，当着我们的面流眼泪，说明人家稀罕你。”


    李母说道：“香啊，我和你爸就你一个闺女，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和你爸现在五十多岁，还在深圳工作，没有儿子，就你一个闺女，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想一下。你和一个销售员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他娄远待人很好，说话礼貌，把我和你爸打心眼里，当成长辈一样对待，你咋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李父问道：“李香，爸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娄远在一起？为什么跟你们楼盘的一个销售员在一起？”


    李香说道：“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我嫁给娄远的话，以后生活会很好，他人就像你们说得那样不错。你们只会从你们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


    ，你们考虑过我的想法没有？我就不喜欢娄远，你们为什么非让我和他在一起？！娄远做营销总，收入确实很高，可是我不喜欢他，这些关我什么事！我就喜欢赖小川，我愿意跟他在一起。你们不要用你们的标准要求我选什么样的男人。赖小川是销售怎么了，他有能力，会赚钱，谁说我跟他在一起就会饿死。爸，妈，姨夫，你们不要再跟我说娄远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何况我现在已经和赖小川好上了。”


    李东说道：“你说的那个赖小川我知道，我听人说，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年纪轻轻心眼多得很，是隆海县有名的混混，用广东话说叫‘烂仔’，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你找一个这样的人，以后会后悔的。”


    李香说道：“姨夫，你不用为了劝我和娄远在一起，就说人家赖小川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他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子了？我把话撂这里，除了赖小川，我这辈子谁也不嫁！就算是后悔，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


    李东说道：“我是真心为你好，才这样对你说，劝你两句，你怎么不知好歹了？你这孩子，小时候都不这样呀，怎么大了大了就这样子了。”他不知道李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满世界的男人都没有赖小川一个人好。


    父母见李香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己女儿性格倔强，再作劝说没有意义，只好作罢。李东认为李香愚蠢，不会选择一个好配偶。事已至此，李父李母无颜再见娄远，通过李东传话，告诉娄远说道：“我们劝了李香，她不听，闺女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作父母的也不能不尊重孩子的意见。娄远，对不起，我们女儿辜负了你。”


    娄远获悉，希望破灭，心灰意冷，内心痛苦。李白诗云：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曹操诗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中国古代文学家，通过喝酒这种方式，要么排解忧思，要么抒发情怀。娄远既不作诗，也没作词，为情所困，大醉三日。酒，让他麻痹神经，忘记感情伤痛，沉浸在虚妄中。三日以后，娄远开始振作起来，渐渐恢复到往常状态。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击赖小川，想办法搞走赖小川和李香。因为他看见两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此前，主管个人没有业绩考核，娄远见赖小川没有卖房子，规定主管个人也有业绩考核，鉴于赖小川没有任何业绩，撤销其主管一职，并降为销售员。原赖小川组销售人员，分别并入其他三条组内。

 第八章 娄远反击

    当娄远准备进一步反击的时候，传来许布言和张小红要结婚的消息。许布言没想那么快结婚，还想继续潇洒一段时间，但是张小红已有身孕，迫于无奈，奉子成婚。这就好比一个土匪，占山为王，逼良为娼，打家劫舍，盘踞一方，天天无拘无束，日子过得非常舒服，直到官兵大军压界，因为打不过，被迫投了降，选择被诏安。许布言和张小红是美丽湾第一对，从恋爱到结婚的年轻人。许家在隆海县城一家酒楼举办婚礼，大摆宴席，宴请宾客。汪小海、易得志、赖小川、程东加入许布言的兄弟团，各自驾驶自己的汽车，组建成迎亲车队。婚礼现场，许布言和张小红非常甜蜜，张小红的肚子微微凸起，现场很多亲友纷纷祝贺。那天，李京京没有过来参加婚礼。


    婚礼间隙，易得志和许布言坐在一起，得志问道：“你结婚给了多少钱彩礼？”许布言道：“一万六千八。”得志说道：“我操，真少！”


    许布言道：“在我们隆海，彩礼本来就很少，一般就给个三万五万的，条件好的家庭给多点，条件不好的家庭少给点。长辈注重的是两个人幸福，把日子过好，彩礼要太多，女儿嫁过去过得辛苦，女方家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况。”


    得志说道：“还是广东这边好。”得志心想：广东彩礼这么少，应该号召全国各地，向广东地区学习。得志经常听父亲说，皖北彩礼金额不少，头婚要给十几万，二婚要给二三十万。此前，易父非常担心儿子沦为光棍，反复强调老家彩礼很高，还要有房有车。面对高昂的彩礼，对于易父来说，犹如天文数字。得志对皖北动辄就要十几万的彩礼，内心深处非常反感，这是男女婚姻，不是卖女交易。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里，男主人公范柳原对女主人公白流苏说过这样一句话：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得志认为，那些彩礼要价很高的父母，把嫁女视作长期卖淫一样，必须等价交换，令他非常讨厌。


    遥想父母当年，易父是校草，易母是班花，两人相互看对眼，放学之后把手牵。从恋爱到成家，生活物资很匮乏，住的是瓦房，踩的是单车，最值钱的是缝纫机，家用电器是手电筒，生儿养女，开枝散叶，高颜值基因传给易得志，庸颜值基因传给易晓娟。得志父母结婚的时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结婚没有要求有车有房，更没有要很多钱的彩礼。时代到今天，社会在发展，人们爱攀比，物欲在横流，一切向钱看，结婚讲条件。


    得志心想，如果我要是结婚，老婆是广东人，光彩礼就省下不少钱。以后我在新洲买房，和查英英结婚的话，别人是外来媳妇本地郎，那我就是本地媳妇外来郎。至于彩礼问题，从侧面也能反映出来，经济越好的地区彩礼越少，经济越差的地区彩礼越多。


    许布言婚礼结束以后，得志驾车返回美丽湾，查英英寄给他一条蓝色围巾，快递员打电话让得志过来签收。得志来到售楼处前台，签收完包裹，拆开一看，是一条围巾，颇感无奈。广东气候较好，全年没有冬季，围巾没有用武之地。这东西只有回家过年的时候，他在安徽老家才能派上用场。没过几天，查英英又给得志寄东西，这次是一个粉红色的hellokitty布娃娃。得志只觉可爱，并不是很喜欢。这就好比女人给男人送情趣内衣，丁字裤hold不住，紧身衣没脸穿。得志是一个大男人，不太喜欢粉粉又红红的东西。他把围巾放在宿舍衣柜，hellokitty放在汽车后座。虽不是很喜欢，但心里很高兴，因为这是查英英送给他的东西。


    查英英打电话对得志说：“得志叔叔，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是吧，人家也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土豪金苹果手机。”别看查英英年龄小，恋爱套路倒不少，她的策略是：以贱换贵，以多换好。


    得志二话没多说，立马答应查英英。没过几天，得志托朋友从香港代购一台港版苹果7手机，没选金黄色，而是银色。手机收到以后，得志有天休假，开车给她送去。这时候查英英已经不住在姑妈家里，她回到清远城区自己家。得志穿着黑色紧身t恤和深蓝色韩版牛仔裤，开着小车，听着小歌，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驶入清远高速路段，得志发现道路很宽，新洲高速公路只有双向四车道，清远高速公路会有双向十车道。单向五车道，路宽随便开。得志不禁想起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想脱单，先脱裤。得志上一次来清远，还是四年以前，那是二零一三年。那时候他还在做保安，保利公司组织员工去清远泡温泉。几十个员工，坐上大巴车，从东莞到清远。车上有个女导游，对大家介绍清远说：“清远有三大特色：一嫖二泡三叫鸡。”众人一听，纷纷愕然。女导游笑道：“别想歪了，一是漂流，二是泡温泉，三是吃清远鸡，这三样是清远的特色，所以叫作‘一漂二泡三叫鸡’。”车上众人，纷纷大笑。时隔四年，再来清远，上次来泡温泉，这次来是泡妞。


    得志开到查英英家楼下，她家在清城区一个早期小区，一共六栋楼，每栋高十层，周围没有围墙，进出非常自由。查英英父母从事家禽售卖，在清城区一处菜市场，各有一个摊位，妈


    妈卖鸡，爸爸卖鸭。两人生育一儿一女，夫妻是“鸡鸭组合”。查英英从小到大，对鸡鸭肉一点都不馋，鸡肉鸭肉经常吃，鸡腿鸭腿吃到怕。得志到达以后，给查英英发微信，告诉她已到楼下。不一会儿，查英英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缓缓走到得志车前。


    她坐上副驾驶位，笑道：“得志叔叔好。”


    得志说道：“英英，你能不能不叫我叔叔，我也没有那么老啊，我才二十八岁，看着像二十三岁，至少走出去在街上别人看到我们，我大不了你几岁。”


    查英英道：“我十八岁，你比我大十岁，我就叫你得志叔叔。”


    得志对这个称呼，内心有点无奈。他看着查英英，一脸的笑容，甜美又可爱，姑娘面前，他选妥协。得志安慰自己：既然哥哥做不成，做个叔叔也挺好。他从车上拿出送给她的苹果手机，说道：“我们去哪里玩？”


    查英英接过手机，说道：“谢谢，我们去百步梯吧。”百步梯是清远城区的一处公园，有上百个步梯，高度有一百米，站在顶部观景台，可以远眺清远市区面貌，是当地人休闲游玩的好去处。


    得志说道：“好的。”他打开苹果手机，用高德地图导航，驾车前往百步梯。行驶的路上，清远城市街景一 一映入眼帘，摩托车大军行驶在马路上，老城区建筑很旧，新城区建筑很新，两地形成鲜明对比。开到百步梯，得志把车停好，两人手牵手，往台阶上走。百步梯台阶由低到高，中间是一条宽台阶道，两边各有一条窄台阶道。台阶两旁，树木葳蕤，绿叶成荫。两人登梯途中，看见一块大山石，山体上刻着“远眺”两字。两人来到观景台，放眼望去，城市面貌，尽收眼底，道路交错，住宅林立，河流汇聚，景观很好。


    得志不禁说道：“景色不错。”


    查英英道：“我一有时间，就来这里玩。”


    得志说道：“你不上班，当然可以想来就来了。”


    查英英道：“得志叔叔，你年轻的时候也爱来公园玩吗？”


    得志听后，更加无奈。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她来一句“你年轻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很老一样。从年龄划分来说，得志是青年，英英是少年。查英英看得志，就像女儿看爸爸，不管外表如何年轻，他实际年龄比她大很多。得志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很少来公园玩，那时候经常泡在图书馆看书。”


    查英英道：“我不喜欢看书，看书头晕，想睡觉。”


    得志说道：“如果你感兴趣的话，看书就很有意思；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看书对你来说就是痛苦。可惜，我现在工作压力大，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以前很穷的时候，精神世界很丰富；现在慢慢好了，精神世界一片荒芜。就知道工作挣钱，挣钱工作。”


    查英英对读书话题毫无兴趣，满脑子只想着玩。得志和她谈读书，无异于对牛弹琴，两人无法共情。查英英皱着眉头，听得志说话，流露出不喜欢的神情。得志见状，改变话题，不谈读书。接下来，两个人在观景台拍拍照、看看景、吹吹风。逛完百步梯，来到一家商场，去吃椒王火锅，用餐期间有说有笑，饭后得志陪她去夹娃娃。两人腻歪了一天，得志晚上返回美丽湾。


    得志这边感情正常推进中，赖小川那边工作打起退堂鼓。赖小川被降为销售员，他感觉很没面子。这就好比一个太监，刚当了几天钦差大臣，还没过足官瘾，就被皇帝撤职。太监不敢得罪皇上，赖小川敢得罪娄远，得罪皇上要杀头，得罪娄远要走人。赖小川的境况不如太监，太监可以继续留在皇帝身边做事，赖小川没办法一直在娄远下面干下去。没有杀父之仇，但有夺“妻”之恨，涉及男人尊严问题，娄远对他决不容忍。


    近来，娄远一直针对赖小川，不是训斥他工作没做好，就是批评他业绩没起色。一般来说，项目营销总不会直接管销售员，娄远刚上位，外行管内行，私仇加怨恨，打乱节奏，直接干预。赖小川一直穿合脚的鞋子，娄远可不想让他好过，不断给他穿小鞋，导致他不爽又要忍。现在处处被针对，赖小川自知做不久，索性冲刺一下，试图卖几套房，多少挣一点钱，再卷铺盖走人。赖小川认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别处不留爷，爷就换项目。他的想法是，新洲那么大，上哪找不到一个项目可以工作。


    这天，赖小川和易得志站岗，得志站a岗，宋勇站b岗，赖小川站c岗，周轩轩站d岗。赖小川当主管的时候，不仅不站岗，而且架子很大，天天坐在前台，盯着组员卖房，仿佛是个大领导，不愿参与接客工作，他只想坐享其成。如今地位有变，他才开始站岗。这就好比一个妈妈桑，原本只负责管理小姐，因为得罪酒店老板，再次成为小姐，被迫重操旧业，浓妆艳抹，出台接客。不过，天不遂人愿，正值春节时期，进入传统淡季，购房客户很少，成交量很低迷。


    站岗期间，赖小川见周轩轩长得漂亮，就像刘德华见张曼玉长得美丽，没话找话说，不断撩骚她，时不时讲个笑话，把周轩轩逗得不停发笑。得志站在一旁，听着也会忍不住发笑。赖小川和周轩轩有说有笑，她本人没有任何意见，宋勇却看不下去了。宋勇对赖小川道：“站岗就站岗，没事不要跟我们女孩子说话。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我们大江的人。”


    得志看宋勇一直就不顺眼，认为这家伙没事找事，经常和开发商销售员吵架，特别是大江团队刚来的时候，宋勇表现最为嚣张。开发商销售员一致认为宋勇最拽。得志认为，他说这话不对，赖小川跟人家周轩轩聊天，当事人都没有意见，你一个同事凭什么说三道四？祁商夏曾经说过，遇到事情要一致对外。得志骂道：“我操，你管那么多，她和他说话会掉一块肉啊？你算老几，她都没有说什么，你叽歪什么？他妈的。”


    宋勇用手指着得志说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得志走到宋勇面前，几乎是脸对脸，说道：“你咬我呀？”


    赖小川对宋勇道：“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你！”赖小川说完此话，就往售楼处外面走，得志也一起走出来。赖小川不想在里面动手，要打架就到售楼处外面。结果宋勇瞬间怂了，站在原地，不敢出来。“我和别人说话，关你什么事情，他妈的你这个都要管。”赖小川用眼睛死死瞪着宋勇。


    得志说道：“出来呀，宋勇你不是很拽么？很牛逼嘛，有种出来啊，我操，你一个代理商的销售你牛逼什么？”


    宋勇虽然嘴巴贱一点，说话直接不计影响，但是脑子还算正常，出去就是二打一，站在原地没事情。同时这个事情，宋勇并不占理。从大江公司层面来看，不是因为业绩起纷争，别人正常说话他干预，引发双方口角，进而肢体冲突，上面领导未必撑他。胖汉不吃眼前亏，宋勇低头选择忍。宋勇不敢出来，站在原地，忍气吞声，涨红着脸，一言不发。两人见状，看他服软，这才作罢。因为这个事情，宋勇和赖小川、易得志结下梁子，他对两人心怀不满，从此带着敌意。


    赖小川和易得志回到岗位，带着轻蔑的眼神向宋勇看了一眼。这时候，他们听见前台传来娄远大骂周道全的声音：“第一天做销售经理吗？他妈的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上周就跟你说过了，那些抵工程款的房子，要尽快签约，尽快签约。现在集团发文了，说我们在客户交完钱的情况下，还没有签约，没有完成公司这个月的签约任务。”娄远和周道全站在前台外面位置说话。


    娄远现在像个暴躁的狮子，稍有一点不如意，就对下属发脾气。娄远如此，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感情之事受挫，带来很多负面情绪；二是周道全确实办事不力，很多时候会掉链子。如前所述，周道全的职场生存法则是：一是服从指挥，二是忍气吞声，三是溜须拍马。周道全虽然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但他为人厚道，宅心仁厚，行事正派，对人没有坏心。有些领导就喜欢用这种虽然没能力，但是很听话，又不会捅娄子的销售经理。虽被娄远骂得狗血喷头，但他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娄远说道：“还站在这里干么？赶紧去签约室和宋姐盘点一下哪几套没有签，让销售员约客户赶紧过来签！”周道全一脸呆滞表情，听完后往签约室走。


    周道全的工作能力饱受吐槽，销售员遇到困难，找他处理事情，他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做销售的时候都是自己解决问题，从来没有麻烦过经理出面，你们也应该这样子，学会自己解决问题。”这如同华山派的徒弟问岳不群是如何练成的辟邪剑法，岳不群告诉徒弟，他练的时候，完全没人教，一切靠自己，还要先自宫，才能掌握这门武林绝技。原祁商夏组很多销售人员，像王守义、易得志、向德迈、汪小海、许布言、赖小川等人，以前遇到各种销售问题，祁商夏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如今周道全解决不了问题，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们非常不爽和失望。


    次日，娄远、周道全、赵小二、陶德怀、柳霍组织开发商销售员开早会，一群人站在停车广场。自从祁商夏调走以后，开发商缺失得力销经，就如同蜀国无大将，团队凝聚力和战斗力不足，销售业绩被大江超越。娄远管理经验不足，周道全更是不济，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谁能指望赵括打胜仗，廖化会是一个好先锋？在娄远和周道全的带领下，开发商三十人左右的销售团队，在大江团队进场几个月后，销售业绩被远远赶超。这就好比王老爷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有资历，小老婆有姿色，经过一段时间，小老婆凭借努力，侍寝次数远超大老婆，王老爷很满意，大老婆不欢乐。


    娄远吼道：“你们怎么回事！房子都卖不好吗！？这个月的业绩远远落后别人，大江的业绩是你们的一倍！还想不想干，不想干都给我滚蛋！他妈的一个个的，天天不用心工作，你们问一下你自己，自己做得够好吗？你们一到下班时间晚上六点就走了，人家大江销售加班到晚上十点，还在售楼处打电话约客户，别人比你们努力好几倍，所以你们卖得不如别人！自己他妈的不争气，有什么好说的！啊！还有你，全全，我把销售团队交给你，你看你带成什么样子，业绩没有做上来，房子房子没有卖好，你这个销售经理怎么当的！？天天纵容他们这样子吗！？”


    周道全站在娄远身旁，当众被他骂，自然不好受。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很多销售人员认为娄远这个“车头”不行，容易情绪化，管理没章法，遇事喜欢骂，管理全靠吼。娄远管理项目，深受楚山影响，好的东西没学好，坏的东西立马会，特别喜欢骂人。大江团队业绩赶超开发商团队，娄远作为项目营销总，没有领带大家做好应对，很多人心里面认为他难逃责任。


    刚才点名的时候，有人没有准时赶到，娄远说道：“以后开早会，8点30分后，谁要是迟到没来的，一律给我罚款，一次罚款二十，钱多就给我迟到吧！”


    赵小二道：“罚款五十，罚二十他们没感觉，罚五十他们才知道肉疼，就长记性了。第一次罚款五十，第二次罚款一百，第三次罚款两百，看他们谁还敢迟到，就要重罚才行。”


    娄远认为赵小二提议不错，赞同地说道：“行，就按照赵小二的办法执行！”这样一来，众销售员对赵小二“恨之入骨”。大家认为他爱出风头，处罚金额过高，不为大家着想，用重罚来立威。另外，很多人对赵小二，无论是个人品行，还是管理能力，都不买账。勾引人家老婆，介入别人家庭，私德方面不好；成为销售主管，动不动就罚款，大家心里不爽。


    娄远说道：“从现在开始，到月底那天，没有开单的销售员，给你们回家过个好年，全部淘汰！散会！”


    早会结束，众人散去，得志和马锐往售楼处走。进入售楼处，没有其他人，马锐道：“这个赵小二真没脑子，人家娄远作为营销总说迟到罚款才罚二十，他个屌毛，一个小主管而已，人家全全都没说什么，他当着我们那么多人面，嫌罚款的钱太少，要罚五十、一百、两百的。你这样做，等于把大家都得罪了，因为你只管一个组，另外两条组的人肯定不爽你。他一点都不聪明，就算要罚那么多钱，那也是私下里和全全、娄远提议，让经理或者娄远这个职位的人去说才好。第一，不用自己说出来当坏人，得罪大家；第二，大家如果认为罚得多，有意见，会认为是说这话的人，出的主意，不会认为出主意的人是赵小二。这样做才聪明，不知道胡玲看上他什么了，跟这样一个傻逼在一起。”得志听完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到了月底。赖小川、沈聪睿、张言奋没有开单，三个人业绩垫底，成为淘汰对象。此前，渠道专员没有工作考核，娄远因为一心想整走李香，给渠道经理张小敏下命令，渠道专员拜访中介门店，要有中介客户上门量，不达标者一律辞退。渠道部几个专员，他们做得还不错，唯有李香醉心恋爱，没有任何工作成绩，导致她考核不达标。这样一来，李香成为辞退对象。娄远这次淘汰人员，主要是针对赖小川和李香，沈聪睿和张言奋属于被“误伤”。这就好比秦朝的连坐制度，平民张三犯罪，邻居李四遭殃。因为此前娄远开会有言在先，月底不开单者一律淘汰。娄远主观上针对赖小川和李香，客观上沈聪睿和张言奋受牵连。正常情况来说，两个月不开单，才淘汰销售员。赖小川、沈聪睿、张言奋一个月没开单，娄远因为报复心切，想快点把赖小川淘汰。娄远并非没有人情味，私下里找到张言奋和沈聪睿，对两人说：“公司现在需要业绩，淘汰你们我也是没办法，你们暂时先离开美丽湾，等过段时间还可以再回来。”这句话分明和暗两层意思，明面的意思是：淘汰你们，是因为你们没有业绩，这个没办法，必须这样做。隐藏的意思是：淘汰你们，是我整别人的时候，需要牺牲你们，等过段时间后，你俩还可以回来工作。


    娄远讲这话，沈聪睿听完，明面的意思立马懂，隐藏的含义领悟到。沈聪睿这个人智商极高，思维非常缜密，看事情想问题，既深刻又全面。张言奋则不然，对娄远的行为很费解，既然以后都给机会回来上班，为什么不让自己再干一个月？


    次日，一众人员开早会，娄远当众宣布赖小川、沈聪睿、张言奋、李香被淘汰的消息。娄远念到赖小川和李香名字的时候，气急败坏，声音颇大，大


    有一雪前耻的感觉。娄远念到沈聪睿和张言奋名字的时候，语气平和，声音很小，流露出惋惜的表情。赖小川自知娄远难容自己，即便卖房有了业绩，他会想方设法处处针对自己和李香。《水浒传》上说：不怕官，就怕管。赖小川不怕娄远，但现在讨厌被他管。几天以前，赖小川带着李香，已返回新洲城区，两人选择先撤，早会没有在场。沈睿聪和张言奋在场，听到自己的名字，只好离职，返回城区。

 第九章 逐一点评

    两天后，道立夫人力资源部通知赖小川、张言奋、沈聪睿、李香办理离职手续。当天，赖小川开着宝马三系汽车，载着李香从城区返回美丽湾。沈聪睿开着日产汽车，载着张言奋回到美丽湾。下午，四个人一起办理完离职手续，赖小川提议叫上几位在职同事，大家晚上一起吃顿散伙饭。


    近来，寒流来袭，温度骤降，人们穿上毛衣冬裤，大衣外套披在身上。赖小川晚上请客，决定吃羊肉火锅，天气寒冷，羊肉御寒。晚上，赖小川、沈聪睿、张言奋、汪小海、王守义、向德迈、邱红、马锐、李香、王军伟、许布言、易得志一共十二人，来到大禹镇上的海南羊庄饭店。作为大禹镇上唯一 一家海南羊庄饭店，那饭店较为简陋，地理位置有点偏。是一处临街自建房，一共三层楼高，外部门面简单，内部装修差劲，墙面斑驳，桌椅陈旧，格调简朴，环境一般，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房。赖小川选了一间二楼包间，众人一 一走进房间。大家依次而坐，围着一张圆桌，赖小川负责点菜。圆桌中间位置有个圆洞，服务员往那里放上铝锅，锅里面是奶白色的汤底。众人正在聊天期间，服务员将配菜端上来。铝锅周围摆满一碟碟配菜，既有羊肉、羊排、羊腩、羊脑、羊鞭、羊血、羊饺，又有娃娃菜、西洋菜、空心菜、炸腐竹、淮山片、冬瓜块、花生米，荤素搭配，各占一半。与此同时，赖小川要了四斤散装自酿白酒，点了两份羊肉煲仔饭。


    赖小川和李香坐在一起，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李香、聪睿、言奋四个人离开美丽湾了，今天晚上请大家吃个便饭，以后有缘再相聚。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认识就是缘分，无论是出去的人，还是在美丽湾的同事，大家以后相互扶持一把。比如，有什么好项目，特别是能捞钱的那种，知会一声。做生不如做熟，咱们在美丽湾都能做得不错，相信以后在其他项目，一样会取得很好成绩。来，我们先干一个！”众人纷纷举起透明小酒杯，喝完杯中白酒。


    王守义道：“阿川，以后有什么打算？”


    赖小川道：“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李香深情地望着他，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迷恋地看着他说话。


    王守义道：“也是，你来美丽湾有那么长时间了，又跟香儿在一起，可以好好旅个游啥的。挺好，在美丽湾事业爱情双丰收。”


    赖小川道：“人生赢家是阿言，房子买了，婚也结了，马上小红要生孩子了，房子，车子，票子，老婆孩子都有了，他才是最大的赢家。”许布言笑笑，没说一句话。


    沈聪睿笑道：“哎哟，阿川你想生孩子不还简单，李香这样一个大美女，你俩努把力，还不是早晚的事。”


    张言奋笑道：“川爷，要不要我来帮帮你忙。我怕你太累，太操劳，这种累活苦活你可以交给我的。”说完哈哈大笑，众人闻言发笑。


    赖小川还没发作，李香笑着从桌上拿起一粒花生米，扔向坐在对面的张言奋。她笑骂道：“张言奋，滚犊子，你想得美。阿言，给我打他，让他瞎说。”许布言和张言奋坐在一起，许布言抓住张言奋的一只胳膊，假装要打他的样子。


    张言奋笑道：“别打，别打，我错了，我该死，我罚酒一杯。”


    赖小川并没生气，说道：“张言奋，我们这里就你是单身狗，你好好找一个女的，别到时你不行了，要我们来帮你忙。”李香哈哈大笑，用手拍了一下赖小川，众人纷纷大笑。


    汪小海对张言奋笑道：“张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帮忙，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出来。”


    王守义笑道：“小海还是挺好的。”


    汪小海笑道：“我可以不帮忙，但是我想看看你出丑。”众人哈哈大笑。张言奋用手指着汪小海，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半天说道：“小海，你也开我玩笑是吧。”汪小海嘿嘿直笑。


    外面起风，朔风乱吼，海水激荡，浪声呼啸。外面很冷风很强，房内很暖笑声大。众人相互调侃，吃着羊肉火锅，喝着白酒御寒。


    赖小川站起来，举起白酒杯，对众人道：“我赖小川敬大家一杯，祝在座的今后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最主要的是赚到钱。”大家纷纷站起来，举杯饮酒，只有李香和汪小海以茶代酒。李香喝完杯中茶，看赖小川言谈洒脱，举止潇洒，忍不住说道：“阿川，你好帅。”


    邱红笑道：“咦——，李香请你注意一下大家的感受，不要随便撒狗粮。”


    向德迈道：“人家现在是热恋期，现在不撒狗粮，什么时候撒狗粮。对吧，阿川。”赖小川笑笑没有说话。李香继续望着赖小川，沉浸在对男友的欣赏中。


    这顿火锅众人品味不同，许布言喜欢吃羊脑，赖小川喜欢吃羊排，易得志喜欢吃羊肉，汪小海喜欢吃羊腩，其他人不挑食，唯独马锐最想吃羊鞭。羊肉、羊脑、羊腩、羊排、羊饺、羊血纷纷吃完，其他配菜陆续吃光，马锐将羊鞭放进锅里煮。羊鞭细长，骚气外露，因为如此，最后入锅。


    汪小海笑道：“马锐，原来你喜欢吃这个。”


    马锐说道：“什么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这个，今天要试试。”


    张言奋道：“听说很补的。”得志说道：“以前看李敖写的书，上面说在中国古代，古人认为以形补形，不知道是真是假。”


    马锐道：“你等下尝一下就知道了。”得志说道：“还是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羊肉。”


    过了一会，羊鞭煮好，马锐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嚼，众人询问味道如何。马锐笑道：“怪怪的。”结果，所点羊鞭，只有马锐在吃，别人一概不尝。马锐曾经对得志说过：我身体很好的，只是有点肾虚。得志细品这话，其实前后矛盾，如果身体很好，是不会虚，只有身体不好，才会肾虚。这就好比一个人自称身体很好，但他神经有点问题，他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很健康，但不妨碍别人判断他有神经病。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那是贾冰名言；马锐刚过三十岁，广东少用保温杯，他就偶尔食补一下。


    祁商夏在美丽湾工作，吃饭的时候喜欢点评别人。他是赖小川学习的对象，就像西门庆是陈经济的“榜样”。赖小川有模学样，开始点评在座人员：“我做了那么多项目，只有美丽湾这个项目比较特殊，离家比较远，吃住都在项目。大家住在一个宿舍，吃饭都在公司，城区的项目没有这样的。反正走了，我就对大家说一下，我个人对大家的看法。首先是聪睿，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无论是赚钱能力，还是人情世故，可以这样说，在座的许多人都不如他。还很稳，稳得一逼，看问题想事情很全面，不是一个或两个角度看待一个事情，他是全方位地去看，很厉害的一个人。不足的地方，是不喜欢应酬，不爱社交。”


    沈聪睿道：“别听阿川乱说，我哪有像他说的那样。”沈聪睿一直以谦虚、低调、温和的形象示人。


    赖小川道：“张言奋的能力有待加强，工作方面有一定欠缺。平常喜欢说个笑话，他人性格也很好，不过做销售还是该强势的时候要强势，不能被客户牵着鼻子走，太软弱的话，搞不定那些大客户，特别是那些刁钻客户。我认识言奋几年了，从城区到隆海这里，以前在城区上班的时候，没事就一起喝喝酒。言奋的优点见谁都笑呵呵的，别人说话难听他也不见怪，只是工作方面能力不足。”


    张言奋笑道：“对对对，川爷，您说得对，我和你喝一个。”两人对饮一杯。


    许布言道：“我操，张言奋现在好了，可以喝了。来来来，包皮小王子，我们喝一杯。”众人大笑。


    张言奋道：“阿言，那必须喝一个，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是吧。这家伙在我动刀子的时候，天天戏弄我。”


    许布言道：“屌你呀，你好了，还没有请大家吃饭庆贺庆贺。忘记上次团建的时候，你滴酒不沾，你跟大家说会请大家吃饭的。现在好了，这顿饭算谁的？”


    张言奋道：“阿川请客，我能跟他争么？我的那些成交客户都交接给你了，以后多麻烦你。阿言，也为了咱们兄弟的感情，走一个。”两人举杯，满饮一杯。


    赖小川继续道：“小海人际关系很好，会为别人着想，跟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同事都很好。有时候他愿意舍弃自己的一些利益，可以让步给到别人，这点非常难得。另外，小海跟我们玩得非常不错，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开朗，自带幽默感，工作上有点吊儿郎当，平常比较爱玩游戏，优点是情商智商都很高，缺点是工作目标感没那么强。”


    汪小海笑道：“要撸一把王者荣耀吗，我的宫本现在用得很好。”赖小川表示对玩游戏没有兴趣。


    赖小川道：“老王这个人，其实人挺不错的，我们从信立扬就认识了，可以说知根知底。工作能力方面水平一般，不算太好，不算太坏，优点是吃苦耐劳，务实本分；缺点是不够变通，有点迂腐，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会坚持下去。在面对客户的时候，气场不是很够，谈吐方面欠缺广泛的知识面和专业性。老王以后只要肯学习，能够转换自己的思路，提升一下，相信以后会卖得更好。”


    王守义笑道：“这样嘛，我怎么不觉得？好吧，我琢磨琢磨。”


    赖小川道：“向德迈这个人，聪明有想法，看待问题有自己的见解，一般不会被别人带着走。工作方面能力可以的，卖得一直不错，变通能力很强，跟人打交道应酬方面也不差。我认为唯一不足的是，不太爱社交，很少跟我们在一起玩。你没和邱红在一起的时候，只跟老王一起玩，跟邱红在一起后，几乎只陪着邱红。”向德迈笑笑，没有说话。


    赖小川道：“邱红和老王一样，谈单的时候缺点气场。你性格急，遇事往往沉不住气，不够稳，这点不太好。优点是待人真诚，为人善良。向德迈以后娶邱红这样的老婆，绝对是不错的选择。工作方面可以多请教向德迈，这样你俩可以互帮互助了。”邱红听完后，笑着点点头。


    赖小川道：“马锐也挺稳的，毕竟有了家庭，还有几个孩子，必须要稳。他看问题和处理人际关系很有一套，能忍别人所不能忍、能做别人所不能做的事情。年龄摆在这里了，三十一岁了，人生阅历也够，跟人打交道应酬，说场面话都可以的。他刚做房地产就来了美丽湾，学习进步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可以独立卖房成交了，还在这里挣到一点钱。我有个建议给马锐，年龄上来以后要想着往上走，你不像我们都是二十多岁，三十一岁了你，再做销售就做不几年时间，能往上爬就往上爬。再说，当领导挣得也比下面人多。”马锐看着赖小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赖小川这话说到马锐心坎上，他看见赖小川、赵小二毛遂自荐，成为美丽湾销售主管，奖金有钱分，卖房有提点，主管好好干，收入很可观。马锐认为，像赵小二这样的货色都可以当主管，自己努力一点，完全可以胜任。马锐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缺乏丰富的工作经验。马锐对赖小川既欣赏又反感，欣赏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反感他有了成绩飘飘然。马锐不知道娄远、赖小川、李香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单纯地以为，赖小川因为业绩不好，被淘汰离开美丽湾。马锐认为赖小川太懒，卖房子挑客户严重，中介客户他不接，只想接自来客户，因为前者佣金没有后者高。在马锐看来，业绩是“保命”的东西，没有业绩，或者业绩太差，就会被公司淘汰，不能一味地挑客户。


    赖小川道：“王军伟刚来，对你还不了解，我只对你说一句话，想在美丽湾赚到钱，必须要耐得住寂寞，一开始不会那么顺利的。”王军伟笑一笑，点头表示认同。


    赖小川道：“阿言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人生赢家。”赖小川和许布言是发小，关系甚密，相互了解。赖小川不想当众过多点评他，“说说得志吧，得志来到美丽湾，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道立夫组建开发商团队，可以说来得非常是时候。他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是非常好的，能力很强，冲劲也很足。车也买了，钱也赚了，听说妹子也泡了。他这个人敢拼敢闯，做事雷厉风行，目标感很强。得志这个人，你对他不错，他讲点义气，对你也很好。可以这样说，除了性格上暴躁一点，有时候容易冲动，遇事不够冷静以外，得志整体来说还不错。在这里给你个建议，以后遇事不要冲动，多动脑子想想怎么解决。因为，爱动脑子的人比爱动手的人聪明，”得志听完，深表认同。


    得志对赖小川的洞察能力，心里面是非常欣赏。职场数年，时至今日，得志认为，能够看透自己的人，一是秦睿悦，二是祁商夏，三是赖小川。其实，马锐和汪小海对他也了解，马锐认为他躁，小海认为他急，两人只是没说而已。


    赖小川道：“最后，我就说说我自己吧，爱面子，有点成绩容易飘，还有就是比较懒，没有你们勤快。这次被道立夫淘汰，与其说是我能力不行，不如说是我努力不够，又赶上春节淡季，然后就被撸了下来。不过没关系，去哪里工作不是工作，没必须非在美丽湾这一个地方。来，我们一起再干一个，马上就要过年了，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众人举杯，各自喝完。


    大家说道：“春节快乐，鸡年大吉。”接下来，众人询问赖小川为何不评价李香一下，赖小川笑道：“她是渠道部的，不是销售，没什么可说的。”大家见他不想当众，评价女友李香，纷纷发笑。

 第十章 冷嘲热讽

    大家继续闲聊，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十点多，开始有人离开。向德迈和邱红要回去休息，沈聪睿和张言奋认为时间已晚，返回执手区宿舍，暂住一晚，明天回城。李香例假来访，身体有点不适，乘坐王军伟汽车，返回美丽湾休息。赖小川表示晚点再回，他和李香今晚下榻在美丽湾一家公寓酒店。王军伟送完李香，返回执手区宿舍休息。那王守义还想再坐一会，但经不住老婆一再催促，发微信打电话给他，核心思想就一个：回家。王守义的老婆是潮汕人，吃苦耐劳爱家庭，勤俭持家很聪慧。老婆爱他深，深如太平洋，在家带孩子，围着丈夫转，占有欲极强。一家三口租房住在青悠区，她平日里见到丈夫，多跟其他女人说句话，就会怀疑丈夫出轨。别人是把犯罪扼杀在摇篮里，她要把王守义死死看住。有一次，王守义在岭南院落商业街碰见杨花，两人顺便聊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恰巧被他妻子路过看到，王守义晚上回到家，就被妻子反复盘问。王守义对此，既气愤又无奈，自己明明一身清白，妻子偏偏疑神疑鬼。他因为家庭观念浓厚，只好迁就妻子，便和女同事保持距离。妻子不喜欢他社交，他不想忤逆妻子意愿，于是驾车返回美丽湾。最后饭局上，只剩赖小川、易得志、许布言、汪小海、马锐五个人。


    赖小川、许布言、易得志、马锐继续喝酒，汪小海滴酒不沾，等下负责开车。赖小川拿出芙蓉王香烟，递给在座诸位一人一根。他将烟点上，深抽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另外四个人，吞云吐雾，整个房间，烟雾弥漫。赖小川道：“你们知道么，娄远这个人有多恶心。”此话一出，除许布言外，易得志、汪小海、马锐三人顿感疑惑。


    赖小川道：“几个月前，李香过来美丽湾上班，她的姨夫是工程部主管李东。李东和娄远私下关系很好，李东就想把李香介绍给娄远。在李东的安排下，李香父母、李香见了娄远一面，她父母很满意娄远，但是李香不喜欢娄远。李香其实是以工作名义过来相亲的，娄远看上她后，把她安排在渠道部，做一个渠道专员，渠道经理张小敏都不敢管她。后面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我就和李香在一起了。李香说：‘娄远他说他喜欢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听他亲口跟我说过一句，李香，我喜欢你的话。他都是跟我爸妈打交道，跟他们关系很好。’这就是典型的没有恋爱经验，蠢！”


    马锐说道：“这样子嘛，你想跟人家女儿谈恋爱，不跟人家女儿多接触，光跟人家父母接触有什么用？那娄远真的是没有恋爱经验，这点都不懂。”


    赖小川道：“娄远后面把李香父母、李东约在大禹镇上吃饭。他当着别人父母面，还有李东面前，流着眼泪说他如何喜欢李香，让李香不要跟我在一起，求李香父母做李香的工作，让李香和他在一起。结果，李香不愿意，不想跟他在一起。李香父母没有办法，就告诉娄远，说了李香，但她不听。娄远就开始报复我和李香了。我们做过那么多项目，大家都知道连续两个月业绩不行，才会被干掉。娄远因为我追到他喜欢的女人，就不管那么多。这个月刚好我、张言奋、沈聪睿没有开单，李香在渠道部以前是没有工作考核的，娄远为了弄走我和李香，以没有业绩为名义，把我和李香淘汰。你弄走我就算了，我抢了你喜欢的女人，张言奋和沈聪睿两个人是无辜的。你整我赖小川，我无话可说。你喜欢的女人，我泡到了，你脸上没面子，拿我开刀，我他妈的接受。但是你为了弄走我，顺带还把人家张言奋、沈聪睿一起搞走，这点就做得很不地道！太他妈的过分了！”


    许布言道：“娄远这人是笨，恋爱经验太少。你想娶的是人家女儿，不把李香本人搞定，光跟人家父母关系搞那么好有什么用，她父母嫁给你呀？都不会处理这种事情。”赖小川和许布言无话不说，已将此事提前告诉许布言。许布言比易得志、汪小海、马锐更早知道这事。


    马锐说道：“阿川今天不说，真不知道这个事情，想不到娄远是这样的人。”


    赖小川道：“人家李香都和我在一起了，他居然流着眼泪哭着去求李香父母，对李香父母说，让她回心转意，然后再跟他在一起。一个大男人，哭得死去活来的，当着李香父母和她姨夫李东的面说这个话，丢不丢人呀。都不知道泡妞是靠个人魅力的，你自己没魅力，不如别人，跑去求人家父母有屌个用啊，书读傻了，这个笨蛋。”


    得志听完赖小川这话，对他从欣赏变讨厌。得志认为，赖小川成为销售主管，离不开娄远给他机会，就像诸葛亮当丞相，离不开刘备给他平台。他刚知道娄远、李香、赖小川三人之间的事情。得志觉得，谈恋爱各凭魅力，大家公平竞争，成败全靠自己，不过要尊重人。娄远对赖小川有恩在先，赖小川不感恩图报，还抢别人喜欢的女人，这叫不仁；抢了别人喜欢的女人，恩将仇报， 背后议论，嘲笑别人不会泡妞，这叫不义。得志对赖小川工作上很欣赏，但因为这个事情，对他品行非常瞧不上。


    得志突发奇想：如果说张学良不忠不孝，那么赖小川就是不仁不义，生活在宋朝，他一定是秦桧，生活在清朝，他就是吴三桂，生活在民国，他就是汪精卫。这三个历史人物，不是卖主求荣，就是卖国求荣。以赖小川的操性，得志联想到他，因为利益，反对祁商夏，因为女人，又得罪娄远，换个朝代，大抵如此。


    汪小海对娄远工作能力一直不认可，认为他不会管理，脾气还非常暴躁，遇事容易情绪化。在他看来，遇事就发脾气，而没解决办法，是种无能的表现。汪小海听赖小川说这事，加重对娄远的负面看法，认为他是一个情绪化、没能力、情商低的营销总。赖小川继续嘲讽娄远，许布言在一旁帮腔，马锐便在一旁附和，汪小海和得志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全程静静地听着。许布言和马锐尽管私下议论娄远，平时见到娄远，仍旧非常恭敬，说话好听，态度良好，不会当面造次，只会背后议论。赖小川这顿饭的下半场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嘲笑娄远。饭局最后，他一个人，喋喋不休，火力全开，攻击娄远。饭局结束，汪小海驾车，五人返回美丽湾。


    春节前夕，美丽湾有几人辞职。钱方对案场现状颇为失望，如今代理商比开发商强，他认为娄远管理不行。钱方索性辞职，回老家过年。周道全老婆怀孕，为了照顾家庭，他选择辞职。娄远批准他辞职，让周道全年后再走。娄远要招进一个新销售经理，需要周道全把工作交接好。美丽湾对李京京是一个伤心地，钱没有挣到，妞没有泡着，人还颓废着。李京京与众不同，连个辞职书都不递，准备回家过年，一去就不回来。临走之前，李京京和易得志坐在售楼处一角闲聊。


    李京京道：“得志，马上过年了，你怎么回家？”得志说道：“应该开车回，你来？”李京京道：“我坐火车。”得志说道：“甘肃好远呀，比安徽还远。”李京京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说的就是我们甘肃。”得志说道：“京京出口成章，一说话就是诗句，不错不错。不过，你来美丽湾没挣到钱，可惜了。我觉得你应该多挣点钱，给自己定个目标，比如买个房子，或者买个车。”李京京道：“房子家里有了，车子买不买都无所谓，销售我干不来，准备年后去北京找份厨师的工作，再去看看长城和故宫。”得志说道：“其实现在市场很好，只要你努力，挣点钱是可以的。销售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去做厨师，长城和故宫什么时候不能看？等你挣钱了，过去旅游就是了，不要轻易换行业。”李京京笑道：“我想趁着年轻，多去看看祖国的山河。”


    得志说道：“京京呀，你还是想问题太简单。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单纯地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是后面我才发现，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大家都非常物资，男人必须要成功，才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你喜欢张小红没有错，但是你不能因为她没跟你在一起，就一蹶不振。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等你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曾经还想当一个作家呐，结果穷得叮当响，买个花的钱都没有，还不是要妥协，好好工作先。等你有钱了，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说看长城和故宫，就是全国走个遍，又不是不行。首先，我们应该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条件好了，再做一个理想主义者。”


    李京京人在广东，马上要回甘肃，但是心在北京，他听不进劝告。李京京笑道：“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去北京。”得志见状，知道劝说无益，只好作罢。得志一直觉得京京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具有文化素养，是个文艺青年，有他身上曾经的样子。如果说李京京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成熟，由着性子来，那么得志现在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很清醒，一切向钱看。


    得志说道：“以后有机会去北京，或者去甘肃，到时候联系你，祝你一切顺利。”李京京道：“你也是，一切顺利。”得志笑笑。


    春节期间，美丽湾案场，本地销售人员留守，外省人员陆续回家。有人坐飞机，有人开汽车，有人坐高铁，交通工具不同，目的只有一个：回家过年。得志开着汽车，去东莞接妹妹，载着妹妹易晓娟，车上带着四瓶红牛，连续开十五个小时，返回皖北老家。


    得志去年坐飞机回家，今年开着奔驰回家，家中房子建起来，而且已经装修好，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看着易家新宅建起，得志开着奔驰回来，纷纷认为他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在外没少挣钱。有羡慕者，有嫉妒者，有议论者，有沉默者。皖北人很势利，你若混得好，别人会羡慕你，你若混得差，别人看不起你。其实，这个情况，放眼全国，何尝不是如此？得志对势利之人，很不喜欢，非常反感。得志的童年和少年，是在皖北老家度过，因为家境不好，没少让人看不起。得志这个人争强好胜，自尊心极强，长大后就想证明自己。故此，他认真努力工作，争取能出人头地。得志想甩同龄人两条街，他要用自己的事业成就，成为家乡人羡慕的对象。


    得志回家第二天，同学马二知道后，邀他参加同学会。晚上，得志刚出家门口，走在街上碰见邻居钱奶奶。那


    钱奶奶七十多岁，身体微胖，面容慈祥，是个非常八卦的老奶奶，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王家的孩子不吃奶，马家的媳妇生不出仔，她都烂熟于心。她碰见得志，笑道：“得志，你怪有本事嘞，把家里房子盖起来，又买了车，听你老头说，你对象是广东人，都谈好了。你打小那时候，我就说你：‘乖乖，这个孩子不简单，长大了肯定有本事嘞很’。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俺孙要是有你一半强，靠他娘，让俺闭上眼，就算死，也闭眼了。”


    得志听后，非常高兴，脸上堆满笑，嘴上说道：“哪有，哪有，没有什么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得志有点成绩，在家人亲戚面前，极尽炫耀之能事；在同学朋友邻居面前，变得极其谦虚低调。一句话概括之：在家很随意，在外很注意。


    钱奶奶笑道：“你上哪去？”得志说道：“大奶，我去西边，俺同学叫我过去吃饭。”钱奶奶道：“管，你去吧，下回来俺家里坐。”得志说道：“好。”他说完往福天饭店走去。


    那福天饭店位于街西，距离得志家不远，上下有三层楼，南北跨度很长。老板年轻的时候卖卤猪头肉，如今开家饭店给儿子经营，主打皖北菜系。得志来到饭店，走近一间包房，推门走进来，看见老吹、马二、牛飞、王方、艾海、盛雅莉、赵金七人坐在里面。


    老吹见他进来，热情地说道：“得志，一年没见你了，靠娘恁哄你，我想死你了。”


    得志听完忍不住笑笑，他在马二身旁坐下，笑道：“这样嘛，我也想你哈。”老吹在说场面话，作为礼尚往来，得志这样回应他。这七个人全是他的同学。马二、老吹、王方去年聚会见过，牛飞、艾海、赵金、盛雅莉四位，得志和他们多年未见。


    那牛飞是镇上人，父母开家澡堂。得志、老吹、马二、王方、艾海、赵金、盛雅莉小时候冬天洗澡，经常去牛飞父母经营的澡堂子。那澡堂名字有点霸气，叫作“东海浴池”，仿佛每个过来洗澡的人，都是东海龙王。小时候，有件事，让牛飞引以为豪，那就是他看过小镇不少女人洗澡。因为年龄小，他可以进男澡堂洗澡，也可以进女澡堂洗澡。东海浴池作为小镇唯一 一家浴池，生意非常好，收益很不错。与此同时，牛飞父母，没有闲着，多线发展，卖小吃，炒田螺，搞烧烤，其中炒田螺味道很好，在皖北地区堪称一绝，据说里面放了大烟壳，食客三天不吃嘴就馋，五毛钱一勺卖得非常好。垄断了小镇澡堂生意，又在餐饮界发展得好，因此，牛飞家境最好。牛飞小时候，人瘦个不高，皮肤黝黑，性格好强，患有乙肝，从不饮酒。如今家境有变，澡堂虽然经营，市场上出现竞争者，小镇还有两家澡堂，牛家生意大受影响。牛飞父母年龄已不小，没有精力再做餐饮，只经营着东海浴池。牛飞现在人高马大，样貌变化不小，从事物流行业，在外跑车拉货。


    那艾海是艾庄人，其父是名电焊工，靠着勤奋努力，凭借过硬手艺，艾父不仅在小镇开家五金店，还在镇上购买临街农民房。一家人从乡下艾庄搬到小镇街东，实现了从村庄挺进小镇的愿望。艾海性格不张扬，做事比较务实，靠着父亲的人脉，如今干起包工头，出行开汽车，喜欢拿个包，里面放华子，见人就递烟，善于交际，懂得应酬，左右逢源，混得不错。


    盛雅莉是镇上人，住在小镇街西，爷爷曾经开过游戏厅，小时候得志和章君智，经常去她家打游戏。初三那年，盛雅莉和赵金，被班里男同学评为“两大美女”。盛雅莉学生时代容貌出众，如今冬天冷，她皮肤干燥，身材虽苗条，样貌看着很普通。盛雅莉从事房产中介工作，在市里开一家中介门店。


    那赵金是镇上人，五官端正，年轻漂亮，结婚之后，容颜未改，连生两子，身材走样，腰部变粗，腿部变壮。赵金的父亲兄弟四人，从长兄到幼弟，分别叫作：赵建国，赵建军，赵建业，赵建仁。赵金的父亲便是赵建仁，他连生四个女儿，分别叫作：赵金、赵银、赵铜、赵铁。别人戏称她们姐妹四人是“金银铜铁”组合。赵建仁传宗接代观念浓厚，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生儿子心不甘。尽管家庭不太富裕，而且已有四个女儿，他仍然想生男孩。在赵建仁和老婆的努力下，他们终于迎来自己的男孩，第五个孩子是个儿子。夫妻视若珍宝，取名叫作赵宝。赵金作为长女，二十岁就已出嫁，孩子已能打酱油。


    牛飞、艾海、赵金、盛雅莉四人，他们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得志的同窗。得志却跟他们几乎没有往来，一是生活不在一个地方，二是人生观念不一样，导致得志和他们走得不近。不过，得志和马二无话不谈，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第一章 君智病逝

    赵金笑道：“得志，你可知道我是谁来？你说你咋光搁外边，都恁么多年，咱俩都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你说说。”


    得志笑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你是赵金。”


    赵金笑道：“我跟你们说，我跟他是同学、邻居，又从小一起长大，还是一个街上嘞。等下你得多喝两盅，恁多年没见过你了。”


    得志笑道：“好，好。”


    盛雅莉笑道：“你看赵金这话说嘞，就恁俩怪好一样。易得志，可知道我是谁来？”


    得志说道：“知道，你是雅莉，当年班里的两大美女之一，小时候经常去你家打电子游戏机，你爷爷当过教师。”


    盛雅莉笑道：“你们听听，还两大美女什么的，不都是你们这帮男嘞，那时候乱给别人起嘞。”


    艾海笑道：“我，你可认识来？我是艾海，艾庄嘞，俺家后面又搬到街上来，住在章君智家旁边。”


    得志说道：“我知道，好多年没见了。”他纳闷章君智为何没来。


    牛飞一直看着得志，得志一眼就认出他，主动和他打招呼，大家开始聊起来。


    饭局上，只有得志和盛雅莉使用最新款的苹果7手机，王方见状，说道：“得志你和雅莉都用恁好的手机。”


    老吹说道：“得志，你这一年没少斗钱，家里房子盖了，又买了奔驰车。乖乖，回头拉你这个老同学一把，可别把我忘了。”


    得志说道：“哪有，房子是我和我妹一起建的，装修的钱是她出的，汽车是贷款买的，每个月都要供，都不敢乱动，车奴一个。我们同事都是用苹果手机，它系统比较快，好用，这个又没什么的。”美丽湾销售员几乎人手一台苹果手机，系统快，效率高，大家爱用。


    王方说道：“一个这样的手机不少值钱。”王方在得志刚进来的时候，就面带微笑，主动打招呼。不像去年饭局，得志碰见王方，主动和他说话，对方都不理睬。


    老吹笑道：“我嘞乖，别光顾着说话了，咱们先走一个，同学那么多年没聚在一起了，干一个先。”得志在新洲工作，牛飞在深圳工作，马二在苏州打工，剩下几位同学，都在老家发展，七人举起杯，喝光杯中酒。牛飞以茶代酒，满饮一杯。


    艾海从皮包里，拿出一包香烟，向每个男同学发一根。老吹接到手里的时候，笑道：“老大，给咱们发华子好烟啦。艾海，我靠耶，你家里边放恁么多中华好烟，不管拿两包给俺吸吸吗？你光放家里边，不怕老鼠给它糟蹋了，或者放久了发霉，那不是活扳吗？”


    艾海笑道：“我靠耶，这个就不用你操闲心，今个俺想着咱们同学聚会，平常都是抽黄山嘞，特意拿包华子招待你们。乖乖乖，你抽着我的好烟，还惦记着俺家里边的烟。你吸不吸？不吸耶屌，恁絮屌耶你。”


    老吹笑道：“我嘞乖，老大你咋恁掉蛋，俺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来。吸，肯定吸，乖乖乖恁么好的烟，不吸白不吸。”艾海混得最好，平常出手大方，经常请同学吃饭，没事拉他们唱歌。老吹二十八岁，艾海二十七岁。老吹虽比艾海大，但因艾海家里有钱，经常请吃请喝，老吹混吃混喝，有奶水喝就是娘，有钱就叫人老大。


    得志刚才出门之前，父亲拿包中华香烟，让他遇到熟人，发根中华好烟。得志几乎不抽烟，压力大才抽一根，平常买包芙蓉王，拆开能抽一个月。得志认为自己，不需要用中华香烟装门面，况且平常只抽芙蓉王，做人要追求真实本质，用中华烟装逼毫无意义。得志没有接过父亲递来的中华香烟，而是从汽车里拿包芙蓉王赴宴。


    艾海说道：“来，咱们同学恁么多年，没有聚搁一块来，今个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咱们再干一个。”大家纷纷举杯饮酒。自从进入美丽湾，得志的酒量倍增，工作聚会喝酒，私下没事独饮，如今已不是菜鸟。


    马二对得志说：“得志，你这两年混嘞不赖，房子盖了，车也买了，怪有本事嘞。”


    艾海说道：“得志，你都是靠你自己。在座的大家，要么是家里边帮了很多，要么是父母出很大力。你靠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盖房子，买车，现在你回家，可以管说是，衣锦还乡了。”得志听完这话，内心非常欣慰，对艾海笑笑。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部分同学对他的态度变化很大。王方去年不愿理他，今年变得主动说话；老吹去年并不热情，今年变得非常热情。只要稍微混好一点，同学对他就不一样。得志想起《战国策》里，苏秦对嫂子说的那句话：“人生世上，势位富厚，盖可忽乎哉？”这话虽然过去两千多年，但是依然适用当下。他对权力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对钱非常在乎。得志对钱的态度是，可以解决生活问题，让人更加自由，拥有更多选择，有时间可以到处旅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赵金问道：“你对象可谈好没？”得志说道：“有。”赵金问道：“哪嗨的人，咱家里边的吗？”得志笑道：“广东的。”赵金笑道：“你管结婚了，我记得我跟你一般大，今年你二十八岁了。对了，你对象多大？”查英英只有十八岁，得志怕同学们嫌她年龄太小，撒谎说道：“二十岁。”赵金笑道：“看看，人家对象今年才二十岁，咱们都快三十的人了。得志，你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嘛。”一众同学，纷纷大笑。


    赵金说道：“有个差不多，赶紧把婚结了。你现在家里房子也盖起来了，车也买来，俺两个小孩现在都上小学了，牛飞那个半橛子跟俺儿一个班，艾海他闺女上二年级了都。你也抓紧点，对了，人家可愿意来咱这边生活？”八个同学中，易得志、盛雅莉、王方、马二没有结婚成家，赵金、牛飞、艾海、老吹结婚并有孩子。


    得志道：“我以后会在新洲买房子，生活在广东，家里的房子给我妹，我不要。”赵金道：“她一个女孩，你把房子给她干么？早晚都嫁出去的。”得志不想在老家生活和发展，所以房子他不想要。但是，当着一众同学，说出这话，似有不妥，因为他们都在老家生活和发展。得志笑笑，没作回答。


    赵金问道：“今年回来过年，咋不带你对象回来？”


    得志说道：“她没时间。”其实，是没到那一步。得志认为，带女友回老家，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然不轻易带人回来。


    赵金说道：“下回回家，带来回，给俺们瞧瞧，看你找个啥样的，哈哈。”在这种场合下，得志笑着点点头。


    牛飞笑道：“赵金，王坤怎么没来？”王坤是她丈夫。


    赵金笑道：“咱们同学聚会，他来弄啥架势。”


    牛飞笑道：“王坤现在老了很多，都被你吸空了。赵金，他是不是满足不了你呀。”


    赵金笑道：“死牛飞，要你管，吃饭还栽不上你的嘴。”一众同学，纷纷大笑。


    话音刚落，王坤出现。那王坤三十岁，人胖肤黑，貌庸头秃，眼小脸圆，中等身高。王坤推门走进来，笑道：“我搁外边，就听见有人喊俺名字。乖乖乖，原本你们搁这嗨聚会。咋弄哩，牛飞，我靠耶，俺得罪你了吗？你咋光跟俺过不去。”


    牛飞笑道：“你可不是不放心赵金，俺们同学吃个饭，你都跟踪过来了？”王坤说道：“去球吧，今个王庄大雷请吃饭，谁知道也来福天这嗨。我刚在外面上完厕所，路过你们包间，就听见牛飞说话，靠他娘，不进来打个招呼，显得我怪那个啥一样。”王坤向得志笑笑，打一下招呼。


    老吹笑道：“来了就白走嘞，咱定们（兄弟）坐倒好好喝。”赵金说道：“可白让他喝了，他现在不管喝。”牛飞说道：“哎哟，心疼上啦？王坤，你身体好了没有？连酒都不能沾了吗？”王坤笑道：“没事，跟你们喝几杯，没啥事。”赵金嗔道：“就你能，就你沾。”王坤说道：“这都是你同学，我比他们大几岁，陪他们喝几杯咋嘞？”赵金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


    王坤近来身体欠佳，能把厕所当成他家。其主要症状为：尿频，尿急，尿分叉；腰酸，腿软，记忆差；失眠，多梦，人困乏。医生给他开了中药，让他不要熬夜，叮嘱戒烟戒酒，好好调养身体，慢慢就会好转。王坤酒瘾非常大，做不到滴酒不沾，只是减少饮酒量。王坤和在座人员，挨个喝一杯酒，然后离开房间。


    艾海拿起酒杯，走到得志身旁，说道：“得志，来，咱喝一个。”得志和艾海碰杯饮酒。


    艾海说道：“马二，给他再斜一杯。”马二面前桌上，放着一瓶白酒，他给得志倒上酒。当艾海准备和得志再喝一杯的时候，得志问道：“君智今天怎么没有来？他不在老家吗？”马二说道：“对耶，艾海，咋没见着君智？”马二刚从苏州回来，也奇怪章君智为何没来。


    艾海皱起眉头，脸上表情凝重，深深叹一口气，一副不知如何言说的样子。


    得志问道：“艾海，你不方便说吗？”得志说话声音大，在场同学全部听到。


    艾海道：“君智没了，一个月前走的。你们不搁家里边，还不知道情况。他得了癌症，肠癌，一个那么胖的人，后面瘦得不成样子。他家人带他先去合肥看病，后边又去北京看病，听说化疗都不管用。靠他娘，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他才二十七岁，就没了。”


    赵金道：“可不是嘛，你们说说，咱们以前那么好，上小学也好，上中学也好，都搁一块玩，谁成想到，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半橛子，就这样子了！哎……”


    老吹道：“谁说不是嘞，乖乖哟，他死的头几天，搁县医院里边，我去看他，都昏迷得不能说话了，君智命真不好。”


    马二道：“这样子吗？去年还见他好好的一个人，活蹦乱跳的，俺们还搁一坨喝酒吃饭，怎么说得病就……”赵金道：“肠癌，去年过了年，他才检查出来。”


    王方道：“君智他对象真不赖，对他好嘞很。”


    艾海道：“王方说得对，君智那个对象叫刘梅，家里开手袋厂嘞，有钱。君智病了，不想耽误她，对她说：‘你走吧，找一个好的人嫁了。’人家刘梅有情有义，对君智可说是不离不弃，流着眼泪哭着对君智说：‘俺不会离开你的。’刘梅一直照顾到君智走。咱们搁这说吧，不管咋说，君智这辈子算是值了，碰到刘梅这样的人，真替他高兴。要是君智好好的，没有死，他俩现在都结婚了。”


    赵金道：“君智和刘梅婚纱照都拍了，本来就准备今年结婚嘞，谁想到君智就这样了。这人呀，说没有就没有了。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咋让他得病死了，真是瞎眼了。”


    章君智的病逝，让得志很错愕。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因为章君智太年轻，离世只有二十七岁，就像李小龙荧幕形象很壮，影迷不敢相信他三十三岁就会死亡。如果人到中年，因为患病离世，得志还能接受，但是一个年轻人，去年还在一起吃饭喝酒和追忆往事，今年大屁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让得志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残酷和无情。君智的离开，来得太突然，让他很难受。


    得志一直以为，死亡，距离他们很遥远，他们不到三十岁，拥有大好青春，还有大把时间，去征服这个世界，获得辉煌的人生成就，经历每个年龄段的酸甜苦辣。他没想到君智先走一步，直接影响他对人生的理解和感悟。他知道李小龙说过一句话：“生，是一个等待死亡的过程。”也知道乔布斯说过一句话：“死亡，是生命最好的发明。”得志虽然知道，只有死亡面前，才会人人平等。但是，这两个人逝世的时候，bruce lee活到三十三岁，steve jobs活到五十六岁，有辉煌的成就，有璀璨的人生，还能影响后世。章君智只有二十七岁，他没有经历人生的中后段，也没有辉煌的人生成就，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慢慢就会被人遗忘。与此同时，得志在想，人生在世，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金钱？为了女人？为了房子？为了实现人生价值？看来这一切都建立在，拥有一个健康身体的基础上。


    得志陷入回忆当中，想起两人相处的场景，就像电影画面一般，涌现在他的脑海里。章君智的音容笑貌，得志历历在目。得志想起小时候，他俩一起去打电子游戏机，去年君智请他吃饭的场景。他蓬松的短发，肉嘟嘟的脸庞，明显凸起的肚腩，中等肥胖的体形，笑起来犹如阳光一般灿烂的样子，浮现在得志的脑海里。


    得志问道：“君智葬在哪里了？”


    艾海说道：“君智火化后，他老头跟他妈，把他骨灰撒在北河庙的河里边了。”


    那北河庙地处小镇以北，一面连接陆地，三面被水包围，内有三个土堆，为焚香祭拜处，周围是北河水。据传，当年黄巢杀人杀到七星落地，经过北河庙，到达七星桥。这庙自唐朝起，就香火不断，小镇人祈福，多到北河庙。如果说宣传儒家学说那套愚民把戏，要把孔子丑陋的雕像，竖立在广场中央；那么得志老家的小镇政府，为了发展当地经济，就把黄巢丑陋的雕像，竖立在北河庙中。得志长大之后，对黄巢没有任何好感。他认为像黄巢这样暴虐的农民起义军领袖，不值得被人纪念和竖立雕像。


    北河庙是他们一群人的成长回忆。小时候，得志、牛飞、老吹、君智四个人，曾在那里拜过把子。刘关张是歃血为盟，桃园三结义；他们四人划破手指，北河庙结拜。得志学会游泳的地方，也是在北河那里。他们经常从庙这边，游到对岸偷西瓜。他们有时候，拿个大货车内胎当泳圈，驮着大杠自行车，穿梭于北河两岸。2000年以后，他们上中学。得志、牛飞、老吹、君智在学校经常跟人打架，小镇中学外面的小路，两旁都是高高围墙，那是他们打架的战场。夏天的时候，他们几个少年，凑钱喝酒吃饭，学着大人模样，喜欢称兄道弟。2003年，他们十三四岁，那年发生很多事情：非典，伊拉克战争，张国荣、梅艳芳、柯受良去世。他们有一次，乘坐公交车，从小镇到县城玩。那时候f4组合非常火，满大街卖着f4元素的服装。他们逛批发市场，买休闲牛仔裤，打电子游戏机，进溜冰场滑冰。滑冰费用按时计费，一个小时三块钱，他们四个人钱不多，只花了六块钱，领取两双冰鞋，换着穿鞋滑冰。他们在县城玩了一整天，晚上来到中医院旁边，在一个路边摊吃东西。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妻，六十岁左右，卖皖北小吃。摊位地处十字路口，晚上人来人往，显得非常热闹。他们坐下来，喝着马糊，吃着烙饼，品着煎饺，看着街景。得志清楚地记得，煎饺一块钱十个，饺体金黄，馅足肉多，点了两块钱二十个，有几个煎饺没吃完，最后结账的时候，摆摊的老爷子对他们说：“我嘞乖，伊拉克都在打仗，那边多少人吃不上饭，你们可知道？还这样浪费粮食。”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往事一幕幕，仿佛是昨天。


    章君智生前和牛飞、艾海、王方、赵金、老吹最为要好，几个人都在老家生活，往来比较频繁。得志和马二长年不在老家，因此走动较少。虽然盛雅莉在家，但是往来并不多，这时候她说道：“人都不在了，能怎么办？以后咱们都得注意点身体，没事要去医院全面检查一次。”


    赵金说道：“雅莉说得对，什么钱多钱少，有个好身体才是真的。不然，像君智一样，年纪轻轻就这样了，真不值当。”


    谈到君智病逝话题，大家情绪明显低落，很多人感到惋惜，慢慢就伤感起来。最后，饭局结束的时候，得志内心还是难过。大家离开饭店，得志和老吹同路，往街东方向走。


    老吹说道：“得志，过了年，哪天走？告诉我一声，俺请你吃个饭。”


    得志说道：“初六吧。”老吹道：“那我初五晚上请你吃饭。”得志说道：“不用那么客气。”老吹说道：“咱定们谁跟谁，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咋弄也要摆一场，招待招待你。”得志不知真假，因为老吹一向言行不一，只好对他笑一笑。老吹说道：“咱家里揍生意不沾，不如你们搁外边混钱。就过年这一阵子还有点人，很多搁外边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平常里，人少嘞很，生意难做。”


    得志说道：“慢慢来。”不一会儿，走到自家门口，他向老吹摆摆手，回家去了。

 第二章 恋爱路上

    得志回家以后，因为君智的离开，伤感了一整夜。春节那天，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在一堂，吃着团圆饭，得志看着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不再年轻的爸爸和妈妈，以及青春富有活力的妹妹，他真希望时间能够定格，一家人永远这样在一起。当他回归理性思维，想到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内心不禁伤感起来。秦始皇派人去蓬莱求长生神药，汉武帝信奉方士，欲寻长生不老药，明朝中期的皇帝们，要么炼丹求长生，要么吃春药图快活，他们都没有做到长生不死，统统以失败告终。想到爷爷和奶奶会先离开，得志很珍惜当下的时光。年后，得志开始走亲戚，带上礼物，看望长辈。


    不知不觉，到了初五。老吹此前告诉得志，这天晚上请他吃饭，一个信口开河随便一说，一个听完以后信以为真。初五晚上，得志在家等待老吹消息，结果他电话没有动静，对方也没给他发微信。这就好比一个女网友约男网友见面，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老吹整个晚上没有联系他，导致他饿了一会肚子，得志不想询问对方。得志对言行不一的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反感。儒家学说中，三纲他不以为然，五常中的“礼义仁智信”他能接受。他知道老吹从小爱吹牛，以为他长大后会不一样，结果却是，狗一直会吃屎，不会因为它长大了，就改掉吃屎的习惯。这就好比潘金莲既毒辣又淫荡，就算她嫁给西门庆，也不会变得贤惠端庄。老吹刻在骨子里的是夸夸其谈，潘金莲刻在骨子里的是老娘要浪。得志对一顿饭并不看重，不爽的是老吹言行不一。既然无心请人吃饭，就不要发起邀约，邀约了别人，一整晚放飞机，没有任何交代，得志心想：这你妈什么同学？


    得志之所以不喜欢老家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诸如像老吹这样的人，天天夸夸其谈，没事就吹牛逼，务实的事情很少做，混吃混喝经常有，动不动还爽人约。得志交朋友，喜欢坦诚者，不爱虚伪人。得志心想，反正不在老家生活和发展，这种人远离就是了。


    初六那天，得志开车载着妹妹易晓娟，从皖北返回广东。得志把妹妹送回到她工厂的时候，老吹发来一条微信语音：“得志，走了吗？我对不住你，夜晚上俺家里有事，一直走不开。我老是觉得有一件事没有办，乖，我想是啥事呢？我靠，跟得志没搁一块吃饭。你下次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安排好，我夜个真是家里有事，忙忘了。”


    听着老吹蹩脚的理由，他隔着手机屏幕很想笑。得志打字回复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忙你的。”


    老吹发来微信语音：“我跟你讲，我感觉我假完了。别讲了，我对不住你，我都没脸见你了。”得志没再回复，驾车返回美丽湾。春节以后，很多返乡销售人员陆续到岗。


    回到美丽湾的第二天，查英英给得志打来电话，晚上问他要两千块钱。得志微信钱包只有一千，他的微信没有绑定银行卡，于是就给对方一千。查英英很不满意，在电话那头说道：“给不给我两千块钱？不给的话，我们就分手。”


    得志非常不爽，他很讨厌女孩以分手的名义，对他进行威胁。这就好比一个女劫匪拿着一把ak-47，指着银行里面的男柜员，要他把银行里的钱拿出来。得志认为：强扭的瓜不甜，硬要的钱不给。如果查英英好说好讲，他可以向同事周转一下，但是这种要挟的方式，得志不能接受。


    得志问道：“我不给你，你就分手是吗？”


    查英英道：“是的！”查英英，语气重，态度差，立场硬。


    得志问道：“你要两千块钱干什么？”


    查英英道：“我要买衣服，还要买化妆品。”


    得志问道：“我前段时间不是给你几千块钱了吗？”


    查英英道：“花完了。”得志说道：“我只有一千。”查英英道：“那我们分手吧。”她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得志刚刚下班，站在美丽湾售楼处停车场，自己汽车旁边接听电话。他正准备开车返回宿舍，接到查英英这样一个电话，犹如倾盆大雨浇在身上。得志心想：我奔着感情去的，还想着以后会跟她结婚，结果人家奔着钱来的。我认真了，人家把我当猴子一样耍。


    张德梅没有车，她从售楼处走出来，在左门外穿梭巴士起点站等车。得志驾车路过，刚好看见她，就按车喇叭，示意她上车，载她回住所。张德梅笑着跑到得志车旁，打开奔驰车门，坐在副驾驶位。


    张德梅道：“余萍这个水货，她跟我说一起坐胡玲的车，结果胡玲跟他老公离婚了，车子都给前夫了。余萍、胡玲坐赵小二的车先走了，害得我在售楼处等了好久，这个余萍真不靠谱。”张德梅进入美丽湾后，她和余萍关系不错，两人平常无话不谈。她见得志一脸不高兴，问道，“你怎么啦？”


    得志说道：“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张德梅道：“那个十七岁？”得志说道：“十八岁。”张德梅笑道：“对对对，去年十七岁，今年十八岁，哈哈。为什么呀？”得志便将事情原委告诉张德梅。


    张德梅道：“你是对她太好了，一上来就给人家买那么好的手机，苹果7要七千多一台。你刚跟妹子在一起，花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有你给她钱也太多了，动不动就是几千几千的给，我男朋友要是这样就好了。作为闺蜜，我肯定向着你；作为女人，我肯定希望男友像你一样肯花钱。你们感情都不稳定，她一个小妹妹懂什么，天天想着玩。你大她十岁，房子还没有买，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既然这样提出分手，说明她不爱你，把你当成需要花钱的依赖。你把她惯坏了，弄得她胃口很大，应该给个几百就可以，比如发个520（520元）呀，最多1314（1314元）之类，送礼物捡那些实惠有新意的东西。你倒好，感觉一切用钱砸，一个手机六七千，微信转账好几千，关键你又不是富二代，家里又没有矿，一个普通销售，赶上现在市场好，你能力还可以，能够一个月挣几万块钱。假如市场不好，挣不到那么多钱，交一个这样的女朋友，你想过你惯得起她吗？”


    得志说道：“嗯，你说得对，我是经验不足。”张德梅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


    张德梅道：“对女孩好没有问题，但是你要对值得的人好，像这种小妹妹，跟我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年龄相差太大，你大她十岁，怪不得她叫你叔叔。她爸爸应该很年轻，你都可以叫她爸爸叫哥哥了。”


    得志自嘲道：“权当交学费了。”张德梅笑道：“难过吗？”得志说道：“有一点点吧，你要是说很难过，也不是。我和她没有天天在一起，都是我往她那里去，在一起时间又不久。她这样提出分手，我对她好感一下降低了。”张德梅道：“我劝你呀，找个年龄大一点的，不要找这种小妹妹。”得志说道：“不说了，送你回志远区。”得志驾车行驶，往园区里面开。


    张德梅原本住在执手区宿舍，有一夜睡觉惊闻鬼叫，吓得她不得安宁，一刻不敢再住，就在志远区租房住。张德梅笑道：“只要女友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得志，再找一个，这样的女孩不值得你喜欢。”得志听后很无奈，看着张德梅强笑。


    得志说道：“我现在还有一个感觉。”张德梅问道：“什么？”得志说道：“我这学费交得有点贵，一个手机七千多，微信转账五千二给她，又给过她一次两千的，加上买衣服送东西那些，前前后后谈这个恋爱，老子花了快两万。结果，我他妈的就睡了两次。你妈，一次一万，真他妈的贵。”张德梅笑道：“哈哈，笑死我了，没事，以后学聪明一点就好了。”得志说道：“我感觉很难找到像许茹那样的女孩子了。”张德梅道：“不要再惦记许茹了，人家是别人的老婆了。”得志说道：“没有惦记，我只是这样一说。”张德梅道：“你和她还有联系吗？”得志说道：“有呀，我们又不是仇人。当时我会不爽她，但是现在想想，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不能因为她不跟我在一起，我就不爽她一辈子吧。感情要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没事的时候我们会在微信上聊聊工作和生活。”


    这个时候，他开到志远区出入口，张德梅道：“到了，我下车了，有什么以后再聊。”得志说道：“嗯。”他送完张德梅，返回执手区宿舍。


    查英英、周轩轩、罗小叶三人关系不错，查英英经常向她俩分享得志对她如何好，重点强调：得志肯花钱，送值钱礼物。罗小叶曾对查英英说：“不要太认真，认真就会输。你真的很喜欢易得志吗？”查英英答：“谈不上多喜欢，但是不讨厌。反正我缺钱的时候，就找得志叔叔。”罗小叶道：“你真爽，找到一个摇钱树，没钱了可以找他要。”查英英笑而不语。


    查英英没有想到，她这次需要用钱，得志未能满足她，就提出分手威胁。得志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就是不妥协。查英英见状，自己没有那么爱他，两人年龄相差又大，索性就一拍两散。


    得志分手以后，一共难过了两天，正所谓“事不过三”，他在第三天走出阴霾。这段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轰轰烈烈，只有遭受威胁。在他的恋爱观里，没有一味的讨好和跪舔，也绝不能接受感情威胁。为了释怀，他自我安慰想：开车还有学车的过程，卖房子也要有销售经验，恋爱路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就当交学费买经验。夜深人静的时候，得志开始总结经验：第一，以后不能一上来就给女孩花那么多钱，只给值得的女孩花钱；第二，不要太认真，认真会走心，这样输得惨；第三，不能再找年龄太小的女孩，年龄太小，代沟太大。核心思想就是一句话：遇到渣女，出人出力，不出钱；遇到贤女，出人出力，再出钱。他总结到这里，想起张德梅那句：“只要女友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自从尝到恋爱的甜，不想忍受孤独的苦，得志决定，再交新女友。


    得志单身的消息，很快传遍售楼处。就好比中国人在日本参政，大家第一时间想起李小牧。余萍知道以后，极力怂恿他和大江销售员周轩轩在一起。余萍性格坦率，


    为人直来直去，虽与得志有过矛盾，但她圆滑不太计较。去年的时候，余萍业绩一直很差劲，是个笑话；从今年开始，她不断学习，又凭借努力，卖进第一名，是个神话。娄远对她销售业绩很认可，对她拼搏精神很欣赏。因为这个原因，两个人关系很不错。得志听到余萍撺掇他和周轩轩在一起，嘴上说着“不来电”，心里想着却是如何与她约会。得志之所以这样口是心非，目的只有一个：低调泡妞。当得志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周轩轩因为业绩不佳，被大江公司淘汰，离开了美丽湾。这就好比猪八戒在高老庄，却不见了高翠兰。好在周轩轩没有走远，来到附近的海世界楼盘上班，得志认为自己仍有机会。有个名叫燕瑜冰的大江女销售员，她与周轩轩一起离开美丽湾，同时进入海世界度假楼盘。燕瑜冰继续做销售员，周轩轩成为销售助理。那海世界楼盘不大，距离美丽湾不远，地处滨洋路一侧。十栋海景公寓，临海一字排开，现代建筑风格，白色简约外形。得志没事的时候，就在微信上“勾搭”周轩轩，今天谈谈工作，明天聊聊生活，后天讲讲美食，历经数晚，互动频繁，一来二去，铺垫做完。得志认为，这个时候，要把她约出来，谈谈人生和理想。电影《前任3》里面，余飞对孟云说：姑娘再不泡，她们就老了。得志觉得：我再不泡姑娘，我就老了。


    这天晚上，得志邀请周轩轩出来吃宵夜。周轩轩答应了，不过她带着燕瑜冰一起来。得志原本只想一对一，结果对方来个二对一。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迫切需要一个好兄弟，做到二对二的生态平衡。得志第一时间想起刚来美丽湾的王军伟，于是给他打电话，让他出去吃宵夜，反复强调有妹子。


    王军伟问道：“跟谁吃宵夜？你要泡人家是吧。”得志说道：“以前大江的周轩轩，她带一个叫燕瑜冰的女孩一起，叫上你，我们一人一个。”王军伟笑道：“你可千万别跟人家说我有女朋友。”得志说道：“知道啦，让你去吃饭，我不想一个人太无聊。你真想泡人家？”王军伟笑道：“首先那个叫什么冰的长得怎么样先？”得志笑道：“保你满意。”王军伟听完，以为长得好，心中暗喜，满怀期待。王军伟进入美丽湾以后，燕瑜冰因为家中有事，请假回家不在楼盘，等她回来便辞职离开，所以两人并不认识。王军伟认识周轩轩，知道她是美丽湾大江团队的销售员。


    两人通话结束，易得志开自己车，王军伟开自己车，一台白色奔驰，一台银色丰田，驶出美丽湾，沿着滨洋路，到达海世界。两台车东拐西拐，驶进一条村道小路，来到她们宿舍外面。海世界的员工宿舍非常普通，是在楼盘附近的一处宾馆里。那宾馆高五层，外部是白色砖墙，内部有很多单间。宾馆周围，杂草丛生，小路崎岖，道路昏暗。两人汽车无法开到宾馆楼下。得志发微信告诉周轩轩，已经到达她们宿舍外面。


    不一会儿，周轩轩和燕瑜冰缓缓走过来，得志摇下车窗，对她俩人说道：“轩轩坐我车，瑜冰你坐军伟车。”


    燕瑜冰撇着小嘴，心有不甘，说道：“为什么不坐你车？好吧好吧，坐他车就坐他车。”尽管燕瑜冰在美丽湾工作时间短，但她知道得志业绩很好，长得很帅，心生爱慕。怎奈，得志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那燕瑜冰长相一般，五官不端，眉宇之间，并无亮点，对她无感。


    王军伟听得志说，燕瑜冰长得“保你满意”，心中大喜，满怀期待，结果见面才发现，颜瑜冰长相普通，容貌一般，对比女友，相差甚远。王军伟女友是他大学同学，两人恋爱长跑已有多年。燕瑜冰就好比辛芷蕾，他女友就好比赵丽颖，哪个姑娘好看，王军伟自有分晓。得志忽悠他，夸大其词，他有些不满。不过，王军伟性格温和，没有责怪得志。事到如今，王军伟明白，他是出来陪人吃饭，载着燕瑜冰一起，帮助得志分散“火力点”，给男同事创造机会，让他和周轩轩有机会可以触电。燕瑜冰坐进王军伟汽车副驾驶位，看见王军伟五官端正，脸上有褶子，肚子微凸起，觉得他不够帅，对他兴趣不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周轩轩坐进得志汽车副驾驶位，她穿着浅粉薄纱连衣裙，五官精致，身材较好，鹅蛋脸型，脸化淡妆，桃腮红唇，粉颈香肩，双眉弯弯，眼带娇态，笑则倾倒众生，不笑自带妩媚。得志看着周轩轩私下穿便装的样子，不禁感慨她才是最漂亮的女孩，查英英和周轩轩相比，她没有周轩轩好看。


    得志很多同事都是泡妞高手，许布言的套路是，带妞吃宵夜，把妞给灌醉，开房一起睡。赖小川的战术是，备好蒙汗药，来到酒吧里，靠个人魅力，尽情地撩妹，若不奏效，再用迷药，最后得逞。得志这个人，学习能力极强，在恋爱的道路上，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不断学习。他认为赖小川的办法太流氓，不可学习，许布言的办法较文明，可以效仿。与此同时，他得出一个泡妞结论：男人酒量越大，成功机率越高。得志就差写一篇《论喝酒的重要性》的文章，用来佐证这个观点。

 第三章 夜色浪漫

    两台车一前一后，沿着滨洋路行驶，来到大禹镇上的明记饭店。那饭店是在一楼，二楼是家宾馆，紧邻镇街，位置优越。当得志、周轩轩、王军伟，燕瑜冰走进饭店的时候，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客人，站在前台旁边，看着柜台上的几桶泡酒，一位三十多岁的老板娘正向那男人介绍道：“这个是巴戟酒，壮阳的。那个是人参酒，补气的。这个呀，这个是玛咖酒，补肾的。”


    那客人笑道：“一个来一样，每样来一斤。”老板娘笑道：“好的，等下给你送过去。”


    四人来到饭店大厅一角坐下，那老板娘招呼完男客人，过来服务他们四人。她面带微笑，手拿着餐牌，说道：“美女帅哥，想吃点什么？”


    得志让两位女生来点餐。周轩轩和燕瑜冰拿着餐牌，左翻翻右看看，燕瑜冰问道：“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的鲫鱼粥很棒的，那个椒盐鱼头，另外还有蒜香骨，客人吃过都说好。”


    燕瑜冰道：“那就鲫鱼粥、椒盐鱼头、蒜香骨各来一份。剩下的你们点，志哥。”


    得志让周轩轩来点，周轩轩微笑着说：“你来点吧，我什么都可以。”通过点餐细节，得志发现她俩不一样。周轩轩性格内敛温和，较随和；燕瑜冰性格外向活泼，善社交。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一切都是好的。得志对周轩轩的随和，从心里很喜欢。得志开始点菜，点了一个青菜，一个豆腐鱼汤，一斤金樱子酒。周轩轩不爱吃葱，提出鲫鱼粥里不要放葱。得志恰恰相反，喝粥喜欢放葱，既然女孩不喜欢，他就迁就别人。没过多久，菜上齐，粥端来，倒上小酒，四人吃饭。


    得志说道：“自从你俩离开美丽湾，好久没有和你们一起聚了。今天把你们叫出来，为我们的友谊先干一杯。”


    王军伟听完，感觉得志现在和以前变化很大，以前在东莞不会讲场面话，如今在新洲饭局上张口就来。易得志、王军伟、王大路、张德梅、邱红五个人，从东莞江浪丰来到新洲美丽湾，五人入行时间相差不多。其中以得志成长最快，能力最为突出。得志通过不断学习，努力提升业务能力，在工作方面有质的飞跃。得志不会一成不变，他像汉朝的叔孙通，工作方面，懂得变通。


    燕瑜冰笑道：“志哥，想聚还不简单，以后你可以经常叫我们的呀，海世界和美丽湾那么近，一会工夫就到了。就是要麻烦你，每次过来接我们，对吧，轩轩。” 周轩轩笑着点点头，她笑起来像花儿一样。


    得志说道：“可以呀，行。”燕瑜冰笑道：“那以后就跟着志哥吃香喝辣了。你这位朋友刚来美丽湾没有多久吧？以前都没见过他，在美丽湾的时候。”


    王军伟笑道：“你走之后，我才来的，所以，不认识。”燕瑜冰道：“我说呢，怪不得。”王军伟还想和她攀谈，燕瑜冰笑着向得志说：“这个粥确实不错，很鲜，味道很好。谢谢志哥你带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得志说道：“客气哈，以前咱们是同事，现在是朋友，一顿饭，算得了什么。”周轩轩比较腼腆，席间不怎么说话。得志感觉她很温柔，内向又安静。


    得志听说过，姑娘不喝醉，小伙没机会。一开始周轩轩和燕瑜冰表示不喝酒，得志立马展开攻势，说道：“酒，是我们友谊的见证，干了这杯酒，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不喝这杯酒，我们的友谊过了今天，恐怕、估计、可能就没有了。”此话一出，如同将军，两个女孩，不得不喝。


    这第一杯酒非常重要，就如同敞开了心扉，四个人开始举杯换盏，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很快一斤金樱子酒喝完，他让老板再加一斤酒。接下来，得志谈笑风生，幽默风趣，时不时讲个笑话，逗得两个女生，哈哈大笑。得志知道，一个男人光帅还不行，泡妞还要足够幽默，让女人觉得你很有趣，对你产生浓厚的兴趣。这就好比一个女人光漂亮还不够，如果有内涵，文化水平高，无异于锦上添花。得志做销售几年以来，口才锻炼得极好，就像刘翔在孙海平的训练下，跨栏的速度极快。


    宵夜结束以后，得志提议驾车前去兜风，另外三人一致同意。于是，得志载着周轩轩，王军伟载着燕瑜冰，驶向大禹滨洋路，一个向左开，一个向右开。得志把车窗打开，清凉的海风吹来，两个人顿感凉爽。滨洋路由远到近的路灯，透过车窗看出去，略微有些昏暗。不远处是海滩，汹涌的潮水声


    ，传入两人耳中。车里播着梁博的一首《永不止步》歌曲。得志将车开到100码，让风吹得更加猛烈一点。周轩轩的刘海被风吹乱，薄纱连衣裙开始随风摇摆。她五官精致的俏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惊慌，反而带着些微的兴奋。得志将车驶向公路旁的一处海滩，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停下来，看着远方海面行驶的船只，听着梁博深情演唱的《永不止步》，两个人静悄悄没有说话。得志解开安全带的卡扣，凑过身子去亲副驾驶位的周轩轩。周轩轩没有抗拒，甚至有些迎合，两人激吻起来。他感觉周轩轩的香唇充满魔力，亲吻之后有种说不上来的激情感，心跳在拼命加速，肾上腺素在飙升，就像玩蹦极一样刺激。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让得志有点流连忘返。


    王军伟载着燕瑜冰在滨洋路行驶了一会，他想带她先去兜兜风，再到海边散散步，虽然妹子很平庸，但是总好过没有。王军伟想和燕瑜冰擦出点火花，怎奈，燕瑜冰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王军伟言谈不风趣，两人聊天不愉快，兜风没过多久，她便让他送自己回宿舍。王军伟很是无奈，只好送她回住所。


    激吻后，得志和周轩轩躺在车上，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车上播放着莫扎特的《小夜曲》。得志笑道：“这个音乐喜欢吗？”


    周轩轩笑着摇摇头，看着车窗外的星空。燕瑜冰给她发微信，告诉她已回宿舍。周轩轩道：“我们也回吧，冰冰都回去了。”


    得志说道：“再待一会嘛。”他像个撒娇的孩子。周轩轩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得志想想，确实如此，驾车送她回到海世界宿舍外面的小路。得志对歌神张学友非常喜欢，最爱他那首传唱度很高的《吻别》。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得志不想赋诗一首，只想和周姑娘来次吻别。周轩轩正准备下车，得志抓住她的玉手，不想让她现在就走。周轩轩笑着不说话，一双眼睛望着他。得志认为，吻别要建立在已经kiss的基础上，好比二胎建立在一胎的基础上。这个时候吻别就像温习功课，随其自然，姑娘不会反抗；如果刚才没有亲过，这个时候强行吻别，可能会得到一个大耳光。得志心里想：铺垫工作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凸显出来。显然，再亲周轩轩就水到渠成。得志既不摩拳又不擦掌，凑过身子去亲周轩轩，两人再次激吻起来，


    这次得志亲得非常上头，忽然说道：“你不要回去了，我们住外面好不好？”


    周轩轩道：“明天还要上班，冰冰一直催我。我不在，她一个人在宿舍睡不好。”


    得志皱着眉头，无奈叹息一声，眼前机会，倍感可惜。不过，他有一个原则，不会强求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


    周轩轩推开车门，下车对他笑笑，说道：“回去路上慢点，拜拜。”得志只好说道：“拜拜。”得志看着她离去的倩影，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


    得志驾车返回美丽湾宿舍，王军伟在执手区十四栋等着他。 他见得志回来，便发微信询问，得志得手没有。得志让他出来抽烟聊。王军伟从居住的十四栋宿舍走出来，两个人坐在执手区的路椅上，各自点上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王军伟道：“得志，那个什么冰，人家都不鸟我，我还说跟她去兜兜风，看看有没有机会，结果估计她对我没感觉，开着开着车，就要我送她回去。你怎么样？我感觉那个什么冰对你也有点意思。”


    得志说道：“什么冰什么冰，她叫燕瑜冰。亲了周轩轩，原本想带她去开房，她没有答应。”


    王军伟笑道：“第一次约人家出去，就想搞定人家，太快了一点吧。”


    得志笑道：“那我就慢慢来了。”王军伟道：“周轩轩确实很漂亮，无论怎么说，你是泡了人家，感觉怎么样？”


    得志笑道：“你怎么那么八卦，跟余萍一样，很喜欢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


    王军伟道：“余萍喜欢到处跟别人说，我会吗？”得志想想王军伟确实不会，“再说，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从江浪丰到美丽湾，你还把我当外人啦？”


    得志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了。感觉是吗？感觉很好，行了吧。”王军伟道：“周轩轩今天晚上穿得很漂亮，是个男人都想那个啥……”得志拍了一下王军伟的肩膀，说道：“闭嘴，抽完这根烟，回去睡觉。”王军伟笑道：“我抽的不是烟，我抽的是寂寞。”得志听完笑笑，没过一会，两人返回宿舍睡觉。


    次日，上午，得志坐在售楼处前台里面玩手机，张言奋给他打来电话。得志站起来接听，两人先是寒暄几句，张言奋说道：“得志，以后我老业主介绍的客户，我推荐给你接。妈的，那个许布言真他妈恶心。我临走之前，把客户交接给他，其中有个老业主给我介绍客户，我也是让他去接的，后面她朋友买了一套别墅，我不说要你一半佣金，多少你也给我一点呀。他妈的，这个许布言，一分钱不给我。成交之后，跟我说什么：‘奋哥，下次去城区，金凤凰我安排。’妈的，我的老业主，我又把业主资源给到他，老业主介绍朋友买了房子，哪怕你给我两成三成也好，我也没话说，你他妈的一分钱不给，真他妈的过分！”


    得志听完以后，知道对方意图，说道：“可以，那言奋你想怎么分？”张言奋道：“你看着给。”得志说道：“我们还是说好，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介绍的客户，后面成交之后，我们按税后四六分，我六你四，有没有问题？”张言奋道：“可以。”得志说道：“那我们就这样说了。”两人又聊一会，才各挂上电话。通过这个事情，得志知道许布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得志不喜欢打铁，但喜欢趁热打铁。既然昨天已约过周轩轩，他想今天晚上再有新进展。周轩轩家境一般，祖父祖母双亡，父母打工为生，她有一个弟弟。周轩轩性格柔和，工作方面不强势，牵涉利益问题，她会选择妥协或吃亏，这样导致她收入不理想。故此，周轩轩自认为不适合做销售，来到海世界成为销售助理，负责楼盘售后工作。


    晚上，得志约周轩轩出来玩。周轩轩没有先答应，而是在微信上对他说：“人家也想要一台苹果手机。”这话暗示得志，她想像查英英一样，有一台苹果7手机。


    得志看后，有点不爽。查英英和他的故事告诉他：当，只能上一回；凯子，只能当一次。南墙撞过之后，下次要绕道走。周轩轩这样说，让他感觉她和查英英一样，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手机。这样一来，他对周轩轩没有好感，产生厌恶心理，也没回复周轩轩。周轩轩见他没有回复，知道得志不愿花钱，说明对方不爱自己。周轩轩认为，男人愿为她花钱，就是爱她的表现。一句话概括之：钱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既然对方没有回应，周轩轩索性保持距离，没往恋人方向发展。没有追到周轩轩，得志不以为然，反正不吃亏，权当陪她玩。当晚，他一个人绕美丽湾跑一圈。


    周道全要离开，美丽湾要招一个新经理。新洲道立夫公司发布招贤令，面向社会招聘销售经理。怎奈，路途遥远，楼盘又偏，竟无人应聘。娄远只好只身前往新洲人才市场招聘，坐在招聘台，撑个大伞，摆个小桌，招聘经理。第一天，无人问津；第二天，有人询问，但是嫌远；第三天，过来一个应聘者，那人三十多岁，戴着大框眼镜，头发略长，面相慈祥，文人气质，书生模样。那人问完薪资待遇，表示愿往美丽湾做销售经理。


    娄远道：“你做过经理没有？”那人道：“做过。”那人说完递上简历。娄远看完，履历不错，感觉还行。招聘经理对他来说，是种考验，一连三日，只此一人愿做。刘备三顾茅庐，感动了诸葛亮，孔明才愿出山；娄远招聘三日，只有他愿意干，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娄远只好用他。这就好比潘金莲，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嫁给武大郎。刘备选人很到位，娄远用人不挑选。

 第四章 无能之辈

    那人名叫吴阮若，广东梅州人，今年三十岁 。他一直从事策划工作，白天写文案，晚上写方案，一直做策划师，没有管理经验。这就好比一个妓女，她虽然身怀“绝技”，靠出卖身体赚钱，但从来没有做过老鸨，不会管理偌大个妓院。如果说《水浒传》里卢俊义的妻子，贾氏是潘金莲的“翻版”，那么美丽湾里新来的经理，吴阮若就是娄远的“克隆”。吴阮若像娄远一样没有管理经验，属于管理界的菜鸟人员。吴阮若失业已有两个月，满世界找工作，今天发个电子邮箱，明天投个个人简历，后天跑趟人才市场。他属于那种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应聘方他就嫌他水平不高，表达能力一般的平庸者。吴阮若屡屡面试，应聘方次次婉拒。这就好比一个男人太丑，追求女人又不会哄，次次被漂亮女生拒绝。吴阮若痛定思痛，决定把履历修改一下，做得漂亮一点，体现出他做过销售经理的岗位。


    吴阮若做份漂亮简历，来到新洲人才市场，看见娄远坐在那里招聘。道立夫是家上市公司，在业内很有影响力，经理薪资待遇很不错，工作地点虽远，但对他无所谓。如果说吴阮若能力差，那么娄远就是眼睛瞎。前者找工作很久，没有一个公司要他；后者招聘经理好几天，只有一个人不嫌远。娄远从未想过选择这样一个人，会让他后来多么难受。吴阮若通过娄远的面试，又经过闻中举的复试，顺利进入美丽湾楼盘，成为开发商销售经理。周道全和吴阮若把工作交接完，这才正式离开美丽湾。与此同时，林天弟弟林地辞职。他家里有矿，工作是镀金，离开美丽湾，出国继续浪。张小红怀有身孕，便辞职回家养胎。在吴阮若进入美丽湾不久后，岭南院落商业街的一枝花梁佳佳，开家挺好奶茶店，奶茶店是挺好，梁佳佳经营挺差，因为经营不善，被迫“关门大吉”。她在柳霍的推荐下，进入美丽湾卖房子。


    吴阮若刚来没有多久，娄远组织大家团建吃饭。众人来到大禹镇上一家农庄，整个销售部人员全部参加，有项目营销总娄远、销售经理吴阮若，美丽湾销售员：许布言、汪小海、易得志、梁佳佳、甄建楂、王大路、王军伟、张德梅、王守义、向德迈、马茹茹、王梦露、杨远游、祝营杰、朱小丹、陶德怀、赵小二、王温平、柳霍、江广、余萍、胡玲、邱红、马锐、钟庸。一共二十七个人，分坐三桌。


    众人入座，然后开吃。娄远、吴阮若、赵小二、陶德怀、许布言、汪小海、柳霍、马锐坐一桌。席间，娄远当着一桌销售人员的面，对吴阮若道：“来，若哥，我们喝一个。”娄远站起来敬他酒，吴阮若没有起身，坐在座位与娄远喝酒。许布言、汪小海、马锐等人，看见娄远站起来和吴阮若喝酒，娄远职位比他大，吴阮若居然没起身，他们感觉新经理不醒目。这就好比皇帝敬大臣酒，大臣既不恭敬回礼，又不重视君王恩典。仅此一个细节，很多销售人员认为吴阮若不懂人情世故。


    娄远和吴阮若喝完一杯酒，内心也认为吴阮若不醒目。娄远上大学的时候，偶尔看鲁迅杂文，深知周树人对“捧杀”的妙论。古人写文章讲究“文以载道”，娄远看杂文喜欢“学以致用”，于是决定“捧杀”。娄远对大家说：“你们别闲着呀，以后我们销售部的工作，都靠吴总了，敬他一杯呀。”营销总娄远一发话，众销售员开始响应。这就好比陈胜吴广，暴动反秦，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许布言先来，举起一杯酒，笑道：“吴经理，我敬您一杯。”吴阮若站起来和许布言碰杯喝酒。许布言喝完酒，心里想：我一个销售你站起来，别人娄远是营销总，你却坐在那里，你也真是傻逼。


    接下来是马锐，他对吴阮若道：“若哥，我叫马锐，咱们开发商的销售。我们和娄总一样，非常欢迎您的到来。”两人碰杯喝酒。娄远听马锐这样说，心里面非常高兴，冲着马锐嘉许般地笑笑。马锐报以微笑，礼貌回应领导。


    陶德怀端起酒杯，对吴阮若说道：“经理，我敬您一杯，我们组欢迎您的到来。”两人碰杯喝完杯中酒。


    柳霍站起身子，举起白酒杯，说道：“吴总，我也敬您一杯，我们也欢迎您的到来。”两人喝上一杯白酒。


    赵小二笑道：“吴总，我叫赵小二，我单独敬您一杯，感谢吴总的到来，以后就跟着吴总吃香的喝辣的了。”两人碰杯，喝一杯酒。娄远翻着白眼，看了一下赵小二。汪小海不喝酒，便以茶代酒，来敬吴阮若。


    吴阮若倒是很实在，来者一律不拒，与每一位敬酒者，都喝上一杯。吴阮若不会讲场面话，全程没有怎么言语，光知道闷着头喝酒。对于团队里的应酬，他做不到八面玲珑。如果说，祁商夏能力强会来事，周道全能力弱会护短，那么吴阮若两样都不占，既没有管理水平，又不懂应酬交际。他仿佛是古代穿越而来的腐儒，一顿饭吃下来，娄远对他“刮目相看”。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娄远手里没能人，只好用着吴阮若。这就好比唐僧赶走了孙悟空，只好指望着猪八戒和沙悟净。


    易得志、王军伟、王大路、张德梅、梁佳佳、王守义、向德迈、余萍、邱红


    坐一桌。甄建楂、马茹茹、王梦露、杨远游、祝营杰、朱小丹、王温平、江广、胡玲、钟庸坐一桌。


    席间，得志与梁佳佳紧挨着坐。得志见她颇有姿色，腰很细，腿很长，长相甜美可爱，样子楚楚动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她上穿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是件条纹格子衬衫，下穿一条黑色西裤，右手食指戴着一个银白色的装饰戒指。得志来到美丽湾，其他没有学会，就学会了撩妹。郭德纲曾说：不是我多优秀，全靠同行的衬托。得志心里想：不是我多会撩，全靠同事的影响。美丽湾这帮销售同事，许布言最会泡妞，赖小川手段很多，汪小海剑走偏锋，他们一个个影响了得志。这就好比兰陵笑笑生影响了曹雪芹，唐朝诗人李白影响了宋朝文人陆游，日本苍井空影响了中国男性观众。


    得志对梁佳佳说道：“哈喽，你叫什么名字？来到我们美丽湾，也不主动跟大家打个招呼。不打招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新人要有一个新人的样子嘛。”


    那梁佳佳道：“我来美丽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凭什么要打招呼？切。”


    张德梅道：“得志，她以前在商业街卖奶茶的，人家几年前就在美丽湾了。”此前，张德梅经常光顾梁佳佳的奶茶店，一来二去，两人相谈投机，故此知道对方情况。


    得志笑道：“弄了半天，原来是奶茶妹呀。你好，你好，欢迎加入我们美丽湾开发商销售团队。我叫易得志，敢问姑娘芳名呀？”他伸出右手想和对方握手，梁佳佳没有理睬他。


    梁佳佳低头看着苹果手机，说道：“妈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得志对女孩说脏话，其实并不太喜欢。但是，梁佳佳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女孩说脏话，他却可以接受。


    得志说道：“你都是我们的同事了，作为同事，我们不应该认识认识吗？像你这样的人，我们不仅可以做同事，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度过在美丽湾的美好时光。”得志说着说着，一只手搭在梁佳佳的椅背顶上，这样更加靠近对方。


    余萍坐在一旁，看见得志在撩梁佳佳，对他说道：“你干什么呐，人家有男朋友。”真实情况是已经分手，余萍并不知道。


    得志把搭在她椅子上的手收回来，心里想：撩了半天，对方居然有男朋友，真是浪费表情。这就好比一个男人喜欢孙二娘，两人暧昧了好久，后面他才知道她有老公。


    那梁佳佳二十二岁，广东新洲园林县人。梁父曾经开家五金工厂，家里有钱生活非常好。梁父梁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对梁佳佳娇生惯养。后来，梁父放着五金厂不好好经营，前往山西某县购买一处煤矿，广东五金厂小老板，摇身一变成煤矿主。天有不测风云，煤矿会发事故。梁父刚接手没有多久，煤矿发生坍塌事故，井下三名工人，不幸就此遇难。梁家从此惹上官司，需要支付大量赔偿款。煤矿因为此事停产整顿，梁家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没过多久，梁父难以为继，只好宣布破产。与此同时，梁父背上不少负债，就算把五金厂变卖，仍有近百万的外债。从此，梁佳佳结束了公主般的生活，再也不能养尊处优。梁母拿出私房钱，让她在美丽湾商业街开了一家奶茶店。有其父必有其女，梁佳佳经营无方，奶茶店连连亏损，最后只好将其贱卖。


    此前，梁佳佳在美丽湾做过外拓专员，被楚山寄予厚望，一直视为“可塑之才”。怎奈，梁佳佳公主当惯了，不习惯打工的生活，她想创业开家奶茶店。梁母出资，佳佳出力，经营半年，惨遭失败。梁佳佳内心惆怅，心情一直非常低落。梁佳佳与娄远、柳霍相熟，三人以前都是美丽湾的同事。她要生活，迫不得已，梁佳佳才通过柳霍推荐，娄远同意她进来工作，进入美丽湾柳霍组卖房子。


    这时候，娄远举杯说道：“大家这个月好好冲。来，干了这杯酒。”众人纷纷举杯喝酒。销售员轮番来敬娄远，免不了说些恭维之语。


    三桌人吃吃喝喝又聊聊，等到饭局结束，大家陆续散去。众人离开的时候，梁佳佳跑去上洗手间。得志没有开车，坐在汪小海的车上，返回美丽湾宿舍。回去路上，汪小海道：“新来的那个女的，叫什么佳的，事情真多。今天聚会，柳霍让我去宿舍接她。我到宿舍了，她在宿舍磨叽半天，问她在干嘛，她说眼镜找不到了，非让我开车带她去镇上配一副。”


    得志说道：“应该是梁佳佳吧？她就是柳霍介绍进来的，听说以前就在湾里做过，做的是外拓专员，后面跑去开奶茶店了。”如今，得志和汪小海并入柳霍组。


    汪小海道：“那就是她了，我光知道叫什么佳。”


    话音刚落，两人手机频响。梁佳佳在柳霍组微信工作群，发文字道：“我操，你们都走啦？我上个厕所，怎么都不见了？有没有人过来接我呀？”她上完厕所，大家已散去，等她出来，不见一人。柳霍询问谁还没走，顺便搭她返回公司。结果，一组人全都离开，柳霍作为组长，只好开车去接。


    得志看看群里内容，感觉梁佳佳很不靠谱，聚餐吃饭都能掉队。得志认为这种情况，应该提前跟同事打声招呼，让有车的人等她一下。


    汪小海开着车，没有细看手机，问得志道：“群里说什么？”


    得志说道：“新同事不靠谱，上个厕所，我们都走了，她一个人在那里，也不跟人打个招呼，结果大家都走了，柳霍过去接了。”


    汪小海道：“是那个梁佳佳是吧？”得志说道：“是的。”两人相视一笑，返回宿舍以后，各自回房休息。


    一周后，美丽湾大多数销售员发现，娄远不喜欢吴阮若。他吃柿子拣软的捏，索性把吴阮若给架空，让销售员越级向自己汇报工作。这就像慈禧架空光绪，鳌拜架空康熙，日本人架空溥仪。单就工作能力而言，周道全那叫弱，吴阮若就叫差。两个人的能力区别，就像“席子”和“地面”的差距。娄远作为一个“无能”的营销总，招来一个更加无能的销售经理。别人是英雄所见略同，他是菜鸟招来笨熊。日常工作方面，吴阮若除了会签字，同意工作流程文件，没有任何管理水平。即便如此，仍有主管不把他放在眼里，成交确认单不找他签。他就像电影里面的女明星，担当着花瓶的作用。女明星是中看不中用，他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销售员遇到大小工作问题，吴阮若一个都解决不了。女明星没有演技，就是一个花瓶；吴阮若没有能力，就是一个摆设。新经理有能力，销售员才会服。吴阮若既没有能力，又不会擅长搞关系，工作问题解决不了，娄远对他不满意，销售员对他不服从。


    吴阮若能力虽差，但是智商在线。他观察到销售员无视他的存在，就像小妾不把大老婆放在眼里，销售员有事就找娄远，经常越级汇报工作情况。吴阮若决定立下威，证明他存在的意义。


    一天，开早会，一众销售员全部参加，娄远没有在早会现场。吴阮若和众销售员站在售楼处大门口，吴阮若道：“今天我跟大家说一下，我是闻总邀请过来的人，是得到他的认可和支持的。我进来的时候，闻总亲自面试的我。你们有些人不愿意服从我的管理，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你们的销售经理，销控单那些都应该让我来签，而不是主管一个人签了就行。你们谁对我有意见的，不服从管理的，给我站出来，站到我面前来，让我看看是谁？”他这话就好比问别人谁是傻逼，就算别人是个傻逼，也不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傻逼。果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自己不服从他管理。


    得志感觉吴阮若说话很没脑子，就算有人对你有意见，也不会这个时候站出来。甄建楂听完，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吴阮若。很多销售员对吴阮若这番言论，内心颇为抵触，大家默不作声，看吴阮若表演。


    吴阮若继续道：“没有人站出来是吧？”他身子有点发抖，大家看得出来，经理有点紧张。“那以后就要听我的，所有事情都要经过我这里。我是闻总叫过来的人，有闻总的支持，你们要配合我的工作，大家一起把业绩做好，明白吗？”众销售员稀稀拉拉回应他一个“好”字。不一会儿，吴阮若宣布散会，二十五个销售员散开。


    吴阮若走开后，甄建楂走在散开的人群中，说道：“妈的，屌能力没有，装逼倒很会，我操。”


    许布言在他身旁，笑道：“建楂，你给我站出来呀。”


    甄建楂笑道：“你这个死阿言，港（讲）这些。刚才你怎么不站出来，让那个软蛋看看你对他有意见。”


    许布言笑道：“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了，你又没珍惜。”


    甄建楂道：“这屌毛真会讲笑，作为销售经理，没有屌本事，过来上班也不带几个自己人，妈的，处理问题又不行，还装逼这样讲话。哎呦我去，我真是服了。”


    许布言道：“他这样的人，谁会跟他？你会跟他吗？跟人也要看能力和项目的。”甄建楂点点头，两人各自忙去。


    马锐参加完早会，就想向娄远打小报告。马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见风使舵，美丽湾楼盘有名的墙头草。谁的势力大，他就靠向谁。孩子有奶吃就认娘，马锐见人得势就认“爹”。他凡事不分对与错，一切只看利与弊。随风倒是他的外号，二五仔是他的写照，讨好领导是他的伎俩，为人势利是他的本性。马锐就像慈禧太后身旁的奴才李莲英，明朝正德皇帝和嘉靖皇帝的大臣严嵩。打小报告是他的爱好，挑拨离间是他的手段，别人混得比他好，他会嫉妒，别人混得比他差，他会蔑视。马锐的偶像是吕布，吕布是三姓家奴，他一直努力向这方面靠近。


    马锐察觉到娄远不喜欢吴阮若，下面销售员又不服从新经理，吴阮若遭到娄远架空。吴阮若早会这番言论，马锐私下偷偷告诉娄远，免不了添油加醋，攻击新经理目中无人，并称他无视娄总的存在。娄远听完以后，心中越发不满，便想让吴阮若好看。从此后，娄远经常借故训斥吴阮若，当着很多销售员的面，在售楼处把他骂得劈头盖脸


    。吴阮若和闻中举关系一般，他得不到闻中举的支持。事已至此，吴阮若只好忍气吞声，大气不敢喘。吴阮若环顾左右，没有一个自己人，既然无力抵抗，只好妥协忍让，对上选择忍受，对下放任不管。这样以来，吴阮若就是一个摆设，案场实际操控者是娄远。吴阮若的处境，就像满洲国的溥仪，傀儡的滋味不好受。


    中午，得志接待一批客户，带着客户乘坐看楼车，逛美丽湾园区看环境。看楼车路过志远区大门口，得志看见梁佳佳骑着摩托，载着一个大男孩，两人戴着安全帽，在园区里面行驶。梁佳佳穿着工衣，那个男子穿着便装。得志好奇，如果是带客户看房子为何不坐看楼车？偏偏骑着女版摩托车，在园区里面穿梭。看楼车超过梁佳佳的摩托车，得志看见梁佳佳对那男子说着什么。


    晚上，开小组会，柳霍盘客，逐一询问，今天大家接客情况。他们一组人坐在侧厅vip房间。今天是星期天，很多人接待三到四批客户，并将客户情况告诉主管。唯独梁佳佳一批客户没有接，柳霍问道：“佳佳，你今天怎么一批客户都没有接到？今天白天都没看见你站岗。”


    梁佳佳道：“我去拜访老业主去了，有个老业主说给我介绍客户。”


    柳霍说道：“周末的时候，现场那么多客户，你不去接待，跑去拜访老业主，我也是……”柳霍原本想说“我也是醉了”，但没有说出口，“你在现场站岗，至少可以接到一到两批客户。现在娄总业绩要求那么高，你要跟上，以后不要这样了。”


    梁佳佳道：“不会呀，我拜访的那个老业主，是我以前开奶茶店认识的，人特别好。她上次说给我介绍客户的，人家好不容易从广州过来，我不应该过去看望一下嘛。再说，她万一介绍成功，百一的佣金很多的好吧。”今天，梁佳佳骑摩托车载着的男孩子，是岭南院落商业街开小吃店的周鹏。当初，她开奶茶店，他开小吃店，同在商业街，没事就串门，渐渐熟络起来。周鹏比她大两岁，两人关系密切，常以兄弟相称。梁佳佳把他当兄弟，周鹏一直暗恋着她。周鹏微胖，长相普通，性格温和，不善言谈，属于闷着头做事的人。梁佳佳白天贪玩，载着周鹏在园区瞎逛。


    得志皱着眉头听她讲完，感觉这位新同事的工作认知存在问题，周末不好好站岗接客户卖房子挣钱，跑去拜访所谓的老业主，纯粹浪费宝贵时间。在得志看来，拜访老业主这种事情，选在非周末时间去做就可以。一周客户量最多的就是周末，平常日子里没有太多客户。周末不接客户卖房子挣钱，就像高考的时候偷懒不发挥，这是一种非常不智的行为。得志想起白天碰见她和一个男孩子，骑着摩托车在园区里游荡，判断她一定没做与工作有关的事情，认为她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得志喜欢工作认真的女孩，对梁佳佳这种女孩，原本有些好感，现在有点反感。


    柳霍推荐梁佳佳进来，一直怀有私心。示爱杜佳凝没结果，追求方美美没希望，邱红已经不单身，柳霍只好寻求新目标。梁佳佳进入美丽湾卖房子，事业是一败涂地，感情是分手告终。如前所述，柳霍这个人，是个女人就会起“歹心”，尽管梁佳佳这样说，但他内心打着她主意，就没有细问下去。不久，柳霍宣布散会，大家各自散去。


    如今，得志、张德梅、梁佳佳都在柳霍组。大家从vip房间离开，得志看见张德梅和梁佳佳走得很近，两人有说有笑，关系看似不错。梁佳佳跑去上厕所，张德梅一个人走着，得志凑上前去，说道：“你不要天天跟梁佳佳在一起，这种女孩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大周末的不去接待客户，骑着摩托车带人瞎逛，平常在售楼处都见不到她人。你跟她天天混在一起，小心受她影响。”


    张德梅道：“佳佳年纪小，还不太懂事，有点不成熟，人是很好的，非常善良。”


    得志说道：“善良能当饭吃吗？勤奋努力才行。反正我是觉得你不要跟她走太近，小心受她影响。”


    张德梅笑道：“放心，不会，老娘还要供房子，再买台车呢。”


    得志说道：“知道就好。”张德梅道：“行啦行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