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镖师有点强》 第1章 永州镖局 祁阳县位于湖广永州府以北,县临祁水,水河江过,更有环山田地,士民在此安居乐业。 县城内,民风淳朴,商贸来络。在这永州府虽不及零陵那样有名,但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且城外不远,还有一座同名诸葛武侯北伐出“祁山”的祁山,以名借名,吸引了一些来往的文人骚客。 祁阳城内,一处街市大道上,聚集了数不清的百姓,拥挤一处。 今日,祁阳城新开了一家镖局,名为“永州镖局”。 祁阳不过是永州府的一个小城,然而这小城内,竟然敢有镖局以永州之名而取,实在有些狂妄。你怎么不直接叫湖广镖局! 更狂妄的在于,这家镖局,就一个人。 “噼啪噼啪噼啪!!!” 镖局开张,鞭炮作响,炸裂火光烟雾,尽显喜庆。 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开,大人们各是捂住小孩的耳朵,免得响声震坏了小孩听觉。 随着鞭炮热烈结束,“咚!”的一声震响。 一位二十出头左右,年轻有貌的男子走出,他一袭深色紧服,淡色腰带,笑容和煦,如同初春朝阳那般。 “诸位父老乡亲!永州镖局第一天开业!大家多多担待,多多支持!” 话说完后,围观的百姓互相言语,带着失望神色就此离开。 他们还以为这镖局开张,会送些什么彩头,搞半天,白看了。 “别走啊!要不进来看看!”男子伸手左右喊道。 “诶……!”男子长叹一声,双手叉腰,眼中露出略显无奈的神情。 “爹啊!你要的镖局,儿子给您开起来了,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吧。”男子抬首仰望,呢喃自语。 这位永州镖局的总镖头,名叫白开。 母亲早逝,父亲是位镖头,永州祁阳人。不过,从小就和父亲走南闯北,在其它地方走镖。父亲是一间大镖局的镖头,一直在外走镖,二十年来,未回过家乡祁阳。 白开也只是听说父亲是永州祁阳人,自己从未来过永州,如今也是第一次回来。 父亲一生梦想,就是走镖赚够了钱,回到祁阳开一家镖局,叫“永州镖局”,且把镖局做大,让天下皆知,湖广永州! 白开从小便知此,并不怎么在意上心。十五岁后,自己离开了父亲,单独游历天下,去过那外族草原,翻越过昆仑名山,更远渡汪洋,去往扶桑,下过东南诸国。 然而,归来之后,如同换了人间。 向来生龙活虎的父亲,突然逝去。 如今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诶……”白开轻叹一声,拍了拍袖手的鞭炮烟尘,往镖局内走回。 镖局内,虽然空旷,却也应有尽有。 唯一缺的,就是镖师。 “要招点镖师才行……”白开呢喃自语。 然而想到此,不由紧锁眉头。 祁阳这个小地方,合适自己镖局的镖师,怕是没有啊…… 有的不过是一些武人,然而这些武人,基本都是会些三脚猫功夫,五大三粗的汉子。 自己想找的镖师,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有所特长。唯有这样的人聚集,才能打响永州镖局的名号。 “慢慢来吧……”白开淡淡一声,回到厅堂。 整个人百无聊赖的,只能喝茶等待生意上门。 “啊!好茶!” 白开眼中一亮,这入口之茶,甘甜清香,颇有一番滋味。 “爹以前说的舜皇山云雾茶,果然不错!” 所品之茶,乃是本地舜皇山的云雾茶。自己回到父亲的故乡祁阳之后,想起父亲当年所说,特地采购一份。除此外, 父亲还和自己说过许多故乡永州的见闻特产。 白开一直谨记,只不过并没有什么心思归来,当年游历天下的时候,从未想过,过这湖广永州府。直到父亲去世后,才追悔莫及。 “砰!”白开放下茶杯,微微愁绪。 “这一直没客人?不行啊!要不,我出去接镖?可是我若出去了,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白开想着各种结果,最终决定,“先招一个帮我看家的!我以后外出送镖,也有人在家接应。” 决定后,白开立即准备笔墨纸砚,写了一份招人告示。 不等走出镖门张贴,便有客人入内。 来者为首的乃是一位女子,这女子一双美目流转,三千青丝如飞瀑,身材妙曼,轻衫遮面,不见真容。但那股慑人的芳香,无时无刻都在告知别人,是一位极美之人。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抱箱子的丫鬟,那箱子金边红漆,极为精致。其价格,定是不菲。箱子都这般,里面之物,更让人遐想。 “额!”白开眼中一亮,欣喜笑问:“这位姑娘,您是来谈买卖的吗?” 女子沉声道,“不然呢?” “请!请!请!”白开连忙招呼永州镖局第一位客人入内。 女子身姿气宇自有一股高贵,令人不敢亵渎。 “你这镖局,就你一人?” 女子扫视一眼,遂问道。 拿着招人告示白开迅速把告示捏成一团纸,挺立身姿,昂然说道:“我永州镖局,皆是精英,无寻常镖师!所谓押镖,重在强,不在多!” 女子微微低眉,就差冷笑一声。 “你镖局的事,我不管。我这趟镖,你能接吗?”女子直接问。 “能!有什么不能!天涯海角,我都给姑娘送去!”白开拍着胸脯,气势振振道。 天下押镖有一个说法,第一趟镖,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只要第一趟成了,以后每一趟才会顺风顺水。若是这第一趟失败,那就准备拜神祈福吧。 女子冷肃一声,“也不用天涯海角,就送往零陵即可。” 零陵天下名地,三国时期,赤壁之后,刘备取荆州四郡,其中便有零陵郡。《史记》更有记载,舜帝之葬,就于零陵一带。 而零陵,就在永州府。 白开听言眼中放光,展颜一笑,这么简单? 就在本地州府,那不是轻而易举! 果然,第一趟镖就是好彩头! “敢问,送给谁?”白开遂问道。 女子眼光流转,带了一股异样神色,缓缓说道:“天下第一公子,潇湘公子。” 第2章 走镖零陵 厅堂内,白开听到这位神秘女子所言,眉头微凝。 疑惑一声:“潇湘公子?” 神秘女子眼神露出不悦,“怎么?你连天下第一公子都不知道?” 白开微微摇头,摊了摊手。 自己离开中原多年,游历在外,回来之后先是寻父,得知噩耗,处理一些事情后,便来到永州府祁阳县,对于如今江湖之事,知得不多。 少年那会游历,虽然听过一些,但从未听过什么潇湘公子。 神秘女子散发着一股略微动怒的气息,不过在面纱的遮挡下,无人看到此时她的神态。 潇湘公子,上官瞬,乃是近些年江湖白玉榜评定出的天下第一公子,无论才华相貌,还是武功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江湖上,为之倾心者,数不胜数。 神秘女子眼神稍微缓和,平静一声,“你去了零陵自然知道。总之,这镖?你接不接?” “接之前,我有两个问题!”白开严肃的说。 “问。”女子冷冷一句。 白开忙问道:“第一,镖物是什么?我们押镖有规矩,必须知道镖物是什么!” 江湖规则,镖局必须要看镖物,并且还要知道镖物的价值。这样若是出了意外,一切都好赔偿。不然,押送一些莫名其妙之物,容易给镖局带来麻烦。 “开。”神秘女子淡淡一声。 一旁的丫鬟打开那金边红漆箱子。 “咯——!”箱子打开的一瞬,珠光宝气,闪耀逼人! 箱子中,不是它物,皆是玛瑙、翡翠、珍珠等贵重珠宝,其每一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这一箱价值连城,都毫不夸张。 白开眼珠一颤,咽了咽唾沫。 莫说自己了,就连老爹生前,怕是都没有押送过如此贵重的镖物! 这万一要是丢了毁了,自己十辈子都还不清啊! “怎么?不敢接了?”神秘女子略带嘲意一问。 “呵呵……”白开冷冷而笑,“开门做生意,有什么不敢!”接着面色一变,看向这位不知美貌的女子,“第二个问题,姑娘怎么称呼?何许人也?” 神秘女子冷笑一声:“据我所知,雇主可以不用透露身份吧。怎么?要我随便编一个名字给你?” 白开微微一愣,对方的话,确实没问题。 押镖一事,最重要的是镖物和报酬,至于雇主什么的,可以不用调查了解。毕竟对方要骗你,你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查清。 白开点点头,“那好吧,若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寻姑娘你?” “若是出了意外,我会来寻你!”神秘女子不善一声。 白开秀眉蹙动,心里一咯噔。 最后直问:“那报酬……?” 神秘女子纤纤玉手从袖口取出一张银票,冷然的说:“一千两!这里是定金五百两的通宝钱庄银票。剩下五百两,镖物送达后,我会派人送来。” 通宝钱庄,天下第一票号,各大府城,皆有据点,随时可换取银钱。 五百两!白开眼神一亮。 这钱,我老爹赚了半辈子还没赚到呢! 原来开镖局这么赚钱啊!难怪老爹当年心心念念都要开一家镖局! 可恶啊!我爹这么卖力运镖,那总镖头每次才给这么点钱?以后碰到他,非讨个公道不可! “没问题!姑娘放心,人在镖在!人亡镖亡!”说着,白开迅雷之势抢过五百两银票放入袖中。 神秘女子冷瞟一眼,转身离去。 一旁的丫鬟,把箱子放到桌前,跟随离去。 “呼!”白开长吁一口气,缓缓的摸着胸膛,接着掐了掐脸,以确保此事不是做梦。 “有点痛,是真的。”白开放下捏脸的手,激动的看向箱子。 “咯——!”重新打开箱子,确认里面的财物,确认没少,心里松了口气。 “零陵?一点小路,我走南闯北,跨海远行的,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白开自信一笑。 此刻,整个人都在发财的感受中,至于刚才的招揽镖师,已经忘到脑后。 不等次日,当日,白开就简单收拾收拾行李。 把箱子装入一个牛皮袋中,带上包袱,腰间悬剑,手拿镖局旗帜,一根长杆,旗招绘制“永州镖局”四个大字。 江湖规矩,镖局行镖,带上镖局旗帜。遇见的山匪绿林,看到是哪一家的,若是熟悉,卖个面子,让开道路,任由通行。 当然,如今“永州镖局”还没有那样的震慑力。 也正因为这一点,才更要带上旗帜,让天下人知道,遇我永州镖局,自行收敛,莫起歹念! …… 从祁阳往零陵,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走水路,湘水直往零陵。一条是陆路,走官道,入山野,奔去零陵。 水路也好,陆路也好,都是有贼匪存在。 尤其是水路,水贼狡诈,冲船破船,劫掠之后,任由船上客人船家生死自负。湘水一带,更是有一群无法无天的水贼,名曰“蜂群”,每一次出动,都是一窝蜂的进攻劫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官府想擒拿这会人,是一点办法没有。不过好在,湘水漕帮虎鲸帮,可以镇压住这伙水贼,漕帮每次出动,蜂群水贼都不敢出现。 碍于这水路情况复杂,自己又不认识此处漕帮,白开选择了走陆路。 跨过海的白开,十分清楚,陆地永远比水上安全。 水上若是是被劫走了镖物,自己将难以寻回,但是在陆上,一切都有可能。 离开了祁阳,白开一路南下。 先走官道大路,官道大路,自然安全无恙,来往商队旅客,道道皆见。 可之后进入荒野的小道,便是那渺无人烟之地,所过之路,无一不透漏着危机重重。 白开挑着旗帜,走在一条荒野小道上。 左右望去,两边皆是等身高的草木芦苇。 清风拂过,如同白色的海洋浪涌一方。 “额?”白开停下了脚步。 眼神锐凝,望向前方大石上,就坐之人。 一个身材魁伟,胡渣满满,身披穿麻衣的粗犷汉子。比起他的样貌,他那柄插在地面金环大刀,更吸引白开的目光。 魁梧汉子瞥眼一看,一股煞气袭来。 “前面不安全,但给我十两,就很安全了。” 第3章 大金刀 白开望着眼前之人,又听其言语,心中猜测,这是收过路费的贼匪? 白开不慌不乱,神色镇定,“嘭!”一个重力,把肩上的长杆旗帜猛得插入地面,清风拂动,吹起旗招,“永州镖局”四大大字清晰可见。 所为之意,仿佛是在告诉对方,我的来历。 魁梧汉子,不屑的瞥了一眼,冷言一声,“永州镖局,好大的口气。永州府的镖局,我所见也不少,却没有一家敢以州地自称。” “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取名!”白开直言不讳道。 “呵呵……”魁梧汉子更觉可笑,转头而来,一双煞目睛瞳,瞪视着白开。 “自知之明,你想必没有吧?” 白开微微而笑,直问道:“你是收过路费的匪贼吗?” “匪贼?把老子当什么人!老子收的是救命钱!前路山野,贼徒无数,凡是商队走镖,过此路,必会碰上!但是……”魁梧汉子说着,从腰间拿出一黄色小旗。 “但是,有了我这旗,十里八乡之地匪贼,都要给我面子!” “哦……!”白开点点头,明白了这汉子的意思。 十两银子买他的旗子,就可安然走过前面的道路。 不过,白开不解,“你是什么人?那些匪贼,为何给你面子?莫不是,你是那些匪徒山贼的头子?” 魁梧汉子眉头一抖,面露不悦。 “你爱信不信,要么给钱,要么去送死。” 白开展眉一笑,目露不善,“你的旗子这么管用,那你人,应该更管用。” 魁梧汉子面色一变,粗糙老茧的手掌,微微蓄势,随时准备,拿起金环大刀。 白开双手负后,从容镇定,笑望着这名汉子。 “你!活旗子!跟我走一趟!” 魁梧汉子,目色一凝,手掌握住了插立在地的金环大刀,森然的望着白开,一个勃发的战势,隐隐而动。 “我若不走呢?” 白开淡然一笑:“由不得你!我们道上的规矩,遇贼除贼,为天下同道开路!” 正道镖局的规矩,若是押镖之路遇到所谓山贼匪徒,就顺势除之。除了这些贼徒,不仅未来押镖的同道方便,更是替百姓歼除祸患。 “哼!”魁梧汉子不屑一笑,“呲!” 眨眼间,拔刀地出,金环大刀,杀势凶然,寒光阵阵。 “一个押镖的小子,不知好歹!” 汉子大骂,一刀劈下,如同力劈华山之威。 白开依旧镇定从容,笑望着落刀而来魁梧汉子。 汉子眼珠一颤,力臂紧握之刀,勃然一颤,停在了白开额头之上,数寸距离。 白开负后之手,迅疾而出,接白刃之势,双指握住了金环劈刃。 魁梧汉子大惊失色,瞪大眼眸。 自己交战多年,从未遇到过这般厉害的人物。 自己体内气息涌动,真气涌上,却无法让自己金环大刀,动弹一点。 “呵……”白开不善一笑。 魁梧汉子,只觉心里一寒,如同冰封千年寒冰,冻住周身。不等自己开口求饶,眼瞳一个颤瞪,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腹部开始,接着流转全身,血肉经脉,是那难以言喻的痛楚。 “额啊!!!” 一声惨喝下,魁梧汉子松开了金环大刀刀柄,这个人被白开一脚踢腹,踹向此前就坐的大石,“嘭!”的一声震响,新的痛苦产生。 “啊啊啊……!”魁梧汉子咬牙凛凛,地上打滚。 他从未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略微清醒的意识中,魁梧汉子听到脚踏砂砾,缓缓走来的步伐声。 疼楚的眼眸睁开,恐惧的望着站在面前的男子。 白开微微而笑,“可以陪我走一趟了吗?” “可……可以……”魁梧汉子,欲哭无泪,颤声说道。 心中苦楚,这押镖的年轻人,怎如此厉害?还有这永州镖局,以前怎么没听过啊? 白开欣然心喜,并不着急出发, 而是等着汉子痛楚减轻,重新起身。 “呼……!”魁梧汉子的痛苦逐渐减低,整个人才慢慢的爬起,口中喘息连连,脸上血色微微恢复。 “你叫什么?”白开此时才问道。 魁梧汉子恭敬向白开抱拳低头,“回禀镖爷,小的名叫杨骨铮,道上叫我大金刀。” 白开听着这个名字,微微挑眉。 杨骨铮,铁骨铮铮? 刚才还一副煞气狂妄的模样,现在卑躬屈膝。完全就是两个人,跟铁骨铮铮,是一点关系没有啊! 白开不由一笑,“你刚才气势挺足的啊, 现在怎么这么客气啊?” 大金刀杨骨铮无所谓一笑,“诶!混江湖吗?讲得就是一个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凡是,气势要足!若是有了变故,那就认怂,我这个人,就一个好处,懂事!” 白开心里诽谤,狗屁懂事,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白开接着问道:“你之前说的事,是真的吗?” 杨骨铮点头坚定,“那当然!我堂堂八尺大汉,岂会胡言乱语!此前所言,千真万确!” 虽然这么说,但白开还是很难相信的的他的话。 不会胡言乱语,这本身就是在胡言乱语! 白开肃声问:“前方道路,确实有不少贼匪?” “嗯!都是一些躲在深山,随时打劫路人商队的小贼。我认识他们,且我警告过他们,凡是路过者,带着我的旗帜的,都不可劫持!”杨骨铮振声道,对此还有些得意。 白开打量着着这金大刀,不由得困惑。 这是个什么人啊? 刚才对自己出手,那大刀落下,看似要取自己的命,实则,白开看得很清楚,他手中的力量,在落下的一瞬,急忙停滞,想必是要威吓自己,而不是取自己的命。 这一点,说明他不是谋财害命之人。 但是他又和匪贼有来往,靠着别人的不善,在此赚钱银钱。这一点,又是有恶。 可他面对来往此道的人,无论是否给过路费,又都会郑重提醒,告诉他们前方有贼,要小心。这一点,又是善意之举。 这…… 有善心,但不多。是这样吧? “大金刀,有匪贼在,你可有想到把他们抓拿给官府,你这算同流合污啊。”白开直言道。 杨骨铮嘻嘻一笑,身姿佝偻,略带歉意,“这抓贼是官府的事,与我何干?再说了,我可没同流,我只是不管他们,但可没指示他们劫持,更没给过他们一文钱。” “算了,跟我走一趟吧。”白开淡淡道。 “好嘞!”杨骨铮点头应声,直接去拔起那“永州镖局”的旗帜,挑在肩膀,引路走前。 第4章 第一位镖师 某处藏在山野间的营寨地。 “额啊!”“杨老大,饶命啊!” 一声声哀嚎惨喝,在这深山老林的寨子中发出。伴随着一些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动,整个寨子,逐渐宁静。 营寨内,白开坐在那一旁的藤椅,悠悠的靠在上面,看着金大刀杨骨铮的表演。 虽然他在自己这里过不了一招,但是欺负一些只会蛮力的山野贼匪,绰绰有余。 一个手起刀落,这些拦路打劫的贼匪,都被杨骨铮击倒。 “镖头!都搞定了!”杨骨铮看向悠哉的白开,得意的邀功。 白开淡淡一声,“老规矩,捆起来。” “好嘞!”杨骨铮立即去寻了一些麻绳,贼匪营寨,有的是麻绳,且都很是厚实坚韧。果不其然,杨骨铮立即寻到了一些,迅速把营寨的匪贼当家全部捆缚一起。 他们一个个皆被杨骨铮击倒,晕厥过去。 “啪!!”白开从藤椅上起身,拍了拍袖手,“那就这样了,路过村落县城的时候,告知官府的人。让他们自己来收拾。” 白开在这杨骨铮的引路下,往各个有贼匪群居之地,把这些对于当地隐患纷纷击倒捆缚。事后,路过官府之地,告知他们一声,让其前来处理即可。 这些贼匪,捆个三四天的也死不了,且之后官府人来了,他们饥饿无力,无无法威胁衙门之人。 这样的处理方式,乃是曾经押镖父亲告诉自己。 一般情况,对方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不会对其下杀手,要杀,也是杀为首的当家贼头。其余的小贼,就以这种方式处理。 白开带着大金刀杨骨铮处理的这一路贼匪,没有杀一人。 因为,这大金刀,比起任何一个家伙都是贼头! 当然,他确实不是。 不过他真的长了一张贼头的脸,这可能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羡慕不来。 处理结束这有危险一路之事,白开继续赶路押镖。 “就这样了,你可以走了。以后别让我知道,你重操旧业,不然……”白开威胁严肃的与这杨骨铮说道。 杨骨铮一脸和善恭敬,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说:“不会!镖头您放心!我杨骨铮,铁骨铮铮!以后一定从良,给人当护卫,也不会再来要过路钱了!” 对方的话,白开并不全信,但也只能勉强信信。不然?还能怎么着,就地正法?自己可不是什么喜好血杀之徒。 白开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然而,这杨骨铮跟在后面,一脸的若有所意。 白开正视前方,直言问道:“怎么?你还有事啊?” “嘻嘻……”杨骨铮眼神盯着白开身后的牛皮袋子,很是好奇问,“镖头啊,你这里面是镖物吧?” “是啊?怎么?要抢?”白开淡淡的说。 “不不不!”这一话,直接吓得杨骨铮打了个哆嗦,“我怎么敢啊!” 跟随的一路,杨骨铮发现白开非常谨慎的保护着背着的牛皮袋,里面好像是个小箱子什么的,箱子里面应该就是镖物。 杨骨铮对于镖局,一直有点疑惑。他们押送一趟镖,到底报酬多少? 报酬之事,只有总镖头知道,寻常的镖师是不会得知的。 现在,眼前就有一位总镖头!必须要问一问。 “白镖头,您押送这趟镖物,报酬多少啊?” “定金五百两,事成一千两。”白开无所顾忌的说道,这杨骨铮什么功夫,一清二楚。 “多……多多少!”杨骨铮瞪大双瞳,神色一凛。 自己在这过道,要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要到十两银子保护费,这押趟镖,竟然有一千两!一千两!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啊! 白开提醒说道:“别看着报酬多,要是除了意外,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报酬越大,风险越大。押镖道上的基本道理。 “我也开个镖局去!”金大刀杨骨铮心情激动的说。 “可以啊,不过,押镖不是简单的事哦。”白开笑说。 杨骨铮很快意识清醒,也对哦。 开镖局哪有这么简单。就说这位白镖头,这样的实力,才开镖局,自己跟他比,算根毛啊? “对哦?不一定要开镖局……”杨骨铮回过心神,眼中泛光,整个人更是恭维恭敬的看向白开。 “镖头,我帮您拿!” 杨骨铮伸手抓向白开手中的旗帜旗杆。 白开微微抖眉,不解问:“干嘛?你可以走了?我要去零陵,你顺路啊?” 杨骨铮笑嘻嘻的说:“以后镖头您去哪?我就去哪!” 白开心神诧异的问:“什么意思啊?” 杨骨铮笑说:“您此前说,您永州镖局,就您一人。也就是说,您要招人吧!我可以吗?我很能吃苦啊!长途跋涉,翻山越岭,都不是问题!” “你……?”白开不太情愿的打量着金大刀。 长得是挺魁梧的,但是武功太差,押镖肯定是够的,但是自己想找的镖师,希望是武功高强,要么各有所长。 “你有什么你会,别人不会的吗?”白开问道。 金大刀杨骨铮愣了一下,“我……?” “啪!”杨骨铮猛得一拍胸膛,气势振振道:“我杨骨铮,骨气硬!这一点,少有人敌!” 呵呵…… 白开心里一个冷笑,这脸皮真厚,确实少有人敌。 也行吧,也算个优点。 “那好吧,以后,你就是永州镖局的镖师,第一位镖师!”白开淡笑道。 “多谢镖头!多谢镖头!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杨骨铮激动的说,拿起旗杆,还想要帮白开背那镖物。不过被白开拒绝了。 镖物太重要,在自己身上那才安全。 杨骨铮立即意识这一点,尴尬笑了笑。 白开看着这魁梧汉子,自己的第一个镖师,会心一笑。 虽然自己心里希望,是武功高强者,有所长者为镖师。但凡是,都可以改变。自己遇到他,便是缘分。让他走,他指不定又会误入歧途,即使不收保护费了,但给什么为富不仁当护卫,也是祸害乡里。与其如此,不如来自己镖局,混口饭吃。 “嘻嘻……”杨骨铮再次露出那怪异的笑容。 “那个……镖头啊?月钱,怎么算?” 杨骨铮最为关心的一点。也是加入这永州镖局的主要目的。 白开直言说:“每个月无论有镖没镖,都有固定的俸禄三钱银子。参与押镖,根据镖物的贵重,路途长短,押镖人数,有相应的分红。” 杨骨铮脑海中一转动,一千两的酬劳,哪怕是给百分一,都是巨额啊!自己三个月都不一定要到保护费,一趟镖就有了,且不用担心遇到官府和江湖高手,这镖师,太值当了! 想到这些眉开眼笑,挑着旗帜,奔步向前,“镖头!零陵就在不远!我识路!” 白开嘴角淡淡一扬,缓缓跟上。 第5章 二派明珠 秋色渐浓,九月鹰飞。 前往零陵的大道上,尘土四起,这躁动的尘烟中,带着令人愉悦的胭脂香。 来自江湖八方,天下四面的女子,都在零陵而去。 南下必经之道,一个茶水摊子处。 摊主在这卖了三十年的茶,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 整个摊位,皆是客人。 江湖道上的侠客。 其中有两波人,气势最盛,一眼看去,就知她们不好惹,也不能惹。 这两波人,也在互相对峙中。 尤其是两波人中的女子姑娘,双方眼眸锋锐,互相打量。 东边桌的,坐的是一位身着蓝衣,目眸凌人,容色秀丽的侠女。她的同桌,坐着一群制式服饰,深蓝色服的男子。 那身衣服,熟悉之人皆知,是嵩山派弟子。 嵩山派的小师妹吕轻燕,在师兄们的陪同下,前来零陵。 西边桌的,和此处同桌相坐不同。 那里一群气势凶悍的男子站在粉裙俏丽女子身后。 眼观便知,那些人和粉裙女子的关系。 流沙帮大小姐铁敏儿,带着家中帮众而来。 一个是名门正派,五岳派之一。一个江湖闻名帮派,赫赫有名。 两位在江湖背景皆不简单的姑娘在这去往零陵的茶水摊子碰上,实属必然。 现在不见面,之后到了零陵,也注定会相见的。 她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去见心中人,潇湘公子。 “诶呦呦,名门大派就是不一样,一家人来送师妹,真是太感动了。”流沙帮大小姐铁敏儿突然阴阳怪气起来。 嵩山派的师兄们,目色一凝,转头瞥看。 小师妹吕轻燕气势凶戾道:“野门帮派就是野门帮派,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能吐象牙是不是?吐一个看看啊!”铁敏儿讪笑道。 “哈哈哈……!”身后的帮众,顿时大笑,为自家小姐壮声势。 “找死!”小师妹吕轻燕冷怒一声。 嵩山派的师兄们,顿时在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手握剑柄。 流沙帮帮众神色一沉,战势凶然,踏步上前,身子前倾。 整个茶水摊子,顿时风起火燎。 摊子的其他客人,意识到事情严重,纷纷放下茶钱,迅速离开。摊主老板,吓得躲到一旁,嗓子眼猛跳,哪里见过这架势。 嵩山派小师妹,吕轻燕,江湖皆知,整个山门山下,对之爱戴,长老掌门当作亲闺女,师兄师姐当作亲妹妹。而这位小师妹,性情泼辣,向来都是直言直语,一言不可就拔刀相向。 这导致了,江湖上的同道,看到嵩山小师妹,躲得远远。 流沙帮大小姐铁敏儿,从小娇生惯养,嘴巴恶毒,得理不饶人。在她这里,惯你是什么门派的,我流沙帮江湖势大,岂会怕? 现在,这两位碰上了,还是因为同一件事。热油碰开水,免不了沸腾炸裂。 “都坐下。”嵩山派这边桌前,一个没有起身的俊貌男子,沉声一句,略带威严。 “师兄,是他们先……”一名嵩山弟子不服气道。 “额?”这俊貌男子,眼神一个冷意,渗透骨髓。 在场的嵩山弟子,带着不情愿的坐下。 小师妹吕轻燕看着面前冷面的师兄,泼辣的性子也被压制住了。 嵩山派,虽然喜欢小师妹,关怀小师妹的人很多,但肯定也有,完全不在乎她的人。 眼前之人,嵩山“冷血剑”周陈,便是其一。 此次跟随,便是嵩山掌门命令,需要一个人能够镇住吕轻燕,免得惹怒了什么江湖前辈,闹出大祸。 对面流沙帮大小姐铁敏儿看着对方势弱,正准备冷嘲热讽。 突然,那周陈一个冷眼一瞟,一股无形杀气,直接把铁敏儿的话憋回去。 铁敏儿打了个寒颤,寒毛立起。 身后一位清瘦老者低语一声,“小姐,此人是冷血剑。” 铁敏儿眉头一挑,听过此人之名,冷血剑客,守山三载,曾杀三十六问剑山门者。 “牙一河,你打得过他吗?”铁敏儿有些不甘心的问。 清瘦老者微微摇头,神色盯视不停,“难说啊……” 老者, 名叫牙一河,乃是流沙帮管事。被帮主安排,护送小姐去零陵。 一场将起的斗争,逐渐平息。 茶水摊主,长呼一声,松了口气。 这群江湖人,真是太可怕了,动不动的打杀。 就在此时,有二人从道上而来,看到这茶水摊子,欣喜快步上前。 “镖头!有茶喝!”金大刀杨骨铮激动的与白开说。 白开淡笑道:“我又不瞎。” 摊座上的嵩山派和流沙帮下意识看了眼来人。 第一眼看都那魁梧恶煞的杨骨铮直接紧握兵器,随时准备迎敌,这哪来的贼头的? 第二眼看到杨骨铮手执的“永州镖局”旗帜,微微放松,原来是镖局啊……现在镖局招人,都是往凶神恶煞招吗? 白开扫了眼摊座的两伙人。 从双方服饰徽记, 兵器样式,一眼认出,嵩山派和流沙帮。 这两个门派,当年自己游历的时候有所了解。 不过,不重要。 “摊主!上茶!”杨骨铮大声喊道,很是卖力,一副“镖头!你看我这么辛苦,这么努力的份上,到时候酬劳多给我点呗!”的意思。 摊主看着杨骨铮,整个人吓得够呛,但还是战战兢兢的拿了茶壶过来,谨慎招待。 白开低了低眉,“金大刀,你以后,我很难带你出来押镖诶?” 杨骨铮心里一惊,疑惑道:“镖头,我怎么了吗?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白开眉头更低,你这是一点自知之明没有啊?凶神恶煞的,吓坏别人摊主了。 正说道间,一股杀气蔓延。 白开目色一凝,瞟看方向。 嵩山派的周陈,持剑起身,对峙向流沙帮众。 周陈冷言一声,“师弟师妹,你们喝好茶,可以赶路了,我随后赶到。” 吕轻燕心神一紧,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他要为刚才流沙帮的出言不逊出手,以告诉他们,嵩山派,不是谁都可以冷嘲热讽的! “师兄,你小心。”吕轻燕欣喜一笑,抱拳礼敬,与其余师兄,起身离开。 铁敏儿咬牙凛凛,怒声一句,“牙一河!我爹怎么说!” 清瘦老者,缓缓走出,一身煞意流动,“帮主说,谁敢伤害小姐,杀无赦!” 第6章 大漠孤鹰 茶水摊前,一种无形的存在产生,杀气! 嵩山派冷血剑周陈,欲要问剑这流沙帮众。 流沙帮管事牙一河,踏步而出,直面这杀人不眨眼冷血剑,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自家小姐受到伤害,不然这张老脸是没法向帮主交代。 茶水摊主看着再次杀势起,吓得再次躲远。 金大刀心里一颤,低语一声,“镖头,这不太安全啊……我们走吧……” 杨骨铮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这种名门帮派的对手,一旦杀起来,波及自己,说理都不知道往哪说。 白开从容镇定的倒着茶水,“咕噜咕噜!” 神情平静的说:“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喝茶。” “镖头这……”杨骨铮有些无语,脸色难看,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啊? “小姐,你们走。等我收拾此人,便去汇合你们。”流沙帮管事牙一河沉声道。 说是这么说,能不能胜,都是个问题。 铁敏儿面色一凛,关怀一句,“你小心。” 说着,就从桌前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一声回荡八方天地诡异笑声袭来,“哈哈哈……!” 那股笑声带着一种真气内息,闻声者,心神寒颤,心生恐意。 “镖头!”金大刀杨骨铮身子一缩,咽了咽唾沫,靠近向白开。 白开抬头四顾,左右仰看,神色从容镇定。 嵩山派和流沙帮的弟子们,一个个带着恐畏的神色,拥挤一起。 “谁!”小师妹吕轻燕直言怒声。 “装神弄鬼的,出来!”铁敏儿喝言一声。 “咻!嗒哒!”一道黑影从远空飞落,出现在嵩山派和流沙帮的对峙中间。 一个黑袍长衫,目光如鹰,凛凛生风,三四十岁样貌的男子出现。 嵩山派周陈和流沙帮牙一河看到此人,眉头紧锁。 虽不认识此人,但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阴冷气宇,不由紧张。 “你是何人?”冷血剑周陈,质问一声。 黑袍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冷嘲道:“你们名门正派真是闲得很啊,不在山门练武,举家出来,给两个小妮子寻男人,呵呵……” 话出,双方弟子都不高兴了。 有一种欲要动手的架势,手已经放到兵器柄上,一步踏出,身子前倾。 嵩山派的周陈,并不言语。 目色凛凛,随时出剑。 流沙帮的清瘦老者牙一河,深思回忆着眼前之人,寻找江湖中与之相关的人物。 那一抹鹰眼目色,让牙一河恍然。 “阁下难道是!大漠孤鹰,庄长空!” 话出,双方弟子帮众,一脸的迷茫,仿佛再说,这是谁啊? “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我?”庄长空叹笑一声。 牙一河心惊,往后退了一步。 “前辈不再塞外,怎么来这永州府了?” 塞外大漠孤鹰,十年前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年轻时纵横塞外,毫无敌手。近十年,有些销声匿迹,少有人知。 牙一河看到这位存在,不由畏惧,且如今的他,功力内力定是更比十年前精纯强大。 庄长空听到牙一河的问话,脸色一沉,露出了一抹凶意。 “你们两派的,要去寻上官瞬那狗东西是吧?巧了,我此次来零陵,就是去杀他的!” 杀潇湘公子,此话出,立即引起白开的注意。 吕轻燕和铁敏儿听到有人要杀他们心宜公子,顿时怒起,兵器祭出。 “你要杀潇湘公子!那就是与我为敌!”吕轻燕自言自语,性情直接,本要离开的她,直接一跃上前,剑寒光势。 嵩山派师兄看到小师妹这般,纷纷上前挡着,拔剑对指。 另一边,铁敏儿也没好脸色,腰间红鳞蛇鞭一挥而甩,喝声道:“此人要杀我的人!你们,给我全力杀他!” 一时间,本该两方为敌的人,此刻联手共迎一敌。 冷血剑周陈冷怒一声,“给我退下!谁让你们上来的!给我滚去零陵!” 生气,少有的生气。 嵩山派的弟子们,第一次看到师兄这般愤怒。 周陈作为这次跟随保护下山的师兄,万事都以师妹师弟的安全为主。如今碰到碰到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把握战胜的敌人,心中忧惧而起。 师妹不懂事,师弟也胡来,不免得愤怒。一个个的,是想死在这吗! 吕轻燕被这么一吓,这才回过意识。 牙一河靠近小姐铁敏儿,低声哀求的说:“小姐,此人惹不得啊……你们快走……我留下来,拦着……” 铁敏儿咬牙瞪视,心中愤愤,但是又无可奈何。 “走!” 很快,嵩山派和流沙帮两伙人都迅速离开这茶水摊子。 唯有那冷血剑周陈和牙一河留在此。 二人不敢走,因为和大漠孤鹰现身,必定要捕猎的! 二人作为猎物留下,他们才安全。 金大刀杨骨铮一脸苍白,小心翼翼的和白开说:“镖头啊……这家伙更可怕……我们快走吧……” “现在,更不能走了。”白开目色坚定,一脸决然。 原来是可以离开的,但这庄长空说出,要杀之人,身为镖师的自己,没有离开的理由。 一袭黑袍,凛凛生风的孤鹰男子,鹰目锐凝,冷冷一声,“动手吧。” 牙一河眼神与那周陈互相交流的了一眼。 一道清风吹起庄长空发丝,略微挡住了一点视线。 此刻间,二人同时出手,迅捷如风,快若风雷。 “喝啊!”牙一河势啸跃起,一身暴动气势,完全不像一个老者,简直比年轻人还年轻。 “沙河六式!第六式!”牙一河直接使出流沙帮武功最强一式,一招取胜,完全没有酣战的意思。 另一边,周陈鞘已出剑,剑快如虹,一道寒芒入流星追月刺向庄长空。 二人同时出手,风驰电掣,精准凶狠,任何一个实力相当高手面对这一击,不死也重伤。 但是,庄长空不是实力相当的高手。 “哼!”黑袍之下,冷哼一声。 “倏!”左右手起,鹰爪之势,同时迎接二人的攻招。 “铿!锵!”“砰!!!” 鹰爪手势如同金刚一般,对撞那嵩山长剑,震开凛冽的剑刃,血肉碰撞,安然无伤。 另一边,面对牙一河攻势,一手挡下对方双手的进攻,让其难近一二。 二人纷纷露出惊骇的眼神,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下一招。 “死!”“铿!嘭!”“砰!嘭!” 爪杀之势,雷霆惊鸣,直击二人胸膛,二人身中一击,吐血惨喝,直飞冲出。 第7章 天鹰神爪 同一时间,一招间,嵩山派师兄周陈与流沙帮管事牙一河,同时被击倒。 二人左右飞出,撞落在地,激起尘土,吐血后到了脸色,苍白不已。 “这这……”金大刀杨骨铮惊骇的看着眼前一幕。 作为一个混江湖的,杨骨铮十分清楚这些名门大派有多么厉害。 他们和自己,宛如是两个世界的存在。自己在那二人手里,怕是一招也接不住。但这样的二人,同时被那黑袍鹰目男子击倒了! 干脆利落,凶凛异常! 杨骨铮畏惧的低声的和白开说,“镖头……我们快走吧……” 白开虽也是一击击败自己,但是杨骨铮不认为,年纪轻轻的镖头,是这大漠孤鹰的对手。对方十年前的就闻名塞外,十年后的今天,更是到了人生经验力量最强盛的时候。这种老江湖,最是惹不过。 白开没有理会杨骨铮的话,眼神瞪瞪的注视着庄长空。 庄长空没有理会白开,眼光扫视了被自己击败的二人。 他并不想要二人的命,虽然自己是身居塞外,更是闻名江湖的宗师强者。但是,和嵩山派、流沙帮结仇,还是很麻烦的。 倒不是自己怕麻烦,而是怕麻烦带着自己关心爱戴的人。 “滚吧,莫让老夫在零陵看到你们?”庄长空冷煞一声。 周陈和牙一河没想到能活下来。 尤其是牙一河,他对于这位塞外高手,是有所闻名的,向来,没有有人能从他的“天鹰神爪”下活命。今天,是太阳西边出来了吗? 总之,活着,就是好事。 二人带着伤势,撑着身体,前去寻师妹小姐。 庄长空冷望一眼,走向一个空桌,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碗凉茶。一路远来,不渴是假的。 就在此时,白开走了上来,气势正然。 庄长空举杯的茶水,放了下去,一双鹰目,如同瞄准猎物般对视。 后方的金大刀一脸的难看,咬牙皱眉,心里疯狂的呐喊,镖头!您别上去啊! “前辈,刚才您说,你要去零陵杀潇湘公子?可真?”白开直问道。 刚才和两个门派的冲突时,庄长空,表达了这个意思。 白开也是这一句话,在意起此人。 镖道上的规矩,镖物没有送到押镖人手中,就为押镖失败!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押镖,白开实在不想碰到这么不吉利的事。 “是又如何?”庄长空冷肃一声,目色中,已经捕猎白开。 白开微微挑眉,叹求道:“前辈,商量个事吧?能不能晚一点再杀啊?” “额?”庄长空皱了皱眉。 白开很诚恳的说:“这位潇湘公子是我们永州镖局的收镖人。这是我们永州镖局的第一镖,失败了,不吉利。前辈能不能等我们把镖送到,您再去杀啊?” 啊?庄长空怔了怔。 他一时间有些懵,脑子思绪有点凝固了。他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不像演的,他是真的傻! 身为镖员金大刀杨骨铮,瞠目结舌,一动不动的看着白开的背影。 他愣住了,傻眼了。镖头?您在说笑话吗?不好笑啊!要命的! “前辈,怎么样?看在我们镖局新开张的面子上?以后您来谈镖,我给您便宜点?”白开很认真的说道。 “咻!”面对这胡言乱语的,庄长空直接一个袖手,拍向白开。 “砰!” 大漠孤鹰的袖手一击,靠近三尺距离时,被一有力的臂膀抬起挡住。 迅捷之势,完全看不见出手。 “额!”庄长空目色一惊,身形往后一退。 “高手!”脱口而出一声。 “装模作样的,你是上官瞬那狗东西派来的?”庄长空怒声道。 白开放下臂膀,哀叹一声,“我不是,您误会了。但是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你愿意接受吗?我不管你事后和那潇湘公子怎么样?” 白开心里想的是顺利押镖送到目标手中。至于他们江湖人的恩怨,我们走镖的,不管这个。 “呵呵!先胜我再说!”庄长空一跃而起,于雄鹰展翅,一袭黑袍,化作黑影无踪。 “镖头!小心啊!”杨骨铮激动的大喊一声。 “诶……”白开微微一叹,眼神流转,左右移动。 这位前辈,不仅是武功高强,轻功也是一流,难怪塞外有名。可惜当年塞外游历,并没有机会相见。 “呼——!”一股煞气之风,呼啸袭来,眼前黑影闪烁,一阵恍惚,杀气四面逼来。 天鹰神爪! 那孔武有力的臂膀,鹰爪之势,侧面杀来,直攻白开脖颈。 青筋突起,褶皱如连绵之山,这样的一双手,已练到金铁坚韧,可穿铁刃。 杀势杀气,逼近白开。 白开微微一个转头,刚好对峙向庄长空进攻。 庄长空看着突然对视来的双瞳,眼珠一抖,面色骤变。 他不清楚,对方是看穿了一切,还是凑巧看来。 “呼——!” 随后,一股狂风吹掠,冲向庄长空全身,一身黑袍吹起飘摇,阵阵作响。 “嗒哒!”庄长空攻杀跃落至白开所在。 白开已从原地消失,留下神色惊恐诧然,一脸如孩童从睡梦中惊醒般的大漠孤鹰。 “喝……”庄长空不停的呼气喘息着,气息绵长,惊魂未定。 余光往后一瞟,白开出现在心惧数丈远的茶桌旁,神色从容,悠然自得。 金大刀杨骨铮凝固在现场,张大着口,瞪着大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声, 就是一个眨眼,白开和庄长空就互换了位置。 莫说杨骨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庄长空,这位塞外强者,闻名江湖十多年的前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辈,我刚才的提议,可以吗?”白开笑问。 庄长空微微颤身折身回看,神情已经惶恐,眼瞳瞪大的望着这个有些怪异的年轻人。 “你那是什么武功……?” 白开淡笑一声,“装神弄鬼的功夫罢了,前辈别在意。” 装神弄鬼?绝对不是!庄长空浸染般的感受到刚才冲击,前所未有,此生所战所见,所有对手,都未有这般可怕! 第8章 众到此因 前往零陵的南下大道,这风波不断的茶水摊子,终于迎来了安宁。 一袭黑袍,鹰目锐眼的庄长空,已是心服口服。 “这位兄弟你此前说的,我应了。”庄长空向白开,诚声道。 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作为老江湖,就不应该给脸不要脸。 “多谢前辈了。”白开笑然说。 杨骨铮心中大石头终于落下,“咚”的一声,十分响彻。整个人如释重负的走到镖头白开身后。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和平的结果。更没想到,镖头的武功,竟然这么高!那名门二人在这大漠孤鹰手里撑不过一招,但是这大漠孤鹰对于白开竟然如此客气。 白开好奇疑问:“前辈,这潇湘公子,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嵩山派、流沙帮的人,还有您,都要去找他?” 白开初到永州府,之后忙着开镖局,对于整个州府的江湖事,一概不知。金大刀他,都是不真正的江湖人,跟个山匪差不多,更不会去关心江湖道上的事。 庄长空有些惊奇,这年轻人,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镖局可是叫“永州镖局”啊。现在莫说永州道上,整个天下,都已人尽皆知。 “蓬莱岛魔头之女,慕容清霜将要和潇湘公子上官瞬,有一场决战。”庄长空沉声言。 天下第一公子,与天下第一魔女之战,这可是掀起江湖风浪的大事。这一战,旷古烁今,无数江湖高手,自然都想一观究竟。 当然,这一战吸引得最多的,并不是那些江湖豪侠。真正引来的,是潇湘公子的红颜知己,倾心之人。无数红妆女子,担忧着潇湘公子的安危,从天下八方赶来。 其中,便有大漠孤鹰庄长空的女儿。 “哦……原来如此……”白开微微点头。 难怪这庄长空,如此愤怒那潇湘公子。 庄长空无奈一叹,目露愁绪。十多年前,自己退隐江湖,就是为了年幼几岁的女儿,自己杀戮太多,若是再如此行事,将来祸患会带给自己的闺女。 自己一生要求不高,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安然幸福的度过一生。 可谁能想到,三年前,前往大漠的潇湘公子上官瞬结识了自己的闺女,至此,闺女便是芳心暗许,失了魂般。如今得知上官瞬有难,义无反顾,赶来这零陵。 养了多年的闺女,被一个认识才多久的男人骗走,哪个父亲不爆炸。 庄长空轻喘一声,略微疑惑的问:“这位兄弟,还未问,高姓大名?” “永州府祁阳县,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这是我们镖局第一位镖师,金大刀杨骨铮。塞外的生意,我们也做的!”白开热情的介绍着,心里期望的是,记住了吗?以来押镖,可以找我们。 庄长空微微点头,想着念叨着着“白开”的名字。 这是一个,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名字。 “我要寻我女儿,告辞了。”庄长空抱拳一声,飞影轻功,一掠不在。 看着庄长空的完全离开,杨骨铮才长喘一口气。 “呼……终于走了。” 白开叹笑一声,坐回茶摊桌位,悠然倒茶,“咕噜咕噜!”的茶水,看起来额外清甜。 “镖头,刚才那前辈说,很多女子都去零陵了!都是去找那潇湘公子的!”杨骨铮脑子里,此刻都是这件事。 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羡慕啊。无数的女子为你疯狂,为你担忧。 杨骨铮有些嫉妒的说道:“天下第一公子?怎么个第一啊?说白了不就是小白脸,家里有钱,会点本事?我金大刀,年轻的时候,样貌也不差的……” 白开淡淡一抹浅笑,没有直接反驳他。 长得凶神恶煞的,年轻的时候能好看个鬼嘞。 “潇湘公子是我们的客人,不要乱说别人闲话。”白开淡淡一声。 杨骨铮恍然,下意识捂了捂嘴,然后嘻嘻一笑。 “镖头,我这人嘴欠,别在意。我就是心里想啥说啥,而且,我真心觉得,那潇湘公子,是不如镖头你的,镖头你才是我心中的年轻有为第一人!” 白开瞥头,对视了他一眼,手举茶碗。 杨骨铮面色一凝,往后一缩,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白开点头一笑,“继续说,我爱听。我这个人,就爱听实话。” …… 离开茶摊后,二人继续赶路。 如今已是夕阳西下,彩霞漫天。 吹拂的清风,都开始带着一点寒意,对于远游的旅人,这风吹起了他们的愁思远望。 前往的零陵的官道,也越发平坦,不知千年之前,刘皇叔的征讨军,是否踏过此路。 两盏被熏得蜡黄白灯笼,在客栈左右吊梁上,点亮了起来。虽然暂时还不需灯火,但是很快,这两盏灯就是告诉远游旅人,此处是温暖安歇之所,可寻光来。 “风来客栈”,四个风霜不知多少年月的招牌挂着最上。 陆续间,各路而来的客人,进入了这客栈之中,打算明日天亮,在往零陵城去。 “镖头!今夜我们就住这吧!别赶路了!”杨骨铮哀求说。 实在不愿意,继续往零陵走。 白开回答道:“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 二人说着,走入了客栈内。 掌柜的,是一名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妇人,身着鲜艳的红衣,所有入客栈之人,第一眼就先看到她。也许,这就是她如此着装的目的。 “两位!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店小二上前一问。 这话,有些废话了,这个时辰,那还有打尖的,基本都是要住店。 “还有客房吗?”杨骨铮大声问。 “有!还有几间!”小二笑说。 “来两间!”杨骨铮表示说。 白开此时已经坐到了桌前,一切交给杨骨铮安排就行了。 眼神左右瞟动,注视着客栈内的客人。 有男有女,一个个都是江湖侠客的打扮,看样子,都是为了看天下第一公子和天下第一魔女的一战。 “公子,镖局的啊。”身着鲜艳的妇人掌柜,热情上前,直接拿起茶杯给白开倒茶。 那“永州镖局”的旗帜,着实引起了她注意。 自己在永州府开客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敢取命“永州”二字。 “祁阳永州镖局,掌柜的,以后可以向来往客人,推荐推荐咱们,多谢了!”白开抱拳道。 妇人掌柜颇为妩媚的一笑,手不太老实,放到了白开的肩膀,五指有意的移动敲打,“那是自然……” 白开迅速躲开,笑容在颜。 心里一个嘀咕,这是客栈吧? 这是正经客栈吧? 第9章 珍珠山庄 风来客栈。 日将落,霞满天,飞鸟归巢,虫蛇还家。 客栈一楼大堂,处理好一切的白开和杨骨铮正在吃着晚饭。 方桌上,摆的是小葱豆腐,萝卜炖羊肉,爆炒鸡丁。 白开边动筷子边说,“等明日到了零陵,完成押镖,请你吃更好的。” 杨骨铮欢喜的说:“镖头的话,我信!” “这豆腐不错,鲜、嫩、软、香,还耐煮,我在其它地方,都没见过。”白开淡淡的说。 “这是永州东安一带的豆腐手艺,东安油豆腐那是一绝,还有东安鸡,那美味!镖头,回头我请你去吃,零陵应该也有……”杨骨铮顺着话说道,吃着碗里的,嘴角已经流下了“锅里”的哈喇子。 二人悠哉的吃食间,一个新客人走入客栈。 这个客人,头戴竹笠,笠帽之下浅薄的黑纱遮挡面容,一身黑衣紧服,布料寻常,却很是干净。腰间悬挂着两把剑,分别是铜头黑红鞘。 清冷的声音,遮挡容颜中说出,“来间上房。” 女子,又是一名女子。 白开耳边聆听着,心中思量,估计又是为那潇湘公子而来。 跑堂小二热情的说,“姑娘来得正是时候,上房还剩最后一间。现在带您去!” 黑衣竹笠女子应了声。 突然,一声响亮的喊声,打断了祥和的氛围。 “慢着!那间上房,我们小姐要了!” 声势雄浑,带着一种咄咄逼人气息。 账台前妇人掌柜,为之一怔,手中的算盘停了下来,抬首凝目,望向门口方向。 客栈内的客人,包括白开和杨骨铮为之一诧,转头看向门外方向。 客栈外,数人走入。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流风回雪,气宇高贵,令人望之,心神荡漾的女子。 她一袭浅色长裙,身上珠玉闪烁,一双美目,环视在场客人。 “诶呦!贵客啊!”身着鲜艳的妇人掌柜,激动跑了上前。 这都不需要想,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子。 “这位小姐?来到我们风来客栈,可谓蓬荜生辉啊!”掌柜妩媚的笑着,迎接这位贵客。 女子身后,一个护卫般的汉子肃声道:“只有一间上房是吧?我们小姐要了!钱不是问题!” 妇人掌柜有些为难,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颜。 “这个啊……” 黑衣笠帽女子,隔着黑纱,转头回看。 隐约之间,感觉到那股冷冽的气息。 护卫汉子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接从腰间扔出一钱袋子,袋子飞向妇人掌柜,掌柜慌忙接住,那袋子中的碰撞摩擦声,显然不是银两。 掌柜缓缓打开一开,看到的一瞬,立即瞪大了双眸。 里面的全是硕大的珍珠,且品相之好,堪称天下罕有。 护卫汉子说:“客栈,我们小姐买下了!行不行?” 话语之中,可以不用为难了,接下来的客栈,是我们小姐的,想怎么都行! “珍珠山庄。”白开轻声一句。 金大刀杨骨铮愣了一下,“什么?什么山庄?” 白开低语的和杨骨铮解释。 珍珠山庄,廉州府合浦县,全天下拥珍珠最好最多的势力。 每年上供皇室的珍珠,都是由官府从珍珠山庄采办而来。当年自己游历下东南诸国的时候,去过廉州府,也见到过那品秩极好的珍珠。 所以,一眼便认出,这些人的来历。 这位为首女子,想必就是珍珠山庄的掌上明珠,苏琳珠! 妇人掌柜苦笑一声,把装满珍珠的钱袋子,递回给对方,“小本生意,收不得,收不得!” 这掌柜的行为,着实让客栈的客人大吃一惊。 这是疯了吗?那品秩珍珠,直接发财了,开一百家客栈都绰绰有余。 “这位姑娘,珍珠送你,如何?”苏琳珠踏步向前,问向那黑衣斗笠女子。 斗笠女子冷冷一句,“不用。” “我们小姐的面子,你敢不给!”身后护卫汉子,怒声道,气势汹汹。 自家小姐的意思,就是给钱,与她换上房。如此给面,却受如此对待,不由而怒。 黑衣斗笠女子,黑纱下的神色,毫无变化,整个人也是冷冽的模样。 “凡是先来后到,别人不愿就不愿喽,还动手不成。”此时,正吃着的白开,插话一句。 苏琳珠瞥了眼白开。 妇人掌柜有些花容失色,惊恐看着白开。 心里激动道,你别说话?被插话!你们打起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这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 黑衣斗笠女子眼神看了眼白开。 护卫汉子瞠目瞪视向白开,整个人更是愤怒。 因为他听出了白开的意思,莫过是说,你们这群人,仗势欺人,有没有家教啊? “多管闲事!你是何人!” 汉子踏步而来,掠起袖子,气势振振。 “嘭!”的一声,杨骨铮猛得把饭碗砸在桌上,凶神恶煞的对峙向这对总镖头不敬之人。 “听清楚了!这是我们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镖头!永州府地界,对于我们总镖头,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黑白道上,无不给我们总镖头面子!总之,我们一句话下!上千呼应,不是问题!” 金大刀气势赫赫的向这护卫汉子喝去。 这汉子看了眼,一旁的旗帜,“永州镖局”四个字,确实不假。 敢在这永州府喊此名,想必不简单。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护送小姐从合浦来,还是谨慎为妙。 一时间,护卫汉子有些萎了,往后一缩。 白开眉头蹙动,瞥了眼杨骨铮。 老杨啊!你是真能吹啊! 一脸凶恶的杨骨铮,心里一笑,切,反正你们外来的,肯定搞不清楚情况。 妇人掌柜和善一笑,与那苏琳珠言:“这位小姐,若是不嫌弃,我的屋子,让给您?如何?” 苏琳珠眼珠微动,淡淡一声,“好。” 就这样,一场双方皆满意。黑衣斗笠女子往自己的上房去。妇人掌柜带着苏琳珠,去了自己的屋子,而自己,今夜就在普通客房凑活一晚。 白开和杨骨铮,继续吃着佳肴,不久便各自回屋。 月起,夜至。 黑暗袭来…… 第10章 梁上君子 夜深,夜很深,明月已经高高挂起,余晖散漫山野路道。 官道的一旁,客栈吊梁上的两个灯笼,闪烁着橘黄的灯火,远在百丈之远的游子,抬头正视,便能看到有光,有希望。 但是,这个时辰,是不会有游子旅人路过的。 即使有,也是梁上君子。 “咻!”一道黑影,在余晖落下的树梢中,一掠而过,迅疾如风,或许,风都没这身影快。 “嗒!”这身影落到了相距风来客栈,不到十丈的一棵树荫中。 一身夜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灵巧的双手,以及炯炯有神的双目。 露出的两样,便是他吃饭的家伙。 这是个贼? 当然是个贼!这个时辰鬼鬼祟祟,身着古怪,不是贼,是什么?难不成吃宵夜的? 他的目标,从白天开始,就一直盯着,盯着她进入到客栈中。 珍珠山庄大小姐,苏琳珠。 赫赫有名的财富世家,穿戴的,永远是最贵最好的。 这一次来零陵,指不定带了什么贵重之物。 就是不知有没有带来珍珠山庄镇庄之宝,“黑夜珠”。一颗浩瀚星空般的珍珠,据说乃是四十年前,庄主前往远海,在一处海底岩浆处所得。最终送给了掌上明珠的苏琳珠。 “咻!”树梢一个晃动,黑影离去。 客栈内,分上等房和普通等房。 如今,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住满了客人,且都是前往零陵,各有目的的江湖客人。 白开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目的,押镖送给客人。 镖物,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押镖的这一行的规矩,镖物比人命,更重要。没有视死的精神心性,最好不要参与押镖。 为何如此?也很简单。若是押镖镖师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那十趟镖内,九趟都要失败。但凡碰到点恶徒,镖也不要了,保命要紧。这般行事,天下那还要镖局可言,哪还有人信任。 且镖物,本就意义重大。你根本不知道,你押送的镖物,还是无数活生生的人命。曾就有,为了拯救数万人之命,请镖局出动,把镖物信函送往京城,最终得到真相传报,圣上令下,数万生命得救之。 当然,这种意义非凡的送镖,难有一次。但是一趟押镖,拯救个数个数十人,经常也有。 托镖,本就是另一种托命。 所以,深知这一点白开,是不会让镖物离开自己一寸。 熟睡之中,镖物也和自己,捆缚床头。 “嗤!”一声很细微的响声。 那客栈屋顶,瓦片轻轻被人取出,摩擦的声响。 那盯上了苏琳珠的黑衣贼人,正在寻找,苏琳珠所在。 找了两处,都没有看到苏琳珠所住的客房,看到的,是两个面目不善的大汉。 “不应该啊?人应该住上房吧?”这贼人,轻声低语。 对于那苏琳珠小姐,他也是有所了然的。从小锦衣玉食,是断不会住那普通客房。真的没客房了,花钱把客栈买下来,都要住最好的。 这样的一位姑娘,此次前来零陵,自然不是看戏。她和大部分女子都一样,都倾心于天下第一公子上官瞬。 “额?镖局?”黑衣贼人,掀开的瓦片,看到了镖局旗帜。 心中,一股好奇而生。 押得什么镖物?我要看看! “咻!”黑影从屋顶消失,出现在了相关客房的窗户。 接着,使用特殊的器具,轻悄悄的,把窗闩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开,这样就可打开窗户入内。 其手法,极为精准老练,天下间,怕是难寻第二人。 就这般,进入了屋中,一双炯炯神目,迅速的扫视着屋内的家具装饰,寻找镖物所在。 不在这?不在这?那么! 眼神瞟动看向床帘遮挡睡榻。 镖物一般都是跟随镖师身旁!这黑衣贼人,也清楚这一点。 无声无息的,靠近了床帘。 轻轻一个掀开缝隙,看到了熟睡之中,捆缚在床头的牛皮袋子,袋子里面形状,一眼便知,是一个小箱子。 果然在这! 黑衣贼人蒙面的嘴角,微微扬起。 接着从取出了细木竹筒,脱下面巾,朝着床内喷吐迷烟。 熟睡中,不停呼吸的白开,吸入那迷烟烟雾,整个人睡得更加沉。 此时,黑衣贼人这才放心,这才叫万无一失! “我到看看,是什么镖物。” 黑衣贼人欣喜而笑,伸手去解绑的那捆缚之物。 “啪!”伸出手的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掌直接抓住了黑衣臂膀。 本该昏迷沉睡的白开,睁眼对视,微微笑问,“哪里的老贼啊。” “咻!”眨眼间,臂膀袖手从白开手中挣脱,白开手中只剩下一只扯断的黑衣袖子。 白开有些惊讶,“金蝉脱壳!” “咻!”“嘭!” 话不多说,身形影动,冲出窗外,追逐而去。 “哗啦!!!”树顶大蓬不停的作响,那道黑影,风驰电掣般的躲逃跳跃。 一个贼,被发现的时候,便是他最为恐惧的时候。 “我竟然失手了!逃!” 道上的规矩,但失手的时候,不要多想,不要抱有期望,直接逃! “砰!”“哗啦!” 一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白开带着镖物,追逐而来,且越来越近。 “靠!还追过来了!不至于吧!”这贼人更是慌了,更是拼了命的轻功飞跃。 “轻功真好!”追逐中的白开,略微一惊说道。 这贼人,武功不怎样。但是他脱身的功夫,以及轻功身法,自认天下,数一数二!当贼的,可以打杀不强,不过逃命功夫,一定要登峰造极,出类拔萃。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竟然碰上了,数一数二之上,在天之穹! “这谁啊?谁轻功这么高!” 贼人懵了,他从未听说过,哪家镖局的,竟然有轻功比自己还好之人! 哪怕是天下前三的镖局,那几个有名镖头, 也不可能追得上自己。 “后面的!差不多多了!我又没偷到!”这贼人,终于忍不住,向后方呐喊。 “不抓到你,我是不会停的!”白开一脸的笑颜,目色认真锋锐。 “靠!神经病啊!”贼人欲哭无泪苦喊一声。 第11章 夜下变故 明月之下,人影婆娑。 两道如风之影,在树梢之间,一过再一过。 树叶交错摩擦声还不及发出,人影就已经到了数十丈之远。 “啊呀!” 伴随着一声惨叫,这场追逐的游戏终于停下。 一身夜行黑衣的贼人从树梢上惨叫摔落,砸在躯干侧旁。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紧闭皱动,如同扭动绸缎一样,层层叠叠,那痛苦的神色,即使看不见面容,但通过蜷缩扭曲的身体,也因此得知。 “额……!” “咻!”白开身影跃落,步履轻盈的落在泥草地上,踏雪无痕,无声无息。 黑衣贼人,心神惊愕,此人轻功竟然如此之高!且出手,更是快得自己来不及防备! 这本事,不当贼,可惜了。 “别喊了,就打了一下你穴道,死不了。”白开看着痛楚的贼人解释说道。 贼人哀痛的说:“是……死不了啊……但是痛啊……” “呼——!”夜风拂过,吹响交错的木叶,这交错摩擦之声,衬托着整个夜幕天地的寂静。 黑衣贼人,不再痛喊,整个人心有余悸的站起,一只手摸着被打的穴道之处。 贼人脱下那捂嘴的面巾,露出了容颜样子。 有些稍长,略显瘦弱的面庞,贼眉鼠眼,失魂落魄。 “你叫什么?”白开直接而问。 “小的名叫张三。”这贼人低头弯腰,极为恭敬的说道。 白开眼神一凝,露出一丝不快。 说谎,这不是他真名。 “要不你在瘫地上,喊一遍?”白开威慑道。 这贼人心里一慌,双手伸出手掌,朝着白开,惶恐的往后一退,口中不停的喊:“别!别!别!我说!我说!” 那不情愿的神情,哀声一句,“时晋,我就是时晋。” 白开点点头,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 这盗贼时晋皱了皱眉,微微扭动脖子,一副有些迷茫又惊讶的神色。 眼前之人,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 “时晋是吧,走吧,随我回去吧。”白开拍了拍袖手,说道着。 时晋大为震惊,我靠!真的!这家伙,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这天下,还有混江湖的,不认识老子吗? 他还是混镖局的?混镖局的,照理说,都知道老子的名号啊?难道?我已经没名气了?不应该啊…… “你一脸的古怪,想什么呢?”白开遂问道。 时晋嘻嘻一笑,“没想什么,我绝对没有想怎么逃!您放心!” 时晋生怕白开误会,连忙解释。 就怕对方以为自己想逃,然后给自己来一点教训,比如,打断腿什么的…… 至于逃?肯定是要逃的,但是,不是现在。 时晋嬉笑说:“那个,这位少侠大侠,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啊?我没有真心偷您东西,我这个人就是好奇!特别好奇。就想看看,你的镖物是什么!从未想过偷走!” 时晋说着间,眼神已经流转到白开身后背着的牛皮袋。 里面的箱子之物,到底是什么,令他心中痒痒。 白开淡笑说:“哪有贼只看看不偷的啊?所谓的看看,是看看值不值钱吧?若是值钱,就拿走,对不对?” 时晋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变化,这样的看法,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早就习惯了。 整个人一副诚然的面孔,“说得有道理。” 白开瞟看眼神微微一动。 对方那种干脆诚恳,让自己不由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偷鸡摸狗的,结果只看看?什么贼啊?有病吧! “随我回客栈,我明天一同去零陵,我把你交给官府,就是这样。你想跑也没事,你尽管试试,若是能跑掉,此事就算了。”白开悠然的说。 时晋眼中放光,惊喜道:“是吗?这可是您说的!” “自然……”白开回应他。 说着间,停下脚步,目色一凛,略微惊色的看向前方。 来自客栈的方向,火光冲天,红火的光芒照亮了夜幕大地。 “那是……客栈?着火了?”时晋也注意到,疑惑一声。 白开察觉到事情不对,立即抓住那时晋的肩膀,“走!” 说着,轻功跃动,奔行疾风。 “慢……点!”被强行带走的时晋,惊喊一声。 心中惊然,轻功果然厉害! …… 风来客栈,此刻已经是火燎之势,如同锅炉的热火,熊熊燃起。 哀喊之声在整个客栈内发出,客栈的客人,被浓烟熏醒,一个个带着贵重之物,顾不得穿着,从中逃出。 “咳咳……!”“怎么着火了!” 妇人掌柜,逃出了客栈,看着自己的产业化作灰烬,跪地痛哭,“呜呜呜……!” 金大刀杨骨铮,带着自己的金环大刀,从烈火中冲出,整个人咳嗽不停,被烟雾呛得厉害。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着火啊?”杨骨铮惊异道。 “镖头?镖头!”杨骨铮想起白开,左顾右盼,通过火光照耀,寻找逃出之人。 “镖头?您在哪!您不会在里面吧?”杨骨铮心惊不已。 眼珠盯视向火海,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一步踏出,准备冲入里面相救。 “老杨!什么情况!”突然间,背后传来的白开的问话。 杨骨铮面露喜色,转头回看,看到安然无恙的白开。 身旁,还有一个贼眉鼠眼之人。 “镖头!我就知道!您肯定逃出来了!”杨骨铮大声喊道。 白开继续问:“老杨,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杨骨铮摊手的说。 “小姐!小姐!小姐人呢!”珍珠山庄的护卫汉子,激动的呐喊,不停在人群中乱窜寻找,寻找大小姐苏琳珠。 那些随同下属,纷纷摇头。 护卫汉子看向火海,惊喊言:“小姐还在里面!去救小姐!” 说着立即冲入火海之中,那炙热的温度,呛鼻的浓烟直接把逼退。 “嘭!”且客栈在火势之下,开始坍塌而倒,一根根房梁,轰落砸下。 “小姐!”护卫汉子,眼眶泛红,更是疯狂激动。 “咻!”一道疾风之影,越过护卫汉子身旁。 “你回去,我去救!”白开无畏一声。 第12章 火与血 白开越过那珍珠山庄护卫汉子,安抚一声,冲入烈火焚烧的客栈中。 炙热的高温,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不到几息的功夫,汗水已经从白开的额头流下。 “那里!”白开低语一声,看向楼梯的方位,身形飞跃,几个踏步,直接踩踏跃上,往那妇人掌柜的卧屋去。 冲入之前,白开特地问了掌柜她的卧屋之处。毕竟,她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那珍珠山庄苏琳珠。以此平息当时的局势。 “嗒哒!”的一声,白开跃落到楼上。 眼神朝着掌柜卧屋方向看去,目光中,看到了屋门的打开。 门是开着的?离开了? 白开第一想法,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入屋门处。 身形影动,来到敞开的屋内,眼睛直视着里面的情况。 “这……!” 眼前的一幕,令人骇然。 这掌柜屋内,混乱不堪,桌凳破损而倒,花瓶妆台更是碎裂在地,一道道剑痕,留在窗门柜桌上。 血泊之中,躺倒着那秀美动人的珍珠山庄大小姐。 发生了什么? 白开环视着,立即冲到倒下的苏琳珠身前,身姿弯下,双臂伸出,抱起着苏琳珠。 眼神深锐,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咯吱!”灼烧的客栈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支撑的房梁,一一作响,即将倒塌。 “嘭!”的一声。 白开冲破窗户,抱着这位富贵小姐冲出客栈。 “轰!轰隆——!” 冲离的一瞬间,客栈顶部,轰塌砸倒,砸落的风势带着火焰热浪,呼啸冲开。 这骇人一幕,直接吓得脱逃的客人,心里一寒。 “小姐!”“镖头!” 护卫汉子和杨骨铮大声呐喊,神色惊恐。 “我在这!”一声回应的呼喊传出。 烈火的光影中,白开抱着那苏琳珠,缓缓而来。 整个人脸都被浓烟熏得乱黑,一身衣衫,边角也烧焦了不少。 “小姐!”“镖头!” 二人激动小跑上前。 白开肃声言:“她受了重伤,现在要立即救治!” 护卫汉子看着身前血染,被利器刺伤的小姐,惊痛不已。 “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白开神色凝重,没有过多的回答,直接抱着这位富贵小姐往一处空地去。 接着,把起摆好打坐的身姿。自己运功传息,把真气送入重伤的苏琳珠体魄,护住经脉,强行保命。 杨骨铮和护卫汉子神色紧张的看着,不敢发出一声言语。 …… 不知过了多久,白开才停下运功。 此刻,整个人气色都苍白了许多。 “呼……”白开整个人也不停的呼气吸气,平复气海。 “少侠,我们小姐……?”护卫汉子,担忧的问。 白开沉声言:“现在,算是护住命了。不过她的伤势,要立即治疗,不能拖延太久……” 护卫汉子猛点头的说。“伤药我们有!我们珍珠山庄的人,都随时带着伤药!” 说着,取出数个质地极好的白玉瓶。如此器具,里面的伤药,想必也是一等一。 白开微微点头,起身走向风来客栈的妇人掌柜。 那掌柜,坐倒在地,看着还在燃烧的客栈,眼眶通红,已经哭干了眼泪。 “掌柜,可否麻烦一事?”白开遂问。 妇人掌柜楚楚可怜的抬头看向白开,袖手自然的擦了擦眼眶,“公子……您有何吩咐?” 白开指着受伤的苏琳珠道:“她受了重伤,需要敷药,我们一群大男人,不方便……” 妇人掌柜立即懂了,缓缓起身,擦了擦眼角,强挤出笑容道,“小事。” 就这样,妇人掌柜带着苏琳珠往较暗处去敷药。 珍珠山庄的下属众人,形成人墙,挡住二人,禁止任何无关之人,观摩此景。 护卫汉子此时上前白开面前,深深的行了一个拜谢大礼。 “多谢白少侠相救!此恩我张熊必不忘!我定会回报庄主,感激少侠!”名为张熊的护卫汉子,诚恳豪迈的说道。 “别上心,出门在外,谁都有要帮忙的时候。”白开淡淡的说。 走镖的父亲曾说过,我们走镖人,江湖道上,能帮则帮,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大江南北的,总有一天,也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若是对方没有机会报答,那也不要强求。结一份善缘,走镖的路道自会多一分安全。 金大刀杨骨铮疑惑的问:“镖头,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那苏小姐,伤成那样?” 问到此,白开眼神一凝,脑海中立即浮现当时的场景。 一道道剑痕,凛冽非常,乃是用剑的高手,且,其中有一位还是用双剑! 双剑! 白开脑海一恍,想起此前,那个竹笠遮掩的黑衣女子。 她的腰间,就是红黑鞘的双剑。 白开眼神环视,寻找着在场中人,那黑衣女子的身影。 “那个人呢?此前那个和笠帽的黑衣姑娘?你们看到她了吗?” 杨骨铮微微摇头,“没看见。” 护卫汉子张熊心震怒起,“白少侠,您的意思是,是那个人伤的我家小姐!”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开立即解释。 自己只是想寻那姑娘,问一问情况。 张熊咬牙愤起,怒声道:“定是她!她此前和我家小姐有冲突。当时定是趁着火起混乱,伤我家小姐。不然,她为何不敢出现在此!”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 但是,白开断不会真的认为是那黑衣女子所为。论动机,在场的其她客人,也有!她们都是为了潇湘公子而来,而苏琳珠,乃是前来女子之中的佼佼者,指不定有心中妒恨者,趁机下手。 “诶?那家伙呢?”白开突然想起一事。 “镖头,您找谁啊?”杨骨铮不解的问。 “一个长脸,贼眉鼠眼的家伙。”白开回答道。 眼睛左右四望,此刻,已经不见那盗贼时晋。 想必,是在自己去救人的时候,逃离此处的。 “那人啊!已经走了。”杨骨铮说。自己亲眼看着,那时晋,直接一个飞跃上树,消失在夜幕之下。 “镖头?那人是谁啊?”杨骨铮好奇一问。 对此,杨骨铮还没搞清楚情况,怎么镖头是从外面回来,还带了一个人。 “一个想偷我镖物的贼,叫时晋吧。”白开淡淡说。 “时晋!他就是时晋!”杨骨铮瞪大双眼,一脸的惊色。 就连护卫汉子的张熊也露出的诧异的神色。 白开微微低眉,疑惑的问:“怎么?你知道他是谁?” 杨骨铮咽了咽唾沫,郑重的说:“当然了!道上的,何人不知啊!时晋可是天下第一贼王!” 第13章 老捕快,小捕快 三年前,盗王大会,齐聚无数贼盗。 大会有言:谁能从京城汉王家中夺取玲珑七巧球,谁便是盗中之盗,贼中之贼。 最后,玲珑七巧球被一个叫时晋的瘦弱长脸男子偷下。 从此,他便是贼王盗王。 杨骨铮和张熊向白开介绍着这位贼王的光辉事迹,说得有声有色。 “啊?”白开微微低眉,略带一些轻视。 “那瘦猴子是盗王?就他啊?也不怎么样啊!” 武功不高,轻功也不及自己。 总之,这天下第一名号,感觉有点水。 杨骨铮恭维的说:“不是这时晋不厉害,主要还是镖头您,太了不得!什么天下第一盗贼,在镖头您这,不也是栽跟头!” 白开点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一个吹捧,一个认领。 看起来,有那么些可笑。 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张熊心中波澜涌动,打量着这一位默镖头。不愧是敢叫“永州镖局”的镖头! …… 一夜过后,旭日东升。 客栈的大火已经熄灭,整个客栈焦黑一片,完全无了昨日的气派。 客人们,狼狈的休息一夜后,各自前行赶路,往零陵而去。 白开带着杨骨铮,也继续赶路。 珍珠山庄护卫汉子张熊,在官道上拦住一辆马车,用了一袋子珍珠,买下车马,带着受伤昏迷的苏琳珠,前往零陵。 至于妇人掌柜,留在原地,等待着官府来人。 官道大路上。 一老一少,身着青衣,腰悬挂牌,带着铁尺绳索的两个捕快,驾马赶往零陵县城外的客栈去。 “吴老布!你快点啊!磨蹭什么!”年轻的捕快,看着慢吞吞驾马的老捕快,烦躁的说道,一双眼睛,都要跳出来一样。 老捕快稀疏的发毛下,一双不慌不乱,和煦温和的眼神,微微眨动,有干皮的嘴角,慢慢说道:“徒三啊,你急什么,客栈又跑不掉……” 说着拿起马脖子悬挂的酒壶,饮了口酒。这永州白酒下肚,老态的面容,微红起来。 “办公事!你怎么又喝酒!”年轻捕快气愤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年轻人,要会变通。”老捕快笑说。 年轻捕快咬牙一凛,双手紧握缰绳,喝声一句,“不管你了!我先去现场!” “驾!”说着一声,驾马奔腾,朝着风来客栈去。 “年轻……就是好啊……”老捕快和蔼一笑。 二人,都是来自零陵官府的捕快。 收到了关于风来客栈被烧毁一事,立即被派往现场,处理事情。 老捕快名叫吴布,由于年纪大了,大家都喊他“吴老布”。他在这零陵城,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捕快。整个零陵一带的事,可谓无所不知。 为人比较懒散,活着说,被岁月官场磨平了棱角,凡事都是得过且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年轻的捕快,名叫段徒三,当了不到三年的捕快。 年轻气盛,总是想办一些大案子,经历那风风雨雨,紧张刺激的生活。然而,零陵城,太过和平,哪有什么大案要案。天下第一公子潇湘公子所在之地,那些贼匪盗匪,基本都绕着走。 所以,段徒三很无奈,怎么就在这种安宁的城池当捕快呢?这有什么出息?有什么意思? 不过,最近的零陵很热闹,很有意思。 一大批江湖人,黑道白道,都来到零陵。 段徒三想着,这些不安分的江湖人一定会惹事,那时,就是自己的维护显威的时候。 但是,知县下了命令,这段日子,不要去惹那些江湖人,他们只要不杀人放火,就由他们去。当街打斗比武什么的,随他们。 段徒三对此,很是愁绪,这可怎么办?不让管? 好在,就在昨夜,终于有了杀人放火! “吁!”的一声,一匹并不壮硕的马匹,停在风来客栈面前。 年轻捕快段徒三看着烧毁的客栈,心中惊然,莫名震怒。 偌大一个客栈,就这样被毁了!这群江湖人,还有没有没王法! 段徒三立即下马,走向那神色哀伤,衣服鲜艳的妇人掌柜。 “掌柜!到底发生什么事?”段徒三上前,肃问道。 妇人掌柜面色神伤的看着段徒三,直接哭泣的趴到了段徒三的肩膀上,“额!我命苦啊……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额?”面对这伤心欲绝的掌柜趴上来,年纪轻轻的段徒三直接懵了。 一时间,动也不敢动,不知如何是好。 这辈子,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现在,直接有那么位妩媚妇人趴了上来。该怎么办? 谁来教教我啊! “嗒哒!!”不知过了多久,另一匹马的奔踏声前来。 老捕快吴布匆忙的勒马停住,一脸的惊魂未定。 “这么跑这么快?我这老骨头,哪受得了……” 妇人掌故看到有人来了,还是那老捕快,立即从段徒三肩膀上起开。 吴布看着这一幕,坏嘻嘻的笑说:“小子,难怪你要急着走呢。” 段徒三一脸的通红,“才不是呢!” 妇人掌柜神色也不再刚才那般哀伤,颇为冷静的说:“昨夜客栈突然起火,我和客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 段徒三认真的听着,往烧焦的客栈走入。 客栈并没有完全轰塌,几根主梁,依旧屹立坚持的顶着。不过客栈楼上,却是坍塌一般,满目疮痍,难辨原貌。 “这火,从何处开始烧的?”段徒三呢喃着,寻找火的源头。 最终,走到了一处烧得极为惨烈的地方。 通过烧毁的木炭,烧毁的程度,足以判断,一切都是从此烧起。 “应该是这里开始……” 老捕快吴布,也上到楼上,“咯吱!”之声,不停响动。 整个焦炭楼宇,随时都会坍塌的样子。 “吴老布!你注意点!”段徒三立即提醒他。 吴布那慵懒的眼神,此刻如鹰般锋锐,立即注意到,掌柜的卧屋,与众不同。 “徒三,过来这里看看。” “你发现什么了?”段徒三遂问说,走向那屋顶坍塌砸下的卧屋。 眼神一凛,扫视现场,立刻察觉不对。 “这里?发生过打斗!剑!用的是剑!” 第14章 到城零陵 段徒三虽然年轻,但比起同龄人,异常的敏锐。 一眼便看出,那烧毁的桌椅房梁,残留的剑痕痕迹。此前的这里,一定发生了一场交手。交手之人,还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仅是双剑,还是双剑。”老捕快吴布,沉声道。 “啊?”段徒三略微一惊,仔细的打量着剑痕,剑痕出现的位置,似乎就是左右手剑的落点。 “这里是掌柜的卧屋……”吴布左右四顾,呢喃说道。 段徒三也注意到,这此处的装饰,与其它客房不同。那烧毁的柜子,里面是熏得焦黑的鲜艳衣物,和妇人掌柜身着的,同属一类。 “掌柜的屋子,怎么会发生打斗?” 面对这个疑惑,捕快二人离开楼宇,前往下方,询问那掌柜一二。 妇人掌柜,也没有隐瞒的告诉他们。 把此屋如何借给那珍珠山庄苏琳珠的事,如实告知。 段徒三眼睛一亮,凿凿言道:“没错!凶手出来了!一定是那竹笠的黑衣女子!她佩戴的是双剑,且和苏小姐有冲突。二人有所冲突,怀恨在心,所以趁夜刺杀,然后想放火,毁尸灭迹!” “这群江湖人,就是如此!”段徒三说到这些,义愤填膺。 老捕快吴布,微微一声,“徒三,没证据,别乱说话。”接着打了个哈欠,抖了抖垂老的身躯,“诶……总之,这定是江湖人的事,回去和知县说一声吧。” 段徒三愤恼的模样,思绪飘远。 “那个?苏小姐还活着是吧?我们回城找她,她定知道当日的经过!” 老捕快吴布眯着眼对视了眼妇人掌柜,略微懒散的说道,“总之,先回去吧。这里烧成这样,也看不出什么了……” 妇人掌柜眼神移向年轻捕快段徒三,一脸愁绪的说:“官爷,我这客栈,就靠你们讨公道了!” 说着,一个站不稳的姿态,欲要趴到那段徒三身上。 这一次,段徒三反应及时,连忙退开。 略微慌张的说:“掌柜!您安心!此事,一定给您的个公道!” 说着,急忙的上马离去。 老捕快吴布,慵懒疲惫的走往马去,一副无所谓真相的样子。 就这样,捕快二人,离开风来客栈,回往零陵。 妇人掌柜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若有所意一笑。 “驾!” 段徒三颇为匆忙的驾马而离,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哈哈……”老捕快吴布笑嘲道:“你小子,瞧你那样!若是我趴我身上,我一把搂住!” “老不正经的。”段徒三鄙夷一声,“我们是官家的人!若是和对方扯上关系,到是衙里定风言风语,说我们为亲而为。” “就是怂,哪有这么多道理。”吴布继续嘲笑说。 段徒三懒得和他辩解,神色一肃,说到正事:“这群江湖人,太目无王法了!我定要回禀知县,让知县镇压镇压这零陵的闹势!” 老捕快吴布讪讪一笑,“徒三啊,别多管闲事了。此事,就算了。我们别牵扯这么多麻烦。” “啊!你说什么!吴老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段徒三听这吴老布言,整个人心绪一震。 “知县都说了。除了杀人放火,我们就别多管。现在,就是杀人放火啊!在我们零陵地盘,目无王法!怎么叫多管闲事!” 老捕快吴布,感叹一声,“知县的话,你也信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群江湖人的事。他们这些,要么是斗狠凶恶之徒,要么就是来历不凡,世家大族。随便牵扯一个,我们零陵衙门,都要鸡飞狗跳。” “小子,我劝你, 就此打住。回去和知县说了,知县也会就此停手。再说了,那掌柜,也收到了赔偿,你还多管什么闲事?” 段徒三进入客栈楼上调查的时候,老捕快问了问妇人掌柜相关,妇人掌柜言,那珍珠山庄护卫张熊赔了一袋上好珍珠。算是这客栈被烧毁的补偿。 有了这珍珠,再建十家客栈都绰绰有余。 所以,这妇人掌柜,其实也没有这么伤心,只不过,要在别人面前,装那么一回事,显得可怜罢了。 “不行!我不同意!”段徒三气势振振道。 犟得和死牛一样。 好不容易碰上个大案子,哪能就此停手。且自己对于那群到处闹事的江湖人本身就有怨气,如今有机会,更不想放过。 学这吴老布,得过且过,每天混日子。自己做不到! 哪怕知县让收手,自己也要查下去! “年轻人啊……”老捕快吴布,无奈一叹,心中明白,劝不动啊。 ———— 零陵,一座千年古城,名得于舜葬九疑。 自古以来,便是历史风起之地,上至秦汉,下至隋唐,现至如今。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日,终于而停。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江湖客,又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皆都来自天下八方,全都为了那潇湘公子而来。红妆胭脂的女子,大多是心有爱慕。一身煞气的男子,可能来者不善。 有人心宜这潇湘公子,自然就有人妒恨。 那些爱慕潇湘公子上官瞬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江湖有名,各有惊鸿。正是因为如此,爱慕这些女子的人也多,那些追求之人,带着不甘怨恨,前来这零陵。 一个个抱着上官瞬能够死在蓬莱岛魔女的期盼而来。 总之,整个零陵城内的江湖,已是剪不断,理还乱。 “镖头!好热闹啊!”走入城门,看着街道喧闹嚷嚷的杨骨铮,不禁说道。 曾经的他,也来过零陵多次,但每一次来,虽说看到的也不算冷清,但是如今这般,摩肩擦踵,实属头一次。 且这样的热闹场面很是特殊,街道上,红妆艳丽的女子,和英姿豪放的男子人数相当。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寻常来说,江湖道上,看到男子永远是比女子多,才是常理。毕竟男子,参与打打杀杀的生活更多。可现在,零陵城内,出现了,江湖女侠,有压制的势头,千古一见。 这潇湘公子,到底何样之人?怎么竟然引得如此之多女子前来? 杨骨铮惊疑连连。 “这个不重要,我们先把镖物交接了,快点完成委托。”白开直言说。 对于如今的异样热闹,没有太多兴趣。 接着,二人走入熙熙攘攘的街道,打听着潇湘公子上官府的所在。 第15章 潇湘公子 零陵城内,钟楼街道。 一座塔楼下,围满了看客,他们身着各异,腰间悬挂兵刃,一身风霜气息,毫无疑问的江湖客。 如今一个个的抬首而望,眼中充满了悸动新奇。 塔楼之上,房檐屋顶,两位胭脂江湖客,正对峙凛凛。 两位都是女子,都是姣好看的女子。 那种和男子大不相同,一眼就能吸引众人目光的那种。 身段姣姣,肌如凝脂,眉眼动人。 一位,是来自福建汀州府苍刀门。苍刀门,乃是汀州府首屈一指的门派,门主,曹磊,一把大钢刀,以《苍雷十二式》闻名汀州,其更是自创了第十三式,据说汀州府地界内,无人能让他施展第十三式。 曹磊有个女儿,名叫曹子曦。这位女儿,恰巧也是潇湘公子的爱慕之人。 如今,来到了这零陵城,与眼前之人,对峙粼粼。 这位对峙女子,从广东韶州府曲江而来。 出自曲江城内,赫赫有名的雨梅楼。这是一个只收女子的门派。 几年前,潇湘公子上官瞬,路过曲江,相助了这雨梅楼一事。其中,一位弟子,在整个事件的从始至终都陪同上官瞬。 这位女子,名叫杜飞烟,如今闻讯,迅速赶来了永州府零陵。 两位同一个心中人的女子,因为一点言语摩擦,有了这场比试切磋。 苍刀门的曹子曦,比起雨梅楼这位似水的杜飞烟,更带着一点凶戾之气。此因,可能是她从小就是练刀的缘故。自有一种,寒利杀息。 那起茧的手掌,一手紧握刀柄,随时出刀。 眼神凶凛,对望着杜飞烟。 “你想好了?我的刀,很快!若是给你脸上,留下什么伤疤,可莫要怪我?”曹子曦凶凛道。 这位雨梅楼的弟子,柔情一笑,如水一般。 “曹姑娘,你放心,尽管出手,伤了算我的。不过,我也要提醒,我的‘雨梅针’,防不胜防。” 雨梅针,雨梅楼的三大绝技之一。 雨梅楼每一位弟子都是擅长绣道,用针功夫,出神入化。雨梅楼楼主,于十年前,以一套十二连环雨梅针击败了当时成名多年的“燕子手”,就此曲江雨梅楼,广东之地,无人不知。 “苍刀门,雨梅楼,两大名门弟子交手,不可错过啊!” “二人,都是为潇湘公子而来,诶,真是气煞人啊!” “那上官瞬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记,如此多女子为他大打出手!我不理解!老子也不差啊!” …… 围观的江湖客们,纷纷言说自己的看法,羡慕惊异,嫉妒恨意,应有尽有。 “老杨!停一下,看戏!”此时,路过的白开,充满兴致的在这钟楼街,一同围观。 “啊?”杨骨铮有些懵,“镖头,您不是说,运镖要紧吗?不要掺和什么热闹?” 白开义正言辞的说:“女人打架最好看了!一辈子能碰几次啊!” 杨骨铮听得一愣一愣,思绪一想,确实!能碰几次啊! 白开一副欣然的神色,眼中放光的盯着苍刀门、雨梅楼二人。这趣味,完全来自押镖的老爹遗传。当年老爹就如此说过“我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那意思,真有意思”。 杨骨铮询问着一旁的江湖人,得知了二人的来历。 口中有些怨念的说:“又是潇湘公子,果然又是他!” 虽然看到的一眼,已经有猜测了,但是还是抱有一种幻想,这世上,就没有人不是为你上官瞬出手的吗? 风驰电掣,一阵清风拂过,塔楼上的二人,身影而动。 “嗒!哒!”屋檐瓦片,清脆一声响起,一人拔刀,一人执针,云龙风虎! “额!!”“这!” 此刻,眼前的一幕,震慑众人。 曹子曦和杜飞烟的出手,谁也没有击中谁,甚至,连近身都没有近身。 二人在半丈的距离,就停下了出手。 或者说,出手被人拦下了。 曹子曦和杜飞烟看着拦阻之人,神色骤变,眼珠触动,面色不由自主的泛着红晕。心头,如被什么撞击一样,砰砰作响。 “他是!”“应该没错……!” 围观的群众,惊异的看着出手之人,脸色变得更加夸张。 “镖头!他是……!”杨骨铮也露出惊诧的面容,言语之间有些微微颤抖。 “嗯,应该没错,潇湘公子,上官瞬。”白开对望着,平静一声。 这位潇湘公子,一袭白衣,剑眉星目,温和如玉,自有一种,与众不同,超尘脱俗的气宇。 二人出手一瞬,起身法轻功,快若风息,直接落到了屋檐之上,对峙之中。 从头至尾,没有任何一点声响。 其轻功之高,普天之下,怕是少有人及。 “果然是高手……”白开淡淡一声。 “公子。”“上官公子。” 曹子曦和杜飞烟,看到这位意中人的出现,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那带着凶戾之气的曹子曦,瞬间无了一点寒栗凶戾。那本就柔情似水的杜飞烟,更是如同化了一般。 上官瞬看向二人,点头一笑。 那一笑,不仅二人,连同下方围观的女子们,都要醉了。 “二位故友,这零陵是我家,莫在此开战,可好?”上官瞬请问道。 二人笑然点头,小鸟依人般的应声。 此刻的二人,心中所想,对方的出手,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当然不是,自古总是多情种被无情恼。 “诶,没意思。”白开很是可惜一声。 本来都要打起来了,结果倒好,白期待了。 杨骨铮看着那上官瞬,带着泛酸的言语说:“切,我还以为像我一样魁梧,所以招人喜欢呢?果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不懂事,就喜欢这种。” 白开提醒说:“少说两句,客人呢。” “我实话实说啊!他就是不如镖头你啊!”杨骨铮恭维的说道。 白开怔了怔,无奈的说:“你啊,就是实诚!” “呵呵呵……!” 众人惊异议论间,一声不善讪笑,传播而来。 “谁?”“谁在怪笑?” 曹子曦和杜飞烟,神色一凛,望着某一方向。“朝我们来的!” “什么天下第一公子,尽是处处留情,我呸!” 那讪笑之声,直接换作了嘲言骂语。 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怨念怒气。 第16章 如云公子 “呼——!”一道猛烈身影,奔踏着屋檐,如同快马驰骋,来到塔楼不远高屋建瓴上。 围观众人好奇看向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敢对潇湘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 只见一个身着浅色麻布黄衣,双臂赤裸,肌肉虬劲的男子,其势凶然,长大的双瞳如同虎兽之睛,带着一股随时要捕食的气势。 “他谁啊?”杨骨铮问了问身旁的同道。 身旁之人虽不知,但是在场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客有人知。 “洪三十六!他也来零陵了?” 天下人只知他姓洪,具体真名无人得知。由于他擅长《三十六路擒拿手》的功夫,就被江湖同道称为“洪三十六”,一身横练十三太保功夫,外加擒拿手,纵横江湖十多载。 此次,前来零陵,并不是为了看什么“天下第一”公子魔女之战。 单纯只为一点,嫉妒这潇湘公子受天下女子喜欢,要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不快。 “上官瞬!我是来找你比试的!你要躲在女人后面,还是跟我战!”洪三十六气如响雷,大声的说。意图,就是为了在场的人都听到。 让这潇湘公子,下不来台,只能和自己一战。 只要战,自己就不怕! 天下第一公子,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无甚可惧的! “别跟他打,他擒拿手十分厉害。”苍刀门的曹子曦,劝言道。 雨梅楼的杜飞烟,含情脉脉的看着上官瞬,也同是这个意思。 没有哪位女子希望自己喜欢之人,刀山火海,受伤争斗。 至于那些所谓的名声,女子向来是不在乎的。甚至不理解,那些有什么意义?为何男子总要在追名夺利,没有了名,就活不下去了? 潇湘公子,浅浅一笑,看着这位对自己有怨气之人。 这样的人,碰到太多了。 “不久,我要和蓬莱岛慕容姑娘有一战。此战,可否延后。”上官瞬温和问道。 “我管你呢!”洪三十六喝言一声,一个蹬步,脚下的屋檐直接碎裂轰响,身形暴动,飞冲跃向潇湘公子而去。 “哈哈哈——!” 就在此时,爽朗的大笑之声,天地回荡。 这声音如同在每个人的耳中响彻一样,何等的清晰清澈,如闷雷鸣动。 “好深厚的内力。”白开微微低眉一声。 这股声势音波,直接把洪三十六的攻势逼停,洪三十六感觉到一股危险,连忙停下攻势,直落向塔楼之下。 “谁!谁在装神弄鬼!”洪三十六怒声暴喝,然而暴喝的声势,远不及那天地回荡的笑声。 “大云音。”潇湘公子上官瞬淡淡一声。 此刻, 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就你!也配和潇湘公子动手!”大笑的声音,化作狂势之声,一浅色云纹长衫的公子,出现众目之前。 那风姿神貌,比起潇湘公子,差不了多少。 唯独不同的是,潇湘公子温润如玉,此人,如风云呼啸,电闪雷鸣。 “如云公子,幸会。”上官瞬微笑一声,作揖礼言。 此话出,在场的看客,立即明白了出现之人的身份。 白玉榜,排名第三,如云公子,诸葛悠悠。 名字虽然很是悠悠平和,称呼也好像如云平淡。但是,本人却是性情狂暴,如虎啸雷雨乌云,混沌穹天。白玉榜十大公子中,性情最差,最让人畏惧的公子。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他怎么也来零陵了?” “我听说过,这位公子可是炮仗,得罪他,不堪设想。” “据说此人连赵王的都敢得罪,赵王!那可是皇亲国戚!” …… 一众言语中,白开静静的聆听着。 金大刀杨骨铮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公子,露出了一丝欣赏的意思,“这个就不错,那些瘦胳膊瘦腿的,有气质多了!” 眼神无意中瞟了一眼白开,接着又言:“不过,和我镖头比,还是差得远。” 这一次,白开没有接杨骨铮的话,眼神凝锐,盯着那位如云公子。 “我呸!又一个狗屁公子!”洪三十六,不屑一声。 什么江湖白玉榜,胭脂榜,指不定是这群世家子弟,找人评定,大肆宣扬的。在洪三十六这里,他只认天下高手榜。其余榜单,皆是狗屁玩意!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一副总是笑的脸庞,笑得令人心中发寒那种。 “潇湘公子,这人,给我了,如何?” 上官瞬,很清楚此人。 他选择的,谁也不要和他争,他不管你,也不在乎你,非要抢,那就动手啊!如云公子,从未惧谁! 不,他惧怕一个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随意。”上官瞬微笑一声。 “娘的!把老子当什么!”洪三十六大怒一吼,一个蹬步飞跃,冲向那如云公子。 虬劲的臂膀,攻杀之势,千变万化。 “三十六路擒拿手!” 这成名绝招使出,看得在场江湖客哑然惊骇。 明明只有一双手,为什么好像看到了无数手臂一样! 杨骨铮惊然一声:“竟然有人把擒拿手练成这样!长见识了……” 白开眼睛,从那如云公子出现后,就没有正眼注视过洪三十六,从始至终,目光都在如云公子身上。 “呵……”如云公子嘴角一个扬起,颇为轻视的一笑。 “咻!倏!” 快!快得如同狂风暴雨! 诸葛悠悠出手了!诸葛悠悠结束了! “咔嚓!!”“额啊啊啊——!” 眨眼之间,那攻势迅猛的洪三十六,双手骨折,哀嚎惨喝的落回地面,“嘭!”的一声,砸了个响。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一副凌然傲然的神姿,高处俯瞰。 在场的围观江湖客,如同定住了一样,瞪着眼,张着口。 他们一个个,完全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反正,结束了。 唯一看清的,只有潇湘公子上官瞬,以及白开。 “大云龙手,名不虚传。”上官瞬沉肃一声。 “双臂起,折手势,抓住手腕,真气发力,扭断手臂。无论左手还是右手,都是一样的灵活力猛,高手中的高手。”白开自言自语,把刚才看到一切,缓缓说出。 第17章 结镖,意外 “额啊……!摔落在地的洪三十六,翻滚的痛喊着。 一双虬劲有力的臂膀如同泄了气的水囊。 脸上,是极为痛楚的惨相。以及从未有过的恐惧。纵横江湖十数载,没想到在一位公子手里过不了一招。一种绝望与落寞,涌上心头。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笑望向上官瞬,“此事,你不用谢我,我看不惯这家伙,有你没你,我都要出手!” 这句话,换作别人说,怕是无人信。但是换作诸葛悠悠,很难不信。如云公子向来狂暴,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就是要出手,谁也拦不住。 “嘣!”话音一落,身影一闪,一个飞跃,瞬间无了踪迹。 留下的,只有那踏碎的屋檐碎瓦,以及翻滚在地的洪三十六。 潇湘公子上官瞬,一个跃落,来到围观众人内。 那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气息,直接令在场江湖客纷纷退开,让出一个方圆之地。好似,靠近此人,就会受到制裁一样。 无论是敬仰的,还是厌恶的,都是一同感受。 “诸位远道零陵,诸位地主,我本该好好招待。但是,府中事情繁乱,时局难料,吾只能在此,赔个不是!” 说着,抱拳微微一个礼数。 在场的江湖客们,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眼前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公子!零陵城上官世家,江湖一等一的风采人物!我们是什么阿猫阿狗?今天死了,都没人惦记的江湖野人! 但是,这位无论名气才能的上官瞬,依旧一视同仁的对待。 一时间,那些有些妒忌,有些怨念的江湖客,心中也莫名生了一丝好感。 毕竟,此生对自己最尊重,且地位名望最高最显赫的,可能就是这位潇湘公子了。 “突然,这家伙还挺顺眼……”金大刀杨骨铮微微一声。 “镖头,您说呢?” “镖头!镖头!” 杨骨铮胳膊碰了碰白开。 “额?”白开此时,才回过心神,愣看着杨骨铮,“什么?老杨。” “镖头,你发什么呆啊?这潇湘公子,我们的客人,就在面前。”杨骨铮郑重的说。 “哦。”白开这才想到此。 一时间,对于镖物的押送,不这么在意了。思绪飘远,想起了一点相关的事…… “公子!”“上官公子!” 那曹子曦和杜飞烟激动的跳落下,颇有些羞涩的追上上官瞬。 这场面,着实令围观的江湖客羡慕,一个个带着一些奇怪眼神的思量着,想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公子,是以什么手段和这些女子相处。若是从中学得一二,也算光宗耀祖了。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并没有想的事情发生。 “二位,幸会相逢。不过,我府中有许多事务处理,无法招待你们二人。不过,你们在城中花费,可算我上官府头上,告辞了!” 一个很客气的抱拳,干脆的转身。 没有给二人任何机会,潇洒的踏步离开。 很显然,这潇湘公子,似乎不想和二人,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过,很多围观的江湖客不理解。 心中呢喃,暴殄天物!我若是你,两个都领回家!你到好,直接把人甩城中了? 杜飞烟和曹子曦二人,愣看着。 心中想追上去,但是对方如此说,又不好的跟随。 毕竟,来此城的时候,就已经拜访过上官府一次,只不过,得到的答案,和现在,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上次是管家传达,这一次是本人。 “走!”白开直言一声,与杨骨铮道。 “镖头!”杨骨铮连忙跟上,整个人还在思索这潇湘公子拒绝的原因上。 上官瞬很是洒脱的走在钟楼街上,城中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那些意图不轨之人,几乎无人敢主动拦阻这位潇湘公子。 “潇湘公子!”白开在后方喊道,追了上来。 上官瞬有些诧异,自己以神行身法,迅捷的离开,寻常的江湖客,想追都追不上自己。 然而身后喊话之人,直接追了自己! 潇湘公子转身回看,面如温玉,笑容可掬。 “阁下,可有事?” 白开背着一个牛皮袋,指了指身后,“我是镖局的!永州镖局,这有您的镖物!” 永州镖局的那杆旗帜被那一夜的大火给焚毁了。以致于现在,少了个简单直接的身份显示,别人看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什么镖局,反而是浪荡江湖的侠客。 确实,白开就是这种气质。毕竟自己浪荡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江湖。 “我的镖物?”上官瞬有些疑惑。 “谁给请你,运送给我的?”接着反问。 “额,一个……”白开有些哑然,那运送之人,根本不知是谁,不知如何解释。 “镖头!等等我!”身后,传来的杨骨铮的气喘喊声。 白开身法极快,只有残影轨迹,让杨骨铮,顺路而找。 “镖头,您别跑这么快!之府邸,又跑不掉……” 潇湘公子看着这般,于是便说:“二位是送镖的,那就到府上一趟吧,镖物的事,到府中慢慢说。” 说着,负手于后,如清风般身形消影,回府中去。 白开轻呼了口气。 这也好,在这,也不知怎么说。 …… 上官府。 一个千年世家的府邸,翻新了不知几次,却依旧带着上千年前的神秘深邃。 上官家族可以说是,永州的第一家族。尤其是到了上官瞬这一带,名望远播天下。甚至鞑靼、瓦剌那边都有关于他的传说。 白开和杨骨铮来到这千年世家府前,不由睁大双眸。 “大户人家啊。”杨骨铮的感叹的说。“我这辈子,怕是住不进这样的府邸了。” 白开笑说:“我可以和潇湘公子说一下,我们远来不易,借宿一晚,上官瞬肯定会同意的。” “镖头,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买不起这样的宅府。”杨骨铮解释说。 白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走入府中。 刚才回来的上官瞬已经通传了下人,面对二人的进入,并没有一点阻拦询问。甚至有管家出面,接待入内。 府邸极大,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来到厅堂。 此时,上官瞬已在等候。 “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受雇主合作,运镖金银首饰,给上官公子!”白开按照镖局的规矩,抱拳直言,来意意图。 接着,把牛皮袋扯开,拿出里面精致的箱子。 杨骨铮瞪着眼,好像看穿里面一样。 虽然从白开这里,看过箱子,也之大箱子之物,但是从未打开得看,所以,一直抱着一种期待,这里面价值连城的珠宝,到底是什么? 老管家上前接过,拿到潇湘公子面前,“公子。” 潇湘公子接过,笑言道:“辛苦了。” 说着,“咯——!”打开了箱子,“咻!” “小心!”白开神目一闪,突然注意到异样。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第18章 变故,变故 这是白开这辈子见过最精致好看的箱子。 箱子不大不小,不至于车马托运,也没小巧玲珑。 里面装的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也可能是这辈子见过最贵重的宝物了。 这样一个镖物箱子,运送往零陵,且是被一个新开镖局运送……古怪,很古怪。 所以,白开一直很谨慎,很小心。 路途上,每到晚上休息,都会打开一看,确认珠宝没有丢失。更会把这一箱子珠宝,同睡床榻,捆缚于臂,若是有一点异样,睡梦中的自己,都会惊醒。 至于这箱子,是不是杀器,这种事,白开也考虑过。江湖上,这种事也不少见。 所以,白开仔细的端详了箱子里里外外,通过各种器物敲动,听声辨别。最后,可以十成十的保证,箱子,就是箱子。珠宝,就是珠宝。 然而,意外发生了。 潇湘公子上官瞬,在自己面前,被箱子内发出的暗器所伤! “公子!”管家看到中伤的公子,激动呐喊。 接着,眉宇一皱,杀气显露,欲要对白开和杨骨铮出手。 杨骨铮惊看着,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白开反应极快,此刻已经情绪镇定。面对那出手不凡的管家,白开不敢大意。一个步伐张开,一手紧握拳头,随时准备迎击。 “住手……!”上官瞬,忍着伤痛,喝吼一声。 雷霆之间,风火之势,这位武学造诣,深不可测管家停下了出手。 那一双眼瞳,蕴含着深邃无比的杀意。 这一刻,白开很想知道,对方若是没有停下来,那会怎么样? “咳……”上官瞬,捂着胸口伤势,尽全力的以丹田真气,稳定伤势。“此事……与他无关……” 杨骨铮激动的说:“对!与我们无关啊!公子明察秋毫!” 白开愧疚道:“此事,是我永州镖局的罪过!” 镖道上规矩,若是镖局接了不善之物,导致收镖之人,受伤或亡,此事,由镖局负责。 管家肃声质问白开,“此镖物,到底是让你送来的!” “一个神秘的女子,她带着面纱,我看不清的样子,不过,肯定很美。”白开直言说。 脑海中,已经思略这件事的真相。 一个莫名的女子,找了我这名不见传的镖局,且就在永州府地界,送到不算路太远的零陵。目的,就是为了伤害天下第一公子? 如今,谁最想伤害天下第一公子? 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妒恨潇湘公子的江湖客。由于他们喜欢的女子姑娘,喜欢上官瞬所引发的妒恨仇恨。 这样的人,太多了,整个城中,早已上百。是他们吗?是谁呢? 除了他们,还有谁想伤害潇湘公子? 白开脑海一恍,眼中一亮。 疑惑的问:“蓬莱岛魔女,慕容清霜的武功和上官公子你比,孰强孰弱?” 上官瞬面色苍白一声,“差不多吧……” 老管家却言:“公子更胜一筹。” 白开遂言:“会不会,就是那慕容清霜,委托我送的箱子?” 箱子中,价值连城的珠宝,莫说一般的江湖客,那些名门望族,怕也拿不出手。但是,对于蓬莱岛魔头之女而言,算不上太难之事。 蓬莱岛于外海之地,魔头岛主慕容狄纵横七海,拥具财富无数,其势之威,少有人及。 “有可能,公子。那魔女要和公子你约战,她恐担心不是敌手,所以用这等下三滥招数!”管家与上官瞬说。 上官瞬神色惆然,没有直接认可。 反而说道:“总之,事已发生,如今能做的,就是在她来之前,恢复伤势。” 白开面露苦涩,叹声道:“怕是……难啊……” 那暗器的伤势,刺入毫无防范的上官瞬体内,有可能伤到了要害之处,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月以上,怕是不可能恢复的。 然而,派自己委托送镖的对方,曾经说道,她不怕自己携带珠宝逃离,到处都有她的眼睛。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把镖物送入上官府的事,对方已知! 管家看着公子这般,神色苦楚,“公子,你先撑着,我现在就去喊城内,最好的大夫!” “不行!”白开连忙阻止。 管家面露怒色,不善的看着白开,“你什么意思!” 白开言:“您现在若是去寻大夫,很快就会被对方安插在城中的谍子得知,得知上官公子身受重伤!知道这一点后,慕容清霜不就直接杀来了吗!” 管家恍然,“这……”“那怎么办!看着我家公子伤势在身!” “我来救!你们上官府,应该有伤药吧?”白开说道。 上官家,作为千年的武学世家,自然有药,什么伤药,几乎都有。 “有!”管家回答。 白开轻喘一口气,看向上官瞬。 “我会以内力传入你体内,把那暗器逼出,并以内力,稳住你的心脉。之后再以伤药辅佐。不过,即使这样,你也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伤势。” 言外之意,这一个月内,你若是和天下第一魔女交手,必死无疑! “嗯……”上官瞬点点头,作揖一谢。 …… 随后,白开开始了的自己救治。 虽然不是神医,无法治病医人,但是面对这种伤势治疗,自己可谓是“久病成医”! 游历在外的多年,刀剑、火烧、毒杀、暗器、武道,几乎任何伤势,都受到过。这些伤势,让自己有了自救救人的经验。 所以,如今的上官瞬的伤势,自己还是能出手一二。 “砰!”一股浑厚雄浑的内力,从白开体内,涌入上官瞬体内,接着,那刺入的暗器,飞射出体,掉落在地板之上。 杨骨铮惊瞪着那地上的暗器,那是几根二寸长的细针,虽细,但是足以给人致命之杀。 “就是这个吗?”杨骨铮恐惧道。 自己一个魁梧大汉,最怕的就是这种飞针手段。要打,就刀斧拼杀,别搞这种暗器,应付不来! “公子,药!”一般管家,拿着伤药,心怅道。 逼出细针的,稳定经脉的上官瞬,在管家的相助下,开始敷药。不敢喊家丁下人,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 上官瞬重伤一事,如今只有厅堂内几人得知。 杨骨铮和管家,心绪重重,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点,白开已经想过了。 “接下来,由我来做,潇湘公子!”白开坚定决然道。 第19章 假扮之计 白开话出,厅堂几人怔了怔。 一时间,没懂白开的意思。 什么叫,“我来做潇湘公子?” “咳……”上官瞬咳了咳,神色怅然的说:“白镖头,此事我自会解决,就别掺和了。汝所为,可是与蓬莱岛为敌啊。” 潇湘公子,大概明白了白开的意思。言语中,不希望他这么一个无关之人,加入到此事。 如今零陵,风云诡谲,暗流涌动。敌人不止是慕容清霜,还有许多,隐藏在暗中,要对自己下手之人。 “镖头,什么意思啊?”杨骨铮不懂,直接问。 白开沉声言:“若是接下来,上官公子受伤的事传出,恐会引来满城风雨。慕容清霜,更可能立即赶来,进行决斗。” “但是,若是上官公子,没有受伤呢?安然无恙呢?” 管家微微皱眉,不解问:“明明已经受伤了,如何没有?难不成,你能妙手回春之神通,可在慕容魔女赶到之前,救好公子?” “我不能。”白开很诚恳的说。 “那何意啊?”管家不解。 潇湘公子上官瞬,苍白的脸色,轻声道:“他的意思是,接下来,他假扮成我……” “额!”“啊?”杨骨铮和管家纷纷一惊。 白开点头一笑,“没错!接下来,我假扮成潇湘公子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在零陵城中!那些暗中窥视的探子谍子,看到我上官瞬安然无事,定会回禀慕容清霜!那意图中伤上官公子的慕容清霜,定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月,只要我们坚持一个月即可!” 实在,坚持不到一个月,自己就替他,亲自迎战那位天下第一魔女! “妙啊!镖头好计策!”杨骨铮竖着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耀。 管家想明白了对方所为,微微点头,“确实不错……” 上官瞬一脸的愁色,并不情愿的样子。 “不妥,此事太容易泄露,比如你们二人,你二人离开,若是少一人,慕容清霜之智,定会猜出原因。” 白开笑了笑,“放心,这个我也考虑过了!” “我和金大刀,接下来就待在你上官府!我俩不离开零陵,对方就无法看出原因。而且,还可以放出消息,我白开,永州镖局的镖头,受了伤,要在上官府疗伤!” “这消息一出,那慕容清霜定会以为,中了箱子暗器的是我,不是你!更是合情合理!” 上官瞬沉默了。 确实完美,他假扮自己,并且当做受伤在府邸疗养,这样就不用零陵,就不会被暗中窥视谍子发现问题。整个零陵城,没有比上官家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上官瞬依旧犹豫,“假扮成一个人,不是易容一模一样就足够的,对方言行举止,谈吐风貌,都很重要。但凡有异样,都有可能泄露。” 管家面色一凝,“确实……” 眼神上下打量这白开,这镖头少侠,和自己公子,相差天差地别!哪怕伪装易容得一样,那又怎么样?那股气质,装得出来吗? 白开摸着下巴,点点头,“说得对,不过不瞒二位,我也不是第一次演戏伪装,只要上官公子你,指教指教我,我也能学个六分左右。” “再说了,易容一事,向来都是骗外人。永远骗不了亲近之人!我不需要骗亲近之人啊,我骗的就是城里那些江湖客,暗中窥视的魔女谍子!” 易容之术,可把一个人伪装成另一个人。但这另一个人,只能骗那些不熟悉的人。面对亲近的亲人熟人,是骗不了的,他们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那微妙的差异。 白开伪装成上官瞬,也许能骗过上官家的下人奴仆,但是,绝对骗不了这位管家。这位管家从小看着上官瞬长大,上官瞬习惯行为的细微,早就熟稔于心。白开注定装不出那细微的差别。 “公子,我觉得可以。”管家看向上官瞬,肯定道。 上官瞬紧锁的眉头,陷入深思,到底该不该如此。 杨骨铮挠着后脑,不敢多言,反正自己是去是留,都可以。 “那……好吧……”面色苍白的上官瞬点头一声。 白开欢喜道:“那好!拜托公子你,指教指教我,你的行为习惯之类的!” 上官瞬一脸神肃,警醒道:“你要小心,城中可有不少敌人,要对我出手,不仅仅是慕容清霜。实在危险,请立即停止!” 白开点点头,“嗯!我会的!” 上官瞬脑海一恍,想起重要之事,“还有,不要和那些对我有意的姑娘们,有来往!”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她们和你关系很好,我和她们接触,会被发现!”白开点头说。 上官瞬直接而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不要让她们觉得,我有意留情她们。我和她们清清白白。” 受无数女子姑娘追求的天下第一公子,说他和那些人清清白白。 这话,若是没有认识他之前,白开和杨骨铮,是断不相信的。 但是真的接触对方,才真发现,真的是一位儒雅如玉的公子,对于那些女子,没有任何留情,更无多意。 也许,正是如此,他才受如此多姑娘追求。 白开突然想起一人,肃声问:“那个如云公子,也和你很熟悉吗?” “我们……并不熟悉。”上官瞬低眉一声。 “额?你们不熟?可是,我见你们,挺……”白开很不解,毕竟当时的塔楼,如云公子替上官瞬出手,那一幕,所有围观之人,都认为二人是知己相交。 上官瞬解释说:“我和诸葛悠悠,除这次外,只见过一次。通过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 “什么朋友?”白开好奇一问。 “这个,不重要了,你放心,我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我。”上官瞬平静的说道。 “哦……”白开点点头,没多问。 正准备,继续和潇湘公子谈讨细节,此时,白开听到了一丝异样之声。 有人进入上官府,飞檐走壁,踩踏着那墙头瓦片。 虽然声音很细微,但是,依旧逃不了白开的双耳。 “有谍子!” “咻!”白开直接抓起茶杯盖,一跃出堂,飞向那人潜藏角落。 “砰!”“额啊!” 一声惨叫,在墙头屋檐处传出。 第20章 塞外少女 “什么人!”管家身形掠动,冲出厅堂,往声音发出之处去。 已离开堂内白开,望着屋檐角落,被自己打中之人,微微低眉。 一个少女,身着有些塞外风情的少女。 “诶呀呀!我不是坏人啊!”少女红着眼,坚强又带着丝无奈的说。 “你是什么人?”管家神情冷肃,质问着。 此时上官府,局势严峻,突然闯入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管家自然认真许多。 “我是潇湘公子的朋友,我叫庄萍。”少女解释说。 庄萍? 白开眉宇一挑,心神明了。 大漠孤鹰,庄长空的女儿! “不要为难她,她确实是我朋友。”上官瞬拖着受伤的身体,扶着门墙,缓缓说道。 “上官哥哥!”庄萍看到上官瞬,立即眉开眼笑,从坠倒的地面站起,激动的跑过去。 “镖头,她应该是……”杨骨铮凑到白开耳畔,轻声的说。 白开点点头,“嗯,应该没跑了。” “上官哥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庄萍看着血色苍白,有些疲弱的上官瞬,惊异的问。 “怎么又多一个人知道?”白开微微咬牙,略显无语。 …… 厅堂内,白开重新说道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说清楚,这位少女,怕是会泄露此事出去。 庄萍静静的听着,一双大眼瞪得直大。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嗯……嗯……”庄萍猛点头,一副懵懂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 还是假听懂。 白开略带疑惑的眼神,郑重的问一声,“你懂不懂?” “我懂啊!就是上官哥哥受伤了,不能让那魔女知道,接下来你要假扮成上官哥哥的模样。”少女庄萍有些活泼的说。 白开听到对方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不过,你别每次都说得这么大声,隔墙有耳啊。” 从见到这庄萍开始,就听到对方那活力生机之言。 不愧是是塞外来的,和中原这里姑娘少女,果然大有不同。 上官瞬疑惑的问向庄萍:“庄前辈呢?他在何处?” 上官瞬曾在大漠,见过父女二人,很清楚那位父亲的性情。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心爱的女儿,独来这湖广永州府的。 “额……我爹啊,在塞外呢。他有事,不能来。”庄萍一副心虚的样子,说着这漏洞百出的解释。 一旁的白开,心里一个冷笑,哼!满口胡言,你老爹我都见到了! 上官瞬自然也不信,立即板着个脸。 “你怎么能独自来永州?” “诶呀……!”少女立即一副撒娇委屈的模样,“我都来了,难道要赶我回去不成?再说了,我现在到你府上了,能有什么事?” 上官瞬神色无奈,现在这局势,自己还能怎么样? 暂时留下她呗。 “好,接下来你可以留在这,不过你要听话,不然,我只能赶你走了。” “好,我绝对听话!”少女庄萍神色欣喜,激动的大声道。 白开心里一叹。 诶,怎么又多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还听话,刚刚还叫她不要这么大声,一转眼就忘了。 …… 总之,事情就是如此了。 如今知道潇湘公子受伤的,除了本人,就是白开、杨骨铮、管家以及这位塞外少女庄萍。 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是白开假扮成上官瞬的样子。先和上官瞬请教一些他的言行举止,习惯所为,之后再易容身份,离开府邸,出现在城中。 让城中之人,让暗中魔女谍子,知道潇湘公子,风采依旧。 若是能拖延上一个月的时间,二人再比试,那就算功德圆满。此时白开,也算心无愧疚。自己这一趟镖,才算真正完成! 至于剩下的几人,各有安排。 管家,这位管家白开才得知姓赵。赵管家碍于身份,不能跟随白开在城中乱逛。因为他基本都是留在府中,处理府邸事宜。若是一同离开跟随,提醒白开如何假扮更像,那才会暴露。所以,他只能留府中。留府中也好保护受伤的上官瞬。 杨骨铮,他到是可以在城中逛荡。甚至,还可以有意的让别人知道,他的镖头,受了伤,在府中养伤。总之,不能离开零陵,直接离城,会引起猜测。 庄萍,她就比较麻烦。她和那些追求爱慕潇湘公子的姑娘不同,她年纪更小,小得上官瞬一直都是把当作一个妹妹看待。如今她知道了这些,以防万一,自然是不能独行的。当然,如今她,肯定不会独行。以她性情,她要随时跟着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不然,不合情理。 白开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接受。而且她作为一个对潇湘公子有了解的人,跟着也好,随时警示自己,哪里演得不像。 …… 上官府不远,一座高楼屋顶。 一袭黑衣,头戴的竹笠的女子,隔着轻纱,盯视着府邸。 她就一直看着,没人知道,她看了多久。 但是刚刚的她,看到了一个少女被人击落,然后内堂出现了一群人,少女情重欣然而上的和那温和如玉的公子相谈。 …… 零陵城,城西偏僻一座府邸处。 这府邸,乃是城中曾经一家有名望的家族府邸。 时过境迁,如今这家族已经落魄,偌大的府邸,没几个下人,一种衰败的氛围,更是扑面而来。 不过,就在不久前,这座府邸焕然一新。 府中下人成群结队,三百之数,府邸更是重新修缮一遍,如同新生。 之所以如此,因为有一位贵客,向这府邸主人扔了一袋珍珠,直接买下。 珍珠山庄的大小姐苏琳珠。 护卫汉子张熊带着下属以及受伤的小姐,来到此城中。客栈不安全,且客栈又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所以直接买这偏僻清静的府邸,好让小姐养伤。 由于此前白开,以真气内力注入体内,基本让她脱离危险。所以来到城中,在大夫简单开药下,很快就有所恢复,至少,可以自由走动了。 “小姐!白开白镖头,已经入城,去上官府了!”张熊得到消息,前来回禀。 面色略有血气的苏琳珠,微微点头,“好,他应该也快交接完镖物了……准备马车。” 张熊有些犹豫,“小姐,你的伤势……” 苏琳珠直言道:“我之前差点死了,现在,怎么也比死了强吧。” “是!我这就派人准备!”张熊不再多言,立即应答。 第21章 以假乱真 一个身着青衣,腰悬铁尺的年轻男子蹲在那翻新的府邸不远。 他左查右问,这才知道,珍珠山庄的苏琳珠小姐,住在此处。 男子有一事,想问询这位富贵小姐,那一夜,风来客栈火起那一晚,她碰到了什么?从妇人掌柜口中得知,那一夜,这位小姐身受剑伤,且这位小姐恰好是住在那间发生打斗的卧屋。 身为捕快的段徒三觉得,这位小姐,一定知道些什么。 也许,根据他的线索,就可以查出那一夜的真相。 然而,这府邸之人,谢绝一切拜客,且自己只是一个小捕快,没有太大的面子,让对方一定见自己。 “吁!”正苦恼间,一辆马车,被车夫带到府门前。 “咦!”段徒三眉眼一亮,“这难道……是要出门?” 段徒三打起精神,抖擞肩膀,立即从蹲坐姿势变作挺立精神态。 不多时,一位样貌贵气,极为出众的女子从府邸走出,在护卫张熊的引领下,往马车去。 “苏小姐!苏小姐!”段徒三顾不得许多,激动的奔踏上前。 “额!”张熊目色一凛,一股煞意警惕涌起,不等着段徒三靠近,就直接挡住了去路,魁梧的身形,如同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你是何人!”张熊威声道。 如今的张熊,十分警惕,所有靠近苏琳珠之人,都有可能来者不善。 苏琳珠看了眼段徒三,从装扮上,看得出是零陵城的捕快。 “我叫段徒三,我是县里捕快,衙门里要我彻查凤来客栈起火之事,我听掌柜的说起苏小姐您,我就想来问问,那一夜发生的事!”段徒三说道。 不过,话语中,有些胡诌了。衙门根本没让他彻查,知县已经让他们停手。 苏琳珠听完之后,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直接上车驾去。 “张熊,可以走了。” “是!”张熊领命一声。 然后与这捕快言,“你要查,就去查,别来叨扰我家小姐!不然!” 说着,如磐石的拳头,紧紧一握,那股武道力势,无形的散发。 段徒三一脸的惆怅,看着汉子代替车夫,驾马离去。 “这……怎么办啊……” 面对这种结果,一时间段徒三不知怎么是好。 他不傻,看得出来,这小姐出生富贵,根本不惧什么零陵知县,靠所谓官威,对方压根不会理会。 “不行!我不能收手!”段徒三目色一凝,坚定一声。 …… 上官府。 府内后房,白开正和上官瞬指教着相关的事宜。 “怎么样?像不像?”已经完成易容的白开,张开双手,笑问道。 上官瞬四人,上下看着伪装的白开。 易容之完美,可以说,近乎一模一样! 但是,只是外表看起来一样,但那股气质,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人。 “镖头!真像!”杨骨铮称赞道。 “像什么?皮像骨不像。出去走一圈,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庄萍反驳道。 赵管家和煦言:“白少侠,你学一下我们家公子。” 白开笑说:“你们别急,我只是让你们看一下外貌,接下来,看好了!” 接着,神色一变,立即变得温和儒雅,一行一动之间,看起来和上官瞬,如出一辙! “天啊!镖头,您这也太像了!”杨骨铮激动的说。 庄萍瞪着大眼,咽了咽的唾沫,一时间, 也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 唯独赵管家,看出了细微的差别。 “很像,但是,不对。” 白开对此,并不奇怪,自己骗得过杨骨铮和庄萍,但肯定骗不过赵管家的,怎么演,都骗不过。因为自己,并不是真的上官瞬。 上官瞬微微笑说,“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 白开一笑,“我就说可以的!我俩再商讨一下细节,以及一些注意的,那骗过城里的江湖客,定不是问题!” 赵管家此刻拿出放在一旁的书册,递到白开面前。 “上面,是关于城中所有,我家公子认识之人的情报,白少侠,你好好看一看,面对碰上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是谁!” “就这么点吗?”白开拿过书册,翻看里面所写所绘。 书页上,简单的绘画那人的样貌,并介绍对方的来历,以及上官瞬如何与他们认识,认识几次。 “不止这么点,只不过时间匆忙,我还来不及画写更多。”赵管家言。 “哦,那……一共有多少?”白开好奇疑问。 “也就一千来人吧。”赵管家和善的笑说。 “啊!”一千来人!白开眼珠一颤,顿时哑然了。 一千来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记住一千人吗?不可能啊! 一千个人的样貌,来历,交往,给我十天,我怕都记不住! 上官瞬表示说:“白镖头,你不用记这么多,遇到不认识的人,直接以礼问候一声,然后离开就行了。对方不会看出什么异样的。我平日就是如此。” “哦……”白开这么一听,心里才安心许多。 回想当时塔楼那里的动乱,他似乎也是这样处理。 礼数给够,说完就走。 …… 上官府外,一辆颇为富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前一侧。 正是那苏琳珠的车驾。 汉子护卫张熊言:“小姐,我去通传一声。” “不,不用了。”苏琳珠轻声细语的说,“那位镖头,应该很快就会出来。我们等一等就好。” “好。”张熊点头一声,左顾右盼。 眼眸中,出现了那捕快段徒三的身影。 “这厮的,怎么还跟着……”张熊有些恼怒。 苏琳珠听声不解,“怎么了?谁跟着?” “刚才那个捕快,像麦芽糖一样,粘过来了。小姐,我去教训教训他。”张熊下马车而去,气势汹汹,朝着那年轻捕快走去。 段徒三看到对方神色不善的走来,心里一咯噔,立即挤出和煦的笑容。 “嘻嘻……!” “你个小捕快!跟着我们小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不轨之心!”张熊先声夺人,气势威慑道。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想……问问苏小姐,那一夜的详情。”段徒三无奈的说。 张熊冷挑眉头,不耐烦一声,“你也配!” 说着间,一拳朝对方抡出。 第22章 小捕快,本事不小 张熊一拳朝这小捕快打去,出拳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拳风会先压制住对方体魄身形,紧接着在正中胸膛,直接击飞。 这是张熊所料想的。 对方挨了这么一击,定会知难而退。 但是…… “砰!”一拳空响。 “额!”张熊瞪大双瞳,神色惊诧。眼前的小捕快,闪躲了过去!根本没注意,是怎么躲开的。 “喂!你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差不多得了哦!”段徒三气愤的说道。 自己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江湖中人,莫名其妙的出手,动不动就仗势欺人。 但想到,自己跟着对方,让其不快。心里勉强的,压下怒火,不计较这一次。 “你一个小捕快,也配称朝廷命官!”张熊喝声道。 段徒三有些尴尬,说大了。 “小看你了!看拳!”张熊威声一句,继续出拳,拳冲之势,比起刚才猛烈许多,如同暴雨狂风,夜幕奔雷。 段徒三目色一凝,露出锋锐精芒。 “咻!”一个身法侧躲,精准的躲开了张熊的拳攻。 张熊再次一惊,难以相信,一个小小的捕快,竟然有这等身手?莫不是?这是假的!这是一个江湖高手,意图接近小姐,谋害之! 想到这一层,张熊怒起,不停的挥拳,拳如夜幕雷霆,不停轰响。 “砰!!!” 一拳又如拳,蛟龙出海,破空阵阵。 此等迅猛攻势的拳招,却全都扑了个空。 段徒三神色紧锐,不停躲避,越发的游刃有余。 “欺人太甚,我怎么也是官府的人!”段徒三气势骤变,喝言一声,突然一个出手。 “嘭!”那不大的手掌,直接正面挡不住了张熊的一拳。 臂力超群的拳势一击,硬是被挡下。 张熊有些傻眼了。 自己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在廉州府一带,还是颇为威名,那些欲要讨教珍珠山庄的江湖客,基本都是被自己击败。 但现在,自己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府衙的小捕快? 传出去,怕是笑掉同道的大牙。 “哈啊!”想到这些,张熊暴怒,如同一种黑熊凶兽,狂猛之声,武道势出。 “凶熊势!” 绝杀之技,直接被逼出,朝着段徒三而去。 段徒三凝望着对方的出手,整个人异常的冷静。 一个踏步冲前,侧起肩膀,铁山靠势,迅捷的攻势,直接冲顶张熊的身躯。看似弱小身体,却爆发出强大的冲力。 “嘭!”张熊神色骤变,咬牙凛凛。那股力量,直接让自己身姿不稳,攻势骤停。 不等张熊反应,段徒三双臂手出,抓住张熊的臂膀,一个过肩猛摔。 这威猛大汉直接来了一个翻身砸地,“嘭!”“额啊!” 苏琳珠已经看到这一切,直接从车驾上下来。 “住手!” 段徒三松开双手,往后一退,恼言道:“该住手的是他!” 苏琳珠神色凌然的望着这位捕快,冷冷说道:“我此前的意思,你没看懂吗?难道要我,转告你们知县?” “我……”段徒三一时无言。 对方此前的意思,很显然,不愿告知自己这个府衙捕快。 且知县那边,早就说了,不要管这些江湖人的事。 现在,无论哪个角度,自己都是错的那方。 可是……段徒三不甘心…… “抱歉!抱歉!这位小姐,我们的错!我们的错!”此时,不知从何处出来的老捕快吴布,跑到前来,恭敬的拱手认错。 “吴老布!你怎么在这?”段徒三惊奇的问。 吴布看向段徒三,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一手按住段徒三的脑袋往下低头一拜。 “对不住!对不住!我没看好这小子!” 苏琳珠瞄了眼二人,也不说什么,看向张熊。 “没事吧?” 张熊摸着后脑,咬牙忍痛,微微一声,“没事,小姐……” 就这样,二人转身回去,看也不看这捕快二人。 段徒三哀叹一声,有些失落。 老捕快吴布低声道:“你小子,什么人都惹啊。知道对方是谁吗?” “知道啊,珍珠山庄苏琳珠,苏小姐。”段徒三如实说道。 “知道,你还动手。你不想混了……”老捕快拉着段徒三的肩膀,一个转身,迅速的离开。 “珍珠山庄在廉州府那是首屈一指,其产的珍珠,更是皇家贡品,他们的关系脉络,是我们能惹得起吗?要是被知县知道了,这捕快,别想当了!” “切!不当就不当!老子当够了!”小捕快段徒三不屑一声。 几年来的捕快,一点不痛快,一点大案子没办过。凡是有点苗头的事,自己又不能参与,且那些事,都糊里糊涂的结束了,鬼知道是不是光明正法。 这样一个破地方的捕快,谁爱当谁当! 心中虽如此想,但一直没找到可以接替的事务。 总之,段徒三不想当个这么个窝囊的捕快,也不想浪荡江湖没个样子。给人当护卫护院,那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自己还能做什么,段徒三不清楚。 …… 苏琳珠和张熊,欲要回马车等候。 但此时,她们看到了上官府的赵管家。 这苏琳珠到的一瞬间,就有下人通传入府,赵管家得知,苏琳珠前来,猜测是要见公子,于是打算,和此前拒绝其她姑娘一样,拒绝苏琳珠。 那流沙帮、嵩山派、舞悦楼的女子姑娘们,都是被这么拒绝的。 “苏小姐。”赵管家上前,和善一笑。 苏琳珠微微一个点头。 赵管家面色一变,哀声言:“苏小姐,我家公子,事务繁忙,且要准备迎敌。所以无法接待苏小姐,还请苏小姐以后再来拜访。城中的花销,少爷说了,算上官家头上。” 后面这句话就显得很没必要,珍珠山庄苏家,可比上官家有钱。 苏琳珠并不意外,已经打听过了,这上官瞬哪个女子都不见。 换作之前,苏琳珠这样身份人物被拒绝,定会恼怒。但是如今,不知为何,挺无所谓了。 “我知道,不过,我听说有一位永州镖局的白镖头,就入了府,请问,他还在吗?”苏琳珠眼中充满期盼的问。 “额?在。”赵管家有些惊讶,对方突然问这个。 苏琳珠欣然一笑,“那可否通传,我要见他!” 第23章 苏琳珠 府内后房,白开正和上官瞬探讨着假扮伪装的细节。 杨骨铮和少女庄萍就坐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 “咯!”屋门小心翼翼的打开,赵管家外出归来。 上官瞬温和的看向赵管家,“怎么样?苏小姐离开了吗?” 赵管家面露一丝异色,禀报道:“少爷,那苏小姐,想要见白镖头白少侠。” “啊?什么?”少女庄萍露出惊异的神色,“她要见谁?” 潇湘公子怔了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上官府,不求见自己的。 白开微微思索,已经猜到一二。 “此前她有危险,我救过她一次。我入零陵的消息,估计被她得知,她是来感谢的吧。” 杨骨铮开怀笑道:“还算有良心,知道来谢镖头你!镖头,你就去见一下吧。” “不行!”赵管家面色一沉,肃声言语。 “白少侠,你此刻出去,若是安然的样子,定会被暗中的谍子发现。哪怕假装受伤,也可能被发现。” 白开明白他的意思,此前一切,都已经谋划好了。若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真相泄露,那就得不偿失。 上官瞬提议说,“那么,让苏小姐进来看白镖头。白镖头你,躺床上装一下伤。” “这个也不行。”白开微微摇头。 “万一,她看出异样,把此事与下人说起,然后被敌人所知,怎么办?” 装伤出去也好,装伤在内也罢,时间太多,来不及伪装,只能凑活凑活,这种情况下,异常容易被发现。伪装成有伤,比改头换面的易容,更难! 上官瞬看着如今易容成自己的白开,脑海一闪。 “白镖头,择日不如撞日。你反正现在假扮我,那就代替我出去一见苏小姐!” “啊?”白开愣了一下,正视向上官瞬。 “上官公子,你认真的吗?我现在就代替你去见她?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上官瞬平静道:“应该不会的,我和她并不相熟,我俩连话,都没说几句。” 杨骨铮惊异道:“话都没说几句,她就从廉州府跑来零陵了?你干了什么,她如此这般?” 上官瞬有些无奈的说:“也许,她觉得我的家世身份,和她最为门当。外加对我可能有些错误的想法,所以就来了。” 这种事,上官瞬其实自己也不明白。 天下间的女子,怎么这么多人喜欢自己?自己明明就和她们没有太多的交流,甚至有些人,可能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 自己到此做错了什么?引得你们,一个个非要来寻我。你们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啊! 赵管家沉思一番,点点头,“少爷说得极是,这是一个好机会。白少侠,我随你一起出去,若是有什么不对,我可以替你解围。” 白开有些犹豫,但是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若是自己连这个苏琳珠都骗不了,如何骗得过整个城池之人。 “好!” …… 府门外,苏琳珠和护卫张熊正等候着。 张熊有些恼怒,“这上官家的人太不懂礼数了!就不会请我们进去等吗!我们小姐是何许人也!” 苏琳珠平和的说:“无妨,我也不是非进去不可。” 苏琳珠自己都不明白,此前的自己着急前来相见潇湘公子,可如今到了上官府门,却无所谓见不见到他了。 才貌,世家,武功,任何一样,都和自己,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但现在,这对不对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 “苏小姐!失礼了!” 此时,白开假扮的潇湘公子,踏步出门,拱手抱拳,一副温和飘逸之姿。 张熊看到这般人物,刚才那股怒火顿时消散许多。 心里想到,这就是天下第一公子! 名不虚传啊,果然配得上我们家小姐! 苏琳珠看着这位多年前见过的公子,脑海中立即回忆起了当初的画面,他还是这般,没有一点变化。 “上官公子!合浦一别,可好。”苏琳珠很是客气的回了个拱手礼。 白开微微而笑,点了点头。 赵管家,默默的出现在身后,眼神凝锐,注意着苏琳珠的表情细微,以此确认,白开有没有露出破绽。 “上官公子,有一位永州镖局的镖头听说进了你府邸,不知,他还在吗?”苏琳珠开门见山的说。 白开温和笑言:“是的,是有这么一位镖头,可谓年轻有为,这般,就已经是镖局的总镖头!” 赵管家面色一木,心里嘀咕,白少侠!白镖头啊!你不要借着我们公子的身份夸你自己啊!很容易露破绽的! 苏琳珠听这般言,并没有什么异样之色。 白开继续说:“他确实在我府上,但是……你可能见不到他?”温和的脸色微微变得沉重,哀伤。 苏琳珠不解,“何意?我为何不能见?” “诶……我也不瞒苏小姐。白镖头,受了伤,这些日子会在我府上养伤。他需要静养,谁也不能打扰。”白开说道。 “受了伤!”苏琳珠眼睛一瞪,有些不明。 张熊也很诧异,受伤了吗? “他怎么受伤的!外伤内伤!”苏琳珠追问。 “苏小姐,这个不方便告知。不过,他伤好,我会派人通传你。”白开微笑说。 苏琳珠陷入深思,猜测对方受伤的原因。 那一夜,自己有性命之忧,对方注入内力真气于自己,才让自己不至于命丧。 这般救人,对于他定也会有不少的损耗。难不成,是因为救了自己,导致没有来得及恢复,在这赶往城中的路上遭遇了贼匪,受的伤? 苏琳珠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白开又说道:“苏小姐,若是没有其它事,我先回府了,我还有要事处理。” “等等!上官公子!”苏琳珠连忙喊住。 “额?”白开愣停了一下。 “张熊,把最好的伤药都拿出来。”苏琳珠肃声吩咐。 “是!”张熊毫不犹豫的从身上取出那瓷瓶伤药。 白开连忙说:“不用了,上官府的伤药,也是应有尽有。” 苏琳珠点点头,“也是……” “那么,我先回了。”白开微微拱手,转身回去。 苏琳珠看也没看离去的“潇湘公子”身影。脑海中,思绪着自己能做点什么。 “小姐?我们……接下来呢?”张熊疑问道。 苏琳珠肃声言:“把城内所有的补品之物,全买了,送来上官府。至于接下来,我要留在零陵,看到我的恩人无事,道谢之后,我才会离开。” 第24章 记忆超群 上官府。 自从押镖到此,谋定了之后的计划,白开就没有再离开。 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和上官瞬学习他的言行举止,了解他在城中的所知过往。总之,就是尽可能像!像到除了亲近之人,都无法看出。 结果自然是好的。这位天下第一公子,并没有太多的亲近之人。他的父母已经病逝,府邸内,基本都是族人下人。上官瞬和族人们,并没有太亲近。大家的关系,既熟悉又陌生。 这零陵县城内,唯一亲近的,只有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赵管家。 “白镖头,你现在假扮我出去,他们是绝对看不出异样的。”上官瞬微笑的说。 白开微微皱眉,“样貌上,是这么个理。但是……” “诶……”白开哀叹一声,面露苦色的看着桌台上的一叠书册。 “上官公子,你认识的人也太多了吧!我看了三天!我还没看完!更别说记住了!” 赵管家,通过打听城内的情况,把每一个来到零陵,和潇湘公子认识的人都记录下来,送到白开面前,让其铭记。 上官瞬低眉一笑,“抱歉……我以前游历过天下各地,所以,认识的人就多了点。” 问题重点,不在于认识的人多,而是在于,这些人都在同一时期来到了这座零陵城。 白开看着一本又本书册,头都大了。 看完了又怎么样?记不住啊!上千号人,每个人的事迹在脑中混乱,如同浆糊一样,搅拌一团,怎么记?怎么记! “怎么了?”此时,少女庄萍一脸愉快的走入。 上官瞬淡笑的说:“白镖头,记不住这么多人。现在犹豫着,何时才能出门?” 这趟门必须出,若是一直待在府邸,魔女的谍子一定会认为,潇湘公子如计划那样中了暗器。若是过过样子,单纯去外面走一圈,也会被怀疑。怀疑是故弄玄虚。 所以,要出去,而且要在外面,有些身手表示,让暗中谍子看得清清楚楚,潇湘公子,安然无恙! “这有什么记不住的?就一点点人。”庄萍不解疑惑的说。 “额?一点点人?”白开瞥看着少女,脸上露出,你真懂个锤子的神情。 “一千多人!每个人还有详细的过往!你能记得住!你怕是一本都记不住!”白开没好气的说。 庄萍冷哼一声,“哼!” “我记不住!整个塞外,就无人记忆力比我好!” 说着,直接拿起一本书册,迅速的翻动一遍,然后,“啪!”的一声关上,猛拍在书册的堆叠上。 庄萍气势凛凛的说:“第一页,蜀地龙蛇手,唐坤,四十二岁,面如虎豹,刺髯丰茂。两年前,上官哥哥在巴郡之地走川道与之相见。那一天,夜深,夜很深,唯有残月高挂……” 有些衰样的白开整个人精神一振,瞪大双瞳,惊看着眼前的少女。 庄萍看了一遍之后,竟然真的可以按照顺序,一字不差把书册之人说出来。 上官瞬淡笑一声,“我都忘了,庄萍妹妹,记忆惊人。” “好!好!”白开激动得忍不住鼓掌。 “哼!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庄萍很是得意的说。 白开笑颜:“我还背什么背!庄萍你反正跟我一起出去的,你偷偷告诉我那些人是谁就好了啊!” 原计划,庄萍会跟着假扮上官瞬的白开一起外逛。 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干嘛帮你?”庄萍有些有小计较的说,计较刚才白开对自己的轻视。 “什么帮我?你是帮上官哥哥!”白开郑重的解释说。 庄萍一时无言,想反驳点什么,但想不出词。 上官瞬和煦的看向庄萍,“此事拜托你了,我必不忘之。” 庄萍看着俊朗温和的上官瞬,面如桃花,笑言说:“放心!我会记住每一个人的!” “诶呀!”白开长吁一声,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好好背哦,明天我们就出去,我现在啊,吃顿好的,睡个大觉。明天出了什么意外,可别管我哦。”白开与那庄萍,故意说道。 “你!”庄萍咬牙一瞪,“哼!” 次日。 伪装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正式出门。 身旁,跟着那大漠孤鹰庄长空的宝贝闺女庄萍。 其余之人,都留在府中。他们的,会不符合常理,所以只能在府内。 “你给我机灵点!不要乱说话,万一泄露了,导致我上官哥哥出事,我不会放过你!”庄萍气势汹汹的说。 白开镇定自若道:“你才机灵点,别给我出什么意外。” 假扮易容,伪装他人,这样的事,当年游历天下的白开,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早就从容不迫,驾轻就熟。 反而,这个庄萍,自己有些担心。 这少女,太过年轻,有可能演得不好,被人看出了破绽。 “先喊两声来听听。”白开向庄萍说道。 “啊?喊什么?”庄萍怔了怔。 白开心里有些无语,年轻啊,现在还没入戏。 “你怎么喊潇湘公子,就怎么喊我啊?还要我教?” 庄萍恍然,脸色变得有些纠结。 在知道面前之人不是上官瞬的情况下,亲昵的喊他,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庄萍啊,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我自己一个人逛荡了。”白开激将道。 “行!有什么不行!”庄萍喝声一句,接着,神色一变,变得活泼含情,“上官哥哥!” 白开听到这个称呼,直接打了个哆嗦。 好恶心啊! “上官哥哥!我们去哪啊?”庄萍温柔的笑问。 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如同上官瞬那般,温和儒雅,从容如玉,淡淡说道:“城里走一走,哪里人多,去哪里!” “好嘞!上官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庄萍温柔活泼笑说。 二人就这样,离开了上官府,走往零陵大道。 零陵高楼屋檐之上,一竹笠黑衣的女子,腰间悬挂红黑双剑。隔着轻纱,正凝望着出上官府出来的二人。 女子眼神冷淡得毫无感情,仿佛带有一种可以看穿一切的力量。 第25章 洛京园 零陵城内,云龙楼。 城里最好的酒楼,里面的开销之大,非同凡响。许多零陵城的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进过里面。下辈子,可能也不敢进,毕竟进去一次的开销,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出来。 这样的酒楼,客满了! 没听错,客满了。这世上,有钱人就是多啊。对于普通人来,无比过分,无比想象的花费,在那些有钱人眼里,可能就是一顿饭的钱。 好像,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云龙楼内,这些日子的生意,可谓红红火火。把一辈子的买卖,都在这段是时期给做了。 多亏了潇湘公子,还有蓬莱岛魔女,没有他们二人,零陵城,永远都不可能如此热闹。云龙楼也不可能如此生意热络。 酒楼内,如今的客人,全都是天下八方的有钱有势之人。 这里越贵,她们越是愿意选择。 那些世家小姐,名门望族,不喜欢和那些穷酸江湖客混迹一起,打从心底的不喜欢。所以,云龙楼这样的地方,对于她们而言,是最好的歇息悠闲地。 流沙帮的大小姐,铁敏儿。如今就在酒楼内,看着窗外的喧嚣来往,打发时间中。 对于她来说,这里很好。 看不到那嵩山派的吕轻燕。对方虽然是名门大派,但是,不会太有钱,来不起这种酒楼。而流沙帮就不同,流沙帮不是那种寻常江湖宗门。流沙帮本质是商贸产业兴起的帮派。为了某样生意,聚集了一群人。如同漕帮,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流沙帮还算有钱,身为大小姐的铁敏儿,也自然开销得起。 “牙一河,想到办法了吗?”铁敏儿肃声冷问。 一旁的老者,流沙帮的管事,低头回应,“老朽无能,实在想不出。” 铁敏儿让牙一河想的是,如何能够见到潇湘公子。 自从来了零陵城,一面也没有见到。上门拜访,被那赵管家拒绝请退。此前塔楼上官瞬突然的出现,自己知道得太晚,来不及赶过去。 总之,见不到,就是见不到。 铁敏儿神色惆怅,脑海中尽是爱慕之人的身影,“难道,我真的要等到上官公子和那魔女决斗的一日吗?” 那决斗之日,到现在,都无人知是什么时候。 零陵城内,完全没有蓬莱岛的情报。 牙一河言:“小姐,又不只有我们见不到。嵩山派、桃花坞、翡翠阁……” “就连洛京园的六小姐,谢梨娇也没见到。” “还有这种事!”铁敏儿听到这个名字,惆怅的神色立即露出了欢喜愉悦。 洛京园,天下第一家族! 洛京园的实力之强,天下难有相比。 洛京园的族人们,不仅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在朝堂中更是登堂见帝。权势财富,毫无疑问的江湖天下第一家族。 六小姐的谢梨娇,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女侠,美貌才情于一身。这样的人物,整个天下,似乎也只有天下第一公子的潇湘公子才配得上。 正巧的是,这位谢家六小姐,也很中意上官瞬。 于是,马不停蹄的,从京畿之地赶来这湘水永州。 这位谢家六小姐,也是所有前来的女子中,身份最尊贵,家世最显赫的姑娘了,无出其右!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也被上官瞬拒之门外。甚至,不是连上官瞬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那赵管家传话拒绝了。 “哈哈哈……!谢家小姐都如此!我这样,算得了什么!”铁敏儿兴奋的大笑,完全不顾酒楼内的其他客人目光。 在场的客人,看到是流沙帮铁敏儿如此,就懒得多言。 毕竟,谁人不知,铁敏儿最嘴贱。 牙一河有些忧惧,小声的说:“小姐,洛京园,流沙帮忍不起……” 铁敏儿停下放声大笑,面色却依旧是难掩的喜意。 “我知道……我有分寸……” “哒哒哒!!”奔踏楼梯的的急躁声,突然响出。 流沙帮的帮众,急忙的上来,来到小姐管事身前,抱拳低头。 回禀说道:“潇湘公子,出府了。就在零陵大道上!” 此话出,云龙楼二楼的客人们纷纷精神一振,神色骤变。 在场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为了潇湘公子而来。如今对方出现在城,那就没有理由,不去一见。 铁敏儿欣喜一笑,“真的!好!走!” 话不多说,迅速的起身,直接一跃,从窗户飞落。 “小姐!等等我啊!”牙一河慌忙一喊,也跟着跳下窗户。 …… 零陵大道上。 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和庄萍,正悠哉的走在大道上。 潇湘公子的气宇,堪称万中无一,走在人群直接,都永远是那个吸引目光的焦点。 一时间,无数的江湖客,纷纷在远处,望着这位天下第一公子。 这些凝望而来之人,大部分是前来零陵看戏,想要见证那一场旷古烁今的比试。 “这位就是潇湘公子上官瞬?果然是天下第一的气度啊!” “是吗?我觉得一般啊,不就是小白脸吗?” “你闭嘴!长得令人作呕,也敢评论潇湘公子的长相!” “你这婆娘!想给我戴绿帽是吧!” 各种议论之声,在远处,近处,到处响出。 白开眼神流转,左右移动,寻找着暗中窥视的探子。 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那些人一定就在人群之中,也许潜藏在暗处,也许假扮成江湖看客,也可能就是那买卖的摊贩。 对于如今自己的假扮,白开很满意。 白开坚信,那些谍子探子,是发现不出什么异样的。 “上官瞬!你个缩头乌龟,终于露面了!” 正行间,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 一个身着开襟的威武大汉,气势凶猛的走出,一呼一吸之间,气喘震震。 那抖动肌肉,吓得周遭的百姓纷纷躲远。 白开微微低眉,看着此人,完全不认识。 庄萍低声言:“山东袍象,庞同……” 白开虽不知道,但是庄萍知道,把书册所看的,一字一句传达白开。 “哦……”白开点点头,温和微笑,踏步上前。 “受死!”这大汉庞同,一句话不多,直接奔杀冲来,握拳杀势,蓄势待发。 白开欲要反击,但一到黑影降落,落在这大汉上空。 “嘭!”的一声,大汉直接被一脚按在地面,动弹不得。 庄萍露出惊恐的眼神,倒吸一口凉气。 白开望着这一袭黑袍男子,有些惊讶,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大漠孤鹰,庄长空。 第26章 再战孤鹰 白开看着眼前熟悉之人,心里一个波澜。 糟了,真来了! 此前,在前往零陵大道茶水摊,看到了这位大漠宗师,一招之内击败嵩山派、流沙帮两位高手。并且得知,他要来零陵城,找闺女,杀公子。 白开为了镖局运送顺利,与之交手,并让对方,在自己结镖之前,不许对潇湘公子出手。 现在,好了,名义上劫镖了。 他可以出手了,他的闺女也恰好在自己身旁。 “爹……您怎么来了……”庄萍一脸尴尬害怕的神情,慢慢的躲到了白开的身后。 白开心声大喊,别躲我后面吗!你老爹更生气了! 此刻庄长空,侧着脸庞,眼眸直狠狠的瞪着白开,如同翱翔大漠的猎鹰,正瞄准着下方奔跑的猎物。 “前辈……好久不见。”面对此情此景,白开只能想象上官瞬的所为,从容镇定的作揖行礼。 庄长空面对“白开”的所为,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一点厌恶。 眼神跳动,看向后方的庄萍,“萍儿,过来。” 淡淡的一声,并没有任何暴怒的情绪。 然而,庄萍直接叛逆的说:“不!我不过去!” 白开心里一咯噔。你丫的倒是过去啊!他是你爹!我又不是真的上官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躲我后面,对我不是好事诶! 然而,这些心里话,如今无法开口。 白开只能继续装作上官瞬的样子说道:“庄萍妹妹,庄前辈喊你,快过去。他是你爹,又不是坏人。” 庄萍冷哼一声,撇着头,心中嘀咕着白开。 局面,就这样僵住了。 白开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上官瞬会怎么办。 此刻庄长空,那怒气依旧如同实物,清晰可见,萦绕在整个人周身。 一身煞气杀意,汹涌无比。 围观的那些百姓,一个个躲得更远。那些江湖客们,充满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想看看,这潇湘公子,要如何处置此事。 传闻中,潇湘公子的《潇湘袖流手》神乎其技,不知这一次,有没有机会看到。 庄长空从踩踏中的汉子身上走下,缓缓的朝白开走去。 “当年在大漠,我就该让你死在那里!你这浪荡子死了,也就不会勾引我女儿到此。”庄长空愤愤的说道。 白开一脸的尴尬,苦笑的说:“前辈,您误会了。我对千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爹!你想干嘛!”庄萍此时突然站出,挡在了白开的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对方。 面前虽然是假的潇湘公子,但是庄萍必须这么做。她突然想起,大家在演戏,欺骗那暗中的谍子,若不是不这么做,可能会泄露真相。 庄长空的鹰目一直恶狠狠的盯着白开,肃声一句,“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后面!躲一个少女后面,要不要脸?” 白开长呼一口气,目露神锐,伸出袖手,按下了张开臂膀的庄萍,踏步向前,直面这位塞外前辈。 白开坚信,若是上官瞬,他最后一定会这么做。 “前辈,您的千金来寻,并非我所愿。她远道而来,又年轻气盛,我担心她,所以才短暂照顾照顾她。还望前辈明察。” “若是前辈,非要打我出气,那就来吧。” “呵呵……”庄长空不善一笑。 鹰目睛瞳,在虚幻之间,已经逼近了大漠中的猎物,苍穹之空,飞身掠影而下。 “倏!”黑袍袖手,利爪杀势,朝着白开攻出。 “小心!”庄萍惊声大喊。 《天鹰神爪》,庄长空成名绝技,如同穹鹰狩猎,迅捷,凶猛! 出手之快,在场所有围观的江湖客,都来不及反应,一个个瞪大睛瞳,哑然的望着。 然而,面前之人,不是潇湘公子上官瞬。而是已经交手过的白开! 白开神色从容镇定,一个挥袖手起,手臂挥起的衣袖,直接从鹰爪手势中一掠而过,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流水那般,吞没了杀势。 瞬间,《天鹰神爪》的攻势消散殆尽。 庄长空出其不意的迅猛一击,直接被白开破招。 “额?”庄长空大为一惊,身形鹰遁之法,往后一退,惊诧的看着白开。 “没想到,短短几年,《潇湘袖流手》已经这般出神入化?” 庄长空依稀记得当年大漠的对方,简单的一个交手,领教过对方功夫,很强!非常强!但是,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如今,差距已经拉到这种地步了? 这是什么练武天才? 白开温和一笑,“前辈留情罢了。” 说着潇湘公子,说道一声有可能的话。 这《潇湘袖流手》,是之前向上官瞬请教的。时间仓促,只学了一招! 由于这庄长空曾经交过手,对方的武功路数,有所得知,所以只学的这一招,刚好可以应付。 “中原天下,果然人才辈出。我想看看,你我的差距,到底多大!”庄长空喝声一句,身形如同猎鹰般,飞跃冲去。 一袭黑袍之影,快如风雷。 “倏!!”迅猛之中,《天鹰神爪》的杀势,继续攻来。 白开神目一凝,凝望着着袭来的黑影,快!十分的快! 但是,那出手的风息响声,自己听得一清二楚,响声之下,足以判断,攻势的方位。 “砰!!!” 白开身法而躲,先是躲开最猛烈的攻势,接着,再使出《潇湘袖流手》,一种水势之威,消磨庄长空的攻势煞气。 这一幕,高处屋檐望下,就是一道流云白影与一道狂暴黑影,互相流转,迅猛得难以看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黑影愈发的慢了下来。 那些江湖看客们,看得触目惊心,心神颤动。 “这就是潇湘公子的真正实力吗?” “强!强得令人发指!” “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之人,才貌,家世,品德,武功样样出众。我若是女人,我也想嫁给他……” 这些围观的江湖客们,听说过潇湘公子的武功极高。 但是没想到,已经高到这种程度。竟然可以把名震塞外大漠孤鹰如此游刃有余的对付! 这种武功境界下,蓬莱岛魔女慕容清霜,如何是对手! 第27章 胭脂丛中 “喝……”庄长空停下了出手,气喘吁吁,目露惊骇之色。 一双坚不可摧,杀人无数的神爪,充满了无力。 眼眸中的潇湘公子上官瞬,相比几年前的交手,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他的武功,怕不是已经臻入化境! 一种震撼身心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这种感觉,不久前,在一个茶摊感受过。 本以为,那会是此生最后一次。 谁能想到,短短的几日,就感触身心。 庄长空,更无法想到,眼前之人,就是永州镖局的白开。 白开展示着潇湘公子的温和笑意,一个拱手礼微微一拜,“多谢前辈留手!” 若是上官瞬本人,面对这位恩人的庄长空,首先定不会伤害对方,其次,也不会让对方当众出糗,该给的面子,该给的台阶,一个不少。 这便是潇湘公子的处世之道! 围观的江湖客们,听着潇湘公子之言,纷纷疑惑,这位宗师前辈,留手了是吗? “当然留手了!那身后姑娘可是他女儿,他能伤了女婿吗?” “所以,他只是前来试探试探?” “定是如此……” 庄长空听着各种言语,微微缓和心绪。 自己也不是什么顽固的家伙,明知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自然会收手。 而且,这样一个人物,做自己女婿,有何不好? “萍儿,你随我回去吗?”庄长空肃穆瞪视,沉声一句。 “我不回!我要回家,我自己会回去!”庄萍一副叛逆模样,双手叉腰的说。 庄长空神色无变,依旧那一张令人恐怖的肃穆面容。 一双鹰目,不善的看向白开假扮的上官瞬。 “上官瞬,你若是欺负了我女儿,我定不饶你!” 说罢,黑影飞跃,“呼——!”的一阵狂风之势,离开了零陵大道。 “前辈,放心!我待庄萍如自己妹妹一般!”白开一个抱拳, 看向庄长空离去的方向,诚恳一声。 这句话出,庄萍有些咬牙愤愤。 轻声低语的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上官哥哥不会说这种话……” 少女的心思,谁又不知呢? 可上官瞬的意思,她又是否在装不知。 围观的女子姑娘们, 听到潇湘公子这句话, 一个个喜笑眉开。 想想也是,这么个少女,潇湘公子怎么会看得上。 “诶……你爹算是打发走了。我们继续逛荡一圈吧。”白开淡淡的说。 对于刚才的处理,很满意。 首先,让暗中谍子看到了“潇湘公子”的出手,不仅没有受伤,甚至灵活强悍。其次,没有伤害庄萍的父亲,也算是帮上官瞬,解决了这个麻烦。 “好啊,上官哥哥。”庄萍桃花一笑,继续装成活泼爱慕的样子。 “公子!可还记得我!”此时,一道迅猛的声音,从屋檐上飞踏而下,落到白开的面前。 白开眼神一凛,心里一个寒颤。 当然认识,这是那流沙帮大小姐,铁敏儿。当初在茶摊子,有幸看到她和嵩山派的吕轻燕争斗。 这姑娘的性情,可谓娇蛮。 白开,最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也不愿和这样的女子打交道。 但是,现在身份的自己, 由不得自己。 庄萍低声一句,“你记得吗?要不要我告诉你……” 白开踏步向前,温和一笑,笑容如春风那般,吹醒来天地万物,大地复苏。 “铁姑娘,好久不见。” 书册上关于这铁敏儿的记录,白开有多留意了几下,毕竟是个打过照面的人,比起那些从未见过,从未听说的江湖人,好记很多。 铁敏儿看着这位公子,心脏砰砰跳动,立即露出了,寻常人从未见过的笑容。 这一刻,这位流沙帮娇蛮的大小姐,如同一个小姑娘一样。 白开淡淡一声,“我要带这位妹妹在城中走走,恐是无法招待你了。” 铁敏儿微微摇头,“没关系,我懂。” 就在此时,一位泼辣直爽的女子,轻功跃来。 “上官公子!好久不见!” 前来之人,正是那此前与铁敏儿有冲突的吕轻燕。 她看着铁敏儿如此,立即受不了了,二话不说,甩开师兄,自己轻功飞跃来。 “吕姑娘。”白开看向吕轻燕,微微点头。 这时候,那些胆子大,性子直的姑娘,再也忍耐不住,纷纷从人群中出来,相见这位爱慕之人。 相反的,那些羞涩的女子,只敢躲得远远而望,不好意思靠近过来。 “公子!”“公子!还记得我吗?” “公子!去年我们在杭州西湖畔见过啊……” 一时间,白开从未见过的景象,扑面而来。 二十多位女子,陆续而来,直接形成了包围的阵势,一个个含情脉脉的望着潇湘公子,心中希望这位公子,多和自己说上一句话。 胭脂香,萦绕周身,令人有些神魂失措。 这一幕,着实把那些江湖看客的男子看急眼了。 羡慕,嫉妒! 那些本就不喜潇湘公子的,更是破口大骂,登徒子!浪荡人! 白开此刻懵了。 这辈子哪里被这么多姑娘,好看的姑娘包围过。 我靠!你小子之前没跟说,是这么夸张的啊!我该怎么办?喂!谁来教教我! 白开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上官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萍想做点什么,但她也迷茫了,该怎么做啊? “诸位姑娘!招待不周!敬请原谅,可以让一让道吗?”白开苦笑着,很无奈的向前,欲要走出一条道。 但是,这些姑娘,全都是性情直爽的那种,她们的心思,可直接得多。 直接挡住了去路,痴痴而笑的看着“潇湘公子”。 很明显的,意思,我就不走。 终于,有人看不去了。 “上官瞬!给我出来!我要和决斗!” 围困之外,一声愤怒的喝吼声响彻。 众女子姑娘们,困惑好奇的看向声音的方向。 一个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矮,长得也不好看的男子,气势汹汹朝着胭脂群中的白开怒吼。 白开看着此人,有些懵。 不认识!完全不认识! 此时,想问庄萍,此人是谁。但是,周围的人太多了,没法问。 庄萍直接一声,“她谁啊?” 简单干脆的表明了态度,说明此人不在书册的记录中。 白开此刻更懵了。 什么情况?是你忘了?没看?还是书册没记录啊? 第28章 公子引众怒 一个从未见过男子,甚至连记忆超群的庄萍也不记得在书册上见过的男子,正在叫嚣着,和胭脂丛中的潇湘公子算账。 白开有些懵然,自己该说点什么?万一,此人是漏网之鱼,就是上官瞬认识的人物,怎么办? 这一点,白开多心了。作为上官府的管家,做事向来的严谨。城里来了什么人,他是不会缺漏的。 这个男子,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不相熟之人。 潇湘公子没见过他,对方也是第一次见上官瞬。 他如今的态度,只有一个原因。 他喜欢的女子,千里迢迢的来相见这位公子。 然而,他喜爱的姑娘,喜欢的却是这么一个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公子。 愤怒,打抱不平的气恼,涌上身心。 “你是何人?”铁敏儿毫不客气质问一声。 “神拳无敌手,潘奉!”男子竖起拇指,朝着自己一指。 接着皱眉瞪目,凝望着白开,威声喝喝道:“你个登徒子弟!我呸!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很显然,他误会了一些事。或者说,他就是吃醋,想揍潇湘公子罢了。 白开微微思索,然后温和的说道:“潘兄弟,怕是有什么误会。” “你少在这跟我咬文嚼字的!出来!躲女人堆里,算什么本事!”潘奉指着白开的鼻子,破口大骂,口吐飞溅。 “好。”白开顺势一声。 正合自己的意,被这群女子姑娘包围,还苦恼着如何离开,现在好了,有机会了。 然而,这机会,转瞬即逝。 一个身影出现,挡在了潘奉的面前。然后,一个恍惚间,这位“神拳无敌”直接被一拳打得撞向街边的摊子,砸得一声响彻。 这个出手之人,乃是这一群女子中,某一人的家仆。 这位家仆的女子,温柔和白开说道:“公子,这种小角色不必理会,我家下人,就可解决。” 白开苦笑一声,心中无奈。 “上官瞬!老子看不下去了!来!和我一战!”“上官瞬!出来!”“狗东西的!” 很快,各个对上官瞬不满的男子,纷纷来到。 都是一群年轻人,年纪相当的年轻人。热血激情,茁壮成长的大树。 他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原因,吃醋于这位天下第一公子。 他们喜欢的人,不远万里来见这位公子。有的,就在现场,有的,躲在远处,羞涩窥视。 而他们,实在是看不惯,这女人胭脂中的上官瞬。 这也怪不得他们,这场面,换作任何一个男子,怕是都气得牙痒痒。更别说,他们喜欢的姑娘,竟然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对方若是专情钟一,那也就算了。可所看到的,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保护公子!”“还愣着做什么!出来啊!” 这些姑娘女子们,里面不乏有家族跟随,门派随同的。看着一群不善的男子要对自己如意郎君动手,自然是要全力保护,于是直接命令请求相助。 帮众,师兄,下人,纷纷涌出,形成了火拼的架势。 这一刻,零陵县城内,似乎要起一场扰民乱城的风波。 “给我住手!”白开终于忍受不住,愤怒一声喝吼。 他相信,这种情况下,上官瞬也会如此。 他不可能,会让这一群与自己相关的人,破坏县城,扰民乱安。若是发生了惨烈之事,他定于心不忍。 潇湘公子突然的这般,直接吓到了众人。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个温和儒雅的公子,是永远不会有其它神情。 如今看来,似乎猜错了。他也是人,而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要打,出城去打!不要在零陵闹事。”白开一脸神肃的说道。 “不想离开?也行!我就在这!谁想和我打,来!一个个的来!”白开从胭脂红妆中走出,这一刻,带着一种锋芒之力,这些女子姑娘们,不敢在阻挡,纷纷让开道路。 一袭白衣,潇洒洒脱的“潇湘公子”,直面这不知多少要对他动手的敌人。 这些男子们,一时间也怔住了。 此刻,不知心中想了许多,他们突然发现,眼前之人,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哈哈哈……!” 此刻,一爽朗的大笑之声,回荡天地。 这声音,白开记得。 此前塔楼的风波,对方出现过。 “有趣!有趣!这么有趣的事!怎能少得了我!” 声音逐渐雷动,一如狂风暴雨,乌云滚滚的男子飞落而下,于两方势力之间,只有一种狂暴,吸引众人警惕。 白玉榜第三,如云公子,诸葛悠悠。 此人的出现,立即镇住了局势。 这个人,带着一种魔力,一种令人心惧的力量。 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怕,打从心底,不想与之为敌。 白开凝望着此人,回想着书册所写。 关于这位如云公子,白开看得很仔细。 五年前,京师之地。潇湘公子认识了这位如云公子。 不过,认识对方,靠的是一个女子,一个超尘脱俗的女子。南幽院院主洛水。一个如云公子畏惧之人,也是如云公子爱慕之人。 …… 那位南幽院院主是上官瞬在天下,少有的朋友。二人策马江湖,游历过一段时日。这位院主,自然也像其她女子这般,对潇湘公子有好感。 但是,奇怪的是,这位院主,这一次并没有来永州府。 白开脑海中,思绪流动,疑惑着。 诸葛悠悠和上官瞬,他们二人,本质上只有一次打交道。 二人关系,也很一般,若是不南幽院院主,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相识。 白开低着眉宇,想不明白这些。书册上,只写了相识,关系,细节什么也没有。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当年是如何的。 不过,重点是现在。 现在这位如云公子,毫无疑问,在帮潇湘公子解围。 “你们要动手是吗?一起上!先过我这!”如云公子,狂妄的与这些江湖客言。 眼神中,只有轻视。 没办法,他是如云公子,这些人,根本不配和他一战,一起上,都是看得起他们。 第29章 大云龙手 若是高处看下去,就会发现,零陵大道上的这一幕,真的很有意思。 一边,近乎都是女子,另一边,全都是男子。左右两旁,一群气势不俗的武道家子。最中间的,是一个如狂风骤雨的公子。 这位如云公子,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两边的力量,愤怒。 因为,没有什么愤怒强得过他的狂暴。 “一群没胆的玩意!让你们一起上,都不敢吗?”诸葛悠悠挑衅着数十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子。 这些男子们,看着面前的家伙,不,怪物更加贴切。 眼前这个男子就像是个怪物,他的那种狂暴凶猛,平生所见第一,以后怕是也见不到这样的存在。 “哈哈哈……!难怪你们心仪的姑娘不喜欢你们?一群孬种!”如云公子大笑的说。 这句话,直接戳痛了在场的男子。 没有哪个男子喜欢被人称呼孬种,尤其是现在,他们喜欢的姑娘,就在现场。 这一刻,他们不多理智,终于破碎了。 “哈啊!”“上!” 数十位江湖上,颇有能耐的男子,气血澎湃,一齐杀上。 这一幕,也足够震慑住那些帮派宗门。 疯狂之下的男人,向来都是恐怖的。 更何况,一群疯狂的男人。 然而,更恐怖的是,竟然有人,要面对一群疯狂的男人。 疯子,怪物。形容一位公子,并不是什么好词,但对于诸葛悠悠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称赞。 “呵呵……”诸葛悠悠此刻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定神闲。 嘴角狂妄的扬起,一股风势呼啸周身,吹得大袖作响振振。 “上!”这群疯狂的男子们,已经红了眼,纷纷使出杀敌绝技,同一时间,各个角度攻去。 这惊恐的场面,看得那些姑娘女子们,哑然失声,下意识捂住嘴口。 白开,神情凛凛,全神贯注的望着这一幕。 瞳孔不自觉的收缩。 眼前这个男子,依旧镇定,没有一点慌神,一切,都是在掌握之中。 眼眸中,出手了! 如云公子双手起袖,真气扩散,然后一个振臂出掌。 “砰!”一股破空之声震荡。 浑厚强悍内力引动真气爆发,直接把八面攻来的第一批敌人震飞,一个个震得口吐鲜血。 第二批欲要进攻的敌人,被震飞的同伴们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回过心神,眼眸中,出现了那可怕的面孔。 诸葛悠悠来了! “砰!”“额啊!” 如云公子,身形暴动,如同乌云密布之下,即将产生的一场暴雨。 众所周知,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雷霆之势间,这数十名男子,全都被打得重伤在地,一个个哀鸣不断,扭动着身躯。 “结束了?”庄萍露出惊骇的神色。 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塞外成名已久,武功已至人生最高的大漠孤鹰庄长空,也万万做不到如此。 围观的江湖客们,瞠目结束,嘴巴久久不能闭下。 在场的那些男子,任何一个出来,他们可能都是一场苦战,甚至,不是对手。 但是,这些人物,就在一瞬之间,被这位公子击倒? 他还是人吗? “大云龙手……”白开微微呢喃一声。 书册上,写了他的武功,《大云龙手》自创的绝技武功,左右双手,毫无区别,灵活迅猛,与之交手,如同与两个强者交战一样。 “哈哈……!”诸葛悠悠又大笑了起来。 一双神目,鄙夷的看着在场地上像一锅热蚂蚁的男子们。 “没本事,就不要上。随便说两句,就急眼了?就你们,也配和潇湘公子比?” 这话,更是如同寒冰之锥,刺入每一个倒地哀嚎的男子心中。 白开走向诸葛悠悠,拱手抱拳,“如云公子,多谢了。” 诸葛悠悠折身看向白开假扮的潇湘公子,欣然而笑,“潇湘公子,可否赏脸,喝一杯啊!” “自然!”白开点头一笑。 在场的女子姑娘们,听到此话,欲要跟随上前,一个踏步而出。 然而,如云公子一个凶目扫视而来。 直接把她们吓得打了个寒颤,不敢上前。 “我只请潇湘公子?没听见吗?” 这话语,不是劝告,而是威胁。 在场这些姑娘的下属仆人,怒了,但是不敢发作。他们还有自知之明,若是上前出头,怕是比在场翻滚的那些人还要惨。 庄萍直接跟上,站在这白开身前,一副气势凌然的样子。 如云公子俯瞰瞪视了一眼,“小姑娘,你是没听清吗?我说了,只邀请他一人。” “我不怕你!我就要跟上官哥哥在一起!”庄萍气势振振道。 诸葛悠悠眼神一凛,一股煞气凶意,已经涌出。 白开和煦的笑看庄萍,“庄萍妹妹,你先回去吧,我和如云公子叙叙旧。男子总是要单独聚一聚的。” 白开肯定,这绝对会是上官瞬会说出的话。 此前的几日,和对方探讨话语的细节,基本已经掌握了,对方说话的可能习性。 庄萍撇着嘴,有点幽怨的说,“那好吧……” 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往上官府回。 白开看着离去的对方,心里一个赞赏,演得真好! 如云公子肆意一笑,“随我来!” 说着,轻功飞跃,直接飞踏屋檐,狂风之势,迅猛异常。轻功之高,竭尽施展,完全没有等待“潇湘公子”的意思。 白开自然不甘示弱,身法轻盈而动,自带一种逍遥洒脱,追逐而去。 留下一群红妆女子,痴痴的望着爱慕之人,消失眼前。 心中,那股感觉,更加强烈。 这是一位,她们抓不到的人。只能看着他,翱翔逍遥。 …… 城内,一座高塔楼顶,屋檐之上。 一身黑色紧服,头带竹笠帽的女子,盯视这一切。 从头至尾,她在看着。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想看了。她已经看完了,看明白了所有。 女子一个利落的转身,目色一沉,腰间双剑碰撞摩擦,发出一丝金属的异响。 接着一步踏空,再一步踏空,坠落!直接落下塔楼。 “咻!”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0章 风波再起 云龙楼。 零陵城内,最好的酒楼。 大风起兮,云中龙来。这么意味的名字,正好合适如云公子。 诸葛悠悠掠动的身影,飞入云龙楼三楼之内。 他的出现,真的如同一条出云的龙,狂龙! 一时间,还在楼内的客人,纷纷面露惊颤之色,一股恐惧,一股迎敌之意,按捺不住的产生。 不过,他们运气很好。如云公子是来喝酒的,不是来找事的。 不然,他要找事,在场的人,怕是一个都别想站着离开云龙楼。 “嗒!咻!” 又一条“龙”,进入了酒楼。 白龙,一条雪白鳞甲,充满精神的白龙。 “这一顿酒,我请!让我尽个地主之谊,如何?”伪装成潇湘公子的白开,学着上官瞬的语气说道。 “好啊!”如云公子狂笑一声,一个瞬影,坐到了靠窗户的桌椅上。 白开悠然走去,拉开椅子,不急不躁的一坐。 “多谢了,替我解围。”白开感激的说。 自己不傻,看得出,当时的情况,这位如云公子要帮自己解围。这个解围,不仅是击溃那些对自己不善的男子,还有那些,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女子。 潇湘公子,温润如玉,定是不好做一些肆意的事。但是如云公子,不是。他不在乎什么名声,叫你滚,你就滚! “潇湘公子,还是这么风采迷人,这种温柔乡的事,我就遇不到。”诸葛悠悠,揶揄的说着对方。 白开听得出,对方是有一点嘲讽的意思。 很正常,自己都想嘲讽嘲讽那上官瞬! 你瞧瞧你!你是个人吗?怎么这么多姑娘喜欢你!真是气人!气人! 白开苦笑一声,“如云公子,就别再取笑我了。” 接着, 话语一转,遂问道:“洛水姑娘,可好?” 洛水,南幽院院主。 潇湘公子在天下,少有的朋友。对方,也是如云公子的朋友,更是他的心慕之人。 诸葛悠悠的眼神,在这一刻,变了。 无了那肆无忌惮的疯狂,更多的是一种深邃的忧伤。 “好不好,你没数吗?”话语之间,带着一股锋芒,逼向白开。 白开神色困惑,不解一声,“我不明白。”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诸葛悠悠,目露一丝凶意戾气。 这件事,潇湘公子没和白开详说。 关于这位南幽院院主,他只是表示,诚然的表示,只是朋友。 但书册上却写,这位南幽院院主,也是钟情他之人。 “潇湘公子,要点什么?”此时小二打断了二人的话,前来询问。 白开心里一个感激,来得巧啊! “你们这最好的酒,是什么?”白开笑问。 “婺州金华,乃是本店最好的。”小二笑言。 “那就上金华!”白开豪爽道。 最好,能多好?自己又不是没钱,自己押镖,五百两定金呢。想到哦此,白开有些怨念,我镖都压到了,你的另外五百两呢?说好送来的?哪里? …… 云龙楼内,此刻整个全城的江湖客都知道。潇湘公子和如云公子正在三楼把酒言欢。 识趣的,不识趣的,都不敢来打扰他们。 毕竟如龙公子的狂暴,亲眼所见。不想被打得半身不遂,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兴致。 关于这位如云公子的出现,零陵内的江湖客,有了一种说法。 “这位如云公子,定是前来相助潇湘公子,对付蓬莱岛魔女的!” “如出此言?他们很相熟吗?” “你不知道吗?南幽院院主和如云公子是好友,而院主又和潇湘公子是至交,你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前来相帮,有何不对?” …… 酒过三巡,桌前的酒壶喝了一坛又一坛。 不过,这些都是诸葛悠悠喝的。现在诸葛悠悠,一脸的通红,说话间,也有点颠三倒四。 “我和你,不是朋友……你记住……”诸葛悠悠指着白开,醉醺醺的说。 白开很平静,没有醉意的样子。 走镖的的规矩,不许在运镖的途中喝酒,所以白开养成了不喜酒的习惯,喝,自然也能喝一点。 “嗯,我记着。”白开以上官瞬的口吻回答。 “砰!” 诸葛悠悠猛得捶了一下桌子,震跳起桌面的酒壶。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以为躲得远远的……” “啊啊啊!!!”“起火了!救火啊!” 正说道间,此刻窗外的远处,一栋府邸,黑烟滚滚而上。 白开瞪目凝望,神色紧然。 这种时候,上官瞬,定会前去相助。 所以,自己也要去! “如云公子,失陪了!”白开抱拳的一个抱拳,接着,身形而动,一个踏步踩过窗台,轻功骤起,如同一条白龙,飞梭风云,朝着起火的府邸去。 这起火的府邸,不是寻常府邸。 乃是天下第一家族,洛京园,六小姐谢梨娇所住的府邸。 大火在六小姐的卧屋燃烧蔓延,附近的房间,也一同火燎势起。 “小姐!”“小姐还在屋里!”“救小姐!” 这些下人们,激动的呐喊,然而那个火势,根本不是可以闯入的。 “让开!我来!”就在此时,易容成潇湘公子的白开,轻功跃落而下。 一袭白衣,不顾烈火浓烟,冲入了卧屋。 “有人吗!有人在吗!”白开大喊着。 然而,眼前的一幕,把白开震慑住了。 屋内桌椅家具,寻常如普通的卧屋,并无特别。 唯一的特别,就是此刻火势,已经把它们烧得焦黑。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令白开震慑的是…… “这……”白开一时愣了一下。 眼前,地上,血泊黑红,一位长得极好看的小姐,躺倒其中,面无活色。 她的身躯,被已经剑洞穿,血已流干,回天乏术。 白开顾不得许多,立即抱起这位洛京园六小姐,冲出了大火势下的屋房。 “小姐!”“小姐!” 下人们,看着这位新主人小姐苍白的脸色,染红一片的衣衫,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这些下人,乃是零陵城,谢梨娇雇佣的下人。 这一次,她是独身一人,前来永州府。 毕竟,这天下间,谁敢伤害洛京园的小姐? 然而,她失算了,不仅敢伤害,还敢杀。 第31章 阴谋势起 白开抱着已经死去的六小姐谢梨娇,整个人脸色一黑,一种无声的愤怒,萦绕在心。 如此年轻好看的姑娘,大好年华,就这样死了。 而且,死于一场阴谋之下! 白开可以断定,她的死,绝对不是什么江湖争斗。她的死和上一次,风来客栈苏琳珠小姐的遭遇,是一样的! 凶手是同一个人。 “这位小姐,叫什么?是什么人?”白开问向跪地哭泣的下人。 一位下人说道:“回禀少侠,我们小姐姓谢,叫谢梨娇。她要我们称呼她为谢六小姐。至于从何来,并不知。” “谢六小姐!”白开眼神微凝。 哪怕自己没有看书册的记录,也知道此人是谁了! 洛京园,天下第一武林世家,谢家六小姐! “完了……”白开惊诧一声,更加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谢家六小姐的死,洛京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调动所有力量,哪怕把整个江湖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凶手! 若是找不出…… 事情就更严重了! 此处起火的事,吸引了极多的江湖客前来。 城中不少人都知道,这是洛京园谢六小姐的新买下的府邸,他们很好奇,很惊讶,到底天下第一世家的府邸,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什么不要命的匪徒,来这里闹事?不可能吧?哪有这么蠢的匪徒。 然而,事情的真相,更令他们震撼。 谢六小姐,死了,死了! 这如同天塌下来一样的真相,让所有的人都疯了,一个个疯了的逃离此地! 他们太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谢家,洛京园,要爆炸了! 他们不想和此事掺和上任何关系,哪怕是多看一眼,都有可能被洛京园找上,所以,现在一个个不要命的逃离此地。 但是,有一个人,一点不担心,甚至飞蛾扑火般的,要和此事搭上关系! 白开已经感觉到,这件事的诡异蹊跷。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潇湘公子,上官瞬! ———— 上官府。 后房内,齐聚的几人,神色沉重。 屋内寂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清晰听到声音,辨别方位。 杨骨铮、庄萍一脸的惊恐神色,沉默不语。 洛京园,哪怕是塞外,哪怕金大刀混的半个江湖道,都对此名,如雷贯耳。 江湖朝堂,同时拥有两种力量的世家,天下第一的武林世家。 家族的人,随便一个行为,都可能引起腥风血雨。更别说,死了一位亲生的小姐。 赵管家神色凝重,疑问道:“白少侠,你的意思是,对方的目标,是为了少爷而来?” 白开点点头,”没错!“ 赵管家不解,“杀谢小姐,和我家公子,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你以我家公子的身份,去了现场?” 白开神色严肃道:“我就一句话,洛京园找不到凶手,他们会报复谁?” “我,自然是我。”上官瞬苦笑一声。 “凭什么!”庄萍气愤的说。 “凭什么?就凭天下的父母,都和你爹一样!”白开很直接的说。 谢家六小姐,千里迢迢的来永州,追求这位天下第一公子。然而,不但没有相见,还被拒之门外。其次,这位公子,周围全是莺莺燕燕的江湖红妆。 哪一位父亲,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喜欢这么一个“浪荡”公子。自己的女儿,如今因为这“登徒子弟”殒命永州,他是不是有责任?没有也得有!总之,我洛京园的明珠因为你而死,你潇湘公子,任由你是什么天下第一公子,也别想脱身! 庄萍明白了,她能想象,若是自己出手,自己父亲怕是也要跟这上官哥哥拼命。 “那……那……我们找出凶手不就好了!”庄萍激动的说。 上官瞬叹息一声,“找出凶手,谈何容易。” 赵管家沉声言:“想要少爷死的,整个城中数不胜数。可不仅仅那些今日挑衅求战之人。还有许多,躲在暗中的男子。” “说不定,女子也有。”白开感慨一声。 上官瞬面露愁色,很是怅然。 这一切的,都是他不愿看到的。曾经的他,见过这样的局面的。但是,没有办法,人总是各式各样,有些人,就是没有理智。 “镖头,不就是那黑衣女子吗?她不就是凶手吗?”杨骨铮回想之前,便说道。 白开面色一沉,郑重的说:“现在没有证据,不要直接肯定谁是凶手。” “什么黑衣女子?”赵管家神色一凛,追问道。 关于风来客栈的事,虽然和他们说了大概,但是关于那黑衣女子,白开没有谈论道,就怕,他们真的以为,那位姑娘就是凶手,结果病急乱投医…… “也没什么……”白开无奈的解释。 现在,瞒不住了,只能解释。 “肯定就是她啊!用双剑,留下痕迹,当初在客栈出现,事发匆忙离开。”庄萍言辞振振的说。此刻的她,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只想着,快点帮上官瞬找出凶手。 人之常情,谁也无法避免。 “不一定。”白开微微摇头。 上官瞬肃声言,“我去现场看看!” 零陵城内,发生了这种事,还是因为自己而起之事,让上官瞬难以平静镇定。此刻只想前去探查真相,给死去的谢家六小姐,讨个公道。 “不行!你不能去!你若是出去,万一被发现,有伤在身,说不定蓬莱岛魔女立即过来了!到时候,别说查了!命都没了!”白开郑重的说。 赵管家也劝说道:”是啊!白少侠说的是!“ 白开安抚的说:“如今,谢小姐的尸体,安顿在上官府。那处府邸,也派人看守了,禁止外人进去。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去查出真相的!” 语气逐渐凝重,神目决然。 “那接下来,要怎么查?”杨骨铮不解疑问。 白开回答道:“此前走得匆忙,且思绪混乱,府内情况,我没来得及看清。之后我会回去一趟,重新看一遍,有没有什么没注意的蛛丝马迹。” “其次,别忘了,还有一位小姐遭遇了同样的事。可以找她问问,她当初看到一切。” 第32章 探查 上官府。 易容伪装成潇湘公子的白开,换了一身新衣衫,一身白净,尺寸合适的新衣衫。 穿着这舒服的衣衫,白开有点感激这位潇湘公子不是一个胖子,也不是一个矮子,不然自己假扮起来,就很是吃力了。 不过,他若是又胖又矮那就好了,这样天下间的女子,就不会都涌来这零陵了。也没有现在,这一堆糟心事。 “少爷。”赵管家,从府门外的方向走来,手上拿着一封麻黄信封。 白开看向这位管家,温和问道:“怎么了?谁的信?” 心里嘀咕,有信你给真的上官瞬的,给我干嘛?我要出门,去查真相。 “少爷,有两件事。”赵管家平和的说道。 白开好奇, “什么事?” 赵管家平静的说:“云龙楼的小厮在府外,等着少爷您结账。” 云龙楼,此前白开被如云公子带去的酒楼,白开以上官瞬的口吻言,请他喝酒。之后,发生了意外火起,于是离开了酒楼,因为谢小姐的身死,导致之后,也无心回酒楼了。 “哦,结账是吗?我说过,那顿我请。”白开淡淡道。 赵管家似笑非笑的说:“外面的小厮说了,少爷你们喝了最好的几壶金华,还有一些上等泸州大曲,外加一点时节名菜。总共四百六十五两,掌柜的给少爷您打个折,四百五十两就好了。” 啊?啊!什么! 白开整个脸色都变了。 吃喝了四百多两!他抢啊!怎么可能花了这么多! 老子这辈子吃饭,就没花过这么多! “哈哈……您老,真会开玩笑!”白开故作坚定的笑说。 赵管家面色一沉,语气沉重的说:“少爷,这不是玩笑,就是这个价。您和如云公子喝的金华,每一壶都是五十两起,喝了好几壶,外加杂七杂八的,就是如此。再说了,云龙楼,本就是零陵开销最大的酒楼,您选择那里请客,不会不知道结果吗?” 赵管家的神色,很显然,对于白开借着潇湘公子的身份,花了这么多银子,很是不满。 眼神的意思,仿佛再说,你不能仗着我们公子的身份,乱花钱啊?这钱若是不得已正当花销,那也就算了,但这请客,显然不算什么正当吧?而且,也没有必要,非去云龙楼不可吧? 赵管家,不仅是上官府的管家,更是整个家族府邸,管理财政的主手。家族上下的花费,都要经过他这里的同意。 白开一脸的惆怅,紧皱的眉头,此刻完全没了潇湘公子的气度。这苦瓜脸的样子,完全就是自己本人啊。 “这诸葛悠悠的,还真让我结账了?他就不能,大方一点,把账结了吗?酒基本都是他喝的,菜也是他点的,问我压根没吃喝什么……”白开有些埋怨的说。 不由得,想起了去世老爹的话。 江湖上,最重要的,就是银子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再大名气,再大的本事,该没钱就没钱。 “诶……”白开从袖口内,取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银票,乃是那神秘女子,让自己押镖来零陵的定金。 这没捂热的银子,就要从手中离开,心中苦楚。 “拿去结账吧……”白开哀声的说。 赵管家面色一变,和煦笑言,“钱我已经付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上官家的恩人付钱呢?” 白开眼神一亮,立即把五百两银票收回袖口。 展眉一笑,“您真是的,这种玩笑不要开!” 赵管家把手中信件递给白开,“这第二件事,就是此信。这是那位云龙楼的小厮拿来的,他说,别人交给他的,要他转交给上官府中的白开镖头。” “额?给我的!”白开心神一震,连忙接过。 这麻黄的信封上,只写了“白开镖头收”。 白开摩挲着信封,透过纸张的厚度,猜测着里面之物,很是谨慎小心。天下间,以信杀人的手段,自古便有。 信封之物,很薄,像是只有一张“纸”。 白开小心翼翼的打开着,开口对准地面,轻轻的倒出里面之物。 一张黑白异色纸张飘飘然的落下。 白开瞳孔一个收缩,迅雷之势,抓过那张“纸”,或者说银票! 另外五百两银票。 请自己押镖之人的买卖,先给五百两定金,完成押送,再给五百两。 “还算有良心!知道给我送过来!”白开一脸的愉悦的笑说。 赵管家知道白开所言之事,对于此物,沉声肃言:“这个钱,你还收吗?” “收!干嘛不收!这钱可是我谈好的买卖,押运获得的!干干净净!”白开解释说道。 这干干净净一词,赵管家不敢苟同。 白开又说道:“人啊,不要跟钱过不去!哪怕对方目的险恶,那又怎么样?她敢送我钱,我就敢拿!我这个人主打一个吃人不嘴软,拿人不手短。” 赵管家沉默了,有些不知该说点什么。 恍惚了一会,才言:“公子,您该去谢小姐的府邸,看看情况了。” 白开满意的收起银票,点点头,“嗯!该办正事了。” …… 城内火起之地,谢梨娇六小姐所暂居的府邸。 此屋,从事情发生后,白开以潇湘的公子身份,派人把此地里里外外看守,禁止任何外人而入。 城内的知县,听说洛京园的六小姐殒命此后,吓得团团转。洛京园的一位长辈,在朝堂为官,势力非常,若是连罪下来,自己这乌纱帽怕是不保。 但得知潇湘公子要出手彻查,心里稍微安心了许多,便全力支持,派遣府衙的捕快,相助的看守府邸。 心中祈求,这位上官公子,一定要查出真凶啊,不然,自己就可以请辞告老了。 谢小姐的卧屋处,火势已经熄灭。 白开以潇湘公子的身份,回到此处,只希望,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咯吱——!”一声,推开屋门。 视线中,一眼便是烧得焦炭的家居房梁,那烧焦的气味浓烈扑鼻。 “额……”白开走入屋内,摸着下巴,骤目凝神,观察着上下左右。 突然间,察觉到一丝异样。 屋内,有人! 第33章 执着的捕快 有人,藏在幕帘的墙上。 武功极为不错,以真气附着于手掌,如同壁虎一般贴在墙上。 白开察觉到此,但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保持着寻常的神态,把头转移到别处,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对方可以趁其不备的离开。 果然!他中计了! 一风疾身影,从潜藏之处,迅速飞冲,朝着门外方向。 “哪里走!”白开喝声一句,白衣折身,身法如风驰电掣。 臂膀一个猛得伸出之势,直接抓住了对方腿脚处。 被抓到的对方,猛得一个发力,欲要挣脱白开。 但是,却如同被五指山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下来!”白开喝声,一句直接把此人拉回屋内,甩砸在地面。 “诶呀!”砸落之势,极为迅猛,没有任何留情。 直接把鬼祟之人,砸得痛苦呐喊,紧皱眉宇。 白开此刻,终于看清此人。 一身青衣,衙门捕快的官服。相貌年轻端正,看起来不像那等贼人恶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执着追查的年轻捕快,段徒三。 “公子!公子!我不是坏人!我是衙门的捕快,我叫段徒三!”段徒三恢复过一点意识,连忙伸出双手,朝向白开假扮的潇湘公子,不停的求饶。 “衙门的捕快?为何鬼鬼祟祟的?”白开质问道。 “我……”段徒三一脸难堪的站起,很是尴尬。 知县为了支援上官瞬调查此事,派出了衙门的人,相助看守镇守。段徒三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段徒三前来镇守看守,并不是单单的看守。 他从此事中,嗅出了的异味,隐约觉得,此事和风来客栈一事,有所关联。 可,知县并不让衙门的捕快参与调查,所以他只能鬼鬼祟祟,借公务之职,偷摸进来调查。 “你如实说,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把此事告知知县。”白开看出他的为难,温和安抚道。 这俊朗迷人,温文如玉的“潇湘公子”说出如此之话,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的相信,信任。面前这位捕快,自然也不例外。 段徒三在零陵当捕快几年,早就听说这位公子的为人。 如今相见,对方如此气度,更是不由得相信。 “公子,且听我言……”段徒三认真严肃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关于风来客栈,关于此事,关于自己的行为…… 白开有些惊奇,谁能想到,一个个小小的捕快,有这样敏锐的直觉。且,这个小捕快,身手极为不简单。其内里纯厚,身手不俗,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怕是都不及他。 这一点,很怪。但是,白开不会多问。 这世间,就是有很多藏龙卧虎之人。 所谓大隐隐于市。 “那么,你发现什么异样了吗?”白开问道。 “这……”段徒三脸色有些羞愧,一手摸着后脑,一手无处安放。 “没……没发现什么奇怪的……” 不是没发现什么,而是他清楚,他所看到发现的那些,眼前这位潇湘公子,一样可以看出。 白开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开始自己的探看。 双手负后,目色凝锐,认真的查看着,整个卧屋的一丝一毫。 面对所看,口中喃喃说道:“这里和风来客栈不同,客栈那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而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混乱……” 有的,不过是倒地的几个矮凳子,被烧毁房梁砸下的惨状。 白开抬头望上看,砸下的房梁,已经导致天窗大开,光芒照射。站在光芒照射下,立即感受到那温度的不善。 白开连忙走开,呢喃的说:“那杀害谢梨娇小姐之人,与之发生了打斗,打到窗户处,完成击杀。” 说着,眼神看向谢小姐倒地的血泊位置,窗户附近。 人已经被搬走了,但是那血迹还留在原地,看得渗人。 一旁段徒三分析的说:“过程难道是段小姐开了门,碰到凶徒,二人进行交手,打到了窗户处?” 这卧屋的构造,就是一个小厅堂,厅堂往西,便是睡榻所在的卧处,这卧处一帘幕轻纱作为隔绝,刚才的段徒三便是藏在卧处帘幕的角落墙上。 白开眼神扫视着小厅堂,小厅堂如今因为烧毁的房梁,房梁砸下,屋瓦而下,砸得一片混乱,完全看不出当初战斗的影响。 不然,还可以通过厅堂的乱象,判断当时二人的交手过程。 “试一下,我们试一下!”白开看向段徒三,认真道。 “啊?试一下是指,我俩模拟当时的情景?”段徒三疑问。 “嗯!我假扮凶徒,你假扮谢小姐!”白开肃声说。 就这样,对方同意了。白开退出房屋,段徒三紧闭上门。 “咚咚咚!”白开敲击着屋门。 段徒三走来打开,看到眼前之人,先是一惊。 然后,白开攻势袭来,以手刀之势,当作敌人的凶器。 段徒三看到这“不识”之人,立即警惕,在对方出手的一刻,反应及时。 白开乘势追击,闯入屋内,不停以凶器刺杀,小厅堂内的家具被踢飞撞开,接着攻势威逼,把对方逼到卧处内的窗户旁,然后,“嗤!”一刀刺入要害。 “应该就是这样。”段徒三点头说。 白开微微摇头,面露疑色。 “不……不一定……” 整个过程,极为顺畅。 谢小姐的死,没有引起一点府内人的惊动,说明对方杀得极快,出其不意。 若是引起厅堂的异响,那谢小姐也能来得及呐喊,发出动静。 难道,是迅速把对方逼到窗户,一击毙杀? 若是有此等身手,根本不用逼到那个位置,开门的一刻,也许就完成了击杀! 白开面露愁色,继续观察着屋内。 先是看那厅堂砸向的房梁,这厅堂,烧得极为夸张,房梁都被烧断了。屋檐瓦片失去支撑,陆续的砸落,把整个堂内砸得满目疮痍。 火势顺势蔓延,烧向两边的客房。 那小姐的卧处,也被烧得无了原样,浓烟熏得一片黝黑。 “怎么烧的?”白开左顾右看,蹲看着砸下的房梁。 那厚重的房梁砸下,有一碎裂茶壶。 “额?”白开微微皱眉,这茶壶怎么在下面?茶壶不应该在桌案上吗? 桌案的位置,不在这。 难道,二人交战的时候,意外砸毁的? 白开小心翼翼的翻开房梁茶壶碎片下的茶叶残渣,双指摩擦着茶叶,目色一沉。 第34章 那一夜 小捕快段徒三看着蹲在地上摸着茶叶的白开,眼眸微亮,好奇的问道:“上官公子,您发现什么了?” “啪!”白开拍了拍手掌,温和的笑说,“没,没发现什么。” 段徒三眼中怀疑的,“哦”了一声。 白开继续环看着四周,若有所意的说:“谢小姐,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火起,不久之前吧。”段徒三分析说。 “为什么要放火?”白开反问。 “因为……?想通过大火,烧毁屋内的痕迹,让我们难以查出凶手。”段徒三分析说。 白开没有说话,走向了窗户处。 “嗯?”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不合常理的异样。 窗户的窗栓掉落在窗台桌上。 “这窗栓怎么在桌上?”白开遂问。 白开不确定,这是不是刚才进来调查的段徒三造成的。 “啊这……?和我无关。应该是当时谢小姐和凶手打斗,弄落的吧?”段徒三猜测的说。 “弄落的?怎么弄?”白开好奇的问。 窗栓,寻常情况都是锁住窗户,只有开窗的时候,才会拉开。 正常锁住的情况下,两个正在紧张杀斗的人,以什么方式才会把锁靠的窗栓弄落在桌,且…… “窗户,没有周围没有撞击的痕迹。我想不明白,你能想出那过程吗?”白开问向段徒三。 “啊这?”段徒三也有些懵了。 皱着眉头,挠着左右脸颊,脑海中猜测可能的情景。 情急之下,谢小姐拔出窗栓当兵器?那也不对,窗栓上面没有一点碰撞兵器的痕迹。只是拔出来,没有来及的攻击,就被击杀了?那也不对,距离不对。掉落在桌,不是掉落在地。在地上,任何距离都是合理的。但是一个人死亡倒下后,在一定距离下,是无法把手中的东西往高处掉。 死之前奋力扔上去的?那就更鬼扯了。 段徒三越想越不明白,更不明白的是,“这重要吗?公子。说不定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巧合。” 白开摇摇头:“我不知道……” “啊?”段徒三又懵了,这算什么?什么意思啊? “诶……”白开轻叹一声,往屋外离去。 “公子,您去哪?”段徒三激动的问。 “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就这样了。我去其它处,寻寻线索。”白开惆怅的说道。 接着,就在这偌大的府邸,到处走走看看。 寻找着,敌人有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除此外,还寻了那些府中的下人,询问他们当时的所在,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之声。结果,自然是没有。此处谢梨娇的卧屋附近一带,根本不允许他们靠近的。因为当时这里起了火势,他们才壮大胆子跑过来看情况。 就在白开在府内逛荡的时候,小捕快段徒三又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我有线索!”段徒三激动的说。 白开听言,眼神一亮,“你发现什么了?” “我没发现什么。我只是知道,有一个人,也许能给我们提供线索。”段徒三诚恳言。 不用他开口,白开都知道他说的谁。 他要说得人,便是等一下,自己要找的人。 …… 零陵城内,一偏僻处府邸。 廉州府珍珠山庄苏琳珠小姐,暂住于此。 那一夜,风来客栈,她是亲身遭遇,且活下来之人。 所以,白开认为,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府堂内,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带着这年轻捕快段徒三,前来拜访。 护卫张熊看到那个小捕快,略微一惊,潇湘公子只能和这家伙混一起。 不过,无论怎么说,前来的是潇湘公子,面子还是要给。 于是引路入内,相见小姐。 苏琳珠看到“上官瞬”前来,并没有任何的喜意。此刻对于这位门当户对的公子,无了那神秘的好奇,剩下的是那江湖同道的情谊。 “上官公子,此次前来,想必是要问,风来客栈之事吧。”苏琳珠一眼看穿的笑说。 洛京园六小姐的事,她已经得知。对方的遭遇立即联想到自己。 且他府中,还有那位恩人在,那位恩人想必也会提示他此事。 最终,他定会前来寻自己。 “叨扰了,我听白开镖头说了那一夜之事,所以,想问问苏小姐,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白开问道。 一旁的段徒三瞪着眼,紧闭着嘴,全神贯注的样子。 “那一夜啊……”苏琳珠神色微变,回忆起当时。 “那一晚,夜黑的时候,我就睡了。后来,听到一声异响撞击声,便被惊醒。” 白开聆听着,脑中分析她的话。 异响撞击?那就是自己屋子弄出来的。当时那个贼头时晋,要偷自己的东西,结果被自己警觉,他在慌乱之中,直接冲开窗户,轻功而逃。 “不过,也没什么。那声音好像就是某间客房弄出来的,不止我一人,应该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苏琳珠接着说。“然后……我就有些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眯了会,睡不着,就起来倒杯茶。” 苏琳珠说道此,语气加重,面露异色。 “我倒茶的时候,突然,客栈起火了。整个客栈吵声喧嚷,混乱了起来。” “这时,火光照耀,我看到了光芒倒映的人影,那个杀我的凶手,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一个反手势,扑了空,接着,被他一剑刺穿身膛。” 白开露出了困惑之色。 就这样?不对吧?屋内有着双剑的打斗痕迹! “不对啊!那屋子有很多剑痕,你没和那人发生打斗吗?”段徒三激动的问。 苏琳珠淡淡一声,“我没有和对方发生交手,对方一击,真气随着利刃入体,我就无了意识了。” “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 “不过……” 白开神色一凛,“不过什么?” 苏琳珠秀眉紧皱,有些迷茫的说:“我倒下的时候,好像有人冲进了我的房间,接着我好像听到兵器金铁的对击声。” 白开恍然而道:“你的意思是,你遇害的时候,有人进来了,那人和凶手,发生了交手?” 第35章 渔翁得利 “也许吧。”苏琳珠心有余悸的说。 谢梨娇谢六小姐死了,但是自己却活了下来。让她不由得相信,当时真的有人替自己击退那凶手。不然结果也是今日谢梨娇那般。 “那客栈卧屋内,有双剑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救你之人,用的双剑?”白开脑海中有了答案。 那个戴着笠帽的黑衣女子。 是她?是她听到声响,及时救了苏琳珠? 想到那个女子,白开这才发现,来了零陵城多日,一直没有见到那个女子的踪影? 她是来寻上官瞬的吗?若是,为何没有她的出现。若不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苏琳珠也想起当初那位黑衣女子。 不过,她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对方,毕竟当初,和她起了一些冲突。 “上官公子,你若是见到一位腰悬黑红双剑,身着黑衣紧服,头戴竹笠的姑娘,可以问一问。若是她救了我,我定是重重感激。”苏琳珠郑重说道。 白开点点头,“我会的。” 苏琳珠又言:“上官公子,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额……?”“没有了。”白开和煦一声回答。 苏琳珠眼中流转一丝期盼之色,遂问道:“上官公子,那位白镖头,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啊?”白开愣了愣,问我啊? “白镖头他,伤势未痊愈,还在修养中。”白开满口胡诌的说。 “哦……”苏琳珠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不方便!”白开激动的一说。 “额?不方便?”苏琳珠露出失望的神色,带着一丝遗憾。 白开忙解释说:“白镖头他,伤得不清,现在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等有机会了,情况好很多的时候,我会告知苏小姐你的。” 苏琳珠点点头,“上官公子,辛苦了。” …… 就这样,说了一点有的没有的,白开带着段徒三离开了府邸。 二人走在街道上,纷纷神色惆怅。 “这,怎么查啊?”段徒三哀声叹气的说。 “很麻烦啊,好像又无从查起了?”白开微微叹声。 段徒三想了想,问道:“这位苏小姐,会不会很危险啊?” 白开微微摇头,“应该不会了。” “苏小姐若是危险,她现在就不可能活着。” 段徒三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白开解释说:“歹徒若想杀她,在她入城的时候,那段时间内,她可能就死了。然而,没有,这说明,歹徒认为,杀她的价值不大。” 因为,价值更大的洛京园六小姐就在城中。 珍珠山庄的影响力,远不如洛京园。杀一个洛京园小姐更胜十个珍珠山庄! 段徒三听得迷迷糊糊,少知很多事的他,不理解白开的意思。 不过,段徒三大概明白这件事,对于身旁潇湘公子的影响。 “谢小姐一旦死了,凶手查不出,上官公子您,定也难以安然。”段徒三关怀的说。 上官瞬苦笑一声,“这个,段捕快就不用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段徒三又说:“我可能多担忧了,公子您,何许人也!你可是天下第一公子,认识的江湖势力数不胜数,哪怕来了零陵城各小姐姑娘们,她们以家门之力支持您,您也可以抗衡那洛京园!” “你说什么?”白开停下脚步,愣看着段徒三。 段徒三有些懵,“没说什么啊?我说公子您,可以借外人之力,抗衡……” 白开眉头蹙动,面色微变,“对啊,对啊,还有这种可能!” 段徒三好奇,“什么可能?” 白开解释说:“若是查不出凶手的结果,是如何?那不就是潇湘公子与洛京园的争斗吗?” “双方无论是谁,都能引起无数势力的支持,二者若是开战,岂不是江湖大乱,两败俱伤?”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不就是另一种真相可能?” 段徒三恍然,猛得一拳落手心,“砰!” “对哦!若是如此,那可了不得!好歹毒的计策啊!” “可是……谁是渔翁呢?” 白开陷入沉思,“渔翁……?” 洛京园和潇湘公子互相伤残,谁最得利? 这得利者,肯定不是寻常的某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势力,一个强大势力。 蓬莱岛! ———— 上官府。 “你是说,蓬莱岛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上官瞬说道。 白开点点头,“没错!蓬莱岛岛主纵横七海,所向披靡。但是他若想进入中原江湖,就需要面对各大门派势力。洛京园,是天下第一家族,拥有朝廷和江湖两种力量。” “岛主若是有意如此,朝廷那边一定不会任由这魔头乱来。洛京园,就是朝廷的命令的对象。让他们联合两边力量,抵挡蓬莱岛!” 白开解释的说,有理有据,令人无法不信服。 杨骨铮听得一惊一乍,“这……这……这可是惊天大事啊!” 庄萍面露骇色,:“若是如此,江湖很快便,腥风血雨!” 赵管家露出凝重的神情,“让魔女和我家少爷开战为诱饵,引来洛京园的六小姐。最后让我家少爷和洛京园发生冲突,以此,削弱中原江湖实力。可怕……可怕……不愧是外海大魔头!” 众人此刻,都在惊骇于蓬莱岛岛主,外海魔教大魔头的计谋中。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个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唯独,潇湘公子上官瞬,沉着脸,不这么认为。 “你们想太多了吧?哪有这么复杂阴险?” 白开见上官瞬的反应,好奇道:“上官公子,你为何认为,这不可能?” 上官瞬肃声言:“我很清楚慕容清霜的为人,若是这种事,她定不会同意以她名义和我决战为诱饵!所以,这不可能,无稽之谈。” 赵管家言:“少爷,魔教的人,不能以常理判断。您认识的对方,说不定是故意演给您看的,为的就是今日谋划!” 杨骨铮点头说:“对!这种事,很常见!一些匪徒假装好人,混入商队,等过些年月,等一票大的,便原形毕露!” 上官瞬很是严肃的说:“我没法解释!反正,这不可能!” “再说了,渔翁得利,为什么一定要是蓬莱岛?” “这天下,可是有比蓬莱岛,洛京园,更强大的势力,不是吗?” 上官瞬的语气,愈发凝重,眼眸中,露出了一点对于那个势力的恐惧。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堂屋内,大家都沉默,氛围莫名的沉重。 因为,这个势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强大得,天下不灭,它不灭! 第36章 天下府 天下间有那么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成员,遍布整个天下,各州府之地,皆有分坛。每个坛的名字,以当地州府命名,例如“永州府”、“廉州府”、“顺天府”…… 组织内成员,可谓五湖四海,五花八门。有的是贩夫走卒,有的是商贾卖客,还有的是道士和尚。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这个组织目的是什么,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什么都做,什么人都杀。其势力之大,又遍布天下,以至于整个江湖,对于这个组织一无所知。 每当谈到这个组织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这个组织叫“天下府”,天下就是他们的府邸。 整个天下,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白开对视向上官瞬,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渔翁’也可能是天下府?” 上官瞬肃声言:“天下府不允许有能威胁它的存在。洛京园作为天下第一家族,本就是最有可能威胁它的势力。” 赵管家道:“也有道理,说不定,这件事的背后隐藏更深。天下府不仅要对付少爷和洛京园,更有可能,还加上一个蓬莱岛。” 杨骨铮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如同一团面一样。 洛京园、蓬莱岛,天下府,一个比一个夸张,任何一个,都是自己这个小人物,惹不得的存在。如今怎么就,和它们搭上关系了? “若是天下府,那也要查,真相就是真相,谁都一样。”白开目色坚定,振振说道。 “怎么查?天下府的人,来无影去无踪,不像那些名门正派,有着山头总坛。他们的人,可能就是路上一个乞丐。”赵管家愁绪道。 天下府,唯一一个,整个天下最神秘的存在。 白开闭目双眸,思绪流转,陷入沉思。 脑海中,回忆着从祁阳来永州的路程,这一路上所遇,到底谁,最有可能是天下府的人。 突然间,一个恍惚,脑海闪烁。 白开睁开了双眸,面露紧肃之色。 上官瞬注意到了白开的异样,遂问道:“你想到谁了?” 白开没有回答,而是说:“我要去见一见对方,这才知道。” 杨骨铮忧心的说:“镖头,算了吧……惹不起啊……” 哪怕是混半个江湖的杨骨铮,他都知道天下府的强大可怕。整个天下,任何得罪了天下府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例外!他们要杀谁,谁就一定死! 如同天地规矩一样的力量,这正是整个天下江湖畏惧这个组织的原因。 “没事,我只是去看看,对方不一定是,再说了,是又怎么样?凶手不一定是他们。”白开安抚的说。 庄萍面露忧色,一同劝阻,“白开,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 白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上官哥哥的!实在不行,我易容成别人去!” 庄萍冷叹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相识一场,我这是为你好。” 接着, 转头看向上官瞬,“上官哥哥,你劝一劝他。” 上官瞬对视着白开,眼神交汇中,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男子的热血决然。 “我阻止不了你,是吗?” 白开微微笑说:“没错,你阻止不了我。” 上官瞬肃声言:“既然如此,你以我的身份去见吧,我的身份,还有一点影响力。对方面对我,说不定会说真相。” “你确定?”白开笑问。 这意味着,若是发生了冲突,他上官瞬将直接与天下府为敌! 上官瞬温和一笑:“当然确定。阁下尽心尽力为我,我自然也选择相信阁下。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天下府谋划此事,我还有必要,和他们客气吗?” 赵管家哀声言:“如果真是天下府,少爷和洛京园已经在他们名单上了。” 白开眼神露出一丝愁色,“也是……” 庄萍不解的问:“他们身份泄露了,他们不会报复吗?” 白开很是肯定的说,“这个倒不会。只有上了他们猎杀名单的,才会必死。至于成员的身份泄露,到不会如何。” “为什么?”庄萍不解。 “因为强大。”上官瞬肃声道。“天下府坚信,知道他们下属身份的人不敢随意泄露,更不敢与之为敌。毕竟,那些不听话的人,没有一个活的。” 庄萍打了个寒颤,对于这天下府的了解,多了一点。 然而每多一点,并不会让自己更勇,反而恐惧的深渊越发的扩大。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去见一见那人,说不定就是天下府的。”白开从座位起身,恬然的笑说,一点都没有畏惧的样子。 “等等。”上官瞬又喊道。 白开看向潇湘公子,“又怎么了?” 潇湘公子提议说:“我建议你,去喊如云公子,一同前去。他武功不弱,说不定可以帮忙。” 白开眉头惊奇的颤抖,“为什么喊他?他和你关系,很一般啊。而且,他这个人很狂勇的,万一他对天下府出手,事情变得糟糕?” 上官瞬笑言:“我和他关系一般,不代表他不愿意帮忙。而且你们不是喝酒了吗?喝了酒的,关系总不会太差。其次,他很有分寸的,不是单纯恃勇。” “白玉榜天下第三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你一个人,总是有极限的。” 白开微微点头,“也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庄萍起身说:“那我也要去!” “你不许去!”上官瞬肃声阻止,完全没有温和如玉的样子。 “此事会牵扯上天下府,万一,真的是他们,她就入他们名单了。不仅你,甚至你父亲,也会在里面。” 听到父亲也可能受到危险,庄萍顿时老实了。 白开笑了笑,“我没事的,我这个人游历江湖多年,跨过大海,远走东南诸国,什么怪异之事,凶险之境都碰到过。我向来洪福齐天。” 杨骨铮附和的说,“没错!镖头您是我见过,最厉害最幸运之人!天塌下来,都砸不到您!” 白开满意的向金大刀竖了个拇指,他说话,就是爱听。 “走了!”白开笑言一声,离开这后房屋堂。 众人看着其完全离去,全都心绪沉重的感叹一声。 和天下府打交道,应该是天下最危险之事了。 第37章 妇人掌柜 易容成潇湘公子的白开手拿一柄长剑,从上官府离开。 当拿上兵器的一刻,说明真的认真了。 上一次认真,还是从祁阳押镖到零陵的路途。不过,剑只是挂在腰间,并没有拔任何一次。碰到的对手,不需要拔剑。 以至于杨骨铮觉得,镖头带剑,就是个摆设。 镖头根本不懂什么剑术剑法。 剑术剑法,白开确实不太敢说“会”,但用剑的时候,总能顺利的解决事情。 “应该就是这,福来客栈。”白开停下脚步,仰望这颇为富贵华美的客栈楼宇。 零陵城内,最好的客栈。 能住在里面,别的不说,但肯定有钱。 “住这种奢侈的地方……难怪去什么云龙楼……”白开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念叨着那位如云公子,诸葛悠悠。 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不仅如此,认识的人,也都是最好中的最好。真是一个,懂得活着的人。 白开轻叹一声,欲要进入福来客栈内。 不等自己踏步,眼中就出现了如云公子的身影。 他是那般肆意随让,大步凛凛,虎虎生风,总是带着那般自信凌然的笑意。 “来求我帮忙了?哈哈哈……!” 诸葛悠悠大笑着,笑声带着一种力量,一种让人心撼的力量。 白开疑问说:“你知道我要来?” “这么棘手的事,零陵城内,除了我,谁能帮你。”诸葛悠悠自信的说。 白开想起了潇湘公子的话,终于明白此前的意思。 天下第三的公子,果然不是胡评的。 诸葛悠悠朗朗笑道:“这么复杂的事,解决不了,很正常的,换作是我,也头疼的要命。” 白开温和一笑,“对,我就是太头疼了,所以想找个人分担。” “我想了想,有人喝了我快五百两银子的酒,他怎么说,也不该拒绝我的头疼。” “哈哈……!”诸葛悠悠大笑这,“看样子,我还得再喝你五百两!” “若是能解决,别说五百两,一千两的酒,我也请你喝!”白开恬然一笑。 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 “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做?”诸葛悠悠遂问。 白开不慌不忙的说:“诸葛公子,你觉得此事,真相是如何?” 心中,想知道对方的猜测。 “蓬莱岛岛主慕容狄,意图借此事,把整个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削弱洛京园。这是有可能的。” 诸葛悠悠严肃的说。 “还有吗?”白开再问。 “有……不过,你敢和这另一个可能,作对吗?”如云公子目色一沉,一股肃穆神紧之色,从眉宇中散发。 他要说的那另一个可能,白开很清楚。 白开微微而笑:“所以,我才来找你啊。” ———— 零陵城外,不远的官道旁,烧毁的风来客栈之地。 那烧得焦黑的客栈,一副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的样子,看得让人揪心。 如此揪心的画面,却有人,天天要见。 至少,短时间内的天天。 那位妇人掌柜,在客栈的对方,官道的另一侧,搭了个棚子,盖了间临时的茅草房,开始卖起了酒水。 至于客栈的重建,已经和城内的木匠在商量了。 招人,拆除,设计,买木,每一样都要慢慢来。 有了那珍珠山庄的赔偿钱,这一次可以盖起一个更大客栈。 “诶……我就一辈子当掌柜的劳苦命……”妇人掌柜,挥着仕女扇,靠着桌案,哀声叹息。 很快,那双哀色的眉宇露出了惆色。 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公子,目标明确的,朝酒肆走来。 一个温润如水,一个狂风骤雨。 妇人掌柜很快露出了热情的笑颜,扭动腰肢,上前招待。 “诶呦!我这破店,什么福气,有这么二位公子,前来光顾!” 如云公子那一副凌然的容颜,凶兽般的睛瞳,直接把妇人掌柜吓得靠近“潇湘公子”。 “公子,请!” 妇人掌柜妩媚的笑说,“我这酒肆别看简陋,好酒还是有的。等我客栈建好了,到时还可请你们来喝开业大吉酒。” 白开温和一笑,“多谢。” 如云公子冷笑道:“只怕,没那个机会了。” 妇人掌故尴尬的笑着,对于这位狂云般的公子,心生畏惧。 “那说好了!” 白开和风细雨的笑问,“掌柜的,你在这零陵,开了多少年?” “也不多,大概十年吧?”妇人掌柜掐算的说。 “十年?零陵十年,不认得我吗?”白开笑问。 “不认得,我怎会认得呢?我基本都在零陵城外,偶尔会入城购置胭脂衣物。所以,对于城内的名门,并不熟悉多少。”妇人掌柜笑说。 白开笑了笑,话题一转。 “掌柜的,你可记得,那一夜客栈被烧毁的细节?” 妇人掌柜立即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神伤之色,“记得,怎会不记得……那一夜啊……” 接着,把自己处境,所见,都说出。 毕竟,自己若是不说,这二人,那是会不依不饶。 如云公子狂笑一声,“哈哈哈……!” 这笑声直接吓住了妇人,妇人紧皱眉宇,不知作何言语。 诸葛悠悠直言道:“不必再装了!你就是当夜的主谋!” “额?主谋?公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妇人掌柜惊骇惶恐道。 白开神情温和的解释说:“他的意思是,那场火是你放的,那苏琳珠小姐,也是你害的。连同零陵城内,发生的事,也都是你的策谋。” 妇人掌柜一脸的懵然,“什么?你们说得什么?我为何要烧我的客栈?我又为何要杀人?我是黑店吗?” “你比黑店还可怕!黑店只不过求财。而你,想要的,是无数人的命!”诸葛悠悠威声说。 “你杀苏琳珠小姐,为的就是引来珍珠山庄和潇湘公子的起乱。烧客栈,自然是撇清自己的关系,让别人想象不到,凶手是你!” “可惜,苏小姐福大命大,所以,你把矛头对准了刚刚来零陵的谢六小姐!” “谢六小姐一死,洛京园将会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候,江湖巨变,你们将渔翁得利!” 第38章 黑衣刀客 如云公子风疾云动的述说着整场阴谋。 那如同地狱判官的眼瞳,瞪视着这位掌柜,如同宣告她的死刑。 “额?啊?”妇人掌柜一脸的惊疑,一点不像装的神情。 “哈哈……”接着,这位掌柜大笑了起来。 白开淡问:“您笑什么?” 妇人掌柜笑颜说,“我是觉得,两位想引起我的注意,用这种法子,实在好笑。” 语气接着一变,露出柔情的眼神,“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二位公子,若是喜欢奴家?尽管说便是。”说着间,越发的靠近白开。 白开镇定自若,看也不看对方,淡笑一声,“说多无益,抓回去到时交给洛京园的来人。洛京园的本事,撬出一点话,不难吧。” 如云公子冷笑道:“没错!抓回去就是了!” 妇人掌柜面露愁色,哀声看向白开,“潇湘公子,您不是那种没有证据,随意冤枉别人的人吧?” 白开嘴角一扬,一个转头看向这掌柜,蔚然一笑,“请问掌柜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潇湘公子?您不是不认识我吗?” 妇人掌柜神目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慌,说漏了嘴。 “咻!”一道迅捷香风,疾风掠影。 这位妇人掌柜在刹那之间,逃离二人面前。 快!好快! 白开和诸葛悠悠的第一想法。 但是,二人更快! “追!”声音未说完,二人已经轻功动身,朝着妇人掌柜追去。 “咻!”“嗒哒!” 一抹鲜红的艳影,踩踏林木树梢,于那交错的空隙之间,如流水般顺畅飞逃。 其轻功可知,非同寻常。 大漠孤鹰的庄长空的《飞鹰身法》都不及之。 然而,这位掌柜,运气太差了。 碰到的两个敌人,一个是闻名天下的如云公子诸葛悠悠,另一个是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白开。 二人任何一个,轻功都在其之上! “老娘倒了血霉了!”妇人掌柜,大骂着。 她已经感受到,二人越来越近,怕是过了多久,就要被其抓拿。 “哈哈哈……!”此时如云公子大笑起来。 这股笑声带着浑厚内力,形成一股音波之势,冲向掌柜。 林木树叶瞬间音波下,“哗啦”作响,落叶残废。 这股音浪逐渐逼近,一旦打中,就会被其震落。 完了! “倏!”“嘭!” 就当妇人掌柜以为自己要被擒的时候,一道蒙面黑影,手持长刀,劈斩而出。 那刀势气浪,对撞如云公子音浪。 两股内力攻击碰撞,轰然一声,炸裂附近的树木枝丫。 “还有帮手!果然!”如云公子大喜一笑。 云影呼啸,迎敌那个持刀的黑衣人。 “你去追!”然后对白开言。 “好!你小心!”白开提醒一句,身形飞影,轻功更快,追向那道红艳之影。 “倏!铮!” 此刻,黑衣刀客正和诸葛悠悠而战。 这黑衣刀客的刀法极为老练,一招一式,皆是杀人的招式,谈不上华丽,但是极为狠辣有效。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这样的刀法,最可怕。 然而,如此可怕的刀法,却无法伤害如云公子分毫。 “哈哈哈……!”如云公子大笑着,身法如同暴云狂风,迅猛的躲过一招一式。 “厉害!真是厉害啊!” 面对诸葛悠悠的称赞,这位黑衣刀客,没有一点欣喜。 说自己厉害,然而游刃有余交手自己。 自己算什么厉害! 这位黑衣刀客,实在怒了,使出了绝杀之刀。 这一刻,一股煞气刀意骤然炸裂,这股凶煞之息,直接让如云公子停止了笑声,整个人进入全神迎敌。 “大云龙手!” 诸葛悠悠大袖张开,双臂起手,施展了自己的武功绝技。 一股如同江流之息,以真气之势,冲涌敌人。 整个林间树木,瞬间朝着一处弯曲,无形之间,方圆数丈皆在控制之中。 黑衣刀客,顿时感受到一股力量袭击全身,限制了自己的出刀,如同大河冲击,难以动弹。 “斩!”最后,黑衣刀客,强行斩出了绝技。 无形刀气,破开江河冲流,劈向如云公子。 “额嗯!”如云公子神目一凛,正面迎对。 体内浑厚的真气内力,如同一道无形屏障,“嘭!” 刀气震荡粉碎,激流般冲散。 “云海掌!” 这一瞬,诸葛悠悠一掌正面轰出,直打那黑衣刀客胸膛。 “砰!”“额啊!” 黑衣刀客一声惨喝,直接被击飞数丈远,撞向一颗大树,震得大树摇颤才停下。 “哈哈哈……!”如云公子再次大笑。 “想胜我,还差远了!” 说着,漫步走向那树下的黑衣刀客。 “喝……!”黑衣刀客呼吸不停,气喘连连。那蒙面的面巾已经染上了口吐的鲜血。 “你是何人?让我看看。”诸葛悠悠一个挥袖,一股内力之息直接把无力抵挡的对方面巾掀开。 面巾之下,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 “你是……?”诸葛悠悠微微皱眉。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零陵城府衙老捕快,吴布。 “呵呵……如云公子,果真厉害……佩服佩服……”老捕快惨笑一声。 面对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料定。 如云公子对于这老捕快,有过一面之缘,来零陵城的时候,看到他时常和一个小捕快,到处巡逻。 天下府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的身份,很合理。 诸葛悠悠很能接受这个结果,更能认定那掌柜妇人,也是天下府。 “你是什么人?”诸葛悠悠依旧问道。 老捕快惨笑的脸上,嘴角溢血,一言不发。 诸葛悠悠目露凶色,“你最好搞清楚,我可不是潇湘公子。” “哈哈……”老捕快吴布,依旧这般笑着。 “那就,怪不得我了……”如云公子抬起手掌,掌心之中汇聚内力之息,周围吹过之风,此刻都充满了杀意。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喝喊传来。 女人的声音。 如云公子眼神余光瞥看,看到“潇湘公子”和那妇人掌柜,往此走来。 那妇人掌柜没有受伤的样子,也没有被抓拿威胁,就是简简单单的走动而来。 老捕快吴布听声大惊,颤声道:“你……被抓到了?” 妇人掌柜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从此前的畏惧惶恐,到如今的威然赫赫。 好似如云公子这边,才是被制住的一方。 第39章 重回现场 “什么情况啊?认命,不逃了?”诸葛悠悠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逃?该逃的是你们!”妇人掌柜凌人气盛道。 此刻的对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云公子目色一沉,露出了凶意。 妇人掌柜肃声道:“我叫红拂,乃是天下府在永州府分坛的成员。这位老捕快,也是我们天下府的人。现在,我等表明了身份,你们若再敢动手,就是与天下府为敌!” “天下府”三个字,有着一种神秘的威力,当说出一刻,诸葛悠悠整个人的狂势都衰退了几分。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天下府的!”如云公子反声喝说。 “知道,那就最好!我话就在这了。我和吴老布出事了,你们二人,都要陪葬!我们天下府要杀的人,从未失手!”红拂掌柜冷肃言。 诸葛悠悠神色一凝,欲言又止。 他不敢不信。 天下皆知,天下府要杀谁,从未失败。进入他们猎杀名单的,从没有一个活着的。 这个组织的强大,远比洛京园、蓬莱岛。 “你说话啊?别看着?”诸葛悠悠瞪视一直不开口的“潇湘公子”。 白开微微而笑,“刚才我已经问这位红拂掌柜了。” “她说了,此事和他们天下府无关。至少,她没有收到上面的情报,要杀两位名门小姐。” “啊?”诸葛悠悠怔了怔,“上官瞬,你认真的吗?” “她说没有就没有?她没收到情报,就不能是上面的人干得?” 红拂掌柜妩媚一笑,“就是啊,我说没有,就没有吗?我的身份低微,收不到命令也很正常。这样吧,如云公子,你把我带回去,引我们‘永州府’分坛的人出来,你抓那么几个,去问?” 如云公子听这话,脸色都不动了。 对方显然,在嘲笑自己。 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敢如此做的,一旦这么做,就等同于真的和天下府开战,那么之后的人生,便是不死不休! 白开插话道:“此事就这样了。我向二位赔个不是!确实和天下府无关。” 红拂掌柜温柔的笑望着白开,“若是公子你,我自然原谅。可另一个人,我就不会了。” “哼!”如云公子不屑一哼。 诸葛悠悠很清楚,这种局面,还不至于和天下府结仇。 二人谁也没死,也不是真的要针对他们。 天下府是不管属下死活的,在上面眼里,所有成员,都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工具。你们的死活,你们自负。但是,若有人要和组织开战,专门针对天下府之人,那一定要那个人,后悔莫及! “诶……”白开感叹一声,笑声道:“这是好事啊,不是吗?” 诸葛悠悠哦点点头。 确实是好事。 敌人不是天下府,简直是世上最好的事。 “我们去客栈看一看吧,趁现在,天没黑。”白开淡笑说。 上一次救出了苏琳珠,并没有回来看过。当时只关心自己的押镖,对于此事,并不在乎多少。 但谁能想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如此之大。 “好。”如云公子点点头,此刻不想和这天下府的二人打交道。 就这样,白开和诸葛悠悠往客栈而回。 红拂掌柜关怀的看向老捕快吴布,“吴老布,你啊,怎么来了……” 说着,缓缓搀扶起受伤的对方。 “咳……”吴布咳嗽着,神色沉重。 “你怎么能说出我们的身份……这是违反规令的……” 天下府有规定,禁止任何成员,向非组织成员,自报与组织的关系。 红拂掌柜笑说:“这不算我说的,这是他们猜到的。” “再说了,那二人也不会到处乱说。此事你我不说,天知地知,不会怎样的。” 红拂安慰着这位老掌柜,让他不要多想,现在好好养伤。 “那如云公子,这么厉害, 连你都不是对手吗?”红拂看着受伤惨样的吴布,转移话题道。 吴布心有余悸的说:“就是这般厉害,想必我们上一任永州府坛主,都不是对手。” 说道此,吴布便问红拂,“新的分坛坛主,来了吗?和你联络了吗?” 风来客栈,掌柜红拂。乃是永州府分坛,专门联络各地的接应人。 表面上的客栈,是专门接受永州府一带,所有江湖消息的机构。 那些永州府分坛成员,若有任务,都会来此接受再离去。 毕竟江湖人来往客栈,是很寻常的事。 红拂若有所意一笑,“来了,我已经接应过了。” 吴布神色浓重,“我俩若不想东窗事发,此事最好禀报上面。” 天下府另一个规定,关于天下府的一切情报,都要禀报上面,若是被发现,有人欺瞒,死! 白开二人来寻天下府成员,怀疑猜测,就属于“有关”之事。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红拂掌柜,安抚笑说。 …… 风来客栈,烧毁的遗址。 白开和诸葛悠悠来到了此地。 “当初救人的时候,我大概看了看屋内的情况,之后再也没看过。当时情况紧急,不知有没有漏看什么?”白开淡淡的说。 诸葛悠悠言:“烧成这样,怕是漏看的,也看不到了。” “诶……没办法,也只能再看看了。”白开感叹一声,往楼上去。 “当时,掌柜红拂为了制止苏琳珠和黑衣姑娘的冲突,让出了自己的卧屋。也因为这一点,我们才怀疑,这掌柜当时是故意的,是天下府的谋划。把目标换到熟悉的地方,方便下手。”白开笑说。 然而,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咯吱——!”踩踏之下,烧焦的楼板发出了尖锐之声。 白开小心翼翼的走到掌柜红拂的卧屋。 对方的卧屋,正是当时苏琳珠遇害的所在。 环看着满目疮痍,房梁砸下,乱作一团的卧屋。 白开坚声道:“这间屋内,当时定有三个人!” 第一个,珍珠山庄大小姐,被刺杀,差点殒命之人。 第二个,放火烧毁客栈,蒙面的杀手。 第三个,有可能是那位竹笠黑衣,双剑女子。她听到此处异响,前来相救。 第40章 双剑高手 这掌柜的卧屋在客栈楼上的角落,相隔着那些上房。 如今,这卧屋已经无了原来的光彩,那些鲜艳的幕帘轻纱,如今是黝黑一片,那雅致精巧的妆台柜子,更是被房梁砸得粉碎,就连脚下的楼板,都已经裂出了巨大的缝隙,仿佛一个用力,就会破开大洞。 白开认真凝视着屋内的一点一滴,此处可比谢六小姐死去的那间卧屋惨状多了,基本是看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唯独剩下的证据,就是那一道道还未被烧焦的剑痕! “双剑,而且是用双剑的高手!”白开与诸葛悠悠肃声说。 诸葛悠悠沉声言:“双手剑,可比单手剑难得多。能留下这种剑痕,江湖中有名双剑客,怕也没几个。” 白开哀声道:“怎么?难道是那些用双剑的前辈?他们也来零陵了?” 诸葛悠悠淡然的说:“龙牙君周无离、青城掌门黄胜日、柳叶公子柳传道……他们都不太像是,会出现在此之人。” “别想这么远了,越想会越乱。”白开皱了皱眉,又觉得头大了。 “诶……话说,这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白开话语一转,问道此事。 如云公子猜测的说:“也许哪间客房,直接烧了帘幕床被。” 白开疑惑着,开始在烧毁的楼上走动,寻找火源之处。 火势的大小源起,理论上是可以根据烧毁的程度判断的。 最先火起,且火势大的一处,烧毁的最为严重。 根据这种理论,白开一路走到了一间客房。 “这就是烧毁,最重之地!” 白开瞪大双眼,一脸的惊异。 这烧毁最严重的地方,不是什么帘幕床前,而是屏风之后洗浴的大水桶! “额?”白开有些懵。 火最大的地方,竟然是离水最近最多的地方。 客栈洗澡的木桶,只要有人居住的,就会被小二打满热水。但这清洗后的水,当夜是不会处理的,要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小二才会一一清理干净。 也就是说,当夜这里,定有一桶满满的洗澡水。 而火势起火之地,就是在这周围! “不可能吧。”如云公子看着此处,难以置信的说。 “火不会骗人,这里就是烧毁最大,烧得最久的地方。”白开沉声道。 如云公子不解的说:“可是,这里有水,很难起火势。” 白开摇摇头,“不知道啊……” 说道着,负手离开,心绪沉重的继续到处逛荡。 希望能够在其它地方,寻到一点线索。 烧成这样?哪有什么线索? 白开走着走着,走到了自己客房。 自己这间客房,运气不错,只是被熏得黝黑,以及一袭轻纱帘幕被烧起,其余的桌椅案台,还算无事。 白开笑了笑,为自己客房运气高兴。 突然间,白开眼眸一凝。 神情变得沉重。 自己屋内,看到了一物,这一物,让自己思绪清明了许多,此前的某些困惑,有了答案。 “我回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如云公子,有些烦躁的说。 一开始答应对方,是要来相助对付天下府的。 天下府的事,已经了结。 照理说,也算是帮忙了,可以各走各路了。 现在还陪他看废墟,看得日已落下,夜幕将起,就没必要了。 白开看着已经有些发昏的天色,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愧意的笑说:“抱歉,我忘了时辰了。” “时间还有,不用太急,越急越是什么都发现不了。”如云公子安抚的说。 “嗯,说的是。”白开点点头。 二人便从这风来客栈的遗址离开,往零陵城回。 “呼——!”“哗啦!” 一阵寒风吹过,吹向树叶交错而响。 响动之声中,带着一道不寻常的异声。 白开和如云公子,顿时一惊,神色一凛,一同看向某个树冠角落。 “有人!!” “咻!”“嘣!” 眨眼间,白开和如云公子同时动身,轻功而动,朝着树冠之处冲出。 那树冠之中,果然有人。 一道黑影,借助树叶交错,遁逃而走。 然而,白开和如云公子穷追不舍,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个可疑之人。 如今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此时有这样的异样,怎么都要珍惜。 说不定,抓到此人,就能拨云见雾,查出真相。 诸葛悠悠惊异道:“好快的轻功!” 此前那掌柜红拂的轻功,就已经是堪称江湖之绝,如今此人,更甚之! 白开此刻在假扮潇湘公子上官瞬,不好全力施展,不然定全速追上。所以,白开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显露真正的轻功,追上对方。 可这样,一定被这诸葛悠悠发现身份。 他发现还好,就怕黑暗之中,有蓬莱岛的谍子。 他们若是发现“潇湘公子”轻功之高远胜如云公子,定会禀报回去。 那时候,魔女慕容清霜定能猜出真相。 “给我停下!”如云公子暴喝一声。 施展了自己的音浪真气的攻击。 如同佛门狮吼功相似的武功,轰得群木树冠粉碎,落叶萧萧。 那借助树遮蔽的对方,显露出了身形,也被限制了一下身法轻功。 “哪里走!”这等机会,如云公子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全力纵跃之势,借助树梢的弹力,飞冲而去。 双袖之手,流转真气,“大云龙手!” 自创绝技,再次施展。 “嗤!”一道寒光闪烁,对方拔剑了。 拔剑一瞬,剑气如同蛟龙出海,直接吞噬了云龙手的真气,剑气飞横,枝丫皆断。 “接剑!”白开大喊一声,把腰间悬挂的长剑,连剑带鞘,扔给对方。 诸葛悠悠一个伸手,接住了兵器。 “看剑!” 白开眼瞳一个收缩,看着这激烈的一瞬。 诸葛悠悠右手接住了剑鞘,想要扔换左手抓,以右手拔剑。 这一瞬,对方的长剑,寒芒剑尖已经对准了诸葛悠悠的咽喉! 如云公子和对方,悬停在树梢之下,枝干受到那股冲势之力,上下摇晃。但那对准诸葛悠悠脖颈的长剑,没有一丝晃动,如同悬空定住一样。 诸葛悠悠自然也是一动不敢动。 谁能相信,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白开冲停在另一棵树上,瞪着眼,惊看着那位剑指诸葛悠悠之人。 那位头戴竹笠的黑衣女子! 第41章 陆木英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得真不错,哈哈……”如云公子露出了一种勉强的笑容。 这样的情况,笑着总比哭着好。 闻名天下的如云公子,就这样被人一招剑指咽喉,连反应都未来得及,这说出去,谁不笑? “姑娘!误会!”假扮成潇湘公子的白开,神色紧肃一声。 这位竹笠的黑衣姑娘,隔着轻纱,凝望着白开,一言不发。 一时间,氛围有些莫名的奇怪。 白开拱手抱拳,解释说道:“姑娘,我们并不知道是你?不过,姑娘你,是在跟踪我们吗?” 竹笠轻纱遮蔽下的女子,清冷的一声,“没错。” 诸葛悠悠面露苦色,对方这么回答,怎么接话啊?继续质问,质问出原因?对方不说呢?上官瞬啊,你想明白再问,剑还在我的脖子上呢? 白开追问道:“为何跟踪我们?” 诸葛悠悠脸色一黑,你真这样问啊? “我听说慕容清霜要和对决,我跟着你,就能见到他。”黑衣女子冷淡的回答。 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看样子,这话是真的。 白开愣了愣,慕容清霜?来看决斗的?也不用跟着看吧?怎么,这是怕错过不成? “我没有问的了,姑娘,可以放下兵器了吗?”白开温和笑问。 黑衣女子缓缓的把剑收回,“铿!”的一声,剑入鞘中。 手法之快,依旧让人猝不及防。 这样的武功出手,肯定不是凶手。如果她是凶手,杀人只需一瞬! 白开又问道:“姑娘,风来客栈那一夜,你是不是救了苏琳珠小姐?”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是,又怎么样?” 白开点点头,果然,如想的一样,她定是听到声音,所以出手去救。 “请问姑娘,那一夜那个凶手,你知道多少?可以告知我吗?如今零陵城中,谢家刘小姐似乎也死于同一人。若是此事不调查清楚,定会腥风血雨!” 白开很是恳切的说道。 黑衣女子依旧沉默。 隔了一会,便说道:“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要求。” 白开笑言:“什么要求,尽管提!” 黑衣女子冷淡的说:“在慕容清霜出现之前,让我跟着你。” “啊?”白开怔住了。 对方是就这么执着要看潇湘公子和魔女一战? 可能高手就是这样的吧,不能错过任何高手间的对决。 白开自己给自己解释,温和淡言:“可以,不过,我也不知道,慕容清霜何时出现。” 诸葛悠悠遂问:“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关于你那一夜相战的凶手。” 黑衣姑娘淡声道:“那一夜,我听到异响,立即赶往了声响之处。然后我便看到一个夜行衣之人,一剑刺杀苏琳珠。此时,我立即拔剑出手。” “我以单剑之势迅速的压制了对方,对方立即再拔一剑, 以双剑与我对招。此人的双剑功夫极好,猛烈雷动。” “等等!”白开连忙打断,惊问道,“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你用的是单剑,对方用的才是双剑?” 此前想过这种可能,但后来否决了。毕竟这位黑衣姑娘,带的就是双剑,所以基本断定,是她以双剑迎敌。 谁知……竟然如此翻转。 “没错,对方用的双剑,我还未用第二把剑,他就吓跑了。”黑衣女子平静的说。 白开神情逐渐愁绪,头越发疼了。 一个双剑的高手,江湖中,这等身手的,是谁呢? 诸葛悠悠叹声一笑,“上官公子,看来我蒙对了,至少我们选择少了,可以从那些江湖双剑名家中选。” “诶……”白开哀声一叹。 诸葛悠悠哈哈一笑,看到潇湘公子这般头疼,有些快乐,“你慢慢想吧,我要回去了!现在回去,刚好晚饭开了。” “辛苦了。”白开抱拳感激对向诸葛悠悠。 “呼——!”诸葛悠悠一个风影掠动,脚踏树顶,飞往零陵城回。 日已尽,夜色起。 如今只剩下黑衣女子和白开二人。 白开笑望向这位姑娘,和煦问道:“我都忘了问,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黑衣姑娘冷淡一声,轻纱遮挡下双目,精芒一闪。 “你不是潇湘公子上官瞬。” 白开顿时木住了,神情一凝。 “哈哈……”很快故作笑颜,“姑娘,你真会开玩笑,我不是潇湘公子,我是谁呢?” 黑衣女子冷淡的说:“你是,那个永州镖局的镖头!” 白开心里一个咯噔,如同巨石千丈山岳,落入深潭,震起千层水浪。 她怎么知道的?我跟她也不熟啊?也就见过一面吧? 我泄露了?到底什么时候? “我没有在那公子面前直言此事,因为我不想破坏了你的所图。这一点,不值得你告诉我原因吗?”黑衣女子从容的说。 白开那潇湘公子的神情顿时无了,露出只有自己才有的神色无奈。 “诶……回去吧,边回去,边说。” 说着,白开跃落树下,朝着零陵城的方向跨步。 黑衣女子一个闪影,落到身旁,同往一处回。 白开如实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身份被发现了,没办法,只能如实告知。且对方没有在别人面前揭穿自己,这一点,就值得告诉她真相。 “潇湘公子受伤了,原来是这样。”黑衣女子,很是平静的语气的说道。 话语中,对于上官瞬的安危,并不怎么在意。 “告诉你了,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发现的吧?”白开苦笑的问。 白开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在哪一步出错了? 回想着此前自己在城中所为,照理说自己的每一步,一言一行,都是完全符合潇湘公子的。自己出手武功,也是用潇湘公子的功夫,没有过多施展,也保证对方出手的那种气宇度量。 庄萍?她导致我被发现的?也不对啊,她演得简直完美啊。 再说了,不是亲近之人,根本无法看出真假才对啊? 黑衣女子,摘下竹笠,露出真容。 星河之下,依稀可以看清这位姑娘的样貌,青丝黑发如同瀑布般顺流过肩,眉如青峰峦起,眼如秋潭之水,雪白凝脂,气质超尘,英姿之间带着清冷肃杀之意。 “我叫陆木英。” 第42章 盗王之迹 “陆姑娘。”白开淡淡一声。 “你入上官府的那一天,我就在远处高楼,窥探着整座府邸。当时,有一位少女偷入府中,在墙檐之上被击落。”陆木英解释着自己为何得知白开的身份真假。 “那位姑娘看到上官瞬的样子,如同第一次戴珠宝首饰那般。然而,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那般。那种真情流露,她怎么演都演不出来。” 白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那一天,上官瞬被镖物暗算的那天。那天那位塞外少女,远道这湖广潇湘之地,见到了心慕之人。万里之遥,思念碰面的一刻,真情真意被陆木英看见。 以至于后面,她一眼看出,庄萍看自己的神情和当初看上官瞬,完全不同。 “我还以为她演得很好呢……搞半天,也不怎么样啊……”白开呢喃的说。 “真的东西,是演不出来的。骗,也只能骗骗那些未见过真实之人。”陆木英平静的说。 白开点点头,“说得是。” “那么……”白开眼神一变,转头看向这位姑娘。 “你来零陵,到底为了什么?真是为了看天下闻名二人的决斗?还是说,不仅如此……” 陆木英神情无喜无悲,没有一点变化,平淡一句,“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妨碍你们查案。” 白开微微沉思,思绪飘荡。 她肯定不是为了潇湘公子来的。若是为了对方,在得知自己身份是假的时候,就不会再跟踪自己,而是继续窥视上官府。 然而,一直暗中跟随,假扮潇湘公子的自己,那就证明,她的目标是慕容清霜! 她和蓬莱岛魔女有什么关系吗? 白开思绪陷入了停滞,但也不会多问,这是对方的私事。 ———— 零陵城,上官府。 后方内堂,白开带着陆木英回到府中,并把今日的事情,告知大家。 在场众人,杨骨铮、庄萍、赵管家,瞠目结舌的看着静坐的这位姑娘。 他们纷纷惊诧于,陆木英一剑逼退如云公子诸葛悠悠的事迹。 这是何等强大?还是说,如云公子放水了? 但是,这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上官瞬神情微沉,目色如霜的望着这位来历神秘的女子。 和他们的惊讶不同,上官瞬思考着其它事情。 杨骨铮反应过来,看向镖头白开,一脸苦恼困惑的说:“镖头,按照这意思,对方是一位用双剑的高手!那么是江湖中哪位?” 白开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庄萍问向赵管家,“赵管家,城中有来了什么用双剑的一等一高手吗?” 赵管家摇摇头,面色惆怅,“用双剑的不少,但是我都打听过了,不是什么太厉害的高手,都是一些无名之辈。” 上官瞬此时说道:“无论如何,事情也算有了进展。至少和天下府无关。” 说道“天下府”众人一个寒颤,心里紧绷的琴弦松了下来。 一个个心里庆幸,此事和天下府无关。 若是有关,那也不用查下去了,准备好逃命,或者等死。 至于战胜天下府? 百年以来,从未有过先例。 “进展可不仅如此,我今日也有了一个进展!”白开微笑展眉。 “额?”“什么进展!”“镖头!真的吗!” 众人惊喜的看向白开。 白开目色凝聚,微微眨眼,“今日,我烧毁的风来客栈,我的客房,发现了谢小姐卧屋相似的场面。” 庄萍秀眉一皱,“啊?这?两个都是烧毁的地方,有一样的场面,有什么奇怪。” 白开微微摇头,肃声言:“烧毁木头不奇怪,但是同样掉落的木头,就很奇怪!” 上官瞬神色一凛,问道:“什么意思?” 白开目色精闪,回忆起当时走入自己烧毁客房的情况。 环视着屋内,看到了窗户案台,那根掉落在案上的窗栓,和谢梨娇六小姐某个窗户掉落在桌的窗栓是一样的掉落形势。 那一夜,天下第一盗贼,撬开自己的窗户,进入屋中。最后被警觉发现,慌乱而逃,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恢复原样。 谢小姐的窗户,也被手段高明的盗贼,从外向内撬开! 白开肃笑一声,“盗王时晋,极有可能去过谢小姐的卧屋!” “时晋,天下第一盗贼,是他下的手?”赵管家脱口而出。 上官瞬微微摇头的说:“不一定是他下的手,他只是有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 白开点头道:“没错。他是个贼。谢梨娇又是洛京园六小姐,天下第一家族的小姐,指不定身上带着什么珍宝,他一个贼,去对方闺房偷东西,也很情理。”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杨骨铮疑问。 白开分析说,“我觉得,应该是谢小姐死后。” “他想去对方屋中偷点东西,但是撬开窗户一入,直接看到谢小姐的尸体。” “这一刻,他定是被吓出冷汗,顾不得许多,连忙关窗而逃。甚至忘记恢复窗栓回去。” 庄萍冷笑一声,“他当然被吓跑了!洛京园的小姐莫名其妙的死了,他若是不走,到时谁都认为是他干的!谁让他是个贼呢,还是天下第一的盗贼。” 白开又说道:“谢小姐死得时候,应该是我和如云公子喝酒的时候,那么,时晋应该那段时间进入府中的。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会发现一些大火烧开之前的异样,甚至,有可能发现什么诡异之人。” 庄萍激动拍了拍手掌,“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这时晋,就有可能找出真凶!” 上官瞬摇头一声,“找出真凶不敢说,不过离真相更近一步,到是真的。” 一时间,此前有些丧气众人,此刻充满了希望。 所有人都盼望着,找到时晋,就能解决这一切。 那位黑衣姑娘,陆木英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不是她关心的。 她在意的是,蓬莱岛魔女慕容清霜,何时出现。 天下人皆知,魔教蓬莱岛,但是,无人知道,蓬莱岛在海中的哪个位置。曾有无数人想去蓬莱岛,但最终都迷失汪洋大海,落寞而回。 陆木英很清楚,自己找不到蓬莱岛。毕竟,以前去找过一次。 所以,只能趁这次机会,等蓬莱岛的人出现。 第43章 引诱 “问题来了,那盗王,怎么找?”庄萍好奇道。 杨骨铮愁绪的说:“这世上,贼是最难找的。这贼中之贼,盗王之王,那就更难找了……” 赵管家摇摇头, 感叹一声,“城中的江湖客,但凡有点名气的,我都记录在册,但是,我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盗贼之王的踪迹。” 上官瞬:“这时晋此前被白镖头捕获了一次,那他此刻定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还想再抓一次,如同大海捞针。而且,他可能都不在零陵了。” 众人想到那对方不小心看到了谢小姐的死亡,若自己是他,定会吓得逃离此不祥之地。 越想着这般结果,一一个个哀声叹气,神色落寞。 堂内坐着的陆木英冷淡不语,眼光瞥了眼一直不开口的白开。 白开没有他们那般失落,反而有些从容,笑容和煦。 “你们,这是干嘛?说得一点机会没有似的。” “怎么?你知道他在哪?”庄萍问说。 白开恬然一笑:“我不知道啊。” “但是,我可以让他来找我们。” “额!”杨骨铮精神一振,咧嘴欢言:“镖头!您有办法是吗!我就知道,镖头您神机妙算,小小一个贼王,不放在眼里。” 赵管家好奇道:“白少侠,有何良策?” 白开解释说:“虽然我们没法让找到时晋的去处,但是,我们可以让时晋来到我们的去处。” “这件事中,值得庆幸的是, 时晋是贼王,盗中之盗,不是寻常的小偷小贼。他这样的人,避免不了的习惯‘好奇’!” 上官瞬立即明白了白开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通过宝物,引诱他出来?” 白开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回想起当初,时晋要偷看自己的镖物,白开立即想出了这个法子。 “他是盗王之王,寻常的宝物,怕是吸引不了他,他早就不知见过多少奇珍异物。”赵管家沉声说。 然而这一句话,不太准确。 时晋虽然是盗中之王,但是并没有那种“王”的豪气气宇,整个人的心性就是个好奇的小贼,只不过偷盗的本事,比寻常人高明些。逃跑的本事又比大多数高手都强。 但是,现在的局势,确实是寻常宝物吸引不了时晋。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已经离开零陵。不想和洛京园小姐之死,掺和上任何关系。所以,寻常的宝物,确实是吸引不了他。 白开直问潇湘公子,“你家千年世家,没有点宝物什么的吗?” 上官瞬惭愧一笑,“我家虽源远流长,但是,确实没有什么宝物,银子,到是有一些。” “啊?”白开对此,很是震惊。 自己的计划中,就是要上官瞬拿出家里什么传承秘宝,然后广布消息,吸引那时晋前来。 现在,他告诉自己的没有? 白开懵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若是不拿出宝物,让其它人都看到,光是嘴上吹嘘,有宝物,那时晋是不会出现的。对方是贼王之王,敏锐非同一般。 “真没有?还是有,只不过不方便拿出来?”白开再次问道。 上官瞬真诚一笑,“真没有。” “随便编一个吧,反正把人骗来就行了。”庄萍提议说。 杨骨铮也附和说:“就是啊镖头,没必要这么麻烦。” 赵管家肃声言:“你们也太看不起贼王了?真当对方会被一点虚言骗到吗?你们有没有想到,他甚至认为,这是对方发现了谢小姐现场有他的出现,这是故意诱敌之计?” “他这样的贼人一旦骗一次不成功,就再也没机会!” 管家之言,让塞外少女和金大刀沉默了,二人一副愁绪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白开说道:“我有办法了。” …… 零陵城偏僻处,一座府邸。 白开假扮成潇湘公子,来到府前。 身旁跟着那位陆木英姑娘。 这位姑娘要时刻跟着“潇湘公子”,毕竟她也不知,慕容清霜什么时候出现。 “咯吱——!”府门开启,护卫张熊做出,敬意的抱拳起礼。 “潇湘公子,请!” “请!”白开伸手回礼一声。 张熊得到下人的通知,那些潇湘公子来了,于是立即出来,迎接入内。 相见的一刻,突然注意到陆木英。 这黑衣女子,似乎在哪见过。好眼熟啊? 眼神瞟动,看到那腰间红黑双剑,心神一震,这不是那位在风来客栈和小姐起冲突的姑娘吗? 她怎么在这?她怎么跟着上官瞬?难道,她也是爱慕者之一? 府堂内。 苏琳珠已经让人沏茶等待中。 看到张熊把二人的领入,第一眼不是看潇湘公子,而是那位黑衣姑娘陆木英。 虽然之前没见过真容,对方以竹笠轻纱遮掩。 但是,自己依旧一眼就能看出她就是那人!女人看女人的眼睛,有时就会锋利得多。 “苏小姐!叨扰了!”白开拱手礼道。 苏琳珠起身回了个礼,眼神一直盯着陆木英,“上官公子,客气了。这位姑娘难道就是……” “是我。”陆木英正视对方,很直接的回答。 苏琳珠听着声音,立即确定。 一个小碎步上前,眼中充满感激之色,“那一夜,就是你救了我吗?” 陆木英很寻常的说:“我听到响声,去了那掌柜卧屋,看到刺杀你的人,就顺手出剑。” “不用太上心,换个人,我也会出剑。” 苏琳珠展眉一笑,“多谢!此恩情,我不会忘的!” 言语很是诚恳。 白开插话道:“那个,苏小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点事想求你!” 苏琳珠有些惊奇,潇湘公子竟然求自己? 自己要想求他,去看一眼救自己的恩人。 苏琳珠没有直接接话,而是问道:“那位白开镖头,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白开回答说:“恢复得还行,但是,依旧需要静养。” 苏琳珠点点头,“哦,这样啊……上官公子,您要求我什么事?” 白开深吸一口气,肃声道:“苏小姐,您父亲送你的‘黑夜珠’有带在身边吗?” 南方江湖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珍珠山庄庄主,曾经远航获得一枚通体黝黑的珍珠,取名“黑夜”,此珠价值连城,有价无市,最终送给了掌上明珠的女儿。 贼王时晋一开始去风来客栈的目的便是为了这“黑夜珠”,但由于苏琳珠被掌柜安排到了她的卧屋,所以第一时间,时晋没有找到对方。 结果好奇白开的镖物,先对白开下手。 “上官公子,何意啊?”苏琳珠不解皱眉。 白开直言说:“我打算用你的‘黑夜珠’去引贼王时晋现身!” 第44章 借珠 白开说出了自己的所求,诚恳且热烈。 苏琳珠聆听着,然后沉默了。 护卫张熊张着口,瞪着眼,心脏猛得跳快了十几下。 黑夜珠乃是天下罕有的珍宝,对于小姐来说,意义非凡。 那此物去引诱贼王?这风险也太高了!万一被偷了,找不回,怎么办? “上官公子,你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张熊见小姐不开口,自己便主动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拒绝。 “我想见一见救我的恩人,可以吗?”苏琳珠反问。 白开怔了怔。 看样子,这位小姐一直怀疑自己受伤的事。 哪有人受伤一直不给探望的?莫不是,遭遇了不测,故意搪塞个理由? 白开温和一笑,“自然可以,不过此事,我要回去告知白开镖头一声。” 苏琳珠微笑言:“那好,见到白镖头后,我就会借黑夜珠于上官公子你。” 接着,白开与苏琳珠说了自己借用珍珠的计划,言语中诚恳真实,希望她能够理解,也告知她可以放心,无论如何,不会让此物落入贼人手中。 陆木英一直听着,没有任何言语。 二人交谈结束后,苏琳珠想要感激这位陆姑娘,但是陆木英拒绝了她的报答。 白开也就这样和陆木英离开府邸,回到上官府中。 …… 上官府。 回来后的白开,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待会人就来,我要假装受伤。上官公子你,要假装不受伤!”白开言辞振振的说。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 有伤的人装无事,无事的人装有伤,这什么世道啊。 上官瞬点点头,“我的伤恢复得还行,正常说话走动,都不是问题。只要她不突然对我出手就可。” 这话也可笑,苏小姐为何突然对你动手? 赵管家:“少爷放心,我跟在您身旁,会保护好您的。” 上官瞬温和笑说:“不用了,到时那位护卫,需要你稳住。苏小姐,不至于对我动手。” 白开无奈一笑,想着自己,能不能骗过对方。 易容骗人,和装作有伤骗人,是两码事。 伪装易容,只要对方对你不熟悉,骗过对方,不难。但是假装有伤,就很难了,语气气色,风姿神态,屋内的摆设痕迹,都是关键。 若是碰上一个敏锐聪慧之人,一点蛛丝马迹,对方就能察觉。 然而白开无法保证,那位苏琳珠小姐若是得知真相,会不会不小心泄露,导致魔女得知。 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露,这是常理。 如今,知道秘密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能再让人得知。 最近白开,一直有点不安。 隐约间感觉,危险越来越近,那位蓬莱岛魔女,极有可能就在路上了。 “诶,我尽力而为吧。”白开感叹一声。 一个时辰后,苏琳珠盛装打扮,带着护卫张熊来到上官府中。 真正的上官瞬,带着这位富贵小姐,单独去见白开。 护卫张熊有些不放心,但在苏琳珠的劝说下,还是留在了内堂,被赵管家招待。 苏琳珠是相信这位潇湘公子的。 二人一直往后房走,走到一处独居的客房。 还未走入,屋内的药味就传了出来。 苏琳珠的诧异的说:“这么重的药味,看来受了很重的伤啊。” 上官瞬哀声道,“是啊,所以大夫说,要静养。” “嗯。”苏琳珠应了声。 接着,上官瞬走到门前,轻轻敲击,“咚咚。” “白镖头,我们来了。” 说完,便推开屋门,那股更强烈的药味,迸发散出。 整个客房屋内,如同一个药罐子一样。 苏琳珠惊愣了一下。 心脏砰砰跳得厉害,紧张的进入里面。 水波般的美目双眸,环视这屋内,屋子里到处是瓶瓶罐罐,以及一堆白布条。看起来,有些寒栗。 “白镖头,苏小姐来看您了。”上官瞬对床前的白开说道。 白开被白布条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鼻孔,以及嘴巴。 人瘫躺在病榻上,看起来极为可怜。 “苏……小姐……听说你要来……谢我?不用了……”白开一副有气无力,很是难受的声音说道。 苏琳珠走上前,带着别样情愫感激的说:“白开公子,我听张熊说,是您从烈火中把我带出,并传输真气于我,让我将死之命回来。” “此恩,吾必不忘。” 白开:“不必……上心……” 苏琳珠转头看向上官瞬,请示道:“上官公子,可否告退一番,我有话,想单独和白恩人说说。” 上官瞬目色微凝,和白开对了一个眼色。 白开眨了眨眼,暗示可以。 上官瞬和煦一笑,“那么,我去屋外等等。” 说罢,清风般离开。 苏琳珠望着对方关上屋门,真的离去,这才满意。 接着,苏琳珠神情骤变,俯瞰着床榻之上,包得像个蝉蛹的白开说:“到处弥漫药味,唯独床被,帘幕轻纱,一点没有。这是新布置的吧。” 白开眼珠一瞪,接着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装伤装病,是最难的。” 白开仰起身姿,显得十分滑稽,此刻的自己,包得太严实,看起来十分臃肿。 苏琳珠不解的问:“白公子,你是在躲在我吗?” “没有,这到没有。”白开回答说。 “真的!”苏琳珠眼神一亮。 “真的啊,问我躲你干嘛?”白开直言。 苏琳珠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非要感激报恩,对他纠缠打扰,所以躲着。 “那?这是什么情况?”苏琳珠不解的问。 白开对视向这位富贵小姐,认真恳请的眼神,“苏小姐,若是你想感激我救命之恩,那今日之事,不要再问,也不要说出去!更不要显露出知道此事!一切如同寻常那般!拜托了!” 苏琳珠还是不解,但点点头,“好,我有分寸。你们有你们的理由。” “对了!还有一事!那黑夜珠,苏小姐可以借潇湘公子一用吗?一定归还于你!不会弄丢的!”白开问说。 苏琳珠从脖子取出了佩戴的项链,那项链连接着一颗龙眼般的白玉珍珠。 苏琳珠玉手左右抓着白玉珍珠,一个扯动,一颗黑色的珍珠从白玉壳中出现。 如同无星无月的黑夜,黑得那般深邃迷人,望而沉醉! 苏琳珠拿着黑夜珠,递予白开,温柔笑说:“这是借给你的!不是借给上官公子的!到时,你亲自拿来还我!” 第45章 等候 零陵城内,在洛京园谢小姐生死之事的海浪过后,又有一波澜掀起。 一时间,江湖群皆振奋,热络谈讨。 珍珠山庄苏琳珠苏小姐,把那颗最珍贵的“黑夜珠”拿出,扬言谁若能替潇湘公子找出真凶,这颗黑夜珠就送予对方。 黑夜珠当着无数江湖侠客的面,交给零陵城知县保管。以此证明不是口头说说。 于是乎,这消息不胫而走,如狂风之势,席卷整个永州府。 零陵城内酒楼客栈,全是探讨此事的江湖客。 “苏小姐好大的手笔啊!这黑夜珠据说有价无市,全天下仅此一颗!谁若是能获得,打断腿,下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没想到苏小姐为了潇湘公子,如此大气,真是羡煞我也!” “要是有人肯这样为我,我打断肋骨给她煮汤喝!” “有没有可能,苏小姐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只是为了引人相助潇湘公子?” “你开什么玩笑!此事事关珍珠山庄与潇湘公子的名誉,怎会如此戏弄?再说了,大家不是看到了吗?苏小姐亲自把黑夜珠放入盒中,交给知县。” “这知县,能保管好吗?怕是……” 除了看热闹的嘴碎之人,人群之中,也存在的歹意者。 那些本是来零陵看潇湘公子与慕容清霜一战的绿林客,道上匪,如今看到如此机会,一个个按捺不住,开始准备着谋划黑夜珠去。 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多得。一旦夺到,就可金盆洗手,享受荣华。这样的机会,为何不拼?不拼那是愧对自己的道上身份! 这一点,知县本人,也很清楚。 知县整个人,此时是愁得脸都成苦瓜了。 他得知苏琳珠小姐要把黑夜珠交给自己保管的时候,是拒绝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样宝物在身边,哪一日能睡得着啊? 但是,又无法拒绝,自己一个小知县,哪里能和珍珠山庄反抗。 珍珠山庄他们家可是给皇上送贡品珍珠的存在,不少朝廷官员都是巴结着珍珠山庄。 面对这样的存在,零陵知县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然后派出县衙最好的捕快,日夜看守。 装着珍珠的木盒,更是被锁在衙门之内,以一个铜皮铁箱,进行完全的封锁,外加十二道铁锁。搬不动,解不开,天衣无缝! “知县大人,是这么觉得的。”白开淡然的说。 一旁陆木英,平静道:“我一剑就可劈开那铁箱,我保证。” 此时,伪装成潇湘公子的白开在距离官府最近的一栋高楼顶层内,此楼已经被上官家暂时借用,用来观看府衙现场,等待贼王现身。 陆木英自然是继续跟着“潇湘公子”,等她要等的人。 除此外,庄萍和杨骨铮也在。 二人吃吃喝喝,时不时看一眼外面。 由于不知道时晋什么时候来,所以需要轮换休息。 白开再大的本事,也要休息睡觉,不可能一直盯着。 所以,计划是,白开和杨骨铮看晚上,庄萍和陆姑娘看白天。 白天的时候,时晋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白开要盯视晚上。 其次这位陆姑娘愿意帮忙,白开挺意外的,本来是指望赵管家。但陆木英当时说:“他年纪大了,眼睛没我好,我来看白日吧。”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这位姑娘怎么突然好心帮忙了? 白开不管那些理由,自然相信对方。 一个愿意出手救了遭刺杀苏琳珠的热心人,定不是什么坏人。 “老杨,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要休息了。”白开提醒说,然后直接躺在这席地方桌下,说睡就睡的惬意。 杨骨铮迅速给自己灌了灌酒,然后趴地而睡。 只剩庄萍和陆木英,席地而坐,靠着窗户,遥望府衙。 庄萍对于这位神秘姑娘,一直有许多问题。 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也不敢问。 眼神是不是瞟了一眼,这位极好看的姑娘。 陆木英看着府衙四周,淡淡一声,“你想问什么?” “啊?”庄萍愣了愣,尴尬嬉笑,“没有……没什么想问的……” 她很清楚,她要问的,对方肯定不会说。 心里感慨一叹,认真的盯视着府衙。 府衙外,一群捕快,巡视站岗,打起着十二分精神。 他们就这样一直守着,直到日落月起,才能换岗。 “辛苦了!交给我吧!”年轻捕快段徒三和同僚说道。 同僚提醒笑说:“认真点,贼都是晚上来的!” 段徒三咧嘴一笑,“哼!我就怕他不来。” “徒三,不要乌鸦嘴……”此时,老捕快吴布,缓缓走来,沧老的声音,说道一声。 段徒三看向吴布,疑惑的问:“吴老布啊?你气色不太好?” “不好?哪里不好?我好得很!”吴布反驳一声,声势渐大。 然而,心里嘀咕的是,你被如云公子重伤一掌,你比我还不好! 捕快交接结束,各自站岗。 段徒三则是巡逻的那人。 不远高楼上,白开也打个哈欠,伸着懒腰起来。 “诶呀!”杨骨铮一副没睡醒,很是疲惫的样。 白开眯着眼揉了揉,与二人说:“你俩去下面屋睡吧,夜寒了,风大。白天的时候,回来交接就行了。” 庄萍关怀言:“那你们劳心了。” 陆木英对视了眼白开,然后起身离开了。 白开无心注意,眼神充满光芒的看着方桌前的酒菜,都是刚刚下人送上来的。 “老杨,咋俩边吃边看。” 说着,拿起了东安鸡的鸡腿,边啃边看向灯火通明的府衙。 然而,就一眼,便看到了异样。 府衙周围,到处有隐藏的不轨之人。 看样子,应该是被黑夜珠吸引来的贼徒,想着碰一碰运气,大发横财。 “咋回事啊?刚来的人?不像啊?陆姑娘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有异样……”白开自言自语的说,手中的鸡腿很快就剩下骨头。 正当疑虑的时候,那潜藏黑暗中的匪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一道黑影迅捷如风,顷刻之间,把府衙四面八方的潜藏者击倒。 太过迅猛,悄无声息,正在享受佳肴的杨骨铮,一点没发现。 白开眼神一亮,微微一笑。 难怪不和自己说,原来是要自己去解决。 第46章 神时之行 夜深,夜很深。 整座城内,除了打更的更夫,已经没有任何人在街道上行走。 高空俯瞰下,也是稀疏的灯火闪烁。 其中最亮之处,莫过于县城府衙。府衙内外,全都点亮了那泛黄的灯笼,光芒透彻。 站岗的,来回巡守的,一个个神色严肃,眼神中又带着一丝紧张。 年轻捕快段徒三,来回的在府衙内外巡守,乌黑的睛眸,熠熠有光,风吹起的一点沙土,都逃不过双眼。 这是个大案子! 办案以来,最大的案子! 黑夜珠这样的珍宝,一定会引来各种匪徒贼人,其中不乏有那些江湖成名的山头寨主,过江龙头。若是把他们都一网打尽,那等同于把零陵城五十年的功绩给办了! “呼……”段徒三轻轻喘息着,按捺住心情的激动。 心中不停的喊,来啊!都给爷来啊! 塔楼上的白开,注意到了这年轻捕快的躁动。 心里觉得好笑,在这零陵当捕快,真是委屈他了。 零陵城,这个千年世家,天下第一公子居住的城池,太安宁了。方圆百里,鸡鸣狗盗都少得可怜。 他这样一个年轻人,有激情,有想法,有本事的年轻人,在此城,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是来给我镖师,那该多好啊? “呼——!” 一道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异响, 白开神色一凛,双目一沉,与杨骨铮低语一声,“老杨, 听到了吗?” “啊?”杨骨铮有些茫然,“听到什么了?” “风声。”白开回答道。 杨骨铮挑了挑眉,“风声?是风声啊,怎么了?镖头你冷啊?我去下面那张毯子给你。” 白开认真的说:“不是夜风冷,是风声之中,带着一丝异响?” “异响?”杨骨铮一脸的懵。 风就是风,哪来的异响? 白开:“风声之中,有着轻功掠动的衣服振响声。这是很高明的轻功!风动的时候,人也一起动,借助风声之势,掩盖自己的声音。” 杨骨铮听懵了,完全注意不到。 根本就无法想象,在这高楼,在这漆黑一片的屋舍,如何听到随时都有的风声? 这需要何等的内力啊! “镖头,你的意思你,那贼王,出现了!”杨骨铮咽了咽唾沫言。 “也许是他。”白开也不是很确定。 但轻功如此之高的鬼祟之人,似乎也只有他了。 “镖头,他现在在哪?”杨骨铮瞪大双目,看着下方黑暗一片,尝试着寻找。 白开微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肯定在府衙附近。”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进入府衙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黑夜珠。” 说着间,白开双目精芒凝聚,盯视着灯火莹莹的府衙。 …… 距离府衙十丈远的一处巷子,巷子内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任何一点。 如此之处,对于贼盗来说,最好不过。 尤其是天下第一盗贼,时晋。 时晋本来已经离开了零陵,但在路上听到了“黑夜珠”的事,作为本行的那种躁动,控制不住,把自己带回了城中。 经过打听得知,黑夜珠就在府衙内,被层层包围,水泄不通。 “哪有什么水泄不通,那是因为,没碰上我。”时晋得意一笑。 这得意,也确实不假。 天下间,只要他认真之物,就没有不被偷到手的。 至于上次白开失手的事,属于大意了。总之,时晋不认为自己失手了。 “呼……”时晋深吸一口气,身子作出奔跑的架势,双目神锐,盯着黑暗巷子的出口。 《千里神行术》乃是时晋的成名绝技,靠着此轻功,夺得盗王称号。然而,此轻功并不是他最厉害的轻功,经过领悟改良,自创了《神时之行》,轻功之下,踏雪无痕,过水无波,如同时间静止般。 然而此轻功施展,极其讲究心境。 此前被白开追击,因为乱了神,导致施展不出,不然,他自信,绝对可以甩开那家伙。 但这一次,他状态极好。 对于黑夜珠,这样天下至宝的激情,让他的状态达到了当年贼王争霸赛的状态。 此刻,府衙内,有老捕快吴布的就地坐守,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耳目清聪,比年轻人还年轻人。府外,年轻捕快段徒三正在巡守,全神警惕,其敏锐的意识,十丈之内,任何一点异样,都可察觉。 十丈外时晋,全神而备,闭目感知。 “呼——!”随着一道夜风,刮起寂寥。 “咻!” 《神时之行》全力施展,瞬影之间,瞬息之刻,冲入十丈方圆,毕竟府衙。 眼中,看到了巡守的段徒三,此刻段徒三如同静止了一样,踏步抬脚,一动不动。而这一刻,时晋随着夜风,掠过段徒三的背后,冲入府衙。 府衙内,一个老捕快坐在一旁,目色深邃凝肃。 “呼!”夜风吹起他的睫毛,他微微眨了眨眼,那夜风已把目标,送入内里。 快!快得瞒过了这老少捕快二人! 时晋接着黑暗,悄无声息的来到锁住箱子的屋子。 眼前的一幕,让他展眉瞪眼。 那铜皮铁箱子被八条锁链捆缚悬空,箱子周围还有一个个锁头锁住。其形势构造,随便动一个,便会引起悬空锁链的抖动,金铁的响声会立即惊动外面的捕快。 “呵呵……”时晋笑了。 就这?这也想难住贼王? 年轻,还是年轻!比这更复杂的,我都解过!你这算什么! 时晋直接脚捆韧绳,绳子捆住房梁,以一个猴子捞月姿势,如同蜘蛛悬挂,吊挂在悬空的铁箱子上。 接着取出一根透明的长签,韧性十足,这乃是海中一种鱼类的骨头,经过特殊浸泡之后,有这样的性质。 这样的骨头,时晋有许多。 他同时拿出可以放进所有锁眼的骨头,以天蚕丝单独穿过。 他要同一时间,打开所有的锁头。 只有这样,才不会惊起一点声响。 “咻!!!” 出手迅捷准确,同时飞入了锁眼!接着小心翼翼的扭动,确定钩准位置,这韧性十足的骨头,就可以无声无息,又准确的进入锁芯。 “呼……”时晋呼气喘气一声,此刻,同时对准,就差自己一拉。 “咔!!!” 锁头同时拉开,铁盒的禁制解除! 只要轻轻打开,就可看见里面装着黑夜珠的木盒。 第47章 抓捕 铜皮铁盒被锁链悬空,此刻锁头同一时间皆开,没有出现任何一处失衡,导致锁链上下浮动。 “呼……”靠着细绳悬吊的时晋,略微舒心的长吁一口气。 最麻烦的开锁的过程,已经结束。 剩下的,对于贼王来说,轻而易举。 时晋掠了掠袖子,双手轻轻放下,“咻!”一个眼疾手快,风驰电掣之势,直接把锁头全部取下收入怀中。 接着,双掌触碰铁盒盖口,缓缓的一个抬起。 谨慎细微的保证没有一点异响之声。 除此外,也随时提防里面有暗器。 毕竟,他也不敢确定里面是不是有埋伏的利器之类的。 没有!没有任何危险! 铁盒就轻松的被打开,里面的木盒出现在眼前。 “哈……”时晋瞪大双眼,露出了欢愉之色。 “木盒里面,应该有那黑夜珠吧?可别糊弄老子,老子就是带走玩几天而已……”时晋细声低语着。 双掌的伸入铁盒,左右按住木盒,缓缓抬起。 很简单的,木盒被拿出。 “呼……”时晋再次呼气吸气一声,咽了咽唾沫,露出警惕的神色。 终于来到最后一步。 只要没看到黑夜珠之前,一切都不能松懈。这是作为盗中贼王的心性。 一手托着,一手把木盒的方向朝外,开口的方向对准凌空处,然后缓缓的打开木盒。 依旧没有暗器射出,也没有奇怪之声。 时晋眼中冒光的把方向转回,渐渐的木盒正面朝回自己,一个黑色深邃如夜的珍珠,出现在眼眸中。那种难以言喻的美丽,为之一颤。 就在时晋失神的一瞬,一只手掌拿起珍珠。 “额!”时晋眼珠一瞪,顿时寒毛林立。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现的! 眼角视线微微抬起,那个拿起珍珠之人,气宇不凡,温和从容,是那潇湘公子上官瞬! 当然,这“潇湘公子”是易容的白开。 白开微笑的看着他,和颜悦色道:“你这本事,确实厉害啊!” 时晋面色大变,立即真气涌动,一个仰起凌空翻身,欲要逃离。 “咻!”白开一个迅捷出手,直接抓住了那绑住时晋大腿,令其悬空的绳子。 白开笑说:“你都自己绑着自己了,就别走了。” 时晋此刻已经神色慌张失魂,反手把放入胸口衣中的锁头飞甩射出,“咻!!!” 金铁飞射,迅捷如电,其暗器手法也是一等一。 然而,白开一个左右挥袖,金铁锁头直接左右弹开,砸向屋墙,砸动锁链,坠落地面。 “铿!铛!” 惊响之声立即惊动了外面的老捕快吴布。 吴布睛瞳一颤,大喊道:“有异样!” 听到声音的段徒三如同被吵醒虎兽,大喝大喊,“啊!!!” 最快的身法,冲入后屋,手执铁尺,气势汹汹。 “贼人!别走!” 话落,神色一变,只见一个微长瘦脸的男子,被白开以绳捆缚,以锁链套住在地。 “诶呦……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时晋哀声连连着,“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我就不该回来……” 后悔,心中唯有后悔。 后悔不该回来,后悔不该做贼,后悔当年就不该学什么反追捕,大轻功…… “这……?”段徒三有些懵,“上官公子,这……?” 段徒三并不知道,这是白开和苏琳珠商议,用来擒拿时晋的圈套。 “不重要了。黑夜珠我带走,人我也带走。这都是苏小姐的意思,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白开与其笑说。 然后,拉着时晋,离开官府。 老捕快吴布看着二人的离开,心中骇然。 虽说自己受伤在身,但是也难以想象! 何等的身手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我的察觉? 段徒三看着贼人被拿走,守护之物被带走,有些懵了。 换作其他人,是不可能让其带走的。但是对方是潇湘公子,苏小姐又是为了他把珍珠暂存府衙的。知县那胆小怕事,畏权畏势的肯定也不会有意见。那自己,对于这潇湘公子,就更没法有意见了。 只不过,很是失落,一脸惆怅。 本以为可以借此,完成一桩壮举,到头来,竹篮打水。 而且,他们二人进入里面,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不甘但又不得不服气。 老捕快吴布嘻嘻一笑,拍着段徒三的肩膀。 “好事!这是好事啊!我们这下可以不用看守了。这本就是一件苦差事……” “啊!”段徒三咬牙跺脚的乱喊。 吴布嬉笑说:“我请你喝酒吃宵夜,走走走!” “走!”段徒三气愤一声,应声对方。 走开府衙的时候,脑海一闪,突然意识到事件不止如此。 段徒三停下了脚步,神色沉重。 老捕快吴布不解问:“又怎么了?还不甘心啊?” 段徒三肃声言:“不对啊?此事不对啊?好像是一个圈套!” “这是潇湘公子设下的埋伏!用来抓刚才那瘦脸贼的!” 老捕快吴布目色一凝,这一点, 他在看到二人的时候,就想到了。如今潇湘公子焦头烂额寻找真凶。突然的出现,肯定是和真凶有关。 不过,这不是他该在意的事,此事和“天下府”无关,没有命令,自己也不能多管闲事。 …… 白开牵着捆缚的时晋,悠哉得意的回去。 时晋哀求道:“上官公子!我错了!我不该贪图宝物,居心不轨的。我其实只是好奇,只是想看看闻名天下的黑夜珠什么样,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您相信我啊!” 白开无所谓他的目的,而是冷问一声,“那一天,你出现在谢梨娇六小姐的闺房,是吧?” 时晋心里一个寒颤,神色一凛,背后发寒。 他怎么知道的? 时晋慌了,对方不会以为谢小姐的死,是我干的吧?不会吧?还是说,他找不到凶手,要拿我去交差抵命? 那完蛋了!洛京园的人可不会相信一个贼中之贼的话! “您在说什么?什么谢六小姐?什么闺房,我听不懂?” 时晋摆出了一副疑惑困顿的神情。 白开瞄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是害怕吧,你放心,我只是要问一问你事情的经过缘由,你说你看到的一切就行了。” 第48章 我说!我说! 时晋面对白开的问话,依旧是那副疑惑神色。 并略带委屈的说:“潇湘公子,您可不能冤枉人啊!我真听不懂你说的话啊。” 心里,并不相信白开的话,更多的认为,对方是要套话。 “诶……”白开叹声一句,作出上官瞬才有的态度。 此时,陆木英与庄萍几人来到了眼前,纷纷看着这被擒住的时晋。 “抓到了!他就是贼王吗?”杨骨铮激动的喊道,眼神打量着这黑道之上,赫赫有名之人。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就是盗中之王? 庄萍讪笑一声,“我听说贼王轻功很高,普天之下,无人能擒?也不怎么样啊?” 时晋折着头,撇着眼,不予理会。 他自己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 自己出道以来,从未被擒。这自从来了这永州府,短时间内,竟然被抓两次! 这地方和我犯冲,有鬼,以后不来了。 还有以后吗? 陆木英对视白开,直言问:“怎么?问出来了吗?” 白开笑说,“不急,先带回府上。” ———— 上官府。 白开把时晋带回,点了穴道,让赵管家亲自看守。自己去后房卸除伪装,再和大家一同审问。 府堂内,众人齐聚。 赵管家把这时晋押上来,神色肃然。 时晋看着在场之人,尤其是那个抓到过自己的白开,心生绝望,他怎么也在! 自己该怎么逃走啊?他们到底想怎么样?真的要威逼自己当那替罪羊吗? 主座上,真正的上官瞬和善微笑,问说:“贼王之名,早有耳闻,请坐。” 时晋微微皱眉,有些奇怪这位潇湘公子。 刚才不是见过面了吗?怎么还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招呼式开头? “坐就坐!”时晋应声一句,也不客气。 自己都这模样了,还不能舒服一点就舒服一点。反正自己是个贼,骨头没这么硬,不至于跟他们装好汉。 赵管家肃声质问道:“洛京园六小姐是你杀害的吧!” 时晋神色镇定,轻声笑说:“呵呵,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杀,有证据吗?能证明我去过吗?” 白开神色平和,淡淡的说:“你还记得我吧?” 时晋心中五味杂陈,嬉笑的说:“记得,当然记得!这位少侠,乃人中龙凤,马中赤兔,我此生无法忘怀!” 金大刀杨骨铮一听,精神一振,“我家镖头本就如此,需要你说!”心里有点不服气,什么家伙,竟然敢抢我的台词,我家镖头轮得到你恭维?这是我的活! 白开点点头,“那你还记得,你是如何进我屋,又离开的吧?需不需要我替你回想一遍?” “不用!我‘借东西’的路数,本质是一样的。就是从窗外,靠着一长铁片,撬开窗栓。接着,我想和少侠您,借一下镖物一看,可是您睡得太香了,我不好打扰。” “不过,我没想到,我还是惊醒了您,最后闹出个误会。我知道不好解释,所以就猛得冲窗逃了!谁知道,少侠您轻功绝伦!我这几年来还没被人追上过!您啊,真是太厉害了!” 这贼王时晋,述说着那一夜的过程,不过是以一种很少见的方式述说。 听着庄萍是大开眼界,第一次听人把偷东西说得这么有礼客气。 赵管家冷着眼,很是鄙夷这贼人。满口胡诌,恬不知耻! 白开点点头,笑问道:“那么,阁下你知道,窗栓的位置,什么样的吗?” “啊?”时晋怔了怔。 窗栓?窗栓怎么了? 自己从偷盗以来,从未遭遇风来客栈如此惊险,平时都是偷完东西,以天蚕丝套住窗栓,放到窗户,然后静静的关上,最后把天蚕丝撤回。这样就可以做到完全无人进入的痕迹。 但那一次,被白开发现,急着逃亡,所以没有。 以至于是贼王的时晋,都不知道自己失败时候的情况。没办法,基本没失败过! 白开继续说道:“那种情况下,窗栓是落在靠桌的案台上。窗栓从套进窗户的一刻,基本到坏了,都是不会被取出的。若是突然掉出,但定有异。” “巧了的是,谢梨娇小姐的闺房,靠窗的桌台,也落下了窗栓。” 时晋瞳孔瞪大,这才想起,当初的自己离开的急,忘记了复原! “这……就这?这凭什么证明是我吗?说不定那是谢小姐拔出的?说不定谢小姐遇到贼人,寻不到兵器,急忙拿出迎敌!她就死在窗旁,不是很合理吗?” 白开目色一锐,肃声问:“我什么时候说了,谢小姐死在窗户旁?” 时晋打了个寒颤,手心皆是汗水,吞吐的说:“外面……传的啊……到处都这么说……” 白开又说道:“可是,我们从没向外面透露谢小姐的死因,具体地点。外面人的,只是听说,谢小姐死在屋中而已。” 官府的人,唯有偷偷溜入段徒三知道,剩下的人,都被禁止进入,只能在外巡守。就连府中的下人,也不知真相,因为当时,白开是把谢小姐抱出来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卧屋,且每一个现在还都被看守着。 “我……我……”时晋哑然了,不知该怎么解释。 赵管家怒肃道:“你!就是杀害谢小姐的凶手!” 时晋慌了,连忙解释说:“不是我!我只是个贼!我又不是匪徒!” 杨骨铮听言,大声的反驳,“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匪徒就杀人了吗?” 白开目光不善的笑说,“既然不是你,你就把当时看到的,都说出来即可。和我们说,总比和洛京园说要好吧?” 时晋想到洛京园,心里不寒而栗。 若是被送到哦洛京园的人手中,自己怕是没有下辈子了! “我说!我说!” 大家见他愿意诚言,一个个心中欣喜,挺立身姿,全神贯注。 “呼……”时晋长吁一口气,眼神沉重,回忆着当初所见。 “那一日,潇湘公子您出现在城中,城中的红妆姑娘们,都向你而去,即使没来身边,也远远的观望您。洛京园六小姐谢梨娇,也是为您而来。我想着,她应该也去看您了。” “所以府邸闺房,应该无人,我就……” 第49章 蓬莱岛来 零陵城。 入城城门内,此刻聚集了不计其数的江湖客。 一个面露惊色,神情恐然的望着城头之上。 城头石壁,一柄长剑刺入石壁一寸内,剑柄剑穗处,悬挂着一张令牌。 令牌的徽记,在场江湖客众所周知,那是“蓬莱岛”的徽记! 蓬莱令出,意味着一件事,魔头之女慕容清霜很快就要降临零陵城! “要来了,终于要来了。” “慕容清霜,到底是何样女子?传闻其绝代风华……” “潇湘公子不妙啊,洛京园之事还没有结果,他就要面临那魔女的邀战,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吗?” “上官公子……” 一众江湖客们,又再次的热烈探讨此事。尤其是男子,要么想象着慕容魔女的美貌,要么想着这场对决是何等旷世。 相反的,女子们都担心上官瞬的安危,甚至打算到时对决出手,干扰战斗。然而这种想法立即被同门同道劝阻,二人的对决无法阻止!且若是插手定会引起蓬莱岛的敌视,到时候不仅你本人,就连宗门家族都要受到连累。 总之,消息迅速的在城内传开。 也传到了上官府内。 “来了吗?这么不是时候?”白开神色一沉。 昨日刚从时晋口中得知事情的细节,恍然大悟。 今日,就收到蓬莱岛的将至的消息,魔女即将出现。她的出现,不是时机,极有可能导致这案子混乱。 杨骨铮、赵管家、庄萍等人神情凝重,一脸的愁绪,口中嘀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唯独陆木英,不像他们紧张,反而眼中精芒闪烁,期待多时。 白开沉声说:“我出去一趟,赵管家,你去请如云公子过来!上官公子,你就待在府中,哪里别出去!” 上官瞬点点头,“好,你小心。” 陆木英走向白开,示意跟着离开。 白开盯了盯陆木英,解释说:“不用跟着我,我这次出去,不易容。你不是要等慕容清霜吗?就在府中,帮我护一护潇湘公子,我可就太谢谢您了!” 陆木英怔了一下,平静的坐回座位。 上官瞬有些惊诧,“白镖头,你不易容出去,这……不会被蓬莱岛发现吗?” 白开叹笑一声,“人都要来了,装不装的没关系了。而且,我这次出去,是神鬼莫测的离开,那些暗中的谍子,还不足以发现我。” 说罢,身影一闪,眨眼之间,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庄萍惊瞪大眼珠子,“这轻功比我家《天鹰身法》不知高多少!” 赵管家向少爷回禀一声,“少爷,我这就去请如云公子。” …… 福来客栈。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暂住的客栈,也是城中最好的客栈。 赵管家通传了客栈跑堂小二,正在楼下等待。 诸葛悠悠一副凌然自信的姿态,从楼上而下。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赵管家笑问,“如云公子为何如此认为?” 诸葛悠悠自信言:“慕容清霜将至的消息,满城风雨。我作为城中唯一能帮上上官瞬的人,自然会被管家您邀请。” 赵管家肃声言:“公子真是妙算,还请出手,相助我家公子!” 诸葛悠悠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而是此事,你家公子绝不会同意我出手。你想必,是瞒着他过来找我的吧?” “诶……”赵管家哀声一叹,“我家公子,自然不会同意此等对决,有人插手。” “所以,我才更要请公子,还请公子入府,劝说劝说我们公子!” 如云公子笑言:“劝说?我劝不动啊!” 赵管家请求一拜,“公子还请劳心,劝一劝吧!即使不可能,我想试试!” 如云公子笑言一声,“那好吧,正好他此前说,还要再请我喝酒。” …… 上官府。 潇湘公子上官瞬正在后堂端坐,整个人一动不动,思绪飘远。 神色之间,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连白开,也猜不出的他的意思,总感觉,从头到尾,大家担心的,和他忧虑的,不是同一件事。 “哈哈哈……!” 忽然,那狂笑爽朗之声袭来。 上官瞬立即从惊醒,这笑声之人,全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潇湘公子立即起身,出门相迎。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依旧那副快然模样,迎面走来。 “如云公子,你怎么来了?”潇湘公子,故作不知的问。 诸葛悠悠肃笑一声:“我都知道了,慕容清霜,即将来临。而你,需要我的帮助!” 上官瞬惊愣了一下,瞄了眼管家,再看向诸葛悠悠,“你误会了,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啊?” “不!你需要!你怎么不需要!”如云公子反驳说。“慕容清霜是何等人物,其所学蓬莱岛武功更是诡异多变,怎么?你以为你必胜了?” 上官瞬苦笑一声,“算了,先不说这个,来都来了,我这府邸主人,必须招待一番!” 说着吩咐赵管家,摆好酒席,拿出后院湖中珍藏的美酒。 就这样,二人畅饮相谈,直至日落月起。 桌中菜肴只剩残羹,壶中美酒,尽皆干涸。 诸葛悠悠面色涨红,口齿不清。相反的,上官瞬并没喝多少,依旧那般风采。 “今日就此吧,我派赵管家送你回去。面对慕容清霜一事,我自有对策!”上官瞬诚恳认真的说道。 诸葛悠悠哈哈大笑,“老子就……知道!没事……也没指望你同意!” 说着,略微摇晃的起身,颠倒的离开。 “诸葛公子!”上官瞬欲要上前搀扶。 诸葛悠悠直接把他推开,“不用……!我自己回去!” 赵管家前来,更是被诸葛悠悠推开。 晃晃悠悠的离开上官府。 “诶……”上官瞬看着对方离去,神色肃沉,深吸一口气。 …… 夜已深,黑幕之上,唯有一轮残月,余晖县城,照耀着无人的街道。 诸葛悠悠摇晃的走在街道上,走着走着,看到了人影。 这无人街区的道旁,有一个宵夜摊子。 炉火旺盛,锅中水气腾腾而气。 “额?”诸葛悠悠的醉意瞬间消散,目色一沉,望着摊主。 摊主身着鲜艳,笑得妩媚,不是别人,正是那城外风来客栈妇人掌柜,红拂。 真实身份,天下府永州府分坛的成员。 第50章 夜下杀袭 一个临时搭起来夜宵摊子,灶台,桌椅,锅碗瓢盆都不是新的,都是已经历经不知多少年月的器物。不知是从哪个老摊主手中购来的。 摊主是那红拂妇人,还有一位未曾逢面的年轻伙计,正在切着配菜。 这么一个摊子,在这个时辰,这个街道,这个路口,太明显了。 是来等自己的。 如云公子诸葛悠悠少有的心绪的沉重,凝望这位风韵犹存的红拂掌柜。 “哈哈……!”无论如何,该笑还是要笑。 诸葛悠悠笑着走去,直问道:“掌柜的,你不是在城外开酒肆等着客栈新建吗?怎么来城里摆摊子了?” “诶……”红拂掌柜哀笑一声,“我也想啊,可是留了一点事情的后患,我若不解决,我怕是如客栈一样了。” 此话出,诸葛悠悠目色一凝,隐约间,知道了对方目的。 果然是得罪天下府了。 上面发话,要取自己的头颅,也许还有上官瞬。 照理说,事情不该如此才对?果然,还是对这神秘莫测的组织了解太少。 “掌柜的,我觉得处理后患,是很麻烦的事。你若是直接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反而会好一些。”诸葛悠悠提议说,建议这位掌柜脱离组织,有多远,逃多远。 红拂掌柜苦笑一声,“公子您想得真好。开始我又不是您,本事没您大,能跑多远?” “所以?”如云公子目色一沉,语气逐渐浓重。 红拂掌柜咧嘴而笑,“所以,我只能带您的头,回去交差了!” 话音未落,那切剁配菜的年轻伙计,一个翻滚跃起,从案板之下,取出双剑,斩向这如云公子。 诸葛悠悠随时迎战,对方异样的一刻自己就已经反应过来。 手掌起势,一股真气汇聚掌中。 “砰!”抬手袖掌,风起杀势,云龙出海。 一股无形气震轰向伙计,“啊!” 一声惨叫下,伙计直接撞向摊位案板,手中双剑,砸落在地,铿锵作响。 与此同时,掌柜红拂向如云公子出手。 月色余晖之下,红色流云,迷惑乱人,红袖之绫,如同赤练毒蛇,咬向如云公子。 诸葛悠悠目色凝锐,眼神的余光瞟看着四面八方。 杀手不仅这二人,这二人是不可能杀自己的。 除了他们,还有暗中的高手才对! “砰!”诸葛悠悠眼神回看向红拂掌柜,一掌劈空打出。 出手的一瞬,黑暗中,顿时三道黑影而出。 “咻!!!”其中一人,是那此前相战的老捕快吴布,手持长刀,目露凶然,竖劈落下。 这一刀,比起向前之战,弱了许多。想必是伤势在身。 另外二人,黑衣蒙面,一个持刀使出一个大横劈斩。另一人,赤手空拳,轻功迅猛,直逼如云公子的破绽空处。 “大云龙手!”如云公子直接施展绝技神功。 顿时,一股云流狂风之息在周身真气流窜,如同无形防护屏障般。 “嘭!”老捕快吴布的大劈刀和黑衣刀客的横劈斩直接被一股无形气息挡住,如同譬如泥地难近一寸。 红拂掌柜的“赤练红袖杀”更是从锋芒锐势瞬间无力软下。。 然而,阻挡了三人,却未能阻挡赤手空拳的黑衣人。 迅猛的冲势,直接破开《大云龙手》的护体云流罡气。 这黑衣杀手,紧握拳头,目露杀势,朝着如云公子难以防备处,一拳轰出。 如云公子目色一凛,来不及防御,“砰!” 直接被一拳轰得击飞,撞向街道墙壁。 “额!噗!”如云公子猛吐一口鲜血,目色阴寒。 他未想到,这杀手竟然比那几人厉害如此之多。 不愧是天下府,高手果是层出不穷,难怪这掌柜敢来取自己的命。 不过…… “呼……”如云公子重新站起身,呼气换气,整个人的如同狂风骤雨,更加狂暴。 “天下府,我本不想和你们作对,可你们不依不饶,那我也不惧你们!”诸葛悠悠暴喝声道。 那股凶暴的气势冲向在场的几人,众人不由得一寒。 眼前这哪是人啊?这是凶兽吧! “嘣!”一声震响,这身材高大的诸葛悠悠冲袭而出,迅猛如暴雨之风。 此等身法,快得惊人。 红拂掌柜、老捕快吴布,还有另外一持刀黑衣人,大受震撼,眼珠瞪得直大,根本就看不清的身形。若是一对一正面交战,怕是撑不过十招。 不过,他们的恐惧可以暂时放松,因为诸葛悠悠不是朝他们进攻,其目标是那摊子旁的伙计杀手。 “额!”这伙计万没料到,竟然是朝自己而来。 不过,赤手空拳的黑衣杀手想到了。 身形同时而动,以诡速之法,冲掠而过,凝聚拳势,青筋暴起。 “喝啊!”一拳再次朝着诸葛悠悠打出。 如云公子早就料到如此,一个及时侧身,《大云龙手》再出,双袖抬起,双掌如握风云,轰向这一猛拳。 “嘭!轰!” 一声破空震响,猛拳之势,无坚不摧,直接破杀了“双龙手势”。 如云公子神色紧肃,咬牙瞪瞪,被击退连连。 此时,其余的杀手,同时出招,欲要灭杀这露出破绽的如云公子。 诸葛悠悠余光瞥看,心中怒火中烧。 “开什么玩笑,我要死在这?” “哈!”突然一股挥袖手,朝着地面拍去,一股云流风息真气,地面上的两把长剑吸取过来。 “啪!!”此刻间,如云公子手持双剑,气势锋寒凛锐,这一刻,杀力骤升。 “双龙出海!” 一个回旋身势,双剑回转,剑走流动,极烈的剑气如同双龙如沧渊之海,飞腾破出。 《大云龙手》的加持之下,左右双手如同毫无差别,使出剑招剑术,堪称天下江湖一等。 “呲!铿!”“倏!!” 趁着空隙出手的红拂、吴布以及刀客杀手,纷纷不敌,被那股剑气逼退,连退数丈方圆。 如云公子此刻狂性大发,气势凶然,双目血丝分裂,完全无了那从容自信。 “要杀我是吗?我话就在这!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红拂掌柜等人,目露惊惧之色,骇然的望着这敌人。 赤手空拳的黑衣人,毫无惧色,气势蔚然,淡淡一句,“谁能想到,如云公子是剑术高手,还是双剑!” 第51章 月败如云 如云公子望着那赤手空拳的黑衣人,双眸一沉,心中一股紧张认真,从未所有。 此生所见无数敌人,怕是都没有这个天下府的杀手强大。 那种看似寻常,却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捉摸,难以猜测。其出招之间,内力收放自如,大道至简,千变万化不及一锤定音! 难怪天下江湖客皆畏天下府,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换谁不心颤。 “你是何人?江湖有你这号人物?”如云公子好奇疑问。 心中猜测着江湖中所有拳脚的高手,但是找不到与之对应。 于是乎,有了另一种想法,对方和自己一样。在江湖上,平日不用拳,而是用兵器。但是做杀手的时候,便是以拳脚功夫迎敌,以此隐藏真实身份。 赤手黑衣人发出深沉之声,“你会知道的。” 说着间,那被击退红拂、吴布等人继续出手。 这一众人,完全没有怯弱之势,在他们心中,有这位赤手黑衣人在,无甚可惧。 “喝啊!”“看招!”“吃我一刀!” 几人再次出手,以各种的武功优势,迎敌诸葛悠悠。 诸葛悠悠没有太大的畏意,双剑在手的他,比起双手功夫更强数倍! 紧握的双剑,一个踏步,紧接着一个转身,单手挥剑,剑气之凌厉,如同迸发无数道刺骨寒气,冲袭敌人。另一只握剑手,适时而动,提防着赤手黑衣人。 这黑衣人,双手负后,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出招。 “铿!倏!” 剑法太过迅猛,挥斩的剑气,就直接把红拂、吴布等人逼迫得无法靠近。 其中一名持刀黑衣人,完全不顾剑气凶险,大吼声势下,横刀跃空,借居高临上之力,劈下一击凶猛杀斩。招式确实凶猛,直破寒栗剑气,但是也露出了大量的破绽。 “找死!”如云公子眉眼一低,露出凶意。 面对有人敢这样露破绽在自己面前,自己且有不杀之理。 “穿云龙!” 一剑直刺,刺杀之势,迅猛雷霆,追星赶月。 “嗷吼!”如同一条沸腾苍空之龙,咆哮破空。 那这一剑的杀势,直接席卷了这黑衣刀客,这刀客眼珠不自觉的颤动,但是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无畏无惧,劈势刀下。 “哈啊!” 面对这一刀,诸葛悠悠以另一剑为抵挡,“铿!” 这号称“公子”的诸葛悠悠,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臂力,硬生生的挡住了这凶猛劈斩。 然而,这黑衣刀客却无法躲开这出云刺剑。 “嘣!”这一刻,一声蹬地震步。 赤手空拳的黑衣杀手出招了,雷霆风火之势,冲向双剑齐出的如云公子。 紧握之拳,蕴含一股无上的拳意力量。 一拳出,如同山岳落下,幻象袭来。 “额!”如云公子面庞肌肉猛得抖动,整个身形都在颤抖。 最终,被迫收招,刺剑的攻招,一个挥斩划开,朝着赤手黑衣人杀去。 突然疾驰之刺化作挥斩之势,杀力骤减。 “铿——!” 那血肉之拳,如有一层无形的保护,触碰剑刃的一瞬,直接把长剑震得弯曲如天上钩月,剑刃惊鸣之声,清冽刺耳。 “额啊!”如云公子大为诧异,对方的武功,比想象的还高! 这一刻,不敢再久留,身形后撤,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的一刻,红拂、吴布以及那伙计纷纷出手。 “铿!锵!” 双方兵器交击,星火之间,剑气劈斩八方。 “你们也配拦我!给我让开!”诸葛悠悠狂言一声,一招“飞龙云海”直接把这几人全部逼退。 “嘣!”接着,一个腾起跃动之势,欲要冲离这包围。 跃起的一刻,赤手空拳的黑衣人近身而来。 出拳之势,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会来!”如云公子凛凛一笑,大云龙手势之下,双剑交错,凌空之间,突然产生一股风息之流,如同狂风骤雨。 “双龙狂舞!” 不为人知的,最强杀招,顷刻斩出。 这一刻,锋利的双剑,不再是双剑 ,而是两条利牙凶凛的巨龙,咆哮狂暴的,吞噬猎物。 一开始,诸葛悠悠就没打算走。 只不过假意不是敌手,欲要逃离,诱骗这最强的出拳杀手跃空追杀。他一旦如此,便中了自己计。自己将以《大云龙手》的神功之术,限制其身形灵活,再以最强杀招,一击毙命! “斩!”如云公子暴喝一声,双剑斩出。 这一斩击,简直是江湖绚烂,天下唯一。 那些所谓的双剑江湖宗师,怕是也不及这位公子的双剑来得精妙凛冽。 看着此等剑法的红拂、吴布等人,已是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谁能想到,潇湘公子和慕容清霜一战之前,有着一场毫不逊色杀战。 今夜见过此,怕是不见潇湘公子一战,也不觉遗憾了。 这样的双剑一击,该如何破解? 在他们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哐当!” 两条银色蛟龙,痛苦的咆哮,直接被擒抓紧握,砸向大地人间。 如云公子的双剑直接,斩下的一刻,突然间不听使唤,如同控制一般,回旋流转,那剑气直接在流转之间消散无存,苍穹夜空的余晖如同流转成莹莹的漩涡。 最终,双剑交错一声,脱手而出,落下地面。 诸葛悠悠惶然乱了,完全不知所措。 “砰 !”紧接着一声,一拳正面轰出,拳入躯体,凹陷胸膛。 “额啊!”“噗!” 惨喝一声下,血洒钩月,人坠落下,“嘭!” 红拂等人,全都看傻眼了。 他们眼中,无法企及的如云公子,在他们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两人之间,完全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天啊?这是何等强者啊? “嗒哒!”赤手黑衣杀手落回街面,低眉凝视着这如云公子。 如云公子惨笑喘声道:“哈哈……没想到,此生能遇此等强者……我今日败落而亡,也无怨言了……” “死之前……我想知道,阁下……何许人也?” 赤手黑衣人,抬起臂手,放到耳后,扯下面巾。 “是我啊,不过,公子好像不认识我。”白开微笑道。 第52章 一切所为 “你是?哪位?”如云公子诧异看着眼前之人。 一直以来,白开都是以易容伪装的身份和诸葛悠悠相见,对方并不知自己的身份。 “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白开回应的说。 “白开?永州镖局……”诸葛悠悠陷入深思,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来历。 那个救活珍珠山庄苏琳珠的人。 “原来,你也是天下府的人。”诸葛悠悠恍然的说。 白开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在场几人。 黑衣刀客脱下面巾,露出真容。其身份是那上官府赵管家。 摊位年轻伙计,也卸去伪装,露出了俏皮的容颜,正是庄萍。 “是你们!”如云公子神目一颤,似乎明白了一切,这是针对自己的圈套! 诸葛悠悠完全没想到。 因为联手天下府的人,以天下府的名义对付自己,这件事不可能发生的! 天下府的人若对付自己,那就只有他们真正收到命令。 对方竟然可以说服这二人,如此违逆行事,给了什么条件…… 白开微笑说:“别着急,还要等等人。” “镖头!打完了吗!我来了!”此时,金大刀杨骨铮激动的跑来。 刚才的他,在附近一带看守提防,以防有外人闯入。 听到声响停止,便赶了过来。 “不是等他。”白开连忙解释。 “如云公子,你这是为什么?”黑暗巷道中,那温和的语气,不解的声音质问而来。 潇湘公子上官瞬走出,神色悲绪,不愿承认此事的样子。 “哈哈哈……!”如云公子勉强的大笑,缓缓的站起。 “你们是认为,我是凶手吧?怎么,就因为我也用双剑?” 此刻,诸葛悠悠反问众人。 “目光看向潇湘公子,上官瞬,你别忘了,当日谢小姐死的时候,我和你在喝酒,若是我杀的她?我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我会分身不成?” 上官瞬神色不变,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白开插话说:“你当然不会分身,你也不需要分身。当初谢小姐之死,本来就不是我们喝酒的时候发生的,在我们喝酒之前,在街道上众人围观上官公子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不然,以谢小姐对于上官公子的爱慕,怎么可能没出现在街?” “呵呵……”诸葛悠悠冷冷而笑,“就这?就因为没出现,你就断定她死了?” “当然不是。”白开摇摇头说。 “啪啪!”接着,一个鼓掌,黑暗处,瘦脸的时晋被陆木英带出。 时晋一脸的苦涩,尴尬的笑。 “你是目击者,你说吧。”白开伸手示意,笑说道。 “是。”时晋恭敬的点了点头。 “当时,潇湘公子出现在城中,城内的江湖红妆,侠客好汉都去看了。我想着洛京园的谢六小姐应该也去了。那么,她肯定不在屋中,她的身份,肯定带了宝贝来。于是,我就溜入闺房,撬开窗户,想要看看,能找到什么宝贝。” “但是,我开窗的一刻,立即看到死在地上的谢六小姐。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立即逃了!” 如云公子目色一凝,面色微动。 白开笑说:“怎样?人证有了吧?” “呵呵……那又如何?当时的火起怎么解释?我那时在云龙楼和上官瞬喝酒,这火难道也是我提前放的?我能提前这么长时间放火?”如云公子反驳说。 “可以!当然可以!”白开坚定的说。 “你选择在潇湘公子出现的时候,杀了谢六小姐。之后替潇湘公子解围,然后一同喝酒,最后被潇湘公子看到火起。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让我们不会怀疑到你!” “但是,只要是阴谋,它就一定有破绽!” “谢小姐的卧屋堂前,房梁烧毁,砸落堂内。那砸落的梁木之下,有一碎了的茶壶!但是茶壶应该在桌上,距离较远才对,房梁怎么落,都不会把这么远的茶壶震到梁木下。” “我看过了梁木下的茶叶,茶叶是烧焦干燥碎状,这种状态下,不是砸毁带着茶水可以烧出的。而是碰到剧烈的火势产生的,落下房梁,即使带着火势,也烧不出这样的状态。” 如云公子皱着双眉,冷笑说:“所以呢?你说这些,和我放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白开回答道。 “这世上有一种白色微透明的粉末,比石灰更强!它碰到水的时候,就会产生剧烈反应,可以直接起火!” “而你,便是把茶壶悬挂在梁,梁木之上放上足够的起火粉末。之后就很简单了,悬挂一两根燃烧的香,香的长度,便是时辰的多少。等燃烧到一定时候,香会把悬挂的绳子烧断,那茶壶的带着茶叶的茶水直接倾倒落入房梁上的粉末。” “顿时,房梁会被烧起。接着房梁烧断,火势蔓延,那剩于的绳子自然也会再火中烧毁,那一刻,时间正好是你和我喝酒的时刻。” 上官瞬看着诸葛悠悠表示说:“这种粉末,医书丹书上皆有记载。你是有可能知道的。” 如云公子沉默了。 因为,南幽院院主洛水,便是一位医师大夫。 红拂掌柜怨声说:“看来,我的客栈也是这样被烧。” 白开笑言:“没错,我之所以猜到这一点。那是因为,回去现场的时候,我在那屏风后的浴桶发现的。浴桶是整个客栈的火源之地!然而,那个时间浴桶里面的水是还在的,只有第二天,小二才会处理,当晚是不会管的。” “一个水源之地,是火最大,烧得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很奇怪吗?” “可是,若是泼洒那种粉末,借助浴桶之水,那就很合理了。” “哈哈哈……!”如云公子再次笑了,这次的笑不是那种嘲势语气,而是好奇。 “所以?你什么时候怀疑的是我?你说的这些,其他人,也有可能办到?” 白开眼光一瞟,看向那位冷淡的姑娘,陆木英。 “那一天,那一天你和陆姑娘交手的时候!” “我把剑扔给你。你以右手接住,准备以左手拔剑迎敌。那一瞬间,你怔了怔!像你这样的高手,在遇到危险敌势的时候,是不会发怔的。”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你不想暴露出,你可以用左手剑的事实。这事实会让我知道,你可以使用双剑!” “你……那日的上官瞬……是你!”诸葛悠悠听其言,这时才意识这件事。 第53章 潇湘之苦 “这件事,不重要。”白开平静的说。 关于自己假扮上官瞬的事,并不想多说。 接着继续说道:“也就是那一刻,我怀疑你也会双剑,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过,我当时还是没有想明白。毕竟你和我一直在喝酒,怎么杀人?直到,抓了这位盗贼兄弟。” 眼神瞥了眼时晋。 时晋尴尬的笑了笑。 “他跟我说了谢小姐的死亡时间,一切的一切,立即开朗了。所有的不合理,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有了今夜!” 白开肃声言:“我请天下府的人出手,与我们一同逼你用出双剑的武功!其他人也许无法逼迫你出全力,但是天下府确不同,他们的传说无人不畏。” 说着,指了指附近木梁,摊子,墙壁上的剑痕。 那双剑剑痕和被烧毁的风来客栈残留的剑痕,如出一辙! “一个人的武功,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剑痕的痕迹,任何习武的高手,都能看出真相。” 如云公子看向那剑痕痕迹,眼神凝重,欲言又止。 这足够证明自己是杀害苏琳珠的凶手。 至于证明是不是杀害谢梨娇的凶手,还略显不足,但是,也够了。洛京园的人不是傻子,家族中有的是智慧之辈。只需白开这么一解释,他们就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找不出凶手,连上官瞬都不会放过,何况自己这个证据八分的凶手。 “哈哈哈……!”诸葛悠悠不再掩饰,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笑声渗人,听得杨骨铮和庄萍莫名一寒。 赵管家肃目凛凛,气势怒然,对于眼前之人,可畏愤恨,对方可是差一点还得上官家千年传承,付之东流。 掌柜红拂和老捕快吴布,二人神色麻木。 贼王时晋咽了咽唾沫,往后一缩。 陆木英无悲无喜,平静的看着。 上官瞬神情伤感,哀叹一声,“为何?你为何要如此?” “为何!你不是知道吗!这家伙看穿了一切,难道没跟你说我的目的吗!”诸葛悠悠疯狂狰狞的神情,笑望着面前的上官瞬。 真相为了什么,白开已经和上官瞬说过了。 不过,他不愿相信。要亲自从如云公子口中确认。 二人虽然并不熟络,但是,他们同时有着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南幽院院主,洛水。 诸葛悠悠笑望着上官瞬,眼中尽是恨意。 “我恨你!我恨你的出现!夺走了她!” “因为你,她已经削发为尼!” “我要你身败名裂,让你一生不得安宁!所以,我看准了这次时机,谁想到,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多管闲事……” 紧握拳头,指甲刺破了手心。 “啊?怪我喽?还不是你,多行不义。”白开无语反驳一声。 上官瞬神情哀伤,不知该如何言语。 南幽院院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自己也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当得知对方心慕自己,自己心知为时已晚,只能远离她。 像洛水这样的人,江湖天下还有无数。反之,像如云公子一样仇恨自己的,也有无数。 这是上官瞬从来就知道的事。 这样情况,非所愿,非所要。 白开微微磨牙的看着神情落寞的潇湘公子。 对于他的情况,不好意思,没经历过。实在不知道,被天下女子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各种麻烦,是什么感受。 越想越觉可恶!你要是不愿意看这种事不停的发生,你倒是找个姑娘成亲啊!我就不信了,你成亲了,天下人还来叨扰你! 应该……正经人都不来了吧…… “当!”的一声,就在白开不注意的一瞬,诸葛悠悠一个云龙手,以云流真气把那摊位烧开的热水拍起,水流飞溅而来。 接着, 袖口之内,泼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白开惊瞪双眸,呐喊道:“大家小心!” “噗!轰——!” 白色粉末触碰一锅水的瞬间,剧烈的反应,刺耳的声音,一道白光闪烁,烈火灼灼爆炸产生。 “咳咳……!”“啊……!” 红拂掌柜和吴布老捕快,反应迅捷,及时躲开。 庄萍、杨骨铮二人轻功身法都不及,不过白开和上官瞬及时的抓起二人的臂膀,把他们救走。 赵管家武功不俗,自然无事。时晋更不用说,一等一的轻功天下,这种混乱时刻,就是逃路的好机会,但是,陆木英在背后盯着他,根本无法逃走,只能躲开危险。 白开放下杨骨铮,一手捂着鼻子,以防吸入那刺激的浓烟。 “人跑了!追!”白开立即说道。 此刻,如云公子诸葛悠悠,忍着伤势,全力的跃起,云龙飞踏,逃出众人的抓拿。 “呵呵……真当我认命了?当我什么人!哈哈哈!”诸葛悠悠疯狂的笑着。 “咻!”就在此刻,一道青衣之影,奔踏屋檐,一跃而来,手执长尺,挥劈向诸葛悠悠。 受伤下的诸葛悠悠,面对这攻势,无法运起丹田真气,一掌拍飞。只能勉强交手,接下这一招。 “嘭!砰!” 挥手攻势直接把落下的铁尺握手拍开,这一刻,近身之内,看清了出手之人的模样。 府衙的小捕快,段徒三! “又一个多管闲事!”如云公子大怒,运势一掌拍出。 然而,段徒三像个疯子一样,硬是挨这一掌,直接猛得撞击在凌空之上,身势不稳的如云公子。 “嘭!”“砰!啊!” 段徒三直接被击落砸向一棵树上,连连撞断好几根树枝。 如云公子,也被猛撞落地,砸在地面,此前的伤势再次加重。 “额啊……!”诸葛悠悠眼露愤愤,艰难的起身。 嘴角溢血,破口骂道:“衙门狗腿子,也想留下我……” “嘣!”身法起,继续飞逃。 跃起的一瞬,钩月之上,一个妙曼的身影飞落而来,如同月宫的仙子,降临人间。 如云公子瞳孔瞪大,望着那飞落而下的仙子。 那绝世的容颜,乌黑如墨的青丝长发,眉宇精致,肌肤如雪,红唇动人,其中最为突出的,莫过于那双眼眸,不似凡间所有,有着与世隔绝的锐气之息。 微微扬起的嘴角,一笑之下,倾国倾城。 “我配拦你吗?”这位仙子笑问。 不应该说仙子,应该说“魔女”! 蓬莱岛大魔头掌上明珠,慕容清霜。 第54章 慕容清霜 月色之下,莹莹熠熠。 两道人影于钩月之中交汇,紧接着,迅捷之雷势,一黑影冲坠砸下,“嘭!”屋檐炸破,瓦舍洞开。 “咻!” 夜风吹影,白开瞬息间来到了现场,神目锐凝,遥望着如同月宫降临的“魔女”。 “果然是她……” 白开神情紧肃,低沉一声。 眼前女子,便是让自己押镖给上官瞬的神秘女子! 不对啊?祁阳和零陵并不远,她为何现在才来? 白开眉头一皱,思绪飘荡。 “咻!”一道迅捷风影从白开身边掠过,停在前方数丈远的屋檐之上。 那位陆木英姑娘,神情凝重,眼中冷冷的望着慕容清霜。 陆续间,上官瞬和庄萍他们也赶来了。 至于掌柜红拂和老捕快吴布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 “诶呀……”一声连绵的痛喊声下,年轻捕快段徒三一手立着铁尺刺地,神色扭曲的走来。 白开瞥了他一眼,神色平常。 就在刚才围捕如云公子的时候,白开已经察觉到了,在数十丈远的高处中,有人窥视着现场。 白开没有太过理会,谁都一样。 蓬莱岛的谍子也无所谓了,反正慕容清霜今早已经发了令牌,明示即将到来。 结果,是这执着的段徒三,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他这种人,就是那种无论发生了什么,认定了什么,即使别人不同意,也是要偷偷摸摸,不顾后果的打探调查。 “上官公子,久违了。”月晖之下,慕容清霜笑意盈盈,那双眼眸中,充满一种神秘的诱惑力。 上官瞬看见这位即将决战的女子,依旧是那般从容,温和如玉。 “慕容姑娘,幸会了。” 庄萍望着这传说中的“魔女”,露出了惊艳的眸光。 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 她的美,她的气质,完全无法形容。 此等佳人天上有,人间踏遍也难寻! 金大刀杨骨铮看着这位魔女,比起感叹,心中更多的就是畏惧,眼神都不敢正视多看,感觉多看一眼,就会被这魔女挖出眼珠。 赵管家和大家不停,他第一反应是到那如云公子诸葛悠悠坠落之地捕获。 此时的诸葛公子,重伤再伤,伤上加伤,鲜血染红了胸前,整个人脸色惨白,无力再逃。 赵管家以防万一,点了穴道,把其带走。 白开这边,目光从慕容清霜转移到了孤高、冷傲的陆木英。 此刻的陆木英杀气已经涌起,眼眸中寒意,像是可射出道道刺骨冰凌。 一只纤手已经握住剑柄,随时而动。 “慕容清霜。”冷淡的声音,如同夜空叮铃。 慕容清霜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位不太和善的姑娘。 “怎么?你要为上官公子出头?”话语间,若有所意,笑容迷人。 上官瞬连忙解释说:“你误会了,这位姑娘和我并不相熟。” 陆木英开门见山的说:“带我去蓬莱岛。” 额?啊? 话出,众人怔了怔。 慕容清霜秀眉蹙动,笑问说:“姑娘去蓬莱岛做什么?可是要拜师?” “要杀人。”陆木英冷淡的说。 “哦?”慕容清霜笑了笑,觉得很是有趣,“杀人?杀谁啊?我蓬莱岛哪一位得罪了姑娘?” 陆木英冷冷道:“杀你爹,慕容狄。” 此话出,众人大为震撼。 杨骨铮颤抖的说:“镖头……我……我没听错吧?” 庄萍咽了咽唾沫,惊望的说:“要杀慕容狄?陆姑娘认真的吗?那可是天下都无人可奈何的大魔头。” 白开神色凝重,恍然一声,“原来如此……” 难怪这位陆姑娘要见慕容清霜,因为这位魔女是一定知道蓬莱岛的去处! “哈哈……!”慕容清霜笑了笑,“姑娘真是有趣,你要我带你去杀我爹?” 接着笑容骤停,面露冰寒,“我若是不带呢!你能怎么样?” “倏!”一道寒光闪烁,刹那之间,月色都为之寒芒压制一筹。 陆木英一剑拔出,冷冷肃意,对指慕容清霜。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慕容清霜怒意而起,夜风吹起,衣袖飘荡振振,一股无形的真气之力流转在身。 就在此时,潇湘公子上官瞬郑声道:“陆姑娘!还望先停手!” 眼神对视向慕容清霜,“慕容姑娘,别忘了我二人之战!” “等我二人对决结束,你在处理此事如何?” 慕容清霜怒势的神情逐渐缓和,再次重回那迷人的笑颜。 “上官公子都说了,那是自然!” 眼神瞟看陆木英,“你若想去蓬莱岛,那等我的比试结束吧!” 说罢,飞袖流影,朝着钩月飞去,如同回到宫中一样。 白开看着人影消逝,这才上前述说。 “你认真的?”白开质问着潇湘公子。 上官瞬微微而笑,“什么认真的?” 白开严肃的说:“你真的还要和那魔女开战?” “怎么了?这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啊。”上官瞬的疑惑的解释。 白开有些无奈,“你忘了你现在什么情况了?你受着内伤没好,这伤势就是对方送来的镖物害的你!你若是交手,不到三十招,你就内伤复发,你必败无疑!” 刚才的见面,白开已经感受出这位魔女有多强。 即使没有受伤,双剑在手,完全状态的如云公子也不是这慕容清霜的对手。 跃来屋檐上的庄萍,猛得点头,心中忧虑的劝导上官瞬说:“对!白开说得对!你不能和她打!” 上官瞬淡淡一笑,“这种事,不重要了。” 白开有些无语,怎么不重要? “你刚才,就不该阻止陆姑娘,让她和那魔女一战,那慕容清霜定是要受伤的!” 不仅受伤,一不小心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瞬笑颜在面,摇了摇头,“她可以谋我,但我不能如此对她。” “诶……”白开叹息一声,也理解对方。 他没有这种想法,他就不是天下第一公子了。 “这样吧,我替你出战。”白开诚恳的说。 “不用了。”上官瞬摇了摇头,态度强硬,决然无畏。 “这一战,是我和她的对决,输也好,赢也好,都应该我来。我不能欺骗这远道而来,天下江湖的同道们。再说了,输赢对于我来说,并没这么重要。” 第55章 二强赌约 零陵城。 这一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城中的江湖客如同见了蜜的蚂蚁,群涌而动,飞踏屋檐,轻功快步,各显神通的赶往同一处。 今日,便是潇湘公子上官瞬和蓬莱岛魔女慕容清霜的对决日子。 二人将于钟楼街,钟楼之顶会面开战。 “让开!都给本小姐我让开!”流沙帮铁敏儿挥动长鞭,带着下属从人群中杀开一条道。 另一边苍刀门的曹子曦,手持大刀,一副凶势凛凛的在人群中走过,看到这般模样,那些江湖客男子纷纷识趣的让路。 其余的嵩山派、雨梅楼等势力门派,各有所为。 今日,整个城中,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那些爱慕仰慕潇湘公子的女子们。 她们心知,自家势力不是蓬莱岛的对手,但是,这不重要! 局势不对的时候,她们不会再管这么多。 由于这种情况的可能发生,门内家中跟随的强者,此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首先保护好自家人, 不能让冲动的她被敌人所伤。其次,镇压住她,不能让家族宗门和蓬莱岛起仇怨。 总之,又愁又累。 相反的,观战的江湖客中,有不丝毫不在乎潇湘公子安危的,他们一个个都想看着上官瞬如何惨败。最后是殒命于此。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这什么招蜂引蝶的“天下第一公子”! “是这里吗?”“人怎么还没来?” 有些焦躁的江湖客,激动的问,生怕来错地方,错过了那惊世骇俗的一战。 “没有错,今早蓬莱岛的人张贴了时辰地点。” “万一是假的呢?有人戏弄我们?” “戏弄?戏弄我们是小事!但是冒充蓬莱岛之名,可是大事中的大事?谁敢冒充?” …… 钟楼不远的屋楼上,白开和陆木英等人汇聚于此,等待着对决开始。 “没有办法了吗?我就这里等着看着?”庄萍激动的说,大大的眼珠流露出苦涩哀愁。 杨骨铮一脸迷茫,不知说什么。这种情况,自己也没法,也做不了什么。再说了,镖头也没表示什么,自己意见有意义吗? 陆木英冷淡的神情,定定的望着钟楼之顶,一言不发。 赵管家感叹一声,“诶……少爷已经决定了……” “事已至此,我们祈祷他安然无恙就好了。” 安然无恙?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庄萍后牙紧紧一咬,惆怅之色消散不去。她也明白,上官瞬一旦做出选择,定是深思熟虑,心已决意。 赵管家看向白开,转移话题道:“白少侠,那诸葛悠悠打算如何处置?” 白开平静道:“先在府衙关着,关于真相已经写信传去洛京园,之后的事,我们就别管了。” 说着间,白开眼珠一抖。 黑眸之中,一道白影飞跃而来,如同清风吹拂,潇湘长流。 “潇湘公子来了!” 下方的江湖客,激动呐喊。 潇湘公子上官瞬率先出现,飞踏于钟楼之下,一副温和雅态,神采飘逸,让人望之心慕。 “呼——!”一阵风啸之势,一股芬芳吹来。 “来了!”“她来了!” 顿时,所有人心生恐惧,惊瞪双瞳的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傲绝众生,美貌绝伦的蓬莱岛魔女飞踏而来。 “她……就是慕容清霜!” “这当真是天下出尘,无人可比啊!” 江湖客们看到这位久闻大名的魔女,纷纷各有所想。 此前那种未知害怕在这一刻,换了一种心境,一种莫名仰慕心念。 当然,这是男子的想法。 那些女子们,看到这个女人,那双眼瞳瞪得直大,恨不得把她咬碎!她们可以接受此人如何如何强大,但不能接受此人比自己更美更好看。 “终于到这一天了……”白开嘀咕着,神色沉重。 做了这么多,还是没能阻止二人开战吗? 自己,现在还能做点什么? 出手阻止?这是对二人的不敬侮辱。上官瞬想必也不会高兴。 白开不知道该做什么最为正确。 眼睛只能傻看着二人。 钟楼上的二人,互相对视着,从出现的一刻,双方就没有看过其它地方。 上官瞬温和一笑,“慕容姑娘,你要的对决,我给你了。” 慕容清霜红唇扬起,笑言一声,“那真是谢了。” 上官瞬笑说:“今日一战,我若是胜了,从此以后,蓬莱岛不可踏入中原天下一步!可敢接受?” 话出,立即引起无数的江湖客激动之声。 蓬莱岛,一个中原天下畏惧的存在。若是此战一胜,他们从此不再来往中原,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愧是上官公子,时刻都未他人着想。” “潇湘公子,就是如此的。” 那群爱慕的女子们,感慨心触的说着。 “哈哈……”慕容清霜笑了。 “我当什么呢?好,就依你!” “不过,我的条件,你敢答应吗?” 上官瞬从容不迫,和煦问道:“慕容姑娘,尽管说。” 慕容清霜眉宇钩月一弯,嫣然笑说:“我若是赢了,你就随我回蓬莱岛,从此无法再回中原天下,你敢吗?” “啊!”“什么!”“她说什么!” 下方的女子们,激动的脱口而出,言语之中带着浓烈的恨意。 “上官公子!不可同意啊!” “此人乃是魔头之女,她让你去蓬莱岛定无好事!” “上官公子,拒绝她!” 男子们,听到此言,纷纷精神一振,一个个眼中充满愉悦之色。 就差拍手鼓掌,大喊三声,好好好! “什么意思?意思要上官哥哥入她蓬莱岛到下属,做牛做马?”庄萍不解的问。 “应该不是吧……”杨骨铮皱眉淡声。 白开平静的说:“往好处想,说不定是入赘。” 赵管家已是面色容扭曲,“不行!我上官家传承千年!公子怎么能走呢?公子不能走!” 白开淡淡的说:“上官家族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少了一个,其他族人也可传承啊。” “能一样吗!”赵管家激动的说,攒紧的拳头,手心冒汗。 陆木英从头至尾,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她并不在乎二人的输赢赌注。 上官瞬微微而笑:“好!我接受了。” 第56章 碧海神功 潇湘公子同意了,话音一落的瞬间,整个现场沸腾。 这一战,无论胜负如何,注定都有人是赢家。 “少爷怎么能同意呢?”赵管家额头上暴起了青筋,言语激动的说。 杨骨铮猜测道:“会不会,上官公子有胜敌之策?” 庄萍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对于上官瞬并没有太深的了解。 “有吗?” “应该没有吧……”赵管家自我怀疑的说。 白开回想着上官瞬的武功,自己只学了第一式,但一式的精妙,就是天下九成的武功所不及。而这精通全招全式潇湘公子,难道真的有万难之险下的胜机? 可蓬莱岛的武功,也是天下一等一,诡谲莫测。 白开实在无法确定。 在一众欢呼激动声中,钟楼上的二人,终于动手了! 慕容清霜率先动手,一个蹬步冲跃之势,其势逼人,天下少有人能及。哪怕是此前的如云公子,狂风骤雨的攻势都不及这位绝美女子。 “碧海神涛!” 慕容清霜势出,这一瞬冲出之势裹挟着大浪涛涛之势,如同波澜海啸凭空产生。 这一刻,仿佛真的有百丈海浪涌起,吞噬呼啸。 不仅是上官瞬,在场所有围观的江湖客,仿佛也看到了那存在,一个个瞬间瞠目结舌,冷汗而下。 慕容清霜的武功已经高到了可影响周遭之人的境界! 隐藏在人群中的高手纷纷震撼,震撼这位姑娘把《碧海神功》练到了登峰之境。在她之前,百年以来,只有她父亲慕容狄修炼到这个境界。 青出于蓝! 上官瞬脚下发出刺响尖声,整个人没有退让,而是更为决然的面对,以至于踩踏的屋檐,更压了几分力。 “呼……!”上官瞬深吸一口气,温和的神色露出了锋锐之意。 双袖之手,引动真气之势,交错双臂下,朝着前来的慕容清霜反击。 双掌其出,一股大江涛涛流息,如同长蛇蜿蜒,直冲这凶猛一击。 “砰!” 无形之中,一声破空声响,气浪以平面左右震开,震开方向的屋檐直接破碎一条瓦片的轨迹。 第一击之后,慕容清霜继续出手,左手掌势,一个凝息聚力,朝着双掌齐出,潇湘公子打去。 这一掌已经带着呼啸般的猛烈气势,直劈上官瞬胸膛。 上官瞬眼珠一凝,直接一个跃起,其身法之轻灵,如同一片薄纸,超乎想象。 一瞬间,直接腾空跃起,避开了这慕容清霜的攻击。 然而,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局势变化。 慕容清霜反应也极为迅猛,破空掌法,轰打追逐,每一掌都如同惊涛破浪一般。 “嘭!!!” 上官瞬面对慕容清霜追打不停,只能连连后退,以袖手流势,消解杀力,抵挡攻击。 二人顷刻间就从钟楼之顶打到了十丈远的屋楼上。 这紧张刺激的交手,发生在几个眨眼之间! 看得在场的群众,不自觉的落汗,沉默无言。 这样的对决,是他们此生都无法经历的,也是此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一个个心中,不仅生起了对于此等境地的羡慕。 “上官哥哥一直被压制,是吧?”庄萍紧张的问,虽然自己武功并不高深,但是具体的情况情势,还是能看出一二。 赵管家咬牙皱眉,“白少侠,你怎么看……” 心里有想法,但是不敢言说,因为无论怎么说,自家少爷都是完全的劣势,没有任何一点胜机机会啊。 白开低沉着眼神,思索着上官瞬的抉择反击……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二十招了……” 白开心绪沉重的一声。 上官瞬最多支撑三十招,三十招之后,他若再无法子,那就胜负已定! “砰!”第二十一招! 猛烈的攻势下,潇湘公子抵挡得已很是吃力。 整个人的脸色露出了难耐之色。 内伤伤势开始有所反应。 慕容清霜肃声道:“你若无法胜我!就认输吧!” 说着间,又一招出。 上官瞬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尽全力抵挡。 一股柔和的反击之势,交融猛烈的武功,瞬间化去杀力。 围观的强者,他们看着二人的交手,逐渐意识到,上官瞬的不敌,不是装的,是真的不敌! 他们心中惊骇,慕容清霜这么厉害吗?难道真的达到了慕容狄的境界? 蓬莱岛出了两位绝世高手? 这等底蕴,怕是洛京园也胜不过了啊! 第二十八招! 上官瞬已经挡下了第二十八招! 慕容清霜的第二十九招来了,这一招,是指法,以指划剑,蓬莱岛的《碧波神剑》。 “倏!”一股无形剑气,直接于始料未及之间射出。 直逼上官瞬的胸膛去。 这一击,上官瞬确实未想到,急忙之下,引动真气,体内经脉在这引动之下,反抗不已,剧烈的疼痛产生。 双指剑气,躲过了。 但,也结束了! 此刻上官瞬,露出了最大的破绽时刻。 慕容清霜肃声一句,“结束了!” 纤玉之手凝聚打出,这一掌,如同碧波浪涌,吞噬一切。 “砰!” 一声破空大震,气荡八方,方圆所站屋顶直接瓦片破碎,粉裂冲散。 所有围观群众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一个个愣愣无言。 瞪大的眼眸,颤抖的身姿,不知作何是好。 慕容清霜一掌打在上官瞬的胸膛三寸距离,及时的停下了这可能要他半条命的一掌。 上官瞬怔住了,有些惊吓的样子。 毫无疑问,慕容清霜这一掌出,立即决出胜负。 不过,以上官瞬的性情,他也是铁定认输了。 “不……”“输了……”“公子……” 下方的江湖红妆们,眼中泛光,泪水抖动落下,哀声说道。 男子侠客们,先是惊震后是惊喜,比那慕容清霜自己赢了还要高兴的样子! “上官哥哥……”庄萍失了神般,呢喃着名字。 “少爷!”赵管家苍老有力的手掌紧握着围栏,硬是抓出了一个爪印。 白开神色迷茫惶然。 面对这合情合理的结果,反而觉得有些怪异。 这事实就该如此啊,内伤在身的他,如何胜得过。 第57章 双宿双飞 众目睽睽之下,众所周知之中,潇湘公子上官瞬,毫无疑问的败了。 慕容清霜放下那三寸之近的手掌,嫣然一笑,“如何?” 上官瞬眉宇一低,感叹一声,“我输了。” 话出,现场江湖客再次沸腾。 有为其叫好的男子豪侠,有那尖声不甘红妆姑娘。 “输了?真的输了?”庄萍呢喃道,本以为上官瞬会有必胜的后手才同意接战的。到头来,就是寻常的对决吗? 赵管家愤怒咬牙,“不!这不公平,此人提前暗算我家少爷,才会如此的。” 话是这么说,可接受比试的,也是上官瞬的意思。 杨骨铮挠着胳膊,迷茫的看向白开。“镖头,现在,怎么办?” 白开神色凝重,双目灼灼的看着二人,思绪如同抽丝剥茧般,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此时,围观的江湖客们躁动起来。 且都是因为那些爱慕的姑娘所引起,她们不忍看到,所慕之人,被这魔女抢走。 那些有门有派,来自势力的姑娘,全都被自家随同强者镇压。 “小姐!不可与蓬莱岛起冲动!” “师妹,冷静,我们山门惹不起蓬莱岛。” “师姐!别冲动啊!我们会被灭门的!” 有被镇住的,自然也有没被镇住的,那些孤家寡人,茕茕孑立的姑娘,一跃上檐,手持兵器,气势凛凛道。 看着这些为自己疯狂的女子,上官瞬连忙喝斥。 “汝等做何?这是我的事!这是我和她的比试结果,一开始就已经说清楚了!不对吗?” 女子们纷纷无言,道理确实如此。 可是她们,哪还跟你讲道理的! “慕容清霜!我要和你比试!你若输了,不许带她走!” “我也是!” “我也和你比试!” 一时间,群情激愤,皆如此言语。 慕容清霜冷冷一笑,“呵呵,就你们?一起上啊!” “哈啊!”“嘣!”“咻!” 话出,这群红妆姑娘,真的一起出手。 她们才不管什么一对一的公平,现在恨不得咬碎你! “碧波神涛!” 慕容清霜冷目一沉,露出煞意凶光,完全不客气,全力一击。 内力爆发,真气流动,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虚幻的海啸腾空而上,遮天蔽日那般吞噬下来。 “嘭——!”“啊啊啊啊!!!” 顷刻间,这些红妆姑娘全都被震飞呐喊,伤得不轻。 慕容清霜挥袖瞥眼,傲然俯瞰,冷喝一声,“谁还要来!” “咻!”话说间,一袭紧服黑衣,腰悬双剑的女子如同电掣般,落到了同一个屋檐。 陆木英冷淡的看着对方,“我来。” 慕容清霜目色一沉,神色露出紧肃之意。 眼前之人,和那些花褪残红不同,这是绝顶高手! 上官瞬看向陆木英,认真的说道:“陆姑娘,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此战不要打了。你要的结果,我会说服慕容姑娘给你的。” 陆木英无悲无喜的脸色,瞥了眼上官瞬。 又看向那气势赫赫的慕容清霜,没有回答。 “咻!”此时,白开轻功大跃,落到大家中间。 白开笑看着陆木英,请求的说:“别打了,上官公子的话,自然不是假!你没有必要战,只要有你想知的,一切都可,不是吗?” 陆木英对望着白开,眉头微动,一身凛冽气息消散。 下方的群众看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瞬转头看向在场的江湖客,拱手抱拳,温和笑说:“诸位,你们要看的决战,已经结束了!此战,我技不如人,败也!我不会食言,我会履行我所答应的!” “零陵之后,会像以往。诸位若愿留下游玩,还请随意!” 话毕,下方私语切切,慢慢的一个个散开离去。 唯独剩下那些女子,眼盯盯的望着上官瞬,心中幻想着什么。 慕容清霜冷笑一声,挥袖飞跃,离开这地。 赵管家等人,也陆续前来。 一个个神情苦楚的看着上官瞬。 “公子,你不会真的答应吧?”赵管家难以置信的说。 上官瞬叹息一声,“此事,回府再说。你们先回去等我,我要先去寻慕容姑娘。问她蓬莱岛的去法,给陆姑娘,问完之后,我就会回来。” 白开眼神异色的看着上官瞬。 接着笑说:“对对对!我们在这干嘛?怪傻的?先回去吧!回去等他!有话,也不能这里说啊。” 赵管家点点头,惆怅一叹。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上官府,内堂。 白开和大家回到了府堂,等候着上官瞬的归来。 赵管家神情不安,愁绪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望着外面。 庄萍焦头烂额的样子,想着如何能救出上官瞬。 蓬莱岛,极其了不得的势力,天下第一家族的洛京园也不敢说可以必胜这蓬莱岛。 主要原因蓬莱岛势力不在中原天下,在那汪洋无际的大海,甚至连具体的方位地点,都少有人知。而且蓬莱岛武功,和中原路数大为不同,极为的诡异。 此前慕容清霜施展的,都已经算是常理的武功,真正的诡异招式,根本没有使用。 所以,庄萍越想越是不知如何应对。 杨骨铮胡乱的思考,时不时的说些大家不想理会的话。 “上官公子让我们这里等,肯定是准备和我们商议,如何逃离魔女之手!” 这话出,略显悠闲,喝着白茶的白开,反驳笑说:“不会的,上官公子认赌服输,不会主动说逃离。” “啊?”杨骨铮大惊,“那?那他让我们这里等,什么意思啊?” 赵总管听着话语,神色极为难看。 什么意思?自然是劝说大家,让大家不要管他!他了解少爷的性情了。 向来平静的陆木英,此刻露出了一丝异色。 静坐的她,直接起身,看向外面言:“怎么还不回来?” 陆木英急了,她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该等这么久。 白开看穿一切,恬然的说:“不会回来了,已经和慕容清霜直接走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说什么!”“镖头你说啥啊?”众人惊问,齐齐看向白开。 白开目色一锐,郑重的说:“没听懂吗?两个人,双宿双飞了。” 第58章 二人真相 零陵城外,以北方向,一辆马车在车夫的鞭打下,迅速的奔走,在一条少有人烟的小道奔走。 此路可以直接上潇水驿口,驿口登船之后,再想追上,就难了。 所以,马车想离开之前,注定会碰到拦路的。 “吁!”胡渣的斗笠的车夫汉子,突然停下了马车。 车夫汉子露出了凶兽般的睛眸之色,低语一声于马车内的人,“小姐,有人拦路,又是那位姑娘。” 前路道口,一袭黑衣,腰间双剑的陆木英,英飒的站在前路,光是气势,就把这车马逼停。 车内的帘子很巧妙的被掀开,只能看见出来的慕容清霜。 慕容清霜看着陆木英,叹笑一声,“你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我不是。”一声笑朗声从后方传来。 慕容清霜神色一凛,转头回看。 不知何时,白开已经走到了马车侧旁。 白开敲了敲车厢,笑说道:“潇湘公子,在吧?是我!只有我们二人,不用谢!” 话音一落,上官瞬果然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般温和儒雅,春风拂面。 “你果然,都看穿了。”上官瞬并不意外的笑看白开。 在白开出手劝阻陆木英和慕容清霜一战的时候,上官瞬就已经意识到,他应该知道了 一切,这是在帮我! 刚才那句话,只有我们二人,更是显然。 因为此刻上官瞬并不想和赵管家相见。 慕容清霜哀叹一声,挑了挑头发,“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白开微微而笑,“你们俩啊,搞这么大半天,骗了整个江湖的人,真是不容易。” 二人,本就是相爱的二人。 奈何二人的身份,取决了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一个是正道光芒,零陵千年世家,天下第一公子。一个是大魔头之女,江湖闻风丧胆,朝廷为之暗动。 二人一旦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定是江湖震动,且给了那些和双方有仇的敌人对付他们的机会理由。到时候比起蓬莱岛和洛京园开战还要腥风血雨! 所以,有了二人有了一场谋划。 慕容清霜以蓬莱岛之名,约战天下第一公子。 以约战之名,胜负赌注,把他带走。 世人皆知潇湘公子认赌服输,他若因为自己赌约输了被带走,谁也无法以此做点什么。即使有那么几个对蓬莱岛仇怨深的,想借此发难,但其它大门大派是不会理会的。 江湖之上,越是有名的势力越要面子,越怕闲言闲语。 而且,慕容清霜通过这一次交手,让天下人知道她的厉害,让那些潜藏在人群的高手,朝廷的谍子看到她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等境界。可以震慑那些有意的不轨之人。 天下皆知,潇湘公子武功高强,可若是蓬莱岛魔头之女,轻易的击败潇湘公子,那不是更令人震撼? 此次一战之后,天下人皆认为慕容清霜武功已经臻入化境,到达了大魔头慕容狄的境界。 蓬莱岛如今有大绝顶高手,谁还敢去挑衅? 实际上,慕容清霜的武功并没有达到其父慕容狄的境界。 “你们让我押镖到零陵,这一趟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上官瞬受重伤。这伤势主要是为了骗过赵管家,看着自家公子输得合情合理。也是为了让那些高手看上官瞬输得自然!”白开呢喃的说。 慕容清霜笑言道:“没错,装的战败,毕竟是假的,总会被看出来。有内伤在身,全力而战的败,就不一样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的武功高低。” “正好,借助此战之胜,让他们以为,我已强得不可言喻。” 白开点点头,非常理解。 自己装病都没骗过别人,二人若是不全力为战,如何骗过在场的上千人。 “还有一点,我押送的箱子没有机关,就是寻常装珠宝的箱子!那暗器,是上官公子你,趁着我们视线死角,自己打向自己的!”白开激动看向上官瞬,说道此事。 上官瞬点点头,“没错,是我自己打伤自己的。” 白开释然一笑,终于安心了。 我就说吗?我都检查了那箱子无数次,怎么可能有机关暗器。 之所以看穿这一点,是在学了他的一招武功之后,发现的。虽然自己学的那招做不到,突然暗器近身发力杀自己,但是他学的全部招式,练到大成,轻而易举。 “诶……”白开感慨一声,看向慕容清霜,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选我?永州府这么多镖局?” 慕容清霜诚恳的一声,“因为你镖局是新开的,而且就你一个镖师,想着也不是正经镖局……” 白开心里一咯噔。 合着半天,别人开长久的,不好意思砸人家招牌,所以来砸我这个新开的! “你……!”白开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上官瞬作揖歉意的说:“实在对不住,白镖头。” 谁能想到,这个新开的镖局,只有一个镖师的镖局,如今惊为天人! 白开笑说:“所以,接下来你们要永远离开了?” 上官瞬眉宇间露出一丝伤感的说:“嗯,我要和清霜永远留在外海,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哦……”白开微微点头,大概明白他的心思。 他并不喜欢他的世家身份,更不喜欢天下女子追求爱慕于他,他想要的是平静安宁的生活。 他没有世人想的如此有担当,他也自私有所求。 上官瞬愧疚道:“赵管家那边,我不敢直接和他说,此事的谋划从头至尾,他都不知情。我本打算,一切尘埃落定,写信告知他真相……” 白开回答说:“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不怪你。所以他没有来见你最后一面。” “额?!”上官瞬恍然,心神触动,颤抖的嘴唇说不出话。 “说完了吗?” 一直看着三人絮叨的陆木英突然打断话。 三人看向这位陆姑娘,这才想起她的事。 陆木英直言说:“带我一同去蓬莱岛。” 慕容清霜神情骤变,郑重的说:“你应该,不会去了。” 陆木英目色一凝,如有剑气射出,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上官瞬连忙解释说,“陆姑娘,别误会。” “此话的意思是,慕容前辈已经故逝了!” “额?”陆木英乌黑睛瞳一颤,心神一震,“死了?” 第59章 零陵结镖 蓬莱岛大魔头,慕容狄。 天下第一怪和尚笑如来评定江湖最强的十人之一。 这如同传说的人物,现在,死了。 “死了?”陆木英有些难以相信,这个真相如同晴天霹雳。 “小姐。”车夫汉子,心绪沉重一声。 慕容清霜冷静道,“没事,告诉她没关系。” 上官瞬坚声道:“陆姑娘,我可以保证,此事是真的!” 白开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只是想着慕容狄之死若是被江湖人得知,定会引起一番波动。将会有无数的江湖客尝试远海游渡,寻找蓬莱岛。 最强大的那个人死了,蓬莱岛如今就是仙山宝库啊! 不过,慕容清霜今日在零陵城一战,其强大很快便会传遍中原,那些人即使得知慕容狄身死,怕是也不敢随意找蓬莱岛。 陆木英有些怀疑质问,“怎么死的!” 慕容清霜好奇的问:“陆姑娘,你可以告诉我,非要杀我父亲的理由吗?” “你爹杀了我师傅,我寻他报仇,就这样。”陆木英冷淡的说。 “杀了你师傅?难道你是……”慕容清霜有些震惊,“你是地愚真人的徒弟?” 白开疑惑的问:“地愚真人是谁?” 上官瞬很是震惊的说:“一道一僧的中一道。” 一道一僧,一魔一怪,一剑一刀,一毒一药,一帝一主。 这十人,乃是“一怪”中的怪和尚笑如来评出的天下十人! “一魔”便是蓬莱岛大魔头慕容狄。 “一道”者,便是陆木英的师傅,地愚真人。 “哦……是他们啊。”白开恍然点头。 天下十人的称呼听说过,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不止自己不清楚,大多数江湖人都不清楚。 这是流传在真正高手中的说法。 陆木英冷冷道:“我师傅当年与慕容狄一战,其言,若是不归,定是已败亡。” 慕容清霜诚恳的说:“没错,你师傅确实败亡给了我父亲。” “但我父亲,也因为与你师傅一战,内伤在身,于不久之前,已经故逝。” 上官瞬言:“没错,若是慕容前辈还活着,我二人也不会有这一次的合谋。” 陆木英听着解释,陷入沉思,一时间有些乱了。 努力了多年,日以继夜变强,只为有一遭一日报仇,如今没了目标,自然失落迷茫了。 那双剑锐般黑眸,如今无了神采。 白开直接说道:“好事啊!仇不用报了!你师傅和她父亲,都是天下大宗师,自然是公平对决,双方之死都因对方之手,这还不够吗?” 陆木英瞥看向白开,想反驳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慕容清霜肃色的说:“陆姑娘,你若想寻我作为目标报仇,我无所谓,我蓬莱岛本就是仇家遍地。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师傅我和爹,都是公平公正对决而殒。” “诶……”陆木英泄气一声,立即离开,身形落寞,已经不在乎这慕容清霜。 白开看着离去对方,又看向上官瞬,“此地不可久留,你们快走吧。” 说罢,追跟陆木英上去。 上官瞬和慕容清霜看着离去二人,很是感激。 接着二人上了马车,在这羊肠小道下,就此离去。 ———— 零陵城内,白开一路劝说着陆木英走回。 “我不会去寻他们报仇的,你放心吧,我不是什么不讲理的恶人。”陆木英平静的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后怎么打算?”白开好奇的问。 陆木英眼神微凝,露出一丝迷茫。 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知道。 自己是个孤儿,被师傅收养,传授武艺长大。从来也没有非要做的,非要去的说法。 白开真诚的说:“我镖局缺人!陆姑娘你考虑考虑?” 眼前这位姑娘,武功是一等一的高,莫说如云公子,就连那上官瞬、慕容清霜怕也不是她的敌手!一个镖局,就需要这样武功高强之人! 陆木英停下脚步,眼盯盯的看着白开,思绪中不知想着什么。 久久才说一句,“随便。” 白开欣然一笑,“随便就是答应了!” “陆姑娘,你以后就是我镖局第二位镖师了!” 陆木英淡淡的说,“喊我阿英就行了。” …… 之后,二人回去相见赵管家等人,把见到他们二人的事情过程说清。 赵管家心中放心,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他,看到少爷真正的开心,也无遗憾了。 接着,大家便离开。 庄萍和杨骨铮也得知了,陆木英加入永州镖局,二人颇为震惊。 “我!我也要加入你们镖局!”庄萍激动的说。 她本来是来见上官瞬,想帮他点什么。但最后的结果,让其心中大震,整个人从迷迷糊糊,逐渐恢复清醒,也了然接受了。 现在,并不想回塞外,想继续呆在这江湖天下。 “你爹……”白开有点担心的说。 庄萍坚决的说:“我爹写封信说一下就行了!家里的事,我做主!” 这种鬼话,白开自然不信。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这位记忆惊人,活泼的大眼少女,“行吧,你以后就是我镖局的第三位镖师。” 杨骨铮高兴道:“镖局总算,不止我一人了!我感觉,咱们镖局很快就要扬名天下了!” 白开淡淡一笑,“最好是。” 庄萍突然问道:“白开大哥,那黑夜珠还回去了吗?” 白开面露一丝苦涩,自己和陆木英走了一趟苏琳珠小姐的府邸,然而,苏小姐已经离开零陵了。也就是说,自己要走一趟廉州府,把黑夜珠送到珍珠山庄! “她就这样走了?她……”白开很是无奈。 杨骨铮提议说:“镖头,要不不还了!她不来要,就算了!” 白开严肃一声,“这是人干的事?能不还吗?” “诶……”哀叹一声,“还,肯定要还,不过晚一点吧。” 就在说道的时候,一个身影激动跑来。 “你们还在啊!太好了!” 白开转头看去,只见身着寻常便服年轻捕快段徒三跑来。 “段捕快?你有事?”白开疑问。 “别喊我捕快了!我不干了!”段徒三开心的说。 “额?为什么不干了?”白开不解道。 段徒三很是轻松的说,“您交给我的贼王时晋,我把他关回了牢里,结果他跑了!知县怪我没锁好!关好!我一气之下,直接不干了!” “反正这零陵的捕快干着也没意思!” 此话,很是真诚。 杨骨铮分析说:“这时晋可是盗中之盗,大贼王,抓到他乃是一桩大功,本来知县可以靠他升官发财的,现在没了,自然生气,所以怪道你头上了。” “不重要了这个!”段徒三无所谓的说,“你们镖局还招人吗!我可以吗?我功夫还可以!我也很勤快……” 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开直接抓住他双手,“可以!当然可以!你以后是我镖局第四位镖师了!” “额?”段徒三愣了愣,太直接干脆了,以至于没回过神。 白开心中沸腾,眉开眼笑,“走!回镖局!” ———— 零陵城外,一处僻静郊林地。 正有二人,在此见面。 二人的出现,整个林地充满了肃杀之息,凝重的氛围,随时都要鲜血祭祀似的。 二人不是别人,一人是那风来客栈掌柜,红拂。另一人,是老捕快,吴布。 两人都有同一个身份,天下府成员。 红拂掌柜妩媚笑说:“吴老布啊,你喊我来此做什么啊?不会是要……”语气越发凝重。“杀人谢罪吧?” 老捕快露出阴鸷的眼神,冷冷道:“你应该清楚,你做了什么?” 红拂摇摇头,“做了什么?我不清楚啊?” 吴布冷言:“你以天下府的名义,相助那镖头,这是死罪。” “所以呢?你要杀我?”红拂沉声冷问。 吴布闭目微微摇头,“我若要杀你,当初就不会答应帮你了。你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派杀手来,我也要走了,段小子都走了……” 红拂神情立变,温柔的笑说,“吴老布,不用走,你放心吧,组织的杀手,不会来的。” 吴布反问,“为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不成,我劝你不要侥幸。” 红拂笑言:“我没有说可以骗过上面啊?我从头到尾,都是听从上面的指示!遵从命令行事,就如此而已。” 吴布神色一颤,“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 红拂沉声一笑,“那位白开镖头,就是我们天下府,永州府新来的分坛坛主!” 第60章 合浦还珠 永州府,祁阳。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一间新开的不久的镖局,依旧是那么冷清。 零陵押镖一事,并没有打响“永州镖局”的名号,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给潇湘公子押镖一事。 不过,生意冷清,但镖局内不冷清。 院子内,眉目正凛的段徒三正在练就着刀法,刀法迅猛雷霆,刀刀之间,带着极强的气势。看着也用刀的杨骨铮,瞪目称奇。 一开始段徒三说无事,练练刀的时候,杨骨铮心里一喜,打算指导指导,传授传授过来人的经验。这下倒好,这平日当捕快用铁尺的小子刀法竟然这般精妙,这下谁教谁,还不一定。 段徒三这刀法,是那老捕快吴布传授的。不过段徒三并未真的练刀,一直是以铁尺使用。因为像他们这样的捕快,又不是六扇门的人,基本都是用铁尺,很少用刀。 如今段徒三已经不是捕快了,现在是永州镖局的镖师,身为镖局的镖师,自然可以配上相应的兵器,一切费用,镖局承担。 “喝!”最后一招收尾,段徒三放下了长刀兵器。 一旁看着的杨骨铮,按捺不住的上前,激动笑问:“小段啊,你这是什么刀法?可以教教我吗?” 段徒三微微摇摇头。 杨骨铮有些失落,“不可以是吗?这刀法不能外传?” 段徒三回答道:“可以教,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这刀法的名字,当时吴老布,就是一股脑的教我,说是一破烂刀法。” 破烂刀法?能让如云公子全力应对的刀法,能是破烂刀法吗? 杨骨铮笑说:“无所谓,名字叫什么没关系,可以教就好?” “哦。”段徒三应了声。 神情有些感慨,他没想到,陪同多年的同僚吴布,竟然是天下府的人。若不是白开告知此事,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有的本事,无所求,慵懒散漫的老捕快。 “杨兄,看好了!”段徒三重新抬手,长刀横空在前。 接着,步伐身动,手中刀动,段徒三再次施展出此刀,依旧那般迅捷雷霆,令人望之心畏。、 杨骨铮瞪大眼瞳,咽了咽唾沫。 看得已是一头浆糊,太快了!看不清具体啊! “小段,停一下!停一下!”杨骨铮连忙喊停。 段徒三连忙收起攻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杨骨铮面色惆怅,摊开双手的说,“小段啊,你这教人也耍得这么快?我怎么学啊?学不会啊!” 段徒三对此,眉头纠结,“当年吴老布教我,就是这么快的啊。而且,里面很多招式,慢不了……” 这刀法中,有不少跃起劈刺变招,人一旦离地之后,是无法控制身体缓慢,所以持刀,注定的风疾电掣。 “就……就没法慢点吗?”杨骨铮无奈的问。 “这都看不明白吗?”此时,门口注意了好久的庄萍,忍不住的说道。 说着间,直接走来二人面前。 杨骨铮看向这位新同僚,惊奇的言:“啥意思啊?你看明白了?” “这么难简单,有啥看不明白的。”庄萍伸手向段徒三,直接拿过长刀。 然后,身形鹰动,迅捷风雷,重复一遍的使出了招式。 虽然不及段徒三使出的那般猛烈,但是招式形势一模一样。 段徒三惊奇道:“庄姑娘奇才啊!一遍就会了!” 杨骨铮直接看傻眼了,这么厉害? 庄萍淡笑一声,“诶,没有什么厉害的,我记忆力好,什么招式,我看一遍就记得。但是真的会,是很难的。” 很多武功,需要足够的力量内力才能施展,比如那如云公子的《大云龙手》,虽然看招式,庄萍也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却无法打出对方那狂风骤雨,云海呼啸之势。 自己的内力与之相比,天差地别,实战中若是真的使出,怕是惨不忍睹。 “都过来,我说个事。”三人说道间,内堂传来白开的声音。 三人不再多言,立即进入屋中。 屋内,陆木英依旧那副冷淡的样子,眼神无光,但却有深邃锐意。 白开很是和颜悦色,等候三人。 “镖头,何事啊?”杨骨铮遂问。 庄萍和段徒三也是好奇的样子。 白开苦笑一声,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现出了那如同无星月之夜的黑色。 珍珠山庄苏琳珠暂借的“黑夜珠”。 逮捕了时晋,解决猎捕了诸葛悠悠,又了结潇湘公子之事后,白开是打算拿去归还苏琳珠小姐,但是到了她居住府邸才知,她和护卫张熊已经离开零陵了,并派人等待转告自己,若要归还,往廉州府合浦走一趟。 “我打算和阿英走一趟廉州府,合浦还珠。你们留在镖局,好好看守,知道吗?”白开郑重的说。 镖局的规矩,走镖运镖,最少两人起步。 这三人刚刚回来,又远行一趟,有些不好,所以让他们在镖局先休息,顺便熟悉熟悉自己的身份。 至于阿英,她向来就是远游周地,不在乎此。 且她武功极高,随同前去,会好得多。 毕竟,这镖物“黑夜珠”太过特殊贵重,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若是带老杨、庄萍、小段他们去,路上碰到点什么特殊麻烦,自己真的会很麻烦。 金大刀老杨听到此,一点意见没有,廉州府,那可是百越靠海之地,天下的尽头啊!这么远的路,不去最好。 所为,最为激动欣喜,“镖头放心!镖局我会看好的!” 段徒三有些遗憾,自己初来驾到,十分走一趟镖。 但是,镖头决定的事,自己一个新来的就反驳,有些不太好吧。 也只能挤出笑容,表示没问题。 庄萍神色奇怪,眼珠流转,不知思索着什么,随后,展眉一笑,笑说道:“白大哥!你放心,有我们三人,镖局出不了什么事。” 白开面色一沉,有些猜到了庄萍这少女的心思。 “我郑重的说一遍哦!按照规矩,只有镖头可以接镖!你们都不是镖头,只是镖师,不允许私自接镖!” 庄萍嘻嘻一笑,“放心,我们不会的。” 永州镖局,如今镖头身份,只有白开和陆木英。 白开很清楚他们几斤几两,接一点小镖近镖可以,但是远镖,万万不能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白开统一不给他们接镖的权利。 “呼……”白开轻呼一口气,眼神认真的打量着他们。 “总之,话我都说了。你们在家的日子,好好看看镖师规矩,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了。” 随即起身,收起黑夜珠的木盒。 “阿英,我们走吧。” 陆木英微微点头,遂起身。 就这般,白开带着阿英启程往南,往那百越之地,海角尽头的廉州府送珠去。 第61章 蜂群 湘水涛涛,奔流南下。 南下永州,最后选择莫过于走水路。 不过水路莫测,难以预料。所以第一次押镖的白开,放弃了水路,选择最为稳妥的陆路。且零陵和祁阳相距不算太远。 第二次的押镖,就没这么多要求了,远去廉州府,离开永州,走水路自然是最好。 白开带着陆木英上了客船,顺着湘水,赶路进发。 水势奔流,波浪飞溅,沿江一路,青翠欲滴,美不胜收。 船上的商客欣赏着沿途之景,各相交谈,愉悦着这一次的出行。 “我们镖道的规矩,第一次押镖,一定要顺利结镖,这样呢,之后的未来,才能顺顺利利。所以第一次,我没有走这个水路,不然,老杨现在跟我都不认识。”白开与阿英百无聊赖的说道。 阿英静静的听着,认真的听着。 白开继续道:“我听说,这边水路有一伙水贼,专门打劫路过的商船客船,神出鬼没,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唯有漕帮虎鲸帮才能震慑制服。” “所以,便有了许多商家雇佣虎鲸帮帮忙护送。某种意义上,这虎鲸帮也算半个镖局。” 阿英微微一想,疑问道:“我看规矩上有写,路遇劫道匪徒者,应当竭尽全力,斩草除根。为后来同僚开道。那么,我们要是碰上那伙水贼,要处理吗?” 白开目色一凝,自然一笑,“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走水路。” 这便是走水路的另一个原因。 自己镖局所在永州府,竟然有这么一群嚣张跋扈的贼匪,自己没有理由,放纵他们。 船只不知行驶了多久,到了一个江流的分岔口。 分岔口处,水流湍急,流速极快,水势之间相互碰撞,震荡之声,传到了还未靠近的客船。 就在此刻,一艘与客船一般大的船只借助着流速迅猛的撞来。 “别过来!别过来!要撞上了!”客船的伙计朝着那艘即将撞上船只呐喊。 然而,那艘船并没有任何变化,随着靠近,船上的人也逐渐看清。 一伙身着黄衣,嘴戴面巾,腰间挂刀,颇为凶煞之人,蜂拥船头之间。 “这……这是……!” 客船的伙计看到这伙人的打扮,瞬间吓得颤抖,言不发声。 “蜂群”!永州府水路之上,最为盛名的贼匪团。 “不好!蜂群来了!快调转船头!”一位客人惊惶呐喊。 船上的管事伙计也想调转船头,但是这分岔口的流逝之下,莫说调转了,就连船身侧动一下,都难上加难。 这一刻,客人商家全都慌了,一个个急的跺脚,想逃,却又无路可逃。 唯独甲板之上,白开和阿英二人,神色不羁,凛然从容。 “真碰上了。”阿英淡然一声。 白开叹声一笑,“不奇怪。” 乘坐渡船之前,白开已经打听过了,那蜂群贼匪,都对什么船只下手。 第一,是没有漕帮虎鲸帮护送的船只。 第二,大船,船上客人足够多,最好还有商家商队。 符合这两点的,就可以是下手的目标。 “船上的,都给我束手就擒,老实点!我们只劫财!”蜂群贼匪中,一个领首的汉子持刀大喊。 船上的客人,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哪里知道该如何老实。 “嘭!”的一声,蜂群的商船撞上客船,紧接着一个个贼匪扔出船上的钩锁,麻绳钩锁直接钩住了两条船只,最后,蜂群的匪徒持刀汹汹,跳上客船。 “把值钱的,交出来!”跳上的客船的贼匪威胁呐喊。 “额啊!!” 刹那间,话音刚落,这跳上客船的贼匪就被突然的出手,轰回自家船上。 “砰!”砸得一声震响。 “额?谁!什么人!”领首的贼匪汉子,大怒。 一个跳跃,空中翻转,“噔!”落入船板上。且身法气势,很显然是一个有武艺的练家子。 然而,不等他威风一息,立即惨叫一声,兵器脱落,砸回船上,“嘭!”猛得撞在船屋墙板。 “额……?”“啊?” 这一幕,直接把蜂群贼匪吓傻了。 在他们眼中,这位领首汉子,乃是“蜂群”内的二号人物,乃是老大之下。 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击倒了? “走……快走……”这位二当家,哀声恐惧的发出声音。 “急什么?”白开微微一笑,落入了蜂群的船上。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却蕴含一种惊涛骇浪的神韵。 蜂群的匪徒颤抖的握着兵器,左右包围着白开,一个个面露骇色,无人敢动手。 “好!!!”“少侠威武!”客船上的百姓商家,顿时激动不已,刚才生死一线,如今就重获新生。 阿英顺势,落到了船上,一双冷目,射出的道道锐气直接把这些匪徒吓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呢?”阿英问道。 白开笑看着这被自己一击重伤,气血不畅的二当家,微微笑说,“现在,我想去见见他们的老大。希望诸位,给我引个路。” 二当家看着眼前之人,目露恐色,心中不愿,但又不得不愿。 “咳……!”猛咳几声之后,在手下的搀扶下,这位二当家缓缓起身。 “好,我带二位去‘蜂巢’。” 蜂巢,自然就是蜂群的贼窝。 白开和阿英乘坐这些贼匪的船只,和客船分道扬镳,往他们的贼窝去。 一路上,这些贼匪很是老实,没有敢乱来的。 毕竟,他们可以跳水走,但是这受了伤的二当家,是万万走不开的。抛弃二当家回去,之后是必死无疑。 这位二当家,脱去了面巾,露出了那粗犷的容貌,坐在白开面前,听由问话。 白开问了能问的一切。 至于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心里有数。也不揭穿,更不威胁。 船只逆着江流,过了好几个岔河口,进入到一处芦苇疯长之地。 最终,船停于此。 “二位,随我们来。”二当家畏惧的说道。 白开也不怕他们玩什么手段,看了眼阿英,淡笑说:“走吧。” 接着,跟着这群贼匪,在芦苇路上,一路前行。 一路上,极为偏僻,更有各种遮掩之物,让人难以想象,贼窝就在这种地方。 “难怪官府的人,找不到你们的老巢。”白开笑说。 二当家不避讳的说,“我们之所以一直没被找到,那是因为‘蜂巢’的地点,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次。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下一个地址在哪,官府如何知道?” “哦,这样啊。你们老大,果然不简单。”白开淡淡的说。 阿英眼眸微凝,眼珠左右移动。 耳目间,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皆是埋伏的贼匪。 二当家立即解释说:“此处皆有我们兄弟,很正常。只要我不给暗示,他们就不会动手,二位可放心。” “见到我们大当家之前,不会起兵戈。” 第62章 常蜂 白开和陆木英跟随着“蜂群”的二当家,穿过了江边岸的芦苇荡,绕了不知多少路道,最终终于看到“蜂巢”所在。 眼前的是一个寨子,除了栅栏大门,其余的皆是竹子搭建的寨子。竹子搭建会比良木更快,更方便。也间接证明了“蜂群”贼匪们每几个月换一次营地的说法。 “二位,请!”这位二当家伸手示意一声,率领入内。 陆木英神色冷冷,眼中凌锐,随时都要射出剑光的样子。 白开整个人从容平静,古井不波的样子。 在这二当家的带领下,二人进入了营寨,寨内可谓严整有序,每个贼匪各司其职,对于突然被带入营寨的白开二人毫不在意。 不多时,白开就被带到了一间宫殿般的竹屋外。 “二位,等等,我去和我们老大通传一声。”二当家拱手言语。 白开笑了笑,“请随意。” 二当家男子感激一笑,进入了殿屋内。 没多久,便走出相迎,“二位请,我们老大已在等候。” 白开淡淡一笑,遂和阿英走入。 十几步的距离,便走入了里面。 这宫殿般的竹屋,不仅外表气派,里面也一样别具一格。 白开一开始还以为,这种随时要换阵地的屋子里面会寻常朴素得多,然而,完全想错了。里面可谓奢华!江南的瓷器,蒙古的强弓,波斯的地毯。 很难想象一个贼匪之窝,竟然有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宝贝。 这些东西,可不仅仅是潇湘水域可以劫持到的。能把这些东西弄来,可见这位领首的本事。 当然,更令白开惊奇的是,这“蜂群”贼首是个女人! 主座上,一个身着深色紧服,单腿露白,脸上一道劈面渗人疤痕的女子目露霸道凶光。 她的侧旁放置一柄引人注意的斩马刀,刀形半月,长三寸,銎铜盘,柄是乌木四寸三分长杆。银白的光芒下,不知吸噬了多少鲜血。 “我叫常蜂,你们要见的头子。”这位女王蜂威声阴狠道。 白开眨了眨眼,笑容和煦的说:“就是阁下啊。” “阁下之名,我来永州之后,一直有所耳闻。官府联合漕帮多年,都未能把你们抓拿,今日能相见,真是不易。 ” 常蜂不善一笑,“所以,你见到我,是何等的幸运,也是不幸。” 此时,那位二当家悄悄的离开的屋内。 白开点点头,“常当家说的是。所以我珍惜这一次机会。” 常蜂若有所意一笑,“你擒我二当家,我确实不得不见你。毕竟我再培养一个这么值得信任的人,实在不容易。所以,自然见你。” “你有什么目的,说吧!” 语气逐渐凝重,带着一点威慑杀意。 白开从容左看右看看,不急不缓的说:“也没什么,我们镖道有一些规矩,遇山开山,遇贼除恶。尽量的未以后走镖的同道开开路,助人也是助己。” 说着,眼神正视向常蜂,“所以,你这蜂群要散,你这女王蜂要完。” “呵!”常蜂冷笑一声,脚下猛得一踩,一个机关触发。 “嘭!!”的声响,屋顶上空机关破开,一个巨大铁笼而落砸向地面,“嘣!”的一声,震响惊鸣。 “哈哈哈……!”女王蜂常蜂愉悦的大笑起来。 “真当自己什么人物,胆敢来我蜂巢!” 此时,二当家和那些贼匪兄弟们也陆续走入,嘲笑讪笑。 陆木英神色冷淡,眼中毫无情绪波动。 白开更是一脸的悠哉从容,负手在手,前后回顾看了看。 淡淡的说:“难怪同意把我带回来了。这精铁牢笼落下,寻常人怕是插翅难逃。” 二当家点头一笑,“正是。不知多少侠客强手,被我们困于里面。” 常蜂得意道:“困在里面的,没有一个活着离开。” 白开依旧平静,淡淡问到陆木英一声,“阿英,这铁笼怎么样?” 阿英回应一声,“不怎么样。” 说罢,“倏!”寒光闪烁,拔剑一斩。 “铮铮铮!!!” 金铁脆裂断响,刹那间,牢笼前方杆栏寸断。 阿英一个跃冲出,逼近那常蜂贼首去。 这突然的一幕,其余贼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常蜂意识到此,不过心中大为震撼。 牢笼所用的精铁乃是极好的地矿石打造,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常蜂立即握住斩马刀,一个仰身起势,回旋翻转,大劈斩落。 自己能纵横湘江多年,靠的不仅是计谋胆略。 更重要的是一身斩马刀武功。 上百豪侠江湖客,皆是自己刀下亡魂。 “铿!”一声大震,星火一闪。 一道寒光飞起,刺入屋顶竹木,完全穿透。 “额……?”常蜂露出惊骇恐惧的眼神,这一刻,她的江湖世界完全坍塌了。 斩马刀直接刀刃直接被阿英一剑劈成两半,利剑之刃,划破身躯,刺入体内二分。 “嘀嗒!”鲜红的血珠,从剑刃顺势流落,那清响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此刻,整个营寨都静了。 二当家和这群贼匪们,全都凝固冻住了一样。 在他们心中老大常蜂乃是神明一样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 纵横雍州潇湘多年,无人能擒。 而如今,这神明就在眨眼的一瞬,轰塌破碎。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江湖高手吗? 白开淡然一笑,一切意料之中,“阿英,别杀她。” 阿英听言,利落的拔出了刺入二分的长剑,“砰!”收入鞘中。 “额……!”常服咬牙忍痛一声,单膝跪下。 一股剑气渗入体内,流窜经脉,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反抗了。 贼匪们慌了,完全的慌了。 此刻不知如何是好。 二当家强行镇定,威声喝喊,“兄弟们!动手!我们人多!” 令传出,一个个贼匪颤抖紧张的握着兵器,弓弩手满弓拉箭,情绪不稳,等待着二当家的发号施令。 “小心老大,放箭!” 令下,“咻!!!”箭弩齐发,数十羽箭刺向牢笼中的白开。 白开微微摇头,一个挥袖,一股气浪震荡,“铿!”整个残破的牢笼直接飞向这群贼匪,那一支支利箭更是被震飞弹开。 “锵!嘭!”“额啊!” 牢笼撞入大门前的匪徒,撞出一声声惨叫。 “咻!”一道残影闪烁,阿英跃入其中,拔剑寒光,一声声无形斩击,血洒漫漫。 第63章 成虎鲸 永州府,高溪。 此城东临湘水,近水江河,乃是船运来往必经之地。 永州府第一漕帮虎鲸帮便坐落于此。 由于虎鲸帮的存在,潇湘水域的“蜂群”才没有真正的为所欲为,在虎鲸帮的护送下,每一客船商船都能安然到达。虎鲸帮的名声也此逐渐闻名扩大。 虎鲸帮。 一个身着华贵,宽胖的汉子大腹便便的回到帮中。 就在刚刚,他出去和城南的铁匠铺预付定金,打造上百把连发强弩。 这强弩都将用在水战上,方便迅捷,让人防不胜防。 订购这些,目的自然一个,为了下一个月的剿匪行动。 汉子乃是虎鲸帮帮主,成虎鲸。 不久前和县衙商议了最新的剿匪“蜂群”计划,县衙的隐藏在湘江水域的捕快,发现了那伙人的所在。所以,知县打算联手虎鲸帮抓拿这群贼匪。 这群贼匪已经困扰永州府多年,可谓嚣张狂妄,每一城的府衙都想着抓捕他们。 此城知县自然也不例外。 成虎鲸对于这等大义之事,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 不过,其中难度,可想而知。虎鲸帮和蜂群斗智斗勇多年,也未有胜负。成虎鲸劝导知县,不用太过在意结果。 “帮主!”管事看到帮主归来,连忙上前。 “怎么?帮中有事?”成虎鲸遂问。 “嗯!”这管事颇为震惊,眼中惊异之色闪烁。 “帮主,有人自称擒拿了蜂群领首常蜂,正在厅堂等候!”管事震撼道。 成虎鲸双瞳放大,脸色骤变,难以置信,“什么?真的?谁?是谁?” 管事回禀言:“一个自称永州镖局总镖头的人。” “啊?永州镖局?怎么没听过?”成虎鲸大为诧异。 永州府内,镖局不在少数,但是从未听过,哪个镖局以永州之名称呼。 “算了,我先去看看吧。”成虎鲸不再所言,呼气一声,平复激动的心情。 厅堂内。 那常蜂女贼头,被捆缚臂膀,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陆木英平静的坐在一旁,一副冷淡的神情,让这吃了苦头的常蜂不敢乱来。 白开悠哉的喝茶,自言自语,要是有些点心就好了,光喝茶不得劲。 “成虎鲸在此,总镖头久仰了!” 洪亮的声音闯入厅堂,身心体宽的成虎鲸走入,拱手抱拳,和气的看向白开。 白开看到这位漕帮帮主如此客气,也是起身还礼,自报家门。 “祁阳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这是我们镖局镖头,陆木英。” 顺便介绍了懒得言语的阿英。 成虎鲸看向被那捆缚的常蜂,眼神一颤,露出一丝惊愕之色。 “真的是……!” 若不是亲眼看见女王蜂,都无法相信蜂群的贼首被抓。 “看什么看!死胖子!”常蜂冷瞪成虎鲸一眼,怒声道。 “哈哈……!”成虎鲸欢喜不已,笑言说:“女王蜂啊,没想到,你还有今天?我以为你是飞天遁地,抓不打的呢?” “哼!你得意什么,又不是被你抓的?”常蜂冷冷而笑。 成虎鲸看向白开,疑问道:“不知阁下,是如何擒得此人?” 白开淡淡的说:“也没什么,我制服住他们二当家,让他把我带往蜂巢,然后就抓住了。” 简单的一番话,听着很简单。 成虎鲸却很清楚,其中凶险,定是超乎想象。 “其余贼匪呢?”成虎鲸好奇道。 白开无所谓的说:“都被阿英砍伤了,已经通传了官府,衙门那边派人去擒抓了。跑也跑不了几个,都是群小贼,不怎么重要。” “哦……”成虎鲸点点头。 目露一丝疑色,“阁下竟然已经通传了官府,为何不把这贼头交给府衙,反而带来此。” 白开和善的笑说:“让你看一看,自己的手下被擒啊。” 话出,整个厅堂氛围瞬间变得沉重。 成虎鲸顿了顿,常蜂眼神一个颤色抖动。 “啊?啊哈?白镖头再说什么?我没听明白?”成虎鲸疑惑的笑问道。 白开笑容以及和煦,淡淡的说:“这蜂群纵横潇湘多年,得利最大的,不是她们,而是你们漕帮虎鲸帮。有你们押送的船只,有她们在,你们不仅可以获取江上所有来往的押送生意,甚至能对那些有仇怨的商家客船进行劫持。”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正是如此,官府多年的追捕擒拿,每一次都失败了。没办法,你们暗中相助,她们能不逃脱吗?” “呵呵……”成虎鲸冷冷而笑,“白镖头,你是觉得我们走水运押送的,抢了你们镖局的生意,才如此诬陷我的吧?” 白开继续说道:“我在进入蜂巢营寨的时候,看到了很多来自各地珍稀之物。那些瓷器毛毯,根本不是区区水贼可以抢到的。但是,你们漕帮获得那些东西,就是可能的。” “除此外,那建造营寨的竹子木梁,如此大量,不是轻易弄到的。至少,方圆数百里内,没有哪一处砍伐如此大量。” “获得如此之多,自然也是靠你们漕帮给她们运送。” “这些竹子,只需查一下官府记录,就可查到是否有大量竹木进入河运。” “但是,你们虎鲸帮若是拿不出货运的买家去处……就可证明,你们把这些给了蜂巢!” 白开平静的述说着。 真相一切,证据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漕帮势力太大,且所为正道,让这里的府衙从未怀疑过他们。 “帮主!帮主!”此时一个帮众跑入,激动喊道:“官府的人包围了门外。” 白开微笑的说:“麻烦帮主,拿一下账本证明一下竹料和奇珍异物的买家去路。” 成虎鲸整个人气势骤变,凶煞阴狠的气宇,萦绕在身。 “你个婆娘,真是没用,亏我给你享受最好的。”成虎鲸瞪视着白开,冷冷斥声那女王蜂。 常蜂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反驳。 成虎鲸冷望白开,“你以为这就足够搬倒我了?” “你知道多少永州府官员和我来往吗?我只需杀了你,再派人杀了此处知县,到时找点理由,就可摆脱嫌疑。在这道上混,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你能怎么样?” 第64章 鲸落 “哈哈……”成虎鲸得意自信的笑声,回响着厅堂内。 事到如今,他依旧没有太多惊惶。他很清楚,屹立于江湖之上,靠的不仅是自身的势力,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些能威胁你势力的人拉下水! 能让漕帮轰塌的,真正意义上的只有朝廷。 既然如此,自己就拉拢永州府那些朝廷官员即可,贪官污吏,是最好收买的。至于那些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那就投其所好。虎鲸帮相助他们,一同捕捉“蜂群”。 明面上相助,暗地里借助接近府衙,相助“蜂群”逃脱。 暗地里上维护了自己的势力,表面上又拉拢了和官府的关系。 至于“杀”这是最下策,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胡乱杀朝廷命官定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到时候派来厉害的家伙,那才是遭殃。 所以,眼前白开,在成虎鲸眼中,不值一提。 白开点点头,笑说道:“阁下的意思,我很明白。” “不过,我很好奇,永州府官吏和洛京园的人相比,谁更威胁你?” 额!成虎鲸心里一颤。 洛京园,天下第一世家。朝廷、江湖皆有谢家的势力,家族的一句话,便可在江湖掀起狂风骤雨。 永州府区区的小官自然是无法和洛京园相比。 成虎鲸故作镇定的说:“哼,怎么?阁下不会说,认识洛京园的人物吧?” “认识到不怎么认识。”白开微微摇头,“不过,洛京园欠我一个人情,他们不得不还。” “洛京园欠你人情?哈哈……”成虎鲸大笑起来。 向来只有别人欠洛京园的,可从未听说洛京园欠别人。谢家无论权财,几乎都不可能欠别人人情,江湖上的所求,洛京园就没有做不到的。 白开很理解他的反应,换作自己,也不太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局镖头和洛京园有什么关系。 “零陵城,谢梨娇六小姐的事,阁下应该听说了吧?”白开突然说道。 成虎鲸面色一沉。 当然,谢家小姐的死,轰动整个湖广,甚至天下。 永州府本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好在最后抓拿了凶手。 “凶手就是我抓的,如今洛京园的人已经来永州府,我只需写封信过去,他们就会帮我这个小忙。任由你收买了如何多的贪官污吏,怕是也收买不到京师大员吧?”白开笑说。 “你……你抓的凶手?不可能,明明是潇湘公子抓拿的……”成虎鲸背后一寒,眼中终于露出畏意之色。 白开解释说:“外面传的上官瞬而已,实际是我?你若不信,我送你到衙狱里面等。” 成虎鲸心神终于乱了。 想到眼前之人,抓拿常蜂,又追查到自己这里。 真的有可能,就是他解决零陵真相的。 怎么办?若是如此,怎么办? 朝廷若按照他提供的证据线索彻查,最终一定能查出! 我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漕帮,就这样坍塌了吗? “诶……”白开转过身去,走向门外,“束手就擒吧,没必要……” “哈啊!”转身的一瞬,成虎鲸动手了。 修炼三十多年《混元惊涛掌》朝白开打出,此乃他成名于潇湘的绝技,靠着这一身凶猛功夫,打退了所有抗争的敌人。 曾经的潇湘漕运三大帮帮主,皆在自己一招之下落败。 背过身去的敌人,面对自己这一招,就是是送死。 陆木英目色一挑,手握剑柄。 “砰!”“额啊!” 一掌打出的成虎鲸打在一股无比浑厚的真气气墙上,一瞬之间,再被这内力形成气墙反震弹飞,直接撞向厅堂主座,砸个桌椅粉碎。 “噗!”成虎鲸捂着胸口,猛吐一口鲜血,整个人脸色苍白,如同见鬼了一样。 女王蜂常蜂惊骇的看着这场景。 成虎鲸的武功比自己高上一个档次,自己在他手中,过不了十招。然而,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重伤败落了? 阿英精凝着神目,眼中异色奇怪的看着白开。 她无法理解,为何对方年纪轻轻的,竟然有如此内力武功。 不是自己自夸,世上碰到武学天才,还没有一个比得过自己。 可眼前的白开,绝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天赋异禀,但是…… 离谱,这个人就是很离谱! …… 最终,漕帮虎鲸帮和水贼蜂群就此陨落。 潇湘水域多年来的劫持,皆是漕帮帮主成虎鲸的阴谋,此事也公之于众,天下皆知。 成虎鲸和常蜂二人皆被抓拿入狱。 蜂群的贼徒,基本被官府抓拿,至于漕帮的人,不知情的都放了,知情的通通下狱。 洛京园那边的人情,并没有使用。 洛京园的人也确实来了永州府,原因自然是带回谢六小姐的尸体以及罪犯如云公子。 白开和陆木英离开高溪,继续出发南下,运镖廉州府。 二人继续水路船只,顺势南下。 一路上,顺畅平安,再也没有什么水贼。 因为此事,永州镖局的名头开始在湖广传遍。 就这样离开了湖广,到达百越之地,行山踏水去。 白开扛着“永州镖局”旗帜,一路悠然。 “前方不出差错的话会有一个粉摊,摊主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先生,卖的是葱花肉粉。和北方不同,百越南方这边,当地人都是习惯吃米粉。” 白开向阿英介绍道。 阿英微微抖眉,“你好像很熟悉,你以前来过?” 白开感慨一笑,“来过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去过很多地方。当年就是走这条路,去往廉州府,再搭乘渡船去东南诸国的。” 阿英点点头,“顺利吗?” “顺利?”白开眉头紧锁,脑海中立即浮现起当年之事。 “不顺利,很不顺利……” 阿英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了?” 白开笑了笑:“我当年,可没有现在这么厉害。那时候,随便一个高手,就能把我按在地上打。” “多少年前?”阿英好奇道。 “四年前,我四年前下的南海。”白开如实回答说。 四年!阿英神色一凛,四年就修炼到如今的武功境界? 这可能吗?天姿平平的人,做得到吗? 第65章 四年前 四年前。 广西,浔州府。 自古以来,有百越之地之称。 从北往南,连绵青翠的山势,过山之间的绿水,随着南下,靠近沿海州府,逐渐离开视线。 一个不到二十,身着朴素,样貌平平无奇的男子游历到此。 男子数个月前从扶桑归来,后顺着沿海南下,一路到了浔州府,即将往廉州府的港口去,据说那里,有前往东南诸国,下南海的渡船。 男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四年前的白开。 白开三年前离开父亲游历,走了一遍北方,之后出海扶桑。扶桑归来后,没有急着回去见老爹,而是南下游历,打算去东南诸国看一看。 传闻那边,风情民俗,千变万化,更有各种中原闻所未闻之物产。 之所以有这个打算,因为当今陛下派遣郑和出航,带回了各种异物以及各国见闻。从江湖中得知的白开,年轻意气,决定亲自走一趟。 正行于山野道间的白开,突然听到前方的异响。 “额?”白开不由神色一凝,悄悄的靠近声响之处。 借着遮蔽,远眺到底发生了何。 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儒衫清瘦书生,坐倒在地,神色惊恐。 他的眼前,是几个山匪,手持利刃,面目不善。 其中一人,手执一幅画像,对照着这书生本人。 “大哥,好像就是这个?”一名山匪,对一旁袒胸露背汉子道。 这贼匪汉子瞄了眼画中之人,再回看向这个文弱书生。 “画中的另一个人呢!”贼匪汉子凶凛道。 文弱书生哀声害怕言:“什么另一个人?大爷,我素来……就一个人啊……” “额!”贼匪汉子面色一变,手中大刀一挥而下,直接停在了书生的额头三寸处。 文弱书生吓得不敢动弹,嘴唇颤抖得不知作何言语。 “你们这帮读书人,心眼最坏!还想诓骗老子!这画上的,不是你吗!”贼匪汉子一把抢过图画,那画像对在文若书生面前。 画像中,绘制着二人。 一个白袍清秀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另一个,面目憎恶,黑须糙脸,看起来极为不善。 这二人在同一副画中,差异极大,令人忍俊不禁,过目难忘。 文弱书生看着画中人,无奈道:“大爷,这……这不能证明是我吧?” “我们读书人,都差不多这模样。” 这话让这几名贼匪,有些沉默了。 确实!那群书生,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一个个的,瘦胳膊瘦腿,一脸好欺负的样。这画中的样貌,确实很难断定,一定是眼前之人。 “大哥?这……有点道理。”一名匪徒言。 贼匪头子怒了,“有道理!有什么道理!这家伙,指不定在胡言乱语!总之,先抓回去再说!” 大刀抬起,命令下属绑了这书生。 “额啊!!” 就在匪徒下属二人要擒拿捆绑这书生的时候,不知谁扔而来,两块飞蝗石,直砸两个匪徒的额头,砸得头破血流,叫喊连连。 “什么情况!”贼匪头子大惊,左顾右盼。 然而,根本看不到有何人在。 文弱书生惊诧的看了看四周,咽了咽唾沫,蜷缩身子。 “谁!躲躲藏藏的!给我出来!”贼匪头子怒喊道。 然而,根本无人回应。 有的只是,“咻——!” 飞蝗石砸来的破风之声,“额啊!”石子正中这贼匪头子的脑袋,砸得剧痛不已。 不等贼匪头子反应,陆续传来破风之声。 “砰!!!”“啊!!!” 飞蝗石出手角度极为精准,不仅攻击要害之处,且中击穴道,把这贼匪头子打得脾气尽无,腿脚无力。 “饶命!饶命!”这贼匪头子实在忍受不住,开始跪地大拜,求饶不已。 确认对方无力还手,白开才从暗处跳出。 “嘿!”白开淡笑一声,拍了拍手中的灰土。 贼匪头子看到是这么一个年轻寻常男子,比较吃惊,但依旧不敢反击乱来,他心里还是有数,这群江湖人,最不可貌相。 文弱书生惊看着白开,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白开笑望着书生,“还坐着干嘛?起来啊?” 书生这才回过神,缓缓的起身,左右拍了拍衣物上泥土,很是儒气的作揖道谢。 “多谢少侠!” 白开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走近这贼匪,拿起那副画卷。 看着所绘差异巨大的二人,有些惊奇。 出于什么原因,画中的二人结识的? 白开眼神一瞥,看着书生,再看上画中书生,怎么看都觉得,就是一个人啊。 “喂!你们为何要找这二人!”白开质问贼匪头子。 贼匪头子哀声的说:“少侠,不是我们要找画中二人,而是道上的前辈,让我们找的!” “道上的前辈?谁啊?”白开遂问。 贼匪头子面露畏色,犹豫了一会,回答道:“闻名百越之地的‘五毒’前辈。” 白开神色一沉。 五毒乃是百越江湖黑道,赫赫有名的五人。 蜈蚣、毒蛇、蝎子、蟾蜍、壁虎。 这五人在百越江湖,可谓呼风唤雨,五人联手,更是少有人擒杀。 白开眼神深沉,瞟了眼这文弱书生。 大名鼎鼎的五毒,抓着书生做什么? “五毒喊你抓这二人做什么?”白开质问这贼匪头子。 贼匪头子尴尬笑言:“前辈没有喊我们抓这二人,只是让我们得知二人的消息情报,立即书信通传。” “不过,我看到这书生的时候,我想着没必要通传,先把对方抓拿,到时献给五毒前辈,定是大功一件……” 白开明白了这匪徒的意思,邀功呗。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这书生,是画中人吗? “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滚吧!”白开冷冷道。 听到“滚”字,贼匪头子激动得不行,连连感激,撒腿就跑。 白开也不是什么刽子手,嗜血杀生。对于这些绿林贼匪,懒得多管,也不是镖师老爹,遵守那镖道规矩,扫清除恶。 而且,若是杀了他们,到时候引来五毒注意怀疑,追杀过来,那就麻烦了。 不如信任他们一把,五毒问起之时,他们回禀一声,无事发生。 白开看向这位书生,打量着上下。 书生感激一拜,“在下楚非烟,多谢少侠!” 第66章 楚非烟 广西境内,南下官道的一处茶摊。 摊子虽然简陋,但是应有尽有。烧水的炉灶,滚烫的器具,干净的桌椅,以及忙活勤快的摊主。 “咕噜咕噜!”一壶热茶缓缓倒满了白开和陆木英面前的茶碗。 白开惬意的吃着桌前的粗粮面饼,拿起热茶,悠然入肚。 阿英微微低眉,疑惑的问:“你救了一个书生,这事和你下南海,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关系大了!”白开笑说道。 “你慢慢听我说,这故事这很长,一切就是要从我救了楚非烟那个书生说起。” 白开眼神恍然,记忆又回到了四年前。 ———— 浔州府,山野道上。 白开看着刚才匪徒手里救下的书生,神情困惑。 “楚公子,你是那画上的人吗?” 眼前儒雅书生楚非烟面露惆怅,无奈哀声:“真不是……!我们读书人都这个打扮,随便抓一个,不都我这模样吗?” 白开心中呢喃,确实。 画中书生太过寻常,毫无特点,谁都有可能。 楚非烟看着白开,感激作揖,“多谢少侠相救,不知少侠怎么称呼?” “黑关,我叫黑关。”白开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四年前的白开,行走江湖,游历天下都是用化名。当时的他还没有武功超绝,完全不敢随意暴露姓名。免得别人靠名字打听到来历。 “黑少侠,多谢相救!”楚非烟再次感激。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白开看了看四周,山林静谧,隐隐之间,总有不好的预感。 “嗯!”楚非烟猛得点头。 二人就这般,急促的离开此山野之地。 路上,楚非烟好奇的问:“黑少侠,您是要去哪?” 白开想了想,回答说:“廉州府。” 楚非烟眼中一亮,激动的说:“太巧了!黑少侠,我也是去廉州府!” “额?这么巧吗?”白开有些惊异。 “楚公子,你去廉州府做什么?” 楚非烟强颜欢笑一声,“诶……我功名无望,为求谋生,打算去廉州府渡船南下,寻故友。” “哦,这样啊。”白开淡淡一声,并不奇怪。 天下考科举这么多人,有人高中,就注定有人落榜。有的不甘,继续寒窗苦读,一生求取功名,有的自然早早看淡,谋生求世。 楚非烟眼中带着哀求之色看向白开,询问说:“黑少侠,我可不可以随同你一起啊!” 白开看着他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微微思索。 看他这样子,定是因为之前山匪的事害怕了,希望有个同行依靠。 “那就一起吧,反正同路。” 楚非烟闻言,连连感激,“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 二人一路南下,在离开浔州府之前,到了边境一座小镇。 镇子不大,来往的商旅少之又少,不过该有的商铺买卖,基本也有。 白开与楚非烟找到一客栈,打算今夜在客栈休息,明日再出发。 “客官!住店还是打尖?”掌柜是个中年男子,白面黑须,甚是和蔼。 “住店,两间房。”白开回答说,眼神环看着客栈。 客栈装饰有些年月,房梁都已布满了黝黑潮斑色。桌椅什么的,更不用说,岁月的痕迹,黑漉漉一片。老旧归老旧,擦拭却也算干净。 环看间,眼神的余光突然瞟到,这掌柜有意无意的注意着楚非烟。 额?白开心里一紧。 接着,跑堂小二把白开和楚非烟带往客房去。 去往客房后,白开立即把楚非烟带来自己屋子。 楚非烟淡笑问:“怎么了?晚饭还没到时候啊。” 白开神色严肃,警惕的说:“刚才那掌柜,有意无意的注意你。” 楚非烟疑惑不解,“很正常吧,被人多看几眼,也是常事。” 白开微微摇头,“不一样,那掌柜看你的眼神,不是好奇的看,而是惊喜的看。” “什么意思?”楚非烟背后一寒,低声问。 白开分析道:“五毒乃是百越黑道有名的存在,那么他们在整个广西有各种关系,也是很正常的。这家店,指不定就是他们的‘眼睛’。” “啊!你的意思是,这掌柜也把我当作画中目标了?”楚非烟惊声言。 “也许吧。毕竟镇上突然来了一个外地书生,难免不会多心。以防万一,对方肯定要做点什么的。毕竟,黑道向来可都不善,这掌柜肯定也不敢得罪。”白开解释的说。 “我……我和掌柜解释,我不是画中人,如何?”楚非烟战战兢兢的说。 白开眉头挑动,很是无语。 “你觉得人家会信吗?别人又真的会在乎吗?” “那……那怎么办?”楚非烟一时不知所措。 白开沉声道:“总之,我们要表现的正常一点,不要太过奇怪。” “太过奇怪怕是引起掌柜的警觉,到时候直接打起来,我也很难说保证你无事。” “还有,今晚的酒菜别吃了,可能会被下药。” “嗯。”楚非烟神色紧张的点头应声。 之后,白开让跑堂小二把酒菜送入屋中,并告知他,第二日再收拾,不要再来打扰。 酒菜送入白开的屋中,楚非烟前来于此,隔着窗纸,二人故作同饮吃食的样子。 当然,二人是一口没吃。 楚非烟饿了半日,看着一桌酒菜,不停的咽着口水。 “黑少侠,有银针吗?” 白开知道他的意思,笑说道:“银针测毒不准的,有些测不出来的。” “这样啊。”楚非烟哀声一叹。 白开看了看窗外天色,明月渐起,天地空寂,淡淡一声,“差不多到时候了。” 月起,夜深。 镇上的百姓皆已各回家中,小镇上灯火渐灭,唯有少数屋舍还通明闪烁着。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走入镇上唯一的客栈,他穿着怪异,和寻常服饰完全不同,那张面容,更是充满阴寒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此刻的客栈内堂除了掌柜,并无其他客人。 掌柜看到前来男子激动的上前,恭敬一拜,“见过壁虎大人。” 百越黑道“五毒”之一,壁虎。 壁虎男子冷冷一声,“人在哪?” 第67章 五毒壁虎 “嘭!”的一声,房门直接被内力的一脚踹开。 出现在眼前是一桌未动的酒菜,至于人影,半个都没有。 “人呢?不应该啊……”掌柜的战战兢兢,惊恐的说道。“他们没有离开屋子啊,一直都在啊……” 壁虎男子瞥了眼打开的窗户,冷冷一声,“人已经跑了。” “跑了?怎么会跑了呢……”客栈掌柜万万想不到。 他不理解,对方怎么发现异样的。 “啪!”突然间,五毒壁虎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掌柜反应过来的时候,壁虎男子已经一跃窗户,搜寻找去。 “额……!”掌柜看着肩膀深色的手印,吓得汗水浸湿衣衫,“毒……毒!” “额啊——!”紧接着,便是凄惨痛苦的哀嚎,面容痛苦痉挛,整个人蜷缩在地,不停的翻滚。 这等可怕的景象,自然惊起了客栈不多的客人注意。 等他们想救这位掌柜的时候,对方已经完全僵住,再无声息。 客栈外,不到十丈距离的一个暗巷口。 这个巷口方位,可以清晰的看到客栈的动况。 白开清楚的看着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进入客栈,不久客栈发生异动响声。白开断定,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五毒之一。 这些黑道杀手,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在没有看到目标后,那些通传的人定不会好过。 “黑少侠,现在怎办?”楚非烟惊恐的问。 白开轻喘一声,“走,立即离开此镇。” 话不多说,白开带着楚非烟趁夜摸黑,离开镇子,一路南下。 ……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途,反正直到晨曦拉开帷幕,东方地平线上照射出金光道道。 “喝……喝……”“我……不行了!我们……休息吧。”楚非烟脸色惨白,哀声招手的说。 白开是习武之人,父亲更是走镖的,从小到大就受过走镖人的训练,走个一夜路途对于自己而言,轻而易举,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简直就是要命。 “好吧,休息一会吧,走了这么远的路,走得还是小道,那恶徒应该不会追来。”白开淡淡的说。 “嗯……”楚非烟面色痛苦的点头,整个人踉跄的直接坐到了泥草地上,完全没了此前那种繁文缛节的儒家礼仪。 白开坐到清晨略微湿润的光滑石头上,一点不在乎那点邋遢。 楚非烟不停的喘息着,昨夜吃了一点自带的干粮,然后连夜奔逃,整个人气色差到了极致。 白开打量着这书生,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是那画中人?” 楚非烟面露惆怅的说,“我真的不是啊……” “实在不信,我们就等那五毒追上来,说明清楚!” 白开冷冷一笑,“呵呵,算了吧。他们可不讲道理,若是追上来,我俩必死无疑。” “诶……这都什么事啊,年轻书生也不止我一个啊。”楚非烟苦楚的说。 “是不止你一个,可一路上远行活下来的,说不定就你一个。”白开肃言的说。 楚非烟顿时无言了。 旭日渐升,温和的光芒逐渐洒落,清晨的露水渐渐消逝。 白开从静坐中站起,与楚非烟道:“走吧,要休息,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待太久,恐生变。” 一番休息有些懒意的楚非烟,也只能强行站起。 重回那书生姿态,拍了拍身上的泥草,神色哀然。 白开踏步欲走,一股寒风袭来,令人为之一颤。 白开睛瞳一瞪,看着出现在前方的人影。 一身奇装异服,神色冷酷阴寒,眉宇间,充满着煞气杀意。 昨夜出现之人,五毒壁虎。 楚非烟看着这男子,吓得直打哆嗦。 白开故作镇定,微微笑问:“这位兄台,可有事啊?” 壁虎男子眼珠盯着楚非烟,发出阴冷之言,“找得我好苦。” 白开假扮不懂的问:“阁下何意,在下不明?我只是寻常的江湖人,这书生是我朋友,我们怎会劳烦阁下寻之?” “咻!”壁虎根本不予白开多言,直接一个袖手,飞出紫色的粉末。 “毒魄粉”,五毒常用剧毒之物,触眼即瞎,碰嘴即哑。 白开虽不知是何毒物,但是反应及时,一个翻身旋转,从侧而躲,避开了毒粉。 壁虎继续出手,快步冲跃,爪攻之势,打向白开。 白开眼眸余光一瞟,接住惯性,撤步后退,不停躲避对方的攻势。 心中惊喃,这五毒之人,人人都是用毒高手,决不可和他们有肢体接触! 楚非烟惊看着,整个人不知所措。 “小子!太多管闲事了!被我们五毒盯上的人,谁也别想救走!”壁虎威声道。 白开解释道:“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你们要找的!” “呵呵!”壁虎根本不予理会,《五毒手》进攻不停,且顺着出手攻势,一瓷瓶在手,一个挥洒之势,毒液射出。 “不好!”白开心中一震。 急忙躲闪,千钧一发。 这躲闪下,毒液洒落草地花草,“呲!”的一声,浓烟灼灼。 若是打中血肉,必是白骨露现。 “受死!”壁虎冷笑一声,一掌拍出。 白开急忙的躲避下,露出了破绽,面对壁虎《五毒掌》完全来不及躲避。 “砰!”的一掌,打中了白开胸膛。 “额啊!”白开直接被一掌震飞,飞落数丈之远。 “黑少侠!”楚非烟看到白开被败,激动大喊。 白开哀鸣着,手掌捂住嘴口,“噗!”接着猛吐一口鲜血,看样子,伤得极重。 “就这点本事啊。”壁虎冷嘲说道。 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练得不错,身如铜铁之躯,不过自己内力深厚,重创了经脉,除此之外,还有《五毒手》的毒功伤身,即使撑住了,也中毒而亡。 白开气喘连连看着楚非烟,“走……快走……” 楚非烟懵住了,双腿发软,哪还走得掉。 壁虎懒得理会白开,中毒又重创之人,必死无疑。 整个人气势阴冷的朝楚非烟走去。 楚非烟颤声道:“您误会了……我不是啊……” “你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跑什么?”壁虎冷冷道。 第68章 卑鄙手段 壁虎朝着楚非烟走去,神色阴寒,眉宇间带着一种绝对的高傲。 有这种气势不奇怪,他是百越五毒之一。 五毒是百越之地,赫赫有名的黑道杀手,任何一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五人联手,更是不惧任何强敌。 最重要的是,五人的自信,来源不是武功,而是“毒”! 毒是比武功更加危险的东西,只要用得好,比自己强十倍的高手,也能击杀。 “你是不是,不用废话,跟我走一趟即可。”壁虎朝着楚非烟,冷冷道。 对于楚非烟是不是画中之人,他并不在乎。 反正抓回去慢慢审问就行。 “额……”楚非烟颤抖看着走来的男子,整个人已是动弹不得。 “咻!!” 就在壁虎靠近楚非烟欲要动手间,飞石破风的响声从背后袭来。 “额!”壁虎耳目微动,转身一侧,反击出手。 “砰!!”两发飞蝗石被一拳轰碎。 然而,飞石暗器是小事,令他震撼的是,那身受重伤的白开,如同没事人一样,扑到了面前。 他不是重伤了吗?还中了我的毒掌,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壁虎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多想。 白开咬牙怒言,“看招!” 手中紧握的一个香囊,朝着壁虎挥甩砸出。 “嘭!”香囊之内,是洒出的是白色粉末,随着挥甩之势,扑在了壁虎的脸上。 “啊——!” 壁虎男子立即发出痛苦的呐喊,双手抓着狰狞的面容,惨叫连连。 “砒霜!是砒霜!” 楚非烟对于眼前的一幕,着实看呆了。 一切变化的太突然,完全没有料到。 “走!”白开拉着楚非烟,不要命的奔逃。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壁虎哀嚎的声音逐渐远去。 …… “喝……”白开气喘连连,呼气吸气,整个人的神色涨红不已。 拉着楚非烟,一路而逃,逃了不知多少里,一直逃到一个山峰连绵之地,躲在隐蔽之处。 楚非烟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眼珠瞪得直大,对于刚才事,完全没反应过来。 白开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布条,给自己破开的手掌进行包扎。 “黑少侠,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楚非烟看着白开这般,很是惊疑,刚才交战,并没有看到白开伤了手。 “怎么伤的?我自己咬伤的。”白开咬牙道。 接着,脱下衣物,取出穿在身上的铁皮。 “铿!”的一声扔在一旁,一脸舒坦的说道:“终于舒服了。” “啊?这……?这是?”楚非烟看着铁皮,那被打出一个手印的铁皮,怔神出奇。 白开很自然的说:“五毒任何一个都是高手,我这点功夫,不玩点阴的,早就没命了。” 当得知对手五毒的时候,白开已经想了碰上他们的结果。 五毒是用毒的高手,出手之间,触碰身躯就有可能通过内力,把毒中击对方。 为了以防这种情况,白开在衣服里面套上铁皮。 对方的《五毒掌》可以穿透丝麻,但肯定穿不透铜铁。 所以,当时壁虎一掌打中白开,觉得有一股坚硬之力。不过对方没多想,以为白开练的是十三太保功夫,所以体魄坚硬。 中了那一掌之后,白开将计就计,假装重伤中毒的样子,趁对方看不到的视线下,用牙咬破了手掌,才吐出了那一口鲜血,成功诈骗。 壁虎对于一个重伤又中毒将死之人,无了太大兴趣,转身去擒拿目标楚非烟去。 也是对方大意松懈的功夫,白开使劲全力冲向对方,先是扔出飞蝗石偷袭干扰,趁对方躲闪或对付暗器的时候,早就准备的剧毒砒霜,洒向对方! “ 一个用毒的高手,怎么也想不到,敌人会毒对付他,呵呵……”白开得意一笑。 砒霜,是谁都能买到的毒药。也是效果最简单剧烈的毒药!五毒再毒,本质也是人,是人就有和人一样的体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非烟听着白开所言,完全愣住了。 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位正义胆勇的侠客。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少侠,竟然用这些卑鄙的手段。 白开注意到这位书生的神色变化,毫无愧疚的说道:“咋了?觉得我出手下三滥?你们读书人,就是太多道理。” “我跟你讲,用什么方法都没关系的,主要是目的!别人用刀杀人合理,我用毒就不合理了?都一样的!” “再说了,我要是正面能赢,我至于搞这些吗?” 楚非烟惭愧一笑,“黑少侠说得的对……若不是如此,我现在都不知怎么样。” “诶!”白开长吁一声,抖了抖肩膀,缓缓站起。 “走吧,那壁虎现在没能力追我们了,我们快走,不然他的兄弟来了,我们就完了。我可没信心,再赢一次。”白开郑重认真的说。 “嗯!”楚非烟点头应声。 二人继续出发,赶路南下。 这一次,走得是最通顺的官道,走官道大路,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前进。 官道路上,一连走了两日,一切安宁,并没有敌人追来。 且,距离廉州府,也越来越近。 辘辘的马车声在官道上传来,赶路中的白开秀眉蹙动,露出惊喜之色。 “前面有马车,我们走!去搭个车!” 白开激动的向楚非烟说一声,然后轻功跃去。 “诶!等等我!”楚非烟慌喊一声,急忙的跟去。 白开不一会便看到了马车,一共两辆,一辆是赶路的车驾,一辆是拉着货物的车马,两俩都同属一个主人。 “前面的!等一等!”白开大喊道,眉开眼笑。 车驾那一辆的车夫,转头看去,目露精芒。 车夫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举止之间,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样子,不仅是个车夫,还是个护卫。 “公子,来了莫名其妙的人。”车夫靠近车厢,低语一声。 车厢传出一声好奇清朗之音,“去看看。” “吁!”的一声,车驾停下,后方拉货的马车也被勒停。 白开看着车马皆停,心里一喜,看样子,是有机会。 第69章 五毒俱全 车夫停下了马,极为顺畅的从驾车上下来,带着那令人胆寒的气势,面见跑来的白开。 白开停下了步伐,笑看着这位十分警惕,又带着提防的车夫护卫。 “打扰了,我叫黑关,我和我朋友想搭一下你们的马车,你们应该也是下廉州府的吧。”白开开门见山说道。 这条官道的方向,只有一个方向,南下廉州府。 车夫听着白开之言,神色冷肃,脑海中思索着对方话语的真假。 隐约中,总觉得有一句是假话。 “你朋友?朋友呢?”车夫肃问,视线中,只有白开一人,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朋友。 白开折身,指着后方的官道泥路,“他在后面,他不会武功,所以来得慢。” 车夫微微凝视,聆听着远处动静,隐隐之间,确实听到了一点急促的奔来声。 “我们不是驿站车队,哪来给搭车的地方。”车夫直言说。 白开指着另一辆拉货的马车说,“我们坐货物箱子上就行了,我们很随意的。可以付钱!” 车夫依旧板着脸,“货物很是重要,若是你们意图不轨,怎么办?” 白开有些无言,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证明才好? 对方明显有些,不愿的样子。不是一两句“我不会”对方就答应的。 “萧辙,让他们坐吧。”此时,前方车厢,传来同意之声。 “公子……”车夫萧辙一脸的不情愿。 在他心里,白开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就不该有过多交往。 江湖上,凶险太多,看似寻常无害之人,指不定是什么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罪犯。 “多谢公子!”白开感激朝车厢抱拳一声。 不多时,那楚非烟也要死不活的跑了过来,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完全没有书生的样子。 车夫看到这书生,有些诧异,怎么这模样,有点惨啊…… “喝……喝……”楚非烟靠着拉货的马车,喘息连连,完全没了说话的力气。 白开微微笑说:“我知道你接下来你赶路不易,所以求了别人的马车带我们一程。” 楚非烟苦笑一声,无言以对。 就这样,白开和楚非烟坐了拉货的马车。 这辆车马装载着十几个大箱子,有序的堆叠,再以绳子捆缚马车,十分稳固。 白开和楚非烟就坐在箱子上,随同南下。 至于箱子里面是什么货物,白开不感兴趣,也不打算问。 怕是太多话语,引起那个车夫萧辙的怀疑不满。 “呼……”逐渐回过精气神的楚非烟,长吁一声。 坐在马车上,整个人安宁了不少。 总算是不用双脚走路了,自己一个文弱书生,何时吃过这样的苦。而且,马车的速度更快,后方五毒追来,也不容易得多。 “马上就入廉州府了,等上了渡船,就不用怕他们追来了。”白开安抚的说。 五毒是不会出海追击的,这一点白开很肯定。 楚非烟点点头,并不多言。 车马一路行进,一直到日落夕阳,余晖漫天。 车夫萧辙欣然对车厢内公子言,“公子!我们到廉州府边界了!” 车厢内没有传来愉悦之声,传来的反而是一声警醒。 “后有不善者,五匹快马疾驰而来。” “啊?”车夫萧辙一愣,神色紧肃,转头看去。 静静聆听着后方官道,那“哒哒!”快马之声,逐渐入耳。 后方车上的白开,也开始听到了大地的震动之声,“谁啊?如此快马?” 不多时,后方道上出现了五人身影,每一人都奇装异服,气势阴寒,他们快马而来,杀势凛凛。 “五毒!”白开精神一振,瞪大睛瞳。 楚非烟直接吓傻了,五个人全追来了! “驾!驾!”快马疾驰,越过车队,拦住了前路。 “吁!”车夫萧辙立即停下了马车,眼神不善的看着这拦路五人。 沉声低语的说:“公子,这五人,好像是五毒。” 五毒四人阴沉冷目的看着楚非烟而去,还有一人,已经被白开毒瞎,一脸的凶愤。 “壁虎,说的二人,我们好像看到了。”一个肥胖男子,讪讪笑说。 此人是五毒中的蟾蜍。 壁虎恶狠狠道:“一个可恶的小子,一个书生,是他们对吗!” “壁虎,你就是被二人弄瞎的?真的假的?”五毒中的毒蛇,一位年迈的老者,略带嘲讽的说。 壁虎龇牙咧嘴,欲言又止。 他也没想到,自己毒杀了别人一辈子,竟然被人毒杀。 “都是自家人,不要再挖苦壁虎兄弟了。”一位妩媚阴毒的女子,笑俏的说。此人是五毒唯一的女子,蝎子。 五毒之首,威严气势的蜈蚣,冷冷言:“动手吧。” 五人即将出手时,车夫萧辙大喝声道:“且慢!” 那内力爆发的声势直接喝停了五毒的出手。 肥胖的蟾蜍沉言一声,“还是个高手。” 萧辙走下车驾,正面对峙五人,没有一点怯弱。 “五位想必就是百越五毒吧?拦住我们车马去路,还要动手,请问为何?” 萧辙心里有一点数,八成就是身后货车那二人引来的。 蝎子妩媚道:“我们不是为你们来的,不过你们不太幸运。” 毒蛇冷冷的说:“五毒要杀谁就谁,何须解释!” 说罢,毒蛇跃马飞出,朝着车夫杀去。 “小心!他的手掌的有毒!”白开急忙提醒,心中愧意,连累这车队的人。 着实没有想到,这五毒追来这么快,还是五个人。 萧辙耳朵微动,听入了白开之言。 一个退步之势,迎敌而待。 “哈啊!”毒蛇拳掌打出,所用掌法自然也是那《五毒掌》,不过其掌法攻势比起壁虎更为迅猛。 每一掌间都带着内力在上,一旦打中躯体,就可借助内力把毒穿透衣物,渗入肌肤。 然而,萧辙不给对方任何一点触碰的机会。 身形一退一躲,魁梧壮硕的身躯,有着难以想象的迅猛,游刃有余,完全躲过了毒蛇的攻招。 毒蛇大为吃惊,一个车夫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车厢之内,是何许人也? 五毒之首的蜈蚣皱眉一声,“毒蛇不是对手,再去一个。” “我去!”蟾蜍大喝一声,一跃飞出,肥胖的身躯如同泰山压顶,落向萧辙。 “咻!!!”数发飞蝗石砸出,砸向加入的蟾蜍。 蟾蜍一个眼神凝聚,挺起胸膛,以内功护体直接把飞蝗石震碎。 对于萧辙的攻势,也被迫停下,只能简单的落入战场。 白开翻身跳下,加入迎敌。 “人冲我们来的!你们若走,他们不会追的。” 第70章 出奇不意 白开加入了这车夫萧辙的迎敌。 这让魁梧大汉萧辙有些意外。 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小伙武功不高,从他身上的内力气息散发就可以看出。 五毒任何一个,都可以杀死他。 现在,五毒有五个都在。 蟾蜍胖子落到毒蛇身旁,悻然说道:“就这搞偷袭的小子,也配和我们交手?” 男子毒蛇冷嘲一声,“确实,可笑。” 二人的话语中,少不了揶揄那被弄瞎的壁虎同道。 他们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家伙,怎么做到的? 用毒?五毒可是闻名天下的用毒高手,被这么一个不精毒道的人用毒伤,已经不是可笑了,是可耻! 白开看着二人,神色凝重。 萧辙瞥了一眼白开,咧嘴一笑,“你这本事,还是莫出来逞强了,趁现在,带着你朋友走吧?” 车夫汉子萧辙不明白白开和楚非烟与五毒有什么过节。 但是,他不在乎。 对面这五毒,黑道凶名恶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他们,阻止他们,天经地义。 白开苦笑一声,“我想走,随时都能走。” “呵。”萧辙轻笑一声,并不把白开的话当回事,只认为对方过意不去,要留下来帮忙。 “哈哈哈……!”胖子蟾蜍听到白开的话,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颤抖跳动。 “兄弟们,听到了吗?这家伙竟然说,想走随时走!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看不见的壁虎,咬牙纷纷,紧握拳头,拳头的指尖刺痛了手心。 唯一女子的蝎子,妩媚的笑着,真心觉得好笑。 领首蜈蚣冷着脸,沉默不语。 从头到尾,他也没在乎白开,他的眼神一直在内力不俗车夫萧辙以及车厢内的主人上。 白开面对众人的笑嘲,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自己敢说那样的话,自己其实也觉得不可思议。 武功平平,胆敢说可以从五毒手里逃掉,哪里来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可是,白开十分坚信,自己遇到绝境,可以逃脱。 自从离开父亲,游历天下,去了扶桑,再归故土,多年来,遇到不知多少险难命事,最后自己就是活了下来。 现在,可能不清楚如何从五毒手中逃脱,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自己就灵光一闪了。 “壁虎,还能动手吗?” 领首蜈蚣冷言一声。 怒涌在心的瞎眼壁虎,应和一声,“当然能!” “老子只是瞎了!又不是死了!” 吼喝之下,一跃下马,落到两个兄弟身边。 那狰狞的面庞朝着白开的方向看去,当然,他已经看不见了。 白开看着这壁虎杀手,咽了咽唾沫,紧握双拳。 现在,对于最危险,不是毒蛇和蟾蜍,而是这个仇恨在心的瞎眼杀手。 “哈哈……!”萧辙大笑几声,好奇的说道:“五毒里面,怎么有一位瞎子,这是自己玩毒没洗手,把自己毒瞎的吗?” “你……!”壁虎愤愤,欲言又止。 一旁的毒蛇蟾蜍脸色骤变,露出杀意阴寒。 自己嘲讽自己兄弟,无所谓。但是别人嘲讽自己兄弟,那就是嘲笑“五毒”,该死! “喝!”“嘣!” 疾风迅雷间,毒蛇和蟾蜍冲向萧辙朝其出手。 《五毒掌》的施展,各有风采,全都危险至极。 二人的目标,从始到终,只有萧辙一人,对于白开,根本没当回事,反正这多管闲事的车夫汉子死了,白开也是必死无疑。 萧辙面对二人迅猛攻招,也露出了认真警惕的神色。 他到不怕二人的武功,他怕的是,二人那层出不穷,变幻莫测,诡诈多端的毒杀。 迎战间,不敢肢体的接触,也是通过躲闪,再以内力涌动,真气之拳,打出破空之势。 除此外,再也腿势横扫砂土,借土扰敌,借石攻敌。 毒蛇和蟾蜍面对这样的攻法,直接被压制住了。 即使想趁其不备施展毒药,也出不了手。 另一人壁虎,气怒凶愤的朝白开攻去。 “纳命来!” 白开面对瞎子的壁虎,更为认真。 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什么,那他会变得更为强大。白开一直坚信这一点。 “咻!!” 出手壁虎,一出招就是两种剧毒之攻。无了眼睛的他,出手更为狠辣,更不讲后果。 白开心惊,身法跃动,翻转于空,躲避那毒攻。 “咻!”飞躲瞬间,不忘反手扔出暗器。 壁虎耳朵微动,清晰听到飞来的攻击。 无了光明的他,耳力莫名的清楚,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 “砰!”一个简单的挥手,直接把暗器借助衣袖甩开。 “再来!”白开喝喊一声,再扔出一暗器。 “壁虎,躲开!”突然,同伴蝎子喝喊一声。 壁虎听着飞来之声,又听到同伴的警惕声,一时有些懵。 一样的挥袖下,欲要甩开那暗器。 “噗!”袖子碰到暗器,不是那硬物利物的触感,而是水的感觉,什么打湿了衣袖。 不等反应过来,“呼!”的一声,一股热息袭来,烧焦的味道,烟雾熏人。 “啊!!”壁虎大喊着,慌了神拍打自己的着火的袖手。 直接就不管不顾的躺倒在地,疯狂打滚,熄灭逐渐烧起的火势。 楚非烟瞪大眼眸,张大口,再次看傻了。 谁能想到,白开直接取出一个小罐子,暗器泼洒之势,洒出里面的火油。火油洒出的一瞬,再把火折子一同扔入。 这诡异的招式,换作其他敌人,根本不可能中招。 但偏偏,对方是一个瞎子! 不过,黑少侠身上怎么什么都带啊? 交手中的萧辙看到那大名鼎鼎五毒壁虎这般惨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谁能想到?这些混迹黑道的杀手高手,怕是也没想过有人这么跟他们过招吧。 五毒中领首,冷着脸,那没有情绪变化的面容,此刻蕴含着绝对的愤怒杀意。 百越五毒之名,谁言不是闻风丧胆,何曾如此狼狈! 妩媚蝎子感受到了老大的愤怒,也不再看戏,一跃落场,出手杀敌。 白开看着又多了一个五毒,吓得往后倒退几步。 “有趣,有趣。”此时,马车车厢传来了清朗的笑声。 蜈蚣也从马上飞落,气势凛冽,煞意阴寒。 五毒其余四人,立即回到老大的身后,对峙凛凛,望着车厢而去。 “公子。”萧辙恭敬一声。 车厢的帘子掀开,里面之人现身走出。 第71章 柳叶公子 车厢内,一个长眉凤眼,面白无须的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身穿极好的衣服料子,腰间悬挂着白玉羊脂佩,一言一行中带着一种傲然之气。 面对这黑道五毒,这位公子气度从容,心如秋潭之水,没有一丝涟漪起伏。 白开深吸一口气,看着这车马的主人。 游历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人物。 五毒之首的蜈蚣,深沉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寒星,寒星之光如同尖针的闪烁。 阴寒的面容冷冷一声,“阁下是何人?” “桂柳斜。”俊秀公子傲然一声。 五毒闻言,眼神惊瞪,面色骤变。 桂林府,柳叶山庄。 脑海中,第一反应的名字。 百越广西黑道上,纵横威名的若是五毒。那白道上,首屈一指便是柳叶山庄。 蝎子妩媚一笑,“公子可是柳叶山庄而来?” 萧辙威风的说:“你们这群毒物臭虫,睁大眼睛好好看,眼前便是柳叶公子!” 天下十大公子之六,与潇湘公子和如云公子齐名之人。 当然,此时的白开,还不知道这些。 “那又如何!我们五毒怕过谁!”毒蛇男子,凶言煞意的说。 领首老大蜈蚣,沉默不语,阴冷的眼神盯凝着眼前公子。 脑海中思绪飘舞。 最终,脱口一句:“我们走。” 话出,四位同伴先是一惊,不甘的神情,怨声道:“大哥!就这么走了吗?” 蜈蚣转头瞥视一眼四人,眼中杀意威严,渗入四人心中。哪怕是瞎子的壁虎,也感受到了老大的威意。 真要战,蜈蚣并不惧柳叶公子。 五毒联手,百越之地,唯有惧之。 但是,没有必要。 柳叶公子不是一般高手,五毒和他交手,没有好处。对方给五毒的报酬,还不至于卖命的程度。再言,那个书生,也不一定是画中人。 混黑道,不代表没有脑,利益轻重得失,还是分得清。 蜈蚣气势消散,往侧走道,带着同伴离开。 白开和萧辙依旧全神贯注,注意着这五人。谁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突然反击,施展毒攻。 就在此时,白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站住!”柳叶公子凛笑一声。 五毒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这一刻,五人全都散发出煞意杀势。 柳叶公子桂柳斜头也不回,傲然说道:“我说给你们走了吗?” 白开瞠目哑然的看着这位公子。 不会吧?不会吧? 蜈蚣转身回看,冷然道:“柳叶公子,何意啊?” 桂柳斜依旧不回头看他们,眼中如同无五人一样,遥望着青山之远。 “你们是不是忘记你们身份了?一群黑道恶徒。我以前没碰到你们,是你们运气好,如今我都碰上了,你们还想离开吗?”桂柳斜冷笑的说。 话语之意明显,今日是要斩妖除魔了。 “大哥!这小白脸,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蟾蜍气愤道。 毒蛇也煽风点火的说:“是啊老大,今日我们若是走了,以后道上,怕是笑话我们,畏惧柳叶山庄一个毛小子!” 蜈蚣凛凛看着桂柳斜的背影,一双沾染不知多少鲜血的手掌抬起。 “阁下不让走,那五毒就不走!” 话音未落,蜈蚣出手了,蹬步冲出,一身剧毒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萧辙看着此人出手,不由心神一紧。 这蜈蚣比起那蟾蜍、毒蛇厉害太多!若是刚才和他交战,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现在出手的,不仅是蜈蚣。另外四毒,也相继出手,从各个放向,手持毒物,朝着桂柳斜攻出。 五人同时出手,完美精湛,迎敌者,毫无退路之地。 且五人,用的皆是毒,其危险凶性,达到极致。 “冰魄蟾!”“蝎尾钩!”“琉璃虎皮!”“见血封喉!” 四毒纷纷使出了绝杀之毒,任何一种击中敌人,都会在数息之间,毒发亡命。 领首的蜈蚣,更为凶险,近身《五毒蜈蚣手》,让敌人难以顾及它处。 《五毒蜈蚣手》乃是蜈蚣根据《五毒掌》演化创造,此武功变化莫测,如有千手之杀,对敌出招,且每一手间,都带着剧毒,让人防不胜防。 白开看着五毒的出手,心里咯噔,若是自己,真的能活下来呢? 对于之前的自信,有些怀疑了。 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定能活下,但是心中相信,眼前这位柳叶公子,一定安然无恙! 很简单,身旁这位车夫汉子萧辙,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神色镇定,在其眼中,公子不会有事。 “呵呵……”桂柳斜依旧背对着五毒。 微微不屑一个冷笑,接着折身反击。 一声金属兵刃的清冽响动之声,寒光如同流水闪烁。 眨眼之间,殷红飞血,飞珠漫空。一同飞舞的,还有那骇人的手臂。 “额啊!!!” 凄惨哀嚎的惨叫声爆发,不多不少,一共五声。 五毒五人,再一瞬之间,各被斩断了手臂,那施展的毒药,更是脱手而出,在剑气飞射下,反击给斩断的血手位置。 五毒五人皆中五毒。 “好快的剑!”白开忍不住赞赏道。 一瞬之间,桂柳斜拔出腰间化作腰带的柳叶剑,其剑法凛冽电掣,剑势超群,此生少见! 不仅如此,这位柳叶公子对于毒攻的提防之精准,超乎常人。 五毒的毒在其眼里,就如同小孩过家家。 桂柳斜笑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五人,冷笑一声,“和雾山娘娘相比,你们这也叫毒?” 五毒五人听到此名,露出恐惧之色,惊恐之中,毒发而亡,其死亡样貌,令人作呕。 白开听名,微微疑惑,雾山娘娘?谁啊? 疑惑归疑惑,也没多问。 白开不明,但这萧辙明白。之所以一点不担心公子,正是因为桂柳斜的姑妈,雾山娘娘。 怪和尚天下十人中,“一毒一药”中的一毒。 雾山娘娘,天下用毒之首。论毒,无人可在其面前傲气。所谓的百越五毒,在其眼里,不值一提。 不过,天下人谁也没想到,那性情孤僻的雾山娘娘竟然和桂林府柳叶山庄有亲戚关系。 第72章 巧合?缘分? 百越闻名的五毒,转瞬之间,全都瘫倒在地,永远不起。 就连他们也未能想到,今日是这个遭遇。 “诶……”白开挠了挠头,略有些遗憾。 竟然全都死了…… 但凡还有一个还活着,自己还可以问一问,五毒要找的画中二人是谁?为何要找他们? 现在,怕是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公子的剑法更精湛了!”车夫汉子萧辙上前,恭维笑道。 “倏!”的一声,那柄薄如细叶,回卷腰间,仔细看去,都看不出有一柄剑套在腰间。 桂柳斜傲然一笑,看着白开。 白开先是神色一沉,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转而笑颜,拱手抱拳,“多谢桂公子相救!” 楚非烟也从车马货物上,小心翼翼的爬下,作揖一声,感激不尽。 桂柳斜直问:“这五毒乃是百越祸害,死有余辜。有没有你们,我都是替天行道。” “不过,你们怎么惹着他们了?竟然让五人同时来擒抓。” 广西江湖道上,能让五毒五人一起出动的,无论人事,少之又少。 眼前的白开和楚非烟,一个武功平平,一个弱不禁风。二人看着也不像大富大贵出身。就这样的二人,凭什么引来五毒五人。 柳叶公子,不免有些好奇。 白开微微低眉,苦笑一声,“这个……也没什么……” 白开把事情的经过,如何救这楚非烟,又如何退敌壁虎的事告知他们。 没什么好隐瞒的。 萧辙神情一肃,略微惊奇道:“所以,这五毒是为了某二人而来?五毒和那二人,有什么仇怨吗?据我所知,和五毒有仇的人,在百越的,都被杀了。” 桂柳斜冷然一声,“也许不是五毒要寻人,而是有人雇佣了五毒来寻人。” 白开目色一沉,心里也有这个想法。 只不过,如今这个想法,似乎是没有答案了。 “可惜了,都死了,应该留一个的。”桂柳斜瞥了眼后方断臂中毒狰狞的五人。 萧辙道:“公子,这种事也无甚意思,我们还是赶路吧。” 桂柳斜点点头,往车厢走回。 萧辙看向白开,诚恳道:“你们刚才说,你们要下南海。巧了,我和公子,也要下南海做生意!” 白开眼神一亮,惊喜一声,“这么巧?” 虽然知道他们带着那些货物远来,是要做生意的。但没想到,也是渡船南下。 上车的桂柳斜平淡一声,“一点货物值得我从桂林到廉州来吗?能让我跟随的,自然是更远更惊险的路途!” 桂林府的货物往廉州府来,价格最多可翻数倍。但是,往东南诸国去,这些货物,便是数十倍的价值。 楚非烟叹息一声,“缘分啊。” ———— 四年后,白开再次来到廉州府。 白开和陆木英从湖广一路南下,终于到了陆地以南尽头的沿海州府。 看着熟悉的道路,有些心中感触。 “当年,我是坐拉货的马车,颠簸的进来的。”白开淡淡的说。 阿英眉宇略带疑惑。 “所以呢?所以那画中二人是谁?没下文了吗?”阿英问道。 白开眉头一沉,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回忆。 言语凝重的一声,“有下文,不仅有下文,我还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英眼神微亮的问,“怎么一回事?” “就是……”白开张口着,然后停下了话。 “这个晚点再说!我们先去合浦,把镖物先交了!” 一路远来,就为了把“黑夜珠”归还给珍珠山庄的大小姐。 阿英也没再追问,按下好奇心思,平淡一声,“哦。” 合浦,自古名城,无人历史名人曾在此城,辉煌事迹。 如今此城,最大的名人,便是珍珠山庄庄主,苏陵。 山庄是从苏陵的祖父开始发家立足,苏陵祖父乃是合浦本地的采珠人,靠着八面玲珑的性格,一点点给苏家打下基业。 到最后,苏家成为皇室供奉珍珠的首先。 苏家也从此,江湖官府,两道通吃。 珍珠山庄,不在合浦城中,山庄建在城外百里之荒野上。 那处荒野,乃是苏家祖父当年遮风避雨的茅屋。苏家祖父发达了,便在茅草屋的原地建起了一座山庄,山庄逐代扩张,如今可容五千余人。 这五千余人,有上千都是习武的江湖客,如同战国四公子的门客道理。 这等力量下,廉州府的官府,如何敢管珍珠山庄。山高皇帝远,朝廷也不会在意此地之事,甚至有些默许之意。 因为,盛产珍珠的廉州府,从以前开始,就饱受海盗侵扰。 尤其是当年的南海三霸。 那是南海最混乱,最凶险的时日。 珍珠山庄广招门客,武装家族,本意也是镇压海盗,护送商船,保卫一方平安的意思。 因此,珍珠山庄才能闻名至今。 “你当年,去过珍珠山庄吗?”阿英好奇一问。 “没有,我当年光是听名号,就敬而远之,那还敢去拜访什么山庄啊。”白开诚恳的说。 接着, 语气一变,“不过,我当年到是见过珍珠山庄庄主。” “哦?”阿英眨了眨眼。 “不过,他没看到我。总之,挺复杂的。”白开有些难以解释的说。 阿英想了想,“也和那书生有关?” 说道那书生楚非烟,白开神色微微变化,“算是吧……” 阿英思绪纠缠,想不明白,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开也没解释,只是回头有空再言。 二人一路快走,直到日暮夕阳,才看到目的地。 “前面应该就是珍珠山庄了!”白开看着远处山破上,黑色连绵一片的屋舍,淡淡说道。 略微愉悦的说:“还好没建在城中,不然还要走一百里路。” “嗒哒!嗒哒!”正赶路间,远处一辆极为华贵的马车,奔驰而来。 “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白开和陆木英面前。 车夫是位年轻力壮的男子,笑容阳光,给人朝阳向上的感觉。 车夫看着白开手持的永州镖局旗帜,欣喜的问:“阁下可是白开白镖头!” 白开点头一笑,“没错,我是。” 车夫兴奋的说,“我叫阿二!乃是苏小姐派来,迎接白开镖头的!还请白镖头上车,随我入府!” 第73章 庄主苏陵 “苏小姐派你来接我们的,她怎么知道我来的?”白开好奇的问。 车夫阿二直接的回答:“不知道。” 白开眼珠微动,“不知道?” 阿二和煦笑说:“我从不想这些问题,小姐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 “从不想吗?”白开很是惊奇。 任何一个府邸大家,哪怕身份最低微的小人,面对上面的命令,心里都要进行一番考量,如何做得最好。 这个好似总开朗的男子,诚恳的回答,“从不想。” “哈哈……”白开轻笑几声,佩服道:“厉害!那你一定很被信任!” 一个从不思考,只遵命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被抢着要。 “上车吧,白镖头!庄主和小姐,已经设宴等您了。”阿二笑说。 “这么隆重!”白开有些惊奇,想过那位苏小姐如何招待自己,但却没指望,珍珠山庄庄主也热情招待自己。 一旁阿英,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厢。 白开见状,也顺势上了车厢内。 车厢内,很豪华! 不说所用的布料,是最好的缎子,里面的建设,更是一间小屋般,桌椅齐全,内有新鲜水果,精致的点心,以及上好的汾酒。 “有钱就是好啊。”白开感叹一声,直接拿起一点心,咀嚼起来。 阿英面无表情,闭目凝神,往车厢木墙一靠。 白开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霞光满天,飞鸟归巢。 风来客栈,第一次见阿英和苏小姐,也是这般景象。 那一天,有点不善。 今天,应该不会了吧…… 车夫阿二驾驭的马车很稳,车内的二人没有太多感觉。 一路顺畅,日落月起,辉光散空,“吁!”的一声,车驾停了下来。 “白镖头,到了!”阿二笑说道。 不用他说,白开自然也知道,车停了,自然是到了。 阿英也从闭目中睁开,神情依旧那般无喜无悲,让人觉得冷漠的样子。 白开掀开车帘,跳落下马。 余光的一瞬,已经看到了那气派的大门前,回风流雪,气质高贵脱俗的姑娘。 “一路辛苦了。”苏琳珠温柔笑说。 阿英也相继出现在她眼前。 “陆姑娘,你也是。”苏琳珠一样笑说。 白开也好,阿英也罢,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白开连忙拿出背后包袱的木盒子,小心谨慎打开,月色光辉之下,那黑夜珠有着一种浩瀚星空的黑夜之美。 “你的!拿好!我结镖了!”白开激动的说。 手中价值连城的珍珠,宛如一块烫手的山芋,巴不得越远越好。 苏琳珠扑哧一笑,“不会吧?你不会给了我,然后就走吧?” 白开回答道:“这到不回,这里离城池有点远,现在又天黑了,我也挺饿的……” 苏琳珠伸手盖上木盒,拿起盒子,笑言道:“那就好,随我来吧!” 白开自然不客气的,跟随入府。 路上,白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的?” 苏琳珠俏笑一声,“我珍珠山庄的眼线遍布两省,你们到浔州府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已经得知了。” 这一点,白开到不奇怪,心里也有数。 自己拿着永州镖局的旗帜一路南下,只要被他们眼线的任何一个看到,很快整个行程时间,都会被推算出。 白开微微皱眉,疑惑的问:“苏小姐,那日在零陵,你怎么不等我还了珍珠,再走啊?你就这样直接走?不怕我吞了你家宝物,然后逃离江湖,远走塞外?” 苏琳珠自信的笑:“我若怕就不会走了。” 白开道:“不是,我不是问你怕不怕,我是问你,为啥不等我还了再走?” 苏琳珠眼珠触动,一个轻灵的笑声,“你猜。” 白开沉默了。 猜你个头啊! 跟随在后的阿英,神色冷淡。对于这位苏小姐的意思,自然明白。 不过她不太明白的是,白开这么聪敏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珍珠山庄的府邸很大,走了不知多少路,才走到那略微雄伟的厅堂。 隔着十几丈远,就可见灯火通明厅堂内的圆桌酒席。 席最前方,一个若隐若现的肃穆身影,等待众人。 白开眼神一凝,定睛之下,已经看清了那肃穆身影。 珍珠山庄庄主,苏陵。 四年前,南海之上,见过他一面。 没多久,苏琳珠带着二人走入厅堂,“爹!这二位,都是我之前说的,救命恩人!” 桌前坐着的肃穆男子,立即起身。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但却明显看到那凸起衣服肌肉。如同一座风霜千年的大岳,巍峨不倒。平平无奇的相貌,带着一种令人敬佩的气宇。 毕竟他是一个保卫着南海一方安定的男人,这样的人物简直是个英雄,英雄人物如何不让人钦佩。 “老夫苏陵,在这谢过白镖头,陆姑娘!” 苏陵感激抱拳一声,言语中,确实真诚。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镖道的规矩。再说了,苏小姐也帮了我的忙。”白开回答说。 苏陵微微而笑,“白镖头自谦了,请坐。” 白开立即坐下,余光看着一桌子的酒菜,早就等不及了。 桌上除了鸡鸭猪牛羊各肉,最重要是本地海产的海鲜,硕大的花蟹,清甜的对虾,滋味的甲贝,深海的长鱼,每一种都是内陆吃不到的好东西。 游历多年,最乐意的,就是去大户人家蹭饭吃,常年的风餐露宿,突然吃上一顿极好的,那感受,只有吃苦的人才知道。 苏陵笑说道:“一点本地特产,算不得什么。” 和女儿的性命的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 接着,苏陵和白开唠起了家常,说一些无关来历,无关武功,无关江湖的寻常事。 对于神秘的白开,这位庄主似乎并不关心那些神秘。 …… 山庄门外。 黑夜黑色下,一个从黑暗中走来的黑衣人,突然现在山庄的灯笼光中。 这是一个样貌二十左右,拿着一本几十斤重的铁书男子。 他抬头看了看气派的珍珠山庄的牌匾,接着对视向紧闭大门的山庄。 神色眉宇间,气度从容,微微弯动的眉毛,令人不寒而栗。 第74章 宋阎罗 一番地主之谊的招待,酒足饭饱,白开和阿英就被山庄的下人带往了各自的客房。 厅堂内,重回了往日的模样,无了此前的热情和煦氛围,有的皆是大家族肃穆庄重。 苏陵神情沉重的来回走着,脑海中,思绪万千。 山庄的管家,辅佐了三代人的老管家无声无息的走入。 老管家谦卑佝偻着身子,淡淡一声:“两位贵客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苏陵点点头,神色依旧惆怅着其它事宜。 老管家自然是知庄主愁绪何事。 “老爷,船队物资,人手皆已备好。一切顺利,没有意外。” 苏陵勉强的挤出一声笑容,“你做事,我自然放心。”神色瞬息又变得凝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苏庄主说得对,今时确实不同往日!”二人正议事间,厅堂之外,十丈远的通道大路传来凛冽之声。 如此距离,闻声传声,可见说话之人的内力深厚! 苏陵目色一沉,心中呢喃:竟然来了! 老管家目露杀气,遥望着走往厅堂来的不速之客。 一身儒衫黑衣,气宇凌然的男子。 手中拿着一本数十斤重的铁书,如若常态,神行步履间,熠熠生风。 苏陵自然知道此人,整个沿海一带,这般打扮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活阎罗,宋玦,人称宋阎罗。 手中拿的铁书,自然就是生死簿了。 “此前听庄内欢声笑语,很是融洽,我便知苏庄主在待客。所以小宋我,一直在庄门外等候,没有打扰。礼数之一块,我向来是不缺的。”宋玦和善一笑。 老管家冷哼一声,“礼数,不请自来,擅闯山庄也叫有礼数吗?” 宋玦眉宇弯弯而笑,没有理会这句话。 苏陵威然冷冷道:“你们这群贼盗,我正要擒你们,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老管家已经出手。 佝偻的身形,瞬间挺拔有力,苍老的神态也神采奕奕。 “呼!”呼风之势,老管家攻势即出,朝着这位宋阎罗而去。 这位儒衫黑衣公子神色古井不波,镇定自若。 面对老管家的出手,双腿脚步,一动不动。 脱手托着铁书,右手一个抬起,看也不看老管家的出手,双目凌然自得的对望着苏陵,单手抵挡老管家的攻击。 “砰!砰!砰!” 苏陵双瞳放开,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老管家的武功莫说在府内,即使在江湖上,也是非同一般。 一身《惊涛奔流手》修炼超过五十年,手掌已可在铜铁之上留下掌印。 然而,如今的老管家在这书生宋阎罗面前,就像是小鬼碰到阎罗! 老管家瞪大的眼眸,出手迅猛不停,冷汗已经从额头不自觉的流下。 活了快一辈子,没想到提前先见鬼了! “嘭!” 一声震响,老管家直接被宋玦深厚的内力一掌震飞。 身形神气全失,直砸那桌椅器具,“哐当!” “来!”苏陵大喝一声,一身真气爆发,一股气势风浪扩散震开。 身姿暴动,冲向宋玦去。 这位宋阎罗神色一沉,正身迎姿,不敢大意。 “我到看看四大将军的阁下,如何本事!”苏陵狂声暴喝。 此刻的苏陵,与之前招待白开的时候,判若两人。 “砰!”苏陵一掌轰出,这一掌,三十年的内力。 如同海浪腾天,惊涛漩涡之威。 苏陵的祖父,自创一门武功,这武功是在大海波涛之下,风雨之中,十几二十年修炼的功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承受风吹雨打,领悟出的绝技。 靠着这门武功,苏陵的祖父成在沿海一带,站立脚跟,威名远播。 不过,这一门武功有个缺陷,它不适合女子修炼。 如此传奇的武功,失传该怎么办?这是苏陵头疼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传奇的《惊涛神掌》,已经被这黑衣书生宋阎罗挡下! 苏陵心神一震,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从容的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掌! 宋玦咧嘴一笑,“苏庄主,好功夫啊!” 话说间,内力涌动,一股震荡之势直接把苏陵震飞十几步。 苏陵惊惶震退,退了十几步远才停下身形,整个人不说瞠目结舌,但相差不大。 他早听闻,四大将军的厉害,却没想到,如此厉害! 心中此前燃起的斗志,此刻逐渐黯淡熄灭。 “苏庄主,服了吗?”宋玦讪讪一笑。 苏陵狠狠咬牙,踏步上前,欲要继续出手。 宋玦和善笑说:“诶!苏庄主!何必呢?你今日就算和我两败俱伤,那又如何?解决问题了吗?” 苏陵神色一凝,脑海中逐渐清醒。 确实,今日杀了这宋阎罗又如何。之后该怎么办?他都如此厉害,剩下的三位将军呢?三位将军之后,还有那个传说般的存在…… 苏陵轻喘一口气,肃声冷问:“宋玦,你今日来我府上,到底为何?” 宋玦微微而笑,“也没有什么。” “是一件好事,仅此而已。” 说着,伸手入袖口衣物之内,取出一封信函。 “咻!”的一个飞出,往苏陵面前迅捷飞去。 苏陵利落的接住信函,神色沉重。 心里已经有数,这是谁给自己的信。 宋玦作揖礼道:“信我已送到,先行告辞!” 嘴角扬起一笑,“宋庄主,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 说罢,潇洒的走出厅堂,离这珍珠山庄去。 “老爷……”老管家捂着胸口,神色苍白惆怅的走来。 苏陵和善看向老管家,“没事吧?要不去找府中大夫看看,这把年纪了,受了伤,可不是简单的事……” 老管家无所谓自己的伤势,愁声道:“老爷,信中写的什么。” 苏陵微微颤抖,有些不敢打开。 “爹!”苏琳珠出现在了门前,貌美的容颜上,皆是哀色。 “琳珠,你什么时候来的?”苏陵心中一惊,下意识把信函负手在手。 苏琳珠冷肃道:“爹,我都看到了,打开来吧,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怎样?” “诶……”苏陵哀叹一声,颤动抬起信函,缓缓打开。 第75章 南海王 珍珠山庄,南海沿海一带,最有名最有势的存在。 “廉州府,找苏陵。”这么流传的一句话,无人质疑。意思就是,但凡搞不定的事,找苏陵就对了。 可谁能想到,沿海之地,神通广大的苏陵,现在比谁都失落,比谁都惆怅。 别人找苏陵,他苏陵找谁呢? 厅堂内,苏陵毫无精气神的坐着,他从未如此这般。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成。 老管家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苏琳珠却意志坚定得多,眼中决然炙热。 “爹,就按我说的吧。” 苏陵神伤色道:“不行……剩下的事,你别管,爹自有法子。” 法子,还有什么法子?苏陵自己都不知道。 苏琳珠自然也不相信。 “怎么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不知何时,好心疑惑的声音响出。 苏琳珠眼珠一颤,看向门外走入的白开。 苏陵神色骤变,强行变回了从容和煦的姿态。 不过,他眼神中,那肃穆威严已经崩塌。 “白镖头,你怎么来了?若有需求,通知下人即可。”苏陵温和笑说。 白开开门见山的说,“我刚才听到此处的异声了,也看到了那黑衣书生的离开。庄主想必是遇到点麻烦事,不妨说说,我说不定帮得上忙。” “哈哈……”苏陵大声而笑,“白镖头,真会说笑。我珍珠山庄,有何事不可解决?” 苏琳珠附和的说:“你不要小看我们山庄百年底蕴。” “这样啊……”白开感叹一声,“那我有些多事了,早知,就不让阿英去了。” 苏琳珠眼神一颤,“白开,你让陆姑娘做什么去了?” 白开淡淡的说:“我让她去跟着那黑衣书生。” 苏陵心神一震,“不可啊!那宋阎罗武功高强!你让陆姑娘去,怕是凶多吉少!” “额……!”的一声惨声。 一道黑影飞入,不,被扔入厅堂。 “嘭!”黑影砸入堂内地板,骇然惊悚。 苏陵等人看着地面之人,一个个倒吸一口气,瞠目结舌,如同凝固了一样。 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活阎罗宋玦,如今一副惨状,气息喘喘的趴倒在地。 “这……” “啊这……” 庄主苏陵傻眼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白开微微而笑,看向后方。 阿英飞落而下,手中拿着那本铁书。 “嗯!”的一声,把铁书甩开白开。 白开连忙双手接住,口中念叨一声,“这是铁的诶!别这样扔过来!” 阿英神色冷淡,无悲无喜,无所谓。 “这里面,是什么啊?”白开翻开铁书,看着里面所写。 里面的每一页,都是铁皮书页,上面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如同阎罗王里的生死簿,被记上名的人,都是死人。 苏陵惊骇的看着阿英,“陆姑娘,是你……击败了他?” 阿英神色平静,淡淡一声,“是我啊。” 苏陵一时间不知说何,他万万没想到,这宋阎罗,竟然转眼就败了,而且败的如此惨烈。 白开看向苏陵,笑问说:“庄主啊,这人怎么办啊?要不,送回去?” “诶……”苏陵长叹一声,坐到椅上。 “白镖头,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救了我女儿,我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白开笑说:“庄主,此言差矣。” “这是我们镖道的规矩,碰上了,就上贼盗,理当出手,为后人开路。哪怕庄主不请我相帮,我也会动手的。” 苏陵无言以对。 白开直问:“庄主,麻烦说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 苏琳珠主动道:“我来说吧。” “白开,你可知南海三霸?” 南海三霸,何等熟悉的名字。 白开笑说:“当然知道,‘白头鲨’、‘海上虎’、‘鲲鹏鸟’。南海海域上,最有名的三个海盗。他们纵横于此,劫掠商船,为祸一方。只有珍珠山庄,才可与之抗衡。” 苏琳珠点点头,“没错,这三霸,简直是我祖父以来,最难对付的贼匪。” “但这三霸,在两年前,全都陨灭了!” “哦?”白开有些惊异。 自己是知道这三霸的厉害,三霸之间,互为敌人,又互为朋友。制衡之间,维持着南海的统治。任何一方,想要铲除三霸,都是难上加难。 哪怕珍珠山庄,也只是镇压而已,做不到完全铲除。 “谁?铲除的?”白开好奇道。 苏陵沉声言:“南海王。” “南海王?他是谁啊?”白开不解。 苏陵微微摇头,“我也不知。两年前,一个自称南海王的人出现,他雷厉风行,凶狠毒辣的手段,统一了南海海域。曾经的南海三霸,全都陨灭在他的手下。” “如今南海王,毫无疑问,是从古至今,南海最大的贼王海盗!” “珍珠山庄,怕是也难以抗衡。” “呵呵……没错……”此时,受伤趴倒的宋玦,得意的笑说,“我们的王,是前所未有!你们珍珠山庄……根本不在南海王的眼里……” 白开低眉俯瞰向宋玦,“你是南海王什么人?” 苏陵解释道:“此人是南海王的四大将军之一。四大将军,每一人据说胜过曾经的南海三霸。起初我还不信,直到今日一战……” 说道此,苏陵再次落寞下来。 宋阎罗笑说:“哈哈……我们算什么……我们四大将军加起来……都不及南海王厉害……” 话语中,尽是敬佩骄傲。 白开微微沉思。 比南海三霸还厉害的四大将军,比四大将军加起来还厉害的南海王,这是什么雄霸人物啊? 苏陵拿起信函,递向白开。 “这是南海王给我的信……” 白开立即接过,打开一看。 眼珠寒光一凛,信中皆是威胁。 南海王向珍珠山庄提亲,之后会派人来接应苏琳珠离开。若是不同意,他会举南海贼匪之力,进攻整个沿海一带。到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就怪不得他了。 “诶……”苏陵再次一叹。 他很清楚,到时候的惨状,即使有朝廷的海军支援,也胜不过南海王,最多把南海王逼退而已。 可这逼退的过程,不知要死伤多少百姓,多少流离失所。 且南海王定会亲自来寻自己,抓自己女儿。 四大将军,任何一个,自己都吃力无比,何况比四大将军更强的南海王本人。 到时候,如何惨烈,苏陵已不敢想。 可以肯定的事,此战之后,珍珠山庄,将再也无了以往的风光,从此江河日下。 第76章 画中另一人 苏陵惆怅道:“此前,我是打算,联合官府,召集江湖人马,出海征讨这南海王。” 直到今夜,我才明白,我与那南海王的差距。 一个能掌控宋阎罗这样的人物,绝不是我能胜的。 “白镖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南海王绝不是你可应付的存在。”苏陵劝言道。 白开有些沉默,思绪凝重。 苏陵又言:“白镖头,老夫有一事相求。” 说着,苏陵站了起来,恭敬拱手。 白开有些受宠若惊,“苏庄主,你这啥意思啊?使不得,使不得!” 苏陵言:“白镖头,如此廉州府已不安全。你本事不小,可否带我女儿离开!那南海王再大本事,也不会追到内陆去的。” 白开怔了怔。 苏琳珠坚声道:“我不走!我不能走!” 她太清楚了,自己走了之后,整个故乡,整个沿海之地是什么惨况。 对方一定会大开杀戒,到时候,就是单纯的屠杀嗜血,以振威望。 苏琳珠言:“我若能解决此事,那我去好了!” “不行!”苏陵肃声言。 他不允许,自己女儿嫁给那个贼匪海盗。 “哈哈……”宋阎罗愉悦的笑,看着这群人,惶恐畏惧的样子。 “额啊!”笑声间,突然一声痛苦惨喝。 白开直接一脚踩在他脑袋上,琢磨摩擦。 “你笑什么!你什么处境啊?看不明白吗!” “你……”宋阎罗咬牙愤愤的瞥看着白开,心中咒骂,你什么玩意,胆敢如此对我。 宋阎罗故作只镇定的说:“苏庄主,放我回去吧,我保证,必不会在南海王那里多话,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请相信我!” “我若是不能回去,南海王震怒,到时,谁不知会如何惨烈。” “啊啊啊——!” 宋玦更痛苦的叫喊。 白开踩着脑袋,更为用力的按下。 “你威胁什么?我刚才的话,听不懂吗?你什么处境啊?” 宋玦忍着痛苦,紧紧闭嘴了,心中笃定,若是活着,一定要把这白开剁了喂鲨鱼! 苏陵听宋玦之言,心绪紊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最好。 白开看着他们全部愁绪的样,从容笑道:“不必怕!怕什么!” “我说了,此事我管,我就会管到底!” “苏庄主!接下来,请相信我!” 苏陵愣愣对视着眼前男子,对方眼中,比那珠宝还璀璨坚定的眸光。 次日。 珍珠山庄如常,昨夜的事,好似没发生过一样。 庄主苏陵按照原定的计划,完成那征伐的谋划。 那活阎罗宋玦,被关押到了山庄水牢,严加看守。 一时半会,南海王的人还来不了救他。有没有人来救,都是一个问题。 白开和阿英,向山庄要了辆马车,去往合浦城逛荡逛荡。 驾车之人,就是那车夫阿二。 车厢内,白开继续向阿英说起,当年的事。 “四年前,还没有什么南海王,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当年的南海三霸,已经是最凶险的了……” ———— 四年前,廉州府,合浦。 白开和楚非烟跟随柳叶公子的车队,一直到了合浦城,才停歇。 “我们要在城内置办一些下南海之物,大概两三日后,就会去往港口。你们二人,这几日,可以随意闲逛,不过还在我们出发前汇合。不然,可不管你们。”车夫萧辙郑重的和白开二人说。 对于二人跟随,萧辙有些拒绝的。 这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竟然这么巧合?都是下南海的? 但是,公子桂柳斜同意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多留一个心眼即可。 白开和楚非烟离开了柳叶公子的车队,便往城内逛荡去。 “珍珠山庄,乃是本地第一势力。不仅财富亨通,实力也是超然。整个南海商船护送,都是他们负责。”楚非烟和白开介绍道。 白开微微点头听着。 “山庄?那山庄在城里吗?” 楚非烟笑说:“山庄不在城中,在城外百里之处。” “啊?”白开有些惊异,“为啥?” 楚非烟与之解释,说道这一些原因。 白开笑说:“你知道的挺多?” 楚非烟惭愧一笑,“我总是什么都读,所以知道乱七八糟多一些,所以,我才没考上功名。” 白开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要不,我们也置办点货物,到时候到了东南诸国,可以赚一笔?”白开突然提议道。 楚非烟微微摇头,“你的想法,本地的人已经想过了。” “此处离港口太近,这里的货物,在那边的其实也寻常,劳心劳力,赚不了多少。若想赚大,最好从中原带货物来。” 白开叹息一声,“这样啊,那算了,太麻烦了。” “此次南下,不知多少年回来啊?” 楚非烟眼中也露出了伤感之色,“是啊。” “呼!”白开神情又变,欣然的说,“既然如此,我要多带一些那边没有的东西,去了那边,语言不通,弄点东西,不容易!” 楚非烟对此,很是认同。 眼前的白开,就像个百宝袋一样,身上花里胡哨,都能拿出来一样。 “我们去那边,那边人多,应该是闹市。”楚非烟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白开点点头,看向所指方向。 转头间,眼神的一恍,看到一个人影,于人群之中,望了过来。 那人影带着一种从未感受的气势,那么令人心绪不安…… 白开心里一颤,眼神回转,立即看去。 谁!什么人!谁在看我们? 此刻,那人影不再,消失于人头攒动中。 白开脑海陷入深思,猜测对方的身份来历。 难道又是,来抓楚非烟的人?和五毒一样? 白开余光偷偷瞥了眼这书生。 关于看到的奇怪人影,没有选择和他说。 心里已经越发怀疑,这人真的不是画中之人? 他下南海,到底为了什么? 画中另一个人呢?面目憎恶,黑须糙脸,万人之中,一眼寻出的人呢? 有人在他们南下路途抓他们,是不是意味,另一个人,也要下南海,也到了这廉州府? 会不会,他会和我们,同行一船? 第77章 南海三霸 合浦城内,人来喧嚣,络绎不绝的闹市上。 白开和楚非烟在一茶水摊处,短暂的休息,望着这热闹的景象。 “人这么多吗?”白开很是惊讶。 城中逛荡了多处,唯独这一处,人特别多,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 “我也不知啊,这等景象,少见之。”楚非烟略微汗颜,伸着脖子,瞪望着人头攒动中。 茶水摊主,拿着茶壶,走来解释。 “二位外来的吧!” 白开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摊主笑言,“所以二位不知场面,不奇怪。” 楚非烟好奇一问,“怎么?这还有说法不成?” “自然有说法!”摊主笑说,“这闹市平日虽来往人多,但合浦此地,多也多不了多少。唯独,珍珠山庄的大小姐每次到城内挥掷千金,才会引得大家好奇。” 楚非烟眼中一闪,惊喜的问:“可是那位苏琳珠小姐?” “谁啊?”白开一脸的不在意,拿着茶碗,随口一句。 “可不是吗?苏小姐不仅是珍珠山庄庄主唯一明珠,也是我们廉州府的明珠!不说其天仙之貌,谁若是娶了她,等同于娶了整个苏家百年财富。”摊主眉飞色舞的说。 “我去看看!”楚非烟激动了,茶也不喝,往拥挤的人堆挤进去,非要一探究竟。 白开懒得理他,也没兴趣。 这群落榜的读书人,就这么个性子。 世间那些志怪小说,才子佳人,基本都是他们写的,幻想着另一个自己,如何高中,如何奇遇,如何不劳而获。 “咕噜咕噜!”白开给自己缓缓倒上,接着一饮而尽,一身舒坦。 没多时,楚非烟神情感触的归来。 “诶……” 楚非烟落坐一旁,哀声叹气。 “诶……” 哀叹一声,间断不绝。 白开看向他,“怎么了?没见着?” 楚非烟感叹说,“见着了。” 白开不解,皱眉问道:“不好看?” “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楚非烟回答说。 白开没好气的说:“你都看着了!人也好看,你叹气个锤子啊?” 楚非烟惆怅的说:“我只是感慨,这样的人物,与我有那天涯海角之远。” 白开无语,没什么想说的。 你一个落榜书生,人家廉州府大家闺秀,就是这么远啊。 咋了?还指望人家像志怪小说一样,一见钟情,死心塌地。 楚非烟苦笑一声,“不知,这样的姑娘,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白开无所谓的说:“反正不会喜欢我。” …… 廉州府港口。 作为下南海,往东南诸国最大的港口,这里从历朝历代以来,就有朝廷设立专门的机构管控。 整个渡口港口也在官府的建设下,气派不已。 一眼望去,成百上千,大小不一的渡船,停靠在岸。 除了去渡口商船,还有大量的渔船,日未升起,远海而出,夕阳漫天,归来下锚。 此处港口,自然成了廉州府,最大的贸易之地! 最新鲜的海货,来自异国的奇物,全都会在此处完全第一批交易。之后再以数倍数十倍的价格,销往天下各处。 “好壮观!”楚非烟看着连绵如山的船只,一排排,看不见尽头,不由惊声。 白开淡淡道:“还行吧,和北方的大港口相比,差了些。” 北方的港口,由皇室任命,朝廷大员亲自管制,自然不可同比。 “走吧,我们货物不少,别耽误了上船。”萧辙肃声道。 说着,领着拉货车马,往渡船去。 桂柳斜傲然凛凛,直往渡船。 今日,就是白开和柳叶公子出航的日子。 大家提前从合浦赶来,一路到此,于昨日买票,今日登船。 对于大家来说,都是第一次,下南海。 多多少少,心中有些紧张惊喜。 不多时,大家来到了一艘巨大的渡船面前。 咸湿的海风吹响着放下的船帆,振振作响,自有一番气派,令人心畏。 楚非烟赞赏道:“这样的渡船,海上一定很安全!” 出过海,去过扶桑的白开摇了摇头。 “很难说,这样的船,看似安全,到了海上,也不过一叶扁舟,沧海一粟。但凡碰到飓风海啸,也是要倾倒的结局。” 楚非烟露出惊异之色,“是……是吗?” 一旁萧辙神色有些不快:“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一路顺风,莫乌鸦嘴。” 柳叶公子桂柳斜冷笑道:“真有此难,我也认了。” 四人闲谈中,一无声脚步走来。 “海啸未必有,但海盗,少不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四人眼神微动,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须白发,鹤发鸡皮的老者在前。 楚非烟看着此人,莫名一抖。 老者眼神锋锐,有些不善的笑说:“下南海,最大的敌人向来不是天象海域。这些危险,虽可怕,但熟悉的舵手船家都可及时避免。” “唯独海盗,神出鬼没,难以提防。” “其中,南海三霸,最为可怕!” 白开皱眉疑问,“南海三霸,何许人也?” 萧辙惊异的说:“南海三霸你都不知道,你就下南海了?” 白开微微摇头,“我就坐个船,我需要知道他们吗?” 楚非烟惊骇的说,“南海三霸,我听过。” “‘白头鲨’、‘海上虎’、‘鲲鹏鸟’,南海海域上,最为凶名赫赫的三个海盗。他们的势力之大,实力之强,就连官府也无可奈何。唯有珍珠山庄,以江湖人的力量,才可镇压。” 老者点头言:“知道还不少啊……” 楚非烟听老者这么一说,立即沉默。 萧辙言:“这个我们早就知了,此次的渡船,便是有珍珠山庄的人护送。到时珍珠山庄的旗帜一挂,南海三霸见之,也望而生畏,自行远离。” 柳叶公子桂柳斜傲然一笑,“最好给我碰上他们,我到想试试。” 白开心中祈祷,算了吧,别让我碰上他们了。 眼神流转,看向老者,“老先生,怎么称呼?也是要下南海?” 老者似笑非笑,“老夫姓归,叫我归老好了。” “下南海,自然是要下的。” “哦……”白开点点头。 心中奇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下南海作何?照理说,这把年纪的人,都应该在某个地方安享晚年。 奇怪,奇怪。 第78章 胖客商 白开和同路的几人陆续登了船。 渡船上除了柳叶公子桂柳斜、其随从萧辙,书生楚非烟,莫名的老者归老,还有大量的商客。 白开靠在船头围板,吹着咸湿的海风,思索着一些疑惑。 此前的那些遭遇,结束了吗?登了船,离了海,就算了结?还是说,那祸患,依旧延绵,已经降临了船上? 就在困惑之时,登岸口,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停来。 “都小心点!别掉水里了!我这一批可是贵重的货物!” 一个身材肥胖,锦衣华服的中年白脸男子,正指示着搬运货物的码头力工。 那些力工们在这位雇主喝斥下,小心翼翼的把货物搬上。 “公子,又是一个远海经商的。”随从萧辙淡淡一声。 柳叶公子瞥了一眼那富商胖子,并不言。 楚非烟看着这登船的货物客商,眼神微凝,露出一丝异色。 那个白发须白的归老站在船围板后,看到这个客商前来,第一次正视凝望,眼眸中睛眸一闪。 登船以来,这位归老没有真正意义的注视过任何人,唯独这即将登船的胖富商。 随着货物搬运完毕,力工纷纷离开,感激雇佣大手笔。 胖商客很是满意登船,那副气宇姿态,在整个登船的客人中,都实属特别,引起船上客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白开打量着这胖客,隐约觉得,这人不是一般的商客。 且,还发现,那归老对于此人,很是注意。 …… “嘟——!”出发的号角吹响,水手拉起船锚,随着扬帆风动,硕大的渡船离开港口,出发南下。 船离岸,比起脱缰的野马更加难以莫测。 波澜的汪洋上,再大的船,都是渺小可怜。 这一刻起,再也没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呕!”弱不禁风的书生,抓着船头,头俯船外,猛得呕吐不止,似乎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白开拍着楚非烟的后背,安抚问道:“还好吧……” 眼神中有些无奈,怎么晕船晕成这样? 楚非烟一脸的煞白,整个人如同魂飞了那样,已经没气力多言。 白开不理解楚非烟的感受,自己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也没有晕船,更没有太大的难受,天生就适应这种磨难的样子。 “晕成这样,去什么远海啊?怕不是死在路上吧?”此时,那胖客商嘲笑的走来。 楚非烟瞄了对方一眼,双目无神,被白开搀扶着,站都站不稳。 “年轻人确实不行,身体还没我这个老家伙好。”那白发苍苍的归老也突然走来,说道几声。 胖客商看向老者,一脸肥肉挤出笑容的沟壑,“老先生,这把年纪了不在安享晚年,还跑什么远海啊?若是路上发点什么病,怕是没药救啊。” 归老淡淡笑说:“不必多心,老夫身子骨硬朗,死不了,怎么都死不了。” 白开目露疑色。 这二人是不是认识? 胖客商看向白开,遂说道:“带他船舱休息,给鼻子抹上酒或醋,这样好得多。” “哦。”白开应了一声。 按照所说,带这难受不已的楚非烟去船舱内。 等到吃饭的时候,才离开屋中。 船内有专门的吃饭处,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要前往那一处吃食,除了那些花了大价钱的贵客,有专门的酒食送到客房。 白开自然不是大价钱的贵客,和寻常的客人一样,主动去吃饭。过了时辰,想吃也没了。 至于楚非烟,依旧在船舱客房躺着,无力走动。 白开只能自己吃饭,给他带回去。 食肆处,客人都拥挤在里面,小心翼翼的端着自己那一份,在这海上,摇晃不已,谁也不知会不会突然一个海浪拍来,到时候,洒落一地。 对于许多初次出海的人,十分不习惯这吃饭也在摇动的状态。 白开不同,远海过的他,只要船不倒,都可平静如常的吃饭。 饭菜很简单,青菜豆腐,还有一点碎肉。 想吃更好的,花钱,想喝酒,也花钱。这个钱,还不是平日陆地的价格,而是翻了几倍的价格。在海上,什么都贵,不服气也要忍着。 “小兄弟,经常出海吧。”那白发归老,端着饭菜,落座白开桌前。 白开抬头对视一眼,淡淡的说:“也没有经常,只能说习惯。” 归老微微点头,“可你那书生同伴,好似第一次啊。怎么,你们以前没有一起出海过?” “我们认识不久,顺路罢了。”白开回答说,继续吃着清淡的饭菜。 “这样啊,那你要辛苦了,这第一次出海的人,这趟旅途怕是都不好受,这些日子,只有你照顾他了。”归老说言。 “没事,小事罢了。”白开说道着,碗上饭菜已经干干净净。 随即起身,“我给他送饭去了!你慢慢吃。” “好。”归老点点头,目色祥和。 白开带着饭菜,迅速的离开。 心里呢喃,对方显然是来打探的。 对于这打探,白开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自己清清白白,如实告知便是。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不必要的祸事。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又到底要做什么? 疑虑间,看到了端着饭菜的萧辙。 白开眼神一亮,连忙走过去。 “好巧啊!” 萧辙看见白开走来,毫无悲喜的问:“怎么?有事?” 白开眼睛盯着他端着食盒,好奇问:“你们家公子,应该是吃厨房单独做的吧?” 萧辙道:“那是自然,我们公子什么身份,不仅要单独烹饪,我还要专门看着,免得有不干净的东西放进去。” 白开展眉一笑,接着面露哀色:“我那个朋友,你也知道,他那弱不禁风的,骨瘦嶙峋的,铁定是要晕船的!晕得现在,要死不活的。” “厨房的免费的菜,都是清汤寡水……” 萧辙眉头挑动,已经明白了白开的意思。 “别说了。” 说着,直接打开食盒,“夹一点给他吧。” 打开的食盒,瞬间香气扑鼻,里面的有爆炒鸡丁、红绕肉、油焖大虾等等好菜。 白开心中一顿,有钱人就是好啊,海上吃得还这么好! “谢谢!你们公子一定洪福齐天!这次下南海,也一定财源滚滚!” 说道几声,各样菜,夹了两筷子。 白开再次感激,回往楚非烟的客房去。 路上,白开自言自语的说:“诶,你小子,碰到我,真是天大幸运。我以后对我儿子,估计才这么好。” 呢喃间,已经到了门口。 白开顿了顿,眼神一凝,望着门缝下。 门开过? 第79章 海盗来袭 “咯吱——!” 白开推开了屋门,端着饭菜,笑颜道:“除了你爹,估计没人对你这么好了。我跟你说,你吃得可比我好多了!” 床榻上,稍微有些血色的楚非烟,疲惫笑说:“我刚才都出门去找你了……但走几步,就晕得不行,又回来躺着了。” “你啥样心里没数啊?还出去找我?我需要你找吗?”白开没好气的说。 说着间,已经来到床前,拿着丰盛的饭菜递给对方。 楚非烟惊异的看着碗中的大虾和肉块,“这……你特地给我花的钱?” “你在做梦,我哪有钱。我和萧辙要的,他家公子吃得好。”白开解释说。 楚非烟虚弱一笑,“也对。” 说着,端起饭菜,拿着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白开吱了吱嘴,“你瞧你这样?没吃饭似的?” 忽然,白开眼神沉着的问道:“那画中的书生,是不是你?” 楚非烟停下筷子,对看白开,“不是,当然不是。” “好。”白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画中二人,一个谁都可能是书生。另一个,黑脸糙汉,一个谁都认得出的人。 然而,书生秀才模样的人,一路南下,见了不知多少个。 但是黑脸糙汉,到现在,一个都没看到。 此前在甲板船头,白开特意留意了所有登船的客人,也没有那个人。 下南海的渡船,不是每日都有,下一艘,可能要下一个月。 难道,对方不是要下南海?还是什么的…… …… “呼——!”海风呼啸,拍打在船身的浪水,越发湍急。 离开廉州府港口已经超过十日,如今渡船已经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海域。 此处海域,也是南海三霸的活动之地。 渡船上,有那珍珠山庄的护船高手。 这些高手,也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船头,来回走动,日夜交替。 他们没有提醒船上的客人,因为没有意义。 提醒客人,有什么用?这里是大海,海盗来了,能逃哪里去?而且,提醒客人小心提防,也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罢了。 不过,这冷冽不安的氛围,船上的客人,多少还是有所察觉。 只不过想到有珍珠山庄的高手护船,一个个也相对放心。 白开对此,很是平静。 海上遇贼,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当年出海扶桑,有幸经历过。 “哦,那你怎么活下来的?”听着白开之言,萧辙好奇的问。 一旁吹着海风的柳叶公子桂柳斜目露精芒,也有些想知道。 “也没什么,那些海盗抓了我们,把我们带到一个叫鬼岛的地方,所有被抓的旅人都会在那成为仆役。我摸准了时间,逃出巡守,乘着小船走的。”白开简单的说。 然而过程之凶险,绝非三言两语。 萧辙点点头,“那你真是命大。” 桂柳斜冷笑道:“哼,若是那些海盗碰上我,一个莫想活。” 白开对于这柳叶公子的话,并不怀疑。 他的武功之高,剑法之诡异,南海三霸来了,怕也不是对手吧。 “所以,桂公子你这些时日一直在船头,就是为了看有没有海盗?”白开问道。 桂柳斜傲然的神情转看向一望无际的远海,凌然一声,“可他们不来啊。” 萧辙对此,有些无奈。 他虽然知道公子的厉害,但是,还是不愿意公子和那些海盗起冲突,尤其是制霸一方的南海三霸。 海上不同于陆地,在别人的地盘动手,总是要吃亏的。 “诶,黑关,你那书生朋友呢?都这么多日了,还在没好吗?”萧辙岔开话题问。 白开无奈笑说:“就是那样喽,要死不活。只有上了陆地,才会好起来吧。” “暴雨要来了。”突然间,低沉嗓音的一声响出。 三人神色一凛,看向说此话的人。 此话是那不远处归老说的。 他看着远处,平静说道一声,然后转身回往船内。 萧辙看向远处,海面平静无风,不像有风雨的样子。 “好像是有……”白开紧皱眉头一声。 “啊?你在开玩笑吧,这会有暴雨?”萧辙惊问道。 白开解释说:“太过风平浪静,就是暴雨的征兆,一般不会错。” 桂柳斜踏步动身,往船内回,“别人比我们有经历,说是,那就是吧。” 萧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回头看了看,跟着公子回船舱内。 “诶……可别太猛烈啊。”白开感叹一声,回往船内。 两个时辰后。 果不其然,天空乌云密布,目之所视,天海皆黑。 呼啸的海浪之声,响彻在耳,整艘渡船,摇曳的厉害,随时都要倾倒的那般恐怖。 船内的客人,全都遭了罪,东倒西歪,已经分不清南北。 浓云天幕之上,闪烁的电光,令人心畏。 船头上水手,坚守在船,迎面狂风,注意着海水流逝,随时转舵。 “轰!”一道雷霆闪烁下。 远处海上,出现了一艘船只的身影。 “额?我眼花了?”船上水手嘀咕一声。 随着闪烁的电光,那艘船身影再次出现,且不停的靠近。 “船?此处怎么还会有船?” “来人啊!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水手呐喊。 同僚皆来,也都注意到那风暴之中,不停靠近的大船。 “嘟——!”船上管事立即让人吹响号角。 以号角之声,传达意思。 然而, 对方的船只,没有回应的号角。 这让管事十分不安。 “轰隆!” 随着再一道雷霆,这一次更清晰看到对方船只,那狂风吹振的旗帜,旗帜中徽记,让渡船之人,心神震颤。 “那徽记……是?” “海盗!是海盗!” “南海三霸,白头鲨的船!” 得知真相后,船上水手开始慌了。 谁能想到,这暴风雨的天气下,竟然有海盗来袭! 现在这局势,操控船只都是不易之事,如何迎敌海盗攻袭。 海盗来袭的消息,立即传入船内。 珍珠山庄的护船高手,纷纷出来,手持兵刃,对望着那黑影船只。 “好啊!竟然真敢来!” “兄弟们!准备迎敌!” “喝哈!” 白开和柳叶公子们也来到了摇晃的甲板,呼啸风下,望着袭来的海盗。 “他们疯了吗?这个时候来?这么勇的?”白开惊异不已,当年渡海扶桑,碰到海盗都没有敢这么勇的,选择如此危险的时机来。 桂柳斜嘴角扬起,雀跃的说:“好!来得好!” “哈哈……!来得好!来得好啊!”一样的话,从另一人口中笑出。 白开瞪目望去,说此话的人,是那胖富商。 第80章 风暴火海 那位胖客商的大笑,引起众人的察觉望去。 “他笑什么?”萧辙疑惑道。 白开低眉沉目望着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火通天,这是你请来的吗?”此时,那位花白须发的归老站出,凛凛风中,对峙着那胖客商。 火通天?这是他的真名吗?白开脑海一愣。 被称火通天的胖客商从容笑颜的看着神采奕奕的老者。 “咱俩认识太久了,易容这种事,你应该清楚,最骗不过熟人。” “我骗不了你,你也骗不了我。” 白开怔了怔。 二人都是易容的?且二人从登船的一刻,就知道了对方? 怎么回事? “呵呵,所以,你把我引到海上,打算联手海盗除了我?”易容化名归老的对方,镇定自若的说道。 对于那些所谓的海盗,并不上心。 “哈哈……”火通天大笑说:“你这就瞧不起我了?你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这道惊雷下,暴雨终于磅礴奔落。 “嘀嗒!嘀嗒!” 雨水滴落船上,响声不绝。 火通天伸手指了指甲板上的货箱,笑言道:“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白开眼神扫视,那些货箱货物,好像是当时这火通天派人搬上来的。竟然还在船上?他没有喊人水手搬进船舱吗? “告辞!”火通天大笑一声,手中两颗黑色小球砸向货箱。 “轰——!” 手中黑色小球砸出,碰撞木箱之下,轰然一声爆炸,火光炸裂。 桂柳斜肃言一声,“天雷子。” 白开也知道这种暗器,江南霹雳堂最擅长制造此,以火药制作,杀力超群。 但令船上众人惊奇的,并不是使用这种特殊的暗器。 重点在于,他把此物砸向货物之后,整个人跳入了海中。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货箱爆炸出白色粉末,粉末在狂风爆炸下,布满整艘渡船。 “这是什么?面粉?”白开疑惑着粉末之物。 “呲呲!”的声响在耳中响彻。 那白色粉末在雨水滴落下,瞬间燃烧! 稍纵即逝间,整艘渡船火海一片。 “额啊啊!!!”船上的客人水手,顿时尖声呐喊,躲避火起。 有的水手尝试倾倒桶装用水熄灭火焰,但那火焰在触碰水的一刻,更加剧烈的燃烧。 整艘渡船,还未遭受海盗的进攻,就先燃烧败陨。 “怎么回事?”萧辙惊惶不已。 桂柳斜也露出紧张的神色。 白开冲向船围板前,望着那跳海的火通天。 火通天正朝着白头鲨海盗船的方向游去,对方也不停的靠近,且扔下了绳索。 “果然是一伙的……” 那归老看着火通天的离去,恶狠狠咬牙,“可恶!” 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的结果。 “呼——!”狂风呼啸,火趁风势,整艘船已是注定完蛋。 然而,大家无法向那火通天那般,学他游向海盗船,对方是根本不会管,且还会落箭攻击,射杀于海。 如今,又是暴风天象,跳入入海,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额啊!”“救我!”船上的客人,哀嚎呐喊着,一个个顾不得许多,跳落入波澜汹涌,冰冷不已的大海。 “楚非烟!”白开想起那书生。 顾不得许多,趁着火势,冲入船内。 船内如今还没有着火,但是浓烟却不停从上方燃烧蔓延,不久之后,船内也将是火势一片。 “楚非烟!这艘船完蛋了!别睡了!” “砰!”白开一脚踹开屋门,朝着里面喊。 睛瞳瞪大,里面已经无了对方的身影。 莫说这里无了,船内的其它客房,也无了客人,全都火急火燎的跑往船头。 “跟着人群上去了?还是……” 白开呢喃着,没有心思多想。 火势已经烧下,客房木顶已经通红一片,不同有烧断的碎木落下。 船内已经烧了起来,想重新回去,已不易。 “怎么办?怎么办?” 白开不停的自言自语着,当年扶桑遇海盗都没如此惨烈。 眼神注意到客房内床榻,脑海一闪。 “砰!砰!砰!” 紧接着,白开猛地踹击船身,施展一身的武功内力,虽然自己算不得高手,但是全力打破几块木头,还是做得到的,且这火势蔓延下,再坚硬的木头也烧得松懈。 “嘭!”的一声。 渡船船舱侧边破了一个大洞。 暴雨与狂风从破开的大洞吹入。 “下去!”白开推动着床榻,推入海中。 然后掰断一块长条木板,一跃而落,跳落到漂浮的床榻上。 这是白开想出的唯一法子,借助船塌当作小船,滑动船板,借助风势漂浮,逃离波澜风暴的大海。 至于能不能逃生,最终会不会被海浪掀翻,白开也不知道,也管不了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 四年后的廉州府。 海风一路远吹,吹到这珍珠山庄大道外,吹起漫步中的二人衣袂。 阿英惊异的问:“所以,最后靠着那木床,在那燃烧的商船中,逃了下来?” 白开叹笑说:“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阿英皱眉不解。 白开解释说:“我可是在南海上,波澜诡谲的汪洋上,连船都算不上的木床,怎么可能活着离开?它就是一块木板?靠着一块木板漂流,能漂多久?迟早还被大海吞没的。” “所以?你最后怎么活下来的?”阿英不解。 “诶……说来话长。”白开有些感慨。 眼神看着珍珠山庄敞开的府门,话题转变的说,“很这些人,应该就是苏陵庄主邀请的。” 眼前,不知其数的江湖客,正往府内去。 就在此前,苏陵书信天下,把珍珠山庄的门客,与之交好的江湖人物,还有想要交好的家族门派,纷纷送出了书信。 书信所言,就是要和朝廷征讨南海王,需要众人的相助。 那些在外的门客,自然皆回。至于那些江湖人物和家族门派,却有所犹豫。 南海王之强大,远胜曾经南海三霸。 去为珍珠山庄和朝廷卖命征讨,再高的报酬,恐怕也没命拿。 所以,并没有收到信函的江湖人都来。 不过,来的人数,已足以抵抗整个南海的贼匪。 至于胜…… 苏陵从那一晚交手活阎罗宋玦之后,就心中有数。 第81章 赤龙黑龙 珍珠山庄,入门的一刻,立即看见连绵的酒席,长龙一般,直通厅堂。 来自沿海一带的江湖好汉,亏欠珍珠山庄的,有意珍珠山庄的,为了道义仁义的,应有尽有。 喧嚷声,欢喜声,沉重声,声声入耳。 “好多人啊。”白开笑言道。 阿英:“南海王的人也不少。” 二人左一句,右一句,一直走到了厅堂。 厅堂内,庄主苏陵招待着所来助力中,最有名最有实力的一群人。 府邸堂内的江湖客,说白了,都是些武功平平,甚至三脚猫的存在。真正的高手,真正能威胁南海王的,都在里面。 白开和阿英没有入里面去。 二人就在堂外一张酒桌上坐下,事先也和庄主苏陵说了,到时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位兄弟,也是来助庄主抗贼的吧?”同桌的一个年轻江湖客,看向刚入座的白开,笑然问道。 白开点点头,“算是的。”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我最看不得那些混吃混喝,假意相助,实则战起,一溜烟跑的人!”年轻男子身旁,一个板着方脸的男子,义愤填膺道。 开头问话的年轻男子连忙向白开解释,“这位兄弟不用在意,我朋友他这人就这样。” “我是赤龙陈一,他是黑龙高立。万里沧澜双龙出,赤黑搅动天地乱。四海双龙就是我二人,这位兄弟,听过吧?” 赤龙陈一很是认真向白开解释。 白开一脸的木色。 谁啊?江湖有这号人物吗?怕不是你自己称呼的吧? 黑龙高立紧握着拳头,抬起在前,气势振振道:“等这南海王殒命,到时大家都会知道我们的。” 陆木英一脸的冷色。 白开和善的笑了笑, “说得对!这南海王,定会殒命!” “诶……”赤龙陈一拍了拍大腿,眼神看向厅堂内。 一脸遗憾的说:“可惜啊,苏陵庄主,不能请我们兄弟二人进入喝酒。当然,我也不在意这个,人不知而不愠。我只是遗憾,现在不能和苏琳珠小姐,认识认识。” “当然,这也不是坏事。此时若是和苏小姐相见,她定会担心我出去征伐南海王。到时哭着我别离开,我要是心软,该怎么办啊?” 白开看着对方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很难解释自己的心情。 这么不要脸的人,真的很少见。 老杨啊老杨啊,你看看,有人比你还会胡扯! 黑龙高立都看不下去了,一脸的鄙夷嫌弃,“你在这样说话,别说我认识你!我不跟你坐一桌了!” 陈一有些无奈的样子,“你是不是兄弟!这种时候,你要认可我,再说了,我说得不对吗?以我才貌……” 白开懒得理会二人,拿起筷子,夹菜开动。 怎么就跟个活宝坐一桌了? 招待宴持续进行,在场欢声笑语,大家似乎都忘了,接下来是如何的凶险。 但这欢快的氛围没持续多久。 门外立即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诸位好雅兴啊!断头饭都吃着这么开心?” 这刺耳的话从门外传来,立即引起不少江湖客不满。 有得直接怒砸酒杯,起身汹汹,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狗娘的!哪个嘴巴不长牙说的!我看看你有没有牙!” 一个赤膊,袒胸露腹的大汉,一身暴起的肌肉,大步走去,让在场客人看之心畏。 “那人谁啊?”筵席中,有人低语问道。 “这你都不认识,这是铁霸王啊!” “那个练得一身金刚不摧铁霸王吗?他不是应该坐里面吗?怎么做外面来了?” “他为人粗犷,血气方刚,就喜欢人多的地方,厅堂内的氛围,他觉得不得劲。” 众人交谈着,说道那铁霸王如何,一个个心中窃笑,那个胡乱说话的人,怕是要惨了。 “额啊——!” 一声痛楚的叫喊,一魁梧身影飞入,顺着筵席酒桌的通道,一路翻滚,滚到厅堂外阶梯。 飞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铁霸王,他的那张脸,已经难以辨认,嘴巴溢血不止,一口好牙全部碎光。 这骇人的一幕,直接把在场江湖客惊起,一个个不寒而栗。 “诸位抱歉了,我也不想动手的。”那此前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一惊异的望去,“谁啊?” 高立肃声道:“好霸道的出手!” 白开神色一凛,瞥头看向那说话之人。 阿英冷冷一声:“来了。” 通道之路,一个身着富贵华衣,十指皆带金戒指,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走来。 那张脸上,充满和蔼之色,完全不像,出手把铁霸王打成这样之人。 他的身后,跟着上百个煞气凶凛之辈。 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在场的江湖客厉害。 且每一人,只有一种表情,冷酷凶然。这上百人,如同一人一样,令人胆寒。 此时,庄主苏陵和厅堂内的客人,都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陵庄主,一副威严赫赫姿态,那气势直接镇住了刚才的凶事。 江湖客们看到这位领袖,瞬间也安心下来。 “来者何人?”苏陵质声道。 心里自然有了答案。 “南海王旗下,四大将军之孙王侯,见过苏庄主!”富贵男子,和蔼拱手一声。 南海王,四大将军。 这些字眼一处,在场江湖客顿时惊震。 他们没想到,敌人竟敢主动送上门来? 就一百多人,敢闯入珍珠山庄?疯了不成?还是,他们自信可以来去自如? 阿英已手握剑柄,目露锋锐。 白开低声一语,“别急,等等再说。” 苏陵已经猜到这来者是南海王的四大将军,毕竟他们家的将军活阎罗宋玦,上次一访,并没有回去,此次想必是来要人了。 “孙王侯,你来做什么!”苏陵气势凛凛道。 孙王侯和善的说:“上次我的同伴来拜访珍珠山庄,不知可有此事?” 苏陵眼神一闪,“有此事,又如何?” “宋小弟,一直未归,南海王有些担心,不知苏庄主,可知下落?”孙王侯笑问。 苏陵眼神余光瞄了眼白开,鼓起气势道:“他乃贼匪大盗,我受朝廷之恩,自然擒拿他!” 孙王侯略微一惊,笑容凝固了一瞬。 还以为会编个借口,没想到,这么干脆。 “那么,我要带回他,就是不行喽?” 第82章 孙王侯 孙王侯的话出,在场的江湖客们精神一紧,纷纷握住兵器,盯凝着这和善又危险的男人。 苏陵肃声回答道:“没错!你带不走宋玦!” “哈哈……!”这一身富贵气态的男子笑了起来,一种诡谲的笑,笑声中带着不忍与残忍。 “我也不想起冲突的,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可是啊,我们的王说了,带不回宋玦,我也不用回去了。” 话音一落,身后的上百冷酷手下,摆出架势,左右对向在场的筵席客人。 这上百人的气势,如同千年一般,宛如铁流冲破无数屋舍城墙。 在场的寻常江湖客们看到这些死士,心中一颤,下意识往后一退。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些人,好像不是人。 白开双眸一沉,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回想起些往事。 苏陵面色一寒,紧肃一声,“白头鲨的利牙死士,没想到还能相见。” 在场熟知的江湖客一听,颤颤一声,“昔年南海三霸,白头鲨的六十六利牙死士?传闻那是一群没有感情,冷血残酷,只会听命的‘活傀儡’!白头鲨能成为三霸之一,就是因为有独特培养死士之法,以他人之命,作为猎杀利牙!” “那六十六死士当年不是在海龙岛死伤大半了吗?后来白头鲨又被南海王击败,照理说,没剩多少了啊……怎么现在有过百之数?” 苏陵沉声言:“看来,南海王手段更胜!” 孙王侯笑言,“我们南海王,自然非白头鲨可比。” 说着,眉宇弯弯,看向在场的江湖客,“诸位都是人,可这一百多利牙死士,已经不能算人了。命令一下,他们会执行到底,完全不知何为生死。” 接着,一个迅捷的手法,直接从一名死士腰间拔出长刀。 寒光一闪,一刀直接斩断那名的死士胳膊。 鲜红的血液迸发流淌,渗人惊骇。 而那名死士,一动不动,脸上毫无情绪波动。 孙王侯笑言道:“诸位,眼见为实!” 那些江湖客看着断臂流血的死士,真的如同木头一般,一个个吓得心神寒颤,握着兵器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这一刻,心中的意志轰然崩塌,恐惧成为整个府内的氛围。 “嘭!”的一声,失血过多的死士直接倒落在地,真如傀儡那般。 苏陵面色一变,这一刻,他心起不好的预感。 孙王侯继续说道:“诸位,有一件事,我必须说一下!” “在下不才!乃是南海王的管钱的账房!对于钱财的花费,还算有点权力。” “诸位在场豪杰!我南海王与诸位无冤无仇,并无过节,大家没有必要兵起刀戈!诸位给个面子,事后只要不参与出海征伐,我南海王定会奉上珍珠山庄两倍的谢礼!” “当然,我也懂江湖规矩。诸位现在不用给答复,也不用离开。待会我们和苏庄主真起了冲突,也尽管动手!南海王不会怪罪你们!” “南海王,一言九鼎,尽管放心!” 此话一出,苏陵冷汗都下来了。 四大将军,果然都是非同凡响的人物! 他的意思,等同瓦解了在场的联盟。 这些江湖客,不是每一人都是仁义志气的,大部分的,都是趋利而动。但是,他们又都好面子,混江湖,最重要的,不就是面子吗? 孙王侯直接给了他们面子,不用答复,可以出手。可接下来的出手,肯定都是浑水摸鱼,得过且过,毕竟他们也不想和那些死士决生死。 这样下来谁也不知道,谁服从了南海王。而事后,只要不参与征伐,就有更多的银钱送上! 局势已经完全倾斜! 孙王侯看着这些江湖客贪婪畏惧的眼神,满意一笑。 人心一事,自己是最擅长的。 所以,才派自己前来。 “砰!”“看不起谁呢!老子不稀罕你们这群海盗的臭钱!” 一声拍桌震响,一个方脸男子起身指着孙王侯大骂。 这突然,直接引起大家齐齐看去。 大骂之人不是别人,乃是和白开同桌的黑龙高立。 其血气方刚,正义浩然之势,整个珍珠山庄,无出其右。 赤龙陈一尴尬一笑,拉着兄弟的衣袖,低声的说:“快坐下……别冲动……” 白开视线没有看向这二人,目光都在筵席桌上。 因为刚才对方猛得一拍,整个桌上上酒菜盘子一个震动跳起,直接翻倒过来,现在,盲目狼藉。 白开拿着筷子,整个人像冻住一样。 很是怨念的低声,“酒菜有什么错……你知不知道大海上漂游,没东西吃的感受……” 阿英认真听着白开的话,对于在场的慌乱惊异,毫无不关心的样子。 看着白开这般,关怀一问:“我去拿点过来?” 白开缓缓转头看向她,肯定说道:“好啊。” 目光皆往这身姿挺拔,气势振振的高立而来,无人注意阿英离开桌椅的行为。 孙王侯笑望着这年轻男子。 像这样的愣头青,不知利害,见过许多,不奇怪,不生气。 “说得好!一个海盗,在这里出现,还大放厥词?可笑!” 此时,苏陵庄主身侧,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中年邋遢男子,站出而言。 众人看向这个邋遢男子,纷纷惊奇。 此人谁啊?怎么跟个乞丐似的?丐帮的吗?不对,没有丐帮弟子的布袋特征。 他站在庄主身后,也就是说,他是坐厅堂内的高手? 这人什么来历? “他的兵器,好奇怪啊……”有人注意到这邋遢男子腰间的兵器,遂言说。 这邋遢男子腰间,悬挂着两把“抓”。 十八般兵器的中的抓,长相就是人的手抓之势,只不过血肉化作铜铁。 “阁下就是岭南野鸭,幸会!”孙王侯通过兵器,认出此人。 岭南野鸭名出,在场江湖客纷纷了然。 此人最大的战绩,莫过一人独战百越五毒,存活至今! “能和五毒交手,还活着人,屈指可数。见到阁下,真是荣幸。”孙王侯笑言道。 野鸭听此言,并不开心,面上愤色引动,“可惜,五毒死于柳叶公子之手,不然,现在他们已死我的抓下。” 第83章 松鹤先生 听到“五毒”和“柳叶公子”如此熟悉的名字,白开也精神一振,看向那位岭南野鸭。 脑海中又想起了当年之事。 若不是那位桂柳斜桂公子,当初的自己能不能逃离五毒的猎捕都是个问题。 不过,自己运气向来很好。被人相救,本就是一种运气。每个人的力量本就是有限的。 “南海王四大将军,可笑,真当王土之外,就是个人之国?”岭南野鸭冷冷一笑。 紧握的双兵抓挥动而出,身形如同狂风疾驰,朝着孙王侯出手。 这位和蔼面善的富态“将军”,笑颜的面上,凛然一变。 睛瞳中杀气如同利箭一般,瞬间穿透这位使用双抓兵器的高手。 “铿!铮!” 一声金铁碰撞摩擦声响惊起。 那爪势的双抓利刃被孙王侯空手抓住,难动分毫。 在场的江湖客惊瞪骇然,瞠目张口。 “他徒手抓住吗?” “为何没有流血?他的手不是血肉吗?” 野鸭惊诧皱眉,近距离之内,看清了到底为何。 这孙王侯十指佩戴金色戒指,他靠着金戒挡住了抓下锋刃,再以一种巧妙的抓势完全控住兵器,其内力深厚,难以及之! “额!”野鸭骤动全身内力真气,尽全力的想拉回兵器。 但无论如何,都无动于衷。 “阁下,这筵席上是不是没来得及吃饭?我的出现,打扰到了?”孙王侯和颜悦色的笑问。 “飞浦式!”野鸭直接松开紧握兵器的短杆。 接着近身距离,施展了拳脚的武功。 出招的迅猛,超过了使用兵器的出手。 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同庄主苏陵都被震惊住。 原来岭南野鸭最厉害的不是兵器功夫,而是拳脚功夫! “咻咻!!!” 飞雨流星,十几道金光飞射,直接从孙王侯手中打出。 其势惊鸿,完全胜过刚才接兵器的出手。 四大将军之一的孙王侯,最擅长的功夫也不是近身交战,而是一手金光闪烁的,金钱镖暗器! 距离实在太近,对方出手实在太突然,岭南野鸭完全来不及反应。 一声惨叫下,十几道金光刺入身躯,血花绽放,一道内力冲震直接飞退撞向庄主苏陵而去。 庄主苏陵目色一凛,挥袖出手,接住了飞撞来的岭南野鸭。 飞撞之中带着孙王侯的攻势真气,单手接住的苏陵,猛得倒退一步,神色一颤。 心中一惊,这孙王侯的内力,比那宋阎罗还高! “额?”“这……” 江湖客们看到落败惨状的岭南野鸭,一个个士气精神,再次熄灭。 在他们心中,岭南野鸭这样的高手,是一辈子不能企及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在这孙王侯手里,过不了几招。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三个! 三个之上,还有神秘莫测的南海王! 天啊,还和这样的人为敌?还是算了吧…… 白开感叹一声,心中呢喃:这岭南野鸭和柳叶公子相比,差多了。且如今过了四年,桂柳斜的武功肯定又更加精进! “噔!!”苏陵庄主以点穴手法封住野鸭心脉,再派老管家把其带走医屋治疗。 最后,才回看向那从容不迫,得意满满的孙王侯。 孙王侯笑言:“苏庄主,不知我可否带同僚回去?我只是个买卖人,不是杀手,我也不喜欢血流成河,腥风血雨。” 不喜欢,不代表不做。 “胜了一个野禽,得意什么!我来试试!”此时,一个酒糟红鼻子的壮硕年轻男子走出。 那宽松的衣物下,也掩盖不住那双如同磐石的肌肉双臂。 那双臂膀比肩大腿般,让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江湖人,立即有人认得。 象山派,“红鼻象”,一套《振臂十三手》打得黑白两道望而生畏。 象山派这个门派,修行拳法为主,其独特的修炼下,弟子的臂膀比起寻常人更为健硕。一拳之下,碎石如泥。 苏陵劝阻道:“切莫冲动,汝还不是他的敌手。” “额?”红鼻象听言,心中有些恼意。但是苏庄主武功更胜自己,他这么说,那就不会假。 “年轻人,还是我来吧。”一位风姿飘逸的黑白发须男子走出。 一身深蓝色长袍,背负黄色剑穗长剑,如同仙家人物吧。 “松鹤先生要出手了!” “太好了!松鹤先生出手,此人贼盗要完了!” 不少嫉恶如仇的江湖客激动不已。 苏陵略微担忧提醒一声,“松鹤先生,且记小心。” 白开看着这风姿不凡的人物,好奇疑问一旁赤龙陈一,“这位是?” “衡山派二号人物,松鹤先生!这你都不认识?你不是从永州府来的吗?衡山和永州府都在湖广啊。”陈一解释说道。 白开尴尬一笑,“我在湖广没待多久,不熟,不熟……” “哐!!”此时阿英端着两盘完好的菜肴放到白开面前,平淡的问:“还要吗,还有。” 白开展眉一笑,拿起筷子:“要要要。” “额。”阿英应了声,又再次离开。 “别人家的,就是好吃!”白开还未动筷子,一旁的陈一直接赤手拿起一块甜嫩的鸡肉放入口中。 白开有些无语,微微摇头,眼神看向现场的局势。 孙王侯看到这位松鹤先生,眉宇微动,一丝愁色涌上。 但脸上,就是笑意颜颜。 “原来是衡山派松鹤先生,幸会!” 松鹤先生,笑容中带着鄙夷威严,“世道真是变了啊,一群海上的贼盗也敢明目张胆的出现。” 孙王侯笑说:“我们南海王一直敬仰各大门派的豪杰,松鹤先生,更是其中佼佼者。阁下的《衡山君子剑》,诡异凌厉,我更是敬佩不已。” 松鹤先生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嘶!”剑刃摩擦剑鞘的声音响起。 那柄闻名天下的“青鹤剑”拔出,剑刃在闪烁中,流淌着一道青色流萤。 “我今日领教领教,南海四将军的神通!” 话落,松鹤先生出剑刺出。 单纯刺出的一剑,是那般变化多端,好似无数剑刺,最终化作一剑。 孙王侯神色一沉,笑意又再次消失。 第84章 四剑势 《衡山君子剑》共四剑,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之名取剑招。 如今松鹤先生刺剑之势,乃是四剑中的“竹剑势”,其剑法讲究迅捷雷霆,一招制敌。 这一剑出,松鹤仙师快得一团模糊,在场能入厅堂的高手,也都难以看清出剑的细节。 一个个瞪大睛瞳,绷紧神经,不愿错过名门剑法的机会。 “铿!锵!” 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一道火星绽放。 孙王侯以五指金戒指为武器,一个拍击之势,金属部位恰好碰撞青鹤剑,真气与剑气一瞬间交融炸开,“竹剑势”的刺杀直接破招弹开。 这等迎击手段看得江湖客们惊恐骇然。 对付岭南野鸭也这般路数就算了,但是如今面对是衡山派第二号人物,剑法凌厉的松鹤先生。 紧靠着血肉之手上的戒指对付剑刃,这其中的惊险,精准,可想而知。 但是,眼前富态之人,就是这般选择。 松鹤先生面对先发制人的刺剑被破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呼吸之间,亦顺畅自然。 在刺剑失败的一瞬,便立即侧步转身,挥手剑斩,以横劈斩之势,猛烈如风朝着孙王侯双眼斩出。 这一剑,乃是“兰剑势”。 此剑讲究奇绝诡异,大开大合,以变化之中不变。 其剑速之快,已经超过了刚才的“竹剑势”刺剑。 孙王侯神色紧肃,眼眸看向横劈眉眼的剑招。 那一剑劈来,着实迅猛,寒光一闪间,还带着青鹤剑独有的青色气氲。 这一瞬,注意着剑招的眼眸被那光芒闪烁,下意识眨了眨眼。 “铿!” 一声震响,青色流萤炸散在金光之中。 险难时刻,孙王侯扔出了金钱飞镖,漫天花雨之势,金色的铜钱砸向“兰剑势”。 这暗器出手,极为不凡,出手的一瞬,同时带出两种攻击! 一种是面对松鹤先生的劈斩剑,另一种是诡诈的的数枚金钱镖偷袭松鹤先生的空防处。 松鹤先生从七岁练剑,练剑已四十载,剑法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立即以一剑之势,同时抵挡了两处金钱镖的攻击。 孙王侯听着金铁碰撞的声响,也在一瞬间作出进攻。 十指金戒手,以爪杀之势,扑向松鹤先生,直取头颅。 孙王侯手中的十枚金戒指,并不是全金打造,金子之中融入了上好的精铁,无坚不摧,可瞬间捏爆磐石,更别说头骨。 松鹤先生眼眸余光一瞟,往后一个退步。 手中之剑,旋起剑舞,剑舞之下,一道青光至下而上,挥劈斩出,依旧是“兰剑势”的招数。 此招极为有效,立即完成的一个反击。 “铿!锵!” 本要进攻的孙王侯,不得已赚攻为守,以金戒挡下这反击一剑。 双方这一刻纷纷拉开距离一丈多远。 这等来回变换的出招对招,看得江湖客们触目惊心,心神震动。 这就是真正高手的对决吗? 惊为天人,受益匪浅。 虽然在场的大多江湖客都看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完全不影响他们感受那股杀气腾腾,不停攀登的对势。 苏陵紧张的神色,稍微有些缓和。 心中感慨,不愧是名门大派,剑法之精纯,果然非寻常江湖野客相比。 传闻中松鹤先生的武功已经超过了掌门白岫,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 而且,看样子衡山派已经挑战剑宗华山派的底蕴了。 白开看得愉悦,手中的筷子都停下了夹菜。 这松鹤先生厉害啊!看样子不输四大将军之一。 此时,阿英不知从哪端着两盘新菜回来,静静的放到桌上。 淡然的说:“还要吗?” “不要了,够了够了。阿英你看,这位松鹤先生,剑法如何?”白开轻声问道。 阿英打量着这位松鹤先生的剑气。 那凌厉的剑气,仙风气宇,着实不凡。 不过…… 在自己这里,过不了三招。 “再来!”松鹤先生凝目之下,嘴角扬起。 身形而动,继续剑出,刚才的双方停顿的瞬间,松鹤先生脑海中已经想象了十几次的交手的结果。 如今,脑海已经想出,必胜之剑。 “倏!” 松鹤先生剑出,此次的剑法,可谓气势如虹,此次之剑乃是“菊剑势”的出招。 孙王侯眉目一紧,心脏加速的跳动。 面对这样的攻势,不能躲! 一旦躲了,就会步步退,剑剑逃,等于把战势都送给对方,再想起势反击,将会难上加难。 “漫天花雨洒金钱!” 孙王侯双袖挥动,如同变戏法一般,打出数百枚金钱镖。 一时间,金光闪烁璀璨,如同闪烁星河。 松鹤仙师没有避意退意,剑出之后,唯有一往无前。 “菊剑势”下,剧烈的剑气如同撕裂空气,金钱镖未能触碰剑刃的一刻就被剑气震开。 望着松鹤先生攻势不停,孙王侯咬牙一紧。 双脚原地一踩,直接踩破砖石陷入里面。 双手对敌之势,直面迎击松鹤仙师的剑斩。 “来!” “铿!铮铮铮!!!” 松鹤仙师一剑斩下,大气恢弘的一剑,直接震荡剑气,把围观的江湖客都逼得连连后退。 而这剑斩之人孙王侯,咬牙凛笑,站在原地,没有一步退让。 他以双手如白刃之势,接住了斩击之剑。 金戒摩擦利刃,以真气消磨剑气,挡下攻招。 “额?”“好厉害!”“竟然挡下了?” 看客们,一个个震惊不已,发自内心的称赞,这一刻有些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呵……”松鹤先生冷笑一声。 “倏!”一股超过之前所有的剑气暴腾,被接住的一剑,直接拔出,剑气凌厉,直接划伤了孙王侯的手掌,鲜血染红了剑刃触碰之处。 “梅剑势!” 如此时机下,这一剑便是取命孙王侯的必杀之剑。 孙王侯眼瞳再此刻放大不已,那剑尖的寒光如同流星直直朝着自己飞来。 风雪之中,流星破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谁也未想到。 数名利牙死士突然出手,纷纷冲向孙王侯身前,挡住利剑,抓住剑刃。 “额!”松鹤也没想到,二人的公平对决突然冒出变数。 “呼!咻咻!!” 死士之中,缝隙之内,几道金光射出。 “额啊……!”数道金光直接刺向松鹤先生握剑之手。 痛楚之下,握剑的手掌被迫松开,且短时间内,也无法用剑。 第85章 双龙出海 “额啊……!”松鹤先生一手抓着血流不止的臂膀,不停的喘息,眼中血丝裂起。 “松鹤先生!”庄主苏陵激动上前。 在场江湖客们又惊又愤,但看到那上百之数的利牙死士,顿时又心起畏意,不敢上前。 “卑鄙小人!吃我一拳!”象山派弟子红鼻象暴喝怒起,一跃而上,挥动那如同大腿的猛拳。 孙王侯目露凶光,冷哼一声。 一个挥袖手势,漫天金钱雨。 “嘭!!!” 年轻男子红鼻象直接被从空击落,两条磐石般的臂膀上插满了金色铜钱。 “啊……!”哀嚎惨声,如雷霆嗡鸣。 孙王侯转颜一笑:“诸位,不会指望我和松鹤先生一对一吧?我可是海盗啊!” “砰!”的一声震响,酒席的桌子直接轰塌碎裂。 一个方脸的血气的男子一跃冲出,朝着孙王侯出手。 出手之人,乃是和白开同桌的黑龙高立。 赤龙陈一无奈一声,“别冲动啊。” “喝……”白开惊魂未定,深吸一口气,龇牙咧嘴道:“什么习惯……出手前非要捶一下桌子吗?” 此次白开反应得快,双手抓住了两盘菜肴抬起。 阿英也顺势拿了另两盘。 这突然冲出的黑龙高立,惊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这年轻人谁啊?这不是送死吗! “哈啊!”高立青筋暴起,怒吼出拳。 孙王侯正眼瞥了一下,很是不屑。 “拿下他。”风平浪静的一声,刚才保护自己的数名死士出手。 这利牙死士,如同没有知觉般,以最凶狠,最无防备的攻势拔刀砍出。 “铿锵!” 金属脆裂断响,那一把把雪白大刀直接被高立的拳臂震断。 这一幕,着实惊住了众人。 白开略微一惊,“有点本事啊。” “哈啊!”“砰!!!” 拳出如龙,每一拳如有穿透力量,打在一个个不知痛楚的死士身上,直接把他肋骨打得“咔咔”断响。 “砰!砰!”这些死士依旧是没有感觉般,趁着对方攻击反击高立。 这恐怖的场景着实吓傻了那些寻常的江湖客。 这些人,还是人吗?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和死士交战的场景。 然而,黑龙高立没有一点畏意,面对各个角度打来攻势,眉头皱也没有皱一下。 一身体魄,如同精铁那般。 “黑龙风起!” 高立凶猛攻势打出,以踢踩之势,直接攻击这些死士的双腿,“咔——!” 腿骨断裂,哪怕不知痛楚此刻也因为是人的特质,无法行动。 白开有些惊喜,对方看起来冲动,实际出手极为聪明! 先以真气护体,金刚铁手折断兵器,逼迫死士以拳脚攻击。接下来再以一身练体多年功夫,无视那些拳打脚踢。再面对无法轻易击倒的情况下,现在打断对方腿,让其难以行动。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战斗之中,转瞬即逝。 孙王侯的脸色不好了。 此刻,他意识到这个黑龙高立比起刚些什么野鸭、松鹤的都厉害。 看样子,武功不在四大将军之下! “轮到你了!”高立怒声喝喝,朝着孙王侯出拳。 拳之攻猛,每一拳都破空声响,那拳轰出的拳势余波更是把相距算远的看客们震得浑身发抖。 孙王侯面对这般攻势,根本不敢以金戒十指接招。 一个不小心,自己的手臂可能就被对方扭断! 心中大骂,都要结束了,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阁下何许人也?”孙王侯便躲便问,尝试打探来历。 “我是你高立爷爷!”黑龙高立吼声大骂,出拳如龙。 孙王侯脑子恍惚,高立?谁啊?这么普通的名字,这天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高立?” “没听过啊?”“江湖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没听过……” 在场的各门各派,大道侠客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庄主苏陵也是一副素未耳闻的样子。 不过,不重要了!只要能对付孙王侯,谁都一样。 孙王侯已经退无可退,面对高立攻势,颇为的无奈。 眼神一个眨眼,那死士们纷纷出手,十几名死士冲向高立,手持寒芒大刀,如同砍瓜般挥落。 高立不由得目光一瞥,注视这来敌不善。 自己不是真的练就金刚不坏,只是靠内力引动真气护体。 就在高立不得已注意如何应对不要命的死士时候,孙王侯目露一道杀气,袖口之下,金色闪烁的暗器引动。 “呼!”一道红影掠出,冲向孙王侯。 孙王侯背后一寒,心里一个咯噔。 眼眸中,如同一条赤龙飞来。 “吼——!”咆哮怒吼在自己耳中响起。 “铿!”还未出手的暗器直接震落在地。 “我们也没说,是一个人!”高立的兄弟陈一,昂然笑说。 孙王侯冷汗直流,惊恐之色在眸中闪烁。 他不理解,怎么还有一个! “哈啊!”黑龙高立,迅猛的出招,直接把十几人死士打得飞撞砸退。 然后,一个蹬步冲势,朝着孙王侯攻去。 陈一、高立二人左右攻势,如同双龙出海,打得孙王侯无能无力,无可奈何。 那些江湖客们看愣了,直到有人兴奋大喊,点燃了士气,整个山庄沸腾震动。 “救我啊!”孙王侯快坚持不住了,直接叫喊。 剩下一百余数死士全部出手,寒芒拔刀,此刻间,凶凛的杀势爆发整个山庄。 庄主苏陵毫无惧意,愤愤决然,“随我除贼!” 然而,众人还未来得及响应。 一道黑影一闪掠出。 腰间“龙睛”、“凤目”双剑的阿英一剑拔出,飓风般冲入煞气凶戾的死士中。 然后,便是看得所有人都发寒的一幕。 就连见过大世面的庄主苏陵都为之心惧,最凶恶的海盗都不及此。 一剑一个! 一剑一个! 一剑一个! 切菜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上百死士在血雾之中轰然倒下,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黑衣女子手持单剑,凛凛悚然,那张英飒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喜,眼神冷淡毫无感情。 这一刻,众人已分不清,到底死士不是人,还是这女子不是人。 第86章 尘埃落定? “额啊……”随着最后一声叫喊,一切似乎落定。 那富态的孙王侯被赤龙黑龙两兄弟打倒在地,踩在脚下。 孙王侯此刻已经是生无可恋的神情。 令他绝望的,不是这陈一高立,而是那个杀败上百死士的黑衣女子。 这个什么的人?出手如此无情冷酷。 好似看过了更灾难的人间。 “嘀嗒!嘀嗒!”龙睛长剑上,顺着剑刃血珠不停的滴落。 冷淡容颜的阿英朝着白开走回。 白开一脸的焦色道:“我托着不方便,快快快……” 此刻白开的双臂托着四盘菜肴,盘子要倒不倒的样子,看得白开眼珠打颤。 至于,斩了百人的场面,毫无情绪波动,一点无所谓。 那些死士受到特别的折磨,最后才变成如今行尸走肉般。 他们已无了人的情欲,思想,甚至都已不是男人。 生命中,只剩下命令。 死亡对于他们,反而是解脱。 再说了,阿英也没有杀这群人,她只是斩断了他们的经脉一处,昏迷罢了。 众人看着那悚然冷酷的姑娘走到白开面前,拿起手臂上的两盘酒菜,然后静静站着。 一个个都茫然了。 所有人的忘了被赤龙黑龙制服的孙王侯,脑海中思绪万千。 赤龙陈一忍不住了。 怎么没人看我们啊? “南海王四大将军之一,哈哈!也不过如此!已被我兄弟二人拿下!当然,我兄弟高立,单独就可败之!” 那故意大声的嗓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那惨败的孙王侯去。 此前的畏意惧意,在看到对方狼狈惨样的样子后,全都烟消云散。 突然间,觉得,这南海王也不是不可战胜。 苏陵深吸一口气,走向陈一二人,拱手抱拳,微笑问道:“二位英雄,如何称呼?此前老夫,怠慢了!” 陈一笑然说:“诶!我兄弟二人喜欢坐外面!” “我是赤龙陈一,这是我兄弟黑龙高立。万里沧澜双龙出,赤黑搅动天地乱!说的就是我兄弟二人!” 陈一自然的大声说着,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听到。 若是之前,在场的江湖客定会觉得,什么玩意?哪里来的小瘪三也敢在此大言不惭。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天经地义,纷纷感叹的说:“哦!原来是这等人物!” “好名号!失敬失敬!” 顷刻间,皆是来自同道江湖的恭敬之声。 陈一听得很是欢喜,一脸的享受,嬉笑招手,似乎打招呼般。 高立不同,板着个脸,对于这些看客十分的鄙夷,打从心底,不愿和这人为伍。 苏陵瞄了眼继续吃饭的白开,又看向送野鸭受伤归来的老管家。 “收拾收拾现场!” “是!”老管家明了,立即安排好家丁出面,收拾着一团乱的场面。 唯独孙王侯留了下来。 毕竟,他是此战的战利。 孙王侯一脸的和蔼脸色,很是懂得审时度势。 “苏庄主不愧是百年世家!其气度雄才,天下豪杰皆愿助之!我孙王侯,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苏陵冷肃的看着此人,“这还不是南海王面对的真正实力!” 如今还有不少江湖客,门客没有回到山庄,外加朝廷那边,才是珍珠山庄之后征伐南海王的实力。 但是,苏陵很清楚,没有白开和陆姑娘在,依旧没有胜算。 那突然冒出的赤龙黑龙,确实厉害。 但是,宋阎罗也说了,四大将军加起来都不是南海王的对手。 他们二人是不够的。 只要无人击败南海王,整个南海贼盗势力,依旧如日中天! 他是一杆旗帜,旗帜不倒,一切都是徒劳。 当然,这些话苏陵不会直接说出。 孙王侯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局势,不允许他说这种话,这种话只会让自己受苦。 苏陵命令道:“你按我的话写一封信派人带回去,转告给南海王,他若敢来犯,这上百死士,便是结果!” 孙王侯恭敬的笑说:“是是是……” 就在皆大欢喜之时,一声怪异的笑说声回荡整个珍珠山庄。 “苏庄主!不用这么麻烦,有话您和我说,我把他带回去转答!” 孙王侯眉头一皱,这从未听过的声音,谁啊? 江湖客众人一个个拔刀势起,他们此刻已经下定决心,再来贼敌,必要出手,趁着今日的大场面,必要有个名。 苏陵面色一凝,惊异道:“还有?” 黑龙高立无畏一声,扭动着手指,“来一个,老子揍一个!” 赤龙陈一笑说:“若是不厉害,你自己打,我不出手哦。” 想好好吃个饭的白开再次被打断,凝固的脸色,目露精芒。 阿英淡淡低语一句,“高手,绝顶高手。” “热闹!好热闹啊!”此时山庄大门外,一袭从上到下的青衣,脚穿粗线纳的禅鞋的和尚,悠然大步走入。 “和尚?”“是个和尚?”“那群海盗有和尚?” 江湖客们纷纷疑惑,提着兵器,小心翼翼的对峙。 黑龙高立气势愤愤的看着那和尚,不快道:“老子拿下的人!你想就拿走!” 说着间,拳头紧握,那股无形去拳势已出。 赤龙陈一淡定得多:“和尚!你也是南海王的人?” 这和尚摇摇头,眨眼大笑,“阿弥陀佛,怎能把出家人当贼盗呢?” “贫僧法号,笑如来。” “不是什么贼盗,也未曾见过南海王。” 话出,白开眉头蹙动。 呢喃低语一声,“他就是怪和尚笑如来?” 此前,零陵一事,慕容清霜谈起过此人的名字。 天下十人,“一怪一僧”中的怪和尚。 他制定一份天下十人的榜单,不过这份榜单,江湖中只有真正的高手知道,寻常的江湖客闻所未闻。 很显然,在场的人,哪怕是威名远播珍珠山庄庄主苏陵听到怪和尚的名号,也没有觉得震惊。 脸上只是有一丝对于“笑如来”这个法号的怪异神色。 不仅他,在场其他人也一样。 一个和尚的法号叫做“笑如来”,笑佛祖? 这已经不是怪了,这是大逆不道吧? 第87章 怪和尚 “笑如来?哪有正经和尚叫这名?你是假和尚吧!”人群中,立即响起质疑声。 怪和尚笑说:“所以,大家叫我怪和尚。” 苏陵肃穆问道:“那么,怪和尚你,到底前来我珍珠山庄,所谓何事?” 怪和尚正对向苏陵,认真诚恳的说:“不为何事。贫僧想见一见南海王。然后不知何寻,所以想借这位孙王侯将军引路一用。” “额?”“啊!” 话出,在场的人又惊又愤,刚才还以为他开玩笑,如今又说一遍,看样子,就是要带走孙王侯。 孙王侯心中窃喜,按捺住激动,默不作声。 “我看你就是南海王的人!装什么出家人!”黑龙高立大骂一声,身形而动,迅猛之攻势,冲向怪和尚笑如来去。 “见龙在田!” 比起刚才更甚的拳杀,直逼这怪和尚去。 高立感觉得出,眼前这和尚比起孙王侯厉害不是一点两点。 “哈哈……”怪和尚镇定微笑的一个转身,望着那不到数尺就要打到脸上的拳头。 “咻!”与此同时,赤龙陈一也动身。 他的身子倾斜却不落地的在地面环跑奔动,碎步身法下,几乎无人注意到他的出手。 “二位施主!前途无量啊。” 笑说间,身法诡谲,恍影间,同时躲过了二人的出手。 陈一和高立打了个空,心神一颤。 二人联手,从未有人可以安然避开。 如今,这个怪和尚,这般轻而易举? 至于在场江湖客,根本就看清三人的交手出手,就是一个眨眼,三人突然换了位置。 苏陵已经看傻了。 心中很疑惑,怎么就引来了这么多神秘莫测的绝顶高手。 一个个的在江湖上,闻所未闻,突然间,一股脑的出现。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白混了? 渺小,苏陵心中唯一的感觉。 自己这个南海沿岸一带的威名庄主,如今觉得,是多么的可笑。 白开眼神认真,望着这位怪和尚,沉默不语。 阿英单手放到龙睛剑柄上,低语一声,“我来?” 白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动手。 高立深吸一口气,摆出拳架,一身看不见的气息,升腾而起。 同伴兄弟陈一难看的一笑:“兄弟,这家伙,有点难办啊。” 高立气势汹汹,毫无惧意的说,“怕什么!等我打中他一拳,就结束了!” 陈一不想搭这句话,打中对方,天方夜谭吧。 “姑娘!我兄弟俩纠缠他!你找个机会,砍她一剑!” 陈一头也不回,眼珠时刻盯着怪和尚,大声说话,传达向阿英。 他明白,若想阻止这怪和尚带人走,只能靠砍了一百多死士的黑衣姑娘。 阿英冷冷的看着,没有回答。 自己动不动手,二人的话,在场其他人的话,都不重要。 怪和尚面露一丝难色,“诶呀,这位女施主若是动手,贫僧还真有些害怕啊……” “嘣!”震地一声,高立直接出手了。 刚猛的拳法,每一拳中带着罡风杀势,拳未至,罡风已经冲向了对方身躯。 然而,怪和尚笑如来的身躯三寸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保护,罡风袭来自动左右散开。 “砰!!”数声破空拳声,全都未能伤害怪和尚。 陈一心知如此,在兄弟高立的攻势出招时,已经来到怪和尚的身后,手刀之势,刺向怪和尚的穴道。 “阿弥陀佛。” “砰!嘭!”两道身影不知受了何样的攻击,左右对峙弹开。 二人各发出一声惨喝,“噗!”的吐血。 江湖客们吓得先退几步,他们无法想象,这堪比四大将军的二人,联手之下,被这怪和尚莫名的击败! 怎么败的,完全不知! 白开知道,清眸慧目中,看得一清二楚。 这怪和尚武功极高,出手之快,风驰电掣。同时以《少林大力金刚掌》和《少林大力金刚腿》前后攻出。那浑厚的内力下,受了这招式的人,别想在反抗。 “额……!”“喝……!” 然而,陈一和高立,竟然再次站了起来。 二人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呼气吸气不停。 怪和尚略微惊奇一笑,“不错不错,十年后,我定要再见你们一面。” 高立直言道:“这意思是?我们现在不用死?” 陈一愁眉道:“啥意思?还能活十年?” 笑如来没有回答,只是一张笑脸,让人看得不安。 陈一惆怅神情的转头看向陆木英,“姑娘,您再不出手,我兄弟俩就要趴下了……” 阿英冷冷的脸,没有回答。 庄主苏陵余光偷瞄着白开,他不清楚,白开的意思是什么?现在这情况,怎么办?难不成,我号召在场的所有人出手? 这种意思,不用苏陵开口,便有人提议,“诸位!我们就一直看着吗?我们一同出手,就不信这怪和尚能把人带走!” 那些勇胆的江湖客,已经不愿再看,似乎死也要做点什么。此前孙王侯威胁下没有出手,觉得太丢脸,现在想挽回点什么。 怪和尚不善一笑,“诸位,我和普通的出家人不一样,你们若一起来,我只能一起杀了……” 言语阴沉,一股寒意射出,完全不像玩笑。 在场那些寻常的江湖客心里一寒,咽了咽唾沫,松开了握兵器的手。 这不是个正常的出家人,不需他说,已经看出来了。 孙王侯心中沸腾,看样子,自己有机会离开了! 怪和尚笑然凛凛道:“诸位若是没有意见,我就把这孙将军带走喽。” “和尚你想见南海王,我带你去便是。” 此时,一直看戏的白开终于起身。 怪和尚眉宇一沉,盯凝着平平无奇的白开。 那不可小觑的黑衣姑娘似乎和他一起的,有这样的人跟随,有什么通天本事,也不奇怪吧? “哈哈……”怪和尚笑了笑,“这位施主,不知,你怎么带我去见?你熟路,还是南海王与你交好啊?” “没见过什么南海王,但是我也要见他,所以顺路带你一起。”白开自信的说,缓缓间,走到了怪和尚的面前。 第88章 宴散 白开走到了怪和尚面前,神情平和。 怪和尚笑如来一张令人渗寒的笑脸对峙着这莫名之人。 在场的江湖客有些愣神的看着这场面。 这是世上有些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都不像高手。人群之中,一眼淹没,你怎么都不会注意到他。 白开就是这样的人。 围观的江湖客们,窃窃私语,猜测着这是何人,他是疯了吗?怎么敢如此的? “不会吧……这兄弟难道比我俩还厉害……”陈一有些难以置信的和高立说一声。 高立不停呼气吸气,紧握的拳头,随时挥出。 庄主苏陵心神绷紧,心脏跳得厉害。 他也不确定,白开能不能对付这怪和尚。 如今的他感觉自己像没见过世面,刚出江湖的少年一样,已经分不清到底孰强孰弱。 阿英紧握着剑柄,目中寒光冷冽。 “哈哈……”怪和尚奇怪的声音笑着,看着白开说道:“这些施主刚才说,你能带我去见南海王?” 白开点头确定说:“算是吧。和尚你要见南海王,我也要见南海王,顺路啊。” 怪和尚依旧在笑,“我怎么知道施主说的是真的?” 话音结束,怪和尚笑容凝固了。 眼眸闪光,瞟看向摸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掌。 完全没有察觉!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掌的就放在了自己的肩膀。 快!快得出奇! 白开并不用力拍着怪和尚的肩膀,宛如安抚的说,“和尚,相信我,我是永州镖局的镖头,我们镖局走镖,从没失败过。” 镖局开张到现在,正式的不正式的,加起来就走了两趟。 “这一趟带你去见南海王的镖,肯定也不会失败。” 永州镖局?这名字出来,在场的人们,纷纷对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仿佛在说,什么镖局?你听过吗?从未失败?这么厉害的?还有从未失败的镖局? “哈哈……”怪和尚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声意味深长。 一股内力真气从体魄爆发,形成无形的气墙阻挡着白开的手掌拍下。 然而,白开的手掌像是毫无障碍一样,穿过气墙,轻轻拍在了怪和尚的肩膀上。 白开整个人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依旧是那般平和淡然。 怪和尚心里一震,一身爆发真气也消散停下。 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施主这么说了,那贫僧自然信之,就和施主一起走一趟镖吧。” “额!”“啊?就这样……”那些江湖客惊开下巴的看着。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事。 就是一个自称来自永州镖局的男子和这武功深不可测的怪和尚说了几句话,对方就同意了。 心中愤愤惊异,这永州镖局什么来头?从不失败的镖局? 难道镖局内有什么绝顶人物,让这怪和尚不得不给面子? 这些人看不出真相,但却一个个自以为自己猜测出了真相,纷纷为自己感到自豪。 “兄弟,感觉到了吗?”赤龙陈一神色凝重,低语一声。 高立面色凝固般,点了点头。 二人都感受到了刚才的交手。 已经无法语言言喻了。 二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的怪和尚竟然被这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的白开轻易折服,这武功高到了什么境界?是人吗? …… 酒宴散去,前来参与讨伐的江湖客们也被苏陵安排到山庄的待客府院。 此次酒宴可谓是圆满,又擒拿了南海王的一位将军,还鼓舞众人的士气。 那些江湖客们在筵席散后还意犹未尽的谈论今日之事。此事也注定在将来,流传天下。 山庄内,后院一处凉亭。 “吃吃吃!”怪和尚拿着猪蹄,喝着美酒,快活无比。 一旁的阿英冷淡的看着,默不作声。 白开微微皱眉的说:“你是假和尚吧?” “诶!”怪和尚连忙解释,“白施主,你可不能因为吃酒喝肉就说贫僧是假和尚!” “我喝酒吃肉,佛祖是允许的。可不像寺庙那些僧人,偷偷摸摸!” 白开不太理解,“佛祖允许?佛祖现身和你说了?还是佛祖托梦和你说了?” 笑如来目露神异的说:“我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喝酒吃肉可以救一条人命,佛祖会选择什么?” “自然是人命。”白开回答道。 “哈哈……所以啊,佛祖同意了我。”怪和尚大笑。 白开紧锁眉头,看了眼阿英,“你听懂了吗?” 阿英冷淡道:“他的意思是,他吃肉喝酒,便少杀一个人。属于救苦救难,慈悲为怀。” 这样的道理,阿英比白开更懂。 “额?”白开更迷惑了。 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是好像又不明白。 这不就等于说,我本要杀一个人的,但是突然不想杀了,那个要被我杀的人,你欠我一场恩惠,你要感谢我? 什么狗屁流氓说法。 怪和尚称赞道阿英,“姑娘有慧根啊!看来也是同道中人,难怪杀伤那一百死士,眼都不眨一下。” 阿英依旧是一张没有悲喜的脸。 那百人血洗的场面对于自己来说,不算什么,曾经的自己见过更为惨烈的。 战争的尸横遍野,死的不仅是士兵,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一个几岁的孩子跪倒在战火缭绕,已经没有人形的父母尸首上哭泣。 那一年,自己把一生的眼泪哭干了。 “怪和尚,你为什么要见南海王?”白开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怪和尚稍微停止畅快的吃酒,神色骤变。 变得那般认真锋锐,眼中充满了璀璨。 “这个!我就必须说道说道了!” “天下十人,阁下听过吗?”怪和尚意味深长的笑问。 白开眉宇一沉,淡笑说:“和尚你说的是谁评的榜单?评定这个的,好像有很多……” “我呸!”怪和尚不屑一声,“白玉榜、胭脂榜这类的,那些人评评就算了。反正这类的有眼睛就行。” “天下高手,他们凭什么敢排名的!” “他们是高手吗?他们知道什么是高手吗?他们武功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一个个哗众取宠!” 怪和尚眼露杀气,很是坚决的说,“这天下十人,唯有贫僧说的,才是正理!” 第89章 天下十人 白开凝视着这怪和尚,神色蔚然。 他说的,确实有一点道理。 武功平平之人,如何知道谁是天下高手。充其量不过自以为是,道听途说。 “施主,看来你也认同贫僧的说法。”怪和尚愉悦的笑说。 “所以,你下南海,是为了见一见南海王,看他有没有资格入十人之列?”白开问说。 笑如来咧嘴一笑,“算是吧,也不全是。” “主要是天下十人少了两人,我只好查缺补漏了。” 白开眉宇一沉,面露肃色。 少了两人,白开当然知道少了谁。 一魔,蓬莱岛大魔头慕容狄。一道,阿英的师傅地愚真人。 然而,知道两人之死的,这天下应该少之又少。 “和尚?你怎么知道的?”白开肃问一声。 怪和尚感觉到了一点敌意,但依旧笑颜的说:“不久前慕容清霜施主来过天下,我去叙旧叙旧,她告诉我的。” “主动说的?”白开再问。 “自然是,她还说了,反正贫僧的榜单,知道的少之又少。那些知道的前辈知慕容狄已死,反而是好事,他们定不会再去蓬莱岛请教。”怪和尚解释说。 白开点点头,确实如此。 虽然现在江湖上传闻慕容清霜有慕容狄的实力,但那些和慕容秋一辈的对手,是没有兴趣和一个姑娘的比试高低的。无论输赢,都不是值得称赞的事。 赢了,别人说你趁别人老爹死了,欺负别人闺女。输了,那就更没面了。没有哪个英雄好汉,喜欢把自己赢了那个姑娘挂在嘴边。 怪和尚笑说:“施主,蓬莱岛也不是谁都能找的。即使我换了新的榜单,被什么仇家宵小知道,慕容施主也能对付。” 白开感慨一笑,“是这样的没错,只不过我还是希望,我那远离了江湖的朋友能够清静些。” 笑如来言:“江湖人最重名望,没了名望的蓬莱岛,终有一天会被江湖忘记。就像如今,前来征讨南海王,若征讨的不是南海王,不是珍珠山庄邀请,他们还会来吗?” 白开道:“那这做得的对蓬莱岛而言,还是好事?” “算是吧!”怪和尚一杯饮尽,畅快一笑。 白开打趣的说:“我听说列榜把自己也列入了?” “诶!我这不是私心!贫僧自认当今佛门中人,我是其二可入!”笑如来自信的说。 白开其实也不怀疑,他的内力深厚,可谓平生罕见。 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武功想必也学之大半。 “我就奇怪了,你这样的和尚,竟然有看得起的同道。照理说,天下僧人在你眼里,不都应该不屑一顾吗?” 天下十人中,有两个佛门之人。 一怪与一僧。 怪和尚眼中放光,颇为敬意的说:“施主说得不错,天下僧人都看不上眼。唯独这一僧!怪和尚我自愧不如。” 阿英冷淡的问:“这一僧是谁?” 怪和尚笑如来低沉有禅的声音道:“妖僧。” 白开眼瞳放大又收缩,“我就知道……你这怪和尚看得上,不是什么得道高僧。” “哈哈……!”怪和尚大笑不已。 妖僧之名,天下无人不知。 助当今天子造反夺位,搅乱天下的道衍和尚,妖僧姚广孝! 身为出家人,不吃斋念佛,不安守本分。野心勃勃助天子夺位,事成后却不求荣华,不取富贵。 天下人皆看不透,便名“妖僧”。 怪和尚继续道:“这妖僧厉害,定是千古留名,和尚我能不佩服他吗?” 白开却道:“他把天下的僧人的名声都坏了,自此以后。谁还敢信佛门僧人无野心。以后的帝王,恐都要提防你们佛门。” 怪和尚却一副无所谓,这话好似是天大的好事一样。 “白施主,天下十人,你可知,都是谁?” 白开微微摇头,“最近才知道你评定的的说法,知道几个吧。” “一道一僧,一魔一怪,一剑一刀,一毒一药,一帝一主。几乎每一人,贫僧都见过,正是见识过,贫僧才敢定列十人!”怪和尚语气沉重的说,神色认真。 道者,地愚真人,闲云野鹤般,游走天下,救世之道人。他收留了父母惨死的陆木英,却没有强行传授道法,让她释然。他明白,这个女孩不可强行教之,不然会适得其反。所以当初慕容清霜完全没想过得道高深地愚真人的徒弟是这般样的,一点没有师傅的传承。 僧者,妖僧姚广孝。智才双绝,天下僧人的巅峰,无人知其所为所想,所求所愿,是僧却妖。 魔者,蓬莱岛大魔头慕容狄,当年纵横七海,外海之上,闻风丧胆。无数中原豪侠前去决斗,皆无一归还。最终和地愚真人一战,虽胜却留下致命伤患,不多年月,悄无声息的身死。天下间的江湖人,知道其死的,少又之少。至于二人为何要战,其中真相,连慕容清霜也不知道。 怪者,怪和尚,笑如来。妖僧走的庙堂,怪和尚走的是江湖。一个天下都看不穿的和尚,一个什么都做得出的和尚。法号“笑如来”,天下人以为他是嘲笑如来。实则不然,所为笑之,是他对如来的态度。佛祖在前,他也以笑面之,而不是天下僧人奉如神明敬畏。 剑者,剑圣萧雨节,其剑术传说江湖三百年来第一,剑术已到无人可想象的境界。不过已经江湖失踪多年,无人知其所在。但他,一直是天下无数剑道高手最终的目标。 刀者,锦衣卫首席,指挥使,纪纲。 毒者,雾山娘娘,传闻此人性情难料。但凡见她者,莫名之间就被她下毒。江湖中也是对其敬而远之,闻风丧胆。另外,少有人知她是柳叶山庄柳叶公子的姑妈。 药者,药王夏天无,医道药术之高,冠绝天下。此人据说在市井之间,具体行踪,江湖不明。至于为何,传闻是为了躲避趋之若鹜的求药。 帝者,当今天子,大明永乐帝,朱棣。 主者,唯一一个,怪和尚没有见过的人。其神秘莫测,天下无人得知。天下府,府主。 第90章 南海出航 白开听着这天下十人的名号,心中波澜涌起。 每一人,确实如他所说,名副其实。 唯有他这样真正的强者,才知何为强者。 “地愚真人和慕容狄都死了,现在,我要找两个合适的人,补上空缺。南海王是近两年来,盛名鹊起之人,我要去看看,再做决定。”怪和尚肃声道。 接着眉宇弯弯一喜,浪沙淘出金子般,“没想到,这南下一行,碰到白施主和陆施主,说不定二位就可补漏缺位。” 阿英冷冷一声,“你若加我上去,我现在就杀你。” 师傅死了,自己占领了那个没有意义的名号,让她心中不快。 白开也表示说:“别!别把我加上去。我虽然希望镖局闻名,但我可不想别人来找我是决斗而不是走镖。” 白开太清楚了,自己若是得了这名号,那些真正的高手,指不定来多少寻自己。 怪和尚很是遗憾的说:“入我评定的,那可是很有价值的!比那些胡乱野榜强上百倍!” “我觉得江湖上野榜挺好的,评得很有道理。”白开话锋一转,笑说道。 怪和尚微微咬牙,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此事和尚我不急,等我见了南海王,再去一趟天山,我再笃定。” …… 数日后。 廉州府港口,一艘风吹摇动的珍珠山庄旗帜的战船,将离岸出发。 “好船啊!”白开看着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战船,称赞道。 自己见识过不少战船,非常清楚何为好船。 此船体型刚好,可以在海上抵挡相对的狂风暴雨,不至于倾倒。又可趁着海浪,迅速的冲行,追逐小船,躲避大船。 “这是我苏家,最好的战船了。”一旁苏琳珠骄傲道。“再加上最好的水手,碰到曾经南海三霸,也可追击躲避。” 白开看向此前那位车夫阿二,惊奇的说:“阿二你还会掌舵?” 阿二点头回答:“回禀公子,通晓一二。” 白开看着这车夫阿二,突然觉得,他好像一个人。他的眉宇,面容轮廓,像曾经见过的一人。 这个不问不想的年轻人,一定有着不凡的来历。 不过,这是他的秘密,他如今选择这样的生活,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不说,自己就不会强行问。 “你们到是上船啊!上了船,出发后,随便看!”船头上,那黑龙高立,已经着急的呐喊,整个人已经按捺不住要讨伐的心情。 一旁双臂靠着船身围板的赤龙陈一到是不慌不忙,眼眸中俯瞰着下方的苏小姐,一脸傻笑。 白开听到高立的喊声,也不多看,淡淡一声,“阿英走吧,早出发早了事。” 此次出航,唯有白开、陆木英、怪和尚、苏琳珠、阿二、陈一、高立,再加上带路的孙王侯。 苏陵召集的大军,镇守在廉州府,等待提防着南海王的贼匪盗群。 这是白开的计划,白开一开始就没打算数千人出海征讨。 数千人一旦出动,那南海王必定正面出战,南海之上,一定有场死伤惨重的交手。 可若是,只有一艘船,数个人前去,对方就会松懈得多。 且本质上,敌人只有一个。 南海王本人。 杀了南海王,整个南海的海盗就会自然成为一团散沙,到时官府和珍珠山庄再出征讨伐,轻而易举。 带上擒拿的四大将军之一孙王侯引路,苏琳珠伴随,如此也才有可能见到南海王。 船锚拉起,扬帆而动,风势之下,战船离开港口,朝着一望无际的汪洋深入。 看着那渺渺的海浪波澜,白开神色感触,再次想起了当初。 一旁阿英好奇道:“你从火海中逃离,之后呢?” 白开眼睛抖动的说:“之后啊……” ———— 四年前。 翻涌的大海如今平静缓缓,海面不过是风呼而起的一点波动,不再是狂风暴雨的毁灭。 海面上,一床榻船板漂流在渺无人烟的洋流上。 经历了灾难的白开的心有余悸的躺靠着海上,沉默不语。 眼珠盯着白云飘过的天穹,一道道金光射下,眼睛眨了眨,白开仰起身姿,拿起事先拆下的长板,顺着洋流方向划动。 此刻白开,连抱怨的话都不想说。 这种情况下,多一分力,多一分希望。 从未遭遇如此惨烈,漂泊大海。当年去扶桑被海盗生擒,都不觉得如此难受。毕竟他们是人,在人的地方,总有生机。 现在呢?莫说人了,连条鱼都看不到。 “哗!哗!”长板船桨划动着海流之声,重复不停。 也不知划了多久,白开已经有些乏力。 口干舌燥,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陆地,唯一看到的,是那残破的木块,看样子像是昨夜商船的碎片漂流至此。 “诶……”“哒!” 白开放回船桨,从衣领内拿出一蒙古牛皮水壶,打开瓶盖,小心翼翼的喝一口。 接着,又从领口中拿出一油纸包括之物,翻开里面,里面是一块腌制干燥的牛肉干。 白开使劲的咬上一口,然后收起放入,不停的咀嚼。 走江湖多年,身上总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带有一点。 但是,带食物带得不多,就这两样。 毕竟从未想过,会在大海中漂流。 “呼……!”白开长吁一声,神情沉重,也不知这汪洋大海,能不能找到陆地。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一场狂风海啸。 一旦来了,自己这床板一定完蛋! 就在不知前途如何的时候,白开看到前方一块梁木上,一个身影紧紧的保住漂浮中。 “谁?”白开眼中惊喜,立即划动长板船桨去。 “哗啦!哗啦!” 随着靠近,白开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身形样貌。 不是别人,乃是那个归老,那个和烧毁此船的火通天有关的归老。 然而,他并不老。 狼狈的样貌下,那易容的面皮褶皱欲落。 “没死吧!”白开激动的问道,顾不得许多,把他抱上自己床船。 “诶呀!”白开艰难的把他抱上,他浑身已经湿透,整个人样子极为惨烈,那一晚火船看来也十分不易。 白开扯下了他的面皮,这“归老”也露出了他的真容。 一个三十出头,极为硬朗的样貌。 第91章 莫问期 “额!”床船上,狼狈的男子如惊吓般睁开双瞳,一个迅猛的仰起,力量之下,这漂浮的床板严重的晃了晃。 “醒了啊。”白开笑说道,把手中的蒙古牛皮水囊递给对方。 男子接过水囊,猛得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多谢……”男子感谢的说道。 白开笑问道:“什么情况啊?你是什么人?此前那放火的,又是什么人?” 白开很好奇,一路上带着疑惑,一直到此。 “我叫莫问期,放火的叫火通天。”莫问期惆怅哀怨的说道。 “我叫黑关,我就是个到处游历的游子。”白开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莫问期点点头,继续说道:“那火通天和我,本都是一富家的下人,但是家主遭遇不测,他趁着家中混乱,偷了家主的宝物,逃了多年,我也追了多年。” “哦……”白开恍然的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替家主寻他夺回宝物的?”白开遂问。 莫问期眼神一沉,一股愁绪蔓延整张脸。 “家主没有派我来夺回,家主去了哪处,我也不知。但是,我受家主恩惠,我必须要拿回属于家主的东西。”莫问期哀伤道。 “这样啊。”白开大概理解了。 “此前的五毒是你雇佣的?”白开突然想起,便问道。 莫问期应声道:“是,他们是百越黑道闻名的人物。我得知火通天到了百越,所以雇佣了他们。” 白开苦笑一声,“你雇佣的人,差点弄死我……” “是吗?”莫问期神目一瞪,“是吗?”“他们是黑道的人,行事我也管不了……” 白开笑了笑,“我不是怪你。我就随口抱怨抱怨。” “对了,他们的画像,上面画了二人,一个黑脸糙汉,一个白面书生,是怎么回事?” 莫问期解释说:“那黑面就是火通天,船上你看到的胖商客是他易容的模样。我和他共事多年,十分了解他,他化装成鬼,我都认得。” “至于那书生,就是跟着你的楚非烟。” “此前,我并不知此人姓名,也不知具体长相,只是知道火通天这些年收了这么个徒弟。得知他们南下,便画了画像,交给沿途一带的雇佣。” “原来如此……”白开恍然大悟。 那楚非烟果然真的是火通天的人,自己对他虽有怀疑,但并没有恶意。而且也希望,他主动告诉自己。自己最后也不会为难他。 以及,我说那画像画得跟每个书生都像,原来这莫问期是不知道具体长相。 莫问期哀声说:“此次,我大意了。” “他派他徒弟单独前行,目的就是为了告知我,引诱我,告诉我他所行。一路把我引到廉州府,引到下南海的渡船。” “之后他再登船而上,让我松懈大意。” “实则,等船到了这南海深处,与他接应的海盗白头鲨出现。他通过放火,烧毁渡船,把我置死于此!” 白开听言,明了这一切。 那火通天畏惧这莫问期的数年追杀,所以设下了这个计划,把他引到海上,灭杀与此。海上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此,基本是死定了。 这也就意味着,为了一切顺利,火通天一直暗中跟着楚非烟,跟着我们。 当初在合浦城中,人群攒动中看到,应该就是那火通天。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白开很是无语一声。 本来可以好好下南海的,现在,眼睛汪洋,海风阵阵,烈日金光,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那火怎么烧起来的?太离谱了吧?这么大的渡船都能燃起来?”白开想起那一夜的事,疑问道。 莫问期解释说:“他假扮船商带上的货物,里面装的那些白色粉末,遇水即燃。他以天雷子炸开,当时暴雨狂风,风趁火势。” “啊?还有这种东西?”白开很是惊讶。 莫问期叹声说:“他是炼丹师,比我们常人多知道一些古怪的东西。” 炼丹师?哪家主人家里还有炼丹师? 白开皱了皱眉。 “呼……”莫问期拿起牛皮水囊再饮一口,然后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白开指着莫问期拿的水囊,淡淡的说:“接下来靠你手中的水囊,我们撑到见陆地。” 莫问期顿时凝固了。 惊震愧疚的看着手中越发轻盈的水囊。 …… 沧澜的南海之上,一艘巨大的海盗船,乘风破浪,涛涛而行中。 船头甲板上,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海鲜,鸡鸭,牛羊,皆有之。还有来自江南的三白酒,酒香罪人。 南海,海上,同时出现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也足以看出,这艘船的主人,是何等本事! 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南海三霸之一,白头鲨,乔屠。 之所以让乔屠这么招待的,定是一位身份极为贵重之人。 这个人就是火通天。 圆桌上,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白头鲨乔屠,这位短发,发须皆白,神色凶煞的老者。 你根本猜不出这白头鲨多少岁了,因为看起来精神极好,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好。 第二个,自然火通天,白头鲨的贵客。 如今他卸去了船上的伪装,露出了那张黑脸糙面的模样。他从小就是炼丹师师傅的烧火童子,成年后继承了衣钵,所以这辈子的长相,都在受到火焰的熏烤。 第三个,是位年轻人,高鼻削面的男子。他的眼神,如同深海之鲨。和他对视,莫名心寒,宛如自己是猎物一般。 他是白头鲨的大公子,乔琮。 至于楚非烟,火通天的徒弟,他弱不禁风的站在火通天身后,低头畏惧。 在师傅眼里,他没有资格上桌。 “火通天!好手段啊!等狂风暴雨之日作为信号接应,在以那放火之法,灭了整艘船的人!厉害!”白头鲨乔屠称赞道。 “前辈好手段,我敬前辈一杯。”乔琮举杯一饮。 火通天哈哈大笑,“那莫问期,追逐我多年!没完没了!这一次,他定是葬身大海,死无全尸!” 白头鲨目色一闪,露出一丝异样光芒。 “火通天,你的事,我们帮你了。接下来,该你帮我们了。” 第92章 天无绝人之路 苍穹望下,迷人的湛蓝如同一硕大宝石镜面。 波光粼粼,起伏不定,那么壮美。 如同老树落叶的一张“船”漂泊其中,随时都要被这美丽吞噬一样。 白开自从救下莫问期后,已经漂流了五天。 身上油纸包裹的牛肉干已经吃完了,蒙古牛皮水囊的水,也喝净了。 若只有一个人,还能坚持吃久一点,但两个成年男人,注定徒劳。 “你怎么不多带点食物……”莫问期轻声细语道。 “你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带……”白开低声说。 莫问期无奈一声,“谁能想到,会在海上漂泊。” “这种事,你以后要想想。”白开哀声的说。 “没有以后了,若是我能活着……我以后再也不会出海。”莫问期真诚言。 白开道:“我们少说点话吧,留点力气,撑久一点。” 如今的二人,还没有到疲乏力尽的地步,但是,也快了。再过两天,二人就是那种要死不活的状态。 莫问期脑海一闪,期盼道:“若是下雨,我们就有水了。” “呵呵……”白开欲哭无泪的笑,“这南海深处上若是下雨……我们的船就要翻了。不,算不上船,破床板一块……” 莫问期眼神瞥看那粼粼的幽蓝海面,“实在不行,入海抓鱼吧……” 白开无奈的说:“这不是湖泊,也不是浅海,这是南海内海。这里的鱼都在深水下,你武功再高,下了深海,那就是送死。即使有幸下去,抓了几条鱼上来,但你损耗的体力,那几条鱼根本补不回来。” “你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了。” 莫问期无力骂道:“火通天的这狗娘养的,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我……” “呵呵……”白开苦涩一声。 二人都沉默了,双目无神的看着对立的方向,只希望突然间,能看到一座岛屿的出现。 然而,这样的想法,二人已经幻想了五天。 五天以来,眼前所见,一模一样。 二人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还是说,突然来一场暴风雨,直接归西。 不过,运气很好,总是天无绝人之路。 “嗯?”忽然间,白开的眼中,看到了一黑点,移动的黑点。 “莫问期,我好像眼花了,你来看一下!”白开激动的说道。 “什么?”莫问期转头回看。 眼瞳中也出现了一样的黑点,黑点不停的靠近。 “这……这是……!”莫问期精神一振,顿时有了力量,“是船!是船!” “不对……”白开抖了抖嗓子眼。 是船没有错,但不是一般的船。 海盗船! “是海盗船?谁的旗下?”白开惊骇一声。 莫问期立即像被泼了冷水一样。 “这……怎么办?” 白开立即躺了下去,肃声说:“装晕倒,装无力。总之不能看起来有能力反抗他们一样!” 莫问期明白了白开的意思,直接躺了下去。 二人在海上漂泊了许多时日,海风日晒下,早就狼狈不堪,外加上缺水少食,气血也极为苍白。假装要死的样子,并不是太难的事。 毕竟现在的他们,距离死亡,其实也没几天。 “嘭!”拍打着海浪的海盗船,靠近这床船而来。 这艘海盗船并不算大,长二丈多而已,乃是一艘出海巡查敌情的船只。并不是迎敌杀伐的战船。 船上的领首,是一个光头恶相的男子,一身的疤痕,也知其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刀哥!那二人好像死了?”一个海盗船员向光头领首回报。 “嗯?”光头男子往船围板靠近,俯瞰着破木板上漂浮的二人。 “两个穷鬼,一看什么都没有,走了。” 光头男子不屑一声,喝令调转船头。 突然间,“呼!咻!” 一道掠影跳上,“嗒哒!”的落在了船上。 “天无绝人之路啊。”莫问期欢喜笑说。 “额?拿下他!”光头男子拔刀喝喊。 船上的海盗兄弟,大喊着,提起兵器朝莫问期攻去。 莫问期微微而笑,其身法如同鬼魅一样,几个恍惚之间,惨声连连,那些海盗全部击倒在地。 光头男子瞪目大惊,鼓起气势,大刀劈斩。 “受死!”“额啊!” 光头男子胸口一阵剧烈痛楚,脸上痛楚痉挛反应,口吐白沫,“哐当”丢了兵器,跪倒在地。 “可以上来了!”莫问期笑喊一声。 接着,白开一跃跳上船头。 “还是要你来,一下子就搞定了。”白开赞赏道。 自己的武功虽然也能解决这几个小海盗,但肯定不如莫问期这般利落。 “全都过来。”莫问期威声肃言道。 “额诶……”这些海盗们,一个个忍着痛楚,连爬带扶的,来到莫问期身前。 一个个低头跪拜,畏惧不已。 莫问期凛凛的说:“你们放心,不会把你们扔下去喂鱼,不过,这是你们老实的前提下!” “大侠放心……!我们……一定老实……!”光头海盗恭敬的说,脸上依旧是痛苦之色。 莫问期问道:“你们什么来历?” 光头男子言:“小的……名叫刀口,乃是鲲鹏鸟旗下。” 鲲鹏鸟,南海三霸之一。 莫问期微微点头,并没有太意外,这南海上,能碰到的海盗,只有南海三霸的人。 “最近的陆地在哪?”莫问期又问。 刀口回答说:“最近的岛屿,便是铁贝岛,乃是我们老大的所在。” 莫问期眼神一沉,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方。 要想离开这南海,这艘小船不太稳定,而且还需要大量的食物。 但离开之前…… 白开忍不住一声,“拿点水来,还有食物。问话可以边吃边问。” 莫问期恍然一笑,“对对对!” 面色一寒,瞪视众人,“没听到吗!食物,水!” 不多时,海盗送来了水囊和新鲜的煮熟的卤肉。 白开和莫问期坐在船头,大快朵颐,这些海盗被命令到角落等候。 “这是我的计划,你救了我,我必须征求你的同意。”莫问期郑重严肃的和白开说。 白开一脸的纠结。 现在的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哪里愿意又起波澜。 “你有把握吗?”白开问道。 “有!”莫问期目色真挚,信誓旦旦。 “诶……”白开叹息一声,“好,陪你走一趟。” 莫问期欣喜而笑,感激不已,“多谢!” 接着,看向那海盗刀口,“你过来!” 刀口恭敬的卑躬的走来,“大侠,有何吩咐?” 莫问期肃声言:“带我们去见鲲鹏鸟!” 第93章 鲲鹏鸟 南海三霸,每人在南海上除了都拥有势力不小的海盗团。 还占据了各个岛屿,岛屿之上,养殖打造,不停的强大自身的实力。 铁贝岛,乃是三霸之一鲲鹏鸟的主岛。 此岛沿岸,布防满了一艘艘的战船,岛屿百里之内,还有船只巡守,提防敌情。一旦有敌人出没,巡守的海盗兄弟便会放出信号烟火,烟火会被更里面的巡守船看到,他们相继放出烟火,一层接一层,最终被铁贝岛所知,如同烽火狼烟一般。 然而,正有一艘被控制的巡守船,穿过了铜墙铁壁的防线,来到了铁贝岛前。 “大侠,到了。”站在船屋门口的光头海盗刀口,恭敬的说。 他完全不敢做多余的动作,身怕引起莫问期的怀疑。 “我知道了。”莫问期淡淡一声,从船内走出。 岸口的巡守的海盗,注意到了刀口船上的陌生人,立即问道:“老刀!你船是什么人!” 刀口嬉笑的说,“这是老大的客人!” 他只敢这么回答。 就这样,白开和莫问期在这刀口的胡说八道下,带领下船,往岛屿内陆去。 一路上的所见,白开有些大开眼界。 这与其说是海盗窝。不如说是军营。 里面的布置,巡防,和军队模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海盗不是士兵。 这些海盗完全没有士兵那种严序锋锐的模样。 一看过去,就是那种海盗的习性性情。 这一点,从这刀口海盗船上的数人就看出来了。 当然,这一点白开也想得明白。 若是海盗按照军队的要求管理,这些海盗肯定跑路了,那鲲鹏鸟也成为不了南海三霸。人家是来当海盗的,不是来当兵的。 “老刀,怎么回事?”走在前往相见鲲鹏鸟的路上,一个面相冷酷,如同将官的男子出现。 刀口看到此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的反应,立即让白开二人明白,眼前之人在这岛上,绝不简单。 “二当家!我是被逼无奈啊!”刀口抱拳低头,苦求的说。 莫问期听言,微笑从容,走上前去,对峙此人。 “在下莫问期,这是黑关兄弟,我俩前来拜访鲲鹏鸟大当家!” 冷酷男子冷着脸,如同冻结成霜的湖面。 “砰!” 话不言语,这二当家直接动手,利爪攻势,抓向莫问期的脖颈。 出手的凛冽迅捷,白开颇为一吓,完全看不清出手。 莫问期极为从容,微微而笑,脖颈一个侧躲,简单的避开了对方攻势。 而这都在二当家的意料之中,抓拿的攻势不成,爪势立即化作手刀,如同锋锐之刀,劈杀而出。 这一招之凶狠,若是打中,对方直接死路一条。 莫问期依旧从容,左手臂膀抬起,一个往侧握拳竖起挥出。 “砰!”的把那刀势寒杀挡下。 冷酷男子依旧冷面,踏步向前,手法攻杀,越来越快,攻击的地方,从腰部到额头,从正面到侧面,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这一切杀招,却全都被莫问期挡下。 “《霜寒穿花手》使得这么好的,江湖中怕是只有一人可比。”莫问期咧嘴笑道。 冷酷男子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异动。 进攻的杀势也瞬间停了下来。 眼前之人,认出了自己的来历。 “我去通报一声,你们等着。”冷酷男子冷冷一声,转身离去。 白开好奇的靠近莫问期身旁,“怎么?你认识此人?” 莫问期沉声言:“我听说过,边外军中,有一名叫李政冲的副将,一手《霜寒穿花手》的武功,精妙非常。后来此人离了军队,不知所踪了。” 白开皱眉说,“你的意思是……此人就是……” 莫问期问向还在场的刀口,“你们二当家叫什么?” 刀口回答说:“我们二当家叫冷手。” 白开淡淡说:“改名了,也挺正常。” 莫问期没说什么,这些事,对于自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和鲲鹏鸟的合作。 不多时,二当家冷手再次出现,已经那张冷脸,冷冷的说:“随我来吧。” 白开和莫问期跟着冷手,一直往岛内深处去。 逐渐的,来到了一座府邸内。 众人往厅堂走入。 还未走近,那厅内就散发出了一股无形的气息,让不停的靠近的白开等人感觉危险。 “呼……”白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大当家,人来了。”冷手朝着里面说道,依旧是那般冷言。 白开和莫问期走入里面。 一眼便望到了主座上的大当家。 南海三霸之一,鲲鹏鸟,韦唯。 一个女子,一个让人无法移开眼神的女子。她并不是那种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也不是江湖红妆的英姿。她是那种野性狂暴之美,如同翱翔汪洋上的鲲鹏。 古铜色的皮肤,坚实曲线的大腿,以及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能让冷手无可奈何的人,到是不多。”鲲鹏鸟韦唯自然的笑道。 莫问期从容一笑,以礼自我介绍。 “坐吧。”韦唯伸手示意。 莫问期没有坐下,而是开门见山的说:“等合作达成了,再坐不吃。” 这位霸主,眼眸一凛,显然这一刻她有些不满。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请坐下,没有坐的。除此外,对方这话语,和威胁,也差不多! “嘣!”的一声。 韦唯凶狂的杀向莫问期。 她的身法如同本人一样,狂暴凶赫。 出手之间,好似掀起滔天巨浪。 白开吓得眼神瞪大,往后一退。 这女人厉害得很啊! 然而,莫问期依旧平静,面对袭来的韦唯,迎面而战。 “砰!!”韦唯出招间,每一招都是取命杀招,却杀势极为凶悍,那股风息杀势都已经冲到了白开的身前。 而莫问期,在极其近距离之下,却能毫发无伤,且没有一点难受的躲避。 白开看得眉头直皱。 终于明白,那五毒为何要听命他的雇佣。 五毒加起来,在他手里过不了一招! 可白开有不明白了。 他这样的高手,竟然给别人当家仆?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主,才能让这样的人物誓死从命? 第94章 软酥风 一艘巨大的战船放下船锚,落下的船锚震起白浪激荡。 战船停泊于一岛屿渡口前,渡口上,上百名身着粗布麻衣,腰悬兵器的男子排列迎接,气势惊人。 这左右两排的士兵前,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男子,微微弯着身子,等候下船的人。 白头鲨乔屠与大公子乔琮领着火通天和他徒弟楚非烟走下船来。 火通天看着这场面,心里嘀咕,这白头鲨,吃喝要最好的,连回个家都这么花里胡哨。 “爹,您回来了。”文弱的年轻男子恭敬低头一声,整个人完全没有那白头鲨那种凶煞的海盗气势。 楚非烟惊异的看着这年轻男子。 他着实没想到,南海三霸的还有个儿子是这么模样?一点没有海盗贼匪的样子。 “这位是二公子吧?”火通天笑说。 白头鲨乔屠满不在乎,板着脸说:“没用的儿子,也就像狗一样看看家。” 一旁的大公子乔琮,冷冷一笑,眼中对于同父异母的二公子乔瑜尽是鄙夷。 二公子乔瑜神色平常,没有任何反应。 他早已习惯。 “走!去看看我的宫殿!”乔屠不再理会乔瑜,得意的和火通天笑说。 火通天看得出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不多言,立即转移话题。 众人往岛内入,一直走到一座豪华恢宏的宫殿前。 这宫殿的气派,完全不逊色于皇家殿宇。 火通天看着这宫殿,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楚非烟第一次看到这般辉煌的建筑,心中震撼,瞪大双目,看得出神。 “哈哈……陋室罢了。”白头鲨乔屠很是满意的笑说。 在这南海孤岛,建立宫殿,可想而知,他的野心追求。 火通天也明白,而且非常高兴,他想当海上的王,好!很好!就是有这样的欲望,大家今日才会合作。 “请!”大公子乔琮示意请入。 不多时,众人入内就坐。 里面的豪华,比起外面更加瑰丽,一张海龙翻腾,玉石打造的主座,引得初次相见的火通天和楚非烟移不开眼。 这座位,自然是白头鲨的。 白头鲨乔屠双手抬起,如同帝王一般落座,那股威严顿时升起。 “火通天,现在可以谈谈细节了。” 火通天入座上,黑脸糙面露出雪白的笑牙。 “你们那边,没问题吧?” 大公子乔琮凝目冷锐道:“自然!” “珍珠山庄庄主苏陵联合了朝廷,还有江湖各路高手,即将征讨我们南海三霸。” “这种情况下,给了我们绝对的理由。” “之后我们会写信给另外二霸鲲鹏鸟、海上虎,邀请他们海龙岛议事,一同联盟对抗苏陵。” “这是同时把二人召集到一处的机会,也就是灭掉他们的机会!” 火通天继续问:“他们不会怀疑吗?” 乔琮言:“怀疑?当然怀疑!南海三霸,就没有不互相怀疑的时候。” “所以才有了海龙岛议事之地。海龙岛不属于三霸,乃是一座孤岛。我们三家曾经商议,若将来需要联盟议事,那都去海龙岛。” “事先必须写信通知,之后三家分别派人上岛,调查搜寻确保没有另一家的埋伏。确定之后,再三家一起布置岛屿议事的洞穴,且皆不能离开岛。要等到三霸去到岛上。” “三霸到岛之后,这些在岛上的人要立刻困在一处,等待结束。” “除此外,三霸登岛前,还有重新派出各家的人进行岛上巡查调查,确定没有另一方的埋伏。” “南海多年以来,三家议事都是如此。” 站在火通天身后的楚非烟听得瞪目,可谓叹为观止。 互相提防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完全不给另一方的吞并的机会。 火通天摸着下巴,微微摇头,“这般手段,和皇家有得一比。” 白头鲨乔屠肃声言:“正是如此,所以才和你联手!你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火通天微微而笑,“难办是难办,但是,难不到我!” 说着间,从袖口中取出了一瓷瓶。 “瓶内装的是我炼制出的极品迷香,‘软酥风’!” “此香极其耐烧,入火燃烧,会散发无色无味气体。任何高手吸入体中,会在一刻钟内筋骨松软,难以运动内力。” “到时此需把此香混入岛上议事洞内照明的炉火,服了解药的我们,可趁药发杀之。” 乔屠眼中一喜,不过很快反驳说:“难!” “到时,我们入内,若是有奇怪的举动,会立即被另外二霸注意。尤其是韦唯那妮子家的二当家冷手。此人极为敏锐,你若是趁那个时候在火中放药,定会被发现。” 火通天笑言:“放心,不是我放药,也不是我们入内的时候放药……” “这放药,交给我已有人选。” 身后的楚非烟咽了咽唾沫,神情紧张。 乔琮看向弱不禁风的楚非烟,眼中不屑。 但碍于火通天的原因,没有太过表露。 “徒弟!”火通天威肃一声。 “在!”楚非烟恭敬谦卑的回答。 火通天肃声道:“到时候会安排三家的人提前去往岛上,你一同前往,带着‘软酥风’去,放入山洞火盆内。” “是!”楚非烟战战兢兢的应声。 乔屠依旧一脸怀疑忧虑的神色,“那个时候放药,确实比到时和二霸同入的时候放不易被发现。” “但是,入议事洞穴前,事先会有人在里面待一会。那个时候火盆的药起,即使它很耐烧,但是药效开始了,里面的检查警惕的人不就中药了。一切不就暴露了吗?” 火通天得意一笑,“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 “这‘软酥风’的解药,除了专门配置的丹药,它另一种解药就是风!流通的风!” “此香只要风息流通的地方燃烧,人是不会中毒的。你吸入了迷香,但又吸了风息,那药效就会消解!” “只要把洞穴大门开着,那群入事先入议事洞穴检查的人,待多久都不会中毒!而到我们进入议事的时候,大门紧闭,燃香一刻钟,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 乔琮露出了惊异之色,眼珠流转颤动。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玄妙的迷香毒药,不愧是炼丹师! 南海三霸在洞穴内议事,一定会紧闭大门,没有那个霸主议事会让外面的喽啰一同听。 “妙!果然妙!”乔屠满意称赞。 只要计划顺利,到时鲲鹏鸟和海上虎如同待宰羔羊! “不过,我也说了,此药十分惧怕风息。一旦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异样,通知外面的手下下属,大门一开,风息吹入,他们会很快解毒。”火通天提醒的说。 “哈哈……这个!尽管放心!”白头鲨咧嘴一笑。 “啪啪!”一个拍手鼓掌两声。 一群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的下属男子有序的走入。 楚非烟看着这些海盗,吓得背后一寒。 这是人吗? 白头鲨得意的说:“这是我多年培养出来的,一共六十六人,利牙死士!每一个都是无畏生死,不知痛楚,绝对听令的存在。如同我的牙齿,替我撕碎敌人。” “到时即使意外发生,他们六十六人足够争取时间守住大门,阻止那些无胆匪类开门。” 第95章 与狼合谋 铁贝岛。 那古铜色肌肤,一身野性气息的彪悍女子,双目瞪瞪,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莫问期。 一旁就坐的白开,默不作声。 心里呢喃着,这莫老哥武功也太高了吧!南海三霸之一,竟然伤不到他分毫。 知道他厉害,但没想到如此厉害。 二当家冷手冷肃道:“您要谈什么合作?” 莫问期轻吁一声,神色庄重。 “我再追杀一个人,此人黑脸糙面,名叫火通天。如今他投靠了白头鲨。我需要你们协助我,猎杀此人。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们除掉白头鲨。” “呵呵……”鲲鹏鸟韦唯意味深长一笑。 “我们和乔屠是老朋友了,怎么会互相残杀。且一旦开战,不是给了海上虎机会。到时把我俩都一网打尽?” 莫问期回答道:“自古亲人为了权势都会互相残杀,你们身为盗匪,您又是霸主,哪有什么交情不交情。你不杀他,他就不会来杀你?” “大当家何必在我这说一些违心之言。” 韦唯眼眸一闪,杀意凶光,“帮你可以!两个!你给我杀两个!” 白开眉头一抖,你这算盘打得,我八百里外都听见了! 想让莫问期帮你同时除掉白头鲨和海上虎,你称霸南海是吧? 莫问期神色一凝,没有立即回答。 冷手言:“作为报酬,我们可以给阁下一船的财宝。” 莫问期还是没有回答。 二当家冷手又言:“我们一旦开战,注定死伤惨重。珍珠山庄苏陵据说带领人手出海,到时候我们恐怕难以同时应对苏陵和虎视眈眈的海上虎。” “答应阁下的要求,对于我们风险太大。” 莫问期低沉一声,“那好,就杀二人。” 鲲鹏鸟韦唯咧嘴大笑,“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铁贝岛除我之外第一人!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尽管说!” “我不需要什么,只需要你们配合好,别太妨碍我即可。”莫问期冷言。 冷手二当家点头道:“自然不会。” 就在此时,一位下属入内,递上信函。 二当家瞥了一眼,眼眸一凝。 “果然来了。” 鲲鹏鸟韦唯诡异一笑,“是乔屠那老家伙吧!” 白开听得迷糊,说的什么? 冷手打开信函,故意告知在场的莫问期。 莫问期听之,立即明白。 南海三霸之一的白头鲨邀请另外二霸进行联盟,准备抗敌珍珠山庄和朝廷的讨伐。 而这邀请,便是另外二人齐聚一起的机会。 韦唯看向莫问期,欢快笑道:“机会来了,莫先生。” 三霸海龙岛联盟,并不是少见的事,一旦三家遇到强敌时候,都会选择海龙岛,进行商讨,分工合作。 三霸能屹立多年,也是这原因。 “这是我们的机会,不也是他们的机会吗?”一直的沉默的白开开口道。 鲲鹏鸟韦唯看向这个并不怎么在意的年轻男子。 “对!我们三家,时刻都想着干掉对方。但是一直以来,大家谁也没有动手,毕竟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现在,不同了……” 和这莫问期交手,韦唯感受到其武功的高强,他若要杀白头鲨和海上虎,简直轻而易举。 白开又言:“韦当家你胜券在握,怎么就能保证对方这一次,不也是胜券在握?” “你……”韦唯面色一变,欲要说点什么却又止住了。 二当家冷手开口道:“海龙岛不属于任何三家,每次议事前,都会有三家的人上前巡查。在岛上埋伏兵力,布置陷阱机关,绝不可能。” 海龙岛是三人专门选出的岛屿,那岛屿上一览无遗,没有任何灌木树林,其上的岩石又极其坚硬,想在短时间内开凿设陷,也觉不可能。至于提前,那也不可能,每个月都有三家的巡守船路过,上去巡视,对方有没有提前在这里作怪。 总之,多年以来,三家都在此岛议事联盟,一直很顺利。 “莫先生,你说那个火通天投靠了乔老头,那他武功和你相比如何?”韦唯问道。 莫问期不屑的说:“他武功若好,就不至于把我引到海上,以火焚船杀之。对付他,我一只手就够了。” “好!那就好了!”韦唯很是满意。 白开依旧皱着眉头,忧虑的说:“有些事,不同提前埋伏,也不用别人比你强……” …… 大当家府邸后屋。 商议结束后,冷手二当家把白开和莫问期带到此,毫无情绪波动的说:“二位有什么需求,寻府中人即可。” 莫问期点头道:“好。” 冷手又言:“总之,去往海龙岛之前,你们好好休息,一切按计划行事。” 说完,告辞离去。 白开看着对方远走的身影,才完全放松。 “呼……走了。” 莫问期眼神疑虑的看向白开,“我可以让韦唯大当家弄一艘船给你,给你足够的食物和水,你直接下东南。你为何拒绝?” 白开眼珠左右瞟动,扭了扭发酸的脖子。 “我也差点因为火通天,死在海上,我报个仇,很合理吧?” 莫问期摇摇头,“不合理,你不是这种人。” “诶!不重要了。再说你在呢,你武功这么高,能有什么事!”白开拍着他肩膀,笑言道。 莫问期神情凝重,愧疚的说:“我还是希望你快点离开。南海三霸都是海盗,他们不是什么讲信义的人,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白开笑容凝固。 正是如此,自己才不能直接走。 自己极有可能,根本走不掉。离开铁贝岛没多久,就被那韦唯派人擒拿,以此威胁莫问期。 白开立即转移话题道:“莫兄弟,之前你和那鲲鹏鸟谈买卖,你一开始,就打算杀白头鲨和海上虎的吧。故意说一人,就是为了对方没有更多的讨价还价。” 莫问期有些惊讶,“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爹押镖的,从小耳濡目染。”白开愉悦的说。 莫问期神色沉着道:“这群海盗,我并在乎谁死谁活,我的目标只有一人。” 白开眼中闪烁一丝无奈担忧,到时候情况混乱,万一他没杀那两个,只顾杀火通天,那就糟了。那个时候,南海三霸都不会放过我们。 第96章 一切就绪 海浪逐年拍打的礁石,海风风霜无数岁月的岛岩,以及如同石头般的人骨。 这便是海龙岛。 一眼望去,没有任何欲望的岛屿。 如今岛上,已经登陆了南海三霸派出的第一批海盗。 这群海盗会在各自的领头下,先巡视一遍海岛各个角落,确定岛上没有异样。 确定之后,接下来会开始布置岛屿上岩石山头的山洞。 不久之后,山洞内将会迎接三位南海霸主。 当一切就绪后,第二批巡视调查的海盗将会前来岛屿。 波澜起伏的海上,一艘悬挂白头鲨旗帜的战船,破浪乘风,前往海龙岛中。 负责第二批巡视的,乃是大公子乔琮。 这对于下属同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此重要的事,自然是要交给大公子亲自前往。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二公子乔瑜,竟然也跟随而来。 船头前,大公子乔琮遥望着前往的方向,负手在后,气势凛凛。 二公子乔瑜,低着头,站在身后,不敢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乔琮开口道:“上来。” 额?乔瑜愣了愣,咽了咽口水,战兢的走上前两步。 “怕什么,我们是兄弟,靠近船头来。”乔琮冷淡的说着此话。 乔瑜只能从言。 所有人都知道,乔琮才是未来继承白头鲨乔琮家业的人。 “大哥……”乔瑜低着头,轻轻一声。 乔琮冷冷的说:“我们虽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我们至少是一个爹生的,毫无疑问,我们是兄弟。” 话语说着间,语气逐渐凝重,“我竟然跟你是兄弟!” 突然间,乔琮直接抓着乔瑜的脑袋,往围板外的海下按下去。 乔瑜咬牙一紧,双手紧紧的抓住船的围板。 这一幕,船上只有乔琮的心腹看到,其余的海盗船员全都被安排入了船舱。当然,他们即使看到了,也没什么,没有人是选择投靠二公子。 乔琮露出狰狞的面孔,如同一条猎食的鲨鱼。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趁我和父亲出海,暗中谋划着什么!你是打算把我和父亲都干掉,接替这南海一霸的势力是吧?” “你也配!你睁大眼看看,你那样脸!” “我……没有……!”乔瑜艰难的说道。 “下去把!”乔琮猛得甩出,直接把这乔瑜扔到了波澜起伏的海下。 此处海水流逝,是乔琮专门等待选择的。 “额啊……!”落水的乔瑜呐喊着,很快就无了声音。 乔琮拍了拍手掌,很是晦气的神情。 二公子的失踪,没有人会在乎的。 若是父亲真的问起,就说海龙岛乱杀,被杀落海冲走了。 反正,海龙岛很快就会发生战争。 战船航行不停,过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海龙岛的岛屿。 岛屿岸口,另外两位霸主的战船也到了岸边。 不过,这两艘船上的海盗,没有等岸。 按照规定,要等三家同时汇合,才可以登岛检查。但凡有一方提前登陆,那此次议事联盟就此结束。 所以,谁也不敢擅自行动,毕竟后果,比起喂鱼还要惨。 乔琮的船靠近了岸口,两家的战船旁。 众人面面相觑,皮笑肉不笑。 “果然是二当家冷手,以及大管家水蛇。”乔琮看着鲲鹏鸟和海上虎派来的人,毫不意外的说。 二当家冷手,冷酷的脸庞,并不回复。 海上虎的大管家,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水蛇,妩媚的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是才俊双绝的乔琮公子。” 乔琮斜看一眼,并不想理会这婊子。 接着三人带着手下,登陆海龙岛去。 第一批登岛巡查布置的海盗已经在等候,分别站成三团。 “铿!铮!”第二批的海盗手持兵器,直接把这三团人分别围了起来,那雪白的刀刃,锋利寒芒,照射着他们有些畏惧的脸色。 这第一批人,在一切结束之前,都必须被困着。若是第二批的检查,发现了埋伏陷阱,或者其它奇怪的,这第一批的人,全都要死! 然后此次议事就此结束,南海三霸也不会登陆此岛。 至于是谁设的埋伏陷阱,不重要。 有些真相,大家心里有数就好,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所以,第二批检查的人,都是南海三霸最信任,最得力的人。 儿子,副手,大总管。 被白刀利刃包围的楚非烟,颤抖恐惧的看着从视线离开的三方,心中祈求,一切顺利。 这三方人,先是巡查岛屿外围,再慢慢走入岛屿内部,一石一土,都要看个仔细。 最终,三伙人来到了议事的山洞洞穴。 这个洞穴,乃是人为开凿,当年三霸选择此议事,各自拍了人手来此开凿。 洞穴的门口有一铜铁的大门,打造精良,密闭之下,外面之人一点声息都听不到。 如今,大门敞开着,洞穴内,火盆布置在各个角落,正在灼灼燃烧,照亮整个洞府。 里面的洞府,如同宫殿一样的精美。 一眼望去,便是放置着各种来自陆地名家的家具装饰,书画瓷器,和外面石头岛场景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狱。 乔琮余光注意着火盆。 按照计划,那楚非烟已经在火盆内放入了极其耐燃的“软酥风”。 此物的燃烧药效有数个时辰之多。 不过此物,只要在通风的环境的下,就无法发挥。 如今大门敞开,海风吹入,时不时的吹动火盆的火苗。 “二位不会派下属在此下毒吧?”鲲鹏鸟的二当家冷手,毫无感情的说道。 乔琮神情镇定,微微笑说:“冷当家,真是会说笑。若是下毒,我们现在进来,怕不是也要中毒了?” 水蛇笑言:“再说了,还有两三个时辰三位领头才会来,什么毒药能这么久不散化?” 冷手冷言:“我只是谨慎。” 面对冷手这般言,乔琮并没有多意外,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各种怀疑,这种说法,也不是第一次。 总之,三人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就离开洞穴。 不过,按照规矩,还是留下了三方的的手下,在洞穴里面等待站在。 确定他们在里面没有奇怪的反应之后,才会通知回去。 最终,一切顺利。 一种海鸽,被放飞回去,带着特殊标志描写的信函,通知南海三霸。 三霸再收到信函之后,启程出发。 …… 辽阔不见尽头的海上,一支船队,战船船队,正在海上漫无目的的飘荡。 摇曳的旗帜,充满了力量。因为旗帜上的徽记,乃是大明水师以及珍珠山庄。 主船船头上,气宇威严,如虎游龙的庄主苏陵,神色凝重,左顾右盼着大海四周。 他在找,寻找南海三霸的踪迹。 “庄主!海上有人!”突然,一个船员下属,指着一个方向呐喊道。 “额!”苏陵精神一振,立即看去。 起伏的沧澜上,一个年轻有些文弱之气的男子漂浮其上。 第97章 百步穿 海风拍打着掌舵年轻人的脸上,他没有任何一点不适的反应。 毕竟,他的前半生,每一日都是这样的日子。 “阿二,你回船内歇息歇息吧,这里大家看着,出不了什么事。”苏琳珠朝着此前的车夫,如今的舵手阿二说道。 阿二微笑的看着苏琳珠,“小姐,我不累。” 不远的白开凝视着此人,总觉得他和白头鲨乔屠有点像,眉宇之间很像。但是两个人的气质,又完全不同。 而且,珍珠山庄家的车夫怎么可能和南海三霸有关? 不过,他一个车夫,怎么这么擅长航海。 “后来呢?海龙岛上,后来呢?”一旁的阿英,好奇的追问。 “额?”白开回过神来,眼眸出神,“后来啊……” 欲言间,眉头一挑,目光直瞪前方。 一旁阿英耳目皆动,一个身影掠动,残影之间,来到了阿二的旁侧。 “嗖!” 阿二脸色一白,瞪大眼眸,看着距离只有三寸距离的箭矢! 这柄从前方飞来的利箭,千钧一发之刻,被阿英单手抓住。 再慢一点,这缠绕真气的利剑直接穿透阿二的头颅。 这突然的变故,引起了船上众人的注意。 除了怪和尚,此刻他躺在船舱内大睡,他说了,要见南海王了,他再出来。 “这是……?”苏琳珠神色惊诧。 赤龙陈一惶恐的脸色叹声道:“好险啊!差点死了最重要的。” 黑龙高立气势涌起,大步而来,瞪望远海,威声大吼道:“谁的暗箭伤人!给我出来!” 负责引路的孙王侯龇牙一声,“百步穿,只有他的箭术如此好。” 苏琳珠也已经猜出,“四大将军之一,神箭百步穿。” 孙王侯点头道:“就是那家伙。那家伙和我们可不同,他出手杀人都在数百丈之外。一柄重力大弓,箭破凌空。向来只有他杀人,没有别人杀他。” 一个躲在视线之外的敌人,自然只有他杀别人。 “这么远?他看得见吗?”陈一惊异道。 高立远眺着海面遥远,定睛望去,看到的只有波澜的海浪,完全没有船只的身影,更无人影可说。 “他练的武功很特别,视力极好。而且对于他来说,不一定要看见,他能感受到猎物的方位。只要感觉得到,他就拉弓!”孙王侯解释说。 阶下囚的自己,还是老实点。没必要让这些人揍自己一顿再交代。 “嗖!” 海浪中,破风之声,划破凌空而来。 又一箭! “铿!”阿英挥剑一斩,寒光一闪,利箭断作两半。 “嗖!!!” 紧接着,十数支利箭而来,如同黑蜂嗡鸣。 “苏小姐,阿二!你们进去!”白开喝喊一声,立即来到了船头。 “苏小姐!走走走!”那赤龙陈一直接跳到了苏琳珠的身旁,用身体掩护,目视那利箭袭来。 苏琳珠担心的看了看船头的背影,心知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进入船屋。 “噔!噔!”“铿!锵!” 利箭有的刺入船板船桅,有的被阿英斩下,还有的被白开和高立赤手空拳抓住。 孙王侯此时躲到了船桅杆后面,心中骂骂咧咧的说。 狗东西的百步穿!老子还在船上呢!万一他们拿我当肉盾怎么办? 高立喝声问:“姓孙的!该怎么才能对付百步穿!” 孙王侯如实的说:“要么躲起来,要么击中他!” 陈一惊疑问:“人都看不到,怎么击中?” “那就躲进船里吧。”孙王侯回禀说。 白开沉声言:“这是海上,都躲进船里,船怎么控制方向,万一遇到漩涡呢?一起死啊?” 孙王侯苦笑说:“不会遇到漩涡的,怎么可能会有漩涡呢?那玩意很难碰到的……” 白开深吸一口气,目色凝锐,瞪视向远海天幕。 眼眸之中,只有蔚蓝的海平一线,完全看不见任何船只人影。 相距数百丈远的海上,正有一艘战船存在。 船头上,一个双臂孔武的男子,手持巨弓,背负箭袋,一双与众不同的睛瞳瞪望着前方,只有海水的前方。 “有两个人入船内了,应该有一个是苏小姐,船上甲板还有五个。” 百步穿自言自语的说道。 缓缓的从背后箭袋取了五支利箭。 面对这位“将军”这般,船上的同僚下属都习惯了。 这位将军,简直非人也! 江湖间的高手对决,至少要见面。 但他对决杀人,即使看不到敌人,也可锁定对方方位,箭射杀之! 四大将军中,他是被认为,最危险的存在。 弓弦的声音缓缓拉响,五支利箭架上弓上。 看似要射出五箭,实则会在五箭射出的一瞬,以极快的手法,再射出数十箭。 这一次,他要看看,对方还能抵挡几箭。 “神!箭!出!” “嘣!”弓弦震响,五支利箭瞬影间,破空而出。 百步穿手往后抓,要立即以连续不断之势箭出。 然而,就在自己下一步的时候,一破风之声,在耳边响起。 那双超越常人的睛瞳中,出现了一道寒光之影。 如同针尖一般。 等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噗!”“啊!” 来自他射出利箭其中的一支,破海凌空,射中自己的胸膛,强大真气气势直接把整个人震飞撞落船板。 “哐当!”那巨大黑弓震响一声一落地,伴随着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将军!将军!” 船上的海盗同僚完全没想到,一个个惊骇的呐喊上前。 远在数百丈的苏家战船上。 五支利箭被阿英挡下。 一旁的白开从投掷之势中结束,拍了拍袖手,冷哼一声,“以为看不见就无敌了?” 阿英微微皱眉,心中有些难以言喻。 高立瞪目惊看着白开,“不会吧?” 陈一难以置信的嬉笑说:“你别告诉我……你投中了对方?我这个人不信鬼神的……” 孙王侯抖着嗓子眼,看向远海凌空。 按照自己对百步穿到了理解,此刻应该是箭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难道?难道此人真的投中了百步穿? 白开轻呼一口气说,安抚的说:“大家放心吧,接下来不会再来箭了。” 第98章 雁翎刀柴桑 “吱——!”陈一扭动着刺入船木的利箭,缓缓的把飞箭拔出。 看着银亮的箭矢,又看向远海的方向,还有难以相信的一声,“真的没再射来了……” 苏琳珠和阿二也从船舱内出来,看着大家正在处理战后的现场。 孙王侯轻呼气息,看着船上的利箭,又看向远海的方向。 最后恐惧的看向白开。 对方竟然靠着投掷就把百步穿给击倒了? 这么远的距离,空手投掷?百步穿还必须靠着一柄强弓。不仅如此,他是怎么知道对方的具体方位的?靠箭飞来的角度? 神乎其技! 白开此时坐到了桅杆下,提醒的说,“孙王侯,我们现在到哪了?” 孙王侯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到了我们的海域。再过两个时辰,就到海王岛了。这海王岛,乃是曾经南海三霸白头鲨的驻地岛屿,后来我们南海王夺了,改了名号。” 阿二听其所言,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白开点点的头的听着,“懂了,两个时辰后,我再起来。” 说着,伸着懒腰从桅杆上站起,“接下来,你们看着办,我去睡一会。” 说完,就往船屋内入。 “诶!你别走啊!万一来强敌了!”陈一伸手朝着白开,一副很不舍激动的说。 然而白开没有理会。 陈一立马换了态度,郑重的看向苏琳珠,“苏小姐,放心,有我呢!” 苏琳珠好像眼前没这个人一样,看向远海的方向,警惕的说:“接下来,可能还会来敌,大家小心。” …… 船只不知航行了多久,海流逐渐缓和,这也意味着,即将靠近岛屿的区域。 “咚!咚!咚!” 突然间,海面传来的擂鼓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乐鸣之声。 这突发的声响,惊起了船上众人的注意。 阿英眉宇一沉,冷瞪向前方。 一艘巨大的战船,结彩挂红而来,十分喜庆。 苏琳珠眉宇一挑,直言道:“看样子,不是来厮杀的。” 孙王侯一眼看出了此船的目的。 自家的王,曾多次谈论过珍珠山庄的苏小姐,意图迎娶,顺便平息和珍珠山庄的斗争。 如今得知苏小姐来,有这般所为,不奇怪。 但是,船上这些人,怕是…… “臭不要脸的!问过我了吗!也不看看是谁媳妇?”陈一毫不要脸的指着红船大骂。 高立紧握拳头,气势盎然。 渐渐的,这艘红船来到了苏家战船的侧旁。 众人警惕神凛,望向船上之人。 一个黑白间发,精神矍铄,锐目寒然的老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老者负手在后,腰间一把雁翎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苏琳珠低语一声,“他应该就是……四大将军的柴桑,传闻此人,是四将军最强。” 百步穿只是最危险,这位雁翎刀的老者才是最强。 此人来历不明,但他入南海王旗下之后,却是最忠心,也是杀人最多的。 哪怕百步穿,隔着数百丈和他开战,也自认为一定会输。 他坚信,柴桑慢慢缩短距离,最终以一种自己料想不到的方式,斩杀自己。 孙王侯看着柴桑立即上前解释,“柴老!你应该看得出吧?我是没办法的。” 柴桑没有正眼瞧孙王侯的一眼,目色则是在苏琳珠身上。 “苏小姐,有请上船。” 那明明温和的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寒冽。 苏琳珠寒毛一起,心中一种恐惧,下意识的走出了第一步。 一只手臂抬起,挡住了去路,才把她惊醒过来。 抬手的陈一,神色浩然的看向柴桑,“我们又不是没有船?上你们的船做什么?” 柴桑古井不波的说道:“我们的王,要迎娶苏小姐,自然是请她上船梳洗打扮,船上已经备好了一切。有请,苏小姐,上船。” “不上呢!”陈一直言道。 柴桑目露凶光,“那就麻烦一点,我亲自请上。” “嘣!”一个蹬步冲跃,得到暗示的高立直接冲上对方的船上。 武道拳出,如龙出海,朝着柴桑攻去。 柴桑反应极快,一个后撤退步,先是躲避高立的出拳,接着,寒光闪烁,雁翎刀出。 那刀锋寒芒,带着引领敌人下地狱的死气,直接就压制住了高立。 “咻!”“倏!” 顷刻间,主动攻势的高立立即变成守势。 那每一刀的寒光闪烁间,恐怖危险,好像下一个眨眼,高立就要身首异处。 陈一看出了高立的的难敌,二话不说,一跃冲出。 “老高!我来帮你!” 陈一跃起一个扫腿,腿风超然,余波之势直接把船上的海盗震得后倒。 柴桑反应迅捷,立即避开了陈一的攻势,接着一刀挥划而上,刀锋寒凛,狠辣至极。 陈一眼瞳瞪大,立即感受到了那杀招。 不过一旁高立,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出手,“龙在于野!” 极为猛烈的一拳,如同荒野苍茫的上巨龙飞腾,轰向那柴桑头颅。 柴桑斜眼一瞥,后牙一咬,一个变招,刀以满月劈斩,同时杀向二人。 “砰!倏!嘭!” 一股极烈的碰撞,赤龙黑龙倒退了四五步,柴桑一连退了十步。 柴桑轻呼一口气,冷目凝锐。 紧握的雁翎刀欲要施展更强的杀招。 忽然,柴桑定住了一样,一身战势消退平息。 柴桑余光往后一瞄。 一柄利剑,二寸之距对准了脖颈。 剑刃之上,比起自己更为凶寒的杀气,刺激全身。 孙王侯惊瞪双瞳,张大了口。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知何时,阿英到了柴桑的背后,一剑在颈。 老者柴桑收起了雁翎刀,低沉一言,“诸位,请自便。” 说着,直接走回船屋,命令船上海盗下属,回岛。 “切!认怂到挺快。”陈一嘲讽一声。 高立有些不尽兴的样子,但也只能如此。 阿英收回了剑,往苏家的船回。 “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苏琳珠看着回来阿英,感激一声。 阿英毫无情感平淡道:“没什么。” “苏小姐!还有我呢!我呢!”跳回来的陈一,急忙邀功。 苏琳珠挑眉瞪目的说,“我原本想谢你的?但是你,刚才说谁是你媳妇?” “我有说吗?我应该没有说出心里话啊?”陈一尴尬的大笑,眼神瞟离,避开对方的视线。 孙王侯心中升起一种溃败的惧意,难道这群人,真的有可能击败南海王? 不可能……不可能…… 第99章 三霸齐聚 “嘭!”船锚击破水面,落到海下,意味着一艘船只的停泊。 “咚咚咚!”阿二敲动着屋门,“白镖头,到了。” “咯吱——!”白开打开屋门,眼神刚睡醒的困乏样。 疲惫的打了声哈欠,有气无力的一声,“嗯,知道了。” 阿二点点头, “小姐们,都在等你。” 接着又言:“我还要去通知大师。” 不等离开,白开直言道:“怪和尚已经上岛了。” “额?”阿二颇为惊异,那笑如来登岛了? 船上的众人,没有看到怪和尚离开啊? 不过,白开这么说,那就肯定是。 阿二没多问,也不会多想太多,直接往船上回。 “终于到了。”白开神色微凝一声。 甲板上,众人齐聚,望着这座曾经白头鲨的岛屿。 说他是岛,不如说是军营。 那有序排列的战船,巡守来往的海盗,从上到下,透露着严整的森然之气。 孙王侯先落下船头,和早已经在等待的同伴叙言。 当然,每一句话,船上的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开离开船舱,来到甲板,直接一个跳落下。 “不用说这么多,带我们去见南海王吧。” 那海盗同僚,微微而笑,极为有礼的邀请而行。 船上的众人,也相继落下,跟随前去。 踏上岛的一刻,那种寒栗的感觉,席卷众人。 比起曾经南海三霸更强,胜过四大将军, 一统南海的南海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一种想法,在每个人脑中闪出。 ———— 四年前,海龙岛。 从铁贝岛而来,鲲鹏鸟的巨船,到达了岸口。 白开和莫问期,一同跟随,看到了这议事的礁石岛屿。 还看到了,已经提前来到的白头鲨巨船。 “韦当家!好久不见,可安好啊!”巨船上,白头鲨响亮的声音,那般老当益壮。 “老娘好得很!都是你!什么时候让乔琮继任啊!”鲲鹏鸟韦唯,颇有些挑拨离间的说。 岸上,第二批前来的冷手、乔琮正在观望接应中。 面对韦唯的话语,乔琮眉头一紧,面色微变。 心里骤骂这女人。 这种话,即使是身为儿子他,也害怕海盗的父亲起了怀疑。 怀疑自己想提前结束他的生命,接任南海三霸的家业。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是一个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他的人。 所以,他心知二公子乔瑜没有真的背叛谋划,才找个借口杀他,而不是举报给父亲。 “哈哈……!还年轻,再历练几年。”乔屠从容的笑道。 船上的火通天突然看到了莫问期在对方船上,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不会吧?这都还活着? 乔屠注意到火通天的异色,低声问:“怎么了……” 火通天如实的告知对方,自己要杀之人,如今不仅还活着,好像还成为了鲲鹏鸟韦唯的帮手。 并警惕乔屠,这莫问期武功很高,三霸无人是对手。 乔屠面色一沉,咧开的嘴角,露出了鲨鱼般的牙齿。 “嗒哒!!!” 六十六个利牙死士出现在白头鲨身后,一股悚然寒冽的气势散发逼出。 对望的韦唯眉宇一沉,心中一颤。 白开惊恐的往后一退。 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群人。 每一人都好像是同一个人! 莫问期沉声道:“这就是你此前说的死士吧?” 韦唯低声言:“没错,这是白头鲨的利牙死士,这老家伙我之所以没有办法杀他,就是因为他有这群人保护。不,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韦唯低声的和莫问期介绍,一旁白开听着,心中一个咯噔。 “哈哈……!都来了啊!”此时,不远处一艘战船前来,大笑之声,如同虎兽咆哮。 白开盯睛望去,心中思量,这应该就是南海三霸之一,海上虎,金劳胡来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被其吸引,目光凝望。 随着战船的靠近,船头上的虎背熊腰,络腮胡渣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没有乔屠的凶凛之势,也没有韦唯的狂暴野性,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随和。 然而,这样的人,能在南海成为一霸,又和二人齐名,定不会像外表那样简单。 “额!”白开眼眸瞪大,惊诧的看向靠近的战船。 战船之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傲然的气宇,轩扬非凡。 桂林府,柳叶山庄公子桂柳斜,也在船上! 白开看到柳叶公子和随从萧辙在海上虎的身旁,颇为惊讶。 这是完全没预料到的事。 他们当时和自己在一艘船,且都遭受到了火通天的放火,所以也一同遭遇了海上的流难。 最后,他们被海上虎的船只所救。 如今,为了报答金劳胡,前来海龙岛,对付另外两霸。 白开想到这一点,低声和莫问期说:“不妙啊,柳叶公子也在,想必目的和我们一样……” 莫问期点点头,“嗯,我知道。” 柳叶公子的武功,莫问期看得出,和自己相差不大。 不过,计划顺利的话,应该不用和他开战。 “公子,是白开。”萧辙靠近桂柳斜耳旁说道。 桂柳斜没有回答,眼神中,并不在乎。 他猜得出白开的遭遇,不过不重要,自己前来的目的,不是他。 火通天看到柳叶公子,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他也活着? 怎么最麻烦的人,都活着? 不过,幸运的是对方不认得自己,当初自己上船,乃是易容假扮。现在的面貌,和当初天差地别,不用太过担心。计划顺利,他们再厉害也要死! 柳叶公子瞟视环看了一眼现场,低语问道海上虎。 “现在,我就可动手杀光二人……” 金劳胡微微而笑,“别冲动,没这么容易……” “那六十六人看到没有,那是白头鲨的死士,有他们的保护,你必定失败。那韦唯也不简单,他家二当家手段极多,到时候怕是一个都杀不成,以后,再也难有同时汇聚二人的机会。” “等入了洞府,以你的武功,手到擒来……” 桂柳斜放下了摸着腰带的手。 “大家都来了!那就等岸吧!”乔屠威喝一声。 另外二人没有意见,相继登陆海龙岛。 第100章 反谋划 白头鲨、海上虎、鲲鹏鸟三位南海霸主,登陆上岛。 第二批岛上的巡查手下,接应回禀,来到身边。 乔屠看向二霸,“一切按照规矩。” 韦唯道:“自然。” 金劳胡笑言:“快点吧,我手下传来情报,苏陵已经带人进入我们的海域了。” 乔屠和韦唯也一样收到了情报,不过并不担心多少。 这海龙岛,地处海域隐秘,海流诡谲,没有熟知线路的航船舵手,他们根本找不到,只能在外面兜圈子。 “金兄弟都说了,那就快吧。”乔屠微微而笑,大步踏前。 二霸也不多言,带领下属紧随其后。 白开跟着队伍,左顾右盼,遥望着岛上。 眼眸中,看到了一群人被海盗持刀利刃,围困当中。 “那些人?就是第一批上岛的吧……” 注视中,通过间隔的缝隙,看到了书生身影。 楚非烟! 他果然也在…… …… 就在几日前,铁贝岛。 莫问期带着白开第一次相见鲲鹏鸟韦唯的时候。 “恕我直言,这一次三霸会面,对方极有可能会下手。”白开直言道。 韦唯狂笑一声,“都跟你说了,那又怎么样!我们也动手啊!他们难道有比莫先生更厉害的高手?” “那什么火通天的,先生说了,不过如此。” 白开摸着下巴,思绪流转,眼神对视向莫问期。 “那火通天,还有什么神奇的手段吗?他是个炼丹师,肯定会不少吧?” 白开想起那一日,渡船上粉末遇水燃烧,就一直心有余悸。 二当家冷手言,“炼丹师,那他肯定很会用药,下毒。” 莫问期陷入沉思。 韦唯笑说:“山洞内,没有酒水也不吃食,大家是议事,他会下药用毒,也没机会。” “若是把毒当兵器暗器,那这就没什么好怕的。” 莫问期恍然道:“迷香,他会一种迷香。” 额?嗯?白开追问,“什么迷香?” 莫问期回忆的说:“我家主人遭遇恶贼那几年一直睡不好,所以,炼丹师火通天配置了一种迷香。这种迷香很耐燃烧,在密闭的屋内,会让人心身放松,放却烦恼。不过此香在通风之下,就会毫无药效。” 韦唯冷笑说:“那也算不上毒药吧?这种东西,没什么。” 白开冷肃说:“若是他把这种迷香改造成毒香呢?改成让人可以暂时难以引动内力的毒香呢?” 话出,韦唯脸色一黑,沉默了。 二当家冷手遂说道:“若真有此毒香,他们派第一批上岛的人放入洞府燃烧,等三霸入内,大门紧闭,众在内议事。药发之后,只有吃了解药的他们可以动武,其余之人,任由宰割。” 韦唯身子往后一靠,眉头紧皱。 莫问期直言道:“那就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韦唯眼神微疑的看向莫问期。 莫问期言:“我当年知道此物,就想过应对之法。我家主可以中药倒,我不能。那些年,我学了龟息术,纳气就闭。到时候在洞内,时间也够用了。” “好!”韦唯大喜,“你武功如此高,我们即使中毒,你一人也够!反正没几人能跟随进去。” …… 海龙岛上,白开回想着当初的计划,目色而凝。 眼眸中,此刻已经来到了那礁石山前。 一被海风摧残不知多少年月的山石,它的山脚下被三霸手下于多年前凿开了一个大洞。 特制打造的大门,敞开当中。 里面灯火通明,在外都可见里面的构造布置。 一个洞穴如今如宫殿一般。 三霸停在了门前。 纷纷转头看向后方跟随的同伴。 “按照规矩,最多带三人入内,其余之人,都要在外面守候。” 最终,乔屠带了大儿子乔琮、谋划的火通天以及一位好手。海上虎带了柳叶公子桂柳斜以及大总管水蛇,还有一位同伴。鲲鹏鸟韦唯带了二当家冷手,莫问期,以及一位善战手下。 白开被留在门外,与这群海盗一同等待。 按照计划,自己要在外面,应对突发情况。 白开看似平静的神情,实则紧张不已。 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希望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嘭!”的一声,大门紧闭,密不透风。 外面守候的众人,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之声。 若是里面有异样,再每一位霸主的座位旁,都有一个可按动机关,一旦按动,便会有门内的机关触发,撞击大门,到时,就意味着里面出了状况。 至于是谁出了状况,就不得而知。 但那个时候,所有海盗,肯定都会想办法开门。 理论上是这样。 但按照白开和冷手的分析。 若是发生了大门响声,到时候,六十六利牙死士一定会拼命阻挡众人冲入,为里面的主人争取时间。 因为,在白头鲨的眼里,敲响大门的是中毒的鲲鹏鸟和海上虎。 那时的他们,正在灭杀二人。 所以,需要有人阻挡大门。 这利牙死士,没有畏惧,绝对听令的存在,最为合适。每一人都可以一当十! 白开眼神看向那一群如同行尸走肉的死士,心里一寒。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死士会给我们当嫁衣,里面的莫问期,将会斩杀白头鲨和火通天的等人。 不过……救过我的柳叶公子也在里面…… 莫问期答应了我,不杀柳叶公子。希望真是如此吧。 走到这一步,谁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洞府内。 各处火盆火焰燃烧下,整个洞府明亮如昼。火盆内的火焰的燃烧不了不久,在这密闭洞府中,缺少风息的流通下,会在燃尽洞内的空气而熄灭。 那个时候,无论谈得怎么样,大门都会打开。 这也意味着议事结束。 这也是“规矩”之一,避免有人故意拖延时间,谋划什么。 南海三霸已经相继入座,座位的一旁,是那个可以随时敲响大门的机关。 白头鲨乔屠,正眼也不看那身旁的机关,一副似笑非笑的看向对面的二人。 身后,是大公子乔琮,火通天以及一位好手。 乔琮主动言:“老规矩,时间紧迫,我们开始吧!” 话虽如此,这场议事,自家这边,一定会拖延时间,等待药效发作。 第101章 计划之外 洞府内,到此的三霸,开始了议事。 议事的内容很简单,又不简单。简单的在于,只是大家联盟,一同对付和朝廷联手的珍珠山庄。不简单在于让三个霸主联手,该怎么安排,听谁的,这就复杂了。 这样议事,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但每一次,都不能立即得出结果。 海上虎身后凌然自傲的柳叶公子,依旧有些按捺不住。 他想立即拔剑,斩杀了白头鲨和鲲鹏鸟,这样欠下的人情债,也算还了。 但是,金劳胡阻止了他。 金劳胡太了解乔屠和韦唯二人,想正面杀二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你武功更高更强。 这两人都是老狐狸,狡诈非常。每一个人都定都想过,若是在洞穴内,有请来的高手趁机杀之的结果。所以,他们一定有应对的法子。 莫问期、火通天二人,是海上虎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所以,他更不敢让桂柳斜直接动手。万一这二人武功和他一样高?怎么办? 到时候的局势就变成了,韦唯和乔屠二人联手杀自己。 这种情况,金劳胡无法接受。 自己出手,一定要一击必杀!绝无后患。 所以,他给桂柳斜谋划的是,等这洞穴内火焰熄灭!火焰熄灭的一瞬,他就可以出剑! 柳叶公子的剑很快,金劳胡见过最快的剑。 他自信,乔屠和韦唯在黑暗的一刹那,绝对无法反应这一剑。 这个计划,只有一个难题。 拖延时间,金劳胡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拖延到火盆的火苗因为洞府中的气息耗尽而熄灭。 “海上虎,你的意思呢!”韦唯喝声道。 金劳胡回过心神,和善笑说:“此事,和以前,不都一样吗?珍珠山庄和朝廷联合,势力极大,又有数量不少的江湖客协助,我们任何一家正面交战,定都不是对手。” “所以,三家联盟,才能保证抵挡退敌。所谓唇亡齿寒,城门失火,一霸倒了,另外两霸也是注定的事。” “联盟,我自然同意。” 乔屠心中满意一笑,水老虎的,真能叨叨,很好,给我拖延拖延药效的时间。 韦唯一副狂态的脸色,似乎对于金劳胡有些不耐烦。实则心里,高兴得不行,真能废话,继续! 洞府外。 三霸各家的海盗兄弟,各在一处,分成三份的看着洞口的大门。 一旦大门发出响声,立即冲入破开。 这也意味着,一场战争开始。 当然,这种情况,谁也不愿意面对。多年来,也没发生这种情况。 不过,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三霸之间撕破脸皮,都是迟早的事。 要想真正对抗珍珠山庄和朝廷,就必须统御南海势力。 所以,三人都想着,找个机会,干掉对方,吞并他的势力。 这些因果关系,白开自然知道。 “呼……”白开轻喘一声,眼神瞥视着那令人发寒的利牙死士,脑中又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那鲲鹏鸟韦唯,不值得信任。 和莫问期相助她之后,她指不定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可现在的局势,只能暂时按照她的道路走。 该怎么办?怎么才能真的破局? 白开眉头紧锁,思绪很乱。 白开猛得摇摇头,全神贯注的注意现场,按照时间,里面应该也快了…… 洞府内。 炉火的火苗,已经没有进入前的一半大,空气已经被损耗得差不多,再持续下去,议事没有结果,这火盆就将熄灭。 “吵什么?要不别联盟了!大家各自回去,守自己的海域算了!”海上虎的大总管水蛇喝声言。 三位霸主,停下了争论,一副谁也不服气谁的样子。 冷手冷冷道:“此事不同以往,我们的船队必须联合一起,分散行事……” 话未说完,冷手摸着胸口,有些神色难耐。 与此同时,海上虎、鲲鹏鸟也出现了一样的反应。 乔屠和火通天使了个眼色,然后也做出了难受的样子。 紧接着,在场众人,纷纷一副乏累的模样,内力完全使不上。 柳叶公子单膝跪地,咬牙凛凛,心中一惊。中毒了!身为雾山娘娘的侄子竟然中毒!还是说,这是药? “谁……是谁……”韦唯有气无力恶狠狠的盯视在场之人道。 海上虎一脸的茫然:“大家都……中毒了?” “是的……”乔屠喘声连连。“是不是你们出……了奸细……” 韦唯一脸的诧异,心中冷怒,老家伙的,挺会装啊! 海上虎陷入沉思,自己人里有奸细……谁? 海上虎不再猜想,直接伸手去按动机关。 就在此刻,假装中毒的乔屠冲出,“砰!”的一击,直接把金劳胡踢远离座。 身后看着这一幕的柳叶公子和大总管水蛇,无能为力。 于此同时,大公子乔琮对那韦唯出手,免得她也按动机关。 “砰!”的一声,“额啊!” 一声惨叫,一道身影撞向山洞墙壁,撞得吐血。 “额!”火通天骇然的看着乔琮被击飞。 眼中恐惧生起,那莫问期竟然无事! 不会龟息术的韦唯得意一笑,“交给你……了……” 提前服了解药的乔屠惊问道:“火通天,怎么回事?” 火通天苦笑一声,伸手放入后面,“我怎么知道……” 莫问期凛凛言:“火通天,你背叛主人,就该想到今日!” 火通天咬牙愤愤道:“你个蠢才!主人说不定都死了,你还效忠什么!我们各走各的!不好吗!” “主人待我不薄,我且能忘恩负义!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死个痛快!” “轰隆——!” 一声震响,整个山洞震颤摇晃,沙石震落。 如此的动静,洞穴外的众人立即听到。 白开心中一惊?什么情况?和说的不一样啊? 在场海盗,也一样的反应,但是他们不会多想,直接拔出兵器,大吼道:“开门!出事了!” 然而,提前收到命令的利牙死士,全都挡在了门口。 阻止任何人冲入山洞! 这群毫无血色,无情无感的死士,如同一道冰冷铜墙铁壁,挡住了路口。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畏惧,一个个不敢出手。 按照原计划,是不冲进的。 但是现在,白开发现事情和计划有些不同,必须冲入,莫问期恐有危险! 可?该怎么杀入? 第102章 随机应变 海龙岛等岸口。 岸口边,三霸都分别留下一批能打善战,看守船只。 如今,对于洞府那边的异样,他们暂时还没有察觉。 互相之间,只是目含敌意,提防小心。紧握在刀柄的手心,没有一刻脱离。 就在三方势力互相谨慎的一刻,海的那一面,一个个黑点,映入眼帘。 “那是什么?” “是船?谁的船?” 三方海盗们神情愈发的不安,汗水珠子不受控制到了落下。随着船只的靠近,逐渐看清。 南海海盗们最惧怕的存在,珍珠山庄和朝廷的联军船队!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应该啊……此处海流诡谲,没有擅长此海域的舵手,根本进不来……” “通知老大!快通知老大!” 在场的海盗,传信通报之人立即朝着岛屿内跑去,狼狈踉跄,完全没了刚才的凶煞。 然而,当他跑到洞府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对峙的场面。 洞府门前,数十个无喜无悲的冷煞之人,手持大刀,挡住了去路。 地上,已经死了十几个冲前的海盗同伴。 “不好了!敌人来了!朝廷和苏陵的人找到这里了!大批船队正往此攻来!”传话报信的海盗顾不得现场的情况,奋力大喊。 “额?”“真的假的?”“来了?来了吗?” 海盗们顿时傻眼了,如今的局势,再生变故,让他们更加的迫切希望自家的老大当家下令指挥。 白开眉头蹙动,脑海一闪。 立即喝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完蛋!大家一起杀!冲开这洞门!告诉当家们!” 说着,主动出手,把腰间悬挂的酒壶砸了出去。 “铿!”那利牙死士毫无情绪的一刀劈下。 酒壶炸裂,碎片飞溅,里面洒出的不是酒水,而是火油。 砸出酒壶的一瞬,一火折子一同扔了出去。 “噗!呼——!” 瞬间,炸裂的火雨落到了前面几个死士身上。 “杀!” 一番造势下,无路可走的鲲鹏鸟和海上虎的海盗下属们,只能向这群行尸走肉出手。 很快,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白开趁着混乱,逃离洞穴外,往岸口去。 岸口处,三方海盗,正紧张的看着逐渐靠近的敌人。 以他们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住。 在场海龙岛的兵力,也不是全部南海海盗兵力,大部分都在各自岛屿上。现在,是真正的以少面强。 “当家的喊你们过去!”白开朝着鲲鹏鸟韦唯的海盗船呐喊。 船上的海盗刀口,看到是白开,是自家人。 眼前的局势,离开确实没错,这种情绪下,刀口不再多想,与兄弟们言:“兄弟们,上岸!” 说罢,自己第一个跳下船。 不到几息的功夫,鲲鹏鸟船上的海盗,纷纷朝着岛上内跑去。 海上虎和白头鲨的海盗们,看到抵挡官府的势力又弱了。又被那逃离的鲲鹏鸟海盗们所感染,纷纷自我劝说,“他的意思,一定就是老大的意思!我们也走!” 没有人反对,纷纷下船,朝着岛上赶去。 白开看着蜂拥逃来的众人,嘴角一扬,立即躲了起来。 “嘭!”的一声,铁锚落水。 珍珠山庄和朝廷的人手,纷纷下船追出。 “驾!”一匹黑棕白点战马从战船上飞跃,雄风振振的庄主苏陵,纵跃在上,首当其冲,“随我冲!” 躲在暗处的白开,看到了苏陵带领众人冲去姿态,为之心震。 这就是珍珠山庄的庄主吧? 很好,这位庄主在,那群利牙死士,绝对守不住! 白开并不指望那些海盗能够冲开洞府的大门,一群乌合之众,十个都打不过一个死士。 破开洞府之门,还是要靠这群正道的。 门一开,莫问期就能从里面逃出。 “他应该没事吧?以他的武功,在没中毒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应该奈何不了他……最有威胁的柳叶公子应该也中毒了。” 白开自言自语着。 既担心,又不怎么担心。 只要门一开,以他的武功来去自如。即使被抓了也无妨,我们又不是真的海盗。我们都是遭难渡船的客人,因为你们珍珠山庄没有护送好,才有此难,逼不得已,与南海三霸联手。 白开相信,珍珠山庄不会为难我们。越是有名有势的人,越会想办法守护名势。 桂柳斜同理,他是桂林府柳叶山庄公子,一查就能查出来,被朝廷这边擒拿了,是天大的好事。 “呼……”白开亲喘一口气,想着事情就这样进展,一切就完美了。 自己把海盗都齐聚一处,把他们都骗离船只,这种局势下,珍珠山庄和朝廷,应该可以都擒拿了吧?应该吧? 就在思索间,白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书生楚非烟,偷偷摸摸的往一处逃去。 “好家伙……” 白开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楚非烟是第一批上岛的人,按照师傅的命令,在洞穴内下软酥风的药。在岛屿议事结束之前,他们都会被第二批的海盗包围限制。若有陷阱埋伏发生,这些人都要死。 现在,正派势力的攻船,导致围困他们的海盗参与到了抗敌的阵容。 楚非烟趁着混乱,逃离了他们,此刻往岛的另一边,渡船那边跑去。 岛上有两处放置船只,一处是第一批登岸的船,在南面。一处是第二批和三霸登陆的船,在北面。 北面被从南下的珍珠山庄和朝廷突袭了,只有南面,此刻有船,又无人。 “喝……!”楚非烟惊惶的跑着,时不时的回头看去,一脸的恐惧。 最终,安全跑到了岸口,登上一艘来时的船只。 整个人手忙脚乱的放下摇动机关,拉起船锚。 “这就跑了?不带我一起吗?” “嗒哒!”的一声,熟悉的身影,跃落上船。 楚非烟看着眼前之人,面色惊恐,很勉强的挤出了笑容。 “黑少侠……” “还说你不是画中人?亏我还点相信你!”白开神色冷肃的说道。 楚非烟眼神慌张的看着岛上,慌忙的说:“我是被逼的!我没办法啊!我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做点什么?还不是我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开一直有些困惑,他一个书生,怎么就被那火通天收徒了? 看上他什么了?又不能打?难道真的只是当作诱饵,引诱莫问期而已? 第103章 追逐的真相 “黑少侠,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先离开吧!”楚非烟激动的摇动机关,把船锚拉起。 白开不怎么着急:“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真海盗。被抓了,说清楚便是。” 楚非烟紧皱着眉头,“哪能说得清楚啊?我们快走吧……” “那你和我说清楚吧。”白开似笑非笑道。 话语之间,单手按住了旋转拉锚的机关构造,一个反方向扭动,那船锚重新砸落海底。 楚非烟一脸的苦涩,极为无奈的样子。 就在此时,眼前的视线,看到了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奔来。 不止一个,风火的身影后面,还追随着另一个! 白开注意到他的异色,转头看去,只见那黑脸糙面的火通天惊恐的跑来,后面,莫问期威肃凛凛的追击。 “我就知道……!”白开心中一喜,果然如所想,这莫问期来去自如,不会有事。 不过,为什么那火通天也没事,洞府内,没能第一时间击杀他吗? 火通天朝着楚非烟所在的船只冲去,焦躁大喊:“拉帆啊!开船啊!愣着干嘛!” 楚非烟一脸的苦相。 船锚都没拉上来,拉帆有什么用。 白开恍然,原来如此。 这定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他们考虑到了最差的情况,若是发生了,二人就逃。 火通天随着冲下,看到了视线被遮挡,逐渐清晰的白开。 眼神一颤,明白了什么。 但是,依旧朝着白开冲去。 “额啊……”白开一个反手,擒住了楚非烟,抓着他的脖子,威胁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掐断他脖子!” 白开威胁的对火通天喊道。 然而,火通天依旧朝着冲来,没有一点迟疑。 被抓着的楚非烟难受低语的说:“没……没用的……” 白开平静一句,“我当然知道没用了……”说着,就把他扔到了一旁。 全神紧肃,直面这武功更高的火通天。 莫问期喝声道:“别和他动手!” 火通天已经靠近岸边,恼怒狰狞的面孔,像要吞噬白开一样,“找死!” 说着一跃冲上,一掌轰出。 白开反手从拿出一个瓷瓶,瓶中的毒药砒霜挥洒出去。 额!火通天看到对方出手,虽不知是何,但吓得一个翻转身姿,避开粉末,落到船上靠近船舱处。 白开深吸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 手掌又往领口摸入,谁不知道接下来掏出什么。 此时,莫问期一跃轻功,飞来而落。 火通天看到这天敌,直接冲入了船舱。 “哒哒!”莫问期落到船上,话不多说,跟随冲入。 就在此时,那角落的楚非烟直接顺着船围板一跃落海,“咚!” “额?”白开快跑几步,看着遁入水下的楚非烟。 突然间,脑子里意识到什么。 如果他们考虑过最糟糕的逃跑情况,那一定也考虑了莫问期的追来! “不好!” 白开惊惶回头看向船舱方向。 “嘭!咚!”的一声,又一跳落的海的声音。 紧接着,“轰!” 一声炸响,火光爆发,整艘船剧烈的震动摇晃,火药的气味,弥漫整个岸边。 白开直接被震得翻倒在船。 此刻的他,想起一种说法,火药就是炼丹师发现的。 楚非烟逃来的这艘船只,船舱内布满了火药。这火药,是向白头鲨乔屠要的。 火通天想过,万一自己计划失败,乔屠被杀,受到韦唯和金劳胡的追击,自己可就借此船,先把他们引入船内。 自己再点火引燃,撞破船板,逃离船内。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火药用来对付了追逐多年的莫问期。 “咯——!”船身被炸的船只,开始摇晃倾倒,即将沉没。 “喝!”白开从船上站起,立即跑入炸毁的船舱。 浓郁的黑烟,燃烧的船内,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莫问期!你逃出去了吗!咳……!” 白开大喊了几声,就被烟熏咳嗽不停。 除此外,整个人颠来歪去,难以在混乱的船舱内站稳。 白开管不了这么多,捂着鼻口,继续深入。 “额!” 不愿相信的一幕,还是看到了。 船舱乱木内,浑身是血的莫问期,就在其中。 “撑着点!” 白开勉强的喊一声,冲入混乱的木板积压中,救出对方。 “额……”那奄奄一息的声音,在耳边响动。 白开背起对方,安抚道:“没事!走!” “咚!”白开直接从那破开的船身跳下,艰难的带着他在游动。 “额……”白开猛喘一声,把他放到了岸上。 “我……不行了……”莫问期苦笑道。 白开安抚说:“别说话,珍珠山庄的船只,应该有随军大夫,我带你去……” 莫问期微微摇头,“谢谢……不用了……” “接下来……听我说……” 莫问期心知自己命不久矣,眼中决然释然,带着感激。 “说什么说,有啥好说的。”白开一脸焦躁不解。 莫问期低声说:“听我说……我和他的来历……” “我和他……都是宫里出来的……我们的主人是……建文帝……” 白开眼神一凛,脑海顿时敞开豁然。 建文帝,朱允炆! 当今天子朱棣造反,夺走了建文帝朱允炆的帝位,建文帝本人也从此下落不明。 莫问期继续道:“我是陛下的护卫……” “那火通天……盗取了陛下宝物……所以我一直追逐他……” 白开有些不解,“钱财都是身外物,他拿了就拿了吧,也不止他一个。” 白开相信,当时朱棣打入皇宫的时候,一定有不少人盗了皇宫的宝物离开。 “不一样……”莫问期沉重哀声,“那宝物……是一门神功地图……陛下若能得到它……就可杀了朱棣……再起势……” “只不过……陛下没来得及找出神功所在……便大势已去……” 白开大为惊诧。 朱棣是一个一生都在杀伐的人,传闻他的武功,近乎天下第一。除了明太祖朱元璋在世,不然无人可败。 所以建文帝想办法找到了一神功,但没来得及找到,朱棣就打到家了。在混乱之中,炼丹师火通天把其偷走。莫问期追逐多年,就为了寻回此物。 “谢谢……”莫问期笑言一声,再也没了声息。 第104章 大难不死 白开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莫问期,有些茫然。 一时间脑中知道太多,思绪流动如同入海江河,湍急涛涛。 然而,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一群贼匪,从远处冲来。 厮杀追杀的呐喊声,也相继传来。 白开心惶的抬头望去,只见那鲲鹏鸟韦唯、海上虎金劳胡,以及白头鲨大公子乔琮,带着一些手下,冲往此处船只来。 “还活着!” 白开后牙一咬,顾不得许多,立即往一艘不大的船只冲上。 自己可不想再和这群人再有瓜葛,现在就逃。 白开跃上一艘船,迅速的拉动机关,把船锚拉起,接着放开船帆,把船只操纵离岸。 当年扶桑渡海,遭受灾难一事后,白开就学会了如何控船。 虽谈不上技艺精湛,但是控制一艘不大的船只,刚好足够。 “那家伙!”鲲鹏鸟看着白开逃走,愤恼不已。 但懒得多管,带着手下,往一艘无人的大船去。二当家冷手已经拿命替自己挡住苏陵,自己若是也被抓,那就辜负了他。 再说了,也不仅自家二当家没了,那乔琮老爹白头鲨乔屠也没能逃出来。就是可惜,没能父子俩都完蛋。只有这样,三霸才算少一位。 海上虎金劳胡惊惶的上船,心中庆幸不已。 自己差点也要被抓了,多亏那柳叶公子桂柳斜出手,不过,这意味自己和他再不相欠。 “追!”呐喊振奋的声音,如同锣鼓喧天。 江湖客以及朝廷官兵追逐不停。 但碍于对方登船而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过今日,也已经是大胜。众人除了有些遗憾,剩下皆是雀跃兴奋。 海龙岛北面岸口。 主船之上,那位二公子乔瑜,冷漠的看着岛上的兵刃响声。 渐渐的,看到了苏陵带着大胜之军归来。 苏陵的手上,提着白头鲨乔屠的人头。 虽然隔着远,但是乔瑜好像能看到那那张面容是何恐惧的神情。 乔瑜没有一点情绪反应,缓缓的走回了船舱。 …… 海龙岛某处海上,一艘最先的离开船只,行驶其中。 那黑面糙脸的火通天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双目全神的凝视着地图绘制的条条纹路。 自己获得这地图后,不仅一直在逃避莫问期的追捕,也在研究这地图上的绘制。 最终,得知了那神功就在南海! 这也是为何,会下南海的原因。 “到底在哪?难道在三霸的岛屿上?”火通天皱眉沉思,一脸的纠结。 一旁的楚非烟,畏惧的站在后方,沉默不语。 “算了,总会找到的!”火通天得意一笑。 这一次,不仅多年的天敌莫问期死了,就连那南海三霸,怕是也要陨落。 这些最危险的人没了,南海之上,自己何处不可去? 脑海中回想着洞穴的经过,真是惊险。 当时莫问期靠着龟息术没有中毒,自己和白头鲨等人简直就是瓮中之鳖。 幸亏,自己机敏,砸出几颗天雷子,靠着爆炸的震势把洞穴的火盆震荡湮灭。 漆黑之下,自己靠着暗器之声,把莫问期引向白头鲨。 让那乔屠替自己拖延时间。 白头鲨因此,被莫问期重伤,后来的逃窜,即使有利牙死士的掩护,也没能从苏陵手中逃脱。 至于冲出门去,火通天根本来不及。 那莫问期反应极快,重伤乔屠后,立即去大门守着。 最后,靠着苏陵和朝廷军冲入混乱,才得以脱身。 “师傅!你看!” 回忆间,火通天被楚非烟惊喊。 “什么?”火通天看向远处海面,只见一艘不大的船只,正在拼命的航行。 定睛望去,船上之人乃是和莫问期在一起的白开。 “这小子在船上,没被炸死,运气不错……可惜……”火通天露出不善的目光。 “追!这小子看着就是祸患!杀过去!” 站在乘风而行的白开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转头望去,一艘大船追来,上面还是那火通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开咬牙一紧,操控着船只,接住风势,不停而逃。 “小子!我不杀你!”火通天大喊着。 “信你个鬼啊!”白开骂言一声,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火通天很是得意的笑着,被别人追逐多年,今天终于轮到自己追别人! 二人的追逐,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开行驶的船只,突然感觉,快了许多。 “诶?怎么快这么多?” 白开惊惊疑着,目光看着前方海流,那海流的古怪流逝,让白开面色一寒。 前方,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吞噬一切,旋转回流的漩涡! “不好!”白开想立即调转船头,然而,后方的巨船还在追逐不停。 “别追了!调头啊!前面是漩涡!”白开朝着火通天呐喊。 然而,那巨船没有一点调转反应。 如此流逝中,巨船比起小船更稳,且这顺风的风势下,小船也极难控制。 白开咬牙一喝,“反正都是死!拉你们一起垫背!” 接着,白开就不再管船的航行,任由海流吸收拉去。 就在此时间,那巨大的战船开始调头了。 白开一脸的怅然,自己是没法调头了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诶……” “轰隆!轰隆!” 漩涡中心的轰鸣声中,白开随着小船,一同被吸入里面。 “哈哈……!”船上火通天,得意大笑着。 “小子,还想拉我垫背?真当我傻啊?” 伴随着,笑声,巨船离开漩涡,消失在辽阔的海域之上。 …… “额……”乏累难受的感受,席卷全身。 全身上下已经湿透,好像重了一倍一样。脸上贴着沙粒,刺痛的感觉袭来。 “咳……!”随着几声咳嗽,白开缓缓睁开眼睛。 “我……还活着……” 白开惊疑的仰起身姿,一脸茫然的看着所在。 不知为何,卷入漩涡的自己,被冲到了一座岛屿的沙滩上。 这是哪? 白开很快就不再想这个问题,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果然,自己的运气向来很好,这都没死。 白开缓缓的起身,看着岛屿所见。 眼前是一片树林,不知尽头,树林的远方,有一座山峰。 那峰头之中,有一个黑色影子,显然,这不动的黑影就是山洞。 第105章 天上经 灼灼燃烧的烈火下,烘干了这个湿透男人的身体。 即使有海风吹入林来,也不觉得冷寒。 白开看着挂在一旁,冒着蒸汽的衣物,神色沉重。 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大难不死,被漩涡卷到了这莫名南海岛上。 无了船只的自己,该怎么离开? 搭一艘木筏?搭出来的,安全吗?遇上暴风雨,不会就散了吧? 等待路过的船只?何时才路过?路过的是海盗船呢?万一不路过呢? 白开思考着各种可能,一时间无法定夺。 “诶……”惆怅之中,叹息一声。 随着衣服的烤干,白开重新装上,开始在岛上寻找水源食物。 不管如何,现在还先活下去。 岛屿很大,有一座山峰,有一密林,还有一片环绕的沙滩。 白开在岛上走动,寻到了水源,也发现了野果,还有一些动物活动。 在这里活下去,至少没问题。 但是白开并不想在这活下去。 实在等不到船,最终一定会砍伐树木,制造成木筏离开。 等待的日子,一等就是三天。 白开在沙滩靠近密林的地方,一直看着那起伏波澜的海面。 若是有海盗船,自己就躲进入林内,若是路过的商船,就点起一旁的干材木叶,引起烽火。 等待的日子,总是枯燥无聊的。 枯燥之中,白开又被岛上唯一山峰的山洞吸引。 “要不,去看看?” 白开自言自语,起身拍了拍沙土,朝着山峰的方向走去。 去往山峰,必须先穿过密林。穿过密林后,便是攀爬。山峰并不陡峭,只是灌木杂草丛生,爬起来不易。 但最后,到了那山洞门口。 白开拿起准备火把,点燃往内走入。 然而,这山洞,并不需要火把照亮,山洞的洞壁内,有着特殊的石头,这些石头散发这荧光,照亮着洞穴。 “这是……!” 白开惊瞪双瞳,看着这淡淡光芒的洞壁。 石壁之上,雕刻着一列列的文字,在光芒的营造闪烁下,充满神异之力。 “《天上经》?”白开看着最显眼的三个字。 “难道……这就是建文帝要找的神功?”白开恍然。 那火通天前来南海,也许不是巧合,也许他就是发现了地图上的神功就在南海的某一座岛屿。 白开顿时有些唏嘘。 怎么转来转去,被自己碰到了? “诶……”白开感慨一声,继续看着山壁上所刻。 有一横着的文字,极为特殊,最先引起了白开的注意。 “若有有缘人见此神功,修炼过后,请毁了石壁,也切莫传授他人。此神功一旦当世有第二个人修炼,必会给天下带来祸患,修炼之人最终也难活必丧。” 白开淡淡的读着所写。 一脸疑惑皱眉,“什么什么啊?说的跟诅咒一样。” 白开懒得理会,眼睛看向竖列的文字。 这竖列的文字,便是武功心法。 练吗?练啊,干嘛不练? 接下来的日子,白开也不去沙滩等待船只的路过,一心留在这洞穴修炼这《天上经》武功。 不练不知道,练了之后白开发现,这武功之玄妙,难以言喻。 拳法、腿法、指法、暗器、兵器各种路数武功好似都在这《天上经》之内,学会此神功,各种武功好像都能意会。 内力在修炼此武功之后,疯狂的暴涨,别人三十年的修炼的内力,自己一个月就炼出! 这武功修炼得太快! 天下间的武功,基本都有一个特点,修炼太难,修炼太慢。 普通人想成为高手,可能要练三十年四十年。 可想成名的,意气风发的,往往都是二十出头年轻人,他们很着急,很冲动,不愿意花费三四十年再出名。 所以能年少成名的,一定都是习武的天才。 少林,少林寺藏经阁的武功,堪称天下一等一。 但很少有人觊觎少林的武功。不仅是少林的高手众多,很危险。更大的原因在于,少林的武功几乎都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修行个不知多少年月才能变强。 如今这《天上经》让白开觉得恐怖,修炼大成,也太快了!几个月,几个月就可完全学会! 白开不由惊奇,这武功到底谁留下的? 到底什么人创造的?为何江湖中,从未听过有人使用? 难道,真如其名? …… 三个月后。 “轰隆!”一声震响,山洞内石壁坍塌,石壁上文字粉碎伴随坍塌化作齑粉。 走入山洞一看,洞穴内已经无了什么神功石壁,有的一堆断壁残石,破碎文字。 白开一开始不太理解石壁上刻字修炼毁了的意思。 但现在,已经理解了。 这神功,可能真的有着诅咒一样的东西。 “诶……这几个月,不知道有没有船路过?”白开挠了挠头。 几个月来,自己除了下山找东西吃,就基本在山洞内修炼。至于有没有商船路过,是真的不知道。 “接下来呢?是继续等,还是造一艘木筏赌命离开……?” 白开站在洞口处,遥望着海上,自言自语着。 突然间,眨了眨眼,眼眸中,出现了一艘船只的身影! 白开忍不住的露出笑颜,欲要飞跃下山,跑到岸边呐喊呼唤。 如今自己内力浑厚无比,靠着内力传音,足以船上的人听到。 就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白开身形定住了。 眼瞳放大又收缩,船头上的身影,似乎相熟! “难道……!” 白开脑海一闪,不着急飞落,继续盯视着靠近的船只。 船头上,那二人的身影,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火通天和楚非烟! 火通天有着地图,若世上还有人能找到此处,那一定是他!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船头上,火通天狂奋的笑着。 地图上的描绘,不清不楚,他来了南海,也是靠着附近海流判断,费了三个月才找到。 看着地图上海流黑点,再和眼前之地对比,十分确信,就是此!这就是神功所在的岛屿! 一旁的楚非烟眼神闪出一抹异色,沉默不语。 白开淡叹道,“这就是缘分吧。” 紧接着,身影从洞穴入口消失。 第106章 罪有应得 船只停泊在这孤岛岸边,那急躁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跃落。 另一人小心翼翼从船上下来,双目凝望着唯一一座山峰上的洞穴。 “这岛这么大?会在哪呢?率先跃落的火通天看着手中无用的羊皮地图,陷入愁思。 楚非烟指着那座孤峰说道:“师傅!我们先去那看看吧?” “为什么?”火通天反问。 楚非烟解释说:“那是此岛的最高处,在上面能看清此处的境况。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而且,那里有个山洞,用来藏匿,刚好可以避开风霜雨雪。” 火通天恍然,咧嘴一笑,“有道理!走!去看看!” 随后,二人穿越密林,攀峰而上。 这穿林攀登对于楚非烟来说,简直就是劳苦,整个人有气无力,喘声连连。 火通天懒得管他,轻功跃动,踏山踩石,不多时就到了洞穴前。 “额!”洞穴内莹莹光芒,让他心中一喜。 “这山洞有古怪!” 火通天面色兴奋,直接冲了进去。 “这……!” 眼前的一幕,让其浑身一颤,碎裂的山壁岩石粉碎砸落,那碎石之中,隐约可见雕刻的文字痕迹。 “不……不……”火通天难以接受,跑到了碎石前。 顾不得许多,推开大石,捡起地上碎石。 “这……这就是地图上的神功?怎么会这样……日以继夜的海风也不该这样……” 火通天看着碎裂,越看越觉得是人为。 但是,是什么人? 此处岛屿,海流极为特殊,哪怕南海纵横的三霸,也找不到才对啊。 火通天心知这一点,自己也是靠着地图海流的分析,一点一点的摸索,才找到此岛。 此岛的存在,就像是隔绝外面世界一样,没有指引,不可能进来。 “难道,神功宝藏不是这里?”火通天自我安慰的说。 “是这里啊。”此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火通天眉头一挑,转身回看中,袖手扔出三颗天雷子。 天雷子乃是以一种类似打火石的石头磨碎粉末,再重新塑形包裹火药,制造的暗器。 这种暗器在激烈的碰撞下,便会碎开,且伴随着火星点燃里面火药,爆炸威力。 一般情况下,一颗天雷子也可以爆炸,只要砸地面石头,兵器刀刃就可。 高手的用法,以多颗天雷子扔出,特殊的手法下,互相碰撞炸碎,火星璀璨,凌空爆炸! “嘭!轰!” 砸向白开的天雷子凌空炸出闪烁光芒,毁灭的杀势。 火药的杀力下,火通天自信,即使对方武功更高十倍,也难以安然无恙。 然而,眼前的一幕,看傻了火通天。 那爆炸的火焰光芒,从炸裂爆开变成收缩之势,毁灭的力量,在一股无形的真气之中汇聚一团,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 这是武功吗? 难道这就是山壁上神功! 没错!一定是的! 火通天心中笃定,身为皇宫炼丹师的他,一辈子都未见过如此神异的场景。这也一定是陛下要寻找的神功! “还给你!”朱境空反手把光球以真气推向火通天。 “等等……!”“轰——!” “额啊啊啊!” 光球在火通天近身爆炸,那股火药爆炸的力量闪烁轰鸣,直接把火通天炸飞,整个人飞撞向那洞穴山壁之上。 这一刻,他如同死去的莫问期一样,浑身上下,烧伤炸伤,血流不止。 那恐惧惊恐的眼神,愣愣的睁着,而鼻口,已经无了任何声息。 “我替你报仇了。”白开看着落下的尸体,感叹一声。 …… “喝……!额呀!”艰难疲乏的喘息声下,楚非烟终于爬上了洞穴。 等他睁开双瞳,看向前方时候。 目光中,看到了正在等待的白开,以及惨重血流的火通天。 “额?”楚非烟懵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被漩涡吞噬了吗?怎么还活着?这都能活下来? 还有,师傅怎么死了?他的武功,应该比这黑关开高啊。 朱境空微微笑说:“楚公子,缘分啊。” “呵呵……”楚非烟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我……我……” 脑海疯狂的转动,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不等他开口,朱境空直接道:“你不用说了,你的话,我现在是一句也不信。” “当然,我也不感兴趣你们的过往,我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走了……?”楚非烟怔了怔,脸色一变。 意思是?不杀我? “那好啊!黑少侠,我们一起走吧!我学会航船了!”楚非烟激动的说。 白开秀眉蹙动,“我没说一起走啊?” “啊?”楚非烟背后一寒,有不好的预感。 白开冷肃道:“我自己开船走!你就留在这岛上吧。这岛上有水有食物,死不了。若是你有幸碰到路过的船,你就看着办吧。” 说罢,身影一闪,直接从高峰飞跃而下。 “额啊!”楚非烟心中惊骇,转头回看。 这高有数百丈的孤峰,竟然一跃而落! “黑少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啊!”楚非烟悲怆呐喊。 眨眼之间,白开的身影就落到了密林之上,紧接着踏步蓬顶,朝着沙滩上的船只去。 白开看着这艘巨船,很是平静。 换作之前,自己独自操作此大船,怕不是困难重重。 如今的武功,已是轻而易举。最多航行得不怎么好罢了。 “走了!”白开嘀咕一声,一跃而上。 洞穴口的楚非烟跪倒在地,看着逐渐离开岛屿的船只,欲哭无泪,绝望落寞。 ———— 四年后。 南海之王的岛屿。 朱境空和阿英等人,终于来到了这曾经白头鲨的岛屿。 在引路之下,众人朝着目的所去。 最终,来到了一座豪华气派的宫殿前。 宫殿前,数名死士手持长钺,挡住了去路。 “南海王,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此时,一个脸色苍白,胸口受伤的男子出现说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放冷箭的百步穿。 黑龙高立不悦的说:“什么意思?要我们打进去吗?” 白开明白这意思,“你是我投箭射伤的,我可以见吧?” 百步穿眼珠一抖,凶狠的盯视着白开。 嘴角扬起,冷冷笑道:“你当然可以。” 话落,那交错拦堵的长钺松开让路。 白开回头与大家言,“放心吧,这里等我。” 苏琳珠面色愁绪的说,“这南海王据说四大将军加起来都厉害……” 高立言:“白兄弟,我们一起打进去吧。” 陈一也提醒说:“白兄弟,我觉得里面有陷阱。” 阿英冷淡不语,只是双眸对视,所言所语,尽在其中。 “没事!”白开自信一笑。 话不多言,转身而走,踏步往宫殿入。 进入宫殿的白开,看到了这辉煌璀璨的殿宇,这富贵瑰丽,怕是皇宫也不及。 除此外,也看到了怪和尚。 怪和尚微笑的坐在侧旁上座,似乎等待着白开的到来。 白开也看到了主座上的南海王。 这位一统南海,击败南海三霸的人。 陌生又熟悉。 楚非烟。 第107章 南海事了 “白镖头,可算来了!我和南海王等待已久!”怪和尚笑如来兴奋不已的说。 白开看着主座上,面色难看,紧皱眉头的熟人,微微笑说:“缘分啊。” 主座之人,楚非烟。 曾经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如今赫赫威严,气势雄浑,和四年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黑关?白开?”楚非烟颤抖的嘴唇,恍然说道。 自己就应该想到,对方当年的名字不是真名。 “哦?二位认识?”怪和尚抖了抖眼珠,越发觉得有意思。 “诶……”白开哀叹一声,感慨的说:“当年机会给过你了,你怎么就不珍惜呢?” 当年不杀他,就是希望他好好做人。 有一些真相,自己并不想追查。 但如今,眼前之人的名势便是证据。当年的猜想,是对的。 楚非烟立即从主座上离开,恳切求饶道:“黑少……白大侠!我失了心,做了错!我可以把南海的盗匪钱财全部交给朝廷!” 怪和尚被这南海王的举动震慑了。 这武功如此不凡的南海王,这么畏惧这白开吗? 为什么?难道这白镖头有他什么把柄? 还是说,这白开的武功,真的到了神乎其技,天人之上? 怪和尚在船只登陆岛屿的一刻,就身法轻功,冲入了岛内。所过之境,无人能挡。 不需片刻,直接进入了宫殿,面见了这位南海王。 然后,南海王直接对怪和尚出手,二人过了十招不分胜负便各自停手。 双方也皆明白了其之强悍。 怪和尚说明了来意,楚非烟请其入座上宾。 怪和尚说起了白开,说此人比起自己更强,他马上就要来取南海王你的命。 楚非烟觉得有趣,想看一看这白开,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 然而,怪和尚并不知白开有多厉害,二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手。 其次,他也不知道,楚非烟为何如此畏惧白开。 楚非烟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当年被困孤岛,他在岛屿的日子,把山洞内的《天上经》的残石拼凑起来! 最终,得到一份残缺部分的神功心法。 岛上寂寥的他,修炼起了这残缺的《天上经》。 他没想到的是,残缺的神功,竟然也如此厉害。 通过这修炼,整个人脱胎换骨,得了信心。 最终砍伐岛上的树木,搭建一艘木筏,硬生生的离开了孤岛。 也靠着残缺神功,一统南海,灭了三霸。 继承他们的一切,成为南海无敌的南海王! 楚非烟心知,自己残缺的武功,肯定不及这白开修炼完全的神功。 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投降! 韩信可受胯下辱,自己这点算什么!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给过你机会了,这一次,不行了。”白开冷肃道,毫无情绪。 “额!”楚非烟低头跪求,悲愤道:“真的没有一点……商量吗?” “没有。”白开干脆的回答。 韩信最后可没有善终。 “嘣!”话音未落。 楚非烟朝着后殿飞冲,遁逃而去。 身法之快,达到了一生极致。 “砰!” 然而,还是被白开一掌打中胸膛。 这一掌,蕴含着白开丹田最强内力,必杀之! “额啊!噗!”来不及逃走的楚非烟身中一掌,吐血殷红,撞向那玉器王座,“铿锵!”。整个王座破碎无双,晶莹璀璨。 “额……”楚非烟倒下宝玉之中,口中血流不止。 这一掌,五脏六腑全碎,神仙来了也难救。 白开转头踏步,就此离开。 怪和尚此刻看到如来也笑不出来了。 楚非烟看着离去的背影,眼中闪出过去的画面。 “请大师收我为徒吧!我很机灵的!” “师傅,您这迷香,改良改良,岂不是可以对付武林高手……” “师傅,这地图上所绘的,好像是南海。” “师傅,我有办法对付那莫问期,您只需这样……” “师傅,那白头鲨定会要您对付另外二霸,我有法子,听我说……” “师傅,您要留个后手啊,在船上放上炸药……” “师傅!别让他逃了!此人活着,必定是我们的祸患!我们是大船,不会被漩涡卷入!直接冲上去,把他逼入漩涡!” …… 当年的白开,一直在想,这火通天为何收这个书生为徒。 后来有了种想法,这个不会武功的徒弟,会不会很聪明,那些谋划都是他的提的? 当今日,再次看到他的时候。 白开确定了,应该是的。没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当上南海王。 宫殿外,阿英等人看到白开的走出,欣喜雀跃。 “你没事!太好了!” “怎么样了?那南海王是个什么人?” 白开淡淡一笑,“南海王已死,我们回去吧。之后的事,交给苏陵庄主和朝廷征讨即可。” “额!”一旁百步穿闻言大惊。 心中难以相信。 那孙王侯,也不愿相信白开口中的话。 百步穿直接冲入了宫殿。 孙王侯见他们无视自己,也紧随而入。 陈一一脸惊诧的说:“白兄弟,你开玩笑的吧?” 白开踏步而走,直言说:“走吧,回去了。” 阿英没有一点犹豫,紧随在后。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也一同离开,不敢在这岛屿待太久,谁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到了岸口,白开和阿英、苏小姐、阿二登上船去。 那黑龙赤龙二人,没有登上二人的船,而是再陈一的带领下,抢了南海王的船只。 “南海王都没了,我们抢一艘,很合理吧!”陈一笑说。 白开淡笑一声,抖了抖眉,要不,我也抢一艘? 苏小姐懒得理会二人,而是问向白开:“那怪和尚呢?不等他了吗?” 白开回答说:“不用管他,他自己会抢一艘船离开的。” 苏琳珠点点头,肃声言:“阿二!起航!” 阿二没有多看一眼岛屿,直接起锚扬帆。 那黑龙赤龙二人也起船在后。 苏琳珠看着这渐行渐远的岛屿,心中还是有些恍然。 竟然,就这样的结束了? 珍珠山庄诞生以来最大的敌人,灾难,就这样结束了? 像梦一样…… 白开感叹一声,坐在了船的桅杆下,闭目躺靠。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之后呢?之后你怎么逃出海龙岛的?”阿英冷淡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开睁开眼,眼神一亮,“这之后啊,那就像做梦一样,说出来,别人都觉得我在编故事……” …… 苏家的渡船航行一路往廉州府回。 路上,黑龙赤龙二人的船只,与之分开了。 或者说,被甩开了。 二人的航海技术和阿二相比,天差地别,不应该比。 所以,对于二人的消失眼前,白开和苏琳珠,也没当回事。 那二人的武功高得很,堪比四大将军,出不了事。朝着北上航行,迟早会回到大明天下的。 ———— 至于南海王死后,发生了变故。 岛上如今四大将军,还剩三位。 谁来成为新的南海王,成了三人的目的。 一开始,还大家还是笑里藏刀,没有闹翻。尽量的获得更多的海盗兄弟支持。 大不了,大家分家,成为三霸。 然而,就在某一日,变故发生了。 宫殿外,尸横遍野,断臂残缺,望之惊悚。 血液一直流向岛屿岸口。 宫殿内,也是一片死伤的尸体。 四大将军之一的百步穿,被自己利箭刺穿头颅,瞪大惊骇的眼神,充满不甘。 四大将军的另一位,孙王侯被斩断了双腿,此刻奄奄一息的瘫倒在血泊之中。 “呵呵……”孙王侯惨笑着,看着那雁翎刀的同僚老者。 他想过,大家会败给这武功最高的柴桑。 却没想到,这柴桑竟然找了帮手! 孙王侯目光瞥视那一站一坐的二人,赤龙陈一,黑龙高立。 “柴老头,你是觉得……你老了,打不过……找帮手吗?” “我还以为你们俩个……是什么正派……没想到……也是……” “呵呵……柴老头……你小心了,他们俩很快就对你下手……啊哈哈……” 柴桑冷酷的面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高立双臂环胸站着,沉默不语。 唯有陈一,好心说道:“喂喂喂!你怕是误会了,我俩也不想来的,但是上面的意思,没办法。南海势力,太过了,为所欲为。” 孙王侯睛瞳一瞪,“上面?你们……是什么人?” 柴桑一脸阴寒,低沉的嗓音,与这位曾经处事的同僚说道:“天下之大,不过一府。” 第108章 指鹿为马 《易经》言,端午之时,飞龙在天之日。 这一日,当朝天子朱棣,率领文武百官,于郊野之外庆贺。 其中有一项极为重要活动,名为“射柳”。 把柳树枝条中间一段,削其皮,露出青白。 接着再纵马持弓,利箭而出,射断青白部分。换而言之,露出青白为靶心。 柳条断之,然后接住断条为魁,不能接住为次。 这样的活动,对于战马上杀出的天子而言,最为合适。 但对于文官而言,只能干瞪眼。 纵马射柳?还接住?不从马上掉下来,就不错了。 文官们,对此无奈,心里希望,待会陛下能够主持个吟诗作对什么的,这才适合我等读书人。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想想。 文官们互相对视,苦笑一声,看向那些正在射柳的武将。 一个个可谓英姿雄风,断柳接柳,游刃有余。 远在主位的天子,靠在龙椅之上,百无聊赖,闭目凝神。 此时,百官之中,一人走出。 此人面相阴狠,目含凶光,百官皆不敢正视之。 怪和尚评定天下十人的“一刀”。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锦衣卫,百官的噩梦,权力极大,构陷污蔑,无可奈何。 纪纲作为指挥使,领首之人,如今更是万人之上。 “我来献丑献丑!”纪纲微微笑道。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提前恭贺。 “指挥使大人善骑射,这区区射柳,不在话下。” 纪纲淡淡一笑,驾马而上,眼神瞟了眼镇抚庞瑛。 庞瑛意会,慢步上前。 “驾!”纪纲策马纵跃,其身形雄浑,霸气尽显,精弓在手,对准柳白之处。紧接着,利箭于中,满弓对射。 “嗖!”的一声,寒光飞虹。 利箭从柳条青白之处,刚好偏移,柳未断,箭未中。 就在此时,镇抚庞瑛快步冲上,于柳条处,折断取下。 庞瑛转身与呼喊:“纪纲大人射断柳条!” 然而,这一幕百官看得清楚。 这哪里断了?这不是指鹿为马吗? 庞瑛持断柳而回,擂鼓祝贺。 纪纲调转马回,看向在场百官。百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更无人敢站出指明此事。 纪纲于马鞍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百官群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远处搭台的主座上,天子朱棣睁开了双眸,遥遥的望去。 藏在深渊下龙兽,无声胜有声。 ———— 湖广,永州府,祁阳。 永州镖局的门口,从曾经的冷清寂寥,无人问津,到现在的,靴子都要踩平过门石。 永州镖局,在潇湘、百越、岭南之带,完全威名。 现在三地江湖,皆知永州镖局镖头,捣毁蜂群,擒拿真凶虎鲸帮。又于廉州府败四大将军,灭南海王。 此等风火之事,此等波澜壮阔,当得起三地第一镖局! “老爹啊,你生前的愿望,我现在帮你完成了。现在也算天下人知道你家乡永州府。”白开对着牌位,回禀说道。 “诶……”白开不由叹了叹。 “是不是名气太大了,这么多客人,镖局里接镖的,接不过来啊。” 由于名气打响了,镖局的生意顿时好得过分。 大大小小的镖运,都往祁阳来。 而镖局里的人,只有自己,阿英,段徒三,庄萍以及杨骨铮。 小的镖,谁都能走一趟。但是大镖,按照规矩,要有镖头带领。 但镖局的镖头只有自己和阿英。 剩下的几人,白开不放心他们走远镖,接大镖。 押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你再多年的经验,再老道的本事,也会命丧。 自己老爹,当年就出了意外。 白开看着牌位,神情心绪,不由沉重。 自从得知老爹身死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自己还没有找到真凶。 白开长吁一声,转身离开,往厅堂方向去。 厅堂内,庄萍正在接待着前来押镖的客人,询问他们所押之镖。 最后,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白开走来,疑问道:“怎么回事?干嘛把客人赶走?” 庄萍微微恼怒,龇牙咧嘴的说:“押送几颗水果,谁接啊?你接啊!” 押送水果,听着很离谱,其实不然。 古就有一骑红尘送荔枝。湖广这的水果,本地虽便宜,但送到北方,那就是高价中高价。 不过,送水果极费人力物力,快马加鞭,费时费力。 这种押镖,白开在镖局的规矩中立过,不押。 “还有呢?就没有其它镖了?”白开好奇道。 庄萍拿着手中记录的本子扔给白开,“都是些小镖,大一点镖,又不合适。我们只有两个人,太多的货物,押送不便。” 如今镖局内,阿英、段徒三还有杨骨铮去送一趟大镖。镖局人手不够,只剩二人。 “镖头!你什么时候再招点人手啊?镖局人不够!”庄萍抱怨道。 “不够吗?够了啊,够养活你们了。”白开摸着下巴说。 庄萍一脸黑线,“啊?” “你不想把镖局做大!做得像长安镖局,天水镖局那样大!” 白开诚恳道:“不想啊。” “你……”庄萍欲言又止,咬牙一声,“那以后你来接待客人!” 说罢,抱怨着起身走开,“镖局引这么客人来,又不接镖,玩呢……” 白开笑了笑,坐到位置上,翻看着押送的镖物。 要么太便宜,要么不合适。 不合适的原因,基本都是一个问题,镖局人太少。做不了那种几十箱的大买卖。 “诶!接个锤子。”白开撒手不管,往外面逛荡去了。 祁阳,一个小县城。 因为出了一闻名的镖局,如今县城内,往来了不少江湖客,小城也热闹了许多。 至于自己,如今城内的百姓,无人不知。 “白镖头!好啊!” “白镖头,您最近不走镖吗?” 走在街道上,皆是淳朴的招呼。 白开也已习惯,招手回应,闲聊几句。 “诶呀,日子好啊。”白开负手在手,悠哉的逛荡,左看看,右看看。 然后,神色就凝住了。 街口的一墙壁上,被人用石头刻画着奇怪的横竖符号。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小孩子的胡乱画。 但白开很清楚,这是什么。 这是天下府的联络标记。 第109章 答案,镖物 天下府,湖广永州府分坛坛主,白开。 白开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对哦,我是坛主。 “城外祁水……”白开看着墙壁上的横竖绘画,自言自语。 天下府有专门的联络成员的方法,一套特殊的标志,可以清楚写出时间,地点。 但凡有成员看到,确定上面的地点时间,就可前去赴约。 若是前去赴约,就可把标志绘画涂抹。 白开走到墙壁处,以内力真气凝聚手掌上,轻轻一抹,上所绘之,瞬间磨平。 “今晚……” 白开神色骤凝,十分确定,这绘画标志是刚刚画上去的,并且,对方邀约的,就是自己。 “我当年说过的……我不接任务,若是找我,除非……” 瞳孔放大又收缩,白开精神一凛。 “难道……有消息了?” 永州镖局。 逛荡一圈的白开,提着一份烧卤,神情悠然的回来。 “庄萍,你吃不吃啊?这还热乎着呢。” 刚入门来,白开就朝里面喊道。 空荡荡的府院厅堂,随口一声,回响的声音,即使在后院也能听到。 “吃!我吃!”厅堂内,一汉子跑出,直接抢过白开手中荷叶包裹的烧卤,毫不客气,打开吃起。 汉子自然是,金大刀杨骨铮。 “给我一口!”年轻小伙段徒三几个快步跳出,然后和他抢食起来。 白开眉头蹙动,淡然道:“回来了啊……” “小镖一个,轻轻松松。”杨骨铮大大咧咧的说。 段徒三愣了愣,“轻松吗?不是很……” “咳……!”杨骨铮咳了咳,眼神朝着段徒三挑眉。 这挤眉弄眼的,哪里瞒得过白开的注意。 看样子,他们三人这趟镖,路上还是遇到了麻烦,不小的麻烦。 此时阿英和庄萍也走了出来。 庄萍言辞振振道:“老大,镖头,我们镖局要招人啊!大家都同意了!” 段徒三愣了一下,“我有说吗?” “吃你的,少说话。”杨骨铮无奈的提醒这年轻人。 白开神情平静,看不出心里的意思。 庄萍微微磨牙,搂着阿英的胳膊,撒娇笑说:“阿英姐!你也同意了,是吧!” 阿英冷淡的脸,回答道:“我听他的。” “啊……”庄萍脸色一黑,眉头哀了下去。 “路上怎么样?”白开没有回答庄萍的话题,而是问了其它。 对方的回答,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没事。” …… 夜幕,夜深,夜色漫天。 祁阳城内灯火,都已黯淡,除了打更的声音,剩下便是寒风吹过树梢,树叶交错的唰唰声。 城外祁水河,河流潺潺流动,回响不绝。 “咻!”一道身影轻功跃落,来到了岸边。 白开按照标志的时间地点,前来赴约。 整个人有些神情沉重,眼神迷离。 心脏砰砰跳动,好似盖过了祁水流动之声。 白开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才找自己的? 应该是吧?当年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老子说了,不接你们天下府的任务,要是今晚见我,是为了扔任务给我,我一脚就把人踹进河里! 不多时,一橙黄的萤光,缓缓而来。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打着灯笼,来到面前。 不等白开开口,此人低头恭敬一声,“见过坛主!” 白开抖了抖眉,“说正事,找我做什么?” 男子言:“我是来传话的。明日会有一镖物送到您的镖局。您只要把镖物安全送往南京城。您要的答案,自然会有。” 白开心中沸腾,如同掀起滔天巨浪。 古井不波的面容下,追问道:“什么答案?” 什么答案,白开当然知道。 男子低头谦卑言,“我也不知,我只是传话给您。” 白开咬了咬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又算了。很显然,这个人不会知道太多。 南京?应天府?一点都不近诶。 “白坛主,还有不明白的吧?”男子遂问。 不明白的?有!当然有!但你知道吗?你知道个锤子! 白开淡淡一笑,“没事了。” “那我,告辞了。”男子恭敬点点头,欲要离开。 “等等!”白开突然又喊住。 男子困惑,“白坛主还有什么不明?” 白开目露疑惑,好奇的问:“那小子让我押什么镖物?” 男子笑颜在面,回禀说:“此事,主人说了,不能直接告诉您。” 白开眉宇露出一丝恼意。 啥镖物啊?还有明天才能知道?是怕我不接吗? “告辞。”男子再次恭敬谦卑一声,打着萤火灼灼的灯笼,消失在祁水之边。 “这小子……”白开一脸的不快。 竟然让我跑一趟应天府? 次日。 镖局厅堂内,大家正在吃着早饭。 简单的白粥,配的是湖广本地的豆腐干,萝卜干,咸菜,和几条油煎小河鱼。 庄萍心不在焉,不停的给予段徒三和杨骨铮眼神暗示。 二人很是为难,不知为何开口。 不等他们开口,白开先开口。 “说个事哦。待会有一趟去应天府的镖物要来。”白开郑重的说。 “啊?”庄萍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开满口胡诌的说:“我昨日出门逛荡的时候,碰到了前来谈生意的人,路上和他谈妥了。” 庄萍一脸的狐疑,“出门的时候?怎么?你和卖烧卤的摊主谈的?打算运一车猪蹄?还应天府?应天府很远的!应天府哪里啊?” “南京。”白开眼珠一瞟,不敢正视的说。 “南京!那不就是京城!”杨骨铮很是激动。“这是要送什么大镖吗?送给京师的达官贵人?” 段徒三也很好奇,曾经自己梦想可是去六扇门。 “什么镖物啊?老大?” “额……还不清楚……”白开心虚一声。 本来平静吃粥的阿英,脸色也发生了变化,眼神锋锐的看向白开。 她很清楚,白开对于押镖的规矩的重视。接镖的其中一条,必须知道镖物是什么,才会考虑接不接。现在,他在不知道镖物的情况下,竟然接了镖! 不对,不对劲。这背后有问题! “咚咚!!”此时,还未开门的镖局大门响起了敲击声。 “这么早?”白开眉头一挑。 在座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门口方向,到底是什么镖物?送往京师之地。 第110章 同行愿行 “咯吱——!”镖局的大门打开,又是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提着一个镂空的箱子。 开门的白开看着眼前之人,上下打量。 不是昨夜之人,也不会武功。 男子笑问道:“阁下可是白开,白镖头?” 白开点点头,“是我。” 男子闻言,笑得欣喜不已,“太好了!”接着抬起镂空的箱子,递给白开,“这是您的镖物,有人让我,交给您的。他说,您什么都知道,不用多言。” “什么人?”白开问道。 男子苦笑一声,“这个……” “算了。”白开直接一声,也不强求,天下府做事,知道得少,越安全。 男子感激的点头,交接完箱子,立即离开。 白开不知道的是,这男子简单的一个交接,就获得了一百两银子。 “什么啊?这就是镖物吗?”镖局众人已经走了上来。 白开透过镂空的木盒小洞,已经看到了里面之物。 一个罐子,极为精致的陶制罐子。 “这……好像是?”白开眉头一抖,打开箱子,看到了里面之物。 果然! 蛐蛐盆,也叫蛐蛐罐,南北的叫法不同。 杨骨铮疑惑道:“这是古董吗?” “不是。”白开很确定的说,拿出里面的蛐蛐罐,轻轻的打开,蓦然出现一只青额大头,虎虎生风的“将军”。哪怕不懂行之人, 也一眼看得出,这是此类极品。 白开立即把盖子关上,一脸的五味杂陈。 自家的镖师们,直接炸了。 “蛐蛐?这镖物是蛐蛐?”段徒三也还有些难以相信。 杨骨铮似懂非懂的说:“达官贵人自古都有斗蛐蛐的爱好,送往南京,很合理。” “合理!合理什么!这比送水果还离谱!”庄萍恼怒不已。 白开此刻心虚得很,该怎么解释呢? 庄萍指着白开道:“老大!镖头!给个解释啊?你为啥答应给人家送蛐蛐?此前有人开高价让我们送水果,你不同意,现在千里迢迢送只虫子?你怎么同意了?” “给太多了?给多少?” 白开一脸的苦相,心里咒骂那个小子。 阿英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 她知道,这趟镖物,绝不简单,绝对不是区区送一只虫子。 “好了好了,镖我已经接下了,肯定是要送的。”白开神色严肃的说,言语中对于押镖一事,十分认真。 “这趟镖,也不用你们跟着了,我自己一人去南京即可。” 话出,阿英再次凝目。 又一次!又一次违反了镖局的规矩。 镖局押镖的规矩,无论镖物贵重,至少要有两个人一起押运,以防不测,随时互助。 “你在说什么?我们能让你一个人去吗?”庄萍立即反驳说,“肯定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啊,我生气归生气,没说不去啊!” 阿英、段徒三、杨骨铮三人刚刚走了大镖归来,意味着,接下来的走镖,肯定是白开和庄萍一同去。 然而,白开心知此事复杂,不愿意任何人一同去。 这一次,可不仅是押镖,更是复仇。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你那份钱,我会给你的。”白开嬉笑的劝说。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别废话,一起去,莫名其妙的。”庄萍有些恼,不由得想,自己之前说太过了?让他以为自己很小心眼? “我也去。”阿英直言道。 “额?”白开一惊,看向阿英,“你刚走镖回来没一天,去什么去?路很远的。” 阿英眉宇锋锐,神色决然,“没事,我也去!” 杨骨铮有些惆怅的说:“按照规矩,镖局没镖头,镖师不给私自劫镖。你们去了南京,来回时日可不短,我和小段就一直看家吗?” “我不累,我也去!我还没去过南京呢!我想去看看!”段徒三欣喜的说,眼中尽是光。 白开无语了,一个个怎么的,这么喜欢乱跑啊?要不以后,镖都给你们走算了?我在家收钱? “老杨?你呢?”白开看向杨骨铮。 杨骨铮摊手无辜的说,“我不想去啊,这个人很清醒的,不会别人去,也要去。” “你一个人在家干嘛?一起去啊!”庄萍瞪瞪道。 “我?我……”杨骨铮被那双年轻美丽的大眼睛威慑,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声,“那好吧,我也去……” 白开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什么跟什么样? “去去去!一起去!” 白开已经无所谓了。 眼神余光,注意到了阿英眼中的一抹异色。 看样子,她是怀疑了什么,不然不会要跟去。 也是,自己的行为太离谱了。 正常情况下,自己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但是,这件事,自己没有办法。 自己必须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 一年前。 河南,汝宁府。 长风镖局,汝宁府最大的镖局。 镖局由中原一带,有名英雄的卓不群创立。卓不群年轻的时候,号称“一身胆”,黑白两道,所向睥睨。到了中年,突然觉得,自己这么的大的威望,不开个镖局可惜了。就自己的名号,绿林道上的,谁敢劫镖。 果不其然,但凡道上的人看到“长风”两个字,自动让路。镖局生意就此蒸蒸日上,招揽的镖师,也越来越多。 如今卓不群已经金盆洗手,镖局的生意,全权交给了儿子卓成风打理。 镖局在卓成风手里,似乎没有变化,江湖道上的,依旧给长风镖局面子。 长风镖局门口,摇曳的旗招下,站在一个游子。 游子看着这熟悉镖府,眼神触动。 “多少年了……”白开很是迷茫。 已经不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是多少年前。 自己父亲是镖局的镖师,自己少年开始,就是在镖局长大,到了叛逆的那几年,就离开了父亲身边,游历天下去了。 如今,从东南诸国归来,一路北上,直往而来。 “老爹他,攒够钱没有?” 白开自言自语的疑惑着。 脑海中,响起老爹的话,“等我存够钱,就回家乡永州府开一个镖局,到时候,把生意做起来,让天下都知道,有我家永州府这个地方!” 第111章 风木含悲 白开走入长风镖局内,立即便有上来迎接的下人。 “这位少侠,可是来押镖的?”一位年轻的,身着仆役服饰男子,上前询问。 白开看了眼对方,生面孔。 当年接待的活,是一位中年和善的管事才对。换人了?还是不干了? 白开懒得多想,自己离开这么多年,总镖头听说都换了,何况下人呢。 “不是,我找人。”白开和善的说。 “哦?你找谁?”年轻下人问。 “我找镖师白一波。”白开笑说道。 白一波,自然就是自己老爹。 “额!”年轻下人一脸的困惑,像是在思考。有这个人吗? “呵呵,不好意思,我新来的,镖局的人,记不全,我替你问问。”年轻下人,抱歉的说。 “哦。”白开点点头。 理解,但又有点奇怪。长风镖局可是汝宁府一带最大的镖局,怎么招待来往客人的下人,是个这般不熟悉的? 我走的这些年,镖局这么不讲究了吗? 下人看到一位老镖师,连忙上前,“徐镖头!您在啊!我问问您,咱镖局有没有一位白一波,白镖头?” 这位黑白发须,面如老狐的镖头,听到此话,神色一惊。 “你怎么会问此事?” 下人指着门口内白开,解释道:“这位客人问的。” 这位老镖头抬头看去,看到那个风霜雨雪,无了稚嫩,充满气力的年轻人。一瞬间,眼眶闪烁,激动的跑上前,“你是……你是……” 白开抱拳以礼,恭敬一声,“徐老狐狸,好久不见。” 徐狐,长风镖局的镖头。自己父亲走镖的领头,基本都是这位徐叔。 “长大了……长大了啊!”徐狐双手抓着白开的臂膀,上下捏动,有些抽噎。 白开笑了笑,“老狐狸,我爹在吗?还是去押镖了?” 老镖头徐狐顿了顿,凝固一般。 …… 草木丰茂,绿水青山的山坡上,一座坟墓,屹立其中。 墓碑之上,“白一波”三个字,异常刺眼。 看着坟墓的白开,一动不动,定定的望着。 没有哭泣,没有大吼大叫。但站在身旁的徐狐,能深切的感受,那扑面而来的悲伤,痛苦。 “三年前,我们押镖应天府江浦,镖物已经交接完成。按照惯例,大家要去吃喝玩乐一番。集合的那一天,大家都没有等来老白。后来去了老白的客房,才发现他倒在血泊中。” 徐狐神色哀痛的说。 “凶手呢?查到了吗?”白开低沉的声音,肃问道。 徐狐摇了摇头,“查了,镖局上下,尽力的查了,没查到。” “怎么死的?”白开又问。 “利器所杀,具体什么兵器,看不出来。验尸的时候,实在看不来,我走了这么多年江湖,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徐狐至今疑惑。 白开转头看向徐狐,眼神阴冷,“说清楚点?” 徐狐心中一颤,遂说道:“那伤口,极其的薄,如同蚕丝一线过。寻常的刀剑兵器砍入,根本不会产生如此浅的伤痕。但是,伤得又极深,一击毙命,伤口所过之境,内脏皆伤,血液从伤口中大量流出而死。” 白开陷入沉思,这种伤势的造成方法。 “你们在江浦,有遇到奇怪的人吗?” 徐狐摇摇头,“贤侄啊,你想过的,我们都想了。长风镖局是何等威名,看到人都敬而远之,谁敢来闹事啊?至于仇敌,那就更没有了!老白是你爹,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树敌吗?而且还是生死之仇?” 听言,白开无话。 自己老爹那人,确实不会和谁有大仇恨。再加上长风镖局的威名,谁又敢寻镖局的人麻烦。 那就怪了?谁要杀他呢? 白开转头看向墓碑,恨不得朝着里面的老爹大喊,你到是跳出来,告诉我,谁杀的你啊!你儿子现在牛气的很,谁都不怕! “徐叔,帮个忙?” 徐狐问道:“什么忙?徐叔尽力而为。” “我要挖坟,帮我找个铁锹。”白开直言道。 “啊!”徐狐直接被吓到了。 “挖挖……挖坟!这这……这不好吧?” 白开干脆的说:“有什么不好的,我跟我爹这么熟。再说了,我爹说过,他死后要葬在家乡祁阳。我这也算给他迁坟!” 徐狐纠结的神色在白开的言语下,不由得的同意。 “那好……” 白开担心的问了一声,“没火化吧?” …… “嘭!”的一声,挖开的坟内,棺材盖直接被白开掀开。 里面出现了一具身着衣物的白骨。 那黑洞的眼眸,仿佛蕴含着冤屈,沉浸深渊。 白开拜了拜,抱歉的说:“老爹啊,咋俩的关系,你不至于计较吧?今晚别来找我啊……不!今晚最好来找我,记得托梦告诉我,是谁杀的你。” 说完,直接跳入坟坑中,毫无介意的翻动那腐化肉身的骨头。 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白开都仔细看着。 最终,在死亡伤口的那一处,看到了异样。 死亡伤口方向的骨头上,留下了一抹利痕。 “徐叔,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徐狐坚声道:“我若胡言,现在就下去陪他!” 白开拿起那块骨头,对向对方,“这伤势,伤到了骨头,且留下如此痕迹,寻常都是大刀劈砍才能造成。但是徐叔你说血肉的伤口只是浅薄的细线般?这合理吗?” “这?这……不合理?”徐狐惊异诧然,现在才发现,骨头也受了伤,而且是这种伤势。 当然,这也不怪他,当年验尸,都注意血肉伤口了,谁能想到,那如同蚕丝般的伤口内,竟然有强攻才能产生的伤势。 “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它存在,那就合理……”白开望着手中的骨头,肃声沉着。 徐狐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若是发现这一点,也许镖局就能帮助老白找出真凶,报仇雪恨。如今,时过境迁,即使有心,也无力了…… 白开拿起一块块骨头放入提前准备的瓦瓮中。 之后,会把他带回家乡州府。 不过,再此之前,要先查清楚,到底是谁杀的? 第112章 当年之镖 白雀酒楼。 掌柜的一脸的紧张,看着小二跑堂来往二楼雅间,每个人的来回都小心翼翼的提醒。 “机灵一点!别把酒菜洒了!” “记住,送完东西就出来,不要待着,不要多看,也不要好奇!” “还有……” 能说的都说了,掌柜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之所以这般,只因二楼雅间,今日破天荒的,来了城中第一大镖局长风镖局的一群镖师镖头。平日里来了一两个喝酒吃饭,都是常事,但一次性来如此多,怕不是有什么大事吧? 酒楼二层雅间,围坐着长风镖局的一群老镖师。 这里“老”,不是指年纪,而是指他们在镖局待的时间长短。 在座的每一个,都是当年参与了押镖应天府江浦的镖师。 当然,不是全部,有一部分据说逝世了。 “小白今日归来,请我们这群老家伙实属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替你接风洗尘才对!” “就是,怎么说,当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老白不在了,贤侄莫太心伤,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做爹!” “你个老混账的!家里有两个了,还跟我抢!小白,以后我把你当亲儿子看待,我光棍一个!就缺个儿子呢!” 白开看着这群叔叔还和当年一样,满嘴胡言的,不由又气又笑。 “都这等着呢?等我当儿子?” 徐狐笑骂说:“一个个的,尽想着占人便宜!我都没开口,你们急什么?论身份,当爹也是我先来!” 在场众人,纷纷揶揄起徐狐,雅间内顿时气氛欢快不已。 而欢快的笑声,却不知从哪里开始,突然都沉了下来。 所有人露出了落寞的神色,皆不敢对看白开。 寂静,寂静得吓人,以至于送菜上来的小二,听不到里面的笑声都不敢敲门。 白开淡笑的说:“各位叔叔,事情和你们无关,也不用自责。我今日也不是要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问问,当年那趟镖的过程。” 语气凝重,目露锐意,“从头到尾,所有细节,谢谢各位叔叔了。” 在场之人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徐狐扫视着众人,主动开口道:“我先说吧,我年纪大了,记不了太多,我尽量,贤侄莫怪。” “三年前,镖局接了来自江浦张淝张家的镖物。张家有一批镖物就在汝宁府一带,需要我们送到应天府去。镖局接了,我是镖头,负责押送。” 白开遂问:“镖物是什么?” “不知道。”徐狐直言。 “不知道?”白开目色一紧,“长风镖局接镖不知道镖物?这也接?” 徐狐解释说:“当年那批镖物,有封条封着,属于禁看之物。一般这种镖物,我们镖局都是不接的。但是,那是一趟大镖!而且当时,刚好是卓成风少爷继承镖局的时候。” “卓少爷当时为了证明点什么吧,就把那镖接了。” “没错,我记得,是这样的。”一位当年参与的镖师,肯定的说。 白开开始,听徐狐说,这趟镖很顺利,与自己父亲的死不会有关。 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之后呢?路上遇到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没?那镖物到底是什么?你们跑镖这么多年,判断不了吗?”白开严谨的问道。 “贤侄,这镖物是什么,我们还真判断不了!几十口大箱子!每一个箱子重上百斤!无论抬起还是放下,都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一镖师回答说。 “没错,我记得,当年把可我搬累了!好像实心的箱子一样!”又一镖师,兴致起来的说。 白开低着眉,眼中的疑惑更多。 像实心的箱子,几十口箱子?没有声音?里面装的是什么? “各位叔叔,继续,和我说一说,路上的所遇,记得什么,说什么!”白开诚恳的请求道。 众人一个个竭尽所能,把还记得的往事,还记得的押镖细节,纷纷告知白开。 白开听他们之言,神色越发惆怅。 确实,如徐狐叔叔一开始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一趟很顺利的押镖。 没有贼匪,没有强盗,有的只是一群人押送马车,一路顺畅的达到了应天府,江浦。 “这张淝,是什么人?”白开继续问。 徐狐说道:“张淝张家主,那是江浦有名的富商之家。家族历代经营漕运,去往京师南京的漕运货物,有一半就是他们家负责的。” “哦。”白开淡淡一声,神色深思状态。 一位镖师叔叔言:“我们顺利到了江浦,就把货物交接往张淝家中。” “张家族亲自来迎接我们长风镖局。还打算请我们到城中最好的乐楼享受。不过徐狐这家伙拒绝了!” 徐狐身为镖头,有权决定押镖的一切事。 “押镖都结束了, 自然不该再麻烦张家主。”徐狐义正言辞的说。 白开疑问道:“当时,张家主,对待这镖物什么态度?谁还记得?” “我记得!这态度可不得了!当时搬运的时候,一个在马车上的箱子摔了下来,封条都破了,箱子差点完全砸开!幸亏你爹老白反应及时,接住了箱子!当时啊,张淝家主吓得不行。里面的镖物,怕是贵重得很。”一印象深刻的镖师说道。 白开想了想,“之后呢?之后听说你们在城中游玩些时日,有发生什么?” 徐狐言:“这个,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然记得。可是老白,我们就不清楚的。押镖结束后,一般大家都会在当地,享受几日,之后到日子在汇聚。” “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和你爹分开了。一个个也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老白……” 说道此,在场众人露出了神伤之色。不由得想,当年若是拉着老白一起,会不会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白开往后一靠,闭目沉思。 剩下的,徐狐之前都说了。自己已经知道。 这趟镖,确实有些古怪。但是镖古怪,并不代表和自家老爹之死有关系,有些事,向来都是不相干。 不过,这场死亡发生,还是太过离谱。 知道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看来要走一趟江浦了。 “咯吱!” 此时,雅间房门缓缓推开。 一镖师怒相道:“进来怎么不敲门!你们掌柜怎么教你的!” 屋门完全敞开一刻,那镖师立即闭上了嘴。 在场的镖师身子一挺,瞠目惊颤的看着走入之人。 第113章 长风不群 雅间内,开门而入,出现众人眼前的,是个身材颀长,剑目眉星,气宇轩昂的二十七八的男子。 他手中拿着本该小二拿的托盘菜肴,端目相觑中,一个抖手,托盘上菜肴“哐当!”落到圆桌上。 那一声惊响,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白开回看此人,眼神微凝。 眼前之人,当然知道是谁。 长风镖局现任总镖头,卓成风。 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但是自己从小,并没有和他有过往来。 镖师的儿子和总镖头的儿子没有来往,很正常。 “诸位叙旧完了吧?镖局那边少了大家可不行啊。”卓成风肃然一声,那双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场的镖师镖头连忙起身,一个个略显慌张的推开椅子,连忙离开。 徐狐和蔼的和白开说道一声,“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可以再找叔。” 说着,走过卓成风身边,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白雀酒楼二楼雅间内,立即只剩下二人。 “诶……”白开摇了摇头,看向一桌酒菜。 哪里吃得完啊,明天的饭菜都有了。 卓成风没有离开,而是关上屋门,腰间一个鼓起的袋子,“砰!”的放到了白开的桌面前。 “额?”白开愣了愣,看向好似装了石头的袋子。 卓成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视线再也不看向在旁坐之人。 白开打开袋子,里面装的,是白花花的雪纹银。 “这是……?”白开愣了一下。 “镖局的规矩,给死去亲属的抚恤金,里面还有你爹存了多年的月钱,都在里面了。”卓成风拿起酒杯,面无神色的说道。 “哦。”白开点点头。 存了这么多? 卓成风饮了杯中酒,又继续倒酒道:“当年那一莫名的镖,是我接的。白一波的死,我怎么也有责任。他若当时没去江浦,说不定就不会有事。更不会如今,凶手都找不到。” 白开淡淡一声,“那我应该也怪修路的,开客栈的,养马的。要是他们不做这些事,我老爹应该哪都去不了。” 卓成风眼珠一抖,一口饮尽酒。 白开认真的问道:“当年那一镖,到底是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吧?” 卓成风目色一凝,“我不知道。” “当年我结管镖局,意气太盛,面对那样的大镖,不知镖物的情况下,我还是接了。毕竟,当年谁敢对我们长风镖局下手。” “那趟镖,确实很顺利。从接镖到结镖,都没有发生意外。你爹的死,也是再劫镖之后。和镖有没有关系,我们也不确定。你想找凶手,能用的办法,我们都用了。” 白开神色有些失落,自己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事情过去了三年,现在再想找出真凶,实在是太难。 白开又问了问,“我爹在镖局,有什么仇敌吗?” 这个问题,刚才白开不好在那些叔叔面前问。这等于是明着面怀疑他们。 卓成风回答说:“应该没有,这一点,我当年问过我爹了。也私下调查了,应该不是同伴所为。” “可是,当年的镖师,有一些好像命逝世了。今日我请来的,只有大半。就没有可能,和那些命逝的人有关?比如,假死离开?”白开分析说。 卓成风很肯定的说,“不会,那些人都是最近死的。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啊?”白开有些惊异,“什么意思?” 卓成风放下酒杯,起身肃言:“没什么意思,你要查就查吧。” 说着,便开门离开。 “喂!别走啊!一起吃啊!我吃不完!”白开伸手大喊着,然后对方早就没了人影。 看着一桌子菜肴,白开更加头疼。 一群没饿过的人。 …… 长风镖局。 镖局上下,充斥着异常凝重的氛围。 厅堂上,众镖师镖头们,左右排开,低头哑然。 已经金盆洗手的总镖头卓不群,再一次,召集了所有人,在座的镖师,也是自三年前,在这主座看到卓不群。 主座上的卓不群,两鬓已经发白,那昔日雄风的面容,如今也多了岁月的沧桑,眼角的皱眉,清晰可见。 本该享受晚年,抱孙子的年纪,如今不得已,还要出山主持。 也许,走镖的命就是这样,走的那一步开始,就无法再停下。 一旁的卓不群,神色愤愤,比谁都不愿在这看到父亲的出面。 当如今,长风镖局的生死存亡。 “死了多少兄弟了?”卓不群神色平静,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的问。 一位管事恭敬拱手道:“回禀老爷,从上个月开始,已经死了二十三名兄弟。” 二十三人,对于汝宁府威名多年的长风镖局来说,简直是耻辱。 这件事,已经注定,无法摆几桌酒席,付上金银,当众道歉就可以平息的了。 这是关乎的面子和威名,若是长风镖局不能把此事解决,损失的,超乎想象,以后这镖局,注定会落寞下去。 “对方怎么说?”卓不群又问道。 一愤慨的镖头言:“他们说了!以后我们的镖,不准过长江!” 不准过长江,对于长风镖局而言,等于全天下,都无法走镖。 天下第一镖局长安镖局结成了北方大大小小所有的镖局联盟,但凡不入盟的,都无法在北方走镖。 长风镖局所在汝宁府,临近长江,可以不走北方镖。 但如今不能过长江,长风镖局又不结盟,等同于没镖了! 镖局上下,数百人都等着吃饭,一个月能撑着,一年呢?两年呢? “好了,我都明白了。我亲自走一趟吧。”卓不群威严一声,如同沉睡的老龙发出嗡鸣。 “太好了!”“老爷您出山!那贼人定是末路!”“老爷出山,江湖定会掀起一场风雨!我长风镖局,又要威风一番!” 众人欢呼,一个个难掩心中兴奋。 唯独卓成风,眼色惆怅,颇为难看。 其他人不明,他却很明白。 自己老爹,早就不是当年的“长风不群”了。 当年的金盆洗手,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14章 落龙岗 长风镖局往南的街道拐口,有一个卖早点馄饨摊子。 出镖的时候,还是上镖局的的每日,都会有长风镖局的镖师在这吃上一大碗热馄饨。 和其它摊子不同,摊主用的是牛肉馅,牛肉馅的馄饨,咬起来有一种说不上的劲道,外加上香油葱花的热汤,一天的好心情,也从这开始了。 白开拿起汤勺送入一颗牛肉馄饨,津津有味。 左右瞟动的眼神看到了目标,连忙伸手招呼。 “徐老狐狸!” 徐狐听到喊声,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果然是白开。 老狐狸的笑容,充满对自家人的和善。 “小子,这蹲我是吧?” 徐狐“自投罗网”的来到了桌前入座,朗朗的一声,“给我来碗大的!” 白开抱怨道:“谁昨天说晚点见面的?老子等了你一晚上。” 当然没有等,谁要等个老家伙一晚上。 “我的意思是,晚点见面,不是晚上见面,而且,你等个锤子等!精神比我还好!”徐狐戳穿谎言的说。 白开笑了笑,“这顿你请哦。” “你喊我来是结账的吗?”徐狐笑骂的说。 白开眼神一凝,“也不全是,你昨天说,当年同行的镖师,很多都不在了。我问了问了卓成风,他没说明白,你可以说明白吗?” 徐狐面色一变,“要不?我还是结账吧?” …… 隔着长风镖局的无人巷街上。 “落龙岗?”故意走来此处的白开,诧异一声。 徐狐点点头,“嗯,落龙岗是近年兴起的势力。” “一开始,他们是对一些道上势力动手,紧接着,对河南一带有名的帮派,如今到了我们长风镖局。” 白开明了道:“也就是说,那些死的镖师,都是落龙岗所为?” 徐狐叹声道:“一开始,镖局还不把他们当回事,该走镖走镖。谁知,他们真的敢出手,运镖的兄弟,直接被拦路杀了。但是镖物,他们送回了镖局。” “此等挑衅,我们当然不能接受。卓成风镖头,直接带着镖局最厉害的镖头镖师,亲自走镖。” “最后,镖师三大镖头都死在他们手里。唯独留了卓成风镖头的性命。” “并扬言说,以后走镖,不能过长江。” 白开疑问道:“目的是什么?” 徐狐感慨言:“还能是什么,无非名利。” “此事,和老白之死没关系,你就别多管了。” “确实没关系。”白开淡淡一声。 白开一直察觉到了长风镖局的氛围不对,一开始还以为是换了总镖头的原因,直到昨日卓成风的异色怪言,自己才打算来了解了解。 “诶?那个落龙岗的领头是什么人啊?”白开突然又问。 徐狐回答道:“不知道,落龙岗的人都称呼为‘刘太爷’。” 徐狐扭着眉头,肃声道:“都说没关系了,你还问!问什么问!” “没关系,你还告诉我!你告诉个锤子啊!”白开气势不输的反驳道。 “滚滚滚!我忙着呢!”徐狐嫌弃的喝道几声,往长风镖局的正门回。 白开看着离去的背影,淡叹一声,“诶……” 自然知道, 对方是担心自己,别掺和此事。 但是,自己哪能看着父亲的朋友,从小待的地方,真的出事。 …… 三日后。 一件轰动汝宁府的大事,风雨传播,遍地开花。 长风镖局原总镖头,老爷子卓不群,又走镖了! 一时间,满城热烈,百姓商贾,江湖侠客都在猜测为什么。 “卓老爷之又走镖了!” “真的假的?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想必是一单大镖,卓成风太嫩,走不了,请老爷子出山。不然这镖走不成,镖局的名声不毁了吗?” “不!你们想岔了,长风镖局的名号,有什么镖走不成?主要原因,定是老爷子手痒了。他们这样的人啊,哪里悠闲得下来。” …… 各种说法,各种传言。 当然,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趟镖,一定要走成。 长风镖局,上百人组成的镖队,押运着运了一个月的镖物,再次出发。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所过之境,风息肃杀。 总镖头卓不群,坐着当年走镖的西域大宛马,再次上路。 侧旁骑着名驹白马的,是公子卓成风。 卓成风神色凝重,眼神时不时的看向父亲。 当年的的金盆洗手,可不是什么累了乏了。主要是因为,他的年迈,老病之下,手臂无力。只要一运真气,就会出现臂无力的情况。 这意味着,兵器都抬不起来。 这种情况下,不隐退,还干嘛? 然而,卓不群表示,这几年来,他已经养好了身体,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了。对此,那和卓不群过了十几招,攻势不减当年。 但是,卓成风心里不信。怎么可能好?所谓的好,不过是暂时的。 等真的生死之战,动刀动枪,病犯了,怎么办? 卓成风没办法,但也拗不过。 心里只希望,对方看着老爷子出山的情面下,不要出手。 “那刘太爷,你们都没见过?”卓不群突然问。 卓成风表示说:“没有,落龙岗派出了‘一狮二狼三鹰四狗’四位高手,我们就都败下阵来。” “哦?”卓不群目色微沉。 自己儿子的功夫,是再清楚不过的。 虽说不及最力盛时候的自己,但是也不是一般江湖客可以交战的。如今派了四个手下,就杀得只剩他一人。看来这刘太爷,确实不简单。 不过,选择自己退隐的时候出手,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 恃强凌弱的鼠辈罢了! …… 长风镖局一路行镖,离开城池,出了官道,到了险山野林之道。 风息掠过,簌簌之声,充满了杀气不善。 “嘶嗷!”卓不群座下大宛马发出了警惕的鸣叫。 “吁!”卓不群停下前行,威声喝言:“停!” 众人车马皆停,神色凝重,紧握兵器。 卓成风环顾四周,心生不安。 “大家小心,有异样。”卓不群威声道。 “嗒哒!!!” 前方路道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之人,手持寒光大刀,他们快步跑了过来,然后拦住了道路。 这些人,并不能让卓不群正视。 真正令卓不群眼神变化,心海波动的,是从凶煞中走出的一个瘸子。 瘸子长得普通,甚至有点难看。 他手持拐杖,慢慢的走出。 笑颜在面,一个简单的插落,直接把铁拐杖插入地面两尺多。 然后单腿支撑,拱手礼敬道:“落龙岗四狗,见过卓不群总镖头!” 卓不群有些诧异,击败自己儿子的,是个残废,残废的狗? 卓成风沉重低语,“不仅是他,另外三人,也都是残废。” 第115章 二狼三鹰四狗 落龙岗的拦路人,挡住了长风镖局的去路。 一时间,剑拔弩张,肃杀风起。 长风镖局的所有人,抖擞的嗓子眼,眼神闪出一抹战色,纷纷等待着原总镖头的发话。 卓不群驾马在上,看着那不一般的瘸子,威严沉声:“就是你们,杀我镖局兄弟?” “呵呵……”瘸子四狗讥诮笑说,“我们落龙岗最不喜欢的就是聋子。” “你说什么!”“你!” 听出话中意的镖局众人,愤愤不已,一个个向前踏了几步。 “嗯!”卓成风威凛一声,喝住了众人。 卓不群神色从容,不急不躁道:“你们刘太爷,此人何在?” 瘸子四狗嘲言:“卓镖头想见我们刘太爷,怕是还不够资格。不过,您若肯自残,我倒是愿带您去见。” “狂言!”卓成风怒声一句,从白驹上飞落,腰间黑鞘利剑一闪即出。 四狗面色一凝,插在地面的铁拐杖猛得撩起。 “噗!”撩起的飞土沙砾飞向杀来的卓成风。 “叮叮叮!”砂砾打在剑刃之上,粉碎断裂。 卓成风手中之剑,乃是江湖名宿打造,名唤“追风”,剑之锋寒,出剑在手,如迅捷之风。 能成为长风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单单是子承父业。 这江湖上,没有点能耐,是无法服众的。 “铿!锵!” 迅捷剑下,快得镖师众人完全看不清剑刃,只能看到道道寒光,不停斩向那四狗。 这四狗面对卓成风的攻势,以铁拐杖横竖为挡,铮铮铮响动,火花炸裂。 少了拐杖支撑的瘸子,比两条腿的人还灵活。 以单腿的功夫,变幻而走,那诡异的跳动步伐,看得在场镖师惊异。 在场的镖师,除了卓成风,其他人未能见过这落龙岗四大高手的功夫。只知他们非比寻常,当真的见到后,才知道如何非比寻常。 这种功法,行走江湖十数载都未见过。 这瘸子四狗的武功,怪异归怪异。 但并不是卓成风的对手,完全被卓成风“追风”剑压制。 “倏!”卓成风的剑极快,且极为凶猛,每一剑都差点取了这四狗的性命。 那四狗脸色极为紧惧,身上的衣物都被斩破好几片。 整个人不停的后退。 终于,忍不住的大喊一声,“还看!帮忙啊!” 喝喊之下,一道迅猛的身影呼啸袭来。 这道身影直接冲向卓成风。 卓成风眼瞳一瞪,心中一颤,来了! “倏!”卓成风立即转变剑势,剑法以诡谲之势,刺向那袭来黑影。 “铿!”的一声金铁震响。 追风剑一闪弹开,卓成风握剑之手为之一抖,立即后退几步。 镖局众人惊诧的望着出现之人,背后一寒。 卓不群俯瞰着这击退了自己儿子之人。 一头披肩黑发,面目可憎。黑衣长袍中,唯有一只手臂,手掌之上,套着一铁爪兵器。 “三鹰,你敢不敢再来晚点?”瘸子四狗恼言的说。 独臂三鹰冷言一声,“下次你死了,我再来。” 此话心意是真,但他绝不敢如此。 落龙岗刘太爷有令,自家人不可见死不救,不可自相残杀。 “呼……”卓成风看着眼前熟悉之人,眼色凶愤。 上一次出镖,自己就是被此人击败。 “卓公子,回家喊爹了?”三鹰冷嘲道。 卓成风紧皱眉头,咬牙不语。 “果然有能耐,难怪敢与我长风镖局为敌。不过……”说着间,卓不群一跃从大宛马鞍上飞出,飞起的一瞬,一柄长枪从后方镖头手中扔出。 “啪!”卓不群接住长枪,降临于这三鹰四狗面前。 这一刻,长风不群的霸道威势,轰然爆发,如同沙暴那般席卷二人。 二人好似真的被沙暴冲袭,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眨了眨眼。 “镖头威武!!!”“长风神威!!!” 顿时间,后方上百名镖师兄弟,热烈呐喊。 那雄伟的背影,让一众老镖头热泪盈眶。 脑海中,闪烁起过去的无数回忆。 如同巍峨山岳的身姿,造就了如今的长风镖局。 唯有卓成风,神色忧绪,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我听闻卓总镖头的枪法如神,今日,我三鹰,想领教领教!”三鹰抬起的铁爪臂膀,杀气煞意,萦绕涌起。 “哼!”卓不群冷哼一声,紧握枪杆的手掌,暴起青筋。 还未开展,那股怒威之势,就已经压制住了独臂三鹰。 箭在弦上,杀斗将起。 “你歇着点吧!你也配和卓老爷子动手!” 正当要开战的一刻,一声嘲言,想着三鹰袭去。 四狗幸灾乐祸一笑。 三鹰目中杀意,更加强烈。 “在那!”一位镖师指着山壁,大声说道。 众人看去,只见山壁之上,一深色紧服男子遥望而来。 接着,一个跃落,到了战场之中。 男子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双眼。 一黑一白,黑的锋锐渗人,白的充斥着瞎盲的怨念。 这是个只有一只眼的人。 “二狼。”卓成风紧色一声。 此人当初也参与了拦截,不过自己没有和他交手。 他一人之力,杀了长风镖局三大镖头,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这是我的对手。”三鹰怒凛的说。 二狼冷嘲道:“你们也配,杀点废物就知足吧。” “你……!”三鹰怒起杀势,抬起铁爪。 二狼看也不回头看,“你敢动手吗?哪怕没有刘太爷的规矩,你以为你就敢动手了?装腔作势!” 在这二狼眼中,这三鹰不过是假装不惧自己。然后借以刘太爷不能自相残杀的规矩,表示放过自己。演给那些落龙岗手下看。 “刘太爷的规矩,我放过你,你若是哪一天,背叛了落龙岗,我第一次杀你!”三鹰放下兵器,冷怒一声。 二狼心中鄙夷,根本不在乎。 眼中,唯有前面“长风不群”卓不群总镖头。 卓不群威然笑道:“还有一个呢?那一狮呢?一起出来吧,一个个出来,怪麻烦的。” 二狼笑言:“一狮在落龙岗,此次我们足矣让长风镖局从江湖消失!” 此言出,身后的镖头们,手持兵刃上前。 “总镖头!下令吧!大家一起剁了这群恶贼!” “总镖头!下令吧!” 卓不群目色低沉,看着这三人,以及身后那群凶贼。 一眼便知后果,若是直接混战开战,这三人不仅可以全身而退,更是把自家兄弟杀得惨重。 身为总镖头,不能让兄弟这般送死。 只要,自己胜杀这二狼,灾难就可避免。 “你要和老夫一战?”卓不群威声向这二狼。 二狼微微而笑,“我想领教领教……” 话未毕,那长枪枪头,如同流星追月,从眼中闪烁。 第116章 长枪势落 那杆大铁枪,如同铁龙飞来,利牙凶口,咆哮在天。 谁能想到,这“长风不群”老爷子竟然在对方话未完的情况下,来这么个突袭出手。 若是有江湖年轻人在此,不免觉得老爷子失了风范。 卓不群倒是不在乎这个,自己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是什么风范。 眼前的敌人,不是名门宗师。而是活生生的嗜血贼徒,这种敌人,你要比他更诡诈! 枪头刺近,快若风雷。 换作三鹰四狗,此刻他们已被贯穿头颅。 这有些奇袭的快枪,在这独目二狼的眼眸中,刚好,刚好能够反应! 枪头对向头颅,二寸之距。 这二寸之距,一直二寸,好似永远不会缩短。 卓不群老爷子,力臂紧铁枪,不停冲刺。 这独目二狼,脚下步伐,飞快的退撤。 卓不群眼见自己追击不上,一个收枪回手,枪头往砂土地一刺,借助长枪之力,半圆弧之势,翻身飞起,枪头破土离地,瞬间逼近了二狼。 二狼停下脚步,黑眸睛瞳瞪视。 面对那飞枪落势,一个侧身而躲。 “嘭!”一枪砸落,尘土飞扬,大地一震。 然而这攻势,并未停止,很快的,老爷子的变招再来。 其枪法之玄妙,变化多端,每一枪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凌厉的枪杀。 独目二狼,不敢正面硬接任何一枪。 长风镖局在中原河南威名二十余年,绝非泛泛。 这老爷子的枪法,更是到了绝伦无双的地步。 长枪之兵,此等兵器一般以枪头作杀敌,借助一寸长,一寸强的特性,远距离压制敌人。但是这长枪在老爷子手中,浑身上下,皆是杀人利器。 若是妄想近身靠近,借助长枪弱势取胜,那就会死得极惨! “总镖头神威!”“长风威武!”“好!!!” 长风镖局的镖师镖头们,看着卓不群老当益壮,不减当年的风姿枪威,忍不住喝彩,此刻士气精神,直接达到了极致。 卓成风依旧一张紧肃忧绪的脸色。 虽然一直压制,但是只要没有取胜,自己就心里难安。 如今的他,心中后悔。 如何要学剑,若是学枪,说不定就不会有此难。 三鹰四狗二人的脸色极不好看,虽然不喜这二狼,但并想看到对方败北。一旦败之,在场落龙岗兄弟的士气会瞬间被铁流冲没。到时,大家只能灰溜溜的逃回。 至于直接开战?那就更不能了。如今士气军势,全在敌人那一边,一旦战起来,不仅溃败,甚至那二狼也要被影响心境。 “好本事!老夫多年未见到你这样的高手了!”卓不群笑喝着,手中的枪招,完全不停,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 二狼皱眉凝肃,不停的闪躲,无心回答这老家伙的话。 那独目眼眸,一边躲避枪风杀招,一边寻找这卓不群的破绽。 破绽?哪有破绽? 真的毫无破绽吗! “兄弟们,随我杀!”此时,卓成风看准情势,抬起追风长剑,指向那群已经落了下风的贼徒。 “是!!!”众人齐声应喝,拔出兵器,气势汹汹。 “杀!”一声令下,长风镖局上百人朝着三鹰四狗众人去。 三鹰咬牙愤愤:“别怕!一群无能之辈!” 四狗笑言:“随我杀!” “铿!”“铮铮!!” 很快,便是刀光火影,沙尘滚滚,鲜血与哀鸣,交融其中。 论人数,长风镖局的人更多,论气势士气,更是长风镖占优。 哪怕三鹰和四狗都是武功不俗的高手,但面对混战与敌人数位镖头的合力进攻下,也显得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至于总镖头的卓不群和那二狼交手,属于无人打扰,也无人敢打扰。 靠近他们一丈距离方圆,都随时会被突然殒命。 二人的周身,好似有结界阵法一样,阻隔着其他人的靠近帮忙。 这独目二狼听着周围的厮杀惨喝声,开始有些分心。 自家这边,溃败之势,显而易见。 自己又无法取胜,如今,该怎么办? “呵呵!”突然,来自卓不群的讪笑,穿透心神。 “受死吧!”卓不群一个踏步快冲,长枪抓成短枪,以对方意想不到的出手,刺枪杀出。 二狼独目黑眸闪烁一丝恐惧,想闪退而躲,但已经来不及。 “死!” 死亡如同凶兽,呼啸扑来。 二狼不受控制的一个打颤。 然而,发生了他意想不到之事。 刺枪来的卓不群突然面色难受,那手持铁枪的力臂好似无力的垂落下去。 二狼不清楚什么情况,但他也多想。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砰!” 二狼使出了绝技杀招,《孤狼爪掌》,凶凛的一掌正中卓不群的胸膛。 震响一声,卓不群凭空飞出,口吐鲜血,金铁大枪“哐当”脱手落地。 “爹!”一直注意的卓成风,激动呐喊,快步冲去。 二狼冲出,欲要对卓不群补刀灭杀。 “给我滚开!”卓成风血丝裂红的眼瞪视怒吼。 追风长剑,从侧刺向二狼。 二狼余光一瞟,一只利爪手掌直接抓住兵刃,那股真气隔空一震,“铿!”的一声直接把兵器震脱。 卓成风双目绝望色闪,看着逼近父亲的敌人。 “咻!” 一道残影闪烁,挡住了二狼的前路。 二狼独目一惊,不等反应,对方抓住那一只手腕,“咔嚓!”一声。 连手带人,甩出砸出,翻滚在地数丈远。 “额啊啊——!” 突然的变故,使得混乱厮杀骤停。 所有人停下出手,迷糊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切的发生,太快了。 先是老爷子莫名败了,接着公子出手相救不得,紧接着一个人出现,最后这二狼被扭断手臂飞甩出去。 所有的发现,不过几息之间。 众人齐齐看向那站在老爷子身前的年轻男子,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徐狐嘴唇颤抖的一声,“小……子……” 白开拍了拍手掌,回首看向瘫倒在地,血染嘴角,喘息连连的卓不群。 “卓总镖头,记得我吗?” “喝……喝……”卓不群是又惊又异。 当年这不着调的小鬼,竟然这么厉害了! 第117章 引路 比起年轻的镖师心震诧异,在这长风镖局多年的人更为震撼。 他们从未想过,故友老白的儿子竟然这般了不起了? 卓成风怔怔的看着这个从小未打过交道的人,心神错愕,一时间有些不愿相信。 落龙岗这群贼徒脸色青白变幻,一个个往后退缩,再无了一点战意。 三鹰四狗二人,目露恐色的望着这莫名的男子。 脑海中疯狂的思索,但实在想不到长风镖局有结交这等人物。 “阁下,何门何派?在下落龙岗刘太爷帐下三鹰!” “瘸子我,四狗!” 二人拱手敬意一声。 面对强者,总会心生不受控制的敬重。 白开抖了抖眉,好奇问道:“你们就不能叫个人名吗?非要叫什么鹰犬的?” 二人哑然,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现场氛围,莫名的沉重,除了长风镖局的众人各种杂乱异声,还有那惨叫的二狼哀嚎声,便没了任何声音。 这群落龙岗贼徒,大气不敢喘,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鹰眼神斜视了眼四狗,四狗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对方。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落龙岗来日,登门谢罪!走!”四狗抱拳歉意一声,利落的转身,看向众兄弟。 “谁说给你们走了?”白开冷淡一声。 话出,三鹰和四狗轻功飞掠,直接越过同伴而逃。 “追!别让他们逃了!”卓成风对镖局兄弟发号施令。 镖局众人心中的火气爆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冲去。 “咻!” 白开身影一闪,瞬间从众人眼前消失,脚下的沙土没有一点波动掠起。 三鹰四狗二人,越过自家兄弟后,分别朝着两个方向逃走。 赌!就赌自己运气好,那年轻人不追自己! 三鹰轻功极高,一下便远离了战场百丈远。 “喝……”整个人也松了口气,转头回看着后方。 现在不追来,看来是瘸子倒霉了。 “累吗?要不要歇歇?” 突然,耳边传来不祥之声。 “额!”三鹰来不及反应,瞪大睛瞳眼前一恍,身形受到狂风冲势那般,“嘭!”的一声,被砸落在地。 “啊!”那股真气冲击体魄,瞬间让自己身体软了下来。 三鹰惨叫一声,惨叫声同时在自己耳畔响起了另一声,还有金铁的“当啷”声。 三鹰瞳孔放大,浑身一寒。 微微转头看去,那反方向的四狗,竟然也被抓回来了? 而且?好像实际同一时间! 见鬼了?这可能吗? 世上有这么高的轻功吗! 四狗惊骇的看向同僚,“老鸟,你怎么也……?” “都是一起来,哪能只走一个啊?”白开笑说的声音,二人耳中响彻。 两人失了魂般的看向眼前之人。 …… 随着长风镖局的镖师镖头的镇压,这群落龙岗贼徒皆杀之。 唯有这二狼三鹰四狗,留下了活口。 那受伤不轻的卓不群,坐在镖物的箱子上,气色惨败,如同老了二十岁一样。 看得在场镖师,心中悲痛,他们从未见过总镖头这般样子。 白开看了眼这位对自己父亲不错的总镖头,有些唏嘘。 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身有这般重病。 本以为,他能胜过二狼,谁能想到,突然双臂无力,病痛发作。 卓成风此时走向白开,那凌然的气宇,前所未有的放下。 “此恩,我长风镖局必不忘之!”卓成风拱手一拜。 白开有些不习惯。 从小就觉得和对方不是一块,以后也不会有交流。 如今对方这般,吓得白开浑身不自在。 “没事,没事,我老爹也少受你们照顾。” 接着,白开转移话题,转身走向那被捆缚的三人。 三人被麻绳捆缚,点了穴道,直坐在沙土地上。 其样貌已不是落魄可形容,准确的说,是丢了魂。 白开蹲坐下来,质问道:“刘太爷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瘸子四狗不敢不答的说:“我等只知刘太爷就叫刘太爷。至于为何,无非就是权势名声。是不是的,我们也不会多问,在落龙岗,刘太爷说什么,照办即可。” 白开点点头,双指一划,划断这四狗身上的麻绳,然后又解开了穴道。 这一幕,众镖师看不明白。 徐狐困惑:“白小子,你这做什么?” 瘸子四狗也惊奇的望着,这深不可测之人。 白开平静的说:“我让带我去落龙岗,我去见见刘太爷。” “额?!”众人闻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落龙岗不解决,此事就不算完。他是打算,替长风镖局,善始善终。 那二狼三鹰听之,心中一震,他认真的?为何找这个瘸子?因为他最弱?我们在他眼里,不都一样吗? 三鹰自荐言:“少侠,我带您去吧,我轻功更好,更快!” 一旁的被扭断的手臂的二狼,心中怨恨,即使可以带路,也不愿带路。 白开笑了笑,没有理会他。 卓成风对视向白开,警醒道:“落龙岗是他们的地盘,定是陷阱机关,埋伏重重。你没必要去,我们等他们来即可!” 这落龙岗卓成风早就打探过,还派出镖师探子,潜入其中,最终无一人活着回来。 白开从容笑说:“诶,不用这么麻烦。” “你们一批人把卓老爷子带回城中,剩下一批安心押镖。我去一趟落龙岗,以后就没事了。” 说着,起身看向某个拿着瘸子四狗铁拐杖的镖师。 眼神示意,对方把拐杖扔了过来。 白开把拐杖递给这战战兢兢的四狗。 四狗小心谨慎的接过,确认怀疑的问:“所以?我就这样,带您去……” “咋了?你还想坐轿子啊?”白开反问道。 “不不不!”瘸子连忙回答。 徐狐叔忧绪上前,“此事凶险啊。你如今武功虽高,但是有些危险,非武功可解决。” 白开微笑点头,表示认可长辈的意思。 说得有道理,我听,但我不从。 不能用武功解决?会不会是武功还不够啊? 就这般,谁劝也没用,白开跟着这瘸子四狗,轻功飞掠,迅速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看着离去,心里情绪莫名,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第118章 侏儒一狮 天高山瘦,碧玉妆成。远山一片连绵,重峦叠嶂。 日暖斜阳下,山间林木光影交错。天地间,万籁俱寂,有点不过虫鸣鸟叫声。 “唰啦!”一道掠影在树梢踩过,抖动的树梢,摩擦的树叶,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还有一道掠影跟随,踏过树蓬,都未惊起一点异响。 “少侠!马上就到了!前面不远就是落龙岗!”身法比双腿健全之人还灵活的瘸子回禀道。 白开皱眉凝目,遥望着远山,隐约之间, 感受到了藏在山间的煞气。 “嗒哒!”四狗瘸子一个飞落,落到了一条宽阔大道上。 这道路很显然,是人为造就的。 白开紧随而落,问话道:“怎么?” 四狗恭敬的笑说:“少侠,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是用走的吧……” 话语中含蓄的意思是,再轻功过去,就太过招摇。 这瘸子四狗心中害怕,直接起了冲突,对方先杀自己。 白开当然明白的他意思,气定神闲的说:“你放心,肯定不会走狗烹,狡兔死。”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瘸子尴尬嬉笑。 瘸子四狗立即换了情绪,目色认真的说:“少侠,可别怪我没提醒,这落龙岗山中,到处是埋伏的机关陷阱。寻常人不知布置的情况下,如同深入刀山火海!” “哦。”白开很无所谓的点点头。 瘸子四狗望之哑然,只能继续引路。 路途上,白开已经注意到了山间两边林木内的动向。 有那么几个监视的探子,窥视而来。 白开更无所谓这些家伙。 不多时,前方出现两座相距不到一丈翠色青山。 瘸子四狗郑重道:“走过两山间,就是落龙岗了!” 白开依旧那副平静神情,淡淡一声。 不等那瘸子主动踏步,自己就走往而去。 “嗖!!!” 还未进入的一步,藏在山石树蓬上强弩利箭射来。 白开眼神一沉,脚步一停,一个转身而动,抓住那一把把利箭。紧接着,把利箭投掷射回发射之处。 “嘭!”的一声响彻,再无利器射出。 白开拍了拍手掌,大步踏入,进入这落龙岗内。 越过两山之间,眼前出现了世外桃源的景象。 白开本以为,这是一群贼匪恶霸的山寨之地。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水村山郭。 一排排错落无序的屋舍,建造平野之间,妇人在江边捣衣洗物,稚童在野菜花的田野里追逐菜蝶,一派祥和。 这般祥和下,让人完全忘记了此前瘸子四狗惊醒的陷阱埋伏。 “走吧,带我去见刘太爷。”白开笑说。 此刻心中,越发好奇,这刘太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四狗瘸子引路在前,眼神瞟看着四周,好像平静之中,突然会飞出一把利刃。 那些村妇,路过的农人看到瘸子的归来,纷纷招手示意。 近距离的望视下,白开这才注意到这些看似平凡人,一点不平凡。 每一个,都是练家子的存在,武功比起那外出的凶煞恶徒的同伴,要强上不少。 “少侠,这边请!刘太爷,在前面那座山上!”瘸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青山说道。 白开瞪目望去,那座青山之上,有着一座琼楼,可谓雕梁画栋。 “嗯。”白开点点头,跟着引路,走向山去。 就在看到山脚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让人不得不注意的人。 一位白发披肩的老者,如同雄狮般。 不过这只雄狮有些矮小,这位老者是一位侏儒。 瘸子四狗,小声低语说:“此人就是一狮了。” 刘太爷手下四大高手之首。 白开看着此人,能够感受到,那另外三人加起来,怕都不是这一狮的对手。 年轻气壮的卓不群老镖头,怕也不行。 瘸子四狗看着这侏儒老家伙,笑说上前,“老狮子,这位兄台不得了!是来见刘太爷的!” 侏儒老者一狮威声沉沉道:“你们失败了?” 瘸子四狗苦笑的脸庞,沉默不语。 白开开门见山说:“没错,失败了!我干的!被废话了,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侏儒老者威声沉沉,“刘太爷,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话音结束,一股疾驰之风呼啸袭来。 “额!”侏儒老者眼瞳放大,紧接着,青筋暴起,面色痉挛的痛苦,侏儒的身形直接撞向山脚岩壁上,嘭! 瘸子四狗倒吸一口凉气,完全傻眼了。 这老狮子竟然毫无抵抗被白开一脚当球一样踢飞。 “额……!”侏儒一狮,惊愕的神色,难受声中,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开放下踢出的一脚,再次问道:“我够格了吗?” “喝……”侏儒一狮,呼吸吐纳,愣愣而望。 接着,不服气的飞扑而出。 这侏儒身法,诡谲无比,恍惚之间,冲到了白开上方。 “诶……”白开神色从容,平淡一声。 “咻!”一个后退闪撤,接着凌空一脚,再次像踢球一样,“砰!”把这侏儒老者踢飞,这次踢飞,对方真的像个球一样在地上翻滚,一直撞向山壁。 “额啊……!” 瘸子四狗心中一咯噔, 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也足够识趣。 刚才前来的路上,有着这种陷阱埋伏,自己都忍住了,没有触发使用。 要是刚才,自己心生错觉,认为那些可以对付这白开,现在的自己,怕是要断另一条腿了! 白开微微摇头,“怎么越老越顽固呢!” 说着,上前一步。 “停!停!”侏儒老者连忙抬手,喝住白开。 “可以了!可以了!我服了!” 侏儒老者艰难的站起,畏惧的说道:“您可以上山了!刘太爷,就在里面等您。” 白开话不多说,直接甩下二人,一跃跳上,迅捷飞跃,不一会就到了琼楼玉宇之处。 “我进来了!” 白开随口一声,直接推开大门,踏步入内。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什么厅堂雅间。而是一条走道,走道的前方,是一扇紧闭的门。 这条走道的上,空无一物,但两边,却充满凶险之息。 白开心明,踏步而出,踩入的一瞬,左右两边的机关本该启动。 但是,还未来得及反应,白开已经到了门口处。 随着推开,又是一样的场景,但肯定是不一样的机关。 空旷的走道,前方一扇门。 “这是把山壁都掏空吧了。” 白开此时明白,这楼宇,只是门,山内才是厅堂。 “咻!”迅捷的身影掠动,再次走过过道。 之后开门,依旧一样。 一共七次,七个过道,七种埋伏机关。 但是白开一种都不知道是什么,一种都未完全触发,就到了最后一扇门。 “咯吱……!” 敞开门来,终于看到这到厅堂,以及厅堂主座上之人。 第119章 少年郎 靠着山壁建造的楼宇,往内挖空了山岩,打造出了一条机关重重的会面之道。 会面的尽头,是那富贵堂皇的厅堂,苏州的绸缎,幽州的宝玉,所用之物,皆是最好的。 当然,这些华贵富丽,但都不及主座之上的少年郎。 白开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光彩照人,俊逸脱俗! 这是万人之中,一眼就看到的人。 他也看着白开,笑容和煦。 “刘太爷是个少年郎,确实没有想到。”白开略微惊讶的说。 翘着二郎腿,躺靠在太师椅上的少年郎露出了白牙的笑容,他简单一个张开,抓在手中麻绳松落。 白开眉宇一皱,机关吗? “倏!”麻绳坠落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人影悬空在厅堂之中。 麻绳捆缚着一个衣着富贵,黑发长须,身形魁梧的中年人。 此人面色苍白,翻着白眼,已经无了生息。 白开盯视着这死去之人,脑海一闪。 “难道……他才是刘太爷?” 少年郎笑了笑,“没错,他就是落龙岗大头目。” 白开瞥了瞥头,“那你是谁?” “也许我和你一样,打抱不平,看不得这些贼徒嚣张枉法。”少年郎笑说。 白开神色平静,一点都不信这小子的话。 “诶!”少年郎一个松手,麻绳脱落,悬挂的刘太爷“啪!”的砸落在地。 少年郎从太师椅上起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装饰。 “整得挺好,这里,都是好东西。” 白开眼神跟着这少年,疑惑的问:“外面七重机关,你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轻易的杀了这刘太爷?” 外面的七道关卡,没有爆发战斗的痕迹。这厅堂内,也没有交手的明显景象。 白开很好奇,这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郎看向白开,得意的笑说:“有些事,不是非要走正路。” “这机关,是刘太爷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对付自己的。” “这也意味着,这厅堂内,会有一个逃脱的机关,供给他自己走。” “我找到那个地方,上来就把他杀了。” 白开神色平静,还算意料之中。 少年郎欣赏着这些装饰家居,悠悠的走回了太师椅主座上。 一副凌人盛气的坐在上面,笑问道:“你是什么人啊?这刘太爷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得罪你这样的人?哈哈……” 白开心中深思,如今该如何是好。是把他审问一番,还是就此走了? 这刘太爷真的死了?还是说,他就是刘太爷,只不过弄个死人来骗自己,把自己糊弄走? “咔!”突然,一声机关响动。 太师椅脚下暗门打开,少年直接掉落下方。 “额!”白开回过神来,身法一闪,来到那个机关位置。 “嘭!”的一声,一脚直接把暗门踩破,碎石炸裂。 定目之下,下方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跑了……”白开淡淡一声。 心中很快有了答案,这少年郎,应该不是刘太爷。 如果他是,他刚才不会把此处有暗道的信息告诉自己。 “诶……什么事啊……”白开挠了挠后脑头发,叹息一声。 早知道这落龙岗老大会被别人收拾,自己就不来了。 这算恶有恶报吧。 落龙岗山脚下,手持铁拐杖的瘸子四狗,心神颤畏,气色不宁的模样。 那略微恢复过状态的侏儒一狮,反问道:“死瘸子,你那什么表情?你是觉得,咱刘太爷,会败?” “我……”四狗想这么回答,但又不敢说出口,万一出意外了,自己这想法被侏儒回报,自己怕是惨烈。 “我当然没这个意思,我们刘太爷是何许人!” 侏儒一狮得意洋洋的说:“就是,我们刘太爷,岂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以胜的。莫说和刘太爷交手,我怕他,连七重机关都过不去。” “利箭,地火,毒液,黑烟,刀剑错,铁骑阵,铜墙铁壁,每一样都可置那些江湖高手于死地!他即使侥幸过了四五关,也再难有气力应对剩下的。” “哦,原来是这些陷阱啊。”霎时间,耳边传来那令人心寒恐怖的声音。 瘸子四狗惊瞪着出现在侏儒一狮身后的白开。 脸上,更多的惊喜,不是畏惧。 侏儒一狮恐惧回望,吓得往后退开,一个站不稳的坐到了地上。 然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开手中拿着刘太爷的尸体! “啪!” 白开一个甩手,扔到了对面面前。 “这是刘太爷吗?” 侏儒一狮看着眼前的尸体,眼中闪烁,这一切太过疾风迅雷。 瘸子四狗回禀道:“是!这是我们刘太爷,少侠您……” 白开连忙解释,“诶!别赖到我身上!” “不是我杀的,虽然也是来杀他的。但确实不是我。” “是一个气宇高贵的少年郎,他从你们刘太爷危险逃难的通道一直到了上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杀了吧。大概是这个意思。” 四狗皱着眉头,思索着白开的话语。 什么少年?什么什么? 白开追问道:“那少年郎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瘸子四狗疑惑的摇头。 白开又问:“你们刘太爷有什么敌人……” 话问出来,有些后悔了。 这好像没什么好问的,落龙岗的敌人,现在怕是一抓一大把。 “算了,树大招风。”白开不再多言。 “我走了,你们随意吧。” 就这般,慢悠悠的往山谷内走去。 那侏儒一狮摇晃着死去刘太爷的尸体,真心实意的哭泣。 瘸子四狗看着离开的背影,心中惊鸿,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离开山谷白开,先回了一趟长风镖局,确定没有落龙岗其他人来报仇。 之后,告诉他们,事情结束。以后不必担心对方还回来,白开也相信,那些失去领头人,会自行解散。 至于被擒二狼三鹰,死路一条。 落龙岗的所在,剩下的其他人,卓不群听了落龙岗内情形,也不再追究,赶尽杀绝,最后只会给长风镖局的未来带来的祸患。 自古江湖仇杀,漏网之鱼的故事,数不胜数。 但凡活着一个,未来那人可能就会导致长风镖局,满门灾祸。 深知这一点的卓不群,就此作罢。 白开把老爹的骨罐,暂时留在镖局,打算弄清真相,再回来带着遗骸,送他回家乡。 就这样,离开汝宁府,去往应天府江浦。 ———— 落龙岗。 夜色下,鬼哭狼嚎之声,不过如此。 “额啊啊!!!” 平静祥和的村庄,曾经刘太爷圈养在此的“村民”,正遭遇一场屠杀。 夜幕下,溪流已被染成了血红,那油菜花田,踩踏斩尽。一间间茅屋屋舍,烈火通红。 “铿!铮!” 瘸子四狗正在交战着这突然出现的杀手凶人。 整个人惊恐惊骇,“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这些人只知道杀人,不知道回答。 四狗已经招架不住,边打边退,打算退机会逃离。 “倏!”寒光一闪,被看穿心思的四狗另一条腿被砍断。 “额啊!”整个人痛苦的摔倒在地,双手十指抓着泥草地哀嚎。 眼眸中,一双短小的脚步走来。 四狗心中一颤,难以置信的抬首望去。 那侏儒一狮,双手拢袖,笑望着这位同僚。 “你!为什么……?” 四狗不理解,这侏儒一狮,以他的武功,如今可以接管落龙岗,为何要联合外人杀光所有人。 侏儒一狮肃然一笑,“天下之大,不过一府。” 第120章 江浦张淝 涛涛滚滚的奔流上,孤帆远影,唯见长江。 一艘渡船在这天堑之中,奔腾而上。 从永州府出发的白开等人,登上了渡船,以最快的方式,赶往南京。 “老大,蛐蛐怎么样?看一下!”庄萍担忧的问。 “怎么?怕它晕船啊?”白开随口道。 段徒三直言,“是它死了。” 庄萍无奈的瞪了眼段徒三,“不要乌鸦嘴,这是我们的镖物!” 白开无所谓把手中的箱子递给他们。 杨骨铮一把接过,放到略微摇晃的甲板上,接着打开箱盖,看着里面精致的蛐蛐罐,深吸一口气。 “我来!”庄萍大胆道,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罐盖子。 “唧唧——!”这青额“将军”扇动翅膀,来回窜动,活力十足。 “诶呀!还活着。”庄萍摸着衣领,松了口气。 杨骨铮连忙说:“快盖上,万一船一晃,跑了就完了!” 段徒三反应极快,“哐当”一声就把盖子关上。 白开神情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英淡淡的问:“这镖物,你好像不关心?” 白开点头道:“破玩意,死了就死了。我就不信我到了南京,那小子敢不说。” 庄萍听得恼火,“合着你接的镖,你都不关心,我们这瞎担忧?” “我也没让你们跟来?”白开淡淡的说。 “额?”庄萍秀眉一抖,大眼珠直瞪,咬牙凛凛。 “走!我们都走!回去了!” 长江浪水拍打着船身,砰砰作响。 段徒三疑惑的说:“怎么走啊?” 庄萍当然是开玩笑,自己又不傻,跳河啊,只不过这种时候,要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事情原因结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诶……”白开感叹一声,“若是在一年前,你想走,真的有可能。那时候的漕运渡船,来往有序,一定时辰内,一定能碰上一艘对应的。” 阿英不解问:“现在呢?” 白开摇摇头,“现在不行了,这往南京一带,最大漕运头子倒了,规矩全变了,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 一年前。 应天府,江浦。 江浦城张淝张家,不仅本城闻名,其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说到他家的名字,谁人不知。 张家掌控了应天府一带,来往的漕运一半的买卖!两艘货运的船只中,有一艘一定是他家的。 换句话说,张家就是这长江上的龙王。 然而,掌握了一半水运财富的张淝,并不满足。 好像有钱人,都是不满足已拥有的一样,有了钱,还要更多钱。 张淝也一样,他想要得更多,想要更“肥”。 今日,他邀约了应天府长江漕运生意的所有的家主。 这些家主,掌握着应天府长江上,另一半的买卖。 面对这张淝的邀约,他们心知肚明,此次是前赴鸿门宴。 但是,他们不敢不来。 一位位身着华贵的商贾家主,踏入张府,在管家的招呼下,到了厅堂之内。 走入其中,一眼望见,厅堂的大圆桌。 桌上摆放的是北海的龙虾,瓦剌的牛肉,云南的菌菇配炒湖广的黑鸡,长白山冰雪覆盖着岭南荔枝…… 各式各样,来自天下的食材珍馐。 这来自天南海北的美味齐聚一桌,已不是简单的财力展示,这是一种只手遮天的力量。 还未开始谈话,众位家主已先被其震慑。 “诸位!请!”主座上,一直坐着,根本没有起来意思的张淝,笑颜一声。 这张淝,看起来就是一位寻常富贵商贾的胖家主。 和天下大部分的有钱人,好像没什么区别。 然而,在场的家主很清楚,对方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在应天府,距离京师之地,达官贵人齐聚的州府,能拥有一半生意的漕运买卖,绝非寻常! 莫说这张淝,在场的家主,哪一个不是和京城权贵有相识的,过年过节,送的金银礼物,就不知多少。 但是,他们交好的权贵,没有一个愿意出面,相助对付。 面对这背后身份莫测的张淝,这些家主是完全不敢嚣张。 “张家主,不知今日,把我们请来,所谓何事?”一人颤畏的问道。 “哈哈……!”张淝朗声大笑。 那一脸的肥肉,上下抖动。 “诸位真是会装傻啊?不是都心知肚明吗?” 接着面色一沉,露出了不善的目光,“把你们关于应天府一带的漕运买卖,卖给我!三倍的价钱,打断你们的腿,也够下辈子花了!” 言语雄气跋扈,带着咄咄逼人的煞气。 在场的家主一个个面色一沉,纷纷沉默。 这种情况,早就猜到了。 三倍的价钱,也确实高价。 但是,漕运生意,是一个聚宝盆,钱生钱,可以一直传给一代又一代。真金白银重新变作钱,变作漕运生意这般稳固的钱,就难了。 “呵呵……”张淝冷冷笑道:“诸位,嫌不够吗?” 家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挤眉弄眼,希望对方站出来拒绝。 然而,谁敢主动说第一个拒绝。 张淝瞟视着众人,又大笑起来,“让诸位立刻做出决定,实在有些为难。这样吧,我给诸位七天的时间考虑,你们先回去,七日后,再给我答复。” 众人听到有台阶下,纷纷欣喜,起身作揖。 “那么,我等就不久留。” “张家主告辞,我先回去,认真思量,必定给个满意的答复。” 其余家主纷纷起身告退,十几息的功夫,这厅堂就只剩下张淝一人。 离开的家主,互相私语,面带笑容,今日可以就这样离开,没有遭遇什么不敢想象的祸难。 一个个纷纷眼神交流,暗示大家之后齐聚,一同再商议商议, 必须要想出个法子。 “呵呵……”张淝看着远走的背影,不善一笑。 这些人想什么,要做什么。张淝全都看在眼里,一清二楚。 声音低沉一声,“来人。” 管家走入,低头恭敬,“老爷,请吩咐。” 张淝风轻云淡的说道:“给我随便打断几个人的腿。” “是!”管家应声,立即离去。 第121章 玉壶客栈 江浦。 从汝宁府,搭着马车,晃晃悠悠不知多久,终于到了这目的城池。 “这就是历代王朝的京师屏藩之地。”白开自言自语中。 “接下来……先去的地方是……” 玉壶客栈,江浦城内,原来最好的客栈之一。 曾经此处,是无数远游贵客,京师客人的首选住宿地。生意之兴隆,如同炭炉薪火。 这一切,就在三年前,全部消退。 本该生意红火的客栈,出现了命案。 一位从汝宁府押镖到此的镖师,莫名死在上房中。 那群镖师同伴们,全部发了疯般的调查真相,整个客栈的客人,都被他们强行留下,直到确定不是真凶,才放走。当时那场面,可谓吓坏了客栈上下的人。 此事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一传十,十传百,玉壶客栈的生意,从此冷清下来。 客人,有也还有。不过大多都是远道路此,不了解真相的人。 “这就是,老爹出事的客栈……”白开看着这落寞苍凉的客栈,心绪沉重一声。 “呼……”白开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入。 刚走进去,一位满脸沧桑,岁月痕迹的老者上前迎接。 “客官!面生的啊,外地来的吧!里面请里面请!” 白开眼神打量了眼客栈,柜台低头打着算盘的账房,正在给其他客人倒茶的跑堂小二,外加零星的两个客人,然后就是这老者。 “你是掌柜?”白开猜测的问。 老者和善一笑,“老夫正是这闻名南北玉壶客栈的掌柜,毛南,叫我毛掌柜即可!” 白开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在当年,从不接待的掌柜,如今这般和善。 当年生意好的时候,可谓是趾高气扬,不差你这个客人的态度。 现在,时过境迁。客栈的里的客人少了,伙计也少了。 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 “毛掌柜。”白开淡淡一声,坐到那有些老旧的红木桌前。 “上茶!”毛南掌柜朝跑堂小二喝喊一声。 小二拿着茶壶,连忙跑来。 白开环看了一圈,然后问道:“还有客房吗?” 当然,这是废话,心里清楚的很。 “您来得太巧了!换作平时,客房已经满了!今日,生意一般,客房空了许多。”毛南掌柜笑说。 白开微微点头一声,“哦。” “带我去看看吧,我住店。”白开茶也不喝,直接便起身往楼上去。 来之前,已经问过徐狐叔,凶案是发生在哪一间。 “我给您介绍介绍!”掌柜激动的上前,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些客栈的格局布置,所用的好物。 白开根本听不见,一路往上,然后假装的一间间打开看。 毛掌柜热情的介绍,总之就是“这间好!这间好!” 白开以“再看看”为理由,走向“那一间”。 不多时,白开来到了老爹曾经住过的那一间。 毛掌柜的脸色瞬间一变,没有了刚才那样,不遗余力的夸赞如何好。 白开注意他的神色眼神变化,很肯定,应该就是了。 “掌柜,这间打开看看吧。” “额……好……”毛南掌柜不情愿的一声,打开屋门。 里面布置很寻常,和其它房间,没有太大区别。早就看不出,三年前这里发生死亡的痕迹。 “就这间吧。”白开笑说道。 “啊?”毛南掌柜惊诧一声。 白开笑问:“怎么了?这间不行吗?” “行!行!”毛南掌柜略带愧疚的点头,把钥匙给白开。 关于这间客房,伙计一直提议,让毛南封了,不卖了。 但是,毛南表示,自己请了法师驱邪,可以住人,没事!而且,要是明摆着封了这一间不卖,那些客人得知,那就更加不会来了!到时候,客栈真的要倒闭了。 所以,这掌柜也没敢和白开说,这间屋子的过去。 “嘭。”白开入内,关闭屋门。 目色凝重的看着地面,曾经凶杀的现场。 根据长风镖局叔叔们的回忆,自己大概能判断出当时的场面。 “老爹是躺在这里,血泊之中,没有打斗的痕迹……” 白开自言自语,仿佛把那画面,重新刻在了这屋内。 然而,无论自己知道得多少,一切也都过了三年。 “诶……没头绪……” 白开无奈一声,坐在这桌前。 “他们发现老爹死的时候,已经两天了。客栈内的客人,应该没可能有凶手。正常凶手肯定离开了……” “可疑的人,他们询问的时候,全是可疑的人。当年这客栈,生意太好,各种各样的客人。” 白开喃喃自语,闭目双目,开始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白开从闭目中睁开。 长叹一声,“吃饭。” 已到了暮色时分,窗外夕阳,霞满天穹。 白开走落下楼,客栈内客人多了许多,这些客人,看样子还是只吃饭不住店的那种。 “客官!你下来了!我跟你说,我们客栈厨子,厨艺一绝!”毛南掌柜自豪的说道。 白开当然相信,曾经这样一家大客栈,厨子怎么可能会差。 不过,客栈走了这么多伙计,厨子还没走,实在不容易。 “掌柜的。”白开走向老掌柜毛南,略带好奇。 毛南掌柜嬉笑的说,“客官,有何吩咐?” 白开低声问道:“这客栈剩下的伙计,都是三年前那件事后,留下的吗?还是新招来的?” 毛南掌柜眼瞳一瞪,对方这意思! 摆明了知道当年之事。 不过,故意小声,没有引起吃饭客人的注意,这是替自己着想啊。 毛南掌柜脸色立即苦涩起来,“都是当年的伙计,其它的,看着生意不好,都跑了……” 是生意不好跑了,还是被长风镖局当时阵仗吓到跑的,现在谁也不知。 白开点点头,“那么,掌柜的,你还记得,当初那段时间,客栈里的事吗?” 掌柜毛南脸色更加不好,都过去了三年,怎么还有人要问啊。 不过,眼前之人,肯定不寻常。 一来就选当初凶案房间,定是有备而来。 自己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 “我记得不多,过了太多年了……您随便听听吧。” 毛南掌柜,述说着所记所闻。 白开认真聆听,和几个叔叔得知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少了点细节,过了这么久,他忘了也正常。 “多谢。” 白开谢了声,看向那柜台前,一直打算盘,翻账本的账房。 这账房,三十左右的年纪,面无白须,一袭老旧麻布蓝衫,洗得已经有些发白。 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或者说,什么客人,他都不在乎。 “先生,怎么称呼?”白开问道。 “石琅轩。”账房依旧低着头,打着算盘。 第122章 客栈伙计 白开看着这人如其名的账房,有些好奇。 石琅轩,确实,像石头一样的性情。 “石先生,可还记得,三年前之事?”白开问道。 “过了这么久了, 谁还记得。”石琅轩冷冷道。 掌柜毛南一脸的担惊受怕,不停给对方眼神暗示,示意他,你看看我啊,不要这个态度啊!好好说话,知道什么说什么。 白开叹笑一声,也不想为难对方。 接着,寻那跑堂小二去。 跑堂小二,如今去了后厨。 白开离开大堂,往后厨的地方去,离开的一刻,就看到拿着托盘,端着菜肴出来的小二。 小二恭敬的笑,“客官,您是要点菜吗?外面等我就好了。” 白开笑了笑,“小二哥,三年前,你还在吧。” 小二脸色一变,带着恐惧之色,颤颤巍巍,“我在……” 白开好奇道:“当年那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可记得,当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吗?特别的人,奇怪的事,之类的。” 小二一脸苦楚,“这事我记不太清了,当年说奇怪,每个人都奇怪啊……” 那些江湖客,富贵人,每一个在他眼里,都是奇怪的人。 白开拿出一枚银子,放到托盘上,“你冷静冷静,记得什么,说什么。” 小二看到银子,展眉一笑,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冷静下来。 “当年啊,那段时间,其实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白开听着跑堂小二所言,没听出什么特别的。 “嗯!”白开无奈一声,也不再多问,让他招呼客人去。 “哆哆哆——!” 厨房传来切剁之声,以及锅中焖煮的香味。 “还有一个厨子。”白开嘀咕着,走往厨房内。 进入里面,是柴火烟气与汤锅水汽的混合的场面,朦胧弥漫。 一个身着熏黑油污,蓬头大胡子的中年男子。 他双手老茧,一会切剁新菜,一会调制汤头,又一会颠锅翻炒。 如今这客栈能活到今天,他可谓功不可没。 “大厨,怎么称呼?”白开和煦笑问。 这位大厨,此刻很忙,眼睛全在料理烹饪上,眼神根本没法看向白开。 “赵三!” 厨子有些嫌弃的一声,有些反感这闯入厨房的客人。 “您忙,您忙。” 白开尴尬笑了笑,识趣的先离开。 对于这厨子,也不指望太多。一个整天在厨房的人,能知道什么?小二和掌柜不知道,他肯定更不知道。 回到大堂内,白开等了一会,便等来的今晚的菜肴。 好吃,确实好吃。 这样个厨子竟然没跑去别的酒楼,这掌柜的,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对?不对啊? 白开眉头一皱,手中的筷子停下。 这厨子有点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呢? 白开回想着刚才见到那厨子,总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但一时间,又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嗒!”白开放下筷子,立即回到后厨。 此时这厨子赵三刚收工,老茧的手上拿着一稻草捆缚,荷叶包裹的东西。 通过那一点气味,白开判断是炒好的菜肴。应该是给自己带回去吃的。 “赵大厨!赵大厨!”白开连忙拦住路,一脸和善。 赵三看着白开,脸色无喜无怒,“客人有何指教?胃口不合?” 白开微微笑,“合适!非常合适?” “我有一件事,想问问阁下。三年前,玉壶客栈发生了一起镖师丧命之案。大厨还记得当年那段时间,客栈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每日都在厨房,几乎不去大堂,我怎么知道?”大胡子赵三很直接的说。 “哦……”白开失落的一声。 这大厨赵三一个越过,离开了客栈后院。 白开紧锁眉头,疑惑愁绪,再回头时,那大厨赵三已不见身影。 看不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不对。但见面了, 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怎么回事?我多想了? “咻!”轻功跃动,直接飞踏屋檐登上高处,双目巡视下,找到了那赵三。 隔着远距,双目盯着这赵三的离去。 赵三拿着荷叶包裹的菜肴,一路在城中走,左拐右拐,走向了百姓居民处。 白开身影掠动,拉近距离,又保持距离。 最后,看到这赵三来到一间寻常的府屋。 屋内,一位长相寻常,却很耐看女子走出,还有一位几岁,身穿粉裙的小姑娘跑了上去。 赵三那张脸,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笑若桃花,抱起了小姑娘。 白开转头离开,有些事不用言语,言行举止就可得知真相。 “咻!”轻功跃动,踩踏着屋檐楼顶,往客栈回。 心中有些担忧,我的饭菜没被小二收走吧? 忧虑间,眼神的余光看到一个巷子处,几名蒙面的恶徒,手持木棍,把一位身着富贵的商贾老板逼到墙角。 打劫? 巷子内,这名富商惊颤的望着这些歹人,吓得脚步颤抖,连连后退。 而后面,是死路,无路可退。 “你们要钱是吧?给你们!都给你们!” 这富商把钱袋直接扔到地上,就连手中的玉扳指也脱了下来。 然而这蒙面的几人,凶光依旧,不停的靠近,完全不像在乎钱财的样。 “打!打断他的腿!” 为首的一人,一声令下。 身旁小弟手持凶器,朝着这富商打去。 “别……有话好说!”富商吓得抱头掩面,战战兢兢。 “啊啊啊!!!” 就在惊恐间,几声惨喝,气氛骤变。 这富商颤颤巍巍的松开抱头的双臂,眼神眨了眨的看向面前的背影。 “你……你是什么人!”领头男子,惊声畏惧道。 “你一个蒙面的,问我一个有脸的?好意思吗?”白开无语道。 “找死!”男子怒声,鼓起勇气,朝着白开出手。 这寻常的功夫,白开一脸的平淡。 一个抓手,卸去对面蒙面,然后一个手刀,重击脖颈,“额!”的一声,对方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 那一开始被击倒的几人,吓得连爬带滚,起身而逃。 “别跑啊……”白开淡淡一声,欲要追上。 身后的富商愁声言:“少侠,不用追了,我知道他们的来历……” 第123章 路见不平 “哦?”白开对于这富商清醒之言,有些惊奇。刚才的对方,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的以为是碰上贼徒一样。 白开指着地上被自己手刀击晕的人问道:“你认识他?” 富商微微摇头,“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那怎么知道对方来历?”白开疑惑。 富商感叹一声,神色惆怅。 眼眸异色,对看向白开,作揖感激,“在下江宁黄煜。” “白开。”白开如今不再畏怕的隐藏真名。 “白少侠,多谢!”富商黄煜再次感激,拿出了脱下的扳指,此物名为“麒麟”还算值钱,就送给少侠,以作感激! “不用,显得我好像为了钱救人的。我就是路过,顺个手。”白开紧紧握拳头,笑说道。 “黄老爷,您说你知道他们的来历?都是为何啊?看样子不像为了钱,更像要命?”白开转移话题,无所谓的问。 富商黄煜感叹一声,“诶……少侠救了我,我也没啥隐瞒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漕运张淝的手下,今日我们拒绝了张淝的收购,他怀恨在心,想必是要报复我们。” 白开无所谓的样子顿时一变,眼眸中一抹异色闪动。 张淝,就是老爹最后一镖的张淝? 老爹的死会和这最后一镖有关系吗? 这趟镖,顺利,很顺利。事情也都是发生在劫镖后。 但是,那镖物,很奇怪。好似实心的箱子,什么镖物? “黄老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白开遂问。 黄煜眼中愁绪,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办。 “前来的商贾不只我一人,我们打算之后齐聚,共同再议。” 话语中,充满悲情,他清楚,这张淝肯定不只对自己动手,定还对其他人也动手了。到底结果会如何?他已经不敢往下想。 白开看出他的忧绪,安抚提议道:“黄老爷,你若不介意,我顺路和您走一段。” 黄煜欣喜,连忙回答:“自然不介意!我此刻若回去,怕是还要受难!” 就这样,白开护送这黄煜回江浦的住处。 之所以如此,是想知道他住处。 自己接下来,恐要去查一查这张淝,到时有必要,可以寻他。 “这便是我暂时的住处,少侠,天色已晚,若是不建议,可以在寒舍住下。”黄煜欢迎道,心里还是担心,张淝的手下会前来。 白开咬了咬嘴唇,望着这偌大的府邸。 你不是江宁的吗?怎么来一趟江浦,还要租个府邸住? 一开始还以为对方住什么酒楼,如今发觉,太天真了。 这群走漕运,大发横财的人,钱不当钱。 “黄兄!你没事吧!”正要入府的时候,一位富商穿着的人跑来,身后跟着数名身强体壮的护卫。 黄煜转头看去,靠着灯笼的荧光,看清跑来之人。 “李兄。” 李富商看着完好的黄煜,哀声悲言:“黄兄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赵、王兄、钱兄都被人打断了腿!” 白开闻言面肃,沉默不语。 “啊!这……!”黄煜惊心,悲惨道:“今日,我差点也是如此!多亏了这位少侠,不然我……” 李富商看向白开,感激的说一声,然后又和黄煜言:“黄兄,大家如今都在钱府,你也一起来吧!” 黄煜应声,跟随前去。 白开也跟在后方,一同往那一处去。 这群来自应天府各城的富商,来到这江浦,租借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的府邸,也就说,这片区域的宅府都被这群富豪包场了。 白开跟着他们,到了那所谓的钱府。 府内,除了被打断腿的几人不在场,在治疗,其余的,身体健全的,全都齐聚客堂。 一个个忧心忡忡,生怕下一个断腿的,便是自己。 “黄兄来了!”“黄兄!你没事,太好了!” 众人此刻,惺惺相惜,一条绳上的蚂蚱。 黄煜看到众人,述说了在今日之事,介绍了白开本人。 “现在?怎么办?各回各家吗?” “回家?回家就有用了!你忘记张淝的意思了?我们还要和他见面一趟!” “怎么?你打算出卖自家百年产业?” “你不卖,你不卖你说怎么办?” 心烦意乱的众人立即争吵起来。 “没有王法吗?你们报官啊!”白开突然说道。 众人看向白开,脸色更是难看。 黄煜解释说:“张淝是明面收购,这官府不管,虽然他暗地使手段,但是那些人不可能出卖他,他们不敢,张淝此人,凶狠歹毒。当年应天府第一漕运家族就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至于请官出面,诶……” 一位富商言:“当朝四品大员和我们家是至交,他对于张淝,都是劝我顺从!请官,请何官啊?官官相护!” 白开点点头,这张淝背后是有更大的官员支持,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强买强卖,灯下黑手。 “也就是说,明面上的法子,大家都奈何不了他。” 众富商无奈点头。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一富商气愤咬牙道:“大家又不是没钱!花点钱!请人把那张淝做了!” 此话出,一些胆小的富商吓得连忙劝言,让他别乱说话。 黄煜摇头道:“我们有钱,这张淝就没钱了吗?花钱的雇佣的人,万一收了他的钱, 来对付我们呢?” 黄煜眼神无奈的看向白开。 白开寒毛一立,“诶!别看我!我正经人,不干这种收钱取命的事。” 黄煜愁绪的说:“少侠,我们是走投无路了,才敢在你面前知无不言,还请少侠,想想法子,不用杀他,能威逼他放弃也好!” 白开诚恳的说:“诸位,我帮你们一时,也帮不了你们一世啊。我走之后,他继续对你们出手呢?你们不会觉得,我还大老远的跑回来救你们吧?” 众人听言失落,跟家里落寞。 “不过!”白开话锋一转,“我确实有事,想问一问这张淝。” “我看看情况,到时能不能帮你们!” 众人露出了一点久违的笑容,纷纷作揖感激。 ———— 张府。 后院府堂周围,所有的家丁下人,全都被驱逐开。 张淝快步的跑动,一身肥肉抖动,神色惶恐惊惶。 “咯吱!”随着屋门推开,张淝看到了堂座上的人。 一个少年郎。 第124章 再见少年郎 少年郎依旧那般风采照人,那种气宇高贵而狂野。 锦衣玉食,沙场甲胄,好似都在这个人的身上经历。 张淝既怀疑,又困惑,这可能吗?这个人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八,可能更低。 当然,这些复杂的事,张淝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此人以最复杂的密令暗号联系自己,也就意味了对方的身份,对方是自己的上司。 少年郎摩挲着一块上正楷“天下”二字的令牌,悠哉游哉。 “江浦张淝,见过大人!”张淝极为恭敬的,作揖一拜。 翘着二郎腿的少年,感慨的说:“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在其它州府,当个分坛坛主的。可惜了,这里是应天府。” 应天府,京师州地。无数的人才高手,汇聚于此。 张淝心中清醒,自己还不配在此,当应天府坛主。 “张淝心中有数,才能有限,如今能受此用,已是满足。” 少年郎咧嘴一笑,“好,有数就好。” “我来呢,也没什么。听说你要吞并这一带的漕运买卖,我过来看看。” 张淝脑海迅速的思略,自己该如何回答。 “此乃上面的命令,我身为下属,只能竭尽全力。” 少年郎笑了笑,“别怕,我只是路过看看,你办得怎么样,我不会治罪于你。”接着又问:“现在怎么样了?” 张淝回禀言:“快了,再过几日,便有结果。” 少年郎往后一靠,平静的说:“这应天府的漕运也不用全都吞并,九成八成的,也足够了。” “是。”张淝点头一声。 “诶!”少年郎起身,负手在后,百无聊赖的说:“你忙吧,我走了。” 张淝心中松了口气,等转头回身,对方不见踪影。 屋门完全没有开关的迹象。 “呼……”张淝抹了抹额头,长呼一声。 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天下府安排在此,掌控漕运的成员。 至于这位少年郎是谁,张淝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对方留下的约见暗号,以及手中的令牌,似乎都做不了假。 张淝晃了晃了脑袋,让自己不去想这个少年郎,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 次日。 白开离开了黄煜的府邸,先是回了一趟玉壶客栈,等到暮色时分才往那张淝府宅去。 一处视线可观张府的楼顶处,白开跃动而上,坐在屋檐瓦顶,眺望着这江浦城最大最富贵的府邸。 自己此刻,还不着急闯入。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肯定是要偷偷摸摸,夜黑风高。 基本的计划,已经定好了。 夜色起,蒙面打扮,趁那张淝独自一人的时候,把他压制。 然后,先胡乱问一些无关的,再借助话题,顺到三年前的长风镖局押镖,问出那镖物是何。 之后,再转移话题到这漕运的其它富商家族。 威逼他,停下此次强买强卖。 自己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自己主要是问镖物查老爹死因,其它顺手而为。 至于将来如何,自己管不着。这是他们的事。 他们未来是派人谋杀这张淝,还是投降归顺,还是合并一起,誓死不从,都是他们的事。 一群搞漕运生意的,早就赚得盆满钵满,钱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这些人,不用太理会他们的将来。 日已落,月升起。 舒望光华,天地寂明。 白开抖了抖肩膀,从屋顶站起,看着那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张府。 “好……接下来。” 就在寻找位置,飞落的一瞬,一声叫喊,停住了白开。 “这位兄弟,又见面了。赏月呢?” 白开愣了愣,眼神凝聚,看向那楼下不远屋檐上的人影。 月光余晖下,照出此人的样貌身形。 “他怎么在这?”白开心中一惊。 落龙岗,刘太爷堂座上的少年郎! “嘿诶!”少年郎一个轻功飞跃,以北雁腾空之势,落到白开面前。 “好巧啊!”少年郎和善笑说。 白开神色一沉,警惕的问:“你怎么在这?你是什么人?” 少年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哉的坐了下来,双手按着檐顶,仰望月空。 接着,不慌不忙的说:“你当初去落龙岗,是要相助长风镖局过此难吧。” 白开抖了抖眉,看样子,此人事后把自己的来历都查了。 白开也不隐瞒的说:“是啊,怎么了?” 少年郎笑了笑说:“早知道你去,我就不去了!” 白开问道:“你和那刘太爷,有仇怨吗?” “没有!我们从未相识,也无过节。”少年郎风轻云淡的说。 白开眼神异动,“那你去杀他?是为了锄强扶弱?” “呵呵……”少年郎诡异的笑了笑,“当然不是。” “我杀他,就一点,他很危险。” “刘太爷是个危险的人,迟早会引发很多惊天动地的事。” 白开神色一沉,思绪狂舞。 自己没有见到活的刘太爷,无法判断他说的话。自己见到的,不过是敬重他的四大手下,以及那祥和的村庄,还有暗藏其中的各种杀机。 少年郎解释说:“你想没想过,为何那一狮二狼三鹰四狗,都是些‘残缺’之人。” 白开诚恳的回答:“没有。” 少年郎笑说:“因为这种人,志气不会太大,不会威胁他的座位。” 白开恍然,自古以来,霸主王者,有谁是天残地缺的。这种人,只会受到下属的怜悯,不会受到敬畏。 少年郎又笑说:“莫看那村庄祥和,里面从小孩到妇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傀儡。这些表面的,是让给外人看到的。外面的人一听到这刘太爷掌管这样的世外桃源,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去投靠他?” 白开疑问道:“你好像很了解对方?” 少年郎挥挥手,“诶!我懂什么,我才活多久。” 白开又言一声,“说完了吗?说完我继续去了!” 少年郎肃言一声,“你怎么威胁张淝也没用!他什么也不会说,他只要说了,全府上下,不会剩一个活口!” 白开欲飞跃的身姿顿了顿。 目色一凛,带着敌意瞪视这少年郎。 “你知道得挺多啊,要不?我威胁你好了?” 第125章 来历不明 白开话出,少年郎笑容凝固了。 眼中一恍,白开袖手朝其抓去。 少年郎脚下一力沉,肩膀一倾,双手抓住白开的臂膀,欲要把白开摔下顶楼。 白开眼神一抹异色闪过,接着他甩动之势,一个翻身飞跃,落到了他的身后,挣脱了他的抓握。 “蒙古的摔跤?”白开奇异一声。 少年郎咬牙一凛,一个转身踢腿,如同烈马后蹬。 那一踢的杀力,若是打中,不堪设想。 白开眼中再露异色,一个侧身躲避,往后一退。 “鞑靼的踢术? ” “喝额!”少年郎一踢不成,臂膀以手刀之势,朝着白开脖颈砍去。 “砰!”白开单手力臂挡住了这一击。 “瓦剌的刀法?” 少年郎心神一震,怎么回事?情报有误? 他父亲不是个寻常镖师吗?他不是天赋寻常吗,练武也强不到哪去才对啊? “额啊!”一声惨叫,白开一手抓着少年郎的臂膀,一手按着他的脖颈,把他按在屋檐顶。那年轻活力的脸庞摩挲着风霜雨打的石檐。 “你是外族人?怎么武功全是北外的?”白开疑问道。 少年郎咬牙凛凛,脑海中思绪飘远。 这家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手的?我怎么没反应过来? 武功这么和情报差距怎么这么大? 暗中护卫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啊!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白开眼神斜视了黑暗角落,淡笑的说:“打不过我的,不用来救你了。” 少年郎沉默不语。 “你放心,我就问点问题,问清楚了,就放过你。”白开安抚说。 少年郎故作镇定的笑了笑,“兄台请讲!我定知无不言!” “刚才你嚣张个什么劲?跑我这摆谱?”白开第一个问题。 “额?”少年郎一时间懵了。 第一个问题,怎么问这种事?这无聊的事有什么好问? “呵呵……我年轻,我气盛!我有眼不识泰山!”少年郎哀叹道。 白开满意的松开了手,“别跑,我还有问题。” 少年郎松了口气。 跑?哪里跑得掉啊。竟然栽跟头了! 少年郎贴着屋檐的脸得以挣脱,整个人长吁一口气,缓缓起身,拍了拍衣物的尘土。 “你是什么人?”白开问道。 少年郎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边外人。” 白开眼神一凝,真的假的?真以为自己用点外族功夫,就是边外人了? 自己游历天下,还未出海时候就去过蒙古、亦力把里之地,外族人独有一种气质,他没有。 他不像外族人,反而像砍外族的人。 “你怎么在这?”白开不揭穿,又问道。 少年郎:“我路过此地,随便看看。” “诶!诶!别动手!”少年郎看着白开的手掌伸来,连忙喝声。 “满口胡诌,没一句实话。”白开恼声道。 少年郎露出苦涩的容颜,“诶,你问这些没意义。” “我知道你来此地做什么!你不就是想查你爹的死亡!你可以问点这个?” 白开冷笑说:“你对我,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哦?” 少年郎笑了笑,“我那日在落龙岗见了你,派人查了查,今日就在此又见,就猜测到是此事。” “那好,你说说,是谁我杀爹的?”白开不管那些,直问此。 “不知道啊。”少年郎眼神清澈,很诚恳的说。 你爹很了不起啊?我干嘛要知道?谁知道这种破事啊? 白开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耐烦的笑意。 “诶!诶!再问点其它的啊!”少年郎往后一缩,急忙的说。 白开已经无语了,这小子,要么胡言乱语,要么一问三不知。 “你刚才说,我若去寻那张淝问话,什么问不出来?为什么这么说!”白开目色一凝,紧肃的质问。 少年郎神色微变,从受怕的小鬼顿时变得深不可测。 “你今日来此,除了问当年之事,是不是还有那群漕运商贾的事。” 白开沉着脸,黑眸瞪瞪着他。 少年郎淡笑一声,“应该是的。” “不过,你问不出什么的,张淝是天下府的人,天下府的规矩要命,他的身份胆敢多说一句,到时他可能生不如死。” 白开神情骤变。 天下府!那个传闻中,江湖最大最可怕的组织。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江湖中人皆不知,看不透。他们好像什么都做,又好像什么都不做。府中成员,都是遍布天下,任何可能之人。 当年游历,早就听闻,但从未真正意义和他们打过交道。当然,这天下,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你怎么知道?”白开遂问。 少年郎得意笑说:“纸包不住火,总会有人知道的,我就是知道的。” 白开眼中疑惑更多。 他也是天下府的?可他若是,他这般告诉我,岂不是犯了天下府的规矩。 还是说,他觉得这样,可以震慑恐吓到我? 白开:“所以呢?所以我问不出来,就不问了?” 少年郎微微而笑,“你若是去杀了张淝,我不管你。可你要想知道真相,我也许可以帮你?” 白开皱了皱眉,“帮我?” 少年郎表示,“我武功不如你,但我本事比你大。” “你想知道的,我的能力,指不定可以找出来。” 白开疑惑言:“所以,我现在就回去,放你走,等你的消息?” 少年郎诚恳说,“你是认为我要逃?我不逃,你放心!保证给你个交代!我若逃了,你不还是可以找张淝吗?继续你的手段。” 白开手背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那张淝真是天下府的, 我去问,可能真的都问不出。 这少年郎,来历不寻常,他确实比自己,更有可能获得真相。 “好,我信你。”白开语气凝重的说道,言语间的气息没有一点信任的意思,反而多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好像再说,你小子若是骗我,你等着吧! 少年郎摸着跳动胸膛,苦笑一声。 “回去了,你本事这么大,找我应该很简单吧。”白开转身,欲要离开的说一声。 “诶!”少年郎连忙喊住白开。 白开不解,“又干嘛?” 少年郎惊疑道:“你这就回去了?那帮漕运富商的事,你不管了?” 白开不懂,“怎么管?我现在去按着张淝的头,叫他不要逼迫人家吗?” 少年郎长叹一口气,“你就不能,以名正言顺的方法扳倒他吗?” 第126章 石琅轩 江浦,城内府宅出租地。 富商黄煜正在内堂,来回小步快走,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看门外。 那位救他少侠,还回来吗? 这是黄煜心中唯一想法。 自从上次被那张淝派人袭击,就心有余悸,总感觉还会再派人来。但是,自己的手下对于他们的武艺,又不放心多少。 难熬,这日子太难熬了。 要不,把漕运的生意卖出去吧,换个平安? 正犹豫间,白开再次出现在视线中。 “白少侠!您还在啊!”黄煜有点老泪纵横的样子,快步走出,上前迎接。 白开恬然一笑。 本来自己的计划,是不回来了,但是计划有变。 “黄老爷,今日那张淝没派什么恶徒来吧?”白开问道。 黄煜哀笑一声,“还好,我今日就在府中,哪都没去,一切平安。” 白开点点头,悠悠走入内堂。 思绪中,正在回忆当时和少年郎的事。 名正言顺? “黄老爷,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扳倒张淝吗?”白开问道,这也是自己回来的原因。 他们都是漕运的生意人,互相之间,比较了解。 黄煜露出愁苦的神色,“所谓名正言顺,不就是走官府朝廷的路吗?” “这一点,大家都说过了,我们在朝堂的关系,比不过张淝,甚至,我等都不知张淝的背后是什么大人物。” “哦,也是……”白开坐了下来,认同一声。 正道的路走不了,还怎么名正言顺? 到头来,还不是威逼袭杀。 黄煜突然想到什么,告知说:“如何对抗张淝,我们经验不算最多的,真正和张淝有过激烈交手的,是上一任应天府漕运家族。” “额?”白开略微好奇,“什么意思?” 黄煜言:“上一任漕运家族当初和张淝那是斗得腥风血雨!张淝也是很不易才从对手手中夺到如今过半生意的。那家族也因此,惨死殆尽,不过,据说那家族公子还存活!” 白开说道:“所以,我们若想正面和张淝交手,就要寻到那位公子,这样,胜算大些。” 黄煜点点头。 白开好奇道:“那公子在何处?叫什么?” 黄煜微微摇头,“我江宁人,对于这原江浦之事,不太了解,我也不知这公子去何了。不过这公子叫什么,我到是知道。” ———— 玉壶客栈。 客栈的生意依旧冷清,除了饭点,多一些客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无人来往。 毛南掌柜坐在桌案前,愁眉苦脸的看着衰败的屋梁楼木。 “这日子何时是头啊?” 毛南掌柜不清楚,需要过多少人,这件凶案的事,大家才忘记,才不在乎。 但他相信,时间如同江流,会冲刷结束一切的。 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年江浦漕运第一家族。 白开走入客栈,在毛掌柜的视线中闪动。 毛掌柜和蔼一笑,起身上前,“客官,您又来了!我就知道,我们客栈这么好,来了一次,肯定想来第二次。” 白开直接跃过毛掌柜,眼神从进来的一刻,就不在他身上。 “不住店,不打尖,不找你。” 说着,直接朝账房的柜台走去。 柜台前,那账房石琅轩,好似永远打着算盘,看着账本,谁也不正眼瞧。 他一身的气宇,与别人总是格格不入。 没办法,谁让他曾是江浦第一家族,曾经应天府漕运领头的大公子。 “嘿。”白开走到柜台前,敲了敲了柜面。 账房依旧不抬头正视,打着算盘,清响聆动。 “你怎么还活着啊?张淝不杀你吗?还是张淝不知道你在这?”白开好奇问道。 毛南掌柜听到这么一声,吓得寒颤。 这客人怎么又问凶案,又问此事。 石琅轩看着账本,平静的说,“死光了,就没人记得他的壮举。活一个,时不时会有人想起此事,比如你。” “哦。那张淝是这样的人啊?”白开恍然道。 白开又问道:“想不想报仇?” 石琅轩眼中一抹精芒闪过,手中的算盘依旧在,头依旧低着。 毛南掌柜吓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回看整个客栈,此事会不会被客人听到,传出去。 白开继续说:“现在,我们有另外一半的漕运势力,你又有经验,胜算应该不低。” 石琅轩冷笑一声,“那群家主终于被逼到尽头了,想起我了?” “当年我求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可是比乌龟缩的都厉害。” 白开道:“此一时,彼一时。” “我也不是要你原谅他们,谅解他们。我只问你,有个报仇机会,要不要来?” 石琅轩停下敲打算盘的手,抬头对视白开,那双睛瞳中,不知蕴含了多少仇怨沧桑。 ———— 张府。 张淝已经得知,昨日有人救了黄煜一双腿。 至于谁救的,他不在乎。 黄煜要不要再断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到时,那帮家主富商若不把漕运的生意交出,有比断腿更惊喜的事。 “很快,很快应天府的漕运,都到我手中。此事,比起当年石家,会轻松得多。”张淝端起热茶,悠悠说道。 当年自己和江浦石家争夺的时候,可没有如今的势力实力。 那场艰难,可谓呕心沥血。 所以,自己还留一个活口,必须是身份不一般的活口。 他只有活着,自己的胜利,才意义重大。 全杀了,世人只会认为,就是一场简单的争夺。 “嘿!”一声笑喊,吓得张淝手中热茶溅了手。 那少年郎,再次出现了。 神不知,鬼不觉,就在身后。 张淝连忙起身,恭敬的作揖。 “大人!您怎么直接来了……” 少年郎笑了笑,“怎么?我不能来?” “不……不是……”张淝顿时吓得冷汗直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郎爽朗一笑,“好了,不吓唬你了。我来呢,是问点事。” 张淝紧张道:“大人请问!” 少年郎问道:“三年前,玉壶客栈死了镖师,是你干的吗?还是你派人的?” 张淝心里一震,怎么问此事? “不是!” 少年郎又问:“那此事与你有关吗?” 张淝回禀说:“没有。” 少年郎再问:“当年镖物,是什么?” …… 少年郎听着张淝的回答,并不怀疑,像是他能干出的事。 最后,少年郎神色诡谲,提醒一声:“有个叫白开的,打算和那些漕运商贾,合力对付你,你注意点。” 第127章 当年镖物? 黄煜租借的府邸内。 曾经江浦漕运家族之首的大公子石琅轩来到了此。 黄煜看到这位曾经敌人公子,如今这般,心中感慨。 当年这位公子,在家族惨剧后,曾寻其余的漕运家族,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再战那张淝。他言,若是众人不联手干掉张淝,迟早有一天,都如同石家一样。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谁都畏惧张淝,都抱有侥幸,侥幸认为张淝占据了一半漕运生意就会收手。所以无人愿意相助这位落魄的公子。 “石公子,多年未见,可好。”黄煜和善问候。 石琅轩似笑非笑的说:“我好不好,黄家主没数吗?” 自从当年被拒,他对于这些漕运家族,已无了好脸色。 今日来相助,并不是因为怜悯,只是单纯的,自己想要报仇! 白开知道这一点,也接受这一点。 一个有唯一信念的人,才会强大。 “坐坐坐!就当是我家!”白开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说着,自己直接悠哉的躺靠在主座上。 黄煜疑惑的问:“要不要,我把其他家主请来府上?” 石琅轩冷冷言:“不用,我不和他们商讨,只需信我即可。” 黄煜欲言又止,如今这种时候,确实没有选择。 白开看得出黄煜在此的尴尬,笑说道:“黄老爷,你去和其他家主通报通报,就说我把人找来了,接下来,静观其变。” “好。”黄煜应了声,离府去。 很快,府中内堂,只剩下二人。 石琅轩看向白开,作揖一声,“多谢!” “额?”白开怔了怔,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竟然说这种话? 石琅轩诚然道:“我这人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白少侠给我了这个机会,我自当感激。” 至于那些漕运富商,没有什么谢的必要,大家只是互相合作,他们求活,自己求仇。 白开肃声言,“说正事吧,你打算这么做?” 石琅轩目露怅然,沉声言:“你要名正言顺击败张淝,恕我直言,几乎不可能。” “当年我石家何等实力,最后都败在他手下。” “在生意上,已经不存在击败的可能性。除非……” 下黑手。 白开面露愁色,“那种事我不擅长,那种事等我们搞不定了,之后这群人自己看得办。”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石琅轩诚恳的说:“官府这条道,基本走不通。除非你能告御状,收集他的罪证,让当今天子决策。” 白开呵呵一笑,“这更不可能了。” “哪怕收集到他的罪状,又怎么样?怎么送啊?闯皇宫?这是死罪,皇帝第一个弄死的就是闯的人。通过官员的手中送到皇帝手里。万一那官员和张淝是一伙的呢?而且哪个官员敢?皇帝会不会认为那官员收了另一半漕运富商的好处?” “这种事,朝廷都讲规矩的,该谁管谁来管,直接报到皇帝面前,不知有多少人受无妄之灾。” 石琅轩哀叹一声。 “只有最后一种方法。” 白开眼神熠熠,急问道:“什么?” 石琅轩言:“当场揭发他的罪责,广布天下,人证物证俱在!” “这张淝,不是什么干净人,定走了不少‘黑货’,若是能找出一样,置他于死地的‘黑货’,谁也救不了他!” 置于死地? 白开陷入沉思,他运送什么货,才无法翻身呢? 哪怕他运了一些来路不明,送给朝廷官员的珠宝,也无法弄死他。这种事,是有很多说法余地的。 闭目凝神中,突然想到了当年那趟镖物。 那趟镖物,到底是什么? “石公子,有什么东西装入箱子内,箱子会像实心一样?”白开问道。 石琅轩愣了一下,“水。” 白开摇摇头,“ 不是水,水入箱子会泄露,而且不会太重。” “土。”石琅轩又言。 “更不可能了,谁运几十箱土啊?有病啊?”白开反驳说。 突然,灵光一闪。 闭目凝神的双眼睁开。 睛瞳中闪烁精芒,明悟了然。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了……” ———— 张府。 张淝面如铁色,躺在后堂主座上。 手掌中摩挲着两颗铁核桃,铁核桃早已被磨得光滑,光滑的摩擦声,还带着一丝刺耳。 少年郎已经离开。 张淝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 “老爷!”此时紧闭的屋门外,出现管家的身影,卑躬屈膝隔着门窗就可看清。 “说。”张淝发出低沉厚重的声音,带着一种霸者威严。 管家言:“那群漕运家主,这些日子齐聚一起,看样子是要商议如何对付老爷。除此外,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以及那石琅轩。” 张淝微微开眼,手中的铁核桃依旧摩挲不停。 那群无能家主联合,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 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但他们找来了石琅轩,有点意外。 一个全家死得就剩一个的孬种,竟然指望他力挽狂澜,开什么玩笑? 至于那个莫名的男子,应该就是少年郎上司大人所说的“白开”。 他言此人武功高强,颇有诡诈,不可大意。 “派来杀我的?”张淝面色凝肃。 有些怕,又有些不怕。 让上司大人前来通传,定不是一般角色。 但自己也不是一般角色! 自己可是天下府的人!能在应天府被安排如此任务,有几人做得到? 再说天下府畏惧过谁?以为有点武功,就为所欲为了?自古以来和天下府作对的,没有谁可以从容无恙。要么死,要么逃离天下。 不过,还是谨慎为好。 应天府一带,有不少天下府的成员,但是自己的职位身份,命令不了太多太强的。 “还好,我还有钱。”张淝得意一声,对于这一点,十分满意。 接着,张淝从袖口取出一封书信。 “进来!”沉肃的声音,传到门外。 管家开门而入,毕恭毕敬。 “老爷,有何吩咐。” “这里面有一万两银票,还有封信函,你是老熟客了,多的我不必说……”张淝信任的眼神,传达老管家道。 管家应了声,收起书信,迅速离开。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当年歼灭石家,就做过一次。 第128章 动手,出手 江浦码头。 数十艘货运渡船正在热络匆忙,有条不紊的进行忙活中。 嘈杂喧嚷声,掠过江面的风息穿梭其中,带走那汗水气味。 “江浦的漕运生意,全都是张淝的。此处又在长江对岸,接壤北方地域。也就意味着,所有北方来的货物,最后都要通过他家的商船,送往江南。” 石琅轩看着这辉煌气派的商船进出,情绪平静的述说解释。 一旁的白开微微点头,“哦。” “看这样子,比我想的还有钱,这么有钱了,还要抢占其他漕运家族的生意?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白开疑问道。 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不太懂一个问题。有钱人这么有钱了,为啥还要每天处心积虑的赚更多的钱,赚那些不属于他们的钱?房子你想住多大,东西你想吃多好? 石琅轩有些沉默。 自己曾是江浦第一家族,应天府第一漕运买卖大公子。花钱如流水,富贵不知愁。当年的石家,虽然是应天府第一漕运,但一样不满足,家族上下,每日都在想办法,吞并黄煜他们那样的家族。 至于为什么?当年从未想过。到了今天,已经没有想的必要,太可笑了。 “这不是石家大公子吗?多年未见,可好啊。” 嘈杂间,传来一声响亮浑厚的笑言声。那声音有着独特的力量,直接把杂乱之声,完全压制。 白开转头看去,眼前的是一位衣着华贵,大腹便便,一脸横肉的男子。 他的手上,摩挲两颗光滑的铁核桃,声音刺耳。 那一步一行,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看起来臃肿不堪的样子。 然而,白开看得出,此人绝非眼前这般,那身上自带一股霸者的威势,言行之间,充满了不可忤逆的杀势。 “他就是张淝?”白开淡淡一问。 “嗯。”石琅轩脸色古井不波的应了声。 张淝负手在后,很是悠哉,一脸笑颜的走来。 “石公子来这码头是替我看看我如今的辉煌吗?不会触景生情吗?” 石琅轩神情凌然,即使落魄,但面对眼前之人,没有一点怯意弱意。 “当年我们石家虽没有一半漕运生意,但是码头的光景,却不输如今。” 张淝眼神一沉。 意思是说老子,生意比你家大,做得还不如你家? 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也就会耍个嘴皮子。 等着吧,改日就找人把你毒哑! “哈哈……!可惜了,我没机会向你父亲学习学习,不然,我定可以做得更好。” 石琅轩面色不变,并没有因为故意谈被他杀害的父亲家族而动怒。 一旁的白开,皱眉微怒的打量这张淝。 这人是天下府的,据说知道对方是天下府的情况下,还对其出手,那就是对天下府的大不敬,与整个天下府成员为敌。 和他们为敌,要么逃离天下,要么准备面对数之不尽,永不断绝的麻烦。 我现在算知道吗?明面上,应该算不知道吧? 他本人又不主动告诉我,那就不算明面,我听说,是暗面吧? 张淝眼神移动,看向了白开。 眼前的白开,才是自己真正在乎的敌人。 这就是少年郎大人叫我提醒的人? 武功很高,狡诈?看不出来啊?平平无奇…… “阁下是石公子的朋友?”张淝笑问。 白开诚然的说:“不是啊。” 张淝又问:“那阁下和石公子什么关系?” 白开直言道:“我俩打算扳倒你。” 额?啊? 张淝怔了怔,接着抖动着脸上肥肉,大笑起来。“哈哈哈——!” 白开的直白,让他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可笑。 “扳倒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你俩是会做梦?还是会说笑?如今我张淝,在这天下,已是不败之地。扳倒我,不如考虑考虑,杀了我?” “杀我?现在站在这?你们怕也不敢……” 话音未落,张淝脸上痛苦的痉挛显现,“额啊……!” 涨红的脸上,苦楚的汗水落下,“铿!当!” 手中的铁核桃砸落在地,张淝捂着肚子,往后缩成一团。 “呼……!”白开轻轻的吹了吹拳头,眼中嫌弃恶心。 石琅轩对于突发的场面,瞠目瞪视。 刚才?这位白开少侠出手了?什么时候出手的?完全看不到? 还有,这张淝武功可不低,他一点都来不及反应吗? 白开俯瞰着蜷缩蹲下的张淝,“刚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淝眼中惊恐,紧紧咬牙,不敢出声。 白开微微摇头,看向石琅轩,“诶,他们都有这习惯,喜欢摆谱。” 石琅轩回过神来,笑颜的说:“告辞!” 说罢,转身洒脱,春风得意的离开。 白开叹了一声,也一同而走。 二人上了等候马车,往城内回。 车厢内,石琅轩很是可惜的说:“少侠这么厉害,直接杀了他就了事。” 白开平静的说:“我看起来像个杀手恶徒吗?你们有仇,你们去杀,干嘛期望别人。” 而且,他可能知道老爹的死亡因果…… 石琅轩肃声道:“杀手恶徒,我们当年都请过了。” “但是请来的人,皆被他们杀了。他的势力力量,比我们想得都强大。” 白开理解,你们当年是有钱,但你们有钱,请不来真正的强者。 天下再有钱的人,也请不来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能请的,不过都是亡命之徒。 区区亡命之徒,如何跟背后势力天下府的人斗。 石琅轩提醒道:“你刚才太冲动了,以他的性情,怕是要找人报复你。” 白开平静的说:“有没有可能,他早就找人,我动不动手,都是一个结果。” …… “额!”渡船商船上,众人注目下的张淝,终于缓了过来。 他们全部看呆了,从未见过,这位长江龙王,这般惨样,如此狼狈。 张淝锦罗衣衫抹着额头的汗水,口中呼气出气不停。 “砰!”愤恼的一脚,直接把落地上的铁核桃踩得粉碎。 此时,一名亲信下属敬畏恐惧的上前,他收到张淝的手势暗号,上前领命,“老爷,请吩咐。” “还想留你们几日的……” “现在不必了!通知他们,动手!” 第129章 街市截杀 街道,繁华的街道。 江浦城内,百姓来往最多,生意最热闹的街道。 一辆马车从码头离开,不快不慢,行于青石地砖的大道上。 来往络绎的人群,面对这十分精致的车驾,纷纷让步侧走,打从心底,不敢和这车驾的主人起了冲突。 然而车驾内俩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但是如今的有钱人,不得不求助这二人。 白开躺靠着车厢墙侧,闭目小憩中突然开眼,眼神锋锐,充满警惕的气势。 “有杀气。” 白开淡淡一句。 石琅轩感受不到,也不明白这位武林人士是怎么感受到的。 不过对方这么说,那就一定没错。 “张淝的人,应该来报复了。” 石琅轩很肯定的说。 白开掀开门帘,借着视线,看向着熙攘人群的街道。 “难道他要在这里动手?” 石琅轩冷肃说:“不要对那人有太多的期盼,张淝的底线,远比你想的要低。他要杀人的时候,才不会顾忌什么无辜。” 白开目色一沉,眼神扫视着来往人群,摆摊的商贩。 寻常,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寻常。 一眼之下,完全分辨不出,谁是杀手。 白开放下门帘,不再多看。 石琅轩好奇问,“找到了?” 白开平静一笑,“没有,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嘶嗷——!” 转瞬即逝间,拉车的马儿惊鸣嗷叫,双腿前蹄猛得抬起,剧烈的反应下,车夫完全控制不住。 紧接着,车马开始在街道上狂奔,肆无忌惮。 “停!停!”车夫大为震惊,使劲浑身数的拉动缰绳。 “我来!”此时,白开从车厢冲出,挤过车夫,抢过缰绳。 双手力臂紧紧的拉住,靠着单纯的蛮力,勒停了马车。 “嘶……!” 街道上,如今狼藉一片,百姓商贩吓得躲闪远离。 混乱的人群离去中,一道身影从一酒楼屋檐上落下。 那股勇烈的杀气,白开立即察觉。 抬首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手握双手力锤,朝着整个马车砸下,那巨锤之重,难以猜测,但是真的砸下来,这马车怕是要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一个摆摊卖假首饰的商贩从人群之中,一跃而出,手中几发弹射,数道星光袭来。 另外,街角身着破烂的乞丐,如同雷霆冲来,手持长棍,刺向白开。 最后,白开身侧的这车夫,竟然也是杀手。 车夫从马车下面木板暗槽直接拔出一柄亮得锋利的长剑,剑的出手,极为迅捷诡异,以斜刺之势,最大攻势的角度,刺向白开的身躯。 巨锤大汉,卖首饰的摊主,要饭的乞丐,近在眼前的车夫,每一人都是杀人无数的杀手。 他出手精准,心中冰冷,眼中只有猎物。 这场刺杀,看似突然,实则对于他们,已是精心准备。 一旦出手,敌人必死! 他们自信,如此出奇的谋划刺杀下,不应有人全身而退。 但是,凡事总是有意外。 “咔!”“嗤!”长剑刺入。 “额啊!”一声惨叫,鲜血飞溅。 车夫惊瞪双瞳的看着自己刺入自己手臂的长剑,惊惶之色,难以形容。 自己的出手的,应该是最难以判断,最出其不意。 但是,如此情势下,白开依旧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掌,接着扭断手腕,抓起长剑,反手刺入对方的臂膀。 这一刻,那卖假首饰的暗器飞针打来。 这套飞针手法名叫《梨花落雨》,乃是极其有名暗器手法。 无数的江湖宗师,在这招下,陷入绝境。 那飞射暗器的摊主商贩,对于自己的出手,也很满意,无论车夫失败还是成功,都给自己争取了暗器打中的机会。 “铮铮!!!” 梨花飞针如流星打中白开的身躯。 接着直接弹开,如同触碰金铁一样。 “什么?”这商贩面色一惊,一时有些沉默。 自己的飞针能直接刺入岩石,竟然刺不入的他的血肉,这内力护体已经如同铜墙铁壁了吗? 白开眼神看也不看那扔暗器,目光放到了巨锤落下的大汉。 “咻!”此时,迅捷冲来的乞丐,长棍刺来。 “啪!”白开随手抓住。 那乞丐大为震惊,自己出手,莫说躲了,寻常想挡住的对手都没几个,此人直接一把抓住了?且自己,竟然无法拔脱。 “去!”不等这乞丐太过反应。 连人带棍被白开扔到上空,砸向大汉。 “嘭!”巨锤而落,直接把乞丐打中,五脏粉碎,吐血而亡。 攻势受到干扰,失了猛势的大汉,落到车厢顶。 他眼眸一闪,电光火石,白开来到了面前,那血肉的拳头,呼面而来。 “砰!”的一声震响,好似盖过了骨头脆裂之声。 这巨锤大喊惨叫呐喊,连人带人飞冲砸落,翻滚闹市街道。 那使暗器的摊主看到所杀之人,竟然如此厉害,吓得连忙转头,身法轻功,逃离现场。 “啊!”车夫又一声惨叫。 手中刺入臂膀肌肉的剑被拔出。 白开手握这不长不短的剑,一个投射飞出,“嗖!” 流星白虹,一闪即逝。 那逃窜走的商贩直接摔落倒地。 四名杀手高手,不过几息之间,全部死的死,伤的伤。 车厢内的石琅轩,借着门帘缝隙,看得明白,但看不清楚。 当年的石家,也是有武林高手当客卿的,但如今,和面前的白开一比,那算什么高手大侠?简直就是三脚猫功夫的泼皮! 从未见过,如此厉害强悍的人。 他的武功和他的年纪样貌,毫无相关,若非亲眼所见,定是难以相信。 石琅轩瞠目结舌,难以言喻。 当年石家,若是有这样的帮手,哪会被张淝灭门。 白开一脚踩着那受伤的车夫,质问道:“谁派你来的?” 知道归知道,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车夫虽一副惊恐,但却紧紧闭嘴,不敢多言一句。 “爱说不说!”“嘭!” 白开无所谓的神情,一脚把这车夫踢下马车。 “驾!”接着,亲自驾马,离开这闹市街道。 躲远的百姓商家,畏惧心骇的看着倒下的几人,离去的马车背影。 第130章 血幕 玉壶客栈。 客栈门口的掌柜毛南,张望着的远处。 “那边怎么了?好吵闹啊。” “诶,热闹都是别人的,何时才回到我这啊。”毛掌柜感叹一声,走回客栈。 “嗒哒哒!”“吁!” 勒马悬停,一辆刚从凶杀中脱离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毛掌柜看向驾马的白开,脸色一黑,一副极不情愿的看见的样子。 这个人,怎么又来了! 我生意都这样了?还来祸祸我? “毛掌柜!”白开乐然问候。 车厢内,这客栈的账房,石琅轩走出,如以前那般,不冷不热的说,“毛掌柜。” 毛掌柜冷哼一声,“你还回来作甚?” “我们吃饭啊!”白开诚恳的说。 “你这破客栈,除了饭菜能吃,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毛掌柜张口欲反驳,哀声一叹,“算了。” 一副落寞伤感的背影,走回客栈内。 “这是咋了?”白开有些不解。 石琅轩神色感慨愧疚道:“毛南掌柜和父亲是故交,我家被屠杀后,后事都是靠着毛掌柜处理的。他一直希望我离开江浦,重新生活。如今我不但不走,又和张淝干了起来,他自是无奈。” “哦,难怪。”白开微微点头。 客栈大堂内,还是那般冷清。 白开一副像回家一样,很是自然坐下。 这位老掌柜,和蔼的笑颜,招呼二人,完全没有问关于张淝的事。 “白少侠,您可真是我客栈的贵客!” 我这晦气之地,你也来太多遍了!啥时候走啊! 白开笑说:“那个,喊赵厨子炒菜吧,有什么来什么,我不挑。” 毛掌柜看向跑堂小二,“听到了吧。” 石琅轩喝着茶,看着那清淡的茶水,从头到尾,不太敢看这恩人掌柜。 毛掌柜自然也不理会他,不听话的崽子要送死,自己能怎么办? “客官!打尖住店啊!”此时,客栈又走入一位客人。 毛南热情的上前招呼。 白开转头看了眼,脸色立即不好了。 一个黑衣紧服,面容清矍削瘦,气势冷煞的男子。 男子的腰间,一柄红鞘黑柄,虬兽铜制的剑首。剑未拔出,但是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冷冷发寒。 白开目色一凝,低语一声:“来者不善,你先离开……” 石琅轩回看过去,心脏瞬间停止跳动一下。 这是什么人啊? 此前街道遇到的四位杀手,和他相比,简直就是稚童! 黑衣男子走过毛南掌柜,慢慢的走向白开。 “你就是白开。”男子干脆利落的问,语气冷冷有威。 “我不是。”白开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额?”黑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 眼神寒光凛凛,扫向石琅轩。 “你应该是你了。” 石琅轩眼神诚恳坚定的说,“这位大侠,对方没和你说,那位白开多大年纪吗?我这年纪,可能吗?” 黑衣男子眼神一沉,杀意骤凝的瞪视白开。 “你骗我?” 白开一脸无奈,好似受了委屈的样子,“不是!他不是,我就是吗?这客栈,一定有这个人吗?你就不能找错人了?” “倏!” 杀意的剑光闪烁,快,快得惊人! 那柄红鞘黑柄剑出剑了,带着无数亡魂的一剑。 …… 张府。 张淝回到府中,坐等在椅上,喝着厨房刚刚调好的药汤。 这肥胖的身躯,依旧还带着刚才码头一击的痛楚。 “这狗玩意的,知不知道我是谁……”张淝恼声言言,恨不得说出自己天下府的身份。 “老爷!”此时管家急忙快步小跑入内。 张淝看向老管家,“怎么样?” 管家哀叹道:“那四人失败了!” “哦?”张淝简单的应了一声,有些意外,但又没有太意外。 那四人配合,确实厉害。当年石家那位首席客卿,在四人的联手下,一招未出,就被杀了。自己面对四人,也是毫无胜算。 不过,四人再厉害,也不是真无敌。 强中自有强中手。 “意料之中,杀手这行内,他们还不算顶尖的。顶尖的那人,去了吗?”张淝问道。 管家点头言,“那人已经去了。” 张淝满意一笑。 …… 玉壶客栈。 冷清的客栈内,现在多了一份死亡肃杀。 毛南掌柜和跑堂小二,已经躲到了后院,好奇又害怕的撇头偷看。 石琅轩惊悚神情站在柜台,遥望着这黑衣剑客。 黑衣剑客一剑出,剑气直接把桌案划开两半,无声无息中,那道裂缝肉眼可见的贴着。 “身法挺快。”黑衣剑客冷视着即使躲开,拉开十步距离的白开。 白开锐目凝神道:“你也是张淝请来的吧?怎么称呼?” 黑衣剑客冷冷一声,“血幕,惊鳞。” 白开瞳孔放大又收缩。 血幕,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内,只有十人,每一个都是江湖闻风丧胆,一等一的杀手! 这十人和那些亡命之徒不同,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 请他们出手,不仅仅是钱,还需要独特的关系,才能请出手。 且他们,只杀目标之人。 白开思绪飘舞,回想这张淝的天下府身份,请到这血幕杀手,也算合理。 “惊鳞?阁下排第几?” 剑客惊鳞冷然道:“第五。” 石琅轩闻言,第五?第五就这般可怖,那上面的四人,是何等凶煞可怕啊? “你人还挺好,愿意说。”白开笑言。 惊鳞冷冷道:“血幕杀人,从不怕被人所知。” “我懂,你们要是暗戳戳的杀人,就没名气了。”白开笑说。 惊鳞脸色一沉。 确实如此,一群杀人太厉害的杀手,如果不故意让别人知道,哪来这天下闻名。 剑刃抬起,对准白开,一股无数亡魂的怨气,好似缠绕其中。 白开笑意的脸色停止,看向这不得了的剑客。 “阁下剑术,好像很高啊。” 惊鳞不再回答。 血幕之中,剑术,确实自己最高。 不过,自己并不满意。剑术若高,定是高过剑圣萧雨节! 然而萧雨节,已经从江湖失踪多年。哪怕是血幕这样的组织,也找不到他的一点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第131章 以筷制剑 玉壶客栈内,寂静无声,静得可听到任何呼吸吐纳。 手持长剑的血幕剑客惊鳞,剑指着眼前白开。 刚才白开躲开他的出鞘剑后,他便心知,眼前这个敌人,不简单。 惊鳞此刻,脑海思绪跳动,寻找着,制敌一剑的出招。 没有,没有一剑制敌之法! 这是心海回应自己的话语。 惊鳞抬起的长剑,缓缓落下,倾斜的角度,横开一侧。 胜此人,急不得。 白开眼神左右移动,寻找着什么。 最后看向那张桌上筷子屉,大步过去拿起两支筷子。 惊鳞眼神一沉,“你是打算,以筷为剑?” 白开抖了抖眉,“有没有可能,我是找不到兵器?” 惊鳞闻言,心中一怒。 找不到兵器,所以用筷子? 开什么玩笑! “咻!”这位血幕第五的杀手动身,身法极快,如同一道黑风疾驰,疾驰之间,裹挟着强烈的气势,剑势。 那股气势如同有有意识一样,形成一把冲锋的长剑,刺向白开。 白开眉宇一低,无形之中,好像看到了虚幻的利剑,扑面而来。 白开手中的双筷,紧握合闭,不足一尺木筷,突的刺向虚幻利剑,顷刻间,那股利剑轰然破碎,消散无形。 无形之中,寒光闪烁,那真正的长剑,剑光流星,刺杀直来。 “啪!”白开手中的木筷即将碰到利剑剑尖的一瞬,一个手势变动,筷子以指握挥甩之力,碰撞那利剑剑身,那刺剑的力量,如同一条长龙,穿梭云海,霎时间,云海之中,一股雷霆冲击,轰击身躯。 嗷吼!长龙穿梭被阻滞停势。 剑客惊鳞眼神一瞪,那筷子拍击剑身的力量,超乎想象,直接就把自己的刺剑杀势给破了。 出乎意料间,惊鳞反应极快。 手腕一转,刺剑剑身一横,挥斩半月之势,朝着白开的持筷手掌斩出。 变招之快,寻常高手定会猝不及防。 但眼前之人,不寻常。 一个更为快的变招,直接脱离了剑刃的斩击。 惊鳞踏步上前,拉近距离,以劈斩之剑,雷霆风暴,狂风骤雨势落。 “咻!!!” 剑光闪烁,剑气凌厉,客栈的桌椅酒壶,瞬间就被划开,摧枯拉朽。 白开面对这等攻势,身形躲避,不敢以筷子正面对剑。 躲避中,白开回忆《天上经》的功法修行。这是一门很奇怪的武功,修行大成后,其它武功,好似也会了。 白开并不用剑,但是面对这用剑的敌人,通过观摩交战,融汇自己的武功,隐约之间,自己好像也会剑术了! 惊鳞眼神一瞪,眼前之人,以弧形身法,转身接近,接着一“剑”刺来,刺向腹部。 “砰砰!!!” 这一刻,杀手惊鳞的心脏猛烈跳动。 不会吧?自己要倒这了!我要败,也败剑圣之手! “铿!”利剑猛得划向地面,剑刃的锋锐剑气,连同剑身,直接把客栈地板砖石划出剑痕,飞石砂块朝着后方弹射,打向刺向自己下腹的筷子手。 白开身法变动,立即收手,再次拉开距离。 “喝……”惊鳞微微喘息一声,眼神惊锐的重新对视这个敌人。 “你这是什么剑法?” 剑气,毫无疑问,惊鳞感受到了。 白开有些哑然,筷子剑法? “再来!”不等白开回答,惊鳞一个跃步冲上,长剑突刺,比起第一次出手,更快,更精准! 剑光闪烁,快得那观战的石琅轩,眼前一片模糊。 这二人的交手,已经不是自己这个普通人能看清的地步。 不过,此生能见这一战,也算无憾。 面对惊鳞再次剑来,白开不慌不乱,先往后退出一步,紧握筷子的手,抬起胸前,眼神精芒,对峙剑招。 “哒!” 白开出手反击,迅捷风雷,出手剑势,直接压制了对方的剑势。 然后,出现了惊鳞此生未曾见过的一幕。 剑术造诣上,惊鳞自认为,自己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存在。论剑,能够和自己比拟的也就剑圣萧雨节。 可这想法,在这一刻,破碎了。 那蕴含剑气的筷子,夹住了自己的剑刃。 “额!”惊鳞咬牙瞪目,真气骤动于握剑的手臂之上,任由如何拉扯,都无法脱开筷子的钳咬。 好像剑刃和筷子本就是一体的一样! “呼!”白开也被自己这莫名的举动,惊呼一口气。 本来想的是,躲避的他剑招,再近身出手。 突然间,手不停使唤的,以筷子的特性,夹住了兵器。 能做到这一点,本质靠的全是,剑气剑势的压制,把利剑上的凶煞剑气全部镇压。 “你……!”惊鳞怒瞪着白开。 想喊对方放开,但又停止了,这话说出来,太丢人了! 白开从容笑说:“要不就这样吧!你这任务失败,以后别来了。” 失败?血幕任务失败,倒也不是新鲜事。 但是,对于这惊鳞来说,不是任务失败,而是剑道的失败。 他无法接受如此。 紧握无法挣脱的长剑,快步上前,一手以手刀之势,剑斩劈出。 白开眼神一凝,另一只空档的手,握拳力臂,化作金铁兵刃般,挡住劈斩。 无形之间,好似金铁碰撞,火星四溅。 靠近的惊鳞,接着踢腿之术,踹向白开手持筷子的手腕。 “砰!” 白开突然松开筷子夹剑,翻身一个上踢腿,正中这惊鳞下巴,连人带剑,踢飞撞向柜台,“嘭!”的一声响彻,柜台后的石琅轩,立即逃离。 “喝……”惊鳞急喘几声,一手抹着嘴角鲜血,一手撑地站起。 “鞑靼的踢术?” 惊鳞有些意想不到,此人还会外族的功夫。 不过,无所谓了,剑已脱离,接下来,自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糗事。 “接下来,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剑术!” 这一剑,是自己练剑以来,剑术之集成。 传闻剑圣萧雨节的《萧瑟九剑》剑道无敌,更无人能从第九式下活下。 为了和他一战,自己穷极所想,创造了最强一剑,本是要和他第九式决战,如今只能,以此人先开光了。 第132章 惊鳞 “呼……”重新站起的惊鳞,缓缓长吁一声。 这一刻,身上的剑气煞气,突然消失无存。 相反的,白开更加警惕,双目神凝,身躯的肌肉更加绷紧。 “你很幸运,我这一剑,从未在人前使用,你将是它的第一个献祭者。”惊鳞冷沉的声音,带着风暴般的死亡,席卷白开。 白开手中的双筷更加握紧,身姿微微侧斜。 惊鳞抬起长剑,长剑寒光凛冽,那银白的剑光好似变作血红,无数的冤魂在剑刃之上,狰狞哀嚎。 这冷清客栈,此刻变作幽冥地狱那般。 “嘣!” 巨龙出海的气势,剑客惊鳞身形影动,最强一剑,攻向白开。 嗷吼——! 沧渊天穹,一条黑鳞巨龙破海翻涌,搅拦云海,朝着最高天,擎天攀上。 此刻,人已不是人,而是席卷风暴海潮的苍莽巨龙。 那凶猛的气势,形成强烈之气,直接冲振白开的衣袍修手。 最强一剑,黑龙惊穹。 这是血幕第一剑客,数十年的剑术造诣,所创的绝世之剑。快如电掣闪烁,猛如狂龙翻涛。 他自信,这一剑出,足以和传说中剑圣第九式对决。 这一剑,剑已至白开近身。 白开手持木筷子,对峙长剑。 筷中的剑气,浑厚凝聚,缠绕飞旋。 “咔!嘭!” 两股剑气碰撞下,如同星辰灿然,轰鸣破碎。 惊鳞的长剑,悬停惊鸣,闪烁银光。白开的筷子,直接在一瞬间,破碎齑粉,瞬间从手中消失。 “喝!”惊鳞神目一凝,一身真气骤起,经脉丹田,内力暴起。 黑龙惊穹,破天穿霄。 “铿!嘭!!!” 强烈的剑气炸裂,客栈叠放的酒壶在震慑的剑气下,一个接一个破碎,酒水砰然飞溅,洒落大地。 整个客栈,顿时迷茫酒香,令人醉意。 醉意之中,那股剑气开始消退,煞气之息,逐渐低沉。 “哐啷!”的一声,一柄长剑脱手掉落。 剑客惊鳞惊瞪的双瞳,眼眸中是怀疑,迷惑,惊然。 白开血肉双指刺中胸膛,一股无形剑气冲击全身,将其一身煞意剑气,全部抹除。 败了!毫无疑问的败了! “额……”惊鳞看着眼前的男子,此刻平平无奇的对方,充满无上光辉,难以形容。 嘴角缓缓的流下鲜血,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随时要站不稳的样子。 白开放下双指,颇有些惊魂的松了口气。 “以后别来来找我了。”白开淡淡说道。 惊鳞摇晃的身体,一步一步,头也不回,艰难的离开这玉壶客栈。 “你的剑?不要了啊!”白开看着地上的剑,有看向对方。 惊鳞没有回答,身影逐渐消失在黑眸中。 石琅轩松了口气,慢慢的走来。 脸上还是那惊愕震撼之色,难以形容这一场交战。 掌柜毛南一脸的苦涩走来,看着斩开的桌椅,破碎的酒壶,好像又老了十岁,“我就知道!你来我客栈, 一点没好事!” “我的酒!我十年的女儿红!我二十年的金华!我三十年的……” 白开捡起那惊鳞的长剑,苦笑的说:“诶!毛掌柜,你有这些好酒会摆在大堂这吗?别乱开价哦!” 毛南继续叨叨,抱怨愁苦。 白开把长剑递给毛掌柜,“掌柜,这剑那拿去卖,血幕排行第五杀手的兵器,应该值不少钱!” 毛南看着白开手中剑,一脸的恐惧嫌弃。 “拿走!拿走!晦气!” 哪里敢拿这玩意,自己拿着这剑,怕不是嫌死得不够快。 石琅轩抱歉的说:“毛掌柜,实在对不住,客栈的损失,一定会赔的!” 白开点头说:“回头我和黄老爷说一声,他有钱,会赔偿你的!” 说着,看向狼藉的客栈,也不好意思再留,“我们先回去了。” 接着,和石琅轩,踏步要离。 “慢着!”毛南掌柜沉声一喊。 白开回头苦笑,“我俩真不是畏罪潜逃……” 毛南沉声言:“你俩来吃饭的?不吃了?” …… 一张无恙的客桌前,摆慢了菜肴,这是厨房有的材料,能够烹饪出的。 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 白开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石琅轩倒着那破碎酒壶残留的酒水,神色肃穆的说:“这张淝的派来的人虽失败,但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还会继续派人。” 白开无所谓的说:“随他,我不怕。而且我也不信,他能一直找来高手不成。” 石琅轩点点头,“也是,哪有这么多高手找。” “这赵大厨手艺真好,他这本事,随便挑个酒楼,都能风生水起,干嘛待在这个破客栈啊?”白开突然问。 跑堂小二,没得选。石琅轩这个账房,是因为故人关系。那这厨子为什么? 石琅轩微微摇头,“不知道,我来之前,这厨子就在玉壶客栈了。这些年来,和他也没什么交流。只知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 “哦。”白开一边吃着,一边淡淡应了声。 ———— 张府。 “什么!那惊鳞败了?”张淝听着管家带回的情报,整个人有些不敢相信。 管家回禀言:“嗯!我亲眼看到,那惊鳞从客栈中摇摇晃晃的走出。” 张淝有些的失魂惊措,往椅子后一躺。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排名第五的杀手都失败了? 惊鳞的剑术,连剑宗的华山掌门都不及,竟然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败了? 张淝并没有调查过白开的来历,打从心底觉得没必要。现在,却不敢再如此想,必须借助天下府的情报,查一查此人。 管家忧绪的问:“老爷?接下来?请谁?” “请谁?我还能请谁!”张淝恼怒道。 血幕的杀手,本就难请,这惊鳞,已是自己靠着关系,能请的最强之人。 再强的,就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呼……!”张淝长吁一声,神情恢复镇定,“我写一封信,你带去指定的地方。” 如今的敌人,要请求南京那边的意思了。 …… 张府百丈之远,一数层楼宇屋檐上。 一位少年郎,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张府的方向。 眼眸中,看到那位心腹管家,匆忙焦急的离开。 “呵呵……没有选择了,是吧。” 第133章 难逃慧眼 张府的管家,形色匆匆坐上马车,往城内偏僻处赶去。 马车不走那街市大道,而是在小巷道间拐道穿梭,最终停在了一家典当铺前。 管家进入店铺,拿出书信,递上典当台。 台内的掌柜接过信函,给了个眼神,管家明意,立即离开。 此处典当铺乃是天下府一处传递情报的据点。 唯有张淝这样身份,才知道此处。 典当铺内,掌柜的离开前台,去往后方,把书信交给一名伙计。 伙计收起,立即离开,往码头渡船去。 就在奔走途中,一个少年郎拦住了去路。 ———— 接下来的几日,石琅轩每日都在码头,看着一艘艘渡船商船的进出。 各位漕运家主,按照白开的意思,送了书信往张府,告诉张淝,收购一事,没得商量。 张淝对此,无动于衷,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他在等,等上面的意思。 终于,在某一日,一封信函从典当铺送来。 “老爷!信来了!”管家拿着书信,快步走来。 一直愁眉不展的张淝,眼睛放光,露出了欣喜之色。 “来了吗!” 臃肿的身形,迅捷风动,直接抢过书信,急忙打开一看。 “一切照旧!” 张淝看着上写,眉头紧锁,很是惆怅。 “就这?没有其它书信了?” 管事点点头,“就一封。” 张淝很是不解,“就不怕我被那白开宰了吗?” 管家猜测说:“也许,是让老爷您不必管此事,剩下的,他们来处理。” 张淝微微点头,“嗯,有道理。” “好,那就一切照旧。我们等些时日,说不定那白开就莫名其妙死了。他一死,我们继续。” 管家恭敬低头,等张淝无言,遂问一声,“最新的一批货到几日了。该不该发运……” 张淝眼神一瞥,肃声言,“你说呢?没有我的运船,怎么把那些东西卖往江南。我若是此事都办不好,我能坐这个位置吗?” “是,是是!”管家连连点头。 “那么?我派人夜运离开?”管家又问。 张淝沉声道:“那有商船夜晚出发的,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这批货有问题吗?” 管家道:“老爷的意思是,走白天的商船……那石家公子,据说一直都在码头,若是被他发现,怕是不妙啊。” 张淝讪笑道:“码头这么多渡船,他怎么发现?上面说了,一切照旧,照做就是。” “这种时候,越是举止奇怪,越容易出错。” 管家称赞道:“老爷就是老爷!” “嗯!”张淝满意一笑,“别叨叨了,快去吧。” ———— 江浦码头。 石琅轩走在岸口渡船附近,从头走到尾,再从尾走到头。 每日皆是如此,暗中窥视的张家探子,纷纷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一直在注意货船的搬运。渡船商船,到是毫不在意。 渡船的货物,除了某些特别的,几乎都是用箱子以封条封住,通过力工来回搬上。 每一艘货船都是如此,毫无差别。 天气阴蒙,并不燥热。 但搬运的力工,依旧是汗流浃背,面色涨红。 石琅轩注意到了一艘搬运船,那一名名力工的状态,立即停下脚步,全神贯注的盯凝。 最终,冷肃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是这艘!” …… 数日前,石琅轩和白开来到了码头。 白开好奇道:“这里货船这么多,货物更是多上加多,怎么判断啊?总不能一艘艘的箱子,强行打开吧。但凡没找到,便是打草惊蛇,对方肯定不会以江浦的货船进行运送。” 白开思考如何名正言顺的扳倒这张淝。 最终,从当年老爹押送的镖物,得出了答案。 当年押送的镖物,应该是“盐”。 盐可以把箱子装成实心的感觉,且重量不低。 贩卖私盐,也确实是这张淝,有可能做出的事。 盐、铁属于朝廷独有管制,贩卖私盐等同于挑战皇权威严,轻则充军边塞,重则死刑! 若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张淝贩卖私盐,他背后朝廷势力再大,也不敢保他。 白开也怀疑,当年自己老爹,是不是无意中发现了箱中是盐,才遭到灭口。是不是如此,只能事后审问那张淝。 石琅轩目光扫视着一艘艘货运商船,然后笑问,“那艘船,正搬运的箱中物是什么,少侠猜得到吗?” 白开抖了抖眉,微微摇头,“鬼猜得出啊?” 石琅轩笑言:“里面装的的,应该易碎的瓷器。” 白开神目一瞪,疑惑的看向对方,“你怎么知道?” 石琅轩又指着一处箱子说,“那箱子内,装的应该是衣物类。” “那一处箱子,八成是水果。” 白开看着对方,又看向箱子,“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石琅轩感慨道:“我是漕运世家,从小就和父亲在码头看搬运卸货,无需看里面是什么。通过力工搬运的力气,神情,姿态,心思,就可猜出八九。” “也就是说!你能看出,那一艘船搬运的私盐?”白开惊喜道。 石琅轩淡淡道:“应该吧,虽然我们家没运过盐,但是那物的重量,可以判断一二。再加上搬运的力工是不会知道自己搬运私盐的,他们最多得到管事的命令要小心。” “盐比瓷器重得多,绸缎衣服不用小心。他们若是很小心搬运一重物,也许就是盐了。” 白开听得欣喜,“那现在,有吗?” 石琅轩微微摇头,“没看到可能的。” 白开道:“没事!我们每日都来,总有一日他会搬运的!” …… “就是这艘!”石琅轩心中沸腾激动。 如此多日,终于看到有可能的货物了! 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这一次发现的不是,那张淝肯定在事情结束前,再也不会从江浦漕运。 石琅轩转头,看向码头街道口,那一群伪装成老百姓的同伙。 他么皆是各家族请来的武力之人。 一个个假扮在此,等待今日。 “走!”这位武力之人看到石琅轩的示意,纷纷拿起暗藏的家伙,朝着指示的那艘商船去。 第134章 罪证确凿 江浦码头上,一群气势不寻常的武夫手执兵器,气势汹汹的朝某一艘商船去。 码头是张淝张家掌管的,这地随时都有镇守的护卫。 护卫领头看到这汹涌而来的不善之客,立即反应,先是派人通传,接着带领手下,形成封锁,拦住去路。 “你们是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反了天了!” 护卫领头并不知道私盐的事,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看守镇压。倘若做得不好,以后就没有机会在张淝张老爷手里做事的机会。 张淝张老爷是江浦的天,应天府长江的龙王,给他做事,是天大的荣幸。 “砰!”石琅轩这边的武夫,自己动手,话不多说。 “额啊!”随着一声叫喊,整个码头口发生了大混战。 渡船商船的众人,看着这惨烈的一幕,一个个吓得远离, 不敢靠近。 他们纷纷惊异,是谁指派的?疯了吗,敢和张淝作对。 两方的斗争,很混乱,如同一把芝麻落入大米之中。 战斗持续了一刻多钟,才发生变故。 “随我冲!”一位武夫大喊,不顾刀棍的,在惊险之中,冲往渡船的方向。 这位武夫,面色狰狞,手持大刀,一往而前,那货船的力工吓得船内退去。 最终,这位武夫跑上甲板货箱处,大刀锋寒,往箱内刺入。 “嘭!”的一声。 这位武夫倒了下去,太阳穴处,一个血红的陷坑,伴随的,还有滚落在旁的铁核桃。 “嗒哒!”那肥胖的身形落到船上,一身肥肉抖了抖。 “反了天了!胆敢在我的地盘动手!”张淝怒吼一声,那股音浪扩散震荡,直接把混战喝停。 石琅轩遥望向商船去,眼神一沉。 没错!就是这一艘! “老爷!您可算来了!”拼杀的护卫,心悦不已,等着邀功。 张淝目露凶光,看向石琅轩。 “真是给你脸了……” 手中粗糙的铁核桃,一个手法飞势,射向数十丈远的石琅轩。 “咻!”一道残影闪烁,从张淝眼眸闪动。 接着,他便看到自己的铁核桃在白开手中,被其接住。 “张老爷,干嘛这么激动?” 张淝看着出现的白开,瞬间一寒。 神情依旧故作镇定,“你们这群贼徒,想对我家货物作何?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就是要跟你讲王法。”白开微笑一声。 “咻!”手中铁核桃飞出,铁核桃带着一股霸道强悍的真气之力,“嘭!”的打向货物箱子。 箱子好似受到千钧之力,震彻的一声,直接炸开。 箱子内,白雪般的私盐流沙而出。 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张淝,面色难看至极。 这一堆盐直接惊住了船上的力工。 原来,刚才搬运的是盐,难怪这么重? 怎么会是盐呢?盐是官府管控的啊?难道这是……! 白开笑问:“张老爷,这是什么?不会是糖吧?” 张淝一脸横肉的面容,做不出反应的表情。 他不理解,对方是怎么看出这一艘是盐的?是那石琅轩?难不成,他会透视不成? “这是我替官府运送往江南的!怎么?不行吗?”张淝立即辩驳道。 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只需给盐路一带的官府衙门封口费,再借助南京那边的势力镇压,就可以解决。 一切照旧,一切照旧…… 白开笑了笑,大声喝喊:“张淝张老爷,贩卖私盐!” 真气十足的一声呐喊,顿时,整个码头的人,搬运的力工,商船的旅客,全都听到了。 张淝咬牙愤愤,“你在大喊什么,我……” 一把长剑抬起,一股剑气凝聚其中,对准这张淝。 剑气距离眉心,不到三寸之距。 张淝额头冷汗不受控制的落下,顿时闭嘴。 白开肃声道:“你在这里解释也没用,各位漕运家主,会派人往应天府各地,传播此事。” “应天府第一漕运家族张家张淝,在天子门前,贩卖私盐。你觉得,到时候,此事还能摆平吗?” 张淝心里一咯噔。 一旦这事传到皇帝耳中,一切都完了! 任由什么手段,都会被查得一清二楚。 “白少侠,白大侠!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十倍!”张淝祈求的跟白开言,他心知,如今眼前之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开眼中一亮,“确实有点心动。” 张淝嘴角扬起,笑说道:“白大侠!你若同意,我吞并那剩下的漕运生意后,我把每年三成的收益,通过通宝钱庄给您!” “难怪你发财,这么懂事。”白开放下兵器,一脸欢喜。 张淝点头哈腰的笑。 “不过,有些事,我想问你,你说得明白,我就同意此事。”白开眼神一沉,目露锐意。 张淝惊疑,“白大侠,想问什么?” 白开肃问:“当年长风镖局,有个叫白一波镖师,死在的玉壶客栈。他的死,是否可此事有关。” 张淝心中一惊,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一脸的恐然,闭嘴不语。 “倏!”长剑再起,对准脖颈。 张淝那肥脖子直接被剑气划破,鲜血如珠嘀嗒夺下,那剑气的刺痛,隐隐在上。 “说!”白开质问道。 张淝闭上双目,一副宁死也不言的态度。 说出来是死,不说,还有一线生机。 “不说是吧!”白开挥剑一斩,剑气凌空斩断帆船的长绳。 接着,白开把长绳捆缚住那张淝的双腿,一个挥动。 肥胖的身影,凌空飞起,“咚!”的落下水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抖擞嗓子眼,咽了咽口水,这是在折磨吧? “噗!”白开一把把绳子拉起,张淝的脑袋从水下伸出,整个人疯狂的呼吸,“喝……!” “说不说!”白开再问。 张淝依旧没有回答。 “咚!”白开再次放入绳子,把他放落。 “哈哈……!”爽朗的笑声,在船屋内响出。 “没用的,这死胖子,什么都不会说。” 白开眼神一瞟,看向那屋内黑影的少年郎。 “你在里面做什么?出来说话。”白开直言。 少年郎摇头道:“不方便,眼睛太多了。” 白开想起之前的事,“你说你能问出来,问出来了吗?” 少年郎言:“你进来,我们慢慢谈。” 白开把拉起水下的张淝,把他悬空在船头上,任由其左右飘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看着这江浦的天,心中畏惧,无人敢去救走。 白开走入船屋内,那少年郎在一间舱房,悠哉的等着自己。 第135章 独木难支 船舱屋内,少年郎贵气光彩,又英烈威然。 “臭小子!你也是天下府的吧!”白开直言道。 那张淝宁死不敢告诉自己,定是畏惧天下府的报复。而这少年,他说他能问出,只有一个可能,他就是天下府的人,身份比张淝更高。 少年郎毫不介意的说道:“对,我也是天下府的。” 白开神色紧肃,并不关心此,在意的是,“我爹的死,你知道多少?” 少年郎叹息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额?”白开眉头一皱,目带凶戾。 少年郎解释说:“我问过他了,你爹,不是他杀的,也不是他派人去的。他从未想过,要杀你爹。” 白开不解,“什么意思?我的爹的死,不是因为发现这私盐,被他派人暗杀的?” 少年郎点头言:“应该不是。” 白开顿时迷离了。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那是怎么死的? 既然和张淝无关,那他干嘛不回答? 少年郎笑说:“你想知道你爹死亡的真相吗?” “废话!知道就给我说,不然我也把你吊起来!”白开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鬼的,年纪轻轻,又装又狡诈。 少年郎蔚然笑了笑,“我不知道,但是,以我的身份能力,我也许能给你查出来!” 白开眼神一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是天下府的,他也是天下府的,他受难,不等同于你们天下府受难吗?你到要做什么?” 这人有古怪,不救自己人,反而和敌人如此亲络。 少年郎笑言,“区区一个张淝,十个八个的替代,不是问题。这漕运生意,还会在天下府手中,你不必担心。” “我担心个鬼啊?你到底想干嘛?”白开气势振振道。 少年郎眼神凝聚,面露诚色,“你来跟我混吧!你想要什么都有!跟我走,你父亲的仇,我必会帮你报!” 白开面色一变,脑海思绪飘荡。 顿时明白了一切,“合着半天,你不管这张淝,是要招揽我。” “你是我见过,能力最无法预料的人!以你的本事,能成天下大事,不该碌碌无为。”少年郎诚恳绝对的说。 “长相呢?我长相怎么说?”白开遂问。 “额?”少年郎愣了一下, “一般吧。” “告辞!”白开干脆一声,转头就走。 “诶!等一下啊!”少年郎有些措不及防,连喊几声。 然而,白开已经无了人影。 白开回到甲板,拉起麻绳,把那张淝扔出船上。 “喝……喝……”张淝不停的喘息,眼神斜视,不看那白开的正脸。 “我爹的死,你一开始不知情,是吧?”白开平静的问道。 张淝还是没有回答。 但是眼神,如同平湖之水,没有一点波澜。 白开足以确定,他确实不是真凶。 “忙活了半天,白忙活了?”白开双手叉腰,有些气恼。 此时,官府的捕头带着捕快,赶来了现场。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通通散开!” 那群青衣捕快,上了甲板,看着白开,一个个提心吊胆,谨慎不已。 白开扫了眼这些人。 “带走吧。” 捕快们,愣了愣,互相对看,以确认自己没听错。 “愣着干嘛?指望我搬啊?”白开气恼的说。 这群捕快连忙抬起张淝,迅速的下船。 此时白开,不担心这张淝和衙门如何,此事会在漕运家族的传播下,京师之地,遍地周知,到时皇帝派出的人,自然会秉公处查。 在场的衙门县令,心知私盐事大,再没有上面的明确指令下,也肯定不敢放了这张淝。 至于天下府,那少年郎的意思明显,是要找人替代这张淝的意思。 “现在……没头绪了……”白开挠着后脑,陷入困顿。 …… 接下来的几日,不仅江浦,整个应天府都传遍了张淝私盐之事。 张淝是名人,私盐是重罪,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可谓强强联合。 江浦本地的衙门县令,暂时把张淝关押,完全不敢放走。万一朝廷那边来人,彻查此事,自己没处理好,怕是要完蛋。所以,加派了人手,看管张淝。 那些漕运家族家主,纷纷放心,不会再被张淝吞并。除此外,他们开始了各自的勾心斗角,如何的吞并瓜分这张淝的一半漕运生意。 白开无所谓这些人,也不要他们的报酬。 只是迷茫,接下来该怎么查? 走在江浦街市上白开,神色木讷,脑海空白。 突然间,少年郎又出现了。 “嘿!” 白开瞥了眼,懒得理会。 少年郎言:“我要离开了,离开前和你说一声,你若是想通了,去南京找我。你只要进入南京,就会有人告诉你,如何找我的。” 白开撇了撇手,“你放心,我不会去南京找你。也不当你的小弟下属。” 少年郎微微而笑,“你想查你爹的真相,你不借助我的力量,你是查不到的,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是有限的。” 说完,在街市人群中无影无踪。 “切!”白开不屑一声。 心中一沉,回想着对方话,独木难支,力不从心,谁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呢。 有天下府的力量,查起来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强。 但是,我老爹应该不希望我给人当杀手,做一些违心之事。 …… 一辆马车,停靠在江浦城门口。 车夫带着斗笠,一身粗布麻衣,那面容被遮蔽帽下,难以看清。 “呼!”马车的帘子好似被风吹了一下,波浪涌动。 此时,车马勒马缰绳,挥动马鞭。 “驾!”的一声,马车往江浦城中。 车厢内传来感慨的一声,“不行啊。” 车夫沉声言:“公子不必忧绪,世上有的是能人。” 车帘内的少年郎,探出头来,皱眉苦脸的说,“不一样!此人不一样!” 车夫没有问为何不一样,公子愿说,他就听,不说,便不问。 少年郎缩回头去,拿起一蛐蛐罐,拿起蟋蟀草,挑逗里面促织“将军”,脸上的哀怨之气,消散无影。 “公子,不坐船回南京吗?”车夫问。 少年郎言:“不着急,晚点回去。” 第136章 剑圣 马车奔行官道,远离江浦。疾驰之中,尘土飞扬,漫天黄沙。 如此快行下,车厢的少年郎,不觉得一丝颠簸,整个人悠哉的挑逗着促织。 “吁!”突然间,车马急停而下。 因为惯性,少年郎身形不稳,完全一倾。 “怎么了?”少年郎神色出疑,肃问道。 车夫没有回答,此刻的他,好像定住了一样。 他那双沧桑风霜,刀影剑寒的双瞳,定定的看着路口出现之人。 官道的大路前方,一个手持寻常长剑,蒙面遮掩,一身布衣,只露出眼眸和手掌的人,挡住了去路。 孤身孑然的一人,有着一种难以言喻力量, 好似一座巍峨山岳,永远也翻越不过。 少年郎掀开车帘,睛瞳放大,瞪视这不见面目之人。 那股气势,如同沧渊大海,破开一道沟壑,两边的海水落入那不见尽头的深渊。 他的出现,天地在这一瞬,好似凝固冻结般。 少年郎和车夫,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阁下,有何贵干!” 少年郎拱手抱拳,肃问一声。 这拦截男子,眼神一沉,神锐深邃。 少年郎下意识的寒毛立起,心中打颤。 “杀你。”男子低沉一声。 车夫一个跃起翻转,落到这杀手面前。 那股暴勇的气势,在这方寸之地,飞腾而起。 杀手眼神打量着这车夫上下。 这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武道宗师。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给别人当车夫。 少年郎嘴唇苍白发白,心脏砰砰跳动的看着对峙的二人。 这位车夫,平日除了驾车,大部分时候,躲在暗处,保护自己。 多年来,唯一一次失败,是不久前碰到白开,暗处的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 可今日,少年郎,又生起了那样的感觉。 车夫目光收紧,青筋暴起的手臂,摆出架势。 “公子,快走!我拦不了多久!” 少年郎被惊醒,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动身,手刀斩断缰绳,策马而上。 就在这一刻,武道宗师的车夫动手了。 气运丹田,四十年的内息涌起,汇聚双拳。 眼前之人,值得自己全力以赴。 “巴山拍猿!” 车夫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绝招,于巴山之间,历练二十年,可开山岳的杀掌。 “倏!” 寒光一闪,没有人看到那一瞬的光彩。 有的不过是哽咽的一声,绽放的殷红,跪倒倒落的尸体。 刚刚上马,眼神一恍的少年郎,看着突然的一幕,顿时怔住。 一切太过突然,完全预料不到。 他不敢相信,这位曾经名震江湖的武道宗师,竟然在一剑之下,就殒了命。 男子手持鲜血滴嗒的长剑,看向少年郎。 少年郎惊恐一颤,强行镇定,“驾!” 勒住缰绳,纵马而逃。 “嘶嗷!” 这是一匹好马,非常懂得命令,少年简单的一个指令,立即调头而走。 一瞬间,就和那可怕杀手,拉开了数丈距离。 少年郎心的恐惧,达到了极致。 这个敌人,和此前的白开不同。 白开对自己没有杀意,眼前之人,只有杀意! 他是谁?到底什么人?血幕第一的杀手吗? 谁派来的? 少年郎心中一团乱麻,思考着如何破局,他很清楚,自己可能…… 逃不掉! “嘣!” 一声蹬步冲声,奔雷疾风之势,杀势剑势,追袭而来。 少年郎转身看去,眼瞳瞪大,口中急喊,“等一……” 不等话完,那利剑的剑气近身身躯,刺破华贵的绸缎,刺入血肉。 也在这流星一瞬,少年郎的右侧,一道身影冲出,这道身影猛得一掌,把少年郎推落下马。 杀手刺客一剑凌空刺空。 杀手的眼神看向了这莫名出现的男子,白开。 白开一掌轰出,全力以赴。 浑厚无比的内力真气,直接把这杀手震飞十多丈。 杀手利剑刺地,划出一道剑痕,强行退停。 “喝……”白开落到地面,轻喘一声,神色紧肃的看着那蒙面之人。 回大明以来,第一次碰到,让自己觉得可怕的人。 被震落下马,翻滚倒地的少年郎,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开,万万没想到,是对方来救自己。 苦涩的神情强颜欢笑,一手捂着被剑气刺中身躯,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就差一点,自己就要命陨在此。 “别说话,我现在没空和你叨叨。”白开眼神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这杀手,严肃的和少年郎说道一声。 少年郎此刻,想说也没气力说。 杀手剑客,看着眼前男子,一身剑气,隐隐异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白开问道一声。 当然,不指望这剑客回答。 至于目的,白开都懒得问。 天下府的人,被人刺杀追杀,简直天经地义,他们干的那些事,不受人恨才奇怪。 只不过一般武林人士,不敢和他们作对。 眼前之人,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整个江湖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到眼前第二个人。 白开拔出那惊鳞的长剑,紧瞪睛瞳,心跳厉害。 此前的惊鳞,已是了不得的剑客。 但是,和眼前之人相比,不值一提! 自己这个不是正儿八经的剑客,虽然看似剑术高超,但碰到眼前剑客,也自惭形秽。 少年郎看着那剑客杀手,恐怖溢满了脸上。 脑海一闪,有些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只是,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 自己和他,无仇无怨,对方为何要杀自己? 而且,他不是销声匿迹多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少年郎体内剑乱窜,靠着一口真气,强行稳住,艰难的提醒白开,“他是……剑圣……萧雨节……” 白开顿时打了个寒颤。 萧雨节是谁,自己不认识。 但是“剑圣”这两个字,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蒙面男子,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对于少年郎所言,毫无情绪反应。 他紧握染着血迹的利剑,缓缓走去,无形剑意,汇聚其中。 白开不由得喘息一声,手心不自觉的出汗。 东南诸国那些传说人物,怕是也不及这位剑圣。 如果自己想的没错,这将是自己有生以来,碰到最强的,敌人。 第137章 萧瑟九剑 “呼……”手持那惊鳞留下长剑的白开,微微吐息,眼神炯炯,望着逐渐靠近的剑圣。 对方的剑未出,剑势和气势已经席卷而来。 就在眨眼的一瞬,剑光袭来。 如同银河落九天,倾泻而下,长江涛涛水,不过如此。 “铿!” 大河般剑气杀势下,白开斜剑而挡,正面迎接。 一声金铁的响彻,银河奔流如入砥柱,左右激荡分开。 那股剑气从周身左右飞掠,青丝黑发飞流寸断。 白开瞪目咬牙,目色沉沉。 黑眸流星闪烁,一道剑光刺向头颅。 “倏!” 千钧一发,白开侧身挪步,躲开了刺剑一击。 这两招发生,就在眨眼一瞬,那受伤倒地的少年郎,脸色惊骇,根本看不清刚才的一番交手,看到的不过是闪烁模糊的光芒, 已经残影的晃动。 “斩!”白开喝喊一声,挥剑半月,横开斩出。 “锵!”的一声,银光星火,紧接着无数流光,如同柳条飞动,朝着白开正面袭来。 白开眼神一抖,往后退步,靠着敏锐的察觉,挥剑左右,阻挡那乱刃流光。整个人也在不停的后撤,完全被剑术压制。 这杀手剑圣,目中闪出一抹诧色。 眼前之人,竟然连挡自己三招《萧瑟九剑》。 挡住这三招,倒也没什么,问题在于,他每一招都挡得很勉强,但又恰好挡住。 第四式! 杀手剑圣身影残闪,飓风大流的剑气瞬间化作潺潺溪流,瞬息之间,从白开周身流过,不伤分毫。 白开心脏砰砰加快点了几声,这是在惊醒自己。 这一剑,比起刚才三剑,更加危险致命。 “倏!”毫无杀气的一剑,从身后左侧下刺来。 背对着的白开,完全感知不到对方出手的方位。 “呲!铮——!” 然而,白开转身竖剑抵挡,刚好挡住了刺杀之剑,剑刃从惊鳞之剑剑刃上摩擦划过,一道灿烂火光顺势划过。 这抵挡,白开全靠运气,猜测他的攻击方位,没有证据,凭感觉。感觉就是对了,说不上原因。 接着,白开转身翻砍,一招剑气凶猛的劈斩之势落下。 这一剑,是那惊鳞此前对付自己的剑术。 白开凭借此前的观摩使出,也用出个七八成的剑意。 但是,自己的内力真气,剑气杀势,更甚惊鳞。 杀手剑圣,面对这一剑斩来,不与碰撞,脚下步伐踏动,寒锋闪动,躲避离开。 二人重新拉开距离。 白开亲呼一口气,呼气换气。 这杀手剑圣,蒙面的面巾下,也一样呼吸吐纳。 “这位剑客兄,算了吧!大家各退一步,我不打了,你也别打了。怎么样?”白开提议道。 真不想和这深不可测的剑术至极交手。 杀手剑圣没有回话,长剑微动,眼神精芒锋锐。 脚下步伐开始游走,忽左忽右,快得好似同时出现两个人一样! 那股剑势气势再次逼来,“轰隆!”声响在白开的耳边炸裂,火山喷发,势不可挡。 白开深吸一口气,目色凝锐,抬起的长剑。 踏步而出,直接冲向这势不可挡剑势。 “嘶!!!”那股无形剑气随风射来,白开的衣袍袖裤破开了一道道剑痕。 对方不愿停战,那就别停了! 来!硬碰硬! “斩!”白开一剑斩出,带着真气剑气,凶猛无比。 虚幻之间,好似大江奔流,从中间被破开两半,风流散开。 杀手剑圣毫无惧意,正面冲来,手中利剑,劈斩出手,短短一瞬,直接斩了不知数十剑,快剑光形成了一道护盾一样。 白开的斩击剑气直接被剑遁挡住。 “喝!”白开真气引动在手,鼓足剑势,一剑如虹,刺射杀出。 盾光闪烁,消散一逝,剑圣冲到近前,利剑以青龙破穿云之势,朝着白开的握剑的手腕刺去,出剑极为精准,刚才从白开难以提防的空隙一瞬。 如此精妙的出剑的,白开也是第一次见。 这一刺,太快了,如同闪电惊掣的一瞬。 白开眼眸中,看到那光芒刺去,自己脑海心中,疯狂的反应,但是手臂,实在来不及。 “嗤!” 一道艳色从剑刃上染过,飞舞的红珠,充满异样之美。 白开急烈的后退,往后瞬间退了十步远。 “喝……”整个人气喘连连。 眼眸往向那剑圣的手臂,衣袖破裂,手臂上一道鲜血淋淋的痕迹。 少年郎看得目瞪口呆,剑客的交手,也算见过不少,但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交手。 “呼……!”剑圣杀手长吁一声,感受着和火辣热烈的剑伤,一股古怪的剑气在臂膀上刺痛。 他从未见过这样用剑之人。 刚才自己那一剑,乃是自己的第七式,此剑之凶险,一旦有机会使出,从未有人能够幸免。 但是,对方刺剑空隙,自己出剑刺出,即将刺伤的他时候,他竟然以浑厚内力把手中长剑,震断前头数寸! 那被震断的数寸之剑如同暗器,划伤了自己的臂膀。 这应该不是剑术吧? 白开喘息着,抬起断了数寸的长剑,有些皱绪。 万一那惊鳞回来,找自己还剑,自己该怎么还啊? “还没有人,能从我的第九式中活下。”这蒙面男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沧桑。 少年郎眼瞳瞪大,心中寒意恐意溢出。 看着断剑的白开,千言万语,也只是艰难的说了:“小心……”二字。 白开面色一沉,脚下步伐往地下稳稳一陷。 这一刻,死亡的气息,从心中产生。 自从南海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如此沉重的死亡之息。 白开抬起断了的惊鳞之剑,眼神锋锐,没有一点畏意惧意。 这是今日,自己必要面对的一剑。 杀手剑圣再次抬起长剑,整个人周身的剑气剑势全部退散,这一刻,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剑圣手中之剑对向白开,此刻间,人剑宛如一体。 白开眼神凝动,这时已经搞不明,是要提防剑,还是提防人。 呼——! 天地间,好似有一股风暴吹过,如同飓风呼啸,百木竞折,黄沙飞舞,云海混沌,战场之间,一切都被飓风狂舞笼罩,暴风中心,剩下对峙二人。 第138章 最强一剑 最强一剑,第九式。 惊鸿刹那,剑圣出剑,人剑合一,化作“杀”! 那股毁灭死亡正面冲向白开,白开浑身上下,受到那股剑势冲击压迫。 此刻逃?已来不及。唯有正面接战! “来!”白开手持断剑,迎面冲上,体内丹田内力引动,一身真气暴起。 两股力量轰然碰撞,无形力量爆发,宛如山崩地裂。 剑圣第九式剑出,刺向白开,在七八尺的距离被白开断剑气势挡住,长剑惊鸣,疯狂的抖动。 这第九式,最强一剑,也无法伤害眼前之人。 白开咬牙凛凛,眼中血丝炸裂,一身内力真气,强行抵挡。 断剑的剑势真气,开始反抗,反打这第九式之剑。 杀手剑圣眼中露出惊震之色。 整个人有些迷离,黑眸之中,已经不确定这是不是梦。 竟然有自己第九式无法剑杀之人? 如此…… 那就第十式吧! 剑圣左手伸出,那长剑一个抖动,剑势尽无,兵器换到左掌而握。 对方右手换左手的一瞬,白开剑势真气,如同山洪之水,瞬间轰流。 可就在惊鸿之间,左手接住剑的一刻,那股前所未有的剑气冲天爆发,瞬间湮灭白开的剑势真气。 一道寒光剑闪,仙人在天,苍天在上。 白开瞳孔瞪得直大,寒光闪动,殷红如花。 这是人间该有的剑术吗? “铿锵!” 手中断剑,完全断碎,在剑势风暴下,飞洒无踪。 白开神目灿然一凝,“嘣!”脚下一个蹬步冲上,完全承受那股剑气洗礼,汇聚内力真气的一掌,无形无声,“砰!” 蒙面麻衣的身影飞冲翻滚,滚停在数十步远。 “嘀嗒!嘀嗒……” 鲜血从白开臂膀滴落,整条手臂衣衫破裂,血流不止。 这只手暂时动不了了! “喝……!”白开急喘不断,一手捂着淋淋臂膀伤口,整个人面色苍白。 第十式的剑气进入臂膀,渗入体内,此刻正和内力真气交战,碰撞不停。 少年郎瞪瞪双瞳,哑然的看着这场面。 眼神斜视,看向那翻滚倒地的蒙面剑圣。 “噗!”剑圣猛吐一口鲜血,血液染红了面巾,艰难的站起,然后一个蹬步身法,遁入林木,不知所踪。 “走了?”少年郎久久才脱口而出一声。 白开惨然道:“他伤的也惨……估计不想打了……” 少年郎忍着痛楚,艰难的起身,朝着白开走来,衣身中取出一精致瓶子,“里面是上好的血息丹。” 白开一把接过,推开瓶口,往嘴巴抖入。 “就一颗啊?”白开有些怨念的说。 少年郎说道:“两颗……我吃了一颗。” “诶……”白开哀声一叹。 少年郎愁眉不展的说,“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 江浦城。 二人重新把马带回车厢,套上缰绳,驾车回到了城内,找了一间医馆。 医馆病榻上,大夫给白开包扎着伤口,缠得严严实实。 白开后悔的说:“早知道,就不去救你了。” 少年郎感慨笑了笑,“多谢,你这恩情,我不会忘的。” 白开很不客气的说,“不用你忘,我现在就找你报答,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帮我查我爹的事。” 少年郎想了想,疑问道:“你回来找我,是因为你想通了?” “想通什么?我找你,是因为张淝死了。”白开直言道。 “嗯?”少年郎神色一惊。“张淝死了?” 白开点头说:“是啊,就在刚才,官府发公告,全城都知道了,张淝畏罪自杀。” 自杀?白开也不确定,甚至怀疑是这少年郎杀人灭口,于是追了出去。 少年郎陷入思索,紧皱的眉头,好似知道什么。 身旁包扎的大夫是个外人,白开也不好多问,少年郎更是不多言。 “小兄弟,让我看看你的伤。”大夫包扎好白开,准备给少年郎治疗上药。 少年郎笑了笑,“我的伤势在里面,外面没什么伤。” 说着,打开衣物,露出那伤势伤口。 “额!”白开看着那伤口,如一道惊雷在脑海劈落。 那道伤口,细如蚕丝,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这样的伤势,和长风镖局徐狐叔描述自己老爹死亡时候的伤口一模一样。 一开始,白开以为是什么古怪的兵器。 却没想到,是登峰造极的剑气。 这也解释了,为何尸骨上有一道剑痕轨迹。 白开抬起双指,汇聚剑气,“咻!”的一划,斩向一旁的墙壁。 墙壁上,留下一条明显的剑痕。无法做到那蚕丝般的缝隙。 白开更加确定,这种伤势,不是寻常剑客可以斩出,剑术的造诣必须臻入化境。 少年郎看见白开骤变的神情,肃问道:“怎么了?” “难道……?” 脑海恍然,好似明白白开所想。 只是,他不理解。剑圣萧雨节,为何要杀一个普通镖师? 二者会有冲突仇恨? 白开神色肃穆,凛凛的看着少年郎,“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少年郎看着白开,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大夫。 “大夫,麻烦今日闭门谢客,你也可以休息去了。” 大夫接过银子,识趣的离开,关闭医馆大门。 少年郎淡淡一笑,“你问吧。” 白开肃问:“你为何被人刺杀?为何会被剑圣刺杀?” 少年郎目露一丝怅然之色,“这个吗?说来也不复杂。” “我们天下府,出了叛徒。” “叛徒?”白开眉宇抖动,面色微变。 少年郎点点头,“那张淝虽然是天下府的人,但如今已是那叛徒的直属。” “我此次来,就是要干掉他,换成其他成员接替。” “他此前对付你不成,送出一封求救信,我劫过那封信,回应他‘一切照旧’,他才露出破绽给你们。送信的人不是叛徒,自然听从我的意思。” 白开有些明了,难怪此人行为怪异。 “也就是说,你被刺杀,是那叛徒派人来的?” 少年郎点点头,“应该是的。” 白开问道:“那叛徒是谁?” 少年郎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主之一。” 白开言:“那张淝自杀,是被谋杀了?” “不一定,那张淝真的有可能是自杀。他为了保全妻儿家族,自杀是最妥当的。”少年郎解释说。 白开更加困惑了。 天下府的四位堂主之一,剑圣,我老爹之死?有什么必要关系吗? 第139章 萧雨节 “四大堂主,都是什么人!”白开神色坚毅,咄咄问道。 少年郎苦笑说:“不瞒你说,我们天下府的人,其实互不相熟,大家都是听从上面的命令做事,除了必要的任务会碰面,不然一辈子都不知道谁是谁。” 白开怀疑的问:“你真不知道?” 少年郎点头道:“我不知道?” 白开依旧怀疑,“能让你去查堂主叛徒这等要务,你不应该是天下府老大指派的吗?你不知道,你们老大会不知道?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少年郎面露苦色,“白兄弟,别为难我了。不过,我保证,我知道谁和杀你父亲有关,我一定告诉你!这是我欠你的恩情。” 白开有些乱,对于这小子,实在是没有太多信任。 现在,刚才他的话中,有多少是假的,自己都无法判断。 少年郎又说:“白兄弟,为了以后方便找你,你入我天下府吧。” 白开不屑的摇了摇手,“没兴趣哦。” 少年郎愁眉恳请的神态,“不是当我手下!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不想快点知道你老爹怎么死的吗?找那萧雨节?我们天下府找起来不比你快?” “我若是找到了,你不知在哪?我找起来很麻烦,你若是天下府的人,我们随便一个标志暗号,就可联络上你!” 白开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有些心动。 “理是这个理。” 少年郎眉目秀动,眼珠熠熠生辉,“就是吗?你入我天下府,不吃亏!你只是挂个名!” 白开摸着下巴,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入天下府,我不接你们任务,我也不听调遣。我只是希望你能方便找到我。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你救我了,这点小事,我能不答应吗!”少年郎坚定的说。 白开略带忧绪的问:“可以吗?你上面,不会有意见吧?” 少年郎自信道:“这点小事,能有什么意见!” “就你救我恩情,给你个分坛坛主当!除了顺天府和应天府,你挑一个州府,你说哪个,你就是哪个的坛主!” 白开闻言,心中有些波澜。 哪一个州府? “永州府吧。”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永州府坛主!”少年郎坚定决然道。 白开淡笑一声,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擒了张淝,事情就真相大白了。结果一头雾水。救了这个少年郎后,事情又更复杂了。 到底怎么回事,一环接一环,哪里是头? “剑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开问道。 自己虽然游历多年,但是自己八成的时间,都在蒙古、亦力把里、扶桑、东南诸国等地,剩下二成时间是在来往的赶路。对于中原江湖的事,了解不多。 自己后半生,都会在这天下,所以当年根本不着急,于是先去了那些边外之地。 这就像为何老爹要去外面押镖赚钱,因为他知道,他最后是要回湖广永州府的,后辈子一直在的地方,年轻的时候,着急什么。 少年郎介绍说:“剑圣,原名萧雨节。乃是剑雨山庄的公子。从小天赋异禀,十三岁的时候,剑术已经超过了他父亲。之后游历天下,挑战各门各派剑道高手。” “他出凌冽,杀人无数,结了无数仇家。这也导致了,剑雨山庄的灭门惨祸。萧雨节得知此事后,寻那些仇人,报了仇,便销声匿迹多年。” “谁能想到,竟然会在今日相见。” 白开听其言,疑问道:“那人真是萧雨节吗?会不会另有其人?” 少年郎摇摇头,“应该不会,那等剑术,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果有,他就不是剑圣了。” 白开对此,也心领神会。 第九式之后,施展了天人之上的第十式。 化作别人,可能找死了。 “萧雨节,是左撇子?”白开回忆当时的场景,肃声问。 少年郎点点头,“萧雨节是双手剑客,虽然他只能一柄剑,但是左手和右手一样如常,据说自小就同时练双手剑。” “额!”白开眼神一抖,黑眸中一抹异色闪烁。 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 玉壶客栈。 跑堂小二,百无聊赖的抹桌子,反正也没客人招待。今日真是奇了,一个客人也没有! 柜台前,石琅轩重新当回了账房,大仇已报,不知何去,就回到这里。 掌柜毛南,依旧为生意的冷清,哀声叹气。 叹息中,眼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雷厉风行的走入。 白开,他又回来了。 这瘟神怎么又来了?事情不是都结束了吗? 石琅轩看到白开,欣喜一笑,“白少侠,你还在啊?” 白开随手招了招手,就当打招呼,看也不看几人,直接往厨房去。 厨房内,“哒哒哒!!!” 切剁的声音不停,厨子赵三正准备着午饭的烹饪。 此时,手缠绷带,神色凛凛的白开,闯了进来。 一脸胡须的厨子赵三,看也不看,全身心于料理中。 白开遂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我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现在,我懂了。” “我当初应该是奇怪于,为何一个厨子,左右手都是老茧。” 厨子赵三依旧没有理会,平静的烹饪中。 白开继续道:“一个厨子,即使从小当厨,那他起茧的手,应该是切菜的手。哪怕他平日用双刀剁肉末,也不会起如此厚的老茧。起茧厚的永远是常用的那只。” “练剑就不同了,左手想练的和右手一样厉害,那注定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只手,只有练得更多,没有练好了休息的说法。” 天下间的剑客,无论剑术多高,只要他还在江湖,他就注定,练剑!练剑!练剑! 何况曾经的剑圣,曾经的他,哪怕是天才,练的剑,也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你就是,剑圣,萧雨节。” 说着间,白开双指真气,朝着此前被自己断剑划伤的手臂射出,带着剑气的真气,破开臂膀的衣物,那一条新鲜的剑痕,清晰可见。 第140章 戛然而止 厨子赵三,或者说剑圣萧雨节。 眼前这个衣物油烟,一脸胡子有些邋遢的男子,便是当年江湖上俊逸飘然的剑道第一人。 “所以呢?”萧雨节不慌不乱,烹饪着菜肴。从头到尾,也没有看白开一眼。 “你为何杀我父亲?”白开质问。 萧雨节疑惑道:“你父亲就是当年死在客栈的镖师?” 白开言:“是。” “他不是我杀的,我杀的人虽多,但也是以前,这些年来,除了杀了一个车夫,没有再杀过任何人。”萧雨节平静的说。 “没有?”白开眨了眨眼,很是怀疑。 “你的意思是,今日是这些年来,你第一次出剑?” 萧雨节剑眉下的眼神,深沉平和,目光看着锅中的反应,平淡道:“没错。” 白开有些很难相信,合着你这些年来,第一次动手,就被我抓到了? 萧雨节知道白开此刻的心思,平和道:“我厌倦了仇杀,我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有一个人他可以满足我的要求,在他的帮忙下,朝廷也好,江湖也好,都无法查到我的踪迹。” “作为代价,我欠他一次出手。今日出手,就是报答他的。” 白开陷入沉思。 帮他的那个人,是天下府的堂主?因为少年郎要追查那人叛逆,所以使用了这次机会,让萧雨节去杀对方? “我爹身上的伤痕,和你剑气刺杀少年身上的剑伤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我及时救了他,你的剑气未能穿透血骨。此事,你怎么解释?” 老爹刚好死在玉壶客栈,剑圣刚好就是玉壶客栈的厨子。能使出那样的剑气杀生,天下间,怕是也难寻第二人。 巧合,一切的巧合都在一起。白开很难相信,眼前之人。 萧雨节眼神依旧像深潭之水,毫无波澜。 平静的声音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 白开肃问:“那请问一下,江湖上,还有谁的剑术,和你一样登峰造极?使出那等剑招。” “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我不知道。”萧雨节回答说。 白开拳头攥紧,眉头紧皱。 “那是谁让你刺杀那少年郎的?” 萧雨节淡言:“无法回答。” 那股不凡超然的真气流转而动,白开瞪视着,本以为是真凶之人。如今得到的,全是无关真相的答案。 他说他不是凶手?这可能吗? 全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唯一做得到的人,就刚好在此。 可是,不知为何,对此人的杀意完全涌不出来。 “真不是你?”白开再问。 萧雨节转头看向白开,视线对撞,那双剑目何等纯粹。 “我此生杀人,从未避讳。谁是我杀的,谁就是。” 白开对视此人,紧肃的脸色,僵了般。 不知过了多久,紧攥的拳头松开,一身气息气势消散褪去。 “诶……”白开苦恼的一声哀叹。 本来就乱麻的脑子,更加乱了。 “我爹死的的那段日子,你有看到奇怪的人或奇怪的事吗?”白开再次问道。 问完之后,苦笑一声,“诶,算了,你整天在厨房的,看到才有鬼呢。” “有。”萧雨节相觑对视一声。 “额!”白开精神一振,前所未有的激动。 “谁!” 萧雨节回复道:“我不知道,但我有印象,应该是在那段时日,我在厨房烹饪。我突然感觉一阵寒栗,似乎有人盯着厨房,且看我而来。” “至于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不好说。” 白开脸色诧异愁绪,对于他这话,更是迷茫。 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还有想问的吗?”萧雨节言。 白开摇摇头,“没了。” 说罢,离开这厨房。 厨房外,大堂的门墙的位置,那少年郎正靠着望来。 白开走向他,平静的说,“不是,这真凶,还是靠你查了。” 又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去问吧?” 少年郎忙说,“我可不敢,他本来就要杀我。” 白开想了想,“应该不会了吧,你不问,就没机会了。” 这将是他在客栈最后一次料理,之后他会带着妻女,在此消失。白开清楚,他接下来的所为。 少年郎摇头一笑,“不用了,有些事,心里有数就好。” 白开打量着这诡异的少年,“你小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少年郎嬉笑辩解的说:“我知道什么知道?” “到是你!连我名字都不问!一直小子小子喊我!” 白开无所谓道:“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真名,我有什么好问的。” “你……!”少年郎后牙一咬,指着白开,眼珠瞪瞪,没皮没脸的笑说:“看人真准!” “先这样吧,太乱了,本来一条线的事,到现在一团乱麻。”白开哀愁的说,“记得你说的,有了线索,通过你们组织联系我。” “拿着!”突然少年郎从衣领内拿出一小本子。 白开看着巴掌大的小本,疑问:“这是啥?” “暗号的联络,你不学,怎么看得懂。”少年郎解释说。 白开接过,翻开一看,里面皆是横竖符号,每个符号下面有注解。 “这些符号只能用来标志时间地点,其它描述不出来。我们的规矩,一个暗号最多等三日,你如果发现超过了三日的时间,就不用去指定地点。如果去了,记得涂掉,证明有人接收……”少年郎认真的解释这接应规矩。 “好了好了,知道了。这么简单。”白开不耐烦的说。 少年郎微微摇头,感叹一声,“你不来跟我混,可惜了。要不是欠你救命之恩,我才……” “滚吧。”白开看着本子符号,没好气一声。 “你……!”少年郎欲言又止,勉强挤出笑容,“不用太久,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白开理都不理他,直接进入大堂。 少年郎无奈一笑,从后门离开。 大堂内,掌柜等人看着莫名其妙的白开,很是懂事在这待着,没往厨房去。 “怎么了?”毛南掌柜问道。 白开笑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赵三,有几样菜,他会做吗?果然不会,你家厨子也不行啊!” 毛掌柜微微点头,“你说得有理,这手艺确实不行,今日到现在,一个客人没有!” 白开看了眼周围,心中一笑。 当然没有了,他今日要去刺杀,那个让他刺杀的人,肯定派人把想要来客栈的都阻止了。不然,来了客人,厨房没人做饭,就不好解释了。 石琅轩看得出,不是白开口中问做菜这么简单。 不过,他也明白,有些事,别人不说,就不要追问太多。 “白少侠,你没找出真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开感叹一声,眼眸散发一道精异神采,“回长风镖局,拿我爹的遗骸,回他老家,完成他的梦想。” 第141章 金陵故人 自古佳丽出江南,帝王之州莫金陵。 金陵,如今的南京,曾经的六朝都城,自三国孙仲谋起,后世各朝各代皆借此长江之水天险,建立一国京师都城。 奔流涛涛长江上,一艘渡船靠离港口,船锚落下,激起水花四溅,一场远航游行,到了终点。 几个从湖广永州府而来的镖师,历经长途,终于到了京师之地应天府。 “终于到了!”庄萍从船上跳下,整个人从憔悴的样子,变得神采飞扬,活了过来。久居塞外的她,哪里坐过这么久的渡船,开始还好,渐渐的,整个人如同精气神被吸取一样。 “呼……”白开轻喘一声,遥望繁华京师都城之影。 段徒三环视着周遭,看着渡口一排排的巨船,来往商旅,数不胜数。不由得问:“镖头,接下来呢?” 白开淡淡一声,“入城。” 接着众人赶路出发,往都城繁华内走去。 按照当年说的,那少年郎在城中会有人来接应自己。 “据说要天子要迁都,迁往顺天府北平,北平都已经改名北京了。”杨骨铮闲谈道。 庄萍无所谓的说:“迁就迁呗,跟我们又没关系。” 白开眼神一凝,回想当年那少年郎的话。 天下州府,除了顺天府和应天府,随便哪个地都行。 这京师之地,看来是只能他们天下府的亲信掌控。 话说这一年来,他们处理那个叛徒了吗? “白开,这镖到底押给什么人啊?”庄萍看向白开,忍不住的问。 一路上,忍着很久了,如今到了目的,终于按捺不住。 白开微微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是谁,叫什么?” 自己和天下府的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们,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和他们牵扯上,太过靠近,麻烦便会接踵不断。 总之,此次弄清老爹的死亡真相后,就和他们完全脱离关系。这天下府,离得越远越好。 不过,那小子真的查清了吗?不会把糊弄过来的吧? 白开眉头一皱,露出了怀疑惆怅的神色。 阿英余光注意到白开的异样,从永州府出发开始,就时不时注意到他大异色。这不是正常的他,寻常时候的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爱怎么怎么的随意样。 正行间,一辆极为宽敞华丽的马车赶来。 “吁!”马车骤然停下,停在白开等人眼前。 车夫立即下马,恭敬抱拳,“您就是永州镖局白开白镖头吧?” 杨骨铮拿着“永州镖局”的旗帜,一眼远望,便知这群人的来历。 这群人中,认出白开,无非从段徒三和白开中选一个猜。 白开点头道:“对,我是。” 车夫欣喜笑说:“太好了!我们公子等你许久了,请随我上马车,我带你们前去!” 杨骨铮咧嘴笑说:“好啊!” 段徒三也没意见,欲要上前。庄萍直接伸手拦住,低语道:“喊你们,你们就上啊……” 阿英看向白开,淡声问:“如何?” 白开一副从容无畏的样子,“这里是京城,怕这么多干嘛?” 就这样,五人上了那车厢内,里面极为宽敞,还摆着一场红木桌案,上面放置着蜜饯水果,上好的浓茶。 白开丝毫无惧下毒的倒茶吃果。 看着白开无惧,杨骨铮也不客气,拿起一果,笑言说:“老大,你这朋友,够阔气的啊!不愧是京城的人物,一开就是达官显贵!要么就是商贾巨富!” 白开淡淡一笑,不想多谈。 如今,有些后悔,当时没强硬的把他们留在祁阳,带到了这“凶险”之地。 庄萍神情上,越发的疑惑警惕。 “不会有诈吧?” 白开沉声严肃的说:“等一会,我去交镖物,和雇主会谈一些事,可能有点久,你们就在外面候着,不用担心,我没事。” 有些事,事先提醒一下,免得出了意外。 庄萍微微咬牙,“这么神秘,怎么觉得不是好事啊……” 阿英毫无情绪的应了声,“嗯。” 杨骨铮拍着胸膛,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说,“老大,放心,我这个人,胜在听劝。” 段徒三应了声同意。 白开稍微有些心安。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现在,要见到那小子,才知道会如何。 京城繁华,车马不断,喧嚷之声来自络绎不绝的人群。 隔着数条街巷的车厢众人,依稀可听到那繁华热络之声。 此时庄萍、段徒三和杨骨铮三人心中,已经有了要在这京师之地,好好逛荡一番的打算。一下子,刚才的那股紧张疑惑之意,全都抛之脑后。 “吁!”随着一声勒马而音,马车停下了前进。 “白镖头,到了!”车夫与车厢内众人言说。 白开掀开车帘,看向所到之地。 一条不宽的街道,毫无行人来往,似乎有些偏僻。马车停在一座府邸面前,府邸牌匾上写“杨府”二字。 白开眉头微动,脑中疑思,那少年郎姓杨? 府门随即开启,接应极快,一个极为老练,态度祥和的中年男子,看穿着应是此府的管事管家之类的。 “白镖头!我们公子等候已久!” 白开心绪波澜,脸上平静,“那带我去吧。” 这位管家笑言,“好!” “诸位都随我入吧!” 白开忙说:“他们这里等着就好了。” 管家笑说:“他们可入府等待,你独自带您去见公子。” “我们进去等你!这里有啥好等的!”庄萍直说道。 白开无奈一叹,“那好吧。” 就这般,众人入了府内。府外的马车,很快消失无影,府外道上车轱辘痕迹,完全没有。好似从未出现一样,极为利落。 阿英、庄萍她们被管家请入厅堂等候,白开跟着管家往后院,廊道正走去。 白开好奇一问:“你们公子姓杨吗?” 管家笑答道:“我们公子不姓杨。” “哦。”白开点点头,“那你们公子叫什么?” 管家依旧笑颜,“您问我们公子吧。” 白开便不再多问,事后也不会去问那家伙,问了也白问。 - 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后院,后院是一处湖泊荷塘,荷塘之中,有一凉亭。 那位俊逸非常,光彩照人的少年郎,正玩闹的坐在石凳,手执蛐蛐草挑动罐中的蛐蛐。 白开拿着镖物蛐蛐罐,眼神略微一些恼意,一个身法掠动,迅速的出现在凉亭内。 “当啷!”一声,把蛐蛐罐放到石桌。 少年郎看着白开的举动,吓得忙说,“你小心点,碎了,里面的宝贝跳进湖里!” 说着,连忙双手按住镖物罐子,拉到近前,眼中放光的打开盖子。 里面那额青的“将军”,活泼跳动,看着少年郎一脸的欢喜。 白开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自古以来,达官贵人,喜斗蛐蛐、斗鸡,皆是常事。当然,白开是不懂,这破虫子有什么好斗的。 “你喊我来,完全可以直接喊,被必要送这破玩意!蛐蛐哪里没有啊?”白开有些恼言的说。 送这玩意,把自己在庄萍她们心中的信任都送没了。 “你不懂!这不是破玩意!这蛐蛐,讲究可大了!看头,看牙,眼睛……”少年郎很是认真的解说。 白开一脸的不耐烦,“少废话,说正事!” “你喊我来,你说的,你知道真相了!” 第142章 锦衣卫指挥使 少年郎面对白开的肃毅,那玩闹的神色立即消散,缓缓的盖上盖子。 “哐!”的一声,整个天地氛围都变了。 “坐。”少年郎抬起袖手,示意白开坐下。 白开对望坐下,神目锋锐,这一天,自己等了一年了。 少年郎先是感叹一声,接着扬嘴微笑,“这件事查起来,不容易,很不容易。我们的人,不下百人,死于调查中。” “一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扳倒天下府的叛徒。” 白开眉宇皱起,抖了抖眼珠,“你小子说什么呢?我要你说我爹。你说你处理叛徒的事?我管你叛徒不叛徒的,当年你小子怎么说报救命之恩的?” 少年郎没皮没脸的嬉笑,“诶!你别着急啊!” 眼神一凛,肃声道:“杀你爹的人,就是天下府的叛徒。” “白虎堂堂主,纪纲。” ————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诏狱。 此地内当朝之创,不从古制。凡是罪者,即可不过刑部三司,直接拷擒,刑罚于此。 阴暗的监牢内,水火不侵,怨念冤气萦绕充斥。 一个个不成人形的“罪犯”,瘫倒牢中,哀嚎痛喊之声,响彻不停。 “啊——!” 一“罪犯”正被受处堕指之刑,其之惨状,难以言喻。 相距数丈,桌案椅座,一鼻子高挺,面若睚眦,气宇凶戾之人正悠哉的喝茶,那无需言喻,无需举止,给予人难以喘息的压迫。 此时,一飞鱼服,手持刀,身形削瘦,面奸脸长男子快步走来。 男子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王谦。 千户王谦来到喝茶凶戾男子身侧,低头轻声,“大人,他们家的银钱、地契等人皆已收到。” 说着,眼神看向正受极刑之人。 此人乃是朝堂正五品官员,因背后忤逆面前大人,被直接“罪”擒于此。重刑之下,愿意交出全家家财。他写完书信,被锦衣卫带去给其家人。 如今家人为救之,皆送予。 “全都交了吗?”凶戾男子,低沉嗓音一声。 千户王谦点点头。 男子从座上而起,负手于后,往牢狱出口走出。 只留下冷冷一声,“那就可以杀了。” ———— 城偏处,杨府。 “啊?啊?”白开怔了怔,整个人一副更为混乱的样子。 脑海中的思绪,更加理不清了。 少年郎缓缓解释说:“你先别问,我慢慢说!” “这纪纲乃是怪和尚评定的天下十人,‘一刀一剑’中的一刀,便是他。当年,你得知你父亲身上的蚕丝般的伤痕,不仅臻入化境的剑气可做到,刀气一样也可!” “据调查得知,纪纲刀法已经到了神乎其技的存在,不比当年剑圣萧雨节差。” 白开皱着眉头,还是困惑。 少年郎继续说:“我们天下府在朝廷也有人,通过当年的调查,发现了纪纲当年那段时间,奉命巡查外州府,离开过京城。时间对得上!” “其次,我们天下府可以肯定,那漕运的张淝,暗中只听命于白虎堂纪纲。” “张淝的漕运财富,除了明面上给天下府的,剩下的,都给了纪纲。他能在应天府漕运如此肆无忌惮,怕也是有锦衣卫在朝廷协助,不然那些漕运家族认识这么多权臣,会奈何不了他?” 锦衣卫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群臣百官,敢怒不敢言。 白开摸着下巴,微微思索,“你说得,很有道理。” “每一个点,都可以说得通。” “但是,他为要杀我爹?” 少年郎懵住了,身子往后一缩,“这个……没查出来。” 白开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你不会在糊我吧?” “你小子对付不了他,所以喊我来?” “他和剑圣那样厉害?你知道那萧雨节多厉害吗?当年一战,我差点没死他手里!” 那一战,白开如今依旧谨记在心。 甚至可以确认,若是自己和他,真的要拼个生死,一定是自己输! 他有妻女,他活下去的执念,比自己深,心性比自己强。 高手之间的生死对决,取决胜负的,不是你武功高的那一点两点,最重要的是“心境”! 一旦到了那种时候,白开怀疑那萧雨节,会领悟出连仙人都杀的“第十一剑”! 少年郎解释说:“你把当什么人?我天下府除一个堂主,需要喊你一个外人吗?” “以我的身份,我就不能请来青龙朱雀玄武三位堂主杀他吗?” “你不能!”白开肯定的说。 “以天下府的规矩,四位堂主,怕是都不认识吧。你们府主怕下面的人太过熟络,最终联合,威胁到他。所以向来,都是只接受命令办事。所以,联合三位堂主除掉纪纲,会让三人接触相识,是你们府主不愿看到的。” 这一年来,对于这天下府,又多了一点认识。 一个家内,有可能出现父亲和母亲都是天下府成员,但是二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这种事,在天下府内,一点不奇怪。 天下府需要的,是听命任务的傀儡,而不是一群互相融洽,有来有往的成员。像永州府的掌柜红拂和老捕快吴布那种情况属于少数,由于经常有任务联手,造就那种情况。但二人,依旧不知道零陵地域内,有多少同僚。更不知道,那些同僚暗中监视,等着他们犯错处死。 少年郎笑意的面容,沉默了。 白开冷冷问道:“我再问你,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少年郎眼眸闪烁坚定之色,“他是!他绝对是!” “那剑圣,为何能销声匿迹多年,江湖上一点踪迹没有?自然是纪纲所为!” “纪纲明面是锦衣卫指挥使,暗面是天下府白虎堂堂主,双重身份下,在江湖中,抹去一个人踪迹,有何难?” 白开神色肃穆,脑海中思绪开始有序的缕清。 “所以,他是真凶。我去找他拼命。一起死。你的任务完成,飞黄腾达。” 少年郎露出委屈的神色,“诶呦!一定玩命吗?” “我们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干掉他吗?” 第143章 权势滔天 “名正言顺?”白开神色微变,又是一年前的说法。 “不是,你怎么老这一套啊?” “当年那张淝,还有余地。这纪纲怎么名正言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朝中权臣,没有人敢弹劾他,也没有哪个官员,弹劾得了他。” 少年郎面露愁色,“这也是我烦恼的啊。弹劾的奏折,可能都送不到皇帝面前。当面弹劾,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一次不成功,后果将会难以预料。” 白开眼神一沉,看着这般模样的少年郎,心中不由深思。 少年郎目色锐利,再次对视白开,“所以啊,只能靠你了!我当年一看见你,就被你的相貌折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白开神色毫无变化道:“你当年明明说我长得一般。” 少年郎眼神一瞟,看向别处,嘀咕道:“有吗?你记错了吧?” “不过你知错能改,这一点,我倒是很认同!”白开转颜一笑,欣喜的说。 少年郎眉宇弯月,点头笑说:“嗯!所以啊,现在只能靠你了!” 白开说:“非要名正言顺吗?就不能,咱俩联手,我看你在天下府的的身份也不低,这京师之地,定有不少你们的高手。你找一批人来,我联合他们,趁夜摸黑,把那家伙宰了!” 少年郎摇摇头,“难!难于上青天!” “你别忘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下南北镇抚司,高手如云。就连六扇门,都碍于他的权势,暗中臣服。他的家中,更是有不少江湖客卿,武功非同寻常。” “他家的大总管,你知道是何人吗?” 白开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少年郎肃声道:“血幕排名第二的杀手,人称铁剥皮。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血幕?白开眉宇一动。 当年交手过血幕第五的剑客惊鳞,其武功,确实纵横江湖,这第二?不知高到什么地步。 白开好奇问:“再厉害,也没怪和尚的天下十人厉害吧。” 少年郎苦笑一声,“怪和尚的评定,你听听就好。” 白开露出疑色,“什么意思?” 少年郎解释说:“他定的榜,他一定会留个位置给自己。所以,他找了九个人就会把榜单定了。加上自己,一旦够十个,他就不会去了解其他高手。除了榜单少了人,他才会主动再找合适的补充上。” “这种定榜下,不凑巧的,没被那和尚碰上,自然入不了。” 白开恍然,“这怪和尚,人如其名。” 说的也是,榜单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真的令所有人满意的。 “榜单这种事,别太在意。西域活佛,蒙古阿鲁台这些绝顶高手,他怪和尚未定见过。所以不入榜的血幕杀手,可不代表弱于十人。”少年郎提醒道。 他口中二人,即使年轻游历过西域和蒙古的白开,也未曾见过,了解更是不多。 二人皆是身份尊贵,完全不亚于大明天子之人。这种人高高在上,不是一个江湖人可以接触的。 白开脸色更是愁绪,“你想说,我们联手杀纪纲,几乎不可能是吧。” 少年郎点点头,“而且朝廷指挥使要是莫名被杀了,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 “所以,一定要名正言顺。” “纪纲此人,桀骜不驯,狡诈凶恶。他犯下罪状,数不胜数,扳倒他,是有可能的!一旦皇帝下令处置他,他那些力量势力,会自然溃散!” 白开言:“既然他罪恶多端,数不胜数,你就查啊,然后公布出来,扳倒他啊。” 少年郎摇摇头,“没这么简单,一般的罪证,想弄倒他,太难了。以他权势,随时可以找人顶替。那张淝走私盐,为的是谁?就是为了这纪纲敛财。然而呢,这么大事,怎么都查不到他身上。查到他身上又如何,你以为他没办法处理?” “他私设罪名,陷害朝廷官员,再以诱骗,榨取官员家财,最终依旧处死官员一家上下。这等恶事,不知多少?” “国之忠良,冷面寒铁周新被纪纲诬陷谋害。大学士解缙内阁首辅,被纪纲灌醉埋雪而死。阳武侯薛禄跟其起了冲突,差点被其打死!” 白开听之,心中触动,神情微微有变。 “这?这他都还安然无恙。” 少年郎感叹一声,“所以,你知道此人的本事了吧?” 白开听言,更是困顿,“这般只手遮天,我们还走个锤子的名正言顺啊,走得通吗?” 少年郎很是怀疑的说:“走得通,应该走得通……” 看着也一样和自己怀疑的少年郎,白开露出怨念的脸色。 这小子到底几句话是真的? “所以呢,接下来呢,该怎么做?我初到京城,我可不懂这里的情势哦。”白开质问道。 少年郎笑了笑,“你放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在纪纲府中,安插了一名探子。之后,你可以接替这名探子,进入纪纲府中,调查能把他扳倒的罪证!” 白开遂说:“你安插了人,让他去查啊!我怎么代替他?我跟他换身份?就不怕我暴露了?” 少年郎解释说:“那探子远不及你,只有你能行。到时你易容换身份即可。他的身份在府中就是端茶倒水一类简单的事,到时给你看一看府中地图,接受他的情报,就可以代替了。” “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这句话,白开是一点不信。 自己即将进入龙潭虎穴之地,但凡有异样,有可能都逃不出去。 “易容这种事,骗不过熟人的。那原来的人,若是有熟悉的同伴,我岂不是……”白开担心道。 少年郎解释说:“这个你放心,在纪纲府内,下人之间,不允许亲近熟络。” 白开眉宇一动,这一点,和天下府相似,不同的是,天下府不强制,只是以规则阻止他们相识熟络的机会。 少年郎继续说:“还有!你记住,你上茅房,洗澡,千万别给人看!” 白开面露恼色,大声的说:“我有病啊?我干嘛给别人看!” 少年郎笑说:“不是那个意思,纪纲府中的下人,全是阉人!” 阉人?不就是太监吗? 白开很是惊奇,“我记得只有皇室和亲王才允许用大量阉人服侍。” 少年郎冷冷道:“没错,你说的对。但是他不管,入他府的,皆被他派人阉割!” 白开心里一沉,他想干嘛? 少年郎肃声言:“当然,这一点也不足以扳倒他。不过,白兄弟,你应该知道,从哪个方向,去找他的罪证了吧。” 第144章 富龙坊 京城偏僻处,杨府。 厅堂的杨骨铮几人,各有所思的等待着。 阿英总是一副冷淡的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庄萍上下左右,打量这厅堂的建设构造,布局摆放,不由判断,这府邸主人定是一个有学识,极聪敏之人。这是哪位朝廷官员的府邸吗? 段徒三眼神飘忽,心思全在外面,到了这京城来,一心想去“六扇门”看看。 六扇门并不是一个机构,那是“大理寺、督察院、刑部”的统称说法,由于进入里面的大门是六扇可开合的门,所以江湖称为六扇门。 天下间最厉害的捕快,都在三司六扇门内。 杨骨铮一副困乏的模样,直接趴在茶几桌案上,自己压根不想来京城,待在镖局每日躺睡,吃吃喝喝,多好? “都在吧。”此时,白开的声音传来。 众人精神一振,冲着声音传来的门口方向看去。 白开和少年郎走了进来。 “老大,您总算回来了!”杨骨铮激动道。 庄萍问说:“你们结个镖,要这么久吗?” “我俩多年未见,情难自已,多聊了会。”少年郎插话说。 庄萍看着此人,微微低眉,第一次见到,如此之人。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在脑海中提醒。 白开遂介绍说:“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他叫……” 白开眼神一愣,转头看他,“你叫什么?” 少年郎笑言,“叫我杨公子吧。” 庄萍等人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心中无语。 你俩真的很熟吗?合着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这府邸牌匾姓杨,你是主人,你当然叫杨公子!连编个名字都懒得编,服了。 “结镖了吧?结了我们就走吧!”庄萍直言道。 “等等,我有事要说!”白开面色一变,突然认真道。 “接下来,我在京城有点事要办,你们可以先回永州府,不用管我。” 话出,众人惊奇,瞪瞪的看着白开。 段徒三疑惑的说:“镖头你还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等你。” 庄萍肃声道:“一起来的就一起走呗。” 杨骨铮附和说:“就是啊!我们是丢下你的人吗?” 阿英锐凝冷冷的双目下,沉默不言。 “诶……”白开无奈一叹。 和所想的一样,这群家伙哪会先走啊。 “既然你们都不走,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这杨府等我吧,他会照顾你们的,缺啥吃啥,跟他说,他有钱。” 说着,食指指向这少年郎。 少年郎笑容和煦,“对,诸位和我讲即可。不过,我大部分时候不在府中,你有事可以先和管家说。” 庄萍越听越觉得古怪。 合着都不在,就我们是多余的。 阿英淡声道:“好。” 庄萍等人见阿英姐如此言,也只能跟着好,反正说多了,也改变不了结局。 少年郎微微笑说:“诸位第一次来京城吧,我让车夫带你们去京城到处看看。” 白开遂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去看看!” “那好。”少年郎点点头。 接着,白开带着自家镖局四人,离开这杨府,往这“六朝鼎盛最繁华”的金陵城内逛。 从城池的偏僻处,走那大道路,往城中街市楼坊去。 直到远离了杨府,众人才纷纷开口。 “老大,你到底要做什么?最近奇奇怪怪的?”杨骨铮担心的问。 来这京师之地,不安一刻未减。 段徒三沉声说:“那杨府明显不是你那朋友的家。” 庄萍提醒道:“你俩到底什么关系?那家伙很古怪,很危险。我能感觉出来。” 阿英眼神斜视白开,没有说什么。 白开笑了笑,“我知道,我都知道。总之,你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时日,你们就在京城玩好了。这南京城内,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都不缺。要是不想待了,可以先回永州府。我没事的!” 他们说的,自己都明白。甚至,自己还知道,那少年郎告诉自己的话,半真半假。不过,自己现在没有选择。 接着语气一变,“最后,不要来找我!不要查我去了哪里。我在做很重要的事,不可被叨扰。” 白开太了解他们的能力了,万一太长时日没看到我,那定会联合起来,调查自己的去路。 然而,自己的去路,不是随便可以了解的。一不小心,这京师之地,就是他们葬身地。 “嗯。”阿英淡淡一声。 庄萍咬着后牙,皱眉困惑,想拒绝,但白开这么认真,自己又不好意思违背,“好好好,我们玩我们的,不会管你的!” 白开满意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诶,这京城这么大,我们先去哪啊?” …… 六朝古都的繁华,超过了众人所想,入了街市之地,眼花缭乱。 除了来往的商贾,江湖人士,更是远胜其它城地。 “江湖人怎么这么多?”段徒三看着一个个身着打扮,手持兵器的人,那一身游荡浪子的气宇,毫无疑问是走江湖多年的人。 “不关我们的事。”庄萍无所谓道。 白开看着来人来往,突然间,眼眸精芒一闪。 眼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熟人了。”白开淡淡一声。 富龙坊,京城最大的赌坊。 三层楼高的华贵建筑,里面布置着各种最好的器物装饰。 寻常的百姓瘪三连进去一赌的资格都没有。 能进去,至少底银子一千两,要么身份特殊。 一个长瘦脸,看起来像个市井小厮的男子欲要进去。 富龙坊的两个的壮硕大汉,立即挡住了去路。 二人眼神狠狠,瞪视这家伙。 瘦脸男子,随手拿出数千两银票,两个大汉面色骤变,立即让开道路。 和气的脸上,也隐藏不住心里的嘲讽,哪里来的赌鬼,赚了点钱,就真当自己是回事。 瘦脸男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向来不在乎。 自己是个贼,天下第一的贼,谁能对天下第一的贼有好眼光? 男子不是别人,乃是贼王时晋。 贼王不仅喜欢偷盗,更喜欢赌博。 富龙坊是京师最大的赌坊,岂有不来之理。 “今日起,天下要改口叫我赌王了。”时晋喃喃自语,一脸笑意。 第145章 赌客凶恶 富龙坊内,一二层的是皆是赌博的地方。 各种你想得到的赌博玩法,这富龙坊内,都有。 在此,不仅有名门公子,富甲商贾,更有一些意想不到之人。 谁能想到,天下第一贼王时晋,现在也在参赌。 “大!大!大!”一张赌桌前,一群赌客涨红着脸,激动喝喊。 这群在外面,身份富贵的人物,来了富龙坊,和寻常赌徒,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他们,喜欢来富龙坊的原因,自己的糗态宁可被同道之人看到,也不愿被那群百姓小厮听闻。在这里,大家都是同一阶层的人,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装模作样。 心知人心这点的富龙坊,才成为了京师第一赌坊,闻名天下。 赚有钱的人钱,可比普通人的钱,还赚得多得多。 当然, 富龙坊能在京城做大,靠的不仅仅是经营手段,想在京城风生水起,背后没有点势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富龙坊背后的势力,更是京师一等一存在。 当今汉王,朱高煦,便是赌坊后的主人。 知道这情报的,也是少之少。 “一二三,六点,小!”摇骰盅的庄家打开盅盖,平静说道。 “诶……!”“怎么是小!”这群输了的赌客,哀声怨念不已。 “我赢了!给钱!”一旁看起来格格不入的时晋,欣喜大笑。 庄家这边,立即把银子推送给他。 时晋一把搂过,一脸的得意。 看得一旁那群的富贵赌客,咬牙切齿。 二楼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时晋,从开赌到现在,对方已经赚了三万两,且一把都没输过。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此事要立即禀报三楼。 三楼屋内,一紫髯白面,身着富丽的,样貌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翻看着账本中。 “坊主,有异样!”下属敲门入内,着急说道。 男子看着账本,不急不缓的说,“怎么?有人出千?” “不知道,有一人连赢十二把,我们的人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出千?”下人说道。 坊主,胡宝通抬首眼动,“哦,我去看看。” 胡宝通出到屋外,隔着围栏,如同猎鹰的锐目,凝视着下属所指的对方。 “额!”胡宝通看到此人,神色一凛。 贼王时晋! 心中大为震撼,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敢出现在富龙坊。 “坊主,此人是不是出千?”下属疑问道。 胡宝通冷冷一笑,“此人赌术高超,不需要出千。” 下人心惊,“那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要输多少啊……” 胡宝通低语一声,“过来。” 下属微愣,但还是靠近身旁。 坊主胡宝通再耳中低语一言,下属点头明了,立即离开富龙坊。 “又赢了!给钱!”时晋得意一笑。 拿起赚取的银钱,往其它赌桌走去。 “又该换一个了。” 从开赌到现在,已经换了不下五桌。 眼中闪动,来到了一桌赌客对赌的案前。 这桌案前,有一名身材微胖,身着精致绸衣,一脸春风得意的男子旁。 “砰!”男子猛得捶桌。 “好!又是我赢!京城赌王,莫不是我吧!哈哈……!” 那名对赌输了的人,哀恼一声,把最后的银票扔出,转身离开。 这一桌,不是赌客和庄家对赌,而是赌客与赌客之间较量。 眼前这位身材微胖的赌客,已经连赢七人,现在已经无人敢对赌。看得一旁的赌客,窃窃私语。 “此人是富龙坊的老主顾了,他好像姓庄,和坊主关系不浅。” “关系不浅,难不成,他联合出千……” 出千二字,被这庄赌客听到,那张微胖的笑颜,立即变得凶恶。 “谁!谁说老子出千!” 姓庄男子,虎虎生风,立即走到那个私语的赌客面前。 一旁那说出千之人的朋友,京城老赌客连忙赔笑说,“庄老爷,此人从姑苏来的,乃是当地染坊世家,年轻人,嘴碎,您大人大量,莫和他计较。” “呵呵,不懂规矩,我可以教他。”庄姓男子露出凶笑的白牙。 猛得一个手势朝着嘴碎年轻人抓去。 这年轻人眼神一瞪,也不是寻常富家弟子,一身练家子,在姑苏小有威名。 “啪!”然而,根本就躲不开这庄姓男子的擒拿。 好似笼中鸟一般,任由宰割。 庄姓男子一把抓住男子的脑袋,一个侧转,朝着赌桌上下猛砸,“砰!!!” 砸得一脸是血,面目惨状。 “说老子出千!当老子什么人!” “今日,老子心情好,不为难你!” 口中说着不为难,却每一下都是死手,把这位公子砸得发不出喊声。 这出手之下,触目惊心,看得赌客心中恐惧,纷纷远离。那姑苏公子的老赌客朋友,也不敢再多言,眼前这位庄老爷,虽然不知身份,但是京师之内定不寻常。当年亲眼所见,他在富龙坊内,对那些身份更不简单的人出手,一直到今天,都安然无恙。 众皆惧恐,唯独时晋骤目凝望,神情冷沉。 “额……”那姑苏公子被砸得奄奄一息,血染面庞,最后才被庄姓男子一把扔开。 富龙坊的下人们,立即出现,拖走男子,打扫血污的赌桌,没一会,石木的赌桌和刚才,别无两样。 这庄姓男子,一点不觉得膈应,如同寻常一般,笑颜在面。 “还有人和老子赌吗?哈哈……” “我和你赌!”时晋走到对面,凛凛笑道。 庄姓男子打量这时晋,眼中嫌弃,毫不避讳的说,“哪里来的瘦猴子,富龙坊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了吗?” 时晋冷笑言:“敢不敢赌!” 庄姓男子咧嘴一笑,“干嘛不敢!” “好!那我给二人坐庄吧。”此时,坊主胡宝通大步走来,一脸的快然。 庄姓男子看到坊主亲自来,有些惊奇,“您来,那再好不过了。” 时晋看向坊主,微微笑说,“坊主想必会公平公正。” 胡宝通肃声言:“那是自然!” “我虽和庄老爷有相识,但绝不会偏袒!” 时晋淡淡道:“那就开始吧。” 二人赌局,坊主坐镇,立即吸引了其他赌客的前来,刚才那惨烈之事,在血污处理好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146章 猜骰 富龙坊内,一场引人注目的赌局即将开始了。 一个是赌坊的老赌客庄老爷,在对赌的赌桌上,连赢到此,今日的赌运,可谓亨通。 另一位,面生之人,但是赌运,也是如日中天,从入赌楼开始,就未曾一败! 主持这场赌局的,还是富龙坊坊主胡宝通。 如此赌局,谁不好奇。 “怎么赌?”胡宝通笑问。 时晋平静的说:“怎么赌就行,我反正我会赢。” 庄老爷男子露出一丝恼色,“怎么都会赢,那就赌简单一点,猜骰子,一把定输赢,输的今日银钱都是对方的。” 围观众人听言,纷纷私语,这赌的,也太寻常了吧, 时晋无所谓说,“好,就猜骰子。” 庄老爷连忙说道:“诶!你可听清楚了,不是猜大小,而是猜骰子的点数,错一点,都算输!” 众人听此话,纷纷惊心,猜点数?这怎么可能猜得到!又不是透视眼! 时晋依旧无所谓说,“随便。” 胡宝通微微而笑,“两位都同意了,那就可以开始了。” 说着,当着二人的面,放出三个骰子,骰子朝上的面,分别是“三,三,六”,“咻!”突然间,胡宝通一个挥袖手,那黑色骰盅直接把骰子吸入盅内。 紧接着,清脆的碰撞声,响动不停。 在场的围观赌客,一个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声言语,生怕惊扰这庄老爷。 庄姓男子神色从容,对望着时晋,嘴上似笑非笑。 时晋恬然的看着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咚!”的一声,胡宝通放下骰盅,里面的骰子也逐渐停下声息。 此时,赌坊的下人拿出笔墨纸砚,放到二人身侧。 胡宝通笑说道:“二位,把点数写下,完好之后,一同打开。” 时晋拿起墨笔,一个挥动下,写下来骰子的各个点数。 庄姓男子,也一同写下。 胡宝通伸手示意,“二位,请打开。” 二人同时打开白纸上点数,分别写了,“一,五,六”。 围观赌客,心中一惊,二人写得竟然一模一样!难道?他们真的可以听到骰子的点数?这不可能吧…… “开。”胡宝通打开骰盅,骰盅内,骰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五,六”。 “此局,平局。” 赌客们瞪大眼眸,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人竟然真的听得到点数?难道平日里,都是跟这样的怪物对赌的? 胡宝通笑说:“既然平局,那就多加一枚骰子,直到分出胜负。” 说着间,再放入一枚骰子,骰子朝上的点数,让二人看清。 “咻!”迅捷之手,再次摇动骰盅。 庄老爷男子盯凝着时晋,心中微微一股警惕,这贼眉鼠眼的,果然有点本事。 不过,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听下去。 我的极限是十枚骰子,你能听到十枚之上吗? 时晋一脸的平静,甚至有些悠哉,口中说道:“大家今日可记住了,京师赌王,不,天下赌王,可能就是我了。” 胡宝通一副若然随和的姿态,慢慢的摇动骰盅。对于二人如何胜负,并不在乎。 之所以前来参与,是要趁自己掌控赌局的机会,拖延时间,把这贼王时晋留在此处。 六扇门的神捕,很快就来了。 当年,黑道选比的天下第一贼王盗王的时候,比试的题目便是,谁能从汉王家中偷取一宝物。 最终被这时晋偷取。 虽然最后他还了回去,但这对于汉王而言,是不可接受的耻辱。 谁能想到,这贼王竟然还敢回京城,而且还出现在汉王名下的赌王,胆大包天,莫过如此。 “咚!” 骰盅停下,胡宝通笑言:“诸位,猜吧。” …… 猜点的比试持续,二人纷纷猜出骰盅的点数。 这等超乎想象的能耐,着实看呆了在场的赌客,一个个心中畏惧,以后哪还敢玩猜骰子的赌博。 坊主胡宝通一点不担心这些不赌了,赌狗是没有信誉的,他们说不赌,鬼都不信,只要赌瘾起,哪怕他们知道是骗局,也会安慰自己,有奇迹。 “现在,两位真乃能人!九枚骰子,都可猜中。接下来,是十枚了!”胡宝通笑言,再加入一枚骰子。 庄老爷男子,此时脸色,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平静从容。 此刻心中复杂,这该怎么办? 万一十枚之后,他还猜得中,自己就输定了! 眼眸凝望着瘦脸的时晋,时晋依旧那副平和自信的姿态,好似十枚,十一枚,十二枚,都不在话下。 庄姓男子眼神余光瞥视一眼胡宝通。 虽然和这胡坊主,有不错的关系,但是对方是汉王的人,一切遵从汉王的规矩,是不可能为了自己出千的。 那么,自己想胜,只能从对方下手了。 庄姓男子的桌案旁,不仅有银票,还有一堆雪花白银。 男子抓起白银,暗器投射之法,砸向时晋。 “阁下好本事,我怕是赢不了,这银子,你先收着吧!” 飞出的银子,极其猛烈,如同一颗颗银色流星。 时晋何等人,身为贼王,轻功之高,超乎寻常,身形恍惚,直接躲开了一道道流星飞击。 “额啊!!!”那身后的赌客看客就惨了,被那银子砸中,惨叫声连连。 除此外,还有银子摩擦声,碰撞地板声。 各种混乱的声音,交融在骰盅的摇动声中。 庄老爷男子嘴角一扬,这么多乱声下,又在惊险的躲避中,你还能听清吗? “咚!”胡宝通停下骰盅。 “二位,可以写了。” 庄老爷男子,轻轻呼了口气,写下点数。 时晋掠起袖子,拿笔而写。 胡宝通心绪微沉,应该快了,六扇门的人,要来了。 “写好,可以开了!” 二人纷纷打开自己所写,上面的十个点数,和骰盅打开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十个!这是十个啊!这都能猜中!”赌客们,震撼得无以复加,不知说些什么好。 胡宝通心知,这姓庄的,只能猜十个,再多,就猜不准了。 然而,该继续,还是要继续。 “那就十一枚!” 第十一枚骰子放入,摇动开始。 庄老爷男子脸色难看,皱眉紧目,全神贯注的聆听,心知不停安慰自己,对方猜不出来的。自己,有可能猜出。 “哈哈……!”时晋大笑起来。 立即引得庄姓男子,有些分心。 “你只能猜十枚吧?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能到十五枚!你现在找个借口离开,还有点颜面。事后传出此事,你可以到处解释,家中有事。” 时晋冷嘲热讽的说道。 庄老爷男子咬牙凛凛,目光扫视在场之人。 自己真这样了,日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心中恨意杀意涌起,好小子,现在得意是吧,待会,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胡宝通缓缓的摇着骰盅,一点放下的意思都没有。 超绝而耳力中,隐隐听到的兵器抖动的声音。 “大理寺办案,全部不许动!” 喝令声传入,一群捕快迅捷神风,冲入富龙坊楼内。 第147章 神捕冯良 富龙坊内,突然闯入的官差,引起赌客一惊。 在场的客人,非富即贵,不同寻常。若是寻常州府的捕快,那是正眼也不瞧。但这里不同,这是京师之地,受三司六扇门亲统的捕快,不是一般权贵可以叫嚣的。 大门内,一个面相硬朗,身材壮硕捕头走入,双目如电,瞬间就看到了贼中之贼,盗中之盗,时晋。 时晋听到大理寺前来,心绪骤乱,瞥视余光看到那个领首的捕头,更是心里一寒。 神捕,神电冯良! 顿时,已经无所谓什么赌博了,身形影动,欲要逃窜。 坊主胡宝通,时刻盯凝着他,手中摇动的骰盅猛得一甩,砸向时晋。 时晋有些吃惊,不过身法迅捷,《千里神行术》下,晃动身影,躲开了骰盅。 一切也在坊主意料之中,坊主猛砸之后,直接一个擒拿出手,近身纠缠,给神捕冯良,争取时间。 那庄老爷男子,有些未回过神,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 “时晋!还不束手就擒!”神捕冯良威声一喝,轻功掠影,一跃上了二楼。 “倏!”寒光一闪,腰间的长刀直接朝时晋劈下。 “额!”时晋一脸恐骇,身法往后,一个转身,自创轻功《神时之行》,眨眼之间,遁行冲离,“嘭!”的一声,撞破窗户。 神捕冯良一刀落空,反应机敏,立即追了出去。 一切发生,太过突然惊惶,在场的赌客完全没缕清楚。 庄姓男子,目色一凝,看向胡宝通。 “胡坊主,这?怎么一回事?” 胡宝通走到近前,低声道:“庄大人,刚才与您对赌的,是盗王贼王之称的时晋。” 这位庄大人闻言恍然,那件事,自己也听过,虽然不归自己管。 威肃的脸上冷嘲一声,“这群贼盗,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 六扇门的神捕冯良追了出去,目如电光,扫视着所见周围的动静,从屋檐被踩踏的痕迹,判断时晋的逃往方向。 “嗒哒!”冯良落到一屋檐上,停下了行动。 双目凝望,神色紧肃,寻找着踪迹。 “奇怪……怎么到这就没了……” 冯良眼眸俯瞰下方,纵横交错的巷道,空荡平平,也没有刚刚产生的新痕迹。 此刻,就在冯良脚下,脚下屋檐。 时晋如同蝙蝠一样倒挂在上,借助这“灯下黑”的,让其寻不到自己的踪迹。 这神捕冯良的手段,自己太清楚了。 一点点痕迹,他就可以追查到自己的去路。最好的办法,是躲起来,骗过他,让他毫无头绪,知难而退。 此刻的时晋,一个声响都不敢发出,紧闭呼吸,如同木人一样。 神捕冯良紧肃的神色,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 脑海中,依旧在思索着,对方的踪迹。 心里不停提醒自己,不能乱跑,此刻乱跑,说不定给了那时晋逃走的机会。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平静。 “咯!”突然间,一声瓦片摩擦碰响发出。 时晋眼瞳放大,心里一颤。 “找到你了!”冯良笑言一声,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蹬步冲飞,离开了脚下屋檐,时晋所在的位置。 “呼……”时晋趁着这功夫,呼吸吐气,缓缓心神。 心里庆幸,他误会了。 就在时晋稍微有些安心的时候,一道残影掠过,抓起自己衣领,“咻!”的一声,遁行远逃。 …… 富龙坊内,里面赌客因为不是目标,在那位庄大人的意思下,全部放走。 只有那位微胖身形的庄大人留下,和坊主相谈中。 “冯良乃是三司三神捕之一,擒获的贼盗无数,如今那盗王时晋如此名目张胆,怕是也难逃他手。”庄大人向这位坊主笑说到。 言语谦和,十分给这坊主胡宝通面子。 换作一般的掌柜坊主,是断不可能有此待遇。但谁让,这位坊主是汉王的人。 自家主子,对于汉王,也都是很恭敬态度,自己哪敢造次。 “怎么回事?那群赌客呢?”此时,硬朗不悦的声音在坊楼内响起。 庄大人和坊主,从二楼往下看去。 只见那神捕冯良,独自一人,愤愤不快的走入。 “冯神捕,这是我的意思,怎么了?你抓到贼王了?”庄大人气势汹汹,俯瞰着冯良。 冯良抬首望去,此刻才注意到,对方也在此。 立即上楼,恭敬拱手一拜。 “冯良,见过庄指挥!” 眼前之人,非同寻常,乃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庄敬。 三司六扇门在如日中天的锦衣卫眼里,就是个球。 大理寺抓人,和锦衣卫抓人,那可是天差地别。说你有罪,无需证据,就把你带入暗无天日的诏狱,即使最后你靠着关系无罪出狱,那时候也已经不成人形。 庄敬眼瞳露出煞意,冷冷问道:“冯神捕,不知那贼王何在啊?” 神捕冯良背后冷汗瞬间浸湿,战战兢兢的说:“属下无能,让那盗贼逃了。” 庄敬面露恼色,“你可是神捕啊?胡坊主还帮你拖延了时间,出手纠缠,这情况下,你也抓不到人吗?” “属下无能!”冯良低头颤声。 “那贼王,是汉王要抓的人,你抓不抓得到,我管不着。但是汉王那边……诶!”庄敬一副好似关心在乎的模样,这话不像是说给冯良听的,反而像是,通过坊主胡宝通传达给汉王的。 “你们看着办吧,我回去了。”庄敬感叹一声,悠悠漫步离开。 “我送您!”冯良心有余悸一声,跟随在后。 富龙坊外,排列的大理寺捕快,威凛有序。 三双眼睛,正拐角暗处,盯着这一幕。 “看到没有!这就是六扇门的捕快!”段徒三心怀仰慕的和一旁庄萍、杨骨铮说。 庄萍很是不在乎。 杨骨铮点头认可,“嗯,这京城的捕快,就是不太一样。” 段徒三兴奋的说:“我刚才听那些出来的赌客私语,六扇门三神捕的‘神电’冯良也在!神电冯良,你们知道吗?眼快,身快,刀也快!当年关中大盗独孤飞鹤,太原黑贼楚倔都是被他擒拿的。” 说着间,此时那指挥佥事庄敬,趾高气扬在神捕冯良的欢送下,离开赌坊。 这一幕看得段徒三直皱眉头,有些哑然。 庄萍笑嘲一声,“哪个是神捕啊?应该不是那老爷吧?” 杨骨铮点头道:“这我熟,卑躬屈膝,欺软怕硬,就是这态度。” 段徒三微微摇头,猛的眨了眨眼,“你们不要乱想,一定有什么误会,神捕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第148章 时晋 南京城内,一处无人的巷道口。 从追捕中脱逃的盗贼时晋,一手靠着墙壁,一手撑着腰侧,缓缓吐息。 “喝……喝……” 时晋眼神瞥看这相救自己之人,本该愉悦的神色,但在知道对方是谁之后,脸色比碰到神捕冯良还难看。 白开淡笑的说:“缘分啊。” 时晋苦着脸,很是无语的样子,“白少侠,白大侠,怎么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南京城?” “你先别管我,你到是好胆子啊,敢来京城,还去赌坊?”白开惊奇道。 时晋一脸的紧张,眼珠来回转动,耳朵聆听着周遭之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那冯良,有可能还会找来……” “咻!”的一声异响,一道残影闪烁到白开身侧。 “额!”吓得时晋往后连退两步。 定睛一看,并不是那神捕冯良,而是此前零陵城,那陆木英姑娘。 诶?她怎么也在? 阿英看向白开,淡声道:“那捕头我甩开了,应该放弃了。” 白开微微点头,“嗯。” 眼神对视这战战兢兢的时晋,“你说吧,你什么情况啊?我不抓你,懒得抓。” 对于白开的话,时晋无所谓真假,眼前之人比神捕,神电冯良还要难缠可怕。落到他手里,想逃都逃不掉。 “我先声明,这一次,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这富龙坊,展示我的赌术!诶……” 说着,有些遗憾,最后一把了,那一把结束,自己今日的威名,便会传遍江湖。 现在好了,江湖上不会传我时晋如何赌术超群,只会传我看到神捕冯良,像耗子见猫,跑得比谁都快。 “破事。”白开不屑一声。 看向阿英,“走吧,回去了。” 阿英平静的神色,“嗯。”一声。 “等等!你们去哪?带带我呗!”时晋一脸嬉笑,恭维恭敬的说。 白开眉头一挑,“你又干嘛?你现在爱去哪去哪啊,跟着我们干嘛?” 时晋嬉笑说:“接下来的时日,这京城的鹰犬们,会一直搜寻我,我去其它地方,都不会太安全。我觉得,跟着你们,安全得多。” “我可以易容!不会叨扰你们的。” 白开不解,“你要是嫌不安全,你出城啊。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不行!这富龙坊我还没征服呢!我还要去的!”时晋言辞振振的说。 白开懵了,“额?” “你都这样了,你怎么去?” “我易容啊!等风头过了,我易容去!等我把赌坊征服,我再显露身份逃跑!”时晋很是平常的说,好似刚才的追捕凶险,根本不存在一样。 白开脸色一黑,心里冷骂一声,什么赌狗啊? “阿英,我们走。”白开懒得理会他,转身离开。 时晋嬉笑说:“少侠,你没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我先躲在暗处,跟着你们!” 一道闪影,消失在巷道,进入黑暗角落中。 二人离开巷道,寻庄萍三人去。 不多时,找到了来汇合的三人,边走边说,说了这暗中跟随的盗王之事。 庄萍眼珠闪动,热情道:“怎么也是缘分,当初零陵没有他,那案子还不明不白呢!就让他这段日子,躲在杨府吧!反正那里偏僻,也没什么人。” 白开有些惊奇,对一个贼头,这么好心主动?不像她啊? 段徒三反驳道:“这怎么行?他是贼诶!我们应该把他送官!” 当初抓拿的时晋,从零陵牢狱逃脱,因为此事,自己被零陵知县指责,一怒之下,破捕快不当了。 “怎么不行?你现在不是捕快了,管这么宽干嘛?”庄萍眼盯盯的对视徒三,凶狠道。 段徒三依旧一脸的纠结,“那也不行啊,我们是押镖的,这人是贼王,盗王,是我们的敌人。” “你不要管这些好不好,我们走江湖的,变通一点!我爹还杀人不眨眼呢!你要不要去抓他送官府啊!”庄萍颇为无奈和这执着家伙多言。 “不行,不行……”段徒三低着眉,口中不停重复。 杨骨铮插话说:“你俩争什么,这事问老大啊!” “老大!你同意吗?” 白开挺无所谓的样子,这时晋,和寻常的贼盗不同,他偷东西,因为“有病”,看两眼还回去。并不是真正意义的盗取。所以,对其并没有太多的敌意厌恶。 真是个恶贼,不用神捕,自己就出手了。 “他能不能待杨府躲在,取决府邸主人,不是我。”白开淡淡一声。 …… 城内偏僻处,杨府。 众人回到府中,已到了宵禁时分,城内百姓纷纷归家,路上已无行人商客。除了一条官府指定的夜市街道,城中可谓空荡寂静。 那少年郎,并没有回府。 按照他此前的说的,他之后,也不会一直在此。 “少爷说了,府里的事,白镖头您决定。”和善的管家回答白开的问题。 “这样啊……”白开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那瘦长脸,贼眉鼠眼的时晋。 “那你就待着吧,不许偷府邸的东西,不许让外人看到你进出此府,不许……”白开郑重看向时晋,一连说了一堆要求。 “我知道!我知道!当我什么人!”时晋伸手打断,诚恳点头。 “诶,就这样吧。”白开感叹一声。 脑海沉思,想着之后的日子,按照计划,对方应该会带那名纪纲府中的探子家仆和自己交接。 次日。 后院厅堂内。 一个长相寻常,看起来和年轻气盛男子别无不同的人,出现在前。 “纪丛,我安插在指挥使府邸的探子。”少年郎介绍道。 白开上下打量着此人,不由疑惑。 这是阉人?看起来不像啊? 少年郎看出白开的疑惑,解释说:“他们这样的人,不是都尖声细语,古古怪怪的。” 白开好奇,“他也姓纪?” “这个姓,比较容易被府中选中。”纪丛回答说。 “哦。”白开点点头,“所以,我什么替代他?” 少年郎肃言:“不着急,有些事你要弄清楚,和他交接完成,不然你暴露了,一切前功尽弃!” 说着,拿出一份地图,一本册子。 “这是纪纲府的地图,册子是纪丛认识的所有人,你要记住他们是谁。”少年郎郑重说。 纪丛走到面前,恭敬道:“接下来,我会把我本日的府中来往,所认得人与事,皆转达阁下。我每日在外时辰有限,还请见谅。” 白开面露惆色,挠着额头。 怎么又要记这些东西啊?庄萍,要不换你来吧。 第149章 暗查 南京城偏处,杨府。 自从来到京师之地,已经过了快七日。 这七日时间,白开除了一开始和大家去城中逛荡,剩下的时日,就在府中记那纪丛带来的信息。 那纪丛每日会来府上半个时辰,与自己讲述解答。白开只能尽量听着记着,至于记住多少,看命吧。 那少年郎自从把这纪丛带来,之后就像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至于镖局的几人,如今是各玩各的。 阿英哪都不去,就在府中待着。 杨骨铮一人在城中乱跑,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段徒三一直警惕盯凝那时晋,好似找机会,抓到他偷东西的罪证。 时晋这些日子就在府中,打算等六扇门对自己追捕风头过去。之后再易容伪装,前往富龙坊再扬名立万。 庄萍一开始往城中花街闹市到处逛了逛,然后在某一日,单独寻了那时晋。 “城里情况我看了,街上捕快已经不多了。你现在,可以去街上跳舞,都可以。”庄萍对这时晋,若有所意言。 时晋微微摇头,“姑娘,你这就不懂了。表面上看,是平静了。实际那六扇门捕快都伪装成了平民,等待我的出现呢。” 庄萍咬牙瞪目,语气凶然道:“少废话!你不会易容啊!” “我说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就可以了!” 时晋打了个哆嗦,疑惑道:“你……这是赶人吗?之前最同意我留下的,不是你吗?” 庄萍不善一笑,“你猜,我为什么把你留下?” 时晋看着这眼神谲异的姑娘,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让我偷东西吧?我有道德的!” 庄萍一脸的不屑,“一个贼头子,还有道德?” 看到这盗贼之王时晋的时候,庄萍心里就有了打算。 这样的一人,偷东西这般擅长,那查东西,肯定也不差。 时晋面露疑色,刚向问做什么,就听到了异声,“有人!” “谁!”庄萍凝目扫视。 “我!”段徒三一跃而下,直接蔚然。 “徒三,你鬼鬼祟祟干嘛?”庄萍微恼道。 时晋一脸的无奈,“你不要老跟着我,我是看在白少侠的面上,才不跟你计较的。” 段徒三走向庄萍,直言问:“你们才鬼祟,说什么呢!离开杨府,躲来此处。” 庄萍看着这家伙,自己若是不告诉他,他会执着追查到底。查就算了,万一被白开知道,那就不好解释了。 “徒三,你觉不觉得那少年,很诡异。” 段徒三回答道:“是古怪,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庄萍秀眉蹙动,笑问道:“那你想不想,查查他的身份?” 段徒三听言,有些为难,“镖头说了,不许查此事。” “白开说的是不许查他的事!没说不许查那少年的事!”庄萍郑重的说。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段徒三回想了一下,犹豫道。 “没有什么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我们镖头好。他显然就不知道那少年的真正来历,但是又很奇怪,根本不在乎,还要去做好像很危险的事。”庄萍心绪不宁,神色愁眉道。 时晋恍然:“哦!所以你们要我去查人是吧?” 接着脸色一变,“我不帮呢?” 庄萍目露凶意,瞪视这时晋,“你不帮?呵呵……” “你不帮,我现在就去三司六扇门检举你!” “喂喂喂!!”时晋露出慌张的神情,往后一退。 “至于吗?搞得这地步?别忘了,你们可收留了我,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庄萍平静的说:“戴罪立功行不行?” “我们就认定,此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反正你被抓了,你觉得六扇门还在乎我们吗?” “而且,我不一定要举报你在这里啊。我可以写匿名信告诉六扇门,你之后会易容伪装去富龙坊再赌。我这么一说,你觉得,你还能正常对赌吗?” “你……!”时晋咬牙愤愤。 要是自己不能在富龙坊继续赌,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啊!就像有一个宝贝,人人都说好宝贝,自己不能亲自偷出来看两眼。 “嘻嘻!”时晋立即换了一副态度,“庄姑娘,没必要,大家都是自己人!缘分!” “我替你调查就是!一点小事!不过,我该从哪查起。不瞒姑娘你,那少年不简单,想跟踪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感觉得到,暗处有高手在盯梢。我恐怕,很难瞒过那些高手。” 此时段徒三说道:“你可先查这杨府,你查一查,这杨府背后买主是谁。这些在衙门内都有记录档案的。之后,顺藤摸瓜,就方便了。” 查案这一点,段徒三一直没有忘怀,立即就能找到切入点。 时晋一脸为难,“衙门?去衙门找档案啊?” 庄萍冷言道:“你之前还去衙门偷黑夜珠呢,怎么查个文录就不行了?又不是让你进三司!” 时晋叹息一声,“好吧,去哪,都比去六扇门强。我查!我查到了,就不许为难我!” 庄萍点头一笑,“自然。” “咻!”的身影掠动,这贼王飞跃翻墙,消失离去。 段徒三有些心虚,“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应该还好吧。”庄萍心绪沉重一声。 …… 杨府。 白开正皱眉苦脸翻看人物身份册。 值得庆幸的是,册子上人,比起潇湘公子认识姑娘,少得太多了! 一个人这辈子认识年轻姑娘,比你一辈子认识的人都多,一想起这事,就不太得劲。 “白开,在吧!”此时,少年郎爽朗的声音传入,意气风发的走来。 白开看到这小子这么乐然,心里就不快。 “你小子,当年安插探子,怎么就不安插一个哑巴呢?” 少年郎直言说:“纪纲府邸也不要哑巴。” “你舍得出现了,我以为你死了?”白开怨念道。 少年郎笑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可不简单,有很多安排,要进行的!” “比如现在,我就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道此话时,少年郎整个人的气宇都变了,目色精芒,神采飞扬。 白开注意到他的异样,“什么人?” ———— 艳阳高照,大地生机勃发。 目望视去,郁郁葱葱的青山,令人心旷神怡。 青石道路两侧,野草野花,交错连绵。这条长道的尽头,直通一座名为鸡鸣寺古刹庙宇。 “咚!”的一声钟鸣,如有禅意,回响绕梁在白开耳中。 “你带我来寺庙做什么?”白开不解道。 少年郎微微的说,“此次你要潜入纪纲府,凶险万分,万一,你暴露了。你要面对敌人,可都是人间的凶神恶鬼。” “所以,在此之前,和一位绝顶高手问问招,万一意外,多一线生机。” 白开凝视着少年郎,又看向鸡鸣寺殿楼,心海波澜。 “走吧!”少年郎笑说,引路上前。 白开跟着他,一路进入寺庙,走进那大雄宝殿。 入殿内,最先看到佛祖金身,高大金身塑像,神圣庄严。 佛像金身下,一个黑袍僧人,静坐入定。 少年郎很是熟络的喊了一声,“老和尚,我带人来了,你帮一把吧。” 黑袍僧人睁开双眸,转头回望。 白开看到这僧人的一刻,立即感觉一股压迫袭来,身子不受控制往后一仰。 少年郎介绍道:“这是道衍和尚。” 第150章 妖僧 黑袍僧人缓缓站起,大雄宝殿在这一刻,好似渺小了下去。 那庄严的身姿,是那般巍峨,充满强大浩瀚的力量,见之者,无不惊。 白开惊颤的看着眼前的僧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和尚,他绝对配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言。 历史尘埃光阴滚滚,人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和尚。 他就是传说中道衍和尚,妖僧,姚广孝。 白开心中震撼,万没想到,这小子带自己来见此人。 “小子,就是这位施主吗?”姚广孝庄严神情,微微笑颜,从少年郎看向白开。 那双黑眸,如看穿万古沧桑,一瞬间就看懂了白开。 白开完全懵了,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黑袍僧人姚广孝看向白开,温和说道:“施主,就是你要去无间地狱吗?” “啊?”白开眨了眨眼,还是一愣的一愣的状态。 姚广孝和善笑说:“大道无难,只怕有心。施主行善,必吉人天相,功德无量。” 白开疑惑的看向少年郎,“喂?什么情况?你什么意思?” 少年郎没有回答,爽朗笑说,“我先离开,你和老和尚聊。” 说罢,转身悠然的走出大殿。 “额?”白开看着离去的对方,有些心里不安。 眼神略带畏惧的看向这位妖僧。 这可不是一般人物,当真天子造反“罪魁”,怪和尚评定天下十人的一僧,世间佛门,他唯一认可的人。一个不求权不求利,致天下乱世又平天下定的妖人。 以前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僧人。 “大师,有礼了。”想不明白,一头乱的白开,以礼恭敬一声。 姚广孝双手合十,笑颜沉声,“不生不灭,无常无我。” 言停,一掌朝白开轰出。 出掌的一瞬,快得天地禁止凝固般。 白开眼瞳惊恐的骤然放大,神经反应,下意识的双手交错,叉字抵挡。 “砰!” 一掌正中,触碰白开双手臂膀的一寸距离停了下来。 虽停下来,但是白开感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中了这一掌。 这是什么武功? “喝!”也搞不清状况的白开往后退撤数步。 “咣!”的一声,宝殿的大门关闭,门墙好似有一股超凡的力量,阻止打开。 妖僧姚广孝站在原地,寸步不离,再次抬手一掌拍出。 相距不到一丈距离,依旧可隔空轰击对方血肉上下。 “咻!” 白开咬牙沉目,身法影动,残影之下,躲开了那隔空一掌。 那一掌未打中白开,却打中了大殿紧闭的大门,但是整个大门受那一击,平静如常,没有一点声响,更没有一点晃动。 白开眼神斜视看去,心中更是惊奇。 那一掌要是打中自己,自己怕是五脏都颠倒了。那门墙竟然安然无恙? 姚广孝黑眸锐目一动,看向白开,再一掌出。 “喝啊!”这一次,白开骤动内力,丹田气起,真气之势,汇聚掌中,正面和这妖僧对击。 “砰!!” 双方隔着凌空,对掌对峙,两股无形内力真气,轰然碰撞,震荡气息直接把宝殿幕帘吹动,燃烧的香烛熄灭。 “嘭!”一声震响,白开的掌势内力直接压过对方,一声破空响彻。 掌风之势吹掠黑袍振振,姚广孝依旧一动不动,神色平静。 白开深吸一声,踏步近身,一拳朝其近身打出。 “苍天在上!” 浩然纯粹的一拳,虚妄无存,万法皆破。 姚广孝双手合十,双眼凝闭。 “砰!” 白开惊瞪眼瞳,看着自己的出拳,打在相距对方三尺距离,凌空之中。 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自己的进攻。 任由自己内力真气如何暴发,在触碰三尺距离的时候,全被化解,一切凶势,皆成空! 赢了不!赢不了! 白开心中唯一的想法。 这股想法,从看到这妖僧的一刻,就产生了,如今更加强烈。 激烈涌动内力平静平息,出拳的臂膀,落下放下。 白开缓缓的吐息,谦和低头,“多谢大师指教。” 姚广孝睁开双眸,笑言沉声:“万法唯心造,一息尚存,希望不灭。” …… “咯吱!”大殿门开,白开从里面走出。 殿外不远,少年郎在哪四处走动,左看看,右看看。 听到门开的声音,笑望看去。 “怎么样?”少年郎大声问道。 白开神色无悲无喜,只是神色有些怪异,很难形容,如今自己的感受。 白开走向少年郎,先是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我这是为你好啊!你很快就要去纪纲府里,指不定多凶险,和这老和尚聊聊,过两招,指不定能救命。”少年郎解释说。 白开又问:“你和他,很熟吗?” “还行吧。”少年郎淡笑道,“这鸡鸣寺,反正谁都能来。” “还有问的吗?没有回去了。” 白开微微摇头,“没了。” 二人离开这大殿广场,下山回城。 路上,少年郎笑说道:“怎么,是不是赢不了?” 白开很诚恳的说:“完全赢不了。” 少年郎得意一笑,“赢不了就对了,老和尚从未输过,这世间无人能破他《大圆境》!” “从未输过?”白开精神一振,惊讶看向对方。 少年郎解释说:“老和尚是天下第一平局手,无论谁与之一战,最终也只能打成平手。《大圆境》神功的三尺之境,无人可破!” 白开听之惊奇,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 少年郎感慨的说,“他练的功夫,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能练。一般人达不到他那样的心境心性,强练神功,只会走火入魔。” “额?”白开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四周翠山。 少年郎看着神情举止奇怪的白开,不解的问:“怎么了?” …… 鸡鸣寺,大雄宝殿内。 熄灭的烛火,重新被点燃。 金身佛主下,黑袍僧人依旧再入禅打坐。 寂静空灵,万般皆籁。 忽然间,姚广孝脱口一声,“施主,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一袭紧服黑衣,腰悬双剑,面露清冷的女子,走入殿内。 阿英,陆木英。 第151章 仇与杀 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阿英,一双冷目,瞪视着背靠打坐的僧人。 姚广孝闭目凝神,缓缓问道:“施主,杀气这么重,所谓何?” 阿英手握龙睛剑剑柄,锐气凛冽,蓄势而待。 姚广孝又言:“生来不染,为何带尘。” “倏!”一道细线寒光闪烁,龙睛利剑自下而上,劈向黑袍僧人。 “铿!”三尺之距,如有神明护体,利剑锋寒,难进一寸。 阿英目色一凝,另一把剑,“凤目”瞬息拔出,“铮!” 凤目剑尖萦绕着如薄雾飞烟的红色剑息,剑尖刺碰那三尺无形屏障。 阿英秀眉一抖,双剑先退,身形影动,闪到妖僧姚广孝的面前。 “龙吼。” 龙睛之剑,正面冲出,见龙在田,飞龙破霄,利刃锋刺,带着凛凛杀势,碰撞那《大圆境》的三尺气墙。 利剑杀气剑气在屏障气墙上爆发,如同飞瀑落石,激荡四射。 飞射的剑气,划破幕帘,斩断红烛,在那金身佛像上划出道道利痕。 妖僧姚广孝睁开双眸,起身对视,微微笑说:“女施主,是地愚真人的唯一弟子吧。” 阿英眼眸一动,依旧锐视,攻势不停。 姚广孝笑容和蔼,此刻已经知道,这位女子对自己出手的原因。 “施主要杀我,理所应当。” “不过施主,还请施主,多看前路。” 阿英冷言一声,“话多。” 手中刺出龙睛剑一个抖旋,利剑刺杀立即变作螺旋之杀,扭动的剑气之势,轰然间,强盛十倍,那股飞溅激荡剑气被回旋之下汇聚交融。 “呲!”一股异样之声凌空响出。 《大圆境》三尺之距,微妙的颤变。 姚广孝展眉一笑,“施主真才也。” 随即一掌出,如有佛祖一掌,金光炸耀,“砰!” 利剑的螺旋剑势轰然消散,煞气无存,无形的一掌,轰击持剑阿英。 阿英眼眸一瞪,身法后退,双剑交错,剑刃摩擦之下,叉剑斩出,抵挡那无形掌杀。 姚广孝和蔼的问:“施主,你杀了我,就可释然吗?” 阿英冷瞪此人,不予回答。 双剑紧握,那杀气剑气,再次汇聚剑刃之上。 姚广孝感慨一声,“诸法无我。” 阿英剑起,更强的剑术斩出。 “停停停!!!”此时,门外激动的喊声传来,一道身影急冲入,翻身飞跃,落到二人的战场中。 白开双手抬掌,对向二人,一脸惊然的左右看。 “啥情况啊?” 阿英看到白开归来,眼神一颤,立即转移盯视这黑袍僧人。 姚广孝双手合十,低头一声,“我害死这位施主的父母,这位施主,要与我寻仇。” “啊?”白开一惊,心中奇疑。 对看向阿英,“阿英,真的假的啊?” 阿英冷淡道:“真的。” 白开又看向姚广孝,“大师,您为啥要害死阿英父母。” 姚广孝诚恳道:“我劝陛下起兵,兵起乱世,自有无数无辜百姓,亡命兵戈。” 白开恍然。 这样啊……这样好像确实也算你害死的…… 阿英杀意锐目,剑气越发凌厉。 姚广孝微微笑然,从容平静。 顿时间,氛围异常奇怪。 “跑这么快!我跟不上啊!”此时,少年郎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 “喝……!”少年郎使劲了气力,跑回大雄宝殿内。 少年郎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皱起,不解的问:“什么情况啊?怎么有杀气啊?” 心里多少,已经看明白了情况,但是看不懂。 “老和尚?这是个误会吧?”少年郎暗示的问。 姚广孝笑言:“一切皆是因果。” 阿英向白开说道:“我答应过师傅,不会找主动此人报仇。” “可碰上了,就非杀不可。” 白开神色一紧。 刚才自己就发现了,阿英跟着自己。不过没太在意,她担心自己出事,不信任少年郎。 离开鸡鸣寺,突然察觉不到她的窥视,又感受到寺庙内的一股杀气升腾,便猜到了她来此,但为什么,却不清楚。 如今,该怎么办? 白开眼神一亮,看向阿英说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不跟踪不追查我!你现在是不是违背了?既然违背了,那就等于没看到这和尚。” 阿英目瞪着姚广孝,淡淡的说:“你说的是之后离开办事,现在不是。” 白开后牙一咬,眉头微动,好像是。 少年郎心惊肉跳的提醒:“你朋友冷静点!老和尚可不能杀!他是皇帝的恩人,太子少师,身份尊贵!杀他后果极为严重!” “而且她赢不了!老和尚可不善,他真会杀生的!” 白开看向阿英,“阿英你听到了吧?杀他,你天下无处可去!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他!他武功神异,再厉害的人也只能跟他打平手!我就奈何不了他!” 阿英冷着的脸,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姚广孝沉声道:“两位,你们劝不住的。” “诶……”白开无奈一叹,走向阿英侧旁,握拳抬手,对峙向黑袍和尚。 阿英眼眸颤动,惊触的看向白开,心中好像多了什么。 “你……” 少年郎瞪大的眼眸,愣愣的看着,激动脱口一声,“喂!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白开镇定从容的说:“我没办法啊,我家阿英执意要报仇,我只好帮她喽。” “你知不知道后果啊!你知道吧!”少年郎抓狂的跺脚握拳,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又不打你。”白开安抚的说。 少年郎愤愤道:“你还不如打我呢!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 “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我准备了多久吗!” “现在,你给来这一出!” 姚广孝平和笑说:“小子,认命吧,事已至此,你还是离开为好,刀剑无眼。” 少年郎疯狂挠着额头,咬牙凛凛。 眼前这三个人,看得火大,全是疯子! “白开!你爹的仇,你不报了!你不会觉得,你俩就能杀老和尚吧?杀了他,这天下再无你们容身之处!” 白开眉宇微微一低,“我觉得我老爹,不太允许我今日在这看戏。他要活过来,非抽我两嘴巴子不可。” “再说,我只要活着,仇随时都能报。” “就是,对不住你,你忙活了这么久。” 少年郎一脸木住了,整个人泄气了一样。 然而,此刻的阿英,把双剑放回了剑鞘,“嗒嗒!” 白开一愣,精神一振,笑问道:“阿英!不报仇了?” 阿英没有回答,缓缓走出殿堂,黑色背影,有了一丝华彩。 第152章 入府 南京城偏处,杨府。 庄萍、段徒三、杨骨铮,都在。 三人神色古怪,各有所思,眼珠左动动,右动动。时不时的挠头搔耳。 “阿英姐!你回来了,你过来,我……”庄萍看到神色无悲无喜的阿英走入,立即起身,激动的想说点什么。 眼神余光的中,白开也走了进来。 还有那位少年郎。 那位向来开朗的少年郎,此刻沉着脸,一点也笑不出。 “怎么都在啊?不出去玩吗?”白开好奇的问。 庄萍有些一惊,“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白开淡淡说:“快了。” 转头看向少年郎,“我啥时候去办事?” 少年郎板着个脸说,“就明天吧,有些事还是快点好。” 白开神情苦笑,明白他现在的忧虑。 自己虽然帮阿英,但没真的要帮杀老和尚姚广孝。 先不说能不能杀,真到了那时候,自己…… “吃饭了吗?”白开看向大家,认真问道。 杨骨铮第一个回答说:“没呢。” 少年郎冷着脸说,“我让他们准备。” 说着,带着怨念的离开,一副想一个人静静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庄萍看着那少年郎的奇怪情绪,好奇追问。 白开摇摇手笑说:“诶,没事,不用管这个。” 段徒三走上门前,往左右一看,一副提防的样子,然后走近白开,“镖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白开目露疑色,“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什么?” 庄萍微恼的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查出什么。” 段徒三直言道:“现在不说,明天镖头不在,就没得说了。” 白开皱眉肃声道:“你们要说什么?” 庄萍叹息一声,上前低语,“那个,我威胁那时晋,让他去查了查这小子的来历……” 白开面露无奈,“不是……不是不让你们去查吗?一个个的……” 庄萍忙解释说:“诶!你先别问罪,你是让我们不查你,我们没查你啊。” 白开欲言又止,左边的眉头微恼跳动。 一个个的,挺会咬文嚼字找破绽。 “查到什么了?”白开肃声问。 段徒三靠近耳边低语说,“没查到什么,就查到这府邸的主人是谁。” “谁?”白开好奇道。 段徒三言:“内阁首辅,杨士奇。” 白开眼神一凝,思绪飘荡。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官职,无数文臣一生都爬不到这个位置。 这位首辅也是天下府的人? 白开郑重的看向家里几位,严肃道:“不许再查了,答应我。我们住人家家,吃人家的用人家,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段徒三听言,有些愧意。 庄萍倒是一脸的毫不心虚,肚子里马上能说出一堆辩解的话。比如我这是为你好,我这是担心大家的安全之类的。 不过,这次,她没有说。 “好,好,好!”庄萍皱眉闭眼,不情愿的点点头。 杨骨铮表示道:“老大,我没掺和。” 阿英静静的听着,没什么想说的。 白开长呼一口气,心里有点庆幸,还好他们没查出对方是天下府的身份。不然,不然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 次日。 白开告别了众人,就此暂离。 走之前,千叮万嘱,他们不要搞出什么事,也不要做些奇怪的事,不久之后,自己就会回来。 该说的也说了,剩下的就是祈愿。 离开府邸,先往指定一处城府去。 府内,少年郎已经提前等候。 少年郎此刻,又像以前那边,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待会纪丛来了,你接替他入府。该说的,该教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白开坐在少年郎的对面,面露肃色,眼神神锐,对视问道:“我再问一遍,你是真查出那纪纲是杀我爹的凶手,还是你故意唬骗我,让我替你对付?” 少年郎对望白开,眼神熠熠,坚定诚然道:“我不敢说十成十,但至少九成的可能,证明纪纲是杀你爹的人!至于为什么?具体细节,你要自己去查。” 白开眼神飘移,似信不信的点点头,“哦。” 眼前之人,实在分辨不出真话假话。 但是,可以感觉得出,他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诶……”白开苦叹一声,“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吧。” 少年郎面色不变,冷肃一声,“来得及,你若退出,此事作罢。” “那好,我退出。”白开欣喜笑说。 少年郎咬牙切齿的瞪来,抖动的食指指着白开,“你……你!你真好意思退出啊!你是不是人啊?” “你看看你!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白开反指着他说。 “我当然不真心了!我筹备多久了!”少年郎又气又恼的说。 很快又缓和平静下来,“但你要退出,真的可以,真的。” 白开神色平静,淡淡一声,“人来了。” 那位阉人纪丛,气宇飘逸,举止之间,皆是礼数。 “公子。” 少年郎说道:“纪丛,这一年来,辛苦了。若不出差错,你以后不用回去了。” 纪丛点头一声,“是。” 白开看向此人,心脏开始不受控制急跳。 “接下来,我就是你。” ———— 纪府。 高大的门庭,气派无比。整个京城,除了王府和皇宫,怕是再也找不出可以对标的。 易容假扮成纪丛的白开,远望着府门,深吸一口气。 按照规矩,自己是不能走正门的。 白开回想着规矩,往后门走去。 不走后门还好,一走,走了一刻钟才到后门位置。府邸之大,令人乍舌。 虽然一开始,就从地图中,得知纪府的大小,但亲身感受,还是觉得离谱。 白开进入后门,正式踏入这府邸内。 脑海中回忆着纪丛的平日的事务,按照记忆,开始忙活。 走在府中路上,看到一个接一个忙活的下人。 这些下人,全都低着头走动,一张无悲喜的面容,互相之间,无过多的交流。 “这些人,都是阉人吧……” 听那纪丛说,纪纲担心自己的府中美眷和下人有奸情,所以召入的下人,全部阉割。这等行为,乃是罪也。不过其权势滔天,无所畏惧。 “诶,这些事不足以扳倒……” 白开脑中惆怅,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呢? 第153章 铁剥皮 纪府。 白开假扮纪丛进入府中,已经过了三天。 三天以来,按照纪丛的交待述说,一直做他端茶送水,打杂来往的事。做这些事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要不犯错,基本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而且,自己还是在这纪纲府,在这里,下人们连平日的私聊都是禁止。这也造就了,数百个下人之间,几乎少有熟络,关系亲密的。 大家就像傀儡,每日按照指示,做各自的事。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喜怒。 这三日以来,白开也发现了府中的特别。 这纪纲府内,有一个地方。方圆十丈,是禁止靠近的。 那处地方,事先也从地图看到,那纪丛也认真讲过。不过只有亲自见了,才能有那种好奇的感觉。 一栋楼,一栋极为华美雅丽的楼宇。 即使在府邸外,京城内,也能一眼看到这栋楼宇身影。 “瑶楼”是它的名字,一年前,这等楼被建造完成。建造它的人,是天下有名的巧匠墨隆。 据少年郎的情报得,这栋楼是纪纲用来金屋藏娇。 胭脂榜排名第二的女子,就藏于楼中。 白开斜视着那栋楼宇,微微思索。 “别站着偷懒!府里今日客人很多!快去厨房帮忙!”此时,府中一位管事,嚷嚷的朝所见的家丁喝令。 白开立即回过心神,往厨房去。 客人很多?什么人啊? 白开心中嘀咕,不多时,来到厨房。 厨房很大,很宽敞,十几个灶台,数十个厨子。如今厨房内,烟雾弥漫,灶火沸腾,各种切剁之声,烹炒之声,响彻不断。缭绕的香味令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这些厨子的身份高于下人家丁,他们不必被阉,不过他们也不住在府中。他们能走动的地方,也只有厨房附近和离开的府邸的后门路。 “那给谁!去物料房!给我拿香料!”此时一个厨子手持锅铲指着白开,然后敲了敲那已经见底的香料盆大声道。 白开点头应了声,连忙去办。 物料房就在厨房侧旁的一间瓦房屋内。 那些能保存长久的食材用料,都会放在这个屋内。 之前的三日,来厨房只是做端菜的事务,来这物料房拿料,还是第一次。幸亏自己事先背过府中地图,不至于一无所知。 “咯吱!”屋门推开,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那来自蜀地的草药,也有来自西洋怪料,还有各种肉干干货。货之全,料之深,怕是唯有皇宫可比。 这些,都在白开的意料之中。 唯一想不到的是,那屋内的角落,摆放堆叠着数十口紧闭的箱子,箱子上,还有撕开残留的封条角料。 “这么多箱子?” 白开皱了皱眉,朝箱子走去,直接打开其中一个。 黑眸中,立即出现雪白皑皑的食盐。 “这是……?” 白开脑中一震,好似洪钟大吕一响,敲醒了什么。 眼神看向其它箱子,继续打开,一箱接一箱,全都是盐。 “难道,这些是当年张淝雇佣长风镖局押的那一镖……” 白开陷入深思,脑海思绪流转。 不明白,想不明白。 张淝走私私盐,不应该是为了敛财吗?照理说,这些盐应该是要买卖成银钱才对。这些东西,送来纪纲府做什么?让纪纲自己卖?还是自己吃啊?数十个大箱的盐吃到什么时候。 “不对……不对……” 白开眼神凝视,看着一箱箱盐,发现了一点异样。 打开的每一箱,都不是满的,都少了将近一半。 “奇怪……” 白开继续打开其它箱子,其它箱子,一样是盐,一样是少了快一半。 “嘭!” 脑海中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把箱子全部关上。 终于,有线索了。 …… 过了些时刻,纪府内,进入了很多江湖客。 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江湖客。 一个个神态各异,气宇不同,他们的到来,整个严肃静谧的纪府,顿时如闹市般。 从厅堂内到外,摆满了酒桌,好似一场筵席。 白开端着菜肴,送到某一桌上,眼神余光,瞥看着在场的来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愉悦不已,能被邀入锦衣卫指挥使府中,似乎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之事。 一个个互相之间,很有底气的吹嘘自己的来历。 白开忙活结束后,和其他下人一样,站在角落,低头沉默。 又过了些时候,终于有人出来招待这群江湖客。 一个儒衫长袍,面无喜怒,长发披肩,森寒凛凛的男子走出。 众江湖客望之,纷纷寂静,心里一股恐惧生。 白开余光看向那人,这入府三日来,第一次看到此人。 按照少年郎和纪丛的交待,此人应该就是纪府内的大总管。 血幕第二的杀手,江湖人称“铁剥皮”。 “我是府里的总管,我姓铁。我家老爷,公务繁忙,无法相见各位,所以由我来代替。”铁剥皮,阴冷威肃的声音,席卷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笑言拱手。 “纪大人是圣上身边红人,自然是能者多劳!” “我等小民,哪敢耽误纪大人公事。” 在场江湖客,每一人敢表示不满,恨不得把世间的好词都说完。 站在角落白开,心里冷笑。 纪纲一开始就没打算见这群人,在他眼里,这些人就不值得出面。 不过,他邀请这些人入府,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问题,这些江湖客,心中也有。但是,他们不会主动询问,而是等待这位铁总管主动谈。 铁剥皮似笑非笑,眼神如同冷刀,扫视之间,斩破了每人的喉咙一样。 “嗖!”突然,一个出手。 袖口之下,一道钩爪锁链飞出,寒星闪烁,令人措不及防。 “额啊!” 一个江湖客的脖颈直接被钩爪刺入,利爪刺穿脖颈,血流不止。 白开眼瞳瞪大,心中一惊,好快! 暗中,此时那江湖客的同伴跃出,拔剑取刀,朝着铁剥皮杀去。 “放开他!” 铁剥皮冷然一笑,一个收手,钩爪收回,一同收回的还有那脖颈的肉皮,血淋淋,触目惊心! 看得在场的江湖客,背后一寒,双腿打颤。 那惨死的江湖客同伴眼眶闪烁,红了眼大骂:“你个贼魔!纳命来!” 第154章 杀鸡儆猴 大总管铁剥皮收回锁链利爪,眼神冷冷,望着跃起劈来的几人。 沉着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 围观这一幕的江湖客们,瞪大眼瞳,张开的嘴角,不明所以间,看到那跃起劈斩的同道皮肉分离,血溅飞舞。 “哐当!”“额啊!!!” 这出手几人,落倒在地,翻滚惨叫。 那惨状,那惨声,看得众人心惊肉跳,直打哆嗦。 铁剥皮沉声安抚众人道:“诸位切莫误会,这几人锦衣卫查得,打算于今日刺杀纪大人。我这出手,不过是就地正法,并非别有恶意。” 话语出,众人稍微有些心安。 若不这么讲,一个个开始怀疑,下一个是不是到自己。 角落的白开,完整的看着这一幕。 心中莫名一寒。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第二人,当之无愧。出手凌厉狠辣,快若惊雷。一年前交战的剑客惊鳞,与之相比,差之甚远。 难怪少年郎让自己小心此人。 与此人交手,怕是一个大意,就会脱落一层皮。 呼……!白开心中缓缓喘息一声,真正意义上的紧张警惕。 那筵席场上,惨不忍睹的几人,在管事的授意下,把这几人拖走,然后迅速的清理血迹。那还有些热度的殷红,瞬间无踪。至于那几人如何,不得而知,众人也不敢多想。 大总管铁剥皮低沉一声,“现在,我可以说正事了。” 众人眼神一抖,挺直身姿,纷纷看向铁剥皮,不敢一丝不敬懈怠。 铁剥皮肃声言:“此事,诸位可能不知,但在朝堂中,已经传遍了。” “不需多久,陛下要巡视顺天府。” 迁都顺天府北京一事,从多年前开始,天下皆知。如今北京更是建造新的的皇宫都城紫禁城。 听到皇帝巡视便明,这是要去往北京,看一看新的京师都城。 白开恍然,有点明白,为何邀请这些江湖客。 锦衣卫定是要保证一路来往的路途安全,其中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这群江湖客。 刚才杀的那几人,也许真的是有意刺杀纪纲,但铁剥皮刚才也少不了杀鸡儆猴。 铁剥皮冷言:“诸位虽来五湖四海,但江湖人脉广络,这应天府到顺天府一路,任何一门一派,绿林好汉,都有诸位相识的。” “我们老爷希望,这一路能够平坦顺畅。” 众人心知肚明,意思就是你们这群人消停一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这群江湖的,到时都要变成浆糊! “我自当尽力!” “铁总管放心!” 江湖客们,纷纷抱拳应言,敬畏而言。 随后,铁剥皮便离开,在场众人战战兢兢吃了酒席,就都离去了。 …… 夜幕至,寒风凛。 一夜行身影,从黑暗掠动,在纪府内恍过。 最后,黑影落在一屋顶之上,匍匐趴倒。 从这屋顶的角度,可以看到十丈远的纪纲书房。 “呼……!”夜行黑衣的白开,长吁一声,微微呼吸吐息。 一开始来的几日,熟悉位置,了解情况。 现在差不多时候了,可以进行窥视查探。 不然,那“纪丛”的下人身份,是不可能查出什么的。最简单的一点,自己来了几日,那罪魁祸首的纪纲,一次也没碰面。 今日,书房灯亮,隔着窗纱,隐隐可见那不凡的人影。 虽不见真貌,但是灯火下影子,就已让人觉得不安。 此时,视线中,那大总管铁剥皮进入书房中。 白开心中呢喃:太远了,什么都听不到啊。 然而,听不到也不敢靠近。太过靠近,怕是引起察觉。 到时候这和剑圣齐名的“一刀”纪纲,以及血幕第二的铁剥皮一同出手,自己怕是要命丧于此。 窗纱灯火下,两个人影对面。 那铁剥皮的人影,依旧那般气宇冷威,没有所谓的卑躬屈膝。 书房内,面对这位大总管,纪纲没有任何因为他不敬的恼怒。 “今日杀的那几人,问出来了,是为解缙报仇来。”纪纲淡声道,眼神中,充满着不自量力的不屑。 铁剥皮平静的说:“解缙才学可谓天下第一,仰慕之人无数,为之报仇,自当有之。” 接着,面色微变,“不过,能查出那几人,老爷的锦衣卫,实属厉害。” 纪纲嘴角微扬,没有回应这一句话。 锦衣卫查的?自然不是,锦衣卫职责基本在百官,哪有闲功夫查几个复仇的江湖客。 这是自己天下府白虎堂堂主身份,令下面查的。 江湖中的事,几乎没有天下府查不到。 “铁总管,你做得很好,今日替我出面。那群恼人的虫蚁,应该没有不老实的。”纪纲满意的说。 对于这位血幕来的总管,十分信任能力。 当然,信任的只是能力。所以自己天下府的身份,从未告知于他。 至于他投靠自己,是不是真心,这不重要,也不在乎。会办事就行了。 朝廷、江湖,自己随手一挥,便是呼风唤雨,世间再难有自己这样掌控天下之人。还有何惧? 铁剥皮冷冷言:“谁能想到,老爷明面镇压这群江湖客,让其莫起事。背地里,又准备了一批,要起事的。” 纪纲眼神闪过一丝凶光。 自己在天下府谋划多年,培养了自己独属,只遵从自己的势力。 现在,那些人,已从南北赶来,去往了应天府到顺天府的路途。 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好手高手。 也正因为如此, 他们有些名号名气,不能出现在京城,不然,京城内天下府探子,会意识到这些自家人的出现。到时,情报传到另外三位堂主耳中,再传到府主耳中。 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 铁剥皮冷目对视着眼前狡黠阴险,所谋甚大的纪纲。 他能感觉出,对方隐藏了很多秘密。不过,这也甚好,此人秘密越多,越强大,才越值得自己相助。 “老爷,汉王那边派人送来一份谢礼。”铁剥皮换个话题道。 纪纲微微点头,“嗯。他的事我办妥了,自然感谢我。” “谁人不知,汉王出手阔绰,雄才非凡。” “呵呵,不过那又如何,削藩注定,陛下认定了那死胖子太子继位。” 第155章 雁飞鸿 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冷。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趴在屋檐上,那一定不太舒服。 不舒服也就算了,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着两个可怕的人影,不知在那交谈什么,才是最烦恼的。 “咯——!”书房屋门打开,大总管铁剥皮走了出来。 披肩的长发在夜风之下吹起拂动,青丝划过那种冷酷的面庞,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黑暗中,白开的眼睛盯凝着此人,想分析点什么,完全不知如何入哪个角度思考。 算了,回去吧。 “哒。”很轻的一声,瓦片碰撞的轻声。 就这突然的一声,铁剥皮停下了脚步。 眼神一凝,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呼!”轻功跃起,如同夜枭,掠空再上,袖口下的利爪锁链,寒星飞流,朝着声音方向打出。 他是杀手,是山巅之上的杀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一个异样之声,都会惊起他的意识。这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哐啷!” 瓦片被利爪击碎,原来趴在这里的人影,遁影离去。 虽离去,但是铁剥皮能感受到对方离去方向。 “呼!”衣袖夜风吹振,身法影动,踏雪无痕,朝着白开的逃离方向追去。 靠!这都被发现了?这么离谱! 白开心中咆哮,人在黑暗之中,不停的奔逃,快如疾风。 但是不知为什么,对方明明看不到自己,却可以根据正确的判断自己的逃离的方向,不停追击中。 “怎么办?不能和他交手,一旦交手,那纪纲说不定也来了……” 奔逃中,抬起的视线,看到了那栋华美雅致的瑶楼。 “咻!” 铁剥皮目露锐色,看向那纪府中的禁区。 意识感知中,那鬼祟之人,往禁区入了。 “呼啦!”身形落下,儒衫衣袍一振,人停在这瑶楼府院门外。 一个踏步,瞬息之间,来到了瑶楼下。 铁剥皮欲要开口,通明的楼宇内传来了一妩媚之声。 “铁总管,想进来就进来吧,老爷定会相信你的。” 那声音是何等魅惑人心,虽不见其貌,但已能感受其绝世倾城之美。 只不过,这一句话里,充满了杀机凶险。 铁剥皮作揖以礼,低沉一声,“夫人,误会了。” “有一鬼祟贼厮闯入,往这个方向来,我才闯入此地。” 里面妩媚笑声,如摄人心魂琴音传出,“铁总管这个借口不错,到时老爷来了,我定会这么说。不过,铁总管放心,家里的狐狸精多的是,老爷今晚不一定来我这。” “既然没有异样,我就先告退了。”铁剥皮不想再多言,告退一声离去。 至于今夜那鬼祟贼厮是谁,这位大总管也懒得追查了。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想杀纪纲的,数不胜数,朝廷那些官员,常有请江湖中人夜探指挥使府邸,蓄意而动。抓得到的就杀,抓不到的,就罢了。 瑶楼,一共有七层。 三层楼内,镜妆台前,一长发束下,一袭红衣,身材妙曼的女子,正对镜梳妆。那迷人的背影,好似有一层氤氲烟雾笼罩,妩媚诱惑,镜子映照了她的容颜,如此生之幸,熠熠生光。 红唇淡淡道:“出来吧,人走了。” 说着间,纤细的玉指触碰了妆台的某个机关。“当当当!” 一时间,整个瑶楼,被精铁机关封闭,再也无法轻易离开。 躲在三楼到四楼阶梯暗处的白开,心神一震。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这种机关? 妩媚的声音笑言道:“打造这栋楼的是墨家传人,天下第一的机关巧匠。想悄无声息的破开,是不可能的。” 白开聆听着,依旧没有出来。 这种时候,不要冲动,指不定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胭脂榜,排名第二,雁飞鸿。 果然不是寻常美女子。 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何这瑶楼府院,是纪府禁区。这样的一个人,纪纲能放心才有鬼。 打造这机关瑶楼,想必也是让她到了夜晚,自行关闭,不让那些的色胆包天之徒偷窥闯入吧。 “你怎么又贼心,没贼胆啊?敢闯进来,却不敢露面吗?”妩媚的声音,充满慑魂之魅的说道。 白开依旧躲着,任由她说什么,都不会露面。 只要不出现,就存在自己没进来的可能。 这瑶楼她也不可能一直关闭着,等第二日机关重开,自己再逃也行。 妆台前雁飞鸿哀叹一声,站了起来。 此时,她走向上楼的楼梯口去。 黑暗角落中,悬在上方死角的白开,借助烛火光亮,看到了这天下第二美人。 雪白的肌肤,容颜绝丽,妖娆妩媚,完全不似人间来。 “呵呵……”雁飞鸿掩嘴一笑,往楼梯上去。 柔情魅惑的声音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这等话出,是个男子,可能不顾一切,也要赌一把露面,一亲芳泽。 如今,一点动静没有。 雁飞鸿不由得心底泛起了嘀咕。 是真没人,还是对方是个太监。这纪纲府,阉人就有数百,自己很难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睡了,你可老实点。” 雁飞鸿妩媚一笑,按动一个机关,整栋瑶楼通明的烛火瞬间熄灭。 整栋楼上下,无声寂静。 白开心中长吁一声,警醒自己,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到明天。若是被府中人发现“纪丛”不在,就难办了。 府邸的下人,十个人睡一屋。纪丛那一屋,白开放了迷香,天亮之前,他们是断不会醒来的。自己若是天亮才回去,那风险太高了。 且这雁飞鸿鬼知道什么时候睡醒打开机关。 白开眼神一沉,看向妆台的位置。 刚才,她是在那里开启了机关,自己去打开机关,然后逃走,最好的选择。 至于她发不发现,根本无所谓。外面的人,不发现就好。 外面,十丈内,没有人! “咻!”黑影影动,白开瞬间来到妆台的位置,眼前一片漆黑,窗户被机关精铁挡住,月光余晖也打不进来。 白开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妆台,寻找可能的机关。 “咚咚!!”“飞鸿!” 就在此时,瑶楼下,传来一声威严又慕爱的声音。 白开心神一震,难道是!纪纲来了! 第156章 美人之意 瑶楼的不速之客,或者说对于白开而言,是一位不速之客。 对方是这里主人,他去哪里都是合理的。 白开无奈咬牙,再次躲到了暗处。 “噗!”机关响动,整栋瑶楼,再次灯火通明。 “老爷,你还记得我啊?”妩媚中又带着一点哀怨的声音响出。 雁飞鸿轻衣薄衫从榻上起来,快步的从楼上走下。 她未走到妆台,瑶楼封锁楼宇的机关,就打开了。 躲在暗处的白开心中一惊。 开关不是同一个地方吗?好险,好险自己没有冲动,强行打开。不然外面的纪纲,定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是……他要进来了。还是会发现我的存在啊! 现在?怎么办?强行冲出去? “哐!”雁飞鸿一掌推开了前方的窗户,窗门敞开。 她那惊人的身姿靠着窗台,俯瞰一楼的威凛男子。 “还真是老爷啊?”雁飞鸿若有所意的笑着。 纪纲抬首望去,似笑非笑一声,“不是我,还能是谁?” 雁飞鸿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往楼下去。 白开嗓子眼一个抖动,看着前方敞开的窗户,这不是最好的逃路吗? “咯吱!”随着一楼大门的敞开,雁飞鸿给纪纲开了门。 “老爷你说,可能是谁啊?” “是谁,也不可能是铁总管。” 二人的声音从外面开阔散发,都进入楼宇内回响厚重。 白开根据声音判断二人所在方位,然后,全力以赴,“咻!”从那敞开的窗户冲出! 没有任何破绽任何异响,即使有异响也被二人交谈的声音的覆盖。 顷刻间,白开逃到了三十丈远的一棵大树上。 “哗啦!”夜风之中,树枝摇曳,树叶摩擦作响。 “喝……”交错声中,白开劫后余生的喘息数声。 今夜,太危险了。 铁剥皮,雁飞鸿,纪纲。 三人都不是寻常人物,每一个都是危险至极的存在。 一晚上,同时在暗中和三人打交道,简直不敢想象。 难怪那少年郎不让那纪丛暗查,这么危险,一丝一毫都会让自己陷入地狱,可怕,可怕。 “我竟然真的逃了……?” 白开逐渐清醒,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最后那雁飞鸿什么意思?若是她真怀疑自己藏在瑶楼中,开窗的行为,不就等于放自己走吗?为什么? “诶!”白开猛得摇了摇头,“不想了,回去睡觉!” ———— 城内城偏处,杨府。 “这就是查到的?什么‘世子多病,汝当勉之。’”庄萍拿着手中册子文录,疑问瞪问。 盗王时晋缓缓的解释说:“世子,就是如今的太子,朱高炽。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皇帝还是燕王的时候,对二儿子,汉王朱高煦说的。朱高炽三百多斤,身体不好,所以有了这话。这话有一段时间在京城一直流传,后来就停了。” 庄萍睛瞳露出凶意,“这种杂七杂八的事,和我要你查的,有什么关系吗?你怎么不把他这辈子的话,都记下来啊。” 时晋无奈道:“你要我查的,我查不到了!再查都是京城这些见闻。 ” “没用!”庄萍反手把册子扔向时晋。 时晋一个撇头躲开,“反正就这样了!我接下来要干正事了!” “正事?你还有正事?”庄萍惊奇一声。 时晋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我这次来京城,就是弘扬我赌王之名的!” “现在六扇门抓捕松懈了,我也是时候再次征途富龙坊。” “我也去!”庄萍直接一声。 时晋眼神一个惊诧,往后一仰,“你去干什么?” 庄萍平静的说:“见识一下啊,这京城待的无聊。” 一旁不说话的杨骨铮眼神一亮,“诶!我也去!不瞒你俩,我当年在永州府,也是小有名号!人称‘小赌霸’。” 时晋一脸的嫌弃,这群人怎么回事。 一个个的,我和你们很熟吗? 庄萍看向段徒三,“徒三,你去吗?” 段徒三拿起册子,翻看记载的说,“我不去了,我不喜欢去赌坊。” 庄萍瞄了眼站在窗前,远眺云海的阿英,“阿英姐肯定也不去。” 眼珠移动,看向时晋,“就我们仨吧!” 时晋心里好似在磨牙,想喝声反驳,拒绝对方,但是又不敢,万一这妮子冲动,去六扇门告我状,我就完蛋了。这种事,一定要相信,女人啥都做得出来的。 庄萍笑了笑,“我去换个装扮!” 时晋哀声一叹,“我也是。” 杨骨铮上下打量打量了自己,“我也换一个?”想到那时晋最后要宣告自己的身份,还是易容为好,免得到时候,被认出样子。 …… 富龙坊的门外三丈远。 一个年轻富贵公子,一身天青色长衣,手执折扇,带着些许轻佻。若不是熟人,谁能看出,这是庄萍。 她左侧,是一头白发白须,面容苍老,佝偻的杨骨铮。 右侧,是那长髯黑须,气态雍容的时晋。 时晋沉声说:“进里面,最低要有一千两,你们有吗?” 无需多想,眼前二人,摆明了没有一千两。 杨骨铮眉头一皱,“什么?一千两?要怎么多干什么?我的赌术,一两就可以赢光他们。” 老杨口中气愤连连,已经准备好转身回去。只是可惜,自己的易容装扮。 庄萍折扇“嗒!”一闭,对向时晋,自然而然的说:“借一千两。” 杨骨铮见势,和善笑说,“我也借一千两。” 时晋睛瞳一瞪,欲言又止。 两个穷鬼,没钱还跟来! 时晋伸手入袖口内,拿出了那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要给,不给她们,鬼知道会怎么样。 一个无赖,一个无耻。 杨骨铮迅速的拿过银票,认真的看了看,确定数目是一千两,以及通宝钱庄的红印才放心一笑。 庄萍从容的拿过,“区区一千两,瞧你这样?我还能不还不成?” 杨骨铮欣然笑说:“那个,你俩别跟着我,我先进去了!” 说罢,老头漫步的朝富龙坊去。 时晋提醒说:“他说的对,大家各玩各的,我最后肯定是要‘血洗’赌坊,然后扬名,你跟着我,他们就知道你是贼王一伙的。” “切,谁稀罕跟着你。”庄萍冷笑一声,往赌坊去。 第157章 记忆赌技 富龙坊内,依旧是那般富丽,充满活力。 一群激情四溢的赌客,随时都在绷紧神经,能不有活力吗? 如今,赌坊又多了三名赌客。 一个公子,一个老者,一个长髯汉子。 他们从不同的时间段进入,分别到了不同的赌桌。真正的赌客不会注意到他们,也没人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时晋眼角余光瞄了瞄庄萍和杨骨铮,心里五味杂陈,希望他们不要输得太快,然后赌瘾犯了,跑来自己这里借钱。 自己可是有“大事”的人,哪有空管你们的三瓜两枣。 时晋眼神精凝,扫视着周遭赌桌,看完一楼,去二楼。 今日没有那个赌客庄敬,可惜了,不然能把上次的赌局完成。 不过,没有他也是好事。时晋感觉得出,那庄敬身份不简单,好像六扇门对他都要恭恭敬敬。这种人,还是不要太多纠缠得好。 “诶呀!”一声激动的叫喊,在楼下响起。 时晋往楼下一看,脸色一黑。 “这么快……” 杨骨铮只用了一把,就把一千两输了。 虽然一开始就怀疑他的赌术,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一次性赌上一千两! 你是不是傻?可以分开赌的!银票是一张,你就一次赌完是吧? 老杨这易容的老脸,一脸难以置信。 自己明明感觉很准的啊, 怎么就没了?不应该啊? 完了?一千两没了?怎么办?还不起啊…… “找庄萍借点回本吧……” 老杨心里一叹,寻找着庄萍的所在,从某处赌桌,看到了那轻佻公子,意气风发。 杨骨铮缓缓的走去,不敢直接扬言认识,瞥眼,各种暗示。 当眼神看到她的桌案位置的时候,顿时瞪大直大。 就一会的功夫,她桌台上摆明了银子银票! “公子!这么厉害!”杨骨铮激动的问。 庄萍摇动折扇,平静的说:“还行吧。” 楼上时晋,也注意到了庄萍情况,微微 一惊,“有点运气……” 除了时晋,富龙坊的伙计,也注意到了赌坊内,一个连连获胜的公子。 立即上三楼,通报坊主胡宝通。 “哦?回来了?”胡宝通神色一变,脱口而出一声。 作为赌坊坊主,他太了解赌徒的性格。 那时晋上次赌博,因为意外而逃,赌未完成,他定还会回来。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肯定不是此前的容貌,定是易容而来。 这些日子,一直派人仔细观察,有何可疑之人。 胡宝通走到围栏前,俯瞰着一楼庄萍假扮的公子。 这一双看尽无数老千的睛瞳,盯凝着庄萍的所为。 “坊主,这人是不是出千?他一把没输过。” 胡宝通微微摇头,“此人没有出千,但是他记忆惊人,他能准确记得每一次出过的牌,通过此前的牌,判断之后可能的牌。” 至于是不是时晋,不好判断。 与此同时,时晋假扮的长髯大汉,在其它赌桌,有输有赢。让人根本不会太过注意他。 时晋以一种巧妙的赌博方式,让别人以为,他输得很多,没赚什么钱,实则已经赚了三万两。 庄萍这里,赢得聚集了数十个围攻赌客。 杨骨铮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说法,直接靠到身前,不停恭维,好似其家中仆人。 “公子!又对了!” “没意思。”庄萍淡淡一笑,轻摇折扇,“老杨啊,走,换个赌桌。” “诶!”杨骨铮连连点头,把那些银票银子收拢在衣服下,跟随而走。 “公子!我们试试这一桌!”老杨指着一个猜骰的赌桌说道。 庄萍正眼也不瞧。 猜骰,那就是真的赌运气了。没有任何靠记忆的用处,自己又听不出点数。 还有什么赌博,是用记忆的? 庄萍左看右看,寻到了一赌桌,信心满满。 楼上的胡宝通看庄萍所为,更加确定,他就是单纯靠着惊人的记忆力为赌,但凡无关的,他都赢不了。 “如此样貌,记忆不凡,莫非他是……” 胡宝通摸着下巴,猜测庄萍假扮公子的来历。 脑海闪过一人,白玉榜十大公子,排名第十,白鹿公子,曾白鹿。 “传闻白鹿公子记忆超然,百家典籍,倒背如流。没错,定是他没错。” 胡宝通满意一笑,任何人,都逃不过自己的慧眼。 睛眸慧眼中,也注意到了二楼的长髯汉子。 “赢了不少啊。” 时晋此刻,本想着差不多,这个身份做实。是时候开始连胜捷捷,引起注意,血洗每一桌。 但此时,风头全被庄萍抢去。 所有赌客,都在关注她的赌局。 “这什么啊?”时晋诧异的看着庄萍。 庄萍正悠哉的下注,那赌桌的庄家,已是满头大汗。 他不由得怀疑,这公子是不是出千啊?来人啊?快来揭穿他! “公子,还请手下留情,富龙坊服气公子了。”胡宝通从楼上走下,笑言说道。 面对赌客,富龙坊是可以出千的。 但是面对这种靠记忆的赌客,就很难了。很简单,对方可以复盘!一旦复盘过程结果出来,在场赌客便知道富龙坊出千,到时,这名声,可就没了。 而且,此人还是十大公子之一。 庄萍看向这走下来的不寻常之人,立即便知,他就是之前时晋说道坊主胡宝通。 “坊主都这么说了, 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胡宝通笑言说:“公子误会了。赌坊不是要赶客。” “公子还可以赌,可以赌赌其它的,输了算赌坊的,赢了算公子的。” 话语的意思,别赌记忆力的赌局了,那些运气的,你随便玩。不要你的钱。 赌客等人听此言,纷纷震撼。 意思很简单,富龙坊畏惧这位赌客! “赌王啊!京师赌王啊!” 胡宝通又言:“公子若想赌,我也可以和公子赌一赌,就当交个朋友。” “哈哈……!真有这么厉害!我就不信了!可敢跟我一赌!”此时,二楼的长髯大汉,大声朗朗,话语之中,带着对庄萍的挑衅。 杨骨铮一脸的懵,心声嘀咕:你干嘛啊?别和我们打交道啊。我们要拿钱跑路! 庄萍咧嘴一笑,“好啊!阁下若求,那就来赌一把啊!” 第158章 五行牌 二楼赌桌,来自赌客对赌的赌台。 庄萍和时晋左右落座,互相对峙。 台前中间,坊主胡宝通作为见证主持。 其余的赌客,围着桌台,神采奕奕,期待这二人的赌局。 胡宝通温和说道:“今日这一战,我为见证。还请二位,遵循赌道,若是出千,被我富龙坊发现,我富龙坊会按规矩办事,剁指警示。” 时晋假扮的长髯大喊,冷笑道:“我赌至今日,从未出千。不至于为了一位……公子哥,破了例。” 庄萍假扮的公子呵呵笑说:“你说没出过就没出啊?谁知道呢?” 胡宝通微笑的问:“二位,要赌什么?” 时晋无所谓道:“随她,我都会赢。” 杨骨铮靠近庄萍耳畔,提议说:“就赌刚才的,反正你一直赢。” 庄萍皱了皱眉,刚才那些,虽然赢了,但是肯定赌不过这老赌狗。 这赌坊内,还有什么靠记忆的呢? 胡宝通眼神余光注意着庄萍的神态,他明白,这“白鹿公子”实在思考,什么是合适的赌法。 “二位,我富龙坊有一种新的赌法,既简单又复杂,二位要不要试试?” 时晋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坊主说说。” 胡宝通言:“赌坊研究了一种简易的五行牌玩法。” “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为根基。” “每种牌十二张,十二张中,上中下三张。也就是金牌有金上三张,金中三张,金下三张。” “每一局双方摸五张,摸完后,最多可换牌两张,换的牌必须放到桌面明面。” “之后,五张牌,双方以盖牌方式,轮流对出。” “开牌之后,按照相生相克原理获胜。同样的牌,以上中下为强弱胜。若都无关,无事发生。” “当一局结束后,从原来剩下的牌进行抓牌开始。直到抓满三次,才重新洗牌。” 赌客们听着说法,立即便懂了,在场一个个,都是赌客中的赌客,任何奇怪的赌术,都能很快理解规矩。 杨骨铮摸着下巴,皱眉愁面,低语一声:“说的啥啊……” 时晋微微一笑,已经完全明白,“可以。” 庄萍脑海正在思索这游戏的真谛。 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多变,第一局运气成分大,但是第二局就是运气与术算的博弈,到了第三局,就是极限术算博弈。 五种牌,每种十二张,也就是一副六十张。一副牌最多打三局,每局最多换两张,也就意味着,打到第三局的时候,牌组最多剩十八张。 要根据牌桌上两局游戏的牌和手上的牌来判断出牌,牌之间,还要考虑相生相克,大小对比。 运气和记忆的赌博游戏。 庄萍心中佩服,不愧是坊主,既考虑了自己,又考虑了对方,保证了实力上的公平。 “好!就这个吧!” 庄萍决然一笑。 随即,富龙坊的下人把五行牌带来。 牌是由三月的青竹烧制而成的薄片,每一片都涂抹了颜料,肉眼之下,看不出区别。 一片片薄片在胡宝通的双手中,如同活物一样,“啪啦啪啦!!!” 那洗牌的手法,看呆了赌客众人,如同翻书一样。 这种薄片牌游戏,众人很少接触,甚是惊奇。 “嗒!”六十张牌,落到桌面,整齐合一。 胡宝通温和道:“二位猜铜钱的正反,猜对的绝对发牌先后。” 说着,一个握拳的手伸出。 庄萍认真道:“正面。” 时晋淡笑一声,“那就反面。” 胡宝通张开紧握的拳头,“永乐通宝”四个大字刻在铜币上,正面。 接着,胡宝通完成了发牌,一人各五张。 庄萍看着自己手上的牌,陷入沉思。 第一局,运气的成分极大,双方谁都不知道谁有什么。 唯一能产生变数的,就是双方的换牌。通过换弃的牌,可以大概猜测对方手中牌有什么。 不过,谁换牌,就等于告知对方自己手中的牌有可能有什么。 胡宝通问道:“二位可要换牌?” 庄萍肃声道:“不换。” 时晋笑说:“我换!” 额!庄萍心中一震,为什么要换?这不是告诉自己,他可能有什么牌?他没理解游戏的玩法? 胡宝通问:“换几张。” “两张。”时晋笑说。 说着扔出了两张牌,分别是那“火下,水下”。 之后重新抽取两张。 庄萍陷入沉思,两张下牌,合理。 不过,为什么要丢弃水和火? 水克火,火克金。 金生水,木生火。 是因为有多余的吗?所以把弱牌换弃,赌更大的牌? 按照规矩,一局牌先赢三次,游戏结束。 不需要五张牌都出。 庄萍看着自己手中的牌,分别是“金上,木下,水中,火中,土下。” 刚好凑够五行,也就意味自己可以更好应对。 胡宝通示意说:“那么,第一张,请。” 第一张,基本只能碰运气。 庄萍取出一张“金上”,碰到木相克赢,碰到土,相生赢,碰到金,只要不是上,也可以赢。 第一张,就赌可能性最大牌。 时晋取了牌,覆盖桌面。 二人的牌,都覆盖着,等待揭晓。 胡宝通打开二人的牌,念声道:“金上对金上,此局平。” 赌客众人,看得心潮澎湃,赌瘾瞬间上来了。恨不得,也立即来一把。 “第二张!请!”胡宝通说道。 时晋很从容的取出一张,覆盖在桌上。 庄萍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还剩四张,其中两张,有可能有水和火。还有两张,一切皆有可能。 假设他覆盖的牌是水和火…… 水克火,金生水。火和金,不能出。 火克金,木生火。金和木,不能出。 手中已没金了,排出火和木,我最好的选择是出水和土。 出水,也可能平局或者输,我的水是水中。他一开始丢了水下,意味他手里有水上水中的可能很大。 庄萍拿出“土下”,覆盖桌上。 胡宝通打开双方的牌,念声道:“土下对金下!土生金,金胜!” 庄萍心中一惊,什么,他有两张金?第一张是金,第二张也是? 第二张是换牌的时候获得的吧。 第三张牌开始,时晋取出一张,覆盖上。整个人,依旧是那般平静从容。 庄萍深吸一口气,陷入沉思。 第一张是金,第二张也是金,手里可能有水火和一张不知名。 按照水火的可能,我最好选择,还是出水和土。土没了,只能出水牌。 庄萍覆盖上“水中”。 胡宝通开牌,“水中对土中!土克水,土胜。” “额!”庄萍惊瞪眼瞳,又猜错了? 第四张。 庄萍看着手中“木下”和“火中”,思绪绷紧。 他还剩两张,应该就是水牌和火牌。 第一张平局,第二第三他胜,先胜三张为胜。也就是说,最后一把,自己一定要靠水生木,火中大于火下才能平局! 然而,对方手牌是“火下”的可能太低了。 不过也只能赌了! 庄萍盖上“木下”,祈求对方出的是水牌。 胡宝通开牌,“木下对金中,金克木,金胜。” 庄萍脑海一震,对方三张金! 时晋把最后一张牌扔出,一张木上。手里一张水火没有,从开局,就把水火换牌了。至于换什么,都一样,因为一定会赢。 对方思考已经在自己的范围内。 第159章 明牌 庄萍一手托着额头,胳膊盖撑着桌案,紧锁眉头。另一手揉着眉心,思绪飘远,周围的赌客好似都荡然无存。 一旁老杨低声一句,“要不认输吧,剩下不赌了……” 易容成长髯大汉的时晋,抚摸着长须,神色欢愉自得,淡淡的笑声层层叠叠,“哈哈……” “公子,认输吧,你那点银钱,我也不要了。你只要答应我,以后看到我,绕着走就行。”时晋得意笑说。 此前被这姑娘威胁,一直调查什么破事,此刻还能想到对方的态度。现在正好,借这次机会,赢了她,嚣张嚣张。 庄萍收敛心神,放下手掌,目色炙热,对望这盗贼之王。 “呵呵,敢不敢赌,若是剩下的两把我赢了,你以后听我的!我叫你往东,你就不准往西。我输了,我听你的!” 时晋面不改色,但心中一惊。 什么意思?气急败坏?难道她认为,她接下来能赢不成? 面对庄萍有些匪夷所思的挑衅,时晋昂首一笑,“有何不敢!赌就赌!” 在场的赌客,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纷纷对于这“公子”的行为,不太理解。第一把完全是被这“大汉”牵着走,是怎么敢下这种赌注的? 坊主胡宝通微微而笑,“那么,第二局,发牌。” 说着,拿起剩下的牌组,迅捷的清晰的手法,把各五张牌,发到二人的面前。 一副六十张五行牌,一共打三局。 第一局打了十二张明牌,剩下的四十八张进行接下来的两局。 再十张牌发出,牌组还剩三十八张。 胡宝通左右各看一眼,温和问道:“可要换牌?” 庄萍决然说:“换!换两张!” 说着,把两张覆盖扔到桌面。 时晋微微凝目,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笑言一声,“我也换,两张。” 说着把两张牌扔出。 胡宝通打开二人的牌,庄萍换的是,“木中”,“水下”,时晋换的是“木下”,“金下”。 二人各自抽了新的两张牌。 如今牌组还剩三十四张。 坊主胡宝通沉声道:“那么,二位,请出第一张吧。” 时晋看着手中的五张牌,陷入沉思,手中的是“木上,水上,土上,火中,水下”。 第二局和第一局不同,第一局运气成分占比太大,想赢,只能自己制造机会。 自己是赌博的老手,面对这第一次的游戏,判断出庄萍的心里所想,通过换牌两张,猜测出她的应对之想。 但第二局,桌面已经有十六张明牌,双方手中还有各五张已知。 此刻,已经进入了可以根据已知的牌,判断对方出牌换牌,有牌的可能。 但是,牌组还剩三十四张,意味完全猜出,几乎不可能,运气还是占比了一半。 时晋神情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纠结。 从容的一张“水上”牌覆盖打出。 庄萍此时,看起来也是那般平静,随手就把一张牌覆盖扔出。 坊主胡宝通打开二人的牌,念声道:“土下对水上,土克水,土胜!” 第一张牌,庄萍胜。 “额?”时晋眼瞳一个惊诧放大,看着那张下等牌。 对方赢倒没什么,但是对方第一张出“下”有点惊奇。 “第二张,请出牌。”胡宝通言。 时晋看着手中剩下的四张,陷入沉思,判断对方手上可能有,可能出的。 接着拿起一张“土上”打出。 庄萍平静的打出一张,打出的那张是“火上”。 火生土,土胜。第二张牌,时晋胜。 胜了第二把的时晋,心里刚才惊疑,缓缓消散,有些平复。 还以为对方真的能看出自己的牌,合着刚才第一张,就是运气好。 接下来,打什么呢? 眼神看着手中剩下三张,“木上,火中,水下”。 随即打出一张“火中”。 第三张开牌,火上对火中,庄萍胜。 时晋皱了皱眉,“两张火上?” 看着剩下两张,不由怀疑,对方有没有可能,手中还有第三张火?如同自己第一局有三张金一样? 脑海思绪一番转动,最终打出一张“木上”。 第四张牌开,庄萍打出的是金上,金克木,胜。 胡宝通肃声言:“第二局,这位公子胜!” 二人最后一张牌,皆是一张“水下”。 老杨展眉笑颜,“赢了?赢了!公子运气太好了!” 时晋挠着脖颈,神色凝肃,正在思考刚才的对局。自己是怎么输的?对方的每一步,自己都是最优的选择,难道,真的是运气不敌? 庄萍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运气好,赢了第二局?” 时晋眼神一沉,正视对方。 庄萍嘴角一翘,笑说道:“只要牌不是都一样的情况下,每一局都可以胜。不需要手中凑过五种牌类,对吧。” 时晋心里一颤,对方完全掌握了玩法? 胡宝通说道:“最后一局,我发牌了。” 说着,牌组剩下三十四张牌中发出十张,二人都要换牌,又发出四张。 牌组只剩下二十张。 双方手中各五张,牌桌明牌打出的三十张,牌数已经多到可以进行准确猜测。 比如,“金上”已经打出了三张,若是手中有一张,那对方肯定没有比“上”更大的金牌。 时晋深吸一口气,眼珠不停看着桌面又看向手中。 脑海中的思绪,不停的缕动,猜测对方的牌。 现在,比起第二局,运气成分少了极多,已经到了记忆术算的程度。 时晋心中呢喃:老子赌术通天,区区几张牌,还算不出吗? 胡宝通沉声道:“第一张,请出牌。” 双方各放一张。 坊主开牌,宣布结果。 第一张,庄萍胜。 时晋咬牙一紧,额头冷汗滴落。 靠!运气真背! 不过,很好,她出了第一张,我更能清楚,她手中的是什么。 第二张双方打出。 又是庄萍胜。 “什么!”时晋激动喊了一声。 对方打出的牌,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就是手中有的。但是,没想到对方是第二张打出这个。 庄萍微微一笑,“不用再打了,我已经赢了。你手里剩下的三张是‘水上,火下,火上’。” 说着,明牌自己手中的牌。 时晋看着对方手中的牌,抓牌的手忍不住的微抖。 接下来,无论自己怎么打,都会有一张输!对方一定能赢够三场,也就意味第三局对方胜了! “诶……”时晋哀声一叹,明牌丢出。 赌客众人瞪目看去,时晋手中的牌,确实如她所说,就是那三张。 一个个是瞠目结舌,这是透视吗?这怎么看出来的? 庄萍自信的说:“第三局我看完自己五张的时候,就已经不用打了。这时我已经知道,你手中的大概是什么牌,当我赢两张的时候,你手里牌对我而言就是明牌。” 第160章 神捕擒贼 富龙坊内,众赌客哗然,纷纷震惊于这位“公子”的话语。 和其对赌,等于是明牌啊。这怎么玩? 坊主胡宝通心神波澜不惊,赞叹这位公子,白鹿公子,记忆超群,术算神通,名不虚传。 “诶!”时晋神色哀绪,往后一仰,整个人服气又不服气的样子。 庄萍秀眉弯弯,笑问道:“怎么?不服气啊?可以再来啊。” “我才不来……”时晋瞥着头,龇牙的说。 心里略微庆幸,自己是易容来的。 还好,自己没有以真面目丢人。 “你赢了,你了不起。钱都是你的!”时晋把此前赢得银票银两,一把推向对方面前。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富龙坊。 杨骨铮看着一桌的财富,眼中放光,倾倒的身姿,前去把银子搂在怀中。 “公子!发财了。” 庄萍对于这赌博赢了的银钱没有太多的在意,淡淡一声,“走吧。” 坊主胡宝通看着这位公子,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白鹿公子”以后应该是不会来了。 富龙坊外,一位赌场失意的“大汉”落寞的走在街道中。 他慢慢的从热闹来往街市,走到了无人的巷道。 时晋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回忆刚才的赌局。 “我第二局,该输的……” “大意了,大意了……” 回想一番,第三局自己确实没什么希望,那妮子的记忆术算太过可怕,运气成分越低,她越强悍。但第二局,自己很有可能赢的,奈何当时,有点得意忘形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 “喂!跑这么快干嘛?打算跑路啊!”后方,传来那庄萍的喊声。 时晋神情难看转头望去。 庄萍手执折扇,春风得意。一旁的杨骨铮拿着一包袱的银子,乐开了花。 “怎么?刚才的赌局不想承认了?”庄萍笑说道。 时晋冷哼一声,“哼,当我什么人?我是那种不认账的吗?” “谁知道呢?” 庄萍翻了个白眼。 一个盗中盗,贼中贼,你还指望他有什么道德不成。 时晋目色坚定的说:“说吧,让我滚去哪?我现在就消失在你眼前。” “你想得美!我赢了,是让你从我眼前消失的?”庄萍呵呵笑说。 一旁乐开花的杨骨铮脸色一凝, 颤畏一声,“前面……” 庄萍眼神锐凝,看向巷道口出现的男子。 时晋感觉背后一寒,虽未回头,但已经猜到了是谁。 “老鼠再怎么假扮,也掩盖不了气味。”拦在了路口,神目如电的男子,凛然肃声。 时晋回头看去,往后退缩了两步。 六扇门神捕,神电冯良。 庄萍咽了咽唾沫,肃笑问:“这位捕头,我们可是良民,我们的钱,都是正规赢来的。” 冯良一手握着刀柄,缓缓朝假扮成大汉的时晋走去。对于庄萍的解释,并不上心。 杨骨铮随即说:“这位捕头,我不认得这家伙!我和我家公子,只是在赌场赢了他而已。” 庄萍也反应过来,“对!这家伙输了想赖账,我追出来而已!” 时晋听二人这话,欲言又止,关系撇得够快啊。 不过,这样也对,和这俩家伙一起,影响自己逃命。 “嘶!嗒!” 时晋脚下靴子一个扭动,泥土凹陷一转,一股微小的沙土震起,瞬息间,其身影从庄萍和杨骨铮面前消失。 “咻!”“铮!” 这一次,冯良有所防备,一个蹬步冲出,拔刀斩落,刀光如电,那气刃迅猛冲出。 时晋感受得到那股擒拿杀势,一个急转,气刃出臂膀衣袖划破,本人毫发无伤,奔逃而走。 “咻!”然而,这冯良轻功极高,目如电,刀如电,身法也如电。 时晋咬牙凛凛,一脸恐色。 庄萍和杨骨铮看着二人远走,放松的喘了口气。 “看样子?确实没怀疑我们。”老杨呢喃说。 庄萍微微摇头,“不是没怀疑,可能是没证据,无法确认,所以选择追那家伙。若是追不到,就有可能到我们了……” “那我们快走!”杨骨铮忙说。 庄萍眼露一丝忧虑看着二人追讨的身影。 “那家伙,若是被抓了六扇门牢狱,怕是这辈子都逃不出来了。” “那我不白赢了吗?” 庄萍想到这一点,喃喃道:“不行!去帮他!” 说着,朝着二人逃亡的方向跑去。 “诶!别管他!他轻功好得很!”杨骨铮无奈呐喊,看着小姑娘义无反顾,自己苦叹一声,跟随而去。 “咻!”“嗒哒!” 时晋拼尽全力,在这京城内逃窜,想尽办法,甩开这神捕。 然而神捕为何是神捕,就因为他们能抓一般捕快抓不到之贼。 六扇门有三位神捕,每一位都曾抓拿过闻名天下的江湖大盗,那些大盗每一个都是诡计多端,奸诈异常。但最终,都被三位神捕擒拿。 所以,哪怕自认神功高绝的时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抓。 “嗖!!”一道道暗器,射出,朝着时晋后背打去。 时晋凭着感觉,躲避这暗器。 “可恶……” 这冯良靠着时不时的暗器,限制自己的最强的轻功动身,自己自创的轻功,快如惊鸿,但需要一定的状态。这种逃窜的危急心境下,是施展不出的。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非完蛋不可。” 时晋乱窜逃亡着,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一会冲入闹市人群,一会借助暗处不可视角落躲逃。 但无论哪一种方法,那冯良都紧追不舍。 “束手就擒吧!你现在投降,我把你关于牢狱就不挑断你的脚筋!” 面对这样的贼王盗王,挑断脚筋关押,是最好的办法。 时晋倒吸一口凉气。 “老子才不要被抓!” 冯良看着更加涌力而逃的时晋,冷怒一声,“执迷不悟。” 手心间,突然多出一精致的镂空银花球。 “流星乍现”,是这暗器的名字。 此物乃神捕冯良师门打造,专门对付那些奸诈诡计的贼寇。 银球扔出,会在半空炸裂,里面的瓜子大小的暗器飞向流星般乍现飞出,这炸出的方位范围,极为辽阔,有三丈方圆之广,暗器落打的位置,就连使用者都不清楚。 “嗖!” 冯良投出暗器,银球飞向时晋的上空,一闪银光炸闪。 然后,一道红影在冯良眼前恍过。 自己投出的一瞬,有人偷袭,扔出暗器。 “倏!”刀如电掣,眨眼之间,冯良斩出三刀,劈砍这扔来的暗器。 直到出刀结束,才注意到这是什么“暗器”。 好厉害的暗器,烟雾,火光,“噼啪噼啪!!!” 谁丢的鞭炮! 第161章 盗亦有道 神电冯良,人如其名,反应如电。 无论遇到什么袭击,什么情况,他出手都会很快。 尤其腰间那柄长刀,他自信自己的反应和这柄刀下,没有应对不了情况。 但是,今天这种情况,确实应对不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即使斩断了,也依旧炸响,让人措手不及,那不好闻的浓烟,更是遮挡了视线,眨眼间,丢失了盗贼之王的身影。 冯良眼瞳怒瞪,不顾烟雾火光,冲过鞭炮。 这鞭炮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只不过平时没有人会真的往鞭炮冲,下意识间,产生一点畏意。 冯良落到屋檐中央顶上,面露怒色,神目电光般,搜寻着时晋的踪迹。 时晋是逃亡的好手,一旦有机会,就不会再让对方抓到自己。 冯良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神捕,此刻也看不到时晋的去向。 时晋是看不到了,但是那朝自己扔鞭炮的家伙,留下了明显的踪迹。 庄萍和杨骨铮躲在一间无人的屋内,二人屏住气息,一动不动。 庄萍记忆很好,走过一遍的街道,她便不会忘记路径。此前在这南京城中闲逛,就已经把城内地势建设,印在脑海中。 再加上这贼捕二人,不是一条路往前追逃,而是各种拐道变换,在城中躲避追逃。庄萍凭借记忆,抄近道,预判二人的方向,躲在此处,来了一个鞭炮偷袭。 鞭炮是路上杂货店买的,银子是老杨付的,来不及算钱,包袱直接扔了一枚五十两的银子。 除了二人,再富有的家族商贾,也没有买过五十两银子的鞭炮。 不过,若是这鞭炮从神捕冯良手中救下了贼王,那就很值了。 这种路数,以前的庄萍,从未想过。 都是镖头白开,没事的时候教的。 他说他武功不高的时候,就玩这种路数,别看简单,但十分有用。对付越老江湖的人,越有用! “走了吗?”一旁老杨低语紧张一声。 庄萍眼眸一瞪,狠狠的望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出声。 “噗!” 霎时间,一利刃寒光刺入门窗,出现在二人的头顶中间。 二人瞠目一颤,心脏砰砰跳动。 “倏!”的一刀,利刃劈下,嘭!的再一脚,门窗上下,直接被踢得破碎。 庄萍和杨骨铮,就在劈开的门窗左右,吓得冻住了一样。 二人完全不敢回头看,他们不知道,现在这位神捕,是什么情绪表情,会不会吃了他们。 “出来。”冯良冷肃的一声,命令中带点不耐烦。 二人挤出一丝笑意,老实的转身走出。 再不老实一点,那刀就不是砍到门上了。 冯良盯凝二人,冷冷道:“那贼王呢?” 庄萍故作不知的说,当然,确实不知道,“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他去哪了?” 杨骨铮点头附声,“我俩和他真不熟,更不知他是什么贼王?” 此刻的二人,还是易容伪装的公子和老头的样子。 冯良脸色肃穆,肃穆之中,带着一点凶怒。 “你们不认识,为何救他?” 庄萍解释说:“我跟他对赌,我赢了他。他欠我赌注呢。我不救他,我不就白赢了吗?” “你不信,可以去富龙坊问坊主。” 这句话,冯良信。 冯良相信,有这么一回事。但是绝不相信,单纯为了赌注。 寒光一晃,刀刃架在了杨骨铮的脖颈上。 “我再问一次,贼王在哪?”冯良冷怒神色,多了一丝不耐烦。 杨骨铮有些欲哭无泪,你问她,你刀架我干嘛? 庄萍咬着嘴唇,面露怅色,怎么办?该怎么办?我确实不知道啊?但是,我又该说点什么呢?说明我们的身份? 不能,不能说,一旦说了,白开正在做的事,可能受到影响。 可是?我该怎么办? “喂!冯捕头,差不多得了。我就在这!”忽然间,身后方,传来时晋的声音。 庄萍和杨骨铮看向再次出现的时晋。 冯良神色冷肃,没有一点波动,他清楚,只要这贼王没有真被自己擒住,那就不能高兴太早。 身姿微动,侧眼看去。 “你竟然还回来?是觉得,可以救下他们,再离开吗?” 时晋双手抬起,做出投降的意思。 “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我真心认命!这二人只是和我对赌的人,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一点,你可以查。” 冯良眼神盯凝注视着时晋,不敢有一丝松懈。 一手持刀,架在杨骨铮的脖颈,一手取出了两柄拇指利刃。 自己要把利刃打入这贼盗双腿,确认他逃不掉,才算安心。 “咻!” 暗器手势,利刃飞出,直打时晋双腿。 时晋瞪大的眼珠,冷汗直下,“咻!”,一个飞跃跳起,躲避了暗器。 与其同时,屋檐上空,一道身影落下,落下的声音,面巾遮脸,手持长刀,凌厉一刀。 冯良反应过来,挥刀对斩。 “铿!锵!”刀刃碰撞震声,两股不俗的刀势无形中爆发。 庄萍和杨骨铮,眼神一晃,那时晋的轻功身影冲来,抓起二人的袖手,尘土飞扬,奔逃不停。 杨骨铮吓得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 刚才,自己真的感觉,那冯良一刀要砍自己了。要不是他上空受到危险,自己怕是血溅当场。 庄萍反应回神,问说:“什么情况啊?” 时晋急促言:“是那段小子!我逃窜路上碰到他!一同来救你们了!” …… 一刀对击后,二人拉开身影,相距不到两丈。 段徒三看着这位久仰的神捕, 紧握长刀的手心,都渗出了冷汗。有些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今日自己,竟然要和他作战。 而且原因还是,他抓贼,自己救贼。 我的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冯良那双电目,此刻已经雷霆闪动。 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境。 “竟然,还有帮手,大意了……” 杀势煞意,流转周身,这一刻,这位神捕战势风暴狂起。 眼眸中,这不见面目的敌人,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此人好像,曾经也是捕快。 难道,是三司的人?六扇门里有和贼王勾结的叛徒? 第162章 双捕双刀 南京城内,一破裂门窗,无人的屋子外。 两个持刀的男子,本是一路,终点截然不同的二人。 这位大部分时候,都冷静的神捕,此刻很是愤怒。手中的那柄长刀,充满了凶势。 段徒三面巾遮蔽的神情下,带着不情不愿。 他并不想,和这样一位名闻天下的神捕交手。 不过, 他没有任何后悔畏惧,有些事,就是那样的,你不想做,但不能不做。 “你是哪里来的?不会是衙门里吧?”冯良质问一声。 段徒三没有回答,不过心里很是敬佩,神捕就是神捕,一眼看出了,自己曾经的来路。 段徒三微微颔首,一步向前,一步后退,既像是要战,又像是要逃。 神电冯良,一眼看穿了对方的选择。 踏步快冲,如同风雷电掣,寒光影动,靠近对方恰到好处的距离,那柄斩杀无数贼盗的利刃,自下而上,一道弯月光辉,斩向段徒三。 段徒三黑眸睛瞳一瞪,对方的出刀,不仅快,而且准!出刀的时机刚刚好! 刀刃的斩击,刚好能够斩伤自己。 面对这攻势,段徒三来不及任何反击,手掌紧握的刀柄,只能紧握。 整个人的身形,开始快步的后撤,后退极快,靴子划出了沙尘的脚下飞扬。 强!这是心中唯一的想法。 这也是一开始,心中意料的事。只不过真的感受的时候,还是会心中震撼。 怎么办?一种原始的想法,再次从脑海产生。 段徒三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救庄萍等人离开,然后拖延一点时间,最后撤走。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信心逃撤了。 不知该逃的时候,那只能,战一战! 一直后退掠起尘土的脚步猛得一停,紧握的长刀,以开浪蛟龙势振臂一挥。 自己刀法,是和零陵老捕快吴布学的,他的刀法讲究迅猛强攻,没有太多的诡诈招数。换句话说,这刀法,就是单纯杀人的。 段徒三的振刀挥出,猛劈向一直进攻的冯良。 那双电目,清晰看到对方的刀影轨迹,手持之刀,以横劈斩势,正面对击。 “铿——!” 双方的刀刃碰撞,一声金铁惊鸣的声音,在这无人的街道府屋外回荡。 段徒三劈刀开浪的力量,反震神捕的长刀,反应给他握刀的手腕。 这股力量令冯良皱了皱眉头,很是迅猛之力,换作另一个人,此刻可能已经脱手了。 一刀碰撞之后,冯良心中了然,不能和这敌人,硬碰硬出刀。 硬碰硬,这也不是自己刀法,自己用的是刀身短薄,易于弯动的长刀。这种刀,最适合,诡谲迅速的刀法,如同暴云电闪,恍惚之间。 这双刀碰撞,产生反应的机会,虽只有这一次,但是徒三,精准的把握住了。 一个踏步近身,大挥斩之势,转动身法,迅猛不停的朝着这位神捕出刀。 “呼!”“倏!” 刀势十分迅猛,挥斩之风,破风之声,清晰而耳。 冯良不是一般捕快捕头,面对徒三的机敏反应,他何曾未尝考虑,身法电掣,左右闪动,拉开距离。 那股刀风扑面而来,却无法靠近血肉分毫。 等到段徒三的刀势变弱,冯良迅速反击,轻薄的长刀,以下扫的斩势,诡谲刀法,砍向徒三的双腿。 只要任何一条腿被砍伤,立即宣布胜负结束。 习武之人,练武先练马步。只有先把下盘练稳,面对敌人才能“站着”。 “喝额!”段徒三面对这攻击,一个“燕子飞空”,掠地而起,跳上了墙壁的屋檐。 这是千载难逢,跃起的机会。只要对方的刀,在胸膛的位置,自己就没有跃空的机会。 跃上屋檐的段徒三,兴奋一笑,踩踏着墙头,迅猛的奔逃。 “想走!”冯良冷冷一声,一跃而上,持刀追逐。 身法电掣那般,紧紧的追逐徒三,段徒三一点逃离的可能都没有。 “嗒哒!!” 奔逃中段徒三,脚下后撩步伐,把瓦片朝后踢飞,一片片飞瓦朝后方干扰去。 “倏!!!” 这等伎俩,自然意义不大。 在冯良快刀之下,瓦片碎裂砂石。 砍几片破瓦,比砍鞭炮从容得多。 “倏!”冯良一个迅捷出手,一个蹬步劈斩,刀杀锋锐,如乌云密布中惊响的雷霆。 段徒三脸色一寒,感觉到了后方那一斩。 一个身形跳跃翻滚,如同一只猎豹,一跃之下,从所在的屋檐墙壁跳到了对面一丈远的屋顶。 神捕冯良的一刀落空,不过刀势在墙壁屋檐上留下一道利刃痕迹。 面对段徒三躲开,冯良反应迅速,很快便追逐上去。 徒三还是没有拉开这神捕的距离。 对方的追逐,依旧紧随在后。 “嗒哒哒!!”段徒三皱眉咬牙,眼珠左右移动,寻找机会。 没有机会。 不需半刻钟,这场追逐就会停止。 怎么办?怎么办? 思索间,眼神流转间,余光看到了某处,瞳孔放大又收缩。 神捕冯良追逐不停,攻势也不停。 哪怕他能看出,对方最终会逃不掉,但他也不愿等到那个时候。 事情只要没结束,一切皆有变数。 欲要出刀间,前方段徒三的身影变动,朝着一个方向冲去,最终,停在一处高屋上,黑眸凛凛的瞪望某处。 目如神电的冯良注意到了他的所望,面色一沉,追逐而停,就在后背不到半丈远的距离。 段徒三厉声问道:“神捕阁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冯良沉声言:“朝廷办事。” “朝廷办事?”段徒三咬牙恼声。 眼眸中,正望着一处府邸厅堂外,堂外正发生着惨绝人寰的骇事。 谁能想到,京师之地,有这等罪恶情景。 飞鱼服,绣春刀。 锦衣卫屠杀着府邸内族眷家丁,壮汉男子,老弱妇孺,血流成河。 段徒三怒瞪向冯良,“那些妇人孩子,也有罪吗?我不信!” 冯良没有回答,不知还是不敢? “你是三司六扇门,你是神捕啊!你们不是为了公道公正吗!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吧?”段徒三质问说。 冯良还是没有回答,眼神中,已是晦暗,无了精芒。 “你不管!我管!”段徒三恼言一声,一跃跳下,朝着前方府邸院子飞落。 第163章 人心豺兽 南京城江家江府,今日,如同炼狱。 有人“告密”,江家之子在京城鹳雀楼忤逆圣上,言圣上之位,来之不正。 锦衣卫得知,率人前来,擒拿江家之子。 锦衣卫的成立,本质也是也为了皇帝处理“这些事”。 入府后,锦衣卫言明来意,江府上下,为之惊惧。江家之子,更是悲怆解释,未有此事,自己是被诬陷。 是不是被诬陷的,锦衣卫不在乎这个,人先带回诏狱,慢慢“问”。 江府家主,心知自己唯一儿子,入了诏狱结果会如何。 自古入诏狱者,无论是否清白,都不会有人样活着回来,重者命丧于内。且这锦衣卫,无一不是冷血恶徒,屈打成招,诬陷栽赃,手到擒来。 于是乎,江家家主,召出家中打手,掩护犬子,让其逃命。 流落天涯也比入了诏狱强。 江家的反抗,给了锦衣卫屠杀的机会,顷刻间,内堂外院子,尸首遍地,哀嚎恸天,哪怕是无辜的妇孺下人,也在血刃之下。 “爹!”江家之子抱着血泊中的父亲,悲苦不已。 身旁的夫人抱着襁褓的孩子,依附哭泣。 “走……”江家家主颤抖的抬起血染的手指,发出最后一声。 一名面如同豺狼锦衣卫,手持滴答血刃,踩踏染红的地板,朝那已经绝望江家子走来。 这位嫡子神色苍白的看着这群毫无人性,如同豺兽之人。 跪倒的身躯挪动,挡在自己的妻儿面前,哭求道:“我……我跟你们回去……别再杀了……” 这位豺狼般的锦衣卫,面无情绪,冷血之目,盯视向那抱着孩子哭泣的妇人。 手中刀刃,依旧在咆哮,没有一点怜悯。 “倏!” 绣春刀挥劈斩下,如同凶兽撕咬。 “铿!”一道刀光从天空落下,斜斩向这冷血锦衣卫。 那豺狼般的睛瞳余光瞥视,凝盯之下,绣春刀反转劈上。 一声碰撞响声,火光飞溅。 一个蒙面的年轻人影,手持长刀,挡在了面前。 在场围观的锦衣卫,略微一惊,纷纷看向这多事的段徒三。 后方中央,一冷面如恶鬼,身着异色的飞鱼服的锦衣卫,微微挑眉。 这位江府嫡子,惊奇的看着相救之人。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父亲的朋友。 “你是何人?”豺狼般的锦衣卫,瞪望着段徒三。 “老子是人,你是吗?”段徒三愤恼怒声道。 这位锦衣卫,目色一沉,凶光凛然。 段徒三身后的男子哀声道:“这位大侠,我不知您是何人,但是,谢谢您来相救!不过,您莫在此费力了,以您一人,是救不了我们的……” “您眼前这位,是千户李春。后方居中那位,是指挥同知袁江。” 段徒三听其言,先是看着眼前豺狼般的男子,千户李春。 身上那股凶煞,依旧刚才挡住自己的一剑,自己已经明白,这是高手。 后面居中,面如恶鬼的指挥同知袁江,更是深不可测。 自己孤身一人,竟然赶闯入此,真是疯了啊…… “大侠,您要救,就救我这孩子走吧……”这位江府嫡子,又是父亲的男子,悲痛的看向襁褓的孩子。 段徒三咬着嘴唇,紧握长刀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谁也走不了!”千户李春,凶凛进攻,劈刀杀去。 刀法之凶凛,用刀的段徒三心中一惊。 “铿!” 惊归惊,没有一点畏惧,且愤怒的力量,不停涌上。 凶猛刀势,对拼着豺狼千户。 二人刀法,都属于正面劈斩强攻,对招之下,可谓是触目惊心,星火灿烂,看得其余的锦衣卫,倒吸一口凉气。 心中惊叹,竟然有人跟李春千户拼刀,打得有来有回,此人是何人啊? “铮铮!锵!” 后方那位指挥这场抓捕的指挥同知袁江,恶鬼般面庞上双目骤凝,冷冷一声,“抓活的。” 其余寻常锦衣卫,持刀包围,畏惧的缓缓上前。 抓活的的命令,让这千户李春有些诧异,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为何抓活的?乱刀劈死不好? 来不及思索,但只能遵命。 指挥同知这样身份的人物,今日前来指挥,身为千户的李春本就不理解。一般情况,镇抚司来指挥,就已是不得了。来这样的人物,只能肯定,这江家子,肯定有令同知大人必须出面的理由。 “喝啊!”千户李春,出刀变得更快,要以快烈的刀势,压制徒三,给其他锦衣卫刺伤偷袭的机会。 面对李春的攻势,段徒三不停的御守,振振之声不停,火星飞溅炸开。 余光中,那些锦衣卫不停的包围。 救人?自身难保! 段徒三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办,想破脑袋,也不知该怎么解决现场的困境。和刚才被神捕冯良追击,凶险程度,不值一提。 “大家,上!”围攻的锦衣卫,一人喝声,持刀上前。 其余之人,随即跟上,劈刀而去。 “铮铮铮!!!” 不知多少声刀刃震动,段徒三只觉得眼前寒光如镜,从眼前飞环而过。 然后,“额啊!!!” 一声声惨叫,那围攻而来锦衣卫,纷纷被利刃斩伤握剑之手,一个兵器脱手,“哐啷!”不停。 那千户李春反应及时,被击退十几步远。 “铿!”的一声,绣春刀刺入地板连接缝隙。 “哦?”指挥同知袁江眼眸凝动,露出惊异凶光,瞪视又一个多管闲事之人。 而且,高手中的高手! 负手在后,观战的姿态开始变化,那老茧的手掌,握住腰间的绣春刀,漫步上前。 段徒三趁着机会喘息换气,看着出现的身影,蒙面的对方,有些熟悉的气宇,但身影又不像。 “阁下是?”段徒三疑惑问。 “你说呢?”相救之人熟悉的声音故意说出 段徒三眼瞳瞪大,紧咬嘴唇,老大!镖头! 相救之人,不是别人,确实是白开。 白开此刻是易容成“纪丛”的模样,又伪装蒙面来救。 看不见的陌生颜面上,充满了恼怒之色。 一个个的!气死我算了! 第164章 指挥同知 白开趁着纪府家丁可以外出的时间,打算回去看看自家的镖师同伴们。 结果好啊,回去路上,看到庄萍几个,狼狈逃窜的样。然后得知,段徒三和那神捕纠缠,就寻找而去,结果更好了,六扇门的没意思,要闹也要和锦衣卫闹。 气得面皮下的白开,青红一阵。 “动手前,能不能看看实际情况?”白开手持一柄抢过绣春刀,和身后徒三怨声。 段徒三一脸的心虚,不知如何回答。 白开暂时懒得多言,眼神看向前方缓缓走来,恶鬼般的中年男子。 “锦衣卫指挥同知,袁江。阁下这是要和朝廷作对吗?”袁江冷面走来,一只手掌,一直放在刀柄中。 白开遮掩的面容,又是面皮易容,看不出真正的神情。但是那双愤怒的眼睛,已经说明了态度。 眼前惨死的尸体,但凡有良知之人,见了都不会无动于衷。 “纪纲的锦衣卫不奇怪,上梁不正下梁歪。”白开直言道。 这袁江眼瞳一沉,咧嘴一声,“指挥使大人名字,且是你能直呼!” 话音未毕,那刀刃出鞘,摩擦的声音随着刀风劈斩声,呼向白开。 “铿!” 那鬼势般的拔刀斩,快如鬼魅,在场众人,看都看不清。 拔刀虽然看不清,但是刀被挡下的一幕,清清楚楚。 “同知大人的‘鬼刃闪’被挡住了?”千户李春惊骇一声。 这位指挥同知,其武功之高,自己身为锦衣卫千户,虽然少见,但是也了解一二。第一次看到,有人轻易挡下他的绝招。 “额?”袁江面露惊色,一个迅速的收刀,往后退了几步,神色警然,打量这个不知来历,不知身份之人。 白开微微抖了抖手中绣春刀,刀刃银光晃动。 “我给你三次机会,刚才是第一次。”白开冷冷的和这袁江言。 那张脸色狰狞得更加像恶鬼。 “呵呵……”袁江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手中之刀,一股煞气杀势汇聚其中。 “好大的口气,我只是试探一刀,还以为我不济不成?” 刹那间,袁江劈刀而来。 这一刀裹挟着来自恶鬼肆虐的凶气,虚影之中,好似有无数鬼魅冤魂,飞旋其中。 那股刀势杀意,席卷白开方向。 没有和其交战的段徒三,眼眸中,好像看到了那股恐怖景象,额头不由落下汗水,抬起臂膀,遮掩抵挡。 “鬼杀斩,绝!” 凶凛恐然的劈斩刀下,正面落杀白开。 白开神色镇定,脚下步伐一动不动。 手中之刀,是刀如剑。 脑海中,闪过当年之战,剑圣之战,萧瑟九剑。 “倏!”刀作剑,一剑刺出,如同银龙破海,直冲云霄。 寒芒流星的剑尖,毫无杀气的刺向袁江的手腕。 剑未至,剑意已至! 袁江感觉到一股,堪比纪纲大人的气势真气,心神一颤,直接脱手,那凶凛的一剑,放开放下。 绣春刀直接掉落在地,整个人急翻转身法,翻滚数尺远。 这一幕,着实看呆了锦衣卫众人。 从未见过指挥同知大人如此惨败样,竟然斩都没斩下,凌空扔了兵器逃走。 千户李春瞠目望着白开,心中震撼,难不成,这是像纪纲大人一样可怕的人? “你还有一次机会。”白开平静淡然的说。 袁江的那张脸庞,无了血色有些发青,口中微微的喘息。 此刻,再给自己十次出手的机会,自己也不敢再出手。 眼神看着任务之人,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自己被人说像鬼,但自己还不想真的变成鬼! “走!”冷喝一声,毫不犹豫的往府外离去。 千户李春,怒叹一声,也只能离开。 那手腕纷纷被刺伤的锦衣卫,以另一只手捡起绣春刀,迅速跑开。 “呼……”看着离开,白开稍微松了口气。 就怕他们死缠烂打,到时自己把事情闹大了,麻烦就大中大了。 现在自己,在执行调查的任务,可经不起太多意外。 “老大。”段徒三带着感激的语气,说道一声。 白开转头看向徒三和这江家嫡子与夫人,肃言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随即,在白开的确认下,确认没有暗中窥视的探子,把几人护送到了杨府。 …… 杨府。 厅堂内,白开,阿英,庄萍,徒三,老杨,时晋,还有少年郎皆在堂内。 阿英静静的站在门侧,沉默不言。 庄萍绕着段徒三,一脸气恼,愤愤说道:“你搞什么?干嘛要和那锦衣卫起冲突?你不知道吗?京城百官,没有不怕锦衣卫的!” “你厉害,你一点不怕!孤身一人,逞英雄!厉害!”庄萍竖着拇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开眼神对视庄萍一眼,庄萍立即回到座位,斜着眼,不正面对看。 白开起身,绕着这自家这几个家伙,来回走动。 怨念的神情,不知从哪里说起为好。 “你们几个,行啊?去赌场,大杀四方。然后又和神捕玩追捕?最后再和锦衣卫来个冲突?” “你们本事怎么这么大呢?” “本事这么大,自己逃啊?别被逮到啊!” “我千叮万嘱,不要闹事,不要闹事!一个个的,我服了……” 白开无奈一叹。 一直静坐的少年郎,淡笑一声,“呵呵,你说完了吧?” 白开微微一笑,坐回原位,伸手示意。 “到你了。” 少年郎脸色一黑,“什么到我了?很好玩啊?” “我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真想给你爹报仇吗?我怎么觉得不想啊?” 庄萍、徒三等人眼睛一睁,惊诧的看向镖头,“老大,你是在调查你爹的死因吗?” 门侧的阿英,静默不语。 此事,鸡鸣寺的时候,自己知道了。 白开笑了笑,“诶!没你们想得这么重要。” 少年郎继续愤恼道:“你知不知道那袁江是何许人?他是指挥同知,整个锦衣卫就两个同知,位于指挥使之下!” “你现在从他手里救人,锦衣卫定会全城搜查。” 白开微微点头,然后问道:“那江家人,怎么办?” “这个你别管,我会安排的,你继续做你的事,不要管其它的。还有,你们几个……”少年郎回应说,看着庄萍几人,“老实点,这里是京城。” 庄萍、徒三、老杨点点头,表示认错。时晋一副,不关我事,我很老实的样子。 白开感激一声,“谢了。” 白开知道,他的庇护下,庄萍几人只要老实点,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段徒三突然问:“指挥同知这么大一个官,为何来指挥擒拿?” 白开思绪一愣,仔细一想,确实奇怪。 少年郎神色平静,没有太多的疑色,“你们管这个干嘛?管好自己。” 第165章 迷雾之花 杨府,后院内堂。 堂内只有白开和少年郎二人。 气氛凝肃,没有什么欢笑打趣,也没有抱怨愤怒,有的只是专注认真,互相交换情报。 白开把这几日在纪纲府中看到的,得知,转达这位少年,希望他能够分析出什么一二。 “当年送往江浦张淝的私盐,在纪纲府中?”少年郎眼神低沉,思绪流转。 白开回答说:“嗯,应该不会有错。首先,这件事就古怪。私盐这种东西,最终应该销往各城,把物换成银子。现在这算什么?难不成要纪纲自己卖?不合理啊。” “而且,每一箱盐都少了快一半。这更奇怪,吃也好,送也好,不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少年郎沉思着,抬眼看向白开,“我这里有个情报,也许有用。” “长江以南以北两处,不少天下府的成员,离开驻地,往应天府到顺天府的一带路途去了。” 白开神色一沉,有了猜测,“这是要……?” 少年郎回答说:“皇帝要再巡新都城,天下府那些他培养的独属手下,去的就是必经之路。” 白开皱了皱眉,笑了笑,“这好事啊,他要造反!咱俩还弄啥子?” “我俩就坐着,等着他被皇帝干倒好了。” 当今皇帝不仅怪和尚认定十人之一,武功更强,更有说法朱棣就是天下第一。最最重要的是,其谋略心智,非天下人可比。那纪纲无论哪一点都不可能胜得过朱棣。 少年郎面色一沉,“不行,我们必须亲自扳倒纪纲,不能让他施展计划,落到皇帝手中。他若是以锦衣卫的身份被擒,一切还好。但他若是以白虎堂堂主身份被抓,我们天下府将会很麻烦……” 白开眉头蹙动,微微念想,“确实……” 若他天下府的身份和朝廷出了冲突,到时候,朝廷一定会全面开战,必会天下大乱,腥风血雨。 少年郎又说:“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的权臣,他敢造反,敢对这样一位英伟之人出手,那定是深思熟虑!绝不可能一股脑的冲动!” 白开眼珠微动,“你的意思是,纪纲有极大的把握,造反成功?” 少年郎感叹一声,“朝堂百官,已经无人敢忤逆他。江湖上,他白虎堂堂主的身份,几乎可以做成任何事。如今要动手,你说他是自不量力,还是胸有成竹。” 白开眉头紧锁,脑海思略,陷入沉默。 话题一变,白开突然问少年郎,“那江家要被锦衣卫擒拿的嫡子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指挥同知这样身份的人,会亲自来?” 少年郎回答道:“这个啊。这件事,我问过了。” “一开始是有人传这位嫡子公子和人在酒楼忤逆圣上。此事传到锦衣卫耳中,所以来擒。一般来说,来一位千户就足够了。” “之所以来了一位同知,那是有人说,这江家当年协助过建文帝逃离,可能知道逃去何处。” 白开神色一凛,“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真知道,朝廷早就查出来了。”少年郎冷笑一声,淡然的说。 “哦。”白开点头应了声,确实也是。 少年郎叹息一声,呼了口气,“诶……” 目露认真诚然之色, “总之,我们要快一点。距离皇帝北巡京城,没多少时日了。我们要在之前,把纪纲绳之於法!” “嗯嗯!”白开点点头。 本来还指望和他交换情报,能够更看清楚一点全貌。 结果现在,又有了新的疑惑。 这纪纲,凭什么造反,凭什么认为他能造反成功?他能杀了朱棣?若朱棣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可怕强大,天下不存在能杀他的人。 一团迷雾雾气更加弥漫,遮挡了那真相之花。 …… 二人议论结束后,白开去府邸内堂,见自家几人。 阿英站在门侧旁,一言不发,静静看着。 庄萍几人不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一个个眼神飘移,不知脑子又在思量什么。 “我的事,还要办,你们啊,老实点吧,我求你们了。”白开一脸无奈,有些恳求的语气。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不愿把他们带来南京的原因。 “老大,你这话说的,说得我们很不懂事一样。”庄萍苦笑一声。 此前是不知道白开正在调查他老爹之事,若是知道,定不会去那赌坊,更不会和什么神捕起冲突。 杨骨铮拍着胸脯说,“老大,我一直很听话的,我最怕麻烦了。” 时晋所有若意的笑说:“我更不会惹麻烦,您甚至可以喊我滚!滚离京城,滚出应天府!” 庄萍冷瞟他一眼,“手下败将,你想跑是不是?没我的意思,不准离开!” 时晋哀声一句,一脸惆怅。 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和这妮子有什么赌注,现在好了,自由没了。 庄萍嬉笑的走近白开,笑问说:“老大,我们镖局不是缺人吗?这家伙,我赢回来的,可以进我们镖局吗?” “额!”时晋眼神一惊,激动道:“喂!这不行的,我是贼!和你们是对立的!” 庄萍冷言一声,“你改名换姓名,要不易容,多大点事,闭嘴!” 白开咬了咬嘴唇,陷入深思,确实没想到这一遭。 突然镖局多了一个贼,还是官府通缉的贼王盗王,有点不合规矩…… “这件事,等我解决问题,回来再说。”白开回禀道,一时间也没法给答复。 庄萍点点头,“嗯。” 段徒三见二人说完,也走到了面前,手中那一本册子,册子上写的,都是庄萍让时晋调查那少年郎的信息。 “镖头,这个您拿去看看,也许有用。” 曾经捕快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册子上查出的乱七八糟,对于白开而言,会有价值,但什么有价值,自己并不清楚。 白开接过册子,无奈一声,“诶,我知道了。” “那么,我走了,老实点。” 白开再次郑重念叨一声,往内堂大门出。 门侧旁一直沉默的阿英,眼神对视而来,淡淡一声,“小心。” 白开颔首一笑。 第166章 蛛丝成网 纪府。 白开假扮的家丁“纪丛”重回府内。 路上翻看了徒三交给的册子,脑海中,整理着这一条条事件的思绪。 一年前私盐的镖,天下府的叛徒白虎堂堂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名正言顺扳倒,造反的底气…… 每一件事好像都有一些联系,但那根连接的蛛网丝线却看不清楚。 “那小子,到底隐瞒我的真相,是什么?”白开神色微凝,心中呢喃。 心里很清楚,那个少年郎隐瞒了一些关键的真相。不仅如此,甚至有些话都是假的。他需要用谎言来掩盖某个事实。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干掉纪纲。也就是说,除了纪纲的事,其它事都有可能是假的。 不过,白开并不是很在意,自己依旧好奇的只有一点,纪纲真是杀了老爹的凶手?他为什么要杀? 一年前,他出现在江浦真的只是巡察路过,还是特意前来? 那批私盐,为何到了府上? 正疑惑间,一群人,或者说,“一种人”,正从廊道步伐节奏一致的路过,往厅堂的方向去。 白开到了府上几日,第一次看到这些人。 从纪丛此前的交待中,知道府上有那么一些人。 纪纲后府中,豢养着近千数的门客。 有钱有势之人,养门客属于常事,古就有孟尝君门客三千之典故。纪纲如此权势,招揽江湖侠士为门中食客,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些门客都一种情绪,或者说,根本没有情绪。 白开眼瞳放大又收缩。 这种人,自己见过,这不是门客,这是专门培育的“死士”! 世间最好的死士,便是傀儡一般,没有情绪没有感情,只知命令。 白开既惊讶又理解,以食客之名在府中培养死士,如此胆大妄为,也只有纪纲做得出。 至于查他,他就是查人的锦衣卫头子,谁查啊?所有的情报,最终都会到他手中。 白开如今的身份,不敢多看,立即拐道离开,往府中其它地方忙活去。 这些死士平日都在后府院落,一日三餐都是有人专门送去,今日怎么往厅堂方向去? 白开思索着,越发明朗。 再听话的下属,怕是也没有傀儡一样的死士值得信任。 如今召见,应该是死士中领头之类的,通过他们,把命令安排给其他死士。 动用这些人,那定是谋划大事。 他打算用这些人去刺杀皇帝? 不对?他们应该有其它任务。 若是纪纲真的能在路上埋伏截杀皇帝,那京城这边,需要有人控制,绝对信任的人控制。这群死士,定是控制皇宫,对付太子王爷的兵力。 “这样就合理了……路上有天下府自己势力的高手,京城有死士和锦衣卫……” 白开抖了抖眉,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有足够的人手镇压控制,那又怎么样?这根本就不是完全的计策,这只是合格的计策。这样的安排,不可能是他成功截杀皇帝的底气。 而且,这些死士还差东西,和盐一样重要,数量庞大,即使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好办。 “我要再去看看……” 白开自言自语,目露坚定。 刚回府中的白开,不顾被管事注意的情况下,再次消失,伪装潜行,到屋檐的某一处,借助角度,窥视主堂的情况。 厅堂附近,无了任何家丁外人,纪纲要面见谁,吩咐什么事,都会把无关人赶走。 他喜欢在厅堂发号施令,这里是整个府邸最大最气派的地方,坐在主座上,就像朝堂主座上那人一样。 “人呢?”白开心中低语,凝视着堂内画面。 没有看到纪纲本人,只看到那十名毫无情感的死士,想必她们就是府中近千门客死士的领头,由他们来传达主人的命令。 除此外,还看到那冷面无情的大总管铁剥皮。 没一会,纪纲走了出来。 白开神情骤惊,眼眸中,那纪纲身着一赤色衮龙服。 那衣袍之精致,绝对不是寻常绣手可以仿制,绝对是皇宫专门的裁缝才能剪裁出。 白开回想少年郎给予的纪纲情报,传闻他当年查抄过已故吴王的家,赤色衮龙服唯有王爷也穿,也就说,这是从吴王家中私下带走的。 厅堂内,十名死士拜之,口中“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免礼!”凶戾威武的面庞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侧旁的大总管铁剥皮,神情冷酷,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同喊的意思。 身侧之人还不是真的万岁,是的那一天,自己会喊。纪纲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其没有太多情绪,现在可以不喊,可到了那一天还如此无礼,就莫怪不讲情面了。 “汝等,都是我的心腹,我信不过别人,但信得过你们。” 纪纲面色一沉,目露精芒瞪视这群傀儡般的下属。 “接下来我说的,都记好了……” 相隔较远,屋檐上的白开全神贯注盯凝,自然是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敢太过靠近,里面那二人即使听不到任何声响,但凭感觉,就可能察觉自己。 越远越安全。 至于说了什么,对于白开而言,没这么重要。 脑海中的蛛网,一缕缕丝线逐渐明朗。 ———— 城内偏僻处,杨府。 白开离开后,庄萍几人,从白天到晚上,暂时还算老实。 哪都没去,就在府中待着。反正那少年郎吩咐过管家,要什么给什么。 所以众人,吃喝也算享受。 “那杨公子真是客气,京城最好酒楼的菜肴派人送来,现在还是热乎的!”杨骨铮大快朵颐的说道。 段徒三接话说,“那公子不姓杨。” 杨骨铮当然知道,但是,自己姓杨啊, 也巴不得对方姓杨。我们杨家人,就是这么大方! 时晋皱眉苦脸,时不时看像庄萍,心中还在想关于对方让自己在永州镖局当镖师的事。我怎么能当镖师呢?我可是贼啊! “别老是一眼一眼的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庄萍冷怒一声,“你输了,就要服输。” 时晋咬着脸,又气又恼。 阿英静静的吃饭。 “吃饭呢?”忽然间,门口传来白开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面露诧色,谁能想到,白天刚来,现在又回来了。 第167章 扳倒行动 “老大!”“镖头!” 众人眼中放光,激动看向归来的白开。 老杨身子往后一仰,抬起手势,兴奋说:“别解释,我懂!以咱镖头老大的本事,肯定是搞定了!” 白开淡淡一笑,走到饭桌前,拉起一个椅子摆坐。 “你想多了,我没那本事。” 说着眼睛在桌面扫动,轻声低语:“筷子,怎么没有筷子?” 徒三不解道:“镖头怎么回来了?出意外了?” 白开眨了眨眼,愣了愣,“意外到没有意外……” “回来主要是……” “你怎么回来了!”此时,少年郎激动跑来,喘声问喊。 白开转头,笑看向少年郎。 “我正想找你呢!” 少年郎脸色并不好,还带着点怨气。 北巡没几日了,对方不珍惜时间调查纪纲,动不动就回来,简直就是不停给敌人露出破绽。 “说!”少年郎闷闷道。 白开笑说:“您给我双筷子吗?” “……”,少年郎咬了咬牙,炙热的眼神压住愤怒情绪。 …… 少年郎坐到一旁太师椅,稍稍平复了心绪。 白开拿着筷子,打量桌前菜肴,认真问道:“这是哪家酒楼啊?我们回去的时候,要一份带上船吧。” “你能不能说正事,别这里左一句右一句的!”少年郎愤愤的说。 白开淡淡一笑,看向镖局的同伴。 “也没什么,我回来借个人。” 说着,眼睛盯向那贼王时晋。 时晋往后一缩,有些猜到了一二,“不会吧?我是良民!” 庄萍明白白开的意思,看向时晋,“你!跟我家镖头走!听他的命令!” “差不多得了!你命令我很多次了!老子只是输了一把,不是输的卖身契!”时晋气势振振,又软弱无力的说道。 庄萍哪里管他那些废话,翻了个白眼。 白开真诚看向时晋,“拜托!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就是偷一件衣服,偷完你就跑!什么都不要管!” 少年郎还不清楚为什么,不过他不在乎,眼神带着威胁的凶光看向时晋,“你不去,我就把你送到锦衣卫诏狱。” 时晋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那少年郎,打从心底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目光看向白开,叹声说:“白镖头,你之前从冯良手里帮过我一次,这一次,我帮你。” 白开感激笑说:“多谢!” 然后放下筷子,起身看向少年郎。 “别坐着了!去外面,谈正事!” 少年郎一头雾水,起身同出。 庄萍咬着筷子,看着越来越奇怪的白开,心中越发好奇。 阿英看着离去背影,目露锐色。 少年郎跟着白开离开内堂往后院漫步走去。 “你的意思是,让那贼王偷衮龙服。”少年郎肃声道。 白开平静的说:“他是盗中之盗,应该能得手。不过,得手之后,也可能被察觉。” 少年郎解释说:“没有用的,那不足以扳倒纪纲,除非你能让所有人看到他穿。一件衣服,证明不了什么。” 白开从容的说:“你考虑的,我都考虑了!你不用管我接下来怎么做,我只需要你,到时帮我……” 少年郎听着白开的要求,严肃俊逸的脸色没有太多为难,“这个简单,只不过,你要是失败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之后影响会很大,始料未及。” 白开苦笑一声,“应该……不会失败吧……” “诶……”少年郎露出了惆色,喃喃自语,“我现在怎么有些后悔啊。” …… 次日,天空灰蒙,阴沉晦暗。整个南京城,沉闷肃杀。 纪府外十丈远,某处屋檐上。两个人影,站在上方,借助刚好的一点视线,遥望那座府邸。 “额?啊?”时晋看着白开,又看向纪纲府,整个人一副失了神的样子。 白开安抚的说:“不要怕,这纪府和寻常府邸差不多。你当年都去过汉王府,这指挥使府,算什么?” 时晋惶恐的说:“算什么!可太算什么了!汉王又指挥不了锦衣卫。他最多借赵王的权利,命令一下三司衙门。这锦衣卫比三司凶残多了!” “若是发现是我干的,我以后就完蛋了!” 白开安慰说:“没有这么夸张。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扳倒这纪纲。他倒了,你反而是大功一件,朝廷不会抓拿你!” 时晋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白开。 “真的?” 白开应声点头:“真的。” 时晋想了想,咬牙决然,“那好,我偷什么?” 白开回答说:“一件赤色的衮龙服。” 时晋抖了抖眉,“在哪里?” “额?这个?”白开一副困惑的神色,“卧屋?书房?还是哪里?你都去看看。” 时晋脸色一黑,“你当我逛街呢?到处看看?知道里面多危险吗?我当年认识一个轻功很好的同道,就好奇去纪纲府,去看一看胭脂榜美人,结果被抓到,活剥了皮!” 白开淡淡说:“放心,你若有事,我就救你!” 时晋长呼一口气,缓和心中惧乱。 “我去,我答应了,肯定去。” 白开感激一声,再次回到府中。 时晋带上面巾,遮掩样貌,身形神速,小心翼翼的进入纪纲府。 进入府中,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潜入内屋,无声无息寻找盗物。 他已经从白开口中知道,这府屋内,不仅有纪纲这个深不可色的存在,还有一位血幕第二的杀手刺客。 当杀手的人,最为敏锐。越是厉害的杀手,感知越是精准。他们无需看到人影,隔着一面数寸的土墙,有时也可以意识到敌人。 “咻!” 残影一瞬,时晋越过家丁视线,潜藏于屋檐下,谨慎的继续前进。 按照白开的意思,衣服应该在后方屋舍。且如今纪纲不再府中,府中只有大总管铁剥皮。自己小心一些,应该一切无恙,应该吧…… 易容成“纪丛”的白开,忙活下人活计,测算时间,判断时晋的进程。 等差不多时候,放下自己家丁的职务,趁着无人注意,翻越屋舍,往府中禁地的瑶楼去。 那栋楼内,应该就有自己的答案。 第168章 调虎离山 纪府内,一道极为熟练的潜藏身影藏在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 盗中之盗,贼中之贼,这个名号当年正是这京畿之地获得。 那时年轻气盛,同道怂恿几句,莫名其妙的摘下了魁首。如今回想起来,时晋有些后悔。当年若是矜持些,如今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日子了。 谁想每日当一个朝廷追捕的贼寇,还能重来吗? 时晋眨了眨眼,一个身影掠动,窜入府邸后方。 “是里面吗?还是书房?还是哪里?”时晋自言自语低声着。 无法确定的他,只能一个个尝试,靠近书房窗户,取出特殊工具,撬开窗户窗栓,其谨慎小心下,没有一点声响。 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进入书房中。 书房内,望之奢华,身为贼盗之王的时晋,一眼便能看出什么是宝贝。 西域的佛像,江西的瓷器,苏州的家具,贡品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排排不知哪些名家的孤本典籍。 “真会享受啊……”时晋不由得呢喃。 自己除了皇宫没进去过,也算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地都见识一二,但没有一富贵之家比这指挥使府更令自己惊讶。富贵之人获取的,基本都是靠钱就能办到。而这里之物,很多和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清醒点! 时晋猛得摇了摇头,提醒自己别犯病。现在不是好奇那些珍宝贵物的时候,自己前来,是有目的的。 赤色衮龙服?在哪? 时晋眼神扫视,一晃间,就把书房的摆设映入眼帘,并没有看到什么衮龙服。 “这玩意大逆不道,应该藏在哪里呢?” 时晋小声嘀咕,开始在书房内搜寻,翻箱倒柜,寻找机关。 没有?这也没有,难道在卧屋? 纪府大总管铁剥皮,一身儒衫长袍,走路无声无息,正往书房来。 那双冷目下,带着不可窥视的死气杀意。 “咯吱!”的一声,书房屋门打开。 铁剥皮踏入书房的一瞬,眼神微动,那眼瞳中闪过一抹异色。 “额?” 杀手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这书房内,有过一股鬼祟之气,就在刚刚,有人进来过。 冷目凝视,看着书房的摆设,陈列的柜子被人动过,抽屉刚被拉开关上…… …… 纪纲卧屋。 时晋取出一透明海鲜软骨打造的钥匙,这特殊的工艺下,这钥匙拥有坚硬和弹性两种特性,可入任何锁孔,通过内力挤压成为一把新钥匙。 “咔!”的一声,一精致华美的柜子被打开。 时晋小心翼翼的收起金锁,双手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赤色穹中, 一条龙蟒张牙舞爪。 “还真在这。”时晋倒吸一口凉气。 起先还是有些怀疑,这指挥使府邸真有如此大逆之物?如今不仅有,而且就放在卧屋,没有太大的封闭藏匿。越发坚信,这纪纲已经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到了一定程度。 “咔!”“哐!”,锁被破毁,卧屋大门被推开。 一气呵成,转眼之间。 “咻!”一道凛冽的身影冲入这纪纲卧屋,双目凶冷,看着被打开衣柜。 铁剥皮扫视着无人的卧屋,走向衣柜,那件消失的赤色衮龙服让其整个人心神一颤。 “衣服呢?” 这意外发生,立即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知纪纲的哪个仇敌偷走此物。若是此物到了皇宫内,那就大事不妙。一件衣服虽然不会让纪纲陨落,但绝对会让这次的计划受到影响。 “刚刚盗走的。”铁剥皮盯凝着衣柜的痕迹,笃定的说。 卧屋遮挡暗处,时晋此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悬立其中。 眼瞳的血丝因惊恐而乍现。 从未见过这个敏锐可怕的人,何等的干脆利落,幸亏自己反应及时。 快走吧!再不走,我要撑不住了。 时晋低沉的神色,扫视一番卧屋,转身往门外出。 时晋瞪大的眼瞳微微缓下,黑眸中,一银色寒星飞来。 “铿!” 一道锁链钩爪,飞射杀出,打在身影躲过的墙壁上。 “靠!”时晋惊惶一声,身影全速冲向窗户,“砰!”的撞破窗纱,手抓赤色衮龙服而逃。 “哪里的贼!”铁剥皮杀气骤现,飞影冲去。 “嗒哒!!”时晋咬牙嚎叫,在哪屋檐瓦片上飞逃。 这逃得比当年白开追自己还要拼命,当年白开追自己,自己本没有感受到杀意杀气,但是这铁剥皮不同,真心实意的感受到,若是慢一点,自己真的会被剥开一层皮! 时晋此刻根本不敢回头,身后好似索命的幽魂,一旦回头看一眼,就会被其鬼爪钩住。 “倏!”那锁链钩爪,流星追月而去。 “哐啷!”击中之中被一击而碎,飞石碎瓦。 差一点点,时晋就被凌冽之杀击中。 铁剥皮眉头一沉,“耗子一样快……” 这番追抓的动静下,整个纪府都听到了。纪府向来都是沉重寂静,下人们连嬉闹都不敢。如今这般吵闹,又惊又奇。那个贼人敢在锦衣卫指挥使府邸闹事? 一直等待的白开看到时晋成功,为之一喜,但十分担心。 快跑啊!快啊!引开这个家伙! 白开此前虽答应了会相救,但不想出手,自己一旦出手,前功尽弃。 暗中出手都不敢,那铁剥皮极为敏锐,若是发现府中有人暗中相助,他极有可能留下,放任时晋逃走。 视线中,时晋从屋檐顶上冲出了府邸,朝着京城内跑去。 大总管铁剥皮也追逐于后,二人的身影逐渐缩小。 “呼……!” 白开摸着胸口稍稍放松一声。 接下来,轮到自己了。 眼神一转,看向那栋瑶楼。 “咻!”轻功掠影,身影闪烁,恍惚之间,来到了瑶楼门外。 “咚咚!!”先是礼貌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开门的视线,立即看到那美艳动人的女子,胭脂榜第二,雁飞鸿。 她妩媚笑来,没有一点敌意。 “公子,你是来找我吗?”雁飞鸿温柔笑问。 假扮成纪丛的白开,神色冷淡,目色认真,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雁飞鸿故意的说:“为了救我,逃出囚笼,引开铁总管,真是不易啊。” 白开抖了抖眉,郑重的问:“姑娘,我们是一路的吧?” 第169章 未料之处 妩媚美艳女子眼神流转,身姿往椅子上一坐,似笑非笑的说:“不然呢?不是一路的,现在跟你这掰扯?” 白开微微松了口气,当初自己第一次进入,对方似乎有意让自己离开,就大概判断,她不是敌人。若是敌人,可能活不到如今。 “你引来铁剥皮,不会就来问我这个吧?”雁飞鸿轻声笑问。 “那肯定不会。”白开回答说,对视问道:“这瑶楼内,有什么机关吗?” 雁飞鸿皱眉笑说:“这瑶楼内,到处都是机关。” 白开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这瑶楼内,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么?比如能藏东西的机关楼阁。” 雁飞鸿微微笑说:“我这里待了一年了,每一处机关我都了然于心。没有你说的那种。” “怎么?你是觉得,这里有什么能够制裁纪纲决定性证物不成?” “呵呵,你这样就想多了。此楼单纯是为了我而打造……” 白开骤目凝神,四处盯凝,寻找着什么。 应该是此处,没有比此处更适合的地方! 那东西,数量巨大,若是不存在隐藏的楼阁,那么…… 白开直接趴在地上,静目沉心,握拳的手敲击着石板。“咚!咚!咚!” 雁飞鸿秀眉美目一震,突然惊觉,这一年来,自己调查过每一处,不仅这瑶楼,甚至死士的后府,纪纲的卧屋都暗中调查过,唯独自己住了一年的楼宇地板下,从未在意! 一个天下美人榜排名前列的女子,怎么也不会有趴在踩踏的地面,把脸贴在上面的想法。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避开污秽肮脏。就像女子看到镜子,都要照一照的习惯一样。 “声音不对。”白开肃色沉声。 地板下方若都是泥土,传回的声音会更为厚重紧实。然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空荡回响。这也意味着,下方是空的! 白开欣喜起身,“砰!”真气缠绕的手掌从缝隙破开地板砖石,随着撬动,砖石被掀开,眼帘中,是一精铁铸造的地门。 精铁之门没有任何锁孔,没有任何打开痕迹,所有的缝隙,都被铁液浇灌,这也意味着,这是一扇只会开启一次的门。 “这是……!”雁飞鸿惊瞪着脚下铁门,怎么也没想到,“灯下黑”发生在自己面前。 “咚咚!!”白开再次趴下,敲击铁门,回响传来,毫无疑问,下方确实是空的。 “呼……!”白开喘息一声,陷入难堪。 “这铁门非同寻常,应该也是建造此楼的机关大师打造。悄无声息的打开它,绝不可能。” …… 京城内,两道身影正在一追一逃间。 时晋拼了老命的在逃,但怎么也甩不开那铁剥皮,对方的杀意已经席卷全身,自己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要被那鬼爪钩锁刺入血肉。 “不是说好了会救我的吗?人呢?人呢!”时晋哀嚎的喊着。 “倏!”流星般飞射,如同幽魂鬼爪活的般,抓向了时晋后背。 时晋背后一凉,已经察觉到,但是来不及闪躲。 “铿!”的一声,一道暗器飞射钩爪,打停了方位。 “额!”铁剥皮面色一冷,余光瞥视,一个素未逢面的商贩不知从何而来,突然的出手。 与此同时,几道黑影飞跃翻墙,手持兵器,朝着铁剥皮杀来。 每一人都是高手好手。 “铿锵!铮铮铮!!!” 铁剥皮挥动锁链钩爪,一道银色的旋风屏障转瞬间挡住这些人的偷袭。 时晋猛的呼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出现相救之人,不认识,都不认识,但是自己得救了! 十丈远的一处楼宇内,一个俊逸洒脱,华彩照人的少年郎,肃色然然的望着。 按照白开要求的,自己接下来,要出手阻挡城中的混乱。 至于白开具体如何,自己并不清楚,只能信任。 城偏某一处,几人躲在屋顶上,遥望着远处的情况。 “你们看得懂吗?”庄萍疑问道。 杨骨铮摇摇头。 段徒三思索着,遂说道:“那用钩爪之人,是为杀手,杀手中的杀手。” 评赞中,那阻止铁剥皮的几人,陆续血洒穹空,皮肉分离。 阿英静静的望着,沉默不语。 杨骨铮看得背后发寒,畏惧的说:“我们看看就好了,可别冲动啊。” 庄萍愁眉困惑,呢喃的说:“老大到底在做什么?” …… 纪府,瑶楼内。 美艳女子拨动青丝,淡笑说:“你发现了又如何?你能打开不成?” 白开围着地下铁门来回走动,神色惆然。 天下第一机关大师的铸造,如此铸造,更说明了里面东西的重要。这也说明,自己的判断没错。 打开它?喊时晋过来,他恐怕也没法子。 铁剥皮如今应该被少年的人阻挡,这意味,他很快意识府中有样,会立即回来。 “没办法……”白开轻喘一口气。 看向雁飞鸿,“有兵器吗?” 雁飞鸿抖抖眉,施展轻功飞影,一跃上楼,接着,一物顺着楼梯空隙,飞落下。 “啪!”白开一把接住,目露精芒。 “好剑!” 虽未开鞘,但能发自内心的感受,这是何等兵器。 雁飞鸿掠影落下,沉声道:“这是纪纲以前的兵器,名叫‘睚眦’,他如今不用了,送我了。” 白开拉出长剑,那凶煞的剑气,隐隐可见。 “他以前用剑?”白开好奇道。 雁飞鸿回答说:“剑和刀本质相通,他年轻时候用剑,奈何剑道一途怎么也走不到极致,就该用刀了。” 天下兵器,江湖用剑的至少八成,剑道气运皆被萧雨节笼聚,他不死,用剑者永远无法登峰。刀者,虽不少,却还能走出登峰之路。 “一刀”纪纲,便是走出此道传说。 寒光闪烁,白开拔出长剑,对向机关铁门。 雁飞鸿目色一凛,“你是打算破开此门?” “这可是纯精铁打造,还是机关大师的手笔,你剑术再高也破不开的。” 白开平静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呼……” 白开再次呼吸喘息,缓和心境。 微微闭上双眸,脑海中闪过当年与剑圣一战,其剑术之高,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第二人。 识海中,空白的天地,持剑的自己于其中。 视线前,一道墨色的身影。施展着剑圣的《萧瑟九剑》。 其一生剑术精华造诣,每一剑皆是极致。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第九式! “倏!”“铿!” 一股剑气无形冲天,突然睁开双瞳的白开一剑斩下,铁流苍龙咆哮狰狞,剑光寒意,斩荡惊鸿。 第170章 罪证 一声斩龙落海声,铁流苍龙鳞甲破碎,开膛破腹,哀鸣坠海。 “喝……”斩出那剑圣第九式的白开,喘息连连,呼吸吐纳。 那精铁机关的铁门,破裂炸开,剑气冲击的白烟袅袅升腾。 这惊骇的一幕看着这位美艳女子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做梦,还是做梦。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嘶嘶嘶!”“噔!当!!!” 刹那间,整栋瑶楼的机关触发,一道道铁栅铁门封锁了整栋楼宇,楼宇里面完全化作囚笼。 森然肃穆的气息,笼罩楼内二人。 雁飞鸿瞪目惊声,“不好!” 白开神色沉着,肃声道:“这铁门机关连接这瑶楼,铁门一旦被强行破开,就会触发封锁。” “咔!呲!”异样的声音在楼顶传来。 二人惊异,抬首望去。 瑶楼楼顶,机关屋檐洞开,“嗖!”的一声,一道飞光射空,炸响一声,红焰烟火璀璨在蒙蒙阴云中,京城之内,无人不知。 白开和雁飞鸿虽然看不到楼外炸开的焰火,但是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环扣一环!这是通知纪纲的信号!”白开神色一紧,肃声说道。 雁飞鸿咬牙骤目,盯视白开:“你的后手呢!” “什么后手?”白开神情懵然的问。 这美艳女子脸上顿时无了一点妩媚之色,“呵呵?合着你是想一出,做一出啊?什么后手也没有,就乱来了!” 白开淡淡一笑,“诶,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眼神往下打开的地门,若猜想没错,黑暗之下,潜藏着扳倒纪纲的罪证。 …… 纪府瑶楼的射空的烟火璀璨,顿引起城中注意。 寻常的百姓江湖客,并不在意,只当做是有钱富家人的爱好,白日焰火。 但心知怎么回事的大总管铁剥皮面色惊变。 “调虎离山!” 这一刻,终于明白怎么一回事。 “勾魂索命!” 绝杀的杀招钩爪使出,血肉飞溅,阻挡自己几人瞬间惨烈败倒。 身影轻功,欲要朝纪府回去,“咻!!!” 又有数道身影出现,拦截去路。 这些人和刚才被杀败的,都是京师内天下府的成员,受到少年郎的号令,前来阻挡。 少年郎神色紧肃,看着某个方向。 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 对这烟火产生反应的,可不止铁剥皮,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府邸的主人。 那烟火好似一条引线,点燃了炸药,无形爆炸席卷整个京城。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化作黑色风暴,呼啸的狂风利刃凶煞,吞噬一切的掠过所过之境。 “好家伙,你真成功了!”少年郎双手猛得抓紧楼宇围栏,露出了狰狞凶然的笑颜。“哈哈……!” 京城内,少年郎的势力手下,纷纷现身,飞跃翻身,朝着锦衣卫阻挡纠缠。 “铿!”“铮铮铮!!!” 顷刻间,京畿之地爆发一场混乱厮杀,众目睽睽之下,刀光剑影,血色弥漫。 百姓们纷纷吓得躲逃远离,那些京城无关的江湖客,一个个难以置信的躲在远处看戏。 “这里可是京城?谁疯了吗?敢在京城动手,还和锦衣卫动手!” 躲在远处的庄萍等人,看着市井街道的厮杀交战,瞠目结舌。 “啥意思啊?这也和老大有关?” “疯了吧?这……这……” 一直沉默的阿英,身形一闪,消失在几人面前。 “阿英姐!”庄萍惊声一句,有些茫然。 段徒三决然说:“我们也去帮忙!” 说完,踩踏屋顶,燕子飞空。 杨骨铮心神颤栗,一脸苦相,朝着背影喊:“那是锦衣卫啊!” 庄萍咬牙一凛,“走!跟我走!” 说着一跃落下屋檐,朝着战乱方向跑去。 杨骨铮一脸无奈,无可奈何的跟随追去,“等一下我!” …… 纪府,瑶楼。 白开从屋中拿了一灯笼,照明而入。那雁飞鸿跟随而往,想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 顺着楼梯往下,直到地室屋中,阴沉黑暗。 火光照耀,拨云见雾。 这能够扳倒纪纲的罪证,就在眼前。 “这……?”雁飞鸿低眉沉目的看着架子上摆放堆积。 数以万计的兵器甲胄,足够一支数千人军队的使用。 白开神色镇定平静,从容一声,“一切解释得通了。” 纪纲造反的计划中,府中的死士,还进行京城的镇压控制。除了他们,也许还有一些藏在京城的人。 这些人谋逆一定需要兵甲,且数量极多的兵甲! 兵甲之物,尤其是甲胄,受朝廷管控。 这样东西,皇室一直紧盯,不允许京师之地,任何一地出现。哪怕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资格没有哪个胆子正面运转。 他只能,借助漕运,把兵器甲胄,藏于私盐之中,送到府中。 用私盐藏匿有一种好处,第一可掩人耳目,被得知了,上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盐可掩盖兵器,把整个箱子封锁成实心,运输之中,不会有任何碰撞的声响。 “所以,厨房私盐的箱子,取出兵器甲胄后,才会每一箱都是只有一半的盐。” “呼……”白开轻吐息一声,思绪继续流动。 一年前,纪纲借助巡察的名义去往外城,之后到了江浦,主要目的,应该是亲自监管运输这批造反的兵器。这件事的意义重大,别人他不放心,所以亲自运送回去。 当初长风镖局把镖物送到,自己老爹白一波,可能是不小心发现了镖物内有什么,所以被那纪纲灭口。 至于这瑶楼的建造,外面传闻,是为了这位胭脂榜第二美人雁飞鸿打造,实际是掩人耳目。 借助天下第一机关师的本事,打造这藏匿的兵器库。等待时日的一刻,再开启兵库。那些探子谍子,怎么也查不到此处,就连住在此楼的雁飞鸿也想不到就在自己的脚下。 至于知道这件事的人,想必已经被灭口了。 “这里兵器甲胄太多,纪纲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运转走,且这些是金铁,一把火也烧不掉。这一次,他再大的权势,也逆转不了。” 白开沉声坚定的说。 雁飞鸿苦笑一声,“呵呵,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吧。” 第171章 一环接一环 京城内。 往纪府去道路方向,锦衣卫被一群突然出现的百姓江湖客干扰,这些人身手不凡,来历不明。 收到命令,急着赶往指挥使府邸锦衣卫有些措手不及。 “这群胆大妄为的人是谁!”身形微胖,气势汹汹的指挥佥事庄敬,愤愤怒道。 镇抚庞瑛神情惊诧中,“不知道啊?什么人敢对我们锦衣卫动手。” 千户王谦,千户李春手持绣春刀,带着锦衣卫同僚,杀出血路中。二人刀法凌厉,寒光血影间,斩开一条路。 “大人!路已开!” “嗖!!!”突然间,强弩飞箭射下,立即封住了前进之路。 “铿铛!!!”千户与众锦衣卫连忙挥刀挡箭,不停的后撤。 欲要上前的庞瑛和庄敬看到这一幕,往后一缩,愤恼之色涨红了脸。 指挥使大人下了急令,若是不快点赶去,秋后算账谁都受不起。 “分开走。”一冷肃声音传来。 庄敬和庞瑛恭敬向身后恶鬼般的指挥同知袁江领命一声,“是!” 一窝蜂的锦衣卫化作一队队,从各个巷道,赶往指挥使府邸去。 与此同时,三司六扇门与衙门那边派出了捕快捕头,赶往骚乱现场。 …… 纪府,瑶楼。 看过了地室罪证的白开与雁飞鸿从下方走去。 如今的瑶楼被地室之门触发封锁机关,鸟笼般的铁栅栏封锁楼宇上下,还有那交错的铁墙挡住了屋顶以及部分墙壁。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那精铁厚重机关铁门,都可破开,这封锁的铁墙铁栅栏,自然也可以。 问题的重点在于瑶楼之外,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死士包围。 肃杀煞气,萦绕在七层楼外。 “咯吱——!” 一楼的大门敞开,封锁的铁栅栏隔着空隙,可以看到那群没有任何情感的门客死士。 以及……纪纲。 一袭指挥使蟒服的男子,负手在后,鼻子高挺,面相凶狠,眼瞳中尽是吃人的凶念。 白开怔了怔,神目锐凝,全神凝视这位指挥使大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朝堂,锦衣卫指挥使。于江湖,天下府白虎堂主。 雁飞鸿抖了抖嗓子眼,往后一退,完全没有任何想解释话语,更没有假装被擒被逼无奈的意思。没有用的,自己也看了那些兵器甲胄,无论是不是本意,都不可能活过今天。 “真快啊。”白开微微笑说。 纪纲看着这家丁打扮,伪装“纪丛”的白开,沉声一笑,“原来是家贼,就是不知,是谁派来的。” 白开紧握长剑,回应道:“我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 纪纲眼珠微动,笑了笑,“还跟我谈条件?看来是没弄懂自己处境。” 眼神凶光隐动,看着自己曾经的兵器“睚眦”在白开手中,再看向有斩开痕迹的地门,立即明白了一切。 “剑势很强,能破开天下第一机关师铸造地门。想必这栅栏铁墙,也挡不住你。” 白开咽了咽唾沫,神色一凝。 确实,他说的没错,这精铁栅栏自己蓄势一剑,可以破开。 但是,自己破开的一瞬,势会消失,会进入换气状态。这个时候,破开的囚牢会给纪纲出手的机会,他必杀一招袭来,自己即使不死,也胜负已定。 高手过招,本就招招致命。露出破绽,让高手出招,致命中的致命! 白开眉头紧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剑圣萧雨节也好,妖僧姚广孝也罢,自己都是有机会逃的。 现在,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囚笼,会在自己离开的一刻丧命。 纪纲从容笑问:“你是谁派来的,你若说出来,我就不为难你。” 那话语中,充满了力量,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白开一时愣住,脑海一恍,他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真的?不对! 白开猛得摇了摇头,喘息一声,眼神凛凛盯凝这罪无可恕之人。 此人狡黠诡诈,善钩人意。一句话都信不了! “纪纲,一年前江浦,你是不是杀了一位叫白一波的镖师?”白开神情肃然,质问道。 纪纲神情一变不变,没有任何波动。 然后脱口而出一声,“放火。” “咔嚓!” 瑶楼机关触发,火油从顶部流淌而下,七层楼顶一直流到一楼白开二人所在。 白开瞪大眼眸,诧异一声,“还有这个?” “噗!”一名死士拿起火折子扔向火油处,“呼——!” 顷刻间,黑烟火焰,吞噬整栋瑶楼。 白开一手袖子捂着闭口,一手紧握长剑,眼神灼灼。 接下来自己没有选择了,要么被烧死熏死。要么破开牢笼,赌一把对方杀不了自己。 “咳……”雁飞鸿咳嗽几声,拉着白开的臂膀,“走!上去!” “诶?”白开没理解怎么回事,就被她拉往楼上去。 楼上自然也是一样光景,烈火包围了整栋瑶楼,烟雾滚滚,热人难耐。 纪纲眼神一沉,跃起而上,跟随上了每一楼的屋檐瓦片上。死士们毫无情绪反应,跟随跃起,把一楼到七楼都给包围住。 烈焰就在近旁燃烧,汗水滴嗒落下,却无一人作出难受的反应。 “去哪一层,都一样。交待清楚来历,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隔着火焰,纪纲的声音传来。 被雁飞鸿带上楼的白开,疑惑不解,“你这干什么?都一样的!这里更热。” 雁飞鸿靠近白开耳畔,低声说了些话。 白开眼珠瞪大,有些惊异,仔细一想,合情合理。 白开看着眼前之人,不敢多言,身怕外面纪纲听到。 雁飞鸿目色锐利,诚恳而言:“相信我!” 白开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之人,胭脂榜第二人,是铸造这瑶楼,天下第一机关师的女儿。 天下第一机关师,打造了关押自己女儿的牢笼。还是说,因为知道是给自己女儿,他才打造了此? 她一直愿意留在纪纲府,是不是因为要寻找自己父亲。若是父亲真的遭遇不幸,自己依附纪纲,也更方便杀他报仇。 什么圆一样的闭环啊? 第172章 逃出囚笼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雁飞鸿的来历,更想不到,她是天下第一机关师的女儿。 白开恍然,难怪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机关的操作使用如此得心应手。 黑烟缭绕的火焰下,火势越来越大,再不离开,不熏死在内,也会被热死。 雁飞鸿指着铁栅栏连接铁墙的触点,一言不语,神色决然。 白开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剑斩去。 剑势出,一道剑气纵横,破开热风烟雾,“铿!”斩中了连接处。 楼外的纪纲神色一沉,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感受得到白开出剑,只不过这一剑,并没有太强的剑势,也没有斩断什么。 紧接着,又陆续有剑斩精铁的声音,声音方向来自楼宇各处。 “他在做什么?”纪纲脸色略微凝重,疑惑呢喃。 瑶楼内,雁飞鸿满意的点点头,“走!去上面!” 接着,又把白开带领上面。 白开跟随着,没有多问。 她是机关大师的女儿,这又是建造给她的楼,她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 现在的自己,只能信任! 白开跟随上了第五层楼,然后按照雁飞鸿的指示继续攻击各个地方。 外面的纪纲依旧搞不清怎么一回事。 “故弄玄虚?” 纪纲陷入沉思,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威胁来的机关大师,和雁飞鸿的关系。 第七楼,瑶楼的顶楼。 雁飞鸿最后一次指示白开攻击。 楼顶是空间最小的地方,烈火焚烧得最为严重,到了此处的白开已是汗水淋漓。 “最后一次了,是吧?” “铿!”映照火海剑身,斩向各个节点,一道道同化的火星灿烂。 “呼……!”白开长吁一声,眼神炙热看着火海环绕。 雁飞鸿紧张的凝视,眼中中带着一点不自信。 她也不敢保证,父亲以前说的,自己有没有记错。 “咔!”“当!!!” 二人心神紧绷间,一声声响声从瑶楼下方往上响动,如同爆竹一般。 “成功了!”雁飞鸿欣喜出声。 外面跟随的纪纲面色骤变,瞪大眼瞳。 “怎么回事?” “嗡嗡!!”瑶楼在不停的摇晃,每隔一层楼间,好像脱节一样。 那连接一起铁栅栏一个个节点断开,那股巨大压力下,其它节点弯曲扭动,“嘭!”的一声断裂。 “撤!”纪纲惊愤一声,命令那群只知道听命的死士。 瑶楼周围的死士开始撤逃,然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烈火的楼宇塌下,轰然震动,不少傀儡般的死士来不及逃亡被火海吞噬。 火海之中,两道身影借助破开栅栏冲出。 看到这一幕的纪纲,再无从容之色,凶煞杀意流转气宇,如同地狱鬼神的降临。 “嘣!”一声破空蹬步,火海烈焰震出一个巨口,朝着白开追杀去。 这二人,必须死!他们看到了地室的甲胄,若是传出去,自己多年努力,功亏一篑。 “纪纲追来了!”雁飞鸿回首望去,惊骇一声。 白开决然肃声道:“你走,我拦着他!我和他,还有账要算!” 说着,转身停下,站在屋檐之顶,直面那凶神的袭来。 雁飞鸿看向白开,眼眶闪动,“帮我问问,我爹在哪!” 说完,掠影而走,心知自己留下,是妨碍对方。 纪纲看着逃走的雁飞鸿,凛凛咬牙,又看向欲要拦堵自己白开,杀意暴起。 “死!” 腰间绣春刀拔出,拔刀一瞬,那前所未有的凶煞杀气狂风呼啸,“嘭!嘭!嘭!” 白开所站在屋檐屋瓦有序的破碎,一股无形杀气直接把整个屋顶掀开。 白开神色沉着,持剑对击,一跃冲上。 “来!” …… 就在瑶楼倒塌之前,锦衣卫分队,分开各道,在市集巷道分岔,躲避那些拦堵的敌人,全力朝纪府去。 此刻的瑶楼烈火焚烧,黑烟升天。 锦衣卫指挥佥事庄敬,驾马领人,铁蹄飞快,横冲直撞的冲行中。 看到指挥使府邸着火,比自家着火还要心疼,此刻着急不已,“都给我让开!锦衣卫办案!” “咻!”一暗器从上空飞落,打向奔袭的快马。 “嘶嗷——!”一声惨叫,快马跪地而倒。 庄敬愣了一下,反应及时,一个身形飞起,翻转两圈,落到地面。 身后的锦衣卫立即包围住庄敬,拔刀保护。 身形微胖的庄敬急喘几声,悻悻然道:“娘的!谁啊!” 躲在暗处的盗中之盗时晋,讪讪而笑。 他偷得衮龙服交给了那少年郎,然后躲在暗处,盯视着城内的境况,然后看到这此前赌局的对手庄敬,想着当时的事,就来捣乱了。 至于正面开战,那是不可能的,玩得就是偷偷摸摸。 …… 与此同时,另一支锦衣卫小队。 千户王谦、李春带着同伴,往某一街道拐路去往纪府。 街道上的百姓看到锦衣卫出现,吓得鸡飞狗跳,各自散逃。一下子,街道混乱,妨碍了锦衣卫的前进。 豺狼般的千户李春,冷血一声,“让路!” 说着,拔刀劈斩,奔袭所过,但凡未能及时躲开的百姓,都被其一刀斩杀。 一旁瘦脸同僚,千户王谦遂言:“兄弟,这不好吧?” 李春平静道:“我杀的这些人,是袭击锦衣卫的恶徒,不是寻常百姓。” 王谦展眉一笑,“那就很好了。” “住手!”一声愤怒喝吼,一年轻身影飞墙而落,挡住了这群锦衣卫的去路。 李春看着出现之人,微微皱眉。 未见过此人,但气息很熟悉。 “额!”眼瞳一瞪,回想过来,“江府出手的人,是你吧!” 手持利刃长刀的段徒三无所畏惧的说,“是我!上次没能砍你,这次你逃不掉了。” “呵呵……”李春冷冷一笑,“你在说笑吗?” 身后的锦衣卫排列包围,形成半圆之势,朝着段徒三靠近。 另一名千户王谦握着刀柄,随时出刀。 段徒三眼珠左右瞟看,心知自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但没办法,这是自己能做的事了。拖延他们,给白开争取时间。 …… 锦衣卫镇抚庞瑛,带着另一批人,走拐道巷道,往纪府赶去。 庞瑛激动说:“过了前面的路口,再右转,可通指挥使大人的府邸大道!” 说话中,走过路口,引入眼帘的,是被一堆杂物封锁的路道。 没有马的车厢,桌椅凳子,瓦罐杂货,各种乱七八糟,堆积封路。且这些杂物已被点燃,火焰浇灌下,滚滚黑烟升腾。 “这是什么?”庞瑛懵了。 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怎么会有这种事。 “换一条路!”庞瑛愤恼一声,朝着记忆中的另一条路去。 走到哪条路的时候,碰到了一样的情况,一堆乱七八糟之物,堆积成山,燃烧封路。 与此同时,庞瑛发现附近一带,每隔数十丈远就有浓烟飞起。 庞瑛轻功一跃,跳到屋檐之上,居高遥望,难以置信的一幕,震惊了这位镇抚。 去往纪纲府邸的每一处要道路口,都被堆砌起了杂物,且燃烧灼起。 “见鬼了!” 第173章 天罡童子功 一处要道口,堆砌成小山的杂物被浇灌火油。 杨骨铮小心翼翼拿着火折子点燃火油,渐渐火势起,先燃易燃的皮毛之物,然后桌椅木头顺势燃起,最后浓烟滚滚,如同火山完全封锁了锦衣卫的去路。 锦衣卫人手不少,但武功高,轻功好的,基本就是指挥、千户、百户那些人,大部分的锦衣卫做不到如履平地的飞踏屋檐。 翻墙倒是能翻,但是封锁了所有去往纪府的路口,这么多墙壁屋舍,人翻到了,怕是也没力气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杨骨铮与指挥的庄萍说道。 庄萍满意的点点头,“好。” “诶……”杨骨铮露出愁色,哀声一叹,“诶啊……” 庄萍不解的看向老杨,“你又叫什么叫?事情都办成了。” 杨骨铮哀声说:“我是心疼啊!你就不能省点花啊……” 短时间内,把去往纪纲各条路道的巷口要口全部堆积货物,点燃烧火,不是区区两人可以办到的。 做到这件事,需要大量的人力! 庄萍记忆很好,早就看过京城的地势图,关于那条道路,那个巷口是去指挥使府邸的,她一清二楚。得知锦衣卫要去对付白开老大,临时想了这个封路的法子。 至于怎么施行,更是简单。 钱!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庄萍带着杨骨铮拿着富龙坊赢下的几万两,跑往附近的街市府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百姓们听说只要搬运东西去各个地方,就有几百两可以拿,一个个疯了的把家中的桌椅篱笼,衣服被子全都献祭出来!这些玩意才几个钱啊! 于是乎,庄萍也想不到的速度立即完成了封锁。 那赌坊赢来的几万两全都给了这些京城百姓。 一点不心疼,在她眼中赌博赢来的钱,跟没有差不多。 老杨不同,老杨是真的心疼。什么败家娘们,这样花钱! 不过,做法确实有效,财帛动人心,古人不欺我。 庄萍看着远处燃烧的瑶楼,皱眉一声,“要塌了!” “额!”杨骨铮听言,转头仰望去,那座华美精致的楼宇在祝融吞噬下,轰塌崩倒,壮观不已。 “轰——!”的震响之声,方圆百丈皆有感触。 …… 一处巷道口,十几个尸体血泊中,大总管铁剥皮,遥望而去。 冷血的睛瞳的中,看到两个芥子般黑影从火海中飞出。 “这是……!” 铁剥皮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手持锁链利爪,一跃踏起,奔上屋檐,朝着逃出的二人杀去。 跃起屋檐的一瞬,一道紧服黑影,就在数丈远的屋顶上等着自己。 一个腰悬双剑,无喜无悲的女子。 铁剥皮凝视了一眼,心中一凛,停在墙壁顶上。 眼前之人非同寻常,不是刚才拦截自己那群家伙可比。 阿英缓缓拔出龙睛剑,手腕一横,长剑斜侧姿势,锋寒悚然。 这位血幕第二的杀手,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眼色。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师从何门何派?”铁剥皮收起锁链钩爪,拱手作揖一问。 “咻!”话音一落,黑影袭来,快得看不见具体,那利剑寒光如同弯月银蛇,咬向脖颈。 “铿!”铁剥皮咬牙紧色,欲要偷袭的利爪变作守势,挡住了利刃斩击,金属鸣音震荡火星,刺耳回响。 …… 锦衣卫指挥同知袁江带着下属往纪府赶去,所到路口,杂物堆积的小山,烈火灼灼,封锁去路。 鬼面般,面白冷血的袁江冷言一声,“你们绕道,我先走。” 说罢,抛下这些下属,轻功身法,鬼魅一般,肉眼视之,好像从火焰中穿透一样。 “穿过”火焰的袁江停下了身形,恶鬼般的睛瞳,盯视着眼前拦路之人。 “指挥同知大人,束手就擒,回头是岸。”一个气宇飘逸,笑得有些怪异的年轻男子,挡住了去路。 “你是……?”袁江望着此人,隐约觉得见过,但也想不起。 “在下纪丛,曾是纪府的家丁,有幸见过来府上的大人几面。”纪丛礼笑道。 袁江恍然,目色肃杀,“你说曾是?现在呢?不是了吗?” 纪丛微笑说,举止之间,说不出风采,“或者说,一直都不是,只不过为了任务,曾是。” 袁江手握刀柄之上,冷肃道:“也就是说,你是个贼探子。” 纪丛微微而笑,一头披肩而下黑发变作白发,那张血色的容颜,如同冬雪寒冰那般苍白,整个人散发出极为可怕内力真气。 指挥同知袁江,面色骤变。 眼前之人,极不得了! “鬼杀!怖!” 袁江一个快步冲跃,借助冲势拔刀斩杀,这一刀出,周围好似冤魂恶鬼狰狞,刀刃之上,汇聚了难以言喻的怨念煞气,即使挡下,也要承受那股怨煞之气的余波。 此刀法名唤《鬼刀罗煞》,乃是西域流传来刀法,修炼持刀,要时时经历幽怨怨念,才可刀法大成。锦衣卫诏狱,便是最好的经历地。除了上次在江府碰到那个莫名之人外,此刀法十年来,未曾败过。 “当!” 袁江瞪大睛瞳,难以相信的一幕,自己绝杀刀法,劈斩在此人身躯,如碰金刚。 纪丛微微而笑,双指拿起刀刃,一个扭动,真气汇聚,反弹向对方。 袁江被反震之力,震退十几步远,靠着刺刀立地,停下退后。 “这是?《天罡童子功》!” 脑海一晃,想起这不该出现在此人身上的武功。 修炼这《天罡童子功》会炼出一层护体的天罡气,气如肌肤,无坚不摧,如同金刚。 此人的武功之高,不合常理,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咻!” 残影一闪,白发飞逸,这风采不凡的纪丛到了袁江面前,那张笑颜,望之心惧。 不等袁江反应,“砰!”的一掌。 此人一掌正中胸膛,一股极寒之气穿透衣袍,渗入血肉,冻结经脉,从内到外,整个人凝固冻结,肤色逐渐苍白。 “《冰魄血功》!你是……!” 话未出口,指挥同知袁江如同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第174章 京都混战(上) 锦衣卫指挥佥事庄敬,带着锦衣卫下属换道赶往指挥使府邸。 就在赶路的途中,有鬼祟之人,以暗器偷袭,严重影响前进。 锦衣卫下属如今环绕之势,拔刀对出,保护这位指挥佥事,警惕下一次袭击。 “喝……”庄敬烦躁的喘息,怒火中烧。 如今情势紧急,自己被什么莫名的家伙妨碍。这耽误了赶往指挥使大人府邸,事后如何交代? “左右列队!掩护我走!”庄敬喝令声道,微胖的身形,抖动振势。 包围的锦衣卫,立即在其左右排列,眼观四路,谨慎小心。 就这样,庄敬继续赶路前行。 暗处窥视的贼王时晋,捏着飞蝗石暗器,微微低眉。 自言自语低声道:“真是怂,还是个官呢……” 这庄敬虽然身份高过百户千户,但武功却未有李春、王谦高。能坐到这个位置,更多的还是靠审时度势,揣摩上司的意思。 “嗖!” 暗器弹射之声,破风迅捷,从锦衣卫守护的缝隙中穿过,不偏不倚,正好打中这庄敬的面庞,“砰!” “呀啊!”飞蝗石打得皮开肉绽,血光粼粼。 这指挥佥事痛苦惨叫,一手捂着流血的面庞,抓狂不已。 …… 镇抚庞瑛带着锦衣卫队伍,奔走于去往纪府的各条道。 疾驰的步伐,震震声响,沙土飞扬。 “呼!”跑到一处路口,前方又是堆积的杂物,灼灼火势,飞烟升腾。 “怎么这也有!”庞瑛眼眸颤动,大骂不已。 已经连续跑了七八道,每一个地方都被封锁拦路。 像是见鬼了一样,什么人能短时间做到这样的事? 庞瑛看向纪纲府的方向,那祝融通红的瑶楼已经坍塌,震响之声,轰倒之势吓得他打颤。他已经不敢想,事后指挥使大人会如何怪罪。 “大人!” 庞瑛眼瞳放大,眨眼间看到飞掠身影的指挥使纪纲。 …… 去往纪府的一处街市道。 锦衣卫千户李春、千户王谦被突然出现的段徒三拦住。 段徒三手持一柄长刀,目光炙热,愤怒之情,视之可见。 “找死!”千户李春恼喝一声,抬刀对指,锦衣卫的下属以半月环势,朝其进攻。 一把把寒光利刃,劈向段徒三去。 徒三眼珠左右一移,紧握长刀,挥斩劈出,“铮铮铮!!!” 刀刃触碰的金属鸣动声,有节奏的响动。那劈来利刃被这股凶怒的刀势震开,这些寻常的锦衣卫被真气之力震得有些握不住刀,身子往后一仰。 “倏!”豺狼般千户李春,凶光一凛,趁势冲出,利刃绣春刀,自下而上,挥斩向段徒三。 “铿!”徒三反应灵敏,眼神余光看到身影袭来,那股杀气如狼兽扑啸。 持刀横挡,碰撞金鸣,挡下李春的袭击。 “哈啊!”这李春被挡下第一刀后,立即出手第二刀,第三刀…… 刀刀不断,极为凶凛,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徒三面对这攻势,只能撤步防守,一声声兵刃对撞声响,火星灿烂。 与此同时,那些锦衣卫下属,对段徒三进行干扰,从其身侧身后出刀。 徒三面露紧张之色,冷汗直流。 面对这千户李春,自己已够吃力,外加这群偷袭的锦衣卫,更是措手不及,有心无力。除此外,对方还有一位千户王谦,一直盯凝,还未出手。 不行!要撤! “嗒哒!嗒哒!!!” 奔跑的步伐声,抖动的兵器声,从街道远传来。 千户王谦抬首望去,看到跑来之人,嘴角翘起。 “六扇门来了。” 神电冯良带着捕快下属,急赶而来,于段徒三交战的后方出现,如同一面铁墙,封锁了退路。 李春咧嘴一笑,“你这下,是真无处可逃了!” 段徒三面色一黑,胸口心脏猛得跳动,这下,真的完了。 目光如电,气宇轩扬的神捕冯良,看着交战的场面,威肃一声,“动手!” 一位位捕快拔刀,汹涌如浪,朝着前方出击。 “额啊!!!” 一刀刀劈落,斩在锦衣卫的身上。 毫无提防的锦衣卫被砍得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这突然的发生,惊愣了千户李春和王谦二人。 二人又惊又怒看向冯良。 哪怕是对方是神捕,但也一点没有畏意,谁人不知,三司六扇门在锦衣卫眼里,啥条虫! “冯良!你他娘疯了吗!”千户王谦怒声道。 李春豺兽睛瞳瞪视冯良,嗜血之姿,难以掩盖。 段徒三也完全没料到这一出。 什么情况?这六扇门和锦衣卫不是一伙的吗? 他们前来,不是协助吗? 冯良肃穆的神姿,凛凛道:“纪纲谋反叛逆,锦衣卫汝等若不束手就擒,等同一罪!” 千户二人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谦威声言:“大胆!竟敢污蔑指挥使大人!我看你是收了这些贼徒的报酬!” 说着间,拔刀出。身法冲瞬,来到李春面前。 李春冷声道:“我锦衣卫有刑罚百官之权,今日,就斩你这个朝廷叛徒!” 冯良电目闪过一道烈火精芒,腰间长刀,“倏!”的拔出。 那股忍耐多年的怒火,此刻焚天而上。 “谋反叛逆,不从令,可斩之!” 说着,走到段徒三身侧。 段徒三感慨的说:“没想到啊,神捕还能帮我。” 冯良沉声道:“你选哪个?” “我选这个!”段徒三喝声笑说,精神振奋,气势涌起,朝那豺狼千户李春杀去。 李春眼珠一抖,立即以刀的厚重反面,抵挡斩击。 刚才的凶煞之势,此刻消减了许多。 相反的,刚才一直被压制的段徒三,气势已经反压制。 “铿——!” “咻!”冯良随即出手,身法之快,如同电掣,一道残影,一道星芒之光,在这千户王谦眼中冲来。 瘦脸王谦心神一紧,连忙退撤不停。 那星芒之光,是那冯良刀尖刺,“电如星”招式。 冯良刺刀追击不停,不停逼迫这王谦退撤。 王谦猛得咬牙,后步一停,手中利刃刀,乱挥般上下左右。 “倏!!!” 冯良收刀,停下追逐,谨慎这刀攻,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不可轻视。 第175章 京都混战(中) 千户李春,是锦衣卫中最优秀的那种人。 听令,冷血,果断,如同一具傀儡,但又比傀儡更无情残暴。 相由心生,看到他,总觉得看到豺狼般。 “铿!铮!” 这豺兽般的人,正被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压制中。 这个人散发着一股自己永远不会有的气势,这股气势下,千户李春感受到了恐惧。 段徒三的利刀,随着进攻越发凶猛,猛烈的刀势刀风。斩断对方的发丝,刀刃凌厉,劈向额头侧。 “额!”李春眼瞳颤凛,耳听刀风袭来,黑眸中白光闪烁。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倾斜的侧身脚步,挪动身姿,避开那凶猛刀刃。 “倏!”刀刃划破额头皮肤,一道血痕产生。 李春猛得一刀反击,段徒三闪脱退开,拉开十来步距离。 “喝……!”李春乘势呼气吸气,换气沉心。 额头上,血痕流下血迹。 李春随手一抹,看也不看擦去的血迹。 豺狼般的眼瞳中,只有这个敌人。 段徒三也趁着机会轻呼一口气,时刻保持迎敌之态。 眼前这千户,实在不简单。 自己绝招刀法,越砍越强,越砍越猛,最后真气涌动的一斩,竟然只能划破头皮? 可怕,这是厮杀了多少人,才练出的敏锐。 怎么办?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胜他?难不成比拼谁的气力耗尽? 二人互相对峙,无心管那不远的冯良和王谦的交战,一门心思,都在眼前之人身上。 “你叫什么?”李春冷问道。 “段!徒!三!”徒三此刻,毫无介意告诉对方。 毕竟六扇门都来抓拿他们了。 李春口中念叨此名,冷煞一声,“我记住了……” 话音一落,身形冲出,“嘣!”冲出的一瞬,杀势之息,如同刺骨寒风,狂卷呼啸。 段徒三紧握长刀,神色一沉,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次对方的不同。 “倏!” 李春刀来,比起刚才徒三的刀势更加凶猛。 宛如开山劈石那般,那这凶猛的刀势,段徒三暂时不敢应接,以横刀挡势,碰撞刀刃,挡下劈斩。 “铿!” 一刀过后,李春再一刀出,这一刀的凶势,更甚刚才。 段徒三眼神一颤,再次阻挡,这次阻挡,未能阻挡完全,那刀势掠过刀刃,无形中冲击徒三。 “倏!”紧接着,李春又新的一刀劈出。 如同自己刚才的进攻,一刀更比一刀强! 段徒三艰难的抵抗中,咬牙一凛,怒喝一声,“来!” 守势变作攻势,和这李春正面拼刀。 这一瞬,他想明白了。 面对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不受伤,别说受伤,死都是正常的! “铿!锵!!!” 恍惚间,战斗变成二人原地拼刀,双方没有谁也不退一步,就在方圆数尺大小,你一刀我一刀,对斩金鸣,星火灿烂。 好似两只野兽凶兽,扭卷撕咬。 绽放的血花,飞溅挥洒。 另一边战斗,就没有二人这般的野性之势。 千户王谦完全被神捕冯良压制。 六扇门三位神捕,“神山、神电、神风”,神电以“快”闻名,《神电刀法》风驰电掣,快电难敌。 快如电光的刀攻把王谦逼得大汗淋漓。 王谦的《乱刀法》已经无法抵抗,完全被破解。 哪怕现在再施展毫无章法的乱刀斩,也难以对冯良产生一点影响。 “铿!铮铮铮!” “倏!”电光之刀,从乱刀之中,打中弱势,把刀势之力最小的代价卸去,接着,乘其破绽,划过飞鱼服。 一道斩击划破拿刀的手腕,鲜血迸发,“额啊!” “哐当!”拿刀的手腕受伤,那绣春刀直接脱手而落,砸在地面。 王谦难忍痛楚,发出惨叫。 冯良的刀刃,此刻放在了他的肩膀。 王谦识趣的投降,不敢再起反抗的心思。 六扇门观战的下属,纷纷上前,取出麻绳,死死的捆缚这王谦。 冯良喘息一声,眼神瞟动,看向金铁声震响不断的战场。 眼前一幕,可谓触目惊心。 段徒三和李春正在不要命的拼刀,两人像是没有痛楚一样,浑身上下,被斩了十几刀不止。 “喝啊!”“死!” “倏!”“嗤!” 血腥的冷风吹过,如同静止了光阴那般,二人的出手终于停下。 双方的刀刃上,鲜血染红,闪烁红光。 “额……”段徒三哀痛一声,单膝跪下,“铿!”利刃刺地,支撑身形。 “呵呵……!”那千户李春龇牙冷笑,眼皮睁不开的模糊。身形一个倾倒,“砰!”倒地不起。 …… 如同幽魂的鬼爪,飞流极速,“铿!”的在黑瓦白墙上留下一道爪印。 接着又鬼爪瞬影般飞向它处,其势之快,完全看不见连接的锁链。 如此之快的攻击下,却无法击中一次黑衣女子。 阿英毫无情绪的神色下,身形影动,手持龙睛利剑,在屋檐墙壁,躲闪不停。 铁剥皮神色沉肃,手中挥动甩势,一刻不停。 眼神紧肃,又充满渴望。 只要打中一次,一次!那一次自己可以把这女子的血肉连皮带骨的扯下来! 一次,自己就可定胜负! 然而,这一次机会,宛如大海捞针,近乎不可能。 此人是谁?我怎未听说过,江湖有这等用剑的女子高手? “咻!”阿英身影奔行影动,逐渐靠近这边出手,边出招的铁剥皮。 面对每近一步的阿英,铁剥皮感觉死亡近一分。 终于,距离到了剑刃触碰的距离。 “倏!”阿英挥斩一剑出,剑势凛冽,划破凌空,划向脖颈。 铁剥皮眼瞳瞪大,儒衫袖手猛得一收,利爪拉回,朝着近身出剑的阿英后脑攻去。 铁剥皮的预判了阿英的出剑,提前收兵刃归。 “倏!”“铿!” 阿英细腰间另一把剑,“凤目”,另一手拔剑出鞘,以点刺之势,刺向锁链,一股剑势真气直接把钩爪的回势方向速度全部震乱。 龙睛剑尖,靠近脖颈三寸。 铁剥皮眼眸露出惊恐之色,前所未有的恐然。 眼前之人,比身为杀手的自己,还要杀手! “倏——!” 剑刃如月色之光晖,莹莹熠熠,一剑之下,在这铁剥皮脖颈前拉出一条钩月。 第176章 京都混战(下) 黑瓦白墙的屋檐上,一袭黑衣紧服阿英子,双手双剑,凛凛生风。 龙睛剑尖上,有一点肉眼不好察觉的红色。 那名血幕第二的杀手铁剥皮在被殒命的一刻,及时躲过了利刃的钩月挥斩,脖颈上,只留下了触碰破皮的一小道剑痕,那股剑气残留剑痕周围,火辣刺痛的感觉警醒这位杀手。 阿英持剑的双手放下,双剑斜势张开,那股锋寒凛冽的剑气,流转剑身,轻风拂过,似乎风都被划破,隐隐发出嘶鸣声。 “呼……!”铁剥皮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唾沫。 目中凶光越发精粹,一股刚才未有的杀气开始漂浮周遭。 虽是血幕第二的杀手,但这些年来,一直纪府从事,很久很久没有过那种脖子挂刀,虽是殒命的生活。 “我都有些生疏了……哈哈……”铁剥皮看着自己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手掌,阴沉笑了笑。 那股刀口舔血,生死一线的感觉,重新在心海中涌动。 杀气杀气浓烈得,好似扭曲了周遭气流。 阿英依旧那副冷淡得毫无情绪的表情。 根本看不出她是紧张忧虑,兴奋雀跃,还是无所谓之。 铁剥皮袖手下,那锁链钩爪落下,晃动之间,闪烁光芒。 意料之中的一个出手,踏步屋檐,那黑瓦被脚步猛得一踩,出乎寻常的没有发出任何响声。袖手挥动,那锁链钩爪如同活物一般。 嗷吼——! 一条精铁的骨龙,咆哮在天,朝着阿英咬噬去。 这一次出手,和此前不同。此前的出手是快,猛,狠!这一次出手,充满了“灵”与“意”,把这钩爪的武功施展到了极致的地步! 天下武功的修炼,莫过于几个过程。 入门,初成,小成,大成。 三脚猫的功夫,修炼到大成也不是名门正派初成武学的对手。大成的三脚猫,还是三脚猫。所以天下人都想着修行上乘武学,也是这个原因。 大成之上,还存在一个造诣超凡的说法,“臻入化境”。 任何武功,哪怕天赋寻常,只要努力修炼,日复一日,总有一日能够修行到大成。 但臻入化境,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日复一日的努力,更多的是心境心性的顿悟,得道。 这位血幕杀手铁总管铁剥皮,此刻心境变化,施展出了化境的钩爪之功,手中的兵器,死化生,化骨龙。 “铿!”“锵!” 面对这股突然更为可怕,更为凶煞的招式,阿英双剑挥斩,眼神凝锐,抵挡残影闪动的钩爪之攻。 眼神中,这钩爪轨迹已经不符合锁链甩动的常理,真的像活的一样,有意识的进攻。 铁剥皮目色一沉,甩动之势迅猛,连环点打,进攻着每一个破绽之处。 “铮铮铮!!!” 面对点打的攻势,阿英一边双剑抵挡,一边后撤退开。 铁剥皮追逐而去,攻势不停,一条精铁骨龙飞舞咆哮,咬碎瓦片屋檐。 不仅仅是破石力量强悍,更在于攻击的诡异,让人难以提防每一次,哪怕能敏锐察觉九十九次的进攻角度,但第一百次失了神,就会面临不可想象的惨烈。 身为杀手高手,生死为战时候,每一招都是置人死地,不留活口,不给机会。 阿英很清楚这一点,退撤躲避下,落到巷道的地面。 巷道之地,地长平窄,对于锁链钩爪这种兵器,会严重限制发挥。 身经百战的铁剥皮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没有真的跟随,落到巷子内,而是在巷子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占据攻势。 “嗖!”挥动的钩爪,龙破云天,朝着巷道的阿英攻去。 以高迎敌的攻势,让阿英的局势更为艰难。 躲逃的空间更加限制,高处攻低处的攻势更加迅猛。 “铿!!!” 双剑光影,快如惊鸿的抵挡一次次进攻。锁链钩爪每一次恰好的被双剑的剑刃碰撞,再弹开。 铁剥皮心中惊异,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挡下?武功何等之高? 乱舞般的银光钩爪闪烁火花,铿锵的金鸣声响动不断。 阿英双剑挥斩,身法步伐也在往巷道的一侧奔动。铁剥皮为了不给对方喘息停歇的机会,只能在巷道墙壁檐上跟随前进,攻招不停。 就在刹那的一瞬间。 这冷面黑衣女子睛瞳闪烁一股神异之色。 铁剥皮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祥的预感袭来。 “铿铮!” 阿英单手龙睛剑扭动之势,一股气旋的力量吸住的锁链,锁链卷住利刃,一时无法挣脱。 铁剥皮惊颤一声,“太极?!” 惊鸿间,阿英身形跃动,踩踏墙壁,冲上这杀手面前,凤目剑势,剑气凝锋。 铁剥皮越要躲逃,脚步一动,怔了怔停住了。 这巷道之处,对方占地窄长,不易躲避,自己居高而上,有攻势压制对方的效果。 但自己,站在这只够一脚长的墙壁檐上,身法身形也被限制了! 这一刻,铁剥皮终于明了恍然。 对方进入巷道,并不是把自己引入,而是把自己引在墙檐上。再借助自己不停出手,气不能断的攻势下,以《太极剑》控住兵器,随后出其不意,跃势而杀。而自己,各种情况下,所处位置下,是来不及躲避的。 “嗤!” 锋寒利剑,洞穿胸膛。 铁剥皮惊恐的眼神俯望着那柄寒芒利刃,货真价实的刺穿了血肉,还有些迷茫,不敢相信。 剑气紧接着猛得渗入体内,斩伤五脏六腑。 “额……噗!”铁剥皮猛吐鲜血,眼中带着一丝心悦诚服。 “铮!”阿英手中缠绕锁链龙睛剑一震,锁链钩爪脱开,刺入体魄的凤目剑也顺势拔开。最后这血幕杀手,坠倒落地,无了声息。 “呼……”阿英看着倒下的对手,轻呼一声。 神色凝肃,目色锐意,看向京城的某一处。 …… 百丈之远,两股极烈超然的气势对撞,脚下的府邸屋瓦破碎,房梁寸断,那一股股无形的气刃飞射八方,劈开一道道石墙。 白开正全力迎敌这位白虎堂主,指挥使。 怪和尚的天下十人,与剑圣齐名的“一刀”纪纲。 第177章 心性心境 “呼……!” 那破碎的残垣断壁中,一刀一剑的二人,对峙二十几步的距离,相互之间,停下了交手,各自呼吸。 三四次的呼吸后,双方再次睛瞳对视。 白开望着那身形高大,目光凶戾,有着说不出阴狠的纪纲对视去。 眼前之人, 比起当年萧雨节更给自己压迫。 当年的剑圣没有杀自己的欲望心念,但眼前的凶神,是真的要把自己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呼……!”喘息间,白开紧握对方曾经的兵器长剑“睚眦”,稳住心绪气海。 另一只手伸到脸上,撕开那因为刀气杀势,已经破痕的面皮,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本貌。 纪纲看着真正的白开,那阴寒凶戾的眼眸一沉。 “你是何人?”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威慑,令人心中寒彻。 “一年前,江浦玉壶客栈,有一名叫白一波的镖师,可是你杀的?”白开并不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直问此事。 纪纲抖了抖眉,“我杀生如常,我哪记得这么多?” 白开咬咬牙,怒目势下,身形而动。 修炼大成《天上经》的身法之快,快得模糊,即使纪纲这样存在,也依旧看不清白开的具体,一道道残影在残垣断壁的破碎间来回闪动,那柄自己曾经的长剑,带着杀势之息飞流而来。 纪纲沉声一笑,手中长刀,猛得朝一个方向劈下。 凶猛的刀势如同狂风骤雨,“呼!”的冲向一个地方。 刀未落,刀气杀势已经冲击断壁梁木,“呲!嘭!”墙石脆裂,梁木粉碎。 “铿!”就在这个方向的白开不得已横剑抵挡,真气护体,抵御那股煞气杀势。 眨眼间,那一刀落下,刀之凶悍,带着天下刀客第一的气韵杀势。 “锵——!” 一声猛然金铁震响,白开直接被击退十几步,退到墙壁尽头。 这迅猛刀势的压迫,太过强悍,以剑的白开,一时间不知如何接招。 剑以刺,撩,劈等攻势为主,刀是纯粹的劈砍,杀力攻势远在剑之上。 所以与外族战争,士兵近身的兵器都是刀为主,没有用剑的,刀能更简单,更纯粹的发挥力量,无需太高的功夫。 剑想施展得好,就必须练到极致登峰。 白开的剑术,自然没有练到极致,甚至,都没怎么练过。修行了《天上经》自然而然会,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所见用剑高手的剑术,桂柳斜、诸葛悠悠、阿英、萧雨节,莫名就能施展出了。 虽然会,但白开心里有数,自己再会,也不会有剑道第一人,“一剑”剑圣萧雨节的剑术高。 如今,自己碰到了用刀之途,登峰造极的纪纲。 还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杀。 “嘣!”纪纲一个蹬步,朝着被逼到墙壁白开砍去。 双手握刀,力劈华山之势,竖劈下来。 “力劈华山”虽有用刀的人,都会的招式,最简单,也最可怕的招式。 纪纲这一击出,白开眼眸颤抖,惊恐之色闪过,这是自己绝对不可以正面接招的攻击!接招必死! “喝啊!”“嘭!” 大刀劈下,霸道无双刀法裹挟着涛涛巨浪,开山劈石。 那股生死压迫下,白开身法骤然影动,躲开了劈招,那一刀直接把整面墙壁粉碎无双,轰然炸开滚滚烟尘。 “呼!”白开呼吸换气一声,惊恐看着烟尘淹没的身影。 全神贯注,隐约能感觉,对方会在下一刻杀出。 “嘣!” 果不其然,那高大的身形冲出,如同一只凶兽,狰狞的面孔下,带着残忍的笑意。 那柄利刃长刀,横空在天,带着一股屠宰的杀意。 白开看着这强大敌人,逐渐的冷静。 刚才开战,还是有些紧张,导致心绪乱了。 以前碰到过很多敌人,没有一个像对方这样,既强大,又执着取自己性命。当年的剑圣,强归强,其实没有非杀自己的心思,只不过对方剑术太高,每一剑可以杀人罢了。 如今纪纲不同,不仅每一刀皆可杀,且每一刀都是带着剧烈的欲望,杀自己! “呼……!”面对纪纲劈刀冲来,白开不慌不忙的长吁一口气。 紧握的剑柄稍稍放松了一点。 道衍和尚,妖僧姚广孝之所以天下无人能胜,无论谁战,最差也可打成平手。便是其心性心境,天下无人能及。莫说当今,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恐都无人能及。 绝顶高手之间,武功相差并不多,每个人都有杀对方的可能。这般强者间生死之战,比得就是一瞬的心性心境。 白开自认为胜不过剑圣,也是感觉得到,自己比他差了某样东西。 他有为了妻女,活下去的执念。这种心性下,让他能施展出《萧瑟九剑》之外,宛如天上剑术的第十式。甚至白开都觉得,他能使出仙人都杀的第十一式! 执念?我的执念! “铿!”刀剑交错,寒光灿烂。 纪纲这凶猛杀势的一刀,被白开一剑对撞,以剑势消磨了刀势。 二人身影跃过,拉开距离,再次对峙。 纪纲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审视打量着如今的白开。 就在刚才,一瞬间,对方发生了改变。 心性的变化,引动剑势的变化。 看着眼前毁了自己多年谋划心血之人,变得更强,纪纲狰狞面孔露出了更强的杀意凶意。 白开喘息着,感受着流淌的气息,尽量保持自己心境变化,一旦心境破防,自己就会换了个样,如露出破绽一样。那个时候,对方定不会放过这时机。 “我有点好奇,你谋划。”白开突然说道。 “嗯?”纪纲眉头低沉,凶戾目色瞪视。 白开好奇道:“你的计划应该是这样。” “朝廷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多年来谋害对手,借助威势控制朝廷百官,以势压。天下府白虎堂主的身份,在江湖进行谋划,培养自己势力。” 纪纲眼露诧色,惊异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天下府白虎堂主?” 白开怔了怔,看着神色自然的纪纲,心中一惊。 等等?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和谁谋划而来啊?当年他还雇佣剑圣刺杀对方呢…… 脑海各条思绪连接的蛛网,“嘣!”的一声,全部断开,本以为连成了完整,谁知道,是自以为的完整。 纪纲脸色露出紧张神态,正在思考着白开来历,以及有可能的事…… “嗒哒哒哒!”“包围附近!” 此时,三司六扇门捕快捕头,天罗地网之势,封锁周围府邸屋舍。 纪纲不安的神色下,眼珠移动,聆听周遭的变故。 “咻!” 一个身法跃起,踩踏断残屋舍,借助府屋进行逃离。 “放箭!”一声令下,六扇门的捕快满弓箭出,“嗖嗖嗖!!!” “铮铮铮!!!”纪纲挥刀银舞,花影之下,万箭寸断。 接着,一刀斩出,“轰!” 强烈的气刃,劈向那群六扇门捕快,地震飞尘,惨叫连连。 “哪里走!”白开喝声道,带着困惑的思绪,继续追逐。 本以为想通的事情,又再次混乱。 这些混乱,如同迷雾,遮掩一切。 “纪纲逃了!追!”六扇门这般,威声喝令道。 然而,纪纲和白开的身法极快,眨眼之间,就远离捕快们的视线,朝着城外逃追。 第178章 炼狱一刀 两道风雷般的身影掠动出城,所过之地,气刃之势划出一道道利痕。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二人离开了繁华六朝金陵城,停在一处郊野草地上。 纪纲背对着白开,那背影充满危险,没有任何破绽。 白开趁着功夫微微呼吸吐纳,思索着如何出招。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下府白虎堂主的?”凶戾困惑的声音以低沉嗓音发出,言语之话,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威胁。 白开眉头皱起,思绪飘远,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纪纲转过身形,高大身躯得好像遮蔽了苍穹,一双凶恶的睛瞳瞪视着白开。 天下府的身份,从未泄露,哪怕知道自己谋划最多的铁总管也一无所知。 白虎堂堂主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整个天下府,知道自己身份的,唯有府主。府主告诉过什么人,自己就不清楚了。 纪纲瞪视眼前的白开,猜测其身份。 武功之高,完全不亚自己。江湖上,有这一号人吗?对此,纪纲也不清楚,心思主要都在朝堂。江湖的事,过问的少。 “你也是堂主?”纪纲试探道。 白开轻呼一声,目色锐凝,“你说呢?” 纪纲后牙一咬,面容狰狞,杀意暴起,竟然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身为指挥使多年的纪纲,这些年来未曾见到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忤逆的,如今白开所为,点燃了引线般。 “嘣!”蹬步冲出,大刀破风,挥斩劈出。 依旧是是“力劈华山”的招式,双手抓握刀柄,身体灼热的真气之力汇聚其中,正劈刀下,磐石也如豆腐般。 白开神色沉着,完全没有第一次接力劈华山之招的惊恐狼狈。 颇有些气定神闲,白云随风。 不过,纪纲的劈杀势,依旧不是以剑能够挡下的。 镇定归镇定,但不至于犯傻横剑去挡那一刀。 白开身法如流水穿梭,往后方退撤,行云流水,刚好避开那劈斩之势,“当!”那劈斩刀势落地,震动一声,那股霸道的杀势气息炸开。 白开直面这股炸开杀势,往前一个踏步近身,一脚踩在刀背顶上。 这突然从迎敌招式,令纪纲大为惊异,所料未到。 首先,就没想到对方面对自己这一招,只劈开极短的距离,以真气护体迎挡杀势煞气。其次,更没想到对方的反击第一步,竟然是踏刀! 这反击的踏刀,乃是白开当年在东南诸国,与安南国一位侠客所学。 踩踏的一脚,起一股真气之力猛得把刀刃踩入泥地。人腿的力量,比起手臂更为强大。极为力猛的纪纲,也被身材不及白开以力压制兵刃。 紧接着,白开快步一剑,剑光星寒直刺这纪纲的要害。 这一剑之迅猛,超凡脱俗。毫无疑问的剑道中顶尖刺剑术。 这一剑是剑圣萧雨节,对自己所刺之剑,《萧瑟九剑》中的一式。 曾用剑的纪纲,睛瞳大开,心知这一剑的奥妙,这是当年自己,怎么也想不出的招式。 “喝啊!”纪纲来不及挥刀反击,只能侧身躲避,脚下步伐如蛇般,一个闪躲,避开这刺剑。 白开一剑刺了个空,立即把刺剑变作挥斩势,朝侧的纪纲斩去。 此时,那被踩踏入地的大刀,猛然挥起,掀起飞泥草土。 “铿!”的一声,刀刃挡住了剑攻。 “到了我!”纪纲怒言一声,开始反击。 两步近前,三步虚晃,再迷幻的出刀势诈骗,最后诡异的一刀,斜斩劈出。 白开眼神明锐,一点都没有被其迷惑,手持长剑,以退势躲过最凶猛的斩击,再身法近前,剑刃割刀势斩向手腕。 手持兵器的手腕,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一旦受伤,就会无力握紧兵器,自然溃败。 当然,纪纲不是一般高手江湖客,白开这等谋划攻击,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手势一个翻转刀刃,刀刃斜飞杀势,回斩近身的白开。 白开不得已变化攻势,长剑竖立往后一碰,“铿!”挡下那股刀杀,再以身法拉开距离。 “呼……”“喝……” 拉开距离的二人,喘息换气,呼吸吐纳。 双眸盯凝对方,不敢一刻大意。 白开很是头疼,该怎么才能赢? 纪纲眼神多了一丝焦躁,眼前之人,各种招式行云流水,信手捏来,完全看不出路数,也看不出来历。 他是天下府的堂主吗?若是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天下府发现我的不忠,要除掉我了?那么还有没有其他高手会来? 想到这些,纪纲越发不安宁。 “呼……!”随着深呼一口气,纪纲的眼神变了。 周围空气开始变得沉重,沉重的气息中充斥令人悚然恐惧的流息。 白开眼神骤凝,抬剑起,往后退一步。 眼前之人,煞气杀气重得,无法言喻。周遭的天地,好似在变化。 变化为——无间地狱。 “你是谁也好?什么来历也罢,都不重要。哪日我下了地府,我再问你。”纪纲冷冷道。 那柄长刀之上,流转一股黑红流淌气息,好似地狱才有的杀息。 白开眼神颤动,汗水不自觉流下。 若当年萧雨节最后一剑,是天上来的剑术。那这纪纲这一刀,就是炼狱来的魔刀。 白开神色一变,眼瞳中,看到了无数冤魂席卷而来,如同狂风那般,吹卷着自己浑身上下,黑眸视线,逐渐模糊。 “嘣!”耳中一声响彻。 那股杀意,惊涛海浪般的刀势杀意,携带着无穷的煞气,吞噬而来。 “一刀!惊魔!” “轰隆!”耳边产生了不该存在的响声,地狱惊雷。 这种情况,白开闭目而战,识海之中想象着对方出招,全力一剑。惊涛骇浪的风暴中,一艘摇曳剧动的战船,破海冲浪,迎面吞噬海啸。 轰响一声,战船被海啸冲得粉碎,翻仰而道。 “额……!”白开整个人被一刀斩飞,飞滚数丈地远,翻滚在泥草地上。 “喝……喝……”纪纲不停的喘息,额头大汗淋漓,这一刀出,真气大损。除此外,体内被白开莫名的一剑剑气刺入,没有伤口,但剑气冲入血肉,流转经脉。 眼眸之光,盯望着倒下,血染青绿的白开。 纪纲咧嘴喘息一笑,“哈哈……” “还没死吧?没死的话,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要问的事。你告诉我,你的来历,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如何?” 话语之中,记得当年的事。 趴倒的白开瞪大眼眸,身躯血流不止,受伤之处,一股如炼狱火焰灼烧的疼楚,席卷全身。 喘息之声,虚弱无力。 纪纲继续道:“一年前,我让张淝以漕运帮我运送兵器甲胄。此事至关重要,我以巡察的理由,离京前去,保证安稳。” “当时那镖局搬运货物,有一个镖师可能看到了,也可能没看到。不过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可能性,他就该死。我就在你说的那客栈,随手了结了他。” 听到事情真相白开,心神震动,顿时愣住。 可能知道? 也就说,我老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是运气不好,被杀了? “喝……!” 白开重新站起起来,愤怒的气息缓缓不断。 微微摇晃,有些站不稳的身姿,比任何一次站稳都有力量。 这一刻心境进入到了另一种状态。 纪纲察觉到异样,身形冲涌,挥斩杀刀,力劈华山之势,直劈这站都站不稳的白开。 “死!” “铿——!” 一声金铁碰撞的震鸣,回荡整个天地。 纪纲眼瞳露出可骇然之色,眼前伤势惨重之人,竟然站在原地,抬起横剑剑刃挡住了自己劈斩! 第179章 府主 纪纲颤抖眼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为何这般的他,还能挡住力劈这样的攻势?他的力量,从哪里来? 白开血丝炸裂的眼眸,看向对方。 一股寒意从纪纲身躯产生,吓得其立即往后退了十几步远。 “喝……”白开依旧在喘息,喘息不停。 血红的眼神看着敌人,恨意杀意,如山火喷发。 “咻!” 一道残影身法追落而来。 黑衣紧服,双剑腰间的阿英,眼中忧绪看向白开,再冷冷的看向纪纲。 冰寒的杀意,凛冽的煞气冲袭纪纲。 纪纲心中一咯噔,大为惊异。 怎么又来一个绝顶高手?对方真是天下府的堂主? 阿英手握剑柄,对峙向纪纲,准备出手,却被白开喊住,“阿英!” 阿英眉目蹙动,看向白开。 白开略微平复气息,缓缓的说:“别出手,我来。你看着点,别让他逃了……” 说着,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纪纲。 纪纲咬牙瞪瞪,心中抓狂的看向这无伤无恙还可怕的白开。 “我叫白开,是当年你杀那镖师的儿子。这是,我交易你的真相。”白开淡淡道,不停的逼近对方。 纪纲脑海思绪紊乱。 这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自己想知道的是,对方和天下府的关系,是不是堂主。至于谁的儿子,是不是来报仇,不感兴趣! 纪纲抬起长刀,刚才那一刀炼狱杀势还留存其中。 “你想死是吧?” 裹挟着魔气刀势,劈向白开,刀法之凶凛,看得阿英都绷紧了心神。脚步向前一动,紧紧的握住剑柄。 那股狂暴的煞气刀斩,正正劈斩白开。 白开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神色平静。 缓缓抬剑,剑刃之中,本该凝聚浓郁的剑气荡然无存,长剑如同在普通人手中的兵器一样。 脑海中,闪过当年那差点斩杀自己的一剑。 仙人在天,苍天在上! 白开一剑刺出,剑意纯粹爆发,急旋的气流于刺剑中产生,天地风起,日月无光。人间若有天剑术,有仙人来斩仙人! “嗤!” 属于纪纲的“睚眦”长剑,刺入身躯,洞穿胸膛。 剑气冲射入体,贯通上下,斩断经脉。 “噗!”纪纲恐惧的眼瞳下,鲜血喷射,手中长刀脱手,往后一仰,瘫倒在地。 “喝……!” 白开望着还有意识的纪纲,喘息吐纳,摇晃的身形猛得把长剑刺地,撑住不倒。 眨眼的一刻,阿英来到身侧,搀扶起摇摇欲坠的白开。 白开呼吸吐纳,再次平缓心神。 血丝的眼瞳,回归到色白。 “呵呵……”瘫倒的纪纲,惨笑着,仰望的阴蒙消散,逐渐青白的天空。 计划失败,是自己考虑的过的事,但是计划失败,因为当年杀的一个镖师儿子回来复仇,就无法想象。 自己此生的仇家,没有八千,也有一万。要复仇自己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过来报仇,实在是难以言喻。 “动手吧,报仇吧。”纪纲血染的嘴角,惨笑道。 白开稍微平稳经脉气息,追问道:“天下第一机关师,人在何处?” 纪纲冷笑说:“那么重要一个地方,你觉得,我会留活口吗?你爹,一个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石头,我都一脚踹开,机关师我能留着?” 白开双目一沉。 雁飞鸿姑娘的父亲生死,也算意料之事。只不过还确认而已。 “尸体呢?尸体在哪?”白开又问。 纪纲冷笑道:“你是认真的吗?你觉得我会在意下人怎么处理尸体?喂狗了吧。” 白开冷笑一声,“那好,问件认真的事。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谋反成功?据我所知,这一环最难的,便是杀死皇帝。” 纪纲得意一笑,“这最难的一环,反而是最简单的。” “朱棣这人虽是万中无一,英武无敌。但他有弱点,他有连他自己都无法抵御的弱点!” 白开心神一振,瞪大双瞳。 一股恐惧之息,蔓延全身,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打颤。 阿英瞬间拔剑,目露杀锐,瞪视着前方出现之人。 纪纲眉头颤动,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又带着敬畏。 一袭黑袍,头戴狞兽面具的人影,出现在白开三人,三丈之距。 白开望着此人,这连手掌皮肤都看不到的身影,完全懵住。 这是人吗? 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何等的强大,何等超然。 瘫倒纪纲颤畏一声,“属下,见过府主!” 白开睛瞳一凛,眨了眨眼。 这个人?就是天下府,府主?! 黑袍面具之人,微微转头,看向白开而来。 白开不由得寒栗,神目锐起。 “纪纲,给我,你可以走了。” 那沉混的声音,以内力真气发出的声音,听不出年龄男女,但却充满了无可抗衡的威严。 白开肃声一句,“你说给就给啊?” “你想要,你之前自己动手啊?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府主?万一是这纪纲的同党呢?” 黑袍面具之人,没有回答。 沉默之下,一股真气威压散发,周围的丛林树木莫名的摇晃倾倒。 纪纲听白开直言,往前傻眼了,这小子疯了吧? “诶诶诶!别动手!别动手!自己人!”突然间,爽朗的声音从不远传来。 那个少年郎轻功飞踏,奔冲落到白开的面前。 少年郎嬉笑的说:“自己人!自己人!” 瘫倒的纪纲看着出现的少年郎,眼眸中闪烁惊诧恍然之色。 白开注意到了纪纲的眼神,很显然,他认识这少年郎,且对于他的出现,十分震惊。 “砰!”少年郎突然一脚,猛踩纪纲的脑袋。 那踩踢之力,直接把纪纲踩晕过去。 白开眼神一沉,对方这行为,更证明了,他的心虚。不想让纪纲说出他的身份。 不过,纪纲不用说,他的反应,已经给自己滤清的一切。 从一年前开始的线索,到如今的线索,所有的线索,终于汇聚成了一张完成的蛛网! 白开眼神一瞥,那黑袍面具的天下府府主,不见了踪迹。 神出鬼没,其武功,惊为天人! 天下第一,就是他吧。 第180章 少年身份 南京城内。 一场混乱骚动在三司六扇门的镇压下,已经平息。 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和千户众人全被擒拿关押,等候发落。 如今,京城官员,百姓和江湖客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皇宫暂时还没有给予宣告。 城偏处,杨府。 永州镖局的大家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京城,乘坐渡船,离开这京师之地。 “收拾好了吗?”白开问话道。 段徒三回复说:“好了,镖头。” 庄萍不解的问:“老大,我们这就走了?不多待几日?这可是京城诶?再过几年,京城就换更远的北京了。” 白开看向庄萍,目色认真决然,“不待,走,现在就走。” 庄萍眼神微颤,很少见到白开这般神色,也就不再多言。 杨府的管家恭敬和善的走来,“白镖头,我们少爷让您等等,他说要给您送行。” 白开想了想,毫无悲喜的说:“好,我就这等他。” 说着,看向阿英,“阿英,你带大家先去渡口等我,我晚些时候去。” 阿英眼神对视,无形中意会了什么,淡淡一声,“好。” 阿英、徒三、庄萍、老杨,还有那有些无奈的时晋,被庄萍命令一起走。 看着他们消失在这偏僻之处,白开才回到内堂等候。 “诶……”整个人有些慵懒又悠哉的躺靠在太师椅上。 没过多久,一股气势从府外袭来。 那少年郎,满面光彩,意气风发的走入。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 一人是那阉人纪丛,另一人是那雁飞鸿。 二人对其,都十分恭敬,低头慢步。 白开睁开的双眸,看着少年郎,又看向那雁飞鸿,不由皱了皱眉。 也是天下府的?还是其它什么的?关于这一点,白开懒得再想,事情的细节具体是什么样,不重要了。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少年郎一进来,就抖着手指,向白开赞扬道。 白开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 少年郎坐到白开身旁椅子,春风得意,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白开眼神一沉,露出冷冷的目光。 那纪丛和雁飞鸿纷纷眉头一紧,神经紧绷。 少年郎愉悦的笑颜,变作了习惯的笑意,抬手示意,这二人不用紧张。 “我可以解释,你慢慢听我说。” 白开露出没有情绪的神态,挠着脖子,看了眼那二人,“我没空慢慢听,你让他们退下,我和你解释。” 少年郎眼神一愣,微笑说:“好。” “你们俩退下吧。” 纪丛和雁飞鸿相觑一眼,看向少年郎,低头遵命一声。 内堂,只剩下二人。 寂静无声,一股奇怪的氛围,令人不知所措。 “诶……!”白开哀声一叹,一脸的惆怅,有些想揍人的样子。 少年郎沉声笑颜,“要不,我来说吧。” “别别别!还是我来说吧。”白开神色一凝,看向这少年郎,似笑非笑的脸庞,让人捉摸不透。 “你的事,我算替你完成了吧?” 少年郎回答道:“是。” 白开点点头,“那么,我以后,和你们天下府,应该没关系了吧?” “坛主你可以继续当,我们的任务,你可以不接。”少年郎平静的说。 “不不不!既然没关系了,那这坛主,我自然也不当了。以后你们的事,我肯定离得远远的!”白开郑重道。 少年郎转而问道:“你替你父亲报仇,你的事情算结束了吧?可否来我这里帮忙?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白开连忙说:“我要远离你。” 少年郎面色笑意凝固了一瞬,接着轻笑一声,“好,也是不错的选择。” 话锋一转,笑声道:“说吧,说你知道的吧,说完了,大家清清白白。” 白开长吁一声,眼珠流转,脑海中,思绪清晰无比。 “一年前,你就知道杀我爹的人是纪纲了。” “你假装不知,引我入天下府,骗我来南京,替你除掉纪纲。这一年的时间,自然是谋划计策。那雁飞鸿应该是最早的计划,不过,你看到了我,临时改了主意。” 少年郎静静的听着,平静从容。 白开继续说:“名正言顺,是你对我考验。当初我若是能名正言顺扳倒张淝,就算过关。因为,纪纲是你一定要名正言顺扳倒的。” “这也是别人,对你的考验。” 少年郎点点头,淡笑说:“没错,我当初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能寻到最好的帮手。所以,我隐瞒了些事,把你引来南京。” “纪纲对我意义重大,我不能以各种方式杀他,我只能最合规的办法对付他。当初你若不能名正言顺扳倒张淝,我肯定不会把你骗来。” 白开听他诚言,又继续说道:“当初在江浦,雇佣剑圣萧雨节刺杀你的,根本不是纪纲。” “昨日,我从纪纲口中得知,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对付他。而且他见到你,神色惊异恍然……” “然后,我想明白了一切。” 少年郎微微而笑,“没错,雇佣剑圣的人,不是纪纲。纪纲根本不知道我是天下府的,更不知道,我在谋划对付他。” 白开面色微变,拿出一本册子,放到桌前,肃声说:“这是我家镖师,暗中调查你的情报,他们查不出你的身份,只查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竟然都和你有关。” 少年郎拿起册子,翻看中,看着上方胡乱情报,笑了笑。 白开沉声言:“京城内,每一座府邸,衙门都会有文录。这杨府背后的主人,文录上记载的是内阁首辅杨士奇。” “杨士奇曾是太子府的属官,在朝廷内,是众所周知,属于太子势力。太子府的人让他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 “太子据说三百多斤,近四十,体弱多病。不过,他有一个儿子,生龙活虎,备受圣上喜爱,自小带在身边,去过战场,战过瓦剌,杀过鞑靼。” 白开对视向少年郎,“我说的没错吧,皇太孙殿下。” 少年郎蔚然一笑,“说得很对。” 少年郎,正是朱棣太孙,太子朱高炽的公子,未来宣德皇帝,朱瞻基。 白开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纪纲弄权之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没有直接出手,是要留给你。” “所以殿下一直强调名正言顺,因为这是圣上的要求。这是对你的考验,你若是这都……” 后半句话,白开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181章 天下皆府 朱瞻基爽朗笑说:“没错!说的都对。” 白开拿起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世子多病,汝当勉之。” “世子是当年你爹,这话是陛下说给汉王听的。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自古皇权多纷乱。” “庇护剑圣,让剑圣从江湖除去踪迹的,应该是汉王,当年雇佣剑圣刺杀你的,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汉王,朱高煦。” 朱瞻基笑意的脸上,露出一抹锋芒。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汉王朱高煦,朱棣二儿子,最像朱棣的人。 当年燕王朱棣造反,为了鼓舞汉王挡住朝廷大军,说了某些承诺。可天下抢下来后,太子大哥当,老二的事,不算数了,不仅不算数,还要削藩。 太子做储君的另一点,更重要原因在于,他有一个好儿子。 朱瞻基出生那天,朱棣做了一个梦,太祖朱元璋把大圭赐予朱棣。朱棣解梦,认为此吉祥之意,与太孙有关,于是乎,自小开始,重视之,就把他当作储君培养。 就像朱元璋,在太子朱标死后,选择了太孙朱允炆。 朱家人就是朱家人,老子干的事,儿子继续干。 所以,汉王朱高煦,才会派人刺杀朱瞻基,大哥朱高炽,不足为虑。这个大侄子,才是问题的关键。 白开道:“你离开了皇城,便是汉王最好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他知道你的去向,能请来剑圣,自然也是因为……天下府。” “天下府府主,就是当今圣上。” 朱瞻基眉宇弯弯,笑了又笑。 怪和尚评定天下十人,天下府府主,和永乐帝朱棣是同一人。一个极少人才知道的真相。 天下府乃是太祖朱元璋所创,朱元璋曾是天下最底层,他比谁都了解世道和江湖。若想皇权稳定,朱家天下坐稳,必须要有一个势力,掌控着朝廷管不到的江湖。 这个势力,能做一切事,做一切明面上朝廷不能做的事。 且这个势力的人,无需过多的交流,只要懂得听命即可。尤其是高层,不能互相熟络,越是交流熟络,越有可能谋划背叛。以及,他们无需知道府主是谁。还是那句话,听命即可。 天下府的府主按照祖训,是每一位皇帝担任。 然而,靖难之役,朱棣篡位,导致了巨大变动。天下府落到朱棣的手中,但是那些护法、堂主,朱棣全都不信任,那些人全都被杀之。 最终换上了自己的人。 比如,白虎堂堂主,换作指挥使纪纲。 当然,像纪纲这等外人,并不知道天下府是朱家。当年黑袍面具的朱棣去寻纪纲,寻他当堂主,纪纲还以为,是自己威盛引来府主欣赏。想到天下府的势力强大,可掌控江湖,居心叵测的纪纲答应了。 像朱瞻基、朱高煦这等自家人,就清清楚楚知道,天下府的真相。 如果不是夺位造反,他们在成为皇帝之前,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天下府是朱家的。 “如果不是这些事,我也不会知道。”白开诚恳的说。 一个秘密,一旦太多人知道,就会越来越多人知道。 朱瞻基点点头,没说什么。 白开神色复杂,这一次,从头到尾,不过是朱家人的游戏。 所谓一切难办,其实都是注定。 有没有自己,结果都一样。 …… 纪丛和雁飞鸿走入内堂,内堂此刻只剩下了皇太孙朱瞻基。 朱瞻基靠在太师椅上,脸上无了神采。 二人看着朱瞻基,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朱瞻基突然的苦笑,哀声叹气。 然后转颜而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看向二人。 “你们俩,要什么赏赐?”朱瞻基笑问。 二人恭敬的说:“殿下赏什么,我们就要什么。” 朱瞻基皱了皱眉。 “飞鸿,你回江湖吧,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都随便你。” “皇爷爷说司礼监那边缺个打下手的,纪丛,你去报道吧。” ———— 长江渡口,一艘巨大的渡船下,镖师的大家正在等待着。 大家有些忧心的看着路径前方,担心着白开,会不会出什么事。 老杨言:“要不,回去看看?” 庄萍摇摇头,“再等等,实在不行,我让时晋回去看看。” 身为局外人的时晋,惊愣了一下,指着自己,“凭什么是我啊?” “来了!”徒三看到前方的人流中的身影,激动喊声。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看到白开走来。 白开悠然从容的模样,微笑走来。 不等走到,众人已经跑到了面前。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跑上来干嘛?”白开呢喃笑说。 庄萍质问道:“你也太久了!敢不敢再久一点?” 徒三言,“我们差点就要去找你了。” 时晋反驳的说:“诶!是我去找!不是你们!” 白开看向时晋,劝言说:“以后,别偷东西了。你三司六扇门内的通缉档案已经撤销了。” 时晋瞪大眼珠,咽了咽口水,“真的?” 白开笑了笑,“真的。” 时晋顿时有些语无伦次,抓耳挠腮。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白开请求朱瞻基帮忙,以他除贼有功,抹去了档案。 老杨问道:“那杨公子朋友说什么了?没有送点礼什么的?” 白开眼神骤凝,“他不姓杨,我们也不是朋友,以后我们,也不会见面了……” 应该吧。 老杨很是困惑,“不是?那杨……那公子人挺好的,客气大方,我巴不得一堆这朋友呢。” 白开眼瞳凛锐,低沉声道:“挺好的?那是你不了解他。” “此人狡诈虚伪,残忍凶暴。与他靠得越近,越是危险。” “如今的他,还只是小成,等他登峰造极的那天,他眼里不会再有一个朋友。” 朋友?离他越远,越可能是朋友吧。 ———— 汉王府。 奢华壮丽的府堂内,一袭赤色衮龙服的男子,正在悠悠的品茶。 硬朗络腮胡挂满脸下,不怒自威气势,萦绕全身,其英武之姿,宛如年轻的圣上。 “二哥!”府堂内,人未至,声先到。 另一异色衮龙服的男子大步踏入,虎兽的睛瞳,黑须缭缭,像是一个饿龙,随时要吞噬看到的活物。 此人,乃是朱棣三子,赵王,朱高燧。 堂座上的,是天下府朱雀堂堂主,汉王,朱高煦。 “纪纲那废物倒了!”朱高燧躁声言,气势汹汹坐下,猛得捶了拳桌案。 主座上的朱高煦很是平静,悠哉品茶。 “二哥!说话啊!那家伙把我们的事泄露了,怎么和老爹解释!”朱高燧急问道。 朱高煦从容的说,“说就说呗,咱俩那点心思,你以为瞒得过爹,我们爹是什么人?不想想。” 朱家这一代兄弟,都不习惯喊父皇。喊了几十年的爹,突然造反换了身份,称呼改不过来。 “只要我们不当着老爹的面搞事,老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想动手,咱俩活得到今天?” 朱高燧听其言,凶兽狰狞的面色逐渐平息。 “我说老爹一直不对付纪纲,原来是给那小子练手的。”朱高燧气恼说。 朱高煦微微而笑,“那我们应该高兴,哼哼……” ———— 鸡鸣寺。 寺庙内,禅房中。 棋盘左右,两位老人正在对弈。 一位是那黑袍僧人,妖僧姚广孝。 另一位老人,他的发须花白间黑。皱纹沟壑,布满了老脸。他看得来很累,很累,一副疲惫得随时要倒下的姿态。没有一点威严,也不会让人觉得恐怖畏惧。 这位老人,毫无疑问,是当今天子,永乐帝朱棣。 相反的,对面老和尚,春风拂面,笑意颜颜。 “太孙殿下,算是过关了吧?”姚广孝笑问。 “诶……”朱棣愁眉的说,“搞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想想谁收场。” 姚广孝笑了笑。 朱棣哀叹道:“没办法啊,他若连纪纲都收拾不了,将来如何与他二叔斗?” “我朱家人,不能再杀朱家人了。” 名正言顺,朱棣最大的要求。为了警示他,将来他,对付汉王,不能走歪道。歪道,自己已经走过了…… 姚广孝笑问道:“那纪纲对付陛下的法子,有效吗?” 纪纲谋划的最后,便是杀朱棣,控制太子。然而朱棣之强,他十分清楚。 但他也清楚,朱棣的弱点。 朱棣是造反得到的皇位,得位不正。对于这点,他一直有心病。 所以,等其北巡的时候,就派人送去一封书信,书信就写,知道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朱棣看到书信,定会心性躁动,失了心神那份严谨,必会中途改道,去往朱允炆躲在的地方。然而,那所在的地方,便是自己布下必杀陷阱埋伏的地方。 所以,纪纲认为,杀朱棣,并不难。 “呵呵……纪纲那崽子,自视甚高,自以为是。太小看我这老骨头了。”朱棣讪笑说。 朱棣眼眸闪出一道神异,话说道:“纪纲说建文在哪,我是不信的。但是老和尚你说在哪,我信。” “老和尚啊,你神通广大的,算到建文在哪,不难吧?” 姚广孝微笑说:“陛下,见到了他,又要如何呢?” 朱棣双手拢袖,身子往后一仰,感慨的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姚广孝摇头一笑。 话锋一转,又问,“纪纲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宣告。” 朱棣情绪毫无波动的说:“就说有个太监和他有仇,举报他的罪证,三司搜家,搜出了造反的兵器。其党羽,抓拿处置,纪纲本人,凌迟处死。” …… 永乐十四年,《明史》记,内侍太监向朱棣揭发指挥使,朱棣大怒,彻查之,最终以“谋大逆”处死。 永乐十八年,一个新的特权监察机构诞生,其人员主要由司礼监宦官担任,后世称其为,“东厂”。 第182章 长安镖局 江湖中若是有人问起,哪个镖局称得上天下第一? 那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长安镖局”。 长安镖局,天下第一镖局。 镖局总镖头郭长安,击败北方无数黑道绿林高手,以其远望雄才,联合整个北方所有镖局。大大小小,无论新旧,但凡想走北方镖道,都要加入长安镖局的联盟。 就此,一个空前强大,前所未有的镖局联盟诞生。入了联盟的镖局,北方镖道可谓畅通无阻,安然平顺。黑道劫镖的贼匪,一看到是联盟的镖局,纷纷收手,不敢起一点心思。 没有人想招惹郭长安,更不想得罪长安镖局。 天水镖局、洛阳镖局这等闻名北方的大镖局,结交江湖门派,友遍天下,也纷纷败倒在长安镖局出手下。没有人知道怎么败的,只是转眼的功夫,换了人间。 能做到一统北方镖道这样事,靠的自然不是什么和颜悦色的洽谈。 郭长安,是个阴鸷,凶狠的男人。他要做的事,不择手段,再多的牺牲,也要完成。成大事,本就少不了鲜血淋漓,何况是如此前所未有的壮举。 自古以来,除了他郭长安,还未有人一统北方镖道。 ———— 西安府,长安镖局。 飘落飞雪,皑皑白茫把整座古都城池染成一色。 身着貂皮大衣,身材魁梧,黑须威面的郭长安来回在壮丽的厅堂内不停走动。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充满了泰山巍峨的气势。 没有一点声响,有的只不过是上好红萝炭炙热灼烧的细微嘶声。 郭长安,大名鼎鼎,财富权势,皆有之的人。现在,看不出一点喜悦之色,紧锁的眉头,正愁绪着什么。 最近的他,听到一说法。 这说法,让他很不满意。 江湖有个怪和尚,法号笑如来。他喜欢给天下高手评定榜单,还会把自己也加入榜单内。 知道这个榜单的人不多,但知道的,几乎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郭长安,自然也是这等之列。 对于怪和尚的评榜,郭长安并不在乎。自己要做的是,前所未有,未有人成之大事。而是不争夺什么武功高低,争强斗狠的小事。 可是,新的榜单,让他不能不在乎。 新的榜单,流传出来。“一魔”与“一道”,从里面剔除。 二人是不配还是死了,不得而知。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是换了新的二人。 二人分别是,“一奇”,天山奇公子。“一镖”,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 郭长安既惊讶又愤怒。 他可以接受,自己不入榜,但不能接受,竟然有人以“镖”之名入榜! 天下第一镖局,是长安镖局。他郭长安,是天下镖师第一人。现在竟然有人在“镖”的名义上,胜过自己,这是耻辱!不可接受的耻辱! 堂内来回走动,心绪愤恼的郭长安停下了脚步,那威严的面庞微微转动,看向堂外走来之人。 一个样貌四十出头,一袭长衫,双瞳深邃不已的男子走入。 风雪地中,他踩过的雪面,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轻功已达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总镖头。”男子以礼一声。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乃是长安镖局二把手,副总镖头,高且长。 长安镖局能有今天,这位副总镖头,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许多复杂的事情,郭长安不方便的事情,都是这位二把手高且长出手。 郭长安雄浑的气宇在高且长面前,消散缓平。 威然目视,低沉声问:“怎么样?” 高且长点头微笑,“那永州镖局的总镖头白开,已经查明。他本是长风镖局镖师白一波的儿子,之后游历在外,不在中原江湖。学得一身本事,归来之后,在永州府祁阳开了家镖局。” “虎鲸帮,南海王等势力皆被其击败。所以这永州镖局在百越、岭南、潇湘一带,很有名势。” 郭长安微微明了,难怪未曾听说,原来沿海偏远地成名的镖局。 那种地方,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如何能与北方相比。 “我暂时还没有南下的意思。”郭长安沉声说。 高且长明白他的意思,北方镖道一统,没有多少年,还有很多仇敌,不稳定。若是急着南下,一统了解不多的南方镖道,只会适得其反,前后不能顾及,到时沦落个惨灭的下场。 “不过,这永州镖局的总镖头,我不能就看着他占‘镖’之名。”郭长安神色凝肃,语气深沉。 高且长诚笑说:“天下配得上‘一镖’,只有总镖头您。” 郭长安肃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 高且长会心一笑,点点头。 “呼……”郭长安长吁一声。 神色更加愁容,甚至,带了一丝恐惧。 刚才“一镖”,最多只是郭长安愤怒不满,而如今这一件,是整个北方镖道,高高在上的郭长安都感受到畏惧的事。 “另一件事,查得怎么样?” 高且长笑意不在,露出难有的冷酷认真。 “有一个人,嫌疑很大。” 郭长安脑海微明,自有一个答案,不过还是要听高且长言。 “谁?” 高且长沉声道:“那个救了小姐的年轻人。” 所说之人,和郭长安想的,不谋而合。 就在不久前,自己掌上明珠郭素素,在长安郊外赏雪。 身为郭长安的女儿,自然是无数势力的窥探谋划对象,深知这一点的郭素素,此次出行带了一百多人,其中还有长安镖局,排行第四把交椅的“神仙笔”海仲。 神仙笔之名,整个北方无人不知,其点穴打穴功夫,堪称天下佼佼者。 外加一百多人的好手,层层护卫,密不透风,想威胁到大小姐,那是难如登天。 然而,再难的事,也可能发生。 一群不知来历的白衣蒙面杀手,从掩埋的雪中跳出,潜藏在地面雪下的杀手,让踏过上面的镖局镖师,有些难以预料,纷纷在偷袭之下,被杀个溃败。 神仙笔海仲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死伤惨重的兄弟,人多势众的杀手,也难以招架,最终血洒梅花天。 此时,郭素素本该是手到擒来,无力回天。 突然,冲出一个路过,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 其武功之高,惊为天人,这群杀手被败不敌,难以逃走,纷纷自刎。 这个年轻男子,自称“黑关”。 第183章 黑关白开 长安镖局。 镖局后院府屋,一间单独,有院子的府屋。 一般住在此的,都是镖局重要的客人。 长安镖局的威名,江湖中权势,基本不会有重要的客人。 但救了大小姐郭素素的,那就是重要中的重要。 府屋内,圆桌前,那位救了大小姐的男子黑关,正在配着外面的风雪,烧酒吃肉,悠哉快活。 他的真实身份,自然是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 白开来到长安镖局,已经半个月了。 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郭长安怎么也没想到,他还在调查白开的时候,白开已经进入他的府邸。 且这一次进入,没有易容,没有任何改头换面。就是换了一个,以前用的名字。 不易容的原因,那是因为料想到,自己要在镖局待挺长一段时间,易容一会还好,久了,可能会被发现。自己不是什么易容的高手,做不到每一天都完美无瑕。 用以前的名字,也不怕什么。当年用这个名字的自己,估计都没有老杨有名。而且当年自己更多走动边疆外地,除了必要的路过,根本没在中原江湖长留。 “诶!”白开饮了杯热酒,感叹一声。 回想着前来的原因。 为啥要来长安镖局,还混入别人镖局中,纯属不得已。 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号,白开肯定是知道的。他们一统北方镖道,掌控北方每一个镖局,也心知肚明。 对于他们,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心思。 但是,对长安镖局有仇怨有意见的同道,那就太多了! 天水镖局的镖头,得了怪和尚的榜单的指点,千里迢迢,跑到湖广永州府,求见自己。 他的先是晓明大义,说着郭长安,肯定不甘心于一统北方镖道,他迟早有一天,会对南方出手。所以,我们南方的镖局,应该联起手来,对付郭长安。 白开懒得理他,让他去找南方其它镖局,南方还有很多,赫赫有名,实力强大的镖局。 天水镖局的镖头见此不成,失落离开。 然而,他并不心死。 他派人来谈买卖,以计让白开接了一趟,送给某某人的镖。 目标人,说是在南方。 那人确实在南方,不过他已经病逝了,他的家人都在北方。 按照镖局规矩,目标人若死,镖物应该退回给雇主。但雇主蒸发消失,完全找不到。 唯一知道的是,目标人的亲人在北方之地。另外的规矩,这种情况下,镖物要送给他的直属亲人。 然而,那些镖物不是简单随手拿的小物件,而是好几口大箱子,必须马车运送。 这依旧意味,一定会明目张胆,被北方长安镖局联盟势力发现。 要在北方镖道走镖,必须加入联盟。他们会保证路道通畅,安然无忧,我们必须听从指挥,且分给三成镖银。不然一路上,必会无尽险难。且那些按捺多年的黑道,定会对这没有庇护的镖局出手。 白开自然不同意,好好的,干嘛要加入你们联盟,还要给钱?你干嘛不要我命? 但运送的货物明显,无法走暗镖,注定会碰上数之不尽的贼匪。 贼匪倒不怕,就怕麻烦,太多的麻烦下,这些镖物可能也会各种混乱被毁了。 外加镖局另一条规矩,行镖遇险者,先人给后人开路。 如今有那么个势力,强权威胁着天下正常镖局的走镖,自己也即将走镖碰上,那也应当出手。 最终决定,还是管上一管。 其实对于以后走不走北方镖,并不在乎。走南方生意,就够了。且在南方闻名,终有一日,名气自然也会传到北方,传到天下,天下也会皆知永州。 有些人嘴上比谁拒绝都干脆,但真碰上,往往是最上心的人。 之后,白开孤身一人,远赴陕西西安府。 这座曾名长安,后被太祖改名西安的州府。 来到后,意外看到一群埋伏雪中的不善之人冲出,他们袭杀长安镖局的镖师,擒拿那位大小姐,郭素素。 白开见势出手,救下了郭小姐。 然后以“黑关”之名,进入了镖局。 说自己是到处游荡的江湖客,无处可去。 郭小姐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在镖局当镖师,白开顺势,在这长安镖局当了镖师,留在此。 留在此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击溃长安镖局。 一个一统北方的镖局,走到今天,绝非简单杀戮强权。 自己哪怕寻那郭长安,击败他,也不一定能改变北方镖道的局势。 真正要做的,完全击溃!让这长安镖局,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一统北方联盟。 完全击溃你的敌人,自然要了解你的敌人。 于是才选择改名换姓,潜伏在镖局中。 由于自己大小姐的救命恩人,所以待遇极好,被安排府中最好的府屋居住,每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至于总镖头郭长安,二把手高且长这些人物,白开也都在这半个月内一一见了。 没有太多的交流,不过是简单询问来历,以后打算,感激感谢之类的。 交流不多,并不影响白开了解他们。 第一面,白开就知道,为何长安镖局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镖局。 郭长安那样的男人,无论是谁见了,都会觉得了不得。 那二把手高且长,更是一位深谋远虑,深不可测的人物,他和郭长安的联手下,没有理由,不会威名天下。 除此外,镖局中还有一堆高手,他们中任何的一人,都可以在北方大镖局,成为总镖头。 这样的镖局,确实是前所未有。 “呼!”白开满足一声,放下筷子,酒已经喝完了,菜也吃尽了,外面的风雪,也停了。 自己是该,继续去了解了解,这长安镖局。 不等自己动身,踩踏积雪的簌簌脚步声而来。 “黑关!”一个明眸皓齿,秀美琼丽的女子,一袭白狐披风大氅,正往而来。 白开看向这位大小姐,郭素素,不由皱眉。 怎么又来了? 这位大小姐,是三天两头来找自己,让自己带她出外,看山赏梅。 说什么自己一人,顶得过镖局百人。 “郭小姐,您又来了。”白开微笑容颜,说着嫌弃烦恼的话,一点不怕得罪。 第184章 罗以颠 面对白开的话语,这位大小姐不但没有恼色,且甚是笑得动人。 “我这次啊,不是麻烦你带我出城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在我家,过得好不好。”郭素素温柔笑说。 白开神色平静的说,伸手朝着桌面示意挥了挥,“好得很,有吃有喝。” 郭素素笑了笑,接着叹息一声说,“这样的好日子,不多了。” 白开目露疑色,“你家终于决定?赶我走了?” 郭素素黑眸凝瞪,“什么话!我家还养不起你吗?别说一个你,一百个都养得起!” 语气缓和,庄重的说道:“不过,你现在身份是我家镖师。镖师,就要有镖师的职务。总不能一直,吃吃喝喝,啥事也不做吧。” 长安镖局,是天下第一镖局。 若是镖局内,有一个混吃混喝的挂名镖师,定会引起下面人议论。 虽说你救了小姐,但是不意味着,你可以为所欲为。大不了给你一笔银子感激,但你别赖在位置上,无所事事。 郭素素很感激眼前救自己之人,但是,自己也不是小孩,很多道理自己都明白。 长安镖局有今天不容易,有些规矩,无论是谁,也要遵守。 白开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然说:“我懂,走镖,很简单的。我们长安镖局的镖,谁敢劫?就是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辛苦点。” 郭素素神色认真,提醒说:“千万不能这么想。” “我们长安镖局虽然威名赫赫,但不代表别人不敢劫持。送去南方的镖,一样有大量的贼匪,虎视眈眈。哪怕北方之地,也有一些仇怨者,恃勇者。” 白开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所以……?” 郭素素再叹一声,“诶,镖局的规矩,你该走一趟镖了。” “这趟镖不走远路,就在陕西,汉中南郑。” “罗镖头带队前行。” 白开回答一声,“好。” …… 城内,人来稀少的一处街道。 由于风雪天气,街道本来稀少的人流,更加少了。 寒风吹动着一处旗招,旗招上的“酒”字飘摇振振。 一间酒肆,敞开屋门,生意买卖中。 一位身着朴素,风姿貌美的妇人正在屋门扫雪。 堆积的白雪被她缓慢无力的扫去左右两侧。 这位妇人,是这酒肆的掌柜夫人,别人都叫她阿翠。 酒肆内,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掌柜,酒鬼掌柜,王两。 掌柜王两和唯一的客人,长安镖局第三把交椅人物,镖头罗以颠正畅快的饮酒中。 桌上摆放正热好烧酒,还有一堆下酒的花生、豆干小菜。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酒肆掌柜王两是个酒鬼,家里一半的酒,不是卖出去的,而是被他的喝的。 这个酒鬼掌柜不仅是酒鬼,还是酒量很差的酒鬼。 此刻已经喝得面色涨红,在这西安城内鼎鼎有名的罗镖头面前吹嘘。 “我最近……研制出一种好酒……听说总镖头要过寿……到时送到他府上……” “到时……借助府宴的威名,我这酒……就天下皆知!” “到时候……无数人来求酒……我就发了啊!” “那个时候,忘不了……罗镖头您……” 罗以颠“嗯嗯嗯”的点头回答,然而整个人,根本不在乎这酒鬼王两说什么,目光一直放在门外扫雪的阿翠夫人上。 眼神中充满爱慕之情,难以自抑。 可惜了,可惜了,丈夫是这么个酒鬼,若是我该多好…… 视线盯凝中,一个人影挡住了阿翠夫人。 罗以颠立即板着脸,往嘴里灌了口酒。 挡住视线,朝酒肆走入的,是那个救了大小姐的年轻人,叫什么黑关的。 白开按照镖局镖师们的提示,来到这酒肆,寻找这位领队的罗以颠罗镖头。 这位罗镖头是仅次于总镖头郭长安,二把手高且长的人物。 他只有一个爱好,不押镖的时候,来这酒肆“喝酒”。 “罗镖头!”白开拱手礼道。 罗以颠看着这位镖局的红人,客气抱拳,欢迎笑说:“黑兄弟,来来来!来喝酒!” 掌柜王两,醉醺醺,眼神模糊的看向白开,拿着酒杯,嬉笑说:“来,我家的酒,可是好酒……” 说着,酒趴倒在桌上。 罗以颠指着王两笑说:“哈哈,王掌柜又醉倒了。” 白开看了眼,不在意此人,拉开凳子,对坐在罗以颠面前。 此时,门外扫雪的阿翠夫人,进入里面,走向丈夫身旁,喃喃说道:“喝不了,别喝这么多……”,接着搀扶起王两,把他带回楼上屋。 在场罗以颠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近距离的阿翠。 看着离去上楼的背影,问喊一声,“阿翠啊,要不我来吧!老王,沉啊!” 白开自然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过这种事,不是自己关心的事。自己此次前来,是问关于走镖的事。他是镖头,事情由他来负责。 “罗镖头,我之后要和你走一趟镖,您知道吧?”白开问道。 罗以颠看着楼上方向,讪笑道:“王两这酒鬼,酒量不行,还狂喝,呵呵……” 接着,看向白开,眼神充满羡慕之色,“不过他夫人,是真美啊,我是真喜欢。” 白开愣了愣。 我刚才,问什么来着? 白开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不是,罗镖头,我是想问,押镖的事。” “押镖啊……诶……”罗以颠愁眉哀声道,“我要押镖了,之后的日子,见不到他夫人了,阿翠啊……” 额?白开有些石化了。 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这趟镖,什么时候出发?” 罗以颠摇摇头,愁绪的说:“我这一出发,不知何时才能看到阿翠……我是一点也不想走镖啊!可是,没办法啊!” 接着,很认真的神情看向白开,“你刚才也看到了吧!好看吧!美吧!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输在哪?凭啥这酒鬼,有这么好看的夫人!” 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 白开往后一缩,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不会吧?我之后要和这家伙一起走镖?这什么人啊! 第185章 别有力量 万里寒光雪满山,举目望去,天地皆白。 这样的日子,一支押送镖队,十几个人,从西安城内出发,南下西行,往汉中府去。 领队的镖头,是长安镖局鼎鼎大名的三把手,“凌寒刀”罗以颠。 这位中年汉子,眉有哀色,饶有兴致的在马上,和侧旁驾马的白开叨叨。 “你是不知道,我对阿翠,是真喜欢!” 白开神情古井不波,毫无波澜。 不敢有波澜,不然就破口大骂了。 什么玩意啊?有夫之妇,嫁了人的夫人,还别有所图!要点脸好吗? 三镖头罗以颠不知是没注意白开的神情,还是不在乎,整个人依旧深情款款述说自己的真心,“我是真喜欢,可没办法,她嫁人了。” 白开轻声一句,“人家都嫁人了,你还老跑去酒肆看别人,不太好吧。” 从长安镖局其他镖师口中得知,这罗以颠,但凡有点空闲,就往酒肆跑,偷瞄人家阿翠夫人。 罗以颠义正言辞的说:“诶!诶!诶!别胡说哦。我去酒肆,可不仅是看人家。我主要,是找王两喝酒!” 白开怀疑的看向他,“真的?” 罗以颠振振道:“太真了!那酒鬼王两,我老早就看不惯了!就他这样一个人?凭什么有这么好看的老婆!凭什么!” “他喜欢喝酒,我找他喝!喝死他!” “等他哪天喝死了……嘿嘿……” 罗以颠想到此,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白开眼神鄙夷的瞥视这三镖头。 很难形容这件事,知道吗? 长安镖局的三镖头,以他能力,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搞些下三滥,把那掌柜王两弄死,然后再强娶那位阿翠。 但是,他没有。可是呢,他又搞些可笑的伎俩,想着喝酒喝死别人,再顺势迎娶。 白开心中迷糊,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三镖头。 白开轻呼一口气,眼神看向罗以颠身后背着的箱子。 箱子里面的,据说一白面佛头,通体雪白凝脂打造。由敦煌圣手精雕细琢三年,才完成的顶级珍品。 此物辗转流动,最终被汉中府南郑官三爷派人买下,为确保安稳,请了长安镖局押镖,送往南郑。 此物价值超乎寻常,谁若是得了,几辈子都不愁没钱花。 虽然汉中府离西安府不算太远,但白面佛头的贵重,郭长安还是决定派镖局第三号人物亲自运送。 白开看着这整天臆想的罗以颠,不由担心,这家伙对镖物,不怎么上心啊? 罗以颠看向白开,快然笑说:“黑兄弟,别害怕!” “没多远路途,而且我们长安镖局的镖,谁敢动心思!你这次来啊,就是走一走场面,小姐都和我说了,我肯定好好照顾你!” 白开淡淡一笑,“多谢。” “诶……!”罗以颠突然感慨一声,面露一丝惆怅。 白开皱了皱眉,咋了?又想起阿翠夫人,太久不能见她了? 罗以颠言:“我是没想到啊,海仲那家伙,就这样死了。他那个生龙活虎样,我还以为我死了,他都没死呢,世事无常。” 海仲,长安镖局的四镖头,人称“神仙笔”。因为杀手袭击大小姐一事,保护之下,被群起围杀,身亡殒命。 白开心思微动,好奇问道:“话说,刺杀大小姐的人,都是谁?” 自己虽然击败了那些杀手,但是自己并不清楚,具体都是谁派来的。 罗以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呢?和长安镖局有仇的,整个北方都是。黑道白道,数之不尽。” 白开诧异的问:“结仇这么多,就不怕吗?” 罗以颠笑言:“要怕也是郭镖头怕,我们怕什么?” 白开陷入沉思。 这一直是对长安镖局,最大的困惑。 一统整个北方镖道,这件事难度之高,超乎想象。镖局不是朝廷,不可能说每个镖局都派人看管。且那些镖局,每一家都不简单,寻常武功的人,根本管不住。 这些镖局,完全可以联合起来,一同反抗。整个北方这么大,长安镖局就在西安府而已,哪里对付得了。他们若是胡乱滥杀,朝廷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所以,白开不理解。郭长安,到底是靠什么手段,让这北方大大小小的镖局臣服联盟的? 杀戮压迫,只是手段,肯定不是主因。 在长安镖局待了半个多月的白开,没有查出一点线索。 知道的也不过是众所周知的。 北方大部分的镖局,面对长安镖局的联盟,都很是顺从,没有太多的反抗。只有部分镖局,像天水镖局这样的镖局,选择了正面硬碰硬。 这样的镖局,最终面对的,就是长安镖局暗中使坏。他们的押镖运镖,会受到长安镖局势力的干扰。面对源源不断的干扰势力,要么放弃,要么死。 有的镖局,实力不俗,可以抵御干扰。但这样,更加惨烈。镖局直接受到长安镖局的派人屠戮。 这是白开在镖局内调查得知的,长安镖局对付同行的办法。 在外面人看来,大部分镖局顺从,不敢抗争是因为畏惧,害怕家破人亡。 但白开清楚,肯定不是。北方太大,镖局太多,能够控制整个北方镖局镖道,一定有种更有效的力量。 …… 押镖行进,跨山过河,一路也算顺畅,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安危。 就在某一日,到了山势险峻,道路狭窄的子午谷地。 “这就是子午谷?”白开环看着周围险峻地势山川,不由感触。 罗以颠安抚笑说:“不用担心,这里虽然适合埋伏。但是呢,没有人敢对我们镖局出手的!” 那杆飘摇的旗招,上写“长安”二字。 这旗帜的力量,这个北方黑道贼匪,无不望而退却。 白开也相信,这长安镖局在北方的力量,尤其陕西地界,可能比皇令还好使。 “天黑之前出谷!”罗以颠向身后兄弟吆喝一声。 众镖局兄弟,喝声应和。 白开放松了警惕,驾马缓行。 “嗒哒!嗒哒!” 白茫风雪的子午谷内,回荡着马踏之声,寂静中带着点空灵。 马上的罗以颠遥望着两边山势,笑然道:“我若是劫镖的,就在这两边埋伏,此地险峻,即使知道有埋伏,也定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积雪覆盖的两边山势间,如愿冒出一群埋伏的人。 第186章 风雪受袭 子午谷内,两山峭壁,一个个黑影如墨散落的出现。 白开和长安镖局的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极为不利,即使看到埋伏,也有心无力。 镖局的镖师们,惊愕愕然,纷纷拔出兵器,左右提防。 “莫慌!”三镖头罗以颠神色紧肃,不慌不乱。 眼神打量着出现两山峭壁之上人,威声大喝:“我等乃是长安镖局镖队!我是镖头罗以颠!多的我就不说,免得伤了和气!” 话音落,“嘭!咚!” 峭壁之上,巨石滚落,滚滚巨石如同山洪那般,势不可挡。 这骇然的一幕,着实吓住了大家。 白开喝言:“快走!” “嗖!!!”紧接着,峭壁匪徒,万箭齐发。如磅礴大雨般,箭落而下。 “驾!”白开勒马缰绳,策马前冲。 反应迅疾,避过了滚石和箭雨。 一同逃撤走的,还有罗以颠。其余的镖师,在那滚石堆积下, 看不见人影,看到的只有无数箭雨落。 白开回首瞪视后方的惨状,愤愤无言。 两边峭壁上的山匪,无了踪影。 “混账!竟然敢对我们动手!”罗以颠气的面色涨红,咬牙切齿。 长安镖局的大家都没想到,这陕西地界内,家门口地盘,竟然有敢袭击的。大家都没有防备,以至于如今这般。 白开也有些惶然,被他们感染了,以为这地界内,真的没人敢出手。 唯一的好消息,只能是镖物没事。 罗以颠一直背着那装载白面佛头箱子,他无事,镖物就无事。 二人一路策马奔逃,天黑之前,离开了子午谷。 “喝……!”“呼!” 白开和这罗以颠离开险地,在一处小坡之上,暂时休憩。 白开喝着水囊的水,平复心神,看向罗以颠,疑问道:“那些匪徒是谁?为什么敢对长安镖局出手?” 这一点,很奇怪。 山匪这种存在,都是占据某地,靠着地域犯案生存。 一旦惹了大势力,就要面对对方报复。区区一群山匪,凭什么敢和长安镖局叫板? 罗以颠喝喝呼吸,眼瞳炙热,怒声道:“那群山匪,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山羊匪’。” “山羊匪?”白开嘀咕道。 罗以颠解释说:“这是一群在峭壁山间,打劫为生的匪徒。他们最擅长在那种险峻之地埋伏。专门对付那些,自以为险路安全的商客。” “山羊匪的匪头叫秦引,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伙。平日听到我们长安镖局的名号,跑的比谁都快。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们出手!” 罗以颠不解的说道。 白开疑惑眼神中,思绪飘动。 罗以颠气恼一声,“先这样吧!我们先押镖。等回去之后,再带镖局的人收拾他们!他们极擅长在险山间潜藏,我们不熟地域,找不到他们的,随意进入险地,只会身处险境。” 白开微微点头认可。 日落西山,夜色将至。 二人也只好寻个合适地,暂时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冬日之夜,寒冽的风息比起往前更甚。 积雪寂静的山间,无了任何虫鸣,有的不过是刺骨寒风的呼啸。 山间的某处,莹莹闪烁,柴火堆积燃烧,释放令人安心的温度。 白开和罗以颠靠在篝火旁,双手拢袖,蜷缩沉睡。 至于火光会不会引来贼匪,一点不担心。 此处地势,他们来了,无法像白日那样从容撤退。 且白开和罗以颠镖头,巴不得他们来! 虽是沉睡的二人,双耳依旧聆听山间各种动静。 山间的积雪,正有什么在雪中挪动,声音自然。 火光范围下,那挪动的身影露出真形。 一条黑蓝的长蛇蜿蜒的往两匹马去,不止一条,陆续的好几条都往马儿去。 “额?”白开耳垂抖动,聆听到不合常理之声。 双眸睁开,看向异样处。 “嘶嗷——!” 紧接着,骏马惨叫嘶鸣声响彻整个山间。 罗以颠立即被惊起,伸手抓起身侧被布条包裹的兵器。 “敌人!” 白开随即起身,瞪目望着篝火映照的影子。 “不,不是人。”白开紧肃一声。 “嘶……!!!” 罗以颠惊看着周遭,二人已被毒蛇层层包围,篝火之外,没有一处落脚地。 “怎么这么多蛇?”罗以颠惊诧瞪言。 “重点不是这么多蛇,而是现在是冬天,蛇应该冬眠了。”白开疑惑道。 “据说,蛇冬眠是为了抵御严寒。但如此严寒的天气,它们怎么会出来呢?” 那激烈的嘶鸣声,和寻常蛇的叫声不同。 这些蛇一条条比一条疯狂,不惧严寒,要嗜杀咬噬才可平息。 “看不起谁?一堆虫子,就想对付老子了?”罗以颠愤恼言声。 手中布条包裹兵器,脱落包起的麻布,一把五尺长的苗刀,篝火之下,银光反射。 白开拿起两根长木条火把,环视逐渐靠近的怪异毒蛇。 “杀出去!” 话音落,白开和罗以颠同时出手,朝着同一个方向。 罗以颠手持苗刀,以大开大合的攻势,朝着一条道路劈斩,那条路上的毒蛇在那杀势气刃下,纷纷寸断分裂,血溅白茫。 长安镖局的第三把交椅,自然是非同寻常。 其刀法之凌厉,斩势之迅猛,令人啧啧称奇。前方即使是甲胄士兵,也能砍瓜切菜,畅通开路那般。 白开双手持着火把,除了照明,还负责辅助罗以颠的后方,阻止那些毒蛇进攻,让其畅通无阻,毫无顾虑的开路。 靠近的毒蛇纷纷被白开以火棍挥动之势,带着一股真气逼退退缩。 二人虽然第一次走镖,但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无需一句言语交流。 就在不远的山壁上,两道黑影遥望着火光之处。 火光之中,两道身影如疾驰之风,所过之境,摧枯拉朽。风雪腥血,飞卷漫散。 一苍老的声音言,“老婆子,你这灌了药水的宝贝蛇,死得惨烈啊。” 另一苍老的声音言,“呵呵,这些冬眠中苏醒的宝贝,浸了药水,本就活不过这个冬天。如今也算死得其所,替我们消耗他们气力。” 第187章 麻公蛇婆 风雪夜下,嘶鸣声,斩击风势声,踏雪的簌簌声交融汇合。 寒风吹荡的血腥味下,一条血路被杀出。 白开和罗以颠镖头逃出蛇围之处,跑到了一处遮挡寒风的山壁下。 “喝……”罗镖头缓缓的呼气吸气。 一阵杀伐下,气血热涌,没了这么多寒彻。 白开扔下已经熄灭的火把,拍了拍袖手。 这般天气夜色下,想再生一把火,实在是难,白开也直接放弃了。 转而问道:“镖物没事吧?” 罗以颠摸了摸身后箱子,说话道:“放心,箱子里放着极软的皮毛物包裹,怎么颠簸都没事。” 白开叹息一声,呼出一口热气,看着四周漆黑,寒风阵阵的山野,忧心道:“这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接下来,怎么熬啊……” 罗以颠笑言,“那就别熬了,赶路吧。” “额?”白开看向看不清的对方,发出不解的声音。 罗以颠看着地上白开扔下,还有着一些炭火之光木杆火把,弯腰捡起,接着撕下身上皮毛衣物,朝着火把炭火处卷动捆绑。 随着吹息下,皮毛燃起,重新燃起了火光。 “这……”白开有些惊愕对方的行为。 把保暖的皮衣撕了燃火,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罗以颠不以为然的笑说,“衣服而已,离开这里,到了县城,随便买。” 走着,借助火光,往道路上走。 “走吧!” 白开无奈摇摇头,赶路而去。 这等寒夜,无月余晖,唯一光亮,便是手中的火把。 “罗镖头,刚才的蛇,应该是人为的,你觉得是什么人?”白开好奇道。 自己并不清楚,长安镖局有什么和蛇有关的敌人。 罗以颠皱眉思索,“蛇……” “好像有这么一号人……” 不等罗以颠回答,二人来到的峭壁山间,突然闪烁无数的火光,如同夏日萤虫。 那“山羊匪”再次埋伏出现。 “放箭!” 山间一声令喝,无数利箭而下,这寒夜之下,又难以看清飞箭的轨迹。 “快躲起来!”罗以颠激动喝喊,身形影动,借助黑暗的山壁死角,躲避飞箭。 然而白开,根本没有进行躲闪。 “嗖!嗖!” 凭借这箭风之声,轻功飞掠,脚踏飞箭,借箭而上,直接冲上了放冷箭的山羊匪徒中。 手持火把的匪徒看着莫名其妙,神乎其神飞上来白开,着实吓得愣住了。 这是完全为能料及之事。 “额!啊!” 接近着,就是各种疼痛骨裂的惨声,一个接一个山匪被白开打倒。 这群山羊匪,分散在各个险山峭壁间,看到某处一处受难,纷纷而逃,完全没有交战的意思。 下方罗以颠,注意到了白开行为,着实有些哑然。 这么厉害? 就在惊叹之时,一股煞气袭来。 “喝啊!”黑暗之中,一道人影,手持利器,朝着罗以颠砍去。 “铿!” 长安镖局的三镖头,何等人物,一个眼神微动,反手拔出苗刀,“铿——!”的一声清脆金鸣,挡下攻击。 另一只持火把的手往前一伸,火光下,照出了敌人。 一个怒发铁刷般的凶怒汉子,双手持长杆力斧劈来,那厚重的力劈斧却被一柄苗刀挡住,难近一寸。 “果真是你!”罗以颠怒目言。 眼前之人,是那山羊匪的匪头,秦引。 长安镖局联盟之前,一个小有威名的匪徒,靠着打劫镖队,混得风生水起。 自从联盟之后,北方押镖的,基本每一家都和长安镖局有关系,这秦引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好过的他,投入长安镖局麾下,扬言以后,再也不劫镖。 “是我又怎么样!”双手紧握巨斧的秦引,怒势汹汹,抬手力臂,再次劈出。 “铿!” 罗以颠反手一刀,凌厉的刀势直接把巨斧震脱对方之手。 “就你,也配劫我的镖?”罗以颠瞪瞪道,打从心底,瞧不起这匪徒。 “他不配,我们俩个老家伙配吗?”霎时间,黑暗中,传来一声沧桑之声。 那股声音带着一种恐怖的杀势,沧桑危险。 “嘶!” 黑暗凌空中,几条“暗器”飞来。 “谁!”罗以颠反应灵敏,挥刀一斩,把飞来毒蛇暗器斩断。 莹莹火光中,两位佝偻身影,手持拐杖,出现在眼前。 一位老头和一位老太婆,二人雪白的发丝,苍老的面孔,看起来毫无精神气。 但这股无精神气之下,带着一种恐怖危险。 “果然是你们!麻公蛇婆!” 麻公蛇婆,陕西之地,盛名已久的黑道杀手。在这个陕西江湖,属于头顶的那一批杀手。这二人,可谓无恶不作,但凡是看不顺眼的事,就要下手为恶。两人一副,反正我们年纪老了,活不了多久,不如畅快一些,想杀谁杀谁,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说谁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两个快死的家伙!” 罗以颠冷笑道,苗刀劈出。 劈出的一瞬,直接把火把扔了,让这老眼昏花的二人看不清刀影。 然而,麻公蛇婆不仅老眼不昏花,甚至比二十多岁年轻人的眼睛还雪亮。 这黑暗之下,别人看不到的攻势,二老看得清楚。 “咻!”“咻!” 两人身形闪躲,躲避这凌厉刀势。 罗以颠靠着聆听躲闪声,判断其方位,继续出刀。 那看不见杀斗的山羊匪头子秦引自觉离开,不敢久留。 峭壁山上的白开,听到下方的斗争之声,急忙视去。 一片黑暗,模糊茫茫。 白开捡起这群被自己击倒的山匪的火把,一个跃空落势,如金乌降临。 就在火光飞落的空中,耳中响起了惨喝声。 “额啊!” 这声响,有力铿锵,显然是力壮汉子的声音。 白开睛瞳一瞪,心中明了,这是三镖头,罗以颠的声音。 “住手!”白开喝声一句,把其中一火把砸向声响之处。 “咻!!” 紧接着,两道黑影闪动,消失原地。 飞砸过去的火光,只剩下那面色难受,额头流汗,立刀支撑的罗镖头。 “罗镖头!”落地的白开,身法瞬息,来到面前。 看着他的模样,应该是中毒了! 第188章 二人皆疲 白开看着中毒模样的三镖头罗以颠,不由心愁。 这风雪山夜下,中了不知名的毒,这该如何是好? 罗以颠惨白的脸色上,痉挛难受的模样,看得人心痛。一副要死不活,或者随时要死的样子。 罗镖头强忍痛楚,一手立刀支撑身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黑兄弟……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这种时候就别装犊子了。”白开有些无语的说。 “坐下!”白开目色一凝,喝令一声。 直接拿开那柄苗刀,强行把他按下打坐之姿。 接着,白开打坐后方,凝聚丹田真气,涌动于双掌,“砰!” 双掌拍击这罗以颠背后,自身内力真气强行输给中毒的对方,希望借助内力把他体内的毒给强行逼出。 然而,这等夜幕下,刚刚受到袭击情况。 选择这种方式,简直就是给敌人杀害自己的机会! 若是此时麻公蛇婆还有那群山羊匪徒再次出现,对于白开而言,就是生死危机。 不过,白开完全不在乎这情况,这人,自己是救定了!要来,尽管来! 幸运的是,那群匪徒劫匪并没有归来,白开有足够的时间,救治这位罗镖头。 面色苍白的罗以颠在白开的内力输送下,体内感受到一股热流,源源不断输入经脉,额头不停冒着汗水,身上袅袅白烟升腾,打坐的积雪地更是融化冰雪露出那泥土之地。 “喝……” 随着一声长喘,白开放下了双臂,整个人气色也有些不太妙。 自己不懂解毒,能做不过是靠内力强行救之。把这罗以颠镖头从鬼门关拉回来,让自己疲惫不已,内力损耗极多,一时半会内,是恢复不过来了。 “咳……!”罗以颠咳嗽的了几声,有了血色的面容,明显是脱离了危险。 罗以颠转头看向白开,眼眶抖动,双臂激动抬起,抓着白开双手,“黑兄弟!你这太乱来了!刚才若是那麻公蛇婆杀回来,那该怎么办啊?” 白开气力疲乏,苦笑一声,“杀回再说呗。” 很多时候,白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等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再随机应变。 “怎么样?现在?”白开关怀道。 罗以颠声音也没有一开始的活力四射,“毒虽然没被黑兄弟的内力逼出来,但是应该是压制住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哦。”白开淡淡一声。 这毒若是在自己体内,自己到时能靠着经脉流息逼出来,但对方体内,对方的五脏经脉不受自己控制,最多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呢?”白开看着漆黑寒冷的夜晚,忧绪问道。 罗以颠紧愁的神情,回答说:“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要回来,刚才就回来了。天亮之前,我在此休息。之后再赶路,到下一个城镇,我弄些药材,解毒排毒。” “嗯。”白开没有意见,直接躺靠在一棵不知多少年月的大树下,闭目沉睡。 经历刚才的凶险,此刻已经无所谓风寒冷彻。 待到天明,寒气弥漫,交融雾气。目之所视,远方视线白茫。 白开内力依旧没有恢复,这种风寒之地,根本没法好好的休息,恢复体内气力。 罗以颠也一样,虽然可以行走如常,但体内毒依旧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瘫软无力的状态。 “黑兄弟,这个交给你了。” 三镖头把身后背的镖物,递到白开面前。 白开低眉看着此物,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他的状态,带着此物,怕是难以保护。若是再面临一场,措手不及的袭击,可能就要夺物而去。 “好,接下来,我看着。”白开肃声说。 罗以颠神色庄重,认真道:“黑兄弟,此物一定要看好!这代表着我们长安镖局的威望!若是长安镖局的三镖头带队下,还把镖物丢失了,这对于镖局是个极大的耻辱!” “好不容易一统的北方镖道,定会再生动乱!你明白吗?” 白开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有人劫下这一镖,一定会鼓舞起那些仇恨的敌人。那些本来因为威势顺从的镖局,因为强势畏惧的黑道,都会因此事,进行对长安镖局的反抗!到时候,北方镖道,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动荡不安。 罗以颠见到白开答应,感激一笑。 白开看着包裹的箱子,好奇问道:“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自家镖的规矩,接镖前要看一下镖物,确保无恙。此白面玉佛的镖物,自己一次没见过,只是接受命令,跟随押镖罢了。 “当然,也好看看,昨夜这袭杀,有没有影响了镖物。”罗以颠点头言。 白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打开。 “咯——!” 箱子内,皮毛柔软之物保护的一人头大小的白玉佛头熠熠眼中。 这白面佛头栩栩如生,好似真的神佛头颅。更神奇的是,观望之下,隐约感受道,神佛尊者正对视而来,心中一股敬畏沸腾涌动。 可想而知,此物价值何等不菲。 罗以颠看着佛头,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损坏,不然,镖局怕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白开立即把箱子关下,亲喘一声,“这玩意,不能多看,感觉会看坏了。” 罗以颠遂说言:“我们快出发吧,此地廖无人烟的,不是久留之地。” “嗯。”白开应声,二人出发赶路,离开这子午谷内。 …… 一路上,二人小心谨慎。 这路上,积雪寒山,雾气茫茫,各种好机会,却没有那劫匪的出现。 也不知是不是,要晚上才出手。 二人管不得许多,赶路不停。 “哗啦!!”行到某处,听到了河流奔腾之声。 罗以颠笑言:“应该到子午河了,这意味离子午镇不远了。” 不一会,二人便看到了这冬日之下,奔流不息的冷水河。 河流上,正有一艘一丈多长的渔船,渔船上,两个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渔夫正在船上。 一人垂钓河,一人背挑渔网。 罗以颠欣喜笑说:“有船,太好了,我实在疲乏,给点钱他们,让他们捎我们一程。” 第189章 水难 罗镖头走到子午河边,招手向河面上的渔夫二人示意。 那两名身着蓑衣带斗笠,面相四十左右的渔夫看到有岸上有人招呼,便划船靠近。 “船家,捎我们一段路如何?”说着罗以颠拿出一枚雪花动人的银子。 两位渔夫看到银子,脸色忍不住的欢喜,“自然!一点小路,咱兄弟俩,今日不捕鱼了!” 其中一人接过银子,另一人把船靠岸,请白开二人上船。 白开打量着二人,从二人皮肤气态,行为举止,可以肯定,确实是两个渔夫。 这渔船不大,不过里面的乌蓬也够遮风挡雨了。 白开和罗以颠进入蓬内,蓬内有着一小炉,木柴正烧着热水。 二人从昨夜被袭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一口热的,如今看到沸腾滚烫的热水,忍不住拿起一旁空碗,问了渔夫一句,各自倒上一碗。 热水下肚,顿时感觉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人舒坦的放松许多。 罗镖头悠哉的看向船头渔夫二人,“两位,这大冬天的,打得到鱼吗?” “打得到,怎么打不到。不然何有独钓寒江雪之说?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好打渔。”渔夫笑说。 另一渔夫得意的说:“我兄弟们打渔厉害,别人还给我们起了名号呢!” 罗以颠笑问:“什么名号。” “我是三天打渔,他是两天晒网!”一渔夫面色骤变,沉声说道。 罗以颠睛瞳瞪大,面露紧色。 三天打渔江秋,两天晒网李汾!黑道杀手! “咚!!” 不等罗以颠警醒白开,这渔夫二人直接跳入冰寒的河中。 白开意识到事情不对,身形一瞬,来到船头。 此刻河流所处往下流的湍急之处,那船桨被二人带走,只剩这没有操控的乌篷船。 “嘭!”“砰!” 两声震响,这乌篷船直接被破,在湍流水势下,直接翻仰而倒,被河流吞噬。 白开紧目皱眉,踩踏着冲流破损的船身,欲要往岸边飞跃。 但那罗镖头,乌蓬内,中毒在身,一路疲乏的罗镖头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河流淹没。 “罗镖头!”白开急喊一声,跳入冰寒的水中。 水势湍流浑浊,寒彻入骨,外加那被淹没船身,白开根本看不见那罗以颠的方位。 十几息功夫后,白开不敢在待在水下,探出水面,朝着岸边游去。 “额……额……!” 浑身湿漉漉的白开,喘息呼气,又恼又愤。 那罗镖头,没找到,看样子是被河流冲走了,凶多吉少。 自己内力又没恢复,刚刚喝了碗热水,温暖体魄,结果浑身浸湿。 “这什么啊……”白开哀愁一叹。 眼睛一亮,立即摸向背后的箱子。 连忙打开,确认里面佛像无事,才稍微安心。 “现在?怎么办?” 哆嗦的身子缓缓站起,拧了拧身上的河水,顺着河流往下,继续赶路。 先往下走,看能不能在下流看到罗以颠,说不定他也爬出河了。 如果,万一…… 万一真的殒命了,自己只能把镖物押送完成,送往南郑。 去往南郑前,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处理现在的情况。 …… 顺着河流下行,岸边并没有看到有人爬上的痕迹。 白开心中惆怅,好不容易给他压制毒性,马上到了城镇,就遭遇此事。 这水路,果然跟我反冲。 抵御风寒,不久之后,白开看到了前方的城镇,子午镇。 白开轻动跃动,直接冲往镇内,找了一家客栈。 “砰!”第一声推门,寒风吹入客栈内,吹得里面客人寒毛立起,一个个下意识看向门外,来了什么人。 一个背着东西,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白开的古怪,着实令在场的客人好奇。这是什么情况?这风雪天,浑身都打湿了? 小二热情的上前,连忙把客栈关上。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白开回答道:“有热水吗!我要洗澡,再给我找身干净的衣物,谢谢!” 小二明了,立即把白开带到客房,然后把热水送来。 这种天气,后房一直都在烧水,不可能说有客人需要了,才临时烧。 小二给白开在浴桶倒好足够温度的洗澡水,拿了白开的银子便出门买衣服去。 白开脱掉身上湿透的衣物,跳入浴桶中。 那镖物白面佛头的箱子,放在浴桶的桌案旁。 “呼……!” 热气升腾,温暖的力量流转在身。 好好休息一番,内力气力也会恢复如初。 白开是这么想的,但是,敌人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两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拐杖落击地板的声音,令人不安。 “嘭!”的一声钝击,麻公蛇婆佝偻的身躯,出现在屏风外。 白开眉头紧皱,哀怨一声,“就不能等我洗完吗?” “你慢慢洗,我们只拿镖物。”蛇婆不善笑道,缓缓走来。 白开神色紧肃,盯凝周遭,会不会突然有毒蛇窜出。 这蛇婆有着特殊的手段,以炼制的药水,可以让冬眠的蛇苏醒,不过用了那药水,那些蛇都活不过这个冬天。熟知蛇的习性,江湖中人也都不会想到冬天提防蛇物。不少正道江湖客,都是莫名其妙的死在这蛇婆毒蛇偷袭中。 “你们二老,这不妥吧?抢我俩兄弟的谋划。” 此时,传来另外的声音。 三天打渔的江秋,两天晒网的李汾,背后挂着斗笠,披着蓑衣,手中一人那钓竿,一人那抄网,大步凛然的走入。 麻公蛇婆神色一沉,看到这黑道同行,有些不太高兴。 麻公笑言:“二位还年轻,有的是时日。我俩老了,就像劫这最后一镖。希望两位体谅体谅。” 手持钓竿的江秋冷讪道:“呵呵,麻公真是会说笑,我俩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还年轻?” 李汾冷笑道:“若是年轻,麻公更该体谅了。我俩劫了这一镖,后半生从此无忧,以后都是逍遥日子,反而是你老,没几年命了,夺了此镖,也是浪费。” 麻公蛇婆脸色一沉,目露杀意瞪视二人。 二人也摆出了战势,无畏无惧。 隔着屏风看着四人的白开,一脸愁啊。 要不是内力为了救罗以颠损耗过大,现在没恢复,外加自己光着身子,早把这群人按着打了。 正当胶着间,门外出现一个样貌不凡,淡蓝白衣,手执铁扇的公子。 这公子悠哉看着四人,嘲讽笑说:“人还没死呢,就想着以后了?” 第190章 客栈五袭 渔夫二人和麻公蛇婆看向出现的公子,有些惊奇,惊奇中又带着不快。 “锦上添花,花添花也来了。”蛇婆声音尖锐,带着一些鄙夷。 陕西黑道最令同行厌恶的人,花添花。 这个人从不独自对敌,他只会“锦上添花”,趁着同道即将成功,前来相助,分一杯羹。你若不是不答应他,他那一手《铁扇拆骨》,怕是承受不住。 白开看着又多了一个敌人,不由头大。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自己内力还未恢复,同时和这群人交手,怕是凶多吉少。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衣服! 估计是等不来自己的衣服了。 “呼!”窗户外,寒风呼啸声,让热水浴桶内的白开,都不自觉抖了抖。 渔夫江秋紧握鱼竿,目露紧色,不善的看向花添花,“花公子,你来相助谁啊?还是说,看我们两败俱伤,你再出手?” “呵呵……”花添花自如的摇动铁扇,微笑的说:“我若是看两位两败俱伤,我就不叫锦上添花,我应该叫坐山观虎斗。” “四位,大家都是同道,如今和长安镖局为敌,还自相残杀,颇不明智。依我得知,那佛头价值连城,够我们五人分的了。当然,小弟呢,分一成就够了,不贪心。” 麻公蛇婆和江秋李汾念头流动,想了想,确实没必要。 一时间,五人的眼神如电,看向屏风后的白开去。 白开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抱起桌案旁的箱子。 “诸位,商量个事,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啊?” 五人根本不理会白开。 那手持鱼竿的李汾挥甩竿出,隔着屏风,那带钓线鱼钩如同有意识的飞向箱子,欲要把箱子钩走。 白开面色一沉,伸手抓着钓线,出手凌厉。 “额!哈!”那江秋双臂紧紧抓鱼竿,使劲力气,咬牙怒目,也拉不动白开一点。 麻公苍老声音惊异道:“内力恢复了?” 花添花冷冷笑言,“应该没有,就是比我强太多而已。” 白开抖了抖眉,眼神流转。 脑海中,抓狂般的思索,怎么办?接下该怎么办?难道光着逃出去吗? “老头子,出手!”蛇婆喝声一句。 麻公意会,随即出手。 两位黑道老人,拐杖朝着屏风后的白开打出,那毒辣的出招,完全不逊色二三十岁,气力壮勇的年轻人。 “嘭!!”的声响,屏风被击碎洞穿,两根乌木精致的拐杖刺向白开。 白开松开鱼线,一手流云之势,当年如云公子的招式,随即打出。 拐杖的刺杀受到一股奔流狂风骤云势,不受控制回旋,杀力被更强的杀力吞噬。 此时,渔夫李汾,一跃腾空,手中抄网,朝着白开扑落下。 这渔网非寻常纺织,乃是江南苏家最好的铁麻编织,寻常兵刃无法破开一点。 渔网落下,白开眼神余光注视到。 此刻,内力一震,“嘭!” 整个浴桶的洗澡水如同水柱爆发冲天,洗澡间飞溅在场的黑道杀手。 那花添花公子有些洁癖,本想出手,但是看到炸开的洗澡水,直接后滑,撤出屋门外。 剩下的四人,遭受这洗澡水的飞溅,着实狼狈。 白开也乘机,双指气刃斩破帘幕,裹挟着冲出客栈外。 麻公蛇婆还有江秋李汾四人,一个个露出恶心怒相,口中大骂。 花添花反应机敏,立即提醒道:“追!不能让他内力恢复,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众人想到如今都如此厉害,到时还得了,纷纷从破开的窗户,冲追出去。 白开裹着幕帘,带着箱子,此刻藏在屋檐之下。 这是时晋教的,躲在这种地方,敌人一般不会意识到。 正常敌人搜寻寻找,只会在高处,看各种角落路道,完全想不到这种地方。 屋檐上,那瓦片踩踏声动,白开通过声响大小,判断对方的距离。 确定真的远离后,才放松长吁一口气。 “哪有趁人洗澡出手的?”口中怨念着。 这些年,碰到过无数敌人场景,但从未经历过这种,也算是新奇体验了。 “呼……”白开抖动着身子,呼了口气。 借助屋檐不可视角落,寻找城中的成衣铺去。 子午镇不大,城中买卖衣服的也就两家,剩下的是卖布的缎行。 白开找到了其中一家,遂入其内。 掌柜看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有些没回过神。 白开也不理对方,直接拿起合适的衣服,当场穿了起来。 “这位贵客,要不要来件毛皮的!天寒地冻的,可别冻着!”掌柜上前,连忙推荐挂在墙上,不知什么毛皮做的衣服。 白开直接道:“不用了,我这件的钱都没有。” “什么?”掌柜立即变脸了。 “没钱?身上穿的这件也没有?” 白开面色苦涩。 自己的钱在客栈,逃出来的时候,只顾得上箱子,哪里顾得了盘缠。 “掌柜,我晚点拿钱给你。” 掌柜怀疑的看着白开,“你手上的箱子是什么?” 白开目色锐凝,“这个不行,这个不能抵押。” 掌柜愤声道:“那就把衣服还给我!” 说着,伸手强行抓向白开。 白开很是无奈,实在不想和这掌柜动武。这掌柜自然也没过,突然跑进来,裹着一块破幕的家伙是什么武林高手。 “咚!”一锭银子从外面扔到柜台上。 一声传来,“这钱,我付了!” 一个凤眉长目,身形高大,身着灰色厚实衣衫的汉子负手站在雪地外。 那衣衫完全掩盖不住他那一双坚实,如同山岩般的力臂。 挺立战直的身姿,看起来像一位罗刹。 掌柜看到银子,满面欢喜,看到那位给钱大爷,又浑身心寒,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大爷豪气!”掌柜恭敬的笑说。 白开看着此人,微微皱眉。 不认识,从未逢面。 应该是什么江湖豪客,一般都会有这种人。 白开走出门外,拱手抱拳,“多谢兄台!在下黑关,怎么称呼?” “铁罗刹,方走壑。”男子威声道,一股战势开始逼近白开。 白开意识到有些不对。 方走壑沉声言:“我知道那几人留不住你,你定会脱逃,第一时间,肯定是找买衣服的地方。” “这里是客栈最近的成衣铺,果不其然。” 第191章 以一敌众 面前这个替自己付了钱的汉子,从言语之中,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知道客栈那群对自己下手劫镖的人,也就是意味,他也是同道之人。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白开来说,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方兄台,我身上衣服不值这么多钱,你付多了,我可以多要一件毛衣大衣吗?”白开很认真诚恳的指着挂在墙上,那件刚才掌柜推荐的毛衣。 成衣铺的掌柜怔了怔,有些迷糊。 这位铁罗刹方走壑皱了皱眉,眼眸中有些茫然,对方开口先说的话,和自己想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沉默就是可以!”白开郑声道,一个跃势,把那不知什么兽毛的衣服穿在身上。 很是满意的摸了摸料子,感受质感,“还行。” 高大汉子方走壑凝望向白开,肃声道:“箱子和里面东西,给我。” 白开笑看对方,从容的说:“这个不行,我要把镖物送到南郑。等我结镖了,你再和物主要,怎么样?” 方走壑的眉头,皱得更厉害,面色铁青。 眼前这个人,三句话不着调,莫名其妙。 “胆敢戏弄我!” 一步猛得踏出,脚下的积雪泥地被踩出一个陷坑,身形如同战场铁骑突向白开,那于后抬起的力臂,挥杀打来。 “砰!” 一拳挥出,铁骑冲锋,拳风杀势直接把门内成衣铺柜台轰碎炸倒。 那掌柜吓得坐倒在地,明明站在门外,拳头也没碰到柜台,相距数尺距离怎么就隔山打牛了? 方走壑眉角往后一瞥,对方抱着箱子,闪躲过了这一拳。 白开轻喘一声,凝望此人。 这汉子比起之前客栈对付自己的那五个厉害多了。 不过自己现在,也不是当时的自己,自己现在,有衣服了! “这位兄台,很谢谢的付钱,不过……”白开话未说完,对方如同铁骑一般,奔袭冲前。 飞雪震起,漫开飞散。那双力臂,破空拳势,如龙袭来。 “砰!砰!砰!” 拳势罡风呼啸白开,白开不停往后滑退,不接他的拳招。 “有什么好躲的!来战一场!”方走壑喝声道,追打出拳。 白开懒得回应他,又不是真的傻。 滑退到某个拐口,一个后跳跃起,踩踏那摊贩的摊子,一跃上了屋顶,接着奔走房檐瓦上,远逃这铁罗刹。 自从强行救那罗以颠,内力到现在都没恢复,若是和这家伙交手,定又要损不少,且很快又会迎来此前的麻公蛇婆等人。 没完没了,还走不走镖了? “哪里走!”方走壑大喊,咬牙瞪瞪,看着根本不和自己战的白开,很是气恼。 大步跃上,踩踏屋檐,所过之境,飞瓦哐啷破碎,就像一匹神驹在黑土上奔腾扬尘。 这动静下,直接引起了一直追寻擒拿的花添花五人。 “老头子,他在那!” “追他的人?是铁罗刹?” “走!我们过去!” 这未能抢夺镖物的五人,十分不甘,纷纷朝着白开,包围而来。 白开眼珠左右瞟动,看着如今的局势。 “喂喂喂?差不多得了,真当我不会还手啊?” “倏!”三天打渔江秋,在相距还远的距离时,手中钓竿就以横挥甩出,迅猛的挥势下,鱼线如同无色无形,看不清轨迹。 白开睛瞳中,看到了那一瞬银光星辰。 手指抓握之势,电光火石间,“噔!”直接把那鱼钩扯下。 “什么!”感受这一击的江秋大惊失色。 他是如何精准的抓到的? 眨眼间,麻公杀了上来,手执拐杖,突刺之势,出手杀招。 这佝偻的老人出手像他一样老练,同一时间,突刺的拐杖打向白开身上九处要害穴道。 白开双指剑气,反手还击,只打一处要害,打中了。 “额哦!”惨叫声下,那蛇婆突然现身,暗器手法,数条花纹斑驳的毒蛇,飞射杀来。 “砰!”白开猛得一脚往脚下屋檐一踩,震起破瓦碎片倒打穹空,直接把飞射来的毒蛇穿透刺杀。 渔夫李汾趁着空隙,飞跃落网,罗网落下。 白开看也不看,一个暗器手势。 “咻!”一道银光穿过网洞,刺入李汾手腕。 那枚江秋的鱼钩。 惨叫声下,坠落街道。 锦上添花的花添花,近身白开三尺距离的时候,猛得的往后翻身跃。 立即和白开拉开距离。 那种俊俏的面容上,呼气换气,拍动铁扇,惊惶骇然。 整个人一副,不想出手的意思。 “一群废物!”那铁罗刹方走壑追来,近身靠近了白开。 拳势刚猛,每一拳都如同铁器冲击,罡风阵阵。 白开一手抱着箱子镖物,左右闪躲。 真气护体,抵挡那罡风拳势。 刚才对付几人出手,外加如今,内力又在不停的消耗。 那蛇婆和花添花虎视眈眈,寻找机会。 白开深吸口气,真气汇聚于拳,朝着近身的方走壑,更加近身。 对方高大的身形,遮蔽袭来。 “砰!” 一拳升龙势,又快又勇,正中这方走壑的下巴,直接把整个人击飞落檐,“嘭!”重砸在地。 “噗!”对方更是猛吐一口血,气喘连连。 这一拳本可以更狠,但白开留手了。 一是省点内力损耗,二是对方替自己付了钱,这钱有可能没机会还了。 那蛇婆颤动的眼珠,站在自己受伤麻公身旁,恶狠狠的看来,但又不敢出手。 那花添花更是放弃了,对方都如此了,还这般难对付,赢不了,赢不了。 “好!好!好!” 此刻间,有人鼓掌大笑,从暗处走出。 白开面色骤变,这熟悉的声音,毫无疑问,是那家伙! 眼神搜寻,看向走出那人。 长安镖局三镖头,罗以颠。 他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新活过来一样。 在场的杀手众人,托着伤势,向那位罗镖头走去。 “怎么回事?”白开微微低眉,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这些杀手高手怨气的看向罗以颠。 蛇婆怒言:“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李汾恼言道:“还说什么我们不要下太重的手,免得杀了他?他差点杀了我们!” “姓罗的!加钱!”江秋更是气势汹汹。 花添花微笑的说:“我就不用,把剩下的钱付我就好了。” 罗以颠嬉笑着,说一堆场面话,然后朝着跳落下的白开走去。 第192章 怀疑试探 白开看着嬉笑走来的罗以颠,那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可以解释!黑兄弟,别生气!”罗以颠不敢靠得太近, 抬起双掌,缓缓的说。 白开阴沉的脸色下,咬了咬牙,犹豫着自己该不该现在揍他一顿。 “姓罗的!来这里岔开话题!结账!”蛇婆气愤不已,拿起那拐杖敲地跺脚。 三天打渔、两山晒网的二人,也是咄咄逼人的语气,指着罗以颠抱怨。 白开看得直皱眉头,就暂时不管,往那被自己重创的方走壑去。 那方走壑坐在雪地上,坐前的位置,雪已染红。 整个人挫败感十分强烈,连和罗以颠理论的心气都没了。 当然,他也不是蛇婆、打渔兄弟那种喋喋不休的家伙。 簌簌的雪声下,白开走到面前,关怀问道:“还好吧?” 这位铁罗刹方走壑咧嘴一笑,血红的牙齿有些渗人。 “你这一拳,不够力气。” 白开笑了笑,没说什么。 只是问道:“话说,这罗以颠往你们来对付我,是什么个情况?” 方走壑平和的说:“这个你问他,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哦。”白开点点头,没再多问。 方走壑艰难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昂然的说:“我走了,之后再见。” 说着,干脆的转身离去。 之后再见?白开有些懵,啥意思?还会见面?哪里? …… 此前白开洗澡的那间客栈。 罗以颠把那群杀手打发了,被白开带回此地。 “咕噜咕噜!”白开给自己倒上热茶,神色看不出情绪的说,“说吧,给个合理的解释。” 罗以颠嘻嘻的笑,伸手想拿茶壶给自己倒一杯,白开迅捷手势,直接拿开。 “黑兄弟,这不能怨我啊,这是总镖头的意思!” “据我经验,这谋划肯定是高且长那家伙定的!你要怪,怪他!” 白开眼神波澜不惊。 如心中所想,定是那郭长安和高且长,长安镖局真正的执掌的二人。 这三镖头,癫癫的,脑子不太好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擅长谋划的人。 白开抿了抿茶:“继续说。” 罗以颠叹息一声,抬手挥动食指,指着相隔甚远的他们说道:“我一开始就说了!黑关兄弟,不可能有问题!那高且长,整天疑神疑鬼的!非不信!” “总镖头又信那家伙的话,最后吩咐我,我只能听从!” 白开问道:“他们怀疑我什么?” 脑海思绪流转,心想自己是永州镖局总镖头的身份,他们猜到了?不应该吧? 罗以颠解释说:“黑兄弟,你之前不是救了素素那妮子吗?总镖头他们怀疑,你和那些要抓素素的杀手,是一伙的。” “啊?”白开有些愣,“为什么?为什么怀疑?” “砰!”罗以颠猛得拍了拍桌子,打抱不平的神姿道:“对啊!为什么?我也是这样问的!” 白开看着这家伙的装模作样,才不相信,当初他给自己说话。 罗以颠继续说:“他们怀疑你,主要是因为,保护小姐的镖师都死了,但偏偏小姐又被得救了。总镖头怀疑,你是一伙的,故意等到所有人死了,才出手。” “目的就是为了进入镖局,谋害总镖头!” “啊?”白开露出苦涩的表情,“不是?这真不是我在看戏!” “他们死得太快了!突然从雪里冒出来,大半的人,一刀被了结!剩下的,更是没支撑多久。当时我离得也不算近。” 罗以颠又说:“高且长那家伙不这么认为啊!咱们镖局镖师,死了就死了,大意也是常事。但是海仲不一样!他可是排在我后面,镖局的四把手!” 白开露出质疑的眼光,“你也不怎么样吧……” 罗以颠反驳道:“你别因为这次事误会!我很勇的!我只是为了演戏,才那副惨样!就那老家伙、打渔的,在我这里,不堪一击!” “哪怕那洛阳镖局二把手,也不是我对手!” 白开眉头蹙动,惊疑一声,“洛阳镖局二把手?你是说,方走壑?” 罗以颠点头言,“没错,他本是洛阳镖局的副总镖头,如今投靠我们长安镖局了。” 白开有些惊奇,这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那个人,出拳很正,不太像背叛的人啊……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神仙笔海仲,这家伙也死了?按照白兄弟你的说的过程,这不合理啊。海仲的功夫,我熟,不应该死这么快!”罗以颠眼神露出一丝质疑锋锐。 白开摇摇头,“别看我,当时我飞落降临的时候,他刚好支撑不住,被围杀死。我哪知道为什么死得很快?” 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罗以颠感慨一声,“诶,也许当时他,状态不好,担心救不了小姐,才给敌人可乘之机。” 白开对视罗以颠,“所以,你们考验我的计划,是什么?” 罗以颠笑了笑,“也没什么,一点简单的计划。” “先找在子午谷,让山羊匪秦引带人偷袭,把镖局的兄弟和我们分开。” “等只剩我们二人的时候,再进行对你的测试。” “首先我会告诉你,此镖物很贵重,拿到它,几辈子都不愁了。其次,我会告诉你此镖物的意义!此镖若是丢了,将会引起整个北方镖道对于长安镖局能力的怀疑,就会引起联盟解散可能” 白开明了,“我若是他人雇佣,为了钱财而来,这佛头足够我几辈子逍遥。完全可以拿着宝物走,没必要暗杀郭长安,做如此危险之事。” “如果我是那些反抗镖局的同道,就会放弃这次押镖,找个机会,让镖物被劫。借助此事,宣扬北方,以此削弱长安镖局的威信。” 罗以颠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趁夜的时候,麻公蛇婆二老会来偷袭我们,之后我会和他们交手,中他们的剧毒!” “我中毒无能情况下,我会提议你,自己带着镖物继续押镖,不用管我。你若是走了,蛇婆会出来给我解毒。我之后暗中窥视,看你是继续押镖,还是带着镖物逃。” 说道此,罗以颠情绪激动,“谁能想到,黑兄弟你,竟然输内力于我,压制剧毒!这……这着实是打乱了我的计划……” 白开很平静,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对于他们来说不同,当时白开的行为,是让安然无恙的自己,进入生死险境。这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仇敌,有谋划不善之人会做的事,完全违背了他们的目的。 罗以颠感叹的说:“黑兄弟!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了!长安镖局,我罩着你!” 白开淡淡道:“之后打渔的船上,你就诈死,离开我,看我接下的所为,判断我是不是敌人对吗?” 罗以颠点头道:“你肯定不是!你若是敌人,岂会能离开河面的情况,下水救我!” “你当时内力大损,又受冻寒,简直就是把自己陷于死地!” 白开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吧。” 当初怎么想的?当初,什么都没想。 第193章 关中富豪 西安府,长安镖局。 郭长安正在书房中,翻看着关于北方各镖局,这个月提交的分红银两。 凡是对不上,郭长安也会让他们镖局的人数对不上。 翻动的书页,平缓作响,那双阴鸷凶猛的睛瞳,认真的对比每一项。 说出来没人相信,郭长安巴不得,有那么几家不识好歹的镖局,弄虚作假。这样自己,就可名正言顺的出手。 “总镖头。”此时门外传来二把手的声音。 这位副总镖头,轻功极为了得,踏雪无痕,踏行无声。郭长安有时候也难以察觉高且长的到来。 “什么事?”郭长安看向高且长,平和平静。 高且长拿起一封已经观看过的信函,递给郭长安。 信函上面,署名的是“罗以颠”。 “罗镖头试探有结果了。” 郭长安打开信函,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神情毫无波动。 高且长说道:“不贪钱财,放弃影响我长安镖局威望的机会。不顾生死,输内力替罗镖头压制毒性,于湍急冰寒的河下跳入相救,最终把自己陷入绝境之人。应该不会是……” 这种事,不是一个刺客杀手会做的。 郭长安皱了皱眉,“那是谁?” 高且长沉声说:“总镖头,仔细一想,那对我们长安镖局不利之人,怎么可能像这位黑关兄弟一样可疑呢?他如果是这般,我们怎么可能不提防?” “真正之人,定是一位,我们考虑不到,想象不到之人。” 郭长安陷入沉思,脑海中在整个镖局人中寻找。 太多了,镖局的人太多了。 一时半会,想不出个所以然。 “此事,晚点再想吧。官老三那边,又来催债了。”郭长安眼神愁绪的看向高且长。 高且长面露一丝鄙夷之色,“官老三这个人,整天为那点银子,催什么催?当初借的时候,可是爽快得很。” 郭长安微微一笑,“不能怪他,如今我们做大了。他是怕,我们要耍赖,趁现在,还有谈话的底气,早点把钱要回去。” 高且长点点头。 郭长安又言:“而且这次官老三用那白面佛头配合我们,本就是够意思,也是相信我们。我们天下第一镖局,总不能气量还不如他吧。” 高且长眼神一沉,对视郭长安。 “总镖头,这钱不知还到哪一年。钱给了,那就没钱了。如今,罗镖头即将到南郑……” ———— 汉中府,南郑。 子午镇试探之事,真相大白后,二人继续赶路。 风雪兼程,踏山过水,至洋县,路成固,最终到这南郑之地。 官三爷,这次押镖目标的物主。 此人乃是不仅是汉中富豪,更是关中第一富豪! 做的是钱庄生意,财源滚滚,财富亨通。 且众所周知,他和长安镖局郭长安,关系匪浅。有着长安镖局的照护下,生意更是如虎添翼。 这次的白面佛头,是他派人远购之物,价值不菲。价值不菲自然是对于其他人,对于官三爷而言,毛毛雨小意思。 罗以颠带着白开来到南郑城门。 城门处,早就有官三爷安排的豪华车驾。 接着,二人乘坐车驾直往府邸去。 车厢内,罗以颠兴奋雀跃的说着这位官三爷的大方客气。 白开很是平静,没有太多反应。 对于此次押镖,自己可是最受苦的人。不过,好在成功的获得长安镖局的信任。这总是件好事,方便回去之后,自己查探这长安镖局,掌控力量的源泉。 不知车驾行驶了多久,最终“吁”的一声,平稳的停下。 罗以颠掀开车帘,看向气派的府邸,激动和白开说:“黑兄弟,到了!” 白开顺势而出,看着这比王府还气派的府邸。 这哪是陕西富豪,这简直是汉中之王! 门口,一位衣着富丽华贵,黑白须发的老者,正看向罗以颠来。 白开抖了抖眉,这就是官三爷? “罗爷!好久不见,可安好!”老者上前,恭敬作揖。 “糜总管,你越来越精神了!”罗以颠畅快笑说。 原来是总管。 白开心里恍然,确实,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汉中之王,陕西富豪,没有那种气势气宇。 罗以颠向这位糜总管介绍白开,然后让其,带我俩去问候官三爷。 顺其自然,白开和罗以颠在糜总管的带路下,去见那位了不得的人物。 走了许久,才走到待客的厅堂。 “罗爷,您先在里面候着,老爷已经知道您来了,很快就来见您。”糜总管和气的说。 罗以颠和善道:“诶,不用急,慢慢来。” 白开一旁听着他们的话语,从话中,隐约听出,这位官三爷好像有点什么问题。 二人被带入堂内,立即感受到了奢华壮观,各种彰显财富之物,触手可及,目视皆是。 糜总管暂时告辞,让二人静坐等候。 罗以颠像在自己家一样,毫无客气,一点也不拘谨的喝那最好的龙井,吃那西域的瓜果蜜饯。 白开看着这罗镖头,欲言又止。 罗以颠朗朗笑说:“吃啊!别客气,就当是我家!” 白开更加无话可说。 罗以颠又说道:“官三爷和我家总镖头,那关系,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白开好奇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郭总镖头曾受到官三爷的大力支持,因为官三爷,才有今天的长安镖局。”门外,传来熟悉厚重的声音。 白开转头瞪望,那高大的身影,衣物也难以隐藏的力臂重新出现在眼前。 曾洛阳镖局二把手,铁罗刹,方走壑。 “方兄台,你怎么在这?”白开问道。 罗以颠平淡的说:“他是官三爷家的客卿,在这很奇怪吗?” “这回事?那之前又不说?”白开瞪向罗以颠。 “你之前又不问?”罗以颠反驳道。 方走壑走向白开,拱手抱拳,“黑少侠!我说了,还会相见的。” 白开起身以礼回。 喝茶吃果的罗以颠,到是一点不在意这方走壑。 一个败落镖局的叛徒,而且也不如自己厉害,有啥好打招呼的。 “黑兄弟,我也有礼了!”门外传来一声好似听过的声音。 白开凝目望去,“谁啊?” 第194章 官三爷 堂门处,一风度翩翩,手持铁扇的公子,眉开眼笑,正走而来。 正是此前那锦上添花,花添花。 不等白开反应,三镖头罗以颠瞪视诧异,“你小子怎么也在这?” 花添花轻摇铁扇,谦和说道:“官三爷请我来的。” “哦?”罗以颠面露疑色。 以自己对官老三的认识,他这种人物,是不会请到家中。 他和方走壑根本不可同言,人家武功高强,且又是曾经洛阳镖局的二把手,奉为客卿,那算得上门面。 这花添花,一个见风使舵,浑水摸鱼的刺客杀手,有什么资格被邀请? 白开晃了晃了脑袋,想了想,又不想了。 不多时,堂内后门,脚步声传来。 白开耳朵微动,抖了抖眉,这脚步声无力,呼吸吐纳声薄弱,除此外,还有三人跟随,这三人就正常得多。 “哈哈……”愉悦又疲脆笑声传入内堂中。 在场众人,纷纷精神一振,挺立身姿,看向笑声后门方向。 一身着精致绸缎,手带碧玉扳指,一手撑着一根栀子色拐杖的中年男子走出。 那笑颜脸上,带着肉眼可见虚弱,身体已经难以挺拔。 另外三人,一人是那糜总管。 一人山羊白须,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袍,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最后一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若桃花,眼如秋水,一身粉裙,引人注目。她一直搂着那虚弱的男子的胳膊,从其?髻的梳妆可知,她应该是这男子的夫人。 “罗镖头,可好啊?”虚弱的男子,和悦笑言。 罗以颠有些惊奇,疑问道:“官三爷,您怎么这样了?” 白开上下打量此人,没想到这关中富豪,尽是这般样态? 官三爷落于主座,长叹一声,“诶……近年生了一次病,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个,不重要。”接着官三爷转移话题,笑颜的介绍除了糜总管外的二人。 “这是我新夫人应怜。” 那小夫人向罗以颠施了个礼,“罗镖头。” “这是鲁神医,我现在这副身子,全靠鲁神医续命了。”官三爷介绍那位白袍大夫。 罗以颠点点头,一脸心伤,“看到您这样,兄弟我于心不忍啊!” “哈哈……”官三爷笑了笑,“罗镖头有这份心意,我死而无憾了!” 罗以颠顺势介绍白开,“这位黑关黑兄弟,救了郭小姐的恩人!” 官三爷一听,眼中放光,好奇的看像白开。 “这对郭总镖头来说,可是不得了啊!” 白开简单抱拳问候,接着把箱子递出。 糜总管结果箱子,送到老爷桌面前。 官三爷微微一笑,“敦煌圣手的白面佛头,据说是圣物。” 说着,打开箱子,好似有神圣的光芒绽放,那高洁气韵,呼啸大家而来。 糜总管、鲁神医、小夫人应怜,以及花添花、方走壑全都瞪目愣着,被那佛头所吸引,移不开眼。 “哈哈……好!”看着这圣物的佛头官三爷发自真心之言。 罗以颠笑说:“官三爷,这镖物,也算结镖了!” 官三爷笑道,“自然。结了镖,罗镖头可以放心了,回西安府之前,在我这南郑好好享受一番,所有花费,包在我身上。” 罗以颠抱拳说:“谢三爷美意!不过,我还有急事,需要尽快回去,耽搁不得!” 官三爷面露遗憾,“哦?既是如此,那就强求了。不过罗镖头,留下来,我招待一晚,总可以吧?” 罗以颠点点头, “这个行。” 白开瞄了眼罗以颠,还有急事?什么急事?我怎么不知道? 官三爷深吸一口气,杵着拐杖,再次站起。 “诸位,随我来一趟!必须要让你们看看!” 官三爷欣喜笑说,十分得意的样子。 白开困惑,跟着大家一同随这官三爷去。 路上,白开靠近罗以颠,轻声低语,“罗镖头?我们还有什么急事啊……” 罗以颠神情认真,振振的说:“阿翠等我回去呢。” 白开面色一凝,心里一股冷意。 我就知道!有个锤子的急事! 一路随同,走了一刻钟,来到了一殿楼处。 白开眼睛瞪大,这什么情况啊?在家里盖一座殿楼? 真有钱啊。 “文先生。”糜总管喊话传音。 不等大家走到殿楼门,一位身着深色衣衫,面容清瘦,三十左右的男子走出。 “官三爷!这是到了吗?”这叫文先生的男子,作揖问道。 官三爷眼神瞟向糜总管。 糜总管把手中抱着的箱子,递给文先生。 官三爷向众人言:“这位是文和从,文先生。其雕刻手艺,天下一绝。” 白开听言,心中一明。 白面佛头,雕刻,也就说,这位文和从雕刻师,是请来给佛头雕刻身躯的! 文和从看着箱子打开的佛头,目色一凝。 沉声说道:“好,好,好!” 说着,接过箱子,往殿堂内走入。 白开等人,也跟随进入。 殿堂内,是一个佛堂。 与众不同的佛堂,除了佛门的装饰法器之物,就是座台上,一雕刻了大概的佛祖打坐莲花身。 那佛祖莲花身,是一块巨大的白玉,雕刻成和成年人一样尺寸的身躯。 身躯未完全雕刻完毕,可以看出,是等这佛头来,确定完美尺寸再进行雕刻。 罗以颠惊奇笑说:“三爷,好大的手笔啊!” “诶!这算什么!一块白玉石罢了,难的是,请到文先生这样的雕刻师。”官三爷笑说。 白开能够理解这官三爷的意思。 那佛头雕刻之神圣,再重新给它打造一合适符合的身躯,是何等困难!找到一个合适的雕刻师,可谓可遇不可求。 眼前这未完成的佛身,已经有了些许圣意。 可见,完成之后,配上佛头,是何等不可直视。 这位文和从雕刻先生,了不得。 官三爷问向文和从,“文先生,大概还要多久。” 文和从回禀道:“现在开始,天亮之前就可完成!” 官三爷闻言展眉愉悦,“好!那就劳烦文先生辛苦一夜了!我这罗镖头朋友,明早就走,我希望他能看上一眼,也算不虚此行!事后,定会重重酬谢!” 文和从点头回言:“正有此意。” 第195章 凶杀 南郑,官三爷府邸。 夜色至,府中灯火绚烂通明。 厅堂内,官三爷招待着罗以颠和白开。 美酒佳肴,珍馐满桌。 喝得有些面色微红的官三爷,对于罗以颠的称呼,都换成了亲切的“罗兄弟!” “罗兄弟,你那镖头还是别当了!这跑江湖,跋山涉水的,有什么意思?来我府上,当我家客卿,我保你荣华富贵!” 罗以颠一饮二十年的女儿红美酒,感叹一声。“诶!官三爷的好意,我懂!但是,不行啊……” 官三爷笑说,“郭长安对你情义重,不能弃他而去,是吗?我懂!” 一旁自顾自吃的白开,有心无心的听着。 对于罗以颠的话,心中认为,这官三爷是会错意了。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罗以颠想说的是,“不行啊,阿翠是真漂亮!我不能抛弃她!” 此时那小夫人,人见皆怜的应怜走来。 温柔细雨的说:“老爷,鲁神医让我转达您,少喝酒,伤身,加重病情。” 官三爷看着小夫人,点头一笑。 转眼看向罗以颠,“我夫人说是,不能不听,哈哈!今日就喝到这吧,我还有点小事,先回去了。” 说着,拿起拐杖,在这应怜夫人的搂臂下,离开大堂。 罗以颠与之道了声别。 羡慕的看向这官三爷。 “诶……” 不停的感慨。 白开直言道:“不会吧?这你看上了?人家可是关中富豪的人。” 罗以颠眼神一瞪,义正言辞的说,“胡说什么!我是这种人吗!” “我心里只有阿翠!” 白开怀疑的问:“是吗?那你眼盯盯看着人家。” 罗以颠解释说:“我看着官三爷和应夫人,是想到了以后我和阿翠的样子!你不懂!” 罗以颠一副不和你这小孩解释的样子,开始畅快喝酒吃肉。 “呵呵……”白开发出一丝嘲讽的语气。 还以后?真以为人家死了丈夫,就嫁给你了? 白开懒得跟着多言,吃着这富豪府上,吃一顿少一顿的美味佳肴。 就这样,酒足饭饱后,二人回到了客屋。 明日一早,看完那雕刻好的佛身,就启程出发。 …… “不好了!罗镖头!”“咚咚咚!!!” 白开从隔壁的敲击喊声惊醒,睡眼朦胧的白开不情愿的起来。 “糜总管喊什么呢?” “咯吱!”白开推开屋门,转头看向敲击隔壁罗以颠屋子的糜总管。 “糜总管?干嘛呢?”白开问道。 糜总管神色慌张,一脸的苦楚。 “黑镖师,出大事了!” “咯——!”一样困乏,且有些起床气的罗以颠恼怒的开门,“糜总管,今天我们赶路呢?天才亮,就喊醒我们!啥意思啊?” 糜总管悲怆的说:“老爷……老爷被杀了!” 话出,白开和罗以颠眼眸一瞪,那昏睡之意直接消散。 “什么!”罗以颠惊异道:“你开玩笑吧?” 糜总管欲哭无泪的说:“我怎么敢开这种玩笑呢!” “二位,随我来!” …… 府中殿楼佛堂。 糜总管快步焦急的,把二人带往此。 还未走入,就听到了里面娇柔的哭泣声。 显然,是那位小夫人应怜的哭声。 白开和罗以颠踏入佛堂,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那雕刻完成的佛身上,立着那官三爷的头颅。 脖颈处,鲜血流落,染在白玉之身。 那本该神圣的佛像,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堂内,除了哭泣的应怜夫人,还有那带雕刻师文和从先生。 罗以颠看着佛像,吓得一跳,激动说道:“这……这谁干的!” 欲要上前,把那头颅取下。 “等一下!”白开一把抓住罗以颠的肩膀,丹田内力涌动,直接拉住了激动的他。 罗以颠回首问道:“干嘛?黑兄弟!” 白开肃声说:“现在还不能拿!这样会破坏现场线索。” 罗以颠转了转眼珠,抖了抖眉,激动的身体放松下来,恍然说道:“对哦……” 白开深吸一口气,走近那佛像,仔细端详那拼接的人头。 这官三爷闭着眼,被接到了上面。 脖颈的伤口,显然是被利刃所伤,断的十分利落,从断开痕迹看出,对方出手老练,用利器的高手。 “发生什么了!” 此时,那山羊胡的鲁神医来不及整理刚穿好的衣衫,进入佛堂。 看到眼前之景,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 白开注意着这位鲁神医的第一反应。 利器的高手?大夫算不算? 白开问道:“鲁神医,你怎么来了?” 鲁神医回答说:“糜总管派人通知我,我就来了。” 在场糜总管点头说,“其他人,我也通知了。” 正说间,一股强风呼入,一道黑影进入堂中。 是那前洛阳镖局二把手,方走壑。 他看到这场面,还算镇定,但一样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这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死人啊,谋杀啊。”门外,手执铁扇的花添花,比谁都从容的走入。 白开思绪骤动,各种想法混乱交错。 眼神扫视着在场之人。 糜总管、应怜夫人、文和从先生、罗以颠、鲁神医、方走壑、花添花。 凶手,就在这群人当中! 众人围观着断头和佛身,凭借自己的江湖经验,判断原因,各有一点见解说法。 唯独那应怜夫人,哭泣当中,根本不敢对视这场面。 白开打量着神色各有异样的众人。 然后,折身看向糜总管,“糜总管,官三爷的身体内?” 应怜夫人尖声细语,抽泣的说:“在老爷的卧房,我想着到时辰了,老爷要喝药,就给老爷送去。推门而入,走到里面,转眼就看到床榻上,佛头和老爷的身子。” 说道此,应怜夫人依旧有些魂飞魄散的样子。 白开直言说:“也就是说,官三爷的死,夫人是第一个发现的。” 应怜夫人抽噎哀泣中,点了点头。 糜总管言:“之后夫人尖声喊我,我急忙赶来。看到佛头与老爷身体,连忙想到佛堂那边。” “于是乎跑来佛堂,看到大家现在看到的一幕。” 文和从先生言:“之后,糜总管就先寻我,问我情况。于是我就过来此看看。” 白开肃声与糜总管道:“糜总管麻烦派人看守此地!不可让人乱入乱动这佛堂殿楼!” 糜总管点头明了。 花添花遂言:“那么,我们去看看,佛头和身体吧。” 第196章 众中之凶? 官三爷卧屋。 门还是开着的,走入里面,先是看到地下砸碎的药碗,那褐色的药汤和药渣显然可见。 一个转头,便看到了床榻上,那圣物的佛头接在官三爷的身躯上,莫名的悚然森意。 白开眼神左右扫视,看着屋中的异样,缓缓的走近床前。 被斩断的脖颈,鲜血已经流干,床榻地面,滴落状的血迹。 被褥没有躁动的痕迹,官三爷的身体也是一副安然躺睡的模样。 看样子,像是睡梦当中,被人一刀毙命,斩下头颅。 花添花微微摇头,毫无悲喜的说:“好惨啊,这就是命吧。” 白开瞥了一眼这锦上添花。 罗以颠好奇的问向应怜夫人,“夫人, 你和官三爷不同一屋吗?” 应怜夫人通红的眼眸,低声细语说:“老爷的身体越发病重,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分房了。” “不过,我每日都会给老爷送鲁神指定的药,谁知今日……” 白开疑问道:“夫人发现官三爷死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应怜夫人肯定说:“卯时八刻,我每日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白开看向鲁神医,“鲁神医,您是大夫,您可以看一看老爷的尸体,是什么时辰死的的吗?” “好!”鲁神医应声,走到床榻前。 一番端详,查看血色,把脉经络,笃定的说:“应该是刚到寅时时分。” 花添花笑言说,“这位黑兄弟,是认为,凶手在我们当中,是吗?” 此话出,在场之人神色都略微一变。 白开叹息一声,“现在,看不出什么。我们都先离开,各自交待一下,各个时辰,大家在作何,可好?” …… 厅堂内。 众人落座,面面相觑,黑眸中,怀疑的一抹异色,呼之欲出。 “我先说!昨晚官三爷离开后,我和罗镖头酒足饭饱,就回到了客房,沐浴之后,我大概是亥时七八刻左右休息的。”白开诚恳直接道。 罗以颠应声说:“我可以证明!我和他一起回去,我也大概是那个时候睡觉,之后就被糜总管吵醒了!你们不能因为我和黑兄弟是一个镖局的,就认为我俩互相包庇!” 白开看向三镖头,插话说:“我俩不在一个屋,他在隔壁的客房。沐浴的声音,我听到了。之后的,我也不敢保证。” 罗以颠用的是苗刀,他也是利器的高手,随便一把匕首砍下睡梦中的官三爷首级,也是可能的。且对方不和自己睡一个屋,自己无法判断,他有没有离开过。 罗以颠听到白开拆台,激动说:“黑兄弟啊!你不会怀疑我吧?” 白开笑说:“你也可以怀疑我。” “哈哈……!”花添花摇着铁扇,乐然的笑了。 “黑兄弟这么畅快,我也不隐瞒了。昨夜官三爷邀请二人吃酒,我未能参与,我是在下人送来的酒食中慢慢饮酌的。亥时时分,下人来收拾,之后我就休息了,沐浴自然是酒食之前进行了。也是刚刚,才被通知喊醒,知道此事。” 花添花之言,白开聆听着,无法判断真假。 方走壑沉声说:“我酒食得早,就不说了。不过我睡前,习惯性练武,到了丑时一刻才洗浴休息。之后也是被喊醒的。” 糜总管说道:“我安排好下人照顾各位起居,确认府内没有其它要事了,我才休息,子时时分。之后便是夫人跑来,激动敲门喊醒。” 鲁神医言:“我年纪大了,睡得早,亥时时分我就睡了。就在刚刚,被吵醒。” 白开听着这几人之言,思绪流转。 全是没有价值意义的话。 官三爷是刚到寅时时分死的,他们说的,全是这个时间之前睡,这个时间之后醒。把自己脱离于凶杀时间外。 然而,这也正好说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寅时时候起来,去把官三爷杀了。 白开看向应怜夫人和文和从先生。 “二人,你们的话最有价值。” 文和从平和道:“我奉官三爷的意思,连夜赶工,把那已经大体完成,就差佛头对接细节佛身造好。在寅时二刻的时候,完工一切。” “之后,我把佛头装上,就回屋里休息了。连洗浴都没有,身上还是汗味。” 那汗水味道,众人也灵敏的嗅到。 方走壑沉声道:“鲁神医说,老爷是亥时时分死的。但文仙师是亥时二刻才完成雕刻离开。” 罗以颠分析说:“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寅时二刻之后,才取走佛头,交换到死去官三爷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与老爷有仇,杀了就逃不就好了。这多余的换头行为,不是会有很多意外吗?万一把自己暴露了?”糜总管不解道。 白开想了想,看向应怜夫人。“夫人,你再说说,你具体时间做了什么?” 已经不在抽噎的应怜,点头应声,“我当时去把老爷接回屋中后,就休息去了,亥时三刻左右。到了卯时八刻,我如常去给老爷送药。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紧接着,我先去寻糜总管。” “糜总管看到佛头,想到佛堂殿楼,便把我带去,接着看到佛堂老爷的头被换在佛身上。之后,糜总管就先去问文先生,文先生前来一看,不明所以,大惊失措。” “最后,就是罗镖头和黑镖师您二人被喊过来。” 白开挠着头发,一脸的怅然。 没有什么清晰的头绪。 有点混乱。 昨夜所有人,都睡了。然后亥时时分官三爷被杀,亥时二刻后,换了头颅。 最后应怜夫人发现尸体,求救糜总管,糜总管把大家召唤来。 为什么要换头,这个头,就非换不可吗? 还是说,这是误导我们? “嘭!”的一声,罗以颠目眦扫视,猛得一捶桌子。 “官三爷与我们长安镖局,情同手足,这事我碰到了!我就管定了!” “凶手被抓出前,我希望大家不要离开。” 那煞气杀息,蔓延屋内。 在场众人心里寒栗,不敢不从。 白开面色一沉,再一个疑问。 凶手选择今夜动手,是巧合,还是选好的。就不能等长安镖局离开了,再动手吗?还是说,长安镖局走了,就没法动手了? 第197章 毫无线索 佛堂殿楼内。 白开来回的在整个大堂走动,眼睛从上看到下,寻找着有用的线索。 然而,这佛堂只有那正常的装饰法器,洒落堆积的玉石碎,以及头颅被取下,打坐莲花的佛祖身。 “黑兄弟,发现什么异常吗?”在场的罗以颠好奇问道。 反正,他自己是看不出什么特别。 白开摇摇头,看向佛堂内,最后一人,花添花。 “花公子,你有什么发现吗?” 花添花轻摇铁扇,微微笑说:“没有。” 如今,官三爷的身体头颅已经收好,放到相应的房间。白开、罗以颠还有这位锦上添花公子有那个主动探查真相的意思。其余的人,各有所为,不知所想。 罗以颠咬牙愤愤,“到底是谁?为何要杀官三爷?官三爷这么慷慨大度之人,有什么仇家吗?” 白开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官三爷的子女呢?没有子女吗?” 事情发生到现在,没有看到他子女出现。 罗以颠回答说:“官老三有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个儿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白开有些惊异。 花添花笑说:“据说他那两位儿子,受不了这个父亲,与之恩断义绝。至于为什么,不得而知了。” 白开皱眉思略,“也就是说,官三爷死了,这财产的继承,不一定是他儿子?” 罗以颠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啊!” “官三爷死了,谁获利最大?” “那两位公子若是不回来,财产不就归家中之人掌控吗?” 花添花笑说:“罗镖头的意思是,这是那位小夫人所为。这府中合规合法之人,就是小夫人应怜。至于其她妻妾,两位公子的娘亲,早就多年前病逝了。” 白开面色微沉,低眉思索。 “怎么可能是小夫人?小夫人那风吹过来,都要吹倒的样!能是她!她哪有武功,利落的把官三爷的头砍下来?”罗以颠反驳,为之解释说。 然后又信誓旦旦的说:“依我看,就是那糜总管!官三爷死了!他不就是府中说话最有权势之人了!到时候,他控制小夫人继承家财,再慢慢把财产变作自己的!” “对!一定是这样!” 花添花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罗镖头这分析,很有道理。” 白开自然也听进了罗以颠的话。 但是,没有证据,还不敢断定。 且其他人,也很奇怪。 不说那鲁神医、文和从、方走壑,就自己眼前这个两个,一样可疑。 罗以颠刀法凌厉,当时跟自己又不是同一个屋,他有能力做到此事。 花添花,那双铁扇利锐,显然他也可以办到,且此人很奇怪。 “花公子,请问官三爷寻你来府中,所谓何事?”白开好奇问道。 花添花摊手姿势,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来得及问。” 白开不再追问,转而继续寻找线索。 脚步走到了佛身莲花台前。 官三爷的头已经被拿走,眼前的是流着血迹在白玉之身的佛陀身。 座台下,是堆积的玉石废料碎屑,还未来得及处理。 白开抬脚轻轻的推开这些玉石堆积料,这白玉废料也因为头颅滴落的血迹,染红一片。 看不出什么,白开又上下左右,前后来回的看了看佛像身躯。 也没什么异样。 “罗镖头,我们再去看看卧屋吧。”白开提议说。 罗以颠早就想看其它处了,反正自己看不出什么。 “好!” …… 卧屋内。 白开看着地板上,砸碎的药碗也已经干了的药汤残渣。 当时,那位应怜夫人应该是入屋,转头看向床榻的景象,吓得药碗砸碎。 白开再往床榻看去。 躺在床榻的身躯已经被搬走,剩下的是那颗染血的佛头。 床榻枕头的位置,鲜血最多最红,更加证明,睡梦的姿势下,被一刀断头。 花添花和罗以颠走到窗前,看着那残留的惨状,回想当初的经过。 罗以颠越想,越是愤恼,“混蛋的!竟敢当着我长安镖局,杀我们镖局的朋友!” “诶……”白开叹息一声。 转身往屋门出。 罗以颠问道:“黑兄弟,你去哪?” “我随便走走看看,别管我。”白开头也不回,回应的说。 …… 离开这卧屋,白开直接去寻另外几人。 那鲁神医,在糜总管和方走壑的注视下,给那官三爷验尸。 糜总管和方走壑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从鲁神医的解释下,更好看出脖颈被斩断的官三爷。 “短兵利器,但是出手老练,猛烈非常。”鲁神医评价说。 之后又验了身躯体魄,上下都没有任何伤痕,无论兵器伤还是拳脚伤。 方走壑肃言:“官三爷没有和对方起冲突反抗,极大可能,于沉睡中被杀。” 官三爷自然也会武功,虽然有病在身,但还是能过招,尤其是生死情况下。 “三位,有什么发现吗?”此时白开走入,遂问道。 糜总管看到这位长安镖局的镖师,颇为恭敬。 “鲁神医说……” 接着,把发现和白开说了一遍。 白开点点头,看了看那躺着的官三爷。 眼中一抹精芒,对视这位糜总管。 “糜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问题,想请教请教!” 糜总管愣了一下,心里一颤。 脸上很快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糜总管跟着白开离开这屋,走在那廊道之上。 “黑少侠,您寻我问什么?我知道,都说了啊。”糜总管苦着脸笑说。 白开面色一沉,带着愁绪忧虑,看向这位总管,“糜总管,有件事,我再三思考,必须告诉您。” 糜总管抖了抖嗓子眼,畏意的问:“什么?” 白开诚恳的说:“我们镖头,罗镖头!现在怀疑,是你!是你谋害的官三爷,就为了之后控制整个家中,转移财产。” 糜总管有些欲哭无泪,“冤枉啊!真的冤枉啊!我哪有胆子,杀老爷啊?” “而且,老爷死了,财产跟我有啥关系,那也是两位少爷的啊。” 白开轻轻摇头,“不不不,两位少爷已经和整个家断开关系了。财产按照道理是应怜夫人的,然而夫人柔弱,哪里斗得过你!所以,是你的!” 糜总管面色苦楚不已,“冤枉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白开拍了拍这位总管的肩膀,“糜总管,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呢,我需要更多的证据,这个家中,现在肯定是你最了解。” 糜总管咽了咽唾沫,坚决的说:“黑少侠,您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您尽管问,尽管提!” 第198章 众之来路 “咔!”的一声,那金纹铜锁被打开。 糜总管推开屋门,热情说道:“这是老爷的书房,所有的大小事,他都是在此办的。” 白开看向书房,里面是各种说不出来历的装饰摆设。 “我不太熟悉,麻烦糜总管,你帮我找找。”白开客气的说。 “一点小事,我们都是为了找出真凶,还老爷一个清白!都是我应该做的!”糜总管慈眉善目的说。 白开没再接话,直接走入里面,走桌案,翻动着上面的书籍册子。 那糜总管快步到柜子,打开其中一个,翻动着什么,然后把拿出一本册子递到白开面前。 白开看向册子,上写“族谱”二字。 糜总管笑说:“这您看看。” 白开翻动书页,迅速扫了眼,翻到最后。 官三爷的名字后面,记录着两个离家儿子之名。 “官子期,官子道。” 白开呢喃的念着。 “糜总管,请问;两位公子为什么要离家?他们和官三爷有什么矛盾吗?”白开不解的问。 “额……”糜总管有些面色难看,纠结该不该说。 白开盯视对方,肃声说:“糜总管,你这藏着掖着的,很影响我找真凶。那罗镖头,那性情,你也看到了……” 糜总管苦叹一声,“我说,我没说不说。” “两位少爷,和官三爷有一些芥蒂。大小爷,不喜老爷行事,扬言不会继承老爷一金一银,就此离家,再也没回来。二少爷因为母亲之事对老爷有怨恨,离家不归。” 白开听他的说法,大概有一些思路。 白开转而问道:“那位小夫人应怜,她是什么来历?” 糜总管脸上再次露出异色,“应怜夫人是八宝钱庄应朴枫的闺女,咱们老爷,吞并了八宝钱庄,强娶过来的……” “哦……”白开点点头,没有太大的意外。 “那方走壑,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以前是洛阳镖局的二把手?” 糜总管对此,比较平静,“那方走壑叛出了镖局,无合适之处,就来我们老爷家了。我们老爷喜欢这个有头有面的人物。” 白开皱了皱眉,觉得不对。 但具体如何,暂时不明。 “鲁神医来自何处?你们老爷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糜总管言:“鲁神医于五年前开始,就被老爷聘请,一直在府中做大夫治疗。在此之前的鲁神医,一直游历江湖,行医问药。老爷查过此人,是位仁心妙手。” “至于老爷的身体,是从两年前开始不好的,至于什么病,鲁神医也看不出来。什么神药都吃过了,就是好不了。天下第一神医夏天无大夫,老爷子又找不到。只能将就一天是一天了。” 白开再问:“那位雕刻大师,文和从先生呢?他是何许人?” 糜总管说:“这位文先生,是老爷重金悬赏,请来的。老爷修了一佛殿,需要一尊最好的佛。听说敦煌圣手有一打造了一圣物佛头。” “不过那位圣手不愿意卖,我们老爷也无法。后来那位圣手病逝了,佛头流落其他买家手中,我们老爷得知,费尽心思,派人去买。” “为了那佛头,请了这位文先生进行佛身的雕刻,以配成完整的佛像。” 白开抖了抖眉头。 不等白开再问,糜总管识趣的说:“至于那位花添花公子,我知道恐没罗镖头多。至于老爷为何找他,我是一点不知情。” “嗯,我知道了。”白开神情沉凝,脑海中整理这一堆情报。 “糜总管,麻烦你把官三爷的药方弄一份给我。”突然与他说此。 “好嘞。”糜总管点头,“您这里先看看,我这就去。” 然后快步离开这书房。 “呼……”白开长吁一声,眼眸流转,看向书房各处。 柜子中,放的是官三爷的钱庄历年的买卖,这买卖产业极大,遍布整个陕西。 白开随手翻看了几本,放了回去。 一路看过去,看到一锁着的柜子。 白开走到那柜子前,真气汇聚手掌,一把把那锁头扯下,里面有一个被锁上的木箱子。再次一扯,把那铜锁撤开。 “什么啊?” 疑惑的眼神下,打开里面,也是一本账本。 “账本啊,有什么区别吗?” 随即翻开,“山西周百熊,于永乐九年,借债五十万两!算利需还八十万两!” “这么多!”白开吓了一跳。 且这周百熊,自己都是听说过的人物,江湖号称“山西醋王”,家财万贯,数之不尽。 “永乐十年,还银五万两。永乐十一年,已还十万两。永乐十二年,已还银三十万两……” 上面一页记载这位山西醋王的每年偿还情况。 白开惊异之下,继续翻动,下一页,记的依旧是一位有名的富豪人物,借债也是非同小可。 “原来,这些富豪都像这官三爷借债过……也是,他开钱庄的……” 白开好奇的继续看下去,看看还有哪些富豪与之有债务关系。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手突然僵住了。 “这……!” 眼瞳瞪得直到,看着上面所写,“长安镖局郭长安,于永乐五年,借债三百万两!算利需还五百万两!” “多少?” 白开揉了揉眼睛,以确保自己没看错。 “三百……万!” “为什么?为什么借这么多?开个镖局,不用这么多钱吧?” 白开完全想不明白。 这些钱用来收买北方的镖局?这不可能,郭长安不是那种人。而且用钱,最终谁也收买不来。 “永乐六年,还银一万两。” “永乐七年,还银五万两。” …… “永乐十四年,换银三百三十万两。” 白开看着上所写,心中默念。 这钱是真难还啊。借三百万还五百万? 不过越到后面,还的越多,想必是越来越多的镖局参与了联盟。厮杀的花费补偿减少了,押运生意也越来越顺畅。 “今年的,还没给是吗?”白开嘀咕着。 如今永乐十五年,按照这还钱的速度,今年或者明年,就能还清。 但是,现在官三爷死了。 白开眼神一凝,脑海有了个想法。 如果是这样,长安镖局就有杀他的理由了。这罗以颠,是派来下手的? 第199章 应怜 南郑城。 城内繁华,车马来往,络绎不绝。作为汉中府重要城池。连接了蜀地到关中的买卖中转。 白开从府里离开,逛荡城中。 至于罗以颠说的,没查出凶手,不准离开,这事,别太当真。悄悄的翻墙出去,假装他不知道,就行了。 之所以要出来,是昨日,从糜总管口中,得知了不少事,这些事,在府中,得不到答案,需要在外面才能便知真假。 有一件事到不用辨别。那糜总管送来的官三爷药方。 那药方,官三爷自己私下肯定找过无数大夫查验,自己当时只是随口要,并没有真的认为,那鲁神医靠药汤里下毒。 而且,真是他?鲁神医谋害官三爷的动机,又是什么? 现在,有合理动机的,只有罗以颠、糜总管。 其余之人,需要确认。 自己离开府邸,就是要确认某些人的动机。 “应该是这里……”白开停在某条街道,眼珠左右乱转,寻找所在。 就在十丈远左侧,看到了一家钱庄。 这钱庄曾是应怜夫人父亲的钱庄,后被那官三爷吞并。不过钱庄的下人,还是曾经的应家的人。那官三爷从无惧这些,谁敢忤逆,必让他后悔生在世上。 白开轻呼一口气,向钱庄走去。 ———— 官三爷府邸。 府中除了下人可以出去采办买卖,那几名嫌疑极大的江湖人,都被留下。 罗以颠蹲坐在府门内的大院子里。 那柄锋寒凶锐的苗刀插在地砖缝隙中,白茫的雪落下,整个府邸,上下一色,唯有那柄苗刀,寒光熠熠,望而生畏。 “等我啊?” 突然一声,白开声音从罗以颠身后传出。 罗以颠咬了咬嘴唇,眼神无奈的看向白开,“我叫你哥行不?你出去就出去,能不能快点回来。现在好了,他们都知道了。” 白开苦笑一声,“我本来想快点回来的,但是跑了好多地方,就耽搁了。” 罗以颠起身,肃声问:“怎么?查到什么了吗?谁是凶手?” “我哪知道?”白开很直接的说。 “那出去干什么了?”罗以颠有些气忿。 白开面色纠结,“诶……” 默默的走开了,留下这罗以颠,风中凌乱。 罗以颠大声道:“都是因为你,我现在不好解释了!三天,三天之内没结果,我们就回西安府。” 听着后方呐喊声,白开眼神微沉。 三天……三年都一样! …… 次日。 后院花园内,小夫人应怜走在廊道中,看着飘雪落满棚顶的水榭。 整个人一副郁郁寡欢的面色,人见犹怜。 “夫人,还请节哀。”白开突然站在面前。 应怜夫人眼神微动,哀笑说:“我没事,多谢黑少侠关怀。” “这不行啊,夫人您现在是官三爷财产唯一继承,若是因悲伤了身,那怎么办?我让鲁神医,给你开点药吧?”白开遂说。 应怜言:“不用麻烦鲁神医了,他一直在帮忙查杀害老爷的真凶,如此年纪,太劳心了。” 白开疑问道:“夫人以前和鲁神医相识吗?” 应怜直言说:“并不相识,他是老爷请来的。我还未嫁入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白开点点头,摸着下巴,眼中带着疑惑。 “可是,我听你家下人言,这位鲁神医,曾经在你应家待过,治过你的病。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应怜面色微变,瞳孔放大,“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白开又言:“官三爷虽然派人查过鲁神医的来历,但是他没有查过,鲁神医救过什么人。也不能怪他,鲁神医医者仁心,所到之处,救死扶伤无数。小到路边乞丐,大到商贾巨富。” 应怜那娇弱的神情不再,一双冷目颤抖,紧张的问:“你想说什么?” 白开感叹一声,“就是你!你联合鲁神医,配合下毒,你作为官三爷的夫人,下毒的机会肯定有的是,通过日以继日,一点点毒害官三爷!” “至于动机,那就更简单了。你父亲的钱庄被其吞并,你一定受了你爹的命令,嫁给此人。这鲁神医,想必也是你爹派来的。杀死那官三爷后,就可谋夺家财,毕竟两位公子早就离家,放弃了继承!” 白开语气凶戾,咄咄逼人,把眼前这位姑娘说得,攥拳愤愤。 “一派胡言!老爷又不是被毒杀的!老爷是被斩断首级!” 白开解释说:“这个很简单,我们来了。长安镖局是贵客,官三爷为了招待罗镖头,定会喝酒,这难得的日子下手,机不可失!” “人若是喝醉了,睡得会非常沉。官三爷毕竟会武功,你们只能选择万全之策。” “至于断头,我想那位鲁神医,应该有这种本事。最后借助佛像接头,混淆视听。” 应怜颤抖瞪着白开,“没必要!毒杀他是迟早的事,何必这么麻烦!” 白开眼中放光,嘴角扬起,“你刚才说,毒杀他,迟早的事?你这是不打自招吗?” 应怜身子一抖,顿时心中如山岳崩塌。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鲁神医,确实想要杀他,但却没有斩首。” “而且,此人本就该死!” 说着间,这应怜夫人,已是望之生怜的模样。 白开平静的看着这位姑娘,当然知道,不是她们。 “你是为了你爹吧?” 应怜点点头,抽噎的说:“我是为了爹,鲁神医是为了他儿子,我们俩是为了以前遭受此人残害的可怜人,以及未来会被他残害之人才下手的。” 应怜的父亲本是这汉中府南郑第一大钱庄掌柜,后来这官三爷的出现,应家天翻地覆。 钱庄被其以非法的手段吞并,应家更是败落。 几年前,长大的应怜被官三爷突然看中,但是其父应朴枫不愿,之后败落的应家再次受到残暴对待。不愿看家中惨难的应怜主动嫁入官三爷府中。 自己的爹则被对方困在南郑城的大宅邸中,吃喝不愁,就是哪都去不了。警示这应怜,不要想着逃。 她没想到的是,府内看到了,曾经相识一次的鲁神医。 并得知,鲁神医入府,是为了给儿子报仇。 鲁神医的儿子,为了救一群因战乱而饥贫病伤之人像钱庄借了债。但这借债乃是一次欺诈无底洞,还了又还,最终还不上的儿子被其杀害。 其子到死也没说自己鲁神医的儿子,生怕对方找上父亲。甚至江湖中,也极少有人知道,他们是父子。 鲁神医进入府中,谋划着如何杀害对方。这应怜得知,愿意同谋,以日复一日的“药”杀!通过应怜的手段,下给官三爷。 并不是真的中毒,而是药的药性,让其体魄经脉,逐渐受损。 之后再服用治疗的“药汤”,一开始情况变好,实际为假象,之后会越加严重,不需几年,这官三爷必死无疑。 第200章 诱诈 小夫人应怜和白开坦诚后,白开也没为难对方,寻其他人去。 她和那鲁神医虽然一直在谋划杀害官三爷,但确实不是此次的凶手。她们由于能力问题,方法只能是循序渐进,绵里藏针。 做不到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那个杀害官三爷的人,指不定武功不俗。 斩首头颅,换到佛堂佛身,虽是在夜深人静时分,但也不可能磨磨蹭蹭。 不是她俩,那就是剩下的人。 …… 洛阳镖局的前二把手,铁罗刹方走壑正鬼祟在府中走动。 高大壮硕的身形,有着不与匹配的身法。 这官三爷的府邸极大,来回的廊道,各种府屋,数不胜数。 方走壑眼神沉重,身形一恍,躲在一处正视不到的角落。 他在……跟踪! 他在跟踪那位锦上添花,花添花公子。 那位花公子踩在积雪上,雪花声簌簌响,突然,花添花停下了脚步。 微微一个侧头,眼神冷凝。 好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咻!”飞雪随风,被身形影动之势裹挟,朝着一个方向一冲而去。 花添花从停下的原地瞬间到了身后数丈远。 目光深沉,眼珠左右移动,打量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的蛛丝马迹。 周围的雪地没有留下新的脚印。 花添花扫视一番,安然走开。 躲在屋檐上的方走壑轻呼了一口气。 眼神低沉瞥看,把自己拉到上方的白开。 白开朝其微笑示意,然后一个落下,回到地面。 方走壑也相继,落回地面。 困惑惊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相助自己的白开,此人也在跟踪我? 白开笑说:“咋俩换个地方说吧。” 方走壑点点头,随着白开,漫步那无人的廊道走去。 “方兄以前是洛阳镖局的二把手?”白开明知故问。 方走壑沉声道:“过去的事了。” 白开笑言:“我是长安镖局新来的,对于以前北方镖局的事,不太清楚。” “冒昧的问一下,应该也算不冒昧了,反正您现在也和洛阳镖局无关。” “那个,洛阳镖局是怎么败给长安镖局的。” 方走壑眉头微动,那张威然的面庞散发出哀与恨的情绪波动。 “什么怎么败的,技不如人。” “曾经洛阳镖局的人脉势力投靠了郭长安总镖头。洛阳镖局势单力薄,自然而然,就败了。” 白开认真听着,思绪凝动。 “所以,你认为造成这原因的,是官三爷。所以投入其府中,当着长安镖局在时候,杀了他?”白开突然说道。 方走壑怔了怔,停下了脚步。 眼神深沉的看向白开。 “黑镖师,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了?” 白开从容的说:“我不是怀疑你,我是信任你!” 黑眸锋凝,坚定认真,“我和您交过手,之后又打听了您的事迹,我不认为您那种背叛洛阳镖局的人!你加入这官三爷府邸,因为你知道,是这官三爷对长安镖局进行了大力支持。因为他,长安镖局才有今天。” “所以,你认为,杀了他,长安镖局才有机会败落。” 方走壑对视着白开,神色一动不动。 “你有证据吗?”方走壑肃问。 白开干脆的说:“你觉得你的敌人,需要证据吗?” 方走壑眼珠愣了愣。 发出那惨然的笑声:“也是,洛阳镖局的败落,可不是因为什么公平公正。一个曾经叛徒,身份本就比谁都可疑,作为替死鬼,最合适不过。” “呼……”方走壑长吁一声,无所谓的说:“你们若认定是我,那就是我吧。我反正也打不过阁下。” 白开平和的说:“我当然知道不是阁下。” “阁下是有这个意思,但还没来得及行动。” “额?”方走壑神情异动,不解的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白开轻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来确认确认真相。” “方兄放心,我不会把此事告知罗镖头的。” 方走壑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很古怪。 他是长安镖局的人吗?难道?他和自己也是一路的! “没错,我要做的事,如黑兄弟所想。我分析得知,长安镖局的崛起,是受到这官三爷的资助,北方镖道沦落到今天,寄人篱下,不能自己,全是拜此人所赐。” “我一直寻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杀此人,但没想到,此事被人先做了。” 白开静静的听其言,“所以,你为何要跟踪那花公子?” 方走壑双目凝光,郑重的说:“因为他说谎。” “大家互相言明那一晚过程的时候,他有一件事没说。” 白开抖了抖眉,“什么事?” 方走壑言:“他说他亥时时分就休息了,完全是假!我犹豫练武,丑时才休息,所以睡得晚。但我在子时左右的时候,看到他了。” “他从官三爷的方向离开。且这个人很是可疑,他一直在府中走动,不知做什么。” “哦。”白开点点头,思索中。 …… 府邸后院内。 花添花神色恍惚的走在院落中,飘雪落在黑发肩头,也无察觉。 “花公子好像很感触?”白开突然出现,笑问一声。 花添花精神一凛,完全没察觉此人的出现。 “哪有什么感触。”花添花摇动铁扇,笑了笑。 白开又说道:“花公子以前认识官三爷吗?” 花添花笑言说:“哪有这个荣幸。官三爷是关中富豪,我一个江湖浪子。” “既然不认识,那官三爷为何那一晚单独喊花公子去见他?”白开疑惑的看着他。 花添花神情一怔,转头笑看白开,“黑镖师说什么?我何时去见他了?” “我看到了!亲眼看到花公子进入官三爷的卧屋中。当时大家互言那晚之事的时候,花公子故意隐藏此事,我很困惑。但是我没有当众揭穿,我知道,花公子一定有其它原因,所以不能明说。”白开解释道。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看没看到他,那就胡诌呗!诈一诈他! 花添花眼珠微动,有些哑然。 接着叹息一声,感激说道:“多谢黑少侠当日的理解!” 白开心海翻滚,真诈出来了! 花添花语气凝重的说:“我之所以不说此事,那是因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是他的二儿子,官子道。” 第201章 因果真相 白开惊异目光绽放,有些未料到,眼前之人就是那两位离家的公子。 “那糜总管……” 花添花解释说:“糜总管自然不认得我,我离家之后,找了一位擅长换面的神医,改换面容,天下间,谁也不识花添花就是官子道。” 说到这里,花添花皱了皱眉头,“本该是如此的……” 白开言:“可是,你没想到,官三爷还是认出你了。” 花添花叹声言:“虽说亲近之人最难骗,但是我从未再和他接触。我没想到,我只是在这陕西江湖走动,他也能知道是我?” 白开听言,也很是好奇,大家碰面了,不小心暴露,很合理。但是见都没见,就知道一个人是自己儿子,怎么做到的? “那位给你换面的大夫暴露的?” 花添花微微摇头,“并没有,我问过我爹了,他说不是,他只是说,有钱,很多事都会有答案。” 白开猜测说:“所以,官三爷寻你,是要你……继承家产。” “呵呵……”花添花露出鄙夷怨恨的声音,“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不稀罕他的钱!从我娘亲死的那一刻,我就和断绝了关系。” “这一次,我本不想回来,但想到不回来,他会继续骚扰我。于是回来,与他说个清楚!” “呵呵,没想到,他罪有应得,好,死得好。” 白开见其发自内心的愉悦情绪,不由的无言。 具体他们家的过往,到底什么样,自己是不太想知道。 儿子能因为老子的死而真心实意的开心,可见那过往不是什么好事。 花添花认真的看向白开,“黑少侠,我的事,已经告知你了。我在这府中走动,只是想起我娘,并不是为了什么。还希望少侠,不要把我身份公开。” 白开点点头,“凶手不是你,我自然不会多说一句。” “不过,这家财继承……?” 花添花回禀说:“他的钱我不稀罕,我大哥他,更是不在乎。按照顺应的规矩,给那位应怜夫人吧。她家本就受其祸害,这些钱就当补偿吧。” 白开点头一声,“哦。” 脑海思绪再次清明,他也不是凶手,那么…… …… 佛堂殿楼内。 被邀请来的文和从,目色凝重,望着那白面佛头。 身为一位雕刻的大师,十分清楚这佛头工艺技巧之高,是何等神乎其技。 佛身和佛头的技艺根本不可同言。 佛头的神圣高洁,没有超乎寻常的佛法造诣,是雕刻不出那种感觉的。 换句话,佛身是死,佛头是活。 “文先生。”白开踏入佛堂,看着正在观摩案桌香炉台上的佛头。 这佛头没有装回去,因为那佛身和佛头都残留着未清理的血迹,要等案件结束,才能处理。 文和从折身看向白开,“黑少侠。” 白开看着白玉佛头山的血迹,不由龇了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这以后,还能卖出价吗?” 文和从笑言:“有何不能。世上多少金银是血污肮脏中交易的,世人不照样爱不释手。” 白开点点头,“也对。” “不过,文先生更喜欢,这佛头因为此事,无人惦记的好。” 文和从眼珠微颤,默不作声。 白开继续说:“毕竟,对于别人而言,这佛头可能有灾厄不详,但对于文先生而言,这是因果。” 文和从沉声道:“黑少侠说什么,我不懂?” 白开微笑的说:“这白面佛头是你师傅敦煌圣手打造的。” “外面传你师傅病逝,我猜不是。因为我打探得知,师傅打造的此此物,是不买卖的。” “但是官三爷也极想要此物,正的不行,只能来歪的。” “通过各种手段,最终转运到汉中南郑来。” 文和从眼眸中,燃起一股无形的炙热。 白开又说:“雕刻师常年累月,日复一日的使用刻刀,刻石头已经到了刻豆腐般的顺滑,斩个人头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文和从看着佛头,笑然说:“是有道理的推测,但这种推测,府中那些人,也逃不掉。” 白开神色泰然,缓缓走到那佛像下面的玉石堆料中。 文和从眼神一瞪,心中莫名寒栗。 白开抬起脚,把那玉石的堆料推铺开。 玉石料被血染一片红。 “文先生,这是什么?” 文和从解释说,“这是那挂在佛身上的人头,流下的血迹。” 白开笑了笑,“染红成这样,要多少血啊?怎么可能是流下的?” “那头颅凶手不可能是提着走的,提着走,血迹会府中留下痕迹。这说明,那血迹是用布或箱子包着带走的。箱子不太可能,麻烦,而且箱子不好处理。布就不一样,烧了就了事,比如沐浴的时候,放在一旁的火盆中烧了,窗外看到烟雾即使被看到也认为是浴桶热水的。” 文和从面色一凛。 白开悠哉在佛堂走动,缓缓的说。 “文先生说自己是寅时二刻完成佛身,回去休息的。鲁神医验尸的结果,官三爷是死在寅时时分。” “这样,我们会认为和文先生没关系,因为凶手应该是先取佛头,再杀官三爷,最后换上佛头,再把人头换上。” “但其实不需要,文先生可以寅时时分的时候离开佛堂,去杀了沉睡的官三爷,把人头带回。” “至于人头,被文先生用布包着,放到那佛身刻下的废料堆中掩盖。” “等到寅时二刻,雕刻完成,你再从堆积料中,拿出布包裹的头颅,替换上去。”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那血液已经浸染出了布匹,把玉石料一起染红了!” 文和从听其解释凶杀过程,目色凝动,紧攥拳头。 白开笑问:“文先生您解释清楚这件事吗?” “不过,我觉得还是别解释的好,越解释,漏洞越多。” “呼……”文先生眉宇缓和,释然一叹。 缓缓的走向那佛头,以袖子抹去佛头上残留的血迹。 “没错,是我。” “我师傅是因他而死的,我得得知他再寻找雕巧匠,便来了。我要让他也因此而死。这不是灾厄,这是因果。” 第202章 事,了,离 佛堂下,这位文先生承认了所为。 神情面色上没有任何后悔,一身轻松。 “逮捕我吧。”文和从平静说道。 白开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点头态度。 “关我啥事啊?我只是好奇,又没说要抓人。” “诶,我吃饭去了。文先生,你随意。” 白开笑叹一声,悠然的离开。 这群人里,过半的人想杀那官三爷,且要么行动中,要么谋划中。 论动机,每个人都有。 正是如此,白开去外面打探了一点他们的来历,之后一个个的确认。 确认真相,仅此而已。 江湖中的恩怨仇杀,因果轮回,不是自己该多管的。 …… 三日后。 厅堂内,众人再次汇聚。 和此前不同,被白开确认真相的大家,眼神清明,毫无一点畏意惧色。 三镖头罗以颠,立着那柄苗刀,寒光锋锐。 眼神凛凛的扫视在场之人。 罗以颠最后看向白开,白开悠哉的喝茶,从容不迫。 “黑兄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开摇摇头,“没有。” 罗以颠皱了皱眉,“没有吗?” “没有啊!我说什么?”白开很直接的说,神情茫然的样子。 “呼……!”罗以颠呼了口气,拿起麻布卷起刀刃,哀叹的说:“官三爷啊,我不是不想给你报仇,我也没办法啊,我找不出真凶,总不能乱冤枉一个吧?” 众人听言,心中松了口气。 罗以颠笑颜看向大家,“诸位,这几日辛苦了!” “此事呢,之后官府来查吧。我长安镖局还有要事,我和黑兄弟,要赶回西安府。” 接着,看向小夫人,“夫人,您若有事,可寻我长安镖局,我们总镖头和官三爷那是关系莫逆,不会不管的。”说着,一双凶目瞪视那糜总管。 糜总管打了个寒颤,谦卑低头。 “你老实点!我若是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你!”罗以颠威胁说。 糜总管吓得不敢多话。 “告辞!”罗以颠拱手抱拳,爽快一声。 白开看了看这几人,转头离去。 二人出了府邸,糜总管派人准备的马车,往南郑城出。 出城后,有两匹快马替换。 二人纵马官道,踏雪而归。 路上,罗以颠忍不住的问:“黑兄弟,你真的不知道谁是凶手吗?” 白开微笑说:“说实话,我觉得,你嫌疑最大!” “啊?”罗以颠面色骤变,惊诧的看着白开,“黑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怎么就嫌疑最大了?” 白开若有所意的说:“我在官三爷的账本记录里,找到了我们长安镖局的欠债记录。” “总镖头曾和官三爷借了三百万两银子,加上利息,要还五百万两。如今还未还完!所以,我怀疑,你是总镖头派来灭杀他的凶手!” “这样,那欠的钱,八成是不用还了,毕竟他两位公子都已经离家,那位应夫人即使知道有此事,也不敢来喊长安镖局还钱。以她的能力,要处理好这偌大的产业,就是一件三千青丝理不乱的事。说不定,最后要变卖关中各地的产业,只留下南郑的产业。” 罗以颠听懵了。 “三百万?五百万?怎么这么多钱?” 白开对视向这罗以颠,“还装!这事你会不知道?你可是镖局的三把手!” 罗以颠一副冤枉的表情,“我确实知道总镖头和罗三爷有债务关系,但是我真不知道,借了这么多!这么多钱,能开多少个大镖局啊?” 白开微微抖眉,他真不知道? 自己说这些,是想尝试,从他嘴里能不能套出什么话。 看样子,他要么不知,要么假装不知。 “是啊?我也在想,咱总镖头借这么多钱干什么?虽说兄弟的阵亡抚恤金很高,但也不用这么多吧?而且这些年,镖局很少死伤兄弟了。镖局的生意也越来越大。” 白开一副想不明,疑惑的情绪,故作说出困惑给这罗以颠听。 罗以颠也是一脸困惑,思索着这钱财的去处。 “诶!管他的呢!这是总镖头的事,不是我们的事!我们管这么多干嘛?镖局都是高且长和总镖头负责的,我就负责听令。” 白开见他这般,也不再多说,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怀疑了。 罗以颠神色郑重的看向白开,“黑兄弟!这事,我没关系!你不能怀疑我!我们可是生死之交啊!” 白开抖了抖眉头,“啊?我们什么是生死之交?” 罗以颠郑声说:“黑兄弟,你忘了,你怎么救的了?不顾危险……” 白开淡淡一声,“那不是假的吗?都是你们的谋划,哪有生死。” “但你不知道啊!虽然事情是假的,但是咋俩的心意,是真的啊!”罗以颠叨叨的,一路言说此事。 白开不想多说此事,毕竟自己也是有目的谋划进入他们镖局。 太过熟络,到时闹翻了,大家情绪都不太好。 …… 南郑,官三爷府邸内。 那二公子花添花、雕刻大师文和从离开了府邸。 作为客卿的方走壑,虽然名义上还是府中人,但找了个理由,游走江湖去。长安镖局的复仇,对于他还未结束。 应怜夫人合情合理,继承了官三爷的产业。 鲁神医也留在了府中。 糜总管因为罗以颠的警告,是完全不敢有谋划家财的意思,长安镖局的存在,如同一把悬于脖颈的利刃。 官府对于此事的彻查,自然是不了了之。 什么也查不出。 “这偌大的家财,如今是夫人的了。你爹得知了,怕是要来继承啊。”鲁神医与应怜说道。 其父应朴枫本就是南郑第一钱庄的掌柜,如今敌人已死,女儿继承,最得利的,莫过于他。 应怜樱桃红唇,露出贝齿,微微笑说:“我即使想让他来掌管,上面也不同意啊。” 鲁神医眯着眼缝,“也是,那坛主你,好好劝劝应老爷,让他别太固执了。”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就不要多想。” 这位小姑娘扬嘴一笑,“我会的。” 关中富豪官三爷的财富在不久之后,真金白银,送往应天府。 这批钱不过是对抗草原敌人一场战役的消耗。 第203章 归来召见 西安府,长安镖局。 书房中,桌案前,总镖头郭长安坐在那红木椅上,单手拿着那本翻了不知多少年的《春秋》,很认真的看着。 那步履无声,一袭长衫的高且长走入,外面飘着鹅毛落雪,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 “总镖头。”高且长开口一声,身影霎时间来到了桌案对面。 他拿出一封最新的信函,眼中带着喜悦的色彩。 郭长安眼角抬起,接过那封信函,沉声问道:“怎么了?” 还未打开,高且长就告诉了结果,“官老三死了。” “额?!”郭长安威严的面容露出了惊诧之色,那双眼瞳越发阴鸷。 “官老三死了?你吩咐的?” 郭长安的第一反应。 就在之前,高且长和他提议,让罗以颠找个机会,处死汉中官三爷。 罗以颠这个人,听话认命,不会多想,他也不喜欢多想。 不过,郭长安拒绝了高且长的提议。 他觉得,没有必要。钱那东西,对于长安镖局来说,不是最必要的。既然借了,还便是。 如今听到官三爷的死讯,郭长安不由得怀疑,高且长私自进行了此事。 这位副总镖头越过自己,私自行事,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郭长安从不怪他,因为他知道, 他的每一次行为,都是为了镖局。 高且长回禀说:“不是我安排的。官老三是被别人杀的。” “哦?”郭长安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也是意料之中。 “他这个人,比起我们,更引人仇恨。被人谋杀,也不奇怪。” 高且长点头一笑,“是啊。” 郭长安露出了难得满意笑容,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让自己感受愉悦之事。 至于是谁杀的,他不在乎。重点是,以后不用与那人再打交道。 郭长安眉宇一沉,突然问道:“永州镖局那里?怎么样了?” 高且长言:“没谈拢。” 郭长安微微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先礼后兵,礼是希望他们能够加入长安镖局的联盟。只要加入了,这“一镖”的称号也不过是长安镖局的一部分。 礼不愿接受,那只能兵戈相见。 首先,是对他们押镖进行干扰,让他们无一镖可走。此事若不成,那就找个借口由头,屠杀整个镖局。 郭长安提醒说:“那永州镖局的总镖头能被怪和尚评价,自然武功不低,寻常的好手,怕是对付不了。” 这种事,高且长自然知道。 高且长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郭长安面对的反应,就不在多说声,他知道,这位副总镖头,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他眼中,高且长比起手中这本《春秋》更加难读,更加值得品鉴。 “那件事,怎么样了?”郭长安面色一变,本不想问的他,再次问了起来。 话说出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若是那件事,有进展的话,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言,高且长就会先说此事。 高且长没有主动说,那就说明,没有一点线索。 “还没有。”高且长露出惆怅的神色。 长安镖局几乎所有人,都没人见过高且长一点苦恼愁绪的样子。 在他们眼中,这位副总镖头,是决胜千里,永远执掌一切,看透一切的男人。 他自然不是,没有人是。 郭长安不再说什么,低沉一声,“好了,你去忙吧,记得关上门。” 高且长点点头,步履无声,踏雪无痕的离开了书房。 对方走后, 郭长安从红木的椅子上站起。 他缓缓的走到书架,把那本《春秋》放回了原位,孔武有力的手掌并没有拿开的意思,而是往这靠墙的书架墙壁,触碰去。 双指一个按动,那墙壁有一个凹陷的机关,陷落进去。 “嗡——!”的声音轻响。 一机关地门开启,一条通往下面的地道出现。 郭长安拿起烛火灯笼,放地道中走去。 阶梯不长,十几步就到了尽头。 尽头下,是地室,一寻常屋子大小的地室。 烛火照耀下,地室中出现了一口箱子。 箱子是普通的箱子,和寻常的镖物箱子,没什么不同。 但箱子里的东西,很不同。 可能值三百万两,也可能值五百万两! …… 从汉中府一路跋涉的押镖二人,终于回到了这座千年古城。 今日虽然不是风雪飘摇,但整个城池依旧还是,白茫一片,天地一色。 “都回来了,你能不能慢点。”白开抱怨的与那火急火燎的罗以颠说道。 这罗以颠从离开南郑开始,就每日快马加鞭往西安回。 白开一点都不急,但因为对方,也只能被迫火急火燎。 “我离开这么多时日,阿翠想我了!”罗以颠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白开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是真不要脸啊。 别人想你个锤子啊? “驾!”罗以颠直接朝着那王两的酒肆方向去。 “你到是先回镖局交差啊!”白开喊道一声,对方声音已经没入街道无影。 “诶……”白开感叹一声,只能自己先回镖局交差。 不多时,人马俱到。 镖局的大门敞开着,庄严肃穆,有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力量,走入之人,无不感受到那股氛围。 “你总算回来了!”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 白开走动的身姿,不得已停了停。 脸上挤出笑容,看向这位大小姐,“郭小姐。” 郭素素愉悦的看着对方,俏丽笑说:“走,我请你去牡丹楼,给你接风!” 白开纠结的说:“可是,我还要和镖头们交代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镖都走完了。差这一时半会?”郭素素振声说。 白开还是犹豫,并不怎么想去。 “大小姐,总镖头要见黑兄弟,晚些时候,你在为他接风洗尘吧。” 高且长突然的出现在身后,一点声息没有! 如同鬼魅一般,轻功绝伦。 白开眼神一凝,余光瞟视后方那副总镖头。 郭素素咬牙切齿的瞪着高且长,是一点好脸色不给。 “有什么好见的?明天再见不行吗?别人刚回来,累啊,不想看一个板着脸老家伙。” 高且长微笑说,“大小姐,还请谅解。” 白开看向高且长,笑然道:“那么,劳烦副总镖头带路。” 第204章 郭长安的邀请 白开随着高且长走,对方并没有把他带去厅堂。 “我们去哪?”白开疑问。 高且长微笑的说:“总镖头在书房等我们。” 郭长安若是在书房等一个人,那说明,他很看重对方。这是镖局上下,都知道的事。 白开有些诧异,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对方,要如此看重自己? 白开没有问,而是跟着这位副总镖头,一直往后院府屋书房去。 不知多久,来到了长安镖局,最具身份之地。 能进里面的,只有郭长安、高且长、罗以颠,还有死去的四镖头海仲。再加上大小姐郭素素。就没有任何外人了。 书房外,两株盛开的雪白梅,白梅清香,随冷风飘散。 并不是刚好种了梅花树,而是冬天到来之前,书房外会自然被郭长安换上梅花树。到了春天,就换桃花树。夏天秋天依次替换合适的花树。 白开眼神沉凝,深吸一口气。 虽然已经见过那郭长安,但是,心中觉得,之前见到的对方,不是真的对方。 现在见到,才是。 高且长踏入书房内,白开跟随踏入。 视线中,一眼看到案桌前,拿着《春秋》的郭长安。 身材魁梧,如同一座山岳,不怒自威的神色,让人不敢对视。 他的行为举止,好像都充满了执掌生死的力量。 他的目色阴鸷,看过来的时候,好似宣告了你的死刑。 对看向白开的郭长安,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走来。 神情面态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悲。 这个人好像,只有眼睛是真的,其它情绪,不过都是虚妄罢了。 “黑兄弟,我对不住你!”郭长安拱手抱拳,带着歉意愧疚的语气,向白开言。 白开眼睛颤动,愣了愣。 想过对方见自己的各种开场,就连对方看出自己身份都考虑过了。但眼前这一种,确实在意料之外。 “总镖头,您这什么意思?”白开受宠若惊的说。 郭长安叹声道:“我此前让罗镖头寻人试探阁下,这是我的意思,我在此向您道歉!” 白开忙说:“这个啊?这件事我理解,不能怪总镖头您。毕竟我是有些来路不明,您怀疑我,也是常事。” 郭长安说道:“阁下不怨我,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副总镖头,高且长一言不发,如同不存在一样,盯着白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好像要看出点什么。 白开没有因为郭长安的行为,掉以轻心。 惊讶归惊讶,警惕归警惕。 眼前的二人,是那种看一眼,可怕的人。 他们有一种隐藏的力量,不显山露水,但凡你的一点松懈,就会落入他们布置的陷阱。到时,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郭长安轻喘一声,继续说道:“黑兄弟,不瞒你说,如今长安镖局,在生死存亡之际。” 一统北方镖道的长安镖局,黑白两道,只手遮天,如今说生死存亡之际。这句话,换作任何人说,都觉得是在胡言乱语。 但是说此话的人,不是别人。 而是长安镖局的总镖头,郭长安。 他如此说,那就至少有五成的可能。 白开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总镖头,您开玩笑吧?哈哈……” 干笑的声音,在这书房异常氛围内,有些沉重。 郭长安的眼神明锐,异常的诚恳,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白开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总镖头?” 郭长安神色凝重,负手在后,慢步的在书房内走动。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我长安镖局不解散就灭亡。” 白开抖了抖眉,“一封恐吓信而已,总镖头何必在意。” 高且长终于开口,神色凝肃,“这不是一般的恐吓信,这是来自一个强大势力的信,我们不得不认真。” 强大势力?白开遂问:“什么势力?” 郭长安回答说:“什么势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要对我长安镖局出手。” 白开笑言:“来就来呗,我们长安镖局联盟北方镖道,正面开战,还怕他们不成?” 高且长冷冷的说:“怕。” 郭长安凝重的神情,没有说话。 白开皱眉的问:“对方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来?总镖头您的意思是?” 郭长安眼眸燃起一团烈火,低沉声音说道:“我走到今天,不容易。不是一封信,就会抱头鼠窜的。他们若是正面来,我镖局上下,就与他们拼了。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不成。” 高且长插话说:“对方什么时候来,不清楚,打算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不过,此前大小姐被袭,就有可能,是他们的出手。打算绑架大小姐,以此威胁。” 白开微微思索,轻声言:“原来如此”。 郭长安停下脚步,那双炙热的眼瞳对视白开,“黑兄弟,此次我镖局,生死存亡,我希望黑兄弟可以竭力相助!” 白开惊惶的问:“为何是我?镖局其他人不行吗?联盟的其他总镖头不行吗?或者……” 高且长直言,“他们都不如黑兄弟你!” “你愿意不顾生死危难,相救三镖头,这一点,就是那些联盟之人无法做到的!” 白开还是不解,“此事罗镖头知道吗?参与吗?” 郭长安言:“他知不知道不重要,他擅长听令行事,其余之外,都是为难他。四镖头海仲,到是更擅长谋划,本来是一同谋划的。但谁想到,他为保护小女被敌人所杀。” 海仲之死,是长安镖局完全意想不到的,镖局的人都知道,四镖头是何等老狐狸,都纷纷觉得,他活得比谁都久。 白开略明,“所以,你们要我接替四镖头海仲的事务。” 高且长诚然的说:“黑兄弟,你虽是初来镖局,但我们选择人,从不因资历老旧。长安镖局,能者居之。” 白开一脸犹豫纠结样子。 心里已经一万个同意。终于有亲近他们的机会。 郭长安诚声说:“黑兄弟,你若助我解决此事,你要什么,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办!” 高且长也露出了少有的真挚眼神,“黑兄弟。” 白开眉宇如钩,笑言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尽力而为!” 第205章 敌在局中 书房内,桌案前。 白开看着那份恐吓的信函。 郭长安言,“这信函我是在常看的《春秋》内翻到的。” 白开皱眉的说:“对方还挺熟悉总镖头的习惯啊。” 说着,盯凝信函的内容,内容没什么特别,就是寻常威胁恐吓话语。 不过这信函少了信封,信封是寄信人的署名或势力。 郭长安没有给白开信封,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 对方不给,白开自然也不要,免得引起怀疑。 “就写了这些,也没说什么时间, 更没说怎么动手……”白开困惑的神情道。 高且长言:“虽然敌人没写,但是我们大概猜到了。” “哦?”白开惊奇的抬头。 郭长安沉声言:“再过不久,就是我的寿辰。我在那一日,邀请了联盟镖局的各家总镖头。” “我若是对方,会在那一日动手。众目睽睽之下,刺杀长安镖局总镖头。” 白开点点头,“如此说来,那一日,确实是好日子。即使刺杀不成,若是把宴会搞得一团乱,或者伤害到了您,都是意义重大。毕竟所有人在看着,看着他们心中认可,尊贵无上的您。” 高且长冷肃的说:“总镖头决不能事,甚至受伤都不可发生!这是对于长安镖局挑衅,有损镖局威严的大祸。” 白开思考这场寿宴,越想越面愁。 “到时人很多,想不发生点什么,怕是不可能吧?” 高且长回答说:“为了此次寿宴,我已经安排了镖局中所有的好手,每一人都可独当一面。他们之后会从大门到内厅,分部各个角落,互相监视,随时迎敌。” “哪怕少了一个,也会立即被所有人得知。他们就如同珍珠项链,少了一颗,就立即不是项链。” 郭长安对于高且长的安排,从来都是满意的。 在这种事务上,高且长比自己擅长得多,且他做得比世上所有人都要好。他会注意到所有细节,他也比所有人都注重细节。 他是一个走路不会留下任何脚印的人,这也就意味着,他能比任何人都留心“脚印”。 “没有用的,副总镖头你无论安排多好,筹备的多完善,最后,一定会发生大家不愿之事。”白开目色坚定的说。 这句话如同晴天惊雷,虽不相信,但它就是劈下了。 郭长安沉着脸,沉默不语。 高且长对视向白开,眼珠颤颤,最终脱口说道:“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白开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的说:“对方竟然发下话里,那就说明,他已经料到了镖局的一切应对之法!” “古人云,百密一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也就说,对方如此肯定的情况下,那就意味,他不单单是靠猜测的……” 郭长安眼神锐凝, “镖局有他们的人。” 高且长言:“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 白开笑了笑,“不仅想到了,还想到我了。” 语气又言,深思的神色说:“我想法和你们不同,若是镖局在这种时候,来了我这么一个人,我会觉得,我不是奸细。” “真正的奸细,应该是一个,熟悉你们做法行事,了解布局,且在镖局待了很长时间的人,且这个人,是你们第一反应想不到的人,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去想。” 郭长安眼眸锐动,陷入深思。 高且长紧锁眉头,直言说:“黑兄弟,你说的这种人,就是我安排布局的好手。这些人加起来,一百多人。这么短时间,怎么判断谁是奸细?” 白开摸着下巴,面色紧皱,“这个,确实很难……” “甚至,有可能,都不是这一百多人里面的。” 郭长安和高且长纷纷露出了惆怅之色。 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但是如今对敌人,知之甚少。相反的,敌人对长安镖局,好似看透了一般,从皮到肉,从肉到骨。 “今日先到此吧,黑兄弟,你远道归来,想必累了。”郭长安语气和煦的说。 白开点点头,“嗯,大小姐还请我吃饭,我还是去一趟为好。” 郭长安点点头。 白开告辞一声,离开书房。 接着,离开书房,在这后院之处,寻路往大门走。 书房这边的院落,是第一次来,这里建造,又都大差不差,没有高且长的带路,走起来就有些迷糊。 且白开脑中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算了,到时再说吧……”白开自言自语一声,抬首凝目,看着周围。 “这是哪啊?” 白开看得迷糊,欲要跃上墙头,刚想翻墙出去算了。 就在想法的一瞬,突然被墙壁上某些东西吸引了目光。 白开抖了抖眉,靠近凝视,“这是……?” ———— 牡丹楼。 城内最好的去处。 白开停在也瑰丽的红楼面前,有些懵。 不由得挠了挠头,回想自己有没有听错? 那郭素素说她在牡丹楼等自己,应该没错吧?没错吧? “兄台!”白开拉住一个路人,笑问道:“城里有几家牡丹楼啊?” 路人言:“什么几家,就这一家!” 白开回头看向这楼宇,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入。 走入里面,便是歌舞笙箫,莺莺燕燕,乱花渐欲迷人眼。 毫无疑问,城里最好的去处。 白开四处张看,寻找着郭小姐。 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上前,笑问道:“公子,第一次来吧。我是此楼楼主。” 第一次来的人,眼中都会有种光。 白开疑惑的说:“我可能来错了。” 妇人楼主妩媚笑说:“您是不是黑关公子?” 白开有些惊异,“对,我是,您怎么知道?” 妇人楼主言:“郭小姐说了,会有她那么一个朋友来。” 白开依旧不解,“这么多人进出,你怎么知道是我?” 妇人楼主噗嗤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位郭小姐言:他可能是第一次,当然,也不好说。楼主你见多识广,看着认吧。 “公子,郭小姐就在二楼天字三号雅间。” 白开应了声,往所在去。 整个人还是很震惊很疑惑的情绪,很难理解,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姑娘!请我到这地方吃饭! 第206章 郭素素 牡丹楼,二楼雅间。 架子上挂着白狐貂裘,身着素衣罗裙的郭大小姐摩挲着酒杯,眼睛盯着屋门的方向。 “咯!”的轻响声,白开推门而入,一脸的惊奇,不,新奇! 活着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姑娘请自己喝花酒! 一个男人可能会忘记过往的无数姑娘,但他肯定忘不了,一个请他喝花酒的姑娘。 这是一件很难理解,甚至不太可能发生的事。 但它就是发生了。 “郭小姐!你怎么不说清楚啊!我清楚我早就赶来了!”白开欣喜笑说,走到对桌前坐下。 “怎么?你没来过啊?”郭素素若有所意的笑问。 白开微微点头说:“嗯,确实没来过。以前还觉得有些遗憾,现在不遗憾了!” 说着间,发自内心的愉悦。 郭素素大眼睁了睁又微微皱动,“是吗?” “当然了!我以前就听别人说,花酒特别好喝,菜特别好吃!但一直没机会来!”白开认真诚恳的说。 “额?”郭素素眼神疑惑,“什么跟什么啊?” 白开看着空桌子,心中激动,双手手指不停在桌面点动敲击,“那个?是不是该上菜了?” 郭素素噗嗤一笑,有些无言以对,双手拍击,鼓掌两声,外面侯命的人传令,厨房备好的酒菜就陆续送上来。 对座的白开,真的很认真在吃饭。 郭大小姐看得有些一愣一愣,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黑关,这趟镖很轻松吧。”郭素素微笑的说,目前的她还不知道汉中官三爷已死之事。 白开停了停筷子,眉头一皱,轻松? 这两个词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还行吧。”白开回应一声。 “什么叫还行吧?罗叔叔亲自押镖,又是地界内汉中府,我们长安镖局的势力范围内。除了天气不太好,没有什么不好的了。”郭素素解释说。 白开心中嘀咕:只有天气是最好的,可以预料。 对方说到这个,白开想起之前的事。 眼神骤凝,对视这位大小姐,“郭小姐,我想问一下,当时我救你的那一天,你还记得经过吗?” 郭素素面色一沉,露出一丝悲色,“我怎么可能忘记。” 那一天,若不是自己执意出城踏雪,镖局就不会殒命一百多名兄弟,四镖头海叔叔更不会因为保护自己而死。 白开郑重的问道:“四镖头海仲,当时是怎么死的?” “被围杀死的啊。”郭素素回答说,对于白开问这个问题有些懵,“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没看清,具体细节,你记得吗?”白开说道。 郭素素撩了撩刘海,闭目回忆。 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本不愿再想此事,但是眼前之人要问,自己也只能回想回想。 “当时埋伏雪中的杀手一涌而出,出其不意下,砍伤了我们大半的兄弟。剩下的兄弟面对人多势众的敌人,支撑不了几招就被砍杀。” “海叔叔手持钝器铁笔,把靠近我的几人点死穴杀之。但由于我们的人死得太快,那群人全都朝海叔叔攻来,海叔叔面对如此多人,只能左右抵挡,保护我不受伤害。” “然后,不敌围攻被杀。” “最后,你来了。” 白开面色深沉,眼珠抖动。 不对…… “你问这个干嘛?你知道是谁指示的?”郭素素眼中掠过一抹炽热之色,手掌攥拳,心中渴望报仇雪恨。 白开尴尬笑了笑,“我知道个锤子?你们长安镖局的仇家数不胜数的,我哪知道是谁?” 郭素素眉头一皱,面露纠结,,“其实,也没有这么多仇家……” “大部分镖局都是同意与我家联盟的。” 白开冷笑一声,眼神深沉,“你确定?” “人家镖局开得好好的,自由自在,如今头上多了一个掌控之人,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每年还要分红给你们家,人家是没本事押镖的?需要你们的庇护?” “古往今来那个当了掌柜的人,之后会想着给别人当伙计?” 郭素素睛瞳瞪视,微咬红唇,“你是不是我们家的?说得什么话!” “吃饭,吃饭。”白开嘻嘻一笑,指着菜肴道。 郭素素心中有些气忿,但又无可奈何。 自己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家里是什么情况,还是心知肚明的。 白开突然又问道:“大小姐,你可以和我说一下,镖局的人吗?” 郭素素眨了眨眼:“什么人啊?” 白开回答道:“副总镖头、三镖头还有死去的四镖头,他们都是什么人,怎么加入长安镖局的?” “你问干嘛?你问他们啊!”郭素素有些恼的说。 眼前这个人,从进了这牡丹楼后,不是只顾吃喝,就是问镖局的事。 我还没问你呢!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 “三位叔叔都是长安镖局成立初期,就加入的。” “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但我爹和他们,都是生死与共,一起拼杀认识的。当然了,每个人认识的顺序不同。我爹最先认识的,是高叔叔。” “海叔叔其次,罗叔叔是最后认识的。镖局的其他叔叔们,也是如此。” …… 白开聆听着,目露精芒,脑海的思绪有了一点清晰。 ———— 次日,长安镖局。 郭长安的书房内,白开再次来到此处。 除了自己,总镖头郭长安和副总镖局高且长都在此。 “黑兄弟,你的意思是,你有应对之策了?”高且长沉声说。 白开肯定道:“总镖头担心之后的寿宴会出大乱子,我现在,有法子让寿宴不出乱子。” 郭长安眼中放光,“黑兄弟,请讲!” 白开言:“寿宴出乱子无法掌控,主要是因为,敌在暗,我们在明。镖局有他们的奸细,已经掌控了全局。所以我们没有办法。” “可我们只要找出那策划指挥之人,群龙无首,到时起乱也掀不起风波。” 高且长笑言:“黑兄弟说的我们何尝不知,但问题重点在于,连是谁在背后谋划都摸不清楚,更别说怎么抓啦?” 白开语气笃定的说:“我知道怎么抓!” 第207章 擒敌策 郭长安对于白开的自信,露出了惊喜之色。 “黑兄弟,请言!” 白开长吁一声,漫步的在书房内走动,“敌人对于我们布局,估计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既然如此,我们就重新布局。把之前安排的,全部撤销!” 高且长肃声说:“重新安排,只怕漏洞百出,寿宴没多久了。且安排了,对方也会互相传递情报,作出改变。” 郭长安点头沉声,“嗯,没错。黑兄弟你想的这路数,我们也考虑过了。羊群里有伪装成羊的狼,不会因为换了羊圈,狼就没有了。” “狼会暴露就够了。”白开回答说。 高且长疑惑多问:“黑兄弟,到底打算怎么做?我还是不懂?” 白开解释道:“此前的安排,我们传令下去,全部变动。厅堂举办的寿宴,改成城中酒楼,负责各个要点巡守的好手镖师,也全部改换职责。” “这么大的变动下,奸细定会想法子通知敌人领首。” 高且长皱眉的说:“黑兄弟是打算,跟踪那奸细,寻到对方?” “恕我直言,这种法子我们也做过,根本发现不了。对方联络有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且上百名的好手镖师,一般人跟踪是会被他们察觉的。像我们这样的高手,镖局可找不出上百人。” “不用跟踪。”白开笑说,“负责宴会镇守的那上百人,我们告知他们之后的计划,然后把他们都暂时的困起来。让第二人监视跟着第三人,第三人监视跟着第四人,以此类推,如串起来的珍珠项链,少了颗,会直接断裂,众所周知!” 郭长安摸着髭须,面色沉着:“若是这样困着他们,确实不用担心,谁能出去通风报信。但是,依旧不解决问题。策划指挥之人,依旧逍遥在外。他可以制定其它计划。” 白开继续说:“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他再怎么制定计划,也不如原来的计划好。就像副总镖头说的,寿宴没多久了。重新制定会漏洞百出,必有所不能顾忌。敌人也是一样的。” “这也就意味,对方一定会想办法,尽量和镖局的内应接触,了解情况。若是失败了, 他才会重新考虑!” 高且长明了,“所以,他来接触内应的时候,就是我们擒拿他的唯一机会。” 郭长安沉声言:“只怕,没这么简单。镖局杂役下人,人手众多,他随便伪装易容进入,我们怕是也很难找出真正的对方。” 白开点头言:“是这个理,但知道计划的,除了我们就是执行计划的镖师好手,他们如今被困在,那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寻好手们。” “敌人走哪条路,我们不清楚,但是敌人的终点,是我们可以掌控的!” 郭长安陷入沉思,思绪流转,整个人也开始在书房中走动。 走着走着,郭长安抬首斜视向高且长,“你的意思呢?” 高且长眉宇弯弯,笑颜一声,“我觉得可以。等抓到了主谋,寿宴再回归原本计划即可。” 郭长安微微颔首,看向白开,“黑兄弟,就按照你的意思!” ———— 城中某处街道,一处酒肆。 酒肆内,三镖头罗以颠和那掌柜王两,正在品茗美酒。 这位酒鬼掌柜虽然是个酒鬼,但他不仅仅喜欢喝,他还会喝,会酿! 据说总镖头要办寿宴,到时候江湖上的人物都会前往。 于是,他拿出了酿造研制的新酒。希望这位三镖头可以通过身份,向总镖头推举,到时候宴会上,用自己的美酒。 对于自己的酒,酒鬼王两十分自信。 泸州大曲,金华美酒,陈酿女儿红都不及自己的酒。 只要寿宴上了自己的酒,自己以后就扬名了。 一个酒鬼,他酿造的酒被认可,比起让他喝最好的酒,更有价值。 “罗镖头,我这事,能不能成啊?”王两眼中渴求的询问。 罗以颠眼神一直在他的夫人阿翠身上,面对王两掌柜的话,心不在焉,一句话只模糊听了几个字。 不过,此事他也已经知道。每次一来,对方都会说一遍,想不记得都难。 “好好好……回头我就办……” 每一次都是这么说,到现在了,还没开始办。 “罗镖头!” 门外传来喊话声,打断了罗以颠思绪。 罗以颠看向门外,看向又出现的白开。 “干嘛?” 白开看着桌前的二人,这一次的酒鬼王两,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 寿宴快到了,他的事还没办妥,此刻是不想醉。 王两看着陌生的白开,“这位是……?” 罗以颠淡声说:“这是镖局的红人。” 王两精神一振,随即上前,“小人王两,见过少侠!” 白开有些受宠若惊,干笑一声,“掌柜,你好。” 王两拿起一壶酒,递到白开面前,“少侠,这酒,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您尝尝!” 白开接过酒壶,打开塞子,一股诱人的酒香,闻所未闻。 “确实是好酒!这是什么酒?” 王两笑言:“这酒是小人酿造的名作‘鸿运’,打算在总镖头的寿宴上,让大家品尝。” “哦,好事啊。”白开点点头。 “不过,此事,还需争得同意。不知少侠,能不能……”王两喃喃的说。 白开看向罗以颠,“这事你没给人家办吗?” 罗以颠有些恼的说:“这种事是高且长安排的,我不想和他打交道。你去说罢,那是好酒,他会同意的。” 白开无奈吐息一声,看向这位掌柜,“王掌柜,这事回头,我会说的。” 酒鬼王两笑靥如花,连连拜谢。 “少侠等着,我叫厨房炒个好菜。还有,我还有很多好酒,我给您拿来。”说着,就往后厨跑去。 白开就坐下,看向那眼睛一动不动的罗以颠。 “你要点脸好吗?天天来偷看,也不帮人家办事。” 罗以颠咬牙切齿,低声说,“我哪里偷看了?我明着看的。再说,我也没说不帮,我现在帮了,下次我来,哪还有灌他酒的借口。” 白开皱着眉头,露出无语的神色。 “算了,你的事我懒得说,回镖局,有事要安排。” 罗以颠心惊,“什么?又要走镖了?这么缺钱吗?我才刚回来,要走也不是我走啊。” 白开解释道:“不是走镖,是抓人。” 第208章 势力身份 长安镖局内,来自副总镖头的新命令,引起了众多兄弟们不解。 距离寿宴没多少时日,怎么又突然改变安排。 镖局的镖师兄弟,也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十分清楚,何为朝令夕改。困惑,不明,但只能遵从。副总镖头一个大家无条件相信的人,即使他下的命令再离谱,那也肯定是对的,因为他是高且长。 于是乎,一切都按照计划,布置行动。 那上百名镖师好手,独当一面的好手被“困”在府院内。 他们和寻常的镖局兄弟不同,他们没有任何怨言,甚至没有任何想法。 且这所谓的“困”也不是真的囚禁,府院很大,足够他们练武活动,每日的吃食也是最好的,事后还有几倍的月钱赏赐。 换作其他人,都会义无反顾的加入。 按照推测,这一百多名好手中,至少会有一些人,可能四五个,也可能十几个,甚至更多。是那谋划长安镖局的奸细内应。 除了他们,镖局之中,也肯定还有寻常的内应。 内应的多少不重要,重点在于,擒住谋划领首。群龙无首,不战自败。 府院外,有数十名高且长挑选的,不太可能是内应的下属,他们不能进入里面,也不能和里面的任何人交流,唯一的任务,就是看守,巡察有无可疑之人。 这种情况下,外加珍珠项链似的互相监视,几乎不可能有外人和里面之人会面。 “你们不留点破绽,敌人眼看着情势,直接放弃了。”一处屋檐上,就坐屋顶监视的罗以颠和一旁的白开言。 白开摇摇头,“有破绽,敌人才不会来。” 罗以颠皱了皱眉,“这么说,也是,我长安镖局,怎么可能露出明显的破绽。” 白开沉声说:“破绽肯定有,只不过第一反应,很难想到而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敌人一定会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对方。” 罗以颠眼神惆然的盯凝着那些巡守的下属,看得直皱眉。 “我是看不出来,谁可疑?” 白开言:“对方不一定假扮成巡守,送饭菜的下人,府中家丁都有可能。此前的计划全部推翻,对方无论如何,要来看一看情况,有没有转机。实在没有,再作打算。” 罗以颠还是纠结,“来了又怎样?我们就能发现?” 白开没有回答,而是说:“别乱跑,你在这里看守,我去其它地方看看。” 说着,从屋顶上站起,轻功掠动,往某个方向去。 一定能找到对方? 能!绝对能! 这一点,白开很确定。 关于这次的计划,有一点白开没和郭长安交代。 自己之所以定了这个计划,只是一个吸引对方幌子。 真正找出对方,靠的另一条路,一条知道对方身份的路。 白开已经猜出,敌人的来历。 天下府。 要对长安镖局出手的,八成是天下府。郭长安虽然没有和自己明说是什么势力,但自己通过两点可以判断。 第一,天下府行事习惯。这是皇室的势力。用来暗中对付江湖势力的朝廷势力。武当少林,洛京园这样的名门正派,朱家肯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但是长安镖局,这等为达目的,不吝手段,势力遍及北方。他们没有理由不出手。也只有这样的实力,郭长安才会说,生死存亡。 第二,白开自己在府邸的某处墙壁上,发现了涂刮的痕迹,涂刮的痕迹中,隐约可以看到,某些记号! 那是天下府联络的记号,身份不低的一种标记暗号。自己看过朱瞻基给的暗号册子,记得各种类型的暗号。 虽然涂抹了,但是未涂抹干净,露出的暗号弧度勾角,让自己可以断定是天下府。 镖局内,有天下府的谍子。通过留下暗号,对方曾经联络过。 那么,自己通过今日之事作为幌子,把对方引来。 再以自己留下的暗号作为吸引,就可找出敌人。 白开落到一处屋檐之下,借助隐蔽的角落,窥视着自己留下暗号的墙面。 “停下来看那墙面的,就是目标之人。” 知晓暗号标志的白开,按照写法,写了一个。 对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看! “这条道是必经之路,其它无关路道都被高且长封锁了,对方若来了,一定会路过。” 白开眼眸瞪视,静静等待。 路过这面墙的人,已有不少。 没有一人注意到墙面,也没有一人停留下来。 天下府的暗号,只有三天的时效,每个暗号上会写下首次时间,过了三天,无同道看到,就无意义。 对方可能今日不来。白开也要在这继续待上两日,埋伏一旦开始,直到完全没有希望之前,都不能离开。 额? 好在不用真的再留两天。 一个长相穿着普通的人路过此,他停在墙面,眼神奇异的看着上面标志。 白开深吸一口气,看向对方。 接下来要看对方做什么,才能判断他的身份。 他若是混入府,想着去打探布局的虚实,那他就是策谋之人。若只是如此,那他大概一个普通的天下府成员。 “诶……”白开面露愁色。 自己都和皇太孙说明,以后和他们不会有瓜葛,现在怎么又缠上了。 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身不由己。 “咻!” 身影闪动,跟随那天下府的成员去。 此人左顾右盼,进入一屋中,不多时,一个身着镖局下人服饰的也进入了屋中。 之后,那镖局下人重新出来。 一双眼神,警惕锋锐。 “换人了。”白开肯定的说。 紧接着,继续跟踪,那人进入府中,去往厨房。 他的身份,是那给那一百多好手送酒菜的下人。 白开窥视盯凝着,注到那人在食盒外,以银针刻着什么。 “原来如此。”白开自言自语的说。 被“困”住的那些内应,唯一和他们的接触的机会,就是每日酒水的运送。这运送人是不可以和他们交流的。食盒会送到门口内,到时候那些人自己来取。 黑木食盒,便是交流的“信函”。木盒上有磕磕碰碰,各种划痕,也是很合理的。 “就是他!他就是谋划之人!” 第209章 计划外的计划 长安镖局。 替换成镖局下人,运送每日饭菜的男子和其他家丁拿着食盒,府院前。 看守的壮汉男子威言一声,“放下食盒,拿起那边上一顿的盒子,立即离开。” 壮汉的声音带着凶势不耐烦。 面对这些有可能是奸细内应的家丁,壮汉不想多看到他们在这里多待一刻。 家丁们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也不敢多问,一个个迅速的放下食盒,拿起上一次的盒子,准备离开。 那名替换身份之人,假装紧张恐惧的神色下,平静如深潭之水。 “你!等一等!” 收到白开通知的罗以颠,奔踏瓦檐,手持麻布包裹的苗刀,飞落而下。 手势直指那个假扮替换身份之人。 在场看守的壮汉们立即意识反应,四面环绕,朝着罗镖头所指的那人围去。 “砰!!!”“额啊!!!” 几声痛苦的惨叫,那包围来的几名壮汉捂着伤口,往后仰倒。 这伪装之人,身影掠动,踩着人头,朝着镖局外的方向逃。 目眦咬牙一声:“靠,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搞不清清楚的他,只能逃窜,不再多想。 “混蛋!打了我们的人,还想逃!”罗以颠大怒,手腕一抖,那苗刀包裹的布条粉碎断裂,寒光乍现,利刃在手。 “哪里走!”罗以颠大喊,如同凶狼追猎。 府院巡守的壮汉只能看着,按照规定不可擅离。里面的一百多好手,更是不能出手。 这种情况下,越是给敌人机会,所以一切必须如常。 那名伪装混入之人,身手极为了得,哪怕三镖头追击,也难以追上。 不一会,那人冲入了这街市巷道内,来往人群,各种商贩,成为最好的掩护。 “都给老子让开!”罗以颠大喊,嚷嚷不停。手持一柄寒光苗刀,吓得那些路人纷纷左右散开。 罗以颠追冲着,眼前突然一辆推着蔬菜轮车,慌张的冲来。 那车主面对这持刀凶人吓得,直接松开了手。 “碍事!”罗以颠恼喝,一跃踏上,踩着菜车,飞跃过去。 就在此时,罗以颠露出破绽的时候,那推车的车主,一个飞鹤展翅之势,打出一套《五行拳》,朝着罗以颠攻去。 罗以颠眼眸余光瞟见,到是没想到,这是对方的人。 “找死!”罗以颠反应迅猛,跃起一个转身,苗刀半圆挥斩,直接把那车主血溅凌空。 “啊……”惨叫声下, 那车主砸落菜车之上。 罗以颠转头看向对方逃亡方向,此刻已经看不见人影。 “可恶!” 此刻,那伪装混入府中的人,借助城中的掩护,立即摆脱了罗以颠。 一路跑到一处无人的巷子,才停下身形,呼吸喘气。 “还好甩开了,那家伙难缠得很……”此人自言自语一声。 恍惚间,寒毛林立,一股渗入心神的恐惧之意流转全身。 此人睛瞳因惊恐放大,眼眸中,一身披貂裘,魁梧威严,目色阴鸷的男子侧身负手。 长安镖局总镖头,郭长安! 那股敌意杀意,无数江湖客遇之,都会直接投降。 郭长安眼神斜视,看向此人,声音赫赫道:“你就是此次主谋?” 敌人男子抖了抖嗓子眼,从衣物下,取出一长条棍状物,此物麻布包裹,看不出是什么兵器。 郭长安嘴角微扬,轻声一笑,“我原地不动,给你十招。你若让我离地,我就放过你。” 这敌人眼珠骤动,冷汗不受控制的流下。 这一刻,他迷茫了。 他很清楚,直接逃,是死路一条。自己不可能逃得脱郭长安之手。 战,十招逼迫他离地?不可能,百招都不可能! 不过,这是机会! 十招时间拖延,拖延到城中的下属,来救自己! 男子目色一凛,深吸一口气,抬起麻布包裹的棍状物,对峙那不动如山,如将世天王的郭长安。 郭长安微微而笑,正面对视,言语一声,“来。” “嘣!” 男子一个蹬步冲出,一身内力真气骤动,体内丹田达到前所未有的汹涌。 此生最快的出手,朝着郭长安出击。 “倏!” 郭长安一个轻松的侧身,直接躲开了对方最快的突刺。 额!男子面色惊骇,连忙拉开距离。 郭长安沉声笑道:“还有九招。” …… 镖局内,书房。 不该出现在此人,残影一晃,出现门前。 白开看着这地,喘息一声,眼神流转,撇头四顾,开锁入门。 锁头很寻常,时晋教的两招,足够了。 白开进入这只有特别之人才能入的书房,疑惑紧张。 一旦被发现,这长安镖局自己待不下去了。 当然,现在知道天下府的人出手了,意味着长安镖局一定会陨落。自己现在回永州府,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走到这一步了。 自己没有理由打道回府。 “这书房内,一定藏着什么……不然郭长安不会禁止其他人前来。” 第一次来这书房时,白开察觉到了问题,郭长安在这里有一种莫名的警惕,警惕自己,好像会在书房中看出什么。所以白开料定,此府屋定不简单。 更重要的是!自己看到的墙壁上涂抹标志暗号,被涂抹的某一个符号,似乎是“书”字! 书?是指书房吗?那涂抹暗号原来是什么意思? 白开环视着周围,眼神凝锐,寻找任何可疑之处。 此前制定计划,故意漫步屋中,边走边说,也是在借助机会巡查。 此前和现在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这屋内,有什么特别的吗?” 白开趴在地上,敲击地板,不停的变换位置,敲击地面,没有听到有空心之处。 “难道是柜子?” 白开走到那没有上锁的柜子面前,打开里面,摸了摸,敲了敲,也没有感受到奇怪的。 “哪里啊……哪里啊……难道我多心了……” 自言自语,呢喃嘀咕中。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白开思索着,脑海中,冒出一个画面,“《春秋》?” “书在哪来着?”白开看向桌面,小心翻动上面书籍,并没有找到。 目光又放到靠墙壁的架子上。 快步过去,上下翻动,终于翻到了那本看了不知多少年的《春秋》。 “哗啦!”白开迅速的翻看,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和任何一本,内容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这书老旧得多。 “好像也没什么。” 白开失落一声,把书籍放回,眸光中,停留在那平平无奇的墙壁上好几息。 白开伸手摸向墙壁,敲了敲,不一样的声音传来。 心神一振,朝其按动,那巨大机关之力反震,整个长安镖局只有郭长安一人的内力,足以按动。 “给我,开。” 真气内力涌动,强行按动凹陷。 第210章 不会怀疑之人 “嗡……!” 白开眼神一亮,身形折动,俯瞰下方。 书房内的某处地板开启,地下机关低鸣的声音响动。 此处府屋周围都是院落花圃,走道石路,除了吩咐外,不会有下人路过于此。 这自然是特地安排的,郭长安不希望自己开启地室的声音被第二个人知道,哪怕高且长,他也不知道。 白开看着地门下的机关变动,一条楼梯落下,石块填合。 “难怪刚才敲击,听起来是实心的……”白开恍然,刚才敲击的地方。 下面确实是有地室,但是连接的上方,有机关石块堆积之上,导致敲击的时候,是实心的感觉。当以内力,触动墙壁机关,上面的石块就会陆续落下,形成石梯。 这是一种以石为石的机关构造,一可防备窃听,二有极强的伪装能力,即使对方强行破开地面,看到的也只是石头,完全不会觉得厚重石头下方还有空间地室。 和当初纪纲瑶楼地室机关不同,那地室虽然不防备窃听,但是防御惊人,坚不可摧,即使知道,也无法无声无息的破开,强行破开会触动其它机关。整个地室是和楼宇互相关联,密不可分的存在。 “呼……!”白开轻呼一口气,拿起台上烛台灯笼,燃烛而下。 萤光照亮着往下的地道,左右两侧是那厚重的地石,别无它样。 一路下去,异常安然,没有任何机关埋伏。 毕竟,光是足够内力触发机关,这关中就没几人。且必须胜过,或达到郭长安的内力,才能开启此处。所以郭长安很放心这地室,他不觉得有与自己相当之人,会来这般彻查自己。这种人,应该是和自己正面对决。 但就是,有人如此。 白开走到地室内,漆黑一片,唯有萤光照耀。里面是个一个寻常屋子大小的空间,除了一个箱子,空无一物。 “那是什么?”白开疑惑那硕大的箱子。 走到箱子前,白开放下烛台灯笼,仔细观摩了这箱子。 箱子就是寻常押镖的大箱子,没有什么特别,甚至连锁都没有。 白开不多想,谨慎小心的打开。 “这些是什么玩意?” 白开看着里面的东西,完全懵了。 什么都有,什么都有!只能这么形容。 一堆杂物旁,放着数本册子,白开拿着册子,借着火光翻看。 “这是……!” 册子中的内容,让白开神色骤变,心中恍然。 这一刻,白开终于明白,郭长安靠什么控制着整个北方镖道。 这种力量,比杀戮更加强大。 ———— “第九招。” 郭长安站在原地,一身衣袍如旧,气势巍然。 从容平静的之中,笑看向那已经朝着拼命九招的敌人。 “喝……!”敌人男子呼吸喘息,脸上易容的面皮已经有脱落的痕迹。 手中那麻布包裹的兵器,却一直没有露出。 郭长安沉声笑道:“你还有一次机会,一次之后,我就出手。” “还有,你手中的兵器是什么?是不是亮一亮了。” 男子平复下气息,眼色凛凛。 摆出了一个和之前不同的进攻招式。 郭长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招式,自己认识的某一人,也会。 “喝啊!”敌人男子喝吼一声,朝着郭长安打出。 这一次出手,一招之间,千变万化,直打郭长安浑身上下,从膝盖到天灵盖。 那股杀势之风吹起郭长安的貂裘衣袂。 郭长安目露阴鸷,丹田内真气涌动,一股霸道浑厚的内力隔着三寸之距,挡下那包裹的兵器。 “呲!”内力冲击对撞下,那麻布破碎,露出了寒铁钝器。 郭长安目色诧色,双指凝息,朝着对方那易容的脸面攻去。 双指之力,蕴含着霸道无穷的真气,山石可破。 “砰!”那易容的面皮破碎,男子吓得连忙滑退,一直退到巷子的尽头。 “噗!”男子被郭长安那股内力伤入体,一口鲜血吐出。 郭长安难以置信的神色下,瞳孔收缩,“竟然是你!” “一切,都合理了……”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那死去的四镖头,海仲。 那麻布包裹的钝器,自然就是那精铁神仙笔。 海仲喘息连连,惨然的脸色,笑了笑,“总镖头,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没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郭长安沉声道:“我就说,敌人为何对我们的安排,了如指掌。为何对方清楚的知道把信函放到书架内《春秋》,我必会看到。” “原来,是自己人。” “当初你保护素素,我说那群杀手这么厉害,连你都杀了,原来是假死。” 一切的疑惑,真相大白。 海仲咧嘴笑说:“总镖头,听我一句劝,你被我们天下府盯上了!你不解散联盟,事情不会结束的。我倒下了,其他人还会来,陆陆续续,直到你们结束为止。” “哈哈哈……!”郭长安大笑道,带着霸道内力的笑声直接把屋檐的积雪震落。 “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怕你们天下府吧!尽管来好了!” 郭长安面露凶戾,衣袂震动,如同山岳轰塌,冲向受伤的海仲。 海仲面对这郭长安,已经绝望,自己断不可能是对手。 “咻!”“嗖!” 突然间,巷道左右两侧方向,扔下两物,砸向郭长安冲跃的前方。 “轰!”“呼!” 一颗天雷子,一颗烟雾子。爆发的火光与浓烟直接挡住了郭长安的视线与去路。 “不好!”郭长安意识到不对,一掌拍出,霸道内力一掌“轰!”,把那烟雾震散。 烟雾前方,那海仲已经不见了身影。 郭长安杀意暴动,一跃屋上,凶瞳扫视着整个城街。 “那里!”郭长安看到某处异动,一跃腾空十几丈,如同天神下凡,直落那异动之处。 一声大震,内力气息扩散震开,周遭积雪砂石环势散开。 郭长安目光盯凝,看向前方方向。 四镖头海仲面色惨白,手脚被折断无力,痛楚之下发不出顺畅之声。 整个人被副总镖头高且长以擒拿之势,抓握手中。 第211章 事暂落 郭长安看着被高且长擒住的海仲,微笑一声,“你来得有点晚。” “但很及时。”高且长回答道,眉宇微皱。 海仲惨容的脸上,无了血色,眼瞳中只剩下恐惧。 “娘的!人在哪!”暴躁的喝喊声,那利索的身影落下,那柄苗刀寒光闪动,倒映黑白的积雪道。 罗以颠左右转头,最终定睛在高且长擒住的海仲行为上。 罗以颠怒起,抬刀指着高且长,“姓高的!你在干什么!” 高且长眼珠瞄向罗以颠,露出冷淡的面色。 “这位四镖头,就是谋划对长安镖局不利之人!”白开的声音传来,白开从墙头上落下。 “了解总镖头的习惯,了解寿宴的布局,在府中还有各种内应,这不是一个家贼,都有点神奇了。”白开言声道。 从那郭素素小姐口中得知,这四镖头,当时死得细节。 一开始还抵挡得好好的,但是自己一出现,就立即阵亡了。 显然,他是害怕有人救下他,导致这次的假死失败。不得已之下,只能迅速的死去。 也就是说,敌人之所以能精准埋伏郭素素,是因为他。那些镖师死得如此之快,也是因为他,他是领首,可以把人完全带入埋伏,一刀毙命的埋伏。 郭大小姐若是被擒,那他的计划会更顺利,可惜,失败了。不过,假死成功,依旧可以计划继续。 然而,他没想到,对付他的人中,有一个了解天下府行事逻辑的。 白开对于这位被擒的天下府成员,很感激,因为他,给了自己机会时机,了解到了长安镖局,一统北方镖道的真相! 罗以颠看着这位老友,有些精神恍惚,“老海?为什么?” 郭长安肃声言:“没有为什么。他从加入我们开始,本就是一场安排。” 罗以颠很混乱,此事一时间想不明白。 三镖头的他,也不知道敌人是那天下府,郭长安并没有告知他。 “额!噗!”突然间,那海仲猛吐鲜血,惊惨的一声,无了声息。 擒住他的高且长,瞪眼诧异,松开了擒拿手。 白开惊言道:“死了?” 郭长安面色一凝,“怎么回事?” 高且长蹲下尸体旁,摸着脉搏,以内力注入,刺痛经脉,对方如滩烂泥,没有任何反应。 “这次真死了,不是假死。”高且长冷肃说。 罗以颠哀声道:“老海啊,你这是干啥子,咱们的关系,不会真弄死你啊。” 白开瞥了眼巍峨山岳般的郭长安。 不会吗?很难说。 郭长安转身踏步,“死了就死了。” 高且长从尸体旁站起,拍了拍衣袖,踏无声息的跟随那郭长安离去。 罗以颠神色落寞,走向这多年的同伴,捡起他的兵器,抱起尸体。 “诶……还是我好,我给你收尸!” 白开静静看着,看着前后镖局之人两边,各走各路。 白开低着眉宇,脑海中的思绪清明了,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这意味着,寿宴如常举行。 也是自己,扳倒这长安镖局的时候。 想到必然的结果,白开心里,并不怎么开心,伤感肯定也没有。就是这种事,并不是自己一个押镖的,该掺和的。 …… 酒肆的旗招飘摇。 白开来到这酒馆内,客人稀疏。 “黑少侠,您一个人?”夫人阿翠看到只有白开来,有些新奇。 “我一个人,不能来吗?”白开愣问道。 阿翠夫人笑说:“不是,只是没想到。” 白开每次来这,都是因为罗以颠来,今日罗镖头不在,也没有跟着他,所以让对方惊奇。 白开进入大堂内,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 “王掌柜在吗?我来告诉他,他的事,镖局同意了。镖局要我来问问,他有多少酒。” 此前对方的事,白开拿了壶给那高且长,谈此事。 副总镖头品尝过后,同意了这酒鬼王两的酒加入寿宴。 阿翠夫人回答说:“我夫君他酿更多的酒去了,他知道他的酒一定会被选中的。” “确实。”白开点点头,并不怀疑,这么好的酒,没理由喝酒的人不喜欢。 白开有点好奇看向这位夫人,“王掌柜的酒被选中,夫人您好像,不怎么高兴?” 阿翠夫人轻声一笑,“有什么好高兴的。酒被大家品尝,到时定会红火。红火了之后,就一堆麻烦。” 白开点点头,这种情况,确实是常有之事。 到时候,酒肆的生意肯定很好。 这王掌柜肯定也会财运亨通,结交各种名人人物。 认识的人多,生意大了,就再也没有现在清静。 阿翠夫人面露哀愁的问:“黑少侠,此事可以算了吗?” “算了吗?”白开眨了眨眼,“夫人你的意思是,献酒这件事?” 阿翠夫人点点头。 “啊这……?”白开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事,不该是自己这个外人该参与的。 “夫人,那您负责转达吧,您和他说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白开一口饮了杯酒,立即离开了。 阿翠夫人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 高府。 长安镖局,副总镖头高且长的府邸。 这样一个人物的府邸,并不是什么壮观气派之处,就是很寻常的府邸,和城中数百家商家的府邸,没什么不同。 府内,下人很少,除了一个做饭的,五个打扫收拾的,府中就没有任何下人了。 不需要,他不需要。 就像是客堂内的装饰家具一样,简单到了极致。 和郭长安的奢华用度相比,是两个极端。 高且长坐在普通的黑漆梨花木桌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壶中的绿叶茶,直到喝完为止。他喜欢把泡的茶都喝完,需要的时候,再泡。 就像他的性情,每件事,他都喜欢做到尽头为止。 一名下人,拿着一封书信,进入堂内,送到面前。 高且长接过,下人退下,双方没有交流,也不需要交流。 一封来自永州府谍报的信函。 高且长打开信中,看着上面所写。 一大长的文字描述过程经过,总结下来,两个字,“失败”。 目标比自己想得强大。 自己花重金请的血幕杀手第三“苦琴”和第四“涂石”都失败了。 看来,接下来对付这镖局,需要郭长安亲自出手。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出手了。 这一次擒海仲,不算,他并没有真正施展实力。 很快,郭长安就有机会了。 “毕竟,人都来家里了。” 第212章 寿宴客来 西安城内,长安镖局。 巷口朝北,位于冷清街市的长巷中。 镖局这样的地方,不需要在什么繁华的地段,又不是指望过往人流,买卖货物。有人要找你做生意,哪怕你在深山老林,他们也会跋山涉水的进入。 如今,这冷清的街市车水马龙,宝马香车。人流来往之多,从街巷南一路拖到北出口。 川流不息的人群,走过那镇守石狮子,进入那气派的镖局大门。进入之人,无一不是武林人士,一身江湖狂野气息,彪悍惊人。 今日是长安镖局总镖头郭长安的寿辰,整个西安府,不,整个陕西地界最为重要之事。 不仅整个北方镖道联盟的镖局的总镖头都带人前来祝寿,临近各省的武林门派也派出了自家的弟子长老。天下第一镖局的面子,北方武林无人不给。 郭长安还未到五十,如今就显赫天下,堪称北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其掌管整个北方镖道,组建成前所未有的镖局大联盟,这等惊天动地之事,怕是后无来者。 无数的江湖人物,黑道白道,都想着巴结此人。以至于客人挤满了整个镖局,从里到外。 能进入寿宴大厅,是所有来客的愿望。只有有头有脸,被郭长安认可之人,才能进入宽敞的厅堂。其余之人,则是在厅堂的院落,院落极为宽阔,专门为了这种情况而建造。整个院落满打满算,摆下一百出头的圆桌不在话下。但即使如此,依旧是不够来客皆坐。 当然,前来的所有客人,不都是真心来祝寿的。 那些镖局的总镖头,不知多少,是身不由己。其中不凡,按照谋划,想着今日,弄得翻天覆地,让这寿宴丢人现眼,让郭长安威风扫地。 这种情况,自然都是长安镖局的考量下。 副总镖头高且长,就是专门应付这种事的。 从镖头厅堂到院落,院落到门外,门外从南到北的巷口,都被安排了镖局最好镖师好手,每一人都是独当一面,即使门派正派的精锐弟子,也不一定能胜过他们。 除了他们,镖局中派出数百名壮硕的镖师,协助参与。 整个长安镖局客人所有之处,皆在监视镇守中,但凡谁想起乱,都是自寻死路。 “那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何中卫,这平日见不到面的人,也来了。” “能不来了,镇远镖局如今已是联盟的一员,不仅他,你看天应镖局,红衣镖局都来了。” “陕西华山派的三虚真人!” “丐帮的人到是不缺席啊。” …… 站在厅堂大门右侧数丈远的白开,靠着门墙,盯凝扫视着前来的客人。 这应该是自己有史以来,见过最热闹的江湖场面。 来往的这些人,目离心合,很多人虽没有太多交集,也无招呼,但是他们的心绪真意,大多如出一辙。 白开不敢想象,若是今日,郭长安真的“倒”了,之后这镖局会怎么样? 腥风血雨,杀戮横生,整个江湖大乱,并不是自己要的结果。 “你在这看什么?进去啊。”娇俏的声音笑来。 今日异常动人的郭大小姐出现在前,疑惑笑问。 白开看着郭素素,神色沉沉。 “我这身好看吧?”郭素素转了转身,展示这身衣服以及那风铃般响动的首饰。 “好看。”白开淡声道。 “切!一点不真心。”郭素素翻了翻白眼,嘀咕道。 “郭小姐,好久未见。”此时,一个身着深色缎子长衫的英俊男子,欣然走来。 剑眉锋目,自有高山景行的气宇,腰间悬挂的长剑,剑首上的“华”字,彰显了来历。 剑宗,华山派。 郭素素转头看去,微微礼笑,“原来是费师兄!” 白开打量着此人,一身隐于身心的剑气,不露锋芒。 白开皱了皱眉,对方对自己,好像有些敌意。 “这位是华山派大师兄,费绵川费师兄!这是我镖局的新镖师,黑关。他可是从贼徒中救了我,是我家恩人。”郭素素热情的介绍双方。 费绵川微微眨眼,抱拳拱手,“原来如此。我在这谢过黑镖师,救了郭小姐。” 白开回了个礼,没说什么,眼神看向其他地方,一副懒得理会二人的样。 费绵川也懒得理会眼前之人,看向郭素素,“郭小姐,我师傅再那边,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吧。” “好。”郭素素也难以拒绝这种事,只能跟随而去。 白开继续看着进入大门的客人,看到那酒肆掌柜王两,被拦在的大门外。 王两掌柜无奈的和看守大门的两位镖师壮汉解释着什么。 镖局今日的祝寿客人很多,没有请帖,没有身份的就没有资格进入府院中。 这王两掌柜,正巧就是这类人。 “我认识罗镖头!我还认识黑镖师!府中最好的酒水,今日就是我提供的啊!你们不信,去找找罗镖头!”王两激动的和看守壮汉解释。 二人知道罗以颠认识这么个酒鬼掌柜。但是,不管这么多,一切都完全遵从副总镖头的命令。没有请帖,没有身份,不能入内。 王两一脸的苦楚焦躁,这什么事啊? 当初罗以颠对他言,要参加寿宴,报我名字就好了!没人敢拦你的!随便进! 然而,结果完全另一回事。 “二位,放这王掌柜进来吧。”白开一晃走到了门前,与看守的二位镖师解释。 镖师二人看到白开给他担保,自然不再偏执,放他进入。 如今白开是镖局总镖头身边的红人,仅次于副总镖头的存在,二位不得不从。 王两感激的看向白开,“黑少侠,多亏您啊!不然我今日怕是进不来了。” 白开淡笑一声,“没事,掌柜你给镖局提供最好的酒水祝寿,本就有资格入。” 王两傻笑着,连连点头。 说着,白开眼神扫视周遭,低语一声,“那罗以颠去哪了?” 府院内,完全没有他的身影。厅堂内,也都是高且长和郭长安在接待贵客。 不会?去这掌柜家了吧? 第213章 镖局故人 明亮的厅堂内,一张极为宽大的圆桌前,郭长安就坐于上。 一旁站着的,是那副总镖头高且长。 高且长得心应手的,接待每一个祝寿的客人。 有的恭恭敬敬,没有一点它意。有的客客气气,点到为止。还有的,就有些招摇狂舞,巴不得当场认干爹。 各种情况下,好的不好的,都被高且长看穿, 阻止。 郭长安很放心,他知道,高且长在,寿宴就是寿宴,不会是一场闹剧。 “都到了。”高且长靠近郭长安,低语一声。 都到了,自然是指厅堂的客人都到了。 这场寿宴,真正的客人,只有能入厅堂的客人,其余的,来不来,都不重要。 能入厅堂的,自然是江湖有名的大侠豪客,势力派系。 郭长安只在乎这群人,他们的到来,足以证明,自己如今的威望,已是不可撼动。 “开席!” 高且长给了镖局管事眼神暗示,那管事气足深沉的一声,传荡整个寿宴。 在场某些客人眼神惊异,暗暗忖道:“这传音内力不俗,长安镖局果然是人才济济……” 寿宴开始,酒菜陆续送上。 今日的酒菜请了西安城内所有酒楼,最好的厨子进行烹饪。 自然都是美味佳肴,其中,还有那酒鬼王两掌柜,提供的“鸿运”美酒。 白开看着桌前送上的酒菜,眼中放光,一时间,好像忘记了今日要做之事。 白开此刻,坐在靠近厅堂大门外,最靠近的府院桌前,一旁是那王两掌柜。 对于进入内堂,和那些江湖豪侠共饮,没什么兴趣。 他们那些人,太过拘谨,一个个要么举杯祝贺,要么互相吹捧,说着一堆门面话。没有一个人,是认真吃饭的。一个吃饭都不认真的人,和他坐一桌,有什么意思? 坐在外面,外面这些人,才是认真享受的人。 今日发生什么都好,先把饭吃了! 一旁的掌柜王两,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里面。 眼神都在自己的美酒上。 那“鸿运”美酒,只有厅堂的客人能够享用,外面府院坐的,没有资格。 白开注意到这位掌柜的神色,心里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等着,有人突然问道,“这美酒是谁酿造的?真是好酒啊!” 一旦有人问起这个,他的扬名的机会就来了。 白开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放心,这么好的酒,一定有人会提及的。” 掌柜王两颔首淡笑一声,“希望如此。” 白开也不再多管,开始和在场的同桌客人,进行一场风卷残云的厮杀。 可恶啊!碰到高手了!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饿死鬼投胎,没吃过东西似的。一道菜不到十几息的功夫,就被夹得一干二净。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混江湖跟有钱没钱是两码事。平日风餐露宿,吃一顿少一顿,好不容易碰到这等筵席的日子,堪比过年,如何能手下留情。 “黑兄弟,怎么不进去啊?”此时,高且长走来。 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 同桌的客人看到这位副总镖头过来,一个个连忙起身,拱手抱拳。 “高镖头!”“高镖头!” 高且长微笑看了眼众人,点头一声,“诸位好吃好喝,都坐都坐。” 一直坐着的白开转头回望,淡笑道:“我这里就行了!不用管我!” 高且长点点头,“是吗。黑兄弟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有一位朋友,我想引荐给你认识。” 白开抖了抖眉。 朋友?给我认识? 高且长看向屋内,屋内走出一人。 一个身材颀长,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自己老爹身前的镖局,长风镖局,现任总镖头,卓成风! 白开心里一颤。 靠!怎么是他!他怎么也来了?我怎么没看到啊? 什么意思?我被认出来了? 卓成风面眉笑意,朝着白开走来。 白开心脏跳动加速,“砰砰!”作响。 高且长伸手示意对方,笑说道:“这位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卓成风,年轻有为,我辈之荣。” 在场客人听之,一个个眼中放光,心中私语,这位有名的人物。 卓成风微微抱拳,点头示意。 高且长眼神凝动,袖手示意白开,“卓总镖头,这位,可认识?” 白开瞳孔放大,瞪瞪着熟人。 卓成风摇了摇头,“不知,高镖头带我认识这位,是何许人?” 白开心里的石头,“咚!”落下了下去,震起心海涟漪阵阵。 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认识我。 诶?不对啊?这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 高且长听卓成风如此言,笑说解释,“这位可了不得!这是我们长安镖局的新镖师,很快就是新镖头。” 郭长安打算于今日,向来往客人告知,白开将成为镖局的第四把交椅。 卓成风惊然的神情,拱手道:“那真是失礼了。四镖头,幸会!” 白开点点头,“幸会。” 一旁的王两,根本不在乎这些,眼睛颤颤激动的看着二镖头高且长。 一副要和他讲,自己美酒邀请二镖头,推举推举! 高且长笑言,“那么,不打扰了,我还要回去,招待其他豪侠。” 卓成风也以礼的告退回去。 白开看着二人离开,眼眸露出深沉困惑之色。 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如果暴露了,为何自己还被推举四镖头? 还是说,暴露之事只有高且长知道,郭长安并不知情? 这高且长,到底要做什么?他把卓成风喊来,那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来历了。 卓成风的认识与不认识,并不影响他心中的答案。 所以,为什么? 白开顿时没了胃口,一头雾水。 这长风镖局,加入长安镖局的联盟了?也不奇怪,长风镖局在长江以北,长江以北的镖道都已经被长安镖局整合,他们即使再不愿,也要顺应时势。 “四镖头!在下有眼无珠!我自罚一杯!” 此时,同桌的一名客人,满怀振奋的举杯对看白开。 白开微微抖眉,面露苦涩。 完了,这下成万众瞩目了。 第214章 外族人 寿宴如火如荼,半个时辰过去了。 酒菜已经被吃得所剩零星,众人也酒足饭饱,开始闲聊其它。 厅堂内,那王两提供的美酒“鸿运”也被喝得干净,里面的客人,就没有不称赞的。 外面近坐的王两满面欢喜,甚至还想冲进去,介绍自己的美酒。 但白开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把冲动的对方按下。 并告知他,别乱进去,里面不是他该进去的。你美酒的好,事后肯定会传开的,到时人人都会知,是你酿造的。 王两稳定下心绪,连连点头,认可白开的话。 “让一让!”那俏丽动人的郭大小姐终于有空闲,来到白开这边。 那客人识趣的让开,哪里敢影响这位郭大小姐。 白开眼珠瞥看着就坐近旁,不停亲近的姑娘。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怕是对方要恨自己一辈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额?”白开眼神一沉,低眉折身,看向大门方向。 杀气! 极其强烈的杀气! 镖局大门,一个身材魁梧,一头鞭子发,服饰怪异的男子,大步走入。 府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男子吸引。 对方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无形之中,抓住了所有的眼睛。 “外族人?”白开低语一声。 看服饰装饰,样貌轮廓,应该是来自亦力把里,西域之地。 陕西之地也算靠近外族地域,尤其是繁华的西安府,看到西域蒙古的客商,并不奇怪。 但是,这里是长安镖局,怎会邀请了外族人入寿? 镖局内的好手镖师,眼神示意,朝着这位外族人拦堵。 眨眼间,十几名镖师,挡住了前路。 不等问话,“额啊啊!!!” 一个接一个的镖师被一拳轰出,轰击之声带着“咔!”,骨头断裂之声。 惨喝声连连响起,镖师们被击飞砸向酒桌,“嘭!” 一个个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厅堂内的客人立即被惊动,纷纷看向外面,院落的客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怒瞪这个敢在寿宴捣乱之人。 “郭长安!出来!”这外族魁梧男子说着生疏的汉文口音。 郭长安和一众客人走出厅堂,威势赫赫,对望着这外族人。 一身霸道气宇,对峙这来路不明。 “阁下,何许人?寻我作何?”郭长安沉声问。 “我乃密勒宗弟子,萨吾提!今日来找你算账!”这自称萨吾提的魁梧男子喝声道。 白开皱了皱眉头,密勒宗? 西域活佛的密勒宗。 在场的江湖客你我对看,神色迷茫,常年在关中、中原走动的他们,根本没听过什么密勒宗。 郭长安不同,眉头低沉,情绪微动。 这西域密勒宗,自己是听过的。 据说此宗在西域乃是最高无上的宗门,宗主活佛更是奉为尊上国师。 只是,郭长安不明白,自己怎么和这密勒宗的萨吾提惹上了? “阁下,你要找我,可否给个解释?”郭长安笑问。 萨吾提口吐飞沫,激情热烈的说:“我的老友镖局被你所灭,我来报仇!行不行!” 众人恍然。 长安镖局走到今天,各种手段灭掉的镖局,数不胜数。众所周知,心知肚明。 有这么一位以此理由报仇的,不差这萨吾提一人,在场的,一抓一大把。 只不过,没人敢向对方,这么明目张胆,于万众之下,报仇这郭长安。 这外族人不像在场汉人心眼多,他就是得知事情经过,得知今日的日子,风雪夜乘,累死了五匹好马,跑到了这西安府来。 一身凶悍的气息,在镖局的巷道就被镖师们注意。 奈何的出手的,一下子就被撂倒,然后到了大门,更是肆无忌惮,重伤拦堵镖师。 其武功之高,远超在场不知多少人。 郭长安凝视此人,看得出,其内力深厚,武功不凡。 镖局的镖头们,不会是对手。 在场的江湖客,联盟镖师,更是畏惧,且抱着看戏的心态,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高且长靠近耳畔,低语说:“总镖头,此人武功高强,您亲自出手击败他,此次寿宴便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郭长安心中触动,十分认可。 如今寿宴到了尾声,除了此人出现,一切安然,安然的少了点意思。 此人又是个外族人,对其出手,神威彰显,也可警告在场之人。 “你一外恶,入我疆土,还敢如此狂妄,视我们无人?” 锋锐凛凛之声,如同无形剑气射向这萨吾提。 华山派大弟子费绵竹,主动站出。 后方的师傅三虚真人,面无情绪的看着。 费绵竹出面,一是恼怒这外族人如此这般,二是想在这郭长安眼里留一个好印象。 在场之人看到华山派大师兄的出现,神情骤动,眼中放光。 华山派就在陕西地界,乃是此地江湖最山巅的门派势力。 天下论剑,华山之巅。 门派主修剑道,在江湖天下有剑宗之称。 无数的江湖客,都好奇这剑宗华山派的剑术,何等高明。 如今,大弟子大师兄身份的费绵竹出战,让在场之人有了见识的机会。 华山派内的弟子内,论剑术传承最高的,就是这费绵竹了。 郭长安看着这年轻人,提醒说:“费师侄,外族武功与我们不同,此人功力更是不俗。” 费绵竹自然知道,沉声坚定的说:“我心有剑。” 萨吾提泰然自若,面对着出面要战的费绵竹,并不上心。 费绵竹踏步而前,和这外族对峙于筵席中间,通往厅堂和大门的道路上。 筵席两旁的客人开始陆续的退开,身旁刀剑无眼,无处说理。 那酒鬼掌柜王两也吓得退往前方的武林豪侠人群中。 白开镇定平静的坐着,上下凝看二人。 一旁坐的郭素素也没有离开,关怀的问:“费师兄,能赢吗?” 白开低沉眉头,轻声一句,“难……” 对峙的费绵竹眼神斜视了眼郭素素方向,耳朵微动,听到了白开那一声评价,一股躁怒在心中点燃。 费绵竹眼光回看这萨吾提。 拱手以礼,江湖规矩一声,“请!” 话落,那狂野的煞势扑面而来。 第215章 无量金刚功 西域来的外族人萨吾提朝着这挡住道路华山弟子出手。 这魁梧大汉,出手极其之快。 风驰电掣间,带着雷霆轰落之力。 费绵竹睛瞳瞪大,自己从头到尾,都在防范这个对手,但还是惊讶于对方的出招。 “嘶!”出鞘! 寒光乍现,费绵竹腰间长剑拔出,这拔剑势,奇速凌厉。 剑刃斜出之势,挡在了萨吾提的出拳方向。 那血肉之拳,笼罩着一股看不见力量,血肉如同金刚,直朝剑身打出。 “铿——!” 拳头未触碰剑身,拳威煞势就把剑刃压迫,向内弯曲。 面对超乎想象的内力气息,费绵竹不得已滑退后撤,直接退到了郭长安身前不到五步距离。 “喝……”瞠目凝神下的费绵竹长吁一声。 围观的江湖客看得心惊胆战,不自觉咽了咽唾沫。 面色骇然的看着那个萨吾提。 心中惊异:这么厉害?华山派大弟子,都被压制如此? 费绵竹的师傅三虚真人,神色凝重,默不作声。 白开看着萨吾提的出手,心中思量:这就是《无量金刚功》? 传闻密勒宗有三大神功,宗门弟子皆可修行。三种神功任何一种修行到大成,都将成为横行江湖,所向披靡。 虽是如此,但神功对于佛法心性,要求极高,能修行得一种大成基本已经是天赋出众的极限。若贪求更多,修行第二种,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这萨吾提心性纯粹,恩怨分明,正好符合《无量金刚功》的修行要求。如今毫无疑问,修得大成。 但他若想修炼第二种神功,只有走火入魔,最终身死道消。 如此功法,密勒宗宗主活佛却三种修得大成,西域天下无敌手。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留下三样神功的创始佛陀,三样修得臻入化境,超脱六道轮回。当然,都只是古籍上留下的传说。从传说至今,再也无人修得臻入化境。 费绵竹紊乱的呼吸恢复缓和,心中一股信念燃起。 自己是华山首席弟子,自己代表的是整个山门名誉,不可就这般,败于此! 一步踏出,体内丹田气动,真气涌上。 《华山剑法》中的“清风掠影”直击这外族萨吾提。 速度剑气凌厉异常,一股空气的撕裂声响动,一剑寒光。 萨吾提望着刺剑之招,双拳紧握,敞开之势,迎击剑招。 整个人如同不动明王,一股无形震岳气势凝聚一身。 “铿!” 剑尖刺破衣物,触碰血肉,血肉在一瞬间,如同金刚般,坚不可摧。 费绵竹这一次没有太大惊讶,收剑势,踏步出,挥斩剑落,“山龙纵跃”之势,寒光利刃斩向萨吾提的脖颈。 萨吾提睛瞳一凝,抬起臂膀,竖立如松,“铿!”的挡下劈斩。 连挡两剑的萨吾提大步踏出,挥动凝拳, 攻势杀去。 那血肉金刚拳带着可怕的杀力,但凡被打中一拳,极为严重。 出拳攻势看得江湖客人,镖局镖头背后一寒。 心中庆幸,刚才没有发疯,出来挑战这外族人。 那凶悍的攻势下费绵竹不敢大意,脚下华山《无极游步》之法,躲避这萨吾提的攻击。 萨吾提来自西域第一宗门,身法步法岂会逊色。 那中原关中江湖未见过的诡异步法在这魁梧大汉脚下施展,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砰!!!” 萨吾提拳出如龙,步步紧逼费绵竹。 费绵竹面对这般局势,只要以华山“游蛇飞龙”,剑光乱舞,削减对方攻势,抵挡进攻杀招。 众人眼中,费绵竹完全是被压制的状态,论武功内力,都不及这萨吾提。 但在某些人眼中,又是另一番画面。 高且长低语言:“不愧是剑宗未来传人,即使明显不敌,依旧寻找可胜之机。” 郭长安沉声道:“怕是难,这萨吾提神功不凡,久战之下,怕也难找胜机。” 白开低眉凝视着,心中明然这费绵竹的意思。 势要从交战之中,寻求对方的破绽,一招制敌,即使不胜,平手也是大好。 且,和这样的高手过招,才能越发变强,比起和门派的长老切磋,更有意义。 不过?有机会吗? 费绵竹已完全被对方压制。 压制之中,那双星目依旧璀璨,盯视着对方出手的空隙。 那些看似空隙,实则是假,自己若是出剑,最后肯定也被金刚神功抵挡。 机会,哪里是机会? 费绵竹脑海一闪,盯视向对方的舌头! 这就是破绽! 体内内力涌动,暴起而出。 剑势起,剑气涌。 “额!”费绵竹神色骤变,异常难受。 黑眸中,那巨拳袭来,“砰!” 一拳正中胸膛,直接把人捶飞向厅堂方向。 方向的众人吓得连忙散开。 唯有郭长安临危不惧,单手力掌抓住飞冲的费绵竹,那股冲击的内力气势从手掌中散开。 “噗!”费绵竹口吐鲜血,面色惨然,想说得什么,却无力而言。 三虚真人愤起,来到弟子身旁,双指点击穴道,稳住体内煞气。 转头凛目,看向这外族人萨吾提。 萨吾提无所谓的神情,喝声道:“死不了。” 在场的江湖客望着惊畏,华山大弟子一直被压制,然后不敌败了。这萨吾提到底有多强悍? 白开眼神一沉,心中惊异。 不对,刚才的战斗不对。 刚才在一瞬间,费绵竹气势起,欲要反击的时候,突然无力。 怎么回事? 一切发生太快,导致白开也没能看清情况。 “我华山之名,不可辱此。老夫就来试试,你们密勒宗。”三虚真人,沧桑声势,踏步而前。 “真人,此事我来吧。” 一股难以拒绝的威严之声传来,那高大的身影走过清瘦的真人面前。 郭长安负手在手,笑容自若,望着这密勒宗非凡弟子。 “我武功还可以,像阁下讨教讨教。” 郭长安的出手,顿时间,在场所有人,心中沸腾,热血振奋。 总镖头终于要出手了! 天下第一镖局的总镖头,可不仅仅是经营手段了得,他的武功更是了得,整个北方镖道,无人能及。 第216章 长安之威 郭长安看着眼前的外族强者,心中气海不免的起伏波澜。 无声的气息呼吸,有些兴奋激动。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真正交战高手了。 北方那些大镖局的总镖头,虽然都是值得一战的高手,但是,自己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高且长于暗中,就派人替自己解决了。 今天不同,有人找了上门。 众目睽睽,众所周知。 郭长安对视着和自己一般高大的外族人,脸上是欣然喜意。 威严雄浑的声音说道:“阁下,请。” 萨吾提没有直接动手,虬劲的肌肉摆出拳势,绷紧的神经,展现神色的紧肃。 萨吾提知道,眼前这人比起刚才那个,比起在场的武林江湖人要强大得多! 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霸主气息,如同巍峨大岳,高耸云霄。让人望而却步,心生惧意。 不过,那是别人! “喝啊!”魁梧的萨吾提大步踏跃,如同大漠铁蹄,虚幻之中风沙暴动。 萨吾提以金刚之攻,凶猛拳法,直向这郭长安去。 郭长安神色从容,面对那股强烈的破风声袭来,敌人如同护法金刚,神光威震之下,歼灭妖魔。 郭长安的后撤步,身子倾斜,拳风从衣袂上吹过,一拳破空“砰!”声,打了个空响。 躲闪之下,萨吾提拳攻继续,如同呼啸的狂风暴雨,一声声的破空雷霆,轰鸣震响。 郭长安不慌不乱,高大的身形躲闪自如。 二人交手的气势波动直接扩散冲击着围观的江湖客。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浑身打颤。 这等千载难逢的对决,此生恐就看一次。没有人愿意眨眼,生怕错过一瞬间的惊鸿。 郭素素紧咬着红唇,双手紧抓着一旁白开的臂膀,她比谁都重视这场胜负。 白开看着对决,视线没有移开一刻,安抚的说:“放心,总镖头必胜。” 胜负已经明显。 郭长安的游刃有余,说明一切。 更重要的在于吗,郭长安于生死之战的那种敏锐应对,这是不知杀了多少人,面对多少次险境才能修炼出的。绝对不是靠着武功高低就掌握的。 相比之下,这萨吾提少了那种生死之间的迎敌心性。 从出手招数,变招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定是很少碰到生死的常胜将军。 这也不能怪他,西域活佛的弟子,能有什么生死危险,有几人敢真的杀他。 萨吾提攻招不停,招招金刚力勇,开山破石。 但打不中敌人,都是无用之攻。 阿吾提诧异,为何如此? 眼前之人武功再高,也比自己高不到哪去,为何自己如此被他戏耍?差了什么?自己和对方相比,差了什么? “金刚伏魔!” 萨吾提眼眶血丝炸裂,暴怒一拳,一拳杀势涌动丹田之力,拳风余波直接把周围的客椅掀翻。 郭长安停下身法,眼神一沉,正面抵挡。 双臂交错,叉字胸前,正面挡下这金刚一拳。 “砰!轰!” 一拳打出,互相触碰,瞬息间,一股无形爆炸之力轰射炸开。 虚幻之中,数万大漠铁骑冲撞大岳,铁阵凿山,血肉开路。 然而,再强的铁骑,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够破开巍峨大岳。 萨吾提惊瞪瞳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一幕。 神功之下的金刚臂膀被那血肉手臂挡住。 一股暴发升腾的真气内力挡下了金刚伏魔。 郭长安骤凝的双目,带着一种无可轻视神异,赫赫威严的声音问话道:“到我了。” 萨吾提寒毛一立,欲要拉开距离。 但还是太慢,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自己魁梧的身躯,速度太慢。 “嘭!”郭长安反击出手。 双指凝聚霸道内力,《神威指》直击这萨吾提的膻中穴。一指击中,指法立即变作攒紧拳头,《霸轰拳》出,拳击之后,化作掌法,《大冥动掌》一击把那金刚之躯的萨吾提打飞数丈,金刚之躯砸击大地,破碎飞石。 郭长安打飞对方,直接引起在场惊呼雀跃。 白开眼神一沉,脑海中缓慢的回忆出手。 第一次见到,有人出手变招如此多变化,指法、拳法、掌法信手捏来,千变万化又归元一体。 “额!噗……!” 萨吾提吐血喷地,呼气喘息。 眼神中,充满的惊诧惶然,整个人还在回忆,刚才对方的出手。 对方攻击的自己瞬间,心知躲不掉,便以内力真气汇聚护体,化作金刚不摧,但金刚之躯下,竟然还是被对方五脏震荡。 可怕,何等可怕的人啊。 郭长安呼气换气一声,满意一笑,“阁下,若还要战,那我也不敢保证,接下来如何了。” 萨吾提重新站起,“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 那眼神坚定,毫无退意,依旧要再战。 郭长安看着对方这般,有些纠结。 密勒宗活佛弟子,能被活佛收为弟子,又修炼到这般武功境界,身份不俗。自己若是真的在此杀他,整个长安镖局,之后会很麻烦。 密勒宗西域第一宗门,宗主活佛又是国师身份。杀他如同和整个西域外族为敌。从此以后,长安镖局别想走一趟西域镖物。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西域高手,赶赴关中,寻找报仇。 郭长安想到这些,杀意全无。 长安镖局现在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等一统天下镖道,再考虑不迟。 “喝啊!再来!”萨吾提怒吼,双拳互相敲击,发出金刚“铿锵!”之响。 脚下一个踏步,地板劈碎裂开。 萨吾提冲猛之势,朝着郭长安再次出手。 郭长安轻吸一口气,丹田气海翻滚,真气涌上。 “额!” 郭长安睛瞳一瞪,面色痉挛般的难看,顿时无了威严气势。 单手捂着胸口,极其的痛苦! 这一幕,刚才华山派的大弟子费绵竹有过一瞬。 白开瞪目惊望,又来了!发生了什么! “哈啊!”此刻,萨吾提已经冲近身前,金刚之拳,袭向这郭长安。 “爹!”郭素素激动起身。 在场其余江湖客,也注意到怪异的局势,纷纷不明所以,即使有心力相助的,也来不及出手。 白开神目骤凝,瞬影掠动,冲向郭长安的身后。 “砰!”“嘭!” 第217章 寿宴谋划 所有人惊愣于,这场对决发生的变故。 不知什么原因,刚才胜券在握的总镖头郭长安,痛苦不已,无力抵挡。 更惊异的在于,现在眼前所见。 萨吾提一拳轰出,千钧一发之刻,副总镖头高且长踏雪无声,无痕无影,挡在萨吾提的前方,正面承受那金刚一拳。 高且长惨叫声下,直接被击飞,撞入人群,口吐鲜血。 出手相救的白开,神息瞬影,冲向郭长安的后方,挡下了在这一刻,对郭长安进行偷袭之人。 郭长安发出身体剧变,正面受到萨吾提进攻的情况下,另一个谋划已久的敌人,从背后出手,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差点丧命的郭长安,竟然被白开救下。 白开看着出手之人,冷冷一声,“王掌柜,什么意思啊?” 袭杀郭长安背后的,是那酒肆酒鬼,王两掌柜。 他也是天下府之人。 且是真正计划的出手人。 白开想明白了一切,明里暗里的计划,以及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行动。 眼神瞥视一眼受伤在人群的高且长,又很快收回视线。 四镖头海仲,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他的成功与否不重要。哪怕失败了,也成功让长安镖局认为,事情已经解决,天下府的谋划被揭穿,剩下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段。 谋划之人很清楚,想让郭长安放心,那就必须牺牲点什么。让他以为,他成功击退了敌人。 海仲便是那个牺牲品,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计划中的计划牺牲品。 当成功后,寿宴之上,可以开始新的一轮谋划。 这密勒宗萨吾提应该不是天下府之人,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重情重义之人。 天下府的人了解这一点,在估算好的时间内,给密勒宗这位武功高强之人送去书信,确保他在筵席这一日,出现出手。 当这样的高手,一个外族人,一个身份地位不简单的外族人出手的时候,对方料定,郭长安一定会出手。 当郭长安对决开战后,对方另一个目的就达到了。 白开回头看向郭长安,“总镖头,您怎么了?” 郭长安咬牙忍耐言:“我体内真气内力突然不受控制,对躯体五脏进行进攻。” 白开眨了眨眼,果然如所想,刚才费绵竹,应该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刚才的情况和现在不同。 刚才那局势,大家都没觉得奇怪。 白开对视想着气愤的王两掌柜,“王掌柜,我若说得没错,你送的那酒‘鸿运’有毒吧。” 此话出,在场之人都傻住了,一个个有些所措的看先这酒鬼。 王两笑言,“没错,我这酒,可是精心酿造,不仅好喝,还可让人激烈的气运丹田下,受到反噬。” 长安镖局对于酒水食物的检查,极其严格,每一样都会有专门的人试吃,然后等待时辰,看有没有中毒发作。 王两心知这一点,酿制出了一种只有激烈斗战后,施展内力才会触发的“毒”。 试吃的下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 借助酒水的香醇,独特的毒性,自然混入了寿宴。 且喝了此酒的除了郭长安还有在场厅堂,身份不俗之人,更是保证了,他们想出手救人,最后也是这种情况。 完美的计策,王两对此,十分满意。 只是,现在这情况…… 郭长安喘息着,开始尝试控制体内的真气,以浑厚的内力,把毒性化作烟雾挥发。 王两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在场的镖头武林名人。 “诸位!现在可是大好时机!” “这郭长安,罪恶滔天,死有余辜!我们联手,现在就可杀了郭长安!” 郭素素眼眶泛红,跑到父亲身旁,喝声令下,“来人!” 长安镖局的镖头镖师纷纷围来,形成环绕的阵法之势。 “谁敢动手!”郭素素喝声凶狠道。 在场镖局镖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站到了长安镖局这边。 “我等乃是长安镖局联盟盟友,岂会谋害盟友!” “你当我红衣镖局,是什么?” “你这恶贼,休想怂恿我们!” 酒鬼王两掌柜完全懵了。 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们疯了吗?杀了郭长安,你们镖局就自由了!你们在干嘛!”王两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 白开神情平静,面对这种情况,自己刚好明白。 若不是自己看到了那些东西,自己今天碰到这场面,也是满头懵。 郭长安掌控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下,是他一统整个北方镖道的底蕴! 白开看向王两掌柜,“王掌柜,束手就擒吧,解药何在?” 王两看着开始围攻自己众多人,愤怒气恼的颤抖。 嘴角都被咬破皮,咬出血。 “又不是真毒,哪有什么解药,睡一晚就好了。” “嗖嗖!!” 霎时间,两颗烟雾子砸入府院。 “嘭!”轰响声下,烟雾滚滚,立即迷茫整个场地。 “咳……!”众人咳嗽,连忙捂着闭口。 白开镇定如常,双耳聆听。 “咻!”一道轻功身影掠来,掠到王两身旁,欲要把他带走。 白开立即出手向前,一股锋锐刀势劈来。 那寒光从眼瞳中闪烁。 白开心神一震,停下了出手。 怔了怔,轻功跃起,朝着对方逃窜的方向追去。 那二人轻功身法自然比不上白开,一个巷道跃落下,直接把二人拦住。 白开挠头腮耳,困惑的看着相救之人。 “罗镖头,你在干嘛?你也是一伙的?” 救这王两之人,不是别人,真是最希望王两死的三镖头罗以颠。 罗以颠气势振振的说:“大人的事,你不懂!” 白开哀声一趟,苦涩说道:“阿翠夫人让你救的吧?” 罗以颠沉默了。 就在刚才,寿宴的时候,罗以颠知道这王两要来参加,就接着这个机会,跑去酒肆,和心心念念的阿翠独处。 独处的今日,罗以颠发现这喜欢之人,神情古怪,带着说不明的惆怅。 最终,在罗以颠信誓旦旦的保证下,阿翠夫人说明了真相,请求他去救丈夫。阿翠认为,这一次谋划,一定会失败,直觉告诉他。并扬言,他救下,就和王两掌柜分别。 罗以颠得知此事,心神大震,连忙赶回。 总镖头要救,王两也要救。 第218章 揭露为敌 白开看着这莫名其妙,脑子不知想什么的罗以颠,就很是无可奈何。 这个人真是癫的。 “阿翠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会当真吧?”白开直言道,希望他清醒点。 “你懂什么!”说着,站到王两掌柜面前,手持苗刀,对峙白开。 接着说道:“走!这里我拖着!” 这掌柜王两犹豫了一会,转身一溜烟,翻墙跃起,逃得奔快。 白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人家两口子现在跑了!你放他走?” “老子是真喜欢!跑了我也找到她们!”罗以颠气势振振道。 白开冷眼一声,“你爱咋地咋地,我办正事去了。” 说罢,残影一闪,遁行无踪。 一开始,就没有要把罗以颠怎么样的想法,就是过来,让他清醒清醒。结果倒好,自己想多了,根本看不懂此人。 不仅他,长安镖局的那几人,也完全看不懂。 物以类聚,古人不欺我。 …… 长安镖局内。 府院的客人坐回原位,互相私语,讨论此次之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厅堂内,郭素素看守着正在解毒的父亲,周围一层又一层包围了镖头镖师。 郭长安打坐堂中,闭目凝息,体内的酒“毒”在浑厚内力真气下,慢慢化作烟雾,从身躯散发。 这种解毒之法,换作其他武林豪侠,有心无力。 副总管高且长,抵挡了萨吾提一击,身受重伤,此刻坐在一旁,呼气吸气,缓缓平息中。 那密勒宗萨吾提,打坐在一旁,也在调息恢复。 面对这中毒伤这般的郭长安,无心再战。 给他恢复的时间,等他恢复了,再杀他不迟。 自己是密勒宗活佛弟子,趁人之危这种龌龊事,做不出来。 镖头江湖客们,左顾右盼,看着郭长安,又看向萨吾提,不知作何是好。 不敢对郭长安动手,也不敢对这萨吾提动手。 郭素素紧锁眉头,目中露出一丝忧色,担心着前去追敌的白开。 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啊? “呼……!”一声长吁的喘息,寂静的厅堂内,气氛一沉。 那股压迫威严的气息,再次蔓延席卷。 萨吾提睁开双眼,肃穆之色,看向那喘息的郭长安。 “爹!”郭素素眼眶闪烁,喜悦喊道。 郭长安从打坐中站起,整个人的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至少现在,可以重新骤动内力。 郭长安看向郭素素,微微一笑,“现在,都没事了。” 萨吾提站起,他的伤势没有什么好转。 此前受了郭长安一招百变之攻,伤入内体,不是一时半会好得了的。 “郭长安!继续吧。” 萨吾提瞪视喊道。 郭长安先是看向那受伤的副总镖头高且长,若不是他,自己当时的状态挨这萨吾提金刚一拳,怕是半条命没了。 接着才看向萨吾提,朝其走去,层层围绕的镖师让开道路。 郭长安面露悦色的说:“阁下未趁我中毒之际出手,感激不尽。” “现在我恢复了,阁下若和我战,我把阁下打伤,就是我的不是了。” 萨吾提怒言道:“你当真以为你能赢啊!来!” 大喝一声,一拳轰出。 这金刚一拳的力量,比起最初,弱势了不少。 郭长安一动不动,双目对视,直面这一击。 “铿!” 金刚一拳,打在郭长安三寸之距,一股内力气墙直接挡住金刚之拳,拳势的煞气杀意,完全不足以破开防御。 “砰!”的内力反震,直接把萨吾提震退十几步。 萨吾提瞪目喘息,后牙紧咬。 胜负太过明显,自己确实是,没有一点机会了。 郭长安看着对方战势士气削弱,微微一笑。 “江湖恩怨,本就难分对错,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阁下若还想报仇,可恢复内息,再来寻我,我必定奉陪!” 萨吾提哀声一叹,“好。” 郭长安嘴角翘起,满意一笑。 “总镖头!说得好听啊!” 此时外面传来白开的嘲言之声。 众人惊异,看向外面方向。 郭素素眉头一抖,听到对方无事之声,先是一笑,但接着微微皱眉,他这语气,什么意思啊? 厅堂外,一个黑影飞入。 “嘭!”的一声,砸在宽阔的堂内。 一口箱子,一口硕大的镖物箱子。 众人困惑的看着箱子,什么什么啊? 卓成风、三虚真人等人,疑惑不解。 郭长安看着熟悉的箱子,面色大变。 身形暴动,狂风之息,冲向这箱子。 “砰!”靠近箱子一瞬,一拳袭来,简单纯粹的一拳,蕴含着从未感受的超然内力。 郭长安心神寒栗,下意识护臂抵挡,承受这一拳之威。 拳威直接把护体真气破开,火辣的痛楚从臂膀散开,郭长安连连退后。 郭长安眼神炙热,阴鸷凶戾的望着单脚踩着箱子上的白开。 在场众人看着这位此前救了郭长安的白开,很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对自己人出手了? 郭素素忍不住问道:“黑关,你在干嘛!” 白开平静道:“我做我该做之事,我若是做完这件事后,一切如常,再来声讨我吧。” 郭长安沉声凶然道:“黑兄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白开点点头,“我知道啊。” “好了,现在,我们来看一看,这箱子内,都是何物吧。” 白开低头俯瞰,抓起箱盖,即将打开。 郭长安疯了般,抓狂喊道:“给我动手!别给他打开箱子!” 暴怒的一声,内力声势直接把整个厅堂震三震。 在场镖头,吓了一跳,一个个的,不敢不出手。 声势威喝,朝着白开而去。 郭长安也再次冲上,一招变幻百招之势,欲杀白开。 白开抬首环视,眼珠流动,微笑一声,“诸位,里面可是让你们身不由己的东西啊。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 此话出,在场镖头顿时如同定身一样,哆嗦一下,一动不动。 唯有郭长安和镖局的镖师们冲上。 郭长安再《神威指》出,刺向白开咽喉,一击毙命! 白开神目锐凝,手掌刺势,对击指法。 手掌触碰指法的一瞬,掌势变爪势,破招杀指。杀指顺势,化作刚拳,无坚之力碰撞爪势,爪势骤变,掌握之势,吸收拳力。拳势再变,不等再变,白开掌势抓住手腕,超然的内力压制,让其变幻无招。 “额……!”手腕被折的剧痛袭身。郭长安瞪目紧咬下,另一只手出招轰来。 “嘭!”白开一击瞬息踢技,直踹胸膛,手握松开,直接把对方踢飞,向那后方镖师众去。 第219章 借相 那一踢之力,当着众目睽睽之面,不可一世,在无数人心中巍峨郭长安被当众踢开。 这一幕,直接击碎了无数武林客的幻想。 从未见过郭长安如此吃瘪。 原来,他并不是不可战胜。 郭长安一个定力踏步,后撤步在真气的凝动下,强行停下身形。 整个人出招攻势,在这一刻完全破绽百出。 身后欲要出手的镖局镖师们,纷纷惊吓住,本该对白开动手的心思,此刻阻滞了许多。 郭素素心中复杂,眼中泛光喊了一声,“爹!” 郭长安急缓一口气,惊愕的神情盯视着这个如今看不透之人。 郭长安一开始就知道,这救了自己女儿的男子,武功不凡。但从未想过,世间竟有人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神乎其技? “好,很好。”郭长安自我呢喃一声。 重新摆出武道招式,丹田内的真气内力,如轻烟般萦绕在身,那张面容此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凶肃。如同远古的凶兽,咆哮苍茫。 白开挠了挠额头,无奈的说:“能不能先停一停!” 停?郭长安心中现在躁动不安,双耳如同失聪,听不见任何话语。 那一声雷霆般的内力,虽然眼看不见,但是在场高手,不自觉立起的寒毛,都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这郭长安。 “喝!” 一声呼喝,“嘣!”脚下爆响,郭长安朝白开再次出招。 白开神情骤凝,目色战意,即使刚才胜了对方几招,白开依旧不敢对这郭长安任何的大意。 哪怕对方和自己有差距,但是自己若大意挨上他一招,一样会要死不活。 郭长安近身五尺,人未至,杀意已扑袭全身。 白开眼神一沉,看着对方出手的架势,看似以拳出招,实则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凶器。 眼前之人,最为擅长,一招化作百招,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郭长安拳出,拳杀血肉上,雄浑着霸道异常的内力,金刚可破。 在场萨吾提望着这一幕,自觉惊心。 刚才若是郭长安以这等杀招对自己出手,自己怕是完全承受不住。 白开面对袭来之拳,以掌迎接,掌心汇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一旦触碰拳势,就可把冲杀之力消解。 这一点,郭长安刚才已经领教过,自然不会认为,杀拳可压制取胜。 “砰!” 拳掌对击,一股破空震响,拳势之力毫无意外被掌势吸收。 正如白开所想,郭长安浑身皆是凶器,一招出,万招出。拳势之后,郭长安一个翻身扫腿,如同巨刃的挥扫之力,巨木可摧,气象恢弘。 白开锐目一沉,左臂抬起,竖挡之势,正面对抗这比起力臂更强的腿势。 铿——! 无形之中,好似有一声金铁对撞震鸣。 接招的一瞬,白开力臂如同金刚般坚硬。 那萨吾提大吃一惊,《无量金刚功》!? 不,不对,有形无神。 萨吾提眼瞳惊瞪,回想起师尊所说,传闻老祖佛陀曾遇一种对手,所使神功可“借相”万千。难道此人修行的就是? 郭长安来不及吃惊白开所为,继续出招,拳法,掌法,腿法,千变万法。 招式之间,虽有破绽,但是互相之间,互补支援,完全无暇! 面对这等无暇攻势,白开往后一个退步,双手合十,方圆三寸境,无形的内力屏障于凌空产生,郭长安攻势出,“嘭!” 凌空扭曲,那股无形的内力挡住了郭长安的每一招。 大圆境! 在场的武林豪客,看着此等出奇的比斗,可谓大开眼界,真正意义上,打从心底感受,这才是江湖绝顶高手之战!此前的半生,看的都是什么三脚猫,差一点就白活了! 郭长安咬牙怒瞠,额头落汗,一股绝望之感,由心而生。 胜不了!胜不了! “嘭!”屏障炸开,无形震荡,郭长安被超然的内力之息震得攻势破绽全开,身姿站不稳的往后一仰。 就在此刻,白开踏步近前,一拳即出。 “砰!”一拳正中膻中穴,拳势再一瞬变化作掌势,“嘭!” 内力入体,伤创经脉,把郭长安击飞,撞向那群镖师弟子中。 “额啊!”那群来不及躲避的镖师,被总镖头飞来的冲撞之力,撞得顺势而倒,惨叫连连。 “爹!”郭素素激动跑到郭长安面前,眼中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噗!”郭长安猛吐一口鲜血,眼中恐惧,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开长吁一口气,拍了拍手掌袖手。 一副不情愿走到这一步的神情。 从始至终,没有要和对方打个什么胜负的想法。但对方的样子情绪,自己若是不把他打伤,他是断不会镇定下来。 江湖上的人,比起普通百姓还要偏执固执,百姓们多少听点劝。这些江湖人,非要你把他打一顿,他才脑子清醒。 “我姓白,我叫白开。”白开直言道。 郭长安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前所未有的放大,血染的嘴唇,颤颤动弹。 在场的武林侠客,面面相觑,互相对看,低语着这个名字,谁啊?什么人? 长风镖局的卓成风很平静,神色蔚然。 他比在场的谁都先知道,永州镖局的事迹。当见到白开出现在此的时候,便知道他的目的,所以那高且长寻自己见他,自己识趣说不认识。 萨吾提呢喃嘀咕,“白开,白开……” 心中记下这个名字。 在场之人,也不是全都不认识。 北方镖道的某些镖局的总镖头,他们当中也是有人会了解南方镖局的事迹,这一年多来,最为盛名,就是永州镖局的总镖头白开。 “永州镖局总镖头,我略有耳闻。” “杀南海王,助珍珠山庄平复南海势力的,便是阁下吗?” 白开听得各种言语,微微而笑,没有回答。 在场之人,互相好奇,虽然没听过那些事迹,但从事迹中,足以判断这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不仅感叹,江湖真是瞬息多变,转眼之间,又有了不得的英豪。 “诸位,都静静,让我把剩下的事情说完,好不好?”白开张开臂膀,安抚的手势,客气的说道。 在场的武林侠客,纷纷识趣的闭嘴停声。 现在,没有谁敢忤逆这击败了郭长安的白开。 “呼……!”白开轻呼一声,看向那硕大的镖物箱子。 无数的眼睛,都在好奇那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咯——!” 箱子终于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大家伸着脖子,靠近箱子望去。 第220章 长安倾倒 箱子内,有几本册子。册子旁,是一堆杂物。 杂确实是最好的形容,有兵器、首饰、衣物等等各种不该出现在镖箱中的杂物。 郭长安叹息一声,神伤闭目。 在场的江湖侠客看着里面的东西,一头雾水,一脸懵然。 这是什么啊?这到底是什么啊?什么意思啊? 白开微微而笑,看着在场之人,那些一脸迷惑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群中,那些紧锁眉头,面露骇色的各镖局,镖头总镖头! “咚!”的一声,白开重新关上,不让这些人多看。 “好了,我觉得,该明白的人,应该都明白了。”白开满意的笑说。 那些不知情的武林侠客们互相对望,挠头不解。 卓成风好奇道:“白镖头,到底什么意思?” 白开笑望看他,“跟你无关,你别多管。” 接着语气一变,沉重凝肃的说:“北方镖道的长安镖局联盟,各镖局们。你们若是想解除盟约,现在就可以开口了。” 话出,如同一股风暴,唤醒了一直惊震的各镖头。 “我红衣镖局,今日在此,和长安镖局,解除联盟!”红衣镖局的总镖头站出,对向郭长安,抱拳说道。 声势凌厉,带着一直以来的愤懑之息。 说出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解脱一样。 “我镇远镖局,也在今日,解盟!” “天应镖局,如是!” 一时间,无数的镖局总镖头,在此扬言了自己心中的真意。 只有极少数的镖局,没有选择脱离。 他们是真心,还是畏惧,还是搞不清状况,无人清楚。 重要的是,一统北方镖道的长安镖局联盟,在今日大厦倾倒。 郭长安抖动着眼瞳,充满了无人理解的怨怒,愤恨,凶煞之色。 郭素素紧握着父亲的手臂,泛红的眼眶,凝视着白开。 白开没有看向对方一次,眼神一直打量着在场的镖局总镖头。 这些总镖头,眼中产生的杀意之色,一种报复的情绪,等待着一个时机,倾泻而出。 白开沉声言:“诸位总镖头,联盟都解散了,诸位的镖局想必回回到正轨。” “我呢,比较年轻,也没什么建议。我希望诸位,此次回去后,可以金盆洗手,退位让贤,机会就让给年轻人吧,有能力的人。” 此处出,氛围骤变。 武林侠客们,纷纷诧异。 什么?这白镖头在说什么?退位让贤? 好不容易脱离制约,长安镖局也就此失势,接下来是北方镖道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为何要退位?傻子才认同吧。 这些镖局的总镖头们,惊愕的神情陷入沉思,最后释然一笑,“白镖头说的,甚有道理。老夫老了,把镖局带成这模样,实在是没什么脸面继续带领,回去之后,我就会退位!” “此事,我也认可,说得有理。” “累了大半辈子,是该享受享受了。” 令在场之人没想到的是,大量的总镖头,而且是北方镖局赫赫有名的总镖头,都选择了白开的意见。 白开微笑说:“诸位,这寿宴也结束了,诸位可是放心的回去了。尽管放心,只要不再乱掺和江湖事,后半辈子,会很快乐的。” 在场镖局总镖头抱拳拱手,道别离去。 看着那些总镖头离开,那些参加寿宴的武林侠客,也陆续离开。 长安镖局的副总镖头高且长一直静坐在角落,疗伤观看,一言不发,一言不语。 卓成风向白开走来,一脸的疑惑。 对于现在的局势,完全弄不清楚。 “卓公子,前总镖头还好吗?”白开笑言。 卓成风点点头,“我爹很好,不管镖局后,每天都很快乐,还一直催我给他抱孙子。” 白开发自内心的笑颜,“是吗?” 卓不群老爷子,曾是镖局总镖头,待自己父亲不薄。父亲朋友恩人们无事,自己也算得到慰藉。 卓成风有很多疑惑,比如这箱子内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心中还是按捺住了,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过得越好。 “告辞!后会有期。”卓成风拱手一声,拜别离去。 那外族人,密勒宗的活佛弟子萨吾提,先是俯瞰那郭长安,威声道:“我们的事没完,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会来再寻你报仇!” 萨吾提自始至终,都是要为死去朋友报仇。只不过他不愿现在趁人之危,也心知,正常情况下,自己武功不及,必须,宗门三大神功,必须再修炼大成一门! 密勒宗的三神功,修炼两门的成长,和修炼两种武功的成长,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门神功,据说本就是一门。由于太难修炼,被分成三门,以便修炼。一门一门的炼,每多学会一门,都是质的提升。数百年来,唯一修炼三门大成的,只有现密勒宗活佛。 萨吾提走向白开,魁梧的身形低眉对视。 白开直言问:“干嘛?有话就说。” “没想到,除了我师尊,还有阁下这般厉害之人,我算是开眼了。”萨吾提开口道。 白开胡诌说:“诶,我算什么,不是跟你吹,比我厉害,还有好多个。金大刀听过吗?此人铁骨铮铮,一手金环刀出神入化,据说可砍鬼魅神魂。盗中盗,贼中贼知道吗?其轻功之高,可以躲避死亡的追逐,寿命比世上任何一人都久!还有个小姑娘,她就更厉害了,她是前面俩人的姑奶奶!” 萨吾提眉头抖动,脸肉颤动,骇然的说:“大明天下……果是卧虎藏龙,告辞!” 振声一句,立即离开。 在场的长安镖局镖师镖头,听得一愣一愣。 白开这话,是不相信的。还有人,能比他这怪物厉害? “呼……”白开轻呼一声,看了眼在场众人。 在场镖师看着白开看来,吓得连连后退,颤抖的手臂抬起。 高且长平静的看着,沉默不语。 郭长安气息不畅,心中各种愤怒之语,都说不出口。 郭素素眼中泛光,看着这个万没想到,导致自家镖局毁灭的男子。 “我以后,和你们没有瓜葛了。不要再见了。”白开简单说道,接着,一脚“砰!”,踹起硕大的箱子,抗在肩上,离开这曾经的天下第一镖局。 第221章 天睁楼 西安城,高府。 高且长忙活了所有事,回到府中内堂,一杯又一杯,喝着壶中茶水,直到喝完为止。 今日,对于长安镖局,不是什么好日子。 雄风威名北方镖道第一的长安镖局,在今天,倾倒轰塌。 不仅仅联盟的镖局解散而已,镖局内也是动荡不安,不少镖师镖头害怕曾经仇家复仇,已经带着盘缠,逃离此城。 面对这些人,高且长无所谓,任由他们离开。他们本就不是这个镖局的人,只不过因为利益权势,靠了过来。 高且长的能力很出众,出众得郭长安都不知如何称赞。 哪怕是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他依旧处理得很好。 罗以颠和其他镖头被其安排,留在镖局镇守,以防宵小,对镖局不利。镖局的产业财物,也在他的雷厉风行下,最快的手段,收拢归来。 如今,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总镖头的情绪了。 不过这些,高且长都不是很担心,过些时日,都会回到原本,到时候…… “嘭!”的一声响彻,一口硕大的箱子,从外面飞入,砸进内堂地板。 府邸下人不多,也已经被高且长全部安排,暂时离开府邸。 因为他知道,今天会有客人过来。 高且长看着那口巨大的箱子,似笑非笑。 这箱子自然就是,今日镖局筵席堂内,那一口箱子。 一口价值数百万两,足以让所有镖头为之从命的箱子。 “诶!”门外传来嚷嚷声,那熟悉的身影,走入内。 高且长看着走来白开,神情泰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借个火。”白开看向高且长,漫不经心的说。 高且长甩手一个抬掌,那不远的烛台灯笼,“噗!”的一声燃起灯油,烛台灯笼在掌势真气下,飞向白开。 白开一把接住,打开箱子,直接把烛台扔下。 烟雾袅袅,火焰灼烧,渐渐的,整个箱子,数百万两都化作灰烬。 高且长淡笑说:“就这样烧了吗?不可惜吗?” 白开平静道:“有什么可惜的,我又不是那种,抓着别人尾巴,一辈子威胁别人的人。” 高且长嘴角翘起,眼中一抹光芒闪过。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诶!”白开感叹一声,坐到了高且长对面椅子,翻过一个茶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最后壶中最后一杯。 “咕噜!咕噜!” 高且长和善的看着对座之人,“多谢。” 白开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眼眸闪烁着,正在灼烧的火光。 今日,镖局内,郭长安的暴怒。各镖局总镖头的惊震。以及最后听从自己的意见,各回各家,金盆洗手,退位让贤,都是因为箱子中的东西。 一直以来,一直控制整个北方大部分镖局,掌控整个北方镖道力量的东西,就是箱子里的“证物”! 里面的册子,记载着每一个总镖头,曾经的肮脏龌龊事。 那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就是事情的证物! 任何一件事,一旦爆出,那个总镖头,都是毁灭的打击。名誉扫地,数十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郭长安,就是靠着这些,让那些大镖局,不得不臣服长安镖局。他们若敢不从,郭长安就会把事情爆出,有“证物”作证。 这种情况下,那些总镖头们,想不听话,都不成。 江湖上,越是有名,越是权势之人,越是珍惜名声,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都不会鱼死网破。 “这些东西,哪来的?”白开好奇道。 高且长目色一沉,面带肃意道,“天睁楼”。 “什么楼?”白开晃了晃脑袋,看向对方。 高且长解释说:“他们自称如同上天睁眼,窥视人间一切。天睁楼,一个江湖上,极其隐秘的组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知道他们总坛在哪,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来历。” “天睁楼会在某些时候出现,入楼的客人,可以花费重金,从他们手里获取江湖上的任何消息。” “总镖头就是靠汉中府官三爷的三百万两银子,从它们手里,买了这些消息和证物。” 白开大为震惊。 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组织,也终于明白,郭长安借的三百万两,到底是做什么了。 “原来如此。” 白开深吸一口气,目露锐色,盯视身侧对座之人。 “好了,这件事我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了!” 高且长微微而笑,“请。” 白开骤动的思绪,清晰无比,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寻找开口的点。 “四镖头海仲是天下府的,酒鬼王两掌柜也是天下府的,你,自然也是天下府的。” 高且长神情平静,对望白开,认真聆听。 白开继续说道:“你们虽然都是一伙的,但是他们俩人对于你而言,都是用来牺牲的棋子。” “还有我,我只不过是你一切计划之中,完美实施的一环!” 说到这,白开心中加速一跳。 自己碰到过很多敌人对手,但从来没像这次一样,碰到这样的敌人。 三国时期,诸葛丞相北伐曹魏,司马太傅受令阻挡。 诸葛孔明败司马仲达数万兵,斩首甲兵上千,于木门道射杀大将张合。一场放在任何一个时期,都是大获全胜的战役。 但此战,却不能说胜。 只因最终结果,世人皆知。诸葛丞相退兵回蜀,北伐宣告失败。 你说丞相赢了,可最后结果就是断粮退兵,杀再多的敌人,杀再盛名的大将,结果就是退兵。司马太傅死伤再多,按结果来说,他就是挡住了诸葛丞相的进攻,他的职责就是阻挡! 如今,白开自己,解决了所有事,一切尘埃落定。但这一切,都是高且长谋定的结果。 白开言:“我一直以为,我算出了每一件事,一切都在计划中圆满。” “直到寿宴上,你带着卓成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让我的推测圆满。” 寿宴上,他带卓成风来跟自己相见,并不是要揭穿自己,而是要告诉自己。 我们是一伙的,接下来的你,尽情按照所想所为,一切都会顺利! 最后的结果,确实一切顺利,长安镖局倒了,郭长安活了,他还是郭长安,最信任的朋友。 第222章 青龙之友 阴沉的天空,寒风吹动着府堂大门,摇晃之中,发出尖锐的刺耳的响声。 堂内很是寂静,除了白开述说的声音,简直静得吓人。 高且长似笑非笑的面容,古井不波的听着白开,一点点揭露。 “诶……”白开拿起茶壶往茶杯抖了抖,只能抖出几滴水珠。 白开嫌弃的放下,继续说道。 “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四镖头海仲,带着一批刺客对郭小姐动手。海仲会在此次事件诈死,手下之人会把郭小姐带走。” “这江湖上,诈死的法子很多,《少林龟息术》、《湘西尸功》都可以做得到。不会那些功夫还有各种奇异的丹药药物。那些丹药就像王两的鸿运酒一样,必要时候,催动内力,体内药性触发,进入假死状态,气息全无,心脏停止。” “那个时候,别说我们了。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死了。” “但是,那种状态下,他们根本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自己的尸体会如何。这种时候,需要有一个人,保护他们的尸体,让其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醒来。” “你是长安镖局的副总镖头,所有事都是你安排,你处理丧事。有你在,海仲自安然无恙。” 白开直言说。 接着猜测的语气说:“至于那位被擒的郭小姐,我若猜的没错。之后你,会在郭长安的面前,展示你的智慧,把郭小姐救回,并把所谓主谋海仲找出,解决此事!让郭长安放心的举办寿宴!” “寿宴接下来,就是被你引来的密勒宗萨吾提闹事,王两掌柜的送酒中毒。你知道,罗以颠最后肯定还是向你提这献酒之事。” “萨吾提无人能敌,唯有郭长安出手。但郭长安那时中了鸿运酒毒,战到内力全开就会毒发。此战下来郭长安必败,长安镖局威名丧失。具体过程虽有出入,但结局一定是长安镖局倾倒,郭长安活着。” 高且长语气平和道:“任务要我扳倒长安镖局联盟。杀了总镖头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我觉得,可以不用杀。” 白开不知道他收到天下府上面命令是什么,但以自己得知,朱家那边确实是只追求结果。他的判断对了。 白开接着说:“我突然出现了,救了郭小姐,导致的你的计划,有一点意外。” “不过不重要,你最后,完美的,让我嵌入计划中,一切按照你的步骤走。” “我谋划擒拿四镖头海仲的计划,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看出了真相。其实不是,是你布局,让真相跟着我的想法的走。” “海仲当时,根本没必要冒险来府邸和下属接应。他完全可以和你接应。但是,你唬骗他!让他过来按照我的谋划走,并告诉他,他需要再诈死一次,这一次结束后,寿宴杀害郭长安的谋划才能成功。他只有被擒杀了,郭长安接下来才会掉以轻心。” “只是这一次,他没想到,你真的把他杀了。” 白开回想到当时海仲被擒,他死亡前的眼中,带着惊异惶恐之色。 对方一直以来,信任这高且长,每一步按照计划走。但没想到,在其眼中,就是个可有可无。 高且长平静的说:“他妨碍到我的计划,我只能杀他。假死一次,能骗过你,但假死第二次,我觉得不能。” 白开不否认,事情确实如此。 “我在府中墙壁上,看到的暗号,我本以为是天下府交流所留。后来我才明白,不是,没这个必要。那是写给我看的!” “引导我,书房寻那箱子的证物。” “这件事,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必须看得懂!你已经猜出,我和天下府有关系。” 高且长微微笑说:“不仅如此,那暗号不是一般天下府之人能看懂。若是能看懂,我可以判断出,阁下和我们的关系。” 白开皱了皱眉,“所以,你什么时候猜到我的来历?” 高且长淡淡的说:“阁下得到了怪和尚的评定‘一镖’,郭长安自然是不允许,有人比他更获得镖之名。按照惯例,我会先派人去调查,然后再谋划。” “我得知你不在永州府后,又想到镖局突然冒出的你,又派人去永州府弄了你长相画像。” “之后,我从永州府的天下府人员得到你的身份,你是本地坛主。” 白开微咬后牙,抖了抖眉。自己还挂着这身份啊,那姓朱的小子压根没撤销! 目色一凛,“不对,即使你是西安府坛主,你也没有资格查出我的身份。” 高且长嘴角微扬,“海仲才是西安府坛主,我不是。” 白开脑海一恍,被任命处理天下第一镖局,一统整个北方镖道势力之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坛主? 其谋略智慧,深不可测,身份绝非寻常! “所以你是……?” 高且长眼神迷离的看着摩挲的手指,“我的身份,海仲也不知道,他最多猜测我是十二舵主之一。” “换作其他人,我定是懒得多言的……” 目光一沉,斜视向白开,“但是,你不同。我对阁下进行过更深的探查,我发现你不同,你不是一般的天下府坛主。你根本不接任务。永州府的成员都是受来到外府之令行事。” “你是什么人?” 白开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查到哪了,但我知道,你再查下去,你就会查出真相。别查了,这是我的劝言。” 眼前之人有着比武功更可怕的能力,他再顺着自己查下去,定会到天下府背后的主人。 一旦,他查到这一点,就是他的死期! 高且长如深潭的神色,凝重不已。 嘴角扬起,淡笑一声,“我会听劝的。” 白开转开话题,继续说:“寿宴上,和你原本的计划,也大差不差。” “唯一的差别可能是,我挡了也被你欺骗的王两掌柜的袭杀,而你通过承受萨吾提的一击,更加坚定了,郭长安对你的信任。你需要,从这件事中摆脱嫌疑。” “也许任务是要你杀了郭长安,导致联盟解散,威胁不再。但是,不愿意杀他,你觉得联盟解散,北方镖道重回过去,事情也能圆满。” 白开感叹一声,停下了述说。 到现在,依旧不理解眼前此人。 他真的把郭长安当作朋友吗?所以为了他,打造了这一场结局? 高且长凝锐,对视白开,“无论如何,事情到此结束了。北方镖道重回过去,长安镖局,以后再也不可能一同北方镖道。” “不过,长安镖局会再次起势,会重新成为天下第一镖局。” 白开感受到了眼前之人,那股坚定信念。 这一点,白开相信,只要他继续是副总镖头,长安镖局还是会成为天下第一。 只不过,是以单独镖局形式,这种形式下,不会引起天下府的杀意。 白开眉头又皱了。 毁了亲手铸造的一切,又重新建造一切。 相助,谋害,拯救,再助。 什么跟什么啊?白开懒得再想,从座椅上起身,“箱子你自己处理,别被看到了。我回家了。” 高且长没有道别,他知道,未来的一天,他会以长安镖局副总镖头的身份,和对方开战。 白开的背影完全消失,唯有留下的雪印踪迹。 高且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令牌,令牌质地非凡,上书“青龙”二字。 示意着他天下府,青龙堂堂主的身份。 第223章 复仇之念 西安府,长安镖局。 曾经过门石都要被踩扁的镖局,如今门可罗雀。 镖局的镖头镖师更是少了大半,纷纷觉得如今长安镖局是众矢之的,不可久留。 “你们都是好样的,留下来的,以后我罩着!”院落内,罗以颠立着那柄苗刀,与在场站成一排的镖师,嚷嚷道。 如今西安城内,除了镖局,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酒肆掌柜和夫人,已经逃离了此城。 那天的事情发生后,罗以颠亲自护送二人出城。 谁想到,回镖局之后,天翻地覆,换了人间。 “诶……”罗以颠哀声一叹,拿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灌了几口。 以后日子难过了,不仅是白道上镖局。那群黑道的,这些年来,因为长安镖局联盟被镇压的黑道,将会开始疯狂的报复。 不过,都会好起来的。 高且长那家伙还在,总镖头也还活着。 只要志气未灭,镖局重振,是迟早之事。 …… 书房内。 高且长和罗以颠述说着如今的局势。 “我有消息得,黑道三十六路的高手,下了重金,请血幕的杀手,准备在我们下一趟镖出手。这一镖很关键,只要我们走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郭长安神情无了曾经的自信雄风,双目中带着伤感落寞之色。 高且长自然看得到,现在郭长安的神态。 他没有任何安抚安慰,而是继续说着镖局的事,“他们随便请,天下第一杀手他们是请不来的,第二的铁剥皮因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谋反,已被朝廷抓拿。剩下,全部请来,也不惧之。” 静默已久的郭长安终于开口,“那人不死,我无法重新开始。” 高且长眼神一沉,面色肃寒。 长安镖局重新开始,对于郭长安而言,是很简单的事。但是,他整个人没有任何心气心力,开始此事。 心中此刻,只有仇恨,复仇! “那白开把我们陷落至今,此仇不报,我如何开始?你要我假装,无事发生吗?”低沉凛凛的声音,在这空荡的书房回响。 高且长眉宇弯动,目露寒星。 “那好,我们就先复仇。” 郭长安抽了抽气,卓越的身姿挺立起来,嘶哑威严的声音沉声道:“他武功比我们加起来都高,想杀他,不易。” 高且长眼神凝动,认真的说:“不仅如此,此人狡猾,寻常的谋划,怕是也难以杀他。” 郭长安陷入思索,如此之人,如何杀之? 蓦然间,脑海物换星移,有了想法。 低沉威肃的声音道:“我们杀不了他,这世上定还有其他人能杀他。别人能请他来对付我们,我们为何不能请别人来对付他?” 高且长疑惑道:“血幕第一的杀手,我也请不来。” “不请杀手,请其他人,与他齐名之人。”郭长安目露苍茫。 “我亲自去,走一趟天山。” ———— 湖广,永州府,祁阳。 永州镖局内,进出来往的客人,比刚开始威名的时候,少了许多。 此前湖广地界内,不少人物,带着镖物,来到此地,请求押运。 然而,另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威名远播的永州镖局,镖师人数少得可怜。根本押不了几次镖。 以至于,大部分前来谈生意的,全都失落而回。 之后,就少有人来找永州镖局押镖了。 如今镖局内,除了白开和阿英是镖头,徒三也被提升为镖头,可以带人走跨省远镖。 镖局内,还多了盗中盗,贼中贼的镖师时晋。 当初庄萍询问自己,可不可以招收对方入镖局。白开很犹豫,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朝廷那边也有他的通缉档案,自己做正经生意,哪敢同意。 但此事一直记得,所以替那朱瞻基完成了他的任务,作为报酬,让他把三司六扇门内,关于时晋的通缉档案撤销。 于是乎,时晋心甘情愿当了镖局镖师。 他身为贼盗之王,押镖一事对于他,简直是对门对路。他完全清楚,如何保护镖物,如何提防那些盗贼匪徒。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愿过以前的日子。 “这一趟近,时晋,你走一趟吧。”庄萍毫不客气的吩咐。 那坐在角落凳子时晋,一脸的乐意,“怎么又是我啊?镖局没人了吗?” 庄萍瞪大的眼珠,点头说道:“嗯,是没人了啊?” “徒三和老杨走岭南镖去了。阿英姐一人走了趟隔壁州府近镖。老大出远门。就剩下你,这近镖,你不走,谁走?” 时晋反驳的说,“你呢?你怎么不走?” 庄萍直接说:“我走了,谁看家?” 时晋:“我啊!我看家!” 庄萍轻笑一声,“你个手下败将,有资格看家吗?” “你差多得了,整天提那次输赢,有本事再赌一把!”时晋气得振势说。 “哼,想得美,我没本事,不赌。”庄萍俏笑说道。 心里清楚,再赌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当我傻啊? 时晋气忿的神情,不停的磨牙。 余光中,突然看到门外走入的白开。 “镖头!老大!”话不多说,直接冲了上去。 庄萍眼中悦色,“终于回来了。” 时晋跑到白开身旁,不停的叨叨,述说自己的委屈。 白开左耳进,右耳出的聆听点头。 快步之下,走到主桌,拿起茶壶,“咕噜!”的倒满一杯,一口饮尽。 “啊!” 整个人有些虚脱丧魂的样子。 庄萍看着白开的模样,看样子,这长安镖局之事,不太好办。 “当初都说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你又不让。” 白开叹声说:“还好你们没来,你们来了,指不定我更受罪。” “切。”庄萍冷哼一声。 时晋一旁叨叨道:“老大,我觉得啊,我们镖局接的镖,是不是太多了,一镖又一镖的。我们应该……” 白开这会听进了时晋的话,略有感触,点点头。 “庄萍,我们又不当天下第一的,以后接镖,换个规矩吧。客人来了,谁想接,他自己接。只要符合镖局的规矩就行。” 庄萍怔了怔,诧异的看着白开,手中的笔猛得拍在桌面,笔触的墨水飞溅那书册白页上。 “好!我觉得好,反正我也不缺钱,以后我就在家,哪都不去。” 心中一股怨气,自己一心忙活镖局壮大,合着都白忙活了。 什么总镖头啊?哪家镖局这么随心所欲啊? 白开看着神闷气的庄萍,懒得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只是走了一趟西安府,突然觉得,有些事,差不多就可以了。老爹梦想,也办了。自己对于押镖,也没有太大执着,也不需要大家给自己赚太多钱,赚什么名声。 而且,有名声,真不是什么好事。 白开皱着眉头,想到高且长谈起的事,“一镖”?那怪和尚还是给自己提了名。下次见到他,非按着他秃头开核桃不可。 第224章 天山 天山,古有白山之称。 古匈奴路之,皆朝其拜,心中极敬。 其势延绵,纵横千里,雄伟瑰丽,如同一条白鳞巨龙盘桓蜿蜒,屹立云雾朦胧。 雪顶山下,确是葱葱林木,绿意盎然的人间之境。 草长莺飞,走兽飞鸟,人间仙境。 天山的某处山路道下,有一间搭建的茶水摊子。 摊子摊主是本地族人,在这必经道路,赚取来往客商的歇脚茶水钱。 这买卖的茶水,自然不是中原、江南的茶叶,而是本地奶茶,外加上一张烤馕。 摊座处,正有几个身着外族服饰,样貌奇异的男子,正在歇脚中。 几人说着听不懂语言,有说有笑。 “嗒哒!!!” 此时,不远处传来快马奔踏之声,引得这摊位地面都为之感应。 这外族几人,停下笑语,转头看向道路方向。 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身着奢贵衣裘,坐下一匹神驹,正往而来。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子,不是边疆外族人。 “吁!”的一声,郭长安停下骏马。 眼神扫视一眼摊位,走到一个空桌。 摊主看着这穿着打扮,就知不是寻常人物,快步恭维的走来,蹩脚的口音说着汉人的语言。 摊主所在这条商道,除了来往的同族人,还有北上的瓦剌鞑靼,以及来自大明的汉人。 郭长安不急着点东西,而是直问道:“这处天山山脉,可有什么异常?比如,有什么江湖人物居住在上,或者,有人看到过。” 天山山脉太长,蜿蜒延绵,所望不知尽头。 郭长安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在这天山之地,寻找怪和尚评榜的“一奇”,天山奇公子。 为何寻此人?首先,天山之地,相距陕西关中,还不算太远,比起百越广西,可近多了。 其次,榜上的其他人,自己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帮忙? 一帝永乐皇帝,一僧妖僧。这些人请得来吗?没有脑子,怕是也该想得明白。 剩下的,一剑,一药,活没活着,活在哪里,不得而知。 唯一知道去向的,就是百越一毒,雾山娘娘。百越太远,且雾山娘娘此人,心性古怪,看不惯之人就下毒杀之。说不定还未开口,就被其毒杀。 能请的,有希望的,只能是这天山奇公子。 地点明确,天山。就是山有点长,上千里延绵。 除了奇公子,江湖上还有许多,武功超凡入圣的存在。但是,郭长安不相信他们,心中此刻,只愿意相信怪和尚的榜单。 摊主面对郭长安的提问,摇头晃脑,诚然说道:“没有。” 郭长安情绪平和,也不意外,天山山脉,长得很,此处没有,别处应该有。 郭长安也不再多问,向这摊主要了些吃喝,还要他准备一些可以带走的干粮。“咚!”的一颗雪白五十两银子,放到桌面。 摊主眼中放光,连忙收下,热情尽心的准备去。 这出手阔绰的场面,终于点燃了对面那几个外族人的心火。 那几人纷纷站起,风霜日月的面容,魁梧壮硕的身子,来者不善的朝郭长安走来。 郭长安平静镇定,眼珠流转,瞥视了一眼。 从他们的服饰,佩戴的弯刀,足以判断,这是瓦剌人。 摊主看到这局势,吓得连忙蜷缩走远。 这不是自己能够管的。 几名瓦剌人来到郭长安的桌前,包围坐下,眼眸盯视,充满贪婪之火。 几个瓦剌人作出各种手势,指了指神驹,指了指郭长安身着之物,然后作出凶相,手呈刀势,往脖子一抹。 郭长安抬首看着前面之人,口中说出他们的语言。 其意为:我会说你们这支西部蒙古语,不用跟猴似的。 几个瓦剌人有些惊异,很少见到,会说瓦剌蒙古语的汉人。 郭长安笑言:“我年轻的时候,边疆外族的镖物,送了不知多少,为了交谈方便,学过一些。” 为首瓦剌人言:“听得懂就好,东西留下,命可以拿走。” “砰!”的一声,电闪雷霆之势。 郭长安一拳轰出,打在正对面的瓦剌人脸上,一声清脆的爆响,鼻梁直接被打断,满面是血。 另外的几人大惊,凶怒之下,拔出弯刀,欲砍郭长安。 然而,他们刀还未能出鞘。 “倏!!”的迅风几声,一个个脖颈洞穿血洞,喷射飞溅。 郭长安顺手扯下仰倒死亡的一名瓦剌人衣裘,悠哉悠哉的涂抹着双指洞穿脖颈的血手。 口中不屑一声,“也敢打劫我?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那蜷缩角落的摊主,惊恐的瞪望这一幕,浑身颤抖,不敢靠前。 郭长安和煦一笑,转头看向摊主,“我的吃喝呢?” 掌柜吓得站起,深深呼吸,提起奶茶的茶壶,端着烤馕,走来郭长安身旁。 颤抖的手抖动着茶壶,郭长安一把接过,“咕噜咕噜!”的给自己倒上。 郭长安微微笑说:“摊主,除了此处, 天山其它地方,可有什么人物的说法。” 摊主面色苍白,颤栗的说:“有……那可太多了……传闻周穆王骑天马之车路过,西王母于天池邀请……” 郭长安喝了口奶茶,微微摇头,笑说道:“我问的不是神话……” 陡然一瞬,郭长安突觉不对,瞪大睛瞳。 穆天子,西王母,这是汉人的传说。 眼前这个外族人,怎么会知道此说法,怎么会先说这个说法? “你……”郭长安对视向这摊主,这一刻,只觉浑身乏力,视线模糊。 模糊的视线下,眼前摊主,无了一点恐惧惊颤之色,那怪异的神情,模糊骇然。 “嘭!”的一声,晕厥倒下。 …… “额……”郭长安难受的睁开眼皮,心神第一反应,立即惊醒迎敌,一身战势起,丹田内力涌。 双眸下,震惊愕然。 此刻自己是在山洞中吗?这是山洞,还是瑶池? 洞中最显眼的,是一处升腾白雾雾气的水池,水池中,盛开着雪白莲花,雾气萦绕扩散,把整个洞府,变作天宫瑶池那般。 洞穴内的建造更是如同宫殿一般,各种乳白色石桌石椅,精美异常的白石围栏,到处摆放着说不上名字的奇异花草。 殿堂的最前方,主台之上,一个白衣胜雪,仙气缥缈的公子,于座上,凝视自己。 风姿卓越,超凡脱俗。一双白瞳的眼眸,带着一种众生刍狗的精芒。 这个人,是人吗? 第225章 变故 湖广,永州府,祁阳。 回到永州镖局的白开,每日悠哉悠闲,除了吃喝,要么就是出门闲逛,直到今天,都没有接一趟镖。 阿英、徒三等人都完成了送镖,回到了镖局中。 毕竟,送的也不是什么太远之地,一路还算平安,自然回来得快。 “老大,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有人来镖局闹事!”老杨激动的说。 白开点头道:“庄萍说了,有两血幕的杀手来,都被阿英砍了。” 对于这一点,白开倒是不意外。 高且长那人,行事行为,就是如此。 白开接着说:“不过,你们心真大,怎么回事都没弄清,就出去跑镖了。也不怕敌人再派杀手来吗?” 阿英平静的说:“不怕。” 段徒三凝神说:“我觉得,那二人被阿英姐败了后,应该不会再有杀手来。再请只能请血幕第一,据我所知,江湖上已经多年没有他出手的事迹。” 血幕杀手出手事迹,但凡成功的,都会传得满城风雨,江湖皆知。 他们和寻常的刺客杀手不同,最不惧的就是被人所知。他们行事风格,嚣张狂妄,求的就是江湖皆知,江湖皆惧。 名声越大,请他们的价值越高。 白开挠了挠面颊,有些无言以对。 “算了,事情也了了。” 老杨好奇道:“老大,我都听说了,那长安镖局联盟解散了,你怎么做的,威胁那总镖头吗?” 白开一脸衰气的说,“我是那种人吗?” 时晋愁思道:“这联盟一倒啊,以后北方黑道的兄弟们,可快活了。” 庄萍瞪了他一眼,“怎么?想回去啊?”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才不回去呢,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有啥意思的。要不是老神捕退隐,我早就在六扇门大狱了。你们怕是不知道,那老神捕是何等……”时晋连忙解释说。 庄萍转过脸去,懒得理会。 此时,转过的眼神看到镖局正门方向,一个身着华致,容貌秀美的姑娘,神色焦急,左顾右盼而入。 “来客人了,还不是一般客人。”庄萍看着前方说道。 众人折身,看向前方。 白开眼神一沉,心神一震。 “郭小姐?” 白开有些意外,这郭素素大小姐怎么从西安府跑来永州府了。 报仇?不会吧?我也没杀害你老爹啊。 段徒三走上前,接待道:“姑娘,可是来押镖的?” 郭素素抬手把挡在前面的徒三挪开,眼神流转,神色怅然的跑到了白开的面前。 一双明眸,盯盯的望着,急促的呼吸。 阿英冷淡神情,看着这位姑娘。 庄萍微微抖眉,“老大,你认识?” 白开解释说:“这是长安镖局的大小姐,郭素素。” 老杨听言一惊,往后大门的方向看去,再看看墙壁檐顶,有没有其他敌人。 时晋咽了咽唾沫,往后一退。 自己当贼的那些年,可是听闻过总镖头郭长安和副总镖头高且长的厉害,对于他们镖局的镖物,道上是敬而远之。虽然现在,倾倒落寞了,但是依旧有些传闻之说的畏惧。 郭素素眼中泛泪,直接抓起白开胳膊,抽泣的说:“白镖头!救救我爹!救救我们镖局!” “啊?”白开傻愣住了。 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白开挣脱胳膊追问道:“怎么了?长安镖局受到曾经敌人的联合复仇了?还是黑道高手,对镖局出手?” 白开猜测着,但依旧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 不是这些人报复的可能性不高,而是这些人,哪里是天下府高且长的对手,以他的智慧能力,那些人都是刀俎鱼肉,任由他宰割。 郭素素哀声抽噎的声音,不停的说:“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庄萍上前,安抚道:“郭小姐,你先别激动,你先坐,慢慢说。” 郭素素坐到空椅上,抽泣几声后,逐渐缓和。 在场的大家,都疑惑的看着这位郭小姐。 白开见她平复心情,才问道:“郭小姐,你说明白点,到底怎么了?” 郭素素又愤又哀的说:“镖局联盟倒了,我爹为此失落,无了往日雄风风采。高且长乘势,谋夺我家镖局与财产,欲侵吞镖局。接下来,就要对我爹不利。” “我无法,我只能找你帮忙。也只有你,能救我爹!” 额?啊! 白开懵了。 这件事可能吗?那高且长要对郭长安不利? 他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郭长安的,怎么会谋害他。这是误会吧? “郭小姐,是不是误会啊?副总镖头可是替你爹挡生死的兄弟,怎么会呢?” 郭素素目色坚定的说:“你被他骗了!都是虚情假意。如今长安镖局不负往日,我爹成了江湖众矢之的。高且长害怕连累自己,他是打算,拿下镖局,杀了我爹,作为江湖投名状。” 老杨点头道:“这种事有可能的,以前我就见过,官府抓拿山匪,那些二当家见局势不利,就杀了老大,抛弃兄弟,与官府投诚。” 白开神色紧肃,沉思思索。 哪怕有合理的解释,白开依旧不信。 自己和高且长交过手,博弈上的交手,他能作出那些谋划,就不是他们所言那种人。 难道,天下府那边下令了,要他必须杀了郭长安接手?上面看出了这一次高且长的心思,不满意他的做法? 有可能,这种情况有可能。 朱家那边虽然要的只是结果,但是他们最反感下属之人,不按照命令行事。 当时命令可能真的是“杀郭长安,解散联盟。” 高且长以自己的方式,跳过了“杀”,进行解散。 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忤逆了命令。 郭素素急躁的说:“白镖头!时间不多了!我是瞒着逃出来的,我要快回去,不然我爹……!” 白开惊醒,对视向郭素素,“好!我陪你回去看看!我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我也去。”一旁沉默的阿英,冷淡的说。 白开回看说道:“阿英你刚押镖回来,就别远行了。一点小事,我去看看而已。” 眼神又扫视在场大家,“你们都别去!听到了吗?一点小事而已!” 时晋笑说:“我不想去。” 老杨也点头道:“我也不想去。” 庄萍和徒三想说点什么,但又算了。 就这样,众人视线中,白开和这郭大小姐,再次回往长安镖局。 第226章 归来 陕西,西安府。 前西安城的官道大路上,两匹快马奔腾不停。 如今时月,风雪已停,积雪也逐渐融化,大地上,逐渐有了生机绿意。 “驾!”“驾!” 快马上的二人,从永州府赶来,一路上换了四匹骏驹,如今距离目的城池,不到十里。 越是到家,郭素素神色越是凝重,苍白的容颜上,一双冷锐目瞳。 一旁的白开,时不时的斜视对方。 心知对方此刻,担心郭长安有没有出事。 西城府到永州府,可谓路途遥远,来回这么多时日,很难保证发生什么。 “放心吧,郭总镖头不会有事的,他武功高强,高且长即使想杀他,也难以下手。”白开安慰道。 郭素素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惆怅。 这种话,白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反正对于自己,是没用的。 郭长安是武功高强,但那时取决于他心境傲然自信的时候。一个人,倘若失去了斗志,再高的武功,怕是也使不出全力。何况,高且长此人,武功神秘,其智谋更是诡诈,他若杀一个失意之人,实在是太多办法。 “嘣——!”的一声延绵长声。 前行的官道上,隐藏在土下的一条绊马绳突然拉直。 转瞬之间,哪怕白开注意到了绳子的出现也来不及勒马停住。 “小心!”白开只能喝喊一声,一跃离开,飞仰而起。 郭素素整个人都在想着其它,白开喊声之时,已经来不及反应,坐下快马直接被马绳扳倒。 “嘶嗷……!” 嘶鸣惊叫声,马匹被绊摔倒。 郭素素在融雪的大地上翻滚转身,迅速的反应,作出迎敌之势。 “嗖!”与此同时,绊马之后,侧旁的林木之中,飞出一物,那一物扑空张开,乃是铁绳打造的捕猎网,直接落向白开。 白开跃起凌空势,未来得及落下。 郭素素看着空中的白开,惊声喊道:“小心!” 人在空中的时候,脱离地面,会进入身不由己的状态。自身的状态取决于离地时候,脚下用力的方向。腾空跃起时,意味着下一个方向,一定是自然坠落。 白开抬首望去,那天罗地网数丈之宽,趁弱势,捕落下。 此等招数,无数江湖高手,都要为之落网。 但,白开没有。 “砰!!!” 落下凌空,踏空声起,如在平地那般,神息瞬影,白开从落网中飞出,直冲树林方向。 树林之人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奔散而逃,整个林木间树叶交错,沙沙作响不停。 “额啊!”“啊啊啊!” 树林中,接连发出惨叫声,一道道黑影飞出,砸落官道,叠罗汉似的堆叠起来。 郭素素瞪看着这一幕,心中惊然。 这些人应该都逃往不同方向,竟然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角度飞出! “额啊……!”堆叠一起的拦路客,挨了白开一击,直接打得五脏颠倒,痛楚传荡全身,痛苦不已。 “咻!”一道残影,白开从树林中闪出。 白开俯瞰着这满目不善之人,质问道:“别给我装,老实点,你们什么人!谁派来的!” 其中一人忍着痛楚说:“我们是……陈仓山猫……” “听说长安镖局败落……就想着来报多年之仇……” “奈何镖局依旧……强悍……” “听说郭小姐外出……就想着……” 二人听言,算是明白了缘由。 郭素素不在的日子,江湖黑道的仇敌,果然陆续都来寻仇了。不过,似乎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郭素素稍微安心的喘息一声。 白开遂说道:“镖局应该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嗯!”郭素素点头应声。 ———— 西安城,长安镖局。 曾经辉煌整个北方关中的镖局,如今充满了颓废落败之感。 白开和郭素素来到门前,看着如今之景,不由感触。 “爹!”郭素素并不在乎这些,快步跑入,大喊声言。 镖局内,所剩的镖师不多,听到大小姐的声音,纷纷跑出。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小姐!出大事了!” 镖师们哀愁声势,跑出相见,看到白开,那个导致长安镖局如今这般的男子,纷纷吓得定住。 郭素素听到众人说出大事,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你又来了。”熟悉的声音在后方传来。 白开转过身去,淡然平静道:“罗镖头。” 罗以颠整个人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那股有些不着调的疯癫劲完全没了。有的只是肃穆谨慎,全身心的认真。 郭素素看向三镖头,追问道:“罗叔!镖局发生什么事了?我爹呢?难道是我爹!” 罗以颠安抚的说:“总镖头还活着,不用这么激动。” 郭素素稍微缓和下心绪,展眉一笑,“那就好。” 罗以颠皱了皱眉,神色为难的说:“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郭素素惊问。 白开神色凝重,打量着整个镖局,那颓废的氛围,让自己疑惑。 不应该啊?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以高且长的本事,镖局不应该是这样的气势,哪怕没有达到曾经的巅峰,但至少也是振奋向上,怎么…… 到底怎么回事? 郭素素双手抓着罗以颠的胳膊,眼珠颤动,着急问道:“到底怎么了?我爹怎么了?” “诶……”罗以颠哀声一叹,“素素,你自己去书房看吧……” …… 府中,那禁止闲杂人路过的书房地。 屋外的两棵梅花已经褪落,换作以前,此刻早已挖走双梅,换上花蕊的春桃。 不过,这样的场面,不会再有了,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郭素素口中急喊,跑过石道,“嘭!”推开房门,冲入书房。 “爹!爹!” 郭素素看到案桌前的父亲,抽泣的声音发出。 还在门外的白开走,神色一凛,迅速踏入,一观究竟。 那书桌前,那位曾经雄风威严,凶狠阴鸷天下第一总镖头,坐在椅前,看着一本白开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杂书,反正不是《春秋》。 郭长安如今苍苍白发,垂垂老矣,眼中无神,转眼间,老了几十年。 第227章 生死骇然 白开一时间茫然了。 郭长安怎么老成这样了?精神气势全无,憔悴怆然,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郭长安吗? “爹!你怎么了?爹!”郭素素抓着郭长安的肩膀,抽泣的问道。 郭长安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老态龙钟,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答。 罗以颠此时走到白开身侧,眼神黯然的说:“素素你走了后,没两天,总镖头就变得这样了。” 郭素素眼神流转,目色阴沉,回首看向罗以颠。 “是不是高且长!高且长人呢?” 罗以颠脸色更是难看,“高且长他……” …… 高府。 整个府堂还挂着丧事的白帘。 香台上,摆放着高且长的牌匾。 白开和郭素素神情惊愕震撼,比起郭长安的遭遇,更加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 “高且长死了?”白开自言自语的嘀咕。 对于所见,充满了不可信的怀疑。 郭素素眉头紧锁,惊看向罗以颠,“罗叔,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罗以颠面色惆怅道:“什么怎么回事,死了,就是死了。” 白开很是怀疑,“谁杀他的?他怎么死了?会不会是假死?” 他能让海仲假死,那么,白开有理由怀疑,高且长也是假死。 罗以颠叹笑一声,“假死,脑袋都被扭下来了,还假死吗?有什么功夫,可以把断头接上的。” 白开愕然,喃喃道:“接断头的功夫,应该没有……” 罗以颠哀声说:“总镖头衰老的那一日,恰好是高且长死的那一天。他家中下人发现,他被扭断了脑袋,血溅厅堂。至于谁杀的,不知道。” 白开心惊,高且长死的那天就是郭长安变故的那天? “郭总镖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以颠叹声道:“也许吧,不过,我是问不出来。” 郭素素愁眉不解,“是那些和长安镖局有仇的敌人吗?” “如果是,镖局现在,已经毁于一旦了啊……” 郭长安奇异老去,高且长身死。镖局最有能力的二人倒下,长安镖局如何还能存在。 罗以颠解释说:“我不知道,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对镖局出手的,我都能应付,没碰到什么强大不可敌。” 白开摸着下巴,漫步在这灵堂,思索着缘由可能。 天下府? 天下府得知高且长忤逆了命令,按照自己的计划的行事,所以他被杀了? 如果是这样,那郭长安是怎么一回事?郭长安为何如此?他不应该还活着啊? “高且长的尸体在哪!”白开神目炯然,问向罗以颠。 罗以颠对视过去,眉宇地按下,目露意会之色,“真的已经死了,断了脑袋啊。是被强大力量,直接扯断的。你非要验尸吗?” 白开肃声说:“难道,你就想看着,这件事不明不白,就此过去?” “万一,敌人还会对镖局动手呢?” 郭素素也说道:“罗叔,此事不能就这样过去!” 罗以颠无奈一声,“诶!服了你们了,验尸是吧,去去!去验吧!” …… 城外,某座无人踏足的山头。 整座山在多年前被长安镖局买下,山头上下,埋葬着为镖局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一座气派的坟墓,正被挖出棺木。 棺木用的是最好的沉香木,木比黄金。 这样的棺木,整个镖局上下有四条,乃是提前买好,留个四位镖头的。 “呼……!”白开长吁一声,伸手左右拍开棺木上的泥土。 一旁拿着铁锹的罗以颠无奈的说:“高且长是诡计多端,足智多谋,但他不是神仙,死了肯定就是死了。” 白开应了声,“我知道。” 说着, 推开棺盖,一股恶气臭气冲出,棺木内首级与身躯的干尸出现在眼前,望着心畏。 人死了五个月后才会化作白骨,如今时日,高且长的尸体只是变作干尸。 郭素素看着那张勉强还能辨别面容容颜,不由觉得反胃,神情难受,往后退了退。 白开神情镇定平静,打量着面容。 确实是高且长,不是易容的,易容的话,罗以颠也能能发现。 白开掀开衣物裤脚,看着身躯腿臂,“高且长轻功极高,这双腿的肌肉虽已干涸,但还是能看出曾经练武留下的痕迹。” 罗以颠感叹说:“我本以为,谁死了,这家伙都不会死。谁想到呢……” 白开眉头凝重,此前的自己,也是如此想。 高且长这样的人,谁能杀他啊。哪怕武功比他再高,他若不想死,总有法子活着。 可现在……世事无常。 郭素素不敢直视的问:“看出什么了吗?怎么死的?” 白开看着和身体分离的脑袋,从断开的痕迹,分析说道:“脑袋被扯断的,不是用利器,出手之人力量极强,比如你爹这样的,就可以做到。” 郭素素思索猜测:“像我爹一样的?什么人能像我爹一样,杀了他?” 白开解释说:“杀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正面对决。以高且长的身手,正面对决,不利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逃,即使逃不过,也不至于一点都逃不掉,死在家中。” 罗以颠问说:“还看吗?不看的话,入土为安。” “等一下!”白开一点不觉得恶心晦气的在高且长的身上衣物,寻找着什么。 对方天下府的身份,会不会有相关的令牌身份之物。 罗以颠见白开如此,解释说:“别摸了,衣物都是新换的,原衣物身上,什么也没有!” 白开哀叹一声,停下寻找。重新和罗以颠把棺木盖好,填上厚土。 三人面面相觑,带着各种疑惑,往西安城回。 白开一路思索深思,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那些仇敌镖局的复仇,还是黑道杀手的前来,或者,双方一同联手。 可是,他们报仇的话, 为何只杀高且长,郭长安却活着,照理说,郭长安才是更仇恨的对象? 天下府的人吗?若是天下府,反而能说得通。他们杀了人,拿走一切相关的信物。至于杀不杀郭长安,他们觉得没必要了。 第228章 费绵竹的邀约 三人从城外墓山归来,已是夜幕时分,除了闹市街区,皆已灯火黯淡。 “我先回去了,你们随意吧。”罗以颠说道一声,踏入那黑暗街区中。 白开与郭素素说道:“这个时辰了,有东西吃的地方,只有牡丹楼了。” “牡丹楼?”郭素素眨了眨眼道。 “我知道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吃喝,但城里我只熟那,闹市其它地方没去过。”白开看着郭小姐,解释说。 正说间,一股锐气袭来。 白开面色一沉,转头看去。 那剑眉星目,气势昂然的华山派大弟子,费绵竹从黑暗萤火的街道走来。 白开有些惊奇,低声问:“他怎么还在?” 郭素素解释说:“长安镖局的联盟解散后,他担心镖局出事,就留在城中养伤,伤好之后,协助罗叔叔对付那些欲对镖局不善之人。” 白开心里清楚,对方肯定不是担心镖局,而是担心郭大小姐。 不过,郭素素跑去永州府他竟然没有跟来?是不知情,还是郭素素劝他莫来。让他以华山之名留在城中保护父亲?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华山大师兄,眼神古怪盯过来。 白开心中苦笑,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和郭小姐清白的!清清白白! 郭素素情绪复杂的笑说:“费师兄,我不在的日子,辛苦了,此恩情,我必不会忘。” 费绵竹淡声道:“和我还谈什么谢,你若有求,我必会相助到底。” 说着,目色锋锐的看向白开。 白开尴尬的笑着,“费少侠。” 费绵竹沉声言:“白镖头,今晚子时时分,请到玉花客栈,我有事相言。” 郭素素惊声:“费师兄,你要做什么?” 费绵竹解释说:“郭小姐放心,我不是他对手,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有有些私事,要和他谈。” 白开心中无奈,诶呀,我可以不去吗? 费绵竹说罢,消失在黑暗街市中。 白开苦笑面容,回看郭素素,“我肯定没事,你不用担心。” 郭素素神伤一声,“我明知费师兄喜欢我,还利用他来保护镖局,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啊,是不好啊,但是你说清楚了,他还是会如此。”白开很直接的说。 这种事,一团乱麻,自己也不擅长。 “我们去吃饭吧。” 白开转移话题说,是真的饿了。 郭素素淡笑一声,“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镖局看看我爹,我在家吃好了。” 白开点点头,确实。郭长安都那个样了,她怎么放心得下。 就这样,二人分道扬镳,她回长安镖局,自己去闹市牡丹楼吃饭。 之所以去牡丹楼,不仅是去过熟悉。主要古人诚不欺我,花酒是真的好喝! 以后估计也不会来西安府了,即使来,也不知多少年后。所谓吃一顿少一顿,那就必须去吃。 …… 酒足饭饱,从牡丹楼出来后。 估摸着时辰,白开往那什么玉花客栈去,赴约费绵竹。 一路上,心中在想,对方会说什么呢?是说,我不会认输把素素让给你,还是说,以后素素就靠你了? 想到这种话,白开不由皱眉,自己必须解释清楚。 这种事,从永州府和郭素素来西安府的路上,尝试解释了,对方不知是假装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到。 玉花客栈位于城中一条非夜市的街道。 此刻街道上,黑灯瞎火,唯有远处闹市的灯火通明映照穹空,穹空反射淡薄的萤光余晖。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灯笼的淡黄之光。 那玉花客栈悬挂面前的灯笼指引了白开方向。 “人呢?”白开看着客栈上下,从屋檐到街道,都没有看到费绵竹的身影。 说好会面的,人也不提前等我? 白开走到客栈面前,靠着左右悬挂灯笼萤光,确认是那玉花客栈。 白开微微抖眉,左顾右盼,寻找对方。 “诶……”叹息一声,吹着冷风,坐在街角台上,等待对方的到来。 然而,等了一刻钟,过了子时时分,依旧没有对方的身影。 “不应该吧?华山派大师兄不至于戏耍别人,这么孩稚吧?” 白开觉得不对劲,思绪骤凝。 转身回看那玉花客栈,随即闯入。 客栈内客房众多,白开也不知,哪一间是费绵竹的。也不好意思,叨扰那些睡梦的客人。 但却好意思吵醒客栈的掌柜。 掌柜面对这种江湖侠客,愁苦无奈,只能引路带路,把白开带去费绵竹所在的客房。 费绵竹在客栈待了许多时日,其持剑打扮又引人注意,掌柜想不记得他都难。 “费兄!是我!”白开敲击房门,以内力传声,把声音传入屋中。 没有任何反应,白开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没回来。 只是下意识告诉自己,应该进去看看! “喀——!” 剑气顺着门缝斩断门闩,推开屋门。 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但是,一股不详的气息萦绕整个屋内。 白开拿出火折子,找到屋中烛台灯笼,点燃照亮。 “呼!” 光芒通明,“额啊!”的一声从掌柜口中喊出。 白开双目肃凝,望着瘫倒在地的费绵竹。 “费兄!” 白开蹲到地上,摸着鼻息脉搏,感知情况。 体内气血经脉依旧在流动,人还活着。但是……又好像死了一样。 任由白开注入内力,也无法唤醒,对方体内,好像什么被封印一样,无法醒来。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为什么要动手?” 白开神情困惑,一时间思绪混乱。 费绵竹要找自己谈话,然后有人提前先对他动手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费绵竹知道些什么事,他打算告诉自己,但是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当时见面的时候,他就可以说,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如果不重要,对方为何要对他下手呢? 还有,对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会如此,死又未死。 不过…… 白开目色炯然,面色一沉,望向紧闭的窗户方向。 敌人,那个杀了高且长,导致郭长安如今这般,以及对费绵竹下手之人,应该是同一人。且对方,现在就在西安城内! 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 怎么样,才能引出对方? 第229章 杀高真凶 晨曦初阳,远山的雾气逐渐消散。 长安镖局内。 郭素素和罗以颠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费绵竹,神色怅然。 白开哀声道:“不知道是谁,把费兄弄成如此。” 罗以颠沉声道:“应该是中了什么奇异的武功,所以才沉睡不起。” “敌人有这种手段,也就说,他并不想伤害费师兄。只是费师兄,妨碍到了他。”郭素素分析说。 罗以颠又说道:“也有可能,对方是畏惧华山派,怕整个华山派寻他麻烦。” 白开看着不知如何唤醒的费绵竹,低眉沉声,“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要把费兄唤醒。如今,唤醒他的唯一法子,就是寻到还在城中的敌人。” 郭素素只觉头大,“是什么人?怎么找?一点头绪没有。” 罗以颠冷肃语气道:“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头绪,还是有的……” 白开黑眸中一抹异色闪过,瞥了眼罗以颠。 他的话,自己明白。 唯一的头绪,便是郭长安。 据罗以颠和郭素素说,郭长安在败落的日子初,离开了西安府,不知去往何处。 这件事很隐蔽,只有高且长知道他去了哪里。 之后, 高且长展示了其谋略手段,让整个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郭长安离开了。一直到郭长安回来,黑道杀手,敌人仇敌都以为郭长安就在镖局内。 郭长安回来后,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不久后,状态越发严重。以至于郭素素觉得,这一切都是高且长在搞鬼,所以跑去了永州府,请求救之。 …… 总镖头书房处。 早饭喝了点白粥的郭长安回到这个地方,行将就木,每日都在重复不知有何意义之事。 白开走入书房,来到郭长安的面前。 “总镖头,早啊。” 郭长安好像没有看到听到一样,眼神无光,神态憔悴的看着手中一本杂书。 白开见他这般,情绪也无波动。 而是慢步的走到书架,走到那机关架墙处,翻找着那本应该还在的《春秋》。 “总镖头,我听说,您是最喜欢看这本的,怎么不看了?” 白开翻动着,眼中看到某一段,念了出来:“欲胜人者,必先自胜……” 郭长安依旧麻木的看着手中的杂书,不为所动。 “写得再好也没用,看书谁不会看啊。自古以来的贪官污吏,哪个不是读圣贤大道的。”白开讪笑道,慢慢的走到桌案对面,郭长安面前。 “总镖头,您知道费绵竹吗?华山派大弟子。” 郭长安依旧没有情绪波动。 白开继续说:“镖局最难的时候,对方选择留在西安城中,相助罗镖头,解决了不知多少意图对镖局不轨之人。” “现在他,遭遇了不测。昏迷不醒,或者说,半死不醒。” “我觉得,让费兄如此的,定是那个杀了高副总镖头的人!” 白开言辞振振,神目熠熠,盯着郭长安。 郭长安如同木人一样,就静静看书。 “郭总镖头,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您若是知道,给我点提示!不用说话,什么方式都行。” 头发花白,憔悴苍老的郭长安抬起头。 那双黯淡无神的目光,对视着白开。 白开心神一颤,心脏极速跳动。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苍老沧桑的声音,慢慢的从郭长安的口中说出。 说完,他又重回了之前的状态。 白开面色茫然,更加困惑。 结束了?什么结束了? 什么意思啊? 白开挺立身姿,微咬嘴唇,不再追问,心里明白,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 接着,离开这书房,迷茫的在镖局府邸逛荡。 脑海之中,思绪紊乱,混乱之中,好像有什么关键的画面闪烁熠熠。 但是自己,又无法从混乱之中,把闪烁的那条线索取出。 “之前,有什么我错漏了吗?” “有什么线索吗?尸体不是假的,人是真的死了。没问题啊?” 白开思略着,从府邸离开,到了高府去。 高且长已死,府中的那几个下人都被遣散。 根据罗以颠之前对那几个下人的调查,高且长死之前,他们都被赶出府中,不到夜晚不准归来。就像白开此前会面高且长,一样的路数。 只是这一次,他们回来之后,看到的是高且长断头的尸体,血泊厅堂。 白开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厅堂,尝试着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罗以颠此前调查过厅堂,他的意思直接,厅堂没有打斗的痕迹! 任何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任何都没有? 白开不明白,以高且长的身手,不可能任何痕迹都没留下,就死了。 哪怕他是被暗杀,来不及防备,也能死之前,造成一些痕迹。 任何痕迹没有,只能说,他是心甘情愿被对方所杀。 难道,他心知自己逃不掉了,任由天下府所杀? 白开在高府内巡视,去往书房卧屋,各个地方,尝试寻找高且长作为天下府的信物,都没有找到。 是我没本事,找不到。还是被拿走了? 谁拿的?天下府?谋杀之人?罗以颠? “诶……”白开哀叹连连,最终走回厅堂,坐到了高且长经常坐的位置。 白开坐在对方的座位上,尝试着代入对方。 丹田气海波澜缓缓平如镜面之水,一种如同入定的状态产生。 “我是……高且长……” “我是郭长安最好的朋友,如今我的朋友意志颓废,他受了一场莫大的挫折,他需要,振作起来。” “他振作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永州镖局的白开。不过,这很难。哪怕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但是,我会想的,我会联手他,帮助他,为他报仇。” …… “今天,府里要来客人。我知道,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但是,我不想逃避。我把下人们都提前驱逐走,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面对他,我不想反抗,他要杀我,那就杀吧。如果是他杀我,我的追求,我的所愿,都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白开瞳孔放大,倒吸一口凉气。 杀高且长的,是郭长安! 第230章 天山奇公子 白开恍然,能杀高且长的,从一切行迹来看,唯有郭长安,最为合适! 也符合了那一日之说,高且长死的那一日,郭长安瞬间老了? 这一点,就很奇怪。 人在受到重大精神创伤,确实会变“老”,但这个老是精神气息上,不是肉体上。 郭长安高大身形,雄伟的气态,是货真价实的变老! 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长安为何要杀高且长,难道是,他知道他是天下府的,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只能是如此了,只有如此,他才会下杀手。他志气雄风,也才会因此黯淡消亡。” 世上最信任,陪伴多年,陪你从低谷到巅峰之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完全不认识他。 你更不明白,为何他毁了你一切还要继续留下来,还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你重头再来。 “可?他怎么知道的?以高且长的能力,此事可谓水泄不通。至少对于郭长安而言,是水泄不通。” 白开摸着下巴,依旧困惑。 “还有,费绵竹到底是谁伤的?应该不是郭长安。” “费绵竹是知道什么了?对方才对他出手,但又不杀他……” 白开回忆着回城之后,看到费绵竹的样子。 他那怪异的神色看过来…… “难道!” 白开惊然脱口一声,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分开顺畅。但思绪的尽头答案,依旧迷雾笼罩。 不过,“够了,知道这些,足够了。” …… 牡丹楼。 城中有名之地,有权有势之人,最喜到此楼享乐。 若是有人说,他是来吃饭的,定会笑掉别人大牙。 但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一次,白开不是来吃饭…… “你喊我来这里,做什么?”郭素素一脸困惑,走入厢房内,眼珠流转。 “什么做什么,你上次喊我来,是做什么,我就是喊你做什么啊。”白开笑说。 郭素素皱了皱眉头,展眉一笑,坐到白开对座。 座前桌子,除了茶壶茶杯,没有它物。 “哦,你说这个啊。”郭素素轻声一笑。 白开眼神一沉,目露锋芒,凝神肃问:“上一次,你请我来这里,做什么!” 一股无形的气息,逼近郭素素,把其周围笼罩。 郭素素面色羞涩,却在一个眨眼间,如千年冰霜,阴冷的面容,一双白瞳,对峙白开。 懒得演了,我哪知道你们到这,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是那一晚,你提起此楼吗?” 白开嘴角一扬,一抹蔚然笑容产生。 眼前之人,果然不是郭素素! “不是,我只是弄清了某件事的真相,才意识到的你不对劲。” “或者说,你的不对劲,是费绵竹费兄,欲要告诉我之事!” 易容之道,难以骗过亲近之人。 长安镖局内,郭素素亲近之人,只有一个,郭长安。其余的,只能说认识,算不得相知。 但,费绵竹不同,费绵竹是真心爱慕。 当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任何一点,和以往不同,都能发现怪异。 当年那些从五湖四海,奔向零陵,喜欢潇湘公子的姑娘。算不上真的爱慕,她们和庄萍一样,只是暂时的自我欺骗,不清醒,觉得自己真心喜欢。所以当年白开假扮上官瞬没有被他们看穿。 郭素素自己都不知道,这位华山派大师兄有真心。 费绵竹在寿宴上,暗中一直注意着郭素素对白开的情绪,心中嫉妒,越是嫉妒,越是清晰。 所以在见到白开和郭素素一同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这位郭大小姐,眼中对于白开,没有任何一点爱慕之情。白开本身就不喜欢这郭素素,和她算不上什么关系亲近,所以认不出来。 觉得古怪的费绵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正面揭穿,就怕万一郭素素真的因为镖局的事,不喜欢对方,才如此。 那自己行为,便会伤了她。但是,她若不喜欢,真的恨对方,为何还跑去永州府求助。 权衡之下,费绵竹假装是情敌会面的情绪,与之约定交谈。 令费绵竹没想到的是,他的行为还是被这假郭素素看穿了。 所以,遭受到了生死未死的袭击。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假冒郭小姐,邀我来此!”白开语气灼灼,质问对方。 假郭素素语气平和的说:“郭小姐觉得,家中要被高且长侵占,所以前去寻你。我只是代替她,请你过来。” “我对阁下,确实有点好奇。” 白开思绪明了。 “是你,你应该以对付费绵竹的法子,对付了郭小姐。之后,告知了郭长安,高且长的身份来历,所作所为。” “高且长因此而死。之后你,继续行郭小姐的要做的事,来永州寻我。” “高且长也好,长安镖局也罢,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些你都不关心,你的目的是我!” 白开眼眸中,眼前女子身形的郭素素开始变化。 这不是易容术,对方的血肉面容在发生变化,一身女子衣衫也在悄然改变,眼前之人,一恍之间,变作一个男子,一个不像人,又是人的男子。 风姿卓越,超尘绝伦。不像人间存在世,倒像天宫降凡尘。 “你是谁?”白开紧握拳头,沉声道。 眼前之人,给予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曾经敌人,自己至少对于他们还有人的感觉,眼前之人,完全没有! 男子毫无情绪的神情,对视白开,缓缓说道:“我从天山来,世人叫我奇公子。” 白开皱了皱眉。 奇公子恬然道:“有个和尚,把我和你同时定榜。” 白开恍然,想起了去年南海,怪和尚曾言,他说他要去趟天山,确认之后,才定榜。 原来,确认之人,就是他! 白开不解问:“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奇公子白瞳之中,毫无情绪,缓缓说道:“郭长安来天山寻我,他请求我,出手杀你。” “我答应了。” “不过,我有条件,我要拿走他三十年的寿命。” “他有些犹豫,我陪他回到了此城。” “我一同而来,是因为我知道,他最后,一定会同意。” “不过,我发现一件事,镖局副总镖头,暗谋事端,乃是一切的罪魁。更是天下府,青龙堂堂主。我把此事告诉他,他如失神魂,悲痛欲绝。” “最终,他以三十年的命,要我助他杀那副总镖头。” “我同意了,不过,那高镖头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平静的喝着茶,任由郭长安杀了他。” 第231章 天人之斗 白开听着眼前白衣胜雪,风姿卓伦,宛如仙人的奇公子之言,神色感触,动容之中,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镖局的镖头,没有一个能看懂的。 意料之内,又出乎意料。 你无法想象,当时他们心海中,那最真实的情感是什么感受。 奇公子屏息静气的神情,淡淡说道:“雪泥鸿爪,哪怕有没有我,结果都是注定。” “很难说。”白开目锐对视,“若是高且长这一次辅佐郭长安再回巅峰,当真相暴露的那一刻,郭长安反而不会杀高且长。他愿意倾听对方,愿意原谅所为!” “但是你,你把这可能的结果,给断绝了。” 奇公子微微低眉,“他们是你的敌人吧?” “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白开冷驳道。 “奇公子?你的奇,是好奇的奇吧!” 奇公子面色一变,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股神秘神异在白开的感知中隐现,白开双瞳骤瞪,经脉凝动,肌肉紧绷,一拳之势朝着对方那大梦如幻,天地蒸腾的一掌对去。 “砰!”“砰!” 奇公子出手了,衣袂飞绝,白衣袖起,相距对座距离一掌打出。 整个雅间氛围在一瞬间凝重,轻微的扭曲,波纹起伏。 二人拳掌对碰,那股应该炸开波动的剧烈内力完全没有产生。 白开眼神瞪视,心中奇骇。 自己和对方内力竟然在对碰之后,从臂膀回流!回流经脉,冲击丹田气海! 整个气海丹田受到骤起出去,再起返回的内力,如同大海波澜那般,海啸翻腾。 这是什么武功? 白开大受震撼,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功法对决,这般情势下,自己和他,迟早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内力,丹田爆炸!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 他施展这种武功,肯定是有应对之法的! “喝啊!”白开振喝一声,强行震开对击内力的比拼。 震荡之力把奇公子震退了几步,白开也一同被震退,但是,借助震退的顺势,快步后撤,“嘭!”撞开窗户,逃离牡丹楼。 奇公子神色泰然,白衣掠影,如风灵动,追逐出去。 白开离开那牡丹楼雅间,一步步的飞踏,踩踏屋檐瓦顶,拉开与之距离。 “咻!” 耳中听到异声,白开不由得转头回看,那缥缈身影,神乎其技。 这什么轻功! 快得在十丈远依旧留下的身形轨迹的残影。 诧异震惊中,奇公子在《缥缈游》下,逼近了白开。 白开面色一沉,咬牙一脚,“嘭!”猛得一脚踹起脚下屋瓦,屋瓦碎片暴雨之势,飞打近身来的奇公子。 奇公子一个弹指手势,体内真气内力汇聚双指之间,随着弹指势出,那股真气化作无形气弹,疾驰如电,打向所有瓦片。 “咣咣咣!!!” 《虚形指》下瓦片碎裂齑粉,随风吹散风沙。 白开眉头紧皱,依旧被这奇诡的武功惊讶。 这一刻,奇公子已经近身白开,一股如同云雾蒸腾,天地笼罩的内力,无形无势,把白开整个人压迫。 白开心中奇异,好奇怪的内力波动。 难以形容对方这种内力释放的感觉,流转萦绕,如同云海雾气,身在其中,却难有感受。 白开深吸一口气,胸口上涌起真气内息,直面这已经无法避开的奇公子。 奇公子白瞳神色下,波澜无形,袖手掌出。 眨眼间,数千种掌法迎面袭来,眼花缭乱,不知如何应对。 白开后牙紧咬,往后一个踩踏,脚下瓦片发出脆裂的响声。 双手合十,一股无形真气内力,笼罩包裹。 “大圆境!” “砰!!!” 数千的掌势掌法轰打在无形的笼罩真气上。真气护罩坚不可摧,浑厚的内力挡住一掌又一掌,那掌势的破空响彻声不断。 屋檐顶上,瓦片在波动内力下连续破碎,整个屋顶摇摇欲坠。 “咻!咻!咻!” 全神迎敌白开眨了眨眼,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突然间,左侧方向多了一个奇公子,右侧方向又多了一个奇公子,后方也多了一个奇公子。 眨眼间,十几个奇公子环绕出手。 轰打之下,《大圆境》的真气护罩开始震颤抖动,“轰!” 一声轰响,屋顶轰塌,瓦片房梁的混乱下,白开“借相”的《大圆境》被破,眼眸中一道道身影,四面八方,眼前天上,攻杀而来。 无法闪躲,最强的防守之势也被破,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正面,接招! 白开丹田暴动,重新凝聚内力真气。 论内力,自己肯定在他之上! “哈啊!”白开一掌即出,简单纯粹第一掌,掌杀出,内力真气炸开。 “呼——!”“哐!咣!” 那些坠下的屋瓦房梁,以白开方圆三丈之距,爆射冲开,一道道虚影的奇公子被冲射消散。 唯独正前方的奇公子,神色紧肃,直面白开。 电光火石间,奇公子一掌轰出,欲要再以《颠倒昆仑》让白开内力真气回归丹田。 “嘭!” 双方掌击对势,白开一掌的内力直接炸射! 奇公子心中一诧,双目惊奇异瞪。 白开在手掌触碰的瞬间,就把丹田涌动经脉的内力发出,内力如同喷射轰击着对方手掌。 那股热辣痛楚的感受下,奇公子猛得收回攻势。 白开目色神炯,把握机会,踏步近身,靠近对方,欲要正击躯体。 奇公子产生了畏意,《缥缈游》的身法,残影无限,拉开距离。 白开嘴角翘起,跟随残影,不停追去。 武功神乎其神,所为神秘莫测,但说到底,他就是一个人! 奇公子紧肃的神色下,面对追逐不停的白开,变招应对。 那《大千掌法》变化下,再以《身化身》,三个奇公子出手,三面进攻白开。 白开眼神凝动,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轰出,同时应对三个奇公子,游刃有余。 奇公子心中震撼,这个人真是可怕,短短的时间内,立即掌握了应对之法。 不过,奇公子心绪也逐渐冷静,攻势之下,带着各种诡异变招让白开难以反击,只能成为御守势。 但御守势下的白开,总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守势也化作攻势。 攻势之下,奇公子又能再次应对压制。 循环往复,源源不断…… ……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纷纷解除攻守势,互相退跃,相距于数丈远的墙头之上。 “呼……”白开呼吸吐纳,不停的喘气换气。 眼眸中的奇公子,一样同理。 这一刻,二人都没了战意。 双方实在想不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胜对方。再打下去,无非就是内力耗尽。 白开自信,对方会比自己先内力耗尽,但是,不认为对方耗尽了内力,自己就一定能赢。 “今日难分胜负,还是到此为止吧。”白开提议道。 一开始就不想和这家伙打,是他自己莫名其妙,非要动手。 奇公子微微而笑,“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如风影那般,残影遗留,消失离城。 “诶!先别走!”白开惊喊一声,突然想起,那真的郭小姐呢?那费绵竹呢?你倒是把事情后事处理了啊! …… 这些事,在白开回长安镖局的时候,都恢复原样了。 真的郭小姐出现在府中,一脸困惑的醒来。 她果然是路途中,就被奇公子替换。 郭小姐也从白开口中,得知了一切真相,心中震撼。当然,这个真相肯定没有提到任何“天下府”的存在。 白开还特意问了真的郭素素,“你为什么觉得,高且长会侵吞你们镖局?” 郭素素当时是带着这个理由欲去永州府的,只不过她被替换,奇公子代替她转告,至于真正的原因,白开觉得,只有她知道。 郭素素皱眉回忆说:“当时的我,去他府中找他。他府中下人少,无人知我来,他也不在,我就等着。” “突然,有人来了。我立即躲起来。” “之后,高且长也出现了。高且长和一个声如野兽之人交谈。” “野兽声音的男子喝斥着高且长,说他什么忤逆背叛,并让他杀了我爹,拿下镖局,以此为证。” “高且长答应了对方,要杀我爹。” 白开听闻,算是明白事情最后的缺失。 高且长被下了死令,他可以逃,他是他放弃了。 甚至,以他的敏锐,他发现了郭素素就在府中偷听。但他在那野兽男子的面前,各种所为,保护了她不被发现。 当时情况,高且长只能明面上答应,所以给郭素素带来了误解。 或者,他有意让郭素素误解,让她来求自己,高且长认为自己,说不定能处理此事。 这些所谓的可能疑问,如今都再难有真相,人已命逝。 另外,费绵竹也被解除了沉睡,了解一切。 最后,长安镖局就此解散了。 镖局剩下的镖头镖师纷纷各寻出路。 罗以颠表示要去寻阿翠夫人,他觉得,自己很有机会。 白开习惯了,不想劝说什么。 郭素素带着垂老的郭长安入了华山派,随同费绵竹去华山。郭素素不想在麻烦白开,干脆自己加入华山,父亲在华山待着,天下剑宗的庇护下,那些仇敌黑道也不敢乱来。 事情,就此结束。 回想着这一次,白开有些疑惑,自己改变了什么?有没有自己长安镖局最后都会解散。 自己唯一做了的事,可能就是救了郭素素和罗以颠他们。 也许,在原本的故事中,他们都是必死的结局。 以及,给了那些被郭长安以“证物”挟持的镖局总镖头一个机会。那些证物若是到了天下府手里,他们剩下的半生,就注定是身不由己的卖命。 “诶……回家。” 第232章 白玉榜公子 奢华的楼宇内,只有紧张的吐纳呼吸声,骰盅的晃荡清脆声,以及一点衣袖抖动声。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异响。 在场年纪各异,身着各异的看客,或者说赌客,眼珠瞪瞪,心神颤抖,纷纷看着赌桌台前,这场旷世的对决! 这里是天下第一赌坊,天意坊! 其名之意,就是胜负输赢,皆是天意。 然而,进来的赌客,从来都是,赢钱是赌术高超,输钱是时运不济。 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对赌的二人。 一个天下第一赌坊的常客,江湖人称“赌王”的吴千。 另一个乃是江湖十大公子,排名第五的凤凰公子,曹豪。 二人在三月前约定,要在这天意坊一决雌雄。 几番比拼,双方各显神通,最后以摇骰比“小”为决胜。 且没有平局!一样点数情况下,先开为胜! “咚!”“咚!” 双方同时落下骰盅。 一袭金丝红衣的凤凰公子,笑意颜颜,胜券在握。 “吴前辈,我们这般是比小,你可别记错,摇了豹子。” 赌王吴千爽朗畅笑,“凤凰公子,这一把,你不管摇什么,都必输无疑。” 在场看客紧张不已,抖擞的嗓子眼,咽了咽唾沫。 到底会如何?二人摇了什么? 这把是比小,一柱擎天还是……! 吴千抬起骰盅,骰盅下的骰子全部碎成粉末,没有点数。 “凤凰公子,你难道能摇出,比没有点还小的点数吗?”吴千得意笑道。 在场赌客心中震撼,果然是“粉身碎骨”! 碎的不是颗粒,而是齑粉粉末!且竟有这等深厚内力,难怪是赌王! 凤凰公子曹豪神色从容,没有一点败北的神伤。 “前辈果真名不虚传,这一手粉身碎骨,值得我潜心多学。” “不过……” 说着,拿起骰盅,骰盅之下,没有。 没错,没有,什么都没有!粉末也没有! 曹豪笑言:“没有,应该比没有点数还要小吧。” 围观赌客纷纷发出惊呼,一个个眨眼晃脑,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回事?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刚才明明听到骰盅的响声啊? “怎么会?”赌王吴千面色骤变,手掌紧抓赌桌,陷入思索。 自己眼力超群,千术超群,但完全没看出骰子的消失。 凤凰公子曹豪笑然道:“诸位,这最后一局,怎么算啊?” 在场赌客互相对视,不言而喻,有了答案。 吴千是粉末零点,曹豪是完全没有。谁大谁小,一目了然。 “哈哈……!好!”,“咚”! 吴千畅快大笑,猛得一捶赌桌。 “我输了,从此赌王之名,就是凤凰公子你的了。”赌王吴千爽快的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 凤凰公子微笑点头,“前辈,承让了。” 说着手中骰盅,盅顶部一颗颗骰子落下。 众人恍然,那骰子原来是被内力吸附到了骰盅之顶,难怪打开的时候,桌面什么也没有。 吴千叹笑一声,“我应该想到的……” “一点小伎俩,难登大堂,承让承让!”凤凰公子曹豪谦逊温和,作揖说道。 曹豪拿起一旁赌桌上的美酒,缓缓倒上一杯,“这一杯,我敬吴前辈!” 凤凰公子一饮而下。 吴千笑言道:“他日有缘,我定再与公子赌上一局,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曹豪笑说:“怎么会……” 转瞬间,曹豪神情变得奇怪难受,发不出声音,双手抓着脖颈,面容如痉挛般痛苦。 “凤凰公子!”吴千大惊喊道。 在场的赌客看得浑身寒颤,一个个往后退开,不敢靠近。 酒里有毒,是众人的第一想法。 “额……!”没几息的功夫,凤凰公子曹豪一副面色惨然,眼神恐惧之下,毒发而亡。 ———— 真定府。 真定府徐家,与开国大将徐达有着亲源关系。徐达长女还是已故皇后。如今,圣上迁都顺天府,真定府所处就成了京师之地,这一脉的徐家未来可期。 如今徐家,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徐家小姐,胭脂榜排名第六的美人,今日就要大婚。 徐家的新姑爷,更是江湖赫赫有名。 白玉榜,十大公子排名第四的星河公子,左星河。 江湖也好,朝廷官员也好,都派相关的家属前来祝贺。 一时间,整个真定府可谓热闹非凡,喜气腾腾。 星河公子左星河正于筵席之上,招待远来的客人。 在场的客人,看着那俊朗正貌的左星河不由的羡慕。 “星河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更是谦和恭瑾。如今和徐小姐成婚,也算是天赐良缘,才子佳人。” “就是可惜了,那些爱慕星河公子的姑娘们。” “不过,那些姑娘好像都没有来祝贺。” “还祝贺?不闹事就谢天谢地了。” “不至于,这可是徐家,她们真来了,也不敢做什么。” …… 在场的客人说着那些关于星河公子的趣事,十分愉悦。 突然间,筵席变故,“姑爷!”“星河公子!” 星河公子在敬酒之后,突然痛苦不已,摔倒在众人的搀扶中,最终无了声息。 ———— 杭州府。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川流的河道上倒影觥筹,花灯闪烁其中,灼灼光华。 街市来往熙攘,人声鼎沸,流光溢彩下,尽是繁华一派的气象。 一艘在灯影中的花船,一群面相凶恶,图谋不轨恶客已经把整艘花船控制住。 这群人乃是江南黑道有名的劫匪,江湖人称“花匪”。 他们只打劫一种人,比如这艘花船上的客人。 这艘花船上,聚集了几位杭州的富商,每一个都是家财万贯,财运亨通,和官府的关系,更是非同寻常。 “立即,通知家里人,拿三十万两赎金,白银黄金都行!不要银票!”利刃长刀架在某位富商脖子的匪徒,威声喝喝道。 白银黄金虽然不方便带着,但是去哪都能花。银票的话,还需兑换,且会暴露行踪。像他们这样的劫匪,都不喜欢抢银票。 “是……是!”富商战战兢兢,颤抖的拿起毛笔。 “嗖!”“当!” 一发暗器都在脖颈的利刃上,直接把刀刃弹开。 受惊的匪徒,怒声环视,“谁!是谁!” 花船内的兄弟纷纷抬起兵器,进入战势,神色紧张的环看。 “我今日想向来拜访诸位老爷的,现在好了,雅兴被你们破坏了。” 清朗的声音传来,一个翩翩公子,腰悬玉带,手执玉骨折扇,缓缓走来。 “你是谁!”花匪为首的头子,持刀对峙,怒声大喝。 “在下谢南泽,家中排第二。” 花匪头子听名,吓得额头已汗,持刀的手都不稳了。 白玉榜排名第二的公子,渊泽公子。 更是天下第一世家,洛京园谢二公子。 第233章 故人公子 谢家二公子,谢南泽。 他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身上还有一种高门贵胄的气宇。这种气质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这是从小到大在特定的环境中,才培养伴随的。 洛京园,天下无人不知的存在。真正的天下第一,武林世家。 古有云“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谢家便是如今洛京园这一脉。王家已经无迹可寻,但谢家依旧是天下闻名。江湖朝堂,皆有谢家的关系。 据说洛京园的老太太和当今圣上永乐帝年轻时还有不浅的关系。 “渊泽之下藏龙兽”,是江湖对谢二公子的评价。 谢南泽在江湖推举下,便成了白玉榜第二。 潇湘公子上官瞬已被蓬莱岛慕容清霜带走,按照道理,如今他就是白玉榜第一。 不过,道理归道理,谢南泽能不能成为江湖第一公子,这要看之后的白玉榜评定。白玉榜的评定将在数个月后会评出。 谢南泽并不关心这件事,一个臭皮囊的评榜罢了。 自己那些,更在乎眼前这群花匪。 “我运气不错,能碰上诸位花匪。”谢南泽微微而笑,笑容是那么春风如沐,让人难起杀心。 花匪头子颤抖的咽了咽唾沫,立即收起兵器,拱手抱拳,“我等打扰了谢二公子,罪该万死!” 得罪洛京园,那后果不堪设想,花匪头子还没胆大到敢对洛京园二公子出手。 谢南泽淡笑一声,“诶,算了,滚吧,今日开始,花匪已死,我若在听到花匪之事,你们懂的。”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花匪连忙磕头感激。 在场的兄弟也纷纷有样学样,敲得花船地板“咚咚咚!”作响。 紧接着,这群花匪迅速的离开,消失在花船灯影之中。 在场的富商松了口气,感激不已,“多谢,二公子!” “二公子相救之恩,没齿难忘!” 富商几人纷纷邀请谢南泽上座。 谢南泽露齿笑然,拿起桌上空杯,倒上美酒。 “一点小事,这杭州城内,诸位才是主,我是客。” 说着一饮而尽,杯中酒。 酒入肚,毒发心。 “额……!” 洛京园二公子谢南泽中毒身死,整个江湖,即将腥风血雨。 ———— 湖广,永州府,祁阳。 冬去春来,万物生机。雾气氤氲的初晨,人总是充满困意。 自从白开改了镖局接镖的规矩,大部分人都成了懒狗。 接镖全看心情,想接就接,缺钱就接。 这般情况下,白开不接、庄萍不接、老杨不接、时晋也不接。反正饿不死,有什么好接的。 长安镖局的事,永州镖局白开之名,天下皆知。 无数人前来,门槛都被踩出了印。 但他们来了之后发现,这镖局人极少,且都不爱接镖。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镖局的生意冷清下来。 堂内早饭桌上。 大家一副睡眼朦胧,毫无精气神的模样。 “诶呀,天天吃这些……”庄萍看着不知吃了几十遍的咸菜鱼干,一脸的嫌弃。 “那以后你买菜做饭?”白开建议说。 “我没钱。”庄萍拿起筷子,直接的说。 白开疑惑道:“没钱,你还会没钱?你不是很有钱吗?” 庄萍打着哈欠,叹气的说:“家里带出门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了。” 时晋眉宇笑意,“咱俩去零陵,听说那里有个大赌坊。” 庄萍哪里不知道这家伙意思,就想找个机会,赢自己,摆脱自己的处境。 “没兴趣。”庄萍不屑道。 对于赌博赢来那些钱,确实没一点兴趣。 庄萍低着眉头,疑惑看着白开,“你还有钱吗?” 白开微微思索的说,“够你们白吃白喝几十年了。” 老杨心惊,“还要吃几十年的咸菜吗?” 庄萍不解,“你也不接镖,你哪来的钱啊?” 白开恬然平静的说,“我一不买胭脂首饰,二不买衣服,三不大吃大喝,怎么没有钱?” 庄萍无语了。 这家伙身上的衣物,从认识到今天,竟然还在穿! 一件衣服能穿两次的? 庄萍撇头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段徒三,“徒三,你有钱吗?镖局里,你是走镖最多的人。” 段徒三叹息一声,“没钱,我可能还没你剩下的钱多。” “啊?”庄萍懵了,“不是?你是怎么做到的?辛辛苦苦押镖工作,到头来身上没几两银子?你掌财的能力这么差吗?” 老杨解释说:“徒三镖押得多,但是他押的都是短镖小镖,没多少银子。” “诶!”庄萍无奈一声,眉宇弯如月,笑看向阿英。 “阿英姐!你要接大镖,肯定要有人陪同,我跟你去!” 阿英抬头,斜视了眼白开,又看向庄萍,黑眸中有一丝犹豫。 白开边吃边说道,“阿英你下一趟大镖,带她去吧。小镖那点钱,她不稀罕走。” “好。”阿英点头应了声。 庄萍眉开眼笑,顿时有了食欲。 “咚咚!!” 正吃着间,大门传来敲击声。 老杨看向紧闭的大门,叨叨说:“这才什么时辰啊?就来客人了?不知道我们镖局生意冷清吗?随时来都可以。” “诶!”老杨拿着碗筷,走到大门,打开门闩,“咯吱!”敞开。 出现面前,一个气势傲然,长眉凤目的公子。另一个,身形魁梧,气势胆寒,像是护卫般的人,站在这公子身后。 “二位,可是押镖?”老杨询问道。 气势傲然的公子,一步出,身形迅捷,越过老杨,直往大堂去。 护卫汉子抱拳一声,“我们公子,来找朋友。” 饭桌的大家停下筷子,看向那个前来的公子。 白开惊喜一笑,“吃了吗?” 眼前之人,乃是当年南下渡海,于路上所见的桂林府柳叶山庄,柳叶公子,桂柳斜。 白玉榜十大公子,排名第六。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桂柳斜看着眼前白开,难以想象。 如今传闻天下之名和当年认识,是同一个人。 白开有些疑惑,“我当年用化名,且后来海盗大混战,大家各自分开,没再相见,你怎么知道是我?” 护卫汉子萧辙上前解释,“我找人要了少侠你的画像,看到之后,我觉得熟悉,之后偷偷来见过一面,确认此事,才告诉公子。” “哦?”白开皱了皱眉。 找人要我的画像?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找的是“白开”,只是恰好发现,是同一个人。 “所以,柳叶公子,你是来押镖的?” 桂柳斜眼神一沉,傲然的神态上露出了愁绪之情,“不是,是另一件事。” 第234章 怀疑之凶 永州镖局,待客堂。 镖局大家各自站在白开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一位,赫赫有名的柳叶公子。 桂柳斜对座入坐,眼神异色,看着白开身后那群……莫名其妙。 白开笑说:“自己人,有什么直说就行了。” 桂柳斜点点头,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渊泽公子、星河公子、还有凤凰公子,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桂柳斜沉声问。 时晋大惊,“真的假的?这可都是白玉榜闻名天下的公子!” 庄萍想了想,震惊道:“按照这个说话,柳叶公子你且不是白玉榜第一了!” 天下前五的公子,不是死,就是离开大明。按照顺应的道理,确实到了排名第六的桂柳斜。 桂柳斜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身后护卫萧辙言,“我家公子本来就是天下第一,那评榜的瞎评!” 段徒三疑惑道:“被谁杀的?” 萧辙气愤的说:“我也想知道啊!”说着猛得跺了跺脚。 白开皱眉深思,听出了他们的意思。 “所以,天下人怀疑,三位公子的死,是你柳叶公子你所为?” 桂柳斜冷哼一声,“我倒是不怕他们认为是我,谁觉得是我,随时可以来报仇。” 说着语气一变,面色暗沉,“可问题在于,洛京园认为是别人。” 庄萍面露苦愁,“渊泽公子谢南泽乃是洛京园家二公子,他此番死了,洛京园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搜寻敌人。” “不过,你说洛京园不觉得是你?为什么?” 萧辙愁绪说:“因为三位公子,是被毒杀的!” 老杨、庄萍、徒三等人,皆疑惑,不解其意。 唯独白开,明然此事。 毒,天下用毒最厉害的,便是怪和尚评定的十人之一,雾山娘娘。 这位雾山娘娘的真实身份更是柳叶公子桂柳斜的姑妈! 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不算多。但是,洛京园一定会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查这点小事,轻而易举。 庄萍等人听萧辙说起柳叶公子和雾山娘娘的关系,大为惊异。 白开追问说:“所以,洛京园认为,是你姑妈毒杀了三位公子,目的就是让你,成为榜单第一?” 桂柳斜目色坚定,“我姑妈不会做此事!” 身后的萧辙,却一脸苦涩的看着公子,脸上透露情绪,显然和桂柳斜是另一个意思。 白开自然注意到这一点,继续问道:“那三位公子是被毒杀的,那又如何?凭什么认为,是雾山娘娘所为?就因为你嫌疑很大,你姑妈会用毒?这不合理啊。” 萧辙解释道:“但是,毒杀三位公子的毒,天下间只有雾山娘娘能够酿造。那是一种入喉必死之毒,无色无味,名唤‘绝喉’。” 桂柳斜沉声道:“现在,洛京园认定了是我姑妈杀人,已经派了五湖四海的高手,前往雾山,擒我姑妈。” 白开紧皱眉头,这件事,既简单又复杂。 “洛京园是天下第一世家,门风纯良公正,好好解释,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姑妈的。” 听到这话,桂柳斜脸色更是难看。 萧辙苦着脸说,“雾山娘娘她,是不会跟洛京园回去的。她向来是看谁不爽,就毒杀谁。按照这发展下去……” 白开懂了他的意思,这样下去,要杀多少人啊。 到时候,洛京园顾不得这么多, 直接对雾山娘娘进行灭杀。 天下第一世家的底蕴,远比所有人想得可怕。何况他们和朝廷,也是有着不浅关系。 “所以,桂公子,我能做些什么?”白开直接问道。 当年对方从五毒手中救自己,自己今日没有理由,不相助他。 桂柳斜叹吁一声,“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寻你。” 洛京园派人擒拿一事,桂柳斜得知,大为震慑。 甚至来不及去雾山,询问姑妈原因。 柳叶山庄的人,整个桂林府有关的江湖人士,加起来都不可能是洛京园的对手。 听说桂林府上方,路途不远的永州府有一位扳倒了一统北方势力,击杀南海之王的总镖头。心想,若是有人可以抵挡洛京园,那就是这位总镖头。 护卫萧辙先靠山庄的势力,弄来这位总镖头的情报。 桂林府和永州府就是两省接壤的州地,近得不能再近,弄到一幅画像,轻而易举。 看到画像之人,桂柳斜还有些懵,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好眼熟啊…… 他还活着?是他? 再次确认后,桂柳斜带着一点复杂的心情前来。 并没有所谓,当年我救你,现在你要帮我的心绪。救你是真心,并非交易,祈求回报。 白开目光炯炯,诚然说:“你放心!此事我会尽力!若真不是你姑妈所为,我肯定会保护她!” 庄萍插嘴问道:“为啥不是,一定查出真相?” 白开心中冷笑,这破事情,一看就焦头烂额…… 桂柳斜抱拳感激,“多谢!” “此事真相,我会查出的!若真是我姑妈所为,我定不包庇!” 白开遂说:“那接下来?” 柳叶公子桂柳斜言:“现在,去雾山,寻我姑妈!” ———— 广西,桂林府。 永州府到桂林府,并不算太远,快马急赶之下,不需多少时日,就可进入地界。 三匹快马,日赶夜赶,终于进入地界碑。 白开单独随二人前来,至于镖局的大家,白开依旧是阻止他们。扬言,这就是小事,我和洛京园有关系,我到时说清楚即可,你们都在家看家。 话是这么说,心里当然不这么想。 只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雾山”,全天下叫雾山的地方,可谓各地都有。 雾山娘娘的雾山,自然是在广西的雾山,山在柳州府和桂林府接壤边界,一座雾气升腾,弥漫萦绕的群山地内。 那里易种植各种毒草花药,雾山娘娘选择在那里,并把取名“雾山”。 “吁!!!” 三人停下快马,在一官道的摊子歇息。 桂柳斜与白开言:“我们先休息休息,补充体力,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白开点点头,眼神斜睨,注意着摊位之人。 那摊主忙活之间,没有一点疲力,根本不是寻常人。 “自己人。”桂柳斜连忙说道。 “哦。”白开恍然。 摊主快步小跑,来到桂柳斜面前,低语说道。 桂柳斜听言,面色一沉,眼中露出忧绪之色。 第235章 雾山 白开看着面色不对桂柳斜,忙问道:“来了?” 桂柳斜点点头,“嗯,不仅来了。来的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什么高手?”白开好奇。 “盖世天南,向天横大侠!”桂柳斜睛眸惆怅道。 对于大明天下江湖了解不多的白开,都为之心中一跳。 这个名字,当年还是孩童,还在长风镖局长大的时候,就听镖局叔叔赞叹过。 说明白一点,这位盖世天南,是上一个江湖时代的威名人物。 不过,他于多年就退隐江湖了。 “他不是退隐了吗?”白开惊异道。 桂柳斜心沉说:“洛京园的情面,尤其是老太太的情面,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大。” 白开知道这位老太太,洛京园真正的主人。 她算得上天下,最幸福的老太太了。 他有五个儿子,五个孙子,六个孙女。子孙孝顺,一身荣华。 据说,当年的朱棣,都要喊她一声阿姐。 护卫萧辙急躁的说:“公子,现在怎么办?向天横大侠前去,桂姑妈绝不是对手!” “你们先休憩吧,我先赶过去!”此时,白开主动道。 “白兄弟……”桂柳斜神色触动。 白开直言说:“我不累,且我轻功好,会比驾马更快去到雾山。” 用轻功飞奔,自然比马快,但就怕,人到了,疲惫不已,自顾不暇。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等柳叶公子回复,白开笑言一声。 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猛得给自己灌了几口。 “走!”一个身形跃动,踏步飞跃。 迅捷如风,在那山坡林木,借势飞踏,瞬间无了踪影。 “呼……”桂柳斜长缓一声,落入喝茶,凝息养神。 萧辙不敢叨扰,自己在一旁休憩。 …… 白开离开二人,根据所知方位,轻功飞跃,纵林山间。 这桂林之地,翠绿群山,数不胜数,到处皆是景致。 不过白开,没有什么心思赏景,全力赶往目的地。 那快马三个时辰的路,白开只用一个时辰。 终于在某一日,到达了所谓的雾山地界。 到达之时,正是雾气萦绕,山间寂静的初晨时光。 “喝……!”白开落到一棵树下,坐在一旁青苔石头,不停的喘息。 “应该就是这了吧……应该吧……”白开看着山脉那边的雾气,好似云雾之龙,盘旋蜿蜒。 “我先睡一会吧……” 一直赶路的白开,实在困乏,直接找了一个合适长石头,瘫倒睡下。 …… 与此同时,雾山之间,隐匿了好几批江湖人士。 他们都是应洛京园之命,从贵州、湖广、广西、广东接壤近地而来。 他们都曾受到洛京园的恩惠,如今偿还恩情而来。 不过这些人,并不聚集一起。 而是各自为队,各有打算。 一个一胖一瘦的和尚,看着远处雾气笼罩山野,完全不敢深入。 那山内,各种毒草毒花,之前就有一批进入的江湖同道,结果人还没见到,因为那些毒花毒草,就中毒逃离。 至于放火烧山,那也是难,如今时节,山林潮湿,点不燃漫山之火。 于是乎,两个和尚就在山间等着,等着别人想办法。 天下皆知雾山娘娘用毒的高手,但少有人知,她是怪和尚榜单前十。 当年怪和尚见到这位雾山娘娘,不慎中了其毒,因此,决意把她入榜。 真的论单纯的武功,雾山娘娘绝对是榜上最弱。 “胖和尚, 你看!有人进去了!”瘦和尚指着山谷入口,提醒说道。 胖和尚定睛看去,“那些人服饰,是药家弟子!” 瘦和尚笑说:“药家可是天下用毒的死对头!为首那位,更是药家的老前辈,药松子。他带人入谷,定不会中毒!” 胖和尚激动道:“还愣着干嘛!跟上啊!” 话落,一胖一瘦,同时一起看有些滑稽的身形,飞跃身形,朝着药家药松子前辈去。 药家之人自然也不拒绝,多一个帮手,并不是什么坏事。 “都跟着我,不要乱碰花草,这山间,皆是毒物。”药松子肃声提醒。 身后之人,哪敢不听,紧随而入。 最终深入其中,看到了一竹子搭造的连排屋舍。 屋舍外,有着竹子的围栏包围,唯有一个敞开竹门。 “雾山娘娘,老夫药松子!”一身灰袍的药松子,皱纹堆积面容下,发出洪亮的声音。 声音直接震得周围草木林叶交错摩擦,发出“唰啦”响声。 胖瘦和尚心中不禁一震。 没想到这治病救人的大夫,也这么好功夫。 竹屋内,发出恼怒的声音,“滚!老娘给你们机会!” 声音凶戾,听得让人发寒。 传闻中,雾山娘娘性情暴躁,暴戾凶狠,杀人不眨眼。 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药松子情绪平静的说:“雾山娘娘,别误会,老夫不是来擒拿你,只是洛京园有求,我才来出手,我希望娘娘你能,随老夫走一趟顺德府,洛京园子。谢家家主,谢二爷与武林同道,会主持公道!” 话语中,你若不是凶犯,尽管走一趟,反正不会有事。你若不敢走,是不是承认了,与你有关? “听不懂人话是吧!”竹屋内,发出凶狠冷怒声。 声势出,在场众人,心中打了个寒颤。 “额……!”药松子老者,突然面色惊诧,一双老眼看着已经发紫的手掌,完全懵了。 中毒了?什么时候!不可能啊?我全身心的提防警惕着! “额啊!”药松子发出惊恐的喊声,惶恐从药箱中寻找解毒之药。 “我记得有啊……我记得啊……” 在场的药家也慌了,一个个惊惶失措。 胖瘦两个和尚吓得往后退开,太可怕了,这什么敌人啊? “额!”药松子毒发,直接晕厥倒下。 “师傅!”“师傅!” 药家弟子们,不敢久留,背起师傅,连忙逃离雾山谷内。 这胖瘦和尚,吓得也要立即离开。 下毒无无形!怎么如此厉害,快逃,快逃! 里面一声喝喊,喊停了二人,“站住!” 胖瘦和尚二人,面色苦楚,停下青衣长袜的脚步,缓缓不情愿的转过身躯,看着竹屋。 “雾山娘娘,我俩只是路过。” 第236章 青衣姑娘 “铿!”“铮铮铮!!!” 寂静的雾气山间,突然响起金铁兵刃的对撞声。紧接着,一声声厮杀喝吼声,陆续产生。 山间安宁被打破,飞鸟振翅而逃。 长石上休憩沉睡的白开,皱着眉头,揉着眉心,仰起身子。 “怎么回事啊?这么吵……” 白开打着哈欠,困意依旧的睁眼。 炯然的眼神凝望向远处群山,隐约之中,看到了那股杀气煞气,飞腾而上。 “额!”白开双目瞪大,突然惊醒。 “我是来保护人的!敌人来了!” 白开这才清醒过来,口中愧疚喃喃,身法影动,残影瞬息,缥缈势下,整个人离开原地数丈,逼近了那产生异响的山间。 “咻!”白开轻功掠影,跳上树蓬,借助居高之势,探查动静。 视线中,正有几个人互相交战。 里面并没有“娘娘”模样的人物,都是一群糙汉。 其中两个,皮肤出现斑驳色块,好似中毒了。 白开疑惑,“这是?雾山娘娘下的毒?那和他们交战的,是柳叶公子派的人吗?” 白开确定不了,也不想确定,现在自己,还要去看看其它争斗处,说不定雾山娘娘就在和人交手。 轻功跃动,缥缈残影,到了另一个山头。 山下平地,也是两批人在厮杀。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两批人都有身上斑驳块状,中毒迹象的人。 白开这下更困惑了。 怎么双方都有中毒的? 白开搞不清楚,决定靠近一些,直接到了最近处,方便聆听说话人言声的树梢上。 “把解药拿出来!” “啊?我们中毒,要我们给解药!” “老子早看你们不对劲,刚才热情过来联盟!原来下毒!” “恶人先告状是吧!别以为你们洛京园请来出手的,我们就不杀你们!” …… 白开听着两批的话,额头皱出了山峦叠嶂纹路。 这两批人,都是洛京园派来的。 他们都说对方下毒,都认为对方和雾山娘娘是一伙的! 之所以这么认为,因为双方都说没接触过雾山娘娘,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中毒前接触的,就是对方。 所以认定,是对方下毒。 白开不知里面的真相,但清楚的是,这些欲要对付雾山娘娘的江湖客,如今自相残杀,不战自溃。 若是雾山娘娘所为,那真是厉害! “去其它地方看看吧。”白开自言自语,身形影动,跃往山中其它处。 不多时,在一处双山中路口,林木青青,雾霭沉沉下,看到一群江湖客,欲对一位姑娘出手。 那姑娘身着青衣长裙,佩戴银饰,妙目澄波,容貌自有一种脱俗,越看越好看。 “啥情况啊?这么多江湖客围攻一个姑娘?”白开不由心中打抱不平。 刚才碰到那些,好歹势均力敌,谁也不弱谁多少。 但这一次,双方差距甚大。 “嗖!”的一声,白开直接落到这青衣姑娘面前,直面眼前这些怒势凛凛的江湖客。 青衣姑娘惊疑看向这个背影。 “姑娘,不用解释,我懂。” 白开开口一声,伸手示意。 接着,扫视前方之人,质问道:“你们好意思吗?一群打一个?江湖规矩,一个个单挑!” “额?啊?”前面的江湖客露出困惑的眼神,互相对看一眼。 眼前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好。 “上!”在其中一人喝声下,这一群人,一同出手。 刀、剑、鞭皆有之。 寒光掠影,凶煞飞流,一同出手,打向白开。 白开从容一笑,“大云龙手!” 双手大开之势,一股无形流云气流在凌空双掌间产生。 那一堆杀来兵器不受控制被吸收卷动,这些江湖客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惊异道:“如云公子的大云龙手!如云公子不是被洛京园处置了吗?” 青衣姑娘听其言论,眼瞳微动,想到了什么。 “砰!!!” 白开一个推掌势,直接把这几人同时推飞,飞落到数丈远的泥草地。 一个个发出一声惨叫,面色苦楚。 “呼……!”白开亲喘一声,转头笑望这位青衣姑娘,“姑娘,不用谢。” “你喜欢我?”青衣姑娘突然开口道。 银铃般的声音,在那张认真的脸上发出。 “额?”白开精神一振,吓得往后一退。 这是自己没想到的,自己想过对方的任何一种感激话语,哪怕以身相许,都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唯独“恶人先告状”,超乎想象。 白开苦笑一声,“姑娘你误会了,我救你,不是因为喜欢……” “不会吧,救我就要我以身相许?我求你救了吗?”青衣姑娘冷冷道,气势十足。 “我……”白开石化了。 一时间,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姑娘,你误会了!我救你,是出于好心,侠义!侠义啊!”白开苦笑的说。 青衣姑娘冷冷一笑,“呵呵,被我揭穿了,开始换借口了?俗套!” 白开笑意的神情凝固了。 不知为何,拳头突然攥得很紧。 白开勉强的笑了一声,朝着其它地方走去。 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没空这里叨叨,叨叨!叨叨叨! 青衣姑娘一个转身,轻盈快步,跟了上来。 白开眼神斜视,笑不出来的说,“姑娘?你干嘛?” “欲擒故纵是吧?能不能别搞这些,多大人了!”青衣姑娘眼神带着一丝嫌弃的说。 “你……!”白开无语了,一个轻功跃起,瞬间跳到了对面山头树梢。 “咻!”与此同时,一道青色风影,也落到树梢上。 “你走什么?你也不用气急败坏啊。好吧好吧,就当你救了我,我会感谢你的。”青衣姑娘一副“算我错了,行了吧!”的表情。 白开惊异看着这姑娘,这轻功这么好? 《缥缈游》!残影飞遁,瞬息之间,拉开十丈距离,且还在不停飞跑。 “借相”之法,使出的奇公子身法。 然而,白开能深刻的感受,那道青色风影,一直追逐在后。 这家伙轻功这么好?早知道老子就不出手了! “呼!”白开喘息一声,停在一处平地。 青衣姑娘跟随落下,身上银饰发出摇晃抖动的轻灵声。 青衣姑娘整个人面露恼色,质声道:“你这算什么?知道我轻功好,就让我追逐你?这样以后,你就可以到处炫耀,有姑娘死缠烂打追你,是吗?” 白开有些欲哭无泪,我的天啊?这什么奇葩! 第237章 同行 这世上有很多好看的姑娘,这些姑娘有恶有善。对于她们的情感,无非是喜欢或者厌恶。 唯独第一次,产生了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感觉。 白开走在狭窄的山道路,眼神斜视着,这跟随的青衣姑娘。 心中不停的问自己,我可以揍她吗? 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 我心底的邪恶啊,你快给我战胜那愚蠢的正直! “一直偷瞄我干嘛?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本姑娘就是好看。”青衣姑娘清朗笑说。 丹田内,一股气忿冲上胸膛。 白开紧握着拳头,感觉自己要忍不住了。 “哈哈……”白开笑了,第一次笑得比哭还难看。 “姑娘,我还有要事,接下来,不能同行了。” 青衣姑娘柳眉蹙动,转头对望白开:“要事?是不是要谷,是不是要寻雾山娘娘?” 白开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废话!来这雾山的,哪一个不是要找雾山娘娘的! 青衣姑娘微笑说:“那正好,我也要找雾山娘娘,一起吧。” 白开心里一声冷哼。 你是来抓人的,我是来救人的。能一起吗? “前面就有一条入道,走吧。”青衣姑娘指着某个方向,踏步而去。 白开纠结着,最后还是算了。 现在不是跟这人掰扯纠缠的时候,现在整个雾山都在发生争斗,自己要进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雾山娘娘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离开自然最好…… 那位大侠中大侠,“盖世天南”向天横大侠,来了没有? 桂柳之地,群山连绵,茂木青翠。 白开跟随青衣姑娘,穿越山连之间,走一条小道,进入雾山娘娘的府谷中。 对于这青衣姑娘,白开没有太多警惕。 她轻功确实好,但是内功不行,行步之间,呼吸吐纳,可见不怎么样。 到时,真的因为立场打起来,自己也可轻易制服她。 “你叫什么?”青衣姑娘突然问道。 白开一愣,“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谁!”青衣姑娘突然又干脆说道。 额?白开懵了。 什么跟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我确实挺有名的,现在。但是我什么时候暴露身份了吗? 还有,你知道我是谁,你还问!你脑子不好啊? “那么,姑娘是何人?”白开反问道。 “问我来历干嘛?想去我家提亲啊?”青衣姑娘气势汹汹反问道。 又再次把白开干沉默了。 白开抖了抖拳头,眼珠往上一瞟。 老子就不该说话!我现在!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家老杨以后都发不了财! 接下来的路段,白开确实一言不发。 眼神明锐,眼珠流转,时刻注意着山谷内的情况。 寂静,寂静得只有虫鸟之声。 雾山外,一群江湖客自相残杀,打得兵刃震响,飞鸟兽逃。 里面外面,形成了异常的反差。 白开不由思索,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想到,此事和雾山娘娘有关,下毒有关。其余的,难以推断。 白开不由得自顾自的微微摇头,无处安放的手掌伸向一旁野植,欲要折断几片叶子把玩。 “给我停手!” 突然间,这青衣姑娘喝声凛凛。 直接吓得白开身形一抖,瞪大眼神,有些恼的问:“干嘛?喊这么大声干嘛?” 青衣姑娘抬手食指点着白开要摘的绿植叶子。 “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白开手掌微抖,眼珠盯凝着不认识的绿植,又看向青衣姑娘,“难道,这……有……毒?” “没有毒啊, 就是野草啊。”青衣姑娘摊手张开,淡淡的说。 “额?”白开抖了抖喉咙,眉头低沉,恼声说:“没毒你这么激动?什么意思啊?” 青衣姑娘嫣然一笑,“我这是提醒你,这山谷到处毒草,不要乱碰。” “你……!”白开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人家也是好心……个锤子! 就是故意耍我! “呼……!”白开长吁一声,一言不发,凌波快步,迅速前走。 青衣姑娘急喊一声,“都快到了,你还走这么快吗?急着投胎啊!” 没一会,白开看到了远处竹林,竹林缝隙中,隐约看到一座竹屋。 “咻!”白开身形迅捷,恍惚之间,穿越了无数竹木,来到院落的围栏外。 双耳聆听中,听到了屋内的异响声。 “请问,里面可是雾山娘娘?在下是柳叶公子的朋友,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白开简单以礼一声。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身后紧随来的青衣姑娘,惊愕看着白开。 白开眼神盯凝着竹屋,懒得重复。 青衣姑娘气愤道:“你不是说你是如云公子吗?怎么成什么镖头了?” 白开平静的说:“我从来没说过好吗?再说如云公子都被洛京园处置了,再就不在世上。” 听对方话语,大概明白,其为何会如此认为。 刚才“救”她,使用了如云公子的武功,那几个江湖客惊声说道,把自己当作如云公子。 所以眼前的青衣姑娘,才会把自己当作如云公子。 等等?如云公子和洛京园是敌对,如今洛京园要对付雾山娘娘。 她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坚持和自己一起走,也就是说,她不是洛京园那一派的。 “咯。” 屋内,传来奇怪的细响声。 白开回过心神,再次说道:“雾山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信物!” 说着,拿出了柳叶公子给的柳叶山庄令牌。 青衣姑娘瞄了一眼,又看向竹屋。 眼神露出一丝煞意,冷冷凶凛。 “走!我们进去!” 说着,直接冲入院落,朝着竹屋闯入。 白开心惊,“别啊!有毒,危险!” 关于这雾山娘娘的传闻,一路上,也得知了不少。此人极其不善,喜怒无常,异常凶戾。凡是看不惯之人,都下毒杀之,无数武功比她高的江湖高手,都在其毒下,死于非命。 “嘭!”青衣姑娘轻功极快,瞬间来到屋门,猛得一脚踹开。 竹屋双开门响彻一声,直接弹开,竹门前后来回摇晃,刺耳声不绝。 气势汹汹,威声怒吼,“给我出来!” 第238章 桂依然 竹屋被青衣姑娘踹开,强行闯入。 白开不得已,跟随而入。 “你这……”白开很是无语,朝着屋内解释道:“雾山娘娘,我跟她不熟,待会您下手,悠着点,别伤及我了。” 青衣姑娘眼神冷凝,青色风影闪动,再踹开右侧屋门,进入里面。 白开心中叹声,微微摇头,紧跟而入。 接着, 听见“咚!”两声。 白开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一胖一瘦,两个和尚下跪求饶。 “饶命啊!”“我俩再也不敢了!” 青衣姑娘冷瞪着二人,恼声笑言:“你们是觉得,我不会回来了吗?” 闻言,白开神色立变,心中震撼的看向一旁的二十左右的姑娘。 “你就是……雾山娘娘?” 怪和尚评定十人之一,“一毒”,用毒天下第一,柳叶山庄柳叶公子桂柳斜的姑妈,桂依然。 “怎么?更喜欢我了?”桂依然神色恬然道。 白开挠了挠额头,十分惊异。 “你是柳叶公子的姑妈?敢问芳龄?” 桂依然得意笑说:“和我侄子差不多。” 白开完全没想到,桂柳斜口中姑妈和他差不多大!还“娘娘”?搞得自己以为,四十多岁老女人。那柳叶公子从头到尾,也没说她姑妈这么年轻啊! 大意了,小看了老骥伏枥,老当益壮。 “娘娘,饶命啊!”两个和尚依旧在跪地求饶。 白开回过神来,看向这胖瘦两个和尚,“这?什么情况?” 桂依然满不在乎的说:“两个假和尚,也想来对付我,我小施惩戒。” “我们是真和尚!”“是啊,只不过,被逐出了。” 两个和尚哀苦解释,说着又有些心虚。 白开依旧不懂,“二位,可否说清楚些?” 胖瘦和尚看向白开,刚才门外听到了白开的来历,心知他就是近年闻名江湖的永州镖局总镖头。听说过此人的所为,所行皆是善事。 说不定,他能帮忙。 “白镖头!你可要帮帮我们啊!”胖和尚抖动着横肉,激动说道。 瘦和尚连忙磕头,“咚咚咚!”敲击清响。 白开有些害怕,“有话好好说!别整那些有的没有的!” “是!”胖和尚应声道。 “我俩都受过洛京园的恩惠,因为此事,前来帮忙,希望皆此能还了人情。” 二人神色露愁,怎么也没想到,会沦落到现在。 “我们跟随药家药松子前辈,一同入山,打算相助。奈何……” “娘娘神通广大!区区药家恶贼,如何是对手。我俩听信谎言,违背佛祖。见到娘娘,才顿悟大道。” 桂依然冷哼一笑,这反应不像是嘲讽讪行,反而像是说得没错! 白开看了眼桂依然,又回看二人,“然后呢?” 瘦和尚言:“然后,娘娘决定给我们一次机会,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 “娘娘要我们去给外面前来的江湖群侠下毒,让他们误以为,是同道所为。” 白开眼珠一瞪,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是她亲手下毒,是你们。你们和那些江湖客,本就是同道,而且又是出家人。近身接触,出其不意的下毒,他们怎么能想到。 这手段,高明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外面一群人内斗为战。 白开眨了眨眼,想明白如今的事,“你们离了这里,出了外面,还愿意帮忙,想必也是被下毒了吧。” “为了解药,你们只能照做。” “结果呢,回来之后,发现雾山娘娘不在了。心想,她是畏惧逃了。于是乎,就闯入竹屋,翻箱倒柜,寻找解药。对不对?” 胖瘦和尚听白开之言,尴尬的笑了笑。 一模一样,毫无偏差。 若不是被下毒,谁要给她卖命啊。谁又要回来这里啊。 “娘娘!您要我们做的事!我们都做了啊!”两和尚朝着桂依然,继续跪求。 白开看得二人如此,一点风骨心气没有,心中嘀咕:难怪你们被逐出寺庙。就你俩这样,陷害同道,有辱佛门。我是方丈,我也要你们滚蛋! “哼!”桂依然双臂环胸,昂着头,一副高傲,正眼也不瞧这和尚二人。 “诶……”白开感叹一声。 “桂姑娘,你把解药给他们吧。至少你要求他们做的事,他们都做了,不是吗?”白开替这二人说话,懒得看二人在面前哭哭啼啼,求饶可怜。 桂依然转头对视白开。 “你这么好心干嘛?收买人心啊?” 白开平静的说:“我只是嫌他们烦。” 桂依然怔了怔。 莞尔一笑,“这话我爱听。” “不过,他们又没中毒,我给什么解药?” 话出,胖瘦和尚凝固了,互相之间,对看茫然。 没中毒?双方各自摸着身上身下,此前觉得哪里都不自在的身体,这下觉得舒服多了。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二人连连感激。 桂依然露出了嫌弃恶心的表情,“看得就烦!滚!” 滚,这个字在二人耳中,是如此的动听,还有比这更好的话吗? “是!”“是!” 两个和尚快速的离开,再也不想回来此处。 白开看着离去的和尚二人,又看向这雾山娘娘桂依然。 心中有些想法改变了。 好像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下手狠辣的人啊?和传闻中,有一点不一样。 就那两和尚,肯定不清不白,毒杀了他们,也没有冤假错案的。但是她没有,不仅没有下毒,甚至只是以诈的方式。 如此看来,外面那群中毒江湖侠客,中的也不是什么剧毒。 桂依然轻叹一声,眼神灼灼的看向白开,“你是我大侄子派来的?” 白开微微点头,“是。” 桂依然不屑一声,“哼,我需要吗?外面那群人看到了吗?再多人又如何,连见我一面,都做不到。” 白开神色肃穆,郑重提醒:“那些都是小角色,更厉害的很快就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走……” 话未说完,白开瞳孔放大,心中一颤,脸色骤变。 微微转头,看向门外方向。 一股盖世强大的气息,透过竹屋,蔓延而来。 第239章 盖世天南 竹屋内的白开,面露紧肃之色,眼神微颤的看向正门的方向。 隔着竹子的墙壁,清晰感受到,那股浩然之气。 桂依然眼瞳一沉,惊疑道:“什么人?” “你不知道吗?”白开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桂依然振声道:“我哪都不去的,我知道什么?” “呼……!”白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离开竹屋,踏出竹门。 直面,来擒桂依然的绝顶高手。 白开看着院落内站着一个高大男人。 他面色坚毅,黑短的髭毛耸立,双目炯然,如同天穹日月。硕厚的肌肉在一身质朴衣衫,洗得有些褪色的穿着下,依旧可见。 他只是简单站着,那棱棱有威,浩然之气就让人为之心畏。 白开黑眸凝聚出一簇剧烈光芒。 眼前之人,毫无疑问,就是盖世天南,向天横大侠! 自己没有见过对方,但是关于他的传说传闻,可谓如雷贯耳,从小耳闻。 上一个江湖时代的传说人物! 桂依然站在竹屋门内,心中恐惧的看着这位大侠中的大侠,不敢向前踏出。 “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见过前辈!”白开拱手,以礼说道。 “我只是一个受雇来的老男人,区区名讳,不提也罢。”向天横抱拳,平和的说道。 区区名讳?您若是不值得提,天下没几人值得提! 白开心脏跳动,逐渐了然。 对方已经隐退了,如今在洛京园的原因下,不得已出山一趟,之后再也不会出现江湖。定是不想,自己这个名字,再在江湖上流传。 向天横看向站在屋门内的桂依然,和煦笑说:“姑娘想必就是雾山娘娘吧。” 桂依然微咬嘴唇,眼神沉沉,不敢否认,也不想回答此人。 向天横微笑说:“事情具体是如何,我并不清楚。我此次来,只是想邀请姑娘,走一趟洛京园。谢家家主通情达理,一定会给个公道。” “我呸!既然通情达理,那还派人来骚扰我?要不要脸啊!”桂依然恼怒的说。 白开听言,有些为谢家打抱不平。 人家公子死在你的毒药下,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当然来找你了。 现在全天下,就你的嫌疑最大! 向天横和煦道:“姑娘,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走一趟洛京园,我保证,姑娘若不是真凶,必不会有事。” “我信不过!”桂依然干脆直言,眼神凛凛。 白开苦涩一笑。 自己若是她,这会就跟这位向天横大侠离开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走一趟洛京园又如何。 但是,对方毕竟不是自己。 向天横叹息一声,“既然如此,姑娘,我只能强行把你带走了。” “咻!” 浩然之风,瞬息倏然,扑面白开,越过身后,近身桂依然。 桂依然神色骤变,额头冷汗渗出,花容失色。 “咻!”一跃起手刀斩势,凝聚真气,气贯手掌,劈向向天横的脖颈。 白开出手了。 虽然这是了不起的大侠,足矣自己敬仰的人物。 但是,自己答应了柳叶公子,那必遵从约定。 向天横眉宇微动,眼珠往侧一瞟。 一个折身之势,臂膀抬起,一股浩然之气,散发冲开,臂膀正面挡下白开的手刀斩击。 “砰!!” 两股内力真气碰撞,一股雄浑英勇,一股超然在上。 触碰对撞下,空气之间都产生了扭曲波动,“咔!!”周围的竹屋构造被余波冲震,发出一丝丝异响。 向天横欣喜微笑,眼神带有一抹光彩。 “青出于蓝,长江后浪。” 白开可没有心思,接受前辈的赞赏,眼神瞥了眼发愣的桂依然。 “快走!我拦着向大侠!” 桂依然如水的眸子凝固冻结,倒映眼前景象。 “走就走!” 身法凛冽,青色掠影,后撤屋内,冲出窗户,一路退逃。 向天横无奈一笑,“这可不行,人我是要回去的。” 说着间,《浩然正气诀》内功下,体内奔腾出雄厚汹涌的内力。 白开心神一紧,连被暴起的内力震退。 这几十年的浩然内力,非同寻常。 “嘣!”向天横脚下的一个蹬步,铁流冲击之势,冲入竹屋,跃过窗户,直向桂依然逃窜方向。 “咻!” 眨眼之间,残影轨迹显现,白开一闪现身,正面挡住了去路。 面对这盖世天南大侠,白开目色坚定毅然,毫无退缩。 “前辈……” 白开话未说出,那如同奔踏铁骑之军的冲势,直击自己这与之相比,堪称瘦弱的身躯。 白开眼神一凝,后牙紧咬,往后退踩立地。 借相!金刚不坏,无量金刚! “当——!” 高大身躯正面撞来,冲撞的轰击之势直接把白开身躯撞飞,双脚在大地划出一条陷印轨迹。 向天横被这股金刚之躯反震,往后跃退了几步。 向天横有些震惊,“《无量金刚功》?你和密勒宗什么关系?” 白开停下滑退,呼气换气一声,“没有关系。” 向天横眼神盯凝着白开的后方,已经看不出桂依然所去。眼神又回到白开身上,上下打量。 白开?心中念叨这个名字。 如今白开,虽然算是江湖闻名,天下皆知。可这退隐的向天横而言是一无所知。早就不问江湖事,任何现在天下又出了什么了不得人物。 但是,眼前白开,让他不由得惊异好奇。 自己退隐二十年,江湖竟然有如此年轻之辈? 年纪轻轻,内力纯厚得竟然可以挡下自己几十年的浩然内力一击。 是我变弱了?还是眼前之人太离谱。 “哈哈……”向天横笑了,追逐擒拿的心思在此刻减弱。 脚步变动,手势变法,一股战势战意,二十年之后,重新燃起。 白开心里打个冷颤。 啥意思啊?真打啊? 喂喂喂!你都退隐了,还这么战意汹汹干嘛? 白开往后一退,抬起双手,作出无心交战的手势。 “前辈,听我说一言可好?” 向天横蔚然一笑,“打完再说!” 说罢,蹬步冲出,浩然真气内力,扩散数十丈,整个竹林摇曳,树叶婆娑,唰唰作响。 第240章 向天横 劲烈的武斗风息吹射在竹林之间。 “嘶!呲!”带着战意气势的拳风划过竹身,摩擦破皮的声音,细微入耳。 那高大身躯,厚实的肌肉,比白开想象中的,还要灵活。 眼前盖世天南大侠,一招一式间,展示了他数十年来的阅历,从其出手步法,反应应对,可以想象得到,他曾经遇到过何样搏杀。 白开身法游龙,如潺潺流水,脚下步伐划出了道道痕迹,面对向天横的攻势选择以守退为主。 自己还有要事,在这里和对方损耗内力真气,实在是没必要。 且自己一点战意没有,打不出十成十的攻招。 “小兄弟!你是嫌弃我老了吗?不值得出手!”攻势不停的向天横,眉宇一沉,略带不满的语气说。 自己进攻出手了三十多招,对方却没有还手一招。 这让向天横自己很不满。 时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动手的心思,对方却如此,不免扫兴。 白开面对向天横的质问,没有回答,不知怎么回答。 出手了, 万一对方更兴起,到时候打到什么程度才算停? “咻!” 向天横突然往后一退,高大的身影遮蔽瞬间退散。 白开面对拉开距离的对方,有些惊异,这是?算了吗? “小兄弟,我懂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这样吧,我二人同时出手一次,无论胜负如何,我都不会再为难你。”向天横和煦的说。 白开想了想,“好。” 向天横解释道:“不过,必须认真全力,这是我唯一要求。” 白开点点头,此刻间,心中气海翻涌,莫名的,有了愿意出招的战意。 向天横感受得到对方心态的变化,扬嘴一笑,摆出了拳掌姿势。 “小兄弟,可注意了。” 拳掌缓缓挥动,无形之中,气流好似都在双手之间掌握,一股绝对无上的浩然气势爆发。 白开面容一凝,一个踏步,目色凝锐,心中打了个颤。 “嘣!”向天横一身浩然气笼罩,如同铁骑冲阵。 拳势掌势不停的变化,双手执掌天地般,直向白开。 白开气海内一口气真气涌上胸膛,轻缓一口气下,出招迎对。 向天横自信,自己这《浩然执天地》手法,对方只要不躲,正面应对,肯定难以接招。 此招之下,任由对方如何招式变化,都将在“天地”内,掌握之中,无可奈何。 “喝啊!” 近身的向天横,拳掌打向白开。 白开施展出应对招式,按照约定,自己只能用一招。 一招,那就千变万化的一招! 白开手势出,顷刻间,无数招式,大千变化,对挡着向天横成名招式。 什么!这是什么武功! 向天横心中大震。 对方一招,如同无数招一样,各种门路的拳法掌法,劈手擒拿,繁复多变,千变万化。 这是武功吗?这是人能想出的武功吗? 这乃借相,奇公子的《大千掌法》。 大千变化,各种武学造诣精在其中。 “砰!!!” 霎时间,出手进攻的向天横不知如何应对,只用一招的情况下,执掌天地完全被天翻地覆! 白开神色泰然从容,以一变千,挡住对方任何一次进攻。 向天横心惊,还有这等玄妙一招之势。浩然真气从丹田涌动,自己的一招全力硬拼。 …… “额!喝……”向天横终于停下,眼神奇愕的凝视着数尺远的白开。一对臂膀不受控制的抖动,双手拳掌在对击之下,被打得青筋暴起,通红如血。 白开扭了扭有些酸楚的手腕,微微的呼气吸气。 这大侠,一口气不服输,一身内力涌动,不停出手,只要不停,那一招就不算结束。 白开无法,只能硬碰硬对拳对掌,挡住他的不甘,进攻。 不过,至少是结束了。 “前辈,刚才的话,算话吧?” 向天横抖了抖眉,惨笑一声,“说的什么话,我向天横且是不守诺之人。” 白开有些担心,面容苦涩的说:“前辈,您如此守诺,意思是还要继续追擒不成?” 向天横解释说:“我是答应帮忙,不是答应一定抓到。不过,我还是要继续抓拿她的。” 白开听言,心中有些放心。 黑眸一沉,肃声郑重:“前辈,我答应了别人,要保护桂姑娘。您若是继续追擒,我们还是会相战。不过我有另外的解决之法。” “劳烦前辈您,和洛京园说一声,给我们点时间,我会证明桂姑娘和此事无关!” 向天横一身气息消退,平和的神情微微笑然。 “换作别人,我是不会答应的。但小兄弟你,我愿意帮一次。” “我会回去和谢二爷说明,给你们一些时间。至于最后你们能不能证明清白,就是你们的事了。” 白开展眉而笑,作揖感激。 “谢前辈!” “诶……”向天横笑叹一声,转身漫步离开,口中自我嘀咕:“你说你,退隐了还出来做什么?现在年轻人多厉害?丢人现眼……” 白开长吁一口气,心中暂时安然了许多。 盖世天南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洛京园肯定会给面子。 “现在……” 白开喃喃道,眼神流转,看向雾山娘娘桂依然逃离的方向。 …… 白开离开了药谷内,回到外面群山林地。 此前那些拼斗交战声,已经不在。 且也感受不到,山间还有敌人的感觉。 “走了?这就走了?解毒去了吗?还是干嘛?”白开嘀咕着,有些猜测。 “不重要了,现在重点是,去哪找桂依然……”白开有些头疼。 对方是那种逃命很厉害的家伙,且心绪令人捉摸不透,即使想寻,也不知如何下手。 “先汇合柳叶公子吧,他往这边而来,说不定,他知道他姑妈去哪了……” 正决定中,白开欲要动身,周侧的林木树叶唰啦作响,青色风影带着熏香芬芳,扑面而来。 眼眸中,那个青衣姑娘,再次出现面前。 白开淡笑一声,欲要与她说正事。 桂依然一副自信认真的说:“你果然喜欢我,竟然为了我,舍生忘死,可惜,我没感动。” 白开脸色一黑,硬了,拳头硬了。 第241章 暂时的安然 高山挂阳,漫地金光。群山间的雾气消散,翠木茂林,清明可见。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对峙在山间的笑道,无形之中,只有一种争锋。 “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要离开,去会合柳叶公子。”白开向眼前的雾山娘娘桂依然解释道。 桂依然神色中带着一丝无所畏惧,“离开,开什么玩笑,家里都不安全,哪里安全?” 白开心中一股气,“刚才向天横大侠在的时候,你可跑的比谁都快!” “不是你让我跑的吗?”桂依然瞪目反驳的说。 “不是因为你紧张害怕,我才你跑的吗?”白开振振说。 “你不会觉得,我真的害怕吧?呵呵……”桂依然一拍额头,苦涩讪笑。“那什么大侠的,真以为他能抓我啊?我这叫示弱,他敢碰我试试,我眨眨眼让他跪地求饶!” 桂依然心知自己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什么。但是,自己打从心底,从未畏惧过谁。 武功再高的人,也是人。是人,就会中毒。但凡中毒者,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所谓示弱,伪装害怕紧张,不过是让敌人掉以轻心。 “向大侠不会跪地求饶,他会拼一口气,和你同归于尽。”白开反驳的说。 “难说哦,你叫他回来,我俩比划比划。”桂依然翻着白眼,双臂环胸。 白开一脸的无语。 好不容易让人家答应,帮忙去洛京园说说话,给我们争取点彻查的时间。你现在要我找人家回来?你扯什么鬼犊子呢? “桂姑娘,我们时间有限。向大侠愿意替我们劝说,十分不易。现在我们,应该前去证明清白。”白开认真郑重道。 桂依然眼神一凛,“证明清白,我就是清白的!有什么好证明!” “他们认为我有罪,应该他举证,他们拿证据。” 白开直言说:“他们有证据啊!‘绝喉’是你的毒药吧,现在人就死你毒药手里,算不算证据?” “算个锤子!”桂依然恼言愤愤。 白开只觉得头大,“姑娘,洛京园名望天下,还会有更厉害的江湖人士前来。比向天横大侠更强的,都是可能的。” “你害怕你走啊?我又没求你保护。来一个,我毒我一个!”桂依然冷冷道。 “你……!”白开一脸的纠结愤恼,“那你之前出谷,是怎么回事?不是要逃吗?” “谁要逃啊?我就是出去看看,到底来了些什么货色。”桂依然解释说。 “诶……”白开无奈一声,长呼一口气。“算了,不走就不走吧。” 桂依然眼中放光的看着白开。 白开瞄了眼对方的神态,略感不适,往后一缩。 “你果然喜欢我!”桂依然双指指着白开,笑颜的说。 白开整个人一顿,皱眉苦楚的问:“我……” “你不用解释,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懂。”桂依然自信满满的说,然后神色又变得伤感,“不过,你感动不了我,你若执意如此,这场爱慕你会输得很惨。” “这位娘娘!有没有可能,我不走,是在这等你大侄子!”白开很苦闷的说。 眼前这个姑娘,这个好看的姑娘,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不矜持,贼自信,还听不懂人话。 “诶!”桂依然低眉沉目的看着白开,“你经常自欺欺人吗?算了算了,我大侄子这么孝顺,我也该去见见他,万一路上遭遇不测,被人五马分尸,被人剁成肉泥,我还是很心痛的。” 白开黯然沉默。 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随便说几句话,里面能嘀咕的点,都一大把。以至于不知道从哪个点接话。 不过,她至少是愿意离开了。 白开心中有些欣慰,但转念一想,这家伙是不是本就要离开的? …… 离开雾山,在桂林府的官道大路上,二人碰见了快马奔腾的柳叶公子桂柳斜,和护卫萧辙。 白开开始有些担心,他们中途下马,轻功跑近路,最后大家错过了。 还好,最终顺利。 “吁!”桂柳斜勒马缰绳,停下奔腾,迅捷的身手迅速下马,傲然气宇的神情涌出欣喜安慰之色,仿佛心中担忧的大石落下。 “姑妈。”“娘娘。” 桂柳斜和萧辙上前问好。 白开依旧觉得神奇。眼前这二人,看起来年纪相当,确是姑侄关系。 当然,白开知道,这种情况其实不少,尤其是富贵之家,别说相近的了,大一轮的都有。 “大侄子,真孝顺啊,知道姑妈有事,派人来保护。”桂依然莞尔笑颜,满意的拍着桂柳斜的肩膀。 桂柳斜看向白开,感激说道:“白兄弟!此恩情,必不忘之!” 白开微微一笑,欲要说点什么时候,桂依然立即打断。 “不用谢他,他喜欢我,心甘情愿的。”桂依然毫不客气的说。 护卫萧辙无奈的神色上皱了皱眉,桂柳斜反而平静得多,好像习惯了。 白开看出来了,这姑娘,绝对是一直如此! 桂柳斜低沉的眼神扫视一眼周遭,天地间的氛围,令其不适担忧。 “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其它事,之后再谈。” 白开也有这个意思,“去哪?柳叶山庄吗?” 桂柳斜微微摇头,神色凝重,“柳叶山庄此刻被无数的江湖人士暗中窥视,不是好去处。我们去其它地方!” …… 四人乘着快马,从官道奔走小道,到了一个叫兰麻镇之地。 此处有桂家的产业,大家暂时到此,休憩躲避,洽谈接下来的计划。 “向天横大侠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没太多功夫浪费,必须要尽快证明桂姑娘的清白。”白开述说之前之事,又说道未来的打算。 找出凶手,不是目的,重点是证明清白。 桂依然嘀咕道:“我清白得很,需要证明……” 桂柳斜凝重的点点头。 目色一沉,开始述说分析。 “渊泽公子谢南泽命丧杭州府,凤凰公子曹豪亡于天意坊,星河公子左星河在真定府死在徐家婚宴。三人,都是死在姑妈的‘绝喉’毒之下。” “三个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在这两个月内,相隔不远也不近,足够时间来往。” “姑妈,这两个月,你在哪?” 桂依然直言道:“我还能在哪?在雾山,在谷里啊。” 萧辙问道:“娘娘,有人能证明吗?” 桂依然无所谓的说:“没有。” 白开思绪流动,看向这位桂依然。 没有?也就是说,她确实有可能,毒杀了那三位公子…… 第242章 绝喉之毒 桂依然表示,那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就在谷中,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没有人能证明,她是不是真的在谷中。 白开疑问道:“桂姑娘,那毒杀之物绝喉,曾经被盗了吗?” 桂依然从袖口中取出一青绿小瓷瓶,微微摇晃抖动,“在这,从没被盗过。” 护卫萧辙愁眉不解的说,“那毒杀三位公子的毒药哪来的?” 桂柳斜问道:“姑妈除了你,世上还有人能配制出此毒吗?” 桂依然转动眼珠,不确定的说:“应该没有吧,里面有一样毒物是东海之鱼‘神君’的胆汁。这鱼极为罕见,碰上纯属缘分。缺了此物,根本调制不出绝喉。” “东海?”桂柳斜面色微变。 白开注意到桂柳斜的异色。 萧辙恍然喝声言:“我懂了!这是东海公子所为!” 东海公子冒庵,白玉榜十大公子排名第七,位于第六的柳叶公子之下,身居东海。 “定是这东海公子!如今白玉榜不久将重新评定,他身居榜第七,所以把三位公子所杀,嫁祸我家公子,之后,他便是天下第一公子!” “萧辙!没证据,别胡说。”桂柳斜振声提醒道。 “这白玉榜,有几个在乎?且这神君毒鱼,即使身居东海的冒庵公子也不一定真能碰到。我姑妈被冤枉,我们也要冤枉其他人吗?” 白开听着这说话,眼珠微动,“不过,确实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桂柳斜点点头,“嗯,是有。” 桂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的样子。 白开看着桂依然手中的小绿瓶,好奇道:“里面的,真是毒药?会不会被掉包了?” 绝喉之毒,无色无味,光靠看之,和水没有区别。 桂依然拿着绿瓶,对向白开,“要不,你试试?” “你怎么不试试?”白开反问说。 桂依然真诚的说:“我不敢啊。” 桂柳斜肯定白开的意思言:“姑妈,白兄弟说的对,这绝喉之毒,我们还是试一下为好。” 萧辙立即说:“我去拿只鸡来!” 不一会,萧辙抓了一只鸡,来到内堂。 然后倒起一碗水,滴入一滴绝喉,绝喉之毒进入水中,融为一体。 “咯咯!!” 萧辙拉开鸡嘴,倒入融毒之水,紧接着“咯……咯……!”的哀鸣下,毒发而亡。 桂依然冷哼一声,“都说了,有毒吧。” 有毒,反而让白开三人更加头痛。 这意味着,毒药还在,那么就意味着无法从接触过桂依然的人中调查。 白开沉声道:“接下来要查,只能从死去的三位公子进行展开。” 桂柳斜皱眉愁言:“只能如此了。” ———— 湖广,永州府,祁阳。 离开广西桂林府的四人,在白开的意思下,先回来了永州镖局。 “这就是你的镖局?”桂依然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白开。 白开不解的问:“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 桂依然反问道:“不是说你很有名吗?镖局生意怎么这么冷清啊?” 桂柳斜向姑妈介绍了白开的来历,以及所做之事,表示他是最有可能帮她洗清嫌疑之人。 但是,眼前寻常的镖局门庭,冷清生意让她怀疑,那些传闻故事。 “我乐意。”白开懒得解释,直接进入家里。 三人紧随而入。 此时,客堂内徒三看到了白开回来,欣喜笑说,“老大!你回来了啊!” 徒三快步跑到面前,激动的说。 白开看着内堂,空无一人。 疑惑的问:“其他人呢?” 徒三解释说,“阿英姐和庄萍走远镖了,老杨和时晋在外面逛荡。” 白开抖了抖眉,“远镖,去哪了?” 徒三回答说:“北直隶。” 南直隶,应天府所在,曾经的京畿之地。如今迁都北京,北直隶成了新的京师地。 洛京园便在北直隶。 “哦。”白开点了点头,“老杨他俩在城中吧,你把他们喊回来,我有事交代。” “哦!”段徒三应言,迅速的离开镖局。 桂柳斜和萧辙自然的走入客堂,等候。 桂依然看着离开的段徒三背影,嘴角扬起,轻笑一声。 白开有不好的预感,疑问一句,“怎么了?” “他喜欢我。”桂依然自信说道。 白开心中一叹,我就知道。 白开无语笑说:“为什么?他都没和你说一句话。” 桂依然摇摇头,“他刚才偷瞄了我两眼,整整两眼!看其他人,他只看了一眼。” “额……这个,可能是因为,你好看,所以多看了一眼。”白开解释说。 “你不懂,女人的直觉。”桂依然笑然说。 白开心中冷笑,你直觉就没准过。 “诶……”桂依然感叹一声,拍了拍白开的后背,“他喜欢我,注定会伤得很深,你是他家总镖头,你自己好好劝他,没结果的。” 说完,走路生风,洒然进入内堂。 白开无奈一声,跟随入去。 没一刻钟,老杨时晋就被段徒三找了回来。 老杨看着在场柳叶公子和那个青衣姑娘,有不好预感。 事情肯定没解决,解决了,就不会回来。 时晋问道:“老大,啥情况啊?” 白开挠着脖颈,苦涩说道:“事情有点麻烦,是这样的……” “接下来,我们先去天意坊,调查此事。” “老大!我也去!”时晋眉头撩动,眼中放出炙热光芒,激动不已的说道。 天意坊,天下第一赌坊。这是自己主场啊! 时晋看着白开,眼中带着渴求,“老大!这次你必须带我!天意坊我是常客!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 白开思绪流动,思考着决策。 自己回来,本来是要提醒他们,自己不在日子,小心一点。江湖人知道自己陪同雾山娘娘,他们可能会来镖局闹事。 突然时晋的恳请,自己不由得考虑。 “好吧,你一起去吧!” 时晋打从心底的开心笑颜,“谢老大!我不会捣乱的。” 白开看向老杨和徒三二人。 老杨连忙拒绝,“我不去!肯定很危险。和洛京园相关,指不定会怎么样。家里再不安全,也比外面强。” “徒三!你也别去,你留下,保护镖局,和我!”老杨眼眶闪动的看着段徒三。 徒三叹息一声,答应道:“嗯,我也不去。” 第243章 天意坊 天意坊,江湖人称的天下第一赌坊。 这里每日都是充满了嘈杂喧嚣,来往人流。 很多的江湖人士都好奇,这些人哪来钱,你们的钱是花不完的吗? 钱哪里来的不知道,但是钱最后肯定都会到了天意坊内。 开赌坊的,开成天下第一赌坊,就不可能会亏钱。任由你赌技通天,只要你赌,天意坊就不会亏钱。据说天意坊稳赚不赔的经营来自于“术算”之法。 按照术算定下的理论,赌坊永远都不可能亏钱。赌客看到的所谓“亏钱”,不过是让他们产生能发财赚钱,不停的参赌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人“出千”的前提下。 在天意坊出千赢钱,只有一个结果,左手出千砍左手,右手出千砍右手,两只手出千,同时要两只手。 出千和赌技是一码事。此前凤凰公子曹豪与赌王吴千之战,那只能算赌技,算不得出千。 那一战,可谓近年来,天意坊最引人注目,最为称道的一场对决。 双方各显神通,进行了多种比试,最终以最简单的猜骰大小定胜负。整个过程,到今天,都一直为赌客津津乐道。 唯一没想到的是,刚刚成为新赌王的凤凰公子曹豪,喜悦不到半刻钟就殒命身亡。 天意坊发生了此等事,令人扼腕叹息。 但是,天意坊的生意完全没有受到此事影响,被其箍住。生意一直红火,且有越发红火的势态。 “赌狗就是这样的。”一身青衣的桂依然看着赌楼大堂内的面红耳赤,汹涌澎湃,鄙夷嘲言。 白开瞥了一眼,神态不悦的桂依然,很显然,她并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在场的这些人,甚至厌恶。 白开靠近桂柳斜耳畔,低语一句,“你姑妈不会要下毒整个天意坊的人吧?” 桂柳斜低沉着眉头,不太确定一声,“应该不会吧……” 桂依然看向白开,直言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白开抖了抖眉,神情凝肃。 据得知,当时凤凰公子曹豪与赌王吴千一赌,获胜之后,饮了被下毒的酒水毒发身亡。 那么,最先该查的,应该是酒水当时的情况,现场与曹豪公子近距离的客人,以及嫌疑很大的赌王吴千! 至于曹豪公子的尸体,这个就没办法了。洛京园已经把尸体带走。 在柳叶公子来寻白开之前,洛京园就已经先彻查,这件事怎么回事。 两个月之内,白玉榜三位公子,死于雾山娘娘的毒药绝喉。洛京园自然看得出,事情之间,有着联系,再决定派人去桂林府“请”桂依然之前,自然会先调查,事情的真相。 所有的证据线索都指向了雾山娘娘桂依然。 “坊主是谁?”白开问向一旁,看着赌局,眼中放光的时晋。 时晋是天意坊的常客,一心想成为赌王,奈何赌王吴千不愿意和他赌,吴千言,要他出手,必须要先有赌之威名。 所以,时晋去了南京的富龙坊,打算借势,宣扬一波,自己成了“赌王”。 这样,那吴千听闻,就不会拒绝与之一赌。 后来的结果,不提也罢。 “天意坊坊主名叫程夜沉,和我也算是熟人了!”时晋述说道。 萧辙喜言:“那就拜托时兄弟,引荐引荐。” 时晋面露难色,“熟归熟,但程坊主一般不现身,他本人是不在天意坊的,除非赌坊有变故。” “哼,有变故,现在就大闹赌坊,把这群人的脑袋按在桌上,算不算变故。”桂依然冷言道。 白开截断话说:“那不行,我们是来查事的,这样搞,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时晋转颜笑说:“变故,其实也不难,赌坊有人一直赢钱出千,他自然会现身了。” 白开皱了皱眉,“出千?我听说这里的规矩很……” 时晋拍着胸膛说:“被发现才叫出千,不被发现,能叫出千吗?再说了天意坊的规矩是出千赢钱,我若是出千输钱呢?” 出千输钱? 白开精神一振,拨云见雾,烈阳开天。 “好主意。” 桂依然一脸嫌弃,“切,啰嗦,麻烦。” 时晋一脸嬉笑,看向白开,“镖头,这件事我可以来,就是……” 手指摩挲,对向白开,示意明显。 白开脸色一黑,“什么破主意,换一个吧。” 时晋神情一凝,解释说:“老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白开摇摇头,“拿孩子套狼,这是人干的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时晋心里嘀咕,是做不出来,还是抠门! 桂依然从衣怀中取出一叠银票,神色从容平静,“五万两,够不够?” 时晋眼神一亮,迅速的接过。 “放心,交给我!”时晋拍着胸膛,拿起银票,往那赌桌,大“输”四方去。 “好蠢啊,哪有输钱的理。”白开低皱的眉头,忍不住嘀咕。 护卫萧辙同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山庄虽然也算得上财源不浅,但这么花钱,实在是浪费。 桂依然一脸的不善,眼神凛凛的扫视全场。 白开时不时斜视着桂依然,总感觉这姑娘,下一刻就要毒倒在场之人。 喧嚷激情赌博氛围中,时间流逝。 拿着五万两的时晋,已经在五个赌桌,输了近四万两。 输得极为惨烈!一把都没赢过! 以至于在场的赌客都注意到了时晋本人。 其中,有熟客认得此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贼王时晋吗?他怎么输成这样?我记得,我他赌术很高的啊?” “是啊,当年我亲眼看到,他在江南赌坊,大杀四方。” “怎么回事啊?没有人,会一直连输二十多把吧?” 一时间,无数的赌客好奇的前来围观。 时晋赌的,是和庄家的对赌的赌局,只有他一人能参与。 如今,庄家面前眼前的客人遭遇,已经不受控制的心中打颤,额头渗汗。 庄家赌倌知道,绝对有问题!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对方出千!可是?哪有人出千自己输的? 天意坊的眼睛把此事告知赌坊奉行。 奉行亲自来到赌桌,观察赌局。 然而,根本看不出时晋如何出千的,无论怎么赌,他都是输! 这一刻,奉行心中慌了。 在场的客人们,纷纷产生了质疑,质疑赌坊出千。 这可是非常重大的事故! 天下第一赌坊,之所以能叫天下第一,就是因为“信誉”二字。绝不会出现下三滥出千手法,坑害客人钱财。 一旦被人认为,赌坊出千,那么天意坊的招牌就再难高挂。 “老子就不信了!我能输!”“咚!”时晋拿着兑换的银两,猛地敲击赌桌。 一脸狰荣,神色涨红,气势汹汹。 看起来,和因为输钱,输急眼的客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看得在场的客人,心中为其打抱不平。 看得奉行赌倌,神色紧张,心中苦楚。 “演得真像……”远处白开,淡笑道。 桂依然一脸不屑,“切,说明他以前就是这样。” 第244章 坊主程夜沉 “开!”随着再一次庄家赌倌的开牌,牌九的点数依旧压过时晋的。 时晋再一次赌输,眼神通红,龇牙咧嘴,目眦欲裂。 “你们是不是出千啊!我怎么可能一直输呢!”时晋指着赌倌,喝声质问道。 这一招,就叫“恶人先告状”。 赌客们带着质疑怨恨的目光,看向那赌倌。 赌倌一脸的苦楚,心中闷闷,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了这么多年庄家,有一直输的,却没有一直赢的情况! 一直输是因为客人出千,但一直赢是怎么回事?完全和术算的概率规则有出入。 难不成?眼前之人出千,出千自己输? 奉行看着天意坊越来越势起的氛围,心觉不对。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不可! 这位赌坊奉行也是一位赌技高超的老手,但是这时晋的手法,自己是完全看不出来。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出千,他肯定在出千! 奉行深吸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召唤来一个下人。 奉行在耳边低语:“去,通知坊主,有人出千,出千一直输钱。” 一般人输钱,他根本不慌,但眼前赌客太有名了!堪比赌王!赌王一直输钱,寻常客人看了,可不会觉得合理。 下人听得有些惊诧,但也不多想,立即从赌客人群中穿梭,离开此处。 白开和大家注意到了这行色匆匆,颇为仓促的赌坊下人。 白开眼神一凝,身影而动。 …… 城内偏僻处,无人路过来往之地。 从天意坊离开的下人跑入府中,与府中的管事言,然后被引入后院书房。 书房内,一位身着华衣,长眉冠面,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但那漆黑的髭须又显露出了他的年纪不小。 天下第一赌坊,天意坊坊主,程夜沉。 “坊主!”下人走入,神色惶然。 程夜沉瞥了一眼,“怎么?有人闹事,还是有人出千?” 但凡有下人来寻自己,无非是这两种情况。 像凤凰公子曹豪和赌王吴千那种不可错过的对决情况,太少了,以后也很难有。 “坊主!贼王时晋在赌坊出千。” “哦?”程夜沉眉头一顿,冠玉的面容露出了很是诧异的神色。 盗中盗,贼中贼的时晋,是天意坊的常客,自己和他,也算相熟。 虽是个贼人,但是赌桌上,赌品向来不错。 几乎不可能会出千之人。 如今听到关于他出千的说法,不由得震撼。 “会不会搞错了?禾奉行确定吗?”程夜沉再次确认。 “就是禾奉行说的,小人不敢胡说。”下人回禀说。 “那时晋,在赌坊出千,不停的输钱。” “输钱?”此话让程夜沉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赌坊出千,输钱? “哈哈……”程夜沉笑了笑,“我懂了。” 这一刻,心中明意,手中的账本放下,抖了抖袖手,起身说道:“走吧,回一趟赌坊。” …… 天意坊。 时晋此刻输得,只剩最后一把。 这一刻,时晋已是破口大骂,大骂赌坊上下。 在场的赌客也为之打抱不平,大骂这赌坊出千,坑害赌客。 尤其是刚才输钱的赌客。 赌博这种事,输的哪一方,有无数种理由,伪装粉饰自己。他们最喜欢的一种,就是别人出千。别人若是出千,那自己就不算出钱,且接下来,自己做点什么,都很合理。 “诸位!诸位别冲动!”禾奉行依旧保持着镇定,双手张开,左右对朝,安抚在场赌客,“诸位可放一百个心!我们天意坊,绝对不会出千!但凡出千,愿意三倍赔偿大家的银钱。” “没出千!没出千时老哥能一把不赢!” “时老弟的赌术,我是知道的。不比天下任何人差。只是没有太多的名头罢了。” “赔钱!我刚才输的钱,肯定是被你们出千吃了!” “就是!赔钱!” 一时间,嚷嚷混乱,推挤暴动。 赌坊的三十多个好手纷纷出手,镇压着全场。 禾奉行忙说:“别动手!别伤得贵客!” 在场的赌客,其中身份势力显赫者,不乏少数,若是因为此伤害他们,此后的赌坊,名声将一落千丈。 远处桂依然看着咬牙,“大侄子,这群人啊,真该死……” 护卫萧辙心中紧张,“娘娘,桂姑妈,您可别乱来。” 本来嫌疑就大的桂依然,若是真在此下毒动手,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桂柳斜冷傲的面容,沉声道:“姑妈,这么大的变故,坊主一定会来。” “咻!”一道残影闪烁,轻风吹掠三人衣衫。 白开出外归来,目色锐凝,肃声一句,“来了。” 赌坊大门,那道身影走入,如龙似虎,进入的一瞬, 一股气势直接改变了在场的氛围。 在场的赌客,回首看去。 看到露面不多的坊主程夜沉,纷纷精神一紧,不敢再造次。 禾奉行看到坊主的出现,心中大石落下,终于缓和了许多。 “坊主!您来了。” 时晋一脚踩坐的姿势,头也不回, 听着步伐声,衣袂声,从容一笑。 “程坊主啊,我今天运气有点背啊。” 程夜沉笑言,“都是天意。” 说着,走到赌倌身旁,眼神示意其离开。 赌倌如释重负的离开,把庄家的位置交给坊主。 程夜沉遂坐下,看着在场的局势,笑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时晋笑言,“现在最后一把,等你开牌。” 程夜沉眉宇一弯,微微而笑,“我觉得,时晋兄弟,你的好运到了。” 说着,打开牌九。 上面点数,投一次,弱于时晋。 赌客们顿时哑然,燃起的怒意,再也燃烧。 程夜沉笑言:“天意坊的一切,都是天意。” 时晋笑言一声,“继续!” 赌局继续,接下来的赌局,时晋一把没输,坐庄的坊主,连输三十把。 此前时晋输的快五万两,全都赢了回去,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此刻,坊主程夜沉才停手,起身环望,笑言道:“都是天意。诸位放心,我天意坊,绝对不会对正常为赌的诸位出千!我程夜沉那头担保!” 在场的赌客恍然,终于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开始时晋一直输,一把未赢。到后来坊主一直输,也一把未赢。 这本就是一场赌技的较量啊!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赌局! 白开等人看着赌局的结束,平静一声,“可以了,可以问正事了。” 第245章 掩人耳目 天意坊顶楼屋内。 这是坊主程夜沉个人待客处,唯有重要的客人,才能入此。 “失敬,失敬!”程夜沉作揖以礼白开等人。 名震天下的永州镖局总镖头,柳叶山庄公子桂柳斜,以及毒道第一的雾山娘娘,还有盗贼之王。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同时来寻自己,程夜沉有些意想不到。 更没想到的是,雾山娘娘是柳叶公子的姑妈。 他们显露身份下,自己如今也明白了来意。 “诸位想必是为了凤凰公子之死来的吧。”程夜沉笑言道。 白开恬然自若的问:“坊主,此前洛京园的人,来查过了,是吗?” 程夜沉点点头,“尸体已经被带走了,该问的也问了。” 说着,走向案桌,从抽屉中拿出一本册子。 “这册子上,是当日当职的赌坊下人奉行,还有前来参与的每一个赌客。其中每个赌客所在的位置,都详细写了。” 白开接过程夜沉的册子,打开翻看。 上面写的之详细,比自己想问的,还要超出想象。 “诸位能想到的,洛京园也想到了。你们觉得可疑的人,洛京园肯定也去寻了。”程夜沉表示说。 桂柳斜问道:“赌王吴千呢?” “对啊,老吴呢?”时晋也好奇疑问。 程夜沉回答道:“吴赌王自然也被洛京园寻了,如今赌王无恙,那至少可以说明,他不是毒害凤凰公子之人。” “赌狗的话,也能信?”桂依然冷嘲一声,探头一起看着白开手拿的册子。 白开神色愁绪,看着密密麻麻一堆信息,也看不出什么。 “坊主,请问,当初您在场吗?”白开问道。 “哈哈,这等对决场面,我怎么能不在场?”程夜沉欣喜的说,眼中带着一丝亲临现场的得意,哪怕赌技高超的他,也为那一场对决感受震撼。 正因为那场旷世对决,赌坊近来的生意,更加红火。 白开低沉的目光,疑问道:“那么?坊主,您当时有察觉什么异样吗?异样的人,异样的事?” 程夜沉思绪飘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微微摇头,惭愧的说:“当初,我全神都在注视吴赌王和曹豪公子的对赌,没有心思注意旁人。” 时晋附和说:“肯定的啊!那种场面,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移开眼睛的!” 想到这一点,时间感慨叹声。 这种场面,自己竟然不在场?遗憾,太遗憾了! 护卫萧辙疑问道:“那毒究竟是什么时候下到酒里的?” 程夜沉解释说:“当时凤凰公子喝的酒,是本赌坊珍藏的二十年女儿红,为了二位赌技强手对赌,特意拿出。原女儿红的酒缸,试过了,没有毒。有毒的是倒酒的酒壶。” “打酒的是本坊奉行,他把酒送到赌桌,之后是凤凰公子自己倒酒享用。这就是说,打完酒的那一刻,随时都有被下毒在内的可能。” 桂柳斜肃问:“那打酒的奉行呢?” 程夜沉表示说:“那位奉行说了,打酒送到赌桌,一路都没有何人有交流。他也受到了洛京园的审问,洛京园认为他不是下毒之人。如今还在赌坊中,你们也要审问吗?” 桂柳斜受过姑妈桂依然的毒术传授,心知各种下毒之法。 从其言判断出,“毒是送到赌桌,路过赌客被下入的。对方手法定是绝顶之快!” 桂依然得意一笑,“我就可以。” 身法轻功很快,意味着她手法也很快。 白开眼神凝重的看着这青衣姑娘。 桂依然见白开如此望来,笑言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可不会羞涩。” 白开如今已经习惯了她的怪言怪语,神情肃重的说:“我怎么也越查,越觉得你就是凶手啊。太合理了……” 护卫萧辙瞪大眼瞳,心中猛得点头,终于有人,和自己一样的看法。 对于这桂姑妈认识不浅,怎么想,都觉得和是她干的。 但是,碍于自家公子,没有表明心意而已。 桂柳斜眼神一冷,一股寒光射出,言辞振振的说:“我姑妈是被冤枉的!对吗?姑妈?” 桂依然嫣然一笑,无所谓的说:“对又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重要吗?” 明眸眼神露出一丝异色,“反正信我的人,自然会信我。” 坊主程夜沉神色平静,并不多言多语。 不是天意坊的事,绝不会多掺和,且此事和洛京园有关,更加要远离。 白开思绪微动,看向坊主,“坊主,请问赌王吴千何在?我想问一问他,事情的细节。” 时晋眼睛一亮,“程坊主,老吴何在啊?” 程夜沉瑟神色凝重说:“吴赌王已经很久没来赌坊了。自从凤凰公子一败之后,他就觉得,没有再来的必要。他行踪莫测,单纯的找,我也不知去向。” 时晋自信一笑,“这还不简单,放出我的威名,说我在赌坊大杀四方!已无敌手,他就会来了!他欠我一场赌局,知道我在,必会前来!” 程夜沉也听说过此事。 吴千和时晋有一场赌约,不过对方必须取得相应的威名,他才会出手。 程夜沉表示说:“时晋兄弟,你在赌场若想获威名,必须要胜我。不过,我是不会故意认输的。” 时晋兴致雀跃道:“你最好不要认输!不要赢了,没意思!” 就这般,为了引出赌王吴千,时晋正式在赌坊开赌。 一连十三胜,赌坊的赌客,皆不是对手。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战坊主程夜沉。 自从上次凤凰公子和吴千大战之后,再也没有碰到如此对赌,一时间,赌场再次风火热烈。 不过,白开并没有心思,看他们的赌局。 “他们挤过去看,你不去吗?”桂依然有些惊奇,坐在屋内喝茶的白开。 白开淡淡的说:“我不是很感兴趣,而且,赌王吴千已经和此事也没关系。” 桂依然不解,“没关系?你还要他们引出赌王?” “这个……掩人耳目罢了……”白开眼神锐亮,笑看向桂依然。 第246章 赌坊主人 天意坊坊主程夜沉和贼王时晋有了一次正式的赌局。 赌局自然吸引了在场赌客的重视,他们不在乎谁输谁赢,重点在于够不够精彩。 精彩吗?自然精彩。他们没想到,看过凤凰公子曹豪和赌王吴千的对决后,竟然还能看到心情澎湃,血脉喷涌的赌局。 坊主程夜沉输了。 当然,这不是坊主第一次输。不过能让坊主输的,确实没多少人。 …… 城偏僻处,程府。 程夜沉离开天意坊,回到府中。 对于今日之事,有点情绪起伏。不过,算不得什么。 自己是赌坊坊主,是做生意的,是生意人。不是那群赌狗,非要争斗高低。王不王的?有什么意义吗? 反正,那几个人,配合他们就好了。早点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最好都别见面。 “咯吱——!” 程夜沉推开书房屋门,思绪畅想,畅想之中,“咻”! 一个瓷瓶迎面飞来! “嘭!”程夜沉反应极快,一拳崩碎。 一股白色粉末炸到自己脸上,惊愕之下,深呼吸一口气,那白色粉末吸入体内。 “额……?” 程夜沉神色恐然的摸着脸上的粉末,那令人不适的感觉,在狠狠的告诉自己,“有毒”! 坊主程夜沉的眸光惊异,看着案台上,一坐一站的二人。 白开面色愧疚,心神收敛,看着站立生风的桂依然,“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桂依然讪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从来都是这种法子解决问题!” 程夜沉悻悻然言:“二位!这是何意!” 自己对于他们这群人,可谓是言听计从,该办的事,都办了。现在,还遭遇他们私自闯入,下毒偷袭,越想越是愤怒。 “你气什么气?你有什么资格的!”桂依然朝着程夜沉,振声道,气势凶戾。 白开盈盈一笑,“程坊主,冷静一点。我们就问点事,问完了,就走!” 程夜沉气喘连连,心绪暴动。 此刻,那被吸入体内的粉末,开始触发毒性。 自己能够明确的感觉,身体的异样。 “这是什么毒?”程夜沉追问道。 桂依然淡笑道:“此毒叫‘雪蛾风尘’,半刻钟就会毒攻全身,到时候菩萨来了,都救不活。” 半刻钟?程夜沉大惊,已经过了二成的时间了! 看着手掌血色消散,逐渐发白,程夜沉难以抑住心绪,激动道:“我不是凶手!怀疑我没用!”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就死在这! 白开安抚的说:“我知道坊主你不是凶手,你别着急,我就问一件事。” 说着,拿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文字。 “坊主,这写得是什么?” 程夜沉看到白开手中所拿,心神一震。 此刻有些后悔,没把这些东西统统焚毁。 “你……怎么知道的……?” 白开眉宇一笑,眼珠流动。 就在之前,时晋在赌坊,大输四方的时候。那禾奉行让下人前来寻程夜沉。 白开跟着下人,一路跟到了此处府邸,并潜入屋檐顶下,靠着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当时,程夜沉正在处理账本,账本之中夹着这奇怪的书信。 程夜沉得知赌坊的事,立即跟着下人,去往天意坊。 白开趁着他离开,进入屋中,翻看相关。 书信内的内容,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符号书写的书信。其目的,自然是禁止程夜沉之外的其他人看懂。 白开看不明白,只能暂时先回天意坊。 轻功身法下,超过了走在前面的程夜沉,回到赌坊中。 之后,便是众所周知的程夜沉和时晋对峙,五万两输赢归还。然后到了顶层屋内,大家说明来意,询问真相。 白开当时没有问这信函的内容,是希望他能主动谈论此。然而,自然没有,他以此前对付洛京园前来查探的手段,重新对付了一遍我们。 于是乎,便有了如何引赌王吴千归来,让他和时晋在天意坊对赌作为掩人耳目。 白开趁着这时间和桂依然来到他府中,寻找线索真相。 找了一圈,翻了账本,除了借债的贷和那封怪异的书信,啥也没找到。 一无所获的桂依然怒气汹汹道,“直接逼问就行了!哪有这么麻烦!” 白开看着神色惶恐的程夜沉,有些惊异。 好像还挺有用。 “程坊主,这书信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程夜沉面容惨然道:“对于你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赌坊的经营吩咐。” 上面写的,是关于天意坊如何稳赚不赔的经营手段,以及遇到各种手段的应对之法。堪称天才般的想法。 以及榨取,攻心的卑鄙手段! 程夜沉以前只是个赌徒,从未思考过,赌坊的经营运营。但看到这传授之后,心中大受震撼,一直留着,哪怕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还是时不时看上几眼。 心里有一种感觉,这种奇异文字写下的,才有神异之力。 “啊?什么意思?”桂依然不解道。 白开目色一凛,“所以?这是谁写给你的?” 程夜沉有些犹豫,眼神黯淡,视线收回眼底。 桂依然有些恼,冷哼一声,“半刻钟很快的。” 程夜沉看向青衣姑娘,眼神一僵,心中一阵寒栗,那毒发在体的寒彻越来越清晰。 “曹豪!是曹豪写给我的!” 白开和桂依然一愣。 凤凰公子,曹豪! 白开追问道:“他为什么要写给你?” 程夜沉回禀言:“因为他才是天意坊的主人。” 天下第一赌坊,天意坊真正的掌控者,凤凰公子曹豪。 白开视线一沉,思绪流动。 桂依然继续问:“他的赌坊,为何你来当坊主啊?为何他不让其他人知道呢?” “还能因为什么,他不想天下人知道,凤凰公子是个靠吃人喝血,阴险下作之人。”白开拿起账本,翻动呢喃。 天下第一赌坊每日都有人,输光手头银钱。赌坊奉行会看准时机,寻那些赌客,借债给他们。 他们赢了,可以收取不俗的利息,若是输了,偿还不起,签订契约下的地产家财都将被赌坊收走。 赌坊的盈利,从来不是靠那点“术算”的蝇头小利,天下第一的赌坊,赌的一直都是你倾家荡产! 桂依然冷笑一声,“那这凤凰公子,挺该死啊。” 程夜沉面色哀绪,声音嘶哑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了!如今曹豪莫名死了,赌坊自然是我的,仅此而已。姑娘,解药……” 白开看向桂依然,“给他解药吧。” 桂依然从袖口中拿出一白色瓷瓶,然后取出塞子,瓷瓶往垂直往地面一倒,里面的异色液体倾倒地面,“哐当!”一声,瓷瓶顺势砸落崩碎。 程夜沉神色惊愕,颤抖抖动。 白开惊诧看着眼前桂依然,“你在干嘛?那是解药吗?” 桂依然一副无辜样子,“解药?什么解药?我没有解药啊。” 睁眼说瞎话。 第247章 老神捕 程府书房内,天意坊坊主程夜沉面容惨然,怆然发白,瘫倒在地,无了声息。 白开看着死去对方,无能无力,也有些不知所措。 眼神眸光盯睨向雾山娘娘桂依然。 查出凤凰公子是天意坊的主人,对于案件的真相,没有一点帮助。 反而,从证物,从动机情绪,越发证明,桂依然就是凶手。 “看我干吗?这人就是个败类,活在世上对谁都没好处。”桂依然气势振振道。 白开皱眉苦楚的脸色,双目紧闭,手心摸着额头,思绪……清晰! 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思绪就是直接的一条道,凶手就在眼前! “你知不知道,杀了他,对于作实你是凶手,是有意义的。”白开无奈道。 “所以呢?然后呢?你觉得我是凶手?”桂依然眼神一沉,面色不善。 白开睁开双目,对视对方,“我想证明你不是凶手,你是吗?” “我是!我就是!你能把我怎么着?”桂依然面露寒戾,凶意涌然。 白开看着怨气无畏的对方,黯然哑语。 折身一叹,“继续查吧……” 不多时,会合了从天意坊离开的柳叶公子三人,并向三人说明了情况。 萧辙惊讶道:“这怎么就毒杀了?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就是娘娘杀的吗?” “对啊!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败类,是我杀的。”桂依然问心无愧道。 桂柳斜面色凝重,摸着下颔,思索分析,“现在,天意坊这边,是没法查下去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吧,没这么多时间浪费。” 时晋惊言:“要走了吗?老吴还没来呢?不问问他吗?” 白开感慨的说:“赌王不会知道什么的,洛京园该问的,他都说了。真有异样,也不会派人来找雾山娘娘。” “哦……”时晋有些遗憾不舍,哀声一句。 白开和煦道:“你若想和吴赌王对赌,你就留下吧,不用跟我们去了。” 时晋眼珠一凛,面色变得肃穆,“谁要赌了?我又不是赌狗。我是为了老大你,才来的。现在老大你要走,我肯定跟你走啊。” 白开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直沉默,怨气愤愤的桂依然冷问道:“接下来,去哪?” 白开遥望一处,凝声言:“山外青山。” ———— 北直隶,顺德府,邢台。 武林第一世家,天下第一江湖家族的洛京园坐落于此。 洛京园不在城内,而在城外。 在那春时山青,夏时繁茂,秋时艳丽,冬时霁色之地。 洛京园很大,依山傍水的大。寻常人在府园中走,迷路也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气派庄严的谢家牌匾大门外,府中的下人左右排列,等待着谁的到来。 一位绝色女子从府门走出,她身着桃粉霓裳,窈窕秀丽,面白如雪凝脂,一双桃花眼,动人心魄。她只需笑一笑,想必就会有无数男子愿意为她赴死。 谢笙笙,谢家五小姐。谢三爷,谢银狐二女,家中排第五。 谢家六位小姐中,唯二两位,没有出嫁的孙女之一。还有一位,是已故的谢六小姐,谢梨娇。 谢笙笙桃眼微笑,仪态动人,恭候着,即将而来的客人。 人为未至,声已到。 “嗒!哒哒!”马车的声音逐渐渐响,府门直通大道上,尘土飞扬。 谢笙笙微微而笑,淡淡一声,“来了。” 马车出现在前方,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寻常的车厢,也不是那野性的骏马,而是两位驾马的车夫。 那二人,一位魁梧健硕,面容方正。另一位,俊朗清瘦,气宇不凡。 这“车夫”二人,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 当然,令谢五小姐出面迎接的,当然不是二人,而是车厢之内。 客人将至的消息通过门前的下人传入府院,府院内的下人,有序回报,顷刻间,传到了最深处。 “咻!”一道残影,眨眼之间出现在谢笙笙的身前三步。 这眼前中年男人,不怒自威,几缕黑须随风摇动。一身气派雄风,抬头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从容。 他便是武林第一世家,洛京园谢家家主。 谢二爷,谢鸿鹄。 “吁!”从京城来的马车停下,两位年轻风貌车夫青年一人勒马停车,一人掀开车帘。 “老师,到了。”面相方正的魁梧男子,恭敬一声。 “嗯。”车厢内,传出沧桑之声,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之息。 一个身形佝偻,衣着粗劣,白发杂乱的小老头从车厢内走出。 谢家主谢鸿鹄看到老者,快步上前。身后谢五小姐,谢笙笙跟随而上,笑靥温柔。 “练老,舟车劳顿,辛苦了!”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谢二爷面对这位老者,没有一点雄威轻视,恭敬之情,明眸可见。 被称呼练老的小老头,落跳马车,负手在后,沧桑一声,“有什么辛苦的, 当年我奔走五天五夜,追捕‘万山老鬼’,可是不眠不休。” “见过谢家主!”练老身后的二人抱拳回礼,不敢不敬。 “见过,练老神捕!”谢笙笙莞尔笑言,施了个福礼。 这位小老头,正是曾经天下黑道,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神捕,江湖人称老神捕的练沧海。 练沧海于三年前擒拿“翻海大盗”之后,便辞官退隐,安享晚年。 三司六扇门的缉拿,如今都由他的学生负责。 如今的三神捕,“神山”,“神电”,“神风”,皆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身后的二人,魁梧面方的是“神山”顾归山,俊朗清瘦的是“神风”雁几行。 本该退隐的老神捕练沧海受谢家主谢鸿鹄的邀请,出山调查,此次谢二公子之死。他本不想出山,奈何当年,受到洛京园老太太的恩惠太多,不得不报。 谢二爷谢鸿鹄愧疚道:“叨扰了练老的晚年,实在心愧。只是此事,实在查不出个真相。” 不是查不出真相,而是无论怎么查,最终都指证“雾山娘娘”。向天横向谢鸿鹄请求,宽限些时日,让他们彻查真相。 谢鸿鹄不愿放过真正的凶手,所以借用家族当年的恩情,请出了老神捕,练沧海。 练沧海那如同猎鹰的眼眸,锐不可当。 一瞬间,苍老的面容充满了可怕的气势,“谢家主安心,老夫出山了,必然追查清楚。” 第248章 杭州府 浙江,杭州府。 离开天意坊的白开五人,驿站快马,日夜奔行,来到了这“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杭州地。 杭州繁华,和南京、西安不同,那是另一种柔和风情。 白墙黑瓦,水榭楼阁,温婉的诗情画意如轻纱笼罩着整个州府。 白开五人停下快马,坐在河畔街道的面摊,暂时的停歇安宁。 “终于到了,额……”护卫萧辙看着朦胧远景,轻轻缓声。 桂依然一副怨气的样子,越来越严重。 要不是因为大侄子桂柳斜的尽心尽力,自己才不管这些破事,谁敢来惹自己,那就尽管来,千军万马也毒撂倒。 桂柳斜神色凝重,时刻都在沉思着,接下来,该怎么探查。 时晋看着摊主前认真的老大,走了上去。 白开此刻,跑到摊位,看着配菜面料,欣喜点了一份热汤肉面。一旁的时晋,跟着开始点面。 接着,白开回到座位,笑望三人,“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我可不知道你们的口味。” 萧辙看向桂家二人,“公子,娘娘,你们吃什么面?” 桂柳斜整个人都在深思,根本没注意萧辙的话。 桂依然怨念道:“我自己点!” 说着,离开座位往摊位去。 白开拍了拍桂柳斜的肩膀,安抚说:“别想了!都到这里,吃了再说。” 桂柳斜被白开拍击惊醒,神色愁绪。 “此地,是渊泽公子谢南泽命丧之地。这里,是最有可能,查出真凶的地方!” 白开不否认,但是…… 洛京园的人,在这里依旧没有查出真凶。他们得到答案,依旧是雾山娘娘,桂依然。 “先吃饱,吃饱了再去查。”白开笑言道。 额!白开面色微变,微挑眉头,冷电光芒看向某处。 桂柳斜察觉到白开的变化,傲然冷目,瞪视所看的方向,疑惑道:“怎么了?” 白开微微晃头,“刚才……好像有人,看着我们……” 时晋一惊,看向所看的方向,二人看的,是那湖泊之远,一片碧波,什么也没有。 “哪有人啊?再说了,这么远!老大,你反应过度了啊。” 白开神色深沉,沉默不语。 就在白开所望的湖泊方向,有一艘任由漂泊孤舟。 孤舟船头,一个乌衣汉子躺靠在藤椅之上,翘着二郎腿,抖动着笨拙破烂的草鞋,黑眸沉沉,从遥远的岸边偏移视线。 “好可怕……” …… 在路边吃完面的五人开始正事,通过打探,得知当时谢二公子死亡花船上的富商群体,便先往其中一人去。 何有富,杭州府地界,最有名的绸缎生意富商。十个杭州人里,九个都是穿他家的布料。如今的生意红火,靠的是祖宗传承,一步一步,梁木起楼,才有今天。 白开五人来到府邸,靠着江湖名望,这富商不敢不迎接。 寻常百姓商贾,最怕的就是那位名望的江湖人。一个个都是争强斗狠,血腥嗜杀,惹不得,也惹不起。 虽然富家家中都要雇佣一些江湖人士门客镇守,但是,这些门客人物,基本都是些三流的江湖人,属于混不下去,靠着一点拳脚功夫,给人卖命,混吃等死。 何府厅堂内,身着华贵绸缎的何有富,谦卑的招呼在场的五人。 永州镖局总镖头,这个名号,虽然不清楚大概是什么江湖地位,但是总镖头告知自己, 不得了,不得了。 就是……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总镖头。 “五位,当日之事,老夫可是吓破胆了……” 何有富把所知,一一告知一遍。 说起了,已是轻车熟路,毕竟,此前洛京园的人,已经派人询问过了。 护卫萧辙好奇道:“那酒水有毒,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也喝了吗?你们怎么没事?” 当时,渊泽公子谢南泽击退了花匪,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倒入空杯一饮,毒发身亡。 但之前,那酒壶之酒,在场的富商都是品尝过的。 何有富苦闷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们还喝着呢!” 桂依然自信笑说:“还能为什么,那群花匪,趁其不注意,下的毒呗。” 桂柳斜低垂眼皮,肃声道:“那群可疑的花匪,已经被洛京园擒获,如今关押在衙门大牢。” 话语之意,洛京园已经审问过了,没有问出。 白开眼神飘忽,看向富商何有富。 何有富吓得背后一凉,连忙解释说:“大侠啊!可不是我啊!” 白开和煦一笑,“知道,不是你。” 时晋疑惑道:“难道,是其他富商,或者船上的下人?” 众人询问无果,离开何府,出到门外,欲要去问其他相关的富商下人。 桂依然遂说:“麻烦,我们各自去寻一个,一人问一个!这么多人,一起问,问什么时候。” 桂柳斜点点头,“姑妈说的对,其实没有必要一起问。大家各自去问好了。之后再会合,互换情报。” “公子说得是。”萧辙附和说。 时晋看向白开,“老大,你的意思呢?” 白开挠了挠后脑,也觉得一起问,没必要,洛京园都问过了,还能问出点什么。 “好吧,分头行动吧,之后,在哪里会合?” 桂柳斜言:“城中临安客栈,无论有没有情况,大家都在临安客栈会合。” 众人议定,各自而散。 …… 城门外,一金鞍白马,蹄下生风,冲入城内。 鞍上是个年轻公子,身材既不瘦弱也不高大,恰到好处的体型。 身上穿的是上好苏州绸缎,缥色衣衫绣着雪白流纹,腰间摇曳的羊脂玉佩,无不展现他贵公子的身份。 棱角分明面庞上,眸子漆黑如夜,带着一种姑娘见了都会为之心动的光泽。 “吁!”他勒马停下,不再城中肆意奔走。 家族规矩告诉他,自己不是不知礼法的纨绔子弟。 街道上,这年轻公子立即引起了无数少女姑娘的目光,一个个要看却又不敢看,面色红晕,眼光不小心碰撞,便嗤笑着扭头过去。 这年轻公子眼神环视着四处,对于那些少女场面已是见怪不怪。 自己奔来这杭州府,可不是游玩嬉戏,二哥之死,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249章 清河一剑 杭州府。 白开等人分头行动,各自去询问其他当夜,也在花船的富商。 白开没有直接去找什么富商,而是去了当夜的花船流河所在。 问过那个何有富之后,白开就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再问其他富商。洛京园已经问过了,得到的答案,肯定大差不差。 河水流动清响,有些莫名的悦耳。 走在河道旁,看着划过的舟船,白开神色困惑。 这件事,有一点,自己一直想不明白。 下毒之人,是怎么知道,谢南泽二公子,一定会到那艘花船的? 据何有富言,他们根本没邀请渊泽公子,谢南泽他是自己主动来的,某种意义,算是不速之客。 那筵桌上酒,富商喝的时候没有毒,但谢南泽一喝,就中毒了。 真是太神奇了! 事情联系起来,只有一种可能! 第一,凶手肯定知道,谢南泽一定会上花船。 第二,所以他假扮成了船上的花匪,或者,他是富商下人之一。等待时机,就此下毒。 富商下人全都被洛京园询问,花匪也被擒拿衙门拷打。 不过,洛京园问不出真相,或者他们的人忽略了什么,也是合理的。 反正自己,现在就一头雾水。 也不能说一头雾水…… 嫌疑凶手,满脑子都是桂依然! 她轻功高绝,下毒手法精湛,若是她假扮成花匪或富商下人,在当时混乱紧张的情况下下毒,信手拈来,轻而易举。怕是也没有人注意,当时多了一个花匪或下人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绝喉”之毒,整个江湖只有她有,只有她能配制。 除非找出第二个配制的人 不然,嫌疑真凶,一直是她。 “不过?她动机是什么?”白开皱眉不解。 难道真的是,为了大侄子柳叶公子? “花匪?怎么才能问一问他们呢?”白开有点好奇,想问一问另一批不同的参与之人。 只不过,他们都被衙门擒拿,关押牢狱。 自己一个江湖人,没法光明正大的去问。 至于某种关系,自己只想离得远远的,掺和上了,就是欠了人情。欠他们的人情,后果不堪设想…… …… 城中某一处富商府邸。 这位富商也是当夜,花船的参与之一。 此刻的他,欲哭无泪,畏惧谦卑的向主座上的“娘娘”,事无巨细的述说自己所知。 “女侠,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多的,我一概不知啊!”富商哀惧说道。 桂依然心不在焉的听着。 根本就没指望,这些人,知道个什么。 “拿去!”说着,扔出一枚黑色药丸。 富商眼神一瞪,连忙接住,双手捧着药丸,有些颤抖。 这是什么?自然是解药了! 桂依然坚信,问话这种事,要用点手段。 对方在即将毒发身亡的时候,肯定被谁都着急,比谁都诚实。他的情绪,他语气,他的态度,都会告诉自己,有没有说谎。 当然,也有意外。如果对方演技出众,或者誓死不从,那算自己倒霉。 “问了也白问!”桂依然气恼的神情,从主座离开,步伐生风,直往府邸出。 这富商说的,和何有富说的,大差不差,区别不大。 桂依然自然也没指望,问出个什么。 “额?”欲要离开的桂依然,走出堂门,脚步骤停,眉宇一沉,看向院落前方,挡住去路,来者不善。 一袭白衣,手持带鞘长剑,目色锋锐的剑客男子站在前方。 那对剑目,对视一眼,就仿佛被无形的寒光剑气飞战。 桂依然肃言一声,“你谁啊?” “清河一剑,钟川上。”剑客男子,回答道。 杭州府江湖最盛名的剑客之一。 以剑法诡谲着称,但凡出手,非死即伤。本地江湖之人,见之远避。 “没听过。”桂依然微微摇头道。 清河一剑钟川上抬首对峙,剑目寒光,冷肃一声,“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桂依然眼珠一动,眉头一沉,“走去哪啊?” “顺德府,邢台。”钟川上清晰的回复,语气沉重。 洛京园! 桂依然心神一紧。 好家伙,又派人来抓自己了。 “好,好,好!我跟你走!”桂依然嫣然一笑,漫步上前。 “倏!” 剑出鞘,剑气盛,寒光皓月,对指靠近桂依然。 清河一剑目露剑芒,冷肃道:“姑娘是天下第一下毒手,我有点不放心,我想斩断姑娘双手经脉,可否?” 桂依然面色骤变,冷冷一笑,“呵呵,你想死啊?” “倏!!!” 眨眼间,钟川上剑术出,相距两丈内距离,挥斩剑气,隔山打牛。 既不靠近桂依然,也不让桂依然靠近。 桂依然眸光一动,青影如风,高绝的轻功,轻易的躲避剑气。 道道剑气劈斩在地砖之上,“铮铮铮!”,一道道剑痕,清晰可见。 “不敢靠近是吧?那好,我走!”桂依然轻声一笑,转身挥袖,衣袂瞟动,飞跃屋檐,清风掠影。 清河一剑钟川上目色一凝,冷声喝言,“哪里走!” 紧接着,快步飞踏,追逐而去。 桂依然奔走逃窜,根本无心和这这种家伙纠缠。 这家伙太谨慎了,下起毒来,会很麻烦! 下毒是一件,既简单,又复杂的事! 毒有两种,第一种是入体之毒。入体之毒,有吃喝入体,或者呼吸入体。 第二种,接触之毒。接触之毒,有点要接触肌肤,有的要接触血液。 也就是说,想给对方下毒,必须符合入体或者接触,两种情况。 在敌人有所防备,拉开距离的情况的下。入体之毒,几乎不可能成功。接触之毒,只能靠投掷,或者近身攻击触碰。对方武功越高,难度越高。 眼前之人,比此前碰到的药家药松子,都要麻烦。 药松子是药家门人,解毒御毒,有一种自信自傲。也正因为如此,给了自己下毒的机会。 当初隔着竹屋,自己能给他下毒,靠的是,在院落中,借助花卉,混合“香气”。这香气对于内力深厚的向天横无用,对于那胖瘦和尚,也无用。但对于药松子,太有用了。 药松子肯定想到吸入毒气,会事先服用相关的丹药。但自己下的“香气”,就是被吸入后,和丹药药性汇合,才产生毒性。 所以当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药松子中毒。 这种下毒方式,要提前准备。 此次前来询问个富商真相,自然是没料到来了这么一个剑客,自然是施展不出,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手法。 至于示弱,接近的手法,更没机会了。对方过于谨慎,要斩断自己的手筋! 不过,天下第一下毒手,依旧有的是,让对方中毒之法。 第250章 寒星漫漫 城府的屋檐瓦顶,青色掠影,足踏之下,青苔漫布的瓦片没有一点抖动。 一道锐气冲势越过,反正响彻不绝。 清河一剑钟川上,气势急促,追逐着洛京园要求擒拿的目标。 一路从富商府邸,追到了湖泊屋舍。 对方和自己距离,永远保持在五丈距离,不多不少。 这个距离,自己剑气斩不到。 钟川上龇牙恼言一声:“耍我是吧?” 桂依然从容的飞踏轻身,悠哉悠哉,一点没有忧绪的意思。 甚至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后方之人,还有没有再追。心中祈祷,可千万别放弃啊,我准备了一种好毒,专门让你感受感受。 这种毒名为“活血”,要保持气血沸腾,骤动活络的情况下,两个时辰。 也就是,要不停的跑起来,连跑两个时辰,才能解毒。 除此之外,没有解药。 “嗖!”“嗖!” 破风声,寒星闪。 桂依然神色一凛,一个急转翻滚,两道寒星飞射从衣袂,脸盼,恰好飞过,“哒哒!!” 桂依然翻滚在空,利落落地,目色凶戾。眼珠流转,环顾四周。 “谁?谁偷袭我?” 这突然的停顿,给了清河一剑钟川上机会,丹田一股气涌,迅速的拉近距离,一跃于空,剑花乱舞。 “倏!!!” 凌空之上,剑舞之下,剑雨剑气漫天而落。 桂依然眼神斜视,身法影动,青影流形。 “铮铮铮!” 剑气洒落四处,打在屋墙地板,破碎砂石。 正躲避的桂依然,又再次听到,暗器的破风飞射声。 此前两道寒星,此刻变作了十几道寒星。 “寒星漫漫!” “咻!”桂依然躲避剑气的局势下,同时还要分神躲避“寒星漫漫”的暗器手法。 身不由己的躲开了每一道暗器打击。 但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被完全限制。 背后是湖泊,左右是白墙黑瓦。 屋瓦上,有那清河一剑钟川上的长剑剑气,前方,有来自暗处的寒星漫漫,暗器飞流。 钟川上全神注视着下方的桂依然,生怕大好的机会,让她逃了。 口中沉声肃言:“寒星漫漫,狐公兔婆。” 杭州府江湖道上,有名暗器名家,狐公兔婆。 几乎不以面目示人,最喜躲在暗处,不可窥视角落,朝着目标对手,打出道道“寒星”,直到敌人败落之前,是觉不会出面的。 躲在,就永远不会输。 正因为如此,两人才活到了公婆的年龄。 “钟川上,不谢谢二老吗?没有我二老,她能被逼迫到此?”不知何处,传来苍老愉悦的笑声。 钟川上平静说道:“二老想必和我一样,既然和我一样,我何必多谢?” 话语中,二人自然也是洛京园请来的江湖好手。 桂依然眼神深沉,深思恼恼。 这一批人,比起此前去雾山的,麻烦多了! 这些人显然谨慎得多。 若是一俩个谨慎也还好,若每一个都这样,自己该怎么对付? “倏!”倏然间,剑气落下。 思考中的桂依然,继续闪躲,欲要离开这不利之地。 “嗖嗖嗖!”道道寒星,于自己撤离的方向打来。 桂依然黑眸一沉,身法转动,避开暗器。退回原来的位置。 心中气忿怒火,逐渐燃烧,“差不多得了,都想死是吧?” 桂依然一个投掷手势,纤纤玉手上,两枚银色的珠子,蓄势待发。 “咻!”一道凌然风息之声响起,紧接着,铿锵兵刃之声,响彻不停。 桂依然欣然而笑,“大侄子!” 前来协助,正是柳叶公子桂柳斜。 他在按照各种任务,前去询问指定的富商。 就在询问结束后,去往临安客栈的路途上,看到了远处屋檐的掠影,那道青色掠影,立即便知,是姑妈本人。 于是,追逐方向而来。 踏跃屋顶,腰带柳叶剑,寒芒乍现,直斩清河一剑钟川上。 “柳叶剑!柳叶公子!”钟川上看到薄如柳叶的腰带剑出手,立即便知来路。 “铿!锵!” 桂柳斜目色汹涌,带着怒火朝着钟川上,不停出剑。 以剑法诡谲着称的钟川上,面对这柳叶剑法,也是大受震撼,对方剑法,比自己更加诡谲! 过于浅薄的长剑,出剑会更快,且快剑之下,寒光闪动,会产生一种长剑消失的感觉。看不到兵器的轨迹,对于任何一个敌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钟川上面对这咄咄逼人的剑术,直接被从屋檐打退,脚下瓦片在仓皇的退撤之下,噼里啪啦,破碎声响不停。 失去了钟川上对桂依然的压制,躲在暗处的狐公兔婆,暗器杀势,威力大减。 “嗖!嗖!嗖!” 桂依然轻易的避开暗器,手中两个银珠,朝着某处角落打去。 打出的方向,并不是暗器飞来的方向,而是一个,从未有暗器飞出的方向。 “额啊……!” 出手后,哀嚎的惨叫声,惨烈的响起。 并不是银珠打中了他们。 而是银珠砸入他们所在,被他们避开,避开的银珠碰撞坚硬之处,炸出里面的毒液飞溅。 只需触碰肌肤一点,就可毒攻入体,立即触发! “不躲开,被打中,反正不会中毒。”桂依然幸灾乐祸一笑。 角落下,两个老人,面色痛苦,搀扶的走出,求饶的向桂依然,寻求解药。 “娘娘!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没有伤害您的意思。” “是啊,娘娘,我们只是想,把您请去洛京园。” 桂依然冷哼一笑,“请出?真好听。解药,不给,滚!” “娘娘,您要杀杀老头子我泄愤吧!老太婆,都这把年纪了,放过他吧。”狐公求饶道。 兔婆截断话语,老泪纵横,一样的意思说道。 桂依然依旧不屑的神情。 “嗖!”“嗖!” 眨眼间,狐公兔婆,目露凶煞,近身距离,朝着桂依然出手。 老人家可不像年轻人,这么在乎颜面名声。跪地求饶,若是能让对方大意松懈,有何不可? “咻!”青影拂过二老,二老眼眸一阵白末烟雾。 “额……”苍老的面容惊愕一声,同时倒下。 桂依然拍了拍袖手,冷冷一声,“跟我装可怜?当我是谁啊?” 第251章 乌衣客 “铿锵!”金铁兵刃对撞之声,迅捷不断。 “倏!”那快得看不见的柳叶剑,终于在视线寒光眨眼不可及之处,对准了敌人的脖颈一寸。 这一刻,那柄锋锐的长剑,颤抖悬停,战意战势,全部消散。 清河一剑钟川上,眼神黯然的看着,凛然傲气的年轻男子。 口中不情愿的一声,“我输了。” 桂柳斜冷瞪着眼前之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那柄悬停脖颈的柳叶剑,一个电掣寒影,重新悬挂在腰间上。 桂柳斜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姑妈桂依然的方向去。 桂依然的身前,那狐公兔婆,已经瘫倒在地,不过,气息还在。 “姑妈,没事吧。”柳叶公子询问一声。 桂依然一副自信自得的神态,“我能有什么事。” 论武功,桂依然不及他大侄子柳叶公子。 但真的拼杀的起来,就是另一回事。 毒,世间最奇妙的手段。再高的武功,再高的本事,都免不了被其撂倒。 “洛京园那边,看来是等不及了。”桂柳斜神色凝重的说。 向天横大侠虽然帮忙说情,给了白开时间。但这时间长短如何,谁也不知道。如今最可疑之人,最有可能是真凶之人,毫无疑问是桂依然。 哪怕要查真相,也免不了把桂依然带走,询问一二。 桂依然眉头蹙动,气势傲然道:“尽管来啊,来一个宰一个!姑奶奶我,才不去什么洛京园。” “是吗?雾山姑娘,试试宰我如何!” 身后湖泊,传来硬朗雄厚之声。 “砰!!!” 平静的湖泊水面,涟漪阵阵,一个乌衣汉子,脚踏水面,施展那水上漂的功夫,负手在后,飞奔而来。 桂依然和桂柳斜神色神色骤变,下意识往后一退。 来者气势雄浑,颇有钱塘大潮,翻涌滔滔之意。 这乌衣汉子奔落上岸,胡渣的面容,笑容随和。 桂柳斜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不由神色紧张,手腕放到了腰间,随时拔剑。 “前辈,怎么称呼?”柳叶公子略带敬意的问道。 胡渣汉子,朗朗笑说:“姓名什么的,都忘了,叫我乌衣客好了。” 桂柳斜心神一震,瞳孔放大。 “果然是前辈!” 一旁桂依然见大侄子异样神态,疑问道:“谁啊?” 桂柳斜解释说:“北地雪楼主,江南乌衣客。西蜀大龙猊,东海老仙人。江湖四大宗师。” 眼前之人,自然便是江南乌衣客。 乌衣客随和笑说:“道上乱评的,不要当真,都没经过我的同意。” 桂依然低眉盯凝,淡淡道:“没听过。” 常年身处广西,远游也只为寻毒,说是江湖人,几乎不走江湖道的桂依然,对于江湖上的变故,知道得不多。知道的那些,大部分是大侄子桂柳斜和自己提起。 柳叶公子和桂依然说的,基本也是自己相关的事,齐名白玉榜的公子,南海的遭遇,交手的剑客。其余的,倒是不会主动去说。 桂依然也不在乎,这种什么谁和谁的,记他做什么?指不定明天就没了! 乌衣客对于桂依然情绪态度,没有什么不悦之情,依旧那随和气宇。 “桂姑娘,我受洛京园之托,想护送姑娘,去一趟顺德府。” 桂依然直言道:“不用送,我不去。” 乌衣客微微笑言:“姑娘,还是去吧。不是大不了的。你去洛京园,只需把事情说清楚,与你无关,你自然无事。” “呵呵……”桂依然冷冷一笑,“刚才那些家伙,可是没打算让我安然无恙的去。你现在和我说,去了洛京园,会无事?” 乌衣客微微皱眉,看着瘫倒的狐公兔婆,“他们啊,是有些失礼。不过,我和姑娘保证,跟我一同去,绝不会发生此事。” “老娘不去!滚!”桂依然气势汹汹,目色凶戾。 柳叶公子桂柳斜,身形影动,寒光乍现,一人一剑,挡在了姑妈面前,直面这大宗师乌衣客。 “诶……”乌衣客无奈叹笑。 “二位,其实没必要动手。哪怕从我手里胜过又如何?洛京园依旧会请来各种江湖高手,到时就不是一个两个,更不是我这种,出手温和的了。” “姑妈,你快走!”桂柳斜神色凛凛,郑重的说。 “走什么走!一起干他!”桂依然愤怒道。 一直以来,心中就有怨念火气,如今洛京园再次派人来,陆续不断的来,懒得忍受了。 “倏!”听言的柳叶公子,诡谲凌厉的剑法,刺向这位乌衣客。 剑身轻薄,再迅速的出手下,唯有闪烁寒光晃影,剑刃之身,如同消失。 乌衣客神色镇定,胡渣的下颌落下,露出白贝牙齿。 “砰!”的一声。 欲要出手的桂依然停下了,神情震撼。 闪烁剑影化作一道往后倒挥的钩月剑弧。 本该刺向乌衣客每一个要穴的柳叶剑,在风影讯势下,持剑之手,剧痛难耐,收剑而回。 乌衣客负手站在,从容镇定,笑容随和。 桂柳斜握剑的手腕,通红抖动。 柳叶公子眼神惊颤,凝望着眼前之人。 对方在一瞬间,一个踢腿踢中的手腕,自己不得已退剑而回。 这是警告! 告诉自己,再一次出剑,就不是简单一踢。 “姑妈!快走!”桂柳斜语气更加凝重的说。 桂依然轻笑一声,“大侄子,还是你走吧。” 说着,抓着桂柳斜的肩膀,往后一拉。 踏步先前,笑容和煦,直面这位大宗师乌衣客。 乌衣客面色随和的看着这位好看的姑娘。 “桂姑娘,可以和我走一趟了吗?” 桂依然嫣然笑道:“你轻功肯定也很好吧?” “还行,逃命的时候,没人追上过。”乌衣客微微点头说。 “哦?那这样,我估计很难甩开你。”桂依然晃动着眼珠,愁绪一声,“那没办法了,只能和你走一趟了。” “咻!”风息乌影,一个瞬间退撤。 乌衣客随即和桂依然拉开距离,相距一丈多。 桂柳斜微咬嘴唇,心中可惜,差一点! 桂依然此刻,只是撩拨着青丝刘海,笑意悠然。 乌衣客随和笑说:“姑娘,要走就走,老老实实的。我也不想,把姑娘的手打断。” 第252章 大潮弹腿 一魁梧的身影从那关押花匪的牢狱中走出。 狱门外的捕快看着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个紧张抖动,身形不自觉的矮了几寸。 等待的知县恭敬又谦卑,看着这位京城三司来的大人。 “大人,可有什么异样?”知县故意搭话道。 魁伟男子,方正的面庞朝其望去,那双眼瞳对视,让这知县顿时不安。 好似自己私下那点事,都被这大人看穿了。 男子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 ———— 城内湖泊道畔。 一身乌衣的江湖大宗师,负手于后,对峙着两个非要出手的桂家人。 桂柳斜神色紧肃,紧握柳叶长剑,脑海思绪飞舞,思考着如何能够,给姑妈创造的机会。 一次就行! 只需一次,桂依然一出手,就可决定胜负。 然而,很难,非常之难。 眼前乌衣客,乃是天下同道,评定认可的大宗师。其武功高绝,超乎寻常。此前那位退隐的盖世天南大侠,恐都逊色些。 “二位这般,那我就来硬的吧。”乌衣客一副颇为无奈的语气,立起脚尖。那笨拙破烂的草鞋,尤为注目。 破烂草鞋没什么,重点在于在双腿。 这是比世间大部分兵器,都可怕的存在。 江湖人皆知,乌衣客修炼的腿功,《大潮弹腿》澎湃汹涌,乃是在钱塘大潮下修炼领悟。一击之下,青铜大鼎都会留下脚印。若是踢中血肉之躯,不敢想象。 柳叶公子望着有抬腿之意的乌衣客,额头已经不受控制落汗。 桂依然神色凛然,睛瞳瞪凝。 “咻!” 清风拂过,青衣掠影,直接遁逃离去。 “嘣!”乌衣客脚下一个脆裂的脚印,大潮奔涌之势,冲向逃窜的桂依然。 桂柳斜第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转头看去,二人已经在十丈之外。 乌衣客此刻,已经不再说任何劝言话语,全神贯注,全力追击。 腿功了得,轻功自然也高绝。 轻功不俗的桂依然,在不停被其靠近。 桂依然神色深沉,咬牙凛凛,她能深切的感受,对方在不停的逼近。 等他靠近一定距离的时候,自己就完了! 下毒?比起刚才对付那清河一剑、狐公兔婆,难上不知多少。 不过,也是有机会的。 最多不超过一次。 大概率自己也会受伤…… 银饰的手链在逃窜中悦耳响动,在谋念间,被桂依然解脱握紧。 “呼……!”此刻桂依然也不由得深深呼吸,稳定心神。 眼眸的余光,朝着身后越发靠近的乌衣客看去。 “嘣!”乌衣客气势澎湃,追逐如同大潮之水,奔流滚滚。 突然一个跃起之势,身如鲲鹏,飞踢直落。 那股冲势落势,达到了追逐的最快。 桂依然感觉到那股大不妙的煞意,转身回头,强行停在屋檐顶端,直面敌来。 “喝啊!”雄浑的喝吼声下,如有虚幻大潮江水,翻腾腾空,吞噬而落。 “咻!” 一道残影闪烁,熟悉的身影挡在了桂依然的身前。 桂依然看着出现的白开,先是一惊,接着一愣,最后回过心神,“给我个机会!” 白开明白的意思,他是要自己,给她一个下毒的机会。 这种事,白开当然拒绝了。 飞踢落下,一股无形的屏障,如有墙壁一般挡住了乌衣客这一击,他整个人悬停在空,那草鞋力腿冲击着一股无形气墙,波动激荡的真气之力,飞射扩散。 被笼罩保护的桂依然惊诧,自己的出手也会被阻挡! “呼!咔!咔!” 除了白开站立的方圆,这屋顶周围在真气扩散余波下,破碎飞荡,那房梁都逐渐露出。 “嘭——!” 一声震响,乌衣客震退飞开,落到二丈远的白墙顶。 “呼……”乌衣客愕然的喘息一声,看着这个出现的年轻男子。 就是这个人!当时在面摊,就是他! 就在湖泊扁舟的时候,乌衣客感受到了白开的强大,所以当时没有直接出手。 “麻烦了,最害怕的麻烦,来了。”乌衣客随和笑说。 白开拱手抱拳,开口道:“在下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前辈怎么称呼?” “哦,我听说过你。”乌衣客恍然,眼中精芒一闪。 “叫我乌衣客就行了,前辈不前辈,不敢当。” 白开眼神一沉,江南乌衣客? 这一年来,江湖上的人事,自己也是有了解的。 尤其是闻名四方的四大宗师,想不知道都难。 桂依然怨忿道:“说这么多干嘛,你来了正好,给我个机会,我让他跪着喊你爹!” 白开有些无语,皱了皱眉。 “乌衣客前辈,您为何要对我朋友出手?” 乌衣客感叹一声,“欠债还钱,欠人还情,洛京园的人情,不能不还。白兄弟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白开听言明白,洛京园那边的时限到了吗? “前辈,我们无冤无仇的,没必要打个生死。我们不如比一招,一招定胜负。您若胜了,这桂姑娘,我就不护着她了。但您若输了,可否去洛京园,帮我们劝说劝说,给我们点时间,彻查真相!” 乌衣客面色一沉,微微摇头。 “难,难啊!请我出手的,是谢四爷,谢北蝮。他是断不会同意的。现在,谢四爷比谁都着急,要把雾山姑娘带回去。” 白开愣了愣,谢四爷?谢家家主不是谢二爷吗? 他为何着急?难道说! 白开明白了,死去的二公子,谢南泽是谢四爷谢北蝮的公子!谢二爷能等,谢三爷也能等,唯独亲生父亲等不了。对方此刻,比谁都想,立即抓到凶手。 桂依然是最大的凶手嫌疑,且关于毒药的线索,也唯有问她。 对于洛京园的家族关系,莫说白开,江湖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太清楚,谁是谁的公子。不能怪他们,大家真的不关心,谁是谁儿子女儿。只是知道,你们是洛京园的,就够了。 谢四爷谢北蝮的冲动,不仅仅是谢南泽死了,而是这是他死去第二个孩子! 谢四爷有三个孩子,二公子谢南泽,五公子谢尚贤,以及六小姐谢梨娇。 第253章 借相相融 乌衣客抬起脚尖,在落地地面,来回旋动。 随和的面容上,带着警惕决然的战意。 他很清楚,白开拦阻的一刻开始,自己就不可能把人带走。 但是,自己实在很想试一试,眼前年轻人,到底何等能耐? 人带不带走无所谓,但是战一定要战。 “咔!”地面发出脆裂之声,那青石地板在草鞋下,崩裂道道。 动身了! 乌衣客一跃腾空,“力劈华山”的招式,战斧力腿,朝着白开直击轰落。 “咻!”桂依然掠影身法,直接离开战场,飞跃至对面的屋檐。 白开面对那大潮翻涌一击, 不敢正面抵挡,一个后撤步跃,跳开瓦片破碎,房梁乍现的屋顶。 “嘭!轰!” 一声轰鸣巨响,整个屋顶瞬间崩塌,梁木断裂,尘土飞扬,整个屋子大开天门。 后撤退开的白开,瞪目望视,咽了咽唾沫。 不敢想象,正面承受这一击,会如何。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武功更高,不代表你不是人。 是人,就会死! “嘣!”乌衣客力劈一击之后,借助轰塌的梁木,跃动起身,全速的冲向退撤的白开。 身形涌动,如同钱塘大潮,滔滔奔流。 《大潮弹腿》势下,瞬间毕竟白开。 白开目色一沉,全神贯注,身体手脚上下,控制着攻势,没有出手。 无法出手! 拳法,指法,还是腿法,面对这大宗师弹腿神技都是被破绽。 乌衣客见白开不出手反击,直接借助冲跃之势,一个“弯月挂天”,那肌肉如磐石的大腿挥踢而出,带着一股剧烈的风势。 风势冲击敌人,限制身法,挥腿再出,带着摧枯拉朽之力。 白开咬牙肃色,身法急转翻滚,一个风影掠势,借助挥腿的风势,躲避翻远。 观战的桂依然皱眉一声,“我的身法?” 桂依然的轻功身法和时晋、奇公子那种神诡、神异不同,她的身法属于游龙变化,可在各种局势情况下,不可能情况下进行闪躲避让。 乌衣客进攻不成,落地之后,迅速的呼气吸气,紧接着,冲向白开。 相距十步、八步……六步! 弹腿势出,风雷电掣,眨眼之间,提出了七次,每一个都带着剧烈风势。 白开已经料到这位大宗师的出招,在翻滚凌空,躲开落地的一刻,迅速以后撤滑退。 滑退之中,踢技的风暴呼啸而来。 那弹腿七连攻,次次落空。 乌衣客目色一凝,一个旋转飞踢,一道真气气刃从飞踢中划出。 白开感觉到异样,弯下身躯,身形如同缥缈云雾。 “倏!”“砰!” 那飞踢气刃从白开胸膛面庞上划过,冲向最前方的白墙,一声震响,白墙直接破开一道大腿粗壮的裂缝。 飞踢落空的一瞬,乌衣客露出了破绽。 但是,乌衣客并不担心,此刻的白开,比起自己更加破绽百出! “咻!!!” 无形的真气暗器,突然打向乌衣客的落下踢腿,正中数个穴道。 乌衣客大惊失色,那破绽百出,自顾不暇的白开,突然弹指之势,打向自己。 凝聚真气化作暗器?这是什么武功?这是武功吗? 借相,奇公子的《虚形指》。 “额!”乌衣客咬牙忍受,连忙退撤,拉开距离。 被真气暗器打中大腿,发出热辣的痛楚。 “呼……”乌衣客喘息一声,丹田真气稳住心脉。 白开紧皱眉头,心中呢喃:这都没事?就一点皮外伤吗?我要是被这么打中,已经好几个血洞了! “再来!”乌衣客喝吼一声,大地震裂,冲向白开。 迅猛的腿法朝着白开再次踢弹,那被打中大腿如同无事一样,且更加的迅猛。 白开神色沉沉,身法缥缈退撤,退撤之中,以如游龙捉摸不定。 乌衣客连踢三十二次,皆被躲过。 这时候,这位大宗师心中,产生了一丝畏惧。 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我被看穿了? 眼眸中,白开全神盯凝着对方腿法踢技,脑海之中,尽是这《大潮弹腿》的身影,迅猛澎湃,凶猛无比。 “喝啊!”“砰!” 乌衣客心绪骤动下,使出最强一式的“浪打天门”。 白开来不及躲避,只能双臂交错护体,一身浑厚内力,萦绕缠绕。 一声踢击震响下,白开直接被踢飞施奔流,脚印化作一条数丈轨迹。 “喝……!”白开放下交错双臂,急促吐息。 眼眸中,那乌衣客奔涌的身形,冲离近前。 “铿!砰!” 乌衣客一个浪涌踢腿被挡下。 乌衣客眼珠颤抖,愕然看着白开这一招。 对方竟然施展了自己的《大潮弹腿》中的“涛来势转”! 除此外,他那腿如同金刚一般坚硬,对撞之响,真气对击,竟然听到了金铁之声。 白开深吸一口气,反踢回去。 搞不清情况的乌衣客往后一退,陷入思索。 白开很清楚,自己用借相的弹腿,那简直就是送命。自己只能施展出形技,踢不出一点神韵。 《大潮弹腿》加《无量金刚功》,借相相融。 灵光一闪的出招,白开自己也有点意外。和使用身法再使用指法完全不同。这是真正意义两种武功融合。 白开看向比自己更迷惑的乌衣客。 这一刻,重创了他的心性。 他修炼数十年的功夫,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对手施展出,而且好像更为精妙。对于他来说,或者对于任何一个练武之人来说,都难以平静。 心境乱了,那胜负也就,轻而易举。 “额……!”乌衣客面色骤变,双瞳突起,单手捂着胸口,一股内息创伤,正在反应。 白开面色一凝,恍然大悟,“中毒?” “咻!”那桂依然跃落身旁,得意一笑。 乌衣客和白开,纷纷惊诧,二人都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毒的。 “你不是很勇吗?继续啊?”桂依然凛然傲气的嘲讽着,已经难以再战的乌衣客。 乌衣客眼神瞪瞪,欲言又止。 完全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对自己下毒。本以为,是一场公平的交手。 “你怎么给前辈下毒呢?”白开惊问道,颇不认可,她这种乘势下毒的行为。 “我卑鄙啊。”桂依然理直气壮的说。 白开面色一木:“……” 第254章 谢尚贤 不知何时中毒的乌衣客,面色越发苍白,血色消散。 眼睛中带着怨念,看向白开二人。 白开有些尴尬,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让她出手的意思啊! 桂依然气势凌人的看着这胡渣汉子,“练几十年的武功,练成这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毒就倒。” 雾山娘娘最喜欢的事,靠毒击败那些武功比自己强之人。然后嚣张得意的,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桂姑娘, 解药呢?”白开问道。 桂依然身子一抖,眼神惊异回看白开,“你要干嘛?你不会要给他解药吧?我在帮你诶!我们是一伙的!” “你知道下毒下到他,有多难吗?” 白开神情平和的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解药,必须给他。他恢复过来了也一样,我在这,伤害不了你。” “不给!”桂依然决然凛凛。 “哈哈……”中毒惨然的乌衣客发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声。 “算了……这毒毒不死我。就是要费些时日,慢慢把毒逼出。” 桂依然得意笑说:“没错,毒不死你,就是不好受而已。刚才那狐公兔婆的也一样,毒不死他们的。” 白开面色冷肃,瞪视着桂依然。 桂依然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善,面露凶寒,双眸对视。 “你什么意思啊?” 白开直言说:“你若是自己毒的乌衣客前辈,我不管。但是,我和前辈公平对决的情况下,你趁机下毒,那我就非管不可。” “解药,何在?” 桂依然面色一沉,对视白开。 那双目眸,带着戾气寒意。 “拿去!拿去!我多管闲事!我的错,我的错!”桂依然反手扔出一枚丹药,一脸的怨念。 白开眼疾手快,接过丹药,连忙送到乌衣客前辈手中。 乌衣客服下丹药,不到十息的功夫,血气恢复。 乌衣客随和说问:“姑娘,你这毒什么时候下的?” “你想知道啊?想得倒挺美!”桂依然冷笑讪言。 白开凝望这位大宗师前辈,心中感激。 与其一战,领悟不少。 “前辈,还打吗?”白开问道。 “呵呵……”乌衣客心神一颤,“不打了。” 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再战,自己要输得很难看!自己完全被他看穿摸透。 此刻白开,和一刻钟的白开,判若两人。 这年轻人,练的什么武功?他练的是武功吗? “多谢前辈。”白开感激道。 “诶……”乌衣客感慨一声,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洛京园那边,怎么交待啊? “咻!” 战了间,一道身影飞踏墙头,落到众人面前。 大家略微一惊,看向这个落下之人。 一个年轻的富贵公子,气宇非同寻常,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子弟。 乌衣客面露难堪之色,看向这个出现的公子。 这公子,自己是认得的。 “谢五公子。” 白开恍然,洛京园的人,亲自来了? 桂依然凌然气势,毫无畏意,带着怨忿,看着这“敌人”。 谢五公子,谢尚贤。谢四爷的二公子。也是已故谢南泽、谢梨娇的弟弟。 谢尚贤看向乌衣客,抱拳以礼,“前辈,多谢,为我谢家出手!” 在远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结果情况。 并不怨,也不怪这位前辈。 且,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怪罪什么人。 乌衣客心中有些释然,疑惑问道:“谢五公子前来……” 知道他是为了谢二公子之死来,但他要怎么做,自己就看不明白了。 难不成,你还想把这桂依然抓回去? 此时,桂柳斜跃落到了现场,凌然气势,站在姑妈面前,对峙这个谢家公子。 “你们洛京园,对我姑妈不利,此事要怎么说?” 谢尚贤无畏的对视柳叶公子,“就以我二哥被绝喉之毒所杀,我家就可断定雾山娘娘是凶手。但是,我谢家并没有真的认为她是。只不过想请她走一趟洛京园,问个明白。” 绝喉之毒,天下唯有雾山娘娘配制拥有。可谓物证确凿,动机更可认为,为了柳叶公子。 这一点,换作其他门派势力,已认定真凶。 可洛京园查了多次,分析判断,最后都证明桂依然是真凶的情况下,也没有下追杀令。而是派人把她请去顺德府一趟,问问事情真相。 对此还请出了退隐的老神捕,进行此案调查。 可谓是,竭尽所能,不污清白。 白开听其言,心中起伏,自己一直有那个意思。 白开心里希望,这桂依然,可以走一趟洛京园,和谢家说清楚。对方需要桂依然的证词,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必须她亲口去说,不是谁传个话,就可以代替的。 现在,真凶最大可能,一直悬在“桂依然”的头上,必须她自己,把它摘除。 桂柳斜对于谢尚贤之言,没有感触,只有气忿。 “我姑妈又无罪,凭什么去说清楚。” 谢尚贤欲要言,被白开打断,“在下永州镖局白开,谢五公子,所以,你来此,是为了什么?” 白开!听到这个名字,谢尚贤面色骤变。 那个为自己六姐查明真相,申冤昭雪的永州镖局白开? 谢尚贤感激的白开抱拳一拜,“我六姐的事,多谢白镖头!” 白开想起了当初自己第一镖,对,是有这么个事。 谢尚贤看向柳叶公子身后的桂依然,心中有敌意,但自觉缓和那躁动的心绪,心平气和的问道:“雾山娘娘,我想问你,杀我二哥,还有星河公子、凤凰公子的绝喉之毒,怎么回事?” 洛京园请桂依然去顺德府邢台,其中最想弄清楚的,就是毒药。 毒药来源,毒药所踪。 桂依然微咬嘴唇,眼珠瞥看白开,不想回答。 白开解释说:“那毒药之事,是这样的……” 白开把曾经问,所知的,重复于他。 谢尚贤微微思索,对于这话,是半信半不信。 从这些话中,这雾山娘娘无法证明清白。她依旧可能是凶手。 “我知道了,不过这些话,需要你们走一趟洛京园,和我谢家人说。”谢尚贤直言道,说罢,欲要离开。 对于这桂依然,任由她随意。反正,等查出真凶的一刻,她也是跑不了的。 “等等!”白开连忙喊住谢五公子。 谢尚贤疑问道:“阁下,还有事吗?” 白开猜测道:“五公子你,前来杭州府,想必是要,亲自查案吧?” “没错。”谢尚贤直言。家里那些客卿朋友彻查,自己不放心,要亲自查一遍。 白开展颜一笑,“那太好了,一起啊!我有线索!” 有个忙,正愁没法子呢,送上门了,好啊! 第255章 遗漏之问 那谢五公子出现后,乌衣客就此离去。那些暗中窥视,受到谢四爷命令的刺客也都停手。 如今谢四爷的公子谢尚贤都和目标之人在一块,那就没有必要出手了。 欲要调查二哥真相的谢尚贤听了白开的说法后,愿意暂时,一同追查。面对这群调查出了线索的,自己需要从他们口中手中,获得情报。 而且,对方是自家的恩人,值得信任。 白开之所以邀请他,那是有着特别的原因。 总之,众人先去临安客栈,会合了时晋、萧辙,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之后,于第二日,带着这位谢五公子,去往府衙。 白开诱骗这谢尚贤说,自己的线索,就在那群关押的花匪之中。 需要他,以洛京园的权势,让知县同意,大家进入牢狱,调查线索。 谢尚贤将信将疑,关于洛京园对于花匪的拷问,自己已经知道了内容,至于还有什么线索,倒是不得而知。 不过,为了查明真相,只能相助。 洛京园不仅有江湖的势力,家中谢一爷,谢龙泉更是朝廷大员。 谢一爷谢龙泉对于家族族人枉死之事,更是从中出力,向圣上请求了各地官府协助。 当今圣上和老太太关系匪浅,如此之事,自然允了。 如今,谢尚贤向本地知县,以调查的名义,入牢狱见花匪。从各个方面来说,知县不敢不同意。 …… 府城牢狱。 阴暗压抑的氛围,潮湿空气,腐坏的味道对于光天化日活着的众人,十分不适。 “这什么鬼地方……”护卫萧辙看着周遭环境,忍不住说道。 桂依然揶揄时晋道:“喂!熟悉不?有回家的感觉吗?” 时晋辩解的说:“我虽然……大家懂的。但是!我可没被抓到过!” 若是被抓到,就不是盗贼之王。 且被抓到,早就手脚筋被挑断,关押天牢,永世不得见光。 “公子,前面就是了!”带路的牢头,按照吩咐,恭敬给谢尚贤和大家引路。 白开眼神一凝,看向前面一座牢房,里面关押着,十几个匪徒。 一个个面色无光,神色落寞。 一种已经认命了的绝望。 不一会,众人走到了牢房面前。 “砰!!”牢头敲击着牢门,凶势凛凛说道:“都给我醒一醒!有大人来问话!” 这群被镣铐住的花匪目色无神看向外面几人,一个个神色困惑,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奇怪的人。 群中,一个坐在地上,气势不同的花匪,起身上前。 谦卑恭敬,没有一点匪贼头势。 他自然就是花匪头子。 以其阅历见识,也猜得出,前来之人,绝不寻常。 此前已经领教了洛京园拷问之人的厉害,如今又来一批,自然恭敬得不行。 “诸位大侠,可是寻我?我便是头子。” 谢尚贤凝视着此人,又看向白开,“你说你有线索,你问吧。” 线索?什么线索?白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线索。 只是不怎么说,没法光明正大的进来询问。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奇。 需要问上一问。 “你就说说吧,当日你们劫持花船的细节,越清楚越好。”白开语气平和的问。 花匪头子点头回答,“好。事情是这样的……” 所说的,和之前对洛京园之人说的,没有区别,一模一样。 他也不敢添油加醋,删减什么,就怕被他们觉得,前后两次回答不同,又要遭受皮肉之苦。 白开听其言,和那群富商说的,基本一样。 对于这些,在场众人,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嗯。”白开点点头,摩挲着下巴。 花匪头子神色哀怜的说:“就是这些了,其它的,我一概不知啊!” 这头子怎么也没想到,离开之后,大名鼎鼎的渊泽公子竟然殒命花船。 谁啊,疯了吗?洛京园的公子也敢杀害? 谢尚贤不解问道白开,“说的这些,和我们知道的,没有不同。你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白开淡淡一笑,看向这位花匪头子,“我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在那一日去劫持?据我得知,你们一般都是劫道富商。这入城劫船,应该是第一次吧?” 一群匪徒,悄悄的混入城中,对富商进行劫持。虽然之后可以靠着湖泊水船,顺河道出城,但是,陆路的突然玩水路,是很不合理的一件事。 自己是镖局押镖的,押的就是陆路。不会突然有一天,抢漕运的生意,押水路镖。这就叫常理! 在场众人怔了怔。 关于这一点,他们倒是从未想过。洛京园前来拷问的,也没想到。在大家眼中,匪徒劫匪,就是哪里有钱抢哪里,从未去想,打劫的钱合不合常理。 花匪吓得面色一白,连忙解释,“我不是凶手啊!我真不是。大侠您听我解释!” “我之所以劫持花船,那是没办法!” “我们原本劫持的路道,都被同道抢占了,他们说了,以后只能去城里劫!” “我们没办法,只能劫城。等了好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开张的机会!” 白开思绪骤动,迅速流转。 脑海中,有了一种想法。 有点离谱,但极有可能,就是真相那条道! 白开再问道:“让你们换地盘的,是什么人?” 花匪回禀道:“他叫马首丘,在城外以北方向,十里远山间官道必经山头!” ———— 城外以北,十里远的山间。 一条官道在群山延绵下,延绵而去。 此处来往商客无数,又偏远僻静,最适合山匪出手。 一支护卫稀少的押运商队,在车马的拉运下,颠簸缓行。 山间,一双眼睛看到路过商队,立即放飞鹰鸟,通传头子。 不多时,一个面相凶恶的匪贼,手持长刀,来到山头,俯瞰商队。 这匪贼就是那马首丘,咧嘴满意,一个响指号令。 “咻!!!” 弓弩队,箭发齐下,射向这商队。 “铿!铮铮铮!!!”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群商队之人,每一个都挡下了乱箭,避开箭杀。 匪贼头子马首丘惊瞪双瞳,惶恐喊道:“不对!不对!快……快撤!” “咻!” 一道残影闪烁,一个年轻男子挡住了去路。 “先别走,我问件事。”白开微微笑道。 第256章 游烟会 “诶呀!”山匪头子马首丘被扔到官道砂土地上,摔了个惨痛,哀嚎连连。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一个个小小的匪徒,每个月也就出手几次,怎么有这么多江湖高手来设伏自己? 我配吗?我配个锤子! 时晋看着眼前匪徒,微微摇头,这家伙还不如老杨呢。 护卫萧辙疑惑道:“白兄弟,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桂柳斜、谢尚贤两位公子,也是一脸的困惑。 这只不过是一个抢了花匪地盘的贼徒,武功四五流,完全不济事,能和真相,有什么关系? 桂依然坐在货运的马车上,摩挲着指甲,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白开神色悠然,略带平和的蹲下,看着被扔趴在地山匪马首丘。 “不用害怕,不杀你。就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你老实说就行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还有,千万别说谎!” 匪头马首丘惊颤苦笑,连连点头,“大侠……您问……” 白开直问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抢了那花匪的地盘?” 时晋插话说:“还能什么原因啊,这里好地方,以北商道必经路啊!这个我熟!” 虽然自己是贼,但毕竟也是混道上,对于这些同行匪徒的行为,是司空见惯了。 白开眼神凝邃,完全不这么认为。 如果是正常情况,自己肯定会认为,这就是一群黑道的匪徒互相争抢地盘,简单的一件事。但是,事情奇怪在一个点,这群山匪,竟然让那花匪去城里做“生意”。这好像,故意引导…… “回禀大侠,我也不是故意要抢花匪兄弟们的地盘,我也是按照命令行事!”马首丘解释说。 命令行事? 白开面色一沉,肃问道:“谁的命令?” 马首丘有些犹豫,神色畏惧。 “倏!”一道剑气从马首丘的颔下地面,化出一道剑痕,沙土飞扬,从山匪头子眼睛飘过。 桂柳斜握剑的手势重新松开。 柳叶剑之快,在场的五公子谢尚贤也为之一惊。 马首丘打了个哆嗦,急忙道:“我说!我说!这是卢老爷的意思!” 谢尚贤质问道:“卢老爷是谁?” “卢老爷是富阳城内大户,全名卢唐。他是游烟会的人,负责管制安排,我们在杭州府每一块劫持地域。他把我安排到此,至于那花匪,与我说,没有他们的安排的, 要劫去劫城里。”马首丘顾不得许多,把所知的皆说。 时晋听到某个名字,精神微振,“游烟会!” 白开见时晋这反应,疑问道:“你认识?” “我就是道上的,我当然知道了!游烟会是江南兴起黑道势力,从苏州府开始,短短两年时间,击溃了江南无数黑道势力,一举成为魁首。”时晋略带敬畏的说道。 江南,天下富硕之地。能在这种地方,成为势力魁首,可见神通。 谢尚贤有些明白了白开的意思,“白镖头的意思是,是这游烟会,对我二哥出手的?” “不好说,但肯定有关系。”白开沉声言。 从花匪口中的话,白开得出了一种猜想。如今这种猜想,可以证实大半。 谢二公子碰到花匪劫持,应该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的谋划。 而且,是很难察觉,很自然的谋划! 花匪头子也好,这山匪马首丘也罢,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在他们的视角中,这就是个常态。 真实的情况,就是游烟会卢老爷,进行一场常态下属安排,实则把花匪,顺理成章的引起城中劫持。谋杀的真凶,混入其中,趁机毒杀谢南泽。 这期间,进行了无形引导,暗示花匪头子,夜花船游会的时候可以劫持。毕竟在城中,平日根本没有机会劫持富商,更没有机会碰到如此多富商。那花匪头子想着劫一次,就可发财远走,如此机会不能放过。 实际情况,他完全就是被凶手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也意味凶手知道,谢南泽当天一定会出现。 凶手为什么会知道? ———— 杭州府,富阳。 卢唐卢老爷,是城内有名富户,不仅有钱,还是人尽皆知的大善人。 卢老爷花钱做善事,可算得上,杭州府第一人。 什么修桥修路,修建私塾,祭祀赈灾,从来少不了他的影子。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大善人富户,是江南第一黑道势力游烟会的堂主。 游烟会,一个臭名昭着,无恶不作的势力。 它比曾经的江南的“流云阁”、“钱塘门”势力更大,更加罪不可恕。江南之地,那些见不得光的钱,据说七八成都流入了它们的会中。 卢府。 一身锦绣华衣的卢唐,精神溢彩,身材更是保持得极好,完全没有浸溺富贵,大腹便便。 此刻主座上的卢唐神色惊疑,听着管家的通报。 “请他进来。”再三思索下,卢唐向管家说道。 “是!”管家应声,连忙往府门去。 卢唐神色凝肃,思考着刚才管家所说。 盗贼之王,来求见自己做什么? 游烟会和他,应该没有交往吧? 不多时,管家把时晋带入厅堂,卢唐起身上前,面色和善,作揖问好:“这位大侠,寻我卢唐,不知有何贵干。” 话语中,自己是卢老爷,不是游烟会的堂主。 时晋微微而笑,“卢老爷,都是自己人,大家畅快点,明亮说话!” 卢唐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管家迅速的离开。 时晋从容的坐到了椅子上,悠哉倒茶,像是自己家一样。 卢唐微微笑问:“阁下的意思,我不懂。” 时晋拿起茶水,快然说道:“卢老爷,我想加入你们游烟会,帮我引荐引荐呗!我这身份,见一见大当家,不是问题吧?” 卢唐眼神深沉,心中深思疑惑。 堂堂盗贼之王,要加入游烟会?传闻此人,悠哉闲散惯了,怎么会突然想加入我们游烟会呢? 不过,我们游烟会确实有资格引他前来。江南第一黑道势力,谁不敬之? 卢唐和煦笑说:“时盗王,您加入我们游烟会,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会里多了能,定更上一层楼!” “不过,此事我没法拍板,还需要通传上面。” 时晋一口饮尽茶水,笑言说:“没事,我可以等!” 第257章 顾归山 水榭庭下,一袭紫衣长裙的女子,她独倚长椅,面色憔悴伤神。但依旧掩盖不住,那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美艳不可方物。 一丫鬟下人,碎步走来,低头谦卑,送上刚取下的信函。 “二当家,富阳来的信。”丫鬟回禀道。 这风情女子,其身份是,游烟会二把手,歌衣月。 歌衣月抬起玉手,修长的手指夹过信函,满不在乎的看着。 如今这位二当家,好像对什么,都无了兴致。 “盗贼之王……” 眼皮微动,有了一丝难得的光彩。 “呵呵……”歌衣月轻笑几声。 只觉得可笑。 如今游烟会这般,连这盗中盗,贼中贼,都引来了吗? “回封信给卢唐,可以带人来见我。”歌衣月淡笑道。 “是!” ———— 富阳。 白开从马首丘口中得知游烟会之事,把他送押牢狱,来到了富阳谋划。 时晋前去寻卢唐,假意加入。 白开众人在城中一处客栈,等待时机。 只要那卢唐带着时晋去寻游烟会的当家,一切就算完美。 游烟会,作为江南的首席黑道势力。有无数仇家,想要对付他们的魁首。 然而,魁首大当家,自然是藏得很好,除了二当家之外,无人知其所在。但凡什么安排,谋划,也都是传达二当家歌衣月,由歌衣月执行。 当然了,这二当家歌衣月知道她的身份所在的,也唯有几位堂主罢了。 卢唐便是其中之一。 想要卢唐带众人找到游烟会的领头,是件谨慎的事。 总之,不能打草惊蛇。需要通过卢唐找到二当家,之后再通过二当家找到游烟会的魁首。 只有如此,才能知道,谢二公子被谋划的真相。 以闻名天下的盗贼之王的身份,足以引起游烟会当家的注意。 白开是这样的计划,除了桂依然,大家都认可此事。 桂依然冷肃道:“太麻烦了。” “一群死有余辜的恶贼,直接威逼,下毒折磨,他们必定说出真相。” “这种人,你指望他们的信用做什么?” 桂柳斜和萧辙对此,不言不语。 谢尚贤直言说:“你这行事,太过恶毒。我洛京园谢家,做不出这等事!” “呵呵?”桂依然冷嘲笑说,“还干不出这种事?这怎么了?那群人不该死吗?我见一个杀一个!那些人活着,对世道有什么价值吗?” “还有,你以为你家清白啊?” “你……!”五公子谢尚贤有些愤恼,听到这可能是“仇敌”之人,如此贬低。 “我什么我!我比家清白多了!我这辈子杀的人,没一个冤枉的!”桂依然自信凛然道。 那些要来擒杀自己江湖客,什么狐公兔婆、胖瘦和尚等等,自己只是下毒折磨,从未有灭杀之心。相反的,那种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天意坊坊主程夜沉这种,自己见一个杀一个,毫无负担。 “好了好了,大家饿了吧?我饿了,吃饭吧?”白开连忙劝说,截断二人的争锋。 白开看得出来,这谢五公子,年轻正直,对于江湖之事,并不深知。此次跑来杭州府查探,想必也是瞒着父亲谢北蝮。 也正是如此,他面对无法确定的是不是凶手的桂依然,没有真正的仇恨。不然,哪会同意我们几个和他一起调查。 至于桂依然,她也无什么恶意。这只是她的行事手段。 威胁,对于那些恶徒而言,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但是,白开相信,一定会有例外。恶贼之中也有信义道义,誓死不从之人。 “大侄子,吃饭!”桂依然怨恼一声,离开这客房。 桂依然和萧辙随即跟上。 谢尚贤愤愤之情于颜,眼珠对视向白开,“白镖头,我就不吃了,我出去走走!” 话毕,洒然离开。 “诶……”白开感叹,“吃饭。” …… 这五公子谢尚贤离开客栈,独自走在富阳街道上。 整个人思考着,从白开那里得知的情报。 现在最大的线索,就是游烟会对二哥谢南泽的谋划。只要弄懂这一点,说不定就可查清凶手。 思索着,谢尚贤的眼神余光看到巷口尽头,一个身影,对峙望来。 那如同山岳的气势,望而心敬。 谢尚贤认得此人,迅速朝其跑去。 这身影男子,身法影动,迅速离开。 别走! 谢尚贤心中呐喊,连忙跟上,走过巷口尽头,遥望看去,对方在数丈远的距离,等待自己。 “顾……”没等话出,身影一跃翻墙。 “喂!”谢尚贤继续追踪,跟随而去。 对方的意思,好像是要自己跟着他走。 这般一见一跑下,谢尚贤直接被其带出了富阳城内,一处僻静无人地。 “喝……”谢尚贤轻喘一声,呼气吸气。 “顾神捕,你什么意思啊?” 这魁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六扇门老神捕学生,三神捕中的“神山”顾归山! 那方正的面容,神情肃穆沉着。 顾归山与之言:“五公子,你们再查游烟会,是不是?” 谢尚贤有些惊奇,他怎么知道?“是,怎么了?” 顾归山沉肃说:“如果是为了调查谢二公子之死,那么,可以不用查了。我已经查过了,和游烟会没有关系。五” “什么?”谢尚贤更是惊异。 “顾神捕,你查到了什么?” 顾归山道:“谢五公子不用管我查到什么,我可以负责的告诉公子,游烟会和二公子之死,没有关系。五公子不要再查了,速速回邢台吧。” 谢尚贤脑海思绪混乱,更加不解。 “没关系,我就不能查吗?” “我这是为五公子好,五公子若信我,就回邢台洛京园,之后的真相,五公子会知道的。”顾归山肃声道。 谢尚贤摇摇头,眼神决然,“不!我要查!你这么瞒着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此刻,谢尚贤已经准备好了,眼前之人是敌人的准备。 顾归山安抚说:“五公子放心,我不是敌人。我只是好言相劝,五公子要查,那就查吧。我还要回去禀报老师。” 话音一落,身形掠影。 留下一脸茫然的谢尚贤。 为什么?他什么意思? 第258章 歌衣月 谢尚贤回到客栈,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怅然迷茫。 脑海中,一直回忆着刚才和神捕神山的交谈。 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五公子。”一声叫喊,把谢尚贤惊醒。 那清澈又迷茫的眼神,一愣愣,看向喊话的白开。 “白镖头,何事?” 白开一眼就看出他的异样,看样子,刚才出去后,遭遇了点什么。 不过,白开不想多问,这种事,他愿意说就说。 “事情妥了,准备一下,明日出发。”白开轻声低语说。 就在刚才,时晋暗中来见,与大家言,那卢老爷卢唐会带他前去相见,游烟会的二当家。 虽然不是大当家,但这二当家已意义重大。 谢尚贤听懂了白开的意思,“好。” 眼神一抖,一股炙热燃烧。 此刻他,比谁都想快点知道,这游烟会到底谋划了自己二哥什么。 …… 次日,时晋跟随卢唐出发。 二人同坐马车车厢,被车夫拉离这富阳城。 白开几人暗中跟踪。 这游烟会手段的非常,看似正常车驾出行,实则变幻莫测。 马车先是在城中逛荡,然后进入一座府邸。 不是进入院落,而是直接进入府堂。 之后,府堂跑出了三辆车厢马车,朝着城内三个方向出发。 其中一辆,是真正的时晋所在。 但时晋和那卢老爷同居一处,时刻被盯凝着,若是有异动,奇怪的行为,这游烟会二当家,就注定见不到了。 这种情况下,时晋只能保持平常,在这车厢内,和卢唐把酒言欢。 好在,白开认出了真正的那辆马车。 身后的内力,聆听之下,听到了车厢之中,那时晋的声音。 然后,跟着这辆马车,出了城,到了一座郊外山庄。 果不其然,时晋和卢唐就从车厢内走出。 “现在呢?公子,白兄弟?”萧辙遂问道。 桂柳斜沉声言,“不急,静观其变。” 此刻,二人虽然进了山庄,但是无法确定,那游烟会二当家就在里面。 且计划最终,是为了见到游烟会的大当家! 谢尚贤盯凝着下方的山庄,有些激动,眼珠颤抖。 桂依然讪笑一声,“我建议,杀进去,抓住那谁谁谁的,直接逼问。你们不信我,难道不信我的毒吗?” 折磨人的毒药,雾山娘娘有的可多了。相反的,杀人的毒药,倒是有点少。 白开神色一凛,肃言一句,“你们别乱来,我去看看!” “咻!” 话音落地,瞬息无声,无影无踪。 借相,时晋的自创轻功《神时之行》。 时晋这轻功用得都没白开借相好,虽是自创,但只修炼到小成。只因为这轻功对心境要求极高,心性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施展。只能在气息平稳,心无旁碍的情况下,才能施展发挥。 这也就意味着,逃命的时候,时晋根本施展不出来。逃命的时候,心完全是乱的。反倒是《千里神行术》练到臻入化境,也靠着这轻功夺了盗贼之王的名头。 白开内力心境比时晋好得多,借相施展,也能用出大成的轻功威力。 毫无踪迹,毫无声息的进入这山庄。 “他们去哪了?” 躲在暗处的白开,眼神流转,喃喃自语。 “咻!” 继续轻功身法下,深入里面,最后来到了一屋房。 “这是……?”白开看着屋中摆设,显然这是女子的闺房。 白开步履无声走在闺房中,盯凝巡视,这闺房极大,应有尽有。 “那是……?”白开眼神一沉,看向桌案处,有一幅卷轴画放在上面。 白开拿起打开,看着画中所画,睛瞳一凛,陷入沉思。 难道? 山庄后院,水榭庭。 卢唐把时晋带到此处,面见二当家,歌衣月。 游烟会的二当家,亲自接见天下第一盗贼,已算得上给面子。 一袭紫衣,风情万种的歌衣月施福礼,妩媚笑言,“时盗王,幸会了。” 时晋抱拳拱手,以礼一声。 二人入座庭内,说起正事。 歌衣月笑问道:“游烟会何德何能有盗王的加入?” “诶!二当家过言了!什么盗王贼王,说白了,就是偷摸的小贼!”时晋惭愧的说。 这句话,真心实意。 歌衣月恭维的说:“盗王自谦了!您如此说,我们游烟会,不也是一般宵小乌合?” “不不不!游烟会可是江南魁首!那什么霹雳堂,姑苏剑阁都要甘拜下风!”时晋忙说道。 口中的两个,可是江南极盛名的白道势力。 歌衣月妩媚一笑,“言重了。”语气又一变,“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时盗王你加入我们,据我所知,阁下不是最喜欢自由逍遥的吗?” 对于所谓的仰慕加入,歌衣月是不信的。 时晋哀声叹道:“诶,此事有些难以切齿。当年夺这魁首,偷了汉王爷家的宝物,此前又去了汉王的富龙坊大度赌。汉王以为,我这是藐视他。于是乎,他动用了大量势力,正追杀我!” “我加入游烟会,希望能够得到庇护。希望大当家,能够收留我!还望二当家,给我引荐引荐!” 声情并茂,情真意切。 听得歌衣月难以怀疑。 时晋当年偷盗汉王宝物,获得盗贼之王的名号,自己是听说过的。他为人又是个大赌徒,去南京城赌坊之事,也凑巧得知。这般任意妄为,被汉王派人追杀,很合理。 “此事,我懂,我理解。”歌衣月笑言道。 “时盗王入我游烟会,此事我可以做主,事后,我会回禀大当家的!” 时晋心里一咯噔。啥意思啊?这就同意了,我的名声,难道没有资格见一面大当家吗? “二当家,多谢!感激不尽!”时晋抱拳一拜。 接着又言,“二当家,说实话,在下对于大当家有些仰慕,可否见上一面?” 歌衣月眼珠微动,笑意颜颜的说:“以后,以后会有机会的。” “额啊!!!” 前院传来了惨喝哀嚎声。 在场卢唐大惊,瞪望前方,“怎么了?有敌人?” 时晋大惊失色,咋回事啊?这就杀来了?我还没问出来呢! 歌衣月神色一凛,袖手而出,流萤的内力真气涌动,朝着时晋出手。 时晋心诧,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逃。 “砰!” 一道残影身形显现,抓住了这歌衣月的出手。 强大无比的内力,直接把歌衣月压制,体内丹田真气如泰山压顶,无法冲涌一毫。 歌衣月心神惊骇的看着擒抓自己手腕的白开。 时晋诧言道:“老大,大当家我还没问出来呢。” 白开语气凝重的说:“不用问了,不重要了。” 第259章 大当家 白开的话,让时晋有些懵。 不重要了?什么意思啊?我忙活一圈,没有意义吗? 歌衣月心神震愕的看着眼前白开,眼前这个男子,内力之深厚,武功之高绝,叹为观止。 自己怎么也是江南黑道魁首势力二当家,竟然在这个男人手里,走不过一招?假的吧! “你?你是什么人?”歌衣月骇声问。 白开没有回答,眼神看向前方,一道道身影出现。 自然是那谢尚贤等人,刚才在府中动手的,便是他们。 卢唐只觉错愕,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白开平静说道:“这位二当家,你最近是不是,太心不在焉了。” 歌衣月闻言,如一箭正中。 确实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绪不定,游烟会事务都有些无心打理。不然,这在场的几人,哪能找到这里…… “你抓别人手干嘛?”迎面走来的桂依然眼神露出一丝凶狠精芒。 “额?”白开怔了下,抬起紧握的这位二当家手臂。 “我不抓她,她乱来啊?” 桂依然冷哼一声,“她乱来还是你乱来,你怎么不搂着腰啊?” “好主意。”白开豁然开朗,点点头说。 说着间,放开了紧握的手腕。任由她自在,也不怕再动手,估计她也不敢再出手。 歌衣月眼神怨怨,看着这群来历不明之人。 哪个势力的?姑苏剑阁?霹雳堂?不,不是他们,他们没这本事。 谢尚贤眼神炙热,心中怒火燃烧,气势振振问道:“为何谋划我二哥!目的为何?” 歌衣月秀眉蹙动,眼珠一瞪,看向这个富贵公子。 “你二哥?你难道是……?” “洛京园,谢尚贤!”谢五公子回答道。 歌衣月轻笑一声,笑声带着一丝异样情绪。 桂柳斜直问道:“你们大当家何在?可是你们游烟会,谋划了对渊泽的公子毒杀?嫁祸我姑妈!” 歌衣月露出了无所畏惧的态度,似笑非笑,看着一群追求真相之人。 在场卢唐,面色发白,心中惊震。 那谢二公子之死,真的是大当家他们谋划的? 卢唐之前听说谢南泽之死,就大受震撼。尤其知道,有那么一群花匪,是自家人,在自己的安排引导到了城中劫持。想到这些联系,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上面的安排。 如今洛京园的人找来,更加确定此事,天啊?疯了吗?怎么敢对洛京园二公子出手的? 白开眼神转动,看向这个气色不太好的卢老爷,“卢唐老爷,你说一说,你知道的。” 卢唐慌了,连忙解释:“这?这我不知情啊,我完全是按照二当家的命令行事!” “你别慌,慢慢说。”白开安抚道。 卢唐如实把自己知道说明。 总之事情很简单,每一个人按照命令,做自己的事,看起来很寻常的事。每一件寻常的事,连在一起,就成了刻意的谋划。 花匪刚好劫持了,当日谢南泽会去的花船! 谢尚贤听之,情绪激愤,“就是你们,故意谋划我二哥!” 歌衣月从容妩媚一笑,“我听不懂。这是个巧合,怎么说是谋划呢?我们游烟会,哪敢与洛京园为敌。好不容易才打下江南的势力。” 这一点,也是在场大家不明白的点。 萧辙皱眉道:“也是,他们凭什么敢与洛京园为敌?” 时晋说:“这问她们老大啊!” 桂依然目露不善,笑然道:“这位美人,你们大当家何在?” “呵,我们大当家神出鬼没,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歌衣月回答道,那笑颜神色,显然带着胡诌的态度。 桂依然微微颔首,拿出一枚紫色的药丸,“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歌衣月看着诡异的药丸,心中莫名一寒。 但那双眼眸,带着一股无人所知的坚定。 自己就是死,也不会泄露真相的。 “别搞这个,没必要。”白开伸手阻拦桂依然,劝说道。 桂依然面色一沉,“你心疼啊?” 白开没理会她的话,转头对视这位二当家,“我如果猜得没错,二当家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点什么的。尤其是大当家之事。” 歌衣月笑容迷人,缓缓说道:“我也就剩点坚持了。” “二当家对大当家,真是情深义重啊。”白开又笑说。 歌衣月面色一凝,眼珠颤动。 在场众人听得迷惑。 谢尚贤又忿又疑:“白镖头,你在说什么?” “额啊!”一声痛喊,那卢唐晕厥倒下。 白开突然一个出手,把他打倒,众人愣了一下。 时晋惊言:“老大,啥意思啊。” “咻!”残影一闪,白开手中多了一幅画卷。 歌衣月看着白开手中所拿,面色骤变,自己竟然忘了收起来! 自己这些日子太失神了!平日的谨慎,密不透风,在如今竟是错落百出! “这件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白开语气凝重的说。 “哒!”手中画卷如瀑布顺流落下。 众人看着画中像,更是困惑。 “这?”“这是谁啊?” 谢尚贤看着画卷中人,神色和其他人,全都不同。 白开回答道:“这就是游烟会大当家。” “渊泽公子,谢南泽。” 话出,众人心神大震,一个个凝固似的。 谢家二公子,是江南黑道势力之首? 谢尚贤愕然的神情下,想起了神捕顾归山和自己说的话。 他叫自己不要查下去了?难道,他已经查出来,自己二哥,是游烟会大当家! 此刻心海翻涌波涛,好像一切,都说明白了。 歌衣月此刻,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不是!一张画像能代表什么?他不过是,我游烟会要谋害之人!” “你刚才还说,不敢和洛京园作对的,现在又成谋害了?”白开笑了笑,“着急着,给他洗白身份吗?” 歌衣月紧攥拳头,不自觉的抖动。 “不……这不合理?我二哥,不是这种人……”谢尚贤喃喃作声,无法相信,自己亲二哥,是这等罪恶滔天的贼徒。 桂柳斜疑惑道:“那花船之事,是怎么回事?” 白开沉声说:“花船之事,是他自己演的一出戏。游烟会的势力从苏州府开始,一直在江南扩张,如今扩张到杭州府。这是为什么,二当家会在杭州府的原因。” “他让二当家下令,卢唐安排山匪占了花匪的地盘,那群花匪被指引到城中,在那一日,富商游船的时候动手。” “他的出现,本就是他的计划,他要假装顺势从花匪手中救了那些富商。身为救命恩人的他,之后明面的杭州府,生意就方便多了。” “谢二公子,想必是要,明里暗里,掌控整个江南财富。” 歌衣月紧咬嘴唇,瞪视沉默。 萧辙、时晋心中惊撼,这谢家二公子,比所有人想的都不简单。 谢尚贤整个人懵然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该怎么办。 自己敬重的二哥,是这样的人吗?处心积虑,作恶多端的人? 桂依然冷笑一声,“只是他没想到,有人知道了他的谋划,在那一夜,要了他的命,该啊。” 白开瞥了眼桂依然,心神沉重。 这个真相,对于证明她的清白,不但没有意义,反而加重了她的嫌疑! 第260章 真定府徐家 游烟会二当家山庄。 从山庄内,找出了各种证物。其中就有谢南泽留下的书信,那笔迹,谢尚贤一眼便知。除此外,还有各种遗留之物。 不过,此事的真相,并没有人打从心底开心愉悦。 除了桂依然。 白开和柳叶公子桂柳斜独走在廊道,二人心绪惆怅。 “查到最后,此事对于证明我姑妈清白,毫无价值。”桂柳斜感慨的说。 白开思绪既清晰,又紊乱。 清晰在于,凶手越来越显然了,就是雾山娘娘桂依然。 乱又乱在,她若不是,谁还能是? “白兄弟,我姑妈若真是凶手……”桂柳斜有些愧意犹豫的说。此刻的他,越来越迷惑,越查下去,自家姑妈的嫌疑越大。 “放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白开拍了拍他肩膀,安抚的说。 桂柳斜面色沉重,无了凌然神采。 白开继续说:“不还有一个死了的星河公子吗?我们去那边查查,说不定就有真相的线索!” 桂柳斜低语一声,“万一……那里也查不出呢?反而……” 白开眼眸闪过一抹异色光芒。 万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万一! ———— 北直隶,真定府。 从浙江离开,处理这游烟会之事,马不停蹄往最后一个,希望之地去。 那谢尚贤谢五公子,无了心思,得知自己二哥所为之后,心绪受创,独自往洛京园回了。离开时表示,会与家族说明真相,结束这件事。 然而,白开很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桂依然是杀害三位公子的最大嫌疑,依旧悬挂着! 且,谢家是不会与整个江湖承认,谢南泽是游烟会的大当家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且真正见到过大当家是谢南泽的,只有那爱慕他的二当家歌衣月。 歌衣月也是不会承认此事的。 那些所谓的证据,有的是说辞解释。 书信,可以说是伪造的。证物可以说是诬陷。总之,洛京园的名声,不可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无法证明桂依然,不是凶手! 江湖仇杀,杀人子女这种事,哪管什么对错。全看他父母,要不要报仇罢了。 “所以,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白开郑重的和,桂柳斜等人说。 真定府的某家客栈客房,众人正在商议,接下来之事,如何重大。 若是无法在这星河公子,查出线索,将再难,寻找桂依然清白的机会。 萧辙愁眉沉声,“这……这……” 桂柳斜神色凝肃,陷入沉思。 “真凶”的桂依然悠哉平静,撩动着青丝。 突然笑了笑,“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时晋看着这即将成为全江湖追杀的姑娘,颇为困惑,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这么悠哉? 白开眼珠移看向她,稍微有些了解。 换作是自己,估计也是这样。 我又不是凶手,我怕什么?我担心什么? “白开!走!”桂依然抖了抖肩膀,倏然起身。 “额?去哪?”白开愣问一声。 桂依然嫣然笑说:“去哪?还能去哪?查案啊。” …… 徐家。 白开和桂依然站在远处屋顶,遥望那徐家府邸。 当日星河公子便是和徐家小姐大婚,就在筵席敬酒上,毒发而亡。 此事对于徐家,影响重大。 “南京迁都北京,对于徐家来说,乃是一件意义重大之事。这京畿之地的徐家极有可能,会在数十年内,飞黄腾达。突然间,死了姑爷这事,对于徐家的名声不好,怕会影响到子孙仕途。”白开向桂依然述说他们的情况。 桂依然无所谓道:“所以呢?现在从那查起?进入府中,直接问徐家家主?” 白开摇摇头,“别,千万别!你现在是嫌疑,那徐家人,怕是不会放过你,更别说好好跟我们述说当时的情况了。” “那怎么查?你自己去问?”桂依然不解。 白开微微皱眉,“我去问?我的面子可没洛京园的大,问了也没用。”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去问问。” …… 徐家后院。 一位劲装红衣,美貌英然的姑娘,快步的在府中走动。那流盼的双目不停移动,带着一股怒意凶势。腰间悬着红鞘长剑,随时都要拔出凌厉势。 整个人带着一种怒火怨气,令人望而退之。 她的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花白的老婆婆,相距一丈远,不多不少。 老婆婆神色和蔼,跟随之间,轻盈如云,可见其内力深厚,轻功高绝。 女子名叫徐映红,徐家小姐,那星河公子的新婚妻子。更是胭脂榜排名第六的美人。 此刻的她,被家中客卿盯着,无可奈何。 之所以被盯着,只因为她要去寻那杀夫真凶,雾山娘娘报仇! 知道此事的徐家老爷,自然是不允许她这般乱来。 徐家老爷说了,此事洛京园已经在办,只需等待结即可。 徐映红哪听这话,每日劲装服饰,腰悬兵器,就等着哪一天,甩开这监视自己客卿,逃离真定,复仇远行。 然而,太难了。 一共两位客卿老婆婆,日夜轮换,十二时辰守着自己。 她们不受贿赂,又不听道理。导致徐映红此刻,无法离开真定。 “小姐,洛京园那边很快就会处置凶手的。还请小姐,安心的等待。”老婆婆和蔼笑说。 安心?等待?徐映红想到此,就怒不可遏。 自己恨不得把那凶手大卸八块,如何安心? 老婆婆心中一叹,不再多说。好好的一对璧人,佳偶天成。如今这般阴阳两隔,说再多又有何用。不经他人苦,如何谈释然。 “咻!” 一阵风息疾驰拂过,一道残影从老婆婆眼前一恍。 恍惚间,面前的徐小姐,不见了踪迹。 好似有一道风,吹过小姐,直接把她卷走了! “小姐!” 客卿老婆婆心神恍然,跃动高处,举目远眺,寻找徐映红踪迹。 “小姐!小姐!” “来人!不好了!小姐逃了!” “不?不是逃了?是被人掳走了!”老婆婆惊惶呢喃。 以自家小姐的轻功身法,绝对做不到这悄然无踪,是有人!有那轻功超然之人,把小姐带走了! 第261章 徐映红 距离徐府百丈远,一个无人的街巷内。 那劲装红衣意识恍然的徐小姐,这会才反应过来。 眼瞳放大,猛得收缩看向眼前的莫名男子。 灵敏的迎敌反应,寒光乍现,腰间那柄长剑带着出鞘的摩擦声,斩向面前这个,莫名把自己带走的男子。 “啪!” 那出鞘剑刃轻而易举被白开单出的左手捏住。 寒芒剑刃,一动不动,任由这位徐小姐如何使力。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恶人。”白开解释说。 “怎么不是啊?徐小姐,他就是!砍他!”突然间,青影风过的巷子墙顶上,一个出现的青衣姑娘,拱火笑说。 徐映红上下凝视二人,逐渐平复心绪,肃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开松开紧握的剑刃,指着桂依然说:“她就是雾山娘娘。” “额!”徐映红神情一凛,一股恨意杀意涌起,一个踏墙蹬跃的“纵跃势”,一剑刺出。 桂依然瞥了一眼白开,若有所意一笑。 白开情绪平和,你该啊! 这位胭脂榜第六的徐小姐,确实美貌动人,但轻功武功,就完全三流。她那出手,对于桂依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这也是为何,徐家老爷,禁止徐映红去寻仇的原因。这三流武功,去送死吗? “咻!!” 桂依然泰然从容的躲避着心中怨恨的徐小姐。 没有一点还手的意思。 徐小姐恼怒忿忿,不停出手,连出十二招!整个人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跳落巷道,喘息吁吁,吸气呼气。 “徐小姐,你冷静一下,你想不想为星河公子报仇?”白开此时才劝言道。 报仇?徐映红渐渐回过心神,带着怀疑疑惑的目光,对看白开。 此刻才觉得,事情怪异。 这个莫名的人把自己带出府,然后还有这“凶手”也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人?”徐映红询问道。 “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我是来彻查真相的。”白开言简意赅的说。 …… 一番解释后,徐映红了然了二人所为。 勉强相信白开的话,他们如果不是来追查真相的,这雾山娘娘没必要冒险到此,自己此刻,定也不会像现在活蹦乱跳。 “徐小姐,我们就想问问,关于星河公子之事。越详细越好!”白开郑重的说。 徐映红目露哀色,环看四周,“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 客栈客房。 白开把其带回,相见了柳叶公子等人。 齐坐一桌,说道着关于星河公子之事。 这位星河公子,是像潇湘公子上官瞬那样,颇受江湖姑娘喜欢的一位公子。虽不及上官瞬,但也是胭脂丛中过。 其为人谦和,江湖人士以相识他为荣。 就在两年前,徐映红认识这位星河公子,二人情投意合,最终成婚。 只是谁也没想到,好好一桩喜事变作丧事。 “酒水来源,负责的下人,在场的客人,我徐家调查了一遍,洛京园之后又调查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你。”徐映红眼神不善的对望着桌前的桂依然。 桂依然双臂环胸,往后一靠,不屑一笑。 白开思索着,对方刚才说的信息。 时晋疑问道:“这星河公子,就没有什么仇敌吗?” 徐映红自信的说:“我夫君怎么会有仇敌?他的为人,江湖皆知,即使黑道魔教之人,对他也恨不起来。” 白开眼神一沉,遂问说:“因爱生恨呢?” 徐映红眉头一抖,眼中疑思。 萧辙恍然道:“对啊!喜欢星河公子的这么多姑娘,就没有一个因为他成亲了,发疯怨恨的吗?” “徐小姐,当时宴会上,可有哪一位心慕星河公子的姑娘在场。”桂柳斜追问。 徐映红摇摇头,眉头紧锁的说:“没有……当时没有一位爱慕我夫君的姑娘前来婚宴。” “没有?一位都没有?”白开颇为惊异。 自己都能想象,潇湘公子若是成亲了,有多少姑娘前来劫亲捣乱 。这星河公子一个都没有?是不是太离谱了? 徐映红点点头,“就是没有。为何没有?我想……她们都很识趣吧……” 这话,徐小姐自己都说得口是心非,说服不了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开嘴角翘起,这摸到了线索的一丝机会,整个人振奋起来。 徐映红愁眉不解的问:“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去见见她们啊,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白开笑说。 “徐小姐,你应该知道,有什么人喜欢你夫君吧?” ———— 北直隶,河间府,南皮。 众人在那徐映红小姐的带领下,从真定府赶来。 “此城是据我所知最近的,有一位叫‘蛛美人’的姑娘,深深爱慕我夫君。”徐映红介绍说。 话语之间,唯有桂依然听出她是何感受。 白开看着街道人流,商户买卖,疑问道:“去哪里找她?” 千丝楼。 南皮城中有名的乐楼,前来此处的,都是富贵风流人物。 本该生意红火,喧嚣热络的千丝楼却暂停了生意。 “是这吗?”白开疑惑的问。 徐映红微微皱眉,也不太确定,自己只是听说过,又不是真的来过。而且也不想来。 这乐楼后面,乃是一府邸。府邸内住的就是千丝楼楼主“蛛美人。” 白开等人打听附近的商户得知,前去府邸拜访。 “咚咚咚!” 敲门声下,一位丫鬟少女开门探头,看着这几个从未逢面的人,提防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真定府徐家徐映红,我找你们楼主有事。” 白开略带怀疑,低声问那桂依然,“这么直接,对方会见吗?” 桂依然讪讪一声,“我反正不见。” “咯——!” 不一会,大门敞开,那丫鬟再出现,恭敬邀请道:“我们小姐有请!” 徐映红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没底。 自家夫君这些红颜,自己向来是不想见的,现在,被逼无奈啊。 众人在丫鬟带领下,去到了一府屋。 还未走到,里面就传来嬉笑娇俏之声,快活乐然。 来到门前,便是看到好几个美貌的女子,喝酒偎依,欢喜得不得了。 徐映红认得其中的几个,那都是曾爱慕夫君左星河之人。 如今这群人,知道自己来,还如此这般?这是什么意思! 那身着黑纱小袖褙子的蛛美人美目流转,招手向徐映红笑道:“徐小姐,恭喜啊!” 第262章 万恶罪首 河间府同真定府都属于北直隶。这也意味着,星河公子殒命之事,会很快的传到这里,传到这千丝楼蛛美人的耳中。 如今,这蛛美人连同那些曾经爱慕自己夫君女子一同在这饮酒作乐,还出言不善的“恭喜”,徐映红已是面色涨红,怒不可遏。 “你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徐映红喝斥道。 本以为这群人,会因为自己夫君之死,而神伤落寞,没想到如此薄情。 萧辙、时晋对于这场面,那是莫名心惧,下意识往后一退。这群女人吵起来,那可真是不得了。 白开神色顿了顿,心中思略着什么。 那蛛美人噗嗤一笑,眼神动人的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徐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 一旁几位美貌女子,一同娇笑,笑容中带着畅快也带着一丝悲切。 “你,你们……!”徐映红气火攻心,哪里听得懂她们说什么鬼话,恨不得拔剑教训教训这群女人。 桂依然莞尔笑问:“诸位姑娘,我有点想知道,为何别人死了丈夫,你们如此高兴?” 蛛美人美目流转,看向这也好看的青衣姑娘,娇媚笑说:“你若是知道了,你也会高兴的!” 一个女子冷笑言:“那个淫贼!恶魔!他死了是天下女子的福报!” “可恨啊!不能把他大卸八块!我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另一女子,面色狰狞,恶狠狠道。 这几番话语,直接把徐映红听懵了。 白开眼神一沉,果然! 凤凰公子曹豪因赌而亡,渊泽公子因恶而亡。白开就已经怀疑,这星河公子的死,莫不是也别有原因! “你们这群恶妇?你们再说什么?”徐映红惊愕颤声,身子抖动,眼珠颤颤,不愿相信这群人的话语。 蛛美人面色凝肃,肃声凛凛道:“左星河此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败类!徐小姐,婚宴上,是不是没有所谓爱慕他的姑娘到场?呵呵,当然没有了!我等恨不得把他剁碎!怎会去恭喜他!” “相反的,我们要恭喜徐小姐,没有陷落刀山火海。” 徐映红难以置信,口中反驳道:“你们胡说!你们这是嫉妒我!嫉妒我……” “哈哈……!嫉妒?我们嫉妒你什么?你知道左星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江湖皆以为,他受到无数女子姑娘喜欢,但你知不知道,他对这些姑娘做了什么?”蛛美人情绪又笑又恨,变化无常。 “左星河此人卑陋龌龊,污害无数女子。不仅如此,他威胁一众女子不可告发此事,不然就把她们的隐秘之事传出……!”说道此,蛛美人是咬牙切齿,目露血丝。 这话出,众人心惊,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无耻龌龊之徒? 徐映红完全僵住,不知作何言。 蛛美人肃声言:“徐小姐,我骗你就算了,在场的姑娘,难道都骗你吗?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寻其她受到他侵害的姑娘询问!我相信,她们都会告诉你真相的。” “那左星河和你成亲,不过是图你徐家名望。他在江湖中的名势已够,想通过你徐家,攀登朝野罢了。” 徐映红苍白的面容冻结般,脑海中回忆着那人的音容笑貌,所言所行。 此刻只觉得恶心反胃,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击溃着身心。 “好啊!死得好啊。若是让碰上,我让他生不如死!”桂依然鼓掌笑言,目中凶光凛凛。 蛛美人举起酒杯笑问这位青衣姑娘,“姑娘性情中人,就是不知,如何称呼?” “雾山娘娘,桂依然。”桂依然嫣然笑道。 “额?”“啊?” 在场女子听言一震,心诧道:“就是姑娘你?杀了那淫贼?” 雾山娘娘绝喉毒杀之事,早已传开。身处北直隶河间府的她们,且最关心谁杀左星河的她们,想不知道都难。 桂依然微微皱眉,感慨笑说:“我也希望是我。” 桂柳斜眼神凝重的看着姑妈,心中逐渐绝望。 凤凰公子、渊泽公子、星河公子,三人之死的彻查,不但没有给姑妈洗清嫌疑,反而更加加重了姑妈毒杀的嫌疑! 难道?真的是……? 白开嘴角扬起,心中释然的笑望这位青衣姑娘。 …… 白开和柳叶公子等人离开了这蛛美人的府邸,至于徐小姐,心绪崩溃,暂时留下,这群同受害的女子,自会安抚照顾她。 走在河间府南皮城道中,大家各有情绪。 时晋心中依旧愤恼,混道上,最恨的就是淫贼!那星河公子不仅是淫贼,还是令人作呕的淫贼!“死得好!是我,我也要宰了他!什么东西!” “公子,这……怎么办啊?”护卫萧辙,有些忧绪的问。 跑了这么久,该查的,结果什么都没查出。 反而越发坐实了“真凶”。 桂柳斜神色惆怅,转头看向姑妈,与言道:“姑妈,我站在你这一边的。” 桂依然笑望着大侄子,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的好侄儿!” 白开淡淡笑说:“哪怕凶手真是桂姑娘你,咱也不怕了。那三位公子,论行迹,都是死有余辜。这叫替天行道,罪有应得。” 时晋一听,恍然笑说:“对啊!那三人都该死!我也就偷点东西,偷完我就还回去了!跟他们一比,我简直是君子!” 萧辙也应声说:“是啊,咱姑妈娘娘杀的又如何!他们不就该死吗?” 桂柳斜神情凝重,冷肃道:“哪有这么简单。他们再该死又如何?江湖上有多少人不是滥杀无辜,有多少人没杀过无辜之人?可他们若死了呢?不一样有人给他们报仇。” 桂依然冷笑道:“死的是洛京园的二公子,以及徐家的姑爷。他们那些恶事一旦公开,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名望的重创。他们会同意此事张扬开吗?” “我们去解释替天行道,他们会说我们满口胡言,栽赃嫁祸!” “到头来,他们还是要寻仇,且比之前更加迫切的寻仇!” 萧辙和时晋脸色一黑。 确实如此,这种事对于两家的影响太大了。洛京园谢家二公子是江南黑道势力魁首,作恶多端。即将在官场飞黄腾达的徐家,新姑爷是这么一个卑劣龌龊之人,会让“上面”对徐家别有想法。 这已经不是单纯两位公子被杀,这么简单。 事关两家的名望。一个是历代祖辈积累的名望,一个未来腾飞的名望!过去未来,前世今生。 作为“真凶”的雾山娘娘,决不能放过。放过她,等同于承认了那些恶行之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接下来,放心吧。”白开眼中光芒熠熠,心中终于坚定决然。 第263章 练沧海 南皮城一处客栈。 白开等人打算在此好好休息,之前的日子一直忙于奔波,来回在各个地方跑动。 如今事情都查完了,是时候休憩一番,考虑一下之后的行程。 “客官,这是本店招牌,八大碗!您慢用!”小二连连端上八个大碗装的菜肴,分别以炒、炸、焖、烧、酱、炖等八种手法技艺烹饪。 白开眼中放光,手中筷子已经开动。 时晋和桂依然也不客气的夹动起来。 唯有柳叶公子和护卫萧辙,神色愁绪,还在想着接下来的该怎么办。 回桂林府?回去了又如何,柳叶山庄和桂林府的江湖势力,不足以抗衡洛京园。洛京园定还会派人前来,“请”姑妈走一趟。 逃往对方不知之处?姑妈不可能逃的。 那么,只剩下…… “大侄子,吃啊!这两饿死鬼一点不客气的。”桂依然用长辈的语气和柳叶公子说道,眼神不由瞟了瞟这永州镖局的二人。 心中疑惑,这两个?平时没吃过好东西吗? 桂依然秀眉蹙动,沉声道:“接下来不用管我了,你们该回哪的,就回哪吧。” “姑妈!”桂依然面色一凝,眼中忧绪,略微激动一声。 “说的就是大侄子你!我需要你管吗?他们能奈我何?逼急了,大家同归于尽!”桂依然气势凛凛的说道。 柳叶公子面色更加惆怅,自己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就怕自己姑妈,酿成大祸。到时候,天下人都与她为敌,那时真的没有退路了。 别看她此前被那些什么清河一剑、狐公兔婆的追擒,那只是单纯,她不想下杀手。她心中还有坚持底线,生怕误杀了谁。 真正的“毒”就是杀人的! 她有太多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就如那“绝喉”。 真的走投无路的一刻,天下第一来了,都能一换一。 雾山娘娘,本身就是一种毒药。 “桂姑娘,你若相信我,我希望你能走一趟洛京园。”突然,白开语气郑重的说道。 桂依然眉宇一沉,“啊?什么?你……说什么?” 白开平静的说:“这件事想了结,无论如何,都是要走一趟洛京园的。所以,我希望,桂姑娘你能去一趟顺德府。” “呵呵……”桂依然冷冷的笑了,眼眸深沉,无情回答道:“我不相信你。” “我才不去什么洛京园。” 语气决然,带着凶戾煞意。 一时间,饭桌前的氛围凝重了不少。 “这位白镖头说的对,桂姑娘,还是走一趟洛京园吧。”苍老而又苍劲的声音,从客栈堂门传来。 那声音有着一种穿透万物的力量,好像什么,都会被他看穿一样。 时晋浑身一震寒栗,如同碰到天敌的那般惊吓。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缝缝补补,洗得白发衣衫的小老头走来。 那双眼眸,带着一种精锐异色,让人心跳惊恐加快。 “老……老……老神捕!”时晋吓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对于自己的档案通缉撤销一事,完全忘了。 白开心神一沉,看向这位老者。 他就是天下第一神捕,练沧海? 徒三,不,天下的捕快捕头最敬仰之人,一生的追求高峰。 黑道江湖闻风丧胆的存在,无数的大盗贼匪,皆被此人缉拿。 于三年前擒下“翻海大盗”后,退隐官门,安享晚年。 “洛京园的情面……真的好大啊……”白开喃喃一声,已经猜想到,老神捕练沧海是洛京园请来的了。 桂依然看着此人,也露出了警惕之色。 柳叶公子冷肃傲然道:“练老神捕,您是来抓我姑妈的吗?” 练沧海低沉的嗓音,缓缓笑说:“怎么说呢?我不过是有点本事的老家伙。为了偿还点人情,出来看一看。” “三位公子的那点肮脏事,也查到了。至于真凶……” 语气深沉,一双如鹰锐目,瞪视桂依然。 白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老神捕神通广大,一番查下来,怕是也只有一个结果! 从死亡的证物,杀人的动机,最终都在指定雾山娘娘桂依然,就是凶手! 能证明她清白的,没有,就是没有! 柳叶公子腰带柳叶剑已经拔出,寒光乍现,凌厉非常。 整个客栈大堂顿时杀气煞起,在场客人伙计,看到情况不对,吓得纷纷离开。 “也就是说,你认定我姑妈是凶手了?” 练沧海和蔼笑说:“诶!认定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只不过结果是指向桂姑娘。为了确定真相,需要桂姑娘走一趟洛京园,交代一下毒药和这段时月的去向。” 桂依然冷笑一声,“不用交代了,我的一面之词,你们信吗?如果你们信,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不是凶手,可以吗?” 练沧海愁叹一声:“姑娘,你这样,老夫很难办。” “如今谢家主已经动用所有江湖力量。你无论去哪,都有人追抓你。那些人可不像老夫,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 柳叶公子目色一沉,长剑刺出。 “铿!”一道迅捷风息,一道光寒划过,弹开桂柳斜的柳叶剑。 一个清瘦俊朗的年轻男子,横刀挡在练沧海面前。 “神风,雁几行!”时晋惊言道。 白开余光一瞥,就在刚才一瞬,桂依然已经逃了。 练沧海气宇平和,泰然镇定,“桂姑娘,你跑得到哪里去?整个北直隶都被江湖群豪包围了。” 桂柳斜目色异动,心中担忧紧张。 北直隶是洛京园的地盘,这里受他们恩惠的江湖门派,武林侠客数不胜数。 万一,姑妈杀意骤起,到时就覆水难收了。 “萧辙,走!”桂柳斜不再犹豫,命令一声,直接冲入客栈。 “公子,等我!”护卫萧辙急忙冲上。 “咻!”那神捕雁几行,身法如风,瞬间离开。 客栈内,只剩下战战兢兢,躲在白开后面的时晋。 以及对视这位老神捕的白开。 “白镖头所行之事,我一直有耳闻,很是钦佩。”练沧海和煦笑说。 “不过,此事可能大不同。哪怕那三位公子该死,也避免不了,桂姑娘杀了他们的确凿事实。” 白开目色凝锐,肯定的说:“桂姑娘,不是真凶。” 第264章 请相信我 整个北直隶的江湖,风起云涌。 数不胜数的江湖客,为了洛京园情面,各显神通,欲把那位雾山娘娘带往顺德府。 雾山娘娘桂依然就在南皮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蜂拥而至。 街道上,手持兵刃,劲装异服的江湖人士,随处可见。 看着这一个个不善江湖客,时晋紧张问道:“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白开和时晋已经从客栈离开,漫步在城中街市。 “什么怎么办?找人啊。”白开苦笑一声。 时晋面色凝重,眼中惆色。 找到了又怎么样?那雾山娘娘摆明了不去洛京园。而且,现在的局势大不妙,帮她的话,要面对无数江湖人士出手。更糟糕的是,老神捕练沧海,这个人是最难对付的! “你要是怕,你回永州府吧。这里我看着办。”白开眼神看着来往的人流,淡淡的说。 “老大你说得什么话!我怕我肯定怕啊!但我怎么能跑呢?再说了,朝廷现在也不通缉我了。”时晋回答道,心中感激,若是没有白开,自己此刻哪能真正的自由。 白开淡笑一声,“我说真的,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复杂。先离开,并不是什么愧疚的事。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老大别说了,找人,找人!”时晋打断话说,一脸愁绪看着四周。 “这桂姑娘,是不是离开南皮了?” 白开看着熙攘的人群,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江湖客,淡笑一声,“不知道诶。” 时晋提议说:“老大,我们分开走吧,分开找找到的机会更高啊。” 白开点点头,“那好吧。” 就这样,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寻去。 “诶……”白开看着人头攒动,不由一叹,随便寻了个摊位,就坐下。 丹田气沉,聆听着来往杂乱之声。 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柳叶公子在城南,走!” 白开微微皱眉。 对哦,如果桂依然没有走,那一定是因为担心她侄子。 她肯定知道现在情况,不想连累柳叶公子。 白开面色欣然,一跃屋檐,朝着城南而去, 城南之地。 柳叶公子桂柳斜和萧辙寻找姑妈,一路到此,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相反的,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江湖客出现。 “公子,这些人怎么知道我们在南皮,找到这的?”萧辙有些不解。 “不重要。”桂柳斜眼神沉沉,注意着各个角落,墙壁,檐柱,桌椅。寻找着姑妈留下的记号。 自己和姑妈有着特殊交流的暗号标志,一旦有留下,就能知道她所处所在。 然而,并没有看到任何记号标记。 “姑妈离开了?”桂柳斜唯一的想法。 只有离开了,才没有任何暗号标志。 “还是说……?”柳叶公子想到另一种可能,但很快摇了摇头,“不,不可能。” 姑妈武功虽不高,但轻功极好,且用毒手段天下第一。即使比她强得多得多的敌人也难以擒拿她。 最有可能擒拿的,应该是老谋深算的练沧海。 练沧海擒拿过天下各种各样的大盗,对于擒抓一事,可谓天下第一人。 “应该没这么快……”桂柳斜安慰着自己。 走动间,前方出现了数名江湖客。 他们气势不善,手持刀剑锤钩各种兵器。 护卫萧辙踏步前出,直面这群人。 “你就是柳叶公子?据说你是雾山娘娘的侄子?”这群江湖客质问道。 这件事,以前知道的人不多,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了。 桂柳斜面色凌傲,冷言道:“是又如何?” “雾山娘娘何在?你是他侄子,你肯定知道吧?”一持锤汉子,气势汹汹的喝问。 萧辙恼喝说:“也不看看什么身份,也配问我家公子!” “动手!”一人令下,这几人同时出手,兵刃凶煞,各个角度,直攻去。 萧辙拳架之势,深吸气宇,正面应对。 “铮铮铮!” 凌厉杀势,快刃寒光,惨叫之声一串连起。 这群不自量力的江湖客全被柳叶剑斩伤,鲜血洒在地上,一个个喘息恐惧,互相搀扶,用兵器做拐杖,支撑离开。 萧辙轻呼一口气,看向桂柳斜,“公子,这种家伙,我来就好。” 柳叶公子神色沉重,“我们没时间耽误,快找人。” 话毕,踏过鲜血,离开此处。 他知道,会有更多更强的麻烦前来,时间紧迫。 数十丈远的屋檐顶上,一双眼睛望着柳叶公子和萧辙的焦急离开。 这双眼睛的人,就是白开。 白开自然不担心柳叶公子的安危,也不是来看戏的。 只是推测,有人跟自己一样,暗中窥视着他。 “额?”一处楼阁内,让白开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眨眼之间,无影无踪,快如时停之下,“嘭!”的一声,白开冲入了楼内。 那一袭青衣的好看姑娘,靠着窗前,惊然的望着闯入之人。 “你是人吗?这都能发现?”桂依然惊骇道。 白开淡淡一笑,关上窗户,抖了抖肩膀。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走。” 桂依然眼神迷离道:“我大侄子还在呢,我怎么能走呢?” “等那些人以为我走了,不再为难我大侄子,我就离开。” 白开肯定的说:“你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老神捕练沧海,会很快找到你的,甚至,他已经找到你了!只是他不着急罢了。” “随便他呗,我怕他不成?”桂依然无所谓道。 白开走近这位青衣姑娘,眼眸一抹锐凝光彩,坚定说道:“桂姑娘,我陪你走一趟洛京园,我保证,你怎么进去的,就怎么离开!” 桂依然面色沉沉,带着一层阴霾,眼瞳凶戾。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就在山中,哪都没去,好好的养我的花草,配我的毒药。突然间,有一群人冒出来,指定你是凶手,然后一个个气势汹汹的,非要抓你去千里之远地方?” “他们想问真相,亲自来问啊?我又不是不说!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从广西跑去京师?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你觉得这合理吗?” 白开微微低眉,“确实不合理,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只有走下去,才能解决。” 桂依然冷笑道:“走下去,去了就走不了了。我已经是注定的真凶!” “我现在自由,不怕他们,但去了他们的地盘,就难说了。再说了,你是洛京园的恩人,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而且你武功这高,你想走,他们也拦不住。” “你不相信我是吧?”白开直言道,“那很简单,你对我下毒。我跟你去,你若出事,我也毒发!” 第265章 毫无破绽 桂依然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道光,遥远沧桑。复杂的情感如同现在,那理不清的真相。 “你给我下毒,我若是坑了你,我也死,公平吧!”白开决然道。 桂依然秀眉微微低下,这一刻,她在思考。 “你相信我,我们必须走这一趟洛京园。”白开执着道。 关于谁是真凶,到底真相是什么…… 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白开知道,自己必须要走这趟洛京园,不然就是永远都没真相。 “这个,你敢服用吗?”桂依然拿出了一枚白色的药丸,白如积雪,纯粹无比。 白开看了一眼,一句话不说,迅雷之势服入口中。 抖了抖嗓子眼,把毒药吞下。 “信我了吧?” 桂依然怔了怔,对方的干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她才情急说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吗?” “我哪知道啊……”白开无所谓的说。 突然间,体内有了反应,一种麻痹的感觉从丹田之处产生,渐渐的,贯通经脉,五脏六腑皆有反应,整个人面色发白,疲惫之感挥之不去。 “这什么毒药啊?”白开心绪疲乏的问。 桂依然长叹一声,“这毒丹叫‘虚神’,一旦服用,就会使不出内力,整个人进入疲乏之态。且此毒丹,我身上没解药。” “此毒,一个月内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白开苦涩一笑,“合理,没配解药,意味着……我不可能看着洛京园杀你。你若是死了,我也必死。” 桂依然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再决定吃吗?” 白开一脸疲惫神色,坐到椅子上,“吃都吃了,说着些干嘛……接下来,我们出发吧。” 桂依然长吁一声,突然觉得头大。 “我怎么搬石头砸自己?” …… 一辆马车从南皮城城门北离开。 马车走得急,甚至买下它的时候,花了数十倍价钱。 只因如今的主人,不想再在城中,引起众人耳目。她要离开,立即离开,带着现在是累赘的家伙离开。 “驾!”驾车的桂依然,有些后悔。 后悔中,前所未有的心境清澈,光明了然。 接下来,无论发生点什么,都无所畏惧。 “你就不能准备点吃喝的?还有,你驾车好烂啊。”车厢内,斜靠的白开,理直气壮的叨叨。 一路以来,都是她的怨念。 现在好了,终于给自己找到机会了,自己现在是弱势啊。 “走得急,谁有空给你准备吃喝啊?去下个县城再说。嫌我驾车烂,你来驾,当我乐意啊。”桂依然回答道。 白开疲乏的语气道:“我累啊,没力气啊……” 桂依然咬了咬嘴唇,此刻有气也撒不出。 若不是担心大侄子同去洛京园会出事,此刻应该是萧辙驾车,他驾驶得好。但考虑到,之后最糟糕的情况,就算了。 白开悠哉躺靠着,闭目沉沉,口中低语:“柳叶公子不会有事的,很快,那些江湖客察觉到异样,就追杀过来了。” “来就来。”桂依然凛然道。 闭目的白开微微皱眉,“那老神捕,应该发现我们离开了。不过,他可能知道了,我们要去洛京园,所以不会来抓捕你。” 桂依然气盛说:“我会怕他?当年他没抓到的翻海大盗,还是我杀的呢!” 白开有些惊讶,气息疲弱的问:“什么意思?” “他退隐前最后一个大盗,被我碰上了,我顺手毒杀。之后他带着尸体回去交差,就这样喽。”桂依然解释说。 “哦,这样啊。”白开点点头。 仔细想想,也不算什么,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我撂倒的呢! “那大盗被你碰到反而是好事,去了天牢反而生不如死。”白开感叹说。 “那可不,花容月貌的,去牢狱不如死我这。”桂依然笑答道。 白开皱了皱眉头,“花容月貌?” 桂依然眼珠往后一瞟,语重心长的问,“白开,去洛京园,你打算怎么做?你凭什么证明我的清白?” 此刻,所有线索证据,都已经指定她就是凶手。 外加,谢二公子的丑事,对于洛京园而言,有着极大污点。 这种情况下,哪怕自己不是凶手,对方也需要她是凶手!需要她是因为,为了侄子桂柳斜获得第一公子名望,而杀那三位公子。 只有这样,这件事情的平息才不会影响武林第一世家的名声家业。 闭目的白开缓缓睁眼,目色深邃。 自己虽然让她相信自己,同去洛京园。 但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决此事。 路,只有走了,才知道前方。 待在原地,永远也不可能了解遥远的景致。 白开坚信一件事,“凶手,会出现在洛京园。” 桂依然面色一沉,“什么意思?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方费尽周折,肯定会在审判你的现场。所以,他一定会出现在洛京园。”白开肯定的说。 仔细一想,整个案件,可怕到极致。 一开始,江湖白玉榜上的三位公子都死了,都死于雾山娘娘才能炼制的绝喉之毒。 证物之毒,证明了桂依然可能是真凶。 动机,让人认为,她是为了大侄子柳叶公子,之后的白玉榜排名。 这些加起来,足够洛京园来擒桂依然。 此刻,重点来了。 为了证明清白,那就必须调查事情真相。调查真相,就要调查三位公子。 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就会发现,不但不能洗清雾山娘娘的嫌疑,反而更加罪证她就是凶手! 到如今,所有的点,都认定了,她极可能就是真凶。 更糟糕的是,左星河和谢南泽的肮脏恶事,对于真定府徐家和洛京园来说,都是不可宣扬,不可公之于众的。 两家必须,要这件事有个合理的结局。 最合理的结局,就是一开始认为的目的。 至于之后,柳叶山庄做什么,哪怕把那些恶事抖出,有证据,也无济于事了。江湖人只会认为,你是因为姑妈之死,在这里恶意诋毁洛京园。 桂依然若是逃,别人就会认为她心虚,洛京园可以名正言顺的派人杀她。 她若是去了洛京园子,那一切,就是谢家人说的算了。 “我从没见过这种谋划,毫无破绽。无论怎么做,‘真凶’都是注定。”白开神情沉重,心中震惧。 以前碰到的事,只要查,就能查出线索,就能查出真凶另有其人的异样。 但这一次,自己无论怎么查,都指明了一个人。 而且越查,越证明她是! 自己现在,完全是靠着信任,信任对方。 已经脱离了基本的逻辑。 甚至,对于真凶的猜测,也是靠臆想! “洛京园未来家主,有可能是谁?”白开突然问了句。 第266章 谢家家族 白开的问话,桂依然怔了怔,抖了抖眉。 “洛京园的事,我知道也不多。一个老太太,几个儿子,一堆子孙。武林第一世家,有的是江湖情面……”桂依然说道着自己所知,都是一些白开也知道的。 对于洛京园真正的家族情况,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你是怀疑,他们自家内斗?杀谢二公子,为了家主争夺?”桂依然反问道。 一脸疲态的白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问一下……” “吁——!” 突然间,桂依然勒马停下,马车内中毒疲态的白开直接没坐稳,在急停之下,弹了出去,脑袋伸出车厢,一脸惊讶。 “你干嘛急停啊……”白开怨念道。 桂依然没有回答,脸色沉着,对望着前方拦路之人。 那砂土的道路上,一个手执折扇的儒衫男子,笑望而来。 他几缕黑须随风摇摆,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姿态。 “雾山娘娘,你瞒得过那些庸才,却瞒不过我‘智多知’。我早已算出,你已离开南皮城,且还会反其道而行之,走那最危险的北路道。” 白开抖了抖眉。 谁啊?智多知? 桂依然目露凶光,不善的说:“不想死,就给我滚。” 智多知从容一笑,“我也想走啊,可洛京园现在,开了高价。这一单买卖做成了,我打断腿,这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桂依然冷冷道:“所以?你想死了?” 智多知轻摇折扇,一个身法退开一丈,从容说道:“我知道,姑娘是用毒天下第一,但我也知道,姑娘的武功,并不高……” “额……!”智多知双瞳瞠目瞪瞪。 突然间,双腿无力,跪倒趴下。 “我……我什么时候中的毒?不应该啊?毒要入体或者触碰肌肤才生效……” 智多知神色惊恐,完全无法理解。 这一次出手,自己可谓想了万全之策,怎么?怎么会这样? 桂依然冷笑一声,“不用等打断腿了,现在你先好好想想怎么不愁吃喝吧。” 白开十分惊异,这毒到底怎么下的? 从勒马停车,到对方介绍来历目的,不过十息的功夫。 “驾……”桂依然欲要动身时,白开连忙喊停,“等一下!” 桂依然疑惑问:“怎么了?” 白开神情疲累的看向那个趴倒站不起的智多知,“这位兄台,你了解洛京园吗?” “额?”智多知愣了愣。 …… “驾!”马车重新出发,从那砂土的官道上颠簸的进发。 道路上,除了沙石再无其它。 那智多知被抓到了车厢内,和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白开,绝配。 智多知打量着一副惨态的白开,这兄弟,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虚?中毒了还是…… 他是雾山娘娘的人吗? “阁下说,很了解洛京园谢家?可当真?”白开很好奇,眼中放光。 智多知咳了咳,哪怕腿没知觉了,但是手还很灵活,立即作出一副,博学多闻的姿态。 “在下不才,江湖人送外号智多知,其意为,智慧超群,无所不知。” 白开淡笑一声,没说什么。 你自己给自己送的吧。 “少废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车厢外驾车的桂依然凶怒一声。 智多知猛打一个哆嗦,立马无了姿态,和煦的笑问:“这位兄弟,随便问!知无不言!” 白开想了想,“你和我说说,洛京园谢家家族内,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问到我命门了!”智多知眉飞色舞的开说。 洛京园谢家,江湖公认的武林第一世家。 老太太,是洛京园真正的主人。 她有五个儿子,每一个都与众不同。 大儿子谢龙泉,乃是当朝大员,谢家如今,和朝廷走得最近之人。 谢一爷有两个孩子,分别是大公子和大小姐,二人纷纷成婚。大公子也被认为,最可能继承家主之人。 二儿子谢鸿鹄,如今谢家家主,江湖中名望极高,为人通情达理,颇受敬重。 谢二爷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三公子,二小姐和三小姐。三公子游手好闲,常年不回洛京园。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已成婚离家,夫君更是江湖名宿。 三儿子谢银狐,是洛京园的财神爷,负责家中产业的经营,财源的管理。 谢三爷有三个孩子,是那四公子、四小姐和五小姐谢笙笙。四公子拜入武当,四小姐已成婚离家,唯有五小姐谢笙笙一直在洛京园协助家族事务。 四儿子谢北蝮,在洛京园负责和江湖势力打交道,人脉广络。 谢四爷有三个孩子,死去的二公子谢南泽,和死去的谢六小姐谢梨娇。还有一个天真年轻的五公子谢尚贤。 至于五儿子,谢五爷谢游鱼,已经拜入佛门。 白开认真的听着,忍不住低语一声,“还挺复杂……” “大家族,武林世家,就是这样的!”智多知笑言道。 白开眼神看向对方,好奇道:“这谢南泽二公子,有可能成为谢家家主吗?” “有啊!怎么没有!洛京园的家主,谁都有可能成为的。”智多知直言道,接着,小声的说:“据我所知,大公子谢商根本不想当家主,除了每年老太太的寿辰,他就没出现过。” 白开微微沉思,又问:“如果大公子、二公子不当家主,还有谁?谁有可能?” “这个?只能说,都有可能。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都可能。”智多知回答道,此事也不太确定,更不敢确定。 白开想了想,问说:“谢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应该挺好的,没听说谁和谁有冲突。”智多知回答道。 没听说,还是没法听说? 白开陷入沉思,脑海中思绪混乱。 如果凶手是谢家人,那就太复杂了。 大公子不想当,三位公子都有机会?那么,不排除他们父亲给他们创造机会…… “兄弟,还有问的吗?如果没有,可不可以……”智多知余光瞥了眼车厢前的幕帘,祈求解药。 白开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与驾车的桂依然说:“桂姑娘,可以把解药给他吗?” 桂依然这一次很平静,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 反手一扔,一颗墨色丹药砸入。 智多知,眼疾手快,迅速抓住。 看着手中丹药,不知真假,但是依旧激动的感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我再也不敢来叨扰您了!” 说着,服下丹药,丹田涌动,感受丹药药效。 渐渐的,双腿产生了知觉。 “是真的!是真的!”智多知激动呢喃,来回看了看二人,连忙跳出车厢,识趣的离开。 桂依然冷哼一声,转而问道白开,“怎么样?谁是真凶啊?” 白开很无语的说:“就这一点话,谁知道啊?” 心绪一沉,心中呢喃,去了洛京园,就知道了。 第267章 随心所毒 带着白开离开南皮的桂依然,到了河间府阜城。 二人到了一家生意寻常的客栈。 桂依然与白开说道:“你自己在这吃饭,我去城里买些东西。” “好。”一副疲乏样的白开,只能答应。 自己也就有点力气说话,哪里力气到处到处乱跑。 坐到了客栈内,就等着小二把酒菜送来。 “诶,时晋那家伙,没来得及跟他说……”白开想到南皮城中分开的时晋。 不知他想不想得到,自己和桂依然去了洛京园。 最好想不到吧,他也别追过来了。 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多时,小二送来了酒菜,都是荤素的炒菜,看得舟车劳顿的白开,食指大开。 但是,白开没有动筷子。 不敢动,有一把利剑,已经停在了自己的肩膀,靠着自己的脖颈。 白开缓缓转头,眼神光芒看向这个出剑之人。 一个未见过的人。 他一身长袖灰衣,面相二十七八,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这男子笑道:“你和那雾山娘娘关系不错啊,我用来威胁她,应该有用吧。” 白开神情苦楚的说:“那你就误会了,我跟她关系不好。我现在这有气无力的样……就是她下毒害的。” 男子打量着白开,确实,整个人看起来状态极差。 “呵呵,差点就信了!你和那雾山娘娘什么关系?她逃命为何要带着你?” 在这个男子眼中,桂依然是要逃躲洛京园的追杀,此刻带着白开逃离北直隶。 白开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这位兄台,你是谁啊?怎么称呼?” “你又是什么人!”男子反问说,手中剑的寒冷,已经肌肤可触。 “在下杨骨铮,柳叶山庄的下人。我是奉命保护雾山娘娘的,奈何中途遭遇不测,这般样子。娘娘心系我们下属,把我一同带走。”白开脸不红气不喘的胡诌道。 男子神色情绪没有任何怪异波动,反而是相信了这种说法。 “你不是一般下人吧?” “我肯定不是柳叶公子。”白开微笑说。 “我知道你不是,我见过柳叶公子。你刚才若敢假冒骗我,有你好看的!”男子凛凛言。 白开心里有点庆幸,还好刚才没冒充桂柳斜,心里刚才,有一丝想法,要不假装自己是。毕竟桂依然带着桂柳斜一起逃,比较合情理。 这男子坐到了桌子对面,手中的长剑,一直对准着白开的脖颈。 “我乃保定神剑,你应该听说过。”男子傲然笑说。 白开眼眸低凝,啊? 谁啊?这么大的名号,你自己封的吧? “我远居广西,偏僻山林,孤陋寡闻。”白开一副惭愧笑意的模样。 男子没有太大反应,“也不怪你,百越岭南那种地方,是这样的。” 说着间,男子拿起筷子,夹起肉片,放入嘴中。 边咀嚼边说,“不过,我的威名,很快天下皆知了。洛京园将欠我一个大人情。谢五小姐想必也会为我倾慕!谢五小姐,你知道吗?” 白开愣然的神色,微微摇头。 知道有这个人,但不知道是什么人。 男子露出鄙夷的目光,“谢五小姐你都不知道?谢五小姐可是天下最美的姑娘。下一次胭脂榜,她肯定是榜首……” 突然这保定神剑语气停顿,身子开始颤抖,手指抖动,筷子抓握不住的脱落。 面色痉挛,摔倒在地,手中长剑也因为握不稳,“哐当!”一声落地。 白开惊异看着这男子,这是中毒了? “这酒菜有毒?”白开看着桌前的菜肴,大为不解。 在场的客人小二,都吓住了,一个个不敢靠近,躲了起来。 白开看着这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保定神剑,解释的说:“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 “你解释什么?需要你解释吗?”此时,后方传来清朗声音。 白开回身看向桂依然,疑惑道:“你下的毒啊?” “不然呢?”桂依然淡淡的说。 白开疑惑道:“你也不怕毒到我?” 桂依然自信说:“我想毒谁就毒谁!你随便吃,吃完都不会有事。他只要舔一口,就浑身抽搐!” 白开有些惊异,拿起筷子,直接夹起的吃。 停顿了一会筷子,等待毒发,果然安然无恙。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你怎么下的毒?”白开完全想不明白。 桂依然嫣然一笑,“秘密。” 接着又说道:“快点吃,吃完要走了。” 白开见她眼神异色,看样子,这阜城中,已经来了不少“敌人”。 “你刚才碰到了?”白开问道。 “有那么七八个吧,毒倒了。”桂依然平静的说,满不在乎。 “哦,那你有和他们说,我们是去洛京园吗?”白开又问。 桂依然冷笑一声,“你觉得有用吗?他们会信吗?他们即使信了,他们就不出手了?我们去洛京园对于他们毫无意义,但是他们把我抓去洛京园,那就有价值了!” 白开平静的咀嚼,认可这句话。 这些敌人,不是所有人都欠了洛京园的人情,其中不少,都是抱着洛京园欠他们人情而来。 哪怕你是真的要去洛京园“自首”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就是抓着你去!反正把你抓过去后,谁不知道你是不是之前真的诚心要来。 “你刚才干嘛去了?”白开好奇问。 桂依然微微笑说,“我去买药材了,这去洛京园一路,可不近呢。” 白开明然,这是去买配制毒药的药材。接下来的一路,怕是不知多少人遭殃。 …… 酒足饭饱后,二人再次出发。 桂依然依旧驾着马车,离开阜城,离开河间府,往顺德府,邢台而去。 桂依然没有任何伪装易容,就大大方方的驾车过去。 谁若敢来,尽管来好了。 ———— 南皮。 当日寻不到的桂依然的时晋,打算会和镖头。 但他发现,城中怎么也寻不到镖头。 不仅寻不到白开,就连柳叶公子和萧辙,也已经不知所踪。 桂柳斜猜到了姑妈离开,更猜到了,白开会和姑妈一同前去洛京园,于是乎,立即离开此城,往顺德府赶去。 但是,这路上有太多烦人家伙,向自己讨要姑妈的下落。 柳叶公子只能一路杀,一路走。 反而时晋有些不知所以,“什么情况啊?人呢?都走了吗?” “去哪了啊?” 就在迷茫不知去何去处之时,江湖突然传出一则消息,“杀死三大公子的罪首雾山娘娘,已经赶往洛京园,之后谢家主会对之惩处。” 一时间,好事的好奇的,都纷纷赶往洛京园。 第268章 凌冽 “咻——!”“呼!” 一道难以察觉的身影,如同风啸一般,霎时吹过。 所过之境,山林草木,随之摇曳。 这道身影之人,从南皮出发,一路奔行,明日休息不过两个时辰,短短时日内,就离开了河间府,如今来到真定府地界。 此人自然便是盗中盗,贼中贼的时晋。 “喝……” 神色紧张下的时晋,在绝世轻功的身法下,最快的速度,追赶自家总镖头去。 时晋十分清楚,白开一定是陪那桂依然往顺德府邢台去了。 虽然如今江湖只传闻雾山娘娘去往了洛京园。 但是,自家老大,就是那么个不着调的人。他一定会过去的,这件事从他管的那一刻,就会管到底! 时晋越想越是不安。 现在的情势,对于桂依然太不利了。极大的可能,会爆发冲突! 又是在洛京园内,别人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万一,双方大开杀戒,那就再也没有转机了。 “老大啊老大,你怎么不带上我呢,我很能跑的啊……”时晋低语嘀咕。 “咻——!” 身法快如风影,一晃而过。 其自创的轻功身法《神时之行》,就在追寻的时刻,完成了大成的境界。 时晋自己也意想不到。 这轻功自创以来,就在小成逗留,难进寸步。甚至在逃命的时候,根本无法施展,心境大乱。 但此刻不知为何,心境虽乱,恐惧紧张,却施展得超然非常。 为什么?只是简单的,以前是偷盗逃命的心性。如今是救人决然的心性。 如今心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明然。 …… 真定府,冀州。 历史悠久,自古以来的大城。 城中商贸繁荣,来往人流络绎不绝。如今成为京师之地,其繁贸更是要再上一层楼。 两位从南方远来的年轻姑娘,完成了交接镖物后,也不急着回去,暂时在城中买卖。尤其是年轻少女,刚刚拿到银子,又在这北方大城,肯定要采办一番,再回镖局。 二人自然便是走远镖的阿英和庄萍。 白开去桂林府办事后,二人接了一趟北直隶真定府冀州城的远镖。 庄萍最近手头有点紧,面对这报酬不菲的远镖实在难以拒绝。且阿英也答应了她,下一趟远镖和她走,于是二人,从湖广永州府,远行这冀州。 这一路并不安定,不安定并不是在于那些劫匪匪徒。如今“永州镖局”四个大字,传遍天下,劫镖道上的,没有不知道的。看到这镖局旗号,即使是看到两位姑娘运镖,也不敢出手。 之所以不安定,而是在于一路上风餐借宿。借住了一些江湖名家的山庄府邸。谁能想到,这些名家家里一堆破事,因为这些事,二人耽搁了些时日。 不然此刻,已经从冀州离开,回往永州府了。 “阿英姐,你觉不觉得,城中氛围有些怪啊?”走在一旁的庄萍,眼神流转,左顾右盼。 阿英神色平静像秋潭之水,毫无涟漪,“没注意。” 一双深邃美丽的眸子,所看到的,总是和别人不同。 庄萍微微皱眉,解释说道:“我怎么觉得,城中的江湖客情绪很激烈,且一个个的在离开。今天看到的和昨天看到的,没有一样的人。好像是路过此城,休整一番,立即赶路。” 庄萍记忆极好,但凡看过一眼的人,她就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对方。 然而这几日在城中,到处游玩逛荡,看到的江湖客,每一次都是第一面。 这不合理,在多年的阅历经验里,这种事情,很古怪。 “嗯。”阿英冷淡的应了声,心似万里无云,高远澄澈,依旧不在乎一点。 “管它的呢。过两日就回去吧。老大去桂林府办事,应该已经结束了。”庄萍叹声道。 说着,搂住阿英的胳膊,眉开眼笑的指着某处楼阁。 “阿英姐,那里,我们去看看……” 话音未落,庄萍眼神一凝,惊异的看着前方拐口路边摊子,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英姐,我是不是眼花了?” 阿英眼神一凝,望向庄萍所指方向。 “没有花,就是他。” 拐口的摊位处,时晋不停喘气呼气,等一口气缓过来,猛得向自己灌了一碗凉茶。 跑到这冀州城,已经极限了,必须要好好休息几个时辰。不然再强行跑,也跑不了多久。 “客官,您的面!” 摊主端了碗热汤面,送到这已经不知多久没吃东西的时晋面前。 时晋拿起筷子,欲要伸向面条,一纤细手掌端走了热汤面。 “谁啊!”时晋又气又恼,抬首看向,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庄萍眉头一挑,娇俏一笑,“你怎么在这?” “姑奶奶……你啊……”时晋又惊又哀,有气无力。 “啥情况啊?你也押镖来这了?”庄萍好奇道。 时晋苦涩道:“你就不会随便找个同僚问问?” “谁会路上随便拉个江湖人问话啊,我问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庄萍反驳道。 时晋挠着后脑,一脸的焦躁,眼神注意到走来的阿英姐。 “阿英姐!不好了!老大他,跟着那桂姑娘去洛京园了!” 气宇清寂的阿英,眼神微动,一抹诧色闪过。 “什么啊?你说清楚点!”庄萍有点迷茫懵然。 桂姑娘?难道是桂柳斜的姑妈?洛京园?跑去证明清白了? “先给我面!”时晋看着庄萍手中端拿,激动难道说。 庄萍微微咬牙,随即放下给他。 时晋啥也不说,先扒拉几口,喝了口热汤,整个人顿时有了精气神,深吸一口气下,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 接着,时晋把彻查三位公子之事,以及结果后果,所知所为,都讲述清楚。 “疯了吗?这不就是个真凶吗!”庄萍惊愣道。 从述说中,完全认可这桂依然就是凶手。 动机明确,证据确凿。这足够官府判刑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阿英眉目流盼,睛瞳闪过一抹精芒,那冷淡的神情换了一股气宇。 “你们别去了,我去!” 话音未落地,妙曼轻盈的身形,如凌冽之风呼啸长空。 第269章 神乎其毒 顺德府,巨鹿。 一辆疾驰的马车,离开河间府,走过真定府,西南方向进入顺德府地界。 不需几日,就可到达邢台洛京园。 “驾!”马鞭拍打着鬃毛飘逸的骏马,快马突然加速,奔腾得更快。 被其拉动的车厢,平稳顺畅,没有太大的颠簸。 这些时日来,桂依然的驾车技术质的提升,从一开始白开喋喋不休的抱怨,但现在,也无话可说了。 “桂姑娘,不用这么着急,到了顺德府……距离洛京园也快了。”车厢内倚靠的白开,依旧那副疲惫无力的语气说道。 桂依然喝声道:“我这毒药一个月内不服解药,神仙难救。我快去,事情快点了结。你是一点不怕死啊?” 白开淡淡一笑,眼神中有着一种莫名的镇定泰然,如巍峨山岳,高耸云霄,天不塌,地不陷,我之岿然不倒。 “你才是,你才是一点……不怕死……” 明明被所有人当作真凶,她却总是比所有人的都镇定得多。 至于为什么,白开懒得想,思考一个女人逻辑的时候,你就输了。不要试图理解她们的行为,她们可是那种,被敌人追杀,生死时刻,知道你出轨,还能反过来给你一刀的人。 桂依然心绪镇定凌然道:“我又不是凶手,我怕什么?我此刻就逃,他们也没法抓到我。” 事实是这样的, 可如今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走一趟洛京园。真相什么的,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才不在乎。 距离案子最近的人,最不在乎真相。相反的,那些身边的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全都好奇真相,赶往洛京园。 “嗖!!!” 奔腾间,两边灌木树林中,数道寒星暗器打出。 “驾!”“咚咚咚!” 桂依然的继续驾驭下,快马以猛得斜跑,整个车厢如同被甩起来一样。 那道道暗器,打在车身,打着轮子,发出响彻之声。 里面的白开,受了大罪,东倒西歪,在车内撞来撞去。 桂依然眼神一沉,回首看了一眼,“都到这了!还不死心!” 从河间府到真定府离开这一段路途,路上所遇劫持的江湖敌人,超过百数。 各种法子,各种路数,近乎尝试。 因为袭击,光是马车,桂依然就换了五俩。 本以为到了顺德府,这些人能消停一点,谁想到,反而更激烈了!看样子,是看到即将到达洛京园,一场机缘就此消逝,纷纷按捺不住。 “别跑!”后方左右灌木林的埋伏客冲出,目色瞪瞪,狰狞面孔,急着追击车马。 “额!”“额啊……!” 突然间,这几名埋伏的江湖客,痛不欲生,一个个哭嚎哀声,卷缩在沙土扬尘大地。 “呼……”白开疲惫的喘息一声,掀开车帘,往后一看。 眼神沉沉,低语一声,“一百三十二。” 自己所知的,一共一百三十二。 一共一百三十二人,在这赶路的路途,被桂依然毒倒。 其下毒的手法,神乎其技。 “不自量力!”桂依然冷哼一声,嘲讽刚才那几人。 “桂姑娘,你是怎么下毒他们的啊?”白开再次问道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一路以来,问了不下五十次。 桂依然得意一笑,“你猜啊。” 白开眨了眨虚弱的眼皮,分析的说:“你在骏马身上,涂抹了气味的毒药,随着奔腾,那气味随着风息吹向后方,那些人吸入了气体,自然中毒。当然了,你肯定在之前食物中,给我吃了解药。” 桂依然有些惊喜,“不错啊,这你都看出来了。” 白开感慨一声,“见识了这么多次,多少也猜出一点手法了。” “不仅这马上涂毒,车厢,轮内,车帘等等,都涂了毒吧。” 桂依然微微一笑,“这只是寻常手法,算不得什么。” 白开心绪复杂,这青衣姑娘下毒的手段太高明了,防不胜防。若是…… “桂姑娘,什么人,你都能下毒吗?” 桂依然微微低眉,眼神深沉,“理论上来说,都可以……” “实际做起来,是很难的。此前那什么狐公兔婆、胖瘦和尚,是很容易下毒的。但那乌衣客、向天横,他们就难了。一对一给其下毒,我恐会受不小伤。” “我呢?给我下毒呢?”白开好奇的问。 桂依然嘴角扬起,欣然一笑,“那咋俩怕是要换命了。” “那你下不了毒给我,因为我不会杀你。”白开平静说道。 桂依然顿了顿,微笑说道:“怎么,你在探我的底,已经做好准备,到时和我翻脸?” “我现在就被……毒着……哪敢啊……”白开苦笑的说。 桂依然眉宇一笑,又逐渐凝重,“不过那老神捕练沧海,会比所有人都难下毒。他见识过太多的手段,经历过太多,我的法子可能在他那里,都一览无遗。” 白开并不怀疑。 这世间,恐怕没有人比他见过恶徒匪贼更多。也没有人比他遭受的惊险苦难,更千变万化。 “驾!”喝令一声,挥动马鞭,马车再次加快,奔行于官道。 就在一高耸树蓬的树梢上,一个身影正盯凝着车马前进。 此人三四十岁的样貌,却面无白须,面若冠玉。 一身洁净的长衫,让此人有种不惹尘埃的既视感。 男子那双眼瞳,充满了可怕的力量。 凡是一切,都逃不过这双眼一样,谁若被他看上,他好像立马就能想到对方死去的四五种方法。 江湖对此人称呼为“如神判官”,意为他料事如神,判人生死。 “我这里,便可以停下了。” 如神判官讪讪一笑,遥遥望着逐渐消逝的车影。 他已有万全之策,可立即实施。 “额……?” 判官男子眼瞳一颤,露出恐色,双手紧抓着脖颈,神情逐渐惨白。 整个身躯开始无力,摇摇欲坠,难以支持自己在树梢上站稳。 中毒了?什么时候?这不可能…… “嘭!”声音厚重的坠落树地。 …… 驾车疾驰的桂依然微微一笑,和身后白开说道:“一百三十三个了!记一下。” 车厢内闭目凝神的白开,微微睁眼,“啊?又有谁拦截被毒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声音?” “你别管,我说有就有。”桂依然自信笑道。 第270章 邢台洛京园 顺德府,任县。 从任县的官道快马而下,不需一日就可到达邢台。 “快到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驾车的桂依然余光瞥向后方车厢,若有所意与白开说道。 白开闭目沉睡,似睡非睡的状态。 有气无力的一声,“我后悔什么……不应该你后悔吗?” “我其实……没什么把握的……” 桂依然眸子一沉,无所谓的说:“随便了,大不了一起死。” 白开想反驳一句,要死你去死,但想了想又算了,都到这了,真气走了,找谁说理去。 “烦人,都到这了,还有一群不死心的!”突然,桂依然气恼的说。 眼神左右盯凝,望着前方左右两处的遮掩之地。 白开感叹的说:“你就随便出个手呗,反正也一百多次了……” “我没有一般的毒药了。”桂依然直言一声。 “额?”白开眼皮睁开,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话的意思,还是听得懂的,已经没有毒不死人的毒药了。 一路以来,太多有意的江湖客,直接把桂依然购置准备的毒药,消耗殆尽。由于急着赶路,也没有再去采办。 如今剩下的毒药,每一样,都是致人死地。就连她自己,都配不出解药的毒药。 “那……怎么办?”白开不解的问。 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这桂姑娘还有什么手段。 “不用怕,我护着你,能让你出事吗?”桂依然眼神灼灼,左右移动,看向两旁的动向。 白开神情略显无奈,自己到不是担心自己,自己是怕,洛京园还没到,就掀起了新的风波命案。这剩下的路途,虽然不远,但阻挡的人想必也不少。 她若是一路杀过去,毫无留手,到时也不用证明清白了。 “找死……”桂依然目色凶戾,纤纤玉手抬起,手腕银饰抖动,轻响灵动。 “额啊……!” 官道上的左右两侧,发出了惨叫哀嚎之声,声音凄惨。 “吁!”桂依然勒马而停,眼神凛凛的扫视两侧。 白开忍不住探出头看。 “你怎么动手的?”白开好奇的问。 “我没动手。”桂依然沉着道。 两旁潜藏之处,很快无了声息,只有那风拂而过的树木哗啦声。 “咻!!” 两道身影一闪而现,出现在马车的左右两侧。 出现的二人,自有一种正气凌风。 二人不是别人,乃是那老神捕的两个得意门生。 “神山”顾归山,“神风”雁几行。 桂依然低眉不善一声,“咋地,押送啊?” 顾归山振声道:“我俩奉老师命来,接引桂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呵呵,现在来接应了,之前人呢?”桂依然眼神嫌弃,讪讪嘲道。 顾归山方正的面庞,毫无波澜,语气平和的说:“桂姑娘,尽管前行,前路已畅。” “驾!”桂依然突然挥动缰绳,连马带车冲向神山顾归山。 顾神捕面色微变,一个往侧让步,“倏!” 倏然间,正好从车厢三寸距离躲开。 飞土扬尘下,这车马奔袭而远去。 车厢内,白开愉悦一笑,“好事啊……神捕出面,剩下的路不用担心有人骚扰了……” 桂依然一副不领情的面容,“早不来,晚不来的,现在才来。跟我当年宰了大盗,最后来收尸领功,有什么区别?” 白开神色沉沉,闭上双目,不再多说,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思索。 ———— 邢台,洛京园。 此事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北直隶江湖道上的,黑道白道,全都跑来凑热闹。 借着难得在洛京园面前露面的机会,前来助威,声讨杀害谢二公子的恶徒。 这些人,真的义愤填膺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抱着各自的一点私心好奇,别有所图而来。 谢家主当然知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 所以,这群人全都被拒之门外,洛京园不愿招待他们,扬言此私事,谢家自己会解决。 如今来看,确实还算是私事。桂依然没有真的大开杀戒,把那些前来找事的,一一毒杀,不然这群人就借口充足,那时候,谢鸿鹄家主也难以此言。 总之,一群好事之徒齐聚了邢台,在城中,在洛京园十几丈远,等候着结果。 洛京园建造于城外,远离喧嚣闹市。 但如今,不知多少江湖人士,在园子附近,守候看着。比闹市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自然不敢太靠近,所以选择在那坡上,树上,官道的侧旁,远离而看。 谢家的人面对他们这般,确实没有法子,那些地方又不是谢家的产业地域,只能任由待之。只是一群人围聚一起,看着好不自在。 嘎嘎的车轮声摩擦官道砂土,一个青衣女子驾着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了!” “就是她吗?” “她真的来了?疯了吗?” “她凭什么敢来?” 远望的江湖客,看到桂依然的出现,大为震撼。 如今江湖中,谁人不知,她就是真凶。罪证确凿,动机显然。且传闻此人,本就是心狠手辣,凶戾残暴。做这种事,完全合情合理。 看到桂依然的出现,有的江湖客还想着动手,擒拿对方。 直到那顾归山和雁几行两位神捕的一恍而过,身影风雷,才把那些人的意向打消。 “关这些人什么事?都跑来这做什么?”车厢内的白开,忍不住嘀咕。 桂依然冷嘲道:“来见世面啊,最好还能有点机遇。到时候就可跟别人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如何了。” 白开叹笑一声,“凶手,真的很懂啊。” …… “吁!”骏马嘶鸣长嗷一声,如释重负般的长啸之声。 马车停在了洛京园谢府门前。 白开掀开车帘,望向这气派的府邸。 武林第一世家,历代祖辈传承而下的洛京园,毫无疑问的庄重威严。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真正令白开意外的是,本以为自己和桂依然这样的处境,不会有人出来接待。 没想到,不仅有,而且还很美。 一个谁看了,都忍不住认可她动人美丽的姑娘。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谢五小姐谢笙笙热情上前,桃花眼笑,如沐春风。 第271章 谢五小姐 “小姐是?”白开打量着这位谢五小姐,好奇一问。 此前智多知已经说过谢家人,白开大概能猜出,但还是免不了,亲自确认。 “我在家中排第五,谢笙笙,无名之辈。不像白镖头,天下何人不识君。”谢笙笙莞尔一笑,巧笑情兮。 白开疲惫的神色顿时多了一丝精神,“诶,夸张了,夸张了……没这么有名……” 谢五小姐施了个礼,温柔的说:“白镖头替我六妹沉冤昭雪,是我谢家恩人,我在此感激!” 白开淡笑一声,“不止我一人,很多人也帮忙了,客气了。” 谢笙笙眼眸移动向一直板着脸的桂依然,笑言道:“雾山娘娘,你能主动来洛京园,我谢家也很感激。来了,便是我谢家的客人。” 桂依然冷然道:“什么意思啊?想说我很愚蠢是吗?” 谢笙笙莞尔笑说:“你误会了,这边请。” 说着,踏步向前,引路先行。 桂依然望着那前方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齿,目露不善。 “怎么了?”白开嘀咕一声,余光瞟了一眼气势不善的桂依然。 “这个人……我不喜欢……”,桂依然很直接的说。 说不来为什么,这位谢五小姐让自己感觉怪异。 白开晃了晃脑袋,往谢府入。 那五小姐谢笙笙引路二人,往府屋后院走。 “二位舟车劳顿,先在府中休息些时日。之后我二伯,会询问桂姑娘事情真相的。” 白开疲乏的神态下,笑了笑,“我还以为,直接把我们按在厅堂,包围个水泄不通,然后威逼质问呢……” 谢笙笙轻声一笑,“现在不会,过几日就难说了。” 桂依然冷着个脸,正眼也不瞧这五小姐。 眼神斜视向白开,欲言又止,心中怨念,你聊的挺开心啊? “这是桂姑娘的屋房,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告知下人,一般要求,都会同意的。若是不同意也会来通知我,我尽力而为。”谢笙笙微笑的说。 桂依然冷哼一声,“哼,别之后了,就现在吧。我需要一些毒药的药材,可以帮我弄来吗?” 白开心里一咯噔。 你这要求,是在挑衅吗? 白开眼神带着一点无语无奈的对视,微微眨眼,暗示她算了。 桂依然瞧了眼白开,更是气势汹汹的看向谢笙笙,“怎么?做不到啊?做不到就别说大话。” 谢笙笙美目流动,俏笑一声,“那姑娘给我一张单子吧,我派人给姑娘买来。” “谢了!”桂依然抖眉凶目一声,“嘭!”的关上屋门。 白开看着莫名其妙的桂依然,一脸的茫然。 什么情况啊?之前还好好的。 “谢五小姐,她要毒药药材,没有其它意思,别误会。”白开连忙向对方解释。 谢笙笙莞尔一笑,目如一泓清水,气若幽兰。 “白镖头,你的客房在那边,随我来吧。” 白开点点头,慢步跟上。 自己的客房和桂依然的客房相隔数丈,隔着一个拐角的廊道。 没一会,就看到了所说之屋。 谢笙笙突然笑说:“你们来洛京园,不太明智。” 白开神情平静,从容说道:“这世上,再聪明的人,也会有愚蠢的时候。没有谁,真的事事聪明。愚蠢一些,有时候不是坏事。” 谢笙笙面色微动,眼眸一闪,“白镖头的意思是,知道谁是真凶?” “不知道。”白开摇摇头,一脸的懵然,真诚诚恳。 谢笙笙怔了怔,又笑了起来。 “你们看着办吧,这是你的客房,钥匙在这。” 白开接过钥匙,好奇一问:“谢五小姐,亲自这次询问桂姑娘,在场的人,会有哪些人?” 这个问题,谢家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白开有一种直觉,凶兽如此处心积虑,那么对方,一定会出现在审判的现场。 谢笙笙微微晃头,桃花美目,盯凝着眼前之人,思量他真正的意思。 “没什么人,那些江湖豪客都被我二伯阻拦打发,这一次在场的,基本是我谢家人。” “二伯、我爹、四叔,我家中客卿几人,练老神捕,以及我和我五弟。我大哥,可能会回来,我也不好说。大概是这些吧……” 白开谨记着这些人,感激一声,“多谢告知。” “没什么,一点小事。”谢笙笙蔚然一笑。 白开愣了一下,“请问,你祖母不在这里吗?” 洛京园真正的主人,谢家老太太。 谢笙笙平静的说:“祖母她老人家说了,此事由二伯决策,他是谢家家主,他说了算。她要在北京拜访故人,没空回来,也无暇理会。” 啊? 白开大为心震,死了孙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如拜访朋友吗? 这老太太,心真宽啊…… …… 就这般,白开回客房,谢笙笙继续忙活家中事宜。 谢笙笙从下人那里,拿到了桂依然写下的药材单子,如实的派人给她抓取准备。 谢家这边,各位老爷也知道了这桂依然的到来。 谢家主谢二爷,谢鸿鹄命令道,先莫去询问质问。等人齐了,到了时候,再一同开始。 白开这边,到了这洛京园后,疲睡一天,第二日就开始着打探调查。 然而,并没有那么随心所欲。 第一,自己这“中毒”的疲态身子,走点远路,就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门口外,有人盯着自己。 一个少了半边头发,头皮留疤,势如同恶兽,四十出头的男子。 那裸露的肌肉臂膀,如同精铁一样,交错环胸,望之心寒。 “阁下是……” 白开看着门前莫名出现,明显冲自己来的男子,不由问道。 “就是你,败了郭长安?”男子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现在的白开。 白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蔫了一样,莫说郭长安,打个府中三流家丁,怕都是吃力的样子。 “误会,都是误会……”白开轻声笑说。 这会,还是别实诚了,免得这家伙,非要跟我较量不可。 男子眯着眼眸,盯视白开,最后那股气势退散,双臂放下,“江湖传闻,总是捕风捉影,言过其实。我看你,也不像……” “我叫慕容虬,谢家的客卿。十年前,和那郭长安有过一战。那一战,我俩打了个平分秋色。最近我听说,什么永州府总镖头击溃了他,他那大镖局都没了。” “真的是你吗?”质疑的眼神,盯凝着白开。 第272章 谢北蝮 慕容虬好奇又怀疑的看着白开。 白开一脸的疲态,嬉笑几声。 这位客卿慕容虬眼中略带一丝失落,转身离去。 “呼……”白开长呼一口气,疲惫的在洛京园内走动。 洛京园建在城外,依山傍水,以至于整个府园,前所未有的大。 据说,光是下人,就超过了五百之数。 白开一脸迷茫的走动府中,那些不该去的地方,自己肯定不会去,能走的地方都是谢笙笙明说之地。 只不过,现在自己想查点什么,确实还是有些无从下手。 “白镖头。” 此时,侧面方向,那拱门对面,一个小老头和善微笑,招呼自己。 天下第一神捕,练沧海。 对方虽已年事已高,身子佝偻,但一股比年轻人还气盛的精气萦绕在身。 相反的,年轻人的白开自己,看起来倒有点半死不活。 “练老神捕……”白开看到熟悉的面孔,心中有点欣慰。 这偌大的洛京园,逛一圈都看不到的一个重复的面孔,如今碰到这不是洛京园,还是碰过面的老神捕,白开对此还是很愉悦的。 慢步间,走到练沧海面前,以礼抱拳。 “白镖头客气了,若是没有你,此刻的我,要苦恼如何逮捕那位桂姑娘呢。”练沧海和煦笑说,声音沧桑悠远,如同旧日的暖阳之光。 白开闻言一叹,没有说什么。 紧接着,白开眼眸一闪,心中沸腾激烈,“练老神捕,您查过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请问,这次案件,您看出什么异样吗?” 总之,白开自己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或者说,看出来的,只有一个结果。 练沧海目露肃光,“不瞒白镖头你,我看到的,应该和你看到的,是一样的。就连有可能是真凶的东海公子冒庵我都去拜访了。” “然而,东海公子在三位公子命丧的日子和师傅老仙人远赴外海,有足以证明之人。” 白开神色更加愁绪,若是连老神捕都看不出凶杀的别样线索,那就肯定就是没有。 没有线索证据,是一种极其糟糕的结果。 也就说,哪怕之后,自己真的在谢家审判中找到了真凶,自己对于对方也无可奈何。 所谓的证明,在众人眼里不过是臆想。 但事实就是如此,三位公子的死,自己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或者说,证据其实有,比如“绝喉”之毒。但自己认定桂依然不是凶手,所以那毒物不算证据。 “练老神捕,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白开忧虑的问。 练沧海深沉的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语气突然转变,关怀的说:“反而是白镖头你,做好接受的准备。” 说罢,漫步离去。 白开心中怅然若失,独自逛荡去。 没一会,看到了谢五公子谢尚贤。 “白镖头!”眼神清澈明朗的谢尚贤激动而来,“终于找到你了!” 白开微微一笑,“五公子,找我干嘛?” 谢尚贤心绪不宁的说,“关于我二哥之事,我已经告知二伯、三伯和我爹了,但是……” 谢南泽游烟会之事,对于谢家而言是个污点。谢家的当家人们,又惊又愕,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至于结果,其余人皆不知。 但是,五公子谢尚贤感觉到不妙。 “白镖头,你快带雾山娘娘走吧。” 虽然死的是自己亲二哥,但从小自己受到的教育,便是因果报应。有罪者,祸当头。 白开淡淡一笑,“不能走……不能走……” 好不容易来此,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一旦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桂依然将会再也没有翻转的机会,注定真凶。 她真的是,再另说。若不是,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你们不能留下来啊。”谢尚贤诧异道。 白开苦笑一声,挠了挠额头,不知怎么和这年轻的五公子解释,“趋利避害,有时候并不是对的选择。愚蠢的事,也有必要去做的时候。” 谢尚贤懵了,对方所为,怎么跟自己三哥似的,难以理解,尽乱来。 白开好奇一问:“你谢家的事,你肯定很了解的,跟我说说。” “说什么?”谢尚贤有些懵懂。 “随便说,你知道什么说点什么,不能说的……就不用和我说了。走,边走边说……”,白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乐然道。 二人一路绕着洛京园后院的园子逛荡一圈。 谢尚贤简单的给白开介绍自家家人,家中情况。 白开认真聆听,其所言和那智多知说的,大差不差。区别吗?就是一个是外人视角,一个是家人视角。 言谈中,谢尚贤对于自家人十分敬爱。家族的兄弟姐妹们,确实没有什么冲突。 至于所谓家主之位的争夺,完全感受不到,好像谁爱当谁当,这么个意思。 这般间,白开和谢尚贤走回了客房的院落。 白开想起桂依然,便往她院落的拐口处去。 踏入的一瞬,一股煞意怒意蔓延弥漫。 桂依然的屋房外,一个身着华袍,髭须满颔,睛瞳血丝红透的中年男子,对视着紧闭的屋门。 看样子,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爹!”,谢尚贤心惊一声,激动喊道。 白开毫不意外,果然,就是谢四爷,谢北蝮。 已故二公子、六小姐,以及这五公子谢尚贤的亲生父亲。 “贤儿。”谢北蝮微微转头,血红的睛瞳,带着一点生人勿近的煞意。 眼眸光芒看向白开,带着精芒异色。 谢尚贤诧异道:“爹?你怎么在这?二伯不是说了,不允许提前……” 谢北蝮抓握着谢五公子的肩膀,低沉一声,“爹知道。” 知道,和做是另一回事。 谢四爷已经等不及,想从桂依然口中,得知真相。 但凡她承认一句是她杀的,一切都好办了。 “谢四爷,幸会。”白开上前,作揖一声。 “在下,永州镖局,白开。” 这个名字一出,谢北蝮心神一震,煞意的气息顿时消散不少。 “阁下就是,替我女儿沉冤昭雪,擒获恶贼的白镖头!” 谢北蝮激动上前,刚才的架子顿时没了。 “应该的,谢四爷不用在意。这一次,我也会尽力,还请谢四爷,相信相信我。”白开诚恳的说。 谢北蝮眼皮抖动,轻呼一口气。 客套几句,便离开这里。 谢尚贤有些庆幸,幸亏白开对自家有些恩情,不然自己恐要去找二伯、三伯前来阻止了。 白开看向紧闭的屋房,笑言一声,“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咯——!” 屋门拉开一半,桂依然探出脑袋,神情幽怨愤怒。 “他敢闯进来,我立马让他横尸于此。” 谢尚贤闻言,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 白开无奈笑说:“不会的,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桂依然以及有些等不及的说,“什么时候才开始,再不问我,我就走了!” 谢尚贤忙说,“快了,徐奋武老爷,已经离开了真定府。” 第273章 徐奋武 “吁——!” 一匹赤色神驹急停在谢府门前。身后跟随的黑鬃大宛马也相继而停。 赤色骏马上,一身材强壮,气魄威武的中年男子利落而下。大宛马上,身材颀长,有些瘦弱汉子也相继而下。 “徐家主,多年未见,还是这般雄风。”等候中的谢北蝮,叙言一笑。 谢四爷身后的谢五小姐谢笙笙,也小步上前,行礼问好。 这位徐家主便是真定府徐家徐奋武。 其女婿星河公子左星河之死本让他有些烦躁,之后从归来的女儿那里听说了真相,烦躁变成了恐惧,得知雾山娘娘就在洛京园,立即赶来。 徐家是走庙堂之路,和谢家不同。谢家长子虽然也是朝廷大员,但其本质还是江湖势力。徐家姑爷是这么一个卑劣龌龊之人,对于徐家接下来在京师的发展,影响重大。 换句话说,徐奋武需要自家新姑爷的死,是死于别样的原因。绝不能因为,是其恶行被杀。 那桂依然必须是凶手,必须是为了大侄子柳叶公子谋划行此为。 “谢四爷,多珍重。”徐奋武拱手回礼,安抚一声。 谢北蝮神色沉重,皮笑肉不笑,那劲力的手掌紧紧的握拳,已经等不及,为死去的谢南泽报仇。 至于他是不是罪有应得,谢北蝮不在乎这个。 谁杀我儿子,我就杀谁! “徐老爷。”谢笙笙上前,桃花一笑。 徐奋武看向这位五小姐,威肃的面庞立即满面春风,“五小姐越发动人,我家那小子也不知道多来走动走动。” 徐奋武子女数人,其中唯有小儿子未成婚。其心中希望,能够和这谢家结上关系。毕竟谢家谢一爷是朝廷大员,未来徐家还指望能有所照应。 不过谢家这边,倒是没有太大的意思。 谢北蝮不是谢五小姐的父亲,也不好说什么,眼神往后看去,看向徐奋武身后,跟随而来的瘦弱汉子。 四十出头的样貌,面无须毛,颀长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又充满一种难言的诡异。 谢北蝮眼神一沉,想到了某人。 “这位是?” 徐奋武随即介绍,“这是家中客卿,鲍屠。” “阁下就是‘粉身碎骨’鲍屠?”谢北蝮恍然一声。 瘦弱男子鲍屠恭敬抱拳,“谢四爷认得小人,实乃荣幸。” 谢笙笙眼角微落,思绪流动。 此人以前是巫山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下手凶残,与之战败者,必会断筋碎骨,生死不能。这些年从江湖销声匿迹,原来是入了徐家。 徐奋武把他带来,目的显然了。 …… 府院客房廊道。 白开漫步在过道之间,疲惫劳乏的样子,无人知其在想什么。 刚刚从谢五小姐派来之人通报得知,徐家家主来了,也就意味,等一会就是审判的时候。 “诶……”白开低语一叹,目露愁色。 正烦恼间,视线下方,停下一身影。 白开微微抬首,正面对视。 眼前之人,气度从容,不怒自威,一派庄重气宇,眉宇之间和之前相见的谢四爷谢北蝮有些相像。 “您是?”白开疑惑一声。 “谢鸿鹄。”谢家家主和煦一声。 白开明然,“您就是谢家家主,失敬!” 谢鸿鹄连忙的说:“失礼应该是我,阁下是我谢家恩人,我未能前来感谢,实在愧意。” 白开淡淡一笑,“您是家主,肯定有一堆忙不完的事,我懂。再说了,该谢的,当年洛京园的人也来拜谢过了,谢家主不用在意。” 谢鸿鹄感慨一声,漫步走动。 “老四遭了什么罪,死去的孩子,都是他的。” 白开对此不好说什么,选择沉默。 这位谢家主的意思,显然是告诉自己,谢四爷谢北蝮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真凶的。 谢鸿鹄又言,“白镖头,事情我听五侄儿说了。不知,你可有证据,证明桂姑娘清白。” “没有。”白开干脆道。 “没有……?”谢鸿鹄眼神一沉,一抹神伤光芒闪过,“没有的话,我也很难办。” 白开理解这位谢家主的处境。 他只能按照规矩办事,证物动机全都指证了桂依然,若是我们拿不出什么证明清白证物,他也只能按照常理行事。 如今前来,想必就是提前给自己打个底。毕竟自己对于谢家曾经是有恩的。 其中也希望自己,到时候听天由命,谢家并不想和自己起冲突。 “我明白,不过我可能没法按照谢家主的意思行事。”白开直言道。 谢鸿鹄凝视着眼前之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一股威意伴随内力真气散发。 …… “咚咚咚!” “开始了,我们走吧。”白开敲击着桂依然的屋门。 “咯——!”屋门打开,桂依然风采照人,神色泰然。 “你刚才什么情况啊?和那谢家主聊什么?”桂依然好奇问道。 话语中也透漏了,她一直在窥视。 “没说什么……”白开神色伤感,缓缓说道:“总之,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你愿前来洛京园,就不会有事。” “呵呵。”桂依然俏声一说,“你看看你?啥样了?还我不会有事,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白开疲态的神情,蔚然一笑,“走吧。” “等等!”桂依然忙说一声,从袖口之中,拿出一瓷瓶。 “这是什么?”白开抖了抖眉。 “解药啊。你以为我这几日在屋子里干嘛?”桂依然喝喝道。 白开恍然,“哦……不用了,等事情结束再给我吧。” 洒脱无所谓的说道。 桂依然怔了怔,“你傻了啊?解药你都不要?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保证不了。” 桂依然已经考虑过结果,“真凶”直指自己,众人要杀自己,给这件事一个圆满的结束。自己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自己一定会逃,能不能逃就是另一回事。 但自己真逃了,或者逃亡路上被杀。这白开所中“虚神”毒,就麻烦了。到时恐没法及时把解药给他,不如现在,就交到他手中。 白开从容一笑,“没事,走吧。” “谁死,你都不会死的,我保证。” 第274章 汇聚 洛京园厅堂内,氛围庄重而又沉重。 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谢家主谢鸿鹄点头同意,才能留下的人。家中的管事下人,全都要离开这厅堂方圆远。 徐家家主徐奋武正和谢三爷谢银狐洽谈。 谢银狐是谢笙笙的父亲,也是谢家的财神爷。为人谨慎,做事心细如发,待人也是点到为止。 对于如今谢家的事,没有什么太多感言,反正一切按照二哥的意思办,即可。 谢笙笙站在父亲身后,眼眸如同粉碎的星辰,浅浅的笑容,给这厅堂带来一种异样光彩。 徐奋武之所以和谢银狐热络,主要是想和他结为亲家。毕竟,谢家的孙女,如今就剩这谢五小姐一人。自己不给儿子争取点,这谢五小姐指不定被哪个混蛋勾走了。 谢银狐自然明白徐奋武的意思,对此很是直接,一切随笙笙的意思。他不做决断。 谢北蝮此刻,静静坐着,低沉的眼神,燃烧的烈火。 等,是自己唯一能做之事。 徐奋武带来的客卿鲍屠,静静站在一旁,一双眼眸盯凝着谢北蝮身后侧之人。 有两个人,左侧一个是谢五公子谢尚贤。 而右侧站着一位身着黑袍,黑发黑须,面色阴沉,目色阴寒的男子。 为人凶残的“粉身碎骨”鲍屠看到那人,都心中打了个寒栗。 心中念动:此人就是谢家第一客卿“昏鸦”? 洛京园负责和江湖打交道的事务,向来都是谢四爷谢北蝮负责。 家中那些客卿强者,基本是谢北蝮招揽的。 其中十年前闻名北方两道绝顶高手“昏鸦”,便被谢四爷说服。 昏鸦男子,眼眸寒光突然射向盯凝来的鲍屠。 鲍屠面色微变,下意识身子往后一仰。 恐惧的感觉,不知多少年未曾感受,这昏鸦想必不减当年。 “二爷还没来吗?” 门外一个,缺发疤头的高大汉子走入说道,他的心情没有在场之人这般紧肃沉重。 看着主座空缺的位置,扫视堂内。 鲍屠眼神瞥动,看向这慕容虬。 谢家的客卿,当年和曾经天下第一镖局郭长安不相伯仲之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过此人一身横练功夫,非同寻常,血肉寻常状态下,怕是和铜铁一样了。 慕容虬又言一声,“二爷不仅没来,今日的主角,好像也没来。” 谢笙笙微笑道:“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很快就会来。” “嚷嚷什么?本姑娘要跑,早就跑了!”门外,传来那无所畏惧,傲气凛然之声。 风采熠熠的青衣姑娘和一个要死不活疲态尽显的男子,出现在大堂门外。 这一刻,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桂依然。 凶狠、愤怒、冷肃、惊诧……各种情绪,复杂混乱。 桂依然大步踏入,众目睽睽之下,就坐到主座上! 这突然的举动,着实把在场人看傻了。 谁人不知,那是谢家主的位置。 谢笙笙眉宇弯月,眼带笑意,只觉有趣。 谢尚贤完全懵了,这……这……? 谢北蝮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愤声道:“这是你坐的位置吗!” 桂依然冷冷一笑,“切,一个破座位,激动什么?今天最重要的不是我吗?我坐这里,不是合理吗?” 徐奋武忿忿冷言,“目中无人,这里可是洛京园,容你放肆!” 话语之间,无形的暗示给了身后鲍屠。 这身材颀长,瘦弱的男子身法诡动,直接朝着桂依然出手。 桂依然眼瞳凛凛,清晰的看到这鲍屠的出手。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招式。 这个鲍屠的手骨奇特,柔软无比,若是被抓住,就无法解脱。 “呼!”,呼啸风影,高大壮硕的身躯挡住了鲍屠的出手。 客卿慕容虬气势振振,如同山岳坚石,挡住了出手。 鲍屠进攻的手法迅速回缩,神色警惕。 慕容虬微笑的说:“这是洛京园,要动手,也轮不到客人动手。” 徐奋武眼神微沉,肃言一声,“鲍兄,这里谢家,别太冲动。” 话语之间,撇清自己的关系。 诡谲身法一闪,迅速回到徐奋武身后,拱手抱拳,向谢三爷、谢四爷抱歉。 谢北蝮睛瞳瞪瞪看向慕容虬,遂问一声,“我是谢家人,我的话有用吧?慕容虬!” 慕容虬温和一笑,看向谢四爷,“四爷的话,当然算话。不过,我还要先请示请示家主。” 谢北蝮面色一黑,心中气海翻腾。 自己给家中招揽无数客卿,但偏偏这慕容虬就不是自己招揽的,他是二哥谢鸿鹄请来的。 身后昏鸦男子,眉宇微动,眼神俯望一眼座上的谢北蝮。 谢北蝮没有给回答,那就意味,自己不用动手。 短短几息间,本就凝重的厅堂氛围,此刻是更加浑浊。 白开在这功夫时候,已经找好了座位,长吁一声,往后一仰,吸气呼气。 对于在场的事,那是完全不在意。 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白开眼神余光往后一瞟,低语一句,“有事吗?五小姐。” 自己落座的时候,谢笙笙悄然走到了身后,未见其人,清香摄魂的气息就从后漫来。 “你们竟然真不逃,看来是胜券在握。”谢笙笙轻声笑问。 白开没有回答,思绪跳动,望着在场之人。 在场之人,便有那真正的凶手! “都来了吧。” 此时,堂前侧旁入口,两个身影走来。 谢家家主谢鸿鹄,以及老神捕练沧海。 在场众人目光纷纷看去。 “二哥!练老!”“谢家主!练神捕!” 谢鸿鹄气宇肃穆,沉声振振:“那就开始吧。” 对于坐了主座的桂依然行为,如同没看见的一样,压根就不在乎这点小事,一张椅子罢了。 “时辰刚好!没太晚!” 此时,屋门外传来一声朗朗明亮之声,音波回荡堂内,把那凝重凶煞的氛围震散。 三位谢老爷眼神面色骤变,这熟悉的声音,自然知道是谁。 颇为意外,对方除了每年固定的时候回来,基本等同脱离洛京园谢家。 谢笙笙温柔一笑,“真的回来了。” 白开有些恍惚,谁啊? 谢五公子谢尚贤面露惊喜,快步走向堂门,“大哥!” 第275章 审判 堂门外,一袭长袖宽袍,风度儒雅,眉目清明的男子踏入府堂。 谢五公子谢尚贤激动上前,情绪欢然,眼中放光。 “二叔、三叔、四叔,我能旁听吧。”男子微笑问道。 洛京园谢一爷之子,谢家大公子,谢商。 在场三位长辈看到这位大侄子有些意外,思绪流动。 这位大侄子,自从成婚后,就离开了洛京园。家族的事务,再也不管,家主之位也无心接替,除了每年老太太的寿辰,几乎不会出现。 今日这般出现,太过突然。 “大侄儿回来,想必也是关心,想听便听,有何不可。”谢家主谢鸿鹄泰然说道。 谢商微笑点头,谦和恭敬,寻了个座位坐下,恰好在白开的右侧旁。 白开疲态的目光瞟了一眼,视线又迅速离开。 主座上的桂依然,气盛凛凛,瞪峙在场之人,“要问什么?问吧!” 谢鸿鹄看向老神捕练沧海,“练老,交给您了。” 练沧海点点头,略微佝偻的身子缓慢走在堂中空处,负手在后,来回走动。 那双老眼,锋锐精芒,一股看穿一切,执掌罪罚的气息无形弥漫。 “今日请雾山娘娘,也就是桂依然姑娘前来,不为别的,只问弄清真相。” 桂依然不屑一声,“切,请?真不要脸。” 练沧海神色不变,缓缓道来,“谢府二公子,渊泽公子谢南泽于杭州府被杀,毒杀。同一时月间,凤凰公子曹豪,星河公子左星河也被毒杀。” “毒杀之毒,是名为‘绝喉’的无色无味剧毒。据我等所知,此毒只有桂姑娘你炼制得出。” “请问桂姑娘,除了你,还有谁,也能炼制此毒。” 桂依然板着脸道:“应该没有。这毒最重要的一味材料来自东海‘神君’鱼,此鱼可遇不可求。” 谢北蝮目渐凶狠,振声说道:“那你是承认了?” 桂依然瞪向对方,气忿的说:“我承认什么了?” 谢鸿鹄威肃一声,“老四,别多话,等练老问完。” 练沧海继续问道:“那么,桂姑娘,此毒药,你可有丢失?或者赠送他人?” “咚!”桂依然直接把“绝喉”毒药的瓶子敲在桌前,戾气狠狠的说:“没有!药就在这!谁不信的,来尝一口!” 练沧海依旧平和镇定,“那么桂姑娘,三位公子死亡的两个月左右时间,你在哪里?可有人能证明?” 桂依然翻了个白眼,这些问题,自己早就回答过了。 如今又回答一遍,只觉可笑。 “我就在桂林府雾山,哪都没去,山谷寂寥,清静雅然,没有人能证明。” 在场之人听着,眉头一皱,心中各有想法。 白开一副自顾自模样,晃脑抓腮,疲乏困态。 眼珠左右乱窜,眸子中多个人面容闪过,有那带着喜意徐家家主,仇恨蒙面的谢四爷,阴沉诡异的昏鸦,有些无所谓,带着一点看戏心态的慕容虬,以及风度翩翩,斯文平静的谢家大少爷,谢商。 “桂姑娘说的,可属实?”练沧海郑重的问道,眼神深邃。 桂依然冷笑一声,“咋了,这不是你们想听到的话吗?” “桂姑娘,切莫玩笑。”练沧海提醒说。 “是!都是真话,叨叨的,想定我罪直接点,还走这些流程做什么……”桂依然嘲言直接。 练沧海看向谢家家主,又看向谢北蝮谢四爷。 “想必,都听明白了。” “三位公子死亡的时候,无人能证明桂姑娘的所在何处。而在三位公子所在之途往返,最多不过两个月时间。” 徐家家主徐奋武有些等不及,断然说道:“那么,真相大白了。毒药只有她有,药没有丢,也没有送人。她又不能证明自己的去处,真凶就是她!” 谢北蝮心中沸腾,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谢鸿鹄情绪平静,与练沧海道:“练老,您继续。” 练沧海微微点头,看向桂依然。 “为什么死的,是三位公子?有一种说法。三位公子皆是白玉榜榜上有名,且排名都是在你侄儿柳叶公子之前,他们死了,接下来新的排榜,柳叶公子就可位居榜首。这是目的吗?” 桂依然轻轻拨动青丝,不屑一声,“切,一个破榜。” “对,我也觉得,这不是真相。”练沧海微笑说道。 “真正能令桂姑娘出手的,应该是别有原因。” “我派学生二人,前往三位公子所在,彻查真相,寻找可疑。从中,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此话出,在场徐家家主,谢家长辈,神情略微一僵。 他们已经知道,这所谓的事实。 练沧海继续言:“凤凰公子曹豪是天意坊坊主,表面上卓越俊逸,背地里阴险狡诈,以自身白玉榜公子的名气身份,引无数富贵才人来这天意坊,再以攻心手段,致使他们家破人亡。” “渊泽公子,谢二公子。是新兴江南第一黑道势力游烟会魁首。明面上,他在江南做生意。背地里,黑吃黑,更以黑恶手法,收买人心。” “星河公子左星河,此人可谓人神共愤,龌龊卑劣,玷污无数姑娘,更以隐秘威胁,其行举老夫就不做多谈论。” “这三位公子所为,才是桂依然姑娘,下手毒杀的真相!” 练沧海一双深邃神锐的眼眸,对视桂依然,气势苍茫。 桂依然乐然一笑,“这三个人,该死!都该死!” 三位公子之事,其中两位和在场之人都有关,再次听到这些,心中不免难堪。 但,各有各的应对。 徐家家主徐奋武振声喝斥:“你承认了!是你!杀了谢二公子!” 话语中,早就抛弃了新姑爷左星河,巴不得此人从未出现。 左星河该死,自己认。自己也没理由给他报仇。 但徐家未来是仕途大道,他的死亡原因,必须换一个理由。 江湖的事,由江湖的人,来决断。 桂依然讪笑说:“我也希望是我,但是我常年在山谷中,没机会啊。” 练沧海沉声言:“桂姑娘,你说不是你,可你又拿不出证据。” “相反的,证物,动机,无疑都证明了,你是凶手。” 桂依然笑了笑,“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了现在给我定罪。” 练沧海看向谢家家主谢鸿鹄,低沉嗓音说道:“谢二爷,以老夫多年探查,以及这桂姑娘的证词,只有一个结果,凶手就是她。除非,她能拿出证明的证物。” 第276章 不善 证明的证物?没有这种东西。 白开皱起如刷漆的双眉,眼神深沉,面色凝重。 除非凶手,承认罪行,不然,她只能是凶手。 练沧海话落,整个谢府内堂,气氛如沸腾火山。 徐家家主徐奋武,谢四爷谢北蝮,杀意煞起,从座位上起身,慑人的目光,射向主座上的桂依然。 徐府客卿鲍屠,那骨功怪异的瘦弱男子,后脚步伐抬起,手呈爪杀势,随时可以出手。 谢府第一客卿,谢四爷身后的昏鸦,双手拢袖,身形对向桂依然。阴沉的面容上,萦绕一层望之心畏的诡异杀意。 桂依然依旧那般从容镇定。 这结果,本就是自己料到的结果。 谢三爷谢银狐眸光隐隐,视线看向静坐中的谢二哥。 谢鸿鹄神情沉重,神色毫无波动,不知思索着什么。 谢银狐不急着出手,一切听从家主二哥的意思。 慕容虬裸露的双臂,环抱胸前,余光瞥看家主,等候命令。 五小姐谢笙笙依旧是那一副春风吹起桃花开的动人神情。 谢五公子谢尚贤神色犹豫纠结。 莫说凤凰公子和星河公子,自己二哥渊泽公子之死,从江湖规矩来说,本就是罪有应得。二哥他成为江南黑道势力之首,恐怕谋害的平凡正义之士数不胜数。如今被这雾山娘娘所杀,并不怎么无辜。 可是,他又是自己二哥啊。 复杂的情绪在还年轻的五公子心中乱窜,谢尚贤鼻子抽抽气,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谢家大公子此刻,发出了略带嘲意的笑声。 “死得好,他们不就该是此下场吗?” 话出,众人目光惊异的看向这位大公子。 “大哥……”谢尚贤看着身前的谢商,脑子嗡嗡的响。 “谢大公子,你的族兄弟,也命丧了。这般无情冷血的话,还是多思量为好。”徐奋武沉声说道。 心中终于明白,难怪这大公子离开了洛京园。这般秉性之人,如何执掌武林第一世家。 “我说的不对吗?徐家主,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得不对?”谢商笑问道,语气之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徐奋武随即沉默,狠狠咬牙。 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想谈什么道理。 立即杀了这雾山娘娘,才是正事。 练沧海目眸深邃,面颊沟壑般皱起,默不作声。 徐奋武目光往大堂门外方向一瞟,心思念动,气势振振兴奋说道:“谢家主,依我看,这雾山娘娘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他侄子柳叶公子!” “天下谁人不知,柳叶公子排名最大的对手,便是如今榜单第二的谢二公子!以二公子之才,下一次的评榜必定是天下第一。” “此人凶戾,下手毒辣。为了自家人,杀害二公子,也是正常的。谢二爷,我们还是快点决断吧!外面的江湖同道,都等着结果呢!” 话语之中,带着威慑。 你洛京园是希望天下人以为,自家公子被他人嫉妒杀害。还是他的丑恶之事泄露,被人替天行道杀害? 洛京园祖祖辈辈的努力,才有今天,颇不容易。深思啊,谢鸿鹄。 大公子谢商不由得眼神一沉。 徐奋武目露杀意,一个手势暗示,身后那“粉身碎骨”鲍屠身法影动,柔骨杀招,朝着主座上的桂依然出手。 桂依然手中银饰晃动,心神收敛,风火刹那间,朝那鲍屠反击。 这粉身碎骨的鲍屠练得武功名为《挫骨阴柔》,一身软骨,且手脚身躯扭动和常人皆不同。 奇异的扭动下,躲开了银饰中飞出的“寒星”。 与此同时, 徐家家主徐奋武出手了。 鲍屠的出手只是给自己打掩护,他的出手,才是决胜之杀。 雄霸的气势力量在身躯爆发,将门之家的他,出手迅猛刚烈,拳掌之势,青筋暴起,雷霆暴动。 一击,就可当场击杀这桂依然! 反正,凶手都认定了,杀了她,接下来的选择,就明了绝对! 桂依然眼眸一颤,这徐奋武出手太快太强,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来不及应对了。 “砰!” 霸道杀势一拳轰出,拳风之力如同铁骑凿阵,厅堂正面桌椅挂画,瓷器盆栽“喀喀”破碎,破裂飞溅。 “额?”徐奋武瞠目瞪望,面色凝固。 自己这一拳,竟然被挡下了。 从容泰然的气宇,裸露肌肉抬手掌势,抓住了自己的凶拳,精铁之躯无视内力冲势。 “徐家主,您怎么这么着急啊?我家家主,还没发话呢?”,气势凶狠,神色蔚然的慕容虬,悠悠说道。 桂依然惊诧的目光,瞪望着眼前的身影。 什么情况?干嘛救我? 眼神的眸光瞟看白开,白开疲态的靠着,莫名之间,从容镇定。 一切好像尽在掌握中,但又不知道,他掌握着什么? 自己如今的处境,不还是“真凶”吗?你没有证据,到头来,结果还是如此啊。 这高大雄壮的慕容虬咧嘴而笑,视线看向眼前惊异愤怒的徐奋武。 挡下拳势的手掌,猛然一推,浑厚的内力真气如同一道墙壁直接把这徐奋武推后数尺。 此时,谢四爷谢北蝮起身了。 仇恨的情绪笼罩全身。 身后客卿昏鸦,森然的气息散发,这慕容虬也好,雾山娘娘也罢,无所畏惧。 慕容虬苦笑一声,“诸位,别误会,我这不是要包庇真凶,也不是带人逃走。” “只是,家主还未发话,大家这就动手杀人,有点不妥吧?” 谢北蝮愤怒的气势微微骤停,眼中是那炙热仇恨。 谢银狐冷静的坐着,金戈之下,处变不惊。 徐奋武紧紧咬牙,拳势中已经在汇聚真气。 疲态下的白开,缓缓站起,有气无力的走到桂依然面前。 众人疑惑着,这闻名天下的永州镖局总镖头,如今这般,还能做些什么? “你打不了,回去坐着吧。”桂依然担忧的说。 此刻给他服解药也没用,解药的药效发挥,需要时间。 白开笑看向谢鸿鹄,“谢家主,可以决断了吧。” 众人目光视线看向一直静坐的谢家家主,谢二爷谢鸿鹄。 谢鸿鹄目色深邃,如同神像雕塑,庄严敬畏。 无人知其,他思索着什么。 “铿!铮——!”“额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大堂外的洛京园府院,传来了斗争惨叫声势。 堂内众人纷纷心惊,视线看向堂外。 隐隐之间,一股凌冽杀意,刺骨寒风般吹入。 第277章 所向披靡 时间稍微退回一点。 那场结果注定的审判前。 洛京园厅堂外,是一个空阔的院子。这个院子没有任何家奴下人。 显然,是不希望有人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院子进入的正门,依旧是一个大院落,左右两旁,是排列的府屋。从这个大院落开始,巡守着家中的下人,一个个严阵以待,手持棍棒兵器。 他们的职责,不仅是防止谢府外的江湖客闯入,更重要在于,随时准备,抵御那逃出的“真凶”。 当然,这群家丁下人,也就数量优势,论武力怎么也不是那些厮杀拼斗的江湖客对手。真的碰上,怕也是送命的结果,拦不了多久。 所以,其中一部分谢家的江湖客卿,也被安排在巡守之中,领队提防。 以包围之势,把厅堂十丈方圆,包围得水泄不通。 更有六扇门三神捕的顾归山和雁几行二人指挥。二人对于擒拿逮捕一事,可以算的上天下一等一。 有这般防备下,发生点什么意外,似乎都可以安心。 洛京园外,谢家府邸外。 江湖客们全都聚集到了附近,他们听说今日就是审判那恶人的时候,一个个好奇前来,如同家事一般。 不过这些江湖客不敢逗留在谢府门外,纷纷在远处遥望,互相私语,等待结果。 “还没结束吗?” “还有多久啊?快了吧?” “要不?去问问?” “问问?你什么人物啊?也配去问吗?” “我什么人物!你又什么人物!老子名气比你大!信不信!” “别吵了,有人来了!” 突然喝停声,引起远望几人的注视。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劲装紧服黑衣女子,出现在谢府门口。 门口家丁二人,疑惑看着这冷面凛凛的女子,那双眼眸,澄如秋水,又宛如玄冰凝结。对视之下,下意识的避开视线,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靠近。 “我找人。”阿英冷淡一声,踏步上前。 两名家丁急忙劝退道:“今日谢府,任何外人不可……” 话音未落,那轻盈的身影越过二人直接进入院落内。 顿时间,巡守家丁客卿看到了这个气势凌冽,闯入谢府的女子。 一个皮肤粗糙,长相粗犷的男子站出。 声音混亮,带着威意,喝斥闯入的黑衣女子,“姑娘!这里是洛京园!胆敢闯入,可是什么后果?” “现在出去,我当没看见。” 那冷艳的面庞毫无情绪波动,轻风吹起三千青丝,踏步向前。 家丁下人们,随即警备,形成阵法般的包围这个不速之客。 粗犷男子站在阵中,扭动着臂膀,声势汹汹道:“我黑山熊,并不喜欢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 “额!噗!” 粗犷男子眼瞳要瞪出来一样,血丝炸裂,猛吐一口鲜血,身形佝偻,缓缓倒下。神情痉挛般痛苦的蜷缩在地。 这莫名的一幕,看傻了围攻的谢府家丁,哪怕是在场其他客卿,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那女子出手的吗?完全没有看到出手? 阿英散发那凛冽之息,直直前走。 前方拦阻的家丁,吓得面色发白,不受控制的让开道路。 “姑娘!”“此路不通!” 残影闪动,两个与众不同的身息气势出现前面,阻挡入门。 二人如同门神神将一般,自有一副威严气势。 神山顾归山,神风雁几行。 二人神目炯然,蓄势而待,直面这莫名女子。 顾归山好奇道:“姑娘,尊姓大名,来自何处?闯入谢府,所谓何事?” 阿英虽然在南京城内动过手,但两位神捕确实没见过她,不认识。当初那段时间,二人分别在南北之地,擒拿通缉的贼盗。 阿英眼皮微低,冷冷一声,“我找人,让开。” 眼眸中,寒光如同利箭射向二人,两位神捕同时心神一颤。 腰间长刀,寒光乍影,遂拔而出。 多年拼杀的敏锐反应,打从心底告自己,来者之危险。 “铿!”“锵!” 两声清脆金铁碰撞声,二人劈斩的刀势在如风雪狂暴的寒刃之下震开。 淡蓝色光芒闪烁,如有出海蛟龙咆哮而来。 嗷——! “额啊!”“啊!” “哐当——!” 两位神捕同时惨叫,另一只手下意识抓握拿兵器的手腕。 那紧握官刀的手腕绽放蔷薇,鲜血飞溅。 此刻,二人再也无力握紧兵器,任由兵器砸地声响。 “一起上!” 与此同时,赶来的客卿带着家丁同道众人,同时出手,围攻这黑衣女子。 阿英眼神一沉,拿起带鞘之剑,迅捷雷动剑招下,一个个打得鼻青脸肿,口吐白沫。 若是出鞘之剑,此刻已是一片血海。 厅堂内。 刚刚走到堂前的白开,和众人惊异于堂外的情况。 “谁闯来了?”练沧海低沉肃言一声。 谢北蝮愤愤怒道:“反了天啊?敢闯我洛京园!” 正当疑惑间,一黑衣女子身影,利落洒脱的走入。 “阿英?”白开惊然一声,有些出乎意料。 清冷的眸光终于在万里无云之空,看到了什么。 桂依然神情惊惶的看着这女子,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谢笙笙眼神一沉,充满好奇看去。 阿英直直的走向白开,清冷的视线中,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存在一样,万里青空。 “你是谁!胆敢闯谢府来,还闯入内堂!”徐奋武威声喝喝,一副已经把自己和洛京园归于一同的气势。 语气示意下,那鲍屠明了。 诡异柔动的身法,朝着阿英攻去。 “额!”的一声,运功动身的鲍屠直接单膝跪地,面色逐渐发白,愕然道:“我……中毒了……?” 后方的桂依然得意一笑,“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不成?” 徐奋武看着自家客卿这般,愤怒回瞪桂依然,心中气不过。 但无可奈何,前方又有那慕容虬的万里城墙之躯。 喝吼一声,朝着阿英出手。 “我来领教领教……” 雄霸气势散发,校大龙之势出。 眨眼之间,这股气势溃散,徐奋武定住般,不敢一丝动弹。 黑衣女子的利剑,已经悬在脖颈一寸距。 第278章 谢家家主 整个谢府厅堂如同冰雪凝固般。 那闯入的女子,如此的突兀,所行所为,无不让在场众人愕然。 那柄龙睛长剑,剑光秋水,转瞬即之间,就让这军武出身,武功不凡的徐家家主徐奋武无了反抗之力。 剑尖指在徐奋武的脖颈一寸之距,那无形的剑气刺激着脖颈咽喉,一股刺痛感觉蔓延在徐奋武全身。 徐奋武整个人完全懵了,一动不动,颤抖的眼珠,看向这冷冽女子。 毫无情绪波动的神情,寒芒凛凛。 在场的众人心绪震动,哑然看着这个黑衣姑娘。 阿英放下长剑,对视前方,走近白开。 看清冷的容颜下,无人能想明白她的所想所念。 双目对视下,淡淡的一声,“我们走。” 天地寂静,幽幽空明,除了眼前之人,其他人都不复存在般。 青衣姑娘愣然的神情,心中波澜,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白开轻笑一声,“我……还不能走,事情还没结束。” 说着间,眼眸之光瞟向了在场的众人。 谢家大公子谢商惊异的神色缓和平静,带着一丝喜悦满意。 谢五小姐谢笙笙眼中放光,翘起的嘴角,掩盖不住的动人笑颜。 谢五公子谢尚贤木住了一样,短短的一刻钟,太多的变故,太多突然,脑海中,还不能完全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又会什么。 谢三爷谢银狐面色一青,一股凛冽气息流转在身,只等一声令下,随时都可动手。 谢二爷谢鸿鹄依旧是那般不动如山的镇定情绪,目光炯然,肃穆赫赫。 谢四爷谢北蝮肉眼可见的愤怒之色,拳头紧握,肌肉绷紧,黑眸中,带着剧烈的仇恨。至于这闯入洛京园的剑客女子,完全不放在心上。 心中此刻,只有那个被护着的“真凶”女子。 身后客卿昏鸦,黑袍衣动,一步踏出,那诡异渗人的杀气在这洛京园内,格格不入。 谢北蝮目光炙炙,对视白开道:“白镖头,你这般护着此人,说她不是凶手。那么你是有证据?你能证明她的清白吗?” 白开微微摇头,“我没有证据。” 很直接,很干脆。 谢北蝮眉头紧锁,声音振振道:“阁下没有,但现在证据确凿,动机显然。她就是杀害我儿之凶!” 桂依然瞪目一声,“是你个头!你儿子那恶徒死有余辜的!我要是杀他,我会不承认!”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畏惧谢四爷的报仇,所以杀了也故作没有。”徐奋武肃言道。 “找死啊……”桂依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看向这诬陷自己之人。 白开袖手抬起,阻挡了桂依然。 低声说道:“你别动手。” 谢家大公子谢商踏步上前,站在白开等人身侧,直面自家长辈。 温和而又沉重的语气说道:“二弟之死,属于江湖之道。有所为,遭其祸。怨不得她人。四叔,还请明智。” 谢商这般,着实让在场谢家人有些失措惊然。 你可以不插手,但你帮外人,是什么意思? 谢尚贤脑海嗡嗡的响,瞠目张口的看着大哥所为。 “谢大公子,你这是……”徐奋武紧紧咬牙,心中咒骂。 这下麻烦大了!谢商在谢家身份地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家主,只要他愿意,一句话,洛京园以后就是他继承。他如今这般选择,是极有份量的! 谢北蝮目瞪如兽,青筋暴起,威怒一声,“大侄子,你什么意思?” “我为了家族好,不然我也不会回来了。”谢商目色坚定,决然说道。 站在前的慕容虬看得笑意颜颜,若不是碍于身份,此刻已经敞开情绪,大笑起来。 那中毒了的鲍屠,一边靠着真气内力压制毒性,一边面色惨白,一头乱麻的看着这局面。 老神捕练沧海神色沉沉,一言不发。 作为被请来查探真相的他,任务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发生什么,怎么样,都是谢家人的事。 一时间,对峙两股气势在无形中激烈摩擦,耳中好似听到了那股刺激震耳的声音。 阿英紧握淡蓝寒芒的龙睛长剑,一身剑气凌冽,令在场这些人不敢出手动手。 谢北蝮、徐奋武、昏鸦等人,打从身心的警惧,一旦出手,不死也伤。 白开微微低眉,看向一直坐着沉思不言的谢家家主,谢鸿鹄。 洛京园接下来怎么选择,到头来,还是看他的意思。 “谢家主,您的意思呢?大家都等着呢。”白开再次问道。 谢鸿鹄微微抬首,目光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家族之人,心中一颤,咽了咽唾沫。 这位家主缓缓起身,往后抖了抖袖手,视线看向大堂门的方向。 接着众人的目光下,朝着大堂外走去。 “二哥?”“二爷?” 众人迷惑,也不多想,跟着一同走出。 谢鸿鹄缓缓而行,步履沉重,浑厚的内力下,每一步都引起了地面的砂砾垂直飞扬。 院落外的院落,被阿英打伤的谢家家丁客卿,看到家主的出现,一个个忍受痛楚,上前恭敬一拜。问候一声,“家主!” 两位神捕,顾归山和雁几行,互相对视一眼,不解困惑的看去。 不一会,谢家家主谢鸿鹄离开了谢府,停在洛京园三丈远之地。 那肃穆威严的气宇如同巍峨大岳,虽在地面,却有一种俯瞰凌云的气势。 那些好奇好事,站在远处的江湖客纷纷看来。 一个个惊异于谢鸿鹄的出现。 这些人,八成以上都没有见过谢家家主,但是只用一眼,他们就能肯定,这个男人,就是武林第一世家,洛京园家主,谢二爷,谢鸿鹄。 没有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是可以让人相信他的身份。 “诸位江湖朋友,还请往前靠靠,我有事要宣布!”谢鸿鹄带着一口浑厚真气内力的通传声发出,颇有千里传音的气势,声势音浪在众人心胸冲击。 一时间,如同群蚁见蜜,涌动聚来。 一个个带着喜悦兴奋,振奋愉悦的心情。 被这位谢家主“邀请”,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幸,今天就是腿断了,爬也要爬过去! 喧嚷熙攘,拥挤一团,形成钩月的包围之势,汇聚于洛京园外,朝向谢家家主。 在谢鸿鹄这个气势威严下,那喧闹之声很快停下。 在场超过千人情况下,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跟随而出的徐奋武等人,目色困惑,心绪紧张,这是要……做什么? 谢鸿鹄威肃的声音,朝着在场千人宣告道:“从今日起,我洛京园谢家,谢南泽被逐出家谱!” 第279章 谢家的选择 谢家主话出,如同惊雷霹雳,打得在场之人,震慑茫然。 族谱除名谢二公子?没听错吧?为什么? 身为父亲的谢北蝮听到此言,浑身一抖,拳头攥紧,眼中血丝蔓延,气息紊乱吐纳。 谢三爷谢银狐依旧锋锐眸光,神色警惕,眼珠左右移动,瞟看着在场之人。 徐家家主徐奋武心里一咯噔,咬牙凛凛,完全不敢相信,洛京园家主竟然说出这种话,这意味着,他要把真相公之于众!他疯了吗! “哈哈……!”那慕容虬终于忍不住大笑。魁梧身躯的下凶狠气息,一点都无。 五公子谢尚贤依旧云里雾里的状态,什么啊?什么啊? 五小姐谢笙笙莞尔一笑,眼神有一抹谁看不出情绪的精芒。 大公子谢商,情绪震动惊诧,但又逐渐接受,展眉一笑,心中多年的忧虑就此释然。 练沧海面色沧桑平静,没有任何过多的变化。 “额?”桂依然怔了怔,惊异的目光下,晃了晃脑袋。 阿英一副冷淡的面容,任由天塌地陷。 “呼……”白开长吁一口气,心中大石释然落下。 一切顺利,自己的信任没有错。 神色感叹,情绪感慨,看着如同巍峨山岳的背影,算是明白,为何谢家能走到今天。 “谢二爷!您说什么?” “谢家主!您在开玩笑吗?” 钩月围聚一团的江湖客,一个个困惑不解的对视求问。 谢鸿鹄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状态气盛许多。 气宇平和,娓娓说道,“诸位,我没有开玩笑,今日起,谢二公子谢南泽将被谢家除名,逐出族谱!” “谢南泽违反我洛京园谢家家规,身为家主的我,只能大义灭亲。” “江湖上,诸位所知的他不过是其表面。背地里,他是江南黑道势力魁首,游烟会大当家。其恶行累累,如今身死,罪有应得。” “我谢家管教无方,实乃过也。如今不能一错再错,宣告此事,望江湖同道周知。” 话落,如有海浪拍山,那股直击心魂的感觉,让这些江湖客纷纷怔住,一个个面如木住,互相对看,不知说何。 谁也没想到,谢家二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更加没想到,这样的事,谢家主竟然宣告天下。 这等心胸敞然,那混在江湖客中的宵小之辈,也说不出诋毁的话。 谢鸿鹄轻喘一声,折身踏步,朝着府园而归。 众人看着这位谢家主,只觉其高大擎天,直入云霄。 谢北蝮颤抖攒拳的身姿,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徐奋武徐家主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说自家的事。刚才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就怕这谢鸿鹄把所有事都抖出来。 他洛京园混江湖的,不怕名声败坏。自家不同,自家朝堂仕途,受不得名声受损,到时候朝堂百官一听说徐家招揽了这么一位姑爷,背后定会议论纷纷,避而远之。 站在后侧,疲惫之态,让人完全不会提防的白开微微皱眉,目色一沉。 可以了…… 厅堂内。 众人再次回到里面。 桂依然跟着白开身后,这次没有肆意妄为的坐到主座去。 谢鸿鹄心绪平和道:“我的意思,大家明白了吧?谢南泽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死有余辜。我谢家家规不可能容他,他在选择那些恶行的一天,就等同于逐出我谢家族谱。” “至于是不是这位桂姑娘所杀,我洛京园不会再过问为难。” 话毕,此前那股肃杀凝重的氛围荡然无存。 徐家家主徐奋武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自家姑爷之死,自己该怎么办?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报仇也好,不报仇也好,要有一个说服天下人的理由。 谢鸿鹄眼神一沉,看向纠结的徐奋武,“徐家主,你家的事,就不用纠结了。我娘和朋友的闲谈,已把此事告知。” 徐奋武心神一颤,吓得有些站不稳。 老太太把若是把事情都告诉那位“朋友”,那徐家的未来,大道崩塌,再无前路! “喝……”徐奋武突然急喘起来。 想到自己如今所为,有没有可能,也被知道了? “告辞!” 这位徐家家主不敢在逗留,带着不安惶恐的心境,和客卿鲍屠迅速的离开。 白开眉头蹙动,眨了眨眼,思绪微动。 谢鸿鹄看向面色阴沉的谢北蝮道:“总之,我洛京园的结果,就是如此。你不可再以洛京园的势力为难这位桂姑娘。” 谢北蝮低沉着言眼眸,没有回答。 谢鸿鹄再看向桂依然,愧意的说:“桂姑娘,这些时日来,得罪了!” 桂依然咬牙一声,“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自然!”谢鸿鹄点头道。 桂依然嫣然一笑,看向白开,“可以走了!走!” 白开点点头,没说什么。 “铿!锵!” 蓦然间,院落外又传来打斗之声。 凛然傲气的喊声,传入内堂。 桂依然清朗笑颜,冲了出去,“大侄子!” 正闯入的,是那急赶慢赶,才赶到此的柳叶公子桂柳斜,和那护卫萧辙。 白开微微一笑,瞟了一眼堂外。 “诶……”长叹一声,与这谢家主告别,“谢家主,告辞了。” 谢鸿鹄点头应声,并没有留下对方的意思。 “阿英,走。”白开转头与阿英说道。 “嗯。”,清冷的一声随即离去。 离开这的厅堂,立即会合了柳叶公子二人。 萧辙不解困惑的说,“什么情况啊?白兄弟?” 二人刚刚赶来,洛京园外面一堆江湖客在那激烈讨论,说什么谢二爷真乃豪杰,大义灭亲,什么什么的,一头雾水。 桂柳斜看向白开,眼珠触动,感激拜谢。 他知道,姑妈到现在都没有事,一定是因为他。 “诶!诶!客气了!”白开连忙阻止他的大礼,笑言道:“都是朋友,谢什么谢,你现在被诬陷了,我也立马帮你千里追凶。” 萧辙疑问道:“现在?解决了吗?” 桂依然乐然的说:“解决了啊!” 桂柳斜眼神一凝,“谁是凶手?” 白开面色一沉,肃声言,“先离开这吧……” 众人迅速离开这洛京园院落,走到谢府门外。 走出一刻,一群目光扫视望来。 这些江湖客,一个个想从白开这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经过,到底在府堂内,聊了些什么? 白开对于这些人的视线感觉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 “老大!”“老大!” 此时,人群中,时晋也庄萍窜了出来。 阿英虽让二人不要前来,等候即可。但这俩人,摆明了是不听话的那种。 白开苦涩一笑,不用想,也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 “老大?你没事吧?”时晋关心的问。 “你做啥嘞,跑人家洛京园,你就不等让他们来见你吗?”庄萍怨念道。 白开哀叹一声,“先走,这里没啥好待的。” 第280章 洞玄功 邢台城内。 从洛京园离开的白开等人,到了热闹的城中,寻了家客栈,吃饭安顿。 “还是谢家的东西好吃……”白开看着桌前的菜肴,心中感慨。 “好吃你回去啊?没人拦着你。”桂依然不客气道。 白开叹淡一声,“我也想的,但是……诶!” 桂依然翻了翻白眼,微微咬牙。 接着呢喃道:“我还以为你有啥法子救我呢?原来是指望别人。” “你不也是信任我。”白开笑说。 这件事,不单单如此而已。还有另一层意义。 即使谢家主最后没选择宣告,自己一样不会让她有事! 萧辙思绪混乱的问:“所以?凶手是谁?白兄弟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凶手是谁?” “什么凶手?你有证据吗?我没有!”白开一边夹菜,直接干脆说道。 萧辙神色忿忿,心中不甘,“那?就这样了?就这样放任真凶?” 庄萍反问说:“不然呢?又没有证据的。再说了,那三个公子本来就该死。” 桂柳斜凌然言:“他们再该死,那人也不该嫁祸给我姑妈。” 白开叹息一声,“反正,只能这样了。吃过这一顿,大家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吧。” 桂依然怔了怔,微咬嘴唇,眼神迷离。 萧辙表示说:“永州府和桂林府是同一条道啊。我们一起走啊,白兄弟。” 白开解释说:“我和我家镖师们,还有事,不方便一起。” “巧了,我也不方便!我要去趟云南采药,大侄子,你会陪我吧?”桂依然凌然的看向桂柳斜说。 “姑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柳叶公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白开眼中放光,发自内心的欣喜情绪,显然脸上。 桂依然见对方这态度,不由得皱眉气戾,“你多少掩饰一下,我人还在呢?” 白开嬉笑说:“不好意思,没忍住,下次,下次一定!” …… 次日,双方分道各行。 桂依然和大侄子走西南方向,官道大路。白开和自家镖局人往南下,去往渡口。 转眼间,双方分开已有七日。 灰蒙的天气下,茂密的林道都显得阴气沉沉,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 “驾!”萧辙驾驭马车,载着公子和姑妈二人。 桂依然自从离开,就一副怨念的情绪,时不时的皱眉瞪目,不知想到了什么。 柳叶公子想的确是其它事,并没怎么注意姑妈的异样。 “那位谢四爷,并没打算收手。姑妈,你要小心点。”桂柳斜直言道。 桂依然无所谓道:“我会怕他?” “吁——!” 忽然间,萧辙急停勒马,车内的二人惊愣了一下,不过其身法轻功,还是保持住了身形稳定,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七上八下。 “发生什么了?”柳叶公子急问,掀开车帘。 视线前方的拦截身影,立即让桂柳斜神情紧张神肃。 对方好似着火般,风掠吹过,吹起衣袂丝发如同火苗灼灼。 那愤怒恨意,如同可见的浓雾,萦绕在身。 洛京园谢四爷,谢北蝮。 只有他一人。 萧辙面容抖动,咬牙沉沉说:“公子,来报仇的……” 桂柳斜当然看得出,从车厢而下,凌然无畏的朝其走去。 洛京园虽然不会为难姑妈,此事到此了结。但身为的父亲的,死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就不一定能够就此了结了。 自古江湖道上,这种事就是说不清道理的,不是所有父母都会释然。 “谢四爷,您是来寻仇的吗?”桂柳斜直问,语气如同剑气无形,飞射而去。 谢北蝮稳如泰山的身躯,原地不动,直言肃声:“江湖的事,江湖规矩办。” “你让开,我不伤你。” 柳叶公子眼神立锐,轻笑一声,“你要对我姑妈不利,我怎会袖手。” “公子!小心啊!”萧辙打了个寒颤,双手攥拳紧紧握住缰绳。 虽然想帮忙,但是心知肚明,自己怎么可能是这谢四爷的对手,怕是一招都走不过。 洛京园谢家,能够屹立江湖不倒,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家族传承武功。 据说,谢家人修行的是祖上传承,名为《洞玄功》的无上功法。 功法共九层,练到第五层算得上高手,可纵横江湖,寻常武林江湖客完全不是敌手。练到第七层,真气内力贯通全身,四大宗师不相伯仲。 练到第八层,整个谢家唯有老太太一人。 至于第九层,数百年来,无人练成。传闻第九层后,就可天下无敌,再也不败。 桂柳斜自然听说过洛京园谢家的武功,他也心知,自己恐不是谢北蝮的敌手。 然而,自己不需要胜,只需要给姑妈,争取一点对方的空隙。 桂依然还在车厢内,目色凛凛,手指摩挲,没有出去观战的意思。 对方看不见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如何下毒。 “嘶!”的一声,腰间那柄柳叶腰带剑出。 剑薄如叶,晃动之下,寒光熠熠,可见其快剑之下,将会完全看不到剑影。 谢北蝮面色凝沉,没有任何波动。 依旧如泰山那般耸立不动。 桂柳斜深深吸入一口气,体内真气涌动胸膛,这一口气便是自己唯一机会。 脚下步伐缓缓而动,无了曾经的迅捷剑杀,缓动的步伐下,朝着谢北蝮环绕。 谢北蝮眼神直往前方车厢,没有一点眼珠瞥动,看向那个逐渐走到自己后方的柳叶公子。 顷刻间,整个密布林道间,肃杀煞起。 山间寂静,风过摇曳,树叶唰唰的响声,令人不安。 “呼——!” 一股疾驰的风声吹得空气响动。 刹那一刻,柳叶公子公子剑出,“回风拂柳!” 剑光寒芒,化作疾风一般,快得看不见任何剑身之影,有点不过转瞬即逝的寒光晃动。 这一剑,施展了桂柳斜平生剑道之力,且从谢北蝮的视线盲区,其身后剑出。 谢北蝮感受得到剑气杀意,但依旧没有回头,一个抬起踏步。 “嘭!”的一脚,猛踩地面。 大地冲起了飞扬真气,如同飞瀑冲天。 《洞玄功》第七层,“明玄归真”。 “铮——!”那凛冽锋锐的柳叶剑发出惊鸣之声,剑刃被震荡弹开,那股浑厚内力气象之下,不可伤之。 桂柳斜皱眉紧皱,丹田真气强行以经脉再涌动上,配合此前还未泄气的真气,强势剑出。 弯如柳叶剑身在真气萦绕下,如流星直射,破入那飞瀑真气。 第281章 黑鸦追月 谢北蝮护体真气在一瞬间被柳叶剑刺入,剑刃青锋即将碰向血肉。 “噔!”一股更为强盛内息无形之间,挡住了锋芒。 流星般的剑刃不受控制的弯曲,如同蜿蜒溪流,剑身弯曲极致,欲要断裂那般。 桂柳斜咬牙凛凛,紧握剑柄的手掌在内力的反冲下颤抖。 这都是意料之中,自己的胜负,无所谓。 姑妈!机会! “砰!嘭!” 轰响震裂之声,从车马上爆发。 突然间,整个车厢炸裂,驾车中的萧辙惊吓惶恐,拉车的骏马尖啸嗷鸣,前躯双腿抬仰立起。 萧辙及时反应,猛得拉住缰绳,把躁动的骏马拉停,至于身后炸裂车厢情况,来不及端详,后牙紧咬,回首一看。 “铿!”柳叶公子手中剑被内力震开,整个人也在盈盈势下,不受控制震退数十尺。 桂柳斜无暇顾及自己如何,瞳孔瞪大,望向车厢方向。 被骗了! 敌人不止一个! 本计划着自己出手和这谢四爷纠缠,姑妈寻机会下毒。却没想到,这谢北蝮的“报仇”不是独自前来,还有一个武功超凡的高手,偷袭姑妈,阻止她下毒。 一袭黑袍风影,鬼魅一般追逐青衣掠影。 桂依然忿忿咬牙,轻功跃逃,踏树飞蓬。 敌人如同不祥的乌鸦,翱翔追来。 谢家第一客卿,昏鸦。 谢北蝮震开这柳叶公子,暴喝身形,轰然之势,冲向桂依然去。 自己复仇不假,但从未要什么一对一。这雾山娘娘下毒何等神乎其技,要想杀她,给二公子报仇雪恨,那就少不了援手。 自己和昏鸦同时对其出手,她最多下毒一人,另一个人可乘势击毙。 讲究结果,才是报仇。 “咻!”“呼!” 那煞势阴寒的昏鸦身法超群,时刻紧追着桂依然。 桂依然全力而逃,轻功全开也甩不开这如死亡的敌人。 “可恶……”桂依然心中怨恼。 但凡只有一个人,自己都不惧之,有的是交手手段。 可昏鸦背后,气势如汹汹江河奔流来谢北蝮,让自己不敢随意出手。 一旦任何一人出手下毒,都会给另一人对自己出手的机会。 同时对付二人,需要提前的准备,如今在飞逃在这密布林间,连设个埋伏的机会都没有。 对方进行这场复仇的时候,定是考虑了所有的情况!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桂依然皱眉神伤,对于被冤枉而杀,到无所谓什么的。死得反正只有自己,自己大侄子不会出什么事。只不过,有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我死!”桂依然目露凶戾,杀气骤现。 手中银饰脱下,抓握在手。 银饰锋利之处割破自己白玉长指的血肉,一点殷红绽放。 毒,剧毒! 桂依然服用了无数的毒药药材,早已把整个人炼制成一种毒药,这种毒药的名字,就叫“雾山娘娘”。 血液不仅触碰下会毒发,且还有一种迷离的香气,吸入时也会迷乱。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下了地狱。 当然,手指的一滴血,是不足以对付二人。 且,脑海一闪而过的人影,让她放弃对二人下死手。 轻功风影,飞逃之间,逐渐离开密林,到了青山之地。 潺潺的流水声如银铃般响动。 “果然有!”桂依然欣喜一笑,朝着溪流声处冲去。 谢北蝮意识到不对,警醒说道:“昏鸦!阻止她!” 黑影的昏鸦目色阴沉,一口酝酿已久的真气爆发,身法突然加速,破空声响,越发逼近桂依然。 桂依然感受到了突然逼来的杀意,但此刻管不了这么多,眼眸中那溪流出现。 “嘣!”青影飞虹落入溪流,震起水花四溅。 与此同时,昏鸦对着急停落下的桂依然出手,一出手便是杀招“黑鸦追月”。 迅猛雷霆,变化多端,躲无可躲。 后方谢北蝮更是如同山洪铁流,一身雄浑内力,冲杀势下。 桂依然刺破的手指已逐渐被鲜血染红,她凛凛锐目,染血的手放入溪流之中,回旋卷动,血染消散,融化扩散。 “嘭!” 一个掀起手势,回旋的溪流如同万箭齐发,水珠飞射二人。 水珠带着不多的真气,让其飞冲势远,但想像作锋锐暗器那般伤人绝无可能。 当然,桂依然也无需要这些水珠能够打穿对方的血肉,主要浸染了一丝血液毒药的水珠触碰二人的肌肤即可。 被稀释的血液浑浊水中,虽无法一击必杀,但碰到的一刻也会中毒麻痹。 面对这莫名攻击的二人,二人谨慎异常,心知这定是毒招。 但局势已经到这,不是说躲就躲。 昏鸦杀招已出,近身这桂依然,无法躲避了。 身后的谢北蝮还有回旋的余地。 “咻!”昏鸦身法翻转,变招杀势,尽量挡住了溪水飞珠,朝着桂依然出手。 “额!” 毒发的时间比昏鸦想得要快,利爪手势靠近桂依然五寸距离就悬停颤抖,整个人凭空落到潺潺流水间。 不过,这成功掩护了谢四爷。 带着《洞玄功》内力冲势袭来,内力真气如同风暴呼啸桂依然,限制其撤逃身法。 桂依然咬牙瞪瞪,心知自己此刻是来不及逃了,只能正面一战。 以自己的武功,一定会正面中他招式。 但他,也躲不了自己的毒杀! 那就看看,绝路之下,谁死谁活! 正当桂依然决然一拼生死的时候,背后一寒,一股死亡的杀意从后袭来。 桂依然睛瞳颤动,心中一愕,什么? “嗖!!” 远处中,有飞射而来偷袭暗器,风雷电掣。 快得看不清路径,唯有那股死亡杀意,无法掩盖。 欲和桂依然决胜的谢北蝮自己是感知不到,心绪已被仇恨覆盖,此刻唯有一念。 血丝凶狠的眼眸下,一道凛冽之影突然出现。 额? 谢北蝮惊然,那个独闯洛京园的女子,出现在桂依然的面前。 那毫无情绪悲喜的面容,完全压制仇恨怒火。 阿英冷冷的看着袭来的谢北蝮,一身剑气荡万川归海。 “啊……!”那倒下溪流中的昏暗,目眦欲裂,强行一口气,拍地而起,掩护出手,“黑鸦追月”! 第282章 青萍翻海 本要决胜出手的桂依然对于出现眼前的陆木英完全怔住。 更对于那中了稀薄血毒的昏鸦一口气势的反击,大惊失色。 背后,那死亡的杀意,寒意笼罩, 提醒自己。 短短一瞬,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应对。 “倏!”“倏!” 苍龙出海,凤舞九天,两道秋水般的剑芒挥斩划过,一蓝一红剑影闪烁灿烂。 黑鸦粉碎,铁流开河。 “额啊……!”嚎叫喝声下,谢四爷与昏鸦二人同时被剑斩殷红,剑气与真气之力把二人拖拽甩飞数丈远处。 桂依然完全懵住瞠目,背后一股疾驰之风掠停,寒意消散,如有初阳之光照耀。 恍然下的桂依然转头回看,只见那熟悉的身影,挡在身后,令人如此的安心。 白开看着手中抓住的暗器飞针,微微惊奇。 这不是金铁打造的飞针,这是鱼骨打造的! 时晋自己就有鱼骨打造的钥匙,不过那钥匙柔软又充满弹性,可以打开锁孔。这飞针不同,透明而又坚硬,哪怕磐石也可刺入。 “你……”桂依然遂问话时,“咻!”白开身影遁闪,无影无踪,唯有一道疾驰风息留下。 “额?”桂依然懵了。 什么意思啊? 阿英手中龙睛凤目双剑收回,摩擦的刃鞘之声,颇为心颤。 冷淡说道:“他去追真凶了。” “啊?”桂依然抖了抖柳长的秀眉。 …… 雷霆之影在山林之间冲逃,一晃而过,一恍无影。 其身后,有着更快的一道身影,穷追不舍,所过之处,草木不觉。 “嘣!” 急停声震,沙土扬起,落叶飞卷。 白开挡在了这出手偷袭桂依然的真凶面前。 对方身形高大,面容遮掩,一双睛瞳炯炯有神。 白开愉悦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的,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桂依然一旦回到桂林府雾山,再想杀她,难如登天。 且此次有那谢四爷谢北蝮和昏鸦的复仇联手,此时是最好杀桂依然的机会,也将会是,最后一次机会。 高大的黑衣蒙面人目燃凶焰,那股恨意愤怒,欲要吞噬白开。 白开笑言道:“怎么?我不是去了渡口,上了渡船吗?怎么会在这?” “我若不让阁下知道,我上了渡船,你怎么会放心出手呢?” 黑衣蒙面人眼神流转,寻找机会撤逃。 斜视的眸光下,脚下生风,冲向某一处。 “咻!” 瞬息间,白开挡住了去路。 蒙面人惊然,他惊讶的是,有了两个白开! 前面一个,右侧面又一个。 白开微笑道:“别惊讶,还有三个,四个呢!” 借相,《身外身》! “咻!!” 顿时,四方四面,四个白开拦住了去路。 蒙面真凶恍然,原来如此,上了渡船的,是假象。真人还在岸上! “差不多了,我们快点结束吧。”白开语气一沉,骤目凝神。 霎时间,四个白开同时朝着蒙面真凶出手。 四个方向,四个攻击手法,拳、掌、腿、指同时进攻。 这真凶哪里见过这种武功路数,且面前之人,武功超凡,非同寻常,哪怕不是每一个白开都有本体厉害,当围攻夹击下,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砰!”“砰!”“额!” 蒙面真凶连中数招,真气入体,疼楚弥漫,痛声下,遮挡的面巾被白开撕下。 另外三个白开真气溃散,消散如烟。 手执面巾的真白开,看着凶手的真容,神情平静如水。 除了他,其他人根本做不到这件事。 天下第一神捕,练沧海。 “喝……”练沧海面色愤愤,袖口抹去嘴角的鲜血。 高大身形缓缓收缩,变回了小老头的体魄。 “练老神捕,天网恢恢啊。”白开感慨的说。 这世间,恐怕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一句话。 练沧海惨笑一声,“疏而不漏。” 此时,后方阿英、桂依然,还有被柳叶公子、萧辙搀扶的谢北蝮和昏鸦,都赶了过来。 练沧海瞥了眼后面,心中已经绝望。 当自己暴露的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谢北蝮看到真凶之人,是老神捕练沧海之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萧辙诧异道:“怎会……是他?” 桂依然柳眉紧锁,陷入沉思,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天下第一神捕? 如此处心积虑,陷害于我。 白开看着后方赶来的众人,深吸一口气。 “都来了,那么,开始吧。” 白开眼神锐凝,对视向这位老神捕。 “完美,一场找不出证据的陷害。或者说,证据永远指向一人的陷害。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彻查无数案件,追捕无数凶犯的练老神捕你,只有你做得到!” “你太熟悉一个案子流程了。如何调查,如何寻凶,有什么要小心,有什么要注意,没有人,比您更了解!” 练沧海沧桑的声音,感叹一笑,“是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了。” 白开轻呼一口气,继续说:“这场谋划,可谓精心,毫无破绽。首先,杀害的对象,白玉榜三位公子。这三位公子的排名刚好排在柳叶公子之上。” “他们三人的死,江湖中,最先怀疑的,肯定就是排名之下的公子。” “而杀害的凶器毒药,更是直接把怀疑的对象,指定到了雾山娘娘。” 桂依然疑问道:“练沧海,绝喉之毒,你哪里来的?” 练沧海没有隐瞒的说:“我费了些年月,在东海找到神君鱼,再找人炼制的。桂姑娘,你的毒再厉害,不代表它是唯一。” 白开并不奇怪,这一点也想到了。 绝喉之毒,桂依然能炼出,那么这世上指不定有什么天才也能炼出。 “绝喉毒,三位公子之死。完成了你的第一步。让所有人以为,凶手就是桂姑娘。她在江湖的名声不太好,被众人认定是凶手,也不奇怪。” 桂依然板着个脸,想抱怨点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白开继续说:“三位公子之死,最重要的,是渊泽公子,谢南泽之死。他背后的势力最大,他的势力,才是你复仇的援手。” “且,你选择杀的这三人,都是早知道,他们背地里是什么勾当。杀他们三人对你而言,既能陷害,又能除恶。何乐不为?” “哈哈……”练沧海满意一笑,声音沧桑。 白开道:“在桂姑娘被陷害后,洛京园一定会派人调查,派人去请她来顺德府。且,你知道洛京园一定会请你出山!” “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请天下第一神捕!天下第一神捕认定的真凶,那就一定是真凶!毕竟谁能想到,雾山娘娘这么个小姑娘和老神捕,能有什么恩怨?” “更何况,这件案子,本身就是谁来查,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白开想到此,依旧心有余悸。 若不是自己和这桂姑娘有些相处时日,断然也不会相信,她不是凶手。 证据,动机,她的为人性情,那些死亡之人的罪该万死,无论哪一点,都在指证她。 练沧海叹笑道:“我也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有人为她彻查到底。” 桂依然心海起伏,美目流转。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白开回答说。 “真相的彻查,带来的不是线索,反而是更快置对方于死地。星河公子和谢二公子的事,对于徐家和洛京园而言,那是家族不可承受之伤。” “你最终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一点,让两个家族,必须要杀了桂依然,让两位公子的死,是因为对方为了私心,而不是为了除恶。” “对此,你还散布消息到江湖上,把北直隶的江湖侠客引到了洛京园,就为了给谢家主压力。” “你的每一步,都合情合理,把桂姑娘逼向绝路。” 柳叶公子听言,心中愤愤,想到如此险恶,心绪激动。 “只是,你没想到,天下第一世家的谢家家主,竟然无惧家族污点,名望陨落,把此事公之于众!” 练沧海感慨的说:“我确实……没想到……” 白开肃言说:“你当然想不到,想要陷害别人的你,心性早已不是神捕的你!若是十年,二十年前的你,你肯定会坚信,这种可能的发生。” 练沧海面色凝,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武器,击穿了自己的防线。 白开感慨的说:“谢家主谢二爷,确实是了不得的人!我如此的提议,他竟然接受了?” 就在白开和谢鸿鹄见面的时候,白开坚信眼前之人,把自己的谋划,告诉了他。 白开告诉他,真凶就出现在现场。 但是,想找出对方,需要超乎对方的所想! 唯一有可能,超乎这完美谋划之人的所想,只能击碎他坚信的一切! 谢鸿鹄明白了白开的意思,表示愿意考虑。 最终,选择了以谢家历代先祖名望损失,助白开找出真凶。 谢鸿鹄当众宣告除去谢二公子族谱的一刻。白开察觉到了,真凶的心跳加速,情绪无形波动。 这个人,便是练沧海! 练沧海这个人,比谁都谨慎严谨。自己若不是“虚神”毒药的疲态下,让对方忽视自己,对方可能还是不会露出破绽。 所以自己不敢服用解药。自己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镖头了。 他对自己肯定有过调查,完全状态的自己只会让他更为谨慎提防。 但是,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 知道了练沧海是真凶,自己也无法当场揭穿他,没有证据,便是这个案子的难题。 但这很有意义! 知道真凶是谁,自己就能判断,接下来真凶的谋划,知道他的下一步。 他太老了,他很难有机会再谋划第二次复仇。 他要复仇必须借助谢四爷的出手。 自己这边便以分道扬镳,各走道路,身外化身,诱骗欺诈。 最终,才能有现在,真相大白。 白开心悸道,“练老神捕,你若是此次不来出手,这件事,会悄无声息的结束,谁也奈何不了你。” “呵呵……”练沧海沧桑的声音,讪讪而笑。 哀伤嘶哑的声音道:“不来?我没法不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不报这个仇,我走得不安心。” 谢北蝮稳住剑伤痛楚,振声言:“报仇?你要给谁报仇?” 白开疑问道:“翻海大盗,是你什么人?” 翻海大盗,练沧海退隐前,最后一个江湖大盗。此人逃到桂林府,被桂依然碰上,毒杀之。 练沧海眼神凝重,苦楚一声,“她叫练青萍,她是我的女儿……” 此话出,众人惊然,恍惚。 练沧海是孑然一身的身份,天下周知。 谁也没想到他真有孩子?且当年恶名昭着的翻海大盗,还是他女儿? 白开大概明白了。 天下第一神捕,黑道克星,无数人杀之后快的他。哪里敢告诉天下人,自己有孩子的事实。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无牵无挂。 但是,这位老神捕,偏偏在天下人不知的情况下,有了自己孩子。 不过这个孩子不能被世人知道,不然那些江湖黑道,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她,残害她,报复练沧海。 所以,练沧海没有把孩子带在身边,而是交给了认识可靠的朋友养大。每年一次,去看望自己的孩子练青萍。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的女儿,成为江湖大盗,还取名“翻海”,报复他。 罪行累累下的练青萍,为了保她不死,练沧海禀告圣上,以数十年来的功绩,换她一命,只为了饶她一命。 当今圣上同意了。 练沧海欣喜的去擒拿练青萍,但到桂林府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只有一具尸体。 练沧海心神崩塌,带着女儿的尸体回京师禀报。 他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自己女儿走上这条路,是神捕身份自己的错。 于是乎,便起了报仇雪恨的念头,三年时间,谋划了这场的陷害。 只有报仇,自己才能安心去见她。 众人听完他的故事,沉默无言。 同样死了儿子的谢北蝮,心中的恨意怒意,消散褪去。 这位老神捕,虽然在报仇,他没杀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他的明面身份下,无法对桂依然出手,也胜不过他,所以采用了这种最擅长的方法。 天下第一神捕,邀请天下同道,明面要杀雾山娘娘。这是他的身份,无法做的事。 神捕给大盗女儿报仇,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哈哈……”练沧海释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处境的接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很好,真的很好。” “倏!”众人感触间,风雷电掣,一刀划喉! 众人惊然一颤,这位老神捕,眨眼之间,自尽倒下。 柳叶公子、萧辙等人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一出。 白开心中理解,缓缓说道:“天下第一神捕,是不能被逮捕的。宁可死,也不要在牢狱中,被那些曾经亲手逮捕的恶徒所见。” …… 第283章 惨绝人寰 西边的远山,霞光逐渐黯淡,飞鸟归巢,百兽归家。 山风吹拂,树影婆娑,不到两刻钟内,很快便是月升开天。 山涧林野间,两个南下归家的人影,跋山涉水。 “完了,今晚又要露宿山间了。”白开无可奈何的说道。 侧旁的阿英毫无情绪波动,似乎怎么样,都无所谓。 二人从北直隶而来,由于那老神捕的事,和时晋、庄萍分道扬镳。她们二人渡船南下,回湖广去。而白开和阿英为了埋伏真凶,只能追踪桂依然等人。 最终,事情解决。桂依然他们东南方向去往云南,白开和阿英南下回永州府。一路上,不急不赶,看山乐水,到了河南开封府,许州地界。 “嗯?哪里能凑活一晚呢?”白开眼珠左右寻看,趁着天没完全黑下来之前,寻个合适的遮风避雨处。 “前面,前面有人家。”阿英突然说道。 白开一愣,看向阿英所望的方向。 对面山远,隐约之间,看到了莹莹火光,悬挂门庭灯火的萤火之光。 “这地方还有人家啊?”白开有些惊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新去处。 “阿英,走!我们去借宿一晚!” 白开欣喜一笑,轻功身法,踏跃树梢,脚踩蓬顶,朝着灯火莹莹处飞去。 阿英身轻盈动,夜风寒冽,黑影融形。 不多时,二人停落到人家住处的数丈远,青石道。 定睛望去,这是一大户人家,府邸牌匾,上写“祝府”二字。 白开亲吐一口气,淡笑道:“阿英,今晚不用露宿荒野了。这大户人家的,借宿一晚,应该不难。” 阿英眼神低沉,目色凛锐的望着府邸。 “不对劲。” “额?”白开眉头抖动,全神凝视着这祝府,双耳聆听,也感觉到了异样。 没有声音! 这偌大的府邸人家,竟然如此寂寥安静,安静得可怕! 白开深吸一口气,面色深沉,缓缓踏步,靠近府门。 踩在青石道上的二人,轻功绝顶,没有一点声响,远望而来,如同幽魂鬼魅般。 白开走近这朱红府门,门上那椒图兽面衔环,双目圆睁,凶煞驱邪。 白开拿起门环微微敲动,“咚咚!” “有人吗?我等路过宝地,打算借住一宿。” 清响的敲击声,回响山野,清晰可听。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咻!”阿英一跃翻转,进入墙内。 “诶?”白开对于阿英所为,欲要说点什么,但已来不及了。 接着,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 白开顾不得许多,推开府门,“咯——!” 映入眼帘,除了黑衣入夜的阿英,还有那触目惊心,满地的尸体。 “这……?” 白开瞳孔瞪大,抖了抖嗓子眼。 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果然出现了。 满地七零八落倒下的尸体,血溅府院,血泊在入夜之下,呈现红黑之色。 阿英面色冷冷,毫无波澜的扫视着府院的情况。 “都是府里的人。” 白开扫视一眼,也认同了此话,这些死去的人,身着服饰,显然都是府中之人。 白开走近尸体,蹲下而看,凝视着伤势之处。 “一击毙命,以手刀重击脖颈。” 阿英俯瞰着某一具尸体,冷淡的说:“这是被一拳击碎胸骨,吐血而亡。” “这是,刀斩所杀。刀是府中护卫家丁的兵器……”白开继续查看的说。 在府院死的下人们,死于各种手法。 可以想象,当时那个凶犯,杀的很随意。只要人死就行,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何其残忍……”白开看着那恐惧惨状的尸身,不忍直视。 心中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何等的仇恨,至于如此? “阿英,我们分头看看。”白开沉声道。 “嗯。”阿英应了声,往府邸入门的左侧去。 白开进入内堂,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再往右侧府邸去。 一路走过,到处是死亡的尸体。 死得很快,他们这些不会武功下人,在凶犯面前,一招都走不过。 直到一处廊道,看到了真正过招的痕迹。 廊道上,一个趴倒在栏杆,身着精致华服的中年微胖男子,惨死在此。 廊道梁木、围栏,有着武功交手的破坏痕迹。 也就是说,在这里,发生一场打斗。最后,这个微胖男子不敌,被杀于此。 “此人难道是……祝府的老爷?”白开看着男子的衣着,穿戴的玉器,可以肯定,其身份在府中尊贵。 白开走近端详,寻找异样。 异样特别的,不过是梁木上的爪印,显然,这是某种爪功留下的痕迹。 被破坏的围栏,上面也残留的爪头陷入的痕迹。 白开又注意到这死去男子的手掌,手掌呈爪势,指甲内残留着木屑碎粒。 “额?”白开眉头一抖,发现不对。 这死去男子的手掌厚实,五指略胖。 但梁木上留下的爪印,纤细绵长。 显然,不是这死去男子留下的。 “这是……凶犯留下的?”白开猜测道。 继续查看现场的线索,从一块断裂的栏杆木上,留下爪印的木头,看到了略微厚重宽大的爪印。 “这才是,他留下的。” “两个人,用的都是爪类的武功……同一种武功吗?”白开不由沉思。 看过了此处,白开继续在府邸搜寻,接下来所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最后,和阿英会面,互相询问情报。 阿英见到的,都是寻常情况。 整个府邸,唯一特别的一点死亡场景,就是那微胖男子死在廊道的交战之地。 且从府中死去的男女老少,衣着服饰,最终白开判定,那人就是祝府老爷。 “赶尽杀绝,这种手段,不像是打家劫舍。” “府中财物,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没有被翻箱倒柜的迹象。” 白开沉思分析。 阿英冷淡的说:“江湖仇杀?” 白开微微点头,“好像是这样……” 江湖仇杀,天下间的常事。 “我们……接下来呢?”阿英疑问道。 白开看着升起的望舒,夜风阵阵,吹得心寒。 “先睡一晚吧,明日再说。” 第284章 茗士居 东方日出,晨曦的光芒散落山间。 这凄冷悚惧府邸,在这曙光之下,有了阳气。 厨房内,炊烟袅袅,切剁烹饪的声音,有序不乱。 白开早早的就起来,这一夜睡的不怎么踏实。 第一次,在这么惨绝人寰,目不忍视的地方休息。 天还未亮,就到了厨房,做起早饭。 厨房内有的是食材,这府邸的祝家人死了不到两日,府中采购的食材还未腐烂损坏。 锅碗瓢盆声中,白开思绪飘远,思考着如今之事。 “什么仇怨?要杀害府邸上下,老幼皆杀。” “凶手和那家主用的是一门武功吗?他们本就认识?” “我该怎么办?报官?官府能找到凶手吗?” …… 一间没有死伤尸体的府屋内,白开选择在此吃饭。 阿英平静的对坐,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一夜下来,睡得好像也很好。 “阿英,我们先不急着回家。”白开直言道。 “嗯。”阿英淡淡一声,毫无波澜,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们借宿了一宿,还吃了别人早饭。怎么说,也该做点什么。”白开自我解释的说。 反正,这件事碰上了,那就查一查,给这一府之人,报仇雪恨。且,白开是不太相信官府的人,能彻查此事。 一般关系到江湖武林的凶杀,大部分府衙都是无能为力,即使上报京师六扇门,六扇门那边也没有太多的余力解决。除非事情重大,影响深远,不得不给个交代。 白开继续说:“吃完早饭,我们再重新看一遍,昨夜有点晚了,可能有遗漏没注意的。之后再去最近的县城,通知衙门的人来收尸处理。” 阿英微微颔首,神色清冷。 …… 早饭过后,二人重新检查这祝府死去之人的情况。这一次白开检查入门左侧的区域,阿英去看右侧。 死伤的尸体,伤势各异,几乎都是一招毙命,没有太多的讲究。 除了昨日看到了廊道打斗痕迹,重新检查下,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这般情况下,白开选择调查这府邸主人的身份。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府邸,都会有相关的证明。 书房内。 白开翻动着各种册子书信。 从部分书信收件名中,得知这死去的家主,应该名为“祝群”。 书册账本中,又得知这祝群老爷在许州城内,有着不少商铺生意。 换句话说,他是收租的。 许州城过半的商铺都是他祝家的,每个月光是收租金月供,一府邸人就不愁吃喝。 “难怪住这山清水秀之地,原来每个月躺着赚钱啊……诶,我也想躺着赚钱……”白开感叹一声。 翻动着账本的收支商铺名称,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银狐?” 洛京园的谢三爷。 白开有些惊奇,“这开封府许州,有谢家的产业啊……” 作为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的洛京园,园子上下这么多人等着吃饭,自然不是靠名望。 实打实靠流水的银子。若不经营商贸,如何负担得起一家子的开销。 谢三爷谢银狐,号称洛京园的“财神爷”,不仅是掌管家族的经营,其赚钱的手段,也是覆雨翻云。 白开眉头蹙动,“谢家多少了解这祝家吧?去问问?” ———— 许州。 从山间林野离开的白开和阿英,轻功快赶,来到了城中。 二人先是去官府,通报了此事。 官府之人得知,立即派了大量的捕快去往城外。 接着,白开再打听一二,去寻这许州城内,谢家的产业。 据得知,谢家在这许州城,做得是茶叶生意。 “茗士居”,白开看着这雅楼之地,心中呢喃。 进出来往的,衣着打扮,皆不是寻常百姓。 白开也不管这些,直接走入。 进入里面,看到的便是雅致建设,书画字帖,兰花玉竹,各种文人墨客,富贵贵人,相谈甚欢。 堂倌随即上前,招呼问道,“这位贵客,雅间还是楼下。” 白开有些迷茫,自己说和他们茶居的主人家挺熟的,他们会信吗? 不会觉得我是骗吃骗喝的吧?虽然我确实喜欢骗吃骗喝,但是…… “这位小哥,你们掌柜在吗?我有事寻他,我是谢家的朋友。”白开笑说道。 堂倌怔了怔,让白开二人稍等,立即跑往楼上。 白开和阿英就坐一雅致精美的茶桌前,暂时等候。 “其实,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这里掌柜也就是被安排在这看管的罢了。”白开和阿英解释说。 阿英眼眸凝动,仰视这二楼而下之人。 白开注意到阿英的异色,转头回看,面色诧异,有些意料之外。 “你怎么在这?” 那桃花笑眼,动人心魄,如沐春风的谢五小姐婉婉走来。 “怎么?你不是知道我在这?来找我的?” 这位谢五小姐谢笙笙的出现,直接吸引了这一楼无数的目光,一个个恨不得眼珠瞪出的看来。 他们知道这茗士居是洛京园在开封府的产业,但却从未想过,能有幸见到,谢家的人。 “去楼上说吧。”谢笙笙温柔笑说。 白开自然不拒绝,自己要问的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也颇为不妥。 “阿英,我们上去。” 谢笙笙美目流盼,好奇的看着这个独闯洛京园的女子。 嘴角微微翘起,总是一副笑意姿态。 二楼雅间,掌柜专门招待贵客之地。 刚刚五小姐谢笙笙在这,和谢家安排的掌柜,洽谈一些买卖的事。 突然外面堂倌来报,有谢家的客人前来。谢笙笙有些好奇,便出来相迎。 看到白开和阿英二人的出现,颇为意外。 二人被邀请至此,掌柜识趣离开。 “你俩不是回永州府了吗?怎么会在此?” 对于老神捕之事,谢家的人,已经从回来的谢四爷口中得知。老神捕自杀,尸体被带回。谢家主写信往京城,禀报大哥谢龙泉。谢一爷谢龙泉回禀圣上。 最终,此事真相就此隐没。天下人只记得,有那么一位老神捕,断案如神,嫉恶如仇。 白开解释说:“我俩不急着回去,随便走走逛逛,所以现在还没回到湖广。” “到是你?你怎么在河南开封府的?” 谢笙笙自在笑说:“这是我家的产业,我在这里? 不合理吗?” “合理,合理。比我俩合理。”白开尴尬一笑。 谢笙笙撩了撩青丝,解释说道:“也没什么,我大哥回家了,这次是不走了。我二伯就让我大哥熟悉熟悉家中的事。就派他来开封府这边。” “这以前是我爹负责的,我也一同帮忙过。我大哥不懂这些流程,我就来帮帮忙。” 白开点点头,大家族内很正常的上下交替。 这些事,对于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们谢家和一个叫祝群的人,是不是有买卖?” 第285章 飞旋门 谢笙笙听到白开说出的名字,莞尔一笑,“这是当然。祝群老爷是许州城的地主,我们谢家要做买卖,自然少不了和他有生意。” “和祝老爷的关系越好,获得的商铺位置就越好。这茗士居就是最好的位置。” 话语中,已经说明了谢家和祝家的关系来往。 “不过?你问这个干嘛?你要在许州城开镖局了?需要我谢家帮你引荐引荐?”谢笙笙笑说。 这种猜测合理,但是她不相信,随口一说罢了。 白开面色凝重,肃目说道:“祝老爷死了,可能全家都死了。” 谢笙笙笑意的面容微微停滞,惊奇凝目,“真的?” 白开回答道:“昨夜我们路过城外山林间的祝府,进入府中,发现一地尸体,惨绝人寰,血流成河。还有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和人交战死在廊道。” 谢笙笙沉声说:“祝老爷,确实有些微胖……” 白开继续道:“第二日,我翻查了书房的信函账册,得知府邸的主人祝群之名,也恰巧看到了你们谢家和祝家的生意来往。” “所以,我才来城中,来这里。” 谢笙笙美目含光,眼神疑思,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白开又说:“祝老爷是和一个施爪功之人交手,被重创灭杀的。你知道这祝家有得罪什么,擅长爪功的高手吗?” “爪功?什么爪功?鹰爪?龙爪?虎爪?”谢笙笙遂疑问。 “这个……?”白开有些哑然,什么爪功,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多少。 爪功主要两类,一是分筋错骨,拆骨断手。二是,擒拿控制,点穴压制。 那祝群老爷的交战情况看,双方的功夫应该属于第一种,致人死地的分筋错骨,刚猛凶狠。 “走!带我去看看!”谢笙笙直言说。 ———— 群山丛林间,尽显凄凉的祝府。 官府派了捕快前来调查,此刻正收拾着尸体,封锁此地。 但谢五小姐谢笙笙要来查看,在场的捕头立即任由随意。 廊道上,那祝老爷的尸体还未来得及收走,不过血迹已干,整个人也僵硬无比。 “就是这样了,反正我和阿英是看不出什么。”白开淡淡道。 谢笙笙仔细端详着破坏的痕迹,死去的尸体。 眸目深沉,不知其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祝老爷从商前,听说是飞旋门出身。飞旋门内,拳、掌、爪的功夫最厉害。其中《飞旋爪》便是分筋错骨,摧石断木之功。” 白开露出疑惑的神情,“飞旋门?没听过啊。” “阿英?你听过吗?” 阿英冷淡的摇摇头。 谢笙笙看向白开,语重心长的解释说:“门派在十多年前的散了,江湖早就没有说法了。” 白开目露不解之色,“散了?怎么散了?我看他们这武功,比很多小门小派都厉害啊。” “门派解散,不一定是门里武功不够厉害,有很多原因的。比如,要吃饭,门里不赚钱,一个个心高气傲拉不下脸去做买卖的事。又比如,门派内斗,长老们谁也不服气谁,闹得分家。总之,很多原因都有……”谢笙笙解释说。 白开微微颔首,摸着下巴,思绪飞流。 所以,杀祝群的,是以前飞旋门的人? 谢笙笙看得出白开的意思,“飞旋门的人已经五湖四海,各自为家。十几年了,想找他们,调查真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开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有多麻烦。 “你们,谢家不是本事很大吗?不说找全部,就找一个!就一个和飞旋门有关的门人,不难吧?” 谢笙笙点点头,“不算难。” 白开展眉一笑,:“那多谢了!” 桃花春风,温柔动人的声音道:“有什么好谢的,你之前又帮了我们谢家一次,是我谢家谢你才是。再说了,祝老爷和我们谢家也是有生意来往的,如今不能真的坐视不管。” 白开言:“那么……接下来我在城中等候吗?要等多久?” 谢笙笙微微低眉说,“应该很快。” 白开有些怀疑,“很快吗?” 事实证明,确实很快,不到一日。 就在南阳府的叶县,查到了飞旋门门人存在。 白开不由惊叹,这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的办事能力,非同寻常。 之后,三人赶往了目的地去。 ———— 南阳府,叶县。 “据说,城中明月镖局的二把手镖头,廉铁冲便是飞旋门的门人。”走在街道上的谢笙笙,淡然和一旁白开说。 白开左右四顾,边看边听。 暂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有等问了,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如何。 询问城内的百姓,不多时来到了这明月镖局。 镖局大门气派,来往进入的人流,不亚于闹市街道来往络绎人群。 生意这般红火,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掌控镖道长安镖局的倾倒。一时间内,在北方的各个镖局摩拳擦掌,招兵买马,大展宏图,想着要争一争镖道名望。 不说北方第一,哪怕是个十一,都足够扬名立万。 “生意这么好,好可怕啊?”白开看着人头攒动,忍不住说道。 对于自家镖局,完全不想这么好的生意。 谢笙笙微笑说:“我们进入问问。” 三人进入镖局中,看着堂内的拥挤,顿时有些放弃。 白开直接拦住一个匆忙的镖师,询问问道:“这位兄弟!叨扰一下!” 这镖师打量着白开,见其不像什么了不得人物,立即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我很忙!” 谢笙笙走步上前,桃腮带笑,目如星辰,温柔问道:“这位大哥,我们找人,可否帮帮忙?” 镖师注意到这绝色女子,顿时心情愉悦,换了一副态度。 “额?姑娘,你找什么人。” 谢笙笙轻声细语说:“请问,廉铁冲廉镖头在吗?” 镖师面色一变,直言道:“你们找廉镖头?你们不知道吗?廉镖头已经离开明月镖局了!已经不是我们明月镖局的人了。” “人不在了?”白开有些惊异。 “那人去哪了?”谢笙笙追问说。 镖师回答道:“不知道,我只是个镖师,哪能知道这些事。” 说罢,想起自己的事务,匆忙的离去。 白开目露怅色,“接下来……怎么办啊?” 第286章 万霄云 万霄云虽然已是四十的年纪,但其长相没有太多的中年人样子。 白净的脸上,还有着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活力气息。 不过,他一双黑不见底的瞳子,又在无时无刻的告诉别人,他心思沉重,多谋多略,不可小觑。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明月镖局,新任总镖头。 接管这明月镖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南阳府的镖局,不下百家,其中威名远播的,就不下十家。 如今,是北方镖道的大争之世,三年之内,若是不能出头的,那就再难有机会出头。 万霄云对此,既是志气满满,又心绪沉重。 如今镖局“招兵买马”,请来了很多江湖同道,壮大势力,但是,想要在河南,在这北方扬名千里,还差点意思。 书房内,万霄云看着一封请镖的信函,眼神深沉。 这趟镖,若是明月镖局完成了,不说南阳府,就是在河南,也将有一席之地的名望。 但是…… 明月镖局的实力,还不够,还没有资格接下这一趟镖。 实力不够,接那不属于镖局的镖,带来的,只有无法挽回的结果。 “诶……”万霄云感慨一声,缓缓吐出一口气。 “万镖头,有礼了。”此时,门外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万霄云心神一震,迅速起身,多年走镖的提防迎敌,战势起。 什么时候?门外什么时候有人的?为何我没察觉? 万霄云紧张瞪目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前,从容悠然。 “你是何人?” “永州镖局,白开。”白开回答说。 万霄云听到此名,顿时神色凝固,心中如有惊雷落。 扳倒长安镖局的永州镖局总镖头? 真的假的? 如今大明天下,走镖之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万霄云缓缓呼吐气息,离开案前,面色和煦,拱手礼笑:“原来是白总镖头,失敬!失敬!” 白开回了个礼,直言说:“突然造访,有些冒犯了。不过,有一事,急于知道。” 万霄云面露疑色,“白总镖头尽管说,有我明月镖局帮得上的, 一定相帮。” “请问,镖局的廉铁冲廉镖头,去了何处?”白开遂问。 万霄云面色一白,整个突然哑然,眼珠颤动,一抹异样光芒闪烁。 白开眼神微沉,再问道:“万镖头,你知道吗?” 万霄云淡笑一声,“不知,白总镖头,寻他作何?” 白开回答说:“也没什么。有点小事想问他,就这样而已。” “哦……”万霄云若有所意的一声。 接着面露遗憾之色,感慨说道:“廉镖头,是我明月镖局的一大助力顶梁。他离去,我们都很失落。不过,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好阻拦。” “廉镖头具体去哪了,我并不清楚,帮不上忙,实在抱歉。” 白开微微点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告辞一声。 万霄云欲要请留,好好招待,奈何白开决然,迅速的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万霄云目眦凛凛,紧握拳头,气息急促。 “此人找廉铁冲做什么?不会是要招揽他吧?” 想到这些,心中有些不安。 …… 离开了明月镖局,白开回到叶县的客栈,会合二人。 二人一开始在明月镖局没有结果后,就先找了客栈,暂时休住,再做打算。 谢笙笙表示,她独自去查一查。白开觉得,明月镖局的总镖头,应该知道点什么,于是闯入后府书房,亲自会面。 阿英想陪同而去,白开让她在客栈等候就行。 客栈客房内,白开回到了此。 “怎么样?”阿英面色冷淡的问道。 白开缓缓倒茶,微微摇头的说,“没问出来,不过那万霄云在撒谎。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据得知,这万霄云本是明月镖局的三把手。 由于总镖头史秋毫去了一趟长安镖局赴宴,回来之后便举行了金盆洗手,退位让贤。 所有人都以为,这总镖头该轮到二把手的廉铁冲,可谁也没想到,被三把手的万霄云接任了。 也是此事后,廉铁冲离开了明月镖局。 白开心绪有点难以言喻。 那总镖头史秋毫退任,八成是当初郭长安的箱子里,恰好有一份罪证就是他的,他按照当时自己的要求,老实点卸任了。 因为他的提前卸任,才发生了此事,廉铁冲才离开。 合着半天,是我点火的? “咯吱——” 客房门轻轻推开,五小姐谢笙笙走入来。 笑意温柔,动人心魄。 “怎么?没问出来?” 白开点点头,“那万霄云,估计是以为我要招揽对方,所以不告诉我。” “不过没关系,我们去问前任总镖头史秋毫,他应该也知道。” 那前任总镖头,如今世上最不想看到的人,估计就是我了。白开想到这一点,有一点尴尬。自己也不想见对方的,搞得好像拿别人的罪证,威胁一样。 罪证?早就烧了。 谢笙笙恬然笑说:“不用去问了,我已经问了。” “额!”白开眼神一亮,“你问了?有结果吗?” 谢笙笙温柔道:“有啊,那史总镖头说了,那位廉铁冲就在南阳府北上汝州。” ———— 汝州。 汝州接壤南阳府,两地相距算不上太远,就像是桂林府和永州府的接壤距离罢了。 那位离了明月镖局的廉铁冲镖头,靠着多年存下银钱,自己开了家镖局,名为“照日镖局”。 其名其意,似乎透露了他离开的情绪。 不过这镖局新开没多久,在这河南汝州,毫无名气。镖局中镖师,基本都是些寻常武力之人。 那些有些本事,江湖上有些名号的,曾经认识的,都不敢加入他的镖局。入他的镖局,等于是和明月镖局作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敬而远之。 “生意好冷清啊,和我家一样。”白开看着门庭冷落,莫名的笑了。 当然,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想起高兴的事。 谢笙笙是谢家财神爷谢银狐的女儿,自小就学生财经营之道。 对于身旁白开这般行为,是眉头紧皱,完全不理解啊。 “生意不好,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白开抖了抖眉,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转头向阿英,“阿英,该怎么说。” 阿英冷淡道:“我们高兴。” 谢笙笙怔了怔,更是困惑,合不来,和他们这伙人合不来。 第287章 廉铁冲 照日镖局。 大堂内,一个相貌寻常的中年汉子,脚步凝重的来回走动。 作为一个新镖局的总镖头,总是有很多烦恼的事。 怎么扬名,吸引生意?怎么招揽更多更厉害的同道镖师?怎么怎么…… 太多要要考虑的了,让这位跑了多年镖的汉子有些不适应。 他确实想过,以后当了总镖头是如何辛劳,要考虑什么什么。但却没想过,要从头开始当一个总镖头。 本来自己,可以接任这么个位置,其余的事,由原来的人负责,一切照旧就好了。 但是,那个毫无气概的小白脸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属于自己的,强夺而去! 自己辛劳多年,出生入死,给明日镖局保了无数大镖。总镖头史秋毫也亲口答应,未来那把椅子是自己的。 呵呵,最后呢? 耍我是吧!骗我卖命? “我怎么又想这事了……”廉铁冲怒相的面容逐渐缓和。 本是在思考镖局经营,但想着想着,莫名又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总镖头,外面有人求见!”此时,一位镖局下属入内,禀报道。 廉铁冲沉声问道:“是来押镖的吗?” “不是,说是来见您的。”下属回答。 廉铁冲额头骤起虎纹,一股谨慎的气宇散发。 “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三个年轻男女,走入大堂。 白开主动上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自己的身份,现在在镖道上,十分好用。 廉铁冲眉头紧皱,目光收敛,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白开。 永州镖局的总镖头就是此人? 就这?假的吧? 谢笙笙一眼就看出这廉铁冲心里想的是什么,莞尔笑道:“廉总镖头不用怀疑,这就是击败郭长安,还给北方各镖局自由的白开,白镖头!” 廉铁冲抱拳回了个礼,诧异的说:“大驾光临我这小镖局,有什么指教?” 眉宇之间,依旧带着提防。 心里怀疑,这莫不是明月镖局请来给自己威慑的? 白开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说:“廉镖头,你以前是飞旋门的人,是吗?” 一股久远的记忆如同滔滔洪流在脑海中涌过。 廉铁冲一时愣住,已经不知多少年,有人提起飞旋门三个字。 “我是,那又如何?” 白开难得露出了欣喜之色,终于有点眉目了。 “廉镖头,你认识开封府许州的祝群老爷吗?” 廉铁冲没有太大的反应的说,“祝群那家伙,认识,我们当年都是飞旋门的。不过我们没什么交集,平日也就打个照面罢了。” “他现在很有钱,我知道,但若以为我和他关系很好,能帮上什么忙,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开肃声说:“不用帮什么忙,他已经死了。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你们飞旋门的事。” “死了?”廉铁冲听言,有些惊讶。 “嗯,死了。死在爪功之下,和他使用的功夫,好像是同一路数。所以,我想问问,他的情况。”白开说道。 廉铁冲低眉沉思,面上风霜黝黑的皮肉一动不动。 眼珠流转,看向面前三人,“我确实知道一点什么,不过,我为什么要说。” “我应该,没欠你们什么吧?” 白开苦涩的脸,带着一丝无奈,对方说的,确实没错。 谢笙笙依旧笑容动人,桃花美目。 阿英神色冷冽,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 “不过,有一件事,替我镖局办成了。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会说!”廉铁冲蓦然说道。 白开略微疑惑,“什么事?” 廉铁冲从衣物内拿出一封信函。 白开接过信函,打开而看。 谢笙笙侧头靠近过来,轻声念着信函所写。 廉铁冲述说道:“河南富商文博老爷有一批货要过山西,但是山西太原的裘独壑裘老爷发话了,谁敢接他的镖过境,那就后果自负!” “如今,整个河南没有一个镖局敢接。” 曾经的长安镖局,洛阳镖局都有能力接镖,至于现在,众所周知。 白开看得疑惑,“不是?这什么跟什么啊?他们都是谁啊?为什么不给对方过境?” 廉铁冲解释说:“这就挺复杂的。” “本来两家是亲家的!” “裘独壑的女儿都已经嫁到了文家,可谁知,第二天裘老爷的女儿就被休了,赶回了山西。这口气,裘老爷哪里受得下,于是有了如今这般。” “两家在当地,都有权有势,寻常点的势力,都惹不起。” “文博老爷子,不仅是富商,他和丐帮关系匪浅,丐帮受到了文家不少资助。裘独壑老爷,在山西江湖一道,颇受敬重。他的舅舅,是江湖四大宗师之一的西蜀大龙猊。” 白开依旧一头雾水,似懂非懂。 这样的两家联姻,可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为什么成亲第二天后,文家公子就休了裘家小姐?为什么?好复杂啊! 想这个干嘛!办正事!心里喝声一句,把白开拉回现实。 白开好奇看着这廉铁冲镖头,“这样的镖,确实一般人接不了。” “廉镖头,你为何要接这镖?我们镖道的规矩,不是讲究力所能及吗?” 廉铁冲气势愤起,咬牙凛凛道:“这镖换作以前以后,我是怎么也不会考虑的。但是,我恨!我恨那明月镖局如此对我!” “我给他们出生入死卖命多年,到头来戏弄于我!” “我要告诉他们,没有我,是他们的损失!我自己做镖局,会比他们更好,更强!” 愤愤之声,情绪激动,亢奋昂扬。 白开皱了皱眉。 这家伙的事,也挺复杂的…… 廉铁冲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的看向白开,“我知道,要阁下来此事,有些过分了。” “但我咽不下这个口气!我大不了以后都不押镖了,我只要这镖压成了!整个河南谁不知我,到时史秋毫那言而无信的家伙,我看他如何后悔!” 白开有些不知说什么。 这一口气,该不该争?白开不敢结论。自己不是他,不知他在明月镖局受的是什么经历。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事实。 但从河南押镖过山西,这时日也不短。杀害祝群的真凶,怕不是已经远走高飞了。而且自己多管个闲事,怎么就走到这么复杂的一步了? 阿英突然问道:“只要那裘老爷同意可以在山西走道就行了,对吧?” 一双寒芒冷射的眼睛瞪视这廉铁冲。 廉铁冲咽了咽唾沫,“没错。” 只要对方同意就行了。 对方怎么同意? 第288章 飞旋门的过往 廉铁冲困惑于阿英的意思,“姑娘的意思是,那裘独壑老爷同意文老爷的镖过山西境道?” “可是?这可能吗?” 自己的闺女新婚第二天就被休了。 对于裘家简直是莫大的屈辱,这已经关系到裘家在山西的名望。 江湖中人,你捅他一刀,他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辱他名声,他可以跟你拼命。 “倏!” 寒光瞬闪,那淡蓝剑光的剑刃对准了廉铁冲的脖颈。 廉铁冲顿时不敢动弹万分,眼珠颤颤,额头渗汗。 “试试就知道了。”阿英冷冷的说,手中长剑悬停在这廉铁冲颔首下。 五小姐谢笙笙美目一笑。 白开微咬下唇,想说点什么,但又算了。 她做得没错。 阿英收剑而回,冷淡的对廉镖头说:“那姓裘的,坏了镖道的规矩。我这样问他,也不算违规。” 运镖走道,哪里能不能走,是朝廷决定的,不是哪个势力决定的。 白开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没有说什么。 廉铁冲心里喘息连连,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姑娘,威胁自己说出飞旋门祝群的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比自己强得多,却未以强,威慑自己,逼迫什么。这些人,比那史秋毫,信得过! “祝群那家伙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你们凑活着听吧。”廉铁冲开口道。 白开有些意外,“那个?我们的买卖好像没做完吧?” 廉铁冲无了拘谨,笑说道, “我先付定金行不行?再说了,你应该是要调查真凶吧?这种事,宜快不宜慢。” “白镖头,认真听,我只说一遍!” “十几年前,我们都是飞旋门的门人。我们飞旋门一开始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热血志气的江湖人合创的帮派。来路很杂,各种武功都教。帮派的宗旨,就是锄强扶弱。” “但……没有这么容易。到了我的帮主,第二代帮主的时候,门派过得很艰难了。” “上一代的热血志气的人都已经老了,早已经无了雄心壮志。我和祝群这代人,加入飞旋门,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就是混口饭吃。” “然而,我们飞旋门,是真的穷!一点正经营生没有,完全靠着助人获得的一点资助艰难的活着。帮派里的长老们,都是上一代的人,一个个顽固,说不能用帮派的武力搞那些营生。” 说到这个,廉铁冲有些情绪沉重。 谢笙笙理解的说:“上一代的人是怕,自己创办的帮派变成了江湖那些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同僚。一旦和钱太过亲近,很多事情就控制不住。” 会赚钱的人,最了解钱。 廉铁冲不想否认,“是这个理吧。但我们飞旋门就是一个小帮派,又不是大门大派,有地有租金。可以学他们两耳不闻事,一心练武道。” 江湖上的大门大派,都是各有生存手段的。有收取香火钱供奉钱的。有大量土地,租借给他人的。还有的靠庇护某些家族,每年就能获得大把金银的更是常态。 河南富商文博文家,就靠着资助丐帮总舵,在江湖上站稳。 飞旋门,是一群有志向,不讲实际的人共创的门派。一开始能靠着心中热血,使门派不倒。但随着长久的发展,越来越多门人加入,注定会碰到最简单的问题。 一个不遵守最基本常理规矩生存的门派,怎么可能长久下去。 到了第二代飞旋门门主的时候,整个门派因为“钱”的事,便散了。 “诶,就是这样,飞旋门散了。大家各走各的,我一开始在江湖上,到处混口吃的。混迹了几年后,来到了明月镖局。” “在这明月镖局中,我本来也没啥想法,有口吃的就行。但那总镖头史秋毫看到我武功不俗,就不停唬骗我,说我如何如何,以后总镖头就是我的。” 说到此,廉铁冲咬牙切齿,额头皱起,眼中好似起火般。 “我竟然信了那老家伙的话!多少次险镖,差点命都没了!明月镖局也因我,名声势起。到头来,是给那万霄云做了嫁衣!” 白开不关心这个,转问道:“那祝群呢?他什么情况?” 廉铁冲回过神来,“我确实对这祝群了解不多,在飞旋门的时候,我俩走不到一块。只知道,他是孤苦无家之人,为了活路,入了飞旋门。和他关系好的,是一个叫杜孚的公子,这杜孚家里挺有钱。” “之后飞旋门解散,二人好像一起离开的。” 白开睛瞳一抹光芒闪过。 难道,和此人有关? “那么?这杜孚家住何处?”白开又问。 廉铁冲面露难色,“具体我不清楚,反正也是在河南,汝宁府吧?” 白开思绪流转,想到一种可能。 但现在,还不好说。 “多谢!”白开感激一声。 接着,说道要做的事,“廉镖头,你可以回信给富商文博老爷,他的镖接了。之后,你带着镖可以直接走山西道,阿英跟着你们镖队,我走一趟太原,说服裘独壑老爷。” 亲自押镖时间太长了,若只是轻功跑一趟山西,劝一劝那个禁止之人,就很快了。山西和河南还不算太远。 谢笙笙笑意盈盈的说:“这个可以,只不过,你要好好劝劝,那位裘老爷骨头可能有点硬。” 白开无奈一笑,“尽量吧。” “不用,我去就行了,你继续去查。”阿英冷冽直说道。 一开始自己的意思,就是如此。 那秋水清冷的眼瞳对视白开,平淡的说:“我走一趟太原,镖局直接过境。不会出意外。” 白开有些犹豫,“这……” 谢笙笙笑容微凝,桃花眼笑,“陆姑娘,这不太稳妥吧?还是白镖头一同吧……” 阿英冷冽的说:“稳妥。” “那你小心,我会尽快办完事!实在危险,你就逃。”白开肃声道。 “嗯。”阿英点头应了声。 白开气势骤然一变,那悠然随意缥缈无踪,衣袖震响,衣袂挥起,转身离开。 一步之下,缥缈之影,直接到了镖局的大门。 谢笙笙未来及反应,遂问喊道:“你去哪?” “汝宁府!”白开干脆回答。 第289章 故地故人 河南,汝宁府。 对于白开而言,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这是自己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父亲跑镖的长风镖局便在这汝宁府。 “原来,这是你家啊。”马鞍上的谢笙笙,听白开之言,恍然大悟。 “以前的家。”白开回答说。 谢笙笙疑问道:“汝宁府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那杜孚呢?” “先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再说!”白开不想解释太多,纵马奔腾。 扬尘飞土,嘶鸣纵跃,最终来到了,长风镖局的城池。 …… 长风镖局。 从小看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方。 站在门口的白开,微微喘息,吸气呼气。 “我听过这镖局名字,总镖头江湖号称‘长风不群’,一手长枪如银龙飞天。”谢笙笙淡淡的说。 “那是以前了,卓老镖头退隐了,现在是他公子卓成风担任。”白开解释说。 轻呼一声,踏步再入。 镖局的生意比起那叶县的明月镖局,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上次前来相比,镖局气势更为沸腾,蒸蒸日上。 “这谁啊!我的天!”忽然间,一声熟悉激动的声音传来。 白开展眉一笑,转头笑望对方,“老狐,我又来看你了,你信吗?” 徐狐,镖局的镖头,当年父亲的同僚领头。 这位发须有白的叔叔看着白开这般模样,眼眶泛光,脸上皱纹止不住的笑皱起。 “我信,我干嘛不信?” 徐狐眼神瞟看到白开身后侧旁,绝美动人的姑娘,精芒一闪,笑嘻嘻道:“好小子,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骗到手的!” 谢笙笙依旧是那副看不出真情实感的春风笑颜。 没有人知道,她对这句话的真实心绪。 白开连忙解释,“老狐狸的,你属猪的吧?乱猜什么?一般朋友。别乱说!” “还有!我不是来看的,我就是有事,路过这。然后……” “卓成风在吗?”语气渐重,认真肃问。 徐狐露出了气忿的神情,“我就知道!你小子怎么可能想起我!现在成名了,我一个普通镖头,不配和你叨叨了?” 白开无奈一笑,“说什么呢?我不成名,我也不想和你叨叨的,好不好?你一个老家伙的,几天洗一次澡啊,我想你干嘛?” “滚滚滚! 总镖头在后院!自己去找!”徐狐嫌弃说道,不耐烦指着具体方向。 白开意会,朝着方向走去。 徐狐面色遂变,和善的看向这位谢五小姐,“我家小白,人很好的。年轻有为,重情重义……” 谢笙笙嫣然一笑,连连点头,后辈遵从长辈教导那般姿态。 已经走开的白开自然知道后面徐狐叔再叨叨些什么。 懒得多话,走远自然就听不到了。 “咻!”沁人芬芳随着风影扑向前来,五小姐谢笙笙的身法影动,迅速回到了侧旁。 “你这个叔叔,挺有意思啊。”谢笙笙笑道。 白开一脸无语的说:“没办法,谁让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呢?” 啊?谢笙笙怔了怔,谁看谁? 白开有些愧疚的说,“以后,我多回来看看吧,这两年来事情太多,都有些忘了。” …… 镖局后院,隔着数堵墙壁,依稀可听,强劲的风势声。 这是挥动长兵器的,破风之声。 白开听到这个声音,有些困惑,“卓老镖头,在练枪吗?” “不,不对,枪势风勇极烈,和老爷子的厚重不同,难道是?” 穿过门墙,步入这总镖头独自练武的后院,看到了那气宇轩昂的卓成风。 总镖头之子,长风镖局的新总镖头。 曾经练剑的他,在当年那一战后,练起了父亲的银龙长枪。 卓成风看到白开的出现,又惊又喜。 上次长安镖局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相见了。 “白镖头。” “卓公子,打扰了。”白开道。接着,介绍身旁的谢笙笙,“这是洛京园谢五小姐,谢笙笙。” 谢笙笙美目流盼,以礼问候。 卓成风一开始有些惊异,但想到是他,他认识什么人,那都不奇怪了。 白开也不多言,直接说事,“卓公子,有件事,要长风镖局帮忙!” 这一句话更让卓成风惊讶。 镖局还有,能帮上他忙的时候? 天下第一镖局都在他手中倾倒,小小长风镖局能做什么? 卓成风诚然说:“义不容辞。” …… 镖局书房。 卓成风找出了相关的书册记录,放在桌案前。 “就是这些了,这里有河南绝大部分富贾之家记载。”卓成风说道。 长风镖局的生意,大部分来自河南。其中重要生意,基本都是富家家族。他们会要求镖局,运送货物商物,远走南北。 为了生意方便,镖局有专门的文录记载。 但凡做长远生意,经营做大镖局,都会有这种记载。 “谢了。”白开感激的说,又问道:“卓公子,你可知道,汝宁府有哪个杜家富贵之家,家里有个叫杜孚的。那杜孚如今,也四十左右了吧。” 卓成风摇摇头,“汝宁府姓独富家不多,但我没听过这个名字。若不是太过有名,我一般都不会听说。” 白开并不意外,镖局本质江湖势力,对于商贸富贵家,不会刻意去了解。除非对方有钱到,不得不知道的地步。 谢笙笙翻动着文录书册,疑惑道:“没有叫杜孚的人啊?姓杜的富家,就这几个。” 白开看着上面的名字,陷入沉思。 谢笙笙分析道:“会不会,那廉镖头记错了?不是汝宁府。” 白开肃声言,“不对。” “这册子记载的,是这些年。这杜家,有可能……” 白开看向卓成风说,“卓公子,有十几年的记载吗?找给我!” “有,我爹当年也是记录着,你等着。”卓成风回应说。 不多时,找了一堆老旧的书册,泛黄的书页,掀开来里面带着堆积的灰尘。 白开迅速翻动,寻找那个名字。 自己如果猜得没错,就是那种可能! “找到了……”白开沉声一句,眼神神锐,盯着某一页。 上蔡,杜家。 现任家主,杜瑁。 长子,杜孚。 家族经营地租买卖。 第290章 杜家真相 这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的杜家信息,让白开心中更加了然,更加确定,此前的猜想。 谢笙笙凝目查看下,心惊一声,“难道……?” 白开轻呼一口气,问向卓成风,“卓公子,这杜家,你熟悉吗?” 卓成风仔细的看了看,微微摇头,“我印象里,没有和这杜家有生意来往的记忆。” 任何一个镖局想要成长为庞然大物,前期都少不了要和当地州府的富商有来往。这些富商家族将会是你早期买卖最重要的客人。得到他们的生意支持,镖局就可以有序在当地经营,慢慢壮大。 这也是为何长风镖局记载着汝宁府各商贾富家的信息。 卓成风作为总镖头,一心想长风镖局在自己手中更甚父亲卓不群的时候,对于本地的富甲,平日也是派人前去寒暄,这样对方有什么走镖生意,可以想起长风镖局。 而眼前白开所问杜家,确是一点印象没有。 卓成风目露疑色的说,“这杜家,应该是搬迁了。不然,我不可能没印象,也没记载。” 白开眼神沉重,不太认可这个意思。 “去一趟上蔡。” ———— 上蔡。 县城就在汝宁府地界,快马一日的功夫,就可赶到。 来到县城内,打听这十几年前的杜家,有些麻烦。一般的百姓商户,都不知道这杜家的存在。 这凡事,总有人会知道。 杜府不在城中,而在城外的山青水秀间。 和那祝群府落,有些如出一辙。 甚至,两家都被人灭门,也是一模一样。 苍凉衰败,青苔遍地,藤草爬满屋墙的杜府,就在二人眼前。 “果然,果然是这样……”白开看着眼前之景,感叹一声。 谢笙笙哀声道:“看来真相大白了。” 当年的杜孚公子,在飞旋门解散后,带着同门的祝群回到这上蔡杜府中。 后来,因为什么原因,祝群杀害了城外祝家满门。之后带着家财,到了开封府许州,经营起了一样的生意。 就在十几年后,杜家的活口,对这祝群进行复仇。 整个事件脉络,白开和谢笙笙都是如此想的。 具体是不是,还需要的证据证明。 白开走向府门,眼神扫了眼脚下,地面有奇怪的印记,但不是脚印。 心神念动,继续走前。 “咯吱——!”雨雪风霜,腐朽老旧的屋门随着白开的进入推开,发出那沧桑之声。 随着推门开,这府院内,已经是杂草丛生,荒凉颓败。 “看不出什么了,我们还是去官府,那里会有档案记录。”谢笙笙提议说。 “我随便看看……”白开眼神左右瞟动,在这丛生草木中走动。 走往厅堂,走去廊道,走在后院。 白开停在一根梁柱前,直盯着梁柱的痕迹。 谢笙笙看着柱子上的五个风雨腐朽的洞印,沉声道:“这是?《飞旋爪》的爪印吗?” 十几年的沧桑,已经难以辨认武功路数。 “应该是的。”白开肃言一声。 长吁一口气,“走吧,去衙门一趟。” …… 上蔡府衙衙门。 每个地方的府衙,都会有从历年的凶案记录。 其中没结案的,永远是大多数。很多案子结不了的原因,莫过于都是江湖厮杀。 小小一个地方府衙,哪里管得了那些武人乱禁。 知县对此,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案子随便写个名头,堆积在库房中。这种明面结案的,其实本质也是没结案。 “找到了。”谢笙笙番出一本当年的记录档案。 白开看着她拿出的地方,微微皱眉。 存放的地方,属于“结案”那一类。自己翻了半天没结案,果然错付了。 二人现在,属于私自偷入,调查真相。 至于为什么不明面和县衙说?主要还是身份尴尬。人家是朝廷的,我们是江湖的。 虽然谢家在朝廷有身份权势,但没有上面许可下,拿家里那点权利来乱用,属于找死。之前谢二公子的调查,那是谢一爷请示圣上下,才获得各地府衙相助。如今事情结束,自然回归原本。 谢二公子之事,谢家的名望在江湖中已经有些许衰退。曾经江湖中人心中,如同神话般家族,原来也不是完美。 “杜家满门,被杀,除了嫡子杜孚尸体外,其余皆在。根据死亡伤口,应是江湖人士所为……” 白开眼神一沉,“杜孚公子不在里面,意思说,他死里逃生了?” 谢笙笙点点头,“这么说,是他杀了祝群满门?” “十几年的时间,这报仇也太久了吧?”白开有些疑惑。 谢笙笙分析说:“也许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苦练武功,到现在才有机会报仇。” “那祝群,连姓名都不改。堂而皇之在开封府经营。杜孚找到他应该不难,他完全可以报官,即使官府奈何不了祝群,那祝群也不可能安生,到最后只能逃亡的命啊。”白开不解的分析。 谢笙笙继续翻看这档案。 “至于为什么,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这案子已经结了。怕是没有重审的余地了。” 白开微微抖眉,“为什么?” 谢笙笙指着档案上某一行字说:“杜家因为全家灭门,财产地产全被充公。当年那知县,想必为了吞这笔钱,潦草的把这案子结了。” 白开目色一凛,感叹一声,沉默不语。 谢笙笙疑问道:“接下来呢?怎么办?” 白开思绪沉凝,目色深沉的说,“找到这位杜孚公子,先找到他。” 谢笙笙美目流转,面露难色,“怎么找啊?他报了仇,说不定离开河南了。而且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是无从下手。” “我可能知道……他什么样……”白开沉声说。 “啊?”谢笙笙有些惊讶。 “他的年纪和祝群老爷相当,但是这个年纪的人,满大街都是啊。”谢笙笙还是困惑。 光靠年龄,基本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白开眼神真挚,声音沉着的说:“不止年纪,我还知道他的特征,而且,他肯定回到了上蔡。” “之前我们去杜府的时候,我在门前看到了遗留的印记,印记很新,没多久前的。” 谢笙笙分析的说:“你的意思是,你报了仇,回来想死去族人父母禀告?” “应该是的。”白开点点头, “现在找他,还来得及!” 第291章 铁血先生 上蔡城的长街上,人来人往。 买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锋声,还有各色行人,车马来往的路行声。熙攘喧嚣,好一派和谐。 一个身着劲装,洗得发白衣衫的年轻人正在快跑。 他面容削瘦,看得出来,孩童的时候没怎么吃好。 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比起那些大鱼大肉,金腰玉带的人家,要精神得多。 他叫童豆,是这上蔡城有名的“眼睛”。 意思就是,他想找的,没有什么找不到的。 就在刚才,有一位姓谢富家小姐,花了一百两银子,要自己帮忙在城中找个人。 一百两!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总而言之,这钱,必须拿,这生意做定了! 童豆按照对方的吩咐,迅速的在城中跑动。 他的眼睛如同猎鹰一样锐利,奔逃之下,视线之中,每一个人影都不会错过。 找人,对于自己而言,除了是赚钱的买卖。更是一件有趣的事。 十分有趣。 通过逐渐的缩小的范围,排除判断,到最后找到那个目标之人。 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兴奋愉悦。 “嗒!”“咻!” 《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身法,一掠屋檐,一晃之间,又回到了地面。 童豆停在了一间客栈街道外。 这街道路上,还残留着,那不是脚步的“印记”。 印记的方向, 拐进了客栈。 童豆抬头正视,望着客栈里面。 客栈门外,梁柱旁,有一个身着麻衣粗布的老者,手拿一柄短剑不停在打量,剑光反射了他那凛冽阴沉的眼神,望之心颤。 童豆咽了咽唾沫,往后退一步。 这老者,有杀气。 向来只寻人的童豆,开始紧张了。 他的任务从来都是寻人跑腿,可没有厮杀的说法。 但他知道,此刻杀不杀,取决不了他了。 “咻!” 鞋底如同抹油般,一个回旋身侧,脚下沙土掠起,身影掠动,如同飞燕,冲上了三丈远的屋檐。 然而,那股杀气依旧深刻感受,好似就在身侧一样。 对,就在身侧。 童豆面色发白,眼珠惊恐往侧一瞟。 那老者近身而来,苍老的手臂迅猛刺动,寒光利刃,刺向这童豆的要害。 “铿——!” 利刃寒光大震,一声金鸣响动。 紧握匕首的老者手臂颤抖,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力从利刃传荡全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老者,此刻也陷入了恐惧之中。 这一瞬的空档,童豆慌逃的拉开了距离。 老者停在一处墙顶屋檐,神色紧肃,眼珠左右瞥看,提防待敌。 童豆吓得面色惨白,口中叨叨:“我就知道!这一百两没这么好拿!” “嘿,还跑呢?”莞尔动人的笑声,喊停这童豆。 童豆恍然,停下身姿,看向那个摄人心魂的雇主。 “你……你怎么不说,有这么可怕的人啊!” 谢笙笙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远处的老者,紧握匕首,渐渐吐息,凝视远望。 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站立的墙头,相距不过半丈远。 “额!” 老者心惊,下意识一个跳跃,拉开距离。 白开淡笑一声,“老人家,别激动,我就问点事。” “你在保护的,可是杜孚?” 老者面容紧绷,瞳孔收缩,并不言语。 手中的利剑匕首,抬起对敌之势。 白开无奈一叹。 那客栈就在这老者追击童豆的时候,白开迅速的进入寻人,然而已经没有了杜孚的踪迹。 如今,可能只有这个老者知道了。 但是,对方好像又是那种,不会开口的人。 “倏!” 这位老者出手了,身法迅猛,如有风雷势起。 眨眼之间,就来到了白开的近身后背。 视线之外,朝着白开要害,利刃刺出。 “倏!”利刃锋寒,恍惚之间,悬停在空。 白开双指捏住匕首利刃,对方毫无察觉的转身出手。 老者大惊失色,诧异于对方的身手之快,竟然快得如此离谱! 手中的匕首,被捏住之下,更是动弹不得,如同青峰大岳,屹立不倒。 老者放开了兵器,一个后跳大退,欲要逃离。 然而,白开怎么可能放他走。 “额啊!” 一声惨叫哀鸣,缥缈之影近身,一个手刀之势,适当力量重击脖颈,直接把老者打落巷道。 老者面色痉挛苦楚,口中大骂。 “我一个八十岁老人家……你下这么重的手……额啊啊啊!” 白开眼珠一抖,身子颤了颤。 怎么还撒泼打滚呢?你是混江湖的诶! “诶啊……没天理啊……欺负我老人家啊……”老者半哭半恼的喊着。 一时间,白开有些失措。 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或者说,江湖上,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像个……无赖…… “你差不多得了,要不要脸啊。”白开无语的说。 老者才不理会,继续撒泼。 此时,谢笙笙飞落跳下,来到面前。 看着这有些好笑的老者,娇俏一笑,“他怎么这样?” 白开摊手无奈的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还有没有王法啊!天理何在啊……”老者哀嚎的喊道。 谢笙笙笑言说道:“当年的‘铁血先生’,现在这副模样,说出去谁也不相信吧。” 老者眼神一沉,那狼狈哭喊声,随即顿了顿。 白开惊疑的问:“你认识啊?” 谢笙笙笑说:“我谢家书库内,记载着数百年来的江湖名人,过往事迹。这位铁血先生的身手出招,我一眼便能看出。” 老者冷嘲一声,“呸,什么铁血。有什么用?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要脸,活得可畅快了!” 谢笙笙沉目道:“铁血先生据说您数十年来一直被通缉,怎么会出现在这?” 三十多年前,铁血先生击杀了百叶庄一家上下十二口人。 这百叶庄的嫡子,恰好又是六扇门捕头,于是乎,便被朝廷通缉,从此再无法光天化日的出现。三十多年来,天下逃亡,那位捕头一直追逐不停。 江湖中时不时便有,他出现在某地地方的情报。直到数年前,那位捕头病重病逝,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消息。 老者铁血先生嘴角扬起,沉声笑道:“大神小鬼,来者不拒。” 谢笙笙睛眸一凝,思绪凝动。 “您加入了‘神鬼门’?” 第292章 神鬼门 “神鬼门?这是什么组织门派?”白开不解道。 谢笙笙解释说:“这并不是一个门派。它是一个不在黑道,也不在白道的组织。这是一个近几年新起的组织。据说,他们专门招收那些江湖无处可去之人,给予他们安身之所。” “你是大神也好,小鬼也罢,来者不拒。入了神鬼门,都要互帮互助,如同亲人。” “杀他们一人,就等于和整个神鬼门上下的神神鬼鬼作对。” 铁血老者得意笑说:“没错,我神鬼门乃是天下最好的去处。若是没有它,这些年,我怕还在流浪着。” “你们,若是敢杀我,门里的同伴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天涯海角,日夜不停,杀不了你们,也要烦死你们。” 白开心中哀声一叹。 怎么找个人,又扯到了什么“神鬼门”? “所以,那杜孚,也被你们神鬼门招揽了?”白开直问道。 铁血老者气势凛凛,精神振振,“这就是,我们的事了。” 谢笙笙面色凝重,看向白开,“那么……怎么办?” 白开长吁一口气,一脸的苦涩,“阿英那边……” “真当我很闲啊!” “哒哒!!”“额啊!” 双指隔空挥点,凝聚真气内力化作小球射向这铁血老者,惊愕喊叫一声,直接晕厥过去。 “这……什么意思?”谢笙笙惊异的看着白开。 白开解释说,“都查到这了,就差确认真相!我现在直接算了?再说了,我还要快点赶去山西,哪有空跟这些家伙掰扯!” 谢笙笙情绪深沉的说:“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不愿意说,我也懒得问,更懒得听得叨叨,弄晕他,等他神鬼门的人来救他!我问其他门人!”白开凛凛决然道。 “神鬼门门人不是关系亲如家人吗?我倒看看, 是不是真的。” “来一个,我抓一个问!” …… 城外,杜府。 白开把这铁血老者带到了此处,捆缚关押。 现在,上蔡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远离人烟,寂静安宁,又是和那杜孚有着相关。 “小姐!你们要的东西,够吃七天了!”那跑腿的童豆,指着带来的食物衣物,恭敬道。 谢笙笙扔出一锭银子,温柔笑说:“多谢了。” 童豆看着飞来的银子,眼中放光,双手连忙接住。 摩挲着雪花白银,不忘咬上一口。 “谢谢小姐!我先走了!有需要,我还会来!”童豆点头哈腰,连忙离开。 白开坐在摇晃老旧的椅子,看着被捆缚在房梁,一脸沉肃的铁血老先生。 “老先生,你们神鬼门,真的关系很好吗?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铁血老者沉默不语。 此刻心里也有些迷茫了。 首先,是不希望他们来救的。但是,若是不来救自己,那不就意味着,那些门规,都是假的吗? 谢笙笙感叹说:“你这样得罪神鬼门,想过后果吗?” 对于光明正大的人来说,那些什么武林宗师,名门正派的,反而不可怕。真正的可怕的,是那种小鬼一样,有着执念的群体。 他们心知打不过你,那就恶心你。日复一日的恶心你,看看是你发疯,还是他们发疯。 能做到这样事,白道不行,他们讲名声。黑道也不行,他们怕死。 整个江湖,如今最擅长的,便是执念深厚的神鬼门。 “这种事,以后再说。”白开无所谓道,走到食物旁,翻找吃的。 铁血老者突然说道:“给我也吃点。” 白开愣了愣,看向对方,很真诚的说:“没有买你的份量。” 铁血老者目瞳瞪大,“你!你打算饿死我老人家!” 白开咬了一口肉饼,平静的说:“不会饿死你的,你神鬼门知道你饿着,肯定来救你了啊!” “天理何在啊!我一个八十的老人家……”铁血老者又再次嚷嚷起来。 “哒哒!” 一个哑穴点打,瞬间清静。 “烦死了,我还没哭呢。”白开反手一点,叨叨几声。 谢笙笙苦笑一声,拿起一块肉饼,再拿起水囊走到铁血老者身旁。 “这是我的份量,吃我的吧。” 铁血老者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白开懒得管这个,双耳时刻聆听外面的动向。 嗅觉、味觉的能力只能靠天生,哪怕内功再高,也不会有一点成长。 但听力、视觉、感知可以通过内功的修行,不停的成长。内功越强悍之人,这三样越是灵敏。 据说当年过了百岁的武当张真人,依旧明眸耳聪,对面山头的虫鸣挥翅都能听到。至于是真是假,唯有历史尘埃知道。但从未有人怀疑张真人的超尘绝伦,后世今天,都把他当做陆地神仙。 山林寂静,空灵蝉鸣。树叶婆娑,清风吹过“哗啦”作响。 夜色至,明月高悬如盘,掠影的云层好似一层薄纱。 月色被遮蔽一瞬,杜府周遭树梢,有什么一闪而过。 灯火稀薄的厅堂,莹莹之光照着坐在门石上的白开。 一直平静中的白开微微抖了抖眉头。 就在刚才,听到了府外数丈远树梢晃动的声音。 声音夹杂在夜风声,树叶萧索声之中。 来了! 白开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一个踏跃,跳上墙头。 被云层遮蔽的月明下,四方八方一片漆黑。 再好的眼力,这般情况下,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而且,对方还屏住声息,隐藏气势,除非是神仙,不然也难以感知所在。 这是隐匿的高手! 白开心中断定,对方行为,绝非一般江湖人士所会。 “呼……”白开缓缓吐息,眼神洞察端视,手中的石子紧紧在弹指之势。 天地寂静,人如入定。 “嗖!” 毫无征兆的,飞石弹出,打向眼神之外的方向。 “额啊!” 惨叫声下,身躯于树叶的碰撞声下,白开掠影冲去。 “找到你了!出来!” 被飞石打中隐匿客,心神大骇,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发现我在这!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自己隐藏,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不应该被发现才对? 第293章 阳谋 “额啊……”惨叫声下的隐匿客,来不及逃跑。 白开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黑夜之下,那看不太清的面庞,好像在对自己笑。 白开微笑道:“你也是神鬼门的吧?” 被击伤的男子忍着痛楚,露出狡黠的目光,“他们也是……” 他们? 思考中,后背方向,左右两侧,两个人影出手。 他们隐藏的功夫,比起这隐匿客更加高明! 或者说,这隐匿的第一人,只是个诱饵,这二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破风声下,二人同时朝白开出手,一个攻击头颅,一个攻击下盘,迅捷猛烈,招式诡异。 即使第一时间没有看到二人出手招式的白开,也能够感受这二人的身手不凡。 任何一个,在江湖中都是足以成名的高手。 然而,还是不够。 二人偷袭还是不够对付白开。 “咻!” 残影闪烁,二人攻招打在虚幻的身影下。 两人眼瞳惊瞪瞠目,一时间有些愕然震撼。 还未来及应对的一刻,白开出现在二人中间,那双手掌同时抓住二人的脑袋。 “砰!”的一声,两个脑袋碰撞对击,震荡之力直接把二人震晕昏厥。 杜府厅堂内。 谢笙笙看守着捆缚在梁木中的铁血先生。 神情凝重,气势蔚然,外面的异响嚎叫之声,清清楚楚。 “呼!”“咻!” 夜风吹入,寒彻之下,一道黑影冲入,直向谢笙笙。 对方目的明确,先击倒这姑娘,才能救走自己人。 谢笙笙脚步一沉,目色锐然。 寒风吹起袖口衣袂,芬芳弥漫,回风流雪。 那黑影身法超群,瞬间来到面前,煞气杀势,逼近三尺之地。 谢笙笙抬手姿势,春笋般纤纤玉手微微转动。 周围的气流回旋,寒风流转,一个乾坤在握力量席卷这黑影周身。 一瞬间下,这黑影之人难以前进,那震撼惊讶的神情,清晰可见。 《洞玄功》第六层,逆转乾坤。 谢笙笙美目一笑,一个凌空拍掌,“嘭!” 难以动弹的敌人直接轰拍砸地,趴倒难起。 谢笙笙桃花颜笑,眼神瞥看门外站立的白开,“不用你救我,我怎么也是洛京园的五小姐。不至于没一点本事。” 白开淡笑一声,“我记住了。” …… 这苍凉落败的杜府厅堂内,十几年内,第一次这么热闹。 加上那铁血先生,一共五个神鬼门的人。 这新抓来的四人,紧握双拳,眼神怨念,一言不发。 白开苦笑道:“一个时辰了,说一句话好不好?至少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来自神鬼门?” 那个被谢笙笙击败的男子,目色坚定,开口道:“我们失败了,但门里其他人,还会来的。下一次他们来,你不会有抓到我们抓他们的机会。” 白开满意一笑。 对方这句话,至少证明了,他们就是神鬼门的。 他的话,自己也愿意相信。 这四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下,依旧没能救走铁血先生。 那也注定着,接下来的相救,会更加谨慎,更加防不胜防! 白开笑说:“你们别这么麻烦了,直接喊你们门主来吧。我还有事要忙,大家一步到位,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哼!你也配我们门主出手?我们门主若出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中一人气势汹汹道。 白开神情依旧和煦,“那太好了!快让你们门主来吧,我赶时间!” 谢笙笙肃声道:“你和他们掰扯这个,还是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白开抖了抖眼珠,“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几个,我逮几个。逮到他们把那杜孚带过来。” 谢笙笙疑问道:“他们人多,我们就俩人。你也总要休息的吧?你休息的时候,他们来干扰你,但就是不出现,怎么办?” 白开微微点头,“说得有道理,小鬼难缠。” 接着展眉而笑,“那也没办法,来了再说。” “反倒是你,你快点休息吧。你休息好之后,我还要休息你。还有,这几个人,别给再他们吃东西了,他们的极限,就是神鬼门的极限。” 谢笙笙应了声,自己去角落休息。 白开叹了一口气,回到厅堂外的过门栏上坐着,随时待敌。 一夜过去,没再有下一次的偷袭进攻。 醒来的谢笙笙接替白开监视看守。 白开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睡得很快,睡相很丑。 但谢笙笙一点不觉得,他真的睡死了过去。但凡这里出点异样,他肯定会立即醒来。 当真以为,他睡了就可以出手,那就大错特错。 被抓的几人,谢笙笙也按照白开的意思,不给他们吃食,水也不给他们喝。 若是那神鬼门真的重视门人,一定会在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出现相救。 也就是说,用不了几天,事情就会有个结果。 日子平静的,过了三天。 三天没喝水的这几人,嘴唇干燥发白,面色难看,毫无精气神。 三天的时间以来,神鬼门的门人,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次。 白开感慨一声,摇头叹息,“你们自家人呢?到时来救你们啊?” “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的吗?” “救不了,也可以骚扰啊?怎么连骚扰也没有了?” 这几人咬牙恨恨,无力言语。 白开见他们这般,走到了谢笙笙面前,靠近耳畔,低语问道:“你说的神鬼门的说法,到底真的假的啊?再这样下去,我怎么收场啊?” 谢笙笙肯定的说:“肯定会来的, 若是这一次不来,你把此事传出去。神鬼门就会失去信任。他们再招揽接收江湖人士的时候,就没什么人信了。” 白开点点头,理是这理,但万一,他们就不要信任了吗?掀桌子,不玩了!我怎么办? “阁下不用着急,我人不是来了吗?” 正当白开纠结中,门外传来响亮愉悦的声音。 白开神色一振,举目对望,望向腐朽的大门之外。 一个男子的身影,逐渐靠近,眨眼之间,数丈远的门外距离,直接缩短为大门到厅堂的距离。 身着深色长袍,颔下微髭,面色和善,大摇大摆的走入杜府来。 第294章 杜孚 白开看着走入之人,那面相不过三十出头,一副很精干的样子。 想必也是如此,他才会作为神鬼门交涉的人,前来谈话。 “在下神鬼门,庄若安。” “就你一个人?”白开直问道。 感知下,没有其他人潜藏在附近的迹象。 庄若安笑颜和蔼的说:“就是我一个人。” 眼神看向后方几个同僚,遂说道:“我可以给他们喝点水吗?” “不行,事情先说清楚!”白开直接拒绝。 万一此人,是以谈判的名义,以被我擒拿的结局,特地来让他们脱离痛苦状态,那就麻烦了。自己没心思,再等三天了。 庄若安笑了笑,“阁下误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明来意吧。” “阁下要寻的杜孚,我神鬼门已经送押官府了,就在上蔡城的牢狱中。阁下花点银子,打通狱卒,就可以见到他。” 什么?啊? 白开懵了。 脑中一时间混乱,这什么意思? 谢笙笙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把戏啊?我看不懂。” 庄若安笑说道:“这不是什么把戏,也不是局。单纯只是因为,这是我们神鬼门该做的事。” “大神小鬼,来者不拒。只是一句招揽的话语,当不得真。我神鬼门可不是什么人,都接收的。” “那杜孚为了报仇,残杀无辜祝家人,就这一点,我神鬼门收不了他。之所以一开始护着他,那是因为我神鬼门还要调查调查,确认真相。去往开封府虽然不远,但也是需要时间的,信鸽传回来信函,也快不了多少。” 白开神色凝沉,脑中整理着对方的话语。 随即质问,“那位铁血先生?据我所知,他杀百叶庄不少人,为何你们就收留他?” 庄若安解释说:“铁血先生和杜孚不可相提并论,杜孚是为了报仇,善恶不分,以血祭仇。而铁血先生,那是自保!百叶庄的人要谋害铁血先生,铁血先生可是为求活命,杀出来的。” 白开将信将疑。 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说不上。 庄若安笑言:“阁下若不信,可以去往府衙,见一见那杜孚。见到他,就真相大白了。” 白开眼神瞥了眼后面的几人,“我怎么走?我走了,他们不就被你救走了?” “阁下这就是不信任我神鬼门了。这样吧,这位姑娘在这看着,我和你去。若是有变故,你取我性命如何?”庄若安从容安然的说。 白开摇摇头,“我走了,谢姑娘就危险了。” 谢笙笙想了想,“我去看,你在这,你肯定也是不放心的。不如派人,代我们去看看。就让那童豆,他反正就是个跑腿的,跑哪不是跑。” 白开神目对视着庄若安,“你们一开始为何不把人带来,直接送牢狱了?这让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们?” 庄若安微微而笑,“我们也怕啊,就怕把那杜孚带来了,结果我们走不掉了。” 白开默然凛凛,对峙着这家伙。 沉思片刻后,同意了谢笙笙的提议。 最后,让那童豆拿着银子去牢狱找人。这上蔡小城,规矩没有这么多,有点银子,就可以出入自由,只要不劫狱,一切都好说。 跑了一趟的童豆,大汗淋漓,跑到这城外杜府。 “是有这么一个人!和大侠你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 童豆气喘吁吁的说道。 白开现在有些相信了。 眼神光芒谨慎的射向这庄若安,“你,一起走一趟!” 庄若安苦涩一笑,“何必呢?信任啊,就没有点信任吗?” 接着,白开把那铁血先生和救他的四个人一起放了。带着谢笙笙,封住这庄若安的穴道,带他一起去上蔡的衙狱内。 小小的一点“意思”,直接见到了牢房中那个真凶。 一个中年男子,释然平静的靠着墙头。 他的双手被带着镣铐,他的双腿没有任何枷锁,但却一动不动,如此前猜测,废了。 此前第一次去杜府,在杜府门口看到车轮的印记,不是马车车轮,而是那种轮椅的车轮。 会来这杜府一看的,除了查真相的自己,恐怕就是报仇雪恨的杜孚。 所以白开猜测,那杜孚当年经历了什么,双腿残废,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拖了十几年,才回来报仇。 白开通过这一点,让童豆寻找城中,双腿残疾的人。 “阁下,可是飞旋门杜孚?”白开问道。 栅栏内的男子,平静笑说,“我就是杜孚,你要找的,杀害祝群的人,也是我。” 白开凝望着对方,思绪飞流,继续问道:“你方便说一下前因后果吗?” 杜孚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方便,反正我已经都坐到了。” “当年我加入飞旋门,成为门中弟子。认识了那个穷苦孤儿的祝群。” “我真心把他当作朋友,善待于他,有吃有喝,从不少他一口。” “飞旋门解散了,他无处可去,我就带他去我家中。” “我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人面兽心,图谋我家财,杀我全家。” “一开始,他在我府中待得好好的,等过了半年的某一天,熟悉我家的情况的他,给我全家下了蒙汗药。我当时没吃酒菜,所以侥幸,逃过这一劫。” 杜孚已是神情狰狞,咬牙切齿,“可是,这一劫,没这么简单。他知道我没中药,便追杀我不停,最后我落入山崖,才活了这一命。” “他以为我死了。其实我落下的时候,砸到崖壁一棵树上,再弹落地面,只是双腿断了,命还活着。” “我不想死,我也还不能死。醒来后的我,靠着爬动,逃离上蔡。”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是没法回去的。一旦出现,一定会被他杀掉。所以,我躲在某处深山,吃野果野草,日夜练武,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终于在三年后,可以不需要腿,也能自由活动。” 白开听得心惊,难以想象,当时的他,承受了多少磨难。 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在深山野林,衣食难保情况下,练到常人一样灵活,不敢想象。 杜孚道:“可以自由活动后,我悄悄回了上蔡。” “那个时候,我才得知,为了我的家财商铺地产,我家的案子被那无能的县官结案了。” “但这,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祝群去哪了?” “天大地大,我不知如何找他。直到有一年,我才发现,他还在河南,在开封府许州,他做起了和我家一样的生意,成为有名的地主。” “我那时得知,他应该是把我家伪装成被江湖匪徒截杀的场景。之后拿了我家最贵重的珠宝家财离开,其中还有我家族的经商经验之书。” “他以为我死定了,案子也结了,所以肆无忌惮用真名。也可能是,他怕改名被曾经飞旋门的人认出,到时引起怀疑。” “总之,我得知了他情况,我是又愤又恨。但是,我的武功不如他。我又断了腿,更不是对手。” “接下来十来年间,我潜心练武,终于在今年把身法和这《飞旋爪》练到臻入化境。” “我再也忍受不了,血债血偿!” 白开心绪沉重,听完他的故事。 他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最后的做法,还是无法认可。 但是,自己又不是他,又没有经历他的人生,无法说些什么。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满足了。 第295章 叶景 这本就阴森的牢狱,因为杜孚的故事,更充斥一种悲凉。 杜家人和无辜的祝家人,不该有此劫难。 “这神鬼门,和你什么关系?”白开最后问道。 杜孚冷笑说:“他们说,愿意庇护我,有人在追抓我。我反正也没去处,答应了。谁知道,反手就把我卖了。” 一旁的庄若安笑说解释,“诶?杜孚兄这样说就不对了。神鬼门要的清白之人,杜孚兄你自作孽,怪不得我们。” 白开眼神一瞥,看向这庄若安。 眸子中,带着一丝困惑的精芒,但又不知道,自己困惑什么。 …… 离开了牢狱,回到外面。 庄若安笑然的说:“白兄弟,可以给我解除要穴了吧?我不想回去的时候,费心费力。” 白开一脸不快的看着此人。 “哒哒!!”快得看不见的手法,解开了他的穴道。 庄若安轻呼一口气,和蔼笑说:“多谢了!那么,告辞了!” 话音一落,轻云流风,不知所踪。 “跑的倒挺快。”谢笙笙笑嘲一声。 白开皱眉疑惑的说:“你不觉得,有点怪吗?这件事。” 谢笙笙惊疑道:“怎么?这杀害祝群的,另有其人?” “不是,这祝家和杜家的事,应该是真的。那祝群应该也是被杜孚杀的。只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谢笙笙不解。 白开摸着下巴,眉头紧锁,“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案子是真的,凶手也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但这些真的外面,好像还有什么……” “可是,我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很不好。” 谢笙笙笑了笑, “你说什么啊?什么叫都是真的,但是感觉不好?” “我感觉也不好啊,得知这么个故事,找到这么一个真凶,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白开摇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诶……”白开哀叹一声,放弃了解释。 自己也解释不清。 青山之外,有着一层迷雾笼罩。 差不多,是这种意思。 攀登了青山,看明了山中之景,可抬眼正视的时候,有一片迷雾,笼罩周围,把真正的景致遮掩。 谢笙笙温柔笑言,“别想了,你这么着急忙活的,不就是要赶去山西?案子结得这快,陆姑娘想必还没到太原呢。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白开回过心神,“也是,我要去一趟。以阿英能耐,也不会有什么事,我要担心,也是给那山西裘老爷担心。” 谢笙笙莞尔一笑,“那么,就这样吧,我也要回许州了,我还有重要的事。你也快去追她吧。” 白开点点头,“好,那你一路小心。” 正当二人即将分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屋檐顶上飞跃来。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谢笙笙眼神一沉,不用看也知是何人。 白开转头看去,只见来者,身着雅致,一身衣衫料子颇为贵重,他颧骨高耸,面相清瘦,看起来就像个管人的人。 “叶掌柜!你怎么找来这了?”谢笙笙惊异的问。 这叶掌柜不是别人,正是那许州谢家产业,茗士居的掌柜,叶景。 白开虽然当时到了茗士居,但并没有看到这位掌柜,当时他在和谢笙笙议事,后来被安排走了,谢笙笙单独和白开、阿英见面。 叶景掌柜看到白开,眼睛如同星辰闪烁,“阁下就是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吧!” 说着,恭敬的向白开行了个礼。 白开有些受惊,“掌柜, 别这么客气!使不得!” 叶景掌柜,带着哭腔的语气,哀求道:“白镖头,白大侠,我们家公子,就靠你拯救了!” 白开惊惶,什么?什么拯救? 谢笙笙有些恼的说,“叶景!怎么说话的?我大哥是怎么了吗?别说这么夸张。” 白开懵了,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意思啊? 而且,谢笙笙好像早就知道了。 怎么一路上,也没见她提起啊?刚才她说的,有重要的事要回去办,难道是这件事? 叶景面色苦楚的说:“谢四爷因为二公子的事,家族的事务暂时懈怠了。家主二爷便让三爷,五小姐的父亲,代替掌管先。” “大公子愿意回家中,家主很高兴。便让他过来许州这边,熟悉熟悉家族事务,顺便替三爷分忧。” 白开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啊。” 谢大公子,以后八成是谢家家主,当年他对家族如何误会也好,现在回来了,那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作为家主,经营产业之事,江湖交往之事,都是要慢慢学习的。 叶景一脸哀色的说,“可是啊……大公子这来,出了问题了!” “价值三十万两,预定送往京师之地的茶叶,全都失踪了!” “额?”白开怔了怔。 茗士居,是谢家开在许州的产业。 做茶道生意,提升的名望,结交各种雅士名人。 但赚钱,肯定不是靠一个茶楼。 在许州城内,有着专门一个地方,是谢家从南方收购茶叶的囤放之处。从南方收购的茶叶,会送到许州。之后,中转送往北方,卖给富贾商人,达官显贵。 这每年的茶叶买卖,都是谢家一笔重要的收入。 谢笙笙叹声道,“我这次前来许州,也是听说了此事,前来帮忙。” “但是,查了几日,一点线索没有。” 白开懵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管了?陪我来找一个恩仇怨念的真凶?” 谢笙笙眼珠往上一瞥,气势不足的说,“我和我大哥说了,他说不用我帮忙,我去帮你好了。而且,三十万两,我谢家又不是没有这个钱。” 白开心绪跳动,别有想法。 想必是自己之前帮过谢家,他们才不管自己的事,也要来帮自己,偿还恩情。 大公子和五小姐如何态度不提,当这叶掌柜,明显比谢家的人还上心。 一脸焦急,祈求的看着白开。 就差说一句,白镖头,现在,只能靠你了! 白开哀声一叹,“诶,走吧,我们回开封府吧。” 谢笙笙惊诧道:“你不去找陆姑娘了?她……” “这个我有考虑,我们先回许州。”白开沉声道。 第296章 茶叶之失 河南,开封府,许州。 从汝宁府的快马,急遽奔驰,终于来到了这许州城门。 他们本可以选择,更为舒服的马车,但那位叶景掌柜那焦急的神色,会让你不好意思坐马车回来。他巴不得,你日夜兼程,轻功飞回。 白开和谢笙笙、叶景掌柜三人进入城中,直寻那谢家大公子,谢商所在。 许州城内,最好的一处住处,便是三人要去往的目的地。 洛京园谢家的人,不缺钱,也不缺名,但凡他们想要最好的,总是能得到最好的。有时候不要,别人也要给他们送上来。 许州城内的这“谢府”大宅子便是别人送的。 “大公子!五小姐回来了!”叶掌柜激动跑入,小跑的步伐,喊声不停。 还未穿过院落,那大公子谢商,便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般从容温和的气宇,并没有任何哀愁神伤之色。 “大哥!”谢笙笙快步上前。 谢商疑虑道:“五妹,不是帮白镖头去了吗?怎么把白镖头也带回来了?” 谢笙笙疑惑的说:“是叶掌柜,说你这里出了大事,我们才急赶回来了。而且,我们的事情也刚好办完了。” 谢商看了眼那心虚的叶掌柜,无奈一笑。 “我这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赔偿三十万两定金。” 话语之中,茶叶还是没有找到。 叶掌柜哀声道:“五小姐,别怪我,我这是为了大公子好。距离期限越来越近了,再找不回茶叶……” 白开缓缓的走近,听着这些话语,和路上他们说的,基本明白现在的情况。 大公子的管理下,茶叶丢了。 五小姐前来帮忙,结果被自己带走了。 距离交货的期限,越来越近,这叶掌柜心中焦急,于是到处找五小姐,实际上,是找五小姐身旁的我。要我来帮忙。谁让我有名呢。 谢商作揖以礼,面对白开。 白开回了个礼,谦和笑了笑。 谢商惭愧的说:“又叨扰了白镖头,实在愧疚。此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点茶叶罢了,赔钱就是了。白镖头不用劳心帮忙,这是我谢家一点小事。” 叶景激动的说:“这怎么是小事呢?大公子?这是您回来经营的第一次啊……” 谢商冷肃咳了一声,截断这叶景的话。 白开淡淡的说,“三十万两,怎么是小事呢?这钱对于谢家,也不算小钱吧。” 谢商叹息一声,神情复杂。 白开目色锐凝,郑重说道:“谢大公子,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谢商眉头一挑,“尽管说,我谢家定尽力而为。” 白开遂说道:“我家镖头去了一趟山西太原,她要劝太原裘独壑老爷,给照日镖局的运镖过境。我觉得,谢公子你去帮忙说说情,更有用。” 谢家大公子,未来极可能的谢家家主。哪怕如今名望有所受损,但洛京园依旧是武林第一世家。山西再有势力的裘独壑想必也不敢不给面子。 反正,这谢大公子的名望肯定比五小姐要有用。 能够和平保证山西押镖,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 阿英那法子,怕是以后回结仇。结仇这种事,能没有,最好就没有。 谢商愣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我能不能劝,我也不确定。” 白开笑言道:“您帮忙就行了,结果如何,都没关系!” “那……?我现在出发吗?”谢商疑问说。 “越快越好!”白开郑重点头。 叶掌柜明然,这大公子去山西了,那五小姐和白镖头就可以留下的帮忙。且白镖头这帮忙理由还可以是你也帮我了,这样大公子想阻止拒绝,都没法子。 谢商感慨一声,和颜悦色。 到底什么意思,自己当然知道。 只是谢家实在不应该再麻烦这位永州镖局的镖头。自己帮他去山西劝和,那本就是谢家欠他的。哪怕危险重重,自己作为大公子也该去。 “五妹,这里,交给你了。”谢商与谢笙笙说。 谢笙笙温柔一笑,“大哥放心,情况总不能更糟了。” 就这般议定,白开留在许州,帮其调查茶叶失踪。谢大公子跑一趟山西太原,以洛京园的身份,让那裘独壑老爷放道。 …… 茶府。 囤放茶叶的地方。 如今里面十几车茶叶荡然无存。 “这里之前的茶,便是送往京师的龙井。都已经通过马车送出茶府,之后在大道上,被劫持了。”谢笙笙介绍说。 白开看着空荡的库房一眼,走出库房大门。 脑海中,想象着搬运一箱箱的茶叶,送到外面马车的场景。 谢笙笙跟随在后,走到了茶府门外。 “走哪条路,出城的?”白开问道。 谢笙笙指着北门方向,“这里!” 二人各自上马,重走那马车运茶离开的道路。 白开不解的问:“十几车的茶叶,找不到了?敌人会飞不成?” 谢笙笙告知说:“茶叶丢失的当年,我大哥就报案了,附近府衙知道此事,立即在各个官道口,小道路,派人坚守彻查。” “一直到今天,没有看到任何运送离开的大量茶叶。” 白开说道:“会不会是分开送出去?” 谢笙笙摇摇头,“这一点,我大哥也想到了。他通知了府衙那边,一样没有出现,一点点龙井茶离开关卡路口的情况。” 白开眼中千丝万缕的疑惑纠缠。 “十几车的茶叶,价值三十万两。若是离开,不可能一点踪迹没有。如果没有踪迹,那么也就是说,茶叶还在许州境内!” 谢笙笙沉声道:“这一点,我也想过。” “但最大的问题的是,十几车的货物,藏在哪里?但凡在人烟之地走动,立马就会被人注意。我们的人到处询问过了,没有谁看到大量货物出现运送。” “这些茶叶……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白开淡笑一声,“干嘛说的这么玄乎?” 谢笙笙目露凝沉,肃声说道:“我说的这些,还是正常的。等之后,你问了押送的兄弟们,你就知道,什么叫玄。” 白开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前来的路上,没怎么问茶叶丢失的细节,现场查探,才开始一点点的复述。 复述到现在,突然觉得,有一种怪异惊悚。 这茶叶?到底怎么丢的? 第297章 神鬼劫持 许州城外,那条茶马官道。 白开在谢五小姐的带领下,重走一遍。 一直走到西边霞光漫天,才停下马蹄的步伐。 “就是这,项大叔他们被劫走茶叶的路段,就是这里。”谢笙笙神情严肃,语气凝重道。 白开环看了眼周围,眉宇低沉。 此处还是那官道大路,但是这里却偏僻寂寥,两边数丈远的距离林木错落有致。树与树之间,空隙间隔较大,地面也没有什么灌木,在此潜藏,不太可能。 至于藏在树上……也不太行,这些树树叶稀疏,并不是这个时节林木。 白开疑惑道:“谢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茶叶是怎么丢了的吧?” 谢笙笙深吸一口气,向来桃花眼笑的容颜此刻没有一点从容笑意。 “我家押运的车队们,路经此地,日落将至,欲要去往附近的山神庙过夜。就在这里,突然阴风四起,风卷残云,项大叔他们看到了幽魂神鬼,一阵风煞之后,十几车押送的茶叶,荡然无存。” 额?啊? 白开面色凝固,如同被定住了。 眼珠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对方。 脑海的思绪停顿,好一会才流转起来。 我刚才?没听错吧?我好像听了一个志怪故事。 白开晃了晃脑袋,轻笑一声,“哈哈,五小姐,你在说笑话吗?我怎么一句听不懂啊?” 谢笙笙神情沉重,粉碎星辰的双眸对视白开。 “我是认真的。” “我说的这些,便是我家押运兄弟们所看到的。他们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这景象。” 白开紧锁眉头,更加迷糊了。 什么跟什么啊? 一阵阴风来,看到了鬼怪,然后押送的茶叶没有了? 十几车的茶叶,就这样没了……似乎也只有这种说法,最可能…… “谢小姐,之后呢?” 谢笙笙神色伤感的说,“之后?之后的他们吓得惊慌失措。那时日虽落,但全都不得已在方圆十里之地搜寻。他们想着,十几车的茶叶,敌人即使盗走,也肯定会留下痕迹。” “可是,一直找到白天,也没有看到任何痕迹。茶叶就像是飞走了一样。” “最终无法, 只能回到许州城,禀报我大哥。” “再之后,你也知道情况了吧。” 白开神情困顿,陷入沉思。 这也太……诡异了吧。 茶叶大庭广众之下,莫名消失。之后又完全找不到踪迹? 十几车的茶叶,需要多少人才能运送走?肯定也需要马车吧?即使有夜色作为掩护,那这泥土路上也多多少少会留下拉运的痕迹啊。 附近又没有江河,最近的河流也路途遥远。 怎么就一点踪迹没有呢? 按照此前的说法,附近县城的官府派了捕快监察各处路口,这么多的茶叶,哪怕伪装成其它货物,也一定会引起注意才对。 怎么就……? 难不成,真是鬼神所为? 白开眨了眨眼,猛得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这世上哪有鬼神?怪力乱神之事,信不得。 “你家押送茶叶的兄弟们,是不是中了幻术?”白开怀疑问道。 如今,只有幻术可以解释这种情况。 幻术的武功,天下间会的人极少。至少这中原江湖,就没听说谁人会此术。此术一般都是偏远之地,各种奇门魔教才会修行之法。 谢笙笙沉声言:“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幻术之法,能让十几辆马车押送兄弟同时中幻的武功,怕是要修炼入化境。” “传闻绝尘教教主司马皓康《天幻术》在多年前臻入化境,若是有人能做到此,也唯有他了。” “可是,司马皓康的性情为人,不至于来做这偷鸡摸狗之事。他真对我谢家不利,定是直接出手。” 白开微微颔首,认可这话的意思。 人家一个魔教教主,来抢你家的茶叶。最后你家最多不过是赔偿定金。 这种事说出来都可笑。 “身中幻术,还有其它办法。食物酒水中掺入药物,到适当的时机,药性触发。”白开又说到另一种可能。 谢笙笙表示说,“这一点,我大哥想到了。当时他们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当日所吃的食物酒水。没有问题!” “重点不在于是不是中了幻术,而是那些茶叶,十几车的茶叶,是怎么悄无声息无的!” 日已落,寒风起。 “呼——!” 寂静无人的官道林间,一种诡异阴寒,蔓延而来。 白开一脸的疑惑,思绪混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之后回许州城,询问谢家押送的伙计们,也许才能有一点的线索。 “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吧。”谢笙笙说道。 白开微微皱眉,看着弥漫夜色,虽然一路骑马慢走来的。但现在已入夜,驾马回去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明天再回吧,我们找个地方,凑活一晚吧……” “对了,不是说附近有个破山神庙吗?我们去那吧。” 谢笙笙莞尔一笑,“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我有一个好去处!跟我来!” “额?”白开有些好奇。 …… 灯火莹莹,那光芒有着一种温暖和煦,远远望之,这郊野的寒意阴冷顿时驱散了不少。 此处山间,有一座名为“云积寺”的寺庙。 谢笙笙带着白开,落马到这云积寺庙门。 “今晚,我们在这借宿一宿,云烟方丈是不会拒绝的。”谢笙笙温柔笑说。 白开借助寺庙内萤火之光,打量着这寺庙的庙宇,淡淡一声,“这寺庙,是新建的吧……” 谢笙笙点头道:“是啊,几年前新建的。没什么名气,庙里的香火,很一般。” “不过方丈,是位有大智慧的人。” “咚咚!!”谢笙笙拿起门环,敲击着漆红的大门。 “喀——!”不一会,庙门打开一个人头大小的缝隙。 一个年轻沙弥露头而看。 “两位施主,这么晚了造访庙宇,所谓何事?” 谢笙笙笑说:“天色太晚,夜有豺狼虎豹的,我们想借宿一晚。云烟大师我认识,他会同意的。” 这年轻沙弥将信将疑,让二人等待,回去禀报。 不多时,大门敞开。 “方丈说了,二位施主可在寺中借宿一晚,我带你们去客房休息。”沙弥说道。 谢笙笙笑说道:“这个不急,我先拜访拜访云烟大师!” 第298章 云烟大师 夜风阵阵,树影婆娑。 禅房内敲击木鱼的声音,如同清泉流响,别有一番空明。 打坐中的方丈,黑白胡须,面容慈祥。一袭袈裟在身,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敲击木鱼,一种无形的庄重肃穆扑面而来。 云积寺的方丈,云烟大师。 他停下了手中犍稚,微微开眼,低沉的嗓音说道:“谢施主,别来无恙。” 门外白开和谢笙笙已经静等了一刻钟。 直到他念诵完一段经文。 “云烟大师,叨扰了。难得来了,便过来看看。”谢笙笙嫣然而笑。 白开眼神沉沉,扫视着禅房,又盯凝着这位大师。 云烟低沉声音道:“既已见过,施主可以早些休息了。” 说罢,闭上双目,“咚!咚!咚!”敲击声不停。 谢笙笙笑了笑,与白开低声言,“走吧。” 白开没说什么,就此离开,往安排客房去。 二人的客房间隔一条过道,不远也不近。 白开没有直接回屋,而是有些别的想法。 谢笙笙看着神情紧肃对方,淡淡一笑,“怎么?你怀疑我家的茶叶是被这云积寺劫持的?” 白开认真道:“你们也说,官道各路口都有官府捕快监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线索。那么不就说明,这茶叶没有离开许州地界。自然也不可能回到了许州城中。” “那么?唯一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藏之地,不就是这云积寺吗?” 谢笙笙笑了笑,“你虽然说的有理,但是总是什么人都怀疑,并不是好习惯。” “云烟大师,是有大智慧的高僧。钱财名利,对于他而言皆是云烟。” “再说了,他劫我家茶叶,基本也是烂在手里,是不可能运送出去的。怎么?他这么喜欢喝那龙井,要和喝十辈子啊?” 白开自然也不理解其中的缘由。 来回走动,面色愁惑。 其中,最不理解的是,这十几车茶叶,是怎么毫无痕迹的带走的。 押送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哪怕当时是黑夜,火把火光也足够看到了地面附近的痕迹。 若真是把茶叶藏在这云积寺,那当时搜查的几日,应该发现有到这里的轨迹。 谢大公子不是傻子。 一点古怪异样,他都能看出一二。肯定也想过了,这云积寺有可能就是答案。他选择不来彻查此处,他定是心中肯定,这绝不会是原因结果。 “这云烟大师,是什么来路?这云积寺为何要在这里建庙?建庙的钱是谁出的?”白开疑问道。 谢笙笙苦笑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寺庙是城里富家出资建的,我们茗士居也出了一小部分钱。云烟大师是外地州府请来。本是一位得道高僧,在一小庙中吃斋念佛。” “因为有些名望,便请来寺中住持。” “不过庙里的香火一般,城里的百姓好像不太信佛。反倒是偏远的村落,村民们逢年过节,跋山涉水也要来。” 白开聆听着,整理这些故事。 每个人背后都有过往,白开别人的过往并不怎么感兴趣。 如果不是必须要知道,听都懒得听。 被盗的茶叶,是不是和这寺庙有关,白开不清楚。 因为不清楚,所以要逛一遍。 …… “呼!” 夜风吹息下,好似有风伴随夜风一掠而过。 黑暗之中,看不见的身影潜出而入。 厢房、殿堂、灶房…… 白开全都跑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若是事发当天,自己前来查探,也是还能看出什么。可如今过了这么多时日,即使曾经有痕迹,此刻也难以辨认 。 至于有没有什么暗室地道的,没找到。 挂在屋檐下的白开,皱眉沉思。 这里真是清白的? 白开心中纠结,也不敢太确定。 那些茶叶失踪得太诡异了,十几车的茶叶,要在一个晚上藏匿好,这是何等的困难,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且还要保证,之后的谢家无法追查得到。 “这怎么可能?我要是盗贼头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白开自言自语。 不仅如此觉得,更觉得时晋那贼头子,都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诶,还是明日回城中,问一问那些押送兄弟细节好了。”白开感叹一声,欲要回去休息。 身形未动,脑中又有了念想。 走之前…… 方丈的禅房。 云烟大师已经结束了晚课,闭目沉睡。 那窗户处,缓缓的窗栓正被慢慢的挪动,贼中贼传授的手法,总是好用的。 足够空隙下,蒙面下的白开进入了屋中,悄无声息。 这禅房,自己并没有来检查过。 但白开认为,也不会藏在此处。这是一间独立屋子,周围没有任何建筑,此外面又是泥泞的道路,进入此的门,一条过道墙壁窄小的门。 换句话说,若是当初把茶叶都藏到这里,那简直是太麻烦了,搬运进入麻烦,地上会留下大量的痕迹脚印,算时间内又难以清理。 若谢家的人当天或第二天找来,立即便能发现异常。 一个劫持谢家数十万两茶叶的贼头,是不会做这种错漏百出,风险极高的计划。 至于这样的地方,为何是云烟大师的住处?只因什么住处对他来说都一样,睡觉的地方,不过遮风挡雨,足矣。 蒙面下的白开走到这沉睡的云烟大师面前。 双指抬起,欲要点向他的穴道,让他无法被吵醒。 然而,抬指的一刻,大师已经醒了。 比起睁开的眼眸,那真气凝动的一掌朝着白开打来。 白开眼瞳瞪大,身子往后一仰,避开掌势,唯有真气冲击身躯。 那股真气还难以伤害内力贯通全身的白开。 白开躲避之后,云烟大师已经从床榻起身,厚实的大掌继续攻出。 掌法变化多端,既刚又柔,掌风之间带着轻微声响。 掌法之正统奥妙,天下正宗。 白开使出了也变化的招数,掌法对招,再掌法变拳,拳再变指。多种招数,游刃有余。 但对方只靠着双掌,虚实之间,虚虚实实,挡住了变化的招数。 精纯的内力之下,这掌法好像没有尽头。 白开恍然,猜到了这是什么武功,《少林般若掌》! 第299章 少林神僧 传闻《少林般若掌》乃是一门练无止境的武功,它不像天下有尽头武学,此武学练得越久,功力越强。若是能练上个一百年,天下怕是无人能敌。 练个一千年,也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此掌法初练之际,掌风阵阵,如有乌云暴雨那般,练到后面,掌风会越来越小。练到极致的时刻,出掌之间,虚实难辨,无声无息,防不胜防。 白开神色紧肃,靠着各种借相的招式抵挡。 思绪流转,思考着对方的身份。 少林七十二绝技只有少林内门弟子才可修行。这般若掌,至少练了五十年以上。 少林的武功若想练成,除了武学功法外,还要修行佛法《心经》,不修《心经》武学不会有所大成,且越练到后面越容易走火入魔。而《心经》只有在少林内才有,每学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到一部分的《心经》。 也就是说,这位云烟大师,至少在少林待了五十年! “砰!” 虚实变幻间,般若掌一掌正中白开的胸膛。 白开咬牙一凛,神目一沉,丹田气动,真气冲涌,涌动胸膛之上。一股前所未有,从未感受过的超然内力反馈给正中自己的云烟大师。 这位云烟大师面容一愕,双眸惊睁。 “嘭!” 内力震荡之势,把这云烟大师反弹震退,赤足连退不停,退到了床榻的前头。 白开卸下面巾,伸手喊停,“大师!是我!是我!” 云烟大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一声。 这并不宽敞的方丈卧屋点亮烛火,萤光足以照亮二人的面目细节。 白开先是道歉一声,表示自己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为了查案,不得已冒犯了。 云烟大师面色慈祥,理解说道:“施主不必愧疚,你有追查到底,证明真相之心, 本就是世间难得。” “世上多少冤屈,是那得过且过而造成的。若世人都想施主这般,人间定少了很多凄惨。” 白开感激一声,“多谢大师谅解。” “那个……?大师,您和少林,是什么关系?” 心里虽然有答案,但还是想确认确认。 云烟大师随和一笑,“都是过往云烟,无关紧要。” 白开见对方不谈,也不好多过问。 “大师,那谢家茶叶失踪一事,您怎么看?” 云烟大师叹息一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施主相信本心,自会有拨云见雾的一天。” 白开听得无话可说。 出家人说话都这习惯吗?不说人话? 诶!我问一个拜佛的,鬼神之事,我脑子不好吧? “大师,若没什么事,我告辞了。”白开也不想多留,道别一声,迅速的开门离开。 云烟大师看着离开白开,眼神深邃,“阿弥陀佛”一声。 …… 次日,白开和谢笙笙骑着昨日的骏马,离开了云积寺,走在回往许州城的官道路上。 “我都说了,云烟大师不会是劫持的真凶。”谢笙笙苦笑说道,桃腮美目,流转脉脉。 真的的不是?白开还不敢下判断。 毕竟现在,最有可能藏匿茶叶的地方,就是云积寺。 是真没有,还是自己能力不行,不清楚。 白开好奇问道:“这云烟大师,是少林什么人?” 白开感觉得出,这大师在少林内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不过少林的事,江湖中人知道的,基本都一样。 真正对于少林内,发生的事,就少有人知。 “少林三大神僧知道吗?”谢笙笙遂问道。 白开点点头,“听过。” 谢笙笙笑言:“那四大神僧呢?” “四大?你的意思是,这位云烟大师,曾经是四大神僧之一?”白开意会说。 谢笙笙点点头,“没错,这位云烟大师,在十多年前,便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因为一些变故,离开了少林。” “变故?什么变故?”白开疑惑道。 “还能什么变故,内斗呗。”谢笙笙讪笑一声。 白开皱了皱,神情微变,“少林也内斗?” “是人就会内斗,管你是哪的?”谢笙笙嘲笑说。 “这位云烟大师,本是少林内最有希望继任少林方丈的。但有一日,发生了一点事,这位大师离开了少林,改法号云烟。从此,四大神僧,变成了三大神僧。” “至于发生什么,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光是知道内斗一事,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少林自家的隐秘,也只有极少数的少林弟子知道。” 白开心绪跳动,难怪昨夜他说那样的话。 他的意思是,那是被冤枉,离开的少林吗? 想必是这样了。 这世上,好人总是被欺负的。他们会要求你像个圣人,对你吹毛求疵,各种枷锁于你。 云烟大师定是不想与那陷害自己的同门争夺,所以离开了少林。 “话说,这种事,你谢家也知道?有点厉害了。”白开笑说。 谢笙笙淡淡一笑,“还行吧。” 面色又变,“可是有什么用,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是谁劫持了我家的茶叶。” 白开面色一沉,“等我问问你家押送的兄弟们,可能就有线索了!” ———— 许州城,茶府。 谢家运送茶叶的人,全都是自家人,没有雇佣一个外人。 他们每年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价值不菲的茶叶,送往京师各州府,各州府内有谢家专门接受的商铺,之后的商铺会把茶叶送到本州府买家手中。 然而这一次,就在许州城地界,明目张胆的劫持,且还是谢家大公子谢商第一次负责这种事务下劫持。 若是贼匪什么的,这些谢家伙计,倒也不怕。 可偏偏…… “那是鬼神!和我在画上看到一模一样!两只眼睛灯笼般大!面目狰狞!张大的口啊……”一名参与押送的伙计,神情骇然的介绍着当初所见。 白开和谢笙笙坐在桌案对面,聆听着过程。 谢笙笙已经习惯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 反倒是白开,听得面色惆怅,什么啊?说的什么啊! 给我说点有用的啊!这算什么线索啊? 我难不成下地府去找这个鬼神不成? 不仅这么一个伙计如此说,其他伙计也是神乎其神的说道,所见的鬼神异象,小有不同,但基本也大差不差。 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300章 前所未见 桌案前的白开,看起来有些心力交瘁。 一连听了十几个,受惊畏惧,怪力乱神的劫持故事,让他的思绪都没法正常流动了。 “本想找线索的,现在发现,还不如不找,是吗?”一旁的谢笙笙娇俏的笑着,美目动人。 “诶……”白开无奈一叹,“你觉得,真是神鬼作怪吗?” 谢笙笙眼中精芒一闪,“我不信这个,但是我实在找不出解释,不能不信。” “还有多少人,我还要听多少个?”白开问道。 谢笙笙表示说:“嗯,大概二十来个吧。” “二十来个?”听到这个数目,白开有些沮丧的神情。 还有听二十多个人说那神鬼故事。 “下一个!”谢笙笙朝着门外一声。 一位老者走入,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白开眼神一亮,这位老者和之前的十几个人,完全不同。 那张冷肃的脸上,带着一种岁月的阴狠。 他走在人群中的时候,你会下意识让开道路。 就像是小时候私塾里的先生,莫名对他有些恐惧。 谢笙笙温柔笑说:“这是这次押送茶叶的三位领头之一。” “项云峰,项大叔。” 老者项云峰坐到桌案对前,冷目沉沉,对视白开。 白开淡笑一声,“项前辈,麻烦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项云峰沧桑又凌冽的声音说道:“从茶府离开,我们北上而行。出了城门……” “日将落,夜色至。我们打算去附近的山神庙休憩一晚。就在此时,阴风四起,风寒凛凛。” “天地间的氛围突变,一种来自幽冥的渗人气息袭来。” “紧接着,天地间突然鬼哭狼嚎,那悲怆的声音,在耳边响彻不停。” 白开肃声问:“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出现的迹象。” 幻术的施展,不可能隔着太远。若是有人施展了幻术,那定在附近数丈距离内。 “没有。当时最先看到的,是一群飞飘的白色幽魂,它们有着骷髅面容,不停在我们车队中飞窜。之后,巨大鬼神,面目狰狞,手持兵刃,凌空出现。”项云峰说到此,额头渗出了冷汗。 “我是不信邪的,我拔剑而出,朝着那鬼神斩去!” “然后……” 项云峰眼瞳瞪大,气息不畅的说道:“我感觉我那一剑斩在了对方身躯上!坚硬无比,无坚不摧!紧接着,我就被震退落下。” 这个过程,白开之前听那些伙计说过了。 如今这项云峰说得更为详细,更为不可思议。 白开懵了,这是幻术吗?若是幻术,什么砍不到才对啊?还是说,这是入幻太深,这是他的错觉? 项云峰道:“最后,等鬼神飞魂消散之后,马车上一箱箱的茶叶,全都消失不见。” “我们找了一夜,也找不到去向,最终只能回城,告知大公子。” 白开点点头,“好,多谢。您可以先下去了。” 项云峰目色中依旧带着些惶恐,无了刚才走入的冷肃气宇,离开退下。 谢笙笙皱眉伤感道:“项大叔这个样子,我也是因为此事,才第一次看到。他以前从未有过这般的神态。” 白开感慨的说:“当时项前辈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当初的是什么。” “下一个!”谢笙笙深吸一口气,喊声一句。 接着,一个中年汉子,身着劲装,髭须满面,大步踏入。 白开上下打量了眼,那肌肉臂膀大腿,手中的大面老茧,应该是练拳脚功夫。 不等五小姐小姐,中年汉子就自我介绍的说:“我是这次三个领队之一,老子叫杨子规!白镖头,你有想问的,那就问吧!” 白开和煦的说:“那就麻烦,阁下把当时的事,复述一遍。” 杨子规气势喝喝把说道那日的场景。 “我这个人,是不信鬼神的!神神鬼鬼,能有我家那位可怕?” “可当时见到的,我又没法解释。” “确实有点吓人。当时的我,没敢出手,愣站在看了,那股压迫,你能想象!压得人窒息,完全喘不过气!” 白开问道:“当时,发生什么古怪的吗?除了鬼神,有没有感觉到,有外人存在?” “那个时候,哪里能注意啊,耳边全是那幽魂悲切声。”杨子规激动道。 白开面色凝沉,听着他说完剩下的,依旧沉默。 “五小姐?还有要问的吗?杨子规恭敬的看向谢笙笙。” 谢笙笙温柔笑说,“应该没了,杨叔,您先退下吧。” 随着杨子规的退下,谢笙笙笑望向白开,“要不,明天再问吧。” 白开微微摇头,“下一个。” …… 剩下的伙计兄弟,陆续上来,所说的,和此前没什么两样。 渐渐的,到了最后一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不凡,只是行为举止间,有些轻佻。 “我是最后一个了吧?”男子笑望着白开道。 谢笙笙介绍说,“三位领头最后一位,香东林,他是暗器的高手。” “五小姐,这话说的,我哪能是高手呢。我就是怂,不敢和人打正面,所以玩下黑手。”香东林毫不介意的说。 白开平和道:“这位香兄弟,你说一下,你看到的吧。” “诶,有什么好说的。我的故事,和他们都一样。我们说点其它的吧。”香东林抖眉笑说。 白开有一丝好奇,“说什么?” 香东林眼神若有所意,对视白开,“白镖头,你觉得我们小姐怎么样?” 白开眼神一沉:“你想说什么?” 香东林眼神真挚的说:“洛京园在江湖中地位,镖头你想必也知道。如今谢家,只有我们五小姐是未嫁人的了!江湖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白开闭目往后一靠,神色无语的模样。 “可以了,你回去吧。”谢笙笙莞尔笑说。 “回去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这香东林一脸的热忱,心中似乎有滔滔不绝的话语可说。 “下去吧。”谢笙笙瞪了瞪眼。 香东林顿了顿,无奈的摇摇头,“好,好,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找我……” 谢笙笙看着对方背影消失,转头看向白开,声音柔和清脆,“明天,我让他再重新复述一遍经过。” 闭目中的白开,遂说道:“不用了,一样的。” “他们的故事,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能做到这种地步,手段之高明,前所未见。” 白开睁开双眼,黑眸中精芒惑动,“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第301章 药老先生 茗士居。 上好龙井茶香萦绕屋中。 哪怕是现在愁眉不解,心绪混乱的白开,闻到这股茶香,也不由得心情愉悦。 对座的谢五小姐,端庄典雅的泡制茶水。 那繁杂的泡茶手段,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头大。 喝茶不就是喝水吗?怎么还搞得这么复杂? “咕噜!!”淡黄清香的茶水倒满白开眼前的茶杯,眼前动人心魄的姑娘温柔笑说:“尝尝吧,我的手艺。” 白开冷淡一声,“泡个茶还有手艺,说的跟真的似的。” 说着,拿起滚烫茶水的杯子,缓缓饮入。 “呼……” 白开呼气一声,放下空杯,神情毫无波澜。 谢笙笙笑问:“怎么样?” “茶就是茶喽?还能怎么样。”白开回答说。 谢笙笙苦笑一声,“这龙井的茶树整个天下只有五棵,几片叶子就贵过黄金。你居然说没有区别?睁眼说瞎话啊?” 白开心神一震,突然觉得,这茶的味道不一样了。 “你给喝这么贵的干什么?直接给我黄金啊!我喝点烂渣子就行了啊!” 谢笙笙叹笑一声,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无语。 白开伸手拿起茶壶,继续给自己倒上一杯。 不喝白不喝。 “咕噜!” 谢笙笙眼神对视,平和问道:“现在,怎么办?” 白开平静的说:“现在的问题,主要是三件。” “第一,你家押运茶叶的兄弟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幻术吗?还是什么?” “第二,茶叶去哪了?十几车的茶叶,不可能凭空消失啊。更不可能,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 “第三,敌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劫持你谢家的货物?” 谢笙笙道:“弄清这三点,确实就水落石出了。” 白开诚声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什么神鬼的。” “所以?你认为项大叔他们看到的,是幻术?”谢笙笙凝目道。 白开点点头,“除了幻术,我想不出其它解释。” “施展这等幻术的,对方若不是臻入化境的绝世高手,那么就是他们事先中了药物,药性发作,致幻的结果。” “可是?项大叔他们吃的食物,没有查出有药物毒物的存在。”谢笙笙表示说。 白开面色一沉,“查不出,不代表没有。也许是,查不到。” “什么药物能致幻,我们要找真正懂的人。” 谢笙笙微微皱眉,“真正懂药的人……” “我认识一个!” 谢五小姐眼神一亮,欣喜说道。 白开疑问:“谁啊?人在何处?” 谢笙笙笑说:“他也在开封府,不过不在这许州城。” ———— 开封府,陈留。 城中一处市集,熙熙攘攘,声浪嘈杂。吆喝叫卖声,妇人争吵声,铁器击打声。各种声音混乱不堪,整个地方三教九流齐聚。 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是绝不会来这“破落街”的。 白开在谢五小姐的带领下,离开许州,到了此地。 据她说,这里有一位精通药道的老先生。 “我此前又是有意来询问老先生的,但老先生不喜欢外人打扰,所以就算了。不过我谢家此前询问的药师都也都是江湖一等一的存在,他们说食物没有下药,那肯定是没有的。”谢笙笙说道。 白开言:“但是,他们对于致幻之药,并没有我们要找的老先生懂吧?” 谢笙笙点点头,“这个……确实。” “还没到吗?”白开看着这混乱的街市,不由的问。 “过了拐角,就是了。”谢笙笙回答说。 一个街区的拐角,排列连绵,老旧破烂的商铺下,有着一悬挂“药”字旗招的店面。 旗招已是残破不堪,风霜色黯。 白开看向那醒目的地方。 药铺门口,一个老乞丐靠着门店墙板,一根破竹竿,地上一个破瓦,酣睡当中。 白开和谢笙笙走到了门前。 欲要进去时,一根竹竿从脚边拦路。 老乞丐昏昏欲睡的神情,眼神往破碗看了看。 谢笙笙温柔笑了笑,拿出一枚价值雪花白银,欲要丢给。 “诶!给什么给?”白开伸手阻止了谢笙笙。 老乞丐神情不悦,瞪视着白开。 谢笙笙笑说:“老人家可怜……” “他这是要饭呢?要饭就要有要饭的样子。突然拦一下啥意思?过路费啊?给不给钱,是我们的事,就看不惯这种明抢的。”白开直言道。 谢笙笙苦笑一声。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 “呸!”老乞丐往侧旁吐了吐口水,气势汹汹道,“几个臭钱,滚滚滚!” 白开惊讶道:“要饭还这么嚣张?” 谢笙笙和善道:“我们进去吧。” 白开懒得理会这老乞丐,遂踏入破旧的药馆内。 进入里面,扑面而来的各种药味,复杂多变。 眼眸中,直接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翘着腿,身着破烂,洗得衣衫发白的老者。 老者头发杂乱,有些邋邋遢遢,长相还有点毛脸雷公嘴的意思。 谢笙笙笑若春风拂过桃花,温柔道:“药老先生,小姑娘来看你了。” 闭目中的药老先生,低声沧桑的说:“又骗人呢。你是来看我吗?怕不是有事才来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不真诚……” 谢笙笙苦笑一声,“总之,我就是来看你了。还带了朋友来。” “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带人都带男的了……”药老先生微微开眼,睡眼朦胧,看着白开。 白开对视过去,心中惊奇。 这看起来八九十老先生,竟然还如此明眸! 朦胧的睡眼,依旧掩盖不住那黑眸中精锐光芒。 “在下白开,见过老先生。”白开抱拳行礼。 躺靠在船的老先生眼珠上下打量了眼白开,似笑非笑的说:“谢小姑娘,你找的这个可以啊。比你姐姐们眼光好多了。” 谢笙笙肃笑说:“不许这么说我姐姐们。” 白开心里有些无言以对。 每个人都要来上这么两句吗? “老先生,我们前来,是有事想问。” 这药老好像爆竹被点燃了一样,跳了起来,“滚!给我滚!” “我就知道!不是来看我的!又来给我这老家伙遭罪!” 白开着实被吓一跳,事先虽然听谢笙笙说了,不能直说来历。 但想着诚然诚恳,选择直说。 没想到,这么激动啊。 第302章 远方来客 药老先生从床榻跳起,恼怒气忿的,说道着屋中二人。 “现在的年轻人!有事就会想起别人,来麻烦别人!平日呢?平日都死哪去了……” 谢笙笙笑意颜颜的神情,不敢有太多情绪。 如同家中的孩子,听着长辈的训斥。 白开也没有话说,对方说的太有道理了。 “滚滚滚!都给我滚!”药老先生指着门外的方向,大声喝道。 白开叹息一声,转身欲要离开。 谢笙笙立刻抓住了白开的手,温柔一笑。 笑意之中,仿佛在说,不用走。他说而已,不要当真! 白开挣脱那柔软的青葱玉手,继续留下,听着这位中气十足的老先生,念叨不停。 过了不知多久,这位老先生终于停下了。 谢笙笙也已经泡起了药茶,恭敬的给老先生倒上。 “喝……”药老先生气息呼吸下,一饮而下,那滚烫的茶水,咕噜噜的流过咽喉。 白开看得微微皱眉,不由觉得喉咙一痛。 “诶!还是你泡的茶好喝啊。”药老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 谢笙笙笑说道:“我家里还有极品龙井,您一定要尝尝。” 药老先生叹笑一声,“别了,我这快没了的老骨头,喝不起这么好的茶。” “你喝不起,给我喝啊!小姑娘,我想喝!”此时,门口的老乞丐喊声道。 药老先生气势汹汹的说:“你个老乞丐,吃得了细糠吗!我不喝,你也不能喝!” 眼神一转,与那谢笙笙道:“别给这老家伙!他不配!” 谢笙笙苦涩一笑。 药老先生又看向白开,面色凛凛。 白开心中一咯噔。 干嘛?我又干嘛了?我没说话吧?应该没有吧? “哈哈……你小子刚才做得好,没有给那老乞丐钱!”药老先生满意的说。 白开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事。 药老继续道:“那老乞丐,天天赖我门口,我生意都不好了!还臭不要脸的,收钱?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不想当乞丐,就不要当!” 白开听到一愣一愣的。 当乞丐还有得选吗?走投无路才当乞丐的吧? 谢笙笙笑了笑,露出一副恭敬谦卑的态度,“药老,我们的事,能不能帮帮忙啊……” 药老先生面色又变,干脆道:“帮不了,帮不了。” “你们放过我老人家吧。这世上真有什么事,非要我来吗?我死了,你们就不会活了?” 白开眼神深沉,心中能够感受,这位老先生,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帮忙。 对于这种事,厌恶,反感,愤恨。 “算了吧,我们回去吧。”白开叹声道。 谢笙笙微微咬牙,眼神中透露着理解,不再多言,欲要离开。 药老先生有些气忿,“不是说来看我?这就看完了?” 白开解释道:“我们还有要事,之后有机会,定会回来。” 回来个锤子喽,才不回来呢。很熟啊? 踏步欲走的瞬间,白开神色一凛,战势战意散发。 谢笙笙笑意凝固,停下身姿。 药老先生打了个哈欠,悠哉的躺靠在床榻。 白开沉声道:“外面……好安静。” 谢笙笙也感觉到了。 突然间,嘈杂的市集街区,寂静无声,比那深山老林,更为静谧。 白开和谢笙笙往药馆大门走去。 走出门外,视野开阔,清朗明然。 整个街区市集,刚才络绎来往的人流,荡然无存。 街道之上,空荡荡的一片,商铺摊贩的掌柜摊主全都无了踪影。 见鬼了一样! 唯一还有的人,就是药店门前,闭目沉睡的老乞丐。 “这是怎么做到的?”谢笙笙疑惑不解的说。 白开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刚才自己和药老先生交流中,心神分心,没有集中精神注意外面的动向。 但是!一群普通百姓路人,是不可能悄无声息,毫无声响的离开。 他们的离开,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白开皱眉诧异。 “人来了。”谢笙笙低语一声。 白开眼神抬起,望向远处街道,缓缓走来的人影。 三个人。 一男俩女。 远在街道尽头的三人,踏步之间,身影恍惚,眨眼来到了药店对面。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紫衣,二十出头的女子。 她娥眉青黛,朱唇皓齿,容色美艳,不可方物。 浅浅的笑容带着一种,骄傲气盛。 紫衣女子身后,左侧女子二十五六左右,一袭流裙黄衫,面容凶狠,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不想再对视一眼。 右侧的男子,三十左右的模样,相貌堂堂,一身黑衣,站在原地,就有一种天地岿然不动的气宇。 白开凝目沉沉,这些人是什么人? 把这市集清得干干净净,渺无人烟的,是他们? 紫衣女子看了眼门口的白开、谢笙笙二人。 微微一笑,踏步上前。 白开感受到了这女子盛气凌人的气息,自己若不让开,身后那两个,会立即出手。 黄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气势澎湃,流转在身,黑色眸子盯视着门前二人。 “哒!” 一根竹竿拦在前进的路上。 老乞丐微微开眼,眼神瞥了一下破碗。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田护法。” 那黑衣男子,随手一扔,数万两银票落在破碗上。 白开眼瞳瞪大,深吸一口气,寒毛立起。 这……这……! 我还跑个锤子镖啊!以后要饭得了。 白开低声和谢笙笙说一句,“能不能给我找个碗……” 谢笙笙无奈一笑,“不至于吧……” 至于!怎么不至于!摆个碗就有几万两!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不会吧?还有人跟钱过不去? 紫衣女子冷傲说:“你就别多想了,你还不配。让路,我不想在夏前辈这里杀生。” 夏前辈? 白开脑海一闪,雷霆电掣。 难道?里面那人是? 顿时恍然,难怪对方这般性情,原来如此。 白开面对这要进门紫衣姑娘,和气一笑,让开路来。 又不是自己家,别人爱进就进呗。 让开过道的一瞬,里面传来药老声音:“我不想见她们,让她们走,我就帮你。” 白开精神一振,身形影动,立即拦住了门口。 第303章 司马轻筠 本不想起冲突的白开,这下不得不起冲突了。 里面主人说了,不想见新来的客人。 那自己的阻拦,也算合情合理了。 紫衣女子听到里面声音,看着眼前阻挡自己的身形,脸色并不好看。 哪怕她人很好看。 但面前还有一个更好看的人。 谢笙笙莞尔一笑,退了进去。 她不想和这位姑娘起冲突。 紫衣姑娘停在面前,神色依旧傲然,如同高山之雪,凛凛风寒。 她后方的黄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气势更加沸腾了。 拒绝他们小姐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 换作平时,他俩已经出手了,但这次没有,这次不同。 里面的人不同。 紫衣女子深吸一口气,恭敬朝着里面说道:“绝尘教圣女,司马轻筠恳请夏老前辈出山!” 白开眼瞳一瞪,心里一惊。 绝尘教?那个擅长幻术的魔教吗? 她叫司马轻筠?难道她就是教主司马皓康的掌上明珠? 她们来这里,是想请这位药老先生帮忙? 有什么忙,需要天下第一神医,“一药”夏天无出手的? 白开已经猜出,里面药老先生,就是怪和尚十人榜中的“一药”药王。 据说这位神医药王隐匿在闹市之中,一直躲避着江湖中人的求药问医。 事实看来,确是如此。 白开眼神流转,看向这位面色冷傲,却散发激动不安紧张的司马轻筠。 她定是费了大量功夫,才找到这夏天无神医的所在。 身为绝尘教圣女,教主之女,亲自前来,那定是为了重要之人。 难道?她是为了教主父亲而来? 里面传来夏天无苍老声音:“没救了,死定了,回去收尸吧!” 这声音传出,如同惊雷风暴般。 白开面色一愣,整个人哑然了。 “说的什么啊?人还没看呢,你就给别人下死刑?” “老家伙的!”“胆敢咒我们教主!”黄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杀势沸腾,面像狰狞,蹬步冲前。 白开立即反应,目色锐瞪,做出迎敌之势。 “我发话了吗!”那司马轻筠喝声一句,带着发泄的愤怒之火。 喝声令下,黄衣女子和黑衣男子停下身形。 二人咬牙凶凛,望着里面,恨不得冲进去,对那出言不逊的夏天无药老出手。 司马轻筠威严赫赫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手!” 面对对方咒言,这位圣女依旧保持着冷静。 轻轻呼吸下,再次说道:“前辈!前来叨扰,是我绝尘教的不是。” “但现在, 天下间唯有前辈您,可以出手相救!” “恳请前辈,随我们走一趟!” “哈哈……!”里面传来沧桑乐然的笑声。 “司马皓康那小子,已经动弹不得了吗?要我这么八九十的老骨头,跋山涉水,该啊!”夏天无依旧毫无忌讳的冒犯着绝尘教教主。 对于这药老的话语,白开已经习惯。 思绪流动着,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绝尘教教主司马皓康的《天幻术》修炼到了臻入化境,可以凭空之地,让周围数百之人进入幻术中。 如果他现在不能动弹,有伤有病在床,那也就是说,劫持谢家茶叶的,绝不可能是他。 司马轻筠面对夏天无的话,回答说:“前辈放心,我教必定八抬大轿,舒舒服服的送您前去!” “去个鬼啊!都给我滚!”药老夏天无大骂一声。 司马轻筠面容颤动,凶凛而言:“那么,只能得罪了!” “吕护法、田护法!小心些!” 后面二位护法,早已等不及,凶煞的神色下,冲向药馆中。 白开目色一凝,战势起,直面这两位护法。 耳中传来了谢笙笙的警醒声,“小心,这二人应该是绝尘教四大护法之二。” “绝尘教的有天地玄黄四大护法,武功诡异,武功仅在教主之下。” “黄衣女子应该是黄字护法,吕菊。黑衣男子是地字护法,田粲。” 白开眼睛视线一刻未离看着二人,口中淡淡一声,“嗯,知道了。” 黄字护法吕菊朝着挡在门前的白开喝声出手,“找死!让开!” 话音未落,那袖手袭来。 其手法出招,变化莫测,如同一条斑斓黄蛇扭曲灵活。 手腕的关节扭动弯曲,极其诡异,若是以常理招式抵挡,定会被“咬”中。 白开深吸一口气,拳招出手。 霸道真气凝力之拳,直轰“蛇手”,罡风冲势,破空轰响。 吕菊护法的蛇手在正面对击的一瞬,双指手腕的关节扭动,如一同活蛇一般,避开刚猛之势,缠绕而上。 就在缠绕一瞬,白开的拳势变作爪势,擒拿之手抓握蛇手。 吕菊惊异,对方的变招,如此游刃有余。 蛇手收缩,欲要闪回。白开的擒拿爪势立即变作弹指,“嘣”! 弹指真气重击蛇手,震骨的剧烈痛楚下,吕菊护法的蛇手痛楚的收回。 借相郭长安的“一招百变”,再以其它武功融合。 那力臂的出拳,带着凶煞恐怖之威,和吕菊的出手,同一时间袭来。 地字护法田粲汹涌一击,拳已至。 田粲神色凶然,心知那吕菊护法会被破招,但自己不会! 对方不可能单手破招吕菊护法的情况下,还能破招自己! 白开另一只手抬起,手掌旋势,一股内力真气流转其中,周围空气好似被吸收而来。 掌法出,虚实变幻,真真假假。 借相,《大云龙手》融《少林般若掌》。 田粲眼瞳瞪大,惊愕看着一掌对击。 自己的出拳如同奔流江河出,但江河之水突然流动回旋,化作漩涡。漩涡之中,奔流铁骑踏江而来! 这是什么武功?什么掌门? 好像知道,但又好像不知道。 “砰!” 白开一掌轰出,正碰着地字护法田粲一拳。 那一拳威势先被旋流散发,一拳之实再被掌法破招。 掌法浑厚内力冲涌,反震臂膀,冲击全身。 “嘭!”“啊!” 田粲惨喝一声,往后倾倒,被震退十几步远。 那吕菊护法也吓得拉开距离,忍受被弹指的剧疼。 紫衣的司马轻筠,面色骤变,惊然望着这同时击退自家两名护法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 白开从容不迫,笑容和煦,游刃有余。 《天上经》,自己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第304章 青出于蓝 《天上经》应该是这天下间,修炼大成最快的武功。 修成之后,会获得滔滔之水,奔流不息的内力真气。从此之后,各种拳、脚、掌、指,兵器利刃,都可轻松掌握。 绝对的内力支援下,便可“借相”所见的任何武功招式。 但终究是“借”的,有其形无其神。 对方也是强者的情况下,施展一样武功,定会不敌。 借相下的般若掌,肯定不及那修炼了五十年般若掌的云烟大师。 白开以前就很困惑,这《天上经》为何没有任何武功招式,所有的招式都是别人的。不就意味着,你的出手永远是弱于正主吗? 随即几年来的使用,一次又一次的经验下。 白开终于领悟了这名武功真正的奥秘。 所有的招式都是借的没错,也正因为这一点,可以做到正主做不到的事! 正主施展他们的绝学武功,需要神念的专一,才能完全发挥其神威。 但自己不用,自己借相轻而易举,同时还能借相其它武功,这些本是两种的武功,在借用之下,可以融合成新的招式。 “融合”才是《天上经》真正奥义。 ———— “喝……”绝尘教的护法田粲、吕菊不停的喘息,稳定气海心脉,一双惊愕的眼眸带着恐惧之色,望着拦堵在门前之人。 此生以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敌人。 司马轻筠目眦凛然,紧咬嘴唇。 一双纤手紧握,指尖刺痛掌心的感觉反应全身。 白开和煦笑说:“圣女姑娘,回去吧。药老先生不愿意帮忙,还是另谋出路吧。” 司马轻筠目光凶狠的瞪着白开。 忿忿之下,喝令一声,“我们走!” 话毕,紫衣袂动,挥袖转身。 两位护法好似松了口气,跟随离去。 白开看着对方离去,微微点头。 脑中恍然,我是不是又得罪了一个势力? “算了,都这样了……”白开无奈一声。 折身回返药馆内,那墙板靠着的老乞丐,眼神神异看着自己。 白开瞄了眼,立即瞥开视线。 “你刚才用了《少林般若掌》吧?”老乞丐问话道。 白开嘻嘻笑说,“假的般若掌,假的!” 老乞丐并不否认,“确实,有点假,这比那般若掌更为厉害。就是不知,有没有……” 白开走了进去,不想过多言说,总感觉再说去,这老叫花子要和自己打一架。 药馆内。 谢笙笙泡着茶,眉目温柔,笑望不语。 那位天下第一神医夏天无,依旧躺靠在床榻,似睡非睡。 “你这就放人走了?”夏天无开口道。 白开不解,“不然呢?你不是说赶走她们吗?” “我什么时候赶走她们了?”夏天无反问道。 白开振声说:“诶!你要赖账是吧?” “谁要赖账了?你当我什么人?我是叫你解决此事。你把人赶走了,事情就解决了?之后那绝尘教,就不会来了吗?”夏天天睁开双眼,黑眸熠熠神采的瞪向白开。 白开顿了顿,欲言又止。 谢笙笙笑说:“想要那位圣女不再来叨扰药老,有点难。” 白开也清楚这一点,那司马轻筠,一看就不是那种听劝的人。 而且人家老爹出了问题,更加没有理由放弃了。 除非…… “除非那绝尘教主突然暴毙。”谢笙笙笑说。 白开面露愁色,“就只怕,暴毙之后,她认为是我们的罪过。因为我们拦着她,才有这个结果的。” 真是那样,怕是又要不死不休。 夏天无从床榻仰起,无精打采的打个哈欠。 “死就死呗,死了活该。那司马皓康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叨叨间,往后门走去。 并留下话说:“给我解决这件事,我就帮你们,不然就别待我这。” 白开哀叹一声,暂时也不知怎么解决。 谢笙笙嫣然笑道:“我们时间不多了。药老很快又要搬家了。之后再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白开自然也知道,他一直躲藏着,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江湖不停的求医问药之事。 如今身份被绝尘教发现,自然是要立即离开。 只不过,看在洛京园面子上,才留给谢五小姐一点时间。 “我再去找一找那些圣女姑娘吧。”白开遂说道。 谢笙笙笑问,“你打算怎么说服她啊?” 白开皱了皱眉,“不知道诶。” “不知道,你急着去什么。不如在这里,等她们来。”谢笙笙笑说。 白开眼神微凝,面色沉肃。 自己去找对方,不仅仅是药王此事,还有一个好奇,白开想问对方。 “不了,等啥啊,说不定人家听劝呢。” 说着,动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身影,谢笙笙轻冷冷一声,“听劝?哪有女人听劝的。” …… 随着白开离去,不久之后,这空荡寂静的街市又重回到此前的喧嚷热闹。 此前之事,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谢笙笙就在这药馆等着,等待白开无功而返的归来。 她知道,他一定会失败。 这场故事的结局,已经注定。 “诶呀……” 门外,一个杵着拐杖,穿着朴素的老者进入,一脸的难受,口中哀声不断。 谢笙笙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 这里是药馆,夏天无是大夫。 那自然是要有病人前来的。 “大夫……大夫……”疲弱无力的声音,难受喊着。 谢笙笙连忙上前,温柔笑颜,如春风拂面。任何病人看到如此好看的姑娘,想必病痛都会减少许多。 “药老先生出去了,等会才回来。” 这老者病痛的面庞抬起,“啊……?” 那眼眸中,精芒闪烁。 “那太好了。” 病痛佝偻的老者,容光焕发,精神气貌焕然一新。 那枯老鸡皮的手爪袭来。 快! 唯有快可以形容! 谢笙笙笑意颜颜的面容,没有任何波澜惊惶。 那枯骨般的手爪突袭近身间,一股如同云雾升腾的内力形成气墙一般,挡住了手爪。 强大的内力把手爪连同手臂震得发抖。 这老者大惊失色。 自己可是绝尘教四大护法之一的玄字护法! 内力竟然比不过这小丫头。 心神惊恐,不敢再多想,欲要冲逃。 “砰!”“额啊……” 苍老痛喊的一声下,这位玄字护法瘫倒在药馆内。 谢笙笙依旧那般笑容迷人,动人心魄。 门外,老乞丐的沧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谢家竟然有这么年轻,就练到第七层的人,青出于蓝啊。” 第305章 白云泉 红花园。 城内最好的园子。 园内的每一个院落都能看到散开的红花树。 园子如今被一群外来的人包下了。她们很有钱,出手很大方。园子没有不租借的理由。 再说了,有些时候,借不借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人家愿意和你说一声,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在向你下命令。 绝尘教圣女大小姐的命令,没有多少人敢忤逆。 敢忤逆的人,此刻已经站在园子门口。 白开看着红花园的门面,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犹豫,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怎么样才能让那位司马轻筠圣女发自真心的离开呢? 对方前来,不过是想求药王神医出手救父。她若真心离开,那就必定是药王同意去救治。 但现在夏天无神医不愿意去救那魔教教主。 白开越想眉头越皱,眼中只剩下惆怅。 死局啊,这就是个死局啊! 那药王神医这么个要求,是既不愿意帮我,也不愿意帮别人。 “呵……”白开怅然一笑。 并不怎么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人家帮不帮你,本来就是他的事。 “呼……”白开轻呼一声,不再多想,直接走入红花园中。 踏入的一步,前面一丈远,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 风貌神俊,脸上好像永远挂着笑容。 白开眼神微沉,一眼就能看出,这白衣男子比起之前的吕菊、田粲两位护法加起来都厉害。 “阁下,是来找我们圣女小姐的?”白衣男子笑问。 白开淡笑说:“不找她也行,你若是说话管用,也可以找你。” “我平时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但是轻筠小姐在的时候,我的话就不怎么管用了。”男子一副有趣的眼神微微笑说。 “所以……你是?”白开猜测的问。 “绝尘教天字护法,白云泉。”白衣男子作揖以礼,微笑的说。 “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白开回应了他的话。 白云泉眼神露出一丝惊异却又接受的异色。 “原来就是阁下啊……” 白云泉恬然一笑,“‘天下双白’终于在此会面了。” 白开露出困惑的神色。 白云泉轻笑一声,解释道:“双白自然就是我俩。” “不过以后,天下都会这么说。” 白开心里一咯噔。 这人……好自信啊…… “看来你说话并不怎么管用,麻烦带我去见见你们圣女,如何?”白开重新说回话题。 白云泉目露战色,笑说之声逐渐凝重。 “可以……是可以……” “咻!” 身法瞬息,出手袭来。 白开一直有所提防,但依旧觉得对方的身法快的惊人。 一团白影模糊,突近身前。 白开欲要出手反击,白影模糊恍然一闪,消失面前。 “呃?” 右耳飒飒轻微风声,随即身法右转,浑厚内力的一掌轰出。 “砰!”掌风轰鸣,那红花树瞬间花舞漫天。 然而,没能打中那天字护法白云泉。 身法影动之下,及时的躲过了这一掌。 “咻!”“咻!”“咻!” 此刻间,整个入府院落,皆是这白影模糊,四面八方,皆是对方。 白开眼珠左右移动,寻找真身。 肉眼之下,已经看不出真身的所在。 但自己露出破绽的一刻,这真身一定会出手,对自己进行致命杀击。 “嗖!!!” 闪影之中,那落下红色花瓣化作红色利刃飞射而来。 飞叶摘花! “倏!”白开缥缈身躲,连连躲避着飞花利刃。 利刃多次划破自己的衣衫,穿透而过。 “呼!”第一次的进攻,白开算是完全躲过,趁着对方下一次出手,呼气一声。 眼眸精芒凌然,凝视着模糊包围的白影。 脑海之中,已经有了这武功模糊影像。 飘落的飞花再次锋锐,真气裹挟,真气引动之下,欲要再飞射向白开,把白开逼出破绽。 就在飞花飞出的一瞬,被身法白影包围的白开多了一个。 一个之后,又多了一个! 《身外身》,化身千我。 十数个白开八方四面冲向包围的模糊白影。 “砰!”“砰!”“嘭!” 身外身的白开朝着身法快得模糊的白云泉出手,此刻身法再快,也无法在躲避。 模糊白影被攻击击中,消散无形。 一个个无形消散,真身的白云泉也不得已出现。 白云泉面色震诧,一副要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武功!这是武功吗? “找到你了!”白开笑望着真身闪退的白云泉。 白云泉余光瞟动,已经无路可退。 双掌真气凝力,轰打击出,真气力下,那些飞花被吸收而来,形成暴雨利刃冲向袭来的白开。 白开毫无惧色波澜,双指凝息,真气化作剑气。 一剑出,如有万剑斩,剑圣之剑! “倏!!!” 利刃飞花瞬间化作齑粉,风消云散。 白云泉瞠目瞪视下,一掌轰打在胸膛,无比强悍厚重的内力随着掌击入体,五脏受损,“噗!”的一声,吐血飞溅,飞倒在墙边地面。 “呃……噗……” 白云泉心骇吐血,捂着胸膛,内力真气紊乱,无力再战。 心中惶然,眼前之人,不是自己能敌的。 那内力之浑厚滔滔大河都不足以形容,如此年轻是怎么修炼出这么厚重的内力的?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在于,他们好像对于别人的武功路数,掌握得极快! 明明就是初次相见,但就一会,他好像就知道了该怎么应对这种武功。 这等强悍,哪怕无恙的教主来了,怕是也…… 白开温和问道:“白护法,你们圣女在哪啊?这园子有点大,我不太好找。” 白云泉瞪目凛凛对峙白开,那副样子,誓死不从的意思。 白开心里一叹,看来要自己找了。 “有胆的,就来后花园!” 此时,园内后方方向,传来那位司马轻筠小姐的喝喊傲然声。 “小姐……”白云泉露出惊恐之色,一副要劝阻的意思。 但是此刻的自己,莫说动身去寻,光是大喊一声,都是有心无力。 白开听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一笑。 “人还在啊,那就好。有什么不敢的。” 一跃屋檐,朝着方向跃去。 第306章 天幻术 缥缈的轻功身影从屋檐飞落,落到了红花园的后院内。 这后院花园,确确实实,毫无疑问的是“红花园”。 目之所视,全是盛开红花的树木。 花香芬芳沁人,花蕊之中,蝴蝶飞飘。如同画卷之中,仙境之内,美得让人心神愉悦。作为陈留城内最好的园子,看了这一幕的人,想必都不会有意见。 不过,除了这些红花树,便再也没有其它。 这个意思自然是,没有那位圣女,司马轻筠小姐。 “司马小姐,我来了!你人呢?”白开朝着红花园内大喊。 声音好像无法扩散,喊出去后一直回荡后院花园中。 白开心里一颤,已经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危险。 对于白开的喊声,那位司马小姐没有回答,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白开皱着眉头,开始在花园内走动,枝繁叶茂的红花树,有一些古怪。 但白开暂时也说不出,哪里古怪。 若是庄萍在,她也许就能看出来。她记忆很好,看过的东西,总是很难忘记。 白开就不行,现在已经有点搞不清,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这……?”白开停下脚步,左顾右盼,望着四周。 四周方向,皆是红花枝木,姹紫嫣红,每一株好像都一样,又好像都不一样。 “我刚才,走哪条路的了?”白开迷茫了。 此时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走了什么路。 “嘣!” 脚下真气内力一震,一个腾空飞跃,白开跃上高处。 居高临下,没有什么路是看不清的。 看着眼前之景,白开面色骤变,瞳孔放大,眨了眨眼皮,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嗒哒!”跃起落回地面的白开,露出了少有的困惑之色。 “嘣!”再一次,跃起腾空。 这一次瞪大双眸,环望四周,再次确认。 自己应该,是在陈留城中,一座府邸园子内。 为何,为何眼中所见,只有那不见尽头,连绵大地无穷的红花树,树林! “嗒哒!”白开落回地面,眼神凝聚,咬牙一声,“幻术……” 绝尘教教主,本就是幻术的高手。 她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太差。 但是,司马轻筠若想当着自己的面施展出幻术,怕是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于是,她只能借助后花园施展。 花园浓密的花香掩盖了致幻的药香! 自己进入这里的时候,是很难嗅出那些混合其中的香气的,随着逐渐吸入,自然中了她的《天幻术》! “吖啊,这下麻烦了……”白开看着满目嫣红,不知西东,头大了。 自己倒是不怕那些魁梧强悍,凶神恶煞的正面对手。 但这种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最为烦恼。 “呼——!” 突然一阵风起,风动林木,红花花瓣被吹起漫天,整个穹空,顿时也是一片嫣红。 这本该美艳的景色,此刻在白开眼中,确是渗人惊魂。 白开深沉的眼神凝凝而视,直看前方。 深深呼吸一口气,目露精芒。 自己身处的幻境,本质应该还是那红花园林内。 只不过因为中幻的缘故,脑海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似自己走了很远,看似自己一直在走,实际都是在花园打转。 只要真身逃离花园中,自己也会从幻术中出来。 那司马轻筠,还无法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对自己施幻。 “神时……” “嘣!”轻功瞬影,爆发的冲势,直冲这幻术红林一个方向。 身法之快,快到肉眼看不见,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白开在赌,赌自己一个方向直冲,可以冲出花园之中,离开这幻术之地。 所用的身法轻功,借相时晋的《神时之行》。 他这门轻功和奇公子、桂依然的轻功不同,这是一种爆发快的轻功。因为他曾经身份的原因,他修行的轻功必须能够瞬间之快,瞒过别人的耳目感知,直接冲入宝库。 和其他强者的持续性,灵活性不同。 爆发之后,白开眼神一沉。 自己所在,竟然还是在红花林中! “不行吗?再试试!” 白开咬牙喝喝,露出仓皇紧张之色,重新施展。 这轻功不行,又换作别人的轻功,各种飞冲,上上下下,尝试着逃离。 然而,在花园外屋檐上的司马轻筠眼中,白开不过是在花园的中心地带,打圈似的来回跳动,很是可笑。 “呵呵……” “武功高有何用,不也是栽在我教《天幻术》之下。” 司马轻筠很骄傲,很得意。 刚才天字护法白云泉给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有了他的出手自己才有机会,在这花园内下那致幻的毒药。借助花园浓郁的香气,骗过了白开。 “你就这里跳吧,我还要找那夏天无!他不走,我绑他走!”司马轻筠凶狠呢喃一声。 “你这样不好吧,人家都不愿意,何必为难呢。”忽然间,耳边响起了白开的声音。 司马轻筠惊瞪瞠目,看着下方花园红林。 那白开依旧还在蹦蹦跳跳,跳跃之中,身形突然化作云烟消散。 身外化身! 司马轻筠惊愕的咽了咽唾沫,眼神的眸光瞥看一旁。 不知什么时候,白开已经蹲在屋檐的侧旁,从容平静,和颜悦色。 “司马小姐,幸会。”白开转头看了一眼诧异的对方,微微笑说。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司马轻筠不解的问。 她现在懵了,无法确定白开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睛中逃离花园幻境。 第一次轻功奔逃?还是跃起的时候? 还是……他真身根本就没有进来! 一开始进入的,就是假的? 白开微微笑说,“我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马小姐你的事。” 司马轻筠目色坚锐,决然不屈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是不会离开的!” 白开缓缓站起,拍了拍袖手衣衫。 淡笑的说:“不要整天说话就是死啊死的,这解决问题吗?” “这不解决问题的。” 白开眼神一凝,露出了认真庄重的神情。 司马轻筠也知道如此,面露愁绪,带着一丝悲苦的说:“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白开和煦一笑,“我有办法啊。你信吗?” 司马轻筠愣瞪瞪看着眼前之人,“你?有办法……” 第307章 老乞丐 破落街,药馆。 那倒下的玄字护法老者已被清理出去。 谢笙笙知道,他们绝尘教的人会把人带走,所以自己只需把人扔到一个,他们能看到的位置就好了。 随那圣女小姐来城内,肯定是不止两名护法,其中定还有大量的教徒,他们作为眼线盯凝监视着这位药老先生的去处。 不过,这位药老先生,夏天无,可不仅仅是一位大夫。 他想走,能留下的他,怕是少之又少。 “咕噜!”谢笙笙温柔的倒着热茶,对座的夏天无闭目闻香,感受着恰到好处的药茶之香。 “对!就是这个香味,果然还是你们这种大家子弟懂得享受啊!”夏天无和蔼说道。 谢笙笙笑若春风,没有任何回话。 富贵有钱的人会享受,并不是贬义。任何人有钱了,都会想着吃好一点,穿好一点,本就很寻常。 谢家的钱,来路得正。他们也比别人更会花钱。一切都理所应当。 “药老,你何必为难我们呢,你是知道的,我朋友他是不可能说服那位圣女的。”谢笙笙略带势弱的哀声。 夏天无淡淡一笑,“知道我这样,你就不该带人来。” “怎么?还真以为,我会看在你奶奶的份上,帮你们不成?” 谢笙笙苦涩一笑。 夏天无感慨道:“这世上,我谁也不欠。欠我的人反而很多。我不指望他们回报我,但他们不来麻烦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沧桑过往。 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天下第一神医,为何如今不愿意再救江湖人,帮江湖事。 谢笙笙眉宇一沉,星辰般的眸子瞥看门外方向。 外面,又无了任何响声。 嘈杂的街市,此刻又变得平静寂静。 “又来了。”谢笙笙淡淡一声,从茶桌起身,往门外走去。 “是哪一位啊?不会是圣女小姐吧?我朋友……”谢笙笙淡淡笑说,走出门外。 话语一停,眼珠惊颤。 眼中所见,比起任何一次,都要震撼。 这整条街市,一屋无存!不仅人不见了,就连屋舍摊位,全都消失。 甚至,整个陈留城,都已经不在。 眼眸中,只剩下身后的药馆,靠着木墙的老乞丐。 无声无息间,要搬走整个城池,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幻术,天幻术! 谢笙笙面色一沉,心绪激烈跳动。 能做到此等幻术的,自己所知中,只有一个人! 一个身穿红黑衣袍,黑须黑胡的中年男子,凭空走了出来。 那自有的威严气度,让人不敢不敬,不敢冒犯。 老乞丐双眼盯凝,目中如有飞龙。 “洛京园谢三爷之女,谢笙笙,见过司马教主!”谢笙笙施了个福礼,恭敬笑说。 眼前之人,正是那绝尘教教主,司马皓康。 至于为何不是司马轻筠口中的不能行动,病榻在床? 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银狐有你这样好看的女儿,真是意外啊。我以为只有我这模样,才能生出好看的闺女。”司马皓康似笑非笑的说道。 谢笙笙依旧笑意桃花,没有一点波澜情绪。 司马皓康踏步走前,淡声道:“我要见夏神医,带个路吧。” 谢笙笙静站着不动。 因为此时,那老乞丐已经站在了面前,手中拿着的寻常竹竿,像是神兵利器一样。 司马皓康停下了脚步,笑望道:“哦,我都没注意,原来陶四陶老帮主,你也在啊。” 这位老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陶四。 陶四老帮主和善笑说:“司马老魔,我听你闺女说,你不是下不了床了吗?怎么现在,生龙活虎的?” 司马皓康平静笑说:“不至于,下不了床,也没有这么好。” “身体出了点小问题,需要找夏神医看看。” 陶四微微摇头,苍老声音道:“恐怕不行啊。” “夏天无这家伙, 已经不再医治江湖人。你啊,要是另寻高就吧。” “你若是不知道找谁,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我们帮派的牛护法,医术就不错,你可以去看看。你若是嫌弃乞丐呢,也没关系,我还认识不少大夫。” 司马皓康冷笑一声,“老乞丐,你一个丐帮帮主,不是专门打狗的吗?怎么给人当个狗啊?” 陶四哈哈一笑。 笑声未停,疾风暴雨冲向了这魔教教主。 无形之中,如有一声龙吼。 《降龙掌》出,毫无留手。 司马皓康神色凝肃,眼神锐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陶老帮主一手棍,一手掌,双管齐下,直接压制住了这位魔教教主。 司马皓康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势,也不敢正面接招,不停躲闪。 “见龙在田!” 浑厚霸道内力一掌正中司马皓康,司马皓康的身形直接炸碎,如同爆竹一样。 幻术之象! 陶四老帮主反应敏锐,感知中,打狗棍挥甩半月圆势,打向某处空无。 那空无残影一闪,司马皓康的真身闪躲离开。 谢笙笙凝望着这两位江湖绝顶之战,眼神视线一刻不离。 从交手中,可以肯定,那绝尘教教主定是有伤在身。 他根本无力反击,只能一次次躲避。 这一点,陶四老帮主自然也知道。 所以更要速战速决。 魔教武功诡谲,可不仅仅是幻术,还有各种奇门怪招。和他们交战太久,损耗心力,就有可能难以提防那些奇门诡招。 司马皓康怒声道:“老乞丐!关你什么事!” “夏神医都没发话!他老赶我走,我再走不迟!” “少这里叨叨!直接给我滚!”陶四大喝,手中竹竿真气暴缠,迅猛雷霆,使出了打狗棍最后一招“天下无狗”! “倏!” 司马皓康眼珠颤颤,颤动的身形望着额头之上的打狗棍。 那棍上凶猛真气正在缓缓溃散当中。 陶四帮主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最强一棍。 侧旁的年轻男子,徒手抓停,紧握手心。 那股无法言语的内力真气不停摧残打狗棍的杀势,不到几息的功夫,重新变回了寻常竹竿。 白开平和笑说:“老前辈,没必要,真没必要。” 第308章 死局不死 老帮主陶四瞪望着拦阻自己的白开,讶异道:“你这……什么意思?” 白开微笑说:“没什么意思,前辈等着看就好了。” “爹!”此时,那司马轻筠闯入幻境,忧心冲来,搀扶着精气大损司马皓康。 司马皓康神色沉沉,看着这出手截住的白开。 又转头看向惊惶担忧的女儿。 谢笙笙不解上前,“你这……?” 白开淡淡一笑,“走!我们去找药老先生。” 药馆内。 天下第一神医夏天无正悠哉的喝茶等待。 对于外面天塌地陷,那是毫无在乎的样子。 白开笑然走入,走到茶桌前,一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接着一饮而尽。 夏天无瞄了眼在场几人,沧桑自得的笑言道:“人多也没用,要么弄死我,要么我就跑。” 白开微笑道:“老神医,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我只是来,让你兑现承诺的。” 夏天无愣了一下,“承诺?” 白开解释说:“前辈,您忘了?您不是说,我若能让绝尘教的离开,以后再也不来找您,您就答应我,帮我吗?” 夏天无颔首一笑,“对,是有这事。” 熠熠精神的眼睛一瞪,“不过,她们好像不太愿意离开。哪怕你武功超凡,现在把他们赶走了,等你走之后,他们还是会留下的。” 谢笙笙看向白开,事实就是如此,除非…… 都死在这! 白开畅然而笑,“这个很简单的!” 说着转头看向那位司马轻筠小姐,“司马小姐,你们绝尘教就此离开,以后再也别来叨扰药老神医,可以吗?” 司马轻筠义无反顾,神色诚然的点头,“嗯!我保证!现在就可以离开!” 一旁的司马皓康有些诧异。 司马轻筠回看父亲,眼波脉脉,“爹,我们走,以后都别来了。” 不明这转变的司马皓康宠溺一笑,“好。” 说着间,二人转身,干脆离去。 夏天无瞠目瞪视,整个人有些傻眼。 不像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丐帮老帮主陶四困惑道:“你做了什么?绝尘教为何如此答应?” 谢笙笙也不解,“不会是诈吧?” 白开笑了笑,看向夏天无老神医,“药老先生,你要的事,我办到了。轮到我的事了吧。” 夏天无一脸的茫然,疑惑的对视,“你要问致幻药物是吗,这类的药物……” “停!我没说这个啊!”白开连忙打断。 谢笙笙懵了,不是问这个吗?不是这个,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夏天无眉宇一沉,语气沧桑道:“那你要问什么?” 白开笑然说:“麻烦神医你,给绝尘教主看看病吧。这就是我的要求。” 如同晴天霹雳,轰击这在场之人的心海。 谢笙笙恍然大悟。 难怪他可以让绝尘教心甘情愿的走,原来她们离开的报酬,便是这夏天无神医要去给他们看病。 不动干戈之下,最完美的解法,死局本身的死链完全断了! 夏天无惊震哑然,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开始,自己就不想帮白开和绝尘教这两伙人。 所以给了一个他们不可能做到的要求。绝尘教必须真心离开,以后不准再来。做到这一点,就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这个要求下,绝尘教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他们即使离开,也是因为不敌,暂时的胆怯离开。 哪怕,出了意外,绝尘教真的离开了。结果自己也能接受,告诉对方一点药物知识,总比出手救人强。反正药物知识除了自己,世上也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对方把自己机会让给绝尘教,来完美解决此事…… 是自己从未思考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想法,我会没想到? 呵呵,我又不是曾经的我了,我怎么可能会想到。 夏天无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自嘲,惭愧,愤恨…… 老帮主陶四提醒说:“小兄弟,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找回来?” “哦!”白开回过神,连忙冲出,把司马父女带回。 …… 药馆内,此刻寂静无声,众人神情凝重,大气都不敢喘。 那药王神医夏天无神情凝重的给司马皓康把脉,时不时的皱了皱眉头。 司马轻筠紧攥着拳头,神色惶惶。 司马皓康反而平静得多,整个人完全能够接受自己后果。有些事,当事人自己,比谁都更清楚。 “诶……”夏天无哀叹一声。 “神医?我爹他……”司马轻筠忧心忡忡问。 夏天无看向谢笙笙,“给我来杯茶。” 谢笙笙连忙倒了一杯,送到面前。 夏天无一口饮入,再次哀叹,“诶……” 白开忍不住问道:“不是?你倒是说啊,怎么了?” 司马皓康淡笑说:“不用说了,我多年前炼成化境《天幻术》给自己带来五脏重创,此等内伤难以救治,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 “爹……”司马轻筠悲怆哀声,眼眶泛光。 夏天无感慨道:“你伤得太重,没能及时救治。一直拖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回天乏术,神仙难治。” 站在众人后的老乞丐,丐帮帮主陶四,一脸气忿,忍不住指着夏天无,破口大骂:“但是呢!你比神仙还厉害!别人治不了的,你能治!老子愿意救你,简直就是你八辈子的福分!对不对啊!” 夏天无身子往后一缩,恍然说道:“诶!你怎么知道!” 陶老帮主愤愤骂道:“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得有么严重!然后吹嘘自己一番!当年你也是这么吓我的!” 司马轻筠惊喜看向老神医,“夏神医!真的吗?我爹还有救!” 夏天无微微抚须,悠哉从容,“有救啊,小伤罢了。” 心中失落的司马皓康,惊喜一笑,有些怅然若失。 一直看着这变故的白开,沉默无语。 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老神医一直躲着,不会是有太多人想宰了他吧? 司马轻筠看向白开,感激不已。 白开淡笑一声,“没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绝尘教。” 司马皓康沉声言:“白兄弟,你尽管问,我绝尘教办得到的,定义不容辞。” 白开目色真挚,郑重的问:“关于幻术,应该少有人比你们更懂。可否与我说说。” 第309章 怪力乱神 陈留城内,破落街道。 街市上再次喧嚷嘈杂,那连绵一排的屋舍并没有消失,来往的百姓依旧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两个年轻的男女从那破旧的药馆中离开,离开了这破落街道。 白开皱眉沉目,此刻心绪更加迷惑。 就在刚才最懂幻术的人,和自己讲述了幻术之法的真谛。幻术的事实让茶叶丢失被劫持一事,更加扑朔迷离。 “照那位教主之说,你家的兄弟们,就不太可能是中毒中药……”白开嘀咕道。 谢笙笙言:“幻术说白了,都是假的。但是项大叔他们,好像遇到了真的……” 真的,真的神鬼?这是谢笙笙不想言说的,也不想相信的。 但最权威的司马皓康都说了,幻术的存在施展。 这让谢笙笙不得不,产生了其它想法。 白开微微摇头,“不……不对……应该有哪里被我们忽略了。” 怪力乱神之说,白开是不信的,现在不信,以后也不信。 “你家的兄弟中,应该有像司马教主那样,修炼幻术高深之人!他一直在押送车队之中,趁着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施展了幻术!” 白开坚声自信道。 不是中毒中药,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可能! 真凶,就在运送之人中! 谢笙笙眼神微颤,怔了怔。 有些难以相信,但这,好像就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能施展和司马教主一样的幻术?就在我家押送兄弟中?那……是谁呢?” 无论是谁,都不得不佩服,他藏的之深。 白开回忆着之前一个个询问的人,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已经接近真的答案了。” “诶……”,谢笙笙情绪伤感的叹息一声。 淡淡说道:“他们每一个都给我谢家效力多年,和我关系也很熟络,我实在不愿相信,他们当中有人会如此……” 白开深思一声,“也许,他们也逼不得已。只不过,某些命令下,他们必须这么做。” “某些命令?”谢笙笙脑海电芒一闪,“你的意思是……!” 白开沉声肃道:“说白了,这场劫持茶叶,最终结果,无非就是谢家赔偿些银钱。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发生死伤。也就是说,主谋之人,并不想有人出事的。” “但此事之后,真正名义上有事的,只有一个人。” 谢笙笙早就想到了,但是不愿往这个方面去想。 “我大哥,我大哥如今回到家族,第一件事就落得这么个结果。定会引起家中他人的看法。他自己本人也会觉得愧疚。” “我二叔有意让他继承家主之位,但发生了此事,他大哥定会放弃,自觉不合适。” 白开点点头。 “和你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但现在,到了这一步,不得不说。” “曾经最有希望继承的二公子谢南泽已死。那么,理论上来说,除了大公子,还有谁?” 谢笙笙神色凝重道:“我三哥谢千仞是个浪子,他游手好闲,喜欢逍遥。我四哥谢飞练,是武当弟子,多年以来一直在武当修行,比起洛京园,他好像更想待在武当。我五弟谢尚贤,你是见过的,他还年轻……。” “他们三人,都有可能继承家主。但是,不像是他们……” 白开沉声道:“他们不愿意,他们爹呢?” 谢笙笙面色一沉。 若是这种可能,那就复杂了。 谢二伯,谢四叔,甚至自己爹也有可能是“真凶”。 “我三哥是二伯的孩子,我四哥是我爹的孩子,我五弟是我四叔的孩子。若是他们有意,那……” 谢笙笙神情凝重,不愿再多说下去。 白开摸着下巴,思绪飘远。 一定是这三位吗? 谢家还有两位老爷吧。 一位是朝廷大员的谢一爷,谢龙泉。一位是出家遁入空门的谢五爷,谢游鱼。 有没有可能,谢一爷不愿意自己儿子当谢家家主,安排在此的人出手的? 白开紧紧皱眉,越想越复杂。 一旦牵扯上这谢家家族,似乎就有无数种可能。 就像此前,怀疑是不是有谢家之人谋划桂姑娘一样。 “会不会这世上真有神鬼?”蓦然间,谢笙笙突然问道,眼珠明动,希望着答案。 白开愣了一下。 对方宁可相信有鬼神所为,也不愿再把此事与自家相干,与自己父亲兄弟相干。 “也许吧,我孤陋寡闻的,我说没有,也不一定真的没有。”白开笑说道。 谢笙笙再次笑了,桃花美目,春风拂面。 “就是啊,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事没有,哪怕真的有,也不奇怪啊。不然古人的书上怎会说,要对神鬼,敬而远之。” 白开附和的点点头,没有反驳她。 脑海中,思考着其它细节,这茶叶,十几车的茶叶,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搬运走的呢?这种事,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做到。 难道?真的……? “谢谢哦。”忽然间,娇俏动人的声音如同轻铃般发出。 “额?”白开愣了一下,回过神,看向这位谢五小姐。 谢笙笙伤感的笑说:“神鬼这么离谱的事,你都要认可,难为你了。” 白开苦笑说:“还好了,反正我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又不一样。” 谢笙笙抖了抖眉,转头看来,美目盼兮。 “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喜欢你?” 这莫名的一句话,白开有点出乎意料。 白开尴尬笑说:“哪有,别乱说,没什么姑娘喜欢我。” 眼神一瞥,看向其它方向。 “是吗?我就好奇了,你是怎么说服司马轻筠小姐的?哪怕你的做法完美破除了死局。但是,要相信你这个初见没几面的人,还是不容易的。” 谢笙笙好奇的问,话语之中,带着点什么意思。 “她必须相信啊!她又打不过我,又没选择了。”白开直言说。 “是吗?”谢笙笙怀疑的目光下, 眼波流转。 “那位陆姑娘,是喜欢你的吧?”谢笙笙再问道。 白开眼神迷离的说:“没有,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她为了你,都独自跑山西去。”谢笙笙坚声道。 白开道:“我们都是一个镖局,互帮互助,是我们镖局的规矩。再说了,我若是帮别人,也会千山万水的乱跑。” 谢笙笙神情一凝,略微沉默。 他确实是一个,这样的人。 白开又说:“我对帮的每个人,对她们都是一样。若她们乱想了,真的不能怪我。” 谢笙笙道:“你对那些姑娘太好了,她们自然会有错觉。” 白开解释说:“这个不是问题重点!重点还是我长得还行。” 谢笙笙抖了抖眉,一副“你认真的?”神情。 白开又说:“肯定是这样啊!但凡我长我家老杨那样。她们还会有其它想法吗?” 谢笙笙轻笑一声,眼眉弯弯,没有法子辩驳。 确实,但凡长得丑一点,那些姑娘就是来生再报这恩情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谢笙笙突然一问。 白开眼珠一颤,心绪停顿。 过去的记忆再次闪过。 蒙古的草原上,一个救了奴隶被鞑靼追逐的汉人少年,拼命奔逃。 那一天,出现了一个如同流星般惊鸿的少女,宿命的相遇。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世间真有神仙,她就是吧。 第310章 期限将至 许州,茗士居。 干黑的茶叶在沸腾热水下逐渐舒张,一股沁人心神茶香萦绕飞腾。 白开单手托着下颔撑在桌案,眼神沉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眼前那茶艺烹饪的美丽姑娘,都好似不存在一样。 “咕噜!!” 淡黄的茶水带着热气缓缓倒满白开面前的杯子,茶香之中还带着美丽女子的芬芳。 白开眨了眨眼:“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这三人是茶队押送的领头。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会比别人更方便。而且他们的身份在平日,若是武功展现比别人更高强,那也很合理。” 谢笙笙微笑道:“你怀疑,真凶就在三人中。” 白开抬眼对视这位谢小姐,疑问道:“这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何会加入你们谢家?” 谢笙笙平静的说:“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 “我谢家不是凡事都要知道清楚,只要入我谢家,我谢家看得过眼的,那就可以。全凭感觉。” 白开猜测道:“那他们三人加入,是谁同意的?” 谢笙笙眼神一凝,对视白开,嫣然一笑,“我。” “额?”白开无语的说,“你连他们是哪来的不知道,你就同意了?” 谢笙笙解释说:“我知道这个干嘛?许州这里就是个家族买卖生意产业。又不是进入洛京园。再说了,我谢家还怕他们有所企图吗?” 白开叹息一声,“反正,他们三人很可疑。有可能其中的谁,就是你家长辈派来的。” 谢笙笙轻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出真凶呢?即使找出来了,对方不承认是谁派来的。那又该怎么办?”白开苦恼道。 心里坚信,这三人是绝对不会出卖主谋之人。 “咚咚!!”此时门外,传来敲击之声。 “小姐,是我。” 说话之人,是这茗士居的掌柜,叶景。 “叶掌柜,进来吧。”谢笙笙回应道。 “是!”那叶掌柜开门而入,身形微弯,毕恭毕敬。 “小姐。” 谢笙笙微笑道:“叶掌柜,有什么事吗?” 叶景掌柜神色凝重,眼眸余光看了眼白开。 “小姐,距离期限,没多久了。” 关于这一批失踪的茶叶,快到了交货的日期。 谢笙笙自然也明白,“此事着急也没用,茶叶还是没有线索。我爹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了。到了期限交不上去,他会赔偿各家银钱。” “可是……”叶景神情沉重,略带焦躁。 他当然知道洛京园赔得起钱,然而他在乎,不是钱的事。 白开开口道:“叶掌柜,我们会尽力的。” 叶景情绪稍微缓和,“多谢白镖头,我家大公子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小姐,我没事了,我先退下了。” 谢笙笙点了个头。 这叶景掌柜迅速的离开。 白开确认对方对方脚步走远了,才问道:“这叶掌柜,好像很关心此事。比谁都关心。” 谢笙笙解释说:“他是我大伯提拔,我大哥是大伯的孩子,他能不上心吗?” “哦。”白开点点头。 谢笙笙严肃道:“正如叶掌柜说的,我们时间不多了,期限的日子一到,即使找到了茶叶,但我家也失信了买家,不仅赔钱,还有损名望。” 白开眉头紧锁,分析说道:“假设,那三位领头真的是劫持的真凶,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让对方暴露!” 谢笙笙疑惑道:“怎么让他们暴露?我们放出假消息,说茶叶找到了?” 白开摇摇头,“这个没用,这消息他们肯定能猜到是假的。” “若是一般人听到,可能疑虑担心,前去查看茶叶所在。但他们不会,他们都是老江湖,且对于谢家有着多年的了解。会很容易判断出什么是真假。” “那?怎么办?”谢笙笙愁眉不解。 白开深吸一口气,沉声言:“那些鬼神想必是其中的谁施展了幻术。也就是说,真凶定会高深莫测的幻术之法。我们逼迫出他的武功,那就知道谁是真凶了。” 谢笙笙眼睛一瞪,明白了白开的意思。 “可是?这好像更难!” 白开面色沉重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一个人在将死之刻,总会想办法自救的。” …… 茶府。 三位押送的领头,老者项云峰,大汉杨子规,公子香东林纷纷被召见一同。 三人同时面见这五小姐。 “小姐,突然召见我三人,可是有要事?”项云峰沧桑嗓音肃问道。 谢笙笙神情郑重,没有了往日的春风笑颜。 他们明白,五小姐若是这般神情,那一定事情,很严重了。 谢笙笙表示说,“那被劫持的龙井茶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此事大家都知道。” “期限也快到了,估计也没什么希望了。” “我爹那边,已经和各州府的买家谈了赔偿的事。其中,有一部分买家接受我家以其它种类茶叶代替。所以,接下来会有新的押送。” 杨子规捶击胸膛,振振作响,气势澎湃道:“小姐!你放心,这一次!我就是豁出命了,也会保护好茶叶的!” 香东林笑叹说:“小姐看得起我,还让我继续押送,我真是热泪盈眶啊!” 谢笙笙神情郑重道:“诸位,此事不同以往。” “这一次,你们三位不再是走同一道,而是分开三路,走三条运送的道路往京师去。” “上一次的失败,已经传开,江湖中对于我洛京园谢家,更多了轻视。” “大家也知道,自从我二哥之事后。我谢家的名望已有所损,如今又出此事,可谓雪上加霜。据说,不少敌视我谢家的黑道势力,一直谋划着出手。” 项云峰冷肃一声,“呵呵,一群渣滓,真敢动手,那就来啊。我到看看,有几人能从我的剑下活命!” 杨子规保证说:“小姐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茶叶。” “虽然我挺怕的,但是我会让他们知道,我更可怕。”香东林冷笑说。 谢笙笙露出一丝笑颜,带着忧虑之情说:“三位,你们要小心。若是实在保护不了,那就活着!茶叶丢了就丢了,不过是钱罢了。至于名声什么的,没了还可以赚回来。我洛京园谢家也是一点点赚到今天的。” 三人应声点头。 随后,谢笙笙给每一人一份押送的单子,三人立即去准备。 三人离去后,躲在后面的白开才走出。 谢笙笙略带愧疚的说:“我这样,实在有点对不住他们……” 白开安抚道:“没办法,时间不多了,我们只能走这一步。” 第311章 项云峰 许州城门北,来自三支运送的茶队离开城池。 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三人同时离开。 按照五小姐所说,京师那边有那么一部分州府买家愿意谢家以其它茶叶代替。所以有了三人的再次运送。不过由于是不同州府的原因,无法像之前送到指定之处,再分派出去。需要三人把茶叶送到相关州府。 这也意味着…… “你们路上小心点。这一次,没几车茶叶。”项云峰老者,严肃的语气关怀。 “我倒不怕,反而是你,香东林,你正经一点,别可辱没了洛京园的名声。”杨子规看向这有些不着调公子,提醒道。 香东林笑了笑,“我没事的,就这样吧,你们小心!” 说着,带着自己的押送车队离开。 杨子规和项云峰互相对视一眼,无言胜有言,也各自出发。 一条官道上的三人,最终分走三路。 许州城头上,白开和谢笙笙遥望着三条黑影轨迹。 “按照计划,分做了。”谢笙笙沉声道。 白开抖动着肩膀,扭了扭脖子,感慨的说:“接下来,到我了。 三条路,三个方向。还是有点累的。” 白开心里苦笑一声,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麻烦。 必须要他们离开许州地界之前,纷纷试探。 不然到时真的离开了,往京师之地去,自己就不会找了。 什么部分买家,茶叶代替,全都是假的。 不过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三人再次押送离开。 并暗示他们,洛京园如今的处境,有黑道恶徒欲对谢家出手。 这样,伪装下的自己对他们出手,他们就会认为是敌人,必会全力交战。生死时刻,会下意识施展幻术保命。 “我走了!” 白开笑说一声,一步跃起,飞落城头。 缥缈的身影朝着某个方向,飞沙流影。 …… 老者项云峰的押送车队,离开许州城门,已经一个时辰。 官道大路也走到了两边野草丛生,高耸人头的地方。 清风吹过,高耸的野草朝着一个方向同时弯折,如同海浪一般。 项云峰苍老的面容下,目色精锐,比起后方的年轻人,更加精神警惕。 那两边的野草一动一静,皆逃不过这双老眼。 这一次事情的重大,他十分清楚。 发生什么,也不能让车队再出意外。 “咻!” 一道异样之声,在清风吹过的野草中响起。 “额?”项云峰眼神一颤,盯凝而去。 “什么声音?” 异样的声音,不像是虫子,也不像是鸟兽。 此刻间,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苍老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剑柄。 那厚实的老茧,可见其用剑之久。 “咻!” 声音再次响起,项云峰面色骤凛,勒马而停,喝声喊道,“停!” “吁!嘶嗷!” 后方车队拉茶马车即刻停止。 一个个兄弟们,拔出兵器,刀剑寒光,锋锐寒芒。 他们都明白,接下来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紧张又警惕,身心寒栗。 “倏!”一剑斩出,寒光一闪,无形的剑气斩向右侧路道的高耸野草。 一条横线,利落划开,野草寸断而倒。 项云峰拔剑了,他的剑术之高,在江湖中足以横行。 “鬼鬼祟祟的!有胆出来一战!”项云峰喝声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回答。 “咻!”“呃!” 残影一闪,一声惨叫。 项云峰心惊,转头回看,自家押送的一个兄弟被人击倒在地,面容扭曲,如痉挛般痛苦。 “谁!谁出手的!”项云峰质问。 而最近的同伴,都没有看到敌人的出手。 只能摇头晃脑。 “咻!”“额啊!” 草丛之中,那道身影一恍而过,从茶队中过,掠影之后,又一个兄弟倒下惨叫。 项云峰愤愤大怒,剑斩两边草丛。 “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剑气纵横,剑荡四方。 道道秋水般的剑气斩断草丛茎秆,呼啸风下,断草飞舞,方圆天地好似下起了草雨一样。 这一刻,陆续的有押送的兄弟痛声倒下,惨叫连连。 等两边草丛斩尽,再无遮掩之后,项云峰终于看到了敌人。 一个夜行黑衣,蒙面露眼之人。 他的身上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 冷肃下项云峰,也不由的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你?是什么人。” 这句话,有点可笑。对方伪装而来,定是不想你知道身份。问这种话,怎么可能会得到真相。 蒙面下的敌人发出沧桑的声音,“洛京园执掌江湖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留下茶叶,立刻滚,我可以不杀你们。” 项云峰面色怒起,忿忿道:“那就先问问我的剑!” 如同寒流般,身影冲来,一身剑气,凶狠老辣。 尤其是杀气,非同寻常。根本不是一般的江湖客拥有的,这是杀了无数人,才能修炼出的杀气! 蒙面之人眼神一凝,颇为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这寻常杀手都不会有,他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倏!” 寒光凛冽,一剑直刺。 快!狠!是最好的形容。 蒙面人身法一退,拉开距离。 那利剑之刺,如同毒龙追杀,追击不停。 蒙面人侧身一躲,避开了剑刺。 项云峰反应迅猛,被避开刺剑利剑化作斜斩挥出。 剑法迅猛毒辣,让人心寒颤畏。 “咻!” 然而,这蒙面人的身法轻功之快,超过了项云峰的想象,如今近距离的变招斩击下,依旧能够躲开。 “当!”蒙面人闪躲之后,退向那倒地的押送兄弟,一个脚踩大地,震动石子把地面兵器长剑震起。 蒙面人一把抓起剑柄,挥剑横甩,剑势盎然。 “剑术,我也算会吧。” 项云峰心神沉沉,此刻的他比起刚才,更加紧张。 数十年来,钻研剑术一道的自己,对于自己的剑术,向来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一个不知名的敌人,要以剑术迎敌自己。 这是轻视,更不是玩笑。 自己心脏砰砰快跳,警示! 眼前莫名人,其剑术之道,不可小觑。 项云峰眼神收紧,摆出剑架招式,可攻可守。 “来吧,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剑术。” 第312章 鱼刺 官道大路上,高耸人头的两边草木被斩得不到几寸长。 断落的野草被风吹起,青绿如雨,飘逸飞流。 飞流草叶飞向大道上对峙的二人,近身半丈方圆,纷纷寸断碎裂。 一股无形的剑气正萦绕其中。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何剑术! 项云峰凛凛对视蒙面敌人,虽不发声,却好像说了许多话。 “嘣!” 蒙面人一个踏步,后脚一蹬,脚下沙尘飞扬,爆闪般冲向项云峰。 项云峰全神贯注,此刻精神紧绷,达到了多年未有的迎敌。 黑眸中,盯凝着对方握剑之手。 他要从对方握剑手势的变动,来判断出剑。 手掌朝下,微微仰起。 刺剑! 他的第一剑,也是刺! 蒙面人手势起,刺剑之势朝着项云峰而去。 剑尖如同星辰那般,闪烁熠熠。不知何时,会飞来眼前。 来了!好快! 念想之下,那剑尖就已经刺近,距离头颅不到一尺距离。 “铿——!” 一声金铁惊鸣碰撞声,白虹剑光从下而上,竖剑碰撞横刺之剑,两道剑刃星火一闪。 项云峰以剑撞击,把蒙面人的刺剑往侧推开,不仅破招刺杀,也防止了他变招挥斩。 极其老练的应对,只有对自己剑术认可的剑客,才敢在性命危机之时施展。 蒙面人的第一剑被破招之后,连忙收手,把剑拉开,脱离对方摩擦自己长剑的剑刃。 也在这一刻,项云峰出剑反击。 脚步一个前进,借助刚才破招的剑势力量,反手挥斩,自下而上的挥斩,剑光飞虹闪烁,出剑凶狠诡谲。 蒙面人眼神一沉,面对这剑招,有些出乎预料。 致命杀招,非寻常的剑法。 寻常剑客是想不出这种出招的,只有那种,常以杀敌为己任的杀手,才会有这种出手! 蒙面人的身法极快。 哪怕是这样诡谲的出乎意料的剑招,一样在他的一个避锋后撤下,轻易躲过。 项云峰微微低眉,惊讶之余,再次出手。 出剑快,狠,猛为主要。 剑法如同烈风,带着剑气伴随风势。那些飞飘断裂较远的草叶在剑气掠过下,化作齑粉。 “铿!铮!!!” 然而,蒙面人依旧游刃有余的挡下。 双方的剑刃对碰,金鸣声下,杀势剑势被打退。 项云峰神情紧肃,心里一寒。 明明自己的每一招,都是差点能够压制获胜,但总是在最后一刻,被对方抵挡。 这古怪的交战,让项云峰不由的怀疑,对方比自己强得多得多! 之所以能够有取胜的局势,完全是因为对方在放水! 想到这一点,项云峰有些绝望。 这是什么人? 蒙面人感受到了劈斩的剑招有了弱势之态,心想这老者应该是有了怯弱。 那么,自己反击也可以开始了! “铿——!”金鸣大震声,项云峰的杀剑被弹开。 蒙面人踏步向前,出剑刺去,剑如苍龙出海,带着强烈的杀势之息。 “这是……!” 项云峰看到蒙面的出剑,心中一震,瞪大眼瞳。 身体重心往后一仰,脚下步伐迅速的退后。 熟悉的避开了蒙面人这一剑。 “喝……”拉开距离后的蒙面人喘息几声,惊悚的望着这个蒙面剑客。 心神不宁的问道:“你?你怎么会这剑术?” 蒙面人眼神骤凝,想到了什么。 没有回答,身法爆闪,再次使出刚才那一剑主人的剑术。 熟悉的剑招斩来,项云峰整个人情绪都不好了。 冷肃的脸上露出了见鬼的神情。 身心惊惶下,不停的挥剑抵挡,躲避不停。 项云峰不由眼神露出恐惧之色,猜测着这蒙面人的身份。 不,不会吧? 他们找来了?不应该啊,他们是不会追杀离开的成员才对。 心神大乱下,面对蒙面人的剑招,越发出力。 项云峰直接被逼入那寸断的草丛之中,连连后退。 蒙面人剑招越来越迅猛,杀气浓重,剑杀之术,要取这项云峰性命。 项云峰心中急躁大乱,没有办法! 自己从以前开始,就不是此人对手。 如今他要杀自己,自己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铿!” 剑气凶猛一击,飞龙在天。伴随一声“啊!”的叫喊声,利剑脱手,另一柄利剑对准了咽喉。 项云峰气喘吁吁,一手抓着血流不止的手腕,认命般的神情凝视蒙面人。 “都是老朋友了,还伪装什么,是吧,惊鳞。” 蒙面人脱下面巾,露出真容。 自然就是白开。 白开淡笑一声,“阁下原来是血幕的杀手。” 项云峰惊愕心惊,不是血幕第五的杀手剑客惊鳞? “这……?这是怎么回事?”项云峰困惑不解。 白开歉意一声,“实在,对不住前辈,这是我的意思。谢五小姐没办法,只能按照我的意思来。” 项云峰恍然,惨笑一声,“我懂了……想必是认为,劫持的真凶,就在我们当中吧。” 白开惊奇道:“只是没想到,前辈您原来是血幕的杀手。难怪刚才的杀气,如同惊人。” 项云峰苦笑一声,“呵呵,我曾是血幕第六杀手,名号‘鱼刺’,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项云峰回想起曾经的过往,面露厌恶之色。 白开见此,便不再多问。 对方在生死一刻,都没有施展幻术,也就是说,他不是那个真凶。 项云峰眼神一亮,疑惑的看着白开。 “白镖头,你怎么会惊鳞的剑术?你和惊鳞是什么关系?” 白开神情纠结,不知怎么解释。 当年那惊鳞被雇佣来杀自己,自己通过一战,《天上经》神功记住了他剑术。之后几年来,时不时用过他的剑术。 只是没想到, 刚才习惯性的用了一招,对方有着惊讶奇怪的反应。 于是,自己想到对方和这惊鳞有什么关系,便不停使用,惊鳞用过的剑术。 “我和惊鳞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记得武功,随便学学。”白开解释道。 “哦。”项云峰点点头。 难怪刚才的剑术,总感觉少了点神韵,像又不是。 白开感叹道:“不好意思,伤了您,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茶叶押送之事是假的,您不用押送了,可以回去了。” “至于我,还有两个人要试探……” 第313章 杨子规 黄土砂砾的道上,马车轱辘的碾压抖动声响动不停。 领队在前的汉子精神振振,双眸左右移动,耳中聆听所有异响。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这个汉子绷紧心神。 杨子规这副姿态模样,即使有黑道匪徒有意劫持,但看到为首之人如同神将这般,也会不得不选择放弃,另寻它处。 “过了前面那个山头,今夜就在那边休息。”杨子规与众兄弟们说道。 声如闷雷,充满了力量。 押送的兄弟们听到领头这么说,纷纷有一些放松。 从许州城出发,一路到此,可谓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再像上次,莫名其妙被劫持丢失。 杨子规神色肃穆,面如磐石,眼神中带着一丝愧意怒意。 上次之事,不能再发生。 思绪渐动间,前方路口出现了变数。 “停!”杨子规抬手喝声。 后面茶队马车急停而下。 突然的急停把驾马的兄弟震得身形倾仰。 等回过神来,眼瞳瞪望前方,看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拦住路口。 黑衣人负手在后,并不魁梧高大的身形带着一种比巍峨山岳还要雄伟之势。 杨子规神色紧肃,手臂肌肉变得坚硬。 有些话不用多说,多问。 杨子规一个利落下马,缓缓的朝对方走去,停在一丈左右的距离,摆出拳架之势。 蒙面黑衣人眼眸一沉,上下盯凝着对方武道路数。 沉稳厚重,正统蔚然,不亚于任何名门正派。 这汉子,以前应该是某个江湖正统宗门的。 杨子规心海缓缓平复,丹田一个真气顺着经脉自上而下的流动,这一刻进入到了久违战势。 脑中回忆,曾经的过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有正面全力,和人交手了。自从来了这谢家茶府,整个人逐渐的懈怠,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可以糊弄别人,但是有些事,是骗不了自己的。 “喝啊!” 杨子规喝吼一声,沉稳有力的一个踏步,身形前倾,爪拳之势朝着黑衣蒙面人出手。 武道出招如同乌云密布下,一道雷霆劈落,劈落的雷霆裹挟着暴风狂风,声势鼎盛。 身姿周围的沙土砾石都在出手一瞬,飞扬狂舞,奇景壮观。 那茶队的兄弟们不由得惊呼,瞪大双瞳,不愿错过杨领头的全力出招。 当然,以他们的武功,是看不清杨子规的出手的,看到的不过是一团模糊,但依旧不妨碍他们全神贯注,热情端详。 他们武功低微看不清路数,但是这黑衣蒙面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深厚的内功之下,眼睛力量早就超出了常人,那些快得非同寻常的出手在其眼中,就像是老牛慢行一样。 爪拳的出手带着极烈之拳风,拳爪未至,风已到。 风势吹振这蒙面人的黑衣,蒙面人不紧不慢的侧过脑袋,清楚的看着拳爪从自己的面前划过。 一击未中的杨子规下一击继续出手。 身形雷动,风沙狂暴,出招没有一点胆怯,依旧那般勇烈。 但就是,打不中对方任何一点。 不过,杨子规没有任何放弃,他认为这都是正常的,只需一点时间,自己就能逐渐掌握局势,寻找对方的弱点。 一招,只需一招打伤对方,自己就能获胜。 然而,这一招之难,如同天堑无涯。 周遭地面因为杨子规的出手风沙四起,从外表看起来,是一场激烈杀斗。但实际上,蒙面人在风沙之中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躲避。 “九威破天!” 杨子规大喝一声,一步蹬跃,如同神将下凡,施展出了绝杀之招。 呼啸的风沙形成一层遮掩,模糊视线。 风沙和之下,杨子规突然消失,哪怕是外面全神盯凝的茶队押送兄弟都看不见杨领头所在。 蒙面人微微皱眉,有些诧异于对方这一手。 风沙砂砾的碰撞呼啸下,声音混乱,扰乱了听觉。 眼中的视线更是模糊不清,东西不分。 “呼!” 必胜的战势之招打来,从天而落,垂直打下。 蒙面人绪一紧,抬首望去,眼眸中那必杀爪拳朝着天灵盖而落。 杨子规更是气势汹汹,凶猛之势如山洪奔流。 “嘭!” 爪拳落,打在蒙面人三寸之距,一股内力气墙屏障一般挡住了进攻,凶猛的攻势在屏障之下不停的被吸收战势杀力,肉眼之下,依稀可见那波纹震动的屏障。 这绝胜一招不成,杨子规那股心气勇力顿时消退不少。 蒙面人一个滑退,身法影动,从攻招范围离开。 杨子规落回地面,呼气吸气一声。 这喘息一瞬下,黑衣蒙面人出手了,手掌如蛇,诡谲灵动袭来。 杨子规急忙反应,黑眸中看到那拳掌之势,好似一条凶蛇,招式如同活的一样。 “喝啊!”杨子规此刻来不及躲避,只能正面接招。 双拳以风暴骤雨的密集攻势朝着对方攻打,拳风振振,破空响彻。 然而这密集的暴雨如同真的大雨一样,也是有着空隙之处。 蛇手招式顺着拳法的空隙,从臂膀而过,一口“咬”向脖颈。 “呃!” 杨子规停下了攻击,自己此刻脖颈已被蒙面人紧握,痛楚流转全身,一股命丧的感觉涌上。 “杨领头!”“杨大哥!” 茶队运送的兄弟激动愤怒,纷纷手持兵刃冲来。 杨子规颤颤声言:“别……来……快……逃……” 视线模糊,眼见一黑。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是霞光炫彩,飞鸟归巢。 “我……死了吗?”杨子规迷茫一声。 “活着呢,好好的。”一旁传来白开的声音。 杨子规视线瞥看,白开正坐在一旁石头上。 杨子规摸着依旧疼痛的脖颈,一手撑着地面,仰起身子。 “是白镖头你,救了我?” 白开淡笑一声,“你觉得呢?” 杨子规看着白开,此时才注意到,他一声夜行黑衣。 “难道……刚才是你!” 白开歉意一笑,“对不住了杨领头,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明白。” 杨子规低眉沉思,渐渐的,明白了对方所为的意思。 “哈……这样啊,小姐做得对,我若是小姐,也会这样做的。” 白开感慨一声,又一个,没有试探出幻术。 第314章 香东林 “九威门,你听过吗?”杨子规问道白开。 白开微微摇头。 杨子规感叹一声,“也正常,我这门派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不知道也是常事。” “但你们的武功,不比名门大派差。”白开遂说道。 “有什么用,到头来也是一场空。我这个当掌门的,有心无力……”杨子规惆怅道,神色怏怏。 白开看着天边的晚霞,话锋一转,“我还有最后一人要试探,先告辞了。” 杨子规忙说:“那香东林应该不是劫持真凶,他不可能会如此精妙的幻术。” 白开一愣,“为何这么说?” 杨子规解释道:“我知道他的来路,他来自蜀中唐门。从小就被唐门门主收养,暗器功夫精妙绝伦,整个唐门年轻一代,无人能比。他根本没有时间修炼什么幻术。” “那……他为何离开了唐门?”白开疑惑问。 杨子规伤感道:“因为他不姓唐。” “唐门未来门主是要交给门主的儿子,然而他收养的这个样子,远远超过了他儿子。若是他在唐门的一天,门主之子永远也无法服众。” “香东林知道这一点,便走了。” 白开心神了然。 不过,这最后的试探,还是少不了。 …… 日已落,夜色至。 夜风阵阵,吹动着山神庙内的火苗,风声在这漏风的破庙中发出古怪的回响。 香东林这一支押送车马按照白开给五小姐的指示,走的是曾经押送官道。 白开算准了时间,自己先去试探项云峰再去试探杨子规,最后可以来这山神庙歇脚处试探这香东林。 按照赶路的时辰,他们晚上一定会选择在这,自己对于这条路也算熟悉,到时赶过去,也算方便。 马车停在破庙外,有兄弟在给拉车的骏马喂草。 剩下的兄弟在庙内生火,烹煮今日的晚饭。 那公子气度的香东林靠坐在破山神雕像面前,气态慵懒,时不时的瞥了一眼面前的山神像。 残破的山神像依旧有着一种难以言喻威严,那双落漆的瞪目巨眼好像在盯视着这群不速之客,好像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领头,煮好了,过来吃点吧!”一名兄弟朝着庙台上的香东林喊道。 香东林笑言一声,“你们煮的东西,难吃死了。我才不吃,我要吃,我待会自己煮。” 众兄弟习惯了他这样,不再理会,各自吃了起来。 香东林看了眼外面马车,提醒道:“吃完了,记得把茶叶箱子搬进来。” 众人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吃着。 “咻!”“呼!” 山神庙外,夜风吹过中,好像还有一个身影就在其中。 “额?”香东林察觉不对,直接从庙台落下,睛眸锐凝,手心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飞刀。 “咻!” 突然间,香东林身影一闪,庙内到庙外,一瞬之间,并且手中的飞刀暗器已经流星飞射,夜幕之下,一道银光破空,刺向黑暗林木的某一处。 出手之迅捷,时机之精准,毫无疑问的暗器大家。 不过,这一刺落空了。 香东林冷笑一声,“躲躲藏藏的,也不看看再谁面前……” 手掌呈现投射姿势,更为厉害的暗器在手。 一点异样,这暗器就会立即出手,快得看不见任何出手的角度方向。 庙外天地,寒冷幽静,一种渗人的氛围随着冷风吹向香东林。 香东林寒毛竖起,眉头一皱。 神情露出不安,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噗!呼!” 忽然间,马车上的茶叶箱子焚烧起来,烈火缭绕,烟雾腾腾,烧焦茶叶味道,随风蔓延。 “额!”香东林大惊失色,连忙看向马车上的情况。 怎么着火了的? “嘶嗷——!”拉车的马匹因为背后的起火,不受控制的奔踏乱窜。 庙内的兄弟们惊异冲了出来,一个个惊惶不解。 “怎么了?怎么起火了?” “灭火啊!快灭火啊!” “马!先控制马啊!” 顿时,众人纷纷手足无措,不知从哪一步开始是好。 阴风阵阵,天地间传来了鬼哭狼嚎,哀痛惨烈之声。 香东林惊瞪眼瞳,不由打起酣战。 来了!又来了……! 转身回看,瞳孔更是放大。 那破庙屋顶破开,那尊山神,凶恶威严,手持双锏,眼珠瞪瞪,看向香东林。 “活……活过来了……” 香东林恐惧看着那尊神灵复活,手执暗器的臂膀,不受控制的颤抖。 “神!山神活过来了!”众兄弟们也看到了一样场景,吓得逃远庙宇,逃到领头身后,一个个颤抖的握住兵器,面色惨白。 香东林咬牙一紧,怒目飞射。 精妙的手法下,点点寒星暗器射向山神头颅。 暗器直接穿了过去,无法伤之分毫。 “逃……快逃啊……!” 看着越发逼近的山神,押送的兄弟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往后而逃。 唯有香东林还坚持留下,但惶恐的神情透露着不知抵抗迎战。 黑暗之中,树梢之上,一个黑衣蒙面身影看着这一幕。 在他眼中,山神庙没有被顶破,也没有看到什么山神。 看到的不过只有惶恐惊逃的众人,以及朝着空气飞射暗器的香东林。还有那真的燃火烧起来的马车,那些茶叶此刻,已全部烧废。 “嗖!” 暗器飞射破空声突然朝着蒙面人打来。 蒙面人反应及时,一个翻转凌空,跳到了另一树梢之上。 蒙面人眼神一沉,露出紧肃气宇。 飞花摘叶! 就在远处,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朝自己看过来。 这个黑衣蒙面人,当然就是白开。 白开赶到此处,还没来得及试探,便看到了莫名其妙惊恐而逃的押送兄弟,以及那与空气斗智斗勇的香东林。 另外,还发现了有一个古怪伪装的人,看着这一切。 白开沉声道:“就是你吧,是你施展的幻术,劫持的茶叶。” 此人的出手,看样子主要是那些茶叶。通过幻术对付香东林他们,让他们无力相救烧毁的茶叶,以此达到目的。摆明了不想让谢家有任何茶叶送往京师。 本是一场试探,没想到引出了敌人暴露的线索。 那么他是什么人? 他是不是一直在城中,所以才知道今天谢家又有押送的事? 第315章 神鬼之人 “咻!”“咻!” 云雾笼月,夜幕之下。林木掠动,寒风吹拂,两道身影在黑暗中窜逃。 黑暗之下,黑衣紧服的对方,完全融入了林间。 白开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身形,只能靠着声音的动向,判断对方去路。 这是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不能抓到他,知道此人的来历,可能就再也无法知道真相。 “嘣!”想到这些,白开身法爆闪。 身形化作金刚之躯,无视前方拦阻的高木树枝,全速直线,所向无敌。 没有任何躲避的直线追击下,迅速的拉开了对方距离。 那全力奔逃的蒙面人,心绪颤颤,不敢任何回头。 那追击的气势风暴一般,呼啸咆哮。 似乎夜空遮蔽月色云层都受到影响,轻纱云层渐渐掀开,那残月余晖洒落林间。 这一刻,白开看到了对方的身形。 手中真气汇聚,踏飞树梢,一越而过,掌心中流动飞旋着深绿枝叶。 “嗖!” 飞花摘叶,暴雨梨花般打向对方。 感受到威胁的逃亡蒙面人脚下猛踩树梢,借助垂下弹起之力加速冲飞,身躯在那股力量之下,旋转凌空。 “倏!”道道飞叶被其躲过。 唯有其中一片,打中了蒙面面巾。 那黑布面巾随风吹散,蒙面人露出了真容。 侧面斜追的白开,借助月色余晖,看到了整个人的面容。 “是你!” 白开有些诧异,竟然是对方。 庄若安,此前神鬼门前来交涉之人。 白开思绪渐乱,一时间难以理解。 神鬼门和谢家,和谢大公子有什么仇怨吗?为什么要劫持谢商公子的茶叶。 追逐间,二人来到了一个山头。 无路可退,无路可进。 想不明白的白开朝着对方喝喊:“束手就擒吧!无路可走了!” 庄若安目色坚定,速度没有一点减退,一个冲跃, 跳落下去。 “诶!等等!”白开急忙呐喊,停在落口,俯瞰而望。 月色再次被云层遮蔽,盯凝望下,下方黑黝黝一片,看不见任何人影,也难以听到奔逃之声。 “靠,让他跑了。”白开神色失落,咬牙一声。 “诶……” 整个人长吁一口气,平静心海,思考着此事的真相。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神鬼门的人也在此事中。 难道是来报复我的? 也不对啊,报复我烧谢家新运送的茶叶做什么? 而且……香东林他们,显然是中了幻术。这神鬼门,这庄若安,看来是幻术的高手。 …… 山神庙外。 香东林坐在门口石阶上,失魂落魄,气喘不停。 那些受了惊吓的兄弟们,赶了回来,还带回了找到的马车。 不过,马车后面的茶叶,都已经被烧毁了。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低落到极致。 这该怎么回去交代? “咻!”缥缈身影飞落,白开来到众人面前。 香东林微微抬眼,看了看白开。 此刻完全没了第一次相见的愉悦心境。 白开扫视了一眼众人,安抚说道:“诸位,你们做得很好,你们成功引出了真凶!” “额?啊?”“什么啊?什么?” 众人困惑,面面相觑,不解这白开的意思。 香东林眼珠流转,反问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是这次押送乃是诱饵?” 白开淡笑说:“是也不是。” “不过,你们确实引出了真正的劫匪,我已经知道劫匪来自什么势力。至于大家,可以安心,没有押送茶叶的任务,都是假的。” 众人闻言,又惊又喜,刚才还失落懊恼的情绪,此刻欣喜欢腾。 香东林讪讪一笑,“呵呵……这样啊……” 白开略带歉意的说:“对不住了,这计划是我谋划的。你要怪怪我吧,和谢五小姐,没什么关系。” 香东林眼珠一抬,对峙白开,面上露出了第一次的愉悦笑容,“当我谁呢?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你做得好,很好!” 白开释然微笑。 看了看周遭,提议道:“我们今夜就在这山神庙休息吧,明日再回去。” 香东林心有余悸的说:“别!我今晚不住这,我回城去了!反正又不是真的押送,我还留这破地方做什么?” 其余的兄弟也附和说,“对!我们也不要待在这!” “这马车好得很!茶叶都烧了,刚好空处地方,给我们坐回去!” 众人声势同言,皆是一个意思,白开也不好说什么。 刚刚在这里见了“鬼”,自然是不愿意留在这鬼地方。我若是他们,估计也是如此。 “那行吧,带我一个,我也回城。”白开说道。 ———— 翌日。 许州城,茗士居。 三位领头,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以及谢笙笙和白开都齐聚一屋。 白开向他们完整的解释了一遍昨日之事。 “神鬼门,庄若安。”谢笙笙面露疑色,青葱玉手摩挲着下巴,沉思困惑。 “我洛京园谢家和神鬼门,有什么冲突吗?我怎么不知道?” 谢笙笙对此,是一点不明白。 怎么就扯上神鬼门了。 白开更不理解了,“你是谢家人,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项云峰言:“此事,怕是要问大公子了。大公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杨子规道:“可大公子现在在山西啊,哪怕最快的飞鸽传书,也已经来不及了,期限快到了!” 期限,茶叶的交付的期限。 若是找到茶叶,到是可以让那些买家宽限些时日,但问题在于,找不到。 香东林言:“找不到大公子,我们还找不到神鬼门吗?” “只用抓到一个人,其他神鬼门的人,也会相继而来!” 项云峰肃声沉沉说:“问题是,现在一个都找不到。再说了,找到了你以为就能抓到他们?” “昨夜你怎么败的,你忘了?” 香东林想起这个是又恼又怒,“混账的,别让我逮到他……” 谢笙笙想不出个所以然,眼神流转,看向白开。 白开沉思当中,眼神深邃,思考着如今的问题。 茶叶去哪了?十几车茶叶怎么凭空消失,毫无痕迹?神鬼门和谢家大公子有什么恩怨吗? 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神鬼门门人? 第316章 雪岭飞豹 茗士居。 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俩人。 一个悠悠的泡茶,最好的茶艺烹煮最好的茶。一个把最好的茶水当作最寻常的水喝。 “现在,怎么办?”谢笙笙温柔如水的声音笑问道,能笑的时候,她总是在笑着。 事情解决不了,大不了就赔钱。自家大哥都不上心,我上心什么? 白开饮尽杯中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不知道。” 虽说知道了此事和神鬼门有关,但是去哪找一个神鬼门人,这就太复杂了…… 那铁血先生,定是找不到的。庄若安,更加不可能了。 既然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的神鬼门,无法用常理判断他们,也意味着寻常的找人法子,对他们也不合适。 谢笙笙叹笑一声,“我有法子,你要不要听。” 白开眼神一亮,“什么法子?” 谢笙笙眼神一凝,美丽的容颜上,星辰碎裂的眸子对视而来。 “还记得吗?此前他们不是邀约那凶手杜孚加入吗?” 白开回答说:“那又怎么样,他被抛弃了啊。” 谢笙笙道:“重点是在于,我们去找杜孚之后,抓了那铁血先生后,很快便有人来相救。这是不是说明,神鬼门的总舵,就在河南,就在开封府!” 白开眉头蹙动,“你的意思是……?” 谢笙笙继续说:“既然他们的总舵就在开封府,那么我们找到他们,并不是太难的事。” 这个道理,白开懂。 你在偏远山村碰到一个达官贵人,怕是难上加难。但是你在京城,怕是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个。 神鬼门的总舵若是在开封府,那只要机会合适,就会碰到他们。 白开道:“神鬼门,专门招揽那些无路可走,无家可去的江湖人士。这也意味着,只要有这种人的出现,他们负责接应的人,也会出现!” 谢笙笙笑了,笑得那么迷人,“对,就是这个意思。” 白开皱了皱眉,“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好像,没这么容易找这种人啊。” “他们也不是所有无路可去之人都收留的,至少那杜孚那种,就不收留。” 谢笙笙笑说:“我们要感谢那杜孚啊,他让我们知道了,那样的人不收!神鬼门的原则,是只收清白的,我们只要找一个清白之人,那就好了。” 白开苦笑,“哪里有这种人啊?” 谢笙笙莞尔一笑,“有啊,这种人,我洛京园谢家多的是。”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成为我谢家门客。但是我四叔并不是都收留的,只有少部分,会被我四叔接受。” “现在,我四叔暂时不管家族和江湖事,这事呢,就落到了我爹手中。” 白开明白了,“你打算找你爹借一个?” 谢笙笙点点头,“借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呢,我们借用一个身份,那就行了。” “我之前在邢台,有了解最近要入我谢家的。有那么一些,身家清白的,被我爹拒绝了,我们可以假扮成他们,出现在开封府内。” 白开叹息一声,“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引出来。” 谢笙笙无奈一笑,“试试喽。” ———— 开封府,长葛。 一个受尽风霜,疲惫不堪的中年男子,停坐在入城的最近的一个面摊。 男子不停的呼气,眼中带着不安惶恐。 “来碗面。”男子有些气力不足的说道。 摊主应喝一声,连忙煮汤下面。 不多时,一碗肉汤面送到了面前,男子拿起筷子,顾不得滚烫,快速的吃了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个眨眼会不会敌人追来。 自己的每一口吃的,都颇为重要。它们将是自己能不能逃远,甩开敌人的一口气。 中年男子吃得很快,还有些邋遢。 在其他人看来,有些可笑。 但自己知道,只要能活命,做什么,都不可笑。 “啊!”男子很满足的放下了碗筷,“哐”的一声清响。 这个时候,男子才注意到,桌子的对座,这个面摊摊主一直在对视着自己,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了解,了解你这种人的眼神。 “谁能想到,北地一带赫赫有名的‘雪岭飞豹’鲁梁是这般惨态。”摊主笑说着,点明了男子的身份。 吃了面的男子,此刻有了力气,精神比起刚才,好多了。 至于面里是不是有毒,男子已经不在乎了。 飞豹鲁梁自嘲的笑了笑,“你若是被雪楼主追杀,你还不如我呢。” 雪楼主,天下无人不识。 江湖四大宗师的“北地雪楼主”。 得罪了他,要么等死,要么加入足以抗衡他的势力。 摊主讪笑道:“我?我可不会杀了人家弟子。我只会煮面,我的面不错吧?” 鲁梁笑了笑,“不错,我还想来一碗。” “不过,我没有杀雪楼主的弟子。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杀。我是被冤枉的,但是我知道,我没法解释,我也解释不清楚,我只能逃。” 摊主露出怀疑的目光,“这世上的凶手,哪一个不是说自己是冤枉的。” “你若不是真凶,洛京园为何不庇护你?” 鲁梁感慨道:“洛京园近来声望有损,他们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雪楼主起冲突这等大不善之事,自然是远离为好。” “我也正因为不是真凶,洛京园的谢三爷才没有把我抓拿给雪楼主。不然,光是放了我这一事,怕是也引起江湖不少的非议。” 摊主点点头,“你说的,我有些信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找谁庇护你啊?就你的情况,怕是没什么人敢庇护你,与雪楼主为敌吧?” 飞豹鲁梁叹声道:“我要走一趟四川。” 摊主抖了抖眉,“你打算找青城、峨眉?还是说……” “青城和峨眉是名门正派,他们不会随意接受来路不明之人。我和两派也没有交情,指望不了他们。如今能救我的,只有大龙猊前辈。” 同是四大宗师的“西蜀大龙猊”。 鲁梁道:“传闻他老人家,行事快哉,狂放不羁。哪怕是青城峨眉两大派也敢与之得罪。” “若有人愿意收留我,和雪楼主为敌,唯有大龙猊老前辈了。” 摊主点头认可一声,“嗯,不错,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接着,眼神流转,笑意颜颜道:“不过呢,四川离此,还是太远了。我到是有个好去处可以接受鲁梁兄,不知阁下愿不愿意。” 鲁梁面色一沉,略带疑惑警惕,“什么意思?什么势力愿收留我?” “神鬼门,不知阁下听过吗?”摊主笑问道。 鲁梁眼珠一抖,“那个近些年兴起的神鬼门?大神小鬼,来者不拒?” 摊主微笑道,“没错,如今天下,最愿意收留鲁梁兄的,只有神鬼门。” 鲁梁问道:“阁下可是神鬼门之人?” 摊主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收钱办事的。” “神鬼门给我钱,我替他们接待。” 鲁梁道:“若是神鬼门真心收留我,那么,我愿意!就是不知,怎么才能见到神鬼门的门人。” 摊主笑说:“这个简单,鲁梁兄只需先在城中待些时日,不多久,就会有神鬼门门人来见你。” 鲁梁抱拳感激,“多谢!那就劳烦了!” 鲁梁心中一笑,成功了,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雪岭飞豹,自然就是白开假扮。 第317章 招收接纳 长葛。 假扮成“雪岭飞豹”鲁梁的白开按照城门面摊摊主的意思,暂时留下。他会联络神鬼门的人,之后便会有人来接应自己入门。 至于要等多久,不好说。 白开也没有真的要等的意思。 在寻了一家客栈,众所周知之下进入,白开便悄悄离开。 回到了城门入口处,监视着那面摊摊主。 要自己等他和神鬼门交涉结束,神鬼门再犹豫来不来见我。哪都不知什么时候了。 茶叶期交接的期限指不定也到了。 与其如此,自己不如去见他们。 若是这摊贩真的和神鬼门有关系,那定会想办法联络。 只需暗中跟着他,自然便能顺藤摸瓜。 夕阳西下,落霞漫天,红艳当空。 这面摊的摊主终于开始收摊,哐当啷当的锅碗瓢盆声响,陆续的收拾完成。 暗中窥视的白开眼神低沉,看着离开的背影。 迅捷的身法下,继续跟随。 最终,这摊主在城中寻常百姓居舍处停下,进入一间寻常的院落屋子。 之后,一直到夜深,这摊主都没有出过门。 屋内也只有他一人,随着烛火熄灭,更是宣告着他进入一天的休憩。 此刻白开还躲在屋檐远处,窥视监察。 白开心绪平静,并没有说要回客栈休息的意思。 等,静静的等。 终于在丑时时刻,发生了变故。 屋舍的窗户,一道黑影冲出,身法极快。 这极快的身法白开依旧看得清清楚楚,毫无疑问,就是面摊摊主。 如此深夜,从自己的家离开,不走正门,鬼鬼祟祟。 很有意思。 “果然。” 白开平淡一声,并无意外的跟了上去。 那面摊摊主的轻功了得,且在这种黑夜之下,借助黑暗遮掩,悄无声息,燕过无踪。 可是,追他的人,更是不寻常。 摊主完全没发现,也没意识到,最后来到了城内一处商铺。 白开小心翼翼的靠近商铺,去到檐顶之上。 随着掀开的瓦片,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那摊主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中。 “雪岭飞豹,这个人不错吧?”摊主笑言道。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又带着点犹豫,“这人底细如何,还是要查查。他之真的被冤枉,还是罪有应得。这很重要。” “我们神鬼门还不想因为一个恶徒,和雪楼主为敌。” 摊主淡笑道:“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自己慢慢查!” “但是,若真招收了,我那份介绍人的钱……” 中年汉子沉声言:“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 摊主满意一笑,“那么,你们什么时候见他?我好给人家通知一声。” 中年汉子面色肃沉说:“不好说……他从北地来的,查起来不方便,可长可短。不过可以暂时招收他,免得他着急跑了。” “等之后查清楚了,再决断不迟。” “这样吧,你明日和他说,我们神鬼门同意他入门,至于见面,再等等。” 摊主应了声,“那就这样吧。” 说罢,这摊主迅速的离开了。 剩下这睡眼朦胧的中年汉子,打个哈欠,欲要重回卧屋。 中年汉子一个转头,睡眼的双眸顿时瞪大精神。 “额!你……你是何人?” 假扮成鲁梁的白开微笑道:“我就是刚才你们要查的人啊。” “雪岭……飞豹?你就是?”中年汉子诧异一声。 白开微微颔首,“我就是。”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抱歉。” 中年汉子略微缓和心绪,询问说:“那么……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白开点头道:“听见了。” “那?你想怎么样?”中年汉子略微颤栗的问道。 白开笑了,“你说反了,应该是你们想怎么样?我现在就一个被江湖追杀的逃亡客,我还能怎么办?” 中年汉子眼珠转了转,心绪稳定道:“既然阁下来了,那么我们就说明白些,云遮雾绕的,没意思。” “阁下被雪楼主追杀一事,是怎么回事?” 假扮鲁梁的白开泰然说:“没什么回事,他徒弟咄咄逼人,我看不惯打了他一顿。但我没有下杀手,我走的时候, 对方还气力犹在。” “之后他突然死了,我也很意外。想必是他的仇人,见他状态不好,趁势取命。” “雪楼主以为是我干的,便下了追杀令。” “我也很无奈的。” 中年汉子听着,脑中分析判断。 哪怕“鲁梁”说得合情合理,自己也不会直接认为他就是无辜清白。 事情的真相,还是要之后的门人查探才知。 中年汉子习惯性的笑容道:“这么说来,鲁梁兄,是有一点可怜了。” 白开叹笑道:“还好了。” “江湖就是如此。” “不知,我可否算入门了?” 中年汉子热情欢喜道:“那自然,从今开始,鲁梁兄就是我神鬼门门人了。以后我等就是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开又问:“那么,我可以见一见门主吗?” 中年汉子低眉道:“这还不行。” “但是,鲁梁兄只需等些时日,终会可以见到门主。” “鲁梁兄请信我!接下来的时日可以在我这等着,我这里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是吃喝穿住,那是一点不差。” 白开笑了笑:“算了,我在这里等上个十年,也见不到你们门主的。” 中年汉子神情一凝,勉强的笑说,“鲁梁兄,什么意思啊?” 白开目露锐色,直言冷肃:“你又不是神鬼门门人,我哪怕抓着你,我也等不来神鬼门门人来救你啊。” 中年汉子眼珠一抖,心里一咯噔。 “呼!” 转瞬即逝间,出手了。 如同风暴之势的出手,老茧厚重的手掌,如同精钢一般,正面拍向白开而去。 “砰!” 白开从容平静,一拳打出,冲杀直拳。 没有任何花哨路数,纯粹的一拳,带着霸道的真气内力。 一拳正对这汉子厚重手掌,完全压制的拳势杀力击穿护体真气,力量冲入手心,贯通臂膀。 手臂上的肌肉如同波浪般往后起伏。 “额啊啊啊!” 中年汉子惨叫喝喝,面色涨红,锥心刺骨般。 第318章 庄若安 “咻!” 借着夜色黑茫,面摊摊主重回到了屋中。 眼神中带着满意,欣喜愉悦。 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可以暂时安心的,睡上一觉,这些日子来,实在是有点累,那些疲惫在此刻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摊主脱下夜行黑衣,坐到床榻,思绪中重新转动,思考了自己的行事计划,有没有错漏的地方,每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松懈放心的躺下。 闭目沉睡的他突然惊醒,瞪大双瞳。 额头渗出冷汗,从睡榻中仰身而起。 视线在黑暗的屋中瞥视盯看。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呼!”的一声,烛火燃起,照亮卧屋。 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前,自若悠然。 “是你……?”摊主惊愕的看着坐在烛火前,假扮成雪岭飞豹“鲁梁”的白开。 白开看向这惊诧的摊主,微微笑说,“打扰了。” 摊主挤出笑容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神鬼门的事,你要再等等……” 脑中转念一动,又立即说:“不过你不用等太久了。我已经见过神鬼门的人了,他们说了,同意你加入神鬼门。之后会有人来和接应的!” 白开笑道:“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了。” 摊主一脸的惊讶之色,“你见过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了?难道?你跟踪我!” 白开回应道:“你不是已经猜到我跟踪你了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额……”摊主面色一凝,不解的笑说:“我猜到了?我什么时候猜到了……” 白开从容平静道:“你猜到了我会监视窥探,所以故意引诱我,去见了一个假的神鬼门门人。” 摊主眼神一颤,苦笑说:“什么假的……对方就是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 “你骗我做什么?你骗我当然是有深意的了。”白开感慨道。 “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庄若安。” 摊主瞳色一凝,颤抖惊吓的气宇顿时退散。 白开继续道:“我从来没见过,收摊这么混乱,毫无规律的面摊摊主。” “一个人若是经常做一样生意,那么的他的开张到结束,都会形成一套规律,一套方便迅捷规律。你就不一样了,手忙脚乱的,一看就是很少出摊。” “也就是说,你不是神鬼门安排在这的,而是临时出现在这的。” 摊主锐目沉声道:“没错,你假扮雪岭飞豹一事,已被我神鬼门得知。你想对我们出手,我们就将计就计。” “不过,我还是不懂,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白开微微一笑,“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太多人。” “我看过的武功,我脑子里就会一直烙印,挥之不去。你刚才施用的身法和此前在山神庙的你,逃亡用的身法,有那么一部分,是步伐一样的。” “一般的高手,可能看不出来。但我不一样,我看过的武功,脑子里就忘不掉。” 摊主睛眸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光芒。 渐渐的,自顾自笑了起来。 一个挥袖,卸去伪装,露出了真容。 果然就是那神鬼门的庄若安。 “百密一疏,没想到还有这一点破绽……”庄若安感慨说。 白开笑了笑,“你也不用太自责,你做得够好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庄若安无畏一笑,“我神鬼门的规则,阁下是知道的吧?” “诶……”白开无奈的点点头。 庄若安摆出架势,“我神鬼门人是不会背叛的,你只能杀了我!” “何必呢?”白开眼露惆怅。 囚禁他,逼迫其他神鬼门人出现,怕是来不及了。 他比那铁血先生更能坚持,期限的日子即将到达,自己怕是无法在日子到来时,从他这里见到新的神鬼门门人。 庄若安眉头皱起,一心舍身的决然。 他很清楚,自己逃是逃不掉了。 “诶……”白开再次哀叹。 抬起手掌,迎敌之势。 “咻——!” 很快,身法极快,比起刚才还要快。 眼眸中,庄若安的人影残相还在床榻前,但人已经确实到了近身数寸距离。 白开眼神一凛,一直戒备着。 自己早就想过,对方比起自己想的还不简单,且他这般人,最喜欢的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白开一个微微侧身,紧攥的拳头,至下而上。 “呼!” 突然间,那唯一的烛火熄灭了。 明亮的卧屋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白开恍然,对方的出其不意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烛火! 庄若安心神一沉,凝聚双手的战势杀招,朝着突然失去视线,防备死角白开打出。 “砰!”“嘭!” 正中体魄的声响,身躯飞撞,撞向的墙壁的回响。 最后,是那吐血声,哀鸣惨喝声。 烛火重新燃起,照亮卧屋。 前方墙壁下,目色恐然的庄若安血流嘴角,痛声喘喘。 “诶,我都说了,何必呢?”白开低眉感叹一声。 庄若安溢血露齿,毫无畏意,心神坚定。 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诶……”白开叹息一声,走向门前,拉开欲走。 庄若安瞠目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白开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什么什么意思?” 庄若安不解问:“你……不带我走……” 白开平和道:“干嘛带你走啊?我们很熟吗?你自己有伤,自己去治。又不是真的动不了了。” 庄若安心中一惊。 这话语意思,似乎是放过自己。不打算通过监禁自己引出其他同门。 惊然的视线下,白开离开了屋中。 庄若安懵了,这是自己没想到的,计划之中,完全没有的。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忍受痛楚的庄若安重新思考,思考着为什么。 难道,他认为我会因此感激告诉他?还是说,认为我受伤了,其他门人出现救我? 不对,不是这样的…… 庄若安惊惶的摇头,越想越是不安。 难道…… 脑海中,想出了答案,崩塌的感觉轰袭心中。 “不……”受伤的他,艰难的站起,欲要做点什么。 气急攻心下,真气在体内乱窜,痛楚加剧,整个人晕厥倒下。 第319章 神鬼门门主 云积寺。 登上寺庙的路是一条人为开凿的小道,两边林木青翠,山势颓险。 从山下登上,焚香拜佛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想必这是为什么,这里香火冷清的原因。 也许这香火冷清本就是方丈云烟,有意为之。 白开坐在庙门口的门阶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躺靠门侧。寺庙的香火气,悦耳的钟声,让白开觉得很是舒坦。 “你这是做什么啊?”那动人心神的笑问声传来。 白开眼神俯视,山路阶梯下,洛京园谢五小姐谢笙笙正走上来。 白开抖了抖肩膀,扭动的脖子,稍微提起点精神。 谢笙笙走到门前,笑问说:“你离开长葛后,怎么不回城里?干嘛喊人传信,把我叫来这里?” “事情怎么样?顺利吗?神鬼门的人见到了吗?” “诶……”白开打了个哈欠,双臂抬起,一副睡醒的模样。 然后,望着山路走下。 谢笙笙懵了,“额?你什么意思啊?” “下山啊。”白开回答道。 “额?”谢笙笙整个人不好了,自己刚刚上山,这会就要下山? 无法,只能跟了上去。 谢笙笙温柔笑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白开平静道:“我们边走边说。” 谢笙笙露出疑惑的神情,又转头看了眼后面渐行渐远的云积寺。 下山路,总是比上山的路好走。 刚才一副懒态的白开,走着走着,精神好多了。 谢笙笙好奇道:“长葛那边?什么情况?” 白开回答说:“没什么情况,神鬼门我见到了,那庄若安我也见了本人。” “所以,他逃了?”谢笙笙反问。 白开言:“他没有机会逃。不过我放过他了。” 谢笙笙吃惊道:“放过他了?为什么?你问出为什么了?” 白开回答说:“我没有问出为什么,我也不需要问。” 谢笙笙还是不解,“为什么不要问?” 白开转头看向身侧走的谢笙笙,“你猜,我为什么喊你来这里?” 谢笙笙心神一振,“难道……云积寺就是……” 白开笑了笑,“云积寺不是,云烟大师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里挺不错的,所以就不回城了。” 谢笙笙顿时有些无语。 白开目色一凝,目露精芒,“不过,我确实是知道了,整件事是怎么回事。” “劫持的鬼神是什么?茶叶去了哪里?以及对方的目的!” 谢笙笙目色激动道:“是谁?” “是你。”白开平静的说。 “嗯?”谢笙笙怔了怔,笑说道:“你说什么?” 白开神色毫无波动,平静平和的说,“真凶就是你。” “你是这场劫持的主谋。” 谢笙笙很意外的样子,完全不懂对方为何会如此说,“你在逗我呢?你说的话,我一句不懂。” 白开叹息一声,“好了好了,别演了,我知道你演的很辛苦。” 谢笙笙沉默的看着对方。 此刻二人,不知不觉走下了山。 一开始悠闲下山不知何时加快了步伐。 白开继续走,朝着一个方向走。谢笙笙继续跟着,跟在身侧。 “从陈留药老先生那里回来后,我就怀疑你了。” 谢笙笙又笑了,“不是?你怀疑我什么?为什么怀疑我?” 白开淡淡的说:“还记得司马轻筠小姐出现的时候。那时我们在屋中,突然熙攘嘈杂的屋外,寂静无声。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外面的行人摊主更是消失不在。” 谢笙笙回答道:“我记得。那不是幻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白开点头言:“确实了不起。” “可一件事若是知道了结果,你就会发现,所谓的神乎其神,其实也不过如此。” “你觉得,司马轻筠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谢笙笙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象不到。” 白开轻笑一声,“你知道。你比谁都知道。” “事情很简单,药馆外的街上,那些行人,那些摊贩早就暗中换成了绝尘教徒打扮。之后,只需一个擅长口技的高手,在屋外发出喧嚷的市集声。” “那些绝尘教徒在口技之声下全部撤离,只留下口技之人断后。最后口技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在屋中就可以感受到那诡异震撼的一幕。突然嘈杂的屋外,寂静无声,出门一看,空无一人。” 谢笙笙惊异的说,“原来如此。” “不过,这跟怀疑我,有什么关系?” 白开肃声说:“只有这样,才可以完美解释茶叶的丢失!” “根本没有什么鬼神劫持!”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自演自说。押送茶队的人,全都是你的人!” “他们谎骗其他人,茶叶被鬼神劫持,找了一夜,也没找到踪迹,就连痕迹也没有。” “当然没有了,十几车的茶叶,齐心协力的搬运。痕迹也被他们连夜抹除!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去,别人想不认为是鬼神所为,都难。” 谢笙笙神色凝固,好一会才眼波流转,微笑的说:“确实,如果是这种法子,那一切不合理的,都合理了。” “不过?香东林此前在山神庙,可是受到了神鬼门庄若安施展的幻术攻击,那又怎么解释?” 白开看向对方,微笑说道:“这个就更简单了。” “一场戏,演给我看的戏,误导我的戏。” “因为,你就是神鬼门门主!” 谢笙笙再次沉默了,眼神中此刻,看不出她的真情实感。 她好像,不太想辩驳了。 在这个人面前辩驳,并没有意义。 白开沉声道:“我也很意外,你竟然和神鬼门有关。” “这是我从药馆回来,虽然怀疑你,但没有直接说出我的推测。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所以,我对你进行了试探。” “我假意说,真凶就是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他们三人之一。” “其实本意,是要试探出更多的线索证据。” “我没想到,竟然神鬼门也出现了。还有那庄若安!且他的出现,是你安排的!你还安排了他一定要暴露身份给我,让我被误导,转移思考,去追查神鬼门。” “我若猜得没错,项云峰他们,参与了这次茶叶劫持的他们,应该都是神鬼门的门人!许州这里,就是神鬼门的总舵!” 第320章 从始至终 山神庙。 白开带着谢笙笙从云积寺一路而下,一直前行,最终来到了那座破损的山神庙。 谢笙笙看着这破庙,沉默不语。 白开道:“茶叶去哪了?为何找不到?” “有你的掌控全局内,你大哥自然找不到。” “茶叶就在山神庙内。” “里面想必有一个精心挖好的地窖,用来潜藏这十几车的茶叶。这也是为什么,车队会在附近被劫持的原因。毕竟路近,你们的人方便搬运过来。” 谢笙笙依旧不说话,眼神沉沉。 白开言:“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天色晚了,想要在这里借宿。你阻止了我,你把带去云积寺。” “你想必是怕我在这里借宿,会看出里面挖过地窖的痕迹。顺便,你也可以转移我的注意,让我以为,云积寺才是真凶。” “只是你没想到,才一个晚上,我打消了对寺庙的怀疑。也许在你本来的计划中,我会在这云积寺消磨个五六天的。” “除此外,还记得我给你的计划吗?让项云峰、杨子规、香东林三人分路走的计划。” “我是故意的,我算准了按照时间,香东林最终会在此山神庙过夜。所以,我最后一个去试探他。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这里停留。” “他若不在,说明事情反常。他若在了,我试探完他,可以和他留在寺庙过夜。” “你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让庄若安前来,和他演了一出戏。” “香东林和兄弟们假装看到了神鬼再来,经历了此事后,他肯定合情合理的跟我说,今晚不想睡里面,要回城。而且那个时候,神鬼门庄若安的出现,也进行我的视线转移,让我不会再怀疑他们三人。” 白开叹息一声,“你的见招拆招,让我更加肯定,你就是主谋。” “之后,我假装听你的意见,假扮雪岭飞豹和神鬼门交涉,不过是想弄明白,你和神鬼门的关系。” 说着,二人走入了山神庙内。 白开看着那灰烬地砖,“砰!”猛得一脚踩下。 空洞感,碎裂的砖石落在下面砸出木箱“咚咚”声。 谢笙笙神色冷冷,看着下面丢失的茶叶。 “诶……”白开走到山神台上,双手撑台,一跳坐了起来。 谢笙笙目色凛凛,对峙着白开。 白开笑说道:“这件事的三个疑点,已经清楚了两个,还有最后一个!” “劫持的目的?” “目的很简单,你不想让你大哥继承洛京园家主之位。” “因为,你想当。” 谢笙笙此刻好像变了一个人,那种动人心魄的容颜此刻阴冷寒肃,一双眸子就可以把人杀死。 “他当年要离开,没人拦着他。现在,他要回来了?竟然还能得到一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那深邃怨恨的眸子对视白开,向他寻找答案。 白开沉默了,这种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笙笙冷肃道:“他也配!洛京园只有我,我才有资格!” 眼神流转,看着台坐上的男子,无奈又气忿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我就知道,我和你合不来。你没事多管什么闲事,查那祝群真相?还找来了我家?” 白开低眉叹息一声。 “我本来,不会掺和上你的事的,这只是个意外。” 事情发展到现在,还要从头说起。 白开和阿英回往永州府路上,遇到了被灭满门的山庄。 路见不平的心态下,白开决定要查清真相。这个时候,凑巧看到了这祝群和谢家有生意来往。 于是便想着,去谢家那里,问一问情况。 也是这个时候,谢笙笙已经进行了对谢大公子谢商的谋划。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白开来了。 谢笙笙知道白开这个人的性情,担心他知道谢家这里丢失茶叶的事,然后要开始彻查。 于是,一开始没让在乎大公子的叶景和白开见面,而是单独相见。得知白开的情况后,二话不说,直接和他离开,去追查那杜孚。 一路上,尽量浪费的时间,还建议他和阿英一起去山西。不过,事情不如愿。 也是这个时候,谢笙笙动用了神鬼门,让他们保护那杜孚,想办法,让白开在追查的过程中,花费大量的时间,最后在茶叶交付的期限,还不能查明真相。 但是,她没想到,动用神鬼门的情况下,他依旧查得很快!太快了! 快就快,谢笙笙认了,这个时候,他赶去山西,远离开封府,也算圆满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那茗士居的叶景竟然亲自追来了! 他把事情告诉了白开,白开得知此事,自然是要帮忙。 于是有了他开始彻查茶叶丢失之事。 谢笙笙没法,只能继续想办法,误导他!让他找不出真相!让他无能为力。 神鬼劫持,从一开始便是最好的做法。 不仅大公子谢商想不明白,白开见过了不少奇怪案子,也想不明白。 毕竟,谁能想到,所有人,都是凶犯! 让劫持的项云峰和兄弟们扯谎欺骗,是很难做到的。 人太多了,且编撰一个被劫持的合理故事,所有人都进行询问细节,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一旦有一个人露出破绽,便会全盘皆输。 但是,神鬼,被神鬼劫持之说,就不会了。 人熟悉自己见过的事物,很容易发现其中细节不同。但“鬼神”?没有人见过鬼神,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鬼神长什么样。这种事不需要说清楚。 而且每个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受到惊吓惶恐,这个时候,说得模糊一些,说得离谱莫名其妙一些,对方也不会怀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白开没法从这群被“劫持”人信息中获得任何有用线索,只能头大。 事情这么发展,本该很顺利。 但绝尘教突然出现陈留,让白开了解了真正的幻术,更知道了一点破局线索。 事情逆转了,白开怀疑起了谢笙笙。 有了对三个领头和她的试探。 她感觉到不安,又再次动用了神鬼门。 希望即将到达的时间期限,可以靠着庄若安拖延白开彻查的时间。 最终,只是更加作证了结果。 第321章 天才中的天才 寂静,残破的山神庙内寂静无声。 一种奇怪沉重的氛围萦绕其间,压抑,窒息。 美丽的姑娘阴沉冷肃的眼眸对视着那个平静淡然的男子。 谢笙笙又笑了,美目盼兮,温柔动人。 “戏都演到这了,我们继续演下去吧,很快就谢幕了。” 白开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演不了。” 那美丽面容瞬间变得狰狞锋芒,她终于“崩溃”了。 “你非要找死是不是!” 可怕真气内力伴随着怒吼爆发,“嘭!呲!” 残破山神庙为之一震,瓦砾倾落,梁木晃动。 那肉眼可见的内力真气从周身散发。 《洞玄功》,第八层。 白开神情又惊又震,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死危险。 洛京园谢家,不仅老太太练到了第八层。 这位二十出头的谢五小姐,前无古人,天才中的天才,也修炼到了第八层境界。 她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注定于万人之上。 洛京园的未来家主,确实没人比得上她。 “嘣!”爆闪声响,浑厚内力裹挟着妙曼的身姿冲向山神庙台前的白开而去。 双目血丝的谢笙笙一掌先出。 掌未至,那掌势罡风呼啸之力直接席卷白开全身。 袖手阵阵,衣袂响动,浑身上下受到一种活的流动力量纠缠,压制限制。 “砰!轰隆!” 烟尘迸发,轰鸣震响。 山神塑像破碎轰塌,飞石乱溅。 扬尘烟雾之下,白开一跃腾空,破开那残败庙顶,“嘭!”逃离庙宇。 逃出一瞬,那妙曼的身影也一同飞出。 紧紧迫近,浑厚的内力发出嘶鸣裂空声。 白开神色紧肃,不敢大意。 缥缈残影的身法,灵动飞逸,腾空之中依旧如履平地那般自由而行。 奇公子的轻功身法特点是持续的快,桂依然的轻功讲究灵动变化。 借相相融之下,便有了又快又灵活的轻功,绝世无双。 追杀而来谢笙笙不由惊奇,哪里见过这种超尘绝伦的轻功。 按照常理,人腾空之后是最不灵活,破绽最大的时候。若是被后发者进攻,那就极容易陷入劣势。 但是,对方竟然踏空飘然,自由随意,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翩若惊鸿!” 谢笙笙挥袖而出,衣袖飞甩,施展出《洞玄功》第三层招数。 挥空之间,如有无形飞流之气,破空劈斩。 白开看不见招式,但是能感受得到。 泠若御风,逍遥飘然的凌空身法,潇洒自如的躲过,飞落地面。 谢笙笙冲势追来,掌法打出。 每一掌都带着浑厚的内力,正面承受一掌,怕是五脏俱裂。 白开也不再躲,正面和她拼招。 “砰!砰!!!” 两股天下极强的内力对拼,扩散的真气波动直接把周遭震起风沙狂舞,周围林木更是摇曳晃动,响声不绝。 转眼间,二人互相对换了三十多招,谁也压制不了谁。 表面看似如此,暗里白开脑海中逐渐烙印了对方的招数掌法。 一旦烙印脑中,就可熟知这招数的路数变化,更好应对。 对招拆招下,白开侧身避躲,躲开了其中一招。紧接着,真气凝聚手中,般若掌融蛇手打出。 虚虚实实,难以推测的般若掌加上出招诡谲绝尘护法蛇手形成了极其可怕的出招。 谢笙笙眼眸瞪大,心神一颤,攻势立即转变守势,“明玄归真”的震荡内息迅速避开。 二人距离拉开,纷纷呼吸吐纳,借着空隙喘息。 谢笙笙紧锁眉头,瞪视眼前之人。 思绪流转下,猜想着刚才的情况。 《少林般若掌》,《蛇影流手》,这不是云烟大师和黄字护法吕菊的武功吗? 他怎么会的?他见这些人才几天? 还有,刚才他竟然精准的避开我的掌法?我那一掌如今精妙,上一次使用他只能勉强抵挡,怎么这一次…… 难道?! 谢笙笙凛凛质问道:“世间的武功,你看一次就能用,是吗?” 白开轻喘的说:“也不是了,内功就看不明白,招式什么的,倒是挺容易记住的。” 谢笙笙闻言心震,紧紧咬牙。 “嘣!”脚下一蹬,继续冲向白开。 这一次施展的招数都是刚才从未用过的武功招式。 洛京园乃是天下第一武林世家,家中武功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各种想学的,族人都能学得到。 谢笙笙本就是练武中天才的天才,早就不知学过了多少百种。 一时间,使出了以前都看不上的武功。 《洞玄功》浑厚内力加持下,那些寻常武功招式的杀力,纷纷上了几个层次。 白开倒是有些不慌不忙,见招拆招。 “谢小姐,差多得了吧?消气了吗?” 谢笙笙眼神更是怒起,出招之间更加狠辣。 “嘭!砰!”“倏!” 白开无奈,看来气头上的姑娘,是劝不得的。 没办法了…… 白开眼中闪过一抹锐色。 接招对招,哪怕是寻常的招式,强大的内力支持下,依旧打出了开山劈石,江河激荡的效果。 完全不同的百招之后,谢笙笙依旧内力汹涌,完全没有落败的局势。 思绪脑海中,此刻什么都不想。恨意的眼眸中,只能把眼前之人重重击倒。 机会!来了! 双方一个对掌拆掌下,白开露出一丝空隙。 “砰!” 刹那之间,一掌正中白开胸膛,《洞玄功》的精纯的内力顺着掌势冲入对方身躯体魄。 这一掌下,足以分出胜负。 然而,一掌打在的身躯,一声金铁震响,可伤之,无法胜之! 谢笙笙瞠目瞪大,顿时意识到,这是对方故意为之。 “砰!”白开反手一指打出,正中身躯,那一指蕴含无上剑气,指法真气加内里渗入躯体,重创五脏经脉。 “呃!噗!” 谢笙笙整个人往后飞出,强行一口气撑住,单膝跪着。 “喝……”白开长吁一声,嘴角鲜红血液流下。 随手一抹,无所谓之。 再打下去,不知会什么情况。 以伤换伤,赌自己比她更能撑。 密勒宗的《无量金刚功》极其好用,随时随地即可化作血肉金刚。比起《大圆境》好用多了! 《大圆境》施展只能全身心进入防御,若想反击必须解除功法。自己又不是本尊,无法做到解除防御后,游刃有余的反击。 “咳!”谢笙笙气喘起身,忍受伤势重新站起。 那双眸目,凛凛生风,毫无退意。 白开凝目一沉,心中低语:应该可以了…… 《天幻术》,真假难辨! 第32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再来!”谢笙笙忿忿一声,强行压住体内的渗入的真气。 “停手吧!可以了!”此时,一声朗朗的喊声喝来。 谢笙笙秀眉蹙动,转眼看向声音之处。 恨意神情,带着复杂的情感。 谢大公子,谢商向其走来。 “大哥……”谢笙笙看着谢商,紧紧咬牙。 青葱玉手,紧紧握拳。 “五妹,可以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谢商神情哀伤,缓缓说道。 白开淡淡道:“我先离开,你们谈。” 说着,白开消失在二人眼前。 更加残破的山神庙,门前阶梯内。 大公子谢商和五小姐谢笙笙,就坐一起。 谢笙笙低着头,默不作声。 体内的丹田真气流动,不停的稳住伤势,把白开打出的真气歼灭逐出。 谢商其余温和,和煦笑道:“我家五妹,真是太厉害了,哥哥们,自愧不如。” 谢笙笙依旧不说话,眼眸燃起热焰,双手攥紧。 谢商淡笑说:“这件事,就这样吧。茶叶找到了,和你没有关系,家里那边也不会知道的。” “我需要你可怜我吗?”谢笙笙恶狠狠看向对方。 “你说啊!你全都告诉他们!我不怕!大不了把我也逐出家谱!谁稀罕啊!” 谢商看着气势汹汹,眼眶红润的妹妹,惆怅的问:“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妹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谢笙笙冷冷说道:“你什么都没错,错的是我。” “我不该妄想你的位置。我就应该和其她姐姐一样,嫁人远走,离开这个家!” “这是你家,你想回就回,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抽泣的声音,止不住的发出。 谢商苦涩说道:“我并不想当什么家主,你误会了。我留下来,是因为家里出了二弟的事。家里现在这情况,急需要人手。我是大公子,怎么能走?” “二叔要我当家主,那是他的事,我不同意,他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大哥什么样你不知道,我哪里管得来整个家族,洛京园到了我手里,指不定要落魄得什么样。” 谢笙笙抽噎看向对方,紧咬嘴唇。 谢商继续说道:“再说了,二叔真给我当家主,那不是好事吗?” “我妹妹喜欢这个位置,大哥直接让给她,名正言顺,到时候家里人也没法反对了啊。” 谢笙笙眼中泛光道:“真的……假的?” 谢商笑说:“哪有哥哥跟妹妹抢东西的啊。” 谢笙笙抽泣的说:“可这件事……万一家里知道了……” 谢商无所谓的说:“知道了更好,我就说是我策划的!我不想当家主,所以故意搞这一出,让家里长辈对我失望!” 碎裂星辰般的眼眸流下泪水,终于失声痛哭。 各种复杂情绪,就在哭声当中。 哭的时候,并不是坏事,有些时候哭出来,反而什么痛苦都没了。 谢笙笙趴在“谢商”的肩膀,痛泣不已。 谢大公子从太原劝说裘老爷回来了? 当然没有,一切不过梦幻。 “谢商”自然就是《天幻术》下的白开。通过司马教主述说幻术的真谛,借相此术。 白开知道,这件事,只有这样,才能圆满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开也知道,谢大公子,无心洛京园谢家家主之位。 有些事情,本就不该发生。 “砰!” 一个手刀重击,打向谢笙笙脖颈,伤重之下的她,晕厥沉睡,倒在了白开的怀里。 “诶……”白开感叹一声。 …… 不久后,谢大公子谢商回来了。 山西太原的裘独壑给了这位洛京园未来家主面子,让那河南文博的那一支镖过境。 他也不能不同意,利剑悬在脖颈,由不得他。 只不过给谢商大公子这个说法,江湖上不会失去了威名。 谢商回来后,白开和他说明了情况。 反正这些日子,白开稳住了神鬼门总舵,项云峰、杨子规这些人。跟他们说明了情况真相。 他们若想谢笙笙好,成为未来家主,就必须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首先,大公子已经回来了,之后说服了五小姐。这幻术的事,他们必须当真! 其次,都给我把茶叶运送到京师! 期限最终肯定是超过了,不过没关系,茶叶找到了,可以交货。那些京师的客人不会因为这一点和洛京园有冲突,有些情面,巴不得给,一直没机会罢了。 至于谢笙笙,白开给她服了沉睡的药物,她会一直睡,直到谢商真的回来,白开和谢商说清楚,才停止给她用药。 醒来之后,就说她受伤太重,睡了些日子。 合情合理。 当然,所有的合情合理,都需要这群神鬼门门人的配合,欺骗。 神鬼门门人,入此门的,都如亲友般爱戴。没有五小姐,就没有他们的现在,他们自然愿意,为了五小姐不被逐出谢家,能成为家主,一同欺骗她。 就像神鬼劫持,大家欺骗大公子谢商一样。 最后,谢商回来了,白开和他说清楚。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谢商从容微笑。 白开惊异道:“你知道是主谋的了?” 谢商感慨说:“这世上,她是我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老,她骗得了二叔三叔,却骗不了我。” 白开愣愣恍然。 …… 府门口。 白开走出府门,看向一直等待自己的阿英。 “阿英。” 阿英淡淡道:“回家了吗?” 白开长叹一声,苦笑的:“嗯,这一次,我们别在山里乱走了。就走官道,差不多时候,可选一个客栈休息,别急着赶那点路了。” 阿英点点头,“嗯。” 二人结伴走在出城路上,白开向她说着她不在发生的事。 绝尘教,药王神医,神鬼门,对决,幻术…… “就是这样了,厉害吧!我竟然能想到这种解决办法的法子!”白开忍不住称赞自己。 阿英眼神瞪瞪凝望着白开。 白开疑惑一问,“怎么了?这都不厉害吗?” 阿英平静一声,“厉害。” 白开满意一笑。 阿英思绪飞飘,想到当时的场景。 也许,那位谢小姐,看穿了幻术。 第323章 天下第一 北京,庆寿寺。 古朴的禅房内,一位黑袍僧人手握念珠,闭目诵经,入定修行。 这自然便是天下僧官之首,妖僧姚广孝,又名道衍和尚。 天子北巡后,就直接留在即将完工的北京紫禁城。 南京的官员纷纷北上,来到这大明剩下年月的都城。 也包括了这位太子少师。 禅房外幽静空明,外面的风声,清晰入耳。 案台铜炉燃起一缕缕香烟,缭绕屋中,一种庄重的氛围无形其中。 无声无息间,姚广孝手中数动的念珠停下。 沧桑的声音淡淡说道:“施主所来,可是问禅?” 背对着禅房门外,有一人走入。 女子,走入的是个女子。 略微瘦小的身形,被一身纯白的衣袍包裹。乌黑秀丽的长发如飞瀑而落,落到腰间。她的腰间,悬着一柄连鞘长剑,剑柄雕刻着流纹线路,简单雅致。 “在你死之前,若不能见你一面,那真是太可惜了。”女子开口道。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响,永远带着一种自信与纯粹。 “生死无常皆幻象。”姚广孝平静说道,双眸睁开,从打坐起身,转身回看。 苍老却精锐的眸子微微颤动。 一个像流星划过,那一瞬惊鸿的姑娘。 一个无论何处,都无法被人忽视的人。 这位姑娘微微笑望,眼如明镜,心无尘埃,入世无染。 那种轻灵之气,纯粹空明,与众不同,用美来形容她,完全不合适。 她和世间所有的姑娘都不同,或者说,她和世间所有人都不同。 一个所有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人。 “倏!” 腰间的长剑出鞘,光芒闪烁,如有飞龙破空,蜿蜒苍天。 一剑刺出,这一剑比起她的人更加惊鸿难忘。 黑袍僧人平静不乱,双手合十。 三尺之距,无形的内力气墙产生,浑厚流动,整个禅房的空气都在此刻流转于此。 “噔!”那柄锋锐的长剑刺在三尺之距,遂停而下。 长剑的剑尖剑气锋锐无比,气墙被刺出波动涟漪,肉眼可见。 不知不觉间,剑刃的剑气真气又被吸收吸取,如同陷入漩涡一般。 “嘭!” 长剑拔出,挥斩横开。 姚广孝合十的双手放下,神色从容泰然。 眼眸中,这位女子没有惊讶,更无畏惧,她的眼中充满了惊喜雀跃。 “传闻你《大圆境》臻入化境,天下无人可破。哪怕武功更高者,与你也只能打成平手。”女子笑说道。 姚广孝没有回答,神色不变。 女子嘴角翘起,笑言一声,“我不信。” 冲天的真气散发,白衣袖动,潇洒风扬,一剑再出,直刺而去。 刚才那一剑,若是天下惊鸿,这一剑便是唯天上才有。 光芒熠动,长剑银龙出海。 剑未至,强烈的剑气冲向姚广孝,黑袍划破,剑痕无锋。 姚广孝双目凝闭,双手合十。 三尺之距,气墙屏障护体周身,如同屹立海岸的高耸城墙。 “轰!嘭!”剑气如同奔涌的海浪,涛水猛烈,连环击打城墙。 城墙承受着无数次的击打依旧坚不可摧,屹立不倒。 “嗡嗡嗡!!!”突然,毁灭声响爆发,遮天蔽日,千丈的浪水奔涌上天,海啸呼鸣,如同吞噬一切的凶兽袭来。 “轰隆——!” 千丈海啸下,坚不可摧的城墙终于轰塌,破碎脆裂,倾倒涌流。 三尺气墙屏障被一剑刺破,剑气飞射,冲荡八方,整个禅房狼藉一片。 利剑入银龙破海云霄冲向黑袍僧人而去。 “噔!” 剑气无上的锋锐利刃最终停在了三寸之距。 一股更强的力量挡住了长剑的刺入,三寸之内,如有我佛庇护,万法诸魔皆不可侵。 那一剑的刺招更是剑气真气流散无踪。 女子收剑而回,微笑的说:“第一次有人挡了我这一剑。” “不过,也就这样了。” 目眸锐凝,手中紧握长剑剑势更甚,内力真气扩散,衣袂飘逸,如同仙人下凡。 女子左手双指朝着剑刃底顺滑至剑尖。 虚幻之中,苍天混沌,电掣闪烁,雷霆轰鸣。 剑斩,劈向姚广孝。 劈向诸天神佛庇护,她要剑开天门。 “铿!” 一剑落,震荡声响鸣动天地,长剑反震,护法的罗刹挡住了这一击。 再一剑落,磅礴的力量如同风暴呼啸,风暴皆是剑气冲向罗刹护法,悬挂灯笼的瞪目之下,罗刹的甲胄破碎,巨大身形斩碎洞穿。 女子再挥剑,破空声起,剑气光芒一线开天,飞疾无上。 罗汉众生,镇守神兽,舍身而挡。 佛光万丈,妙法开莲。 剑光在金光之下,湮灭消散,无影无踪。 “倏!”女子剑出。 优美的斩击,宛如有天地之力,开山分海,天地震颤。 “轰!”金光黯淡,莲花齑粉,罗汉金身劈碎,神兽哀鸣慌逃。 剑再出,剑气浩瀚如海,奔涌涛涛,千顷巨浪,直向漫天神佛。 神佛菩萨,万法千变,万相法身,万万无常。 “嗡——轰隆——!” 这一刻,漫天神佛轰塌,苍天破空,落下的神灵数不胜数,如同瓢泼大雨,璀璨绚烂。 黑袍僧人依旧双手合十,紧闭双目。 不动如山,静已化佛。 熠熠的光芒好似闪烁笼罩,一巨大金光佛像法相天地,笼罩其身。 我佛如来。 如来?斩的就是你如来! “倏——!” 一剑。 最后一剑。 溃灭,万佛皆陨。 巍峨金身佛像从下至上,一条白线光芒闪烁恢弘。 “咔咔!轰隆!” …… 道衍和尚姚广孝合十的双手放下,双目睁开,笑容和煦平静。 不可能被破的《大圆境》被破。 女子收剑回鞘,笑容如穹空天晴,万里无云。 齐腰的青丝长发在转身中飘逸, 身形轻盈,踏步向门。 “施主,可是要求天下第一?” 沧桑和煦的声音问向白衣身影。 女子脚步一停,微微转头。 笑容高洁,眼中如有浩瀚星光,扬起的嘴角,自信自然,“天下第一?我已经是了!” ———— 永乐十六年,妖僧姚广孝,道衍和尚。圆寂于北京庆寿寺。终年八十四岁。 第324章 麒麟镇 远山连绵,犹如宫宇错落。山间白云,缭绕其中,好似有仙人驾鹤遨游其中。 风光霁月,美不胜收。 两边青翠欲滴的砂砾道上,两个归家的远行客,悠哉游哉。 “老大,咱都这么有名了,怎么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来劫我们镖啊?”肩扛永州镖局旗帜的老杨,不解的问道。 白开恬然的说:“如果你是劫持的,突然在过道埋伏口看到两个押镖路过的。他俩除了带着一根宣扬来历的旗帜,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你会怎么想?” “这……?”老杨眉头拧了拧,“哪里来的小瘪三,拿着大名鼎鼎永州镖局旗帜这装模作样。人家是何等威名,押镖能只有你们两人?” 白开淡笑说:“所以啊,别人不信邪啊。出了湖广,哪哪的人都觉得我们是假的……” 老杨点头颔首,恍然大悟。 白开和老杨走了一趟远镖送往北方,在湖广而行,“永州镖局”的旗帜可谓是呼风唤雨,凡是道上的人看了,纷纷远离,礼敬有加。但出了湖广,那些劫镖道的,一个比一个多心眼,纷纷怀疑他俩是不是借人家的名声,走镖顺利。 他们都听说过,那位永州镖局的总镖头是何等厉害人物。但是却不相信如此厉害的镖局,押镖只会有两个人。天下间的大镖局,哪家不是数百号人,随便出镖就是几十人的境况。 这些劫镖道上,生平最恨狐假虎威,于是乎,纷纷都要教训教训白开二人。 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押镖结束,旗帜也被蜷卷收起,只有一根长杆挑着。一路回返永州府,也算平静多了。 “前面好像有个小镇,我们今晚就去小镇歇息,明天再继续赶路。”白开思索说道。 “好嘞!”老杨应声言。 ……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背靠湖泊小镇出现眼前。 湖泊之水,一眼不见尽头,青碧如玉,动人心魄。 小镇灰墙黑瓦,屋舍间错落有致。 这样的好地方,却让白开觉得有些怪异。 入镇的山坡路道上,白开遥望着镇子,紧紧皱眉,神色凝重。 “老大?咋不走啊?”老杨疑惑问。 白开沉声言:“这镇子,怎么没人?” “额?老大你别吓我?”老杨愕然一声,俯瞰下方镇子。 街道上,巷子间,看不到任何一个来往人影。 白开眉露愁惑之色,“不应该啊……按照说话,这里也算得上人烟鼎盛……” 不明情况之下,二人继续靠近小镇。 此镇名叫麒麟镇,乃是方圆数十里地内有名小镇,地处青山绿水,百姓安居乐业,常有远行游历之人停留此地。 进入这石板路的麒麟镇内,寂寥静谧的感觉扑面而来。 商铺屋舍都是紧闭的,感知聆听间,里面确实没有人的声息。 “老大……这好诡异啊……”老杨有些颤畏的环看四处。 白开目色沉沉,眼珠左右瞟动。 窗前门角并没有灰尘残留,屋檐也没有蛛网结起,小镇在不久前还很有活力。只是最近,变成了这样。 屋舍铺子并没有被打砸劫掠的迹象,应该就是寻常的关门。 路上道上也没有任何痕迹,说明这里更没有发生什么战事。 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人呢? 这个一个小镇的人,都去了哪里? 曾经一个,热闹的小镇,为什么变成了孤魂野鬼游曳的地方。 “小镇的人都走了,应该是最近这些日子。”白开沉声道。 老杨不解,“走了?为什么要走?” 白开摇摇头,“不知道……” 一个人离开居住几十年的地方,可不容易。尤其是这样的好地方!除非发生了不得已的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离开。 “再看看吧……”白开淡淡道,继续深入小镇。 随着进入镇子市集路道,白开察觉到了不同。 脚步随之停下,神色一凛。 老杨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白开肃声说。 说着间,身法缥缈,唯有一道残影轨迹留下。 “老大!等等我!”老杨心里一颤,看着远去的白开,跟随轨迹猛跑前去。 …… 悬珠客栈。 这是麒麟镇生意最好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客旅人,最终都要进入这客栈,休憩停留。 如今,这悬珠客栈依旧还是整个小镇,最热闹的地方! 镇子里的其它地方,不是关门大吉,就是空无一人。唯独这里,大门敞开,里面坐着不少的客人,喝酒吃食。 唯一古怪的是,里面的客人,都不说话。一个个面色警戒,神色凝重。肃杀的氛围从里面蔓延到了门口,站在门前的白开,清晰的感受。 “老大……!你别丢下我……啊!”老杨扛着蜷卷旗帜的长杆,腰间挎着金环刀,惶恐的跑来。 白开看着客栈,上下打量,缓缓一声,“哪哪都没人,只有这里有人,更奇怪了。” 老杨跑停在白开侧旁,面露惊惑的看着客栈,喘息之间,咽了咽唾沫,心跳加速。 “老大……怎么办……?” 白开淡笑一声,“住啊,今晚不住客栈,住哪里?” 泰然一笑,步入其中。 老杨深吸一口气,紧随而入。 踏入客栈的一刻,里面一双双目光,寒芒射来。 里面坐的,近乎都是江湖侠客,人不多,七八个左右。但每一个,都不同寻常。 他们是那种,一眼看去,就是高手的人。 “客官!远道而来,辛苦了啊!”娇媚的声音响起,柜台处,一衣衫鲜艳的美妇人,柳腰扭转的上前。 麒麟镇的人都知道,悬珠客栈的掌柜,是个男子。 是个四十出头,大腹便便,待人和善的中年男子。 如今,那位和气的掌柜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位妩媚勾人的女掌柜。 当然,这种事在如今麒麟镇的情况下,已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白开看着走来的掌柜,欲言又止。 镇子奇怪,客栈奇怪,她这位女掌柜更是奇怪。 白开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突然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什么都奇怪的话,那就都不奇怪了。 “我们要住店,两间客房。”白开直言道。 女掌柜眉宇弯弯,若有所意的笑说:“住小店可不容易啊,我们小店只能住下八个人。” 第325章 悬珠客栈 女掌柜的话让白开有些懵然。 只够住八个人? 这偌大的客栈,别说八个人,十八个人也住得下啊。 “啊?”白开愣看着这位掌柜。 女掌柜妩媚一笑,走回柜台,取了两间客房钥匙与门牌。 “有事请招呼。” 老杨眉开眼笑的接过钥匙,笑颜道:“掌柜,怎么称呼?在下姓杨,杨骨铮。铁骨铮铮!叫我老杨就好了。” “秦朝霞。”女掌柜微笑道。 “原来是秦掌柜,幸会,缘分。”老杨眼神流转,缓缓说道。 白开微微思绪,眼光瞥看客栈之人,他们目光奇异,投射而来。 “老杨,上客房。”白开遂说一声。 老杨和气与秦朝霞掌柜笑说:“我们先上去了!掌柜你有事,可以喊我。” …… “咯——!”“嘭!” 进入客房内,白开沉思坐下,思考着刚才所闻所见。 老杨一副意犹未尽的态度,就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翻过茶杯,“咕噜噜!”沏茶倒水。 “老大,这不是黑店吧。” “我感觉不像,黑店不会有这么好看的掌柜。这么好看的掌柜,哪能是什么坏人。” 白开眼神抬起,诧异的看向自家老杨,沉默不语。 老杨拿起茶杯,眼神迷离在外,回想着刚才的女掌柜,“我突然觉得,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小镇没有人,也是常有的事。我们镖局名气这么大,不也没几个人。” 眼神对视,认真说道:“是吧,老大?” 白开眉头骤动的说:“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勇。” “是吗?我平时不就这样吗?”老杨疑惑的说。 “诶……”白开轻叹一声。 老杨眼神炙热的说:“老大,你倒是说啊,那女掌柜,怎么样?” “我哪知道啊?你喜欢你自己去问啊!”白开直言说。 老杨甚至往后一仰,精神一振,“诶!老大你这话说的?谁喜欢了?我这是喜欢吗?” “我……我这是……真的喜欢!” 白开无语的说:“你连人家什么来路都搞不清楚,这地方又莫名其妙的……我,我说什么好?” 老杨好奇道:“老大?你喜欢别人的时候,也先,搞清别人来路吗?我不信。” “我……”白开想说点什么,顿时无言了。 “反正,明天就走。这么发生什么也好,是他们的事。”白开直言道。 老杨面色伤感,“明天就走啊……” 说着,随即起身。 白开疑惑问道:“你干嘛?” 老杨道:“明就走了!我要下去,让秦掌柜知道我的真心啊!” 说着,开门而出,风风火火。 白开看傻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热情似火呢,还是不要脸呢? 年纪大就是不一样,没有这么多顾虑,更没有那无价值的羞耻心。 “诶……”长吁一声,白开走到床榻,躺下而睡,小小眯眼。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金鸣之声,“铮——!” 声音从楼下传来,刺耳凶戾。 白开从闭目中惊醒,此刻窗外天色渐黯,夕阳远落。 “什么啊?” 不解疑惑中,从客房离开,二楼而去。 下楼的俯瞰视线下,此刻客栈,正有二人,针锋相对。 一个年轻黑衣紧服的男子,手持利剑。 另一个面有疤痕,长相难看的中年人,手持一根食指粗细的漆黑铁棍。 刚才金铁震响声,显然是这二人所为。 客栈内,其他的客人,神情泰然,盯凝着这场决斗。 老杨站在柜台,在那秦朝霞掌柜面前,一副“有我在”的样子。 黑衣用剑男子面色冷厉,煞意说道:“八个人里,谁的位置都可以有,唯独你的,不行。” 黑棍的中年人讪讪笑言:“只怕你的剑,没有这个资格。” 话落间,再出手。 挥动精铁黑棍,灵活自如,如同一阵黑风呼啸。 棍法的甩动间,黑影晃动,看不见从哪个方向打出,防不胜防。 黑衣用剑男子神情紧肃,剑气凌厉斩出。 “铿!锵!” 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在凌空交撞,星火飞溅。 白开心中讶异,这两人是谁啊?好厉害的功夫。在江湖任何一处,都是扬名风起。 疑惑间,走到了老杨和秦掌柜的面前。 老杨面色威然,看不出何畏惧之色,如同高墙大山般护着这女掌柜。 秦掌柜神色平静,从容之间风情万种。 白开凝望其一眼,好奇道:“这两位,掌柜的认识?” 秦朝霞轻声笑说:“飞流剑典河,夺命黑棍黑离有。二人都是杀人的狠角色。” 白开聆听着,看着这二人交战。 两人的出手,都是凶狠杀招,都是要一招致命。 且二人的气势,都带着一种,你死我活的态度。 看样子,定是有着什么恩怨情仇。 不过,刚才那对飞流剑典河的话是什么意思? 八个人里,谁的位置都可以有?这和秦朝霞掌柜之前说的,客栈只能住八个人,是一个意思吗? 白开再次看向秦朝霞,“秦掌柜,八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朝霞笑靥如花道:“少侠想知道,那就留下来,多住几日。” 多住几日? 白开心里一颤,多住几日,怕是血雨腥风。 “秦掌柜,我们也舍不得你,不如你把客栈开去我们祁阳吧。”杨骨铮反说道。 秦朝霞眼神一沉,有些惊奇的说:“祁阳?永州府祁阳?” 老杨乐声道:“对啊,我刚才没说吗?” 秦掌柜沉声道,“你没说,你只说你们是跑镖结束路过此地。” “据我所知,永州最盛名的镖局,便是祁阳永州镖局。那么二位定是……” 白开眼神沉沉,若有所意的看着对方。 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掌柜转颜又笑,热情的看向白开,“白镖头,不知你有什么好奇的吗?” 白开眨了眨眼,“什么好奇啊?” 好奇,我现在就对你们这里莫名其妙,挺好奇的! 秦朝霞想到自己的意思不清楚,又解释说:“当然不是对于现在,而是您的心里,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一直困惑您许久的问题。或者有什么事,想知道答案。” 白开怔了怔,思绪飞远。 有什么想知道的…… 过去的记忆席卷而来,涌上心头。 那个人是谁? 她又在哪里? 第326章 点苍神剑 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思念重新翱翔,去往山之绝顶,海之尽头。 白开猛然的挺直了身体,客栈内兵刃交锋,金鸣之声,如若无存。 此刻,天地一白。 这妩媚的秦掌柜扬起了迷人的笑容,她的眼睛看到了这个年轻男子散发的光芒。 总有念念不忘,风也带不走的记忆。 秦朝霞风情笑道:“白镖头若想知道,不如多留几日。” 白开回过心神,整个人原地发愣。 老杨疑问道:“老大?啥意思啊?” “老杨,你要是着急,明天自己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想留下来看看。”白开郑重道。 自己不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但是自己能感觉到,这里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我不着急啊!”老杨猛得摇头,目色坚决。 说着,目光就放到了秦朝霞身上。 白开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想劝言,等晚点回客房再说吧。 “铿!”“锵!” 此刻,注意力放到了客栈厅堂,正在死斗的飞流剑典河和夺命黑棍黑离有身上。 二人见招拆招二十多招,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大堂内其他的江湖客看着二人的交手,纷纷面色紧肃,心中的不安写在脸上。 似乎是想二人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甚至是想,趁个机会出手,让二人就此重创殒命。 “喝……”“呼……” 典河和和黑离有互相对峙,拉开十步的距离,纷纷喘息吐息。 双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意。 脑海中战意沸腾,不停寻找获胜之机。 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客人走入悬珠客栈。 一名老者,头戴斗笠,斗笠下的面容,苍老坚毅。那皱眉纹轮廓如同峡谷的岩壁。花白的胡须如山羊胡般,双耳悬挂银白色的异族吊坠。一身褐色的长袍,绣着白云纹路,腰间挂着长剑,剑鞘剑柄之精美,非同寻常。 一眼望去,就是一个风尘仆仆,远行至此之人。 众人的目光就被这进入老者吸引,不由望去。 白开打量着对方,那服饰样式,应该是云南而来。据说云南那边异族众多,不下百越。手上的老茧,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厚。这是握剑的手!练了多少年剑? “你们也配被邀请?”老者低沉的声音带着轻蔑,对向这典河和黑离有二人。 二人面色骤变,气势朝向老者而去。 白开听到此言,微微思忖。 “邀请?”什么意思? 难道,来这客栈人,是被邀请的?八个人?有八个人是被邀请的? “你是谁?怪模怪样的!”黑离有不悦道。 年轻的剑客典河冷笑一声,“你这把年纪,还拿得稳剑吗?劝你还是回去……” “倏!”黑眸中,一道寒光闪过。 紧接着飞流剑脖颈一道血痕乍现,惊愕恐惧的神情下,坠落倒地。 老者出剑了。 但是没人看到他的出剑! 在场最近的夺命黑棍黑离有,还是那看戏静坐的江湖客。都没有看到这老者出剑。 只是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杀气,突然出现,又突然消散。 白开睛瞳瞪大,惊异不已。 看到了!自己看到了! 老者没有出剑,他只是微微推了推剑格护手。利刃露出了一指,那出鞘的剑气如同飞鹰一般,冲向典河的脖颈,取他性命。 这是什么剑术?何等高超的剑术! 刚才有一些气盛的夺命黑棍此刻颤抖不已,手中的兵器抖动晃晃,神色恐惧的看着这位斗篷老者。 “前……前辈……” 斗篷老者踏步前行,走路掀起风势好似有凌厉剑气于其中。 身形过那黑离有身前越过,惊恐一声,这夺命黑棍踉跄的跑出客栈,没了踪影。 整个客栈内,顿时寂静安宁。 那在场的客人们,大气不敢喘,呼吸出声仿佛都是一种死罪。 秦朝霞妩媚笑颜,声音动听的上前,“这位前辈,远来辛苦。” 老者扔了一雪白白银,低沉一声,“一间客房,不要来叨扰我。” 秦掌柜识趣的把客房钥匙交给对方。 众目睽睽之下,老者上楼而去,听着客房关门的声音,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呼……”“吓死我了。”“这是谁啊……好可怕……” 白开微微沉思,不明来历。 秦掌柜俏笑一声,与众人言,“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别得罪了这前辈。这前辈的脾气,呵呵,我也不多说。” “掌柜?你知道此人是谁?”一位客人惊心的问。 白开看向秦朝霞,充满好奇。 秦掌柜眉宇流转的说:“这位前辈,来自点苍山。” 话出,立即有认得之人。 一江湖客面色大震,震撼说道:“难道?他就是那位‘点苍神剑’?” 秦朝霞笑得更动人。 客人惊言:“点苍神剑段长庚于多年前退隐,之后也没有于江湖出现,如今,竟然会出现在此……” “这就是被邀请的人吗?” “其他被邀请之人,又是什么人?” 白开思绪流转,分析着整件事的过程。 有人,邀请了八个人前来这麒麟镇悬珠客栈。 为了方便,整个镇子的人都被赶走了。至于怎么赶走的,想必也很简单,用银子便是世上最好的法子。 邀请前来的人,有点苍神剑段长庚这样的老江湖传奇。 没有被邀请的,像自己和老杨这样,路过于此。还有的江湖客,估计是在哪听到消息,来到这里。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 从那秦朝霞掌柜所说,似乎是能知道些什么? 这秦掌柜是什么人?她也是被邀请的?还是是她邀请别人?还是她只是个接应人? 白开眼神深沉的看向这位掌柜。 秦朝霞一眼看穿白开所想的意思,“我是清白的。” 白开没说什么,直接问向在场的江湖客人。 “诸位?你们都不是被邀请来的吧?” 在场江湖客看向这个莫名的年轻男子,神色警惕,有的甚至把手放到兵器握柄处。 白开眼神扫视一番,从这些人的眉宇神情,就判断出了结果。 果然,都不是被邀请的,全都是不请自来。 “我是被邀请的!我是!” 此时,门外传来一欢快热情的声音。 第327章 高狂 客栈门外,传来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好奇。 心中暗忖:又来了什么人物? 大堂的氛围逐渐沉重,紧张的目色盯视而去。 只见,一个圆滚滚白胖年轻男子,背着包袱,激动欣喜的小跑进入。 二十左右的模样,散发着天真不谙世事的气质。 “我!我也是被邀请来的!”小胖子毫无芥蒂的说道。 在场的江湖客互相对视,目露疑惑。 上一个被邀请的,是那江湖传奇的点苍神剑,段长庚前辈。 结果下一个邀请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家伙? 反差之大,让人难以相信。 老杨带着怀疑,低语一声,“老大……这人在胡扯吧……” 老杨心里抱着被邀请之人,都是那点苍神剑那样的人物的想法。 白开神色平和,没有去想对方真假的问题,反而想的是,他什么来历,凭什么被邀请?被邀请之人,和名望身份无关? “敢问这位兄弟,从何而来的?怎么称呼?”一位江湖客和颜悦色,抱拳一问。 小胖子乐然的说:“我叫黄小才,我从昆仑山来。” 昆仑,古人言日月同光,天地同寿,莫昆仑之山。 江湖客们闻言略惊,精神微振,“敢问可是昆仑派弟子?” 黄小才笑言说:“不是,我家住昆仑。” 众人闻之,又心绪疑惑,开始盘算起来。昆仑之地,奇人怪人众多。这看起来武艺不怎么高强的小胖子看不出来历,但指不定是哪一位高人的传承。总之,还是莫起冲突为好。 秦朝霞掌柜此刻上前招呼,风情万种,柔情似水。 看得一旁老杨紧攥拳头。 “客官,虽说你是被邀请的,可是到最后,这客栈只有八个名额。你明白吗?”秦掌柜美目之下,带着郑重提醒。 一旁白开聆听着,再次警觉。 在场之人,早已经超过了八个人。 且还有几个被邀请之人还未到来。 但最后,只有八个人可以留下。那不愿走的呢? 黄小才天真的说:“我知道,我是被邀请的!” 话语中,好像自己一定是八人之一。 老杨直说道:“你这小胖子,听不懂啊?管你是不是被邀请的,反正到最后,只有活下来的八个人可以去!” “啊?”黄小才一惊,瞠目结舌。 “可是……我是被邀请的啊?” 老杨面容皱起,微微咬牙,“你真听不懂啊?” 白开看向这黄小才,温和道:“你被邀请的,你自然有资格。不过有人想抢你的名额。你要小心些。实在是没法子,你就快点离开吧。这里很快,就难以预料了。” 黄小才面露哀惧之色,嘀咕的说:“我好不容易赶来,这就回去啊……” 自顾自的摇头,“不行,我还不能回去。” 老杨讥诮语气道:“那你小心点。白白胖胖的,等着被咬一口吧。” 白开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被邀请的?谁邀请的你?” 黄小才诚然的说:“就是有人送信到家里,上面只写了地点,并告诉我前来有什么好处。至于谁是邀请人,他没写。” 白开眉头一沉,“这你就来了?” 老杨忍不住道:“你也太好骗了吧?我当年怎么就没遇到你这种傻肥羊。” “可是……信上说了,我想知道什么,只要来了,都能知道。”黄小才激动解释道。 白开微微沉默,眼神瞥看那眉宇动人,一直在笑的秦掌柜。 看来,对方是知道具体真相的。 这邀请的人,肯定也是特别选取的,对方料定了,这些人一定会来。 “我可是被邀请的……我还不能留下吗?”黄小才不解的低语。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股与众不同气势。 “邀请!老子就是不请自来!不邀请老子,老子就把你们邀请的那家伙给宰了!” 狂戾的声音,带着极重的煞气。 一个身着上好绸缎衣袍,腰挂富丽精致连刀到鞘的三十四左右男子走入。 他有虎兽般的睛瞳,颔下黑须缭缭,气态高傲,一脸的凶恶狂妄之相。 走入大堂的一刻,整个空气氛围被其镇压,看得众人,大气不敢直视。 “哼!”男子扫视一眼在场之人,就桌坐下。 秦掌柜看着前来之人,依旧是那般老练的风情姿态,漫步上前,提起茶壶,上前招待。 “这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 凶相男子傲然说道:“你就是这次接应的?” 秦朝霞妩媚的说:“算是的。” “什么叫算是的?是就是!”凶相男子冷怒道。 “喂!你什么态度啊!”老杨看不得对方对秦掌柜这态度,上前喝喝。 白开心里一咯噔。 老杨?你找死啊!又不真是你媳妇,你激动个锤子! 凶相男子野兽般的睛瞳瞥了眼走来的老杨,目露煞意。 手中的茶杯,微微捏动,一股凶煞的真气萦绕其中。 白开心神一沉,双指剑势,蓄势待发。 秦掌柜连忙背后挡住,笑意颜颜。 凶相男子冷冷道:“你们没请我,请了那什么‘庐山居士’,我把他宰了,替他来了,可以吧?” 秦掌柜微笑的说:“自然,反正最后,凑够八个人即可。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个弱女子,也管不了这些。” 白开面色一凛,果然,这些邀请的八个人,不一定最后留下的八个人。 结果,是可以改变的。 黄小才听得眼珠一瞪,抖了抖嗓子眼,往白开身后以躲。 秦掌柜笑问,“这位客官,怎么称呼啊?奴家秦朝霞,叫我秦掌柜即可。” 凶相男子讪讪一笑,“高狂。” 秦掌柜温柔一笑,“高大侠,这是客房的钥匙,您选一间吧。” 高狂咧嘴一笑,眼神扫视着在场客栈之人,眼眸中尽显鄙夷嫌弃之色。 “就这些家伙啊,就他们也配待在这,和我住一处?” 秦掌柜微笑着,并不回答。 那些在座江湖客心中愤愤,听着这高狂如此贬低嘲言,心有怨念不甘。 但是,心中有数,自知不是对手,不敢与他过招。 高狂傲然一笑,从座位上起,眼神如同狩猎的看向在座之人,“我明早要是还看见你们在这客栈,我见一个,宰一个!” “哈哈……!”狂笑着,往楼上走去。 第328章 秦朝霞 夜色已深。 举目望空,星月不见。朦胧的云流遮蔽一切。空气间刮过一缕缕冷风,带着潮湿之气。 “嗒!”“哒哒!” “走!”“此处不可久留!” 黑色笼罩下,一个个身影从悬珠客栈离开,奔行街道,逃离这麒麟镇。 黑暗之中,闪电乍鸣,雷声滚滚。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哗啦啦”的噼里啪啦的雨声淹没整个小镇。 悬珠客栈外两个烛火烟雾熏得发黑的灯笼再次点燃,成为这夜雨下小镇唯一的光明。 这个时辰客栈关了门窗,客人们纷纷回到了客房。 白开来到老杨房中,和他重新述说今日之事。 “这里杀气越来越重,不是久留之地。你明早还是先离开,回永州府吧。”白开劝说道。 老杨面色惆怅的说:“老大,我们一起走吧。咱俩一起押镖来的,自然一起回去。我要是一个人回去,他们就要叨叨我了。” 白开面露犹豫。 眼神迷离,回想着秦朝霞的话。 “我有一点私事,我想留下来。” 老杨困惑道:“老大,你还有啥私事啊?” 对此,杨骨铮异常惊讶。认识这么多年,自家总镖头老大的私事,不过就是为父报仇。自从此事完成后,整个人就是得过且过,悠哉快乐。就连这一次走远镖,都是好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白开有些沉默。 “诶……”老杨感叹一声,“好吧,明早我就回去了。老大你小心点,这里太古怪了。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白开淡淡一笑,“你愿意回去,是最好的。” “我就怕,你太喜欢那秦掌柜了,坚持留下来。” 老杨精神一振,连忙解释说:“我喜欢归喜欢,我又不是傻!人家秦掌柜和我,没什么缘分,咋俩就不是一路的人。我努力了,没希望,我认了。” 说着叹息一声。 另一点,老杨没有说。白开他要留下来,自己若是留下来,这凶险之地,可能会妨碍他。若是如此,不如直接离开。 白开反驳笑说:“是吗?之前那个高狂对秦掌柜态度不好的时候,你脑子被驴踢了一样,既然这么勇,敢上去叫板?我今天才发现,老杨你是真男人啊。” 老杨得意的说:“那可不!自家媳妇被人欺负,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我还是男人吗?这不是打不打得过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呵,你要点脸好吗?秦掌柜哪里是你媳妇了?”白开直言说。 老杨尴尬一笑。 白开又说道:“不过,你还是有希望的。那高狂都要对你动手了,秦掌柜突然挡住,护了你一把。” “额!”老杨眼神一亮,心里如同烈焰花开一般,傻笑说道:“真的吗?秦掌柜真的护着我?” 白开说完就有些后悔,“你不会又要留下来吧?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人家是不想脏了客栈,收拾起来麻烦。你别自作多情,别乱想。” 老杨一副傻笑的样子,眼神离神,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诶……”白开感慨一声,拍了拍老杨的肩膀,“今晚好好睡,明早离开这里,听话。” 说着从桌座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客房。 离开客房,走在二楼的过道时候,听到了激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白开愣了愣,走到二楼下楼的楼梯处,看向声音传来的客栈门外。 瓢泼大雨夹杂着敲门之声。 谁啊?难道是那些离开的江湖客? “来了!来了!”掌柜妩媚的声音响起。 客栈的伙计都住在后院,前门的敲击声,外加如今的雨声,只有住二楼的掌柜可以听到。 秦朝霞拿着烛台灯笼,穿得有些清凉。 灯笼火光之下,薄纱裙摆摇曳,勾人的弧线朝着白开走来。 白开低着眉宇眼睛,微微发怔。 秦掌柜朝着白开笑了笑,然后走下楼梯,朝着大门喊道:“来了,来了。” “咯吱——!” 客栈大门打开,稀里哗啦的雨声传入。 烛火光芒下,一个身着白衣道袍,三十出头的男子走入。 他浑身上下,差不多湿透,雨水“嘀嗒”落在客栈地面。 男子抱怨的说道:“这雨说下就下!还有啊,整个小镇怎么只有你们这里亮啊。镇里的人晚上睡觉一点灯火都不点的吗?也太省了吧?” 秦朝霞妩媚笑说:“我们这啊,只有我们客栈有人。镇里的人,都离开了。” “除了这,那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道袍男子说:“谁说一个人影看不到?” “我在路上,就看到了一堆人影!死人影!” 白开眉头一皱,死人? 难道是之前离开客栈的那些江湖客? 白开一个跃落,“嗒!”落到大堂地面,便朝着这人前去。 “你在哪里看到的?”白开肃问道。 男子有些愣,接着说:“就在这客栈这条街道,一路往右的拐口处。” 白开眼神一凝,话不多说,立即冲了出去。 “咻!” “哗啦!!!”“噼啪噼啪!” 大雨的黑夜,时不时电鸣闪烁。 白开的身影借助屋檐躲避,借着电光指明,顷刻之前,就来到了那道袍男子所指的地方。 街角的拐口,一具具尸体倒在雨中。 鲜血已被雨水打散,随着水势流向低处。 白开看着尸体们,思绪沉沉。 这些死掉的人,都是之前在大堂看戏的江湖客。他们因为高狂的一句话,连夜逃离这里。 但现在,全都被人灭杀于此。 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都已经要离开了?不参与八个名额的争取? 高狂杀的?不,他那种人,不会做这种事。要杀,直接当场就杀了。 白开喃喃自语道:“应该是她,秦朝霞,秦掌柜。” 就在刚才,秦朝霞带着烛台,从二楼下一楼开门,走向白开的过程。 那烛台灯笼罩下的光芒,白开看到了踩出的脚印,湿了鞋子踩出的脚印。 也就是说,刚才她离开了客栈,去杀那些要逃之人。回来之后,没来得及换好衣物鞋子,就突然来了新的客人,匆忙之下,这般出来。 “她不仅是接应人,还是刽子手。” 回想着对方一开始说的话,逐渐明了。 看来只要来了这里,入了客栈,就算正式参与。 除非结束,结束之前谁若离开,就必须死? 白开眼瞳一瞪,那么…… 老杨也不能走了! 不仅不能走,他必须是八个名额之一! 第329章 再见和尚 悬珠客栈。 外面的磅礴大雨声已经骤停,唯一听得到的,是那屋檐“嘀嗒”而落的水珠。 那一滴滴从檐角落到地面的水珠破碎声,最能诠释此刻老杨的心境。 老杨听着白开述说刚才之事,愕然的脸色在灯火烛光下,颇有一丝惨烈。 “就是这样。”白开摊了摊手,感慨说道。 老杨愣愣的看着白开,眼睛不眨一下。 脑海的思绪好像是在确认,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 “老杨?老杨?你说话啊。”白开伸手在老杨眼前晃了晃。 老杨眉宇拧动,眼神惆怅,苦涩哀鸣的一声,“我滴个亲娘诶……” “老大老大,你没事非要走这条路做什么?” 白开平淡自若的说:“这不能赖我……吧?我也不知道这热闹有名的镇子,变成这模样。” 老杨愁苦道:“我明天,是走不了?” 白开点点头,“你明天走不了,你今晚也走不了。按照我的理解,等八个名额选出,等八人参与的事情结束,我们才能走。” 老杨挠着额头,纠结的说:“八个人?能有我的位置吗?点苍神剑、高狂、老大你……” 数着人数,想到那些一个个气势非常的江湖客,不由低落绝望。 白开便说道:“那白天那些江湖客都在今夜离开了,且都遭遇了毒手。依我看,这客栈没剩几个人了。再说了,我罩着你,你怕什么?” 老杨心里一阵波澜,“老大!还是你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白开愁眉的说:“不过,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思绪流动,想起了去年的一个人,说的一件事。 老杨脸露怅色,想到秦掌柜,对方果然不善,这是自己早该想到的。 虽然她大概率受人命令,但滥杀就是滥杀。 …… 一夜过后,晨曦雾气弥漫,这靠着湖泊的麒麟镇更是完全被迷雾之中。 白开一早就带着老杨去往昨夜尸体处。 昨夜倾盆大雨,夜色又暗,基本看不清什么。 如今天亮,正好可以端详一遍。 “老大?你这里吗?尸体呢?”老杨环看着四周,寻找白开所说的尸体。 白开面色紧肃,盯凝着地面。 昨夜,这个拐角尸体,全部无存。就连血迹,也被大雨冲刷干净,毫无痕迹。 “是这里,不会有错的。” 老杨疑惑道:“没有啊,老大。” “没有就是被清理了。”白开直言说。 抬首仰望,轻功一跃,到那屋檐之上。 居高临上,视野开阔。 遥望而去,接壤的湖泊雾气升腾,遮蔽视线。周围的屋舍街道,空荡干净,一场大雨把一切都带走。 “哈哈……!” 远处,突然传来欢快笑声。 笑声音波在深厚的内力下,传荡麒麟小镇。 白开微微皱眉,这笑声,好熟悉! 没有错!这世上能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一个人! 怪和尚,笑如来! 评定天下十人榜的怪和尚。被天下高手最认可榜单之人。 白开聆听凝目,寻找对方所在。 哪里?在哪里? 找到了!那! “咻!”白开身法掠动,腾空缥缈,飞落到那青衫和尚面前。 怪和尚依旧是一副,我见如来,自当开怀的态度。 “白施主武功更加精进!贫僧果然没有看错人。” 看到白开的笑如来,满意得意的说着自己排榜一事。 白开气忿笑说道:“都说了叫你不要排我榜,你这和尚,就是不听是吧。这几年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找我麻烦吗?” 不仅仅郭长安,自己在永州府的悠哉的日子,时常有那么些了不得的江湖人物,不知从哪听了榜单的排行,前来寻自己对决。 不过,一切还好,阿英的剑总是第一时间,悬在他们的脖颈。一个个知难而退,自惭形秽的离开了。 “哈哈……”怪和尚自顾自的笑了。 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状态。 “算了算了,这事不重要了。你怎么在这?你也是收到邀请而来?”白开好奇道。 笑如来眉宇笑然的说:“贫僧也想啊。但那天睁楼楼主,不发邀请给我。我自能从邀请的那位施主口中,得知去处,前来此了。” 白开目色骤凝。 天睁楼! 果然,还真是。 白开依稀记得,当年长安镖局的高且长曾说过这样一件事。 郭长安之所以能够一统北方镖道,少有人的作乱,就是靠着在天睁楼买到了那些北方各镖局总镖头的陈年肮脏龌龊事的证物。 江湖成名,成名许久的人,最在乎的便是名望威名。 他们已经享受了那高处的受人敬仰,此生难以再接受,众之无视唾弃。 所以,面对手握证据的郭长安,只能归顺联盟,不敢有反抗的心思。不然,以长安镖局的实力底蕴,是难以镇压整个北方镖道的反抗的。 山高皇帝远,何况一个镖局呢。 来了这麒麟镇,悬珠客栈后。 听那秦朝霞掌柜说,可以获得一切想知道的事。 白开就有一点怀疑,是不是和天睁楼有关。传闻他们,如同上天睁眼,窥视天下,知一切所知。 如今,怪和尚证实了这一点。 白开不解道:“有一个从昆仑来被邀请的人说,信上没写谁邀请的,你怎么知道?” 怪和尚恬然说:“我很多年前就知道了!一直以来,一直等他们开楼。他们不邀请我,我就自己来!” “你说,你从某个被邀请之人的信中得知地点。那被邀请的是谁?”白开疑惑的问,心里好奇,这被邀请的八个人,到底都是什么人。 怪和尚笑了笑,“一个瘫倒在床,起不来的人。” 白开面露疑色。 笑如来哈哈笑说:“贫僧给他机会了,他不听。” 白开面色一沉,这和尚,果然不善! “和尚,到底原来邀请的是谁?” 怪和尚不在意的说:“崆峒派老掌门,脾气死倔,那家伙没什么意思。” 白开眼珠流转,微微思绪,这些邀请的名单人物。 “白施主,你也是被邀请的?”怪和尚笑问道。 白开回过神,“不是,我路过。” 随即反问,“你找天睁楼,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怪和尚目色凝闪,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从多年前开始,我就在找一个人。” “从中原到草原,凡是山巅强者,皆被此人所败。” “但我一直就是找不到,这次天睁楼再开,是我的唯一希望!” 第330章 黄小才 悬珠客栈。 晨曦时分,昨夜一场大雨,整个大堂充斥着湿润的空气,那多年的木梁门墙更是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柜台前的秦掌柜打着哈欠,一副困意慵懒姿态。 整个客栈因为昨日高狂的恐吓,那些江湖客纷纷逃离,大堂便没了昨日的人气,多了几分冷清。 欢笑交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朝霞目色微凝,看向走入的三人。 那出去看尸体的白开和杨骨铮带回了一个和尚。 一个令人讨厌的怪和尚。 “掌柜,有什么吃的吗?这和尚,不忌口,大鱼大肉尽管上!”白开看向秦掌柜,笑说道。 秦朝霞妩媚一笑,“我去厨房看看。” 说着间,迅速的离开,似乎并不愿意待在这大堂内。 怪和尚微笑疑问,“白施主有点热情啊。” “哪里话?我们可是坐过一条船的!”白开若有所意的说。 老杨也附和说,“就是!大师,我们一伙的啊!” 怪和尚笑颜乐然的点点头。 白开顺势,转移话题道:“怪大师,接下来呢,可能会有点复杂,我觉得啊,我们应该互相帮助,不能互为敌人!对不对?” 怪和尚弯月的眉宇道:“自然。” “加我一个!行不行!”二楼楼梯口,那来自昆仑的小胖子黄小才恳求说道。 白开转头仰看,毫不犹豫的说:“行啊,一起啊。” 黄小才听言,脸上的横肉笑动起来。 快步的从楼梯跑下,一震一震,来到白开面前。 “你真好!” “你们吃什么?我请!”黄小才不知如何感谢的说。 白开好奇的问道:“黄小才,你知道天睁楼吗?” 黄小才一脸的困惑,“什么天睁楼?” “天睁楼,一个连天下府都搞不清楚来历的组织。他们有着全天下厉害的情报收集。据说你想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众人齐目看去,那高狂一脸凶戾傲然,边说边走下来。 “什么都知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话语中,带着讥诮怒意。 白开盯视着这高狂,思绪沉沉。 笑如来看着对方,笑容和煦,眼神中,似乎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的来历。 高狂不屑的扫了白开众人一眼,喃喃说道:“什么货色也联手……” 黄小才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 老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家老杨比你强,你信不信。”白开反驳道。 高狂瞪目一瞥,停下脚步。 “额……比如……”白开转头看了眼老杨,“我家老杨长得比你……” 不行,这家伙比我家老杨还凶恶。 “我家老杨脸皮比你厚!你信不信!”白开气势振振,信心十足的说。 高狂露出嫌弃的眼神,走出门去。 “不说话了,比不过了吧!”白开朝着对方背影喊道。 老杨叹息一声,拍了拍白开的肩膀,“老大,实在没得夸,可以不夸。” 白开解释说,“不是,我一时间没想起来你的优点!但我知道,你肯定有!给我时间!” 老杨动身往厨房走去,“我去厨房看看。” 白开顿时无语。 你是去看厨房,还是看掌柜。昨晚说的什么,又忘了? 无奈归无奈,但刚才的话不假,并不觉得自家老杨比那高狂弱什么。 每个人与生俱来,他都有一样能力,凌驾万人之上。 庄萍的记忆,时晋的盗窃,桂依然的毒。这是已经发现自身能力的人。 像自己、老杨和徒三,就属于没有找到自身那万人之上能力的人。哪怕,大家都没有找到,但每个人也都会有更胜过别人的时候。 人生总有某个时候,是除了你,别人都做不到的时候。 “那个?刚才说的天睁楼,是什么啊?”黄小才好奇的问。 心里已经有想法了,难不成就是,邀请的人! 白开直言道:“不用怀疑,就是邀请你的人。” 黄小才有些怅然不解,“为……为什么邀请我啊?” 白开心里也有这个问题。 “我也好奇啊,为什么邀请你啊?你是什么了不得人物吗?” 黄小才直言说:“我不是啊!” 白开又问:“那么?你师傅呢?你家族呢?你门派呢?” 黄小才诚恳道:“我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是名门大派。我师傅籍籍无名,武功也不高。” 白开很怀疑,这种话,向来只能信三分。 直到这怪和尚笑说:“也许你背后的势力都很普通,可是你,你的未来也许不普通!天睁楼看上了你这一点!” 白开脑海恍然,还有这种说法。 怪和尚抬手起,笑望着黄小才,“黄施主,让我给你把把脉!” 黄小才有些畏惧的往后一缩。 白开不懂得什么看人筋骨天赋,自己有今天本来就跟做梦一样。 但这怪和尚笑如来不同,他本就是做排榜评定,看人之事,本就是一绝。 “黄小才,没事,你给他看看,他最会这个了。”白开劝说道。 黄小才微微点头,战战兢兢的把手伸出。 笑意颜颜的怪和尚摸向这黄小才的脉搏,这一瞬,笑意凝固。 白开注意到了笑如来的情绪,不由瞪目,什么情况?这么与众不同吗? 怪和尚继续摸着手臂筋骨,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摸错。 黄小才惊异的问:“大师……怎……怎么样……?” 怪和尚惊诧的神情瞪望这小胖子。 哑然的往后一仰,愣愣出神。 白开也忍不住道:“大师!笑大师!怪和尚!是好是孬,是给句话啊!” 怪和尚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再次挂满笑容。 “黄施主真是,惊为天人,超尘绝伦!” “假以时日,定能和白施主,一较高下。” 白开闻言震撼,这天赋?这么厉害吗? 黄小才惭愧笑说:“大师真会说笑,我哪有这本事。” “我自小就跟师傅修行,师傅说我骨骼精奇,练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入流。” 怪和尚微笑的说:“那么,应该是你师傅的问题。你师傅的武功不适合你。适合你的,应是那超脱凡尘的绝世神功。” 白开皱了皱眉。 什么啊?绝世神功谁练谁不是高手? 眼神中,对于这怪和尚多了一丝怀疑,你真会看人? 第331章 邀请目的? 怪和尚的一番的夸赞,让这小胖子有些受宠若惊。 黄小才傻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白开脑海沉思,思索着这些被邀请之人。 高狂杀了“庐山居士”而来,怪和尚代替“崆峒老掌门”而来,还有被邀请而来的点苍神剑段长庚,昆仑黄小才。 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武功?论武功怕是点苍神剑和崆峒掌门是毫无疑问的武林强者。至于那庐山居士如何?不清楚。但这黄小才,摆明了不是。 身份名望?点苍神剑和崆峒掌门也符合。剩下两个,未曾听说。 难道是钱?据说当年,郭长安以数百万两银子向天睁楼买了情报和证物。这银子除了商贾巨富能出得起,怕是没什么人能够付得起钱。 白开微皱眉头,想不明白这天睁楼邀请之人的共性。 他们邀请了选好的八个人,但是又允许有人接替这八个人。 本是定数化作了变数。 有逻辑也会变得没逻辑。 “白施主,你想问天睁楼什么啊?”怪和尚突然笑问。 “额?”白开抖擞一愣,眼中黯然之色多了一丝黎明之光。 “没什么,好奇,好奇。”白开漫不经心的说道。 怪和尚没有继续追问,继续与这小胖子叨叨。 白开思绪飞远,记忆再次回到蒙古草原。 一望无际,绿意盎然。 狰荣持刀的鞑靼汉子追击着那年游历的自己。 她一袭白衣长裙,如有月辉萦绕,自信无畏的笑容落到身前,一剑惊鸿。 人生中,第一个救命恩人。 她是哪里来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她说她叫,“夏凌空”。 …… 大堂老木长桌上,摆满了早饭不该有的大鱼大肉。 毫不忌讳的出家人,笑呵呵的大快朵颐。 糙汉子的老杨瞪目炙热,跟着加快了出手。 小胖子的黄小才更是不甘示弱,不然对不起一身横肉。 “你们没吃过饭啊?”筷子不停的白开尝试劝阻他们。 柜台前的秦朝霞揉着眉心,慵懒困乏,从惊讶到没眼看。 此时,二楼另外的住客走了下来。 他一身白衣道袍,打扮有些道人模样,但又不太像纯粹的道士。 白开余光瞄动,眼神微凝。 这个人,自己记得。 他就是昨夜,冒着大雨,敲门而入的之人。 秦朝霞笑言上前,“范道长,您要点什么?” 这位范道长看了眼长桌上的佳肴油腻繁杂,平和说道,“大清早的,清淡一些。” 秦掌柜眉宇笑颜,很是满意这个答案。 这才是正常人。 白开放开碗筷,走到了那位范道长的对桌,一脸和善。 这道长微微吸气,询问道:“这位少侠,有何指教?” 白开嬉笑问说:“道长,是被邀请来的吗?” “那是自然。不然本道来此作何?”范道长疑惑道。 白开眼神一亮。 第五个!他是八个人中第五个被邀请的。 是个道士? “在下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道长怎么称呼,来自哪座山门啊?”白开追问。 “贫道范山升,法号‘地龙’,并无传承,但各个道门也算有所来往。”范山升述说道。 白开心念一想,那不就是个假道士吗? 白开假装感慨的说:“我观道长有仙人之姿,还想着天下哪个道门有您这样的真人。原来皆不是,道长想必是自行悟道,大神通者。” 范山升听到白开此言,面露欢喜,“这位少侠,慧眼啊!” 隔壁桌的老杨,听得直皱眉头,心中低语: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老大你脸皮比我厚啊! 白开随即转移话题道:“道长,不知您来此,是为了什么?” 范山升面色微沉,长呼一口气,目望远外,“浑浊之世,非我留之地。” “邀请信言,我之所求,他们有之。” 白开抖了抖眉,“所以……道长是来求……” 范山升点点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白开心里一咯噔。 合着这是一个来“求仙”的! 这怎么回事? 天睁楼还能让人升仙不成? 不,世上没有神鬼仙人,凡是所有,皆是假象。 那为何天睁楼邀请此人?天睁楼邀请此人,应该是知道对方需求的? 这种需求是不可能完成的。在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邀请对方前来,是何目的? 还是说…… 这范山升在随口胡诌?糊弄我罢了? “好好的人不当,求什么道?寻什么仙?做人多好,荣华富贵!”门前,一个年轻公子,金腰玉带,绸衣富丽,一副富家公子才有的气宇。 白开被其吸引,凝视看去。 这个人?也是被邀请的人吗? 范山升面对这富公子之言,恬然平静,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富公子洒脱大步,踏入客栈。 其身后,鬼魅影动的跟着一佝偻老者。 刚才这老者站在富公子的身后,奇异的身法下,被其遮挡,让人毫无察觉。 怪和尚望着那佝偻老者,欣然笑说:“糜施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佝偻老者看到笑如来,一脸的阴沉寒肃,那是一点笑意没有。 富公子看了眼怪和尚,遂问道:“糜老,你认识这和尚?” 糜老冷冷道:“一个自以为是的和尚。” “喜欢评头论足,揭人底细。竟然还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迹。” 老杨看着森然气息的老者,不由得心神一寒。 缓缓靠近怪和尚,低语问道:“大师,这人谁啊?” 怪和尚笑容满脸,直言道:“这老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两广鬼王,糜千绝。” “想当年,我也是有意给糜施主留个位置的,奈何没机会了。” 糜千绝如同鬼物的面色,毫无起伏。 富公子不太听得懂,只觉困惑。 白开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 这“两广鬼王”之名,在湖广的自己这些年也是有听过。 武功奇高,为人如同恶鬼一般,下手凶狠,来去鬼魅。在两广一地,曾败杀三百二十八名武林好手,整个两广江湖谈之色变,无人敢对其不敬。 不过,他这样的人,怎么好像是给这富公子做了护卫? 这富公子又是什么人?他们谁是被邀请而来的? 第332章 富公子方瞳 白开凝视这富公子和“两广鬼王”糜千绝,心中虽好奇,但没有主动上前询问。 自己不傻,这两人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像这范山升这么好询问出因果。哪怕假的,也问不出。 富公子一脸厌恶鄙夷之色,“这什么破地方?邀请本公子,邀请来此吗?” 白开眉头蹙动。 邀请的是他?不是那糜千绝? 此刻,轻曼妙动身姿小跑而来。 秦朝霞秦掌柜跑来这富公子面前,妩媚笑说:“小店简陋,还望公子担待。” “担待不了,我方瞳就没住过这种狗窝!”富公子气忿的说。 秦掌柜苦笑说:“本店就是如此了……” 方瞳嫌弃一声,看向楼上,与身后糜千绝说:“糜老,我们看看楼上吧。” “我给您带路!”秦掌柜连忙走前,极为热情。 老杨色厉内荏道:“哪里来的大少爷,换作以前,我非把他‘洗’干净不可。” 话出,那还走上二楼内的两广鬼王回首一看。 那老目睛瞳如同恶鬼之眼,对视一眼,就让人悚然发寒。 老杨打了个寒颤,连忙转头,心慌的吃饭。 白开回到了座位,好奇问道怪和尚,“大师,您知道他们的来历?是吧?” 小胖子黄小才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笑如来乐然的说:“那自称方瞳的公子应该是南地巨富方家嫡子。他父亲名叫方逑,当年江湖赐名‘两广大豪’。那方逑成名之后,就退出江湖,改行从商。此前积攒的威名,助他在十年之内成为岭南、百越两地巨富。” “鬼王糜千绝仇家极多,曾经差点命丧。多亏了这方逑的出手庇护,他才苟活一命。为了报答恩情,这糜千绝好像答应给方家守护十年。” 黄小才笑然说:“那这鬼王,挺有人情味啊!” 老杨呢喃一声,“助纣为虐,那方瞳一看就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怪和尚微微笑颜,从座位起身,“和尚我吃好了,出去散散心。” 说着间,大步逍遥的往悬珠客栈离去。 白开思绪凝动,思考着如今局势。 八个人,已经被邀请的有六个人了。还有两个呢?还有两个是何人? 二楼客房。 那方瞳看了客房之后,口中虽然嘲讽这是穷乡僻壤的破地方,但最后还是选择留下。 秦掌柜也不多扰,连忙离开。 客房内,只剩下方瞳和糜千绝二人。 那纨绔模样的富公子顿时换了一副气宇,目色深邃。 神情有着年纪不符的老练气息。 “两广大豪”“南地巨富”的嫡子,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 世人总是愿意相信世家子弟,富家公子都是一群被宠坏,猪脑子般的人。 这样的真相,总是令人信服得多。 若是那些与生俱来富贵傍身之人,比你还聪明,比你还拼命,是何等的可怕…… 方瞳就是这样的人。 “老师,他们信了吗?”方瞳警惕关心的问道。 糜千绝微微点头,阴寒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怪和尚都信了,那些人,不可能不信。” 方瞳依旧担忧,“天睁楼,传闻他们知天下任何事。” “他们若是真如此?是不是意味着,真实的我,也被他们知道了?” 多年以来,方瞳一直在外人面前假装成一个世人愿意看到的富家公子模样。 一直以来,两广之人,都相信了方家大公子就是这么一个仗着家世,得意忘形之人。 方瞳对此,很高兴,很满意。 他觉得,自己的藏拙潜锋很成功。他需要那些人,如此的认为自己。越是这样,直到自己继承的那一天,撕裂他们的神情,越是好看。 可就在不久前,方瞳慌了。 天睁楼发来了邀请。虽然信中没写邀请人之名,但是方瞳暗中培养的势力,还是能分析出对方的来历。 这个连天下府都搞不清楚的天睁楼,竟然邀请一个纨绔公子? 这合理吗? 对方只是单纯想从这公子手里赚一笔钱?还是,他们已经看穿了这公子的真实? 方瞳为之惶恐,只能前来。 来之前,派了一群江湖客来这麒麟镇打探消息。 结果,那群江湖客没有一个传回情报。 进入客栈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些人。 看样子,都被取命了。 他们殒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对方猜到了自己放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如何,方瞳只能亲自来,会一会这天睁楼。 …… 日上高头,晨曦的雾气消散不再。 镇子接壤的湖泊,水光潋滟,倒映穹空。 举目望去,湖面如同明镜一般。这明镜的湖面不见尽头,不知延伸到何处。只知是好大的一片的湖泊。 那高狂和怪和尚出客栈之后,便没有回来。 那寻仙的范山升表示要去湖泊逛一逛,感悟天地。 黄小才得知昨夜死去的江湖客,那是完全不敢乱跑,留在客栈中,跟着白开。 老杨整天上午都在找那秦朝霞掌柜谈笑风生,看来,他是真的喜欢。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还在乎她是什么人,刀山火海,全都管不了了。 至于方瞳和糜千绝,二人上楼之后,就没有再下来。 以及昨日那位点苍神剑,段长庚,从昨日到现在,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好像东西都不用吃一样。 “我反正吃。”白开自顾自的说道。 桌前,已经摆上了几样中午的小菜,小炒肉片,香煎豆腐,炖煮河鱼…… 黄小才每次看到食物,便是眼中放光,好像世上除了这个,就没有能够打动他心扉的了。 “哒!”“哒!” 白开拿起筷子间,门外石板传来敲击之声,拐杖的敲击声。 那气息是如此的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是一位老人,那气息流畅得,怕是年轻人都自愧不如。 但是,好像又是一位老人! 聆听中的白开,有些懵了。 此人到底老不老啊?又是何人? 是那邀请八人中的剩下两位吗? 白开手中的筷子停下,好奇看向门口,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拐杖的声音逐渐清响,一个极其了不得的人物,出现在眼前。 第333章 老太太 一个衣着富贵,满面容光的老太太出现在悬珠客栈的门前。 完全雪白的头发,额头也是沟壑般的纹路。但整个人看起来比年轻人还有精神,还要有气势。 她微笑着,温和和蔼的笑着,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再让她心起波澜。 这个老太太是全天下最与众不同的老人,整个天下就没有不敬重的她的人。 年轻的时候,别人喊她谢夫人,如今,大家都喊她谢老夫人,谢老太太。 武林第一世家,洛京园真正的主人。 黄小才停下了筷子,惊奇的看着这位老太太走入。 白开神情愕然,心中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天睁楼竟然邀请了对方前来。 更没想到,谢老太太真的来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吃着呢?介意老太婆我,一起吗?”谢老太太和善笑问。 “您不介意就好。”白开随即起身,请其入座。 看着桌上的小菜,有些皱眉。 这油腻难嚼的的菜肴,实在是不适合这位老人家。 然而,不等白开重新喊在后院的秦掌柜吩咐厨房,这位老太太拿起筷子,享受的吃了起来。 小胖子黄小才看懵了。 这老太太的牙口胃口, 比自己还好! 这是老太太吗? 谢老太太笑叹的说:“要是有酒,那就更好了。” 白开又惊又奇,从没见过这样食欲好的老人。 “您要喝多少?”白开问道,欲要给她去拿。 谢老太太欢喜的说:“喝个两斤的,不是问题。” 白开笑了笑,去那柜台找酒。 “老太太您也来了!小客栈真是蓬荜生辉!”此时,那秦掌柜惶恐欣喜的快步上前,毕恭毕敬。 谢老太太呢喃一声,“你这地方不好……我老人家的,还走这远路。” 秦朝霞歉意的说:“是我的不是。若还有下次,我就在邢台开楼,好不好?” 找酒中的白开,眉宇一沉。 “还有下次”?什么意思?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老大……这位老太太是……”跟着秦掌柜从后院走出的老杨,疑惑敬畏的问。 白开直言猜测。 老杨打了个寒颤,身子往后一缩,瞠目的盯视这位老太太。 “她就是……洛京园那位……” 白开拿着酒回到桌前,拿起酒碗,给谢老太太倒满。 谢老太太很满意的看着白开,眼神是一种别样的眼神。 就像是看孙女婿一样。 “您也是受邀请而来的?”白开确认问道。 谢老太太微笑的说,“不请我,我来做什么?我一个老人家的,很喜欢跋山涉水吗?” 白开思绪流动,再次思考。 邀请的八人中,第七个,是武功财富名望都鼎盛天下的谢老太太。 和之前的七人相比,谢老太太拥有前七人的一切。 若是作为天睁楼的客人,老太太确实是最好的客人。 还有一个?第八个又是什么人? “谢老,小僧有礼了!”门外,怪和尚走入。 笑颜开朗,洒脱自在的走来。 谢老太太也不回头,喝着酒,吃着肉,欢喜的说道:“你个怪和尚,怎么也在这?” “小僧不请自来。”笑如来得意的说,拉开椅子,就坐下。 谢老太太看向白开,指着怪和尚笑嘲说:“这和尚,好不要脸,定个榜把自己也定上去。他那个位置,照理是我的。” 白开抖了抖眉。 怪和尚自得微笑,向白开解释,“白兄弟,你若定个天下十大美男子榜,你会不会把自己加入榜中。” 白开平静的说:“当然会了,我要是不把我加入,别人会觉得我这个榜单没有说服力。就我的相貌,拿个名次,不过分吧?” 谢老太太欢喜一笑:“我也是!若是我定十大美人胭脂榜,我也要把自己列举在内,我虽然老了,但天下怕是没几个有我好看的老人家!” 秦掌柜笑容凝固,突然觉得,和这几个人那是完全融不来。 他们有一种谈笑风生的不要脸,可以把胡话说得自然自如,好像真的一样。 谢老太太话锋一转,笑问这怪和尚,“怪和尚,你有什么想问天睁楼的?就你的本事,还有想问的?” 怪和尚面色一凝,眼露锋芒。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怕是天睁楼才有答案。” “我对此人的所知,比府主还少。多年以来,一直犹豫要不要把其入榜,可是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这一次开楼,我必要问个清楚。” 谢老太太恍然点头。 “这样啊?可是?你有值得天睁楼的报酬吗?” 怪和尚反驳道:“怎么没有?钱我没有,本事我还没有吗?” 谢老太太讪笑一声,“我怕这天睁楼,是看不上你啊。” 白开沉思着。 这天睁楼,买卖消息,果然是不止要钱。 前来之人的势力武功,看来也是可以换取的。 那这……黄小才是什么情况? 他一没钱,二没名望势力,武功也低微。 难道?天睁楼买的是他的未来? “年轻人?你呢?你想问天睁楼什么啊?”谢老太太和蔼的问向白开。 白开愣了一下,微笑说:“没什么,就随便问一个人。” 谢老太太淡然笑说,“你们啊,怎么都是问人啊?” “天睁楼出现一次,可不容易。能最后去问他们的,更是不易中的不易。你们用来问人,怕不是有些浪费了。” 谢老太太目光和蔼的对向昆仑小胖子。 黄小才敬畏的颔首。 “我一看,就知你不错,可要珍惜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怪和尚反问:“谢老夫人,您要问什么?” 谢老太太抿嘴一笑,“我干嘛告诉你啊?” 怪和尚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是意料之中。 谢老太太肃声问向躲在后面恭敬的秦朝霞,“这位掌柜,已经多少人了啊?你们什么时候开楼啊?” 秦朝霞恭敬的说:“已经十个人了,至于开楼,我也不清楚。” 谢老太太沉声道:“快点吧,老人家我,还要早点回家,不然家里的子孙们就要念叨了。” “是。”秦掌柜连连点头。 实则自己,也无能为力。 白开不由感慨,这天下,怕是只有老太太她,才敢对每个人每个势力,这般说话。 一个连当今圣上,都从心底敬重的人。 第334章 邀请之人 大堂内,欢声笑语。 二楼上的方瞳公子惊扰而出。 “嚷嚷什么?这个破地方的!有什么好说道的!”自然的纨绔姿态,大步走出。 站在楼梯口的方瞳俯视下方众人。 看到那位花白发,不同寻常的老太太,心里一震。 这老太太!难不成是…… 本该假装恼怒的方瞳,此刻都有些装不出。 “咻!” 鬼影闪烁,糜千绝来到一楼桌前,以礼问候一声,“谢老夫人,有礼了。” 谢老太太看着这位佝偻老者,和煦一笑,“糜千绝啊,我们几十年没见了吧。” 糜千绝微微点头。 过去腐朽的回忆,在此刻绽放光芒。 当年那位惊才绝艳的姑娘,一直惊艳到如今。 方瞳连忙下楼,假装恍然道:“岭南方逑长子,方瞳,见过老夫人!” 谢老太太低眉凝目,打量了眼这个年轻富公子。 “你爹方逑,我见过一面,他怎么样啊。” 方瞳恭敬的说,“托老太太的福,好得很。” 老杨心里喃喃,这之前耀武扬威的公子,此刻这么老实?之前那份底气呢?你倒是继续装犊子啊! 方瞳虽然在外人面前,假装那种最寻常的富家公子模样。但是,富家公子也不是傻子,洛京园谢老太太,无论什么江湖武林的家族商贾,也要敬重七分的存在。 而且自己,也一直希望能够和谢家攀上关系。 谢家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名望势力。 自己若是想威名天下,最好是能够搭上他们家的龙凤车辇。 传闻,谢家五小姐谢笙笙至今未嫁,更无婚约,这也许,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谢老太太抬头看向二楼,笑说道:“我刚才听说,段长庚你也来了,老朋友,就不能见一见吗?” 二楼上,点苍神剑真气内力的传声回荡下来。 “总会见的,何必急于一时。” 谢老太太淡淡一笑。 白开感叹,这位老太太的出现,本来肃杀凝重的客栈,此刻气氛骤变,进入到另一种状态,好生神奇。 世人哪怕口中不敬,但真看到这位老太太的时候,总是会心生敬仰。 谢家这几十年能够成为武林第一世家,全都是因为老太太。 一个女人,带着偌大的家族,成就无数人所不能之事,其中的艰辛,是无法言辞述说的。 不仅客栈内的大家,外面回来的看到老太太,也立即敬言。 “晚辈高狂,见过老夫人!”洪亮的声音,带着敬畏敬重,绝无虚假。 那高狂,高傲狂妄不得了的态度,在进入客栈,看到老太太的一瞬,直接上前,作揖行礼。 白开大为震惊,这是自己没想到的。 这高狂,竟然比所有人,都要敬重老太太。 老太太回首看到对方,诧异微笑,“你怎么也在啊?” 高狂回答说:“我有些事想问问,就来了。” 老太太笑有所意,“是你想问吗?” “我……”,高狂沉默了。 “哈哈……”老太太大笑,“好了好了,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你紧张什么?还怕我乱说。” 高狂嘻嘻笑着,不敢任何不敬。 老杨靠近白开耳畔,低语说,“老大,这家伙也这么客气……” 白开神色沉沉。 他们的话?什么意思? 谢老太太看样子不仅是认识这高狂,而且关系似乎非同小可。 高狂看到她,真的像是小辈看到长辈一样。 这高狂?又是什么人? 不多时,那外出感悟天地的范山升也回来了。 看到大堂内众人齐聚,围着这位老太太,大为惊异。 “这位老夫人,好面相!贫道有礼了!” 范山升上来,打了个稽首。 谢老太太微微点头,与之说“道”几番。 老人家就是老人家,什么都知道,佛法道法,信手拈来。 就在此刻,悬珠客栈最后一个客人来了。 白开目光被其吸引,看向那位客人。 一个富家老翁,面容清矍,花白的胡须随风摇曳。 眼神中带着恐惧畏怕的看着屋中武林江湖人。 老翁略微弯曲的身形,缓缓走入。 秦掌柜上前招待,笑问道:“这位贵客,可是受邀请而来?不知怎么称呼?” 老翁苍老的声音道:“老朽邓公,受邀从河南而来。” 怪和尚笑容微凝,笑着的脸,盯视这个自称“邓公”的受邀人。 方瞳眼神精光闪烁,分析猜测。 邓公?没听过,看样子,像是哪里的商贾富翁。 白开也一同在想,这是个有钱人,是一个可以买得起消息的有钱人。不过,为什么是他?天下间这么多富翁,为何邀请这个老翁? 秦掌柜的招待下,把这邓公带往了客房。 白开看着离去的背影,气海开始翻滚,不安的翻滚。 八位被天睁楼邀请的客人,能来的,都来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要开始了。 除去掌柜客栈的人,来到悬珠客栈的,如今共有十一个。 误入此镇的自己和老杨。 “代替”了崆峒掌门而来的怪和尚。 杀了原邀请人“庐山居士”,不知身份来历的高狂。 昆仑下山,骨骼精奇的小胖子黄小才。 点苍山神剑剑客,段长庚。 前来寻求仙缘的范山升。 南地巨富的公子,方瞳。以及随同的两广鬼王,糜千绝。 天下江湖最名望权势的洛京园主人,谢老太太。 从河南而来老富翁,邓公。 十一个人,最后只有八个人能参与开楼。 主动退出离开,只有一个结果。 不离开,也只有一个结果。 白开神色沉沉,心绪波澜起伏。 邀请的八个人,在这天下,过去未来现在,注定都有着不凡的影响。 和他们交易,看来是想换取些什么。 一个天下府都摸不清底细的组织,换取的东西,是为了什么? 天睁楼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白开皱眉沉思,想不明白。 眼神的余光,扫视在场的之人,无意之中,注意到了那位秦朝霞掌柜。 她在笑,她平时就是在笑。 但这一次的笑不同寻常,笑意诡异,令人发寒。 她是不是在说谎?她说她只是个接应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第335章 糜千绝 暮色已渐,霞光漫天。 悬珠客栈大堂,齐聚了外来客栈的十人。 第十一人的点苍神剑段长庚依旧在客房中。 掌柜秦朝霞面如晚霞灿烂,毕恭毕敬对待这客堂之人。 任何一个,说不定就可把自己大卸八块。 “那位段前辈不愿下来,我也没法。我只能和在场诸位述说了。”秦朝霞叹笑道。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露出认真的情绪。 她要说的,自然是天睁楼开楼之事。 秦朝霞笑言:“在场的诸位有是收到邀请而来的,也有的,是不请自来的。” “无论是哪一样,天睁楼都欢迎。天睁楼欢迎他的客人,只要入了楼的,都是客人。” 笑颜之中,眼露锐色,“不过,天睁楼每次,只招待八位客人。” 无论来多少人,只有八位是客人。 只有八位,可以活着离开。 白开自然听得明白,十一人,注定有三个要死。 这三个不死,楼不开。 “呵呵……”鬼鸣般的声音发出,令人透骨心寒。 秦朝霞笑意微凝,面色一沉。 那来自两广鬼王糜千绝的煞意杀息,不善!极为不善! 谢老太太神色泰然镇定,世间已没有能够惊起她波澜的事情。 眼神瞟看,看向那位鬼魅影动,恍惚之间,冲向秦朝霞的鬼王。 黑影魅动,带着凶煞的寒气,呼啸的阴风袭向秦掌柜,那鬼影身法冲杀而去。 秦朝霞早就警觉,不敢一丝大意,妩媚的身姿在摇曳的步伐下退动躲闪,袖手流云,边退边反击。 然而,其攻势对这鬼王糜千绝毫无作用。 糜千绝的武功之高,身法之诡异,惊为天人。 一个怪和尚曾经把他作为评榜候补的选择之人。 “对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老杨拔出金环大刀,威怒喝吼,一招最寻常的“力劈华山”朝着糜千绝劈下。 “呛!”大刀劈刃,从魅影之中落下,直劈在客栈的石板地上,碎石飞溅,一丝火星迸发。 老杨这突然出手,对于糜千绝来说,有些意外。 并不是意外有人出手,而是意外于,这么个不堪一击的家伙竟然敢对自己出手? 方瞳露出鄙夷的眼神,“开什么玩笑?你也配?” 高狂讥诮冷哼,“哼,找死。” 黄小才一脸的惊恐,想不明白他为何敢出手。 老杨才不在乎这群人看法,怒势汹汹,挥刀横劈,大刀风势气刃颇为凶猛。 “哈啊……!” 大刃劈出,凝聚了老杨双脚定力的浑身劲力。 斑驳肉块的手掌紧紧抓握刀柄。 可此刻,刀刃一动不动,动弹不得。 老杨狰狞的面容瞪视着面前毫无情绪,如同鬼相般的糜千绝。 佝偻的老者在出手一刻,整个人如同年轻气壮的男子,身姿挺拔,甚至有些魁梧。 那苍白的手指在流动的真气之力下,抓住了金环大刀。 “你凭什么,敢对我出手的?”糜千绝阴寒的鬼目瞪望着老杨,眼中充满了质疑惊疑。 “我凭什么不敢!”老杨喝声道。 糜千绝眉头一皱,杀意骤起。 破空的呼风声响出,“鬼手”杀向老杨要害。 “老杨!松手!” 一声喝喊在耳边响起,老杨直接放开抓握刀柄的双手。紧接着一股力量拉扯自己,把自己从侧旁拉开。 浩然荡荡的冲拳,直面那鬼手。 “砰!” 真气于凌空碰撞,撕裂的声音炸开,强悍的拳攻正中鬼爪。 鬼爪手势反应迅捷,在杀势的力量还未被化解的时候,诡谲变幻,顺着拳杀前进,那利爪攻势抓向拳头的手腕。 这瞬间,真有鬼哭狼嚎的虚幻之声,在受袭者耳畔哀鸣。 白开眼眸中,看到了迅捷的变幻,拳势化作“蛇手”,躲开鬼爪,化作“蛇咬”反击。 糜千绝心神一颤,惊讶于对方的变招之快。 自己再变招一次后,已经难以再变第二招,只能强行收手,躲避反击。 “咻!”神出鬼没,只差分毫,恰好躲开。 客栈大堂众人,眼神不离的看着这简单的过招。 短短一瞬,变化如此之多。 谢老太太平静笑说:“这么多年,这《鬼绝手》终于是练到化境了。” 秦掌柜惊惧的退到了远处,完全不敢掺和的样子。 糜千绝身法鬼魅,攻袭不得,连忙拉开距离。 鬼目凶然,瞪视着白开。 “铿!”白开抓住落下的金环大刀,猛得单手立在地面。 “看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突然出手啊?人家话都没说完。”白开直言道。 糜千绝面色冷冷,默不作声。 怪和尚哈哈笑说:“我评定的人,服气吧。” 糜千绝冷瞥了一眼笑如来。 一股真气伴随阴风散发。 此刻,战意真的来了。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白开是怪和尚评定的“一镖”。对于怪和尚未把自己入榜,到是没有多在乎。就当是他狗眼瞎了。 可若他评定之人,自己真若无可奈何,败其手下。 那不是证明了他的评定之正确? 想到这一点,就想要胜眼前之人。 “呼!”“咻!” 身法魅影,瞬息之间,在整个客栈厅堂飞动,快得模糊,似乎处处都是。 观战者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总感觉下一刻,对方要出手的就是自己。 白开泰然从容,把手中的金环刀放到一旁。 刀脱手,脚步一扭,身法掠影,追向那糜千绝去。 眨眼间,除了那鬼影闪烁,还有一道身影跟随其中,无处不在,无处皆在。 借相,绝尘教天字护法白云泉的身法轻功。 二者身法如出一辙,同一路数。 “呼!咻!”糜千绝瞬即落地,露出愕然神色。 白开落地对峙,悠然平和。 方瞳公子看到自家老师第一次这般被压制,心中一沉,真的这么厉害?那怪和尚的评榜,难不成都是真的? 邓公、范山升这两个局外人,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略微惊异,双方的高强。 高狂那张高傲凶煞的面容,到是没有任何意外,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杨紧张愧意的看着白开,不知作何言语。 谢老太太安抚说道:“你做得很好,你比在场的都要男人。这一帮人看着别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东西。” 话语中,毫不吝啬嘲讽刚才的看糜千绝出手的人。 老杨心中感激,微微点头。 谢老太太眼神欣赏的看着白开的身影,淡淡说道:“这是我孙女婿,那该多好……” 第336章 鬼绝手 大堂内,两相对峙的目光,无形之中好似有激烈凌空碰撞。 破空嘶鸣的声音,如同利刃摩擦。 白开看着这位半鬼半人的糜千绝,微微吸气,双目凝神贯注。 黑眸中,这阴寒面孔的糜千绝,比起自己更加全神凝肃。 其自豪的鬼魅身法,无法对自己取得优势,对于他的士气气势,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此刻这鬼王,心中只想靠自己《鬼绝手》以巧获胜。 若是只练到大成,此刻断不敢再出手。 但练到臻入化境的糜千绝,有一种绝对的自信,对于武功的自信。 鬼手攻守达到了人所不能及的地步。 《鬼绝手》近三代传人以来,自己是第一个练到此境界,自己也该有这样的自信! “咻!” 鬼魅身法直冲白开,没有任何迷幻,就是单纯的快。 比起身法,他的出手,更快! 苍白的手掌呈现鬼爪之势,爪向白开脖颈。 爪势的破风锐音带着鬼鸣嚎叫的幻音,施展之人,也在此刻如同地狱的厉鬼那般。 “鬼抓狼嚎!” 白开神色凝肃,此刻心有感觉,自己不是和人交战,而是一头恶鬼。 双臂寒毛不自觉的竖起,脚下步伐后脚抬起。 脖颈身躯,一个往后退靠。 凄厉的爪杀从脖颈数寸距离刚好划过,那爪刃的真气挥动中触碰,一股热辣感觉传达给白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开躲过了攻击。 后撤的脚步,抬起的前脚,身形退仰。 避开这糜千绝的攻势下,还有立即反击准备。 抬起的前脚,迅猛的踢出一脚。 借相《大潮弹腿》。 一脚弹射之力,如同钱塘大潮之水奔涌涛涛。 人的腿的力量比起手臂更甚得多,踢出的这一脚,如同狂暴之风,直接把阴风阵阵踢得溃散。 糜千绝紧紧咬牙,睛瞳时刻警惕。 虽然一直警惕,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腿功。 这好像是乌衣客的踢技? “砰!” 一声震响,真气扩散震荡。 面对这一踢袭来,糜千绝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躲避无法的他,直接鬼手爪势,打向这踢起弹腿。 全身心的出手,丹田经脉真气就涌于鬼手之上。 硬是把白开的弹腿打退,沉雄凶猛的踢技被这鬼手打溃。 白开收腿而回,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借相之术,只能借形,无法借神。 面对这臻入化境的《鬼绝手》,自己这假弹腿被打退,合情合理。 糜千绝打退对方的踢技,又惊又喜。 他也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顿时,整个人的气势多了自信。 糜千绝阴沉的面容多了一丝笑意,鬼魅身法之下,继续朝着白开进攻,依旧开始的鬼手爪势,只不过出手之间,更加勇烈,更加自信。 白开偷偷的呼气换气,然后以缥缈又灵活身法开始躲闪。 那足以把人脑袋扯下来的鬼爪在白开的脖颈不停的靠近,但就是永远差一点。 两人的交战,可谓是触目惊心,看得心血沸腾。 围观的这些人,情绪逐渐代入,把自己幻想其中。 若是自己,该怎么应对? “咻!”“咻!”“咻!” 鬼爪抓势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寒光,这寒光唯有亲身交战的白开,感受得到。 寒光闪烁,一挥一划,不停在眼前晃动。 视线虽受影响,但凭那杀意的感觉,总是能恰巧躲开。 且脑海之中,逐渐把《鬼绝手》的爪势烙印脑中。 虽然还不能直接施展,但是已经开始知道,攻势出招轨迹手法。 “呼……”躲避之中,白开深吸一口气。 后退躲闪的脚步往后一踩,立定屹立。 双臂抬起,掌法拳势,正面接招。 “砰!!!” 看出路数的白开,信心十足。 哪怕对方中途变招,自己依旧可以完全破招。 糜千绝面对突然反击,却反击得如此顺利,如此完美的白开,大惊失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到半刻钟的交手,自己招式就被对方轻易破解? 阴沉的鬼面露出了,遇到驱魔降妖的的恐惧之色。 难道,对方只需看一遍,就知道如何破招? 想到这种可能,糜千绝,使出刚才未曾用过《鬼绝手》招式。 “鬼手遮天!” 白开眼神一黑,虚幻之中,眼前黑暗笼罩,恶鬼奔腾,遮天蔽日袭来。 这一次,没有躲避闪撤。 黑暗之中,那双眸子闪烁精芒。 凝聚内力真气的掌势直面打去,借相! 霎时间,数种掌法融汇,形成极其可怕凶猛掌势。 “嘭——!” 一掌轰出,虚实难辨,雄浑霸道之力,如开天神掌,破碎苍穹。 遮蔽天穹黑暗轰鸣出巨大手掌,一个个潜藏其中的鬼魂,在阳罡罡风力下,更是哀鸣消散。 “呃……!” 霸道强悍一掌,击溃这鬼王糜千绝的鬼手杀招,一掌正中胸膛。 可怕的真气内力冲入体魄,震荡之力直接把身躯冲向客栈的柜台,“嘭!”的撞击破碎。 “噗!”糜千绝捂着胸口,惨白的脸色猛吐一口鲜血。 这前所未见的一掌,看得在场之人,瞠目惊奇。 心中纷纷思略,这是什么武功? 好像融汇多种武功的路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好生可怕! 方瞳公子看着自己老师这般惨败,不由咽了咽唾沫,嗓子眼抖动。 谢老太太和煦欢喜的看着,眼前之人越了不得,越是满意,好像是自家人一样。 一直平静的,河南老富翁邓公眼神沉沉,心神一惊:这掌法里,怎么有般若掌的影子? 老杨雀跃大喊,开始不要脸吹嘘,跑到身侧。 白开听得无语,但是很高兴。因为老杨吹捧的时候,会带上长相,这个很重要。 白开回首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淡淡一笑:“糜前辈大意了,也有些放水,胜之不公。” 这一胜,白开很满意。 这一下,他们不敢再随意对自己这边的人出手。真要出手,定要考虑考虑与自己一战的后果。 “咳……”糜千绝吐血咳嗽,从破碎的柜台起身,眼神凛凛记恨的看着白开,缓缓走回方瞳身边。 “糜老……你没事吧。”方瞳担心惊恐的问道。 此刻的他,一个纨绔公子面对护卫受了重伤,应该作出这种担心自己安危,反问自己人状态的情绪。 糜千绝气息不畅道:“我……还行……” 看戏结束的秦朝霞此刻走出,妩媚笑言:“诸位,我要说的,就一件事。” “天睁楼只有八位客人,等只剩下八位客人的时候,就会开楼。” 第337章 谁走? 还剩八个客人的时候,天睁楼才会开楼。 简单的话语,包含着多少残酷凶杀。 秦掌柜却是事不关己,毫不在乎的嫣然笑颜。 “天睁楼不会干预此事,由各位自行商议。” 众人神色凝重,眼神眸光间,互相对望。 没有谁真的想主动退出。 可能就只有老杨,没什么想问的。 但是白开有想问的,还不想离开。 老杨单独离开,他恐难以活着走出方圆十里。 所以,白开只能让老杨留下。一起走或留下,才能保护他无事。 “三个人,只用三人退出,谁主动点!”那面色凶煞的高狂,喝声凛凛道。 一双睛瞳,如同凶兽盯凝猎物般。 “哈哈……和尚我,是不会走的。”笑如来无所畏惧,欢快自得说道。 “你要赶我这个老太婆走吗?”谢老夫人平和笑问。 高狂面对谢老太太,那是恭敬不已,“我走!都不能让您走啊!” “我和我家老杨也不走!”白开直言说,目色坚定炙热。 高狂怒目瞪视,神色不悦。 白开不走,他可以接受,但是那废物为什么不走?: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也配留下! 心海沸腾翻滚,掀起巨浪涛涛。 要不是白开护着,一刀就了结了老杨。 想到刚才糜千绝的状况,这高狂怒气凶势平复许多,不想出手。 “你!你个小胖子!你配留下来吗!”高狂指着昆仑黄小才,咄咄逼人道。 “啊?我……我?我也不想走……”黄小才恐惧颤畏道。 “他和我们是一起的,他也不走。”白开直言说,对峙这位不善凶狂的汉子。 高狂眉头抖动,紧捏拳头,凶目煞然。 “喂?这死胖子跟你又什么关系啊?” “他不走,你也管?” 白开平静的问:“你怎么不走?” 这黄小才若是离开,注定也是命丧的结局。相反的,这高狂武功不凡,他要离开,活着的可能极大。 “你在威胁我吗?”高狂愤怒喝吼。 声音如同野兽一般,手掌抓握到刀柄之上,一股锋芒凶煞的气势冲向白开。 无形的气势在凌空对撞护体真气,发出嘶鸣碰撞之声。 白开眼神低凝,心绪一沉。 突然间,此人让自己想起一件事一个人。 当年长安镖局,二把手高且长临死前,据偷听的郭小姐述说,高且长死前会面了一个,声音如野兽般的男子。 眼前之人,愤怒之下,声音真的如同野兽一般! 从偷听的话语中,那野兽声音的男子身份地位在高且长之上。 难道就是此人? 这高狂,是天下府的? 那么,他在天下府是什么身份? “高狂啊,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谢老太太和蔼笑道。 高狂凶煞面孔挤出笑容,即将拔刀的手掌从刀柄上离开。 眼神转动,折身看向其他人。 那富公子方瞳和受伤中的糜千绝。 笑得比哭还难看的一种狰狞面容对望这二人。 “你们两个,不想死的,就快滚吧。” 糜千绝面色苍白,体内气息紊乱,咳嗽不停。 面对这武功不凡的凶煞男子,确实是无力抵挡。 方瞳惊恐向谢老夫人拜求:“老夫人,您救救我吧。糜老和您,不是相熟吗?” 谢老太太笑言说:“高狂,他们也算了吧。” 高狂一脸怏怏之色,怒势那范山升和老富翁邓公。 “就你们了!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 范山升倒吸一口凉气,哀求看向老太太。 “高狂。”谢老太太又念声一句。 高狂一脸丧气回看老太太,“不是?您每个都护着,这还开不开楼了?” 谢老太太感叹道:“楼肯定还是要开的。”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大家刚刚才知道,还未考虑明白,你给点时间,让大伙好好想想。万一谁想明白了,自觉离开。” 高狂深吸一口气,平缓那愤怒的气宇。 眼神瞪瞪,肃声凌厉道:“诸位,谢老夫人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三天之内,若是留下的人超过八个,我就亲自减人!” 说罢,冷哼一声,走出客栈。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范山升等人,松了口气。 范山升急忙跑来大家面前,郑重的说:“大家听到了吧?” “那家伙,三天后要对我们动手啊?”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赶他离开!” 然而,并没有人附和他。 高狂所为,并不全是错。若是无人主动离开,就无法开楼。 谁畏惧了,谁离开,本就是最好的结果。 真要动刀的时候,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大家?大家说话啊?”范山升愕然的环看众人。 众人各自离开,有的上楼,有的出门,有的只是单纯想远离这道人。 “邓公!你怎么也走啊?” “白兄弟!咋们一起谈谈啊!” “方公子!方公子!” 二楼客房。 白开、老杨还有那昆仑黄小才皆聚一同。 白开语气郑重的说:“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日子到了,若还是这么多人,高狂是要动手的。接下来的日子,若是不想死,就跟着我。哪天离开我视线了,我可保不住你们。” 老杨嬉笑说:“老大放心,我最怕死了,肯定寸步不离!这些日子,我就在你屋打地铺!” 白开露出怀疑的眼神,“最好是!你要是跟着那掌柜搭讪,突然被勾走了,然后被高狂宰了,我可不给你报仇!” 老杨嘻嘻笑着,摸着后脑。 黄小才惶恐的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白开目色深沉,语气沉重的说:“你现在走,立刻就会死。” “天睁楼只有客人能够活着离开。” “啊?!”黄小才咽了咽口水,背后一寒。 老杨皱眉愁绪的说:“不算客栈掌柜的人,想参加开楼的,一共十一人。” “我们就占了三个,还有五个?怎么分啊?” 白开心绪念动,思考着接下来的可能。 剩下的人,不凡绝世高手。他们若要走,天睁楼也许也奈何不了他们。 三个人一起走,似乎也是完美的解决之法。 但是,谁又愿意走呢? 第338章 客栈变故 铜炉熏香缭绕,沁染整个屋中。 坐在桌前的富贵公子,那修长的手指,来回的在黑木桌面点动。 “哒,哒,哒。”有序的响声,不停的响动。 那纨绔公子的气宇消散不再,深邃老谋的神姿,令人不寒而栗。 “那姓白的,护着那两个废物做什么?”方瞳低沉着眉头,想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对坐闭目,调息心神的鬼王糜千绝,阴沉的嗓音一声,“不是所有人,做事都在乎利害得失。” 这种话,方瞳听了不知多少次。 一直以来,嗤之以鼻。 方瞳话题一转道:“那高狂三天之后,势必要动手的。也许不会明着面,但他肯定是没心思等客栈的人决断离开。” “我们,似乎就在他的目标中。” 闭目的糜千绝沉声言:“公子你的身手不亚于我,真的动手,他也杀不了你。” 糜千绝自认自己是天赋异禀。但直到碰到这半个徒弟后,才深刻意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自己几十年的《鬼绝手》在这方瞳手里,只用了几年的功夫,就臻入化境。 除此之外,其它武功他也是轻而易举练就大成。 再过几年,也许不用几年,自己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还不行,我还不想暴露这么早……”方瞳微微摇头。 眼神中那一抹阴寒凶戾,望之心畏。 藏锋多年,这么快就寒芒而出,自己对未来的谋划,将前功尽弃。 糜千绝睁开那鬼目双瞳,长呼一口气。 体内的经脉真气平复下来,回到了顺畅的状态。 “那么公子,打算怎么做?” 方瞳冷肃道:“三个,只要杀三个,就会开楼。那时,那高狂也不会和我们有冲突。我也没有暴露的必要。” 糜千绝微微思索,遂问说:“哪三个?” 这一点,方瞳早就考虑好了。 谢老太太、点苍神剑这些人,杀不得,也杀不了。 能够合适下手的,就是那昆仑黄小才、杨骨铮、范山升以及那富翁邓公。 “这四人,武功不会高到哪去,要杀,就杀他们。且他们,本来就不配留在此。”方瞳冷冷道。 糜千绝余悸的说:“那其中两个,被那姓白的护着,难以出手。” 方瞳冷笑说:“他能护多久?他能时刻的护着?那二人总有要和对方分开的时候吧?只要一会功夫,就够了。” “再说了,我又不是只要老师您动手。我会帮忙的。” 糜千绝微微颔首,心中略微满意。 “那么?先对谁动手……?” 方瞳目露杀意,“那护着的两人,先不急,我们先杀另外两个。” “就那个假道士吧,他今日扬言大家合力对付高狂,他突然死了,大家只会怀疑高狂,不会怀疑我们。而且,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他报仇。” …… 接壤小镇的湖泊在清晨之下,烟波浩瀚,雾气蒸腾。 东边一缕缕金光射入其中,逐渐照亮小镇的屋檐街道。 “咯——!” 悬珠客栈的大门推开,美艳的女掌柜带着困乏,打着哈欠,感受着清晨气息。 “秦掌柜,早啊。” 声音不是从客栈内传出,而是从客栈外,门前街道。 那一袭白袍道衣的范山升,笑望而来。 秦朝霞惊异的说:“道长,您怎么在外面啊?” 范山升笑言,“黎明那一刻,最是天地之气轮换交汇,贫道自然是要,前去感悟。” “我为了不吵醒诸位,我从后院厨房离开的。” 秦掌柜微微点头,长而密的睫羽眨了一下。 下楼“嗒哒”声传来,秦掌柜回首看去。 只见谢老太太,手持拐杖,精神熠熠的走下。 秦掌柜连忙上前,恭敬问候,“老夫人,您起这么早?” “年纪大了,睡不了太久。再说,过那么个几年,有的是时间睡。”谢老太太平静笑说。 秦掌柜美目流转,很难不认可。 接着,怪和尚、白开等人也陆续从楼上下来。 老杨和黄小才这几日不住自己的客房,纷纷跑到白开的客房打地铺。出门来往,更是一起跟着,生怕不在的一瞬,怎么死得都不明不白。 虽说那高狂说了三日后才动手。 但那凶相恶煞之人,老杨实在是信不过。 即使他真的如此诚然,其他人呢?其他人会不会出手呢?想到这些,老杨选择最稳妥的法子。 一直跟着!总不能还出事吧? “掌柜,厨房有吃的了吗?”白开一副疲惫姿态的问道。 秦掌柜淡笑一声,“我去看看。” 白开直接趴坐在大堂的长桌,一副要死不活,好像已经忘了昨天的事,现在的情况。 高狂此刻也从楼上下来。 眼神愤恨的瞄了眼其他人,然后上前和谢老太太问好。 那位河南老富翁邓公,下楼而来,向谢老太太套近乎。他已经知道,能不能活着,全看这位老太太的意思。 厨房内,简单的早饭送来。 大鱼大肉来不及,吃的都是白粥咸菜,小鱼干。 众人也不在乎,有吃的,先吃起来。 …… “咚咚咚!!!” 蓦然间,二楼的某处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随即,“公子!公子!”的大喊声也不停。 老杨撇头往二楼看去,虽然看不到,但习惯总是如此。“这富家公子睡得就是沉啊。早饭我们都吃完了,还在睡。” “嘭!”的一声,强行踹开门的声响响起。 白开面色一变,心中惊异。 不对劲? 身影缥缈,残影轨迹下,冲上了二楼。 “公子!”糜千绝惶然喝声,环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房。 白开闯入屋中,看着无人的房间。 床榻上,被褥还是完好的。 屋中,寻常的摆设陈列,没有任何异样痕迹。 怪和尚和老太太,此刻也进入了屋中。 白开不解道:“你家公子,是出门逛荡了?” 糜千绝摇头言,“不……公子要出门,一定会带着我。他不会独自出去的,不会。” “不就是人不在了,激动什么?死了再说!”高狂出现在门外,凶戾一声。 糜千绝神情阴沉,越想越是不安。 “不对?不该是这样……” “咻!”身法影动,冲开窗户,往麒麟镇寻去。 第339章 方瞳之死 街,街道。 寻常的青石板街道。 不寻常的是,道上多了一具尸体。 一具金腰玉带,身着富丽,死相惊愕的尸体。 “南地巨富”方逑嫡子,方瞳的尸体。 作为老师,兼护卫的鬼王糜千绝,惊骇俯视着,那毫无声息的弟子。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眼前之人,是他此生见过,最天赋最心计,最无可限量之人。 再给他几年,他可搅动整个江湖,翻天覆地。 但现在, 一切成空,云烟散去。 白开等人,相继而来,看着惨死的方瞳公子,各有异色。 死了?怎么死的? 白开双目凝视,端详着死相的方瞳。 神情在死亡的一瞬,扭曲恐惧。那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置死都不敢相信的神色。 脖颈处,一道浅薄的血痕,像是利刃划破,一击封喉。 浑身上下,衣物配饰没有因为打斗而破损的痕迹。 这街道的周围,更是没有任何痕迹。 偷袭? “不……不可能……”糜千绝颤声言语,嗓音略微发抖。 “有什么不可能!死就是死了!”高狂喝声直言,对于死了一个人,眼角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糜千绝沉声言:“以他的武功,想我们不知情的情况杀他,这不可能。” 高狂抖了抖眉,“啊?你说反了吧?杀他有何难的,老子一刀了结他?” 糜千绝回首瞪视,鬼气森森,“阁下杀我?也一刀吗?” 高狂睛瞳如兽,咧嘴凶煞一声,“可以试试!” 其意为,对方是在挑衅自己。面对敌人的挑战,向来无惧,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 糜千绝冷肃言:“方瞳他,武功造诣,远胜于我。其《鬼绝手》臻入化境,再过些年,我也不是其对手。在场诸位,有谁可以轻易杀他?” 此话出,惊然的望向这个纨绔富公子。 老杨诧异的说:“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吗……” 高狂怀疑道:“你这家伙,胡扯吧?” 谢老太太平静和蔼,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糜千绝叹声道:“我家公子,藏拙潜锋,只为时机到来,有一朝一日,一鸣惊鸿。” “诸位所见,不过都是公子故意为之。” “如今……” 白开神色沉沉,并不怀疑。 两广大豪的嫡子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无能之辈。其父方逑又不是真的只是个寻常富豪,前半生可是江湖厮杀,刀口舔血出来的。 且能让“两广鬼王”这样的人物甘心跟随,那就更不可能是个纨绔。 但是,如果他真有鬼王这般厉害,是怎么死的? 哪怕自己和他交手,也不可能说,一点动静都没造成,就把他杀了。 这寂静的麒麟镇,但凡发生杀斗,悬珠客栈的一众绝顶高手,都能听到声息。 没有,昨日,一点都没听到。 跟睡死了没关系,睡得再死,多年修炼出来的感知,也会惊醒自己。 这么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杀他的人,他没有防备,甚至意想不到。 他想不到,对方会杀他!有能力杀他! 白开眼神瞟看,望向在场之人。 …… 悬珠客栈大堂内。 尸体被搬回堂前,糜千绝重新的检查伤口伤势。 在座众人,各有所思的看着。 好一会,糜千绝才从检查中起身,一身森然阴气,一股杀意凝聚心中,随时爆发。 “公子他,应该是昨夜子时左右死的。杀他的人,用的是利刃的高手,出手迅猛,一击毙命。” 说着中,鬼目的眼神慢慢在众人周身盯凝,被其望之,好像有凛冽之风吹过全身。 老杨看着可怕神情,连忙说道:“我不是高手!我先声明!” 糜千绝正眼都没瞧老杨,直接略过。 接着问道:“诸位,昨晚这个时辰,都在何处?” 黄小才心惧的说:“我们三,就在客房!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贫道要早睡的,这个时辰,已经睡了。”范山升义正言辞道。 老翁邓公苍老一声,“吾也是。” 高狂总是一副狂妄凶相,“老子爱干嘛干嘛?你管得着吗?审问谁呢!” 糜千绝阴沉的神情停在了高狂身上。 真气扩散,阴风四起。 “就是你吧?你昨日本来,就有对我们下手的意思?我受了伤,你见机会难得,所以杀我家公子。”糜千绝冷怒道。 高狂哈哈大笑,“你个人不人吗,鬼不鬼的?老子想杀谁,就杀谁!” “还等到你受伤?机不可失?你丫的瞧不起谁!” “倏!” 刀刃与鞘的摩擦嘶声响起,寒光乍闪,腰间那柄宝刀,出鞘凶然。 那可怕气势,如同饥饿的龙兽,咆哮凶戾。 白开神色一沉,心中震撼。 好可怕的煞气,不比那纪纲弱多少。 老杨和黄小才吓得往客栈墙边靠去,那股煞气的蔓延,让二人不由打颤。 秦掌柜妩媚微笑的躲在安全之处。 怪和尚笑如来开怀大笑的姿态,坐在桌前,倒茶“欣赏”,要打起来,那可是太有意思了。 糜千绝面露紧色,对方拔刀出鞘,那股凶煞的气势瞬间压制自己鬼道气势。 自己如今又有伤在身,真若交手,那是必败无疑! “依我看,不会是高狂。”谢老太太笑颜道。 众人看向老夫人,认真聆听。 谢老太太言,“方瞳公子显然是死得出其不意,他若是像老鬼你一样厉害。昨夜发生此战,怎会一点动静没有?所以,一定是死于方瞳公子毫无防备。高狂他这人,谁跟他在一块,都警惕防备,方瞳公子不可能被他偷袭而杀。” “反而,老太婆我,到是做得到。” 此话有理,令人不得不信服。 更重要的是,这是谢老太太给糜千绝不和高狂打起来的台阶。 糜千绝也领会道老夫人的意思,自然顺着台阶下。 “说得极是。” “不过,肯定不是老夫人您。” 谢老太太朗朗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呢?你这老鬼,要怀疑,就该所有人都怀疑。” 糜千绝低沉眼神,默不作声。 高狂收刀回鞘,冷嘲道:“死了是好事,也算少一个人了。” 接着笑说:“哪位杀的?我护着你!你杀得好啊!” 白开沉思着,老太太的话语。 所有人,都有可能…… 哪位点苍神剑段长庚?来了此后,再也未出现。会是他吗? 还是?眼神余光瞥动,看向置身事外,妩媚风情的秦朝霞。 第340章 岭南山家 悬珠客栈,入楼的客人,只剩十人。 客栈大堂内,氛围沉重。 鬼王糜千绝望着死去弟子的尸体,陷入沉思。 无人知其,是不是怀疑那位点苍神剑,但是因为畏惧不敌,所以不敢主动提起。 白开也想到一样的可能,更想到其它可能。 悬珠客栈的秦掌柜,会不会是她? 那方瞳可以隐藏武功高低,秦朝霞自然也能? 但是,秦掌柜出手杀人,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这方瞳,想趁夜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恰巧被秦掌柜知道,闲谈之前,疏忽防范,被一招了结。 可,这方瞳若真是心思缜密,深不可测之人,他绝不会离开。 天睁楼,一个可以买到任何情报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吸引了太大了。野心越大的人,越是不可能放弃。 不是这掌柜,还能是谁? 谢老太太,怪和尚、高狂,邓公,范山升…… 对方为何要杀方瞳? 单纯是为了减少人数,早点开楼? 这个动机虽然合理,但是…… 白开眨了眨困惑的眼睛,迷雾重重。 对于这方瞳公子之死,自己并没有这么在乎。 和他又不熟,且他这种人,指不定想着弄死我们当中的谁。谁出手杀了他,那就杀了。 只不过,只是好奇。 对方是只杀这位方瞳公子,还是说,他只是个开始…… “哈哈,诸位,说不定,杀方公子的人,还有再杀两位。”怪和尚欢快的笑说,笑言的语气,好像巴不得快点到来。 老杨和黄小才面色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颤颤的靠近白开,“老大,你别乱跑啊。” “白镖头!” 白开一脸的平静自若,自己倒是不怕什么。 “那今夜就可以来杀我了,老夫就在屋中,恭候多时。”糜千绝一脸阴肃,森然凛凛道。 其势如恶鬼一般,望之心颤。 白开微微恍然,立即说道:“方瞳公子,不一定是死在外面的!” 众人闻言,略微困惑。 糜千绝肃问:“什么意思?” 白开分析道:“有没有可能,方瞳公子是死在客栈中,只是被人把尸体带到了外面。反正死得悄无声息,死在这里,也是可能的?” 糜千绝惊思,猜测的说:“你的意思……” 白开道:“昨夜,方瞳公子见了什么人,他未想到对方会对其出手,死得突然,所料未及。” “至于为何会没想到,可能是对方身份,也可能是……他没想到,对方有那样的武功。” 糜千绝眼神一扫,寒风阵阵,看向老翁邓公和范山升而去。 “是你们?” 邓公沧桑的声音道:“老夫昨夜亥时就睡了,未曾出门,怀疑老夫,没有道理。谢老夫人,我住您隔壁,您可有听到我进出的声音?” 谢老太太和煦笑说:“这到是没有。” 若是一般老太太说没有听到,众人定是怀疑,怀疑她年老耳衰。 但这是洛京园的老太太,天下第一世家的主人。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谁都不敢小觑她。 年龄比你大五倍,说不定都比你眼明耳聪。 谢老太太说没听到邓公进出开门,那就是一定没有。 糜千绝即使急于寻凶,也不敢怀疑老太太。 “那就是你!你这假道士,莫名其妙的。”糜千绝瞪视向范山升,阴煞真气扑面而去。 范山升一脸惨白恐然,叨叨解释:“跟贫道无关啊,贫道和方公子何仇何怨?” “哈哈,道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和方公子,是有仇怨的吧?”怪和尚插话说。 范山升眼珠微抖,苦笑的说:“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怪和尚笑言道:“你不姓范,你本姓山。‘岭南山家,最为富贵。’山家老爷有三个公子,其中一个最崇敬道术,求仙炼药,从不在家中。” “后来方公子父亲方逑的崛起,你家族就此落寞,父亲自杀,兄弟发疯。方家与山家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你怎么能说,毫无关系呢?” 范山升神色一凝,面色铁青。 “没错,我是山家的人。但是,我早就被逐出山家了!我是要求仙问道,世俗情仇,与我何干?我一心向的是大道,大道啊!” 糜千绝阴沉冷目,苍老的手掌森然真气萦绕,诡谲爪杀之势,随时欲动。 范山升看着逐渐逼近的鬼王,往后退却。 “这跟我无关……真的无关!” “今早,你为何是从外面回来?”白开好奇问道。 “额?”糜千绝目色锐,盯凝这可疑之人。 范山升哀丧的说:“我不说了吗?我出去,吸收天地精华!我又不是你们,我是求道的啊……” “满口胡言!”糜千绝懒得再听,鬼爪手出。 虽然身受重伤, 但出手之势,依旧没有一点风采消退。 “呼!”“咻!” 鬼爪手势迅捷直向范山升的脖颈,那掠动白袍挥袖,振振挥风,一晃之间,避开攻势。 翻滚飞起,这白袍道人落到桌上,神妙道然之息,盈盈流动。 “哈哈!”怪和尚笑得更欢了。 高狂咧嘴一声,“挺能藏啊!” 白开不由心赞,好功夫。 糜千绝凶目沉沉,冷肃一声,“好,暴露了吧。” 范山升依旧一脸的无奈,“暴露什么?贫道会点功夫很奇怪吗?我可是要成仙的人!” “在场的诸位,谁不会啊?” “再说了,方瞳公子死于利刃之杀,贫道根本不用兵器,更不会这种功夫!” 糜千绝冷哼一声,“你说不会,就不会!” 鬼魅身法,冲上桌台,与其交手。 此刻间,如同法台之上,一鬼一仙,纠缠斗法。 黑白双影,快影朦胧,寻常江湖人,像老杨这种,根本看不清双方的出招,只觉得眼花缭乱,黑白模糊。 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强者,清楚看得这二者的交手。 即使看得清,也不得不感叹,出招之快,若是自己,能接手几招。 “砰!砰!咻!” 因为昨日和白开一战,受伤的糜千绝,过招三十之后,就明显的精力不足,内伤伤势,复发之态。 道人范山升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一声喝吼下,黑影飞落大堂地面,后退数步,怒目汹汹,瞪视对峙。 “暂且放过你……若是我查出真凶,方家不饶你,我也不饶你!”糜千绝气势一声。 范山升一脸惆色,打不过还这么嚣张。 第341章 一点线索 死去方瞳公子的客房内,整洁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白开全神贯注,盯凝搜寻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没有,什么也没有。 “老大,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会不会根本不是在屋内被杀的,就是在外面啊。”老杨反问说。 “我也没说一定是屋内被杀啊。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白开嘀咕道,朝着窗前走去。 若是在屋中被杀,那尸体一定是从窗户送出。 “咯——!” 窗门推开,清风吹入,沁人心神。 白开探出头去,看着外面的景象。 这客房窗户外隔壁连着客栈的屋舍,屋舍瓦片除了前日大雨的冲刷痕迹,并没有出现踩踏的迹象。 当然,也可能对方轻功极高,踏雪无痕。 “老大,你管这个干什么?那家伙死了就死了呗。我们和他又不熟,而且那家伙,看着也不像好东西。”老杨直言道。 白开沉声道:“开楼只能剩八个人,十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俩个,你怎么知道没有你?” 老杨和在场的黄小才心里一颤,打了个哆嗦。 黄小才惊言道:“白镖头,你的意思是,对方杀方瞳公子,是为了减人?” 白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对方像是有备而来……” 老杨猜测道:“对方定是看那鬼王受伤了,趁此机会动手。但是呢,那方瞳又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厉害,大意了,所以被杀。对不对?老大?” 白开淡笑一声,没法回答。 昨晚,客栈的其他客人,都做什么去了? 虽然,糜千绝询问过一次,但是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谁又清楚? “咚咚!”门口,清响的敲击声响动。 白开愣了一下,回首看去,只见那风情妩媚的掌柜,微笑的对望而来。 老杨顿时眉开眼笑,立即上前搭讪。 “掌柜,你来找我啊?现在不是时候……” 秦掌柜眼珠对视向白开,微笑的说:“我想找的是……白镖头……” “我也一样,我俩都是一家的!有什么话,跟我说好了!”老杨好像没听到的一样,自顾自的说道。 白开有些疑惑,走向前去,“秦掌柜,找我有何事?” 秦朝霞面色纠结,踏步而入,然后关上屋门。 小心翼翼,颇为谨慎的样子。 白开感觉奇怪,“秦掌柜,您这……什么意思?” 秦掌柜叹笑一声,“白镖头,白少侠,你是在查真相吧?” 白开摸着鼻子,百无聊赖道:“反正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秦掌柜温和一笑,“我有线索,你要不要听?” 白开眼珠一瞪,有些诧异,“您有线索?真的?” “自然是真,难道我来和您逗乐不成?”秦朝霞轻笑说。 白开不解,“您有线索,为何此前在大堂,不说出来。” 秦掌柜笑言:“当时那糜老的情况,我怎么说?说出来,他就等同是认定那人就是凶手了。我的任务是接应你们,我是不能主动干预你们的厮杀的。除非……” “除非,有人要逃。”白开面色一凛,肃言沉声。 秦朝霞笑容变得亲切,一种毫不掩饰的明然。 “那位方公子,跟我可没关系。” 白开道:“我知道。” “不过,你告诉我,就不算干预吗?” 秦朝霞媚人的笑了,眼若秋水,“这算什么?我又不知道真凶,只是告诉你一条线索。你又不是那鬼王,知道一点可能,就去把别人大卸八块。” “哪怕你知道真凶,你最后也不会把别人怎么样,这本就跟你无关。” 白开并不反驳,直言问:“什么线索?” 秦掌柜笑言,我住的屋子,窗户的角度是独一无二的。 “我昨夜,无意中看到了,方瞳公子和那范道长同走在后街道,不知聊什么。” 白开心绪一沉,面露疑色。 这群人,还真是一个实话的都没有。 秦掌柜笑了笑,“我就知道这个,其它我都不知道,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说着间,快步的离开。 老杨痴痴的看着,还喊道一声,“再坐会呗!就当自己家!” 白开忍不住说道:“老杨,刚才我俩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啥?”老杨懵然的对视过来。 白开露出无奈的神情,合着刚才,耳朵聋了是吧? 老杨哈哈笑说:“老大!你这就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啥都没听到,秦掌柜好心告诉了我们,那假道士,就是真凶。” “额?”白开自己懵了。 “你听什么了?她什么时候说范道长是真凶了?除了这个呢?” 老杨挠着脖颈道:“什么除了这个?你们还有说什么吗?” 白开神情凝固了。 刚才自己,故意诈那秦朝霞的杀戮所为,就是为了让你清醒点。 合着,你选择性的听是吧!对她不利话的,一点听不到? “没救了。”白开拍了拍小胖子黄小才的肩膀,感慨的说。 黄小才一脸天真懵懂,更是搞不清什么情况。 “诶……”叹息声中,白开往屋门走去。 老杨疑惑道:“老大?现在呢?” “去找当事人问问啊。”白开头也不回的说道。 …… 麒麟镇接壤的大湖泊,一眼不见尽头。 湖水倒映青山苍穹,碧波如镜。好似一幅绝美画卷,令人心神怡然。 一袭白衣道袍的范山升静站在湖岸前,遥望着的天边之远。 那双神目精熠,似乎,要看出什么。 “道长!找到你了!” 突然的喊声,打断了范山升的思绪。 范山升面色一变,和煦随和,笑望向走来的白开三人。 “白兄弟啊,你们也出来走走了,难得啊。” 印象里,这三个人基本没远离过客栈,最远的路也是在附近的街道。 白开环视一眼这大湖,不由得赞叹一声,“此处景致绝佳,难怪范道长每日都要前来,麒麟镇内若有一处能感悟天地之气,那肯定是这了。” 范山升听到对方此话,很是高兴,“没错!白兄弟一看懂的,所谓……” 不等他长篇大论道法修行,白开走到面前,简单干脆的一声。 “范道长,你是凶手吗?” 范山升神情一凝,笑意不动。 “我不是,我当然不是,我是求仙之人,世间情仇,早就是云烟。” 白开微微颔首,又好奇问道:“昨夜,你和那方瞳公子,单独待在一起,还聊过,对吗?” 第342章 鹤唳九天 范山升瞳孔放大,有些惊异,此事白开是怎么知道的? 白开笑容温和道:“怎么了?没有这件事吗?” “有!确实是有!”范山升也不再隐瞒, 对方选择开门见山,挑明来意,自己若在不知趣,反而会更麻烦。 老杨喝斥问:“此等重要的事,大堂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范山升一脸委屈的说:“这么说,那可是误会我了!” “我也想说的,但是那鬼王,要吃人啊!我若是说出来,我说得清楚吗?他会信吗?他铁定是把我当作真凶!” 老杨怔了怔,眉头皱动,喃喃一声,“确实……” 那糜千绝样貌光是想起来,老杨就有些寒栗。被那不人不鬼的盯上,跟半条命进黄泉,也没区别了。 白开平和淡笑,“道长,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否和我说一说,方瞳公子去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之后又如何?” 范山升对望着眼前年轻男子,眼神诚然真挚,心中的戒备,松懈许多。 “换作别人,我定是不会多说的。但是白兄弟你不一样,我信得过你。” 白开心里嘀咕一声,一开始和他搭讪,胡言吹捧,还是有点用的。 范山升深吸一口气,目色凝重,回忆着昨夜之事。 “昨夜我,在外观星感悟,证道求缘。” “突然间,那位方瞳公子找了过来。” “他很是和善的,说是前来问道。” “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如此。我山家此前因为他方家落败,家毁人亡。虽然我不在意,但我不确定,这方家在不在意。这方公子是不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前来和我别有所为。” “一路上,我二人就论道谈法,并没有聊其它什么。” “之后,他就回去了。” 白开聆听着,微微沉思。 黄小才愣然一声,“没了?” 老杨不满的说:“你这假道士,又在藏着掖着!又少说什么了!” 范山升哀声言言:“就是这些,没有少说什么啊。他回去了,不久我也回去了。还能有什么?” 白开神色凝肃,目色不善的瞪视范山升。 “我看不是如此吧。” “那方瞳来找你,只有一个原因。高狂扬言三日之后,客栈无人退去,他就自己解决。方瞳担心,三日之后,还是没有人退出,高狂盯上自己,自己隐藏多年注定暴露。” “所以,他和那鬼王定是打算,三日之内,主动让这客栈内减少三人。” “并且,把此事嫁祸给高狂。反正那高狂性情直接凶戾,根本无所谓真相。他解释了,别人不信,他也不在乎。要战就战,要杀就来,谁怕谁。” “至于客栈的其他客人,那就更无所谓了。谢老太太也好,怪和尚也罢,他们都只是为了开楼而来。死什么人,其实都一样。” “最重要的是,天睁楼开楼了,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事,死一个不认识的道士,又怎么样?” 范山升神情沉沉,脸上再无情绪,听着白开说。 白开继续道:“所以啊,他来找你,其实是要杀你的。” “方瞳发现你在外面,想着趁机暗杀你。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做不到,且还会被你发现。所以他选择主动出现,近身打探,寻机会出手。” “但是,这一点,被你看穿了。你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意想不到间,割喉灭杀。之后,你把尸体扔到了一处街道。你一夜未归,等到天亮才回。反正你可以与人说,自己是早起去感悟天地之息。” “至于动机吗?你是山家的人,他方家导致你山家家毁人亡,换作是谁?谁不报仇啊?” “呵呵……”范山升笑了,苦涩的笑声,洒脱从容。 白开黑眸中一抹锐色闪动,一个踏步,擒拿的手势,抓向对方。 “啪!” 手爪抓住这范山升的白袍臂膀,插翅难逃。 但是,臂膀如同流水一般,爪抓顺着白袍,发出摩擦衣袍的抓拿声,从上而下,“唰!”的滑落下来。 范山升身形后退,白袍身影退往镇子方向。 白开眼神一沉,心思流动,“嘣!”爆发的身法,借相《神时之行》,猛然无形的直接冲到了范山升的退撤身后。 范山升面色一沉,目露惆色,看着拦堵前路的对方。 这白开是要封锁自己的退路,让自己只能退往湖泊的方向。 知道这一点的范山升,自然不愿让他如愿,身法飞逸,仙人之姿,白鹤唳空。 “好身法!”白开望着身形飘逸绝尘的范山升,脱口赞叹。 《鹤唳九天》,此身法轻功是范山升曾经寻山问道,从一道门典籍中,发现的神功。 不知哪位道门前辈,把武功心得,写于道门典籍中。 但最终被这范山升发现,领悟修行。 修成之后,远行天地,跋山涉水,都是轻而易举。 靠着这身法轻功,也多次从凶险截杀中的逃离,追寻之敌,只能望而却步,无能为力。 可这一次,没这么容易了。 范山升背后寒意凛凛,回首看去,对方身法残影,化作一条追寻的轨迹,踏空追来。 对方的身法,比起自己更像仙人! “哪里走!”白开凶势喝喝,不停的逼近。 范山升心中惊惧,越发紧张,再这样下去,被追到是迟早之事。 “咻!”飞鹤落空,直接遁入青山之间。 白开惊异所为,跟随而落。 双耳聆听中,通过树梢摇曳,树叶摩擦,判断对方的踪迹。 “嘣!”借助树枝弹力,白开飞身冲涌,直朝着对方的方向。 迎面挡来的躯干树枝直接被双指剑气破开斩断,无可阻挡。 眨眼间,便看到了那范山升的背影。 范山升似乎早有预料,余光一瞥,掌心凝聚真气,口中念动什么。 “起!”“噗!呼!” 掌心冒出一团火焰。 “啊?”白开瞪大双眸,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见过有人靠内力真气,把手化作烈焰炙热的,但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凭空燃火的。 这什么武功?不会真的是术法吧? 难怪这范山升要寻仙飞升,合着学得全是这种奇门之术,心里下意识都认为是仙人留下的道法。 “火缭!” 范山升引动真气,把手中火焰朝着周围林木挥去,如同一条长蛇,飞绕其中。 足够的内力真气下,火焰猛然燃起。 不久前的大雨倾盆,此刻林木树叶还带有湿润之气,面对这烈火之下,直接燃起滚滚浓烟,迷茫山间。 第343章 奇门怪术 凭空呼啸的炙热火焰把那带着湿气的林木燃起,蒸发水汽在一瞬间产生滚滚浓烟。 烟雾氤氲,弥漫山林,顷刻间,追逐的白开眼中便无了范山升的影子。 “还有这种事……!” 惊然面色下,不得已抬起袖手,烟雾呛人中捂住鼻口。 白开想过敌人的各种撤逃方法,但却没料到,对方可以突然燃火,造成浓烟火势,为其遮挡。 心中惊喜,见识了。 浓烟之外,范山升正转头看着烟雾的情势,浓烟完全笼罩后方。 嘴角不由的翘起。 这《烈火诀》也是从道门的典籍中学会,可谓奇异,哪怕是老道的江湖豪侠,也断然没见过这样的武功。 “哪怕你感知再强,在这烟雾中,也难以专注。”范山升自言自语的说道。 “诶……”,说着间,愁眉一叹。 甩开了对方,那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客栈是回不了了,一回去,估计不止这姓白的要对自己出手,其他人估计也要借着这个机会,减少一人。 离开? “不行,哪能离开!我还要询问天睁楼之人,成仙机缘。” 范山升面色锐凝,心中坚定。 “道长,这么执着的吗?”熟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范山升睛瞳瞪大,心里跳动突然顿了一下。 无法相信的缓缓回头。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不应该啊…… 回首的眼神,眸子之中,就在身侧,那白开追到的身侧而来! 什么时候! 白开微微笑着,“道长,还有什么奇异的招式,都用一用,我不拦着你。还有,刚才你怎么燃火,可以再示范一遍吗?我没看懂!” “呀!”范山升吓吼一声,挥袖掌法,乱打向白开。 乱打之中,又有着巧妙的招式。 白开认真凝看,双手不自觉出掌抵挡。 “砰!!!” 紧接着,空隙之间,白开眼中精芒一抹划过,一拳轰打。 凌空之中,正中这范山升胸膛。 “砰!” 拳头陷入血肉,猛烈的冲力贯通全身。 凌空惨喝一声,范山升冲落山坡,砸在柔软的草甸上。 “额啊……”范山升哀声惨叫着,脸色因为痛苦扭成一团。 白开跃落而下,站在的身前,一股无法战胜的气息,烙印在他心中。 范山升伸手示意,“不打了……我不打了……” 白开淡淡一笑。 “贫道不是真凶,那方公子不是我杀的,你非要觉得是我,那就是吧!”范山升一副无所谓了态度情绪。 白开微笑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不是道长你啊。” “啊?”范山升怔了怔,“不是我,你之前才咄咄逼人,指认是我?” 白开叹笑一声,“我此前那般态度,不过是想看看,道长你会作何应对。” “你这直接就跑了,我不得追上来,说清楚吗?” 范山升脸色一黑。 这种鬼话,糊弄谁呢?你就是想打我! 白开伸手拉起了这位道长,歉意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范山升捂着胸口,一脸难受。 经过交手,白开看出来了,这范山升的厮杀不行。 若是那方瞳公子如鬼王所说,和他相当。 那以这范山升的出手,不可能悄无声息一招毙命。 他也就是轻功好,然后一堆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奇招武功。让人一开始,有些诧异罢了。 当时客栈内,若不是糜千绝因为和自己一战,受了内伤,这范山升就不可能在对方手里安然无恙。 那一刻,大家都有些被误导了,认为这范山升武功如何了不得。能让受伤的糜千绝无可奈何,若是对方不受伤,岂不是势均力敌? 实际根本不是,鬼王糜千绝若是安好,根本不存在势均力敌,十招之内,说不定就分了胜负。 “额?”白开沉思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错觉? “老大!”“白镖头!” 远处,传来老杨和黄小才叫喊声。 二人情急害怕的一直朝着白开追擒的方向,生怕离得太远,突然哪里冒出个家伙宰了自己。 白开回过神来,远望着湖畔路道跑往山坡来的二人。 “我就知道……” 白开呢喃着,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时刻护着二人。 总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不得已,暂时和他们分开。 这种时候,也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有人趁自己不在,击杀他俩。怕是也找不出凶手。杀他们俩太简单了…… 两颗穿喉飞蝗石,轻而易举。 不多时,俩人气喘吁吁的跑到白开身前,有些欲哭无泪的样子,庆幸自己,没出什么事。 “太好……了,老大……你抓到了……” 白开摊手直言说:“抓到什么了?道长不是凶手啊。” “啊?”大汗淋漓黄小才,惊然不解,“不是……不是凶手……那还追他……” 范山升一脸的苦涩,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知道我不是,不要命的追我干什么? 白开微笑说,“回去吧,今晚不知道吃什么。” …… 长桌上,摆放的是红烧河鱼,鱼头豆腐汤,香煎鱼干…… 清一水的鱼料理,都是那湖泊中此前小镇的渔民捕获而来,客栈买来,放在水池中养着。 这几日来,已经没有鲜肉了,唯一的新鲜肉,便是这活鱼。 这也意味着,开楼的日子要来了。 到了日子,注定会只剩下八个人。 有人不愿以杀来消减人数,但总有人愿,不是所有人,都时间空闲,可以悠哉消耗。 “秦掌柜。”白开疑惑喊了声。 秦掌柜笑容动人的过来,笑问道:“怎么?这菜不合胃口?” “跟菜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那位段前辈,没有出过门吗?”白开看着二楼的方向,好奇不已。 秦朝霞瞄了一声,小声敬畏道:“没有, 一次也没有。” 白开不解,“你有给他送过饭菜吗?他不吃东西的吗?” 秦朝霞也露出了愁眉不解之色。 “没送过。这前辈吃不吃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贫道暂时还是要吃的!不过,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就可辟谷不食。”范山升打断说道。 “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了。”森然阴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两广鬼王糜千绝如同鬼魅一般,飘落而下。 一双鬼目瞪视,双手拢袖,煞气杀气,有随时出手的意思。 范山升感觉到不妙,悚然的放下筷子,起身躲到白开身后。 白开笑问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糜千绝冷冷一声,“你今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他活不过今晚。” 第344章 一断惊魂 鬼王糜千绝杀气流转,鬼目之中,皆是这范山升。 范山升寒颤的往后一退,心恐又无奈的说道:“都说……不是我了……” 糜千绝审判的目光紧紧盯着,冷肃一声,“你若不是,今日你为何要逃?” 那远处的林木烟雾,滚滚升腾,客栈内的众人,全都看到。 “这白镖头想必是得出了真相,前去寻你质问,你杀我公子的事情被其发现,惧恼之下,惶恐而逃。我可都看到了。”糜千绝冷冷道。 “只不过,你死活如何,这白镖头不在乎罢了,所以放你一马。我可不会。” 范山升紧紧咬牙,面对这森然鬼王,难以解释。 视线转移到白开,恳求说:“白兄弟,你解释解释,不是这样的。” 白开点点头,“确实,你死活怎么样,我确实不在乎。” 范山升寒毛一立,死亡的杀意袭来。 “咻!”糜千绝再次出手。 鬼手爪势随着鬼魅黑影,冲向范山升而去。 范山升大惊失色,施展《鹤唳九天》身法,连连后退。 紧接着,一个后退跃起,欲要逃离客栈。 然而,今日和白开擒战下,受了那一拳,伤势在身,无法再施展全力的身法。此刻还未恢复完全的糜千绝,却也已经足够压制他。 “咻!”“咻!” 黑影飞掠,带着煞气杀气,挡住了范山升的逃路,挡在门空之上。 范山升眼瞳睁大,视线对峙下,连忙后退,退回客栈,落到那楼梯的扶栏上。 二人再次交战,动静不小,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谢老太太、高狂等人纷纷从二楼走出,楼梯口处,俯瞰着这一场交战。 “又打起来了,好啊,最好两个都死。”高狂讥诮狂言。 老杨和黄小才完全是懵的。 二人完全傻眼。 “老大?什么意思啊?”老杨很是不解。 白开没有回答,视线左右移动,看着一黑一白,对峙二人。 范山升轻喘着,目光凛凛的对视这糜千绝,不敢一丝松懈。 此一时,彼一时。 这客栈,是待不下去了。 “哼!”糜千绝阴寒的面容一声冷哼,鬼魅身法再动,飞影如风,呼啸向范山升而去。 范山升眼皮越发难以闭上,全神警惕下,躲避掠过。 “你走不掉的!” 糜千绝凶寒的声音发出,《鬼绝手》凶煞诡谲的出手,紧紧逼迫这范山升。 那一道爪杀之风,光是挥动触碰,就身心发寒。 范山升面对这不停逼近,凌厉的鬼手,眼神中尽是恐惧。 虽然擅长各种奇门怪招,但此刻,一招都不敢用。 面前之人,厮杀凶狠,自己出招反击,怕是直接被他看穿破绽,一命呜呼。 和此前白开交手不同, 白开没有什么杀意,出手之间,留有分寸。 但这糜千绝,摆明了是让自己赔命! “我还以为他什么本事呢?原来也就东躲西藏厉害。”高狂双手交错,环臂于胸,讪讪嘲言。 “不仅我们这样认为,方瞳公子,也是这么想的。”白开突然开口说。 范山升听到这话,又恼又怒。 糜千绝的战意此刻更甚,一招出其不意的出手进攻,挥向范山升的脖颈。 范山升嗓子眼猛得一抖,心脏骤停,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接近。 “啪!” 流水云势的一掌,潇湘公子和如云公子二人技艺的融合,从侧挥出,拍击厉鬼爪手。 糜千绝神色大震,自己杀招手势再这一刻受到一股力量冲击,流水滔涛,卸去杀力,紧接着一掌正中手腕,强悍的内力震势,自己把自己的攻势弹开。 糜千绝杀意骤停,往后倒退几步。 目露凶光,阴狠的瞪视拦阻的白开。 “你!要护此人吗!你永州镖局,要和两广方家为敌吗?”糜千绝沉声怒问。 范山升死里逃生,倒吸一口凉气,愕然不解的看着救了自己的白开。 什么意思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也各有异色。 谢老太太和怪和尚,一个和蔼微笑,一个哈哈朗笑。 高狂凶目瞪瞪,咬牙切齿。 邓公毫无情绪波澜,静静看着。 秦掌柜无可奈何的神情, 似笑非笑。 老杨和黄小才,木住了一样,二人已经没有反应了,完全看不懂白开的每一步。 白开微笑的望着鬼王糜千绝,“前辈,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不想和方家为敌。” “要和方家为敌的人,是你啊。” 糜千绝目色一沉,阴寒肃言,“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白开笑说道:“说的不够明白吗?” “杀害方瞳公子的人,就是你啊,前辈!” 范山升略微一惊,“额?是吗?” 糜千绝面色依旧阴寒如鬼,并不波动,只是冷肃的说:“可笑!方瞳算是我的弟子,方逑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何要杀他?” “你这倒打一耙,想给这山家子弟脱罪,是吧。” 白开抖了抖肩膀,轻喘一口气,笑言的说:“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凶手确实就是你。” “此前,受伤的你和范道长交手,范道长与你一战,游刃有余。因为这范道长武功奇异,让我们产生错觉,觉得你不受伤的情况下,和道长势均力敌。” “范道长是位武功不得了的存在。” “然而不是这样的,完全状态下,范道长简直就是被你宰割。就像现在,他受伤,你也受伤下,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老杨不解,“那又怎么样?和案子有关系吗?” 白开淡笑说:“有关系,也没关系。” “不仅我们有错觉,方公子一样有错觉。他会觉得,受伤的你,根本杀不了他,更不敢杀他。” “哪怕他像鬼王前辈你一样厉害,但是疏忽之下,被人一招断喉,也是必死无疑的。他太大意了,也低估你了,可能更没想到,你会杀他。” 糜千绝面色沉沉,一言不语。 脑海之中,闪过那惊险刺激的一幕。 就在屋内,周围客房是无数高手的包围中。 《鬼绝手》的“一断惊魂”,封喉毙命。 这是从未在活人面前施展的招式。 那瞬间殒命的眼瞳中,带着临死都不敢相信的眸光。 一个未来,会搅动江湖,天翻地覆的天才,就这么命丧了。 第345章 孤魂野鬼 客栈大堂,流动的空气逐渐凝固。 明明楼上楼下都有着聚集的人存在,但依旧静谧得可怕。 一双双的眼神等待凝望的看向森然的老者。 阴寒沉沉的面容下,一双鬼目悚然,瞪峙着面前恬然自若的男子。 白开淡声道:“一开始你对秦掌柜动手,本就是你的谋划中的一步。” “你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受伤。” “之后我出手了,你便利用和我交战的机会,身受重创。” “毕竟,受伤状态下的你,谁也不会觉得,你就是杀方瞳公子的凶手。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你死了,方瞳公子才会被人杀害。” 糜千绝对视着白开,其分析言说下,没有辩驳的意思。 白开继续说道:“从一开始,你随方瞳来这麒麟镇,你就谋划着,找个机会杀他。” “方瞳心中防范着任何敌人,但偏偏,没有防范你,身受重伤的你。” “你之后故作愤怒,追查凶手,除了演给我们看,你也想尽快找个替死鬼。这样,事后你也好和其父方逑交代。” 范山升心悸道:“所以就是我了?我是里面当中,最合适的。” 白开看向范山升,微微笑说:“范道长,你的身份确实是最合适,最有动机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鬼王前辈,早就发现了。” “证据呢?”糜千绝冷问道,目露寒光。 白开感叹一声,摊了摊手。 “什么证据?我什么时候说我有证据了?我只不过是,说一说,有可能的结果。” “啊?!”范山升刚才欣喜的神色瞬间失落。 “白兄弟,你没有证据,那你还直接说出来,这不是给他……” “呵呵……”糜千绝笑了,阴沉的面容发出渗人的笑声。 那双悚然的眸子对视着白开,低沉的嗓音说道:“不需要证据。” “这个可能,方逑他一定会信的。” 白开面色微动,沉默不语。 楼上,高狂喝声言,“老家伙,你这是承认了!” 糜千绝斜视一眼楼上,森然道:“我有何不敢承认,人我已经杀了!被那方逑得知,只不过以后麻烦些,被他派人追杀罢了。” 白开疑问:“前辈,为何要杀那方瞳,他不是你弟子吗?方逑家主不是曾经救过您吗?你们何仇何怨?” “呵呵……” 阴森的笑声,在内力的引动下,回响整个客栈。 糜千绝此刻笑得异常诡异。 “弟子?仇怨?” “你们是不了解这方瞳,我杀了他,某种意义上,对于这江湖这天下,可是好事。” “他虽是我弟子,可我迟早有一日,也要死在他手里。” 说着间,那阴寒的眸子颤颤抖动,鬼爪手掌紧握攥拳,掌心都被刺出血痕。 “等他超越我的那一天,我就会死在他手里。哪怕我逃,他也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这个徒弟,我太了解了。阴险,狡诈,更胜他父亲。” 众人闻言,颇有惊异之色。 糜千绝道:“至于方逑,更是个凶人。当年我也以为,他救了我。我答应护他方家十年,这近十年来,一直在他中,还传授他儿子武艺。” “直到一天我才发现,当年差点使我命丧,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正是这方逑安排指派的人。” “我和他方家,只有仇,没有恩!” 范山升神色露出伤感哀色,脑海中想到了自家山家面对这方家的遭遇,虽然离家的自己,都是听说如何如何,但实际想必,更加悲惨吧。 糜千绝目露凶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这什么天睁楼的,我不感兴趣,你们这帮人要争要杀,那就去吧!老家伙我,奉陪了!” “咻!呼!” 一阵阴风黑影,冲出客栈,掠过屋瓦,了无踪影。 这鬼王的离去,并没有人想去追。 这方家的仇怨,是他们的事,最后会如何,谁也不在乎。 客栈内的人,真正在乎的,可能就是,又少了一个。 还剩九个人。 再少一个,就可以开楼了。 “走得好,不走老子迟早宰了他。”高狂凶戾一声,咧嘴笑起。 谢老太太和蔼一笑,缓缓走下楼去。 老翁邓公,看事情结束,迅速的回到客房。 范山升依旧有些懵然,还没从事情转变中,恢复过来。 老杨和黄小才,好奇困惑的问着白开其中的细节,这是怎么个回事? 秦掌柜妩媚的笑着,看向糜千绝逃亡的方向,隔着门窗,好像真的能看到对方的离去踪迹一样。 逃?天睁楼的追捕下,没有谁逃得掉。 …… 夜色已至,寒鸦嗷叫。 斜出的树枝在月色之下,有着一种诡异阴寒。 “呼!”“咻!” 飞踏的黑影,落到树梢之上,树梢发出鸣动的声音,上下摇晃。 鬼王糜千绝轻呼一口气,目色沉沉。 此刻的他,已经远离麒麟镇方圆十里远。 至于那所谓的,“天睁楼只有八位客人能活着”的说法,根本不在意。 那种话,不过是对弱者说的,恐吓他们,威胁他们,彰显自己的威慑罢了。 自己是两广鬼王,天地来自自由,哪怕受伤在身,也不是他们能够杀害的对象。 只是,之后的日子,还面对方逑的追杀。 这两广之地还是别回去了,回去也是各种麻烦。 “去哪呢?”糜千绝犹豫着,眼神迷离。 “去东海,看看那老家伙吧……” 思绪中,打定主意。 蓦然间,一股风息吹来,“呼——!” 月色之下,寒鸦嗷叫飞离,树枝交错,树叶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种令身为“鬼王”的他,都感觉寒意战栗。 来了! 糜千绝心神一紧,战意势起,鬼爪手势,凝聚出杀意真气。 “呵呵……” 讪笑一声,糜千绝带着嘲意,飞踏鬼影,朝着东边冲去。 对方若追上来,自己不介意今夜多一具孤魂野鬼。 “咻!” 残影一瞬,那道黑影瞬息之间,来到了飞逃方向的前方。 糜千绝睛瞳瞪大,月色之下,看到此人的样貌。 “是……你!” “呃!额……” 月色凌空,佝偻老者的尸体坠落山野,孤魂野鬼,寒鸦凄切。 第346章 摩诃指 湖面上的烟波笼罩,雾气升腾,萦绕青山小镇间。 初晨的阳光,柔和的打在悬珠客栈,那青苔黑瓦上。 慵懒的哈欠声从客栈门内传出,客栈的大门“咯吱”声下, 被秦掌柜推开。 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这位女掌柜看起来很是乏累的样子。 陆续的,二楼白开等人,眼神朦胧,有气无力的走下。 秦掌柜对于白开几人,已经是熟络了他们的习性,别问,别管,去厨房。 “老大,你清醒一点。”老杨紧张的左顾右盼,紧靠着白开身旁。 那小胖子黄小才,也有样学样,紧靠一旁。 “靠这么近干什么……”白开嫌弃的说道。 老杨言:“还差一人了!我能不慎重吗?” 要去天睁楼的客人,从十一人,到如今只剩九个人。 再少一人,就可开楼。 白开眨了眨朦胧的眼皮,“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眼珠左右瞥看,双手抬起,拍了拍老杨和黄小才的肩膀,安抚的说:“你们放心,我保证,你俩肯定能活一个。” 老杨脸色一黑,紧咬下唇。 黄小才露出惊吓之色,“啊……”的拉长低鸣一声。 白开畅快的笑了笑,突然觉得,没这么困了。 …… 谢老太太、怪和尚、高狂、邓公相继下楼,齐聚长桌。 老太太和怪和尚总是笑着,虽然是笑,但二人的笑,完全是不同的意思。 在这两张笑颜旁,那高狂脸,就特别突出了。 总是一副,凶煞要吃人的样子。 那双野兽般的睛瞳,看谁都是忿忿的气势。 来自河南的老富翁邓公,低着头,身子略微蜷缩,靠在谢老太太近座。完全不和在场的江湖人对视,敬畏畏惧显然可见。心里只希望着,这一切快点结束。 秦掌柜送来了早饭,今日的早饭比起昨日,更加寒颤。 就好像是,厨房的食物消耗殆尽,有什么吃什么的样子。 不过,众人都不怎么在意。 大家心里想的,是即将开楼之事。 “额?范道长呢?”筷子夹动中的白开,突然发现,那位道长没有出现。 按照寻常,这位道长比谁都早起,然后去外面感悟日夜交替,黎明曙光的天地之息。 之后,会在客栈开门,回到此来。 但现在,众人都在了,唯独他不在。 “秦掌柜?你有看到范道长吗?”白开遂问。 秦掌柜笑意颜颜,美目流转,“没看见。不过,你可以去找找他。” 白开心绪凝动,眼睛一睁。 “啪!”猛得放下筷子,身法缥缈,如同仙人冯虚御风,离开客栈。 “老大!你……!”老杨激动一声。 眼神畏惧的看着大堂的众人。 老大,你别把我们留在这啊…… 怪和尚乐然笑道:“看来,可以开楼了。” …… 湖泊岸畔。 那一袭白衣道袍的道长,倒趴在地,再无生息。 “道长!”白开看到范山升的模样,惊声一喊,飞落身旁。 摇晃身姿,叫喊不醒。 触摸脉搏下,感受不到跳动生息,真气流动。 “死了?”白开哑然一声。 眼神略带伤感,看着这位真心“寻仙”的道长。 怎么死的? 白开很快回神,查看着范山升身上的伤势伤口。 身上没有利器所伤的伤痕,也没有受到拳掌攻击的淤青印记。 唯独,死穴穴道的位置,有一紫红色的印记。 这不是天生的印记,而是受到攻击留下的。 白开神色凝沉,看着印记之处。 大概能想象,他的死亡。 他如往常那样,来到初晨的湖畔,感悟天地。 突然,那凶手来了,一击重创死穴穴道,取他性命。 至于为何要杀他…… 也许,只是单纯的,对方不想再等了。 他开楼,立即结束这无意义的等待。 是谁?是什么人? …… 客栈内。 平静安宁,除了吃早饭的声音,便没有任何异样之声。 在场的众人,好像都猜到了发生什么。 白开带着尸体回来,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老大!”“白镖头!” 老杨和黄小才惊异的上前,看着范山升的尸体,既震惊,又在料想之中。 白开神色伤感,把道长的尸体,放到空桌之上。 眼神扫视着在场之人,黑眸中,锐芒闪过。 在场这些人,就有那杀害的真凶。 不,不止在场的…… 眼神眸光看向二楼。 那位一直,没有再出现的点苍神剑,也有可能。 秦掌柜风情而笑,恭喜的语气说道:“诸位,按照天睁楼的规定,还剩八位客人的时候,就会开楼。” “如今,只剩八位了,可以开楼了。” 高狂愉悦的笑道:“老子不用亲自动手,真是不错。” 邓公焦急的神色问,“现在吗?现在开始吗?” 秦掌柜温柔笑说:“自然不是现在。” “明早,诸位等到明早即可!” 老翁邓公眉头紧锁,对于还要等一晚,有些难受。随着轻叹一声,又接受了这个结果。 老杨和黄小才松了口气,对于不再有性命之危,感到欣然。 就此后,大家各自离去,等待第二日清早。 白开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前躺着的尸体,面无悲喜,看不出心绪。 “我看看,这怎么死的……”谢老太太没有离开大堂,略微好奇,和煦笑言的走来。 白开看到老太太来,连忙掀开受伤的地方,询问见多识广的老夫人。 “老夫人,这伤势,是什么武功?” 谢老太太眼角一抖,黑眸睛瞳熠熠。 “这是……摩诃指,《少林摩诃指》。” “额?!”白开心神一惊,眉头抖动。 少林的武功?这客栈内,会少林功夫,不就是只有笑如来而已? 老杨直言道:“那不就是那和尚……” 白开截断话语问:“老夫人,这指法如何?” 谢老太太述说道:“摩诃指乃是极其刚猛武功,练到大成,一指可破铜钟。哪怕真气护体,横练身躯,也会留下紫红的印记。但修炼此功后,不可再练少林的柔功,否则便会走火入魔,真气紊乱。” 白开思绪飞飘,那怪和尚笑如来施展的武功,都是少林刚猛之功,从未见过他用过柔功,是不是因为,他没法修炼柔功? 第347章 开楼登船 明镜般的湖泊薄雾弥漫,周围的山群,远方的天幕都在雾气之中,模糊难辨,不分东西。 黎明的光芒被雾气遮挡,天穹一片白茫,今天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 阵阵晨风吹来,带着清早的凉意打在每一个感受之人的身上。 客栈大堂内,比往日还早,就聚集了在座的众人。 似乎昨夜,大家没怎么睡,一个个都在等待今日,天睁楼的开楼。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睡好的样子,谢老太太、怪和尚,还有白开,这三人看起来就睡得很好。 白开整个人精神奕奕的样子,昨日范山升之事,好像忘得一干二净。 秦掌柜和往常晨曦不同,今日的她,风采照人,妩媚千姿。 这也不奇怪,这接应之事,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就不用招呼这群怪人强者。 老杨眼神略有伤感,悄悄的来到掌柜面前,期盼的问道:“之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秦朝霞对于这汉子,没有那些妩媚的笑意,反而是平和的神态语气,“应该不会有了。” “这样啊……”老杨叹息一声。 嘴角勉强的翘起。 这个结果,本就是预料之中。 只不过真的听到的时候,不怎么能接受。 “秦掌柜!接下来呢!”高狂已经不耐烦的喝道,发出了野兽般的声音。 现在的他,就像炸毛的凶兽,利牙凶齿。等着撕碎撕碎猎物。 这群人的心平气和,悠然悠哉,完全做不到。 秦掌柜妩媚笑言:“楼上前辈,还没下来呢。” 楼上前辈,众人自然再清楚不过。 自从来了悬珠客栈,就没有再露过面的“点苍神剑”段长庚。 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早就闯入屋中,看他是不是死了。 高狂咬牙凛凛,心中烦躁,对于那段长庚虽不满,但还给他点面子,不当面大骂。 很快,一股剑气出现。 活的剑气,会动的剑气,随着脚步声,缓缓下来。 白开抬首望去,看着白须凌然,万众不同的老前辈。 段长庚如同第一日出现一样,还是那副气宇,一身锋锐,光是正面对视,就觉得心惧。 这是何等剑术,修炼到了什么登峰? 白开不清楚,只记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剑客,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段长庚,你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呢?老太婆我,都不能让见你一面吗?”谢老太太,笑声咄咄。 段长庚面对这位老太太,露出了别人都看不到的温和。 “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谢老太太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眼眸中好似闪过了沧桑的江湖过往。 怪和尚望着这位神剑,赞叹说道:“当年我有意拜访段神剑,奈何段神剑一直闭关不出,和尚我啊,实在没法,只能离开。” “今日相见,总是了了心愿!” 段长庚瞥了眼这怪和尚,冷冷说道:“你又不知道那人所在,我见你作何。” 怪和尚笑言说:“我当年是知道的,但我知道后,我就不知道了。” 高狂无心听之,什么知道又不知道的。 “秦掌柜,人都在了!”喝声直问,按捺不住。 秦朝霞眼波媚人,温柔笑说,“诸位,大家都在了,那我最后的接应,也可以开始了。” 说着,走向客栈门外。 袖手抬起,指向湖泊方向。 “还请诸位,往这边一去。” 说着,飞袖身姿,柳腰花枝,一恍无影。 “好轻功。”白开淡声一句。 这秦掌柜此前被那糜千绝压制,果然是装的,以这身法轻功,那鬼王怕是奈何不了她多少。 “别走!”高狂心急,看着接应人逃了,惶喊追上。 谢老太太和蔼一声,“我们也走吧。” 不慌不忙,手持拐杖,走出大堂。 白开等人跟着离开,走到街道路上。 举目远眺,湖泊是雾气缭绕,不见天远,但是湖泊岸口,一艘华丽的大船,确实看得清清楚楚。 黄小才惊呼,“什么时候来的船?” 邓公言,“应该是昨晚,趁夜而来。” 怪和尚笑言,“看来我们是要搭乘此船,去往天睁楼啊。” 湖泊岸边,秦朝霞笑意颜颜,飞落到登船口。 高狂穷追不舍,来到岸口。 “您啊,何必这么激动,我还会耍你们不成?”秦掌柜笑望这高狂道。 高狂凶相瞪视,负手在后, 一脸高傲,“哼!” 渐渐的,其余七名客人,来到船边。 白开直问:“我们是要登船吧?” 秦朝霞妩媚笑道:“诸位想去天睁楼,就必须坐上此船,朝着湖对面,一直前进!一直前进!” “还请诸位记住,千万不要调头,若是因为调头,迷了方向,找不到去路,我可管不了。” 黄小才疑问道:“船上,还有什么人?” “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诸位。不过船上有足够的酒水食物,尽管放心。”秦朝霞笑答道。 众人明然,各有神色。 “诸位,还有想问的吗?”秦朝霞笑问。 老杨询问:“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秦朝霞微微摇头,“我说完这些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相见。” 点苍神剑段长庚一言不语,一道凌厉之风,上了船头。 “和尚听明白了!”怪和尚大笑着,一掠腾空,随即上船。 那高狂凶面凛凛,“谁不会啊!” 狂猛的身法,翻滚飞身,落至船上,整艘船只因为他落下,为之摇晃,水花飞溅。 谢老太太和邓公不像他们,漫步等船梯上去。 白开微微思绪,也走上船去,黄小才跟随而上。 唯有老杨,不舍的看着这位秦掌柜。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秦掌柜淡笑一声,“杨镖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前汉子,愣愣盯着,久久不言,谁也不知,他的此刻的心绪如何,如何复杂交战。 老杨苦笑一声,“你保重。” 头也不回,带着悲凉的背影,登船而去。 “诶!老大!你怎么收梯子啊!我还没上去啊!” “爱上不上!惯着你了!” “老大!我上!别别……” …… 秦朝霞看着船只逐渐消失在氤氲雾气之中,笑意容颜逐渐消逝,阴冷的目光下,判若两人。 第348章 天睁楼至 雾气萦绕的湖泊中,一艘华美的渡船朝着一个方向,如同长枪一般,直刺不停。 明镜般的水面上,道道波纹白浪,往船尾远去。 渡船上,确确实实只有八人。 那高狂比谁都先,彻查船内的动向。 没有异样后,那张凶相才稍微缓和。之后,便是站在船头,遥望着湖远的雾气,船往的方向。 怪和尚和曾经搭乘一样,上了船就进船舱内,外面如何风雨,任由摇摆。 谢老太太也没心思待在船头,表示年轻人们,到了记得喊她一声即可。 那位老富翁邓公也是上了船后,躲在船屋不出。 点苍神剑段长庚这次不同在客栈的时候,闭门不出,一副锐目深沉的气宇,留在甲板,负手站立,望着湖面。 白开三人,哪里管他们,直接去厨房,找吃找喝,带着一间有门窗的屋子,吃喝等待。 …… 随着日上高头,烈阳万丈,雾气逐渐蒸发消散。 湖面开始倒映穹空,光芒之下,波光粼粼。 前方的雾气散去,前方终于出现了异样。 船头的高狂,惊喜的龇牙,睛瞳瞪瞪。 这不知尽头的大湖之中,出现一栋楼宇! 楼宇矗立在湖泊中的孤岛中。 岛屿大概百丈方圆,林木茂密之中,一座楼宇拔地而起。 “天睁楼!”高狂激动喊道。 段长庚目色锋锐,气势凛凛,望向这最终目的地。 白开三人听到声响,探窗去看,看到岛屿楼宇,也立即跑出船屋,于甲板遥望。 “那就是天睁楼吗?竟然在这种地方。”黄小才惊声道。 老杨不解的说:“一直是在这吗?” 白开凝望沉声,“不,不是一直在。应该是最近才在的。楼宇的木质屋瓦看起来很新,不可能是长期在此。应该是,最近才建成的。” 黄小才有些震撼,“在这种地方,新建一楼阁?这有些费力了吧……” “正是这种地方,才合适啊。”船内,谢老太太笑说走出。 其身后,那位邓公老翁也一同出现。 白开眨了眨眼,看着逐渐靠近的楼宇,呢喃数道:“八层,刚好八层。” 什么意思? “嘭!!!” 湖面水花飞溅,如同水漂一般,朝着天睁楼而去。 那怪和尚笑如来,从容的飞踏水面,大笑哈哈,“我先去了!” 高狂眼神鄙夷,“急这一时半会做甚,臭和尚。” 白开看着身影逐渐缩小,到了岛上的怪和尚,不由皱眉。 那湖中岛的附近,好像没有船? 那天睁楼的人,是怎么到岛上的?难不成,也是像怪和尚这般? 眼神瞟看附近,湖水之远,乃是一条平线,最近的陆地,离此都是极远的。 对方若是一路水面踏来,轻功和内功,怕是非比寻常。 …… 渡船靠岸,收起船帆,放下船锚,激荡的水花炸开,整艘渡船完成停泊。 船上的七人,跳落湖中小岛,望向岛中央的楼宇去。 小岛的周围生长着翠木茂林,环绕着最中间的楼阁,通往楼阁前路,是一条畅通石子大道,刚好是船来登陆的方向。 “这湖比想象中的要大,若是中途在雾气调头,确实可能会错过这小岛。”白开淡淡道。 回想起那秦掌柜的话,了然其意。 然而这些,高狂等人,根本不在乎,他们身法影动,如同狂风那般,瞬间冲向了道路尽头的楼阁。 白开看着他们所为,微微眨眼。 这一个个的,想问的事,还挺着急。 白开等人来到楼下,抬首望去,牌匾的金字写着“天睁楼”三字、 接着,走入已被他们开门的楼中。 “这……?” 进入楼内,才完全看明这天睁楼的构造。 “空的!”老杨诧异道。 八层楼宇,从一楼到八楼,中间都是空的。 一楼楼底,抬头仰望,可观楼顶底部。 楼虽是空的,可楼的环绕面,确是有着一间间屋舍客房,这屋舍形成了楼阁的墙壁。 从一楼到八楼,有着登上的阶梯,每一层间有那廊道般的围栏和空处,可以在任意一楼,靠着扶手围栏,俯瞰下方。 仔细看去,各层楼的梁木横木,装饰围栏,都是用金铁打造。 外面好似可以摧枯拉朽的木楼,里面却是金铁之身。 怪,怪异。 白开皱眉凝望,心中的反应感想。 “这什么楼啊?”老杨诧异的环看着,喃喃说道。 黄小才也看得一愣一愣,不知作何感想。 谢老太太依旧那般从容不迫,处变不惊,见过太多世面的她,似乎任何风浪都无法掀起她心中波澜。 她和煦的笑容下,杵着拐杖,登梯上楼,“去上面,看得清楚些。” 楼层之上,最先来的怪和尚,已经到了顶楼。 他的俯瞰下方,笑声传从上方传来,在这金铁内部空心楼内,笑声放大数十倍,音波扩散。 “白施主,你们来了啊!” 说话的声音,更是回响整栋楼宇。 楼上除了怪和尚,那率先进入的神剑段长庚和高狂在另外的层数上。 高狂喝声道:“每一层我都看了,没人!” 他的声音,最为凶猛可怕,咆哮般的响着。 一楼下的黄小才、邓公不由得捂着耳朵,一脸难受。 老杨更是骂骂咧咧的神情。 “诸位,恭候多时。” 突然间,整栋天睁楼响出了第九个人的声音,声音回荡响彻,如同天雷震震。 第九个人的声音响起,在场八人精神一振。 一个苍老男子的声音。 紧肃凝目,环望四周。 高狂喝声道:“你是谁!” “哈哈……”笑声变成了女子娇俏的笑声,“你们来天睁楼是寻谁啊?不就是我吗?”这声音又变成了孩童的声音。 八人都懵了,到底有几个人? 十一个?还是说,就一个? “老大……这?多少人啊?”老杨抖了抖嗓子眼,环看楼宇四处,从下到上。 白开目色沉沉,肯定的说:“就一个。只不过对方故意变换各种声音,让我们摸不清情况。” 看着金铁的梁木围栏,白开终于明白,为何这样打造了。 这般构造下,对方在楼宇发声,不仅可以传遍上下,更是让我们这些内功浑厚的高手,分不清他藏身何处。 第349章 惊变 木身铁脏的天睁楼内,内力引动的音波回荡楼阁上下。 声音好像从任何一个地方发出,让人愁郁不解,无处可寻。 “藏头露尾的,你就是楼主吗!”高狂凶戾喝喝,每一次发声,对于楼内的众人,都是一种煎熬。 但凡他有一点愤怒,发出的声音就会带着野兽般的咆哮之息。 凶兽的声音在整个天睁楼内回响,音波碰撞金铁横梁,反弹回去,再次碰撞,再次反弹,循环不止。 “这家伙,能不能小声点啊……”老杨咬牙呢喃,神情难受扭曲。 “哈哈……”楼内传出笑声。 这笑声从苍老化作力壮,再化作孩童,怪异非常。 “我自然就是楼主。就是我邀请的诸位,当然是我来相见了!” “当然,在场的诸位,也不都全是邀请之人,不过没关系,来者皆是客!” 不停变换的声音,男女老幼混合其中,逐渐的,大家也听习惯了。 神剑段长庚肃声言:“既然是相见,那就出来一见!” 苍老锋锐的声音,带着无形剑气,扩散流动。 “呲——!”剑气触碰金铁横梁,直接发出摩擦的惊鸣声。 “见与不见又如何?诸位前来,不过是有着各自心中的疑问。我替诸位解惑,诸位‘感激’于我,便是圆满。”楼主变换的声音,缓缓说道。 怪和尚笑言:“哈哈……说的是!见不见,没关系!重要的是,楼主能解我等心中惑!” 高狂眉头紧锁,神色沉沉,眼中思绪流动,拳头紧攥。 直到楼主的声音说道:“这里一共八楼,每层楼都有房间,还请诸位各自选一间,在里面等候。之后,我会一一,解答诸位的疑惑。” 高狂听此言,紧肃的神色,松懈释然。 谢老太太温和一笑,“果然是如此。” 白开轻呼一口气,眼珠凝望着上下楼层。 第八层楼,早早的被怪和尚占据。 后来的段长庚和高狂,分别在第五、第六层。 谢老太太此刻站在三层楼上。 “老大,我就这第一层,懒得爬上了。”老杨直言说。 白开应了声,“我去二层好了。” “那我去第四层!”黄小才连忙说。 只剩下那第七层,那老翁邓公也不争不抢,登梯补缺去。 “轧——!”开门的声音和寻常木门不同。 这每层楼门异常厚重,木门里面,似乎夹着什么。 不仅是门,墙壁、屋顶,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嘭!”的关门之后,整个偌大的房间,有着封闭的窒息感。 外面的楼空处,声音可以传荡震响,但是屋内,却隔绝声息的传播。 “看来这位楼主,想得真的很周到。”白开自言自语说道。 “诶……”抖了抖肩膀,稍微放松的在桌台坐下。 眼神左顾右盼,抖动的眼珠,有些不安。 很快,自己就要询问楼主。 关于那个人的事。 但是,楼主会知道吗? 白开是断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人无所不知。他最多知道,那些邀请之人的问题。像自己这种,中途混入的,属于可知也不知的状态。 说白了,碰运气。 “不知道也没办法啊……”白开淡笑一声。 思绪流转,想到剩下的几人,他们是来,要问什么? 点苍神剑,段长庚,据说他闭关多年,潜行剑道。如今出关,被邀请而来。想问的,会是什么? 武林世家的主人谢老太太,她也是被邀请之人,以她的能力名望,还有她想问的? 那高狂,极有可能是天下府的人。他前来,是真有想问的。还是别有所图…… 河南老富翁邓公,他也有点怪。他绝对不是表面上普通老翁。此人一口气连上七楼,如履平地!他会武功,他一直在装怂。 怪和尚就不说了,他的目的向来简单。都是为了评定榜单之事。 昆仑小胖子黄小才,所有人里,他好像最没有想问问题的欲望。但这肯定是假的,他若没有欲望,干嘛千里迢迢从昆仑到此,怎么会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函,远道而来。 老杨?老杨不说我都知道他想问什么!八成又问那秦掌柜的事。 不过,他付得起钱吗?他也没有能力让楼主看得上的吧? “不会吧?老杨不会待会说欠我头上吧?”白开面色一变,恍然惆怅。 “对头!这事老杨干得出来……”白开猛得一拳捶击桌子,愁眉苦脸。 白开越想脸色越难看,但最后,还是一脸的平静姿态,等待着楼主的到来。 …… 夜色至,寒风起。 明镜的湖泊吹起道道水波涟漪,岛岸渡船随着水势波动一同摇摆。 岛上的林木,风息之下,沙沙作响,树影婆娑。 那岛中央的天睁楼,灯火通明,如同天地明灯。 二层楼内的白开,在屋中来回走动,时不时看着外面天色。 “这时候,还没开始吗?” “咔!嘭——!” 突然间,外面发生剧烈响声,那响声之激烈哪怕是隔绝声息的屋内众人,也听得清楚。 “怎么了?”白开心里一震,瞠目一惊。 身法瞬影,迅速的拉开厚重屋门。 “嘣!”的一声再响。 一道黑影砸落而下。 白开嗓子眼一抖,神情愕然,惶恐的走到廊道般的围栏前。 难以置信的俯瞰下方。 刚才落下的黑影,自己多少看出了是谁。 一楼中心,地面之上,血泊蔓延,染上那一袭青衣白袜。 怪和尚,笑如来。 “轧轧轧——!” 陆续的,听到声音的一扇扇屋门敞开,一个个走到扶栏,俯瞰而下。 看到这怪和尚的尸体,纷纷露出诧异惊恐的神色。 “这……这……”一楼的老杨,离尸体最近,看得最真切,也被吓得最有感受。 白开面色凝肃,抬头俯瞰着上方,看着每一个出门之人。 每个人,都刚好在自己的楼层对屋外。 刚才响动的开门声,也是不多不少的七声。 也就是说,杀这怪和尚的,是楼主! 为什么?为什么楼主要杀这怪和尚? 这怪和尚想问的问题,不就是单纯的,有谁合适入榜单吗?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这怪和尚虽然和榜单九人相比厮杀,名不副实,但想杀他,也是一件极其不易之事。然而,刚才没有听到任何打斗之声,听到破门的声音后,他就殒命当场。 这楼主武功已神乎其神了吗?还是……其它原因? 第350章 和尚之死 怪和尚死了。 那个喜欢评定天下高手的和尚,就这样死了。 哪怕他不是真的配得上自己的榜单,但他武功之高,绝对没有人会怀疑。 江湖中,曾经杀他,威胁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强手。但他们都奈何不了这怪和尚。 可过去无论如何,眼前所见,不会骗人。 那光头的脑浆都被砸了出来。 这世上没有这种假死的功夫,也没有能救这种伤势的大夫。 笑如来,是带着恐惧去见佛祖的。 站在尸体前的白开,俯瞰着这位和尚的惨状。 低沉眼神中,带着他人看不出的复杂情绪。 老杨惊惶的站在身后,不敢看向那张脸,那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惊恐面容,看一次怕是很久很久,都会在脑海中忘却。 “这和尚……”谢老太太不知何时走来了。 那没有波澜起伏的苍老容颜也露出了沉重伤感之色。 黄小才也吓得跑了下来,眼睛只敢看着脖颈以下的位置,惊恐的说道:“这……这是怎么了?” 白开抬头仰望,那神剑段长庚、高狂和邓公还在楼上,对于这和尚之死,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此刻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疑惑。 “楼主!是你杀的吗!” 内力真气引动的声音,音波传荡,整栋楼宇,好似震颤一般。 然而,楼主并没有任何回答。 有的不过,余音震震。 高狂看着四周,喝声道:“楼主!老子不管你杀谁!我的问题,我还没问呢!” “老夫也是!”邓公急躁的说。 段长庚锐目之中,带着气忿。 自己等了这么久,是这个结果,那是不可接受的。 谢老太太笑然的说:“楼主,可否给我老太婆一个面子,说个明白。” 洛京园谢老夫人的话,此刻也没了用处。 天睁楼内,再也没有那变换老少的声音。 老杨疑惑道:“老大?这楼主什么意思?” 白开冷肃的说:“他不敢出来,他知道,我要找他麻烦。” “可恶……”,高狂面色逐渐狰狞,咬牙切齿,双手紧捏着铁扶栏,那扶栏硬是被抓出手指爪痕。 自己即将就要从天睁楼这里得到答案,现在就这样结束了? “开什么玩笑!” 野兽般的咆哮的声,在整个楼宇吼动。 “咻!嘣!”高狂跃落而下,凶狂的内力伴随本人落下,冲向白开等人。 老杨和黄小才被那股煞气内力冲势逼退得躲到白开和谢老太太身后。 白开斜眼看向缓缓而来的高狂。 狰荣的面色下,带着迁怒怒火。 “你小子想干嘛?”高狂质问道。 白开平和的说:“这话是我问你,你想干嘛?” 高狂凶戾言:“老子就想和楼主谈谈!你小子,现在是不是找楼主的事?” “他杀了这和尚,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怎么了?”白开平静道。 “你跟和尚什么关系,他死活,你多管闲事什么!”高狂怒斥道。 白开言:“我跟你又什么关系,你管我做什么?” “狂妄!”“倏!” 腰间宝刀,寒光炸裂,凶煞凛然,斩向白开。 那一瞬愤怒的杀力,完全不亚擅刀的纪纲。 白开神色凝肃,脚步往后一踩,全神应对。 对方只想着和楼主完成交谈买卖,如今自己的存在,影响了楼主的出现,所以必杀自己。 刀势之风冲来,吹动衣袂,斩断耳边露出的青丝。 黑眸中,那刀刃如同一条苍龙从云海破空,利爪咬噬。 “当——!” 狂势的一刀劈斩,被一根棍杖挡住,数十年真气内力缠绕其中,碰撞之下,刀刃反弹回去,刀势杀势顿时消无。 白开眼珠一凝,看向出手的谢老太太。 “老夫人。” 谢老太太随和的笑望着高狂,“给我老太婆一个面子好不好,当我求你了。” 高狂一脸郁闷,面容抖动,低声一句,“不敢。” 宝刀收鞘而回,“哒!” 此刻,那点苍神剑也飞飘落下,剑气流动在身,已经到了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地步。 谢老太太看向段长庚,微笑道:“段长庚,你也要动动筋骨吗?” 段长庚凌然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说,这湖中孤岛的,楼主能去哪里?” 白开眼珠一瞪,如有霹雳在脑海之中。 “嘣!” 最快的爆发身法,声息无影,冲出天睁楼。 “老大!”老杨惊惶一声,不明所以。 “小子!你去哪!”高狂喝声,冲了出去。 寒风凛冽,树影重重,白开冲到了渡船船上。 目色沉沉,紧肃凝重。 耳中聆听着夜风呼呼,涟漪波动,拍打船身。感知中,感受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没有,对方没有前来此船。 “你小子!跑什么!”高狂喝声道,人已落到船上,震的船身晃了晃。 白开表示说:“这是湖中孤岛,唯一离开的岛的方法,就是这渡船。若是想水上飞踏,在这黑夜下,怕是不容易。不过,也有可能。” 若是湖中某个方向,有一艘停泊接应的船只,对方只需部分的飞踏水上漂,到了船上即可。 “至少现在,楼主应该还在岛上,甚至在楼中。” 怪和尚被杀声响惊起一瞬,大家立即出现警觉。对方当时定是藏在楼的某处,还来不及逃离。毕竟,想悄无声息从自己、谢老太太、高狂、段神剑感知下离开,那简直就是神仙。 高狂凛凛咬牙,环望近乎漆黑的湖面。 “他不出来谈,那就抓他出来!” 白开深吸一口气,面色沉沉,“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有人在外面,注意湖面的动向,岛屿情况。不然,他若是走了,以后都别想再找到他!” 说着,眸光看向天睁楼的楼顶。 岛屿的中心,最高处,且灯火通明的楼阁照耀下,最适合的监视点。 “嘣!”“咻!” 后脚一瞪,凌空缥缈,如同仙人腾空。 高狂望着轻功飞踏树丛,再飞跃登楼的白开,颇为心震。 若是楼主有此人这般轻功,怕是趁夜,也可以飞漂水面,回到岸上吧。 “嗒哒!咔!”白开飞身落在了楼顶的屋瓦。 居高临上,视线开阔。 整个人肃目沉思,思绪疯狂骤动。 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准确,若是对方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 但现在的情势,自己只能选择这种可能的情况,开道路走。 怪和尚的死,极有可能,是侵害了楼主利益。 什么利益?楼主非要杀他不可? 第351章 为何而死? 晨曦光芒穿过湖面的雾气,射向楼宇的金顶。 道道金光打在瓦片上,熠熠生辉。 一夜未睡的白开,被耀眼的光芒晃眼,整个人不由的打了打哈欠。 关于昨天的事,已经想了一晚了。 各种可能,各种结果,等着自己去一一验证。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想先睡一觉,睡醒了,吃一顿好的。 “咻!”“哒!” 拐杖落打在屋檐石头上,老太太和蔼的笑望着,这个看了一夜的年轻人。 “你说,那楼主要是已经跑了,你这一夜监视,是不是很可怜。” 白开哀声一句,无奈的说:“至少,我尽力了。” 谢老太太笑言,“你去休息吧,接下来,老太婆替你看着。” 笑说间,眼神比那鹰目,还要光彩。 若是有敌人真把她当作老太太看待,那对方会更加“可怜”。 白开感激一声,跳落屋檐,直接从窗户进入八楼。 窗户和门一样,为了隔绝外面的窥听声息,用的是特殊建造材料,开窗的时候,避免不了发出“轧——!”的声音。 这声音下,如今破门敞开的八楼大门,如同喇叭传声,传向金铁的楼宇内,上上下下,皆听得到。 也就是说,当时杀了怪和尚的楼主,不可能开窗逃出去。 这异响的声音,一定会被所有人听到。 然而当时候,大家只听到了破门撞裂的声音,还有怪和尚被重创的惨声。并没有任何开窗的厚重“轧”声。 但是,楼主可以借助这些异响声,遮蔽身法的影动声。 当时的对方,离开八楼,逃到楼内的其它地方,大家也是察觉不出的。 更重要的是,这天睁楼,是他的地盘。 里面有什么机关,什么合适之地,他是最为清楚的。 “这……?” 白开环看着这怪和尚待的八楼房间,面色凝重。 除了破开的大门,房间内,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留下。 桌椅床榻,烛台柜子,安然无恙。 这也意味着,怪和尚是很快就被对方重创,打落下楼。 这可能吗? 发生了什么?怪和尚来不及反击。 他会来不及反击?为什么来不及?难道敌人,强到了超出想象的地步? 白开更加疑惑,思绪不解。 眼神扫视,尝试在屋中,寻找相关的线索。 没有,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暂时迷茫的白开,懒得多想,回到二楼,休憩休息。 其余之人,各行各事。 那老翁邓公和老杨、黄小才他们回到渡船,渡船上有着食物。天睁楼内,连杯茶都没有。 如今更是,死气沉沉。 高狂总是凶恼的面容,开始在楼宇上下,寻找楼主的踪迹。 点苍神剑段长庚漫步在岛上,不知是不是也再找人。 …… “诶……!” 起床的那股乏意,伴随白开的喊声发出。 睡了一觉之后,并没有感觉精神,也没有感觉脑海豁然。 该迷茫的,还是迷茫,该想不明白的,还是想不明白。 白开摸着肚子,喃喃一声,“先吃点吧……” 厚重响声的大门推开,白开困意乏态的走出。 楼上的老杨听到声音,连忙探出头去,喊声道:“老大!你醒了!上来!” 白开朦胧的眼神仰望上面,老杨此刻和黄小才都在四楼,那一楼有着尸体,老杨自然是不愿意待了。 白开有气无力的说:“不上,累,我要……” “老大!吃的我们拿来了!不用去船了!”老杨笑言说。 白开眼神一亮,顿时有了精神。 淡笑说道:“可以可以……” 接着,一个飞跃身法, 跃上四楼。 老杨想到白开醒来之后,肯定是要找吃的,就商量着,和这黄小才把食物都搬运来了天睁楼。 这样,都不必麻烦的来回跑。 至于船,就继续停泊,反正楼顶一直有人监视,对方想搭船而逃,也来不及。 四楼屋房内。 白开像是饿死鬼般的吃喝不停。 二人却不觉什么,反而欢喜。 “白镖头,那楼主有能躲去哪里?”黄小才疑问道。 白开边吃边说:“还能躲去哪,这楼,这岛上的林,都可以藏人。” “船内?老大,还有船啊!”老杨道。 白开摇摇头,“船我已经查探过了,没有人。一夜下来,也没看到有人进入船内。谢老太太现在代替我看着,就更不可能进入船中。” “对方,要么是在楼中,要么是在林内。要么……” 说着间,眼神深邃深沉。 “要么什么?”老杨对于白开的停顿, 更是好奇。 “呼……”白开长呼一口气,舒坦一声,“吃好了。” 接着起身,在这天睁楼巡察去。 走在这金铁打造的内楼内,走步声音,一样会回响楼层上下。 这种构造之下,身法的掠动风声,也会因为金铁回荡。除非有更强烈的声音覆盖。 白开对此,很是困惑。 对方一开始还可以借助把怪和尚击杀破门的声音作为掩饰身法风声,但是之后,他怎么遮掩?那些声音一旦发出,武功弱如老杨都听得到。 可从昨夜到现在,楼内就没有任何异样声。 这种情况下,白开心里有一个想法,但还需要确认。 此刻,三人重新来到了怪和尚的八层楼的房间内。 依旧是之前看到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白开全神贯注的在屋中搜寻,触摸,敲击,眼神锐凝,寻找着什么? 黄小才好奇道:“白镖头?你找什么?” 白开直言:“我怀疑,这楼内有机关。有一个,可以轻易通往楼上楼下的机关!” 按照大家的话语得知,怪和尚是第一个和楼主交涉买卖的。 为什么是他?可能仅仅是因为,他在八楼! 楼主和他交涉之后,可以从八楼,陆续到七楼、六楼……最后到达一楼。 正是这个机关,让楼主可以悄无声息来往,所以大家没有听到任何身法掠动的风声。 毕竟声音,都被屋子机关隔绝了。 “哪里有啊?”老杨四处敲击,耳靠聆听。 黄小才也一同帮忙,有样学样。 “咚!”白开敲击到屏风的后墙上。 一声不该有响声发出。 白开眉头一抖,嘴角扬起,“找到了,真的有!” 第352章 金刚不坏体神功 天睁楼的打造,每一根木头,每一块木板,都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可以隔绝外面声息的厚实墙壁,暗藏了一个刚好可以走入成年人大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有着绳索滑轮连接,拉动之下,可以把人从八楼送到下方的任何一楼。 “这就是……楼主上下的方法?”老杨恍然道。 白开看着里面的构造,平静的说:“不仅是上下楼,还可以作为他逃亡的道路。” 说这间,直接进入里面。 黄小才忧心道:“里面可能有危险,快出来啊。” 白开无所畏惧的说:“那我倒要看看,怎么可危险。” 说罢,拉动绳索,这机关启动,把自己往七楼下去。 危险?并没有,就是寻常的运送机关。 “咚咚!!”“喀!” 白开弄开门墙,走入里面。 面前,是遮挡视线的屏风。 此刻的自己,就在这七楼的房间,那邓公屋中。 那位邓公,此时也在屋内,见到白开出现,大为惊异。 “你……你怎么进来的?” 白开笑望着这位老翁,指向屏风后方,说明实情。 邓公恍然,微微颔首,“原来如此……真是奇妙。” “有什么奇妙的?你活了这么久,富硕有钱,什么奇怪神奇,您没见过的?”白开笑说道。 邓公抖了抖眉,笑言说:“老夫只是感慨,此楼奇妙。” “别装了,就是你杀了怪和尚。”白开面色一变,肃声说道。 邓公神色诧异,惊异说道:“白少侠,您再说什么?我一位富家老翁,怎会是杀大师的凶手?” 白开解释道:“你是普通富家老翁吗?” “依我看,你的武功,那是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富家翁!” “前来渡船上,我找过怪和尚,问了他一些事,关于那位范山升范道长之死的事。” “怪和尚和我保证,范道长不是他杀的。” “并且,他还告诉我,他知道是谁杀的,还知道对方的身份。” 邓公苍老的眸子微微深沉,闪过一抹异色光芒。 白开继续道:“客栈内所有人,大家的来历身份,不说都清清楚楚,但至少,心里有数。可唯独你,最奇怪。” “一个单纯的富家翁,可能是天睁楼的客人吗?” “天睁楼为何会邀请一个普通的有钱人?”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就你气不喘,脸不红的走上七楼,这就不是一个寻常人做得到的!” “笑如来一定是知道你的身份来历,所以你要杀他灭口!” “七楼去往八楼,来回又很方便,我们定也不会怀疑到你。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前来的船上,怪和尚和我说了这些。” “至于你的真实身份?你就是天睁楼楼主!” 邓公面对白开指认罪状,不由得笑了。 笑声中带着一种可笑,“哈哈……这位少侠,你的想法,真可谓惊艳。” “我确实会武功,但这很奇怪吗?我小心谨慎,这本就是江湖常情。” “你说我是天睁楼楼主?又说我杀了怪和尚,不过都是无稽之谈。” “你易容了吧?”白开突然肃说。 邓公脸色一颤,顿时沉默。 白开微笑的说:“我先看看,你到底是谁!” 话出,袖手流云,阴煞鬼爪,借相相融。 两种武功融合下,更快更迅捷的出手,抓向邓公的面容。 邓公双眸露出紧张的精芒,连忙后退,一个袖手挥击,强悍刚猛的内力挥袖打出。 精纯内力的劲风之势打向白开的出手。 带有《鬼绝手》的煞气在触碰的一瞬,瞬间溃灭。 这就好像,幽魂鬼煞被降妖除魔的烈焰之息灼烧殆尽。 白开收手而回,心中惊异。 对方的内力,竟然如此精纯,而且有着专门压制邪门鬼道的之力。 这人,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猜想之下,白开继续出手。 转身一个踢腿,踢腿的力量带着霸道汹涌的力量。 屋子的摆设家具把劲风之下,直接轰飞冲撞。 面对如此强悍的腿功,这邓公毫无惧意,双拳紧握,苍老的臂膀肌肉虬劲,一身刚猛之气,如同降魔金刚。 “砰!!” 双臂轰打,碰撞白开的踢腿。 那股震荡之力,回荡给白开,白开微微心绪所想。 对方的刚猛路数,和怪和尚的,如出一辙! 少林!这也是少林武功! 借相,《无量金刚功》融《大力金刚腿》! 无比刚强的一击,足以碎石摧钢,刚猛踢出。 邓公眼珠一颤,惊讶于对方竟然施展出这种刚猛武功。练了数十年刚猛少林武功的自己,都倍感震撼。 而且,施展武功,除了有少林的佛息,还有另一种佛门之息,像是西域佛门。 开山摧石的一体袭来,迅猛超然,这邓公难以躲避,只得双臂交错,护体周身。 体内丹田真气涌起,浑身身上,受到真气流淌,血肉化作金刚,金刚不坏。 《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 “铿!当——!” 两股无比刚猛的力量一攻一守,互相碰撞,真气碰撞,轰炸震荡,飞射的刚猛之力直接把房间冲得破碎噼啪,咔咔之声脆裂响动。 那厚实的门窗都发出了崩裂之声。 屋顶上的谢老太太神色沉沉,感知着七楼的惊变。 神剑段长庚落到了谢老夫人的身旁,低沉一声,“这里我看着。” “什么!?”楼内搜寻的高狂,听到异响声,急忙探看。 老杨和黄小才站在门外扶栏尽头,二人悚然的望着,不敢进去。 屋内交战的二人,纷纷心惊这可怕的对手。 老翁邓公额头已经渗出汗水,那张面皮下面容开始颤抖。 心思惊骇,一个年级轻轻之人,为何有如此浑厚厚重的内力,修炼数十年精纯内功自己,竟然都不及之! 换作寻常的高手,硬对自己上层内功下,已经被反震飞退,但此人,竟然立定站着!是人吗? 白开收腿而回,凝神惊异,心中惊然。 这老翁的武功,难道是传说中少林内功中的《金刚不坏体神功》? 这可是少林最上层的内功之一,唯有掌门人及各院首才可以修行! 此人到底是谁? 第353章 老翁圆性 两股刚猛的内力招式对拼后,整个屋内狼藉不堪。 二人相互拉开数步距离,缓缓深吸,对峙肃目。 老翁邓公袖手轻轻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 随意的手势下,瞬间变招,神影凌波,眨眼之间冲到了白开的面前,双指射出,点向白开胸膛。 白开神目一颤,那双指萦绕着雄浑金刚之力,无坚不摧。 哪怕是金刚之躯,也承受不住这一指之威。 “咻!”衣袖振声响动,千钧一刻,侧身躲闪,避开这一指洞杀。 白开完全不敢硬接这数十年内力的一指。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这躲过的一指化作拳头,振臂挥动,金刚护法,降魔之杀挥向侧躲的白开。 “砰!” 金刚拳势,被一股内力气墙抵挡,刚猛的杀势打在屏障之上震起漩涡周围的波澜,滚滚回旋。 “这是……!”邓公瞠目一惊。 双手合十的白开往后一退,怒然一声,“那一指,就是摩诃指吗?” 老翁邓公沉默不言。 白开咬牙怒起,猛烈的一脚,劲风势起,踢出屋中残破断裂的桌椅。 “嘭!!!” 老翁邓公几招寻常的《罗汉拳》,罡风拳势下,断木破椅粉碎无双,飞溅撕裂。 这短短的一瞬,老翁视线被遮挡之下,前方的白开,消失不再。 邓公心神一沉,眼珠左右一瞟。 一道残影近身,虚虚实实,变幻无常的掌法朝自己打来。 这掌法既有少林的般若掌,又有各路门派掌法的影子,取长补短,融会贯通,极致至极。 “喝啊!” 沧桑的怒吼声,无法躲避,也看不出破绽局势下,以精纯内力金刚之拳,暴风骤雨般,轰打对招。 “砰!!!” 招式对碰的内力碰撞炸开声,响彻轰鸣,整个七层楼的房间在强悍的内力交激下,嗡鸣颤抖,外面的金铁横梁都发出了抖动的鸣叫声。 “砰!”“砰!” 对招拳掌下,一掌又一掌,打中了老翁邓公的身躯。 这莫测的百掌之下,每一百掌对方接招了九十九掌, 还有一掌打中金刚之躯。 一百、两百、三百…… 随着白开的掌法轰打次数越多,邓公承受的掌次就越多。 终于,在一千掌之后。 “嘭!”金刚护体的老翁直接打飞冲退,撞向厚实的房屋墙壁。 “嘣!”后脚蹬步一冲,战势汹涌的白开冲向被击退,出现了败相的老翁。 此刻若不乘胜追击,很快他就反应出手。 “哈啊!” 手法爪势,只手遮天抓向老翁的面容,欲要扯下那易容伪装。 “咚!” 更加可怕的内力震荡,正面拦住了白开的出手。 那老而神异的身姿,沧桑悠久。 站在面前,远比那千丈大山还要高不可攀。 白开眼珠一抖,停下出手,急停下来。 谢老太太和蔼一笑,“白小兄弟,可以了。” 白开喘息声声,骤动的经脉气海开始缓和。 眼神沉沉,看着这松了口气的邓公。 他是凶手吗?不知道。 他是天睁楼楼主吗?更不知道。 不过都是自己,顺着已有的线索,故意试探的。 怪和尚是不是他杀的,自己不清楚,但是那范道长,毫无疑问,就是此人杀害。 “怎么回事!”高狂喝声言言,一脚踹门而入。 门外老杨和黄小才战战兢兢的盯望而来。 高狂凶目扫视着屋内的情况,大概看出,是个什么情况。 凌然问道:“姓白的!你是找到真凶了?” “此真凶,非彼真凶。”白开沉声言,冷肃的瞪视那位老翁。 谢老太太微笑的说:“没事了,都散了吧,一点小冲突罢了。” 高狂见老太太如此言,自然也不多问,向其告退一声离开。 白开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衣衫,走向门外老杨二人。 屋内,立即只剩下老太太和这老翁。 老翁邓公轻喘一声,微微低头,以佛门之礼拜谢。 谢老太太带着讥诮的笑意说道:“不在少室山待着,鬼鬼祟祟来这里,真有意思。” 邓公低头不语。 谢老太太叹笑一声,转身离去。 四层楼内。 白开躺靠在床榻,闭目沉思。 老杨和黄小才疑惑困顿的看着,互相对视一眼。 不等二人开口,白开开口说:“那老翁就是杀害范道长的真凶,我试探出来了。他之所以杀范道长,只是想快点开楼罢了。” “他的武功来自少林,和怪和尚如出一辙,都是少林的刚猛内功外功。” “至于他的身份……” “咚咚!!”此时,门外响起敲击声。 “是我,老太婆。”谢老太太笑言道。 “轧——!”老杨连忙给其开门。 老太太笑问:“我想和白小兄弟单独聊聊,方便吗?” 老杨笑然说:“我懂!我懂!” 接着转头喊向黄小才,二人迅速离去。 床榻上躺靠的白开,眼神斜视一眼,淡淡说道:“谢老夫人,外面是那位神剑前辈在监视吗?” “段长庚盯着,可比老太婆我盯着,有用多了。”慢步笑说,坐到了桌前。 白开平和的说:“那位楼主,一时半会是不会出现的。” 谢老太太笑言:“你啊,明知道那邓公不是,还这么下手。你俩若是都受重伤了,那楼主可高兴了。” 白开一脸的平静。 无所谓这个结果。只是愤怒,愤怒对方所为。 虽然,自己和那道长也不熟。但就是想出手。 “你这么聪明,想必也猜到了对方身份。”谢老太太淡笑说。 白开冷淡一声,“没有,我没老夫人您想得聪明,我没猜出来,不过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谢老太太和煦一笑,“他啊,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少林方丈,少林三大神僧之一,圆性。” 白开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能修行那样的高深内功,不是掌门就是院堂首座。 谢老太太道:“他身为少林方丈,肯定是不和我们一样,抛头露面的前来。这般伪装,也是情理之中。那怪和尚想必也看出了圆性的身份。” “至于他的死,是不是圆性害怕对方泄露而杀,我觉得……不太是。” 白开眼神微凝。 那怪和尚虽然偏执,无所畏惧。但是,这也只是限定于榜单之事。只要他觉得你合适上榜,无论对方什么意见,都会公开其名。 但这少林方丈私下前来,和他执着的事,并不相干。 第354章 假昆仑 这位少林方丈,江湖中的万人之上,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前来参加天睁楼。 白开懒得多想,但是心中有数。 云积寺云烟大师,曾经少林四大神僧之一。他的离开,和这少林方丈圆性,怕是脱不了干系。 今天,对方出现在这,想必就是“因果”。 江湖上,有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对于外人来说,它们微不足道。但对于本人来说,重于泰山。 “诶。”白开抖了抖肩膀,从床榻上离开。 扭动脖子,叹息的声音,略显疲累。 谢老太太温和的笑看而来,她知道,这位年轻人,对此事,算不管了。 自己前来,本就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他不要,把这圆性的身份公之于众。毕竟此事,对于整个少林,整个江湖来说,影响太大了。 有些时候,哪怕一件事是如何不对。但碍于不可预料的后果,欺上瞒下,得过且过,也是正确的做法。 一把年纪的老太太,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心中有点感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要给这个江湖缝缝补补。 这群人,年轻的时候,惹是生非,到老了,还是一副德行。 “白小兄弟,你这是继续找楼主吗?”谢老太太笑问。 白开淡笑一声,“找楼主,很简单的。只要他在岛上,随时都能找到。只不过,找到楼主之前,有些事,我要解决一下。” 楼宇内。 老杨和黄小才正到处逛荡,不打扰白开和谢老太太的交谈。 二人好奇的,各个房间走动。 毕竟这湖中孤岛,除了这天睁楼,也没什么好去处的了。 至于去外面,那是完全不敢,二人心里有数,还是楼里安全。 “这楼有多少机关啊?除了那上下通道,还有吗?”老杨自言自语着,左敲敲,右摸摸。 不时的转头回看后面的小胖子,“你有发现什么吗?” 转头的瞬间,眼眸眸光一闪之间,看到了一影子从墙顶消失。 睛瞳瞬间放大,心神紧绷。 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这里挺正常的。”黄小才四处看着,挠头腮耳,头也不回的回答。 老杨咽了咽唾沫,心绪停顿的一瞬,急忙喝喊。 “老大!有情况!” 黄小才愣了一下,一道黑影掠来。 一声惊喊,响彻整个金铁之内的楼宇。 “咻!”“嘭!” 缥缈残影带着破风爆响之声,直接冲破了阻挡的门墙,来到屋中。 破木碎屑的撞裂飞散下,白开神目锐凝,盯视着吓倒在地黄小才。 视线瞟动下,屋内只有惊惶喝喊的老杨,和受惊了的黄小才。 “喝……”老杨急喘连连,眼神颤颤,他的神色,似乎比起昆仑小胖子更加惊惶。 “又怎么了!”愤怒的野兽怒吼,凶煞的风息冲入,高狂凶恶怒相的进入屋中,左顾右盼。 白开淡淡道:“我们都来晚了,人走了。” 高狂咬牙凛凛,看向老杨,“刚才什么情况?看到什么了?” 老杨此刻还愣着,眼中失了神一样。 “说话啊!吓傻了!”高狂朝着怒吼,老杨理都不理他。 高狂气喝一声,再问向那黄小才,“死胖子!你看都什么了?” 黄小才惊恐万分,语言颤抖的说,“刚……刚才,有个人影向后飞来,然后……就没了。” 白开环看周围,视线突然停留在屋子顶部。 一个熟悉的痕迹。 视线很快转移,回看向黄小才。 “你有看清对方的样子吗?是男是女?” 黄小才摇摇头,“太突然了,什么也没看清。” 高狂一脸的郁闷,“一个个的,没用!” 白开反驳说:“你说错了,反而是有用,太有用了,对方才出手。” “你什么意思?”高狂凶煞的问,心里以为,这家伙又在揶揄自己。 白开言:“那人,八成就是楼主。如今他想离开,但是很难,一直有人,接替监视整个岛屿。他即使是只鸟,飞逃的时候也会被我们看到。” “所以,他打算抓一个人,做人质。然后乘坐那渡船,离开此岛。” “最好下手的,自然就是老杨和黄小才。” 高狂恍然,冷笑一声,“切!人质!老子会在乎这个!” 白开神色肃穆,目有雷霆,对视向他。 “你当然不在乎。谢老太太,段神剑,他们可能都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那楼主知道,只要能威胁我就够了。到时你们若乱来,我一定会拦住你们!” 高狂眉头皱起,面容龙兽,睛瞳恶狠狠的瞪着白开。 “老子真想宰了你……” 白开从容笑问:“阁下想问楼主的事,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 “这世上,还有你们要问的事?” 高狂凛凛瞪视,冷哼一声,折身离去。 白开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笑容骤散。 混乱的思绪中,又理清了一条路。 眼神移动,看向惊恐的黄小才,“没事吧。” 黄小才庆幸一笑,拍了拍衣衫,“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被抓走了……” 白开笑了笑,“你真会说笑。” “我问没事吧,不是问你,我是担心那楼主。” “额?”惊异中老杨回过心神,眨眨眼问向白开,“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黄小才也是一脸懵。 “白镖头,你怎么担心那楼主啊?你应该担心我啊……” 白开抬头继续看向顶部,看向那个痕迹,平和笑说:“那楼主本想着你是最好抓的,用你来威胁我,我替他阻挡在场的高手。他好搭船离开。” “但没想到,实在是小觑你了。你比起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可怕。” “对方抓你的一刻,你下意识的出手,把他打退吓退。和我及时到来,并没有关系。” 黄小才眼珠一沉,面色微凝。 他也注意到了,顶部留下的痕迹。 一个小洞,真气内力弹射,打出的小洞。 白开锐目对峙,沉声笑言:“怪和尚给你把脉,摸你筋骨的时候,震撼惊异。我就觉得奇怪。” “他什么骨骼精奇,什么天赋异禀之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因为又一个天赋超群之人,那般惊异。” “最合理的解释,他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他不想揭穿你,因为揭穿你,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真的昆仑黄小才,你是……天山奇公子。” 第355章 神剑之求 老杨愣听着白开所说,颇为心震。 天山奇公子?就是那同是和老大入榜的“一奇”? 眼眸中看着那个小胖子,难以想象,是那等传说之人。 “黄小才”望着顶部被《虚形指》打穿的痕迹,无奈一声,“我若是知道,对方是来抓我当人质的,我就不出手了。” “可惜了,错过这个机会。”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不受控制,下意识的反击。 白开淡然说:“确实可惜。” 眼前的“黄小才”此刻面如雪霜,一双黑眸化作白瞳。 那脸上横肉开始变化,肥胖的身形逐渐消瘦,长发如瀑,面容绝伦,如同人间谪仙人。 再一次见到这幻化之术的白开,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脑海之中,根本无法烙印,完全看不明白。 神乎其技! 他的每一样的武功,都如此神奇。 “又见面了。”奇公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开看着对方,眼中略带惆色,并没有什么相见而感到欣喜。 “方便……解释一下吗?我挺好奇的。”白开说道。 奇公子漫步的走了起来,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我自然也好奇这天睁楼。我也有想知道的事。” 一个人,要找一个仙人都不及之的人。 “作为交换,我送了那黄小才一本神功秘籍,他把这机会给我。” “那黄小才前来,本就是询问绝世神功的,如今我给了他,他又也不用跋山涉水,自然没有拒绝的说法。” 白开淡笑一声,“只是,你并不知道,谁都能来。你这番伪装,着实有些多余了。” 奇公子一个凌厉的转头,白瞳对视,“不多余。” 那看不出情绪的白眸中,白开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这个人,是真喜欢装啊。 白开转移话题,郑重的问:“那对你出手的,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奇公子平淡道:“没有。” 白开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咻——!” 缥缈的身影离开屋内,完全施展身法,搜寻着天睁楼。 然后,外面传来了高狂的惊喝声。 紧接着,就是二人的交战震荡声。 不用想就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个莫名的人,高狂定是把他当作楼主。然后自然而然就打了起来。 白开懒得理他们,更懒得出去解释,反正打着打着,就解释清楚了。 “诶……差一点……” 白开笑叹一声,看向老杨。 此刻老杨,神情怪异,思绪着什么。 白开疑问道:“老杨?怎么了?” 老杨眼神锐凝,庄重的看向白开,“老大,我知道,知道刚才的黑影是谁。” 白开心惊,“你看到了?” 老杨神色沉重的摇摇头。 有些人,你不用看到,哪怕改头换面,只需一眼,你也能认得出她。 …… 天睁楼金顶。 一身锐气,势不可挡的点苍神剑,段长庚正遥望着天幕之远。 他的眼神无需时刻扫视整个小岛,但凡什么风吹草动,古怪异样,他都能感知到。 这是闭关多年,修炼出的绝对感知! 为了和那个人,最后一战,修炼而成。 这一战,无论胜负如何,自己从此,都不会再用剑。 但现在,那人在那里,自己完全不知道。 唯有这天睁楼的楼主,可能知情。 至于这天睁楼楼主,只要还在岛上,就能找到。 楼内刚才那突然冒出的奇公子,自然不是楼主,不过,那确实是一个,极可怕的家伙。 可惜,对那样的人,自己没兴趣。 “诶呀!”白开一跃而上,落到这金顶。 脚踩瓦片,发出瓦片挤压摩擦的响声,一种欲裂不裂的状态。 段长庚苍老而又锋锐的眼神,依旧看向远方天幕,对于这上来的白开,正面也不瞧。 身形转动,衣袖风起,欲要离开。 “等一下!前辈!”白开连忙喊道。 “嗯?!”段长庚一个转头,眼神中射出寒光,如同无形剑气。 白开连忙说,“前辈,我上来,不是和您换班的。当然,我也该换班,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事想问问您。” 段长庚冷肃一声,“什么事?” 白开笑问:“前辈,来寻这天睁楼,是想问什么事?” 段长庚声势威然,“与你何干?” 那锋锐的气势伴随高处的风息吹动,空气之中似乎有撕裂之声。 白开淡笑说,“确实与我无关,但是,我想确认确认。” 目瞳深沉,语气逐渐凝重,“前辈你,是想找萧雨节吧,剑圣萧雨节。” 段长庚依旧那副望而心寒的面容,毫无变化。 “是又如何?” 白开心海翻涌,果然,果然是这个原因。 一开始就猜了这点苍的神剑的目的。 他这么一位剑术超群的剑客,为何要闭关,闭关为了什么,闭关之后又做什么。每一件事,似乎都在印证一个答案。 和天下第一剑客,一比剑术高低!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这样年纪,追求剑道的老人家出山。 那位剑圣早已退出江湖,若是谁发现他,他会立即搬家远走。 此前他和怪和尚,说的话,什么你当年知道,现在又不知道。也仿佛在说那位剑圣。 现在那位剑圣,已不在江浦,至于在何处,天下无几个人知道,甚至有没有人知道,都是问题。 “前辈,萧前辈已经退出江湖,也不愿再动剑,您还是别找他了吧。”白开感慨的说。 自己借相他的剑术,才能为父报仇。 某种意义上,欠了他半个人情。 如今他将有麻烦,也是自己偿还的时候。 而且他被找到后,极有可能未来陆续被其他人找到。 最糟糕在于他的仇人接踵而至,谁能保证他的妻女安然无恙。 段长庚目色一沉,锐气剑气,更胜。 “你的意思?你知道萧雨节何在?” 白开平静的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当年确实见过一次。他现在很好。没有人去叨扰他,他会更好。” 段长庚冷怒一声,“我管他好不好,我这么多年潜心修炼,追求最高剑道,就是为了和他再一战!他不打,也得打!” 白开愁眉哀声:“前辈,对方已经无了争强剑道的心性,你赢这样一个人,重要吗?” 段长庚喝声言:“重要!他无心性,我替他恢复心性!这一战,我等了太多年。” 白开不知说何,人家又没要等,自己赖着别人,说得这么沉重。 “诶……”白开叹息一声,语气讥诮:“前辈,你的剑术恐怕还不如我,你连我都比不过,还是别去丢人了。” 第356章 问剑(上) 越高的地方,风总是会寒一些。 冷寒的风息带着锐气,打在白开上下。 好似一根根的银针,陆续不断的刺向躯体。 那双苍老而又锋锐的瞳子带着一种比愤怒更强烈的气息。 段长庚低沉的嗓音发出蛟龙吐息的嗡鸣声。 “你要问剑?” 白开泰然镇定的神情下,微笑一声,“前辈输了,应该就没有必要问楼主,剑圣何在之事了。” 段长庚目色一沉,相若蛟龙。 自己闭关多年,潜心剑道,若是输给眼前之人,那确实是没有什么必要再找什么剑圣。 “好。” 简单的一声,带着那数十年的剑道生涯气蕴。 这一瞬间,白开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剑意。 …… 天睁楼楼底,那入门前,还算空旷的广场。 这里本是群树交错,茂林之地。因为要建造此楼,一把火把中心一带烧了,烧出一片干扁的平地。 鞋上踩的,还是那烧焦灰烬混合的砂土。 白开认真端详着手中的剑,嘀咕一声,“还好这楼里有剑,不然我就要用树枝了……” 天睁楼内,有悬挂的长剑兵器,这些兵器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单纯的装饰,所以剑也只是普通的精铁打造。 谢老太太、奇公子、老杨、高狂四人都在这一楼面前,各有心想的看着即将问剑的二人。 谢老太太总是一副和煦态度,对于这问剑,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 奇公子没有找到那所谓楼主存在,百无聊赖,如今有可看的,自然是不介意。 老杨忧心忡忡,白开非要这种时候开战。 高狂凶恶的面容下,带着一丝看戏的笑意。 至于那位假扮河南富翁邓公模样的少林方丈圆性,代替大家在楼宇金顶,监视岛屿境况。 不过,这位方丈的视线也时不时的俯瞰下方,好奇这种千载难逢的问剑。 “呼……”白开猛吐一口气,气息吐向剑刃,衣袖再朝着剑刃被吐息的位置上下擦拭,朦胧的刃身光亮得可以倒映人影的样子。 “我也可以用寻常铁剑。”低沉的声音说道而来。 段长庚见白开那毫无意义的行为,不由得说。 自己佩戴的乃是名匠打造的宝剑,名为“朔风”,金刚不摧,削铁如泥。 自己的宝剑对向白开从楼里随手拿的铁剑,从一开始,便有了差距。 他不想听白开输了之后,那里找兵器的借口,所以如此说道。 白开笑了笑,“不用,都能伤人。” 当年剑圣杀自己的时候,就是普通的铁剑,那普通的铁剑,好似神兵利器那般,无不可杀。 段长庚眉头一抖,眼中之火更是燃烧。 高狂笑嘲道:“这小子装什么?还真以为,什么兵器都一样?” 寻常铁剑和神兵对砍,不需几下,铁剑就会砍得崩开,之后,便是断剑脆裂。崩剑断剑,最后只有一个结果。 白开深吸一口气,对望向前面的神剑段长庚。 “前辈,我们分胜负即可,不用拼个死活。我有个提议,不知前辈敢不敢接受!” 敢不敢这三个字,直接迫使段长庚必须接受。 “有何不敢!出剑吧!” 白开笑言,“别急,先听我说。” “我们就以谁先以剑刺伤对方血肉,作为胜负判定,如何!” 段长庚闻言,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强者对剑,一剑伤到对方,大部分时候基本宣告胜负。 “别废话了,出剑吧!” 白开神情骤变,霎时间立即进入迎敌状态。 紧握剑柄,手往后退,泛着寒光的剑刃一直对向那位剑道大强。 段长庚就是单纯的站在,还未拔剑,整个人就已是剑气冲天,人剑之间,如同一体。 那股剑气随着风息,化作狂潮大浪,呼啸白开全身。 狂暴的剑气风息冲袭而来,打得白开脚下周围的焦土砂石形成了冲刷的轨迹。 白开以自身内力真气护体,无形真气抵挡住剑气冲击。 此刻如同站在海岸礁石,直面暴雨云天的呼啸飓风。 那在门口外观战的四人,纷纷面色紧肃,无了刚才各色神情。 这可怕的剑气,让人不得不心颤。 谢太太沉声道:“这闭关多年,看来有用啊,剑意真到了这等地步。” 高狂畏言道:“难道,这老神剑真的堪比剑圣了?” 有没有堪比剑圣,和剑圣生死一战的白开,最为清楚。 眉头紧紧骤起,衣袂袖口被剑气激打,振振不停。 白开依旧是刚才的架势,没有出剑。 出剑,白开也想,但是不知怎么出剑。 识海之中,幻想了一百次出剑,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和当年剑圣一战不同,那一战,自己可以受伤,只要不死。 但现在,只要受伤,就宣布问剑结束。 再等!再等机会! 段长庚露出不屑的目光,“怎么了?不敢出剑吗?我看你,也不是真正的剑客。” 不是真正的剑客。 这句话顿时让白开清醒,晴天霹雳。 对啊!我只是用剑而已,又不是剑客。 还想什么!战就是了! 识海身影云烟粉碎。 现实的白开,快得一团模糊,一剑刺出。 一剑出,雷霆电掣,瞬间到了段长庚的脸前。 那苍老的面容,道道纹路如同山岳岩壁,不动如峰,面对这风雷一剑,没有一点退意。 “倏!”“铿!” 寒光炸闪,带着些许淡蓝的光芒,如同银河倒挂。 段长庚终于拔剑了。 这是闭关出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出剑,真正的第一剑。 这一剑,其绚烂夺目,让人难以忘怀。 白开的刺剑直接被拔出一剑,劈斩弹开,剑气强盛,如同大潮奔流。 星火灿然兵刃碰撞下,白开的铁剑发出了恐惧的颤鸣。 若不是有着真气萦绕剑身,这点苍神剑的宝剑“朔风”一击,就足以在铁剑刃上开出一道口子。 白开震撼之下,瞬间的回过心神。 一刻大意疏忽,就足以让自己败北,这一点,太清楚不过。 身法后退,迅捷如风,拉开距离。 脚下的砂石焦土直接被退出一条黄土轨迹。 退后之下,来了! 白开眸子瞪大,那强悍无比的老神剑,出剑杀来。 第357章 问剑(中) 段长庚来了,他的人,他的剑,宛如一体。 刚才拔剑还击,击溃白开刺剑的剑意剑气,让此刻的他自信傲然。 “倏!” 泛起淡蓝刃光的宝剑朔风,寒芒秋水,化作一条长河斩向后退中的白开。 那强猛的剑气袭来,迎风扑面。 后撤中的白开猛地一个脚步停住,后脚跟往焦土的地面一陷。 黑眸之中,炙火灼灼。 这一剑,避不开! 紧握横开的铁剑,迅猛的挥击,朝着对方剑斩方向,以剑对剑,接招破招。 “哈啊!” “铿——!” 兵刃碰撞,两股强劲的力量互相对击,金鸣大震之声,扩散岛屿,围绕的树木丛林纷纷往后一仰,不知是恰好的风吹还是剑势力量。 这一招的应对,并不好,糟糕极了。 “段神剑的是宝剑,他拿着废铁和之对碰,哪怕真气萦绕,也撑不住几下,迟早崩裂。”高狂直言道。 奇公子淡淡的说:“除此之外,他也没办法了。” 白开自然知道这样不妥,这等力量的碰撞,对于这寻常铁剑来说,太过残忍。 但只要挡过这一次,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反击! 段长庚一剑之后,刺剑势出,这一剑刺,乃是成名绝技,“一剑苍空”,刺剑之快,鬼神惊魂。 无数的江湖剑客,一剑命殒。 如今,这是闭关数年后的一剑苍空! “嗤!”剑刃划破空气声音,闻之寒栗。 然而这一剑,根本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影响。 段长庚眸子睁大,诧异于对方不仅躲开这一剑,而且已经到了侧身右侧。 那熟悉的剑招起手势,朝着自己劈斩而来。 段长庚心神一颤,《萧瑟九剑》! “倏!”白开借相剑出,斩向段长庚的臂膀。 剑圣的剑招,哪怕毫无神意,但其可怕的招式杀势,那也是天下至绝。 和萧雨节一战的白开十分清楚,这剑圣剑术的可怕。 他的每一剑,哪怕随意的一剑,都是可怕的杀招。 能恰好伤害对方要害,败敌取胜。但凡一点大意,哪怕你与他实力相当,也会一招胜负。 “斩!” 铁剑寒光如同飞瀑落下,劈向段长庚的要害。 飞瀑落下,突然有一股浪潮奔涌而上,“嘭!”的冲击飞瀑之水,两股水势碰撞的一刻,激荡飞溅。 那朔风之剑在刺剑之后,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剑刃袭来,挡住了白开斩击,“铮!” 阻挡的之后,在振臂抬起力量下,伴随剑势剑气反挥向白开。 白开往后一退,选择躲闪,不以剑刃抵挡。 对于段神剑的反击,白开有些震撼。 当剑刺出手之后,再想变换招式,会极其不便,那股出手冲刺力量惯性会短暂的裹挟手腕的变招。 但对于这老神剑来说,好像完全不存在,剑已经像血肉神经一样。 诧异归诧异,白开的出手没有停止。 “咻!”身法影动,快得模糊中,灵活超凡。 段长庚心中呢喃:世上竟有这等轻功身法? 锐目熠熠的段长庚,也无法看到白开所在,只能凭借那出手的剑气杀势,判断方位。 不过,这也已经够了! “峰回路转!” 段长庚的侧身转头,衣衫荡起,挥斩的一剑,带着狂潮的剑气之力,其之精纯,天下罕有。 这一剑出招,直接半个场地都在剑招之中。 白开就在半个场地的领域出手。 “嗤!呼!” 那道道模糊的残影被狂潮剑气冲散,出剑本尊的白开清晰眼前。 段长庚神目微动,这猛烈的一剑之后,迅速的变招。 剑招的变换对于他来,实在游刃有余,喝水一般。 挥斩一剑化作刺剑,“擎天势”! 利剑刺出的一瞬,直接裹挟起可怕的风暴之力,风暴皆是剑气形成,纷纷扑向白开。 白开此刻难以躲避,凝目之下,再次以剑刃对招迎击。 “呲——!” 电光火石,白开也一剑刺出。 这一剑,借相融合超过三位剑术高手的刺剑。 猛烈,精准,神速! 三种刺剑的力量,正面对刺段长庚的暴风一剑。 段长庚眼瞳惊瞪,第一次见到这等刺剑剑术。 完美!简直就是神技! “呲!嘭!” 对刺二剑凌空停下,两股剑气剑势互相碰撞,空气的撕裂声,真气的激荡声,汇合交融。 二人周围尘土也受到这股力量开始飞扬,焦土黄沙,笼罩周身。 观战几人看得是目不转睛,一刻也不愿意错过。 此等至高剑术,今日一见,不枉此生。 “嘣!轰!” 轰震响声,扬尘沙土四散飞射,对剑二人相继震退不停。 双方各退共三十多步才停下身姿。 “喝……”“呼……” 二人趁着机会,呼气吸气,稍微缓和。 “没想到,老太婆我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这样的对决,哈哈……”,谢老太太爽朗的笑道。 奇公子白瞳无情绪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一丝嫉妒。 剑术,自己也会。但是,却达不到白开那样的神技高超。这家伙,怎么比我,还不像人。 高狂看得握紧了刀柄,心中沸腾,那股想要参战的火焰燃烧。 这么厉害?我也试试! 老杨一脸的忡忡忧心,并不在乎什么此战难得,剑术惊人,心里只担心自家总镖头安危。 除了这四人,楼宇金顶的少林方丈圆性,也瞪大眼瞳,俯瞰着下方之战。虽离之远,但道道剑气好像冲天而上,就在眼前,触目惊心。 段长庚额头冷汗顺势流下,滴落砂土。此前有些轻视的神目,此刻只剩尊重。 眼前之人,剑术之高,超乎所想。 练剑数十年,且自认练剑天下少有人比自己还长久的段长庚,无法理解。 对方施展的剑招,不是完美,就是接近完美。 他如此年纪,怎么领悟剑道如此之深。 不明白。 不过,有一件事,更不明白。 对方如此高超的剑招下,却没有神意! 但凡有一丝神意,自己怕是已经被那高超的剑招所伤。 怪也。 白开呼气吸气下,眼神微微瞥了眼这般铁剑。 不妙了,大不妙了。 这铁剑快到极限了。 很快,它就要崩开断裂。 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第358章 问剑(下) “呼……”,段长庚深吸一口气,那口气进入丹田,丹田真气涌动, 一瞬间,整个人再次进入最好的状态,手中宝剑朔风,化作血肉躯体一般,锋寒恐怖。 “点苍神剑”之名,并不是他自称。 乃是江湖实打实的认可。 二十岁杀湘西剑鬼,二十五岁败华山剑龙,三十岁斩天剑大魔,四十岁一人一剑,大破青城剑派…… 从年轻到老,一个辉煌不断的剑客。就此退隐,也是永远江湖传奇。 但是,以剑强了一辈子的他,在那个和尚的榜单下,配不上“一剑”之名。 他不服气,觉得自己用剑就该最强。 那一年,他见到了那个拥有剑之名的人。 碰面的一刻,段长庚还未出剑,心已经认输了。 剑的存在,自己而荣。他的存在,剑为此而荣。 因此,段长庚回到点苍山,闭关修炼。 直到如今,自觉剑术巅峰,剑道大成,欲要和他问剑一场,无论输赢,自己都甘心。 现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又让自己难以理解的人。 和当年见到萧雨节时差不多的年纪。 他的剑招剑术,让自己气忿羡慕。 “喝!” 沧桑怒吼声,剑气流息爆发涌出,一条虚幻的蛟龙,好似盘旋在后。 嗷吼——! 龙兽怒吼,剑势剑出,一招“蛟海势”,带着无形的海浪风暴,破空震震,斩向白开。 白开早已经是紧肃全神的状态。 眼珠颤颤,盯凝着对方的出剑。 这一剑,完全看不出斩击选择。 正身?左右双臂?下腹?后腿? 强烈的一剑挥斩而来,剑光飞弧,可以游动到任何一个方向。 白开心中一个颤抖,这一刻,产生了会被斩中感觉。 双腿鞋脚猛的沉踩。 这一举动被锐目的段长庚注意到。 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躲逃了。 白开抬手起剑,迎面敌来。 “倏!” 那一剑来了!剑光弯曲波折,完全猜不到最后击中的位置。 白开也懒得猜,手腕一撇施展出进攻的剑招。 借相,融合。 手法、剑术、刀术,取长补短,天衣无缝。 “噔!” 那即将斩向白开破绽空虚处的一剑,剑气已经划破衣衫,即将刺伤血肉的一剑,在这一刻,戛然停止。 段长庚难以置信的盯着眼中所见。 自己想过对方以进攻对攻,不过,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自己先刺伤对方! 按照这场问剑的规矩,谁先受伤,谁就获胜。 一开始,段长庚还抱着绝对剑术压制,无伤取胜的态度。随着交手,对方越发可怕的剑术,让自己换了想法,只要能胜,以伤换伤,也没什么不可。 可现在,以伤换伤,也被破招了。 那神乎其神的剑招一击,剑刃刺向自己剑身与剑柄连接处的“剑格”!精妙准确,顶住了自己这一剑的劈斩。 围观的高狂等人,也纷纷看傻了。 竟然有人,能够刺中点苍神剑的剑格。 这就相当于,战场之上,两个对弓远射的箭手,其中一个,箭矢射断了另一个人的弓弦! 段长庚也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异神情。 数十年剑战江湖,从未有人,以剑尖顶住自己的剑格! “噔!”白开猛的一剑力顶,把对方杀剑推开。 被推开段长庚瞬间反应,那张惊震面容在刹那之间,恢复到神剑姿态。 再次剑出,近身的自己,以强猛的剑斩,带着凶猛的剑势风暴,劈斩不停。 他要以近身的逼迫,连续不断的出剑,让白开无法出剑,只能勉强躲避,或者以剑抵挡。 他不想再看到白开神乎其神的剑招。 那些没有神意,却每一剑超乎想象的剑术,仿佛是对自己练剑数十载的嘲笑。 白开沉稳脚下的步伐,开始后撤退开。 这段长庚的迅猛剑来,自己可以出剑对招,但是这只会手中铁剑加速寿命。 暂避锋芒,以退为进。 段长庚看到白开如此,心中一喜,很好,落入剑网! 段长庚的出剑越来越快,一剑紧随一剑,超高速的出手,内力真气损耗极快。 白开眼神颤动,只能不停退撤。 此刻意识到,好像进入了一条绝境之路。 看着这一幕众人,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们无法想象,若是自己被逼迫到这个绝境,该如何是好? “你已无路可退!”沧桑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力量,风暴一般,朝着白开冲击。 白开面色骤变,心神颤栗。 自己的身后明明是可以退躲的砂土场地,但是不知为何,余光瞥看之中,那是一条绝境死路,背后是高耸云空的黑墙阻挡。 更奇怪的是,自己眼眸中,眼前的老人,在变得年轻。 白须不再,褶皱的皮肤变得光滑,这一瞬,这位神剑老前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十威势!” 剑芒闪烁双眸,耀眼的一剑,带着风暴斩来。 这一剑,躲不了了! 白开咬牙目沉,后脚猛踩地面,紧握手中铁剑。 浑厚的内力从丹田涌上经脉,经脉流转臂膀,臂膀汇聚手心,萦绕剑身上下。 躲不了,那就硬碰硬! 斩! “铿!锵——!” 两剑对撞,看不见力量轰然炸开,光芒飞射。 剑刃寒光下,碎裂剑块飞舞闪烁。 哪怕凝聚了最高的真气护体,这柄铁剑最终还是被斩断。 围观之人,心撼惊然的看着白开手中紧握的断剑。 剑已断,胜负已分。 一滴滴红珠,随风散落。 段长庚瞠目瞪视着持剑手背被划破血痕。 断剑的剑头,带着一丝殷红在刃,飞刺向焦土地面,完全刺入。 借助对方斩断剑刃的力量,把剑刃刃头挥斩射向,那持剑的手背。 白开无路可退,一定会反击对剑,段长庚想到了。 剑对碰之下一定会断,他也想到了。 对方想到的这些,白开也想到了。 甚至对方把自己逼入绝境,也是自己故意为之。 绝境,压制,断剑,一个个胜利的瞬间,让他大意了的一瞬。 这一瞬,够自己取胜了。 从一开始问剑,自己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胜。 段神剑他很强,剑术更是达到巅峰。但是,他和剑圣萧雨节相比,少了一种东西。 剑圣他有一种执念,为了妻女守护的执念。 这种执念心境下,你会感觉,他是不可战胜的。 第359章 楼主 点苍神剑段长庚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背,苍老瞳子不禁的抖动。 一条轻微的血痕,对于他这样的强者来说,算不上伤势。 但这算不上伤势的血痕,耀眼,却是那般的耀眼。 这是败北的象征! “呼……!”白开深呼吸喘气,抬手看着断裂的铁剑,又看向这位老神剑前辈,随和笑说:“前辈,你输了,没错吧。” 段长庚整个人还在惘然当中,心中曾经的剑道之路,一往无前的决然之路,此刻蜿蜒混乱。 到底输在了哪里? 绝对不是剑术,而是一种,更为难以解释的东西。 观战的几人,也诧异于白开获胜的一瞬。 一切的发生太过突然,哪怕是谢老太太这样人物,一时也未能清醒。 反而欢呼的老杨,最为清醒。 胜就是胜了,我家老大本就该胜。 白开缓缓吐息,眼神锐凝,看向岛屿前来的方向。 “前辈,你先想想,我还有正事……” “嘣!”爆发的身法,身无踪影,一瞬之间,刹那恍惚,唯有脚下的惊沙扬起。 高狂奇异道:“那家伙做什么?” 奇公子如霜的神情说,“往船的方向去了。” “船?”谢老太太神色骤变,抬首看向楼宇金顶的圆性方丈。 那伪装成老翁邓公模样的少林方丈,闭目沉沉,一副完全不顾风卷雷霆,天地如何的态度。 “咻!” 白开身影急停岸边,停在那渡船船只所在的岸口边。 那艘从麒麟镇搭乘来的渡船,此刻了无踪影。 “果然,被开走了。”白开平淡的说着,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中一样。 “呼……” 丹田一口真气涌上胸膛,一鼓作气的力量,涌动全身。 目光炯炯,瞪视遥远湖面,虽然眼中看到的只有一线湖水,但在无形之中,隐约能感受到那船只行驶的方向。 还来得及! “嘣!”“嘭!!!” 爆闪的冲势,缥缈的身影,轻盈的飞虹踏步,一道道飞踏水漂霎时而现。 “咻!!!” 谢老太太等人,陆续来到了岸口,视线中,白开的身影已经不在。 但那水上漂的踪迹,还残留湖面之上。 “这家伙,是去追船了!”高狂诧异道。 谢老太太沉声言:“肯定是的。” “这距离,直接从此飞踏回陆地,他还做不到。”奇公子直言说。 他可以肯定,因为自己做不到,他肯定也做不到。 这世上也许,就没有人做得到。 不!也许,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可以。 她是人吗? …… 倒影苍穹的湖泊上,船只随风破浪的白色水花,连绵不断。 扬帆的渡船,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那湖中岛。 只要回到岸上,那安全了。 船上此人,是这么想的。 天睁楼历来,总有不速之客。但这一次的不速之客,太过糟心。 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开楼了。 “嘭!!!” 船的后方,响起不断水面震响声。 一个人影,残影飘逸,如风如息,迅捷追来。 船上之人,惊愕瞪目看着前来的白开,难以置信。 已经行驶了这么远,他刚才一战,想必损耗了不少的真气内力,还未来得及恢复,这么长的水面路途,都能追来吗? 真的假的?真的! “嗒哒!”身影飞落,落到这甲板之上。 “喝……喝……”白开喘息不停,呼吸吐纳,那口耗尽的真气下,终于追上来了。 “再……再远一点,老子就要游水了……”白开一脸惶惶。 心里实在是不明白,怎么每次被恶心,都是和水有关。 我是镖局陆路的,不是漕运水道的。 看着出现的白开,船上之人,愕然之下,已经完全放弃。 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白开微微缓过神来,正视向眼前美艳的女子。 “秦掌柜,我就知道,那少林方丈肯定会放你走。” 秦朝霞脸色难看,脑海中回想着对方所为。 “你和那段神剑一战,故意演戏,引我出现,放我走再抓我?” 白开忙说,“不是!不是演戏。” “我是真心要阻止段前辈。” 不阻止段长庚询问萧雨节的下落,自己是断然不敢抓到天睁楼楼主的。 等他放弃了,他不再执着于问剑剑圣。自己抓回楼主,才有意义。 白开扭了扭脖颈,走向控船船舵,调转船头,往岛屿而回。 秦朝霞只能看着白开带自己回去,无能为力。 白开看着船航行的方向准确,满意一笑,看向秦掌柜。 “老杨看人真准,一眼就看出袭击‘黄小才’的人是你。”白开笑说道。 秦朝霞微微挑眉。 “他看出来是我了?我的伪装,没理由暴露……” 白开对视道:“你说为什么?” 秦朝霞怔了怔。 为什么,如此阅历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找另一个合适的理由。 “呵,他知道是我,又怎么样?你们还是找不到我啊。” 白开笑说:“当然有意义了。知道楼主不是前来的八人之一,那么也就意味着,楼主想离开无法混在我们当中。” “她只能通过渡船离开。” “但这不可能,整个小岛,随时有人监视。一旦发现踪影,她不仅无法离开,甚至无法再躲藏。” “她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岛上,水、食物,都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她要走,注定只能坐船。且还需人的配合!” 秦朝霞叹一笑声,“不仅要人的配合,要需要恰当的时机。” 白开点点头,“这时机,我给你创造了。那个配合的人,一定是金顶监视小岛的人。” “那位少林方丈在顶上,也就意味,你和他做了交易。” “前来天睁楼的,都只有一个目的,买卖交易,从你这里知道答案。” “但那些被你邀请的人,一定不止是为了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么简单。你有他们的把柄在手。你通过交易,给他们答案,且他们不可能拒绝。” 秦朝霞轻笑一声,“那老和尚,为了自己那点事不暴露,自然会掩护我的。而且,我也会答应他的要求,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协助你们。” 白开微微颔首,“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才能,站在你面前。” “诶……”秦朝霞逐渐镇定从容。 微笑的看向白开,“我被抓到了,我认了。不过,你也不会杀我。我回去,最多不过,和你们每一个人继续交易罢了。” 白开眼神一沉,神情冷肃,“怪和尚是你杀的?” 秦朝霞淡笑道:“是我杀的。” “为什么?”白开反问。 秦朝霞锐目如刀的说:“他要暴露我的身份,告知天下,我只能杀他。” 白开露出了怀疑的眸光。 第360章 所念之人 “就这样?”白开听其言,追问道。 秦朝霞瞪目说:“还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但碍于不知我的身份,想下黑手,都无能为力。” 白开思绪飞飘,略微明然。 天睁楼的那些客人,想必大多数都从楼主这里获得了惊为天人的交易,那些交易,大概就像郭长安一统北方镖道的力量,少林方丈决不能让人知的真相,这样的存在。 他们明面上,不敢对楼主动手。 但是若暗中,知道楼主是谁,之后一定,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她。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且不会威胁到他们。 白开回想着邀请的客人,崆峒老掌门、庐山居士、方瞳、谢老太太…… 这群人,指不定也是如此。 秦朝霞注意到白开眼神异动,温柔笑说:“白镖头,白大侠,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你放我走吧。” 白开精神一恍,回想起自己的事。 “秦掌柜,你是什么事,都知道吗?” 秦朝霞美目流转,笑言说:“基本吧,那些江湖上,无人知的秘事,各种滔天大案,甚至失传秘籍的下落,我都知道。” “夏凌空,你知道这个人吗?”白开庄重的问道,眼中期望的光芒熠熠。 秦朝霞笑然说,“当然知道,不过呢,想我告诉你,你必须先送我离开。” 白开面色一沉,凛凛的对视对方。 秦朝霞面露冷色,“你若不同意,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诶……”白开哀叹一声。 看向回往岛屿的方向,淡淡的说,“我们回去吧。” 秦朝霞皱眉道:“你不想知道了吗?关于夏凌空这个人。” “你知道个锤子。想诓骗我?”白开直言说。 秦朝霞心里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人的?我演得很好啊?没理由啊? 还有,这个叫夏凌空的? 谁啊?什么无名小卒,怎么从没听到。 白开仰望天幕之远,眼中伤感。 果然,这辈子是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 湖中孤岛。 岸上,谢老太太、奇公子、段长庚、高狂、老杨,还有那少林方丈圆性,都在等待远望。 这位圆性方丈,协助那秦掌柜离开,此事众人已经得知。 但是,大家也没拿他怎么样,原来如何,现在也如何。 那高狂确实想把他怎么样,不过被谢老夫人阻止了。 “船!回来了!”老杨看到若隐若现的黑点影子,惊声喊道。 喊声中,有些情绪复杂。 他知道,除了老大,那秦掌柜肯定也在。 比起杨骨铮的情绪复杂,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完全的欢喜。 除了已经不打算再问剑圣萧雨节下落的点苍神剑和那已经有了答案的少林方丈,其余之人,都一直等待这楼主。 白瞳冷面的奇公子,不由的心跳加速。 谢老太太和煦的笑望着,淡淡一声,“可算回来了。” 高狂狂笑兴奋着,“这小子挺行啊!这都追上了!” 在这湖面,追击那离开渡船,需要极高的轻功,且必须是合适的轻功。 他高狂自身修行的武功身法,就无法进行长远的水上漂,只怕不到十丈,就落入水中。 段长庚的轻功也不合适,他的轻功有太重的凌厉之气,无法长远。 唯独在场的奇公子,缥缈如云的身法,最合适水上追击。 …… “咚!”船锚被白开扔下,“哗!”收起船帆,渡船重新停泊。 看着船上秦掌柜,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急不可耐。 秦朝霞看着这群绝顶高手,感觉随时要被他们吃了一样。 “你何必这么麻烦!就在那客栈开楼不就好了!”高狂朝着秦朝霞喝声道。 在高狂这里,结果最重要,对方在乎的泄露身份,什么什么的,他根本不关心,也懒得去想。 秦朝霞妩媚笑说:“好!还有下次,我一定不这么麻烦。” “而且啊,我一定要再请你们一遍!” “你们啊,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谢老太太温和笑说:“老太婆我啊,怕是没机会参加下一次了。” 奇公子直言:“我们的交易,可以继续。” 秦朝霞无奈一叹,跃落船下,诱人的香气,随这落下之风震开。 她美目看向了任何一个人,就是没有看往老杨一眼。 白开紧随落下,抖了抖肩膀,整个人一副事情尘埃落定,腰酸背痛的疲乏样。 但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事情还没结束。 这位掌柜,现在没事,以后可说不准。 高狂忍不住道:“你!楼主是吧!我有事要问你,我们走远些谈。” 他要问的事,可不想任何人知道。 不仅是他,大部分想问秦朝霞答案的,都不想让人知道。 在场这些人,若让他们知道自己要问的是什么,以他们智慧下,想必就能猜出前因后果。 尤其是白开。 高狂那睛瞳兽目中,最提防的就是他。 至于白开,问的问题没答案,也就不想问了。 没什么好问的,也没什么,非问不可的。 白开看向段神剑,淡声说:“前辈,您应该,不想再问剑圣之所在了吧。” 段长庚感慨一声,“不想了。” 不想问,并不是因为输了,遵守约定而不想问。 重点是在于,和白开问剑一战,感受到了一种,剑道上的真意。 这种真意,也许就是自己一直想挑战萧雨节,希望对方能让自己领悟的原因。 如今已经感受到了,那就不必,再去见他,问剑。 且,自己闭关多年,如今前去问剑,想必还是会输。 “呼……”白开轻呼一声,瞥了眼自家老杨,又看向那逐渐走远的高狂和秦朝霞。 没什么想对老杨说的,待会他自己说。 奇公子神情面色,从平静中,变得涟漪阵阵。 且是第一次,白开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 奇公子此刻,视线看向那湖面之远,似乎看到了什么,才如此。 谢老太太、段神剑、少林方丈,也纷纷感知到湖面那边,有一种无法形容,惊为天人的气息而来。 背对着湖面白开,心跳“砰砰砰!”的跳动,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背后而来。 高狂和那秦朝霞二人,也停下了脚步,惊恐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白开喃喃自语,“不会吧……” “是她……” 紧张的心随身转动,看向遥远。 那一道白袍长衫的身影,流星惊鸿,超尘绝伦。 从容漫步在湖面之上,湖水静无波涛,踏步之下,没有一点波澜。 眨眼之间,数十丈远的湖面被她走过,迎风飞逸的身姿,自信自然,正面的对望着在场的众人。 她眼如星辰璀璨,笑若银河凌空。 第361章 夏凌空 白开眼神怔怔,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 这是梦境还是真实,一时间都已分不清。 出现了,她总是这么突然,就像流星于夜空惊鸿划过。 夏凌空。 突然出现之人,有着一种神异的力量,天地好像静止,空气宛如凝固,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投射目光,愣愣出神。 “夏姑娘……”白开恍惚一声,淡淡一声。 谢老太太好奇的看向白开,“你认识这位姑娘?” “找到你了。”奇公子白冷的面庞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一身真气蔓延散发,整个人进入一种似仙非仙的状态。 段长庚瞠目凝望着这位姑娘,颤颤无言。 此生所见之人,惊才艳艳者,不在少数。他们或是剑道登峰,或者拳法如神,各有所能,于山之巅。 但自己脑海中,心念中,不停告诉自己眼前之人,比起此生所见的任何人,都要惊天动地。 夏凌空随和的微笑,笑问一声,“谁是楼主?” 前面走了没多远的秦朝霞,惊骇疑惑的看向这个女子。 向来狂妄凶戾的高狂,此刻硬是势不起来,沉默的看着。 “是你啊。”夏凌空看向那位秦掌柜,嘴角扬起。 噔! 不存在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震荡。 众人身心震颤,恐惧之意,席卷全身。 这一刻,这位姑娘,动手了。 瞬息之影,雷霆之势,岁月光阴,被她踏碎无双。 夏凌空朝着秦朝霞出手,笑意悠然的神情,拔出那惊鸿天地的一剑,超越了一切剑术,纯粹无比的一剑。 “倏!” “当!嘭!”“轰隆!” 一道白茫气浪,拔地而起,顺着一剑挥斩,剑气气浪冲向环岛丛林,一条沟壑大道一线潮生。 这一剑,必杀之剑,斩向秦掌柜的一剑。 她不是所谓的剑客,任何兵器在她手里都一样,都只是杀器! 没有人,正面承受她必杀一击,还能活下来。 秦掌柜,秦朝霞,活了下来。 她已吓得完全定住,动弹不得,那一剑的剑气气浪,千钧一发,从侧身一个脚步的距离划去,沟壑之道,触目之间。 斩歪了?她的每一剑,都是必杀,不会斩歪。 夏凌空明眸闪烁,视线扫视,从容悠然。 左侧,《洞玄功》八层全开的谢老太太以拐杖撞击震开,那一剑劈斩。 右侧,凶煞的高狂,强势一道,正劈落下,以霸道刀势气浪,卸去这一剑的部分剑势。 最远后的奇公子,以真气凝聚,《虚形指》的无形攻击,无声无息,飞射而出,被她一个撇头,方寸之间,恰好躲过。 后左近身,少林方丈以《少林摩诃指》正点臂膀肩头,被一股磅礴的内力真气挡住。 后右数步远,段长庚朔风长剑指向后脖颈,数十年的剑气无法断她青丝分毫。 正前面,锐目神凝的白开,势而待。 整个江湖天下,群山之巅的绝顶高手,此刻一同出手,只是为了拦下她这一剑。 甚至不是拦下,只是让这一剑,打偏了方向。 秦朝霞瞪大的眼睛,张开的口,无法闭上。 这换作是谁,都无法相信这一幕。 这是人吗?神仙?还是妖魔? 怕是要武当张真人,少林达摩祖师复生在世才能拦下此人。 “混账!你想干什么!”高狂暴怒喝吼,声音如同凶兽咆哮。 他不能忍受,到了这最后一步,毁于一旦。 若是问出了秦朝霞自己想要的答案,此刻她爱杀就杀,自己不会插手管一点,现在,还不行。 “我爱干什么,干什么。”夏凌空很是平淡的说。 谢老太太和蔼笑道:“姑娘,给我老太婆一个面子。” “我干嘛要给一个老太婆面子,我欠你的?”夏凌空反驳一声。 谢老夫人直接愣住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少林方丈圆性和点苍神剑段长庚,见这般,本想说点什么,立即闭嘴了。 “咻!”缥缈的身影飞掠而来,从背后出手。 虚幻的掌法,一掌如有千掌,打向这姑娘。 白瞳怒目的奇公子冷喝言,“你还记我吗!” “不记得!”反喝一声,汹涌磅礴的内力真气扩散波动,整个湖中岛屿为之一震,如有地动山摇。 “嘭——!” 那出手的奇公子直接被真气震开,万千出掌消散云烟,整个身躯翻滚飞起。 望之众人,顿时不敢再出手,完全不知,怎么出手。 夏凌空眼眸正视面前迷离的白开。 白开深吸气息,郑声问道:“为什么要杀楼主?” 夏凌空璀璨的笑容,和悦说道:“我砍了她,咱俩吃饭去?” 白开眉宇沉沉,面露苦涩。 “老杨,带人走!” 不等白开开口,老杨已经跑到了秦掌柜面前,这一声话下,立即抓起的手腕,朝着渡船跑去。 夏凌空看也不看那逃跑的二人,反正也跑不掉。 笑望向白开,“你变强了。” 白开感叹说:“强这个词,我不配,它是你的。” 没有一丝玩笑奉承,真心实意。 眼前这个恩人,面对在场绝顶高手联手,白开一点都不担心她。 反而担心自己六人,谁先被她砍死。 只怕可笑的是,她随手砍死后,看着奄奄一息大家,还觉得不尽兴。 “秦掌柜,走!我们快走!”老杨拉着迷茫恍惚的秦朝霞,猛得跑向渡船。 秦掌柜失了魂一样,愣愣无神。 “这个人……我好像听过……” 秦掌柜惊恐的说。 “啊?”老杨不解,“什么听过……” 秦朝霞吓得面色苍白,回想着数年前的一个传说,更是白得可怕。 为了获取天下的情报,天睁楼养了那么一群人,遍布天下,专门收集记录。 不过这群人,并不知道他们属于天睁楼。 大明疆土外,在蒙古草原地域,也有一小批天睁楼的探子。 多年前,传回一个情报。 有那么一个人,孤身闯入鞑靼金帐,数万大军,来去自如,无可奈何。 蒙古第一高手阿鲁台,更是被其一剑败之。 这个“情报”,秦朝霞觉得太过离谱,匪夷所思。只当作是什么谣传的传奇故事,直接燃了信函,也不再派人深入调查。 “是她……一定是她!” 第362章 众山之巅,唯我最高 渡船锚起,船帆飘扬。 刚刚停泊不久的船只,又要重新起航,或者“逃离”二字,更为适合。 老杨急喘吁吁的看着岛上的众人,心脏跳动不安。 那个超尘凌然的白衣女子,被这六大绝顶包围,镇定自若,悠然自得。 好像,被包围的,是白开六人。 白开自己是觉得,自己是被包围的人,其余人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夏凌空微笑的说。 在场的大家,哪里遇到过这种状况。 洛京园主人,少林方丈,点苍神剑……一个个的,向来都是俯瞰着别人,等别人动手。 如今,碰到这么一个陆地神仙,完全懵了。 凶怒中的高狂,眼瞳不敢瞄一眼逃亡的秦掌柜,怕是那一眼,就够自己死好几回了。 心中祈求,那秦朝霞快点逃!逃远点!我们拦不住这人多久!事后再找你问答案。 比起凶怒的高狂,奇公子那是愤怒不已,怒火宛已把冷霜燃烧。 这导致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的女子,竟然说,不记得了? 谢老太太、段长庚、圆性方丈三人,纷纷感觉,这辈子差点白活了。 世间还有这等存在的人物。 白开反而是所有人里,不乱想的,一心一念,思考着怎么迎敌。 “大家别慌,我们人多。独斗,我们肯定不是对手。配合得当,定会不同。” 夏凌空微微而笑,“说的对,我还从没,一次跟这么多能打的,交过手。” 真的对吗?白开自己都不确定,不过是鼓舞士气的话。 眼前之人,绝不可以常理判断,很多合理的事,想想就好了,别当真。 “嘣!” 最快的爆发身法,借相《神时之行》融数种身法配合出手。 这一瞬的快,奇公子、谢老夫人等人,都完全看不清。 眨眼之间,白开冲到了夏凌空的面前。 虚幻难辨的一掌,虚虚实实,变化莫测。 借相奇公子的掌法,配合《少林般若掌》以及多种门派掌法,打向这救命恩人。 夏凌空笑然的望着,白开快得惊人的出手,在其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上千轰掌打来,她一眼就看到真实的那一掌。 “额呵。”俏声的一笑,身形躲开,瘦小的拳头,蕴含着不可想象的力量,“砰!” 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出,打向白开的腹部,可怕内力真气如同火山爆发,十数条浴火龙兽冲击白开全身。 “额啊……!” 咬牙强忍的白开,目眦欲裂,猛吐鲜血。 “噗!” “苍龙在天!”这一刹那,段神剑出剑,最为精湛的剑术之一。 毫无保留,剑气如虹,龙啸九天。 那一剑电掣锋锐,撕裂空气,来到了夏凌空面前。 夏凌空看也不看,随手一剑,“倏!” 冲天的剑气,银河倒挂,直接把段长庚这一剑剑气压制,崩碎。 那锋锐利刃,瞬间焉了。 谢老太太的出招,此刻打向了夏凌空的破绽。 少林方丈圆性,封锁了夏凌空的退路,鸡皮的老掌,此刻如同金刚之手,降妖除魔。 夏凌空依旧从容,一剑之后,迅速的变剑。 剑与人,如为一体。 挥斩剑气,纵横而出,老太太和圆性吓得从攻化作守。 “给爷死!” 野兽般的怒吼,高狂一跃凌空,一刀劈下。 这一刀的威力,澎湃浩瀚,大浪千倾。 吼——! 刀杀裹挟着汹涌气浪,尘土扬动,力劈华山。猛烈的劈势,直落夏凌空头颅。 “铿——!” 高狂惊恐的瞪看着,这一刀,还是被挡住了。 前面那几人,从段神剑开始,每一个都是在借助白开出手先攻的机会,偷袭佯攻。 那这人,总是恰好防住。 “嘭!” 但这一次,奇公子一掌打中了夏凌空后背之躯。 冷怒面容下,衣袂飞逸,一身内力真气如云梦大泽,气雾蒸腾。 奇公子这一掌的内力真气,没有轰击对方,而是让对方体内的真气在筋脉中互相碰撞,自残自身。 高狂露出一丝喜悦。 成了!终于中伤此人,对方一旦受伤,局势就将逆转! 这些交手之事,不过发生在白开被一拳击退吐血的时间中。 此刻白开,咳血一声,回过意识,看向现场的局势。 瞳孔放大,惊惶喊道:“小心!” 小心?自然不是夏凌空小心。 “额?”“什么?” 高狂和奇公子心脏骤停,一瞬诧住。 “嘭!轰!” 冲腾的真气爆发扩散,林木摇曳,楼阁震晃,就连小岛,好像也动了起来。 “倏!” 那纯粹的一斩,没有任何剑术可言,大道至简,杀人罢了。 “额啊!”“呃……!” 狂暴的杀气的冲势下,不仅高狂、奇公子,其余几人,也一同遭殃。 白开猛得一个后牙一咬,以势冲上。 借相下的金刚体魄,在道道剑气冲势下,“铮铮铮!”作响。 衣衫剑痕道道,剑气余韵冲入血肉,刺疼非常。 “还有呢!” 白开喝喊一声,近身出招。 夏凌空笑意颜颜,一剑惊鸿。 “铿!”的一声,金刚之躯,血流飞溅。 幸亏是金刚之躯,不然此刻,就不止是一条血痕。 痛惨的喊声,咬牙忍受,被一剑斩退。 “身外身!” 一个个奇公子,身外化身,四面八方,奇异神通,眼花缭乱之势,攻向夏凌空。 段神剑和高狂,一剑一刀,趁混乱之中,左右出手,最精妙的剑术以及最凶猛的刀法。 “铿!锵!”“倏!” 任由三人出手,她依旧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少林方丈圆性,此刻也不知为何,直接使出了《金刚不坏体神功》,这足以暴露身份的武功。 管不了这些后果,只是心中有一种想法,今日若是不全力,怕是死不瞑目。 怒佛金刚,以绝对的金刚之躯,大步奔雷。 面对那一剑剑的劈斩,星火灿然,金鸣大震。 谢老太太,扔掉手中拐杖, 修炼了一辈子的内力,第八层《洞玄功》,“日月经天”,向其请教。 奔涌内力之息,越过一个个“同伴”,逼近夏凌空。 “嘭!”“轰隆!” 虚幻之中,林木倾倒,岛屿崩碎,日月无光,苍穹一片混沌。 紧接着,那混沌之中,一道如龙银河璀璨光华,撕裂穹空。 众山之巅,唯我最高。 第363章 楼主之死? 湖中之空,苍天无云。 那平静的湖面,好似有万道雷霆而落,无形之中,已经破碎不堪。 岛屿之上,金铁碰撞,真气激荡之声,此刻已逐渐平息。 尘土飘扬,飞叶齑粉,那围攻的方圆天地已是满目疮痍。 一声接一声呼吸喘息,伴随汗水滴落,随风入耳。 中心的那位姑娘,白衣飘然,衣袂风动,从容泰然,一双明眸,熠熠神采。 “喝……喝……”凶相的高狂,气息紊乱,整个人像那疲惫的龙兽。 少林方丈圆性,衣衫破碎,那覆盖的面皮,也裂缝道道,一身金刚护体功法下,满是剑痕,血流不止。 段神剑眼珠颤动,持剑之手,抖动不已,掌心被对方冲突的剑气,划破无数细痕。 谢老太太,此刻真的是一位老太太,佝偻疲惫,那初见面下的风采精神,荡然无存,惨白的面容,皮肤松弛垂下。 比起他们,天山奇公子此刻被夏凌空紧握着脖颈,抬起悬空。 《颠倒昆仑》绝世内功,可以让触碰自己的敌人,内力反流,自伤自身。但对于这夏凌空毫无用处,其内功神通反而被其扭转。 白瞳无光,长发散乱,内力在体内互相碰撞,好似有无数爆竹点燃,噼里啪啦。 “咻!”还有余力的白开,残影一闪,闪至背后。 一身狼狈,嘴角溢血的白开,顾不得许多,明知无法胜,依旧出手。 那长发飘逸的背影,随手一甩,奇公子往后飞去,抛落的砸向白开。 白开惊然,连忙停手,越要接住。 那转身的笑容,笑望而来。 白开瞪目心惶,快得模糊的出手,“砰!” 正中胸膛,无可阻挡的冲势,把身躯震飞,飞冲向下,猛得在地上翻滚,尘土不知多少次沾染。 白开疲惫的睁开眼皮,眨眼之间,那袭白衣长袍,无了身影。 起伏波澜的湖面上,一道掠影白虹,直捣黄龙。 夏凌空走了,前去追杀秦朝霞。 高狂看着终于走了的女子,神色惆怅,苦喝大喊,猛得把刀刺入地下。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能问出楼主答案。 其余之人,神色失落,眼中前所未有的,无了人间颜色。 “咳……!”白开咳嗽着,缓缓的仰身,就地而坐。 不停的喘息呼气,稳定气海经脉。 然而,此刻气海丹田,前所未有的紊乱,一股绝对无上的真气残留体内,短时间内,难以消除。 复杂,情绪无比的复杂。 面对这个姑娘,白开心绪混乱不已,不知什么的情绪,才是正确的。 “哈哈……”谢老太太无可奈何的笑着,坚持拐杖,走到白开的身旁,那双无了神采的老目,遥望还残留在湖面的轨迹。 “没白活……”谢老太太,苦乐的说。 白开面色惆怅,不知何言。 段长庚缓缓走来,骇然叹声,“她是,不可战胜的吗?” 白开听言,陷入沉思。 《天上经》练到臻入化境,有没有一战之力? …… 过了不知多久,岛岸边,这群落寞的江湖绝顶看到了那艘渡船归来。 渡船看起来,完好无损,隐约之中,散发着悲凉气息。 “老杨……”白开担忧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大!”站在船头的老杨,毫发无伤,惊忧的喊道。 看到白开还活着,心里松了口气。 谢老太太哀声道:“看来,还是如此……” 高狂紧紧咬牙,心中一口闷气。 众人没有看到秦掌柜的出现,心中便有了答案。 “嗒哒!”老杨一个翻跳,从船上落岸,快步来到白开面前,看着狼狈受伤的老大,哀声道:“老大,你没事吧?死不了吧?” 白开面露哀色,皱眉的问:“那秦掌柜……” 老杨眼中他人看不出的伤感,回首看向船只,“尸体在上面。” “啊!那个混账!”高狂激动大喊,顾不得伤势在身。 在场之人,就他最为激烈,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才是真喜欢。 圆性方丈无所谓的说,“走吧。” 说着,跃上甲板。 谢老太太感叹的说,“诶,我们也离开吧。” 众人陆续登船,扬帆而返。 这前来天睁楼的交易,除了老太太和高狂,其他人,都有了答案。 只不过有答案之人,并不怎么愉悦。 秦掌柜之死,从老杨口中得知,很简单。 夏凌空从湖面冲来,转瞬即逝,一击就打死了秦朝霞。 之后,朝着麒麟镇的方向,飞踏江面离去。 老杨无法,只能调船回头,接应大家。 事情简单,但白开知道,里面的情绪悲怆,整个过程,不是简单二字形容。 “姓白的,你认识那个人是不是?”高狂突然问道。 白开轻吐一口气,目色锋锐的,看向对方。 “那又怎么样?” 高狂重回凶相怒颜,咬牙切齿道:“她是什么人?哪里来的,会去哪里?” 白开想到对方,八成是天下府的身份,心知之后,此人要动用天下府的力量。 “不知道。”冷淡一声,一个转头,懒得再多话。 “你……!”高狂紧捏着拳头,凶然凛凛。 奇公子白瞳凌然,托着伤势的身体,走向白开。 白开看着奇公子走来,突然想起来,这奇公子好像也认识夏凌空。 只不过,有仇的那种…… “你别问了,我真不知道。”白开诚恳的说,然后反问说道:“你和夏姑娘,有什么仇怨吗?” 奇公子冷冷一声,“没什么仇怨,一点恩怨罢了。” 白开怀疑的看着对方,真的? 你下手的时候,可凶残了。 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唬骗她的去向,这么跟我说的吧? “我真不知道,我这次前来天睁楼,就是想问她的去向。”白开解释说。 自己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谢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谁能想到,到头来,这么个结果。 段长庚忽然问道:“那姑娘,为何要杀楼主?” 这个问题,直接让在场的众人,思绪同流,纷纷猜测。 高狂气忿道:“谁知道为什么,跟个疯子似的。” 方丈圆性道:“莫不是,楼主知道她什么?杀人灭口?” 老杨直言说:“不可能。” 老杨道:“秦掌柜,在见到对方之前,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如何知道她什么事?这是秦掌柜与我说的。” 段长庚疑惑的说,“那就奇怪了……楼主和她有仇?” 白开摸着下巴,靠着船的围板,要船身微微摇晃的行驶中,陷入沉思。 也许,她是为了别人而来。 楼主知道某个人的情报,她是替别人来灭口的。 第364章 真正的楼主 “咚!”船锚扔落,激荡水花。 这渡船回到了麒麟镇的岸口,接壤湖泊湖畔的出发地。 小镇依旧空寂,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但很快,这小镇就要回到它原本的样貌,人来人往,烟火声息。 这一幕,白开知道,自己是看不到了。 以后估计,也很难回到此来。 “晦气!”高狂依旧怨怒,看着小镇,不屑一声。 很快,又变了态度,看向谢老夫人,恭敬说道:“老夫人,您保重,我要回去了。” 谢老太太,点头微笑,看着晚辈的眼神,“嗯,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 “是。”高狂点点头,利落离去。 少林方丈圆性,也感激的向谢老太太道谢,迅速的离开。 至于在场之人,多少人看出了他的身份。 他已经无所谓了。 奇公子眼神盯视着白开,眼中别有它意。 白开只是感觉不自在,心里嘀咕:又想干嘛? 接着,奇公子一言不发,身影缥缈,消失在天地之间。 点苍神剑段长庚向白开走来,和煦笑说:“白小兄弟,若是走镖往云南,可以来点苍山一叙。” 白开笑然说:“嗯,顺路的话,我会的。” 段长庚微笑点点头,大步潇洒,往离开麒麟镇的主道走去。 谢老太太感慨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白开应了声,“是啊。” “老大,我带她,去那边安葬。”老杨抱着秦朝霞的尸体,指向一座青山,山的对面,刚好对向悬珠客栈。 “嗯,你去吧,我这里等你。”白开说道。 老杨微微点头,随即离去。 谢老太太看着老杨失落伤感的背影,无奈叹息:“诶……” 直到老杨的背影消失在眼眸的时候,谢老太太才看向白开,露出和蔼的笑容,“老太婆我,也要回去了。” 白开看向对方,没有说话。 谢老太太若有所意的笑说:“我有个孙女,还未婚配,你应该认识。” 白开自然认识,而且太认识了。 谢老太太弯月眉宇道:“我看你俩就挺合适,你若是有意思,家里面,就是我老太婆一句话的意思。” 白开眉宇低落,感叹一声,“我不合适,老夫人您,和她更合适。” 谢老太太笑言道:“你这年轻人,说得什么话。” 白开神情骤变,严肃郑重,沉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楼主,不对吗?” 谢老太太依旧是和蔼的笑容,“你再说什么胡话,怎么把我当楼主了?” 白开诚挚的说:“我没开玩笑,您就是天睁楼楼主,如假包换。” 谢老太太笑问说:“证据呢?” “老太婆我,可是讲证据的。跟他们可不一样。” 白开摇摇头,叹息一声,“我没有证据,以您的本事,您也不会留下证据。” 谢老太太笑声乐然道:“你又来了,你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我是楼主。” 白开诚声道:“不是我说的,是老杨说的。” 谢老太太眼中,一抹异色闪过。 “那位杨镖师?他说我是,你就信了?” 白开点头说:“是啊,我信啊。” “而且老杨说你是楼主,你觉得是为什么?” 谢老太太脑海中,有了答案。 “秦掌柜?告诉他的?” 白开摇摇头,“你不应该怀疑你的手下,她能替你去死,就这一点,她就不会出卖您。” 谢老太太皱眉疑问,“那杨镖师,为什么说我是楼主?” 白开叹声说:“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老杨从秦掌柜对您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就知道了答案。当然,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夏姑娘,要杀‘楼主’的时候,老杨完全肯定了。” 谢老太太,神色微凝,笑意的面容有些僵硬。 白开继续说:“您可以不承认,没有关系。” “反正这种确认对方身份的事,本就很离谱。” 谢老太太,视线与之对望,默不作声。 白开继续说:“我捋一捋事情的经过吧,毕竟,我还有想问您的事。” “洛京园谢家,能成为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皆是因为老太太您。” “您是了不起的人物,为了家族的兴盛,暗中创建了这天睁楼。” “一开始,只是想收集情报,更好的保护谢家。后来您发现,情报的买卖,价值更大。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富,甚至还能获得各种力量。” 谢老太太眼神微动,此刻间,过去的画面,重现眼前。 白开道:“洛京园逐渐强大,渐渐的,天睁楼就没那么需要开楼了。您每次开楼,想必都是深思熟虑。比如这一次,这一次应该是您最后一次开楼。” “您要给谢家子孙后辈,留一点力量。” “那位秦掌柜,应该是您近些年,最得力的手下。你把大部分的事情交给她,让她在暗中谋动。” “邀请之事,接应之事,等等吧。” “由于是最后一次,所以您呢,想着明面来参加一次。如此,我们就看到了您的出现。” “按照天睁楼的规矩,客人的名额是固定的,这样很有意义,那些交易的客人不会到处散布天睁楼的事。那些多出来的客人,自然是,难逃一死。” 谢老太太脑海一闪,想起自己,出手毙命逃走的鬼王糜千绝。 白开道:“人数够了,我们就渡船前去,前去那座,你提前派人打造好的天睁楼。” “以您的能力,在莫说在湖中孤岛打造一座楼,就是建一座漂浮的岛,也办得到。” “那天睁楼内部用了大量的金铁材料,且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传声。更重要的是,掩盖你腹语声音的方位!让所有人以为,是躲在楼中的楼主发出。” “实际,就是老夫人你发出的罢了。” 当时,进入天睁楼后,谢老太太迅速的上楼,远离白开。之后腹语发声,内力把声音扩散,扩散的声音在金铁内楼,回荡响彻。当时任由是谁,听力再好,也听不出声源。 白开继续道:“之后,一人一层楼。您在楼内,熟悉的机关,可以上下任何一层。” “无需现身,隐匿屋中,和每一层楼客人谈交易。大家都是交易问问题的,对于楼主是谁,没有答案更加在乎。” “不过……?” 白开目露疑惑的问,“怪和尚是您的杀的吧。他没想到,楼主竟然是您,被您偷袭所杀。不过,我不懂,您为何要杀他?” “肯定不是,他发现了您的身份。” 谢老太太凝固的神情,终于触动,“他要找死,我没办法。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不杀他,之后死的,就是我谢家上下。” 白开心神一震。 难道?脑海惊雷霹雳,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365章 朱家双王 一个人,被别人形容怪,往往是因为,他比别人偏执,别人不会做的事,会放弃的事,他们执着下去。 下雨天打伞,避雨,这就是大部分人眼里的正常。 若是有一个人,雨霾风障之下,任由吹打滴落,毫不避躲,且坚持执着。 那他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怪”。 笑如来,就是这种人。 对于评定榜单之事,他有他的执着,那是即使生命代价,也要坚持的事。 ———— 登岛天睁楼的那一晚。 八层楼内,最先被怪和尚占领的八楼,也是“买卖”的第一层楼。 静坐等候怪和尚,愉悦的笑着。 如同庙宇里的弥勒佛雕像。 “你是第一个客人,说吧,你的问题。” 突然间,这特殊打造隔音外面房间传来声音,楼主的声音。 然而,屋内除了怪和尚,看不到第二个人。 笑如来咧嘴笑言:“施主不愿相见,也无妨。比起施主神通,我有更关心的人。” “数年前,我就听说一些事。有那么一个人,神乎其神,超凡绝伦……” 怪和尚说着,关于“夏凌空”的传说。 听笑如来之言的楼主,沉默寂静。 这个传说,她也听过,但是,对方是何人,确是一点线索没有。 “别问了,天睁楼不知道这个人。”楼主回答他。 怪和尚面露伤感,叹息一声,那常笑的面色,少有的不笑。 “诶……贫僧就知道,不一定有答案。” 楼主发出变换的声音的道,“换一个问题吧。天睁楼允许客人,直到问出,我们知道的问题。” 怪和尚眨了眨眼,再次笑颜。 那笑颜的面庞,带着一种怪异。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想问,或者说,我想确认确认。” 楼主低沉声音道:“说!” 笑如来乐然笑说:“天下府府主,是不是当真圣上?” 刹那间,整个屋内空气凝重,一种可怕的气息,隐隐而动。 楼主顿了顿,回答道:“不是。” “哈哈哈……!”怪和尚大笑不已。 不善的声音,反问道:“你笑什么?” 笑如来言:“我知道答案了,我开心的笑啊。” 楼主语气渐重的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笑如来回答,“做什么?您可是天睁楼楼主啊,无所不知。我做什么?阁下不知道吗?” “我就一个爱好。” 楼主道:“你要在榜单上,公诸此事?你可知,后果如何?” 笑如来泰然笑说:“不就是天涯海角被追杀吗?和尚我啊,受得起罪过。” 楼主沉默了,久久不语。 怪和尚又问:“这个问题答案,什么价钱?” 楼主回答道:“不用钱,我没有回答你。都是你臆想的。你走吧,你生意不做了。” 笑如来已无所谓,佛礼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告辞。” 话毕,转身走向屋门,准备离开。 “咻!” 突然,一股可怕至极,汹涌整个屋子的杀气,冲向而来。 怪和尚一个折身回转,准备迎敌。 然而,回身的一刻,看到了那张脸,顿时心惊一震。 天睁楼楼主,是洛京园的主人,谢老夫人! “砰!”“嘭!” …… ———— 白开面前的谢老太太,想起此事,依旧无悔。 虽然天下府不知道天睁楼是自己创建的,但是,若怪和尚从参加了一次天睁楼,之后宣告天下,“一帝一主”乃是同一人,那朱棣一定会猜到,楼主就是自己,且是自己泄密的。 一旦江湖人得知天下府是朝廷的组织,那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从此之后,天下府的势力将会衰弱不停。 一个神秘的可怕的组织,当它不再神秘的时候,它真正的力量会就此消散。 此事一旦发现,自己老太婆的命没了,那是小事。但谢家,洛京园,会遭受到真正的陨落。 天下人都知,谢老太太和圣上关系亲密,如同亲人一般。 但天下人又都忘了,那个人可是连亲人都杀的存在。你一个胜似亲人的外人,算得了什么? 白开目色沉重,想到了的府主的身份。 谢老夫人,极有可能知道府主是谁。而那怪和尚,想必问了此事,哪怕楼主的老夫人没回答,但怪和尚也可能确定了。 以他的性情,这件事一定会在他的评定榜宣告。 到时候…… “你说,我能不杀他吗?”谢老夫人,肃穆一声。 白开面色微动,继续道:“你杀了怪和尚,我定要弄个清楚。然而,您肯定是不能暴露的。” “您早就有后手,秦掌柜比我们更先到了岛上。” “她的存在就是代替您。哪怕她被抓到,影响也不会太大。” “只是……” 谁也没想到,夏凌空的出现,必杀楼主。 秦朝霞为了这老夫人,替她去死。到死也没泄露身份。 但这一切,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一个真喜欢她的人。 谢老夫人感慨吐息,沧桑眼神打量着白开,哀声一句,转身离开,拐杖落击着青石道路,渐行渐远。 白开长吁一口气,看向老杨去埋葬的方向。 踏步而去。 青山之上,老杨落寞的背影遥望天边。 白开皱了皱眉,没看到坟墓,也没看到秦掌柜的尸体! “老杨!”白开惊声喊道。 诧异的看着周围,“尸体呢?你埋好了?在哪?” 老杨笑叹一声,“什么尸体?人又没死,哪来的尸体?” “额?啊?”白开懵了,完全懵了。 老杨解释道:“对方要杀的是楼主,秦掌柜又不是楼主。” 夏凌空冲向渡船的一刻,老杨通过自己的猜想肯定,大声喝喊,告知夏凌空,秦朝霞不是楼主。 秦朝霞大为震惊,连这也看出来了? 夏凌空随即质问,给个解释。 老杨把谢老夫人是楼主的事实的告知,以及自己如何得知的猜想告知。 秦朝霞闻言,辩驳解释,向夏凌空言,自己才是楼主,老杨是胡说八道的。他那种猜想判断,简直没有逻辑。 然而,这位夏姑娘,信了老杨的话,她说道:“他会信你的猜想,那么我也信。” 此时,夏凌空本该要回去杀谢老夫人。 老杨急问道:“姑娘,你为何要杀楼主?” 夏凌空笑若星辰,告知了二人。 秦朝霞听到对方的原因,恍然大悟,连忙解释,“姑娘!你放心!此事老夫人绝不知情!我是老夫人楼里最信任的人!所有的情报,都先交过我手,才交给老夫人!” 夏凌空瞪望着这假“楼主”。 她笑了笑,平和一声,“不知道的话,那我确实没有杀的必要了。” …… 白开听着真正的过程,目瞪口呆。 尤其是,杀楼主的原因! 老杨继续道:“最后,那位夏姑娘封住了秦掌柜经脉穴道,让她暂时进入假死。这样的话,大家都以为,她就是楼主。没有人,会想到谢老夫人。” 天下无敌的内力真气封穴道,任由是谁,也看不出假死。 “我带秦掌柜到此说埋葬,也是为了唬骗谢老夫人。顺便等她假死穴道解开。解开后,她说了,谢老夫人的恩情,此刻算报答了。以后世上没有秦朝霞这个人。大家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天睁楼最后一次开楼结束了,她的使命也完成了。谢老夫人,也活了下来。某种意义“秦朝霞”算死了,以后的她,将是她自己。 她走了。 说到此,老杨眼神有着另一种异色。 他挽留了吗?她愿意留下吗?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 白开哑然沉默了。 没想到这种结果,也没想到,夏凌空她推波助澜一手。 老杨反应过来,“对了!老大,夏姑娘临走前要我转告你一声。” 白开精神一紧,抖了抖嗓子眼,“她说什么?” 她俏笑的说:我这么做,你高兴吧?你下一次再敢对我动手,我砍死你! ———— 乐安州。 汉王府。 书房内,一身着高贵绸缎,衮龙服衣袍的英武男子,翻看着桌上的信函。 信函来自京畿之地,自己人暗送来的情报。 这男子,自然便是当今圣上二子,汉王朱高煦。 如今这位汉王,已不在京师,已被强行就藩。 多年来,朱棣一直让汉王就藩,前往封地,就藩之地换了一次又一次,去年的时候,朱棣终于下了死令,把他扔来这乐安州地。 虽远离京师,但对于京师之内,依旧有着他的眼线。 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天下府,朱雀堂堂主。这个身份足够他,即使远在千里,依旧运筹帷幄。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三爷来了。” 门外,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禀报道。 朱高煦微微一笑,“让他进来。” “咻!”门外的黑影一闪消逝。 不一会,一个面相凶恶,虎兽睛瞳的男子走入。 高狂。 当今圣上三子,赵王,朱高燧。 “老三,跑我这么个远地,劳累了。”朱高煦上前迎接,欢喜笑说。 朱高燧一脸愤愤,如同饥饿已久的龙兽。 已经就藩的汉王,是不可和其他王爷随意相见。 这一点朱高燧自然知道,他是悄悄前来。 且,他在天下府还有身份,执掌刑罚。借用此身份,朱高燧可到处跑动。被人发现,出现乐安州,也有借口。只不过,之后这个身份,将会就此丧失。 “气死我了!那混账玩意!”朱高燧一开口,就是气愤的大骂。 朱高煦笑说:“你特地跑来,是跟我发牢骚的?” 朱高燧解释道:“我就差一步了!突然冒出一个疯子,把楼主杀了!” 朱高煦暗中已经得知,朱高燧要去天睁楼。 通过无所不知的天睁楼,询问建文帝的下落。 自家老爹,最大的心病,就是不知所踪的建文帝。 一旦,自己抓到对方,自己就有更大的机会,争夺储君。 朱高煦疑问说:“什么疯子?” “就是……?”朱高燧想解释,但不知如何解释。 只能乱七八糟的,说道一番。 朱高煦听之惊骇,这人,比自家老爹还厉害。 “算了,那楼主,也不一定知道建文的下落。”朱高煦安抚说。 朱高燧哀叹一声,“可恶啊……” “额?我想起个事……”朱高煦神目锐芒。 “二哥,什么事?”朱高燧疑问。 朱高煦沉声皱目说:“天下府的情报,有一则消息。老爹派胡濙去找建文,胡濙在几年前,找到了建文下落的线索。” “但是那批找到线索的人,皆被杀。有眼线看到杀他们的人,和你说的人,有些相像。” “会不会?是同一人?” 朱高燧听言恍然,“那女子此次来杀楼主?莫不是因为,楼主知道建文的线索,所以杀人灭口?” 朱高煦抚动络腮胡,猜疑的眼神,回答道:“楼主不一定知道,但楼主可能知道,这一点,就足够她死了。” “那么?那个人,知道建文在哪了!”朱高燧振声说,心绪澎湃。 朱高煦低沉一声,“也许吧。” 第366章 帝王心事 北京,紫禁城。 金楼玉阙,满堂华贵的新都城内,充斥着天下最极盛的气势。 宫殿楼宇修缮基本完毕,北上巡视后的朱棣直接留在了这座新都城。南京那边,由太子监国,蹇义、杨士奇等人辅之。 御书房内,一位衮龙服黄袍的老者闭目躺靠在长椅之上。 这位大明天下万人之上的帝王,此刻看起来,和寻常老人无异。 一旁风采过人,精神奕奕,却又带着三分畏惧的皇太孙朱瞻基分析着关于南京送来的批报折子。 毕恭毕敬之中,又带着小心翼翼。 那恰到好处的笑意下,含着看不见惆怅苦楚。 说明白点,他正苦恼于怎么和皇爷爷解释,自个老爹拒绝他老爹,拒绝这位皇上的北征提议。 朱棣欲要再次北征漠北,向那草原敌人发起进攻。 作为监国太子朱高炽得知此事,随即写了折子,回禀朱棣。 折子的内容没有直接明说拒绝,但上面的意思,也基本是这个意思。 通篇内容,总结起来两个字“没钱!” 朱棣直接让朱瞻基来解释给他听。 朱瞻基心里苦楚不已:老爹啊!老爹!你这是坑儿子啊!明知道我在皇爷爷身边,你还这么回复他!我怎么解释啊?你说啊!你到是飞过来说啊! “额……皇爷爷,我爹是支持您北征的。但是呢,迁都、天灾等事,费了不少钱,这要是再北征,这钱……就……就不太好办。”朱瞻基苦笑的说。 闭目躺靠的朱棣,低沉一声,“我让监国,给我监个没钱出来?” 朱瞻基心里一颤,笑颜说:“不是没钱,钱肯定有。我爹的意思,钱要……” “要什么?要花在有用的地方?”朱棣反问一声。 朱瞻基惶恐道:“皇爷爷,你北征那是第一有用的事啊!这一次,我定带人生擒阿鲁台!” “哼。”朱棣睁开那老目,冷嘲说道:“就你?上次被瓦剌骑兵围攻,差点都没了,要不是我有预见,你小子现在还站着这?” “你小子若是被擒了,别指望我赎你回来。我朱家的子孙,落得这下场,死了算了!丢人现眼。” 朱瞻基苦涩的笑着,心有余悸。 如今的自己,肯定不会再遭遇那等被擒危险境况。 至于以后自己儿子孙子,应该也不会吧? “诶……”朱棣感叹一声,问话道:“小子你说,我这北征,该不该去?” 称帝之后,北征漠北蒙古,已不是第一次,来来回回,马上就要第三次。 胜是胜,但并不解决问题。草原的敌人,打不过就跑,去哪哪是家,下一次再卷土重来。 自己的大军,不可能太过深入那无所知的极北方,粮草资源等等都供应不上。 朱棣也不懂,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决北方的隐患。 只是希望,有生之年,给后代子孙打那么个十来年的和平治世。 朱瞻基面对朱棣的问题,更是迷茫。 北征一事,自家老爹向来是不怎么支持的。大耗国库,敌人打了就跑,跑了又来。应寻它法,来解决北方之患。 如今这个年轻帝王太孙,也不懂此事的之法,只是附和的说:“我肯定是支持皇爷爷您的,他们来,我们就打!” “诶……”朱棣再次叹息,不知其思索何为。 朱瞻基战战兢兢的沉默着,低着头,弯着背,不敢说话。 好一会,朱棣才说:“替我写封折子,回你爹那边,这北征之事,我要去。” “是。”朱瞻基点点头,面露难色的说,“可是,这钱……” 世间最吃钱的事,便是战争。 朱棣叹淡一声,“钱的事,叫你爹别担心。这些年‘府里’弄来了。” 朱瞻基微微颔首,“是。” 然而,一切落定下,朱棣依旧愁眉不展,沧桑的眼神中,依旧带着顾虑,所顾虑的远比草原的地方侵扰,还要严重。 朱瞻基瞟看着朱棣的神色。 心绪沉沉,他知道,自家皇爷爷在担心什么。 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最为他忧虑。 皇爷爷已经老了,越来越老了。终有一天,就要离开此世。 可失踪十几年的建文帝,却一直没有头绪。如今天下,朝堂,依旧有不少他的旧臣。 他害怕,他走之后,朱允炆归来,一呼百应。到时候天下应声势起,再次皇权变更。这是他,死了之后,都无法接受的事。 建文帝,朱允炆,到底在哪? ———— 东方露白,黎明的曙光穿透浓厚的夜色。 起伏的山间,稀薄的云雾萦绕,宛若流云缥缈。 清晨的风息拂动而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动着凝聚露珠的野草灌木。 在山间就地睡了一夜的白开、段徒三继续赶路。 二人结束了远镖,往永州府赶回。 由于最近的城池,实在太远,二人只得在山野,将就一晚。 白开宁可将就一晚,也不要找个什么山庄过夜的。荒郊野外,真有人家,也莫名其妙。 “诶……啥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城啊。”白开唏声的说,带着困意,清早赶路的乏意。 拿着卷起镖旗长杆的徒三,回答说:“按照我们的进程,明日,应该能到。” “啊?”白开面色一变,“这么远吗?” 徒三点头说:“这条路不是来的路,就是这么远。” 白开抖动着眉毛,“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徒三回答说:“因为老大你说,这条路有一座名山,难得来一次,去看看。” “是吗?我有这么好奇吗?”白开恍惚的说。 “嗯。”段徒三点头颔首。 白开微微一个咬牙,“算了。以后……以后再说吧。” 二人继续赶路,令二人意外的是,前方百丈远路,出现了一个茶摊。 看到活人人烟,精神大振,想着已经不算在荒野林间了。 “有什么上什么!”白开快步上前,向那瘦小黝黑的摊主说道。 “诶!”这大生意来,摊主欢喜不已,连忙忙活招待。 段徒三环看着四周,眼神在摊主身上停留一会,好奇道:“这里挺荒凉的啊,怎么在此做买卖。” 摊主叹笑说,“其实这里还好,时常也有人经过。且这里,离家近,跑到最近城野,太远了,不好照顾家中老母。” 段徒三了然点点头。 白开才不管这些,喝了一杯茶,又一杯。 此时,又有一客人前来。 一个貌似十六左右的少年,身着朴素,腰间一柄长刀,柄头上,自刻着潦草的徽记。 徽记符号,未曾见过。 “啪!”的长刀放到桌上,少年大声问向摊主:“这附近有什么山贼匪徒吗?直接说,我要去行侠仗义!” 第367章 少年意气 这不知哪里来的少年,一言一行,引起了白开和段徒三的注意。 瘦小黝黑的摊主看着少年和那柄带鞘的刀,愣愣出神。 一动不动眼珠,似乎在确认,自己刚才听的话。 少年喝声说:“没听清楚吗?” “这里哪有贼匪的,跟我说,我去解决了他们。” 摊主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表情。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若是这个少年再年轻一点,自己会觉得他些许可爱,笑着跟他说,让他回家,别让他家里担心。 年纪大点,直接与他言哪里有。至于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但偏偏,少年不大不小的,一身装扮,还没有那厚重的江湖气。 “老大,这应该是个初入江湖的……”徒三耳边低声,一眼说明了少年的情况。 白开也看得出来。 当年自己差不多这个年纪,离开老爹,游历天下。但自己游历,直接往西域蒙古,出海诸国,根本不在大明天下久待。 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脑子哪根筋抽了,竟然这么大胆。 可自己,基本不惹事。除了忍无可忍,不会说,主动去找别人的事。 毕竟,自己那点本事,保护自己小命,就不容易了。 眼前这个少年,某种意义,比自己胆还大。 且,比当年的自己,厉害太多了! “摊主!你知不知道啊?”少年不耐烦的追问着。 摊主想着,自己不说,怕是被纠缠不休,不如说了算了,反正他的死活,与自己无关。且说不定,他就是想知道而已,不会真的去。 少年郎的,喜欢吹嘘,也是常事。 “西北方向,那边那条道,通往落蛇山的官道,十里远吧,听说哪里,有一伙山贼时常会对商旅下手。”摊主告知道。 自己不去那边官道摆摊,也是这个缘由。 少年满意点头,嘴角翘起,“嗯,好,我懂了。” “等我吃好喝好,我这就去,歼灭那伙贼人!” 这话是真是假,摊主分不清楚,也不想清楚,继续忙活,招待白开这一桌贵客。 …… 那少年迅速吃好后,便往那个西北方向去。 白开和徒三,过了好一会,才结束休憩。付了钱,继续出发。 徒三目色沉沉,时不时看着西北方向。 不由得想,刚才那少年,是真要去,还是假要去?或者,他看到敌人势众,害怕的逃了。 “你急着回家吗?”白开突然问。 “额?”徒三怔了怔,“不急。” 白开脚步一停,“不急,我们去看看。” “好!”徒三眼中放光溢彩,欣喜不已。 二人随即换了南下的方向,往西北路去。 “按照镖道的规矩,我们若是顺路,碰到劫镖的匪徒,若有能力,是要连根拔起。给以后的同道,吃水挖井。本来不顺路的,现在顺路了。”白开淡淡的说。 徒三言:“嗯,我明白。那劫镖的山贼,不能放过。” 白开不再多说,身法影动,轻功追去。 ———— 落蛇山。 此处官道北上的大路。北上买卖的商客,大部分都会走此路,好走。 但在这荒山野岭之间,也是贼匪隐藏栖息的好去处。 有一伙贼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一场劫持。 他们心知,不能太过频繁,不然定会引起官府的重视,到时官府缉查剿匪前来,这好去处就再也不能待了。 所以,每次劫持,都以劫持够接下来生存的银钱为主。 劫持那种富硕商旅之后,基本也够了寨里的花销。 那营地主寨,建造在无人之处,且不知路线,基本不可能找到的地方中。 这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被那少年找到了。 轻而易举的找到了。 峭壁山腰上,少年俯瞰看着那个建造硕大的营寨。 营寨建造依山而下,错落杂乱,但对于防备官府剿匪进攻有着极好的阻挡能力。 寨子门口两个懒散的看守山贼,正在欢声笑语,不知说着什么。 少年轻笑一声,“咻!” 从山腰跳落,身法动雷,连连跳落下,出现在了寨子的大门外。 两个山贼看到出现的少年,颇为惊异。 但看到对方腰间的兵器长刀,顿时惊醒,喝声质问:“你个小鬼!哪里来的!” “呵……”少年嘴角一扬,迅捷风息。 模糊之间,越过了两个守门山贼,腰间那柄刀,也见血出鞘。 少年此刻,站在门内数步。 寨子内,各有所事,面相不善,糙汉贼徒看到闯入的少年,染血的长刀,立即意识到情况。 “敌人!”“有敌人!” 寨子内顿时声势大起,惶恐慌张的气息,弥漫空中。 “受死!”少年兴奋大喝。 不等贼徒集结完成,四处冲奔,利刃寒光,杀得这些山贼,哀嚎连连。 这些贼人本就武艺不高,甚至不存在武艺,面对这真正修炼少年,哪怕人多势众,也不是敌手。 这惨喝声下,回荡山谷,走兽散,飞鸟惊。 山间肃杀,飒飒风起。 少年酣畅的杀着,他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却如此适应。 好像,天生就有这样的血液。 惨叫声下,一声凶怒喝声,气浪冲向出手精准的少年。 “住手!你是何人!” 少年随即停手,对视向那发出喊声之人。 主寨厅堂门外,一个身形肥胖,虎虎生风,髭须满面的大喊,手持一柄朴刀,凶吼而来。 此人自然便是这寨子的寨主。 他看得出来,这少年不是官府的人。 但是他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对方,且对方还是个少年? 少年笑望向寨主,“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头头!” 寨主威声道:“这位少侠,我们龙蛇寨,与你可有什么仇怨?” “仇怨,没有啊。只不过本少侠我,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少年很是兴奋的说,那清澈的眼神,眼眸熠熠。 寨主听言,有些无语了。 哪里来的愣头青! “少侠,你如何才肯罢休?”寨主皱眉紧张的问。 少年扫了一眼在场,笑若桃李的说:“怎么样?当然是宰了你们啊!” 话落,直接冲向那寨主去。 寨主紧握长杆朴刀的手心,渗出汗水,髭须横肉的脸上,双眸颤抖。 第368章 江湖险恶 面对那大腿都没自己胳膊粗的少年,肥胖壮硕的寨主,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知道,这种人有多么强大。 自己曾经也是混江湖的,奈何,道上实在太难,那些世家子弟,名门弟子,一个个强悍无比,没有未来的自己,和他们从不是对等的。 想清楚这一点的自己,选择了占山为王,一直以来,谨慎小心,不敢太过贪心。 这都这般了,竟然还碰上他们。 不,我还不想死! “哈啊!”肥胖寨主喝吼大喊,长杆朴刀振臂挥动,刀光流水,如同月弧。 这猛烈的一刀,整个寨子的兄弟,没有一个可以正面接住。 也是这般强勇,自己才能成为他们的领头。 但自己的强勇,在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值一提。 “铿——!” 月弧朴刀一斩,被少年随手的一刀,侧面挡住。 金铁碰撞的鸣动之声响彻,刀刃反震一弹,那股力量反震给紧握刀杆的贼王寨主。 寨主紧紧咬牙,双手颤抖的握住刀杆。 这一幕看傻了龙蛇寨的山匪,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瘦小的少年,随手一挡,挡住了自家老大的攻击? 老大那一斩,可以直接人的身体分开。 这就是真正的江湖人吗? 少年轻松写意的表情,笑望着这寨主。 “你这完全没力气啊。” 贼王寨主听到这种嘲言,完全不生气,只是越发的恐惧。 自己,是胜不了的! “哈啊!”胜不了情况下,依旧乱刀挥斩,振臂之风带着寒光月刃。 “铿!锵!!!” 少年随手抵挡,那刀刀都碰在自己的长刀上。 十几次斩击下来,贼王寨主气喘不已,脸上横肉颤抖抖动。 那些贼匪兄弟,完全不敢出手,从未见过这等交手。 少年笑了声,“哈。” 一刀横开,刀势力量如同洪流暴动,“当!”的一声,把那朴刀兵器从贼王手中打落。 少年抬手刀起,欲要斩杀对方。 这贼王寨主猛得一个下跪,跪地求饶。 “少侠饶命啊!我虽入歧途,但我没有害过什么人。” “我们寨子向来只劫持钱财,不打杀。且绝不贪心,劫持之钱足够就停手。” 说着间,“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少年第一次被人如此,有些懵然。 那欲杀的刀,顿时没了气势。 “额?”看着对方这般,微微思索。 “你说的,可真?” 贼王寨主猛点头,“我若胡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少年眼神扫视在场的贼徒,那清澈凝聚的目光,带着一种令人惊惧的锐气。 贼王忙说:“还拿着兵器干嘛!” “哐当!!!”一个喝声下,全部把兵器扔到地面。 少年低眉看着跪拜的胖贼王,肃声说:“既然如此,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烧了寨子,就此散了。以后不许再为贼匪。” 贼王听言,欣喜磕头,“是!我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起来吧。”少年冷淡一声。 贼王寨主虽起身,但一副卑躬屈膝不敢挺直腰杆的笑颜模样。 “那个,少侠,我们寨中劫持的银钱,怎么办?” 少年又再次皱眉。 自己哪知道怎么办? “有多少?”少年好奇问道。 贼王寨主伸手示意,“您里面请,我拿来给您看。” 少年收刀入鞘,往厅堂入。 思绪中,思考着这笔赃钱的用处,钱这种东西,在村里用处不大。村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物换物,只有需要没有的,村里人才会用物去外面换钱购置。 从小培养下,对于钱的存在,就没有常人的渴望。 厅堂走入的少年,突然感觉一股寒意。 转头回看,那贼王寨主站在门口方向,并不进来。 “你……” 不等问话,“噔!”的一声接一声。 厅堂化作了铁笼。 很简单的机关触发,屋内墙壁上的铁栅栏猛得落下,砸入地面,形成困住少年的笼子。 那刚才惊恐心畏的贼王寨主,换了一副面目。 那是引猎物落入陷阱的喜悦。 少年咬牙气忿,气忿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啊。 这些匪徒山贼的,不应该都是一群随便击杀的货色吗?只有那些武林高手,才老谋深算,诡计多端。 “哈啊!”少年怒吼下,挥刀朝着铁栅栏的大门砍去。 “铿!”星火灿然,铁栅栏直接被砍断一根黑铁。 这可怕的景象,让那有些得意的贼王寨主再次吓出冷汗。 “快!快放箭!” 再这样下去,这牢笼定会被他砍破。 人影焦躁跑动,手持弓箭,排列于贼王左右身前,满弓箭出,“嘣!”的一声,道道飞箭如雨般通过栅栏缝隙射向里面的少年。 少年面对这般密集的攻势下,无法靠近门前铁栏攻击,只能挥刀乱影,砍那一道道乱箭。 利箭寸断,无一箭可伤这少年。 但少年,也被逼退往厅堂深处去。 少年额头渗汗,心跳加速,没想到出村第一场行侠,就是这种情况。 可恶,和大人说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 “老大!怎么办?”一山贼看到对方这般应对,颤声惊问。 山贼寨主,眉头扭曲得横肉就在一起,一双怒目,炙热燃烧。 他才少年,就厉害成这样。以后还得了。 现在不杀了他,今日自己逃了,以后只怕永无宁日。 “放箭!继续!” 喝声之下,又一轮箭出,箭雨飞流,射向那瘦小少年。 少年眼神瞥看,冲向厅堂最前的桌子,一脚把桌子撂倒,躲在桌后,借此防御。 “哒哒哒!!!” 数十箭刺在桌面盾牌上,无法刺穿。 而少年,靠着推动倾倒面向对方桌子,不停的接近。 “火!来人!放火!”贼王寨主,躁动的喝吼。 很快有山贼兄弟,跑去准备材料。 跑动的眼神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影,腰间挂刀,从寨门走入。 这个人的气势,让其有一种心底恐惧。 他好像一个捕快。 “老大!有敌人闯入!” 贼王寨主听到这一声,再次心寒,回首过去,见又冒出一个奇怪的人。 那气势让其明了,也是高手,比那少年还厉害! 怎么办? 逃!快逃! “咻!” 身影蹬步一冲,刀光寒影,那向厅堂射箭的山贼被其撂倒。 顷刻之间,段徒三站在了贼王的面前,目有雷电。 第369章 少年胡闲云 龙蛇寨的厅堂内,靠着桌子推进抵挡箭雨的少年,听到放火之言,神色更加紧张,行为更加急促。 拼命的想破开牢笼,冲逃出去。 但敌人的攻势下,难以有机会斩开栅栏般的牢笼。 霎时间,外面起了异响,接着一声声惨叫,箭雨的攻势,也突然停了。 少年惊疑好奇,小心谨慎的探看情况。 只见那贼王寨主,正直面一个熟悉的面孔。 茶摊询问的时候,那俩个客人之一。 少年不清楚什么情况,也懒得多想,如此机会,机不可失。 振奋的喝吼声下,挥剑猛斩。 金铁断裂的声响下,牢笼被其破开,一根根黑铁栅栏棍子“哐当!”落地。 少年破开牢笼的出手间,那肥胖宽大的背影跪倒在地。 不是此前主动跪下,而是被段徒三一击重创,双目翻白,痉挛痛楚的跪倒。 那些山贼兄弟看着自家老大被这更厉害的人物轻易击倒,吓得失措,纷纷逃离龙蛇寨。 寨主面色通红,忍受着徒三一击贯全身的伤势。 脑海之中,疯狂的翻滚,思考着如何才能活命。 背后,一股死亡感觉的袭来。 少年愤怒的面容下,一刀落斩。 “呃……!” 宽胖的身躯完全趴倒,后脖颈恶臭的鲜血缓缓流淌。 段徒三往旁走开,不想被那鲜血浸染鞋底。 “喝……”少年气喘吁吁,怒目瞪视着这贼王。 段徒三没有拦阻这个少年的意思,这贼王死有余辜,他对付少年的法子,恐不知杀了多少比他更强的人物。 当年自己当捕快的时候,听说不少这种贼王之事,伪善凶残,令人发指。 但是,段徒三很诧异这个少年。 他和自己见到过的同岁人都不相同。 “结束了?”寨门外,白开缓缓走入。 眼神扫视着寨内的情况,再看向那少年脚下的寨主。虽然不知他是谁,但可以看得出,他就是头子。 少年逐渐回过神,惊奇的看着二人。 想到故事中拔刀相助,想必就是如此吧。 “谢……谢谢二位!”少年生硬行礼感谢,让人看着,有些好笑。 徒三疑问白开道:“老大,现在呢?” 白开说:“问我干嘛,我还想问这位少年英雄,那些逃的山贼,我打晕了,在外面。请问,要怎么处置?” 少年看着死去的领头,眼神愣愣。 “就这样吧,我回家了。” 白开笑了声,看向徒三,“我们也走吧。” …… 浓烟在山谷升腾,一个无外人知的营寨烈火灼灼。 白开三人,走在狭窄的山道路,往官道而回。 这破路走的,白开嘀咕道:“你是怎么在这山旮旯找到他们的?” 白开带着徒三,一路追逐这少年去向,来到此处山间,就直接迷茫了。 此地地势过于险恶,完全不像有山贼占据的样子。 但听到山间传来的金铁打斗声,又打消了疑惑。 跟着声音的方向,白开和段徒三找到了这个隐蔽的营寨。 少年平淡的说:“我想找,就找到了。” 想找就找到了?这话让白开无言以对。什么啊?说得什么啊? 段徒三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找这些山贼?” 少年平淡的回答说:“他们是恶人啊,我行侠仗义啊。” 白开喃喃说:“你有找到的本事,你报官啊。一个人深入虎穴,吃亏了吧。” 少年吐息一口气,眼神失落。 “我确实大意了……我没想到,这些山贼,竟然这么狡诈。” 白开觉得好笑,“不狡诈,他们早就没了!” 少年抱怨的说:“都怪他们,说的故事,一点都不对。” 白开听言,大概明白。 这少年怕是听了什么江湖豪迈故事,仗着有点本事,就学故事的所为所行。 段徒三劝导的说:“那些恶人,最有手段,最为下作。他们可不会说,武功不及你,就认栽倒霉。” 少年忿忿的说:“我记住了。反正我这一次,就是先出来试试手。等过两年,我会再回来的!” 白开说道:“这么想,最好了。不过,你下一次出来,我建议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嚷嚷的问别人,哪里有贼匪,你要行侠仗义。” “好蠢啊。” “万一那个摊主,和这些山贼是一伙的呢?他们若是提前准备,你现在已经小命呜呼了!” 少年恍然,“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白开见其这般天真,只觉无语。 跟当年的我比,差远了! 当年我这年纪出去游历,虽然武功很差,但是老子老有心计了!什么下三滥的对敌手段,都用。 仔细一想,这多亏了老爹。 从小就受到镖师老爹教导,认识的叔叔们也跟自己说那些押镖的艰险之事。各种下毒暗杀,各种伪装劫持,各式各样的敌人,耳濡目染,自然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比别人多一堆心眼。 而这少年,武功极好,从小修炼有素,而武功的路数,看样子是名门弟子。 “我叫胡闲云,二位恩人,怎么称呼?”少年突然想起,还未问姓名。 白开平淡的说:“永州镖局总镖头,白开。” “这是我家镖头,徒三,段徒三。” 少年恍然,“原来二位是镖局,我就从小就听说过镖局。可惜,我村里,不会有镖局。” 村里?白开眼神一沉。 这少年从村里来的,不是名门家族?不应该啊…… 疑惑间,三人回到了官道大路。 “呼……”白开吐息一声,“我们要回永州府了,你接下来呢,自己小心吧。” 徒三郑重的说:“别再找什么匪徒了。” 少年点点头。 有些不舍这二人,第一次踏足江湖,遇到这样的二人,很是欣慰。 “白大哥,段大哥,你们往哪个方向走啊?” “南,湖广永州府在南。”白开回答说,天下周知的事。 少年眼睛一亮,“是吗!我们村的方向,也往南走!一起吧!” 白开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意思。 “好!就这样了!二位大哥,我带路!”不等白开答应,少年自己代替答应了,一溜烟的跑往前面,不忘招手。 看着十几丈远的少年招手,白开无奈一叹,只能跟上。 少年离远的功夫,徒三终于说道:“他的话,有点奇怪。” 白开眼神一沉,“嗯,也许是为了安全,在唬骗我们。” 徒三皱眉又言:“他的刀法,不像武林门派的,更像是……沙场的。” 这一点,便是白开认为他是名门子弟原因。这里名门,可不是江湖世家,而是将门世家。 “武林江湖的刀法,讲究虚实变化,变化多端。他的刀法,不讲变化,只讲究杀敌取命。这种刀法,一般都是沙场将人所用。”白开直言说。 战场不是江湖,江湖上大部分情况是一对一,这种情况下,虚实变化的刀法,更适合交手取胜。战场之上,成千上万的敌人,根本没有和敌人捉对厮杀的空隙,你的每一刀出刀,最好都能一击毙命! 第370章 隐蔽的村子 三个归家的人,顺路南下。 归途路上,和谐融洽。少年好奇两位走镖江湖大哥的事迹,追问不已。二人不怎么介意,与之说道,江湖险恶,防不胜防。至于少年的事,二人没有多问,心知肚明,问了也无用,且没有什么非知不可。 环山峭壁,官道大路,日行夜宿至那茂林山野,羊肠小道。 天幕之远,漫天霞彩,飞鸟鸣叫,还巢入林。 “二位大哥,我们村就要到了。”少年胡闲云指着寂寥的山野说道。 白开和段徒三看着山所指之处,林木杂乱,青山错落,各种藤蔓缠绕攀爬,一条入山的道路都没有。 这里面有村子? 心中更是困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吧。”白开淡声说。 不管怎么样,对方要分别,那自己也不会强留。 少年胡闲云有些不舍,还想听二人说那些江湖故事,生动刺激,比起自家人说的,真实多了。 “二位大哥,马上要天黑了,你俩到我们村住一晚吧。你们救了我,我也不知怎么感谢,就让我家招待一晚,行吗?” 眼神带着期盼渴求的光芒。 白开看着天幕黯淡之色隐隐而起,又看着此处山间,豺狼虎豹,蛇虫鼠蚁潜藏的好地,想到今夜若是在附近过夜,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住一晚,也不是不行。 徒三道:“老大,我们住一晚吧。” 白开随即答应少年胡闲云,“行吧,你带路吧。” 胡闲云欣喜而笑,活泼往前招手,“二位大哥,这边走!跟我来!” 二人轻声一叹,跟随前进。 这入村的跟随,果然是没有道路的。 寻常来说,一个村子进入口,会有一条常年累月,修缮出来的石头道,最不济,也是埋石砂土道。但一路走去,野草丛生,低矮的灌木,攀缠的藤蔓,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好像……这个村的人,从不出村一样。 段徒三挥动着长刀,轻松的把灌木藤蔓劈开,只不过,这无论怎么劈斩,前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绿意,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白开越走越怀疑,“胡闲云,你是不是记错路了?” 少年胡闲云拍着胸膛,肯定的说:“不可能!跟我走就对了!我家,我还能记错路?” 白开微微沉默,心里一叹,只能继续跟着。 随着深入高大的树木,粗壮的带刺灌木,越来越多。 天色逐渐阴暗,夕阳完全落下,不到一刻钟。 徒三皱眉的忍不住问:“胡闲云,你是不是迷路了?是你就直说,不丢人。” 胡闲云安抚道:“两位大哥,你们放心,我绝没有走错路!只不过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走这条路,但这条路也是对的!” 白开和段徒三一听,当场一愣。 “不是走这条路?这条路这么离谱,那你还走?”白开大声的反问,有一种被带进阴沟的感觉。 胡闲云一脸的纠结,“我很解释,但路肯定是对的。” 二人无语了,只能继续跟着。 天色越来越暗,但好在,终于走了出来。 只不过,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村子,面前的,是数不清的山峰高坡,如同棋子散落。 “村子呢?”白开肃声问道。 胡闲云浅笑说:“不急,跟我走!” 走到了此处,二人自然没有回头的说法,继续跟着少年,在那乱山之中,狭道之路,前行不停。 徒三目色凝重,露出了警惕之色。 看着胡闲云走得稍远些,才靠近白开耳畔,低语道:“老大,不对劲……” 不对劲?这还用说。 白开苦笑一声,“到了地点再说吧。” 山间清风吹拂,呼动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 天幕已完全黯淡,残月上空。 对山的前方,出现了萤火之色的光芒。 “看!我们村就在那!”胡闲云指着山的那头,激动说道。 “嗯。”白开点点头,算是相信了他说有村子的话。 那光芒的程度,不可能是一两家人,至少十几家才有这等夜色下的温暖。 三人加快了步伐,在胡闲云的引路下,越过了这难以分辨的山道。 白开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何此前他能在峭壁山谷找到龙蛇寨。 他家的入口路,比起那山贼寨子,可复杂太多了! “到了!” 胡闲云招手一手,回头看向月色余晖下的二人。 白开和徒三,踏步近前,走过最后一座遮挡的小山,看到了不远处,闪烁光芒,灯火通明的村落。 十几口人的村庄,建造平芜之地,给人与世隔绝的感觉。 “走!去我家!”胡闲云笑说。 入村的路道,终于正常,没有灌木,没有爬藤,且还有不错的青石小路。 但村子的人有些奇怪,他们看到村子出现的两个陌生人,纷纷露出惊异目光,灯笼的火光下,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白开和段徒三。 白开自然也能感觉到这股感觉,低声询问,“你们村的人……好像不欢迎我们。” 胡闲云表示说:“不用理他们,我爹我爷爷欢迎就行,我爷爷可是族长!” 正说间,黑暗之中走出一位老者,身材不高,还有些矮,但身体极为硬朗,一步一行间,好似熊兽。 这位老者眸子不善的看向白开二人。 胡闲云看到老者,欢喜上前,“四爷爷!” 这位四爷爷伸手按着少年的脑袋,指责之中带着劝告的说:“你小子跑出村,你爷爷和你爹,可都急坏了。你这会回家,怕是少不了吃棍子。” “还有……你带回的这两个,是什么人?” 胡闲云双手抓着四爷爷的手臂,拉扯下说:“这是白开白大哥,这是段徒三段大哥。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天色太晚了,我让他们来村里住一晚。” 接着向白开二人介绍,“这是我四爷爷,胡上行。” 白开和徒三凝视着这位老者,以礼一声,“胡四老先生,有礼。” 这胡上行听说二人相救胡闲云,露出了些许笑意,“我这孙侄子惹麻烦了,多谢。” “那么二位,随我来吧。” 第371章 胡家村 这避世的村落内,突然进入二人,引起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的心绪波动。 村里年长之人相互私语,议论纷纷。 “那俩人是谁?” “村子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 “族长那边什么意思?” “不知道,往族长家中去了。” …… 村中四爷爷领着白开和段徒三,到了族长的家外。 也正是村里的大爷爷,胡闲云的亲爷爷。 “这就是我家!”胡闲云愉悦的说。 偌大的府邸,房屋一间接着一间,建造得十分整齐,大门也很是气派。完全就不像深山村落该有。繁华州府之城才该有这样的屋子。 胡四老先生胡上行说道:“二位,请!” 二人踏入屋中,朝着正面的大堂走入。 屋中散发着威肃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深谷,给人一种望之不安的恐惧。 徒三神色一紧,一只手掌放到了刀柄之上。 白开眼神低沉,感知中,感觉得到,屋中情况。 好几个人,却那些人,和这位四爷爷相比,恐怕更强。 他们知道了自己和徒三两个外人入村。所以聚集这里,商议关于我们二人。 少年胡闲云此刻放慢了脚步,躲在胡上行身后,嬉笑的说:“四爷爷,待会可不能看着我被打开花。” 胡上行和蔼看着这位孙侄子,“我尽力。” 踏入大堂内,那股沉重威肃的氛围呼啸而来。 主座上,一位青衫老者,白发白须,神瞳雄锐,不怒自威。光是那里一坐,就像是一尊庙宇神像。 村中族长,大爷爷,胡石棱。 左侧座着蓝衣老者,他身形极为高大,光是坐着就比那四爷爷胡上行还高。 他神色沉沉,对视之下,让人不安。 二爷爷,胡二老先生,胡天八。 右侧座位的,一位白衣的老者,发须白中带黑,看起来比任何一个老先生的都年轻。可能是因为,他很爱笑。这位老者,总是和蔼的笑态,让人觉得心里安然。 这一位是三爷爷,胡三老先生,胡关山。 除了三位村中最威望的老者,还有两位中年男人,站在左右侧。 左侧站着男子,长相和那族长大爷爷胡石棱,有四分相似,不过严肃的面庞中带着一丝温和。 这是少年胡闲云的父亲,族长的儿子,胡弓刀。 右侧站着的中年男子,一身凌厉气宇,眼目如刀,略带不善的看着白开二人。 胡二老先生胡天八的嫡子,胡鸣风。 外加这位引白开和段徒三到此的胡四老先生胡上行,这里聚集了整个胡家村,说话最有用的人。 整个屋内带着一种无形压迫,不停的威压白开二人。 徒三神情越发紧肃,呼吸之间,略有不畅。 白开眼神扫视着大堂,堂内墙上,悬挂着利刃兵器,引人注目,不由得微微蹙眉。 但整个人本质还是镇定从容的。 “在下族长长子胡弓刀,也是闲云的父亲,在此有礼了。” 最先说话的,是胡闲云的父亲。 少年胡闲云躲在胡上行背后,心里加快跳动,此刻疯狂想着,解释的话语。 白开抱拳回言,说着自己和徒三的来历,以及和少年的情况。 事情先说清楚,之后再看情况。 这胡家村的这些人,自然不知道什么永州镖局总镖头的传说,只是静静听着,各自心中,有所思量。 那位不怒自威的族长听言开口后:“救了我孙儿,老夫很是感激。” “二位要在此过夜一晚,也没有什么不可。” “只不过,还望二位明日离开后,切莫外传,我胡家村之事。我们都是祖上躲避战乱,到此避世。数十年来,已经习惯了隔绝外人的生活。只是偶有所需,会派村里人到极远的县城人烟之地以物卖钱,以钱采购。一直以来,安然自在。” 白开聆听着,点头应声,“像胡家村这般的,天下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云南广西之地,更是常见。族长不愿我说,我自然不会。” 威肃的族长胡石棱点点头。 其子胡弓刀随即笑说:“二位,想必还未吃饭吧?请随我来。” 白开和徒三就这样,跟着胡弓刀离开大堂。 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离开大堂后,还感觉到,里面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和徒三。 二人走远,堂内胡家人,陆续开口。 “闲云,你忘了村子的规矩吗?村里不允许随便带人进来!”那位面色如铁的二叔胡鸣风,指责着少年胡闲云。 胡闲云对于这二叔,向来有些心畏,战战兢兢的说:“不是随便的人……是我的恩人……而且,你们当年不也让人进过村子吗?” “额?!”胡鸣风神色一沉,“村子进过别人,你怎么知道?” “哈哈,当然是你乖儿子告诉他的啊。”那位笑颜和煦的三爷爷胡关山说道。 二叔胡鸣风脸色顿时一青一红。 自己儿子,胡伏,和这胡闲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甚至这一次,这胡闲云出逃村子,自己儿子恐也有关系。自家儿子一直和他说外面世界如何如何,江湖如何。之后这胡闲云着了魔一样,总是和找村里长辈了解江湖天下。 最终,发生了出逃之事。村子大家又急又躁,派人出去寻找,可天下之大,如何寻之,最后搜寻之人只能先回来,再商议对策。 “好了,闲云,你回去休息吧。”族长胡石棱淡淡一声。 胡闲云眼睛一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处罚吗? “各位爷爷,二叔,我先告退!”胡闲云恭敬低头一声,迅速窜走,生怕他们突然想起来处罚之事。 “这小子。”四爷爷胡上行摇头叹笑,带着宠溺之意。 身形无比高大的二爷爷胡关山目露煞意,低沉一声,“大哥,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这俩人怎么办?” 话语之意,在场之人,自然都明白。 就等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动手。 胡家村一直以来,安详安宁,如今被外人所知,难免以后,会发生何祸。 在场之人纷纷看向族长。 族长胡石棱一双黑眸,深邃不已。 第372章 胡家子辈 胡弓刀带着白开二人到了一小厅房,厅房内贤惠的胡夫人给这两位救了自己儿子恩人,准备晚饭。 “山野僻地,没什么吃的,还望二位不要嫌弃。”胡弓刀说道。 桌上的菜肴,山珍野味,河鱼游虾,不说应有尽有,但绝对是令人垂涎。 白开二人感谢招待一声, 便迅速的动起筷子。 这夫妇二人,满怀笑意感激的离开。 “吃吃吃!下一顿可没这么好了。”白开边吃边和徒三说。 徒三一直保持着警惕,以前做捕快留下的习惯。 眼神斜视对方离去的方向,带着打量不安。 直到确认真的不在附近,才轻声说:“老大,这村子好奇怪……” 奇怪,白开当然察觉得到。 白开微笑说:“诶,我们明早就走了,有什么奇怪的。快吃,快吃。” 徒三眉眼皱得有棱有角,那执着的习性,让他十分想弄清楚这里的古怪。 “徒三,你要学学老杨,老杨就不好奇。”白开劝声说。 段徒三猛的长吁一声,无奈感叹。 心里有一堆疑问想说。 刚才那族长胡石棱说,他们是祖上因为战乱到此的。 显然是假,大明数十年来的战乱,基本就在两个时段。 当今圣上的造反的“靖难之役”,以及太祖皇帝收复天下之战。 首先,绝不是十几年前的靖难之役,早了。也不是大明建国的征伐战役,太晚了! 段徒三看着这吃饭的小厅房,气味,建造腐朽,大概可以判断,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这胡家村的存在,不超过三十年! “别想了,你再多想想,他们就不客气了。”肃重的声音从白开口中传来,眼中精芒一闪,郑重说道。 “哦……”徒三眼中一丝失落,大口的吃起来。 没一会,那少年胡闲云跑了进来。 “白大哥,你们在这呢!” 胡闲云拿起碗筷,拉开椅子,就坐下。 白开看向这个少年,心情如秋雨湖面。 胡闲云和父亲、爷爷这一代长辈完全不同。 他的长辈们,甘心留在这偏僻之地,一生不出。对于外面有着严重的抵制。但是他,却无比向往外面,展翅飞出。 也许,正是因为从小的长辈都说,留在村中,才导致了他想着一定要出去。 “这一次出去,我只是试试手,下一次,等我准备好了,我再行侠仗义。”胡闲云边吃边说,心中带着下一次离开的期待。 “下一次?你还想有下一次!”一个气恼年轻带着轻灵的声音传入。 胡闲云听到这声音,立即变脸,带着一种不甘示弱的神气。 “我就下一次,你能把怎么样?” 白开和徒三眼神看向门口走入之人。 身着素色长裙,正是桃李年华的女子。 她那墨色长眉骤起,似笑非笑,带着一种对胡闲云的先天压制。 白开一眼就看出,这是胡闲云的姐姐。 “我待会就告诉爹娘,你还要跑出去。我让他们打断你一条腿,看你怎么跑!”其姐姐冷笑说道。 “你敢!”胡闲云猛得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对视姐姐,“你敢说,我就说,你冤枉我!”然后笑看向白开,“白大哥,你要给我作证。” 白开心里嘀咕:你是要我给你作证,还是给你说谎啊? 这位姐姐看向白开和徒三,以礼谢之。 “两位大侠,我这倒霉弟弟,多谢你们照顾了。我是她姐姐,胡初云,叫我初云就好。” 白开淡声说:“没什么,一点小事。我们也叨扰了,明日清早,我们就走。” 胡闲云略微激动的说,“白大哥!你们明早就走啊?别急啊!再住几天!” 白开自然知道这胡闲云的心思,无非是让自己,给他继续说道说道那些惊险刺激的江湖故事。 胡初云听到弟弟欲留,美目之中,闪过一些异色。 这一瞬,白开注意到了。 这位姐姐,虽然和弟弟是一代的,但好像和父辈的是同一种心性。 “不了,我们急着赶路,镖局很有事情等决断。”白开回答说。 徒三愣了一下,有什么事情?老大你又睁眼说瞎话。 胡初云肃声威瞪胡闲云说:“你不要耽搁人家大侠,大侠们都很忙的。以为想你一样啊?整天胡思乱想。你知不知道,村里派人去找你,多麻烦。” 胡闲云冷哼一声,撇头过去。 “闲云,你回来了。”门外,一年轻清朗的声音传来。 胡闲云听到此声,顿时眉开眼笑。 “大哥!” 有些古铜的肤色下,五官如雕刻一般,给人一眼明亮,越看越是舒服。 胡初云看到这个男子,眼神中更是多一丝脉脉之情。 “在下胡伏,多谢两位大侠,救我弟弟。” 这胡伏不是胡闲云的亲哥哥,而是他那凌厉铁肃的二叔,胡鸣风的儿子。 白开心中了然。 和胡闲云同行一路,他有强调过,他有个年长几岁哥哥胡伏,从小和他关系亲密。那些江湖故事,一开始就是他和自己说的。 “伏哥,你怎么来了。”胡初云面微醺红的问道。 胡伏淡淡的说,“我听说闲云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胡闲云振奋的说:“大哥,我给说说外面的是什么样的!和你说的, 不一样!” 胡伏笑了笑,“晚些时候吧,今夜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胡闲云有些失落,自己在村里,最能说话的人,就是胡伏,还有四爷爷胡上行。 现在一个都没机会说话,不免有些落寞。 “那好吧,明日我跟你说。” “二位,慢用。”胡伏向白开二人淡淡一声,随即离开。 “我送送你!”姐姐胡初云随即跟上,神色娇羞。 胡闲云目露不悦,嘬嘴的发出几句吱声。 徒三不解,“你姐姐嫁出去了,不是好事吗?以后家里,没人烦你。” 胡闲云振声说:“那要看嫁谁啊!嫁我大哥,我以后找大哥都麻烦了。以后啊……” 白开无心理会二人的言语。 瞳孔骤然收缩,闪过一丝轻微的诧色。 这个人,好像是来看我的…… 第373章 胡伏 避世的山间村落,到了深夜,越是觉得隔绝人间。 虫鸣枭声,寒风之下,更显得寂寥。 酒足饭饱后的白开在族长府外逛荡,至于徒三被那胡闲云缠着,要其彻夜述说江湖之事。 白开趁机出来走走,不过不敢乱走,怕是引起村里胡家人误会,只是在府外来回逛圈。 村落的人家灯火渐灭,比起入村那会,大多已经歇息。举目望去,一片漆黑,不见五指。 沙土上,黑暗中,传来踩踏的沙沙声,朝着白开而来。 “额?”白开停下脚步,低眉聚神,看向走来之人。 是那胡闲云二叔胡鸣风的长子,胡伏。 刚才吃饭的时候,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多次的年轻人。 “胡伏兄弟,你有事?”白开疑问。 胡伏温煦笑说,“我们去那边走走,可否?” 白开微微抖眉,有些犹豫。 “不方便就算了,这里也行。”胡伏笑说。 “行吧。”白开最后还是同意了,这是那胡闲云敬重喜爱的大哥,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即跟着胡伏走入远处的黑暗中,唯有钩月的余晖,勉强照亮道路。 “多谢,多谢大侠救了我弟弟。”胡伏再次感激的说。 白开平和道:“没什么。” 胡伏苦笑的说:“我这弟弟如今这般,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若是不和他乱言,他如今,也不会乱跑出去。” 白开些许沉默,不好说什么。 少年,趁年华,游天下,并不是错事。但这胡家村,显然有些规矩,自己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那些故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我没怎么出去过,也就和大伯出去采购,在街边听说书人说的而已。”胡伏解释说,眉宇之间,带着伤感。 夜色黑暗下,一旁的白开没有注意到。 白开直言问:“他以后还会跑出去的,你们打算怎办?” “怎么办?”胡伏面露苦涩的笑颜,“那不是我该考虑的。” “我呢,是肯定不会像他一样,我也没法像他一样……” 白开听得有些迷糊,这胡伏好像是想出去的,但是他又克制自己,不能出去。什么啊?这村子到底什么情况? …… 族长府邸。 给二人准备的客房“咯吱”一声,打开屋门。 愁眉深思中的段徒三抬首望去,看向入门之人。 “老大。” 开门自然是白开,和他胡伏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后,便回来了。 “你不是被胡闲云拉去彻夜长谈吗?怎么还在啊。”白开打趣道,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也知道对方不可能真的让徒三一夜不睡。 “他姐姐胡初云姑娘,把他拉走了。不然啊,明早我是没精神走了。”徒三回答说。 “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早点走。”白开直言说。 徒三神情一副凝思困惑,睡不着的样子。 太过显然,又是在想着胡家村的怪异。这个村子的奇怪,人的特殊,无论调查,只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说他们是战争避世的,更是可疑。 哪个战争避世的,一群高手。 那一位位老者,目色凶狞,身经百战,内力深厚。说是战争避世,不如说是江湖避难更令人信服。 白开叹息一声,劝导的说:“不要想了,我都懒得想,明早我就走。” 徒三微咬着嘴唇,带着不甘的态度,闭目躺下。 至于是不是还在想着奇怪的胡家村,白开也管不了。 反正,也就一晚,就离开。 …… 熹微的光芒穿过山间的云雾,村中鸡鸣,旭日东升。 这远离喧嚣人地的村落,有着一种令人的安宁的僻静,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年胡家人才选择在此避世。 白开和徒三简单的吃了早饭,在那少年胡闲云还未醒的时候,就道别家主胡弓刀,族长胡石棱。 之后在四爷爷胡上行的引路下,离开这胡家村。 此地无人引路的情况下,想找出去的路,怕是波折重重。 “随我来!”身形矮小,势如熊兽的胡四老先生身法还出奇的灵活,在这群山之地,如平地自如。 白开和徒三,皆会轻功,跟随之下,还算轻松。 不过,这路途拐动复杂,二人在其带路下,一下子就忘了出来的路。 段徒三凝视着前方数丈远,飞踏山间的背影,低声的说:“老大,他故意的……” “正常。”白开平淡的一声。 这胡上行,估计绕路,时不时走重复之路,让白开和段徒三搞不清入村之路。 “前面就是出口了!”胡上行转头笑喝,内力音浪引得山间回音震震。 二人加快身法,不一会除了那难以分辨路途的群山。 四爷爷胡上行指着剩下的高耸大树,灌木大蕨说,“这里呢,我就不带路了,给你们个方向,一路拿刀砍出去就行。” 白开淡笑一声,“好。” 段徒三手握刀柄,准备好开路。 就在此时,身后山内,传来更强更凶势的内力音浪。 “老四!别让这俩人跑了!拦住他们!” 那是二爷爷胡天八的冷煞之声,声音中带着悲然仇恨之声。 白开心神一惊,自己记得这位二爷爷。 初次见面,他是那副和蔼的笑态,好似什么事,都不能阻止他伤感。 怎么如此,变了个人一样。 发生什么了? “嘶!”段徒三拔刀而出,迎战对敌。“老大!” 这胡四爷爷胡上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这声势下,立即反应,“哈啊!” 一个飞身翻滚,跃落至白开二人的退路。 此刻间,战势凶暴,真如熊兽。 那数十年的内力,流转虬劲的肌肉臂膀上,让人望而心畏。 这矮小的身形,有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胡上行喝斥道。 段徒三,持刀而迎,无惧之势,“这话我问你们才对!什么意思!是怕我们知道你们鬼祟在这,杀人灭口?” 胡上行咬牙瞪目,不再多言。 和二人锋芒对峙相比,白开冷静得多。 发生了什么? 对方若要杀人灭口,应该昨晚就行动,没有理由,等我们休息好了,然后离开了山间,才动手。 村里!村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374章 凶猛四老 山与林的交界处,肃杀风起,空气越发凝重。 这胡四老先生胡上行在听到自家兄弟厉声下,随即拦住了要离开的白开二人。 段徒三拔刀而出,对峙凛凛。 白开沉思思略,不解困惑。 现场暂时僵持住。 “呼!”“咻!” 掠动的风声,衣袂振的响,三道黑影飞落而下,配合胡上行形成包围之势,封锁白开和段徒三的退路。 这人自然是那胡家村最威望的三老。 胡石棱、胡天八、胡关山。 三人目眦欲裂,仇恨不已。 尤其是二爷爷胡天八,那和蔼的笑容,丝毫不在,整个人如同恶神一般。 四人的深厚的内力,散发之中,无形之内互相交融,铁屋似的,困住二人的退路。 白开微微吸气呼气,不解的问:“诸位老先生,这是何意?” “何意?你还敢问!”三爷爷胡关山,肃怒不已。 其高大身形,遮天蔽日一样,瞩目之中,让人寒栗。 白开不解:“我若是知道,我就不问了。好好的,为何这般对我二人?诸位是觉得,我们离开之后,会泄露此地之事吗?” “还在装!你杀我孙儿,为何!”二爷爷胡天八,凶愤质问。 “啊?!”白开脑中一晃,顿了顿。 杀你孙儿,你孙儿,就是那胡伏吧? 他死了?不可能吧。昨夜聊得好好的,之后各回所处。怎么就死了? 段徒三听之,也很是诧异。 昨夜吃饭时见的那个大好男儿,就死了吗? 不过,这肯定和老大没关系。 “他的死,关我们什么事!你们有证据吗!”徒三喝声问。 “证据?需要什么证据?我孙儿一直以来,都好好的!但是,你们昨日来我胡家村,今日他就死了,这还不明显吗?这还不是证据吗!”胡天八愤愤说道。 白开更是愁绪了。 确实,这种情况下,太明显了。 明显是这两个外人所为。 但是,确实和我们无关啊! 白开眼神视线移向一直沉默,肃然威严的族长胡石棱。 “胡族长!此事和我们无关。请相信我们!我愿意相助,查明此事,以证清白。” 胡石棱板着严肃的脸,那双眸子充满慑人的光芒 对于白开的话,并没有回复。 那胡天八仇恨道:“还在装!杀了他们!给伏儿报仇!” 话落,立即出手。 阵阵出手的响声,雷霆风火,朝着白开杀去。 白开对之无奈,只能接招。 “砰!砰!砰!” 这胡天八深厚内力的杀势手,猛烈超群,毫无疑问,算得上江湖的高手。 但他面对的白开,战不知多少绝顶,连陆地神仙那样存在的也战过。 这胡天八的出手,轻易被白开借相其它招式,对挡下来。 其余三位胡家老者,眉宇颤抖,心海翻腾。 自家老二的实力,是十分清楚的,老二在对方面前竟然如此无力,此人,定是强得离谱! “老二,我助你!”四爷爷胡上行喝声一喊,欲要对白开出手。 “倏!”寒光如水,飞划而过,阻停了胡上行的攻击。 胡上行眸子射出凶光,瞪视出手的段徒三。 徒三振声道:“先过我这里!” 说着间,迅猛的刀法,挥斩不停。 如今的刀法比起当年,更加精进,刀风气势间,那相距三丈远的灌木都被气浪冲得凹陷。 胡上行矮小的身子,灵活不已。 一刀刀劈斩,都完美躲过,唯有那刀势煞气余波冲击自身。 “拦我,找死!” 胡上行喝吼一声,一身力量爆发,“嘣!”的冲向段徒三,那攒拳一击,打向徒三胸口。 这一拳下去,足以五脏颠倒。 徒三恐惧眼颤,眸子之中,好似一头凶熊扑来。 “当!”千钧一发,横刀为挡。 那一拳打在刀身之上,强悍的拳罡下,刀身弯曲不已。 徒三以另一只手,凝聚内力真气挡住刀身的后方,强行顶住这一击。 “噔——!” 金铁强烈的响声,段徒三和胡上行互相退开。 白开这边,游刃有余的接招着胡天八的出手。 还不停的说道:“诸位,此事我俩确实是清白。我们愿意回村,以证清白。” “受死!” 高处吼来的声音,凶狠震慑。 那身形极为高大的三爷爷胡关山,朝着白开出手,相助胡天八。 那堪比脑袋的拳头,望之惊骇。 “咻!”白开身法退撤,躲过这胡关山的攻击。 胡天八得以喘息一口气。 刚才看似自己和白开交手,实则自己已经被他控制,只能不停的出手,消耗内力体力。 “别跑!”胡关山大喝,一冲而上。 高大的身形,超长健硕的大腿,跨步之间,追上了拉开距离的白开。 白开微微咬牙,面对着借助冲势,蓄力一拳。 “哈啊!”“砰!” 以自身体魄之力,轰出的一拳,如同雷霆下的飓风,势不可挡。 胡关山断不相信,有人可以正面挡下,不受一点伤害。 “当——!” 蓄力的一拳,好像打在金刚一样,金鸣震响,拳头更是感受到痛楚的反震。 白开呼吸一声,立定正身,目色神凝。 借相《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 族长胡石棱看到白开施展的金刚武功,眉头紧皱,扭到一切。 万没想到,对方用了少林的绝学,且还是各堂首座与掌门人才行修行的无上内功。 胡关山惊骇的看着自己拳头,拳头被这挡住,还在颤抖当中。 “老三,助我!” 胡天八喊声道,恢复过神,继续出手。 胡关山听言,带着更大的愤怒,继续出招,左右夹攻。 “当!当!!!” 白开以少林绝学,抵挡着二人的进攻,攻守一体。 密勒宗《无量金刚功》虽是同类,但其更适合身体的部分化作金刚,出招之间,出其不意的某处化作金刚。而这少林的金刚内功,一旦使用,全身金刚体,无法单纯某一处。不过,且金刚不坏之威,更胜那一样神功化作三样之一的《无量金刚功》。 两位老先生,面对白开神异神功,无可奈何,越打反而自己越是受伤。 白开再次振声道:“诸位,我俩真不是凶手!” “你们再如此咄咄逼人,我就真动手了!” 第375章 吊死 这位胡家村的族长,这三位老者的“大哥”的胡石棱,从追擒到来,一直没有真正反应。 不怒自威的肃面下,静静的观战一切。 现在,他终于有了决断。 “都停手吧!”沉肃的鸣声,带着雄浑的力量。 身为族长大哥,那种无形的压制直接让动手的三位老先生,纷纷停战。 身体、臂膀、双腿骤然停下,唯独那神情面容还带着凶狠要战的气势。 白开视线射向胡石棱族长,一身金刚借相也退散停下。 段徒三警惕的神情,瞪目凛凛,随时准备对方的再战。 “大哥!”“大哥?” 胡天八、胡关山等人,纷纷疑诧,这族长大哥既不动手,还喊停,这是为何? “呼……”白开轻呼一声,正面对向走来的胡石棱。 “胡族长,看来您是相信我们了。” 此话出,让胡天八惊震,愤恼问道:“大哥!是真的吗?你真的相信这俩人?” 胡石棱威肃如神将的面容,电目直视,“以白兄弟的武功,我们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你们出手招招致命凶残,他却谨慎小心,完全无伤害你们的意思。” “他若是真是杀害侄孙的凶手,你们已经死了。” 胡上行微微颔首,“大哥说得极是。对方没有怕我们的意思,手下留情,定不是真凶。” “可是……若是另外的原因呢……”胡天八情急的说出此话。 白开眼珠抖动,心绪疑惑,另外的原因?什么原因? 有什么原因,是我不下杀手的吗? 胡石棱脸如磐石,目光凶煞的瞪了瞪这老二胡天八。 胡天八自知失言,低头沉默。 白开随即转移话题,“带我们回去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的?” …… 胡家村。 几人带领下,又再次回来。 目视村落,整个村子散发着一种悲凉,空气之中,飘动着凄切之声。 族长府邸。 胡弓刀、胡鸣风为首等人,都在等待四位长辈把人带回来。 外面的脚步声急促传来,作为胡伏父亲的胡鸣风异常激动,身法影动,冲出相见。 看到白开和段徒三二人,那股丧子的仇恨爆发。 “还我儿命来!” 凌厉的出手,直接被族长胡石棱随手挡下,一个精准的抓握,抓住手腕,深厚的内力,压制他的气势。 胡鸣风目眦血丝,恨恨不解,“族长!为何阻我?” 胡石棱威严道:“二人,不是凶手。此番回来,不过是为了配合调查。” 胡闲云的父亲胡弓刀心绪平稳的说道:“除了二人,不可能有人杀害胡伏贤侄。” 胡鸣风自然也是如此认为。 自己儿子一直好好的,直到昨天,这俩个外人的出现,今早儿子就不在了。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段徒三一脸气忿,咬牙恼恼的说,“喂!说我们是凶手,倒是拿证据啊!” “我们回来,可不是听你们冤枉的。” “好了!现在都给我安分点!在查出胡伏之死前,谁都不可乱来!”看得心烦的族长胡石棱,威肃一声,完全震慑族人。 厅堂内。 众人入此,相继落座,开始述说事情经过。 “今早,我夫人去喊伏儿吃早饭,走到门前,问声敲门下,都不见回应。我夫人心觉奇怪,忙通知于我。我来到其屋,强行踹开,便看到了……” “伏儿吊死在屋中!” “吊死?”白开略微一愣。 “怎么吊死?”徒三问道。 “上吊的吊死。”胡三爷爷胡关山沉声道。 胡鸣风激动言:“我儿才不是上吊,他定是被人杀害,吊起来的!” 白开思绪流动,略感奇怪,“所以,之后你们就认为是我俩?” 胡天八冷冷道:“不然呢?除了你们,还有谁有嫌疑。” “而且,昨夜你和我孙儿,单独在一块,对不对?” 白开苦涩的说:“是没有错,但是我俩就是随便聊聊,他说完后,也回家了啊。你们在家中,没看到他回去吗?” 胡鸣风言:“看到了,但是,我儿那时神色有些奇怪。” 眼神一凛,如刀锋般看向白开,“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白开叹息一声,只能把自己和他交谈的内容,如实告知。 这些话语,众人听言,不觉有什么奇怪。但是,无法确定,白开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和胡伏说的,毕竟此刻,死无对证。 白开也心知如此,不做过多解释,直接说:“尸体,现场,带我去看看!” …… 胡二老先生府邸。 也是这胡鸣风的家。 白开和徒三被其带到,先是见了离开现场,躺在棺材内的胡伏尸体。 这棺材本是给胡二爷爷胡天八准备的,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徒三目色锐凝,认真检查着胡伏的尸体。 身上的伤口处,就是脖颈吊死的痕迹。 段徒三直言:“上吊死的。” 白开疑问:“这么肯定吗?” 徒三解释说,“我当年当捕快,在仵作那里学过。他的痕迹,只能是吊死,且活着的时候,自然吊死才有这种痕迹。被人打晕,再吊死不是这种痕迹。勒死更不是!” 白开点点头,“哦。” 这个结果,胡伏的父亲和爷爷,自然无法接受。 胡鸣风怒声言:“我儿不可能自己吊死自己!定是有人,强行把他吊上,不给他下来,看着他吊死!” 白开微咬着指甲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实行起来,太困难了。这胡伏身上没有伤势,他本身武功也不错,对方完全压制着他,看着他吊死?好难啊。 “现场,我们去现场看看!”白开说道。 现场之地,就是胡伏的卧屋。 屋内摆设整齐洁净,没有任何发生交战的痕迹。 只有一条悬挂横梁的麻绳,正是那麻绳,吊死胡伏。 白开看着现场,更加困惑。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谁杀他的,为什么要杀的? 徒三巡视着屋中,看着被踹开屋门的痕迹,淡淡的说:“屋子是门闩锁着的,窗子也是关闭的……” 白开翘耳听着徒三所言,心里困惑。 奇怪,对方若是嫁祸给我们两个外来的人,干嘛如此封锁,紧闭屋子。 第376章 胡石棱 看不出所以然的白开和徒三回到了族长家中。 几位老人,因为族长胡石棱的命令,不敢叨扰二人。 白开和段徒三依旧住在,昨夜的屋子。 “老大,你看出什么了吗?”徒三愁眉不展的问。 白开沉着脸,靠着床榻墙壁,一脸惆怅的说:“这村里十几户人家,每户四五个人左右,基本都会武功,但武功高得过胡伏,就是我们来的第一晚,在厅堂见到的人。” “他们是也是最清楚,我们第二天要离开的人。” “若是有凶手,八成就是他们当中。” 徒三皱了皱眉,“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胡伏?还有,这是怎么做到的。那胡伏的死,是明显的吊死。逼迫别人吊死,尤其他那样一个人……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 白开也一样疑惑,这其中,有太多的奇怪。一层迷雾,遮掩了背后的真相。 要想知道这真相,必须知道,这胡家村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隐蔽在此。 但是,这些真相,胡家的人,断不会说的。 “白大哥!段大哥!”此时,少年胡闲云喊声进入。 悲伤的脸上带着担忧之色。 白开精神一振,看向少年。 “你们没事吧?我爷爷们,没把你们怎么样吧?”胡闲云忧虑道。 徒三言:“没事,好得很。” 胡闲云得知自己敬爱的大哥身死,悲痛欲绝,但是,断不相信,自己带回的二人,是凶手。 白开淡淡一笑,“你没怀疑我俩,谢了。” 胡闲云语气坚定的说:“你俩是我恩人,怎么可能是凶手。而且,你们根本没有杀胡伏大哥的理由。” 徒三感慨一声,“你说了一句我一直想说的话!我俩有什么理由杀他啊!你家长辈们,怎么就不想想?” 理由?有。 白开露出深沉眼神,心中相信,胡家老先生们,心里一定有一个,我们合理杀胡伏的理由。 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 “闲云,你对你胡家村,有多了解?”白开问道。 少年微微皱眉,“这……” “我只知道,我们胡家村的人是躲避战乱,逃到此的。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胡伏大哥知道,他说了,等我到了一定年纪,家里就会告诉我。我现在,还差点岁数。” 白开神色微凝,也就是说,那胡伏是知道,胡家村真正的渊源的? 段徒三突然反应过来,“诶!你武功怎么回事?你家长辈武功怎么回事?” 胡闲云眼神清澈,懵懂的样子,“这怎么了?我祖辈就会,一代代相传。我四爷爷说了,我这年纪本事,在江湖外面,同龄之中,少有对手。” 正是如此,外加江湖故事的感染,才肆无忌惮去行侠仗义。反正故事中都说,当匪徒山贼,武功奇差,更多都是只会蛮力乱砍之人。 段徒三面色微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家的武功,是什么路数,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路数?”少年愣愣晃了晃脑袋。 白开截断话说,“这个以后再说,你就跟我说说,你们家里几位爷爷叔叔的事,就好了,知道什么,说什么。” …… 闺房内,年轻姑娘失神倚坐在妆台,铜镜内倒映她那哭红了的眼眶。 “咚咚!!”屋门传来敲击之声。 敲击的人却不敢说话。 年轻姑娘抹了抹眼角,抽了抽鼻子,故作无事的开门。 开门的胡初云看到正对面的白开,以及躲在身后的弟弟胡闲云。 胡初云的样子在白开视线中一扫,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 “白大侠,有何事。”胡初云,很平和的说。 话语语气,神态眉宇间,并没有把白开当作杀害胡伏的凶手。 白开对于她这一点,心中惊喜。 一年轻姑娘所爱慕的情郎遇害,眼前之人,极大可能是真凶。但她居然没有太大反应,也就是说,关于胡伏的死,她知道什么。 “胡姑娘,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胡初云明白,眼前之人要问什么,眼神冷瞥眼敲门不敢喊的弟弟,“你,滚远点。” “我才不稀罕待这呢!”胡闲云嫌弃一声,立即跑开。 看着不见身影的弟弟,胡初云才说道:“你是想问,昨晚的事吧。” 昨夜,胡伏前来家中,最后是这初云姑娘送走的,这一送,路走的可远了。 “请问,胡伏兄弟,离开时候什么情绪,有说什么吗?”白开反问。 胡初云眼神朦胧,想起昨夜离开之事。 自己是想借着送他的借口,与他独处。 但一路上,他神色失落,眼神黯然无光,口中还说着,弟弟这跑出去,以后还想跑出去,真是太好了。做弟弟就是好,我这做大哥的就苦了。 说了一堆,胡初云听不懂的话,一头雾水。 “你不是凶手,我知道。”胡初云目色真挚的说。 “多谢。”白开感激一声,“姑娘珍重。” 随即,转身离去。 外面,段徒三和胡闲云正等着走来。 白开神色又多了一层阴霾。 “白大哥,我姐说什么了?” “老大,问出什么线索了吗?” 白开眨了眨眼,对视二人,语气坚定的说:“我知道,他是谁杀的了。” …… 夜色至,钩月悬空。 村落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屋舍府邸逐渐淹没在黑暗中。 黑夜下,一道身影掠动,在这族长府邸,如风来去。 “呼!”寒风吹拂,黑影来到了族长胡石棱的卧屋屋顶。 其身形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顶上,生怕过大的力量,压碎摩擦。 “呲……”细微的声音响出,黑影掀开瓦片,看向下方。 这一刹那,不怒自威,一怒惊涛。 那股悚然的杀意涌上,冲击着鬼祟黑影。 黑影之人,吓得连忙飞逃,顾不得踩踏出声。 “谁!”族长胡石棱冲出,瞠目凶凛。 爆发的身形如同铁骑冲阵,势不可挡,雷霆霹雳。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看着族长胡石棱追去。 “徒三,跑快点。”眼睛之人,沉声说道。 自然就是白开。 调虎离山,把族长引走,自己就可入其屋中,寻找一切的真相。 第377章 凉国公后人 阴暗的卧屋内,唯有窗纱外的月色余晖照亮。 整个屋子带着一种沧桑凝重,如同历经数百年的高塔古楼,往事厚重。 这里是胡家村族长胡石棱的卧屋,整个村子若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线索真相。那只能是知道一切的族长的所居。 只有他这里,可以找到关于这胡家村来历的真相线索。 “呼……”白开深吸一口气,迅速专注的开始寻找。 自家镖头徒三假扮来历不明,来者不善之人暂时引开胡石棱,但至于能引多久,就不知道了。 那胡族长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段徒三正面交手,绝不是对手。 “时间拖久一点啊……”白开自言自语,翻动着架子柜子,靠着月色照进的余晖,艰难的寻找。 一圈找下来,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没有吗……我想错了……”白开紧紧皱眉,摩挲着下巴。 黑眸左右凝动,注意到了整个卧屋最黑暗的地方。 床榻底下。 白开向其走去,趴倒在地,捏紧的拳头轻轻敲击地板。 “咚!咚!” 中空的声音发出。 “在这!”白开欣喜一笑。 手指在地面摩擦,寻找那道裂缝,随着真气的注入,“砰!”的一声,那块地砖板震动翘起。 挪开地砖,一个硕大的箱子,就在下面。 由于是在床底,想拿出箱子必须挪开的床榻。白开嫌太过麻烦,通过此前和时晋学习的开锁技巧直接开锁,再开启箱子一半的盖子, 随即伸手进入,抓拿完全看不清箱子内部。 “这是什么?” 金铁软甲的声音,摩擦响动。 一件打造不凡的甲胄,从里面取出。 甲胄的护心镜上还雕刻着特殊的徽记。 这个徽记,第一次见是在少年胡闲云那柄刀的刀头,之后在族长家中厅堂,也看到这个徽记的存在。 “这是他们族群的标志吧……没见过……” 徽记虽然看不懂,但是甲胄,更让白开相信,他们是将门之家! 胡闲云的刀法,那种迎敌的心性,完全就是将门家族培养出来的。 以及那几位长辈老先生,此前的交手,更是感受到那种,完全不同于江湖武林的招式。 这是历经血战,沙场厮杀才有的招式。 “避战?”白开喃喃自语,继续摸着箱子之物。 陆续的摸出一些看不懂的物件,像是家族流传传承之物。 每一件都极其贵重,绝非寻常家族拥有。 “这……!” 直到,摸出一块令牌,令牌的一个字,让白开恍然大悟,拨云见雾。 胡家村的来历,胡家村人的身份,已有答案。 “嘭!” 带着愤怒之势破门之声,震荡卧屋。 一股威严怒意,如同万兽奔腾。 白开急视线,月晖之下,族长胡石棱一手抓着被擒的段徒三,瞪目凛凛看来。 那可怕的视线光芒,好似可以把白开五马分尸。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胡石棱威声怒言。 白开轻呼一口气,起身对峙,目色凝聚。 “我们只是押镖的罢了。反而,和你们相比,不值一提。” 说着,那块找到的令牌对指胡石棱。 胡族长面容微颤,深邃的眸子中,瞬间想起了过去的悲惨惨烈。 徒三惊愕的看着令牌上的那个“蓝”字。 …… 厅堂内。 胡家村最威望的四位老先生,以及胡闲云的父亲胡弓刀、死去的胡伏父亲胡鸣风都聚集于此。 众人神色凝重的看着白开二人。 心绪沉重复杂。 白开缓缓的呼气吸气,平复心境,脑中思考着,该如何述说。 好一会,才开口道:“胡伏兄弟的死,是自杀!” 此话出,胡鸣风情绪激动,双手攒拳,微微发抖,咬牙不言。 “他自杀的原因,便是你们胡家村的来历真相。” “你们!不是因为躲避战乱在此,你们是为了躲避朝廷的灭族追杀,隐蔽在此!” “胡家村的人,本不姓胡,应该姓‘蓝’!你们是开国将军凉国公,蓝玉将军的后人!” “蓝玉案”,大明开国大案之一。蓝玉因权势滔天,威胁君权,被太祖皇帝诛杀。牵连被杀者,超过一万五千人。 看着令牌上的“蓝”字,以及所见甲胄之物,白开明白了前因后果。 在场蓝玉后人,面露悲色,眼珠颤抖,欲言又止。 白开看着在座的他们,猜想他们的身份。 凉国公蓝玉喜收义子,其中义子数达上千,其中未见过的,就不知多少。 在场的他们,指不定就是其中一脉义子。因为灭族诛杀,受到牵连。 “你们躲在此,想必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吧。为了不被外面发现,你们定了规矩,村中之人不可随意外出,外出者基本也是选定出去采购的。” “家族之事,后人到了一定年纪的才会告知,且这些后人要负责保护整个后辈家族,继续与世隔绝。” “胡伏他,一直希望自己成为家主后,带领族人,回到外面。但是,他知道此事真相。知道自己此生都要担负此任,带着家族避世逃亡,不见天日。” “他无法承受,不愿接受这样的人生,选择了自杀。” 话毕,厅堂内,异常沉默。 身为父亲胡鸣风,心神震动。儿子有今日,都是自己一手造成。自己从小,就严格要求他,必须成为家主,成为族长,带领整个胡家。 他无法违背自己,也无法违背内心,选择了这个结果。 徒三恍然道:“所以,之前你们怀疑我们还是存在可能谋杀胡伏兄弟,是怀疑胡伏认为,我们发现了你们的身份,要出去告密。所以我们杀人灭口。” 段徒三想起对方,对自己和老大,怀疑的证据。想必就是这个证据。 族长胡石棱哀声道:“我们也不想一辈子躲着。但是,我们这一辈,只能躲着。恐只有再过数十年,蓝家的人,才能和外面接触。胡伏他生在这一代,是他不幸。” 凉国公蓝玉属于太子朱标一派,和太子是亲戚关系。曾经对朱棣多加敌视,警示太子,朱棣此人要多加小心。朱棣得知,心中一直有怨。 如今朱棣成了当今皇帝,蓝家逃亡的后人更是忌惮,朱棣驾崩之前,回到外面。 第378章 暴露,敌来 厅堂内,众人皆默。 这被揭开的真相,让所有人,都一下子回到了那惨烈的过往。 对于胡伏自杀之死,他们也不再怀疑。那样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若是在外面,定能大展宏图。然而,他生下来,就注定一生在这寂寥山落,隐蔽一世。 他不像少年的胡闲云,有那份敢逃去,不顾一切的心性。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但又无法接受这个责任一生,矛盾之下,选择了告别人间。 白开和段徒三不管来不来这胡家村,最后他都会自杀。 除了胡家村的人,能够光明的存活在外面世界。 “诸位,你们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还请放心。”白开郑重道。 徒三也随即附和,“没错!我们不会说的。” 族长胡石棱微微点头,沉肃一声,“我知道,少侠不是这种人。” 是又如何,在场联手,都不是白开的对手。他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个说法。 “诶……”白开感叹一声,心中微有怅意。 这是他们的命运,自己做不了什么。 再过个一两代人,他们应该就可回到外面,那个时候,没有什么“蓝玉案”的诛杀了。 …… 真相大白,白开和段徒三再次离开。 至于那少年胡闲云白开没有再去见他,反正事情的结果,胡家的长辈们,会告知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除此外,二人这一次的离开,不再有人带路出去。 白开觉得没必要了,进进出出之间,自己大概知道怎么离去,虽不熟悉,但最后肯定能离开。 蜿蜒的山道间,二人走在错落山内,正寻出路。 两人左看右看,挠头腮耳,眼中尽是困惑。 “老大,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徒三反问道。 白开皱眉沉沉的说:“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我再想想……” 早知道还是让那四爷爷带路了,这路怎么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啊? “这边!应该是这边!”白开指着一个方向路口,斩钉截铁,内心心虚的说。 徒三无话,跟着而走。 日上高头,金乌万丈,普照在整个山间。 空气的热辣,额头不停的渗汗,还未找出去的烦躁,各种让人心火燃烧的情绪,一同加大火焰。 “喝!”白开猛呼一口气,躲到了一棵树荫下乘凉。 “我们先休息休息,待会就能出去了。”白开叹声的说。 徒三无法,只能如此。总不可能现在,还往回走吧? 幽深的山间,蝉鸣风动,树枝摇曳,沙沙之声,作响不停。 宁静安宁,本该如此。 直到烈阳山壁上,一闪而过的一道黑影,被白开看见。 “徒三,看到了吗?” 白开眼神沉沉,问话道。 段徒三看着山间之地,好奇疑惑,“什么看到了吗?” “刚才山壁上,有一道影子掠过。”白开郑重的说。 段徒三低眉凝视着,喃喃道:“有吗?会不会是鸟兽跑过的影子。” “不是!是人影!”白开很肯定的说。 徒三心惊,“人影?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 白开心中越发不安,“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休憩中的白开,挺立身起,丹田真气开始凝聚流动,气宇精神,焕然一新。 “咻!”身法缥缈,凭空之中,灵活自如。 掠动下的风息带着真气之力流转山间,清朗激越的声音响震。 飞踏石壁,踩在了一棵高松顶蓬之上,居高临下,一双神目扫荡周围一切。 峭壁如削,陡路弯折盘桓,各种数十年百年的高松穿插其中,举目望去,到处都是隐蔽潜藏的好去处。 锋芒熠熠的神目下,虽未看到任何可疑。但是意识的感知,不停的告知自己,山内,有人! 人还不少! 什么人?他们为何会找到这里? 胡家村的暴露了,怎么暴露的?谁暴露的…… 白开闭目沉思,双耳聆听天地山间之音。 和那少年胡闲云相见,之后从龙蛇寨中救他,再之后,走那官道大路,一路南下。 一路上,不少行人游侠,商旅学子。 是他们吗?是谁?是…… 他! 白开睁开双瞳,面露恍然。 那个摊主!初次见面胡闲云的摊位摊主。 那个人,在某一瞬,认真的注意胡闲云刀柄上的徽记! 胡闲云带出村子的,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刀。他觉得自己刀,就应该有与众不同,于是,在刀柄的柄头,刻上了潦草的家族徽记。 他只知道,这个徽记,从小看到大。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来历,不得而知。 “一定是当时,那摊主认出了那个徽记。如今进入山间的人,定是为了此事而来。” 白开越想越是心绪沉重。 自己要回去,要告诉他们!立即离开!此地不可再留! “咻!”白开飞落到徒三面前,紧张的说:“回去!我们快回村!有人发现蓝玉后人在此此事了!” “什么?!”徒三一听,也大为惊异。 “走!”白开肃声道,朝着原来的方向冲回。 二人轻功身动,飞踏山道崖壁,越上树梢,以最快速度冲回。 突然间,白开停下了身形。 “怎么了?老大?”段徒三面对白开的突然停行,感到意外。 白开眼神神肃凝凝,眼珠左右瞟动。 “徒三,你回去通知他们,我要留下来,把这些人处理。” 自己的速度比徒三快太多,自己若全速回去,徒三肯定被留在这里。而这里山间,藏着不知多少高手。对于徒三来说,太危险。 且这些人不击倒处理,回去告知了又如何?不还是被暗中窥看。 “嗯!”段徒三自然懂老大的意思,应声一句,独自而回。 白开一个跳跃,跃动上了最近的山顶。 俯瞰着山间大地,淡淡说道:“来了多少?方便给个数吗?” 带着内力真气的声音,回荡山间,激扬回响。 没有人回答,也不可能回答。 一旦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白开淡笑一声,“诶,不能说是吧,那我一个个找吧。” “嘣!”话音一落,声音还未来得及在山间回荡,一声爆闪的轰响声掩盖一切声势。 白开身影无踪无形,当着一双双窥视潜藏的眼睛,冲到某个角落。 “额啊!”紧接着,惨喝的一声叫起。 告知了整个山间的潜藏者,这就是结果。 第379章 扫除潜藏 幽谷山林内,再次进入静谧。 一种死亡的寂静。 此刻,整个前往胡家村必经山间,潜藏了十几位江湖高手。 他们由于无法第一时间找到出口,所以暂时困在这山间。 现在,不仅困在山间,还不能随意动弹呼吸,甚至风起衣袂之声,都有可能,引起杀祸。 “额啊!” 山间又一声惨喝,又一位潜藏的高手被白开击倒。 白开突然的出现,出乎意料,来不及任何的反击,一招即溃。 “第五个。”白开拍动着手掌,淡淡一声。 眼神锐目,环看山间,双耳聆听着任何异样的声响。 口中喃喃自语:“真能藏啊……” “咻!”身法掠动,飞踏崖壁,于群山之间,一座又一座的跑动。 “嗖!” 就在白开搜寻的飞奔山间的某一刻,飞射的声音破空袭来。 有那么一人,不再隐藏,选择主动出击。 他似乎知道,再怎么藏也会被找到,先发制人。 一颗黑色铁球破风阵阵,飞向白开。 白开敏锐之下,自然是听得到飞射的声音,迅速转头,眼眸中,一颗黑球袭来。 随即双指作剑,剑气凝聚,借相点苍段神剑的刺剑之术,苍天一剑。 “倏!” 嗷吼——! 剑气如破空苍龙,利口咆哮,吞噬那黑球而去。 “咔!嘭!” 剑气冲击激荡下,铁球破碎,四分五裂。 紧接着,破碎之中,十几道看不清的寒针飞射袭来。 与此同时,射出这暗器的潜藏之人,一跃而出,精湛的投射手法,射出十几种暗器,打向白开。 这出手之人,直接带动了潜藏的五人出手。 这五人一直也有出手的欲望,奈何敌人的深不可测,让自己不敢出手。 这率先出手投射暗器的同道,点燃了心火,给他们创造机会出手。 一时间,上下左右,各个方向,一共六人,朝着白开袭击灭杀。 换作是其他人,面对如此的偷袭进攻,哪怕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但这一次的人,不同,完全不同。 白开眼神流转瞥看,神色平和,没有一点怯弱畏意。 体内一口真气涌上,内力流窜上下。 借相《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 “当当当!!!”“铿!铮!” 身若金刚,抵挡所有攻击攻袭,金鸣震响之声,响彻山间。 这六人大惊失色,脸色一黑,恐惧蔓延。 “到我了!”白开喝吼一声,反击出手。 “额啊啊啊!!!” 痛惨之声,叫喊不绝。山间久久,回荡余音。 白开身形一落,落到一座矮峰的上头,神采奕奕,没有因为出手,任何疲样。 “十一个,还有几个呢……”白开嘀咕着。 感知中,山间还潜藏有高手。 他们潜藏之术,最为高明,且心绪心性,无法想象的沉着稳定。 哪怕刚才,白开看似有被杀的机会,他们也不愿暴露出手。 这是隐忍,还是清醒,白开不清楚。 但自己知道,若是不把这些人也干掉,胡家村的人,别想逃离追捕的视线。 “呼……”白开淡淡喘息一声,思绪念动,徒三那边,怎么样了? ———— 胡家村。 段徒三一身湿透,气喘吁吁的落到村口,重回此地。 村里的蓝玉后人,看着再次归来的外人,大为诧异。 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这让他们,感到不安,异常的不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那身形高大的胡三先生胡关山,警惕不悦的问道。 段徒三缓过气息,紧张说道:“不好了!有人发现你们的存在!” …… 族长府堂内。 段徒三神色紧肃凝重的交待事情发生,如今的情况。 “总之!你们带着村里人,快逃!此地不能再待!” 在场长辈们,神色中带着恐惧,当年逃亡的恐惧,此刻复苏在颜。 族长胡石棱就差扭一起的眉头微微缓和,肃声说道:“都听明白了吧?还需要段少侠重新说一遍吗?” 众人惊惧沉默。 “既然听明白了,速速通知族人,带上必要之物,立即离开!” “是!族长!”众人从命,立即离开,整个厅堂瞬间只剩徒三和这族长。 徒三也不多留,立即离开,协助村人。 平静安宁的胡家村,此刻像沸腾油锅一样,鸡飞狗跳,各家各户带上重要之物,背上包袱,不舍无奈。 段徒三走在村中,看得怅然。 “段大哥!” 此时,身后传来少年胡闲云的喊声。 少年的眼中,带着剧烈的不安愧疚。 “是我?是我引人进来的,是吗?” 段徒三心里一顿,安抚的说:“跟你没关系,你也快收拾去吧。” 胡闲云略微有点心安,继续问:“白大哥呢?” 徒三看着所在方向,郑重道:“老大不会有事,我要做的,老大希望我做的,便是快点带你们走。” 思绪间,黑眸中看到一掠影而过。 “谁!”段徒三喝声呐喊,冲向掠影方向。 胡闲云惊异,冲向追去,不忘随手拿一根木棍,当作兵器。 “咻!”那一道被追击身影,迅速跃动。 然而还是,被徒三紧追再后。 “看招!” 腰间刀出,猛烈的劈斩,气势杀势,直接逼得这人侧身急停。 段徒三对峙停下,横刀凛凛。 “你是什么人!” 眼前此人,三十左右,略有髭须的男子,长得甚是特别,说丑也丑的那种。 “你不是这个村的人吧?”这男子反问道。 一眼就看出,段徒三和村子的人,完全不同,那股气宇,是外面来的。 自己是最先进来的人,一直暗中窥探,来去随意。 却突然被这家伙发现,实在气恼。 “这里没你的事,小子,我劝你乖乖离开,不要多事。”男子警告道。 段徒三目色锐然,长刀对峙,完全不理会。 脚下一个蹬步,迅猛的刀势冲向此人。 此人咬牙愤愤,只能交战。 “倏!!”“喝啊!” 徒三刀法迅猛,一刀接一刀,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此人应对吃力,咬牙凛凛。 心知,再战下去,自己定会输,直接直言来历,威慑段徒三:“我可是天下府的人,你与我天下府作对,可知后果!” 第380章 守株待兔 “天下府”之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 白开没有和自家镖师们说自己和天下府的故事,也不会和他们说,这种事,不知者无罪。 段徒三虽然知道不多,但也知道,教自己刀法的老捕快,就是天下府的人。 面对眼前这个自称天下府的,段徒三并无太惧,且有些怀疑。“你说是就是啊!想吓唬我是吗?” 男子咬牙切齿,心里哀怨,怎么碰上这种家伙。 “看刀!”段徒三威声一喝,步伐快动,手中之刀,借助冲势,以下至上的满月斩。 “倏!”刀风凶煞,草木寸断。 男子靠着以一口真气,全力避开,凭空翻滚。 就在此刻,一个少年大喝呐喊,一跃从徒三背后跳起,双手紧握手臂粗长的烧火棍,猛的一击敲击,“嘭!” “呃……啊!” 战场取敌性命的刀法招式,以棍施展,猛得一击正中这自称“天下府”男子的脑袋。 翻滚在空的男子,受着这一棍,直接晕死过去。 “呼……!”胡闲云深吸一口气,得意洋洋。 段徒三确是一脸的纠结,咧嘴咬牙。 这打得晕死过去,还怎么审问? “诶,带他回去吧。” 只能这般,把此人带回到族长府院。 晕死的此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而胡家村的人,没有一时半会的功夫,现在,马上,立刻就要离开! 族长胡石棱也无心管这个晕死的探子。 正不停的确认情况,准备出发。 “走!” 胡家村十几户人,近百人带着行李,浩浩荡荡往此地离开。 段徒三只能跟上,其它的,那敢擒下的人,直接留在原地。 离开村落的必经群山间。 白开打坐的姿势,坐在一处平坦的山头,等候当中。 山中所有潜藏的高手,都已经击倒了。 且,从某人口中得知,他们是天下府的。 白开并不意外。 蓝玉后人的消息最后是要传到“府主”朱棣耳中,最先派出的人,肯定就是天下府的人。 不过,他们应该只是作为探子前来。 至于为什么要来监视这个隐蔽村落的村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点,又正好符合天下府的规矩,只用听令办事,不用想,不用问,知者有罪! 白开也管不得这么多,得罪就得罪吧。 最差的情况,自己也能接受。 “蓝玉案”已经死了一万多人,何必要对这一点活口赶尽杀绝。他们关系,可能就是个面都没见过的义子族人。 “老大!”浩荡的逃亡人群中,段徒三一眼看到矮山上的白开。 白开扭了扭肩膀脖子,哈欠一声,飞落而下。 “白大哥!”胡闲云看到白开,激动上来,心里此前抱怨对方离开也不和自己说一声的怨念,完全没了。 其父胡弓刀上前感激,行大礼。 “山间的潜藏的探子,我能发现的,我都处理了!你们快离开,再晚一些,还会有探子过来!”白开肃声道。 族长胡石棱微微颔首,带着内力真气的威声,“听到了没!快走!” 胡天八、胡关山、胡上行三位老先生,立即领着族人,迅速逃路。 人头攒动,风急火燎。 白开问向族长:“胡族长,你们打算去哪?” 去哪?这个问题胡石棱在二十多年前,就考虑过了。 万一,又要逃亡,去哪? “南,一直往南,出海。”如今被发现,也就意味,逃离大明疆土,才是最安全的。 白开点点头,“好。一路南下湖广,我都可以随同,还算顺路。” “且一路上,我也好替你们提防,有没有探子。” 族长胡石棱神色触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要做到这等地步,大家并不相欠。 白开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碰上了,心里告诉自己,该做点什么。 “快走吧!” 胡石棱迅速回到逃亡大队,胡闲云说道一声,也跟着进入。 唯有徒三,有话要说。 “怎么了?”白开疑问。 “刚才,我抓到一个人,他说他们是天下府的?天下府不是江湖组织吗?要抓蓝玉后人的,应该是朝廷吧?”段徒三困惑道。 白开眨了眨眼,解释说:“说不定朝廷某位奉命来逮捕的大官,雇佣他们的,很正常。我们也走吧!” “哦……”段徒三想了想,也合理,当年零陵潇湘公子还雇佣了老捕快和那女掌柜。 白开心里一咯噔,徒三差点就猜出关系了。 白开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动用天下府的人来扮朝廷的案子? 这种行为,不合理啊。以那群人的智慧,不该犯这种错误。 …… 浩荡的逃亡队伍在指引下,迅速的离开群山陡峭。 紧接着,就是大刀开路,阻拦的灌木大蕨,藤蔓野草,被一路破开,一条畅通大道,直通外面的路道。 之后,便是一直往南,南海出逃。 计划是这样。 但计划并不顺利。 “倏!”“嗤!” 随着眼前的灌木大蕨被砍开,遮天蔽日的视线终于开阔。 那洒落的金光,照耀在最前开路的胡鸣风和胡弓刀脸上。 二人此刻,汗水嘀嗒,气力疲乏。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眼前所见的,比力气的损耗,更让人痛苦。 甲胄熠熠,排列有序,如同不可逾越的高耸山峦,阻挡了整个逃亡路线。 三千大明士兵,等候于此,恭候多时。 这可怕的一幕,让数位长辈想起了当年惨烈。 哪怕是最为镇定的胡石棱,此刻也颤畏哑然,恐惧瞪瞪。 白开和徒三迅速冲到面前,望着守株待兔的军兵。 “是你……”白开眼瞳睁大,看着领首的年轻人。 意气风发,光彩照人,那笑容好似掌握一切。 皇长孙,朱瞻基。 “嘿,真是巧啊。”朱瞻基笑望而来,笑意之中带着更加摸不透的别有它意。 白开逐渐明白了。 那些天下府探子,是他派来的。至于那些探子,应该活不过明天。 眼前这些人,才是真正杀招。 三千甲胄兵中,其中有五百极为特别的士兵,他们手持一根长杆,环围抬起的姿势,对准而来。 白开神色凝重,看着这些特别的存在。 火铳,神机营。 第381章 神机营 神机营乃是大明三大营之一,配备火铳、火炮,以骑兵步兵配合,把以骑兵骁勇着称千年的蒙古铁骑打得落花流水。 朱棣北征每次,神机营都发挥重大作用,专破蒙古军阵,多次以少胜多。 这些传闻,白开都听说过。 火器之物,在东南诸国也有幸见过。 只是没想到,和天下最擅长火器兵器的神机营碰面。 “这……” “大哥,怎么办?” “族长……” 蓝玉后人,胡家村的村人们,惶恐惊惧的看着,这封锁的大明神军。 族长胡石棱神情凝固,一双眸子不知所措的盯睨。 “老大,我们……”徒三手握刀柄,蓄势而待,低声问道。 白开整个人是懵的,思绪疯狂流转,思考这事情的缘由。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凉国公蓝玉的族群后人,至于皇太孙朱瞻基前来逮捕吗?而且还带了五百人数的神机营?这可是皇帝禁卫三大营之一,没有皇帝命令,无法调动。 白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眼神余光瞥看后方的胡家村人。 不可能,以蓝玉后人的身份,根本不配引起这么大阵仗。 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值得这么大的阵仗。 “逆臣蓝玉后人,你等无路可退,速速投降,免遭屠戮!”一名将官威声喝吼,喝吼力量对于这胡家村人,如同天地坍塌了一样。 “大哥,我们杀出去吧……”胡三老先生,胡关山沉声愤愤。 胡石棱凝着脸,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别怪我没提醒,这火铳是很厉害的,你们的武功,往前还是往后,都是躲不开的!胆敢逃跑,或者上前,必定开射。”一脸得意的朱瞻基笑然道。 白开对视向那笑意颜颜朱瞻基,神色沉沉。 神机营后的刀盾步兵陆续上前,欲要逮捕擒拿这些不敢动弹的胡家村人。 风掠而过,叶动而起。 一道快得精锐士兵都无法反应身形冲向了领首骏马。 “呼!咻!” 恍惚刹那,惊鸿之间,皇长孙朱瞻基被拉落下马。 “额!”朱瞻基一个惶然,眼珠一颤。 此刻和士兵相距数丈之远。 那内力雄浑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看起来像老朋友勾肩搭背模样。 “咱俩老相识了,聊一聊啊。”白开嬉笑道。 胡家村的人一旦被抓走,以当年蓝玉的罪业,全都要死。 事情过了快三十年了,且他们身份怕是都没机会见到过凉国公。凭什么要这样去死? 朱瞻基一脸的惆怅,咬牙切齿。 “你怎么老是不讲后果啊?我又不抓你。” “长孙殿下!”随同的将军惊恐失措,看着突然从,马上消失的皇长孙。 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自己一家老小,全都要陪葬! “放开长孙殿下!” 白开懒得理会,喊我放我就放啊? “什么放开?我又没怎么样?你们先放人走吧。” 那将军毫不犹豫,欲要命令,却被朱瞻基打断。 “不许放!” 白开眼神一沉,稍稍用力,那股厚重内力的感觉立即席卷他的周身。 “停,你先停,听我说,咱俩先聊聊。”朱瞻基声言道。 白开稍微卸力,冷淡的说:“来,聊,好好的聊。” 朱瞻基缓缓的吐了口气,平定心绪。 “你好想想,我为什么亲自来抓他们?” 白开眼神凝视着这皇太孙,深思中。 之前那些派来的天下府探子,只是他作为前锋斥候,盯着胡家村的而已。 他们,是活不过今晚,等逮捕完这些胡家村人,那些天下府的探子,全都要死。 很简单, 他们活着,定会猜到天下府的真实来历。 然而,朱瞻基竟然如此犯险的方式,让天下府的人前来刺探。这不符合行事准则。哪怕事后他杀光了那些探子,天下府的来历,已经有可能暴露。 之所以敢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收益太大了! 什么样的收益,值得犯险? 蓝玉家的后人,知道什么朱家人非知不可的事吗? 难道?! 白开睛瞳瞪大,脑海如有九霄惊雷。 那遮掩的乌云被轰得破碎,真实真相露出了一角。 据说,当年凉国公蓝玉是太子朱标一派系。 朱标之子又是后来建文帝朱允炆,靖难之役后,建文帝失踪。 这里的胡家村人,又恰好是蓝家后人。 有没有可能,当年建文帝逃难,曾被蓝家后人的胡石棱他们,接应过? 若是建文帝的去向,是不是就足够这位皇长孙带着神机营前来! “难道……?”白开眼神略微明亮。 朱瞻基轻声言:“区区蓝玉的后人,哪里值得我们朱家赶尽杀绝。虽然我皇爷爷和蓝玉确实有些过节,但还不至于记仇到现在。” “我来抓他们,不过是抓回去问问,他的下落。” 白开疑惑的说,“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知道下落。” 朱瞻基微笑说:“很简单,我们的人曾经有线索,他和蓝家后人有接触。当年追踪他的几个探子,被蓝家刀法所杀。” “安插在天下的探子,如今发现了蓝玉后人的踪迹,自然追踪来了。有没有,问一问便知。那发现的探子你应该见过,当时你也在。” 白开心绪一沉。 初次见面的那个摊主,定是当时看到了胡闲云兵器上自己刻的徽记,猜出来历。 一个普通的摊主,都是朱家安插的探子?无孔不入,天罗地网。 “你在这里问行不行?他们知不知道,你都放他们走。”白开提议说。 “哈,那不行。”朱瞻基淡笑道。 “嗯?”白开手臂内力涌动,微微示意。 朱瞻基坚决道:“你杀了我,他们都要死。你以为你能保护他们离开吗?那火铳一发打出,这蓝家的后人直接倒一片,你救得了吗?” “哪怕你真救了。他们能逃离这个天下吗?到处都是我们眼线,这么多人,怎么逃?” 白开沉默的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办? 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救他们。 朱瞻基肃声道:“咱俩怎么也合作过,我们之间,应该有些信任。” “让他们,跟我走。我保证,他们一个都不会死!” 白开依旧默不作声,思绪流动。 朱瞻基振声道:“除了我,谁能保证这个要求,你无论什么法子,这些人都要死的!他们该死吗?他们也无辜啊,因为族上讨好蓝玉,落得个株连。蓝玉案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没必要再死人了。” “诶,我就带回去,问点问题。一个都死不了。” 第382章 唯一的方法 寂静,沉默。 聆听着皇长孙朱瞻基的建议,白开不知该不该回应。 对于自己勾肩搭背的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信任。 “一言九鼎”这四个字和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关系。当触犯到他的利益时候,在场谁人,谁不可以死? 但是,自己确实又想不出完美解决之法。 最有效的,不过是擒拿住这位皇长孙,威胁在场军兵,放人而走。 至于能不能真的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自己死不了,大不了离开这天下。外面的天地,自己还是挺熟悉的。 “我等罪身,愿受擒!”此刻,族长胡石棱喝声回答。 突如其来的振声,引得族人惶然心怆。 “大哥?!” “族长,您说什么?” “爹……” 几位胡老先生,无奈心伤,但也逐渐理解胡石棱所为。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反抗只会死路一条,投降被擒,反而有一线生机。 “全部拿下!”朱瞻基喝声威然。 领首的将军迅速的指挥,把一个个胡家人,擒拿抓捕。 白开盯睨望着,无能为力,臂膀从朱瞻基肩膀放下。 “你放心,我跟他们没有仇怨,我杀他们做什么?”朱瞻基安抚的说。 “这不是仇不仇的问题……”白开伤感一声。 …… 随后,神机营的士兵进入胡家村内,随着数百声惊雷枪响,晴天霹雳。 皇长孙朱瞻基满意的点点的头。 那些天下府的探子,全被灭口。 之后,胡家村的人被擒押而走。 离开的道路,本是灌木野草,丛生漫布,如今,已是康庄大道,毫不为过。 “老大……”段徒三目露悲色,低语的问。 白开凝望着遥远,远处军马离去的飞尘扬土,难以看清。 叹息一声,“出来吧,人走了。” 一密闭处的灌木大蕨中,少年的身影爬出,悲怆外露的情绪下,眼眶尽红。 “我……我要……救他们……”胡闲云抽泣道。 “你救得了吗?别乱来。”白开沉声说。 段徒三惊异不已,这胡闲云竟然没有被带走。 “你什么时候躲起来的?他们没有发现吗?” “早就发现了,那家伙故意不理会的。”白开平淡的说。 那皇长孙什么意思?是表示他会保证,蓝家后人不会出事的示意?还是,赶尽杀绝的活口? 想不明白,也不愿深想。 胡闲云袖手抹了抹眼眶,欲要追逐。 “咻!”白开随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深厚的内力下,让其无法动弹。 “放开我……”胡闲云咬牙戾戾,目眦欲裂。 “你去有什么用?你怎么救?你知道什么是火铳吗?我都不敢说一定躲得开。只需一发,就可以送你上路,我还保证,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开劝阻说。 “喝……!”胡闲云愤怒的气喘着,涨红的脸,如同火灼一样。 白开道:“我知道,你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呢,又想做点什么。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 “冷静下来,有什么用?”胡闲云反问道。 白开抿了抿嘴,“冷静下来,再去报仇……死得清醒点。” 段徒三听言,眨了眨眼,愣了愣。 额?啊?老大?你这是安慰人吗? 胡闲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 湖广,永州府,祁阳。 永州镖局。 厅堂外的院落石凳,随同回来的少年胡闲云落寞神伤的坐着,如同木头人一样,毫无情绪,一动不动。 堂内,阿英、庄萍、时晋、老杨们听着白开述说遇到的事,发生的事。 庄萍愣愣点头,“那也太惨了吧……都躲了快三十年了。” 白开言:“跟躲了多少年没关系,主要是,皇家那边有情报,觉得他们知道关于建文帝的线索。” “又是建文帝,上一次那位夏姑娘要杀楼主,也是关于这位大明前皇帝。”老杨诧异的说。 阿英清冷的脸,毫无情绪波澜,默然无声。又直又黑的长发披肩而落,衬得肌肤越发的白。 白开眼神微颤,思绪飞飘,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诶!反正啊,被抓了,就别想逃出来。天牢那地方,我进去了都出不来。”时晋直言说。 “你进出过啊?”庄萍反问说。 时晋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你怎么知道出来了?怎么?怕老大喊你去劫狱啊。”庄萍追问说。 “不是?不要劫狱这种话好吗,很可怕的诶!”时晋心里一咯噔,连忙说。 白开有些失神,想到遥远,他们的叨叨拌嘴,根本没听进去。 解决办法,好像只有一个。 但是,我没法去做。 这会与她为敌。 ———— 北京,紫禁城。 御书房内。 皇太孙朱瞻基恭敬的向座上躺靠,闭目凝神,似睡非睡的皇帝皇爷爷禀报。 “皇爷爷,蓝家的后人,已经问过了。” “他们当年确实接应过建文帝,不过建文帝当初只待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和随从离开,离开方向,是往南走的,剩下的,蓝家后人也不知道。” 静静听着的朱棣,缄默不动,是喜是怒,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朱瞻基低着头,微微抬起的眼珠,胆战心惊的瞥看一眼。 不知自己,做得怎么样。 一直以来,一直想在皇爷爷面前,证明点什么。但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引起朱棣的情绪。 唯一有可能的,只剩找到建文皇帝朱允炆了。 “嗯,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这闭目的老人,才低沉的说道一声。 朱瞻基怔了怔,眉头紧皱。 朱棣睁开了双眸,疑问说:“怎么?你小子还有事啊?” 朱瞻基笑了笑,“没有,能有什么事。就是,这蓝家后人,怎么处置……” “关着呗,还能放了不成?”朱棣反问。 朱瞻基依旧笑颜着,眼珠抖动,心中纠结。 “这是我爹的意思,你有意见啊?要不你去和他说?”朱棣耸了耸肩膀,语气沉重的问。 朱瞻基打了个寒颤,“没有没有,孙儿先告退了。” 话完,迅速的离开。 看着一溜烟就跑的兔崽子,朱棣嘴角翘起一笑。 很快又脸色一沉,心海翻腾。 我的爹的意思?自己要是真听自己爹的话,哪还会造反啊。 第383章 恶赎营 逃,拼命的逃。 这是眼前这个健壮汉子心中唯一的想法。 哪怕此刻精疲力竭,半死不活,也只能逃。 做这行,选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哪怕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年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公门办事。还不如坐大牢呢! 想当年,自己可是有名贼王神偷,要不是被练沧海抓了,不至于流落到这等地步。虽然练沧海已经死了,但依旧心里不解气。 “长江浪里龙”韩条,一个退隐江湖多年的贼王神偷。道上的人都以为,他要么金盆洗手了,要么被擒获关押天牢。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不仅活着,现在还被迫给朝廷办事。 三司六扇门内,有个特别的组织,名叫“恶赎营”。里面人,每一个都是犯了重罪,被六扇门逮捕大盗贼王。 这些人,每一个都能力出众,是各个领域内的王者。这些人,即使是三司内的提刑按察使司,都不舍得杀他们,这些人,死了实在可惜,若是为朝廷所用,那就是不要太好。 且这些人,都是贼,最了解贼的,往往就是贼。 “恶赎营”就诞生了。专门挑选的贼徒,代替朝廷做事,以做赎罪,赎完了,就可以放其自由。 话是这么说,但是从来没有恶赎营的贼徒成功赎罪。并不是朝廷这边不遵守诺言,而是他们的罪,实在太多了。 这些贼徒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无所谓。与其关在天牢或被斩首,不如答应朝廷,给其办事,去外面浪荡。 当然,朝廷这边为了控制他们,每个人出任务的时候,都服了毒药。期限之内,任务不成,人不回来,通通毒发。 至于抱着找药师毒师配制解药的想法,基本不可能成功。朝廷的给他们服用的毒药,都是郑和从西洋带回来的,大明天下根本没有配置解药的药材。 如今,这拼命奔逃何贼王韩条,正是接受了恶赎营的任务。 这个任务下,他获得了一个惊天情报,若是能带回去,可以减少极多的罪罚,前提是,能跑回去。 除了他,还有其他恶赎营的同道,也带着情报,正在逃亡。 大家分别逃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赌的就是,追杀的人,无法追杀所有人。 一路奔逃的韩条,一次也没有看到后面的追击的敌人。 但是,他不敢松懈,他总感觉追杀的那个人,能够杀完三个方向的人,然后再追杀自己。 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那三个同道很弱,相反,那三个人每一个都比自己武功高强,每一个都曾让三司六扇门焦头烂额。 可尽管如此,韩条依旧有觉得对方可以从另外三个方向杀了那三人,再追击自己而来。 那个人,简直不是人! “喝……!” 韩条的喘息声,越发急促,整个人也逐渐到了极限。 但是,距离可以接应情报,保护自己的地方,没有出现。 “轰!”浪涛声轰隆响起,一浪接过一浪。 韩条眼神颤动,长江! 自己逃到了长江水域! 同一时间,那股杀意也如涛声一样,轰击全身。 来了!对方来了! 韩条眉头好像卷了起来,前所为有的恐惧。这是天下第一神捕练沧海都未曾给自己的感觉。 追逐自己的人,比起血幕第一的杀手“血影”还要可怕。 自己曾经,也和不少杀手,有过来往交手,他们给人的感觉,无非是冷到骨子里的冰凉,冷冽的气息打得你浑身发颤。 但背后追逐自己的人不同,那是一种强大无上的气息,是绝对的压制令人心中拜服的震撼。 不单单是害怕二字,可以形容。 但这些,韩条都管不了。此刻的韩条只想逃,疯狂的逃,自己还不想死,哪怕对方天下无敌,自己也不想死。 “咻!”“呼!” 声音出现了,那股风雷疾动的声音,来了! 完了,自己要命丧了! 韩条心神一顿,脑海之中想起了过去的一切,自己怎么从一个富家少年,慢慢变成天下闻名的贼王。 “轰隆!”涛涛奔流的长江水,出现在了眼前,肉眼可见。 韩条想起来了,自己“长江浪里龙”的称号,便是自己成为贼王的因果。 “呼……” 一口气出,一口气起。 鼓起胸膛的一口气下,韩条拼尽全力,朝着滔滔长江水冲去。 此刻,背后追击的身影,还未追来,只不过对方的杀意,远远的就蔓延冲击。 “哈啊!” 喝吼的一声,韩条跳入了湍流的江水,顷刻之间,就被白浪淹没。 如此的水势下,哪怕水性再好,怕也难以存活。 “咻!” 一袭白衣如雪,风行飞流的身影停在了长江岸口。 那星辰璀璨的眸子,俯望着江水的动向。 哪怕她的感知,天下无人能及,也无法在长江奔流下,感受到对方的去向。 她毕竟还是人,没法和这存在上亿年有着天地之息的涛涛江河比拼。 “呵。”夏凌空嘴角扬起,笑了一声。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个曾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四散而逃。 自己从东追杀,再追杀了西,追杀北,最后追杀南来。 一刻不停,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来,自己真不是无所不能的。 “跑就跑了,来就来吧。” …… “呃……!”“噗!” 长江水流平缓的某处岸头,一个男子艰难的爬到岸上,浑身湿透,气力已尽。 活下来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活下来了。 “哈……”韩条惨笑着,望着穹天苍空。 很快,意识警觉,“不行……我还不能在这……我要回去……把整个情报,建文帝的情报送回去。” ———— 乐安州。 汉王府。 来自三司六扇门的信函,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轻功高手,第一时间送到了此地。 朱高煦看着信函所写,目色逐渐热烈。 朝廷三司那边,找到了建文帝的下落。 三司中暗中属于自己派系的内应,迅速回禀而来。 “真的找到了……?”朱高煦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确切下落,每次有的,不过是点鸡毛蒜皮。 如今,竟然真有了! 信函在内力下碎裂齑粉,这位汉王露出了凶兽恶龙的怖色。 机会,他等了太久的机会。 第384章 武之化境 永州府,祁阳。 永州镖局。 这半年来的远镖,白开已经走了一趟,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月,自己断不可能再走远路了。 很简单,远镖的银钱够自己接下来日子,混吃等死。 有吃有喝,干嘛还要跑来跑去? 老爹的破心愿早几年就完成了。 自己应该,做点想做的事。 对此,白开却很迷茫。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除了帮那胡闲云救回村人,但实在想不到完美的法子。 少年时候,憧憬外面的世界,年纪轻轻,就跑了蒙古西域,扶桑外海,东南诸国。去见识山高路远,沧澜海渊。看那一望无垠的草原,苍茫地黄的沙漠,海底灼灼的熔岩。 想着先看了外面,之后再回这大明,游历天下。 反正自己后半辈子肯定是要在大明疆土活着,所以一开始,也不急着在天下游荡。 可自从回来后,发现老爹命丧,一切都变了。 对于在这天下游历,并不怎么执着,全看顺不顺路,随不随意。没有了年少时候,那种非去不可,天高海阔,谁也拦不住的心境。 到现在,每日更是混吃等死,得过且过。 唯一,还有一点念想的……自己还没有报恩。 想见一见那位姑娘,向她感谢。 “倏!”“咻!” 正门院落内,那轻盈妙曼身姿,剑舞飞鸿,剑法又慢又快。 此等神异的剑法,乃是武当无上《太极剑》。 地愚真人当年就是武当弟子,更是见过陆地神仙张真人在世的武当弟子,见过真正的“太极”武当传人。 自武当创派,除了张真人,没有任何一人的“太极”可以修炼到臻入化境。 这门武功,就像单独因为张真人而存在的一样。 天上仙人三千六,见了真人也低头。 眼前的阿英陆木英,任由她天赋如何超群,造诣无双,这从师傅那里传承的《太极剑》也只能练到大成,再难进步一点。 “就这样。”阿英收鞘入剑,淡淡说道。 白开微微皱眉,叹息一声。 “阿英你也不知道,再怎么走一步?” 阿英神情平淡,没有任何波动,“嗯。” 从未想过,这武功要如何如何,也不觉得,自己能走到张真人的地步。 论天赋,年轻时候的张真人虽异禀,但算不上什么唯我独尊,无人能比。论结果,同时代的天才,更胜的天才被远远甩开!古今周知,无人不尊。 哪怕如今圣上,由心敬重。为了表达逝去真人的尊意,宣告天下,封武当为“大岳”,大岳于五岳之上第一山。更大修武当宫阙,建金顶。 “我和那位夏姑娘,差多少?”阿英突然问,眼眸中有一丝异色。 白开摩挲着手指,淡淡的说:“你接不过她十招吧。”接着自嘲笑了笑,“我也差不多。” 阿英神情沉凝,不知心中想何。 白开一脸的苦涩,从未像如今这般在意武功如何。 自己从小没有什么天赋,学什么样就什么样。偏偏自己这个样,比谁都胆大,敢到处乱跑。打架啥下三滥手段都用,打不过就跑。 一直以来,也不觉得什么。 自己南海事后,侥幸修得无上功法,脱胎换骨。 一直都很高兴,都觉得很幸运,基本无欲无求。 但现在,突然觉得,好像还不够。 总感觉将来有一天,会发生自己想拯救,却拯救不了的事。 《天上经》本是建文帝获得的秘籍,辗转之下,被自己所学。 这是巧合,还是……报应? “我不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武功,但这天下,有些武功,除了创写他的人,其余之人,就是练不到化境,本就是他们感悟之后,为自己所创。”阿英蓦然的说。 白开抖了抖眉。 好像是这个理…… 世上的每一种武功,它一开始的存在,本身就是创造的人,因为自己的情况,感悟诞生。他们当时第一想法,可不是说给每一个后来的人,都能修炼完全的。 越是高深的武功,越难修炼化境。因为这种武功,本就是极高的感悟悟道,才诞生。你没有那等心性心境,怎么能体会当时创造之人的想法。 白开想起当年道衍和尚姚广孝之言,心性心境,才是决定结果。 所以他的《大圆境》哪怕武功更高的朱棣也破不了,帝王本身的心性就是一种极端,这种极端也许可以让修炼神功的对方更强,但却永远不会最强。 “看样子,也就这样了。”白开哀叹一声,拍了拍袖手。 阿英眼神微异看着白开,欲言又止。 “吃什么啊?话说今天谁做饭啊?”白开挠着后脑,起身询问。 “你。”身后的阿英平淡一声。 “额?我吗?”白开回过神,恍惚道。 “嗯。”阿英点点头。 白开皱着眉,看了眼内堂,都不在家。 “不做了,出去吃吧!” 乐然说道,走向正门方向。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材宽胖,满面横肉,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走入。 他那身着打扮,佩戴之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不是富贵人家,这年头也很难吃这么胖。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护卫随从一样的男子,男子神情紧肃,目色阴冷,高手,白开第一反应。 “您是来谈押镖生意的吧?我们今天不做生意。”白开直言道。 这中年胖子有些诧异,“这么巧吗?我刚来诶?怎么就不做了。” “我们要去吃饭,今天不接生意。”白开很直接的说。 如今永州镖局,接镖随心所欲的声音,早就传遍了湖广。人人都知道,来他们这里押镖,全凭运气。 这富贵胖子身后的护卫,面色一沉,一双眸子上,寒光凛凛。 阿英神情一凛,纤手握住了剑柄,比起对方更加不善。 “吃饭啊?吃饭好啊!”这富贵胖子听到吃饭,顿时来了精神,好像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白开有些无奈。 这胖子听不懂人话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家了。我不接镖。 家里谁爱接谁接,反正接下来的时月我不接。 “还没问,怎么称呼?” “白开。” “你就是总镖头啊!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走走走,我请客!必须我请!” “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高,叫我高老爷好了。” 第385章 富贵胖子 飘香楼,如今祁阳城内最好的酒楼。 酒楼的厨子是从零陵请来,煎炒煮炖,白案红案,无所不通。 白开平日不怎么来,来一次就要费不少银子。 这一次不一样,有人请客。 “这个这个不要,剩下的,都来一份!”这富贵胖子高老爷指着菜单,与那堂倌说道。 堂倌哪里听过这种点法,又惊又喜,眉开眼笑,连忙忙活去。 白开微微皱眉,眼神凝视。 眼前这个人,把我以前想做却没做的事给做了。 “我还没来过永州府呢,今天难得,必须尝尝这里的手艺。”高老爷满脸欢喜,横肉抖动。 和颜悦色下,充满真诚。 白开很是好奇,这个人找我押镖,押什么镖。 从他的行为打扮,不太像是湖广本地人。应该是从江南那边来的。 江南的远镖?不想走。 但是,这顿饭必须吃。 没错,就这样!先把饭吃了,吃完再和他谈生意,拒绝他。 “你也坐啊,一起吃啊。”高老爷看向身后的护卫男子,和气的说道。 那男子静静的站着,低语的说:“不敢,我不配和老爷您同一桌。” “诶,你啊,那我不管了。”高老爷摇头一声,不再理会。 白开有意无意的注意着,没说什么。 心里在意的是,这高老爷此刻和自己谈生意,谈买卖。 自己又不能骗他,可是直说不接,这顿饭就没了啊…… 好纠结啊,这可是一顿饭啊。 然而,令白开意外的是,这高老爷什么也没谈,而是满心欢喜,雀跃的等待着酒菜上来。 似乎,比起白开,他在乎这顿酒菜。 反而押镖什么的,倒是无关紧要。 不多时,堂倌的热情端着酒菜进入雅间,一桌酒菜,摆满在上。 “客官,你点的,都在这了!本店还赠送您一壶,三年的女儿红!您请慢用。” 高老爷耳中此刻,听不进任何话,眼睛放光的看着一桌菜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白开着实看懵了。 微微靠向阿英,低声说:“他怎么……像没吃过饭一样……” 阿英冷清的容颜,平淡的看着,不知怎么回答。 白开着实想不明白,这人穿着打扮,怎么说平日里,想吃什么没有。怎么在这个样子,像是被饿了好多年似的。 难道说?他压根就没钱,来这里骗吃骗喝的。待会付不出钱,赖到我账上? 白开心里一颤,感觉到大事不妙。 “吃啊?怎么不吃啊?”富贵胖子高老爷眨眼间吃完了一碗饭,眼神疑惑的看着白开和阿英。 白开嘻嘻笑说,“吃,吃……” 高老爷连忙打满了一碗饭,筷子不停。 白开开始还觉得,对方那种点菜的架势,这一桌子是吃不完的。 现在,看来,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风卷残云间,盘子一干二净,连那乘汤的器皿都被这高老爷端起来一口饮尽。 一番大战下来,这高老爷舒坦的躺靠着,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大汗淋漓,满面红润。 享受快乐的神情,发自深心。 “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这么畅快了……” 白开终于忍不住问道,“高老爷,您平日,是怎么吃饭的……” 高老爷苦笑的说:“我平日里,吃的可惨了,就几个菜,一个汤。还每天被人紧盯着,生怕我多磕了一颗瓜子。” 白开怔了怔,几个菜,一个汤,还少吗? 高老爷继续埋怨的说:“都怪家里的大夫,说我不能多吃了,再吃下去,身体扛不住,胡说八道!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最主要我家娘们,这种鬼话也信。整天盯着我的一日五餐,还派人看着。说我再吃下去,没几年好活?就要比我爹先走了。胡言乱语……” 白开恍然大悟,说得有道理啊。 眼前这个富贵老爷,几百斤的体重,摇摇欲坠。最重要的是,他比所有胖子都虚弱,他眼神看起来总是那么疲劳,皮肤面上,苍白无色。 就这个样子,你说他活不过明年,我都信。 “诶,我说什么呢,刚才那些话,不重要了。”富贵胖子回过心神,和煦一笑。 眼神一瞟,给了后面护卫一个暗示。 这护卫点点头,恭敬作揖,离开雅间,镇守在外面。 白开心里加速一跳,苦涩一笑。 完了,开始谈生意了。 自己可没少吃啊…… “白镖头,我们该谈正事了。”高老爷微笑的说。 白开尴尬一笑,“高老爷,您说,您说。” 不能一开始拒绝他,要等他先说,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他! 高老爷笑颜:“永州镖局之名,可谓如雷贯耳,天下皆知。” 白开笑言说:“没这么夸张,我们镖局也不是天下第一镖局,就是一个小镖局。” 永州镖局虽名震天下,但确实不是天下第一镖局。 天下第一镖局名号,对于押镖、势力、威望等等都所有要求。这些要求里面,以永州镖局的规模,押镖的数量,都完全算不上。 这就像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并不是因为帮里强者有多少。 高老爷和煦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趟镖,需要白镖头您,亲自参与。” 白开面笑心不笑的说:“什么镖?” 高老爷笑言:“也没什么,就是一趟活镖。” 白开脑海一闪,顺着话说:“高老爷有所不知,我们永州镖局,已经不接活镖了!” 所谓活镖,自然就是人、兽、虫、鸟一类有生命的镖物。 这种镖局,难度更高更麻烦,不过报酬,往往都很丰厚。 永州镖局并没有不接活镖的规矩,只是现在,白开顺着他的杆爬,拒绝他罢了。 高老爷听言,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说,“白镖头,您别急啊,先听我说完,我的报酬,您肯定满意!” 白开心里冷笑。 报酬,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接。我前一段时间,已经走过远镖了,接下来断不会走的。 “蓝玉后人,胡家村近百条人命的无罪自由,够不够。”这富贵胖子和蔼笑问。 阿英锐目一凝,神色凛凛,纤手已经放到了腰间剑柄。 白开神情骤凝,如同定住一样。 心里如同千顷海浪翻滚,又有晴天霹雳下。 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凭什么能保证? 他…… 白开眼珠抖动,眨了眨眼。 眼前之人,自己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他,也只能是他了。 当今圣上的长子,皇太孙朱瞻基的父亲,太子朱高炽。 第386章 太子的镖 白开心中惊震,依旧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富贵胖子。 这位胖子,和蔼随和,自有一种良仁,这是一种在皇家不该有的东西。 或者该怎么说,在他朱家,朱棣家不该有。 那位天下皆知的永乐皇帝,两位战功赫赫的汉王、赵王,还有他那个心机深重,狡诈伪善的儿子。这些和他血溶于水的人,每一个人,和他都完全不同。 他们是一家人?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还有,这位太子武功,跟不会差不多…… 天下府的未来主人,可以这么弱吗? 朱高炽和煦笑说:“别这么怀疑我啊,你这么我还挺害怕的。我可不会什么武功,虽然少年的时候学过一些,但实在学不来,现在也忘光了。” “你要是现在对我对手,我一招是躲不了,更是接不住。” 白开微微摇头,感叹的说:“太子殿下,您不是在南京监国吗?跑这么老远,不怕……” 若是朱棣知道监国太子,跑到湖广而来,后果可不仅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朱高炽打了个寒颤,瞪大眼珠的说:“这事,你也不能说出去啊。白镖头,你和我儿子可是朋友啊。” 谁跟你儿子是朋友!你儿子将来不想着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开淡淡一笑,不知怎么回答。 朱高炽和蔼笑言:“南京那边,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有替身代替,杨士奇他们会看着,再说了,我爹在北京,我的兄弟们都不在南京。大臣们也忙活着搬迁北上的事,没人注意到我。” 白开苦笑一声,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朱高炽继续道:“我们说正事啊,我这镖的报酬,怎么样?” 白开回过心神,抿了抿嘴,整个人神色沉肃。 胡家村的蓝玉后人,都能够无罪释放,确实是令自己激动不已。 且此事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算是完美。 白开眉头一皱,怀疑的看向这位太子,“太子殿下,不是我不信你,蓝玉案的处置乃是太祖皇帝的命令,您有资格,有能力……” 说明白点,你凭什么说服你那个可怕的老爹! 朱高炽笑言,“我爷爷若是活着,确实一点法子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我爹那边,是有回旋的余地。再说了,我爹真的听爷爷的话,他还会造反吗?” 白开眼珠瞪大一颤,心里咯噔一下。 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他再说,自己爹造反?这种话,是可以明面说的吗? 朱高炽依旧和煦的笑着,他知道,白开此刻思索着什么。 “有什么说不得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世代代的后人都知道。造反就是造反,真的假不了。但我爹这个皇帝做的,尽职尽责,后人自有公道。” 白开皱起的眉头逐渐缓和。 此刻,有一点认识,眼前这位太子了。 “太子殿下,你要我押的活镖,究竟是什么?”白开正式问道。 朱高炽叹息一声,面露愁色,“此事,天下人还不知,但我朱家人,怕是都知道了。” 白开面露疑色,“什么事啊?” “建文帝,出现了。”朱高炽长叹一声。 额?什么?! 白开心海翻滚涌动,再难平复。无尽的星穹中,一飞火陨岩落,轰击起巨大的渊涡。 冥冥之中,还是要和此人,于一网之上。 “出现了?怎么会出现呢?他都失踪这么多年。”白开很是不解。 传闻他不是永远的逃了吗?怎么还回来?难道为了复仇? 朱高炽双手拢袖,一脸的惆怅,也是不知所以然。 “我不知情,反正恶赎营的情报,是这么说的。情报也不会太错,恶赎营四位探子,被那姑娘杀了三位,还有一位半条命活着回来的。” 那位姑娘! 白开眼珠一抖,目有异色。 阿英静静的听着,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朱高炽继续道:“总之,现在我二弟三弟要去抓,我儿子也要去抓,都等着献给我老爹。我爹至于是等,还是亲自出手……我也不好说。” “如今建文出现,我朱家定会掀起波涛风浪。我是太子,我奉命监国。现在,我行使的就是监国职责!” 此刻,那眼神熠熠生威,如同换了个人。 对视之中,白开不由得理解。 “太子殿下,您为何找我,我能做什么?我觉得,我帮不了您什么?” 朱高炽沉声说:“阁下的事,我都知道。我思来想去,此事唯有白镖头你,最合适。” “保什么活镖?”白开反问。 话语的意思,这趟镖,还是接了。 这件事,本就是自己逃不开的。 也许练了本属于这位皇帝《天上经》的一刻,自己就注定要和他,产生因果。 且夏凌空,似乎在保护那位建文皇帝。 若是朱家人都要去抓建文帝,那她,一定会杀光所有来擒之人。 你杀我,我杀你,没完没了,没有尽头。 最后,谁都要死。 朱高炽欣慰的笑了,“我要阁下保的镖很简单也很难……” …… 飘香楼雅间内,只剩下白开和陆木英二人。 桌上空荡盘子,残羹冷炙,带着一种荒凉。 那位太子殿下在护卫的保护下,迅速的离开永州府,回往南京。 白开坐在桌前,单手撑着,托着下巴,一脸的后悔情绪。 仿佛在说,我干嘛要答应,这死胖子的镖?我直接去做我做的事,不就好了? 阿英平淡的说:“你不答应,那蓝家后人,就救不了。” “我知道……不过这死胖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白开很是气忿。 阿英点点头。 “诶……”白开长吁一口气,不自觉的笑了。 “阿英,我怎么觉得,这不会武功的太子,比起天下会武功的人,都厉害。” 仁者无敌。 阿英眉宇微动,秋水眸子略有异色的问:“那位姑娘,你拦得住吗?” 白开面色一凝,不知所措。 我想见她,想感激她的恩情。 但接下来,恐怕不是这条路走。这条路上,注定要刀兵相见。 “我拦不住。”白开回答说。 第387章 镖走北上 永州镖局。 “什么?老大,你要走远镖?”庄萍很是诧异的问。 在场的时晋、徒三、老杨,觉得很意外。 庄萍又问:“什么镖?镖物呢?” 白开淡然的说:“镖物我们要去取,镖物没问题,已经和雇主了解清楚了。” “不对,你不不对劲。”庄萍眉宇微低,露出少有的怀疑色彩。 暂时留在镖局的少年胡闲云,反而平静得多,左右看看,不解问:“很奇怪吗?你们本来就是镖局啊。” “当然奇怪了。”庄萍秀眉蹙动的说,“我家老大什么人,我不知道?他走一镖能休半年,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跑远。” “我是这种人吗?你竟然这么误解我……”白开摸着胸口,一副伤感的模样。 “装什么装,你就是!”庄萍毫不客气的说。 眼神移向阿英,与之说:“阿英姐,他是不是有点奇怪,莫名其妙的。” “没有啊,这趟镖,我也去。”阿英冷淡的说,面无悲喜。 “额?啊?”庄萍、老杨几人更是诧异了。 心里只有一种想法,有问题,这镖绝对有问题! 少年胡闲云恳求道说:“白大哥,带我一起去吧,我留在这,也不知道做什么……” 白开笑了笑,“这个不太行,我们镖局有规矩,不能乱带不是镖师的人上路。而且路途遥远,路上凶险,我也照顾不了你。你留在镖局吧,你有什么事,你要徒三他们,他们能解决。” “我不需要照顾,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胡闲云激动的说道。 白开想了想,郑重的说:“你不能离开,你的家人族人,随时都会回来。你若是走了,他们找不到你,那就挺麻烦的。” “额?!真的!”胡闲云精神一振,心中的阴霾,消散大半。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要留下来。不然,你族人们远迁,你不知道往哪去找他们。”白开点头说。 胡闲云激动答应,“那我就在镖局等着!” 这话,更是引起了自家镖师们的疑惑,一个眼神沉重,的看着总镖头。 白开视线移向他们,猛得眨眼,仿佛在说,我胡说八道的!他信就算了,你们也信啊? 换作平时,白开说这种话,自然不当真。 但如今,白开的莫名其妙,让他们不禁的想,老大?你不会要劫狱吧? “你们,好好看家,别给我惹事了。要是惹事了,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说我家镖局的,我不认识你们。”白开像往常一样,说那么几句劝告的话。 便和阿英走出镖局厅堂。 众人走到堂门,神色凝重的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 “老大,不会要劫狱吧?”老杨第一个说出此话。 “啊?什么?劫狱?”胡闲云听言,吓了一跳。 自己虽然希望族人归来,但却未想要白开前去劫狱相救。再且,族人众人,劫狱怎么救这么多人啊。 时晋一脸的煞白,“别啊,别做这种蠢事啊。劫狱是死罪!免死金牌都不赦免劫狱。” 庄萍怀疑的眼神,微微摇头,“不对,咱家老大,不至于蠢到去劫狱。他能救出人,也带不走人啊。一定是别的原因。” 段徒三二话不说,直接追了出去。 “你会跟踪吗!”时晋一眼即明,朝其呐喊一声。 “你会,那你带我们跟踪!”庄萍瞥头向时晋,气势盛盛的命令。 “我……我是个贼,我只会逃,哪会跟踪……”时晋一脸苦楚,表示无能为力。 庄萍哪里管这个,跟着徒三,冲了出去。 “喂!”时晋一脸的无奈,只能跟随。 “我也去!”少年胡闲云,搞不清状态,但心里觉得,跟上就对了。 留下傻眼的老杨,神情无奈。 “你们……” “诶,我也去吧。”拿起大刀,快步的追出。 但镖局的大家跑到街道上后,全都顿住。 最先出来的段徒三站在石板街道上,看着来往百姓商旅,一脸茫然。 “愣着干嘛?追啊。”庄萍说道。 徒三皱眉摇头,“老大往哪个方向走的,我没看到……” 时晋道:“这还不简单。” 说着问向街对面摊贩摊主,这摊主在祁阳此地摆摊,超过十年,如今和对面永州镖局的大家,也是老相熟了。 “我家老大,往哪个方向走了?” 摊主摇头回答:“不知道,我看到白镖头和陆镖头走出来,然后眨眼功夫,不知所踪了。” “额?”时晋皱了皱眉。 听到回答的庄萍,叹声说:“果然有问题,故意躲着我们。” 胡闲云插话说:“白大哥若是劫狱,那他肯定北上去了吧……” 庄萍恍然,“对哦,他要是劫狱,肯定是走北上啊!” 老杨却说:“劫狱是我们的看法,不一定啊……” 徒三环看着四周,神色严肃,望着北方方向。 肯定的语气说道:“北,老大和阿英姐往北走了。” 时晋反问,“你怎么知道?你看出蛛丝马迹了?” 徒三诚然说:“没有,但我感觉是。” 时晋只觉得胡扯,感觉?这种时候,感觉能当真吗? “走,我们北上。”庄萍决定道。 她决定的时候,在场的大家一般都不会再多言,说了也没用。 ———— 北直隶。 整个京畿之地江湖,乌云骤聚。 本地江湖的侠客隐隐的察觉到,江湖上最近多了很多奇怪的人。 一些不该出现在京师州府的人物,陆陆续续的出现。 有什么盛事吗?还是有什么宗门大典?本地群侠不由得想,想破头皮,却也没想出什么。 只能静观其变,慢慢等着。 等待中发现,来京师的人,最终往大名府去。 大名府,大名县。 城中某处府宅。 此处府宅是城内绸缎富商孙老爷的府邸。 在大名府内,无人不识“锦衣孙老爷”之名。 孙老爷的锦罗绸缎生意乃是开州第一人,京城内的达官权贵身上穿的料子,十有八九,就是从他这里出去的。 孙老爷此人富硕,名气大,但却脾气怪。 那些权贵富商,想要与之结交,他都臭着一张脸,不予理会。那些上门来的,更是被他骂得忿忿而走。 这样的一个人,府邸基本不会有客人。 但现在,府堂内,聚集了至少十二个人,十二个样貌各异,穿着不同,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物。 乞丐,舞女,道士……三教九流。 在场的十二个人,也是初次相见。 更是第一次来这孙老爷府中。对于这孙老爷更是谈不上什么认识了。 但是,他们收到了命令,刻在墙上的命令,不得不来。 孙老爷从后面走了出来,黑白的胡须,一张尖酸刻薄的脸。 换作以前,见到这富商孙,在场十二个人,有六个要出手教训。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这位孙老爷的身份,那是万万不敢。 天下府,大名府坛主。 第388章 血影 孙府内,厅堂在场十二人,自然也都是天下府的人,且每一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大名府自由行动,偶有任务,也能独立完成。 天下府的规矩,府里成员,能不见面,能不合作,就不要有接触。 可如今,破天荒的,十二个高手合作。 且这十二人,还知道了坛主的真实身份! 此次的任务,一定是超乎想象。 每个人此刻都很紧张,心里一千个疑问,但一句也不敢多说。 这也是天下府的规矩。 锦衣孙老爷落座在上,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神情,面对众人。 “诸位初次认识我,但我不同,我早就知道你们了。毕竟你们平日的任务,都是我安排的。” 在场十二人默不作声。 这位坛主,还算不错,平日给的任务,不算太过分,虽有危险,但力所能及。 孙老爷怪异一笑,“平日是平日,这一次,不同,非常不同。” “你们不必问什么原因,接下来,只需按照任务去做,就可以了。在场互相之间,可以互相联手。除了你们,还有不少府里的人,在暗处协助。” 一乞丐打扮的人,忍不住问道:“什么任务?” 孙老爷眼神一沉,目露杀意。 在场十二人心里一颤,这长得尖酸刻薄的老家伙,竟然这么厉害。 这股杀意,是要杀谁吗? 乞丐吓得往后一缩,低眉抖目,心想自己多话了? “谁!躲在门外!”孙老爷杀意的锐目,并不是对在场之人,而是堂门外,那纱窗之影,出现的影子。 府中的下人,自己全部赶出去了。照理说,不是府中的人。 但不是府中的人,谁又知道,今日自己在这里召见下属。 自己只召见了在场的十二人而已。 “没什么,我就来看看。看来是真的,这里真的是天下府的分坛。”窗外影子之人说道。 此话出,在场的所有人寒毛立起,全都站了起来。 一个个战势凶凛,各起战势,随时出手。 孙老爷大为震惊,黑白须毛的老眉不受控的抖动。 自己是大名府坛主的身份,天下只有上面的人才知道。 此人是谁?十二舵主,还是四大堂主,还是…… “阁下,还请言明身份,以免误会。”孙老爷有些恭敬的问。 弄不清对方是不是府里的上面,不敢太过直接。 “没有误会,我不是你们的人,我是来……阻止你们的。”影子之人缓缓说道,语气越来越沉重。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影子一瞬消失。 堂内的十二个人,看到影子不再的一瞬,心虽感知,却来不及任何反应。一瞬之间,眼前残影一晃,每一个人都被击倒在地。 “额……呃……” 一个个面色痉挛,痛苦不已,要死又没死的状态,看得让人心神冻寒。 在场天下府人中武功最高孙老爷,都大吃一惊,神色骇然。 根本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 此人的武功之高,已是天下绝顶。且出手的准确,非寻常绝顶可比,乃是精通之道,高手中的高手! 孙老爷等再反应的时候,眼前也是残影闪烁,紧接着自己的脖颈穴道被对方一击击中,那股一样的痛苦席卷全身,那尖酸刻薄的老脸面容扭曲,瘫倒在地,颤颤不已。 如同深秋还悬挂树梢的最后一片黄叶,随风摇曳,每一下,都像是最后一下。 不过,那就要瞪出眼珠,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他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但此刻,已经发不出声响,半死不活。 心中不停念叨一个名字:血影,血影…… 血幕第一杀手。 ———— 大名府,滑县。 从湖广南上的白开和陆木英从开封府过地界,进入这滑县地域。 二人走在去往县城的官道,心绪逐渐波澜。 按照太子朱高炽给的情报,那恶赎营韩条得到线索便是,建文帝如今身处大名府地界内。 大名府内,领十县之地。在十县之地,找那么一个人,并不容易。 但对于朝廷,并不算太难。只要调集兵马,围困整个州府,一点一点的前进,一个一个人的确认,定能找到。 但这样,定会引起天下人的注意。 朱棣,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听说建文三年,一场洪水淹没雄壮千年的大名府城。如今的大名府城,已不是那个千年以来的府城。”白开平静的与阿英说道。 阿英静静的听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白开摸着下巴,不解的嘀咕:“建文帝为什么来此,这里是北直隶,天下管辖之下。来这里,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一点,白开之前问过太子朱高炽。朱高炽眼神沉沉,心绪渐深,最后表示,他也不清楚,去看了,才知道。 “诶……这些朱家人,一个比一个奇怪。”白开嘀咕一声。 白开无言沉默后,阿英才问:“我们怎么找?” 白开顿时惆怅,哀苦一声,“我怎么知道……” 眼神迷茫,左右环看着官道周遭。 对方若是躲在深山老林,山洞洞窟中,我怎么找?难不成真的一寸地一寸地的去找? 话说,如果建文帝真的出现在这,朱家人要来抓拿杀他。 那么,她应该也来了吧? 恍然间,眼神迷离,心思飘然。 到时该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能完美? 白开猛得晃了晃脑袋,喝叹一声,“这些先别管了,到时候再说。” “太子的镖又不是要找人,我们管这个干嘛?” “谁都找不到,那最好!” 阿英平淡的说:“可是,谁走找不到,蓝家的后人,怎么办?” “额?啊这?”白开想起胡家村的人。 若是自己没完成太子的镖,那也就意味买卖的失败。理论上,他确实是没有理由帮忙救人。 “阿英,要不我们去劫狱算了。这镖压根不是人干的事。”白开苦涩愁眉,转头与阿英说道。 阿英平静的说:“好啊。” “我开玩笑的,我随口说说,怎么可能劫狱,劫了人也带不出京城一步……”白开连忙解释。 阿英当然知道他在胡言乱语。 他答应了此事,那就一定会把路走完。 且,还有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也要去见。 第389章 常先生 大名府,新镇地界的茶马路道。 一群头戴斗笠,身着篷袍,不见面目的江湖人从隔壁省地而来。 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只不过收到上面的命令,陆续会面,会面之后分批进入大名府地界。 一个个行色匆匆,十几人的赶路形成了一股疾驰之风。 飞沙荡荡,两边的丛树尽折腰。 “呲!” 最前走的一人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后方。 后方的同道身姿骤停,目色凝沉,盯视着前方路口,一块青石就坐的人。 那人四十多岁左右样子,样貌有些邋遢,不修边幅,身着深色麻衣,一眼就看出洗了多年。 看起来是那种江湖上最常见的江湖客。 但那一双眼睛,锐不可当,绝不是寻常的江湖侠客。 他就坐在那里,无形之中好像有一道墙壁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谁敢翻越,必死无疑。 这群赶路,斗篷衣袍的人,纷纷战势起,随时迎敌。 邋遢男子转头看向众人,淡淡笑说:“都是府里的吧。” 此话出,在场众人心神一震。 眼前之人是谁?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天下府的? 众人面露诧色,眼珠互相对移,似乎要从谁眼里,知道答案。 邋遢男子轻笑一声,“果然,看来是了。” 说着间,从青石上起身,扭了扭脖颈,抖擞精神。 要来了!众人心中第一反应。 脚下于砂土摩擦的声响,衣袂掠动,一个个摆出架势。 邋遢男子摸向腰间的剑柄,那是一柄制式精美,带着古朴气息的剑。 寻常江湖客,绝对没有这样的宝剑。即使有,他们也守不住。 “诶……”邋遢男子淡声一笑。 “动手!”为首之人,喝声决然。 “咻!”“呲!” 话音间,在场十几人同时出手,各显神通。 “铿!倏!” 寒光乍现,如天幕夜空银河奔流。 一剑出,带着奔流的剑气杀势,淹没这十几名高手。 众人完全看不到这男子的出手,只是眼眸中,一抹璀璨的光芒闪烁,紧接着,银光之中,血花绽放,美艳惊人。 “额……呃……” 十几声的惨叫下,一个个落倒道上,鲜血给道路染上一抹艳红。 邋遢男子收剑而回,扭了扭脖子,挠着糟糟的头发。 轻呼一口气,踏步离去。 …… 距离往滑县的方向,一处密林内。 邋遢男子瞥了眼路上同伴留下的记号,走入里面。 密林幽静,鸟虫之声,清晰入耳。 完全听不到,任何有人在里面的动静。 邋遢男子看向一棵高耸大树,淡笑一声:“出来吧。” 树蓬上,藏得极为隐秘的一人落下,惊奇不解的问:“常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被称呼为常先生的邋遢男子,随和笑说:“感觉。” 感觉?此人依旧一头雾水,什么说法。 常先生面色渐肃,郑重说:“新来的天下府,已经解决了。剩下,哪里还有。” 面前之人立即回复,“开州那边,来了一批人。” 常先生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大名府内,敌人越来越多,陛下的安危越来越严峻。你们身为探子,要及时通知陛下,陛下怎么样也好,我们不能让他出事。” 眼前探子,点头称是。 身法跃动,进入树蓬。 ———— 大名府城。 本州府坛主,“锦衣孙老爷”连同召集本地的天下府成员,皆被“血影”击倒,如今瘫躺在府中,一月之内,是无法恢复。 床榻前,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俯瞰着孙老爷。 这两位老者一点没有老人的气态,一身气势威严强盛,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如同活的龙兽。 孙老爷此刻虽不能言语,动弹不得,但这二人,依旧保持绝对的恭敬。 两位老者,从未见过,但他们毫无疑问是天下府上面的人。 且地位极高! 有一位,还是朱雀堂堂主。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易容的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 二人以天下府的名义,前来本地坛主府邸,打探情况。 谁知,是这般情况。 假扮老者的朱高燧言:“《揪魂手》,是血幕第一的血影,唯有他,做得到。” “老者”朱高煦沉声言:“血影那人很多年没出现了,这时候出现,还对我们的人出手。看样子,和对方有些关系。说不定……” “说不定,他知道对方躲在哪。”朱高燧接话说。 朱高煦眉宇渐沉,肃声说:“别指望抓那人问话,我们可没太多的心力和那杀手耗。” 朱高燧咬牙皱眉,自然明白。 抓血幕第一杀手,耗费的人力时间,超乎想象。只怕抓到他的时候,建文帝已经跑了。或者,被大侄子先找到了。 朱高煦负手走出卧屋,目色沉沉。 朱高燧随即在后,担忧道:“二哥,大侄子那边,带着神机营的人已经进入大名府了。” “我知道。”朱高煦点头说。 “只要我们比他先找到,结果都是一样。若是……” 汉王已就藩,不可擅离封地。朱高煦此刻是已天下府朱雀堂堂主的身份出动的。抓到建文帝,献给自己老爹,那一切都将重新开始。若是失败,自己不仅天下府堂主的身份就此革除,可能还有更严重的制裁。 “我不怕失败,堂主的身份迟早也是要没的。我只是不能接受,我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输了。”朱高煦威声言,眼中狂烈欲望,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朱高燧十分清楚,自己这个二哥,他和自家老爹一样,不死不休。 这一点,便是如今自己和他站在一条线主要原因。 “咻!”探子的身影闪烁,出现在二人身后,跪地作揖。 朱高燧目露凶威,转身接过,最新的信函。 探子再一个瞬影,立即离开。 朱高煦瞟了眼,“什么情况?” 朱高燧看着信函所写,面皮下的真容,颤颤凶怒,“混账,我们的人在新镇一带,被杀了。” 那外省而来“天下府”的成员,早已私下,被二王招揽。除了他们,天下府还有不少,明面遵从府上,实际效忠二人的人。 这些人会在必要的时候,必要的一天出手。 朱高煦平静道:“算了,这也不是坏事。” 朱高燧不解,“二哥,这还不是坏事?我们的人,又少了。” 朱高煦轻笑一声,“至少说明,建文帝真的在大名府,且有人知道,他在哪。” 接着又说:“老三,我让调派的兵马,来了吗?” 赵王朱高燧暂时还有调派省地巡察兵马军权,但也是现在,过不了太久,权力就会被收回。 “调来了,五千人左右,多的我不敢调动,我怕老爹那边知道,直接下令收回。”朱高燧回答说。 朱高煦点点头,“嗯,够了。” 第390章 大罗魔 大名府,开州地界。 白开和阿英离开滑县,继续在这大名府地域内走动。 往东北方向,一路前行。行到一处,听到河流涛涛之声。通过路遇的商旅,得知此河名叫广济渠。 顺着河流,便可找到开州县城。 “若没有特别情况,我就在那县城待着两日。一直游走,本质也一样,反正什么也找不到。”白开直言说。 阿英点点头,表示随意。 “诶……”白开口中淡叹,神色迷离。 既想事情有结果,又想事情不发生。 自从答应那太子的押镖,一路北上,就不停的思考,如何才能完美顺利。 唯一想到最好的结果,那就是大家,谁也不碰面。只要找不到,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不是这样。 “前面,有个奇怪的人。”阿英突然开口。 “额?”白开怔了下,聚目凝视,看向道路口前。 一个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翘着腿,靠在一棵路边的大树下。双手往后坐枕,躺靠悠闲的样子。 那双眸子,有着神异之色,令所望之人,能立即察觉,此人的非同一般。 阿英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剑柄,清风吹起青丝,吹不起散发的气势。 “没事,我们不是他的目标。”白开低语一声,安抚随时出手的阿英。 阿英微微放松握剑的手掌,一双秋水冷目,时刻警备。 这邋遢汉子常先生,抬眉眼望,视线看着二人从面前走过。 不是天下府的人,也不是敌人。 很快,白开和阿英就远离那常先生的视线。 阿英这才完全松懈,略带疑色的问:“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在这?” 换作以往,再厉害的高手,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如今,大名府内,风起云涌,波涛诡谲,出现的任何怪人,都可能有问题。 这一点,白开也想到了。 只是无法猜测,对方的势力身份。 只怕和他多说一句,这人一剑砍来。 …… 道路旁的大树下,不修边幅,也不顾什么脏乱的常先生,打着哈欠,颇为疲惫的样。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 十几年来,都是这样。 总要有人像自己一样,不在乎身外。 “嗯?” 常先生眼神视线往左移去,神色焕然,目色锐凝。 一个身着华美,黑须羊胡,一脸阴沉的中年男人走来。 上好的登云踏履踩踏砂土地上,一点声音没有。所过之处,空气如在凝固,一种压抑沉重,方圆数丈内,身心感知。 常先生扭了扭脖颈,手拿起剑,带鞘立地,五指一直在剑柄处等待。 这阴沉男子微微笑望,停在了常先生的面前。 “在下罗宣,阁下怎么称呼?”自称罗宣的男子,笑问道。 笑容之下,是看不透的沉重心思。 罗宣之名,并不在江湖的常先生并不知。但十多年前的江湖,无人不晓,闻风丧胆。 “大罗魔”罗宣,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为求胜,不择手段。无数江湖名宿,豪侠大客,皆命丧他手。 后来一天,这位大罗魔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在江湖的踪迹。 常先生凝起的眉宇,提防着眼前之人。 这个人绝非善类。 他是天下府的吗?还是什么……? 罗宣继续笑说:“阁下,不愿给我个称呼吗?” 常先生反问:“你我称呼作何,我不想和你认识,也没兴趣。” 罗宣感慨的说:“要阁下的称呼,立碑我能写名。” 不善的话语以最温和的语气说出。 紧接着,便是出鞘一剑,银河灿烂。 剑气流光划出道路沟壑,锋芒无比。 但却没有伤到这罗宣一丝一毫。 残影身动,无声无息的往后退开,神色阴沉如前往地狱之道。 常先生从躺靠中起身,利剑寒锋在手,凛然生威。 眼前之人 ,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要可怕。 “阁下这就动手了,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很少杀生。我们可以聊聊,说不定,避免一场干戈。”罗宣感慨道,眼神中闪过去的画面,有些怀念。 “你到底是什么人?”常先生抬剑对指,肃声询问。 罗宣道:“我只不过是个失败的人。前来不过,是问阁下一点话。阁下若是不说,我就很难办了……”语气越说越是凝重,那股久远的杀意煞意,再次散发。 “倏!” 沉稳迅速的步伐近身,那柄对指的利剑以“龙出沧澜”刺向对方。 剑招之凶狠,和这个人完全不符。 “呵……”罗宣轻笑一声,以血肉之手,正面接招。 出手的一瞬,他的凶残与刚才,也完全不同。 “哈啊!”“嘭——!” 邪恶凶煞的内力真气在手掌盘旋,那利剑出海碰撞凌空,剑势剑气往后飞射的冲荡,摧残散开。那血肉手掌相距利剑两寸,这两寸之距难以近前。 常先生神色紧肃,眼眸中,露出惊异之色。 眼前之人,此刻如同话本中的妖魔,黑发扩散,大袖衣衫振振作响,那张面容,狰狞可怖,狂笑之中,很是享受。 “嘭!轰!” 轰响一震,两股内力炸开。 大罗魔罗宣踏立原地,一动不动,傲然威然。 这常先生直接被震退数步远,最后强行停下。 看着那逐渐疯狂的罗宣,常先生心知,此刻哪怕自己真想投降,对方也不会停手了。 “哈哈……!”疯狂的笑声下,音波带着内力袭击常先生,欲给其带来混乱。 笑声中,身形冲出,如同遮天蔽日下飓风。 常先生微微喘息一声,神色无畏,心中无畏。 哪怕眼前,是这等强敌。 “倏!” 剑光锋寒,道道光芒飞射斩出,交织成网。 铿!铮! 无形之中,剑光好似碰到金铁利器,听不到的响声下,光芒脆裂破碎。 魔头罗宣已近身眼前,凶戾的目眸下,讪讪而笑。 “大罗手!” 凶煞一掌打出,带着比刚才更强的杀势。 常先生心剑蔚然,直面来袭。 脚下一个回转,满圆一斩,凝聚丹田真气,极强一剑,对掌交斩。 “嘭——!” 第391章 视死如归 这前往开州城的商旅路道,此刻已变作凶煞的战场。 两股极强杀势气势互相纠缠撕裂,双方都要把对方撕碎。 虚幻之中,好似狮虎双兽咆哮咬噬。 二人激烈交手引起的沙土风卷如同阵法一样,笼罩二人,方圆之内,无法进入。 那些走此路的商旅百姓远远看到这惊人一幕,吓得面色惊惶,还以为是看到了神灵,纷纷换道而走。 “倏!”“嘭!” 各种声响震震,随后渐停。 风沙席卷中,两个身影若隐若现,相互对峙。 那持剑身影,大汗淋漓,气喘呼吸。 这位常先生气色显然是不太好,黑眸睛瞳露出了血丝。 相反的,“大罗魔”罗宣,一副凌然的气势,虽然也在呼吸吐纳,但那自信疯狂的神情,和常先生一比,天差地别。 论内力,魔头罗宣的内力确实胜过这位常先生。 得利于其修炼的《狂诀》内功。 但更重要的在于,常先生此生很少碰到这样的敌人,这武功招式过于特别,一种如同不败的疯狂,让自己很难找到取胜的机会。 这样的强者,说自己是失败者?似乎败给了什么人,且从内心深处,承认败北,所以才有此番出手。 败给了什么人? 疯狂中的罗宣脑海微微闪过败战印象,那威严背影。 输给他,心服口服,他迟早是这天下的主人。 他成为天下的主人,自己将会在此,助他一臂之力! “说吧,那个人在哪?”罗宣威声沉沉,那声音如同地狱深渊而来,令人不安。 “呼……”常先生缓缓的回过心神。 脑海中,也闪过了自己要保护之人的身影。 他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一股力量涌上,有些寒意的身躯此刻充满温暖,手中的利剑,更为锋锐。 意志无畏,爆发万丈光芒。 再次动身,出手。 魔头罗宣心绪微动,心神一震。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比起刚才,好像更强了。是什么?给了他力量。 “倏!” 迅疾的刺剑,高速出手中划破空气,产生嘶鸣之声。 拥有强大意志力量的一剑刺向罗宣,对方那股邪恶疯狂的真气之息入遇到降魔天威,自觉的退散。 罗宣像此前一样,一掌轰出,以凝聚回旋的内力真气,形成那两寸之内,不可再近的墙壁。 然而,“嗤!” 这股防御的真气之力,无法再阻挡,轻而易举的被刺破。 那利刃剑尖刺破掌心,掌心炸出一朵血色牡丹。 火辣的痛楚从掌心弥漫,痛楚的下意识之下,罗宣收回了手掌,大袖阵阵,振声之下,身形撤躲,避开刺锋不停的一剑。 一剑得势之后,常先生剑出不停。 迅疾的剑斩之下,剑剑锋寒,皆是杀敌之招。 此刻罗宣因为掌心受伤的愕然,剑气渗入经脉冲击,一时之间,无法完美的回防。 长袍衣衫在剑气锋寒下,划破一道又一道剑痕。 罗宣心震一刻,那股杀意完全逼近自己。 如此之下,急喝一声,“还躲在干嘛!” 话语出,躲在二十丈远的一道身影破风迅影,极烈的身姿如同超乎寻常的快。 也是此刻,常先生才意识到,一直有人潜藏在方圆天地附近。 且此人的潜藏轻功,都是天下一绝。 “咻——!” “倏!” 常先生借助本能的意识,反身挥斩,带着愤怒的剑气大劈斩出,剑气如同巨石落入湖面,震起的涟漪扩散机远那般。 那道偷袭身影在这挥斩之下,悬空翻转,侧身翻滚砸地。 落地的一瞬,敏锐的反应之下,迅速的拉开距离。 “砰!” 然而,常先生因为要对这偷袭之人出手,露出了破绽给魔头罗宣。 罗宣深吸一口气,真气鼓至胸膛,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大罗掌”轰出,打中常先生的背后。 狂暴的力量震入身躯,“额——!” 常先生整个人直接飞起,口吐鲜血,飞落至十几丈远。 “喝……”罗宣这才放松下来,不停呼气吐气。 眼神盯睨向受伤难再战的常先生,嘴角翘起,眼神再看向那个偷袭的同伙。 “夜蝙蝠”,自己的左右手,擅长追踪潜藏偷袭功夫。一直以来,和自己配合默契,不知击杀多少,更胜自己之敌。 “你小子,反应怎么慢了。”罗宣看着夜蝙蝠,略带嘲意的说。 夜蝙蝠苦笑的说:“还不是老大你,这么多年没有碰到势均力敌之人。我都没有出手机会,这不生疏了吗?” 罗宣无言以对,确实如此。 自从败给汉王朱高煦,成为他的人之后,就很少再动手了。 “卑鄙……”常先生口中溢血,愤怒不已的说道。 “铿!”利剑刺入地面,支撑起身,然而体内那股狂暴邪煞真气流转,一时间,难以压制平复。 哪怕心中有坚定不移的意志信念,但自己始终是人,是人的肉体。 “卑鄙?我一个魔头做什么不合理?有什么卑鄙的?”罗宣紧握着受伤的手掌,流出的血液“嘀嗒”落下,觉得可笑的说。 “你已必败无疑,说吧,那人在哪?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罗宣肃声冷冷道。 那个人,建文帝。 “呵……”常先生惨笑一声,视死如归,殒身不逊。 罗宣微微摇头,“何必呢?如今的天下,你还以为你们有机会呢?机会早就与你们无关。说出来,大家都好。” 常先生勉强的站起,昏沉喘息,手中的剑已有些握不太稳。 但那双眸子,炯炯有神,如同烈火灼灼。 罗宣面容越发狰狞,“那就莫怪本座!” “咻!” 狂暴邪煞的气息冲向这常先生,却在中途直接溃散退去。 一个凛冽凌厉的气息,如同无数剑锋挡住这股气息。 凌冽剑息飞射道道,刺向前方的罗宣。 罗宣面色惶然,下意识往后一退。 视线中,一冷清女子,侧身站前,神情眼神,看不出任何悲喜。 她的身后,多了一个年轻男子,正搀扶着常先生。 常先生诧异的眨了眨眼,这二人自己记得,就是刚才,从这条路走过的二人。 第392章 降魔 “死不了吧?”白开关怀的问道,笑容正然,并无他意。 缭乱邋遢的发丝下,那双眸子疑惑警惕的看着白开。 “你……” 白开微笑说:“我没有恶意,我什么也不会问,阁下也不欠我什么。” 常先生苍白的面色下,心诧怀疑。 眼前之人,好像知道点什么。 “你们,是何人?”那威肃凶狠的低沉之声,不善问道。 白开正眼也不瞧这罗宣,目光看向阿英又长又直的黑发背影。 “要帮忙吗?” 阿英泰然平淡的说:“不用。” 剑刃摩擦鞘内的声音嘶鸣产生,蓝、红微光的双刃的长剑,双手而出。 一般对手,阿英只会用一剑出手。 眼前之人,可以双剑。 双剑架起,锋芒势锐,隐隐的涟漪剑气在空中荡漾。 罗宣狰狞的面容微微一凝,一股寒意在心中产生。 “大罗魔”罗宣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让自己感到寒栗。 戾煞的眼神下,看到那股无形凌厉的剑气,比起刚才的常先生,更加凛冽,更加锋锐。 此人是谁?这十几年来,江湖中出了这样的年轻人吗? 自己这些年太少走动,看来是孤陋寡闻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 “咻!” 寒风凛凛的掠动声下,出手了。 阿英轻盈妙曼的身影影动,周遭方圆的剑气被其裹挟,形成铁骑冲流一般,随身冲向这魔头罗宣。 云梦大泽,明月高升。 罗宣大感震惊,对方的剑术造诣,高到了这等地步。 阿英双剑左右横开,与对方的距离之中,挥斩剑虹。 极其迅猛的剑斩,一剑又一剑,在那难以揣测的步伐下,近身敌人。 双剑与单剑极为不同,双剑不仅比起单剑出招更快出一剑,且进攻的范围,远远的大。在极其擅长双剑强者手中,她一旦出招,你未能阻挡,胜负已定。 罗宣额头渗出了汗水,紧张已恐然,狂暴的真气气息在双剑进攻下,翻涌不起一点浪水。 虚幻之中,如有一条蓝色鳞甲的真龙与火羽华美的凤凰,飞旋交错,不停的逼近自己,咬噬追杀。 阴沉混沌云海直接在龙凤飞旋之下,天光乍现。 此刻的罗宣完全没了魔头的气势威势,不停被逼退,剑气纵横八方,不停划破衣衫,斩出血痕。 罗宣此刻有些措手不及,无能为力。 刚才和常先生一战,已受了伤,如今又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唯有败! 逃?要逃吗? 眼神看了一眼那受伤惨重的常先生,实在不甘。 自己马上就要抓拿对方,如今就逃? 不行,还不能就这样走…… 视线瞥看暗处。 刚才“夜蝙蝠”在对方的视线中,一溜烟逃窜离去。 此刻定小心翼翼的潜藏,靠近而来。 和他配合多年,罗宣十分清楚。 自己只需,给他创造个机会。 罗宣开始加速脱离,脚下沙土飞扬,身形不断的远离原先的战场,远离那可能会出手白开。 “呼……”退躲之中,猛得深吸一口气。 确定距离合适之后,罗宣施展《狂诀》最高一式,顿时爆发出汹涌的真气煞息,一掌伴随轰出,直面那纵横剑气。 林木随势竞折,树梢交错,哗啦啦的叶响不停。 阿英双目清冷锋寒,毫无怯意。 直面冲上,双剑交错,刃身摩擦,“嚓嚓!”延绵而去。 “龙擒,凤舞!” 虚幻之中,飓风之中“轰!”的冲出飞龙火凤,天地异变。 “咻!”这一时刻,那潜藏躲起来的夜蝙蝠出手,迅捷的身影借助二人交手的空隙,全力冲刺,瞬息之间,来到了清冷女子的背后。 一柄宝器匕首在手,刺向女子。 “倏!” 淡蓝的刃光的龙睛剑化作月弧,反转斩出,一声哀喝,匕首脱手,血散凌空。另一边,凤羽剑一剑破苍穹,刺破狂暴的真气内力,剑气冲击罗宣的胸膛。 罗宣本想着对方自顾不暇时出手,蓄力而待。但对方却游刃有余,一切就在掌握之中。 “额……”罗宣猛得后退,拉开距离七八丈。 骇然的神情下,气喘不断,受伤的手掌摸着被剑气直击的胸口。 此刻体内,经脉隐隐的刺痛,引动丹田真气下,真气流过经脉,那股痛楚更是加剧。 面上瞪出的睛瞳,不甘不情愿。 “呼!咻!”衣衫风动,越入林间,就此离去。 那被斩伤手的夜蝙蝠也灰溜溜的逃去。 阿英无心追击,收剑回鞘。 转身回看向已远的白开。 白开笑望而来。 …… “咳——!”就地打坐,调整内息,猛咳出一口污血的常先生,气色好了许多。 只是口中还在不停的呼气吸气。 “还行吧?”白开笑问。 常先生神色沉肃的面庞下,心中提防。 自己并不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己,而有问必答。 “二位相救之恩,常某就此谨记。他日有缘,再报!” 气势赫然的说道此话,然后从打坐站起。 站起的时候,已没有摇晃无力之感。 “常先生,你这没问题吧?”白开略带担心的问。 “阁下若想跟着我,知道点什么,那我在此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少侠就别多费口舌心力了。”常先生板着脸,振声道。 白开苦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什么也不会问,你要去哪,随便去,我也不会跟着。只不过,你现在这样,再有敌来,你怕是难办。” “不劳多心。”干脆一声,大步离开。 阿英目露不悦,看着离去背影,冷冷的说:“刚才不该救他。” “诶,说的什么话。”白开笑了笑。 阿英又道:“要暗中跟着他吗?” 白开笑问,“跟着他干嘛?” “他可能知道人在哪?我们跟着他,不是……”阿英解释说。 白开抖了抖肩膀,无所谓笑说:“不用,他即使知道人在哪,也不会去见面的。他此时,心里也担心有人暗中跟着,他无法发现。最后因为自己导致,行踪泄露。” “事情结束之前,建文帝离开大名府前,他都不会再去见面。他也做到了,就此殉身的打算。” “而且,我们不需要知道建文皇帝在哪。”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所有人入场,所有人离开。曲终戏散……” 第393章 牙齿与舌头 白开和阿英救了那常先生后,继续赶路,顺着广济渠往开州城去。 隔着河道不远的官路,每一步前进都能听到河水流动之声。 忽然间,水流势动之声混入杂音,杂音逐渐的把水声掩盖吞没。 白开和阿英停下脚步,目色凝沉,转身侧动,回看后方。 脚下的砂石不停跳动,官道大路震震不停,远处天边尘土飞扬,飞沙狂卷。 铁蹄奔踏,甲胄惊响,骏马嘶嗷,一支军队奔袭而来。 白开镇定淡声道:“朝我们来的。” 眸子视线中,已经看到了策马奔腾的领将。 那一身与众不同盔甲,让本就风采照人的对方此刻多了威严王气。 皇太孙,朱瞻基。 带着比此前更多的兵马,进入大名府。 那令人胆战欲裂的神机营,自然也在其中。 “嘶嗷!!!” 先锋骑兵纵跃疾驰,包围的阵势把白开和阿英封锁其中,卷起的尘土形成屏障一闪,飞舞凌空。 “吁——!”朱瞻基勒马而停,凌然盛气。 那神机营火铳队以最快的速度对峙白开二人。 似乎二人稍有异样,便会飞火璀璨。 “怎么又是你?怎么哪哪都有你?”朱瞻基略带不悦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白开前来大名府为何,但隐约感觉,他要做的事,和自己的事,是敌对。 “我一个江湖人,我在哪?都很合理吧?”白开微笑的说。 “反而是太孙殿下你,你带着兵马,在这?为什么?” 朱瞻基冷笑一声,“这里是京师辖境,我带兵马巡察防备,有什么奇怪?”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不合理。巡察京师职责不归皇太孙掌管,所带兵马数量也远超巡察人数。且神机营是不参与这巡察事。 白开知道不合理,但肯定不会当面揭穿。 淡笑一声,“殿下若无事,我俩告退了。” 说罢,欲要转身离开。 “站住!”朱瞻基不善一喝。 白开笑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个用剑的汉子,你见没见到?”朱瞻基肃声道。 所问之人,自然是那常先生。 白开点点头,“我见到了,怎么了?” “人在哪?”朱瞻基急问。 “在……这个方向吧?”白开指着一个方向,回答说。 朱瞻基目露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走!这边追!” 这位皇长孙直接换了一个方向,和白开所指相反的方向,指挥追击。 “等一下!”白开连忙喊停。 紧握缰绳,凌然风姿的朱瞻基,冷冷反问:“你还有事?” 白开轻笑一声,“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皇太孙朱瞻基怔了怔·。 没想到白开问的是这个问题,还以为他要说“你们方向跑反了。” 自己老爹什么样?有什么好说的? 此前二叔汉王不法之事被揭发,要被皇爷爷贬为庶民,若不是他求情,现在自己哪还要担心和二叔的争斗。 愚昧,妇人之仁! “驾!” 没有回答,朱瞻基带着一丝不满甩动缰绳,继续朝着反方向追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军,掀起的尘土风暴,使得天地色变。 直到追击大军远走之后,阿英才开口道:“他跑反了。” 白开叹笑一声,“我指引他正确的方向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对于这位皇太孙的选择,心里没有太大的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他似乎瞧不起他的父亲。 刚才问话的时候,他思考的眼中,露出一丝轻蔑。 可能在他心中,那个“柔弱”的太子老爹,连汉王、赵王二位叔叔都远不如。 “他不了解他父亲,太子殿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白开沉声道。 自己并不清楚,朱家那群人发生的明里暗里的权力之争。 但十几年来,还能稳坐太子位,没有被那最像朱棣的汉王扳倒,就这一点,其心思智慧,非同寻常。 真正的强者,不一定是要威风八面,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人身上最坚硬的牙齿,到最后都会脱落无能,柔软的舌头,却可活到至死一刻。 “牙齿是斗不过舌头的。”白开目色深邃,自言自语一声。 一旁的阿英微微抖眉,什么牙齿、舌头? ———— 大名府,长垣地界。 一群看起来有些奇怪江湖人,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来到这官道路旁的茶摊。 换作平日,摊主定会惊奇。现在不会了,最近的日子,有太多奇怪的江湖人出现。 “有什么上什么!”老杨朝着摊主,喝声吩咐。 这几个人,就是从永州府追踪总镖头白开北上的镖局几人。 他们并不知白开和阿英当时走了哪个方向,但是误打误撞,胡乱猜测下,硬是也到了北上京师地的大名府。 “我们这会,可是到京师了。”老杨郑重低声的说。 “知道。”庄萍面色惆怅的说。 正是知道如此,才越发的不安。 跟随而来的少年胡闲云,心绪波澜的问:“白大哥……真的会劫狱吗?” 时晋哀声道:“反正我不会。” 段徒三低眉沉目,也很是怀疑,“虽然老大总是做些离谱的选择。但每一个选择,他总能应对。可这劫狱,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收手……” “我总觉得,我们多想了……” 庄萍微咬嘴唇,目色一莹,“但老大离开的时候,真的很奇怪,阿英姐还跟着一起去了,这更说明,事情肯定很严重……” “是不是劫狱……也只是猜测。” 老杨疑问道:“猜测?那老大到底是不是来京师了?” 庄萍不确定的说,“应该是的,毕竟胡小子的村人都被抓来京师,他肯定是要去顺天府的。” 时晋无所谓道:“到了再说,我们找个地方,换买一些马吧。总不可能剩下的路,走去吧?” 几人从永州府快马离开,由于太过担心,日夜兼程。长途跋涉,少有休息后,在距离北直隶的路程硬是把马跑趴下了。附近一带,又没有买马的地,靠着双腿,走入了这大名府地界。 庄萍道:“肯定啊,走要什么时候才到?这附近一带,一定有城,有马。” 说着间,一匹赤色良驹急停这摊子前。 第394章 抢马 赤色鬃毛如水般流下,四肢的肌肉健壮迷人,一眼看去,就是一匹良驹好马。 这样的好马,立即吸引了摊位庄萍几人的注意。 “我们之后,能买到这样的好马吗?”老杨羡慕的说。 时晋摇摇头,“怕是难哦……” 庄萍微低的眉宇,露出一丝异色。 马是好马,但驾马之人,瘦弱不堪,好像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吹倒。 那瘦弱男子艰难的勒停下马,一身放松的走到摊位。 庄萍咬着嘴唇,满脑子想着,这马这家伙卖不卖? 镖局众人也不再多看,继续喝茶吃食,等休憩一番后,赶往最近的长垣县城。 然而,从这里开始,发生了变故。 本寻常摊子,突然来了一个气宇不善之人。 一身风尘仆仆的劲装服饰,背后背着一个布条包裹的长物,显然是兵刃。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脸,他的脸左右都是伤疤,光是对视,就觉得慑人。 段徒三最先被这人注意,镖局同伴们陆续看去。 “这人……很厉害……”段徒三低声说。 时晋看了眼,立即收回视线,“不要多看啊,待会他以为我们挑衅他……” 少年胡闲云眼神瞪瞪盯凝着,“这个人……给我感觉……和爷爷们有点像。” 那一身随时爆发的气息,来自沙场金戈的杀气。 “好马。”这一脸疤痕男子,被赤色良驹吸引,走向前去。 良驹因为这个男人的走来,畏惧的发出嘶鸣,撇头后退。 良驹的主人,瘦弱男子连忙从座上起身,客客气气的走去,嬉笑说道:“这是……我的马。” 疤痕男子眼神一直看着赤马,看都懒得看这主人一眼。 “你这种人,不配这匹马。”直接又带嘲意的声音,无论谁听了,都难心悦。 但这瘦弱男子,从头到尾,情绪没有任何变化,都是笑颜和悦。 “可这马就是我买的。”瘦弱男子,客气笑说。 “开个价。”疤面男子肃问道。 瘦弱男子嬉笑的解释,“这个没法卖,这能是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好马,我只有靠它,我才能不费力气。” “我再说一次,开个价。”疤面男子语气变得凶狠,语气越发凝重。 “可……可是……”瘦弱男子无助的苦笑,思考着该怎么办。 疤面男子倏然一拍马鞍,一跃坐上。 单手勒住缰绳,控制着不安的赤色良驹。 “嗷……!” 良驹的暴动下,把瘦弱男子吓得连连后退,哑然的看着对方所为。 很快,这匹马被就疤面男人驯服。 “呵……”男人笑了笑,勒动缰绳,“驾!”的一声,纵马驰骋,离开摊位。 “我……我的马!”瘦弱男子情急大喊一声。 “嘭!”“反了天了!我还没买呢!”庄萍猛得一拍桌子,怒目瞪视。 “时晋,追!”随即下令一声。 “嘣!”干脆利落,步下有风,在场轻功最好的时晋,朝着赤马驰骋的尘土轨迹追去。 正常状态下,贼中贼的时晋比任何快马都要快。 与此同时,庄萍、段徒三、老杨和那少年胡闲云起身追去。 他们知道,时晋拦下了对方,也对付不了。 瘦弱男子愣看着,也追了上去。 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武功也会一些。 “待会帮你把马抢回来,你要记得,马卖给我!”庄萍不忘和这男子谈买卖。 “啊?”男子一时脑子没转过来,有点懵。 “驾!” 在疤面男人的驾驭下,良驹如遇明主,野性奔放,好似一道赤色疾风,吹掠人间。 这道“风”间,还有一道“风”,追至侧来。 疤面男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个轻功不俗的家伙,追击上来。 “什么人?”低沉凶煞的声音,喃喃自语。 不久前,自己听说了。入了大名府后,有一些人会己方的人出手。尤其是一个用剑的邋遢汉,尤其厉害。 但此刻追击自己的,应该不是那剑客。 可十之八九也是同伴。 “嗖!” 精湛的投射手法,精准的估算距离,时晋暗器出手,打向疾驰的良驹。 “砰!” 恰到好处的力道,没有伤害这匹好马,但又打中了它的穴道。 这赤色快马顿时焉了一样,缓缓而停,跪地倒下。 “混账!”疤面男子大骂一声,一个跃起翻转,跳落道上。 凶狠的瞳目,杀气骤现。 时晋倒吸一口气,躲在一个树干背后,呼气吐气。 “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疤面男子环看四周,喝声大喊。 怒吼的声音,带着内力真气,直接把周围灌木树丛震得唰唰作响。 时晋心里嘀咕:鼠辈?老子本来就是鼠辈!随便骂,我出来,我就是狗! 蓦然间,一股杀气越发逼近。 时晋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像要归西而去。 瞪大的眸子下,千钧一发,存亡绝续间,大成的《神时之行》身法下,逃离树躯,冲到数丈远。 “嘭!轰!” 逃离的一刹那,轰然声音炸裂。 自己所在那棵树干身躯,直接被金铁利物的投射洞穿,洞穿的孔中,内力在里面对撞,直接把整棵树从洞穿处炸开! 时晋看得额头落汗,惊恐的眼神看向出手男人。 那个疤面男人凶戾的眼神瞄来,如同要吃了自己那般。 时晋咽了咽唾沫,看向投出的兵器。 那是一杆长兵器,兵器头部是精铁打造的长方块,方块的四边四角又被磨得圆滑,类似棒槌。 时晋心神一震,这种是沙场兵器吧。 “哈啊!”疤面男人一口十足真气呼吼,飞冲向兵器投射的地方,力臂抓握,随手一个回旋,这重达百斤兵器在其手中,如同鸿毛。 一身战场杀气凶势也在此刻爆发。 时晋已吓得心跳加速,眼神视线左右流转,寻找逃跑的路线。 “带我去见你们的头。”疤面男子手持强兵,步履沉重的走来。 “我就是他的头!”娇俏风华的声音传来。 一道道身影跃起而落,直面这凶狠之敌。 时晋略微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庄萍、徒三、老杨和胡闲云。 但转念一想,你们几个有锤子用啊!又不是老大和阿英姐! 第395章 齐心 跟随镖师众人跑来的赤色良驹主人,那个瘦弱的男子,此刻躲在相距庄萍、时晋等人五六丈远位置,战战兢兢站在树后,探出个脑袋。 那相距更远的疤面男人,手持金铁棒槌长兵器,一身磅礴的气势,如同洪水猛兽。若是把其放入战场,不知多少甲兵惨死无力。 那双凶然的睛瞳,凝视着突然多出莫名人。 看样子,都是建文帝的手下。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所以待在那个茶摊,等着埋伏我。 “呵!”带着嘲意的一声笑,面上疤痕收缩相挤。 杀势更加浑厚,此刻方圆天地,无形中响起了金戈铁马,兵刃交错之声。 天地此刻,已是自己的血色战场。 “喂喂喂,不对劲,这家伙怎么更可怕了……”老杨颤声说。 庄萍后牙紧咬,神色越发凝肃,略带后悔的说:“要不,我们逃吧……” 时晋很肯定的说:“我能逃,你们怕是……不太行……” 段徒三目色锐然,鞘中的刀已经拔出,刀刃倒映的面庞,坚毅决然,毫无畏意。 少年胡闲云拔出了利刀,开始急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寻常。 远处的瘦弱男子,担忧喊道一声,“算了吧!马我不要了!” 庄萍强颜欢笑,“这话我记住了,待会马是我的了……” 待会,还有待会吗? “你刚才说,你是头?”疤面男子沉肃凶然的声音,直向庄萍。 庄萍心里一个咯噔,顿了顿心神。 有吗?我刚才有说这句话吗?女人的话你也当真?不是吧? “你是什么人?”庄萍反问道。 疤面男子咧嘴笑说:“我叫董拔,我告诉你了。轮到我问你,你主子在哪?” 我主子? 庄萍懵了?我哪有主子?有个离家未归,不知去向的老大。你找他吗? “你问什么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疤面董拔不善的笑,“没关系,等一会,你就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着间,缓缓的朝着众人走来。 那周身流转的气息,产生可怕的气象,沙场战地,莫名众人在视线中出现。 那股从未经历过的气息,风息中吹动每一个人心神,寒颤颤栗。 “我来拦住他,你们走。”段徒三直言说道。 “你说什么?”庄萍眉头紧皱,露出不快的神色,身体做出了迎战的架势,坚定无畏,“这家伙,我估摸,也就那样,咱们联手,可以赢。” 时晋长叹一声,心中料定了这种情况,也摆出了架势。 “怎么赢?”老杨紧握金环刀,肃声询问。 庄萍目色惆怅,脑海思绪混乱,哪里知道,怎么赢? 少年胡闲云主动站出,坚声道:“此人定是常年沙场杀战,我从小就被爷爷们传授沙场斗战之法。我和段大哥正面战他,你们寻机会。” 话音一落,段徒三和胡闲云同时出刀,电龙游走,风驰电掣。 两柄寒光利刃左右挥斩架势,冲斩那气势可怕董拔去。 董拔无畏一笑,力臂单手紧握的长兵随手挥动,挥动之下,一股剧烈的风势冲击二人,消减二人身法速度。 二人目色炯然,冲杀的出手刀势,没有任何减弱。 “斩!!” 二人心有灵犀,齐声出刀。 “铿!锵!” 振臂斩出双刀,直接被甩动的长锤对碰兵刃,金鸣震响。 锤头精铁的长块具有极为厚重的力量,对碰之下,两把利刃直接被弹开,且那股弹开震荡的力量顺着刀刃冲击刀柄紧握的手掌。 若是老杨,此刻刀已脱手。 面对对方的接招,也是二人意料之中,没有太大的惊讶。 “再来!”段徒三喝声一喊,换个方向角度,再次出刀,胡闲云明白其意,再另一个方向出刀。 “铿!铮!” 庄萍几人,全神专注的望着。 同伴二人,是在给我们找对方的破绽机会。 时晋忍不住道:“我也去帮忙!” “咻!”身法闪烁,残影遁入周围遮蔽林木,视野之中,无法看到所踪。 “嗖!”接着,一道飞刃,从暗处飞出,打向正交手出刀同伴的董拔。 董拔此刻,确实是看不到时晋,但是,其敏锐意识,可以感知到对方出手的方位。 交战那凌厉双刀的同时,一个随意的侧身,刚好躲过偷袭的飞刃。 战场沙场,不知多少暗箭,不知多少意图偷袭自己的士兵将官。长年累月的磨炼下,躲避这偷袭飞刃,轻而易举。 这飞刃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比士兵的出手更快。 “论到我了吧。”董拔突然一声,整个气势暴起。 近战的段徒三和胡闲云,心神一震,大感不妙,立即后撤。 “大荡势!” 董拔喝吼声下,长锤挥动,如有山河洪流倾泻之势,大振臂挥甩下,极烈风杀,沙石飞扬,一头无形凶兽,血色染身,冲向二人。 段徒三和胡闲云即刻横刀在身,左手手掌顶在刀身之后,御守姿势,连连后退。 “哈!”大喝声下,董拔冲向二人。 “嗖嗖嗖!!!” 暗处中,同时三个方向,时晋的暗器袭来。 “砰!!!” 三道迅流寒星的暗器近身凌空,直接被挥动的长锤,挥打的风息震落。 汹涌澎湃,靠近持刀的二人。 此刻的二人,还在守势之中,还差两息的功夫,恢复到迎敌之势。 然而,董拔的兵器的距离,已经到了。 “死!”杀意气息的二字,如同阎王下令,判官抹簿,二人感受到了死亡降临。 “咻!”就在此刻,带着清香的风息跃起落下,如鹰翱翔。 那娇俏的身影落下,利爪攻杀,直取董拔的头颅。 董拔眼神微抖,有点意外之外。 那个小姑娘比想象的厉害些。 董拔不得已,对前面出刀二人的攻势化作往上袭的出手。 庄萍感受到长锤可怕的杀力,自己若是被击中一下,粉身碎骨,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吃爷一刀!” 明目张胆的一把大金刀力劈华山的招式落下。 出手的老杨完全没有虚招,没有偷袭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对方,越直接越好。 董拔瞥了眼老杨,眼中露出不屑。 一个身法的走到,轻易躲开那把大刀落下。 “铿!”的一声,刀击大地,碎石声响。 庄萍也在此刻,从对方反击攻势中,攻头颅的双手抓打长杆,翻身跃走。 董拔无所谓庄萍的离开,此刻自己,还能击杀这不值一提的杨骨铮。 但此刻,段徒三和胡闲云二人,已经出刀斩来,暗处的时晋,也出手相助。 第396章 协力 “铮铮铮!!!” 铿锵金鸣的对撞声,声声不绝,锋寒光影,星火灿然。 这路道江湖战场,尘土烟扬,煞势冲流,好似战场沙场。 手持百斤杀器的董拔,出招之间,招招皆是沙场杀敌的架势,那种千军万马,有何所惧的唯我。 常混迹江湖的镖局众人,很少见过这样的出手,招招皆是杀敌毙命,且每时每刻都能提防各个方向的敌人偷袭。外加长兵器的优势,极长的攻击范围,徒三众人难以靠近。 好在祖上就是名将的胡闲云,从小受到家族教导就是沙场对敌。 从围攻厮杀,到万军取将,是每一个蓝家后人的必学。 只是碍于武功原因,胡闲云个人无法做到家族传授。 但传授之中,也拥有着如何以众制强。 “对方多是实招,少有虚打!记住他的每一次出手,他一定还会重复出招!”胡闲云述说道。 将军百战,打的从来都是猛狠,一招致命。招式习惯越直接越干脆越好。千军万马的围攻下,花里胡哨反而适得其反,你的敌人不仅是对方的将军,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将官。 一场战役下来,重复的招式没有百次也大差不差。反正大部分时候,一招就杀了一个敌兵。 又不是什么江湖争斗,招招出奇,谨防敌人看穿。 可现在,就是江湖争斗! 段徒三心领神会,攻守之下,等待着对方重复招式的破绽。 庄萍听言更是神谨,其过人的记忆,回忆着刚才对方所用的一切招式,眼中谨记着对方现在的出手。 果不其然,现在的出手,是刚才用过的出招。 破绽?破绽在哪呢? 煞然的董拔听着胡闲云的话,心中火灼,对方什么来历? 竟然这么懂我们战场武将,且这小子,出招也是沙场那一套。 “哈啊!”震怒下,一招可怕的大挥势,单手抓握长锤柄头,转身旋打,极其猛烈一击,“万马尽倾倒!” 段徒三和胡闲云看到对方这般出招,挡都不敢挡,连连往后倒退。 二人后退瞬间,露出了足以被董拔一招灭杀的破绽。 “嘣!”董拔嘴角后翘,一切皆在所想。 急停冲势,追杀二人。 庄萍眼神霹雳一闪,从对方身法出手,看出了对方要使用出招,一定是此前“铁驹战车”。 “小心!他要突刺出手,先打你们的膝盖,再当头一棒!” 话出的同时,庄萍身法盈动,冲向对方露出空隙。 段徒三和胡闲云听到庄萍的提醒,恍然明悟,立即作出相应的躲防。 董拔心震诧异,自己的出招,被看穿了? 这小女娃的,怎么做到的? 腹部后背猛的一寒,庄萍的“鹰爪”攻势直击穴道。 庄萍父亲“大漠孤鹰”庄长空的爪功以擒拿摧杀为主,爪如金刚,可断金铁。庄萍内力远不及,所以暂时以修炼打穴为主,打击穴道要害,照样可以取胜赢敌。 “找死!”攻势被看穿的董拔,立即停手,脚步步伐摩起砂石冲溅。 折身怒瞪,空出的手臂握拳轰出。 拳未出,猛烈的罡风呼啸庄萍。 罡风之下庄萍无法出手,不得交错,护挡身姿。 然而这种护挡下,挨上董拔正面一拳,遭殃伤势惨重。 “还有爷!” 老杨一跃劈刀,金环大刀在耀日之下,闪烁熠熠,刚猛的大刀落下,令人心畏。 董拔眼神余光瞥去,咬牙愤愤。 再强的将军,战场上总是免不了被那些虫子一样的小兵刺上一枪。 董拔向来,最厌烦的就是那种事。 猛杀之拳一个回身步伐,打向老杨。 “铮——!”“砰!” 刚猛的一拳,拳风直轰刀刃,大刀上下,在猛烈的内力真气下,惊鸣长声,抖动大刀从老杨手中震脱,老杨承受那股拳风余波,直接被打飞数丈,翻滚连连。 “嗖!!”“哒哒!!” 董拔愕然瞪目,眼神低俯,小腿肌肉处,两枚指甲大小的飞刃刺入里面。 暗处时晋的出手,终于成功,对方终于难以提防一次。 “喝……”董拔猛得喘息呼气,那种面容开始扭曲,脸上疤痕沟壑挤在一起,那可怖的样子,看得让人心里发寒。 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万军之中的战场,自己都没有像这样狼狈。 区区几个江湖人,竟然把自己逼迫到这等境地? 那股散发气息,比起之前更胜一倍,无形之中,金戈的厮杀声,越发真实。 镖局众人,心脏加速跳动,紧张不安,不足以形容现在。 空气逐渐沉重,窒息的感觉席卷众人。 少年胡闲云干燥的嘴唇抿了抿,颤声的说:“我们的战术还是一样……不过他……不太一样了……” 段徒三轻吐一口气,抬刀利刃,刀刃中倒映那毅然的眼神。 “我们还一样,那就行。” 庄萍深呼吸一口气,衣袂袖手随风荡荡,双眸更加专注。 自己是所有人最先看穿对方招式的,自己必须从看穿之中,想到取胜之道。 “咳……!”老杨猛得咳声,一身尘土,缓缓站起,心有余悸的自言:“我还以为死定了……” 暗处的时晋紧握着暗器,气息吞吐。 刚才的出手机会,稍纵即逝,自己只能打小腿,其它地方,一定会被其感知。 只是可惜,暗器没能打中筋腱,不然此刻“废”了一条腿对方,定无这般神势。 一直躲在后面的赤色良驹主人,看得眼神颤颤,又惊又奇。 “呼……”董拔长吁一口气后,周身再次爆发,巍峨凛然的沙场气象。 紧握的长锤微微抬起,“嘣!”的震轰一声。 大地惊雷,千军辟易冲势,直冲娇小的姑娘。 庄萍愕然瞪瞳。 董拔凶戾的恐怖的模样像一尊魔神,逼近庄萍。 庄萍反应极灵敏,后退滑步的身法,竭尽全力的最快。 但实在是,快不过这凶神。 段徒三和胡闲云大惊惶恐,猛得冲向相救,寒光刃刀,杀势汹汹。 他们想过,董拔会先对庄萍出手,但却没想到,出手如此之快,哪怕庄萍已经反应躲避。 “死吧!”挥动的长锤,霹雳落雷。 “嘭!轰!” 震颤地动,轰塌炸陷,泥土飞扬冲天,这一击下必是粉身碎骨。 第397章 一匹马而已? 董拔灭杀一击下,虚幻之中山罡摧倒,地动山摇。 这一击灭杀之力,哪怕实力更甚之敌,也难以无伤承受。更别说,这身形娇弱的小姑娘。 “庄萍!”“庄姐姐!” 心神震怒的徒三和少年,愤势刀出,二人凶猛刀势此刻源涌一流,两股猛烈的煞气融合,形成雷霆风暴般的斩杀。 董拔身形回转,回转之中,长锤挥出,如同蛟龙摆尾,掀起巨浪涛涛。 “铿!锵!” 兵器对撞,金铁震鸣,周围方圆,真气风势扩散波动,周围的灌木林木被飞射余波冲起漫天翠绿。 “嗖嗖嗖!!!” 寒星暗器飞射再来,打向董拔的手臂筋肉。 只要打中刺入,胜负立定。 “喝啊!”董拔大喝声吼,内力真气爆炸散开,挥动长锤猛得立地一震,大地骤裂,尘土冲扬,把那暗器震飞。 炸开的内力真气冲击下,段徒三和胡闲云不得已横刀退守,耳中响动着刀刃抖动颤鸣声。 战势暂停,风沙渐散,黑土漫漫而落,满天飞叶飘逸流淌。 呼吸吐纳的声音,隐隐可见。 董拔眼神斜视向自己那灭杀一击方向。 小姑娘所站的地面,一个炸裂陷坑,陷坑之中除了粉碎扬落的黑土,再无其她。 这一击,被躲了。 董拔再出招后,就已经知道。打没打中血肉,自己是有感觉的。 只是打起的扬尘飞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那段徒三和胡闲云才会疯了杀来。 此刻二人也逐渐看清局势。 庄萍神色惶惶,惊魂未定的瞪大眼珠。 他的身侧,一个瘦弱男子拉着她肩膀。 众人惊异的看向那个男子,那赤色良驹的主人。 男子更是一脸苍白,似乎比庄萍还要紧张,“喝……” 庄萍回过神来,看向这男子,“差点死得是我,你干嘛这么夸张?” 瘦弱男子哀声道:“我救你,差点把我也搭进去了。” “谢了。”庄萍感激一声,抖擞精神,重新面对那董拔。 董拔讥笑一声,“这种运气,也就一次。” 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那个良驹的主人。对方的出手相救,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但肯定,那人不会有下一次相救的机会。 庄萍从容一笑,“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董拔依旧那副自信傲然的神情,庄萍这种话,只当是小姑娘自以为是,逞口舌之快。 庄萍深吸一口气,眉宇弯弯,眼睛看向徒三和少年。 “你俩牵制住他,一刻都不要让他离开。” 眼神又斜视向林间,“时晋,你只管出手,打不打得中都行。” 接着笑看向老杨,“老杨,别死了。” 最后对视向董拔,好似胜了般的神色姿态。 这副姿态让董拔十分不悦,脸上的疤痕沟壑再次挤兑,凶煞的面容,如恶鬼般。 “嘣!”平地轰雷,董拔踏步再出。 单手紧握长锤兵器,无论看几次,依旧让人寒栗。 董拔再次向庄萍出手。 但这次,镖局的同伴们,都有所防备。 “嗖嗖嗖!!!” 道道飞射寒星暗器,漫天花雨般打向董拔和庄萍中间间隔。 “呼!铿!” 振臂一个挥动,长锤势下,这所谓的花雨清脆响不断,寒星凭空璨。 这一刻,段徒三和胡闲云早已从左右方向对峙袭来。 寒光闪动,煞势刀斩,双龙戏珠。 嗷吼——! 虚幻之中,两条深色龙兽盘旋飞天,缠绕着凶神般的董拔,其健壮身躯被其捆缚,难近寸步。 被捆缚的董拔睛瞳瞪瞪,闪烁光芒,那虬劲的肌肉臂膀爆出一条条青筋,额头上更是肉眼可见的经脉暴起。 “哈啊——!” 千军之中,雄霸杀然的气势爆发,两条捆缚的龙兽任由全力捆绑也震动得开始松脱。 嗷!哀嚎龙鸣下,双龙震开。 挥动长锤如有山岳崩塌之力,鳞甲金铁鸣动声下,双龙被击飞。 与此同时,道道飞流暴雨般袭来,每一道飞流,足以穿透身躯。 击飞的双龙猛得悬停,咬牙溢血,再次纠缠。 “哈啊!”暴怒吼声,千军无畏的冲杀在暴雨飞流中,冲打直前。 那展翅的飞鹰翱翔于空,穹空之下,俯冲袭落。 董拔目眦瞪瞪,朝着不知好歹的落鹰,必杀一击。 那纠缠双龙,不顾伤势,拼命纠缠。 更有一只老黄狗咬了自己那先前被暗器打中肌肉的小腿一口,虽然只是老狗一口,但这一口导致本就有伤的小腿伤势加重,痛楚的如雷电一般开始麻痹。 这些如何都是之后了,灭杀一击挥向落鹰。 “呼!嘭!” …… 滚滚扬尘飞土再次重现,官道震颤,林木唰唰响声不断。 哀嚎的惨声中,段徒三和胡闲云嘴角溢血的震飞飞出,砸倒在地。 一柄大金刀飞旋而落,刺入地面,那握刀之人已经倒地晕阙,无了意识。 尘土风暴下,一袭身影冲入,抓握着同伴的臂膀,带其脱逃。 庄萍气喘心惊的被时晋救出,时晋不知何时受伤,额头血流不止。。 风暴尘土中,那黑影身形挺立巍峨,立住紧握的长锤,尽显雄风。 那疤痕的面容逐渐在烟尘中清晰,呼气吸气的之声,连绵不停,那双眸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惧色。 庄萍叹笑一声,“被我找到破绽了吧。” 微微抬起青葱玉手,血流浸染。 这血不是董拔的,而是庄萍自己的。 段徒三、胡闲云和时晋虽然一直纠缠,摧残着对方的护体真气,但其内力还是太过深厚,庄萍只得强行破开,把自己五指震伤,才击中他的破绽穴道。 董拔摸着被打中锁骨于脖颈交界凹陷,没有太大痛楚,但是真气要从这里涌上脖颈,一涌上的时候,会产生难以忍受的感触。 就像一条长河落下一座山头隔断河水流淌。 被那金环刀偷袭砍中的小腿,更是伤势加重,站立不稳,下盘松动,只能靠着立地的长锤才能挺直身躯。 这是……败北? 段徒三和胡闲云重新站起,虽受伤在身,但是看到对方更惨的模样,气势焕然一新,抬起的利刃长刀,仿佛告诉对方,我们还能打!一直打! 董拔杀意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恐惧之色。 自己可不想进入大名府没多久,就这样战死,且战死给这么几个家伙。 他们也配杀我?! 瘦弱男子苦笑的说:“大家可以停手了吧?就一匹马而已,没必要为之死战。” 庄萍冷笑道:“我们到是可以停,他吗?谁知道……” 董拔有些懵然,可以停战?一匹马? 这群人跟自己死斗,就因为那马吗? 这些人不是建文帝派人阻挡自己的手下? 董拔想到事情真相是如此,就难以接受,自己打生打死半天,就因为这个原因?要是今日死在这,那不是可笑至极! “呼……!”董拔长呼一口气,怒目瞪瞪,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众人看着他离开,也不再出手。 庄萍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再打下去,两败俱伤。为了一匹马,完全不至于。完全没想到,一匹马能打到这个地步,开始想的结果,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对方好像是别有原因,才这般死战。 主子?他此前问话的“主子”?是什么人? 第398章 董拔 “嘶嗷……”赤色良驹被瘦弱男子牵起,轻抚流水的鬃毛,把其牵引到镖局众人面前。 庄萍自顾自给自己包扎染红的玉手,牙齿咬住布条,猛得打结拉紧。 时晋搀扶起晕倒的老杨,心绪沉重的说:“我们快点入城,找个医馆吧。” 段徒三和胡闲云二人有伤在身,要想快速恢复,在这郊野官道是断不可能的。二人点头颔首,看向命令的庄萍。 庄萍心中愧疚,本来赶路去京城的,怎么搞出这么一回事。 眼神移向瘦弱男子,“这马,你之前说不要了,还算话吧?” 瘦弱男子嬉笑说:“你们拿起用好了,我大不了再买一匹。” 庄萍随即说:“时晋,把老杨搬上去,你驾马带他先去最近的城池。” “嗯!”时晋应声,就此而做。 “驾!”这本躁动骏马,不知为何,现在听话得很,奔踏飞虹。 庄萍叹息一声,与大家言,“我们跟着去吧。” 庄萍、徒三和这少年,跟着马儿奔腾的轨迹,一路追去。 一路上,三人沉默着,不想说话,缓缓的吸气呼气,恢复精力。 三人怕,怕那董拔突然回来,非要分个生死。 所以此刻,尽量恢复些精神气力,人来了,也要快点逃。 走了不知远路,一向多疑的段徒三才开口道:“这件事……有古怪。” 庄萍秀目微沉,早就这么觉得了。 一开始, 以为是个抢马贼。 结果,对方是个沙场凶神,身经百战的那种。 然后,还说些古怪的话。 把大家怀疑成什么人。但一开始在摊子的时候,又不怀疑。似乎是我们与他为敌的时候,他才怀疑的。 “管它的呢……之后别再起是非了,我不想再打第二次了。”庄萍苦楚的说。 众正落寞困惑间,后方传来叫喊声。 “等……等一下……我!” 庄萍抖了抖眉,这声音,是那个瘦弱男子。 那男子踉跄的跑来,好似一阵风就要把他吹走。 “喝……”男子气喘吁吁停下,又累又喜。 庄萍疑惑道:“怎么?后悔了?马又要了?” 瘦弱男子苦笑说:“不是……只是,我要买马,要入城,大家刚好顺路,我就追来了。” 这话,庄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对方当时,救了自己一次。 “我们走很远了吗?这点路,你还喘起来了?你救我的时候,轻功还行啊。”庄萍看着一路走的道路,虽不记得走了多久,但一个轻功不错的人,追过来,也不用这么累。 瘦弱男子苦笑说:“我开始和诸位反方向走,走了一会,想到最近的县城在你们那个方向,所以往回跑来,这点路,很累人的。” 庄萍此刻无心力和他叨叨,转头而走,“随你。” 少年胡闲云相对有些精神,好奇道:“你叫什么?从哪来?要去哪?” 瘦弱男子挠挠后脑,嬉笑的说:“袁片影,我叫袁片影,我从关中来,来这京师之地游历。你们呢?” 庄萍根本就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因为她知道,你问了对方,也要说自己的。 但这胡闲云不知道, 他嘴太快了,庄萍来不及阻止。 庄萍唉声叹气的说:“本姑娘庄萍,湖广来的,过来逛荡逛荡,现在后悔了。” ———— 长垣县城。 段徒三顺着地面良驹纵跃的足迹,带着大家找到了先行的时晋、老杨。 一间医馆外,一匹赤色的骏马被拴在门外柱子。如此好马,路过之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庄萍等人走入里面,一个个江湖打扮,让里面的寻常抓药百姓,避之不及。 内屋,时晋招呼一声,喊几人进来。 进入里面,只见病榻上,躺着的老杨。时晋坐在一旁,额头伤口已被包扎布条。 “老杨怎么样?”庄萍担心道。 时晋安慰说:“没事,睡些时辰就好了。至于内伤,慢慢恢复,接下来只要不再受这等伤势就行。” 庄萍感慨说:“老杨舍身那一刀砍了那董拔小腿,其分心的一瞬,我才能打中他脖颈穴道。” 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的敌人,那样的强者。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 “接下来呢?”时晋反问。 庄萍眼神瞄了眼跟随来的袁片影,“你不是要买马吗?在这干嘛?” “哦!”袁片影恍然,“告辞!” “等等!”庄萍又急喊一声。 “额?庄姑娘,还有什么事?”袁片影挠头疑问。 庄萍叹声说,“我们也要马,帮我们各买一匹好马,我就不用了。” “我跟他去吧!”少年胡闲云主动说。 庄萍也不阻止,点头同意。 等那外人袁片影离开,庄萍才郑重和时晋、徒三说事。 “这样子,我们没法都去京城找老大。老大在不在京城,都是个问题。” 段徒三提议说:“我去吧,有情况,我再信鸽回报。大名府与顺天府也不算太远。” 庄萍摇摇头,“你受伤也不轻,你不合适,我伤得最轻,我去。有情况,我再信鸽通知你们。” ———— 长垣城地界郊野外。 一具尸体趴倒在松软草地中。 他的身旁,有着一根长方块锤的长兵器。 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神色惊异,颇为震惊的看着死亡的董拔。 男的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一身斗篷黑袍,头戴兜帽。阴影下的那张脸,皱纹如同刀削,皮肤苍白,颔下花白的胡须长至腰间。额下的双目,深沉邃然,洞穿一切。 女的是一位妖冶女子,从长相上貌似三十左右,一身紫衣,弧线显眼,那紫色眼影的睛瞳有着一种异样力量,对视之下,真心都会掏给她。 二人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这还未见面的同伴,命丧于此。 董拔疤面脸上,是见了鬼般的恐惧之色。 妖冶女子惊心道:“是谁杀了董拔?以他的本事,还逃不掉吗?” 老者沉声说:“他脚上有大刀伤势,还有锋锐暗器的刺入,衣衫有着各种刀势的痕迹,但这些,都不是他的死因。他是一击被杀的,来不及任何防备。” 妖冶女子肃声道:“现在……怎办?” “回禀汉王,看汉王什么意思。”老者肃声言。 第399章 老天君,九尾狐 大名府城,锦衣孙府。 厅堂座上,魔头般的男人,此刻无了往日的气势,阴沉的脸上带着惭愧之色。 “大罗魔”罗宣擒此刻如丧家犬般,神色落寞。 堂内缓缓走动“老者”,和颜悦色,一双睛瞳炯炯神威。 那王者的气息难以掩盖,令这位魔头,自觉不如。 “老者”自然是易容的汉王,朱高煦。 “出手拦截你的,应该是永州镖局的白开,陆木英。纪纲都败给了他们,你的败,并不冤枉。还能活着回来,已经不容易了。”朱高煦似笑非笑道。 罗宣闻言,心中诧异,“原来就是他们?他们怎会在大名府的?” 朱高煦冷笑道:“他是我大侄子的人,出现在此,自然是帮我大侄子。” 罗宣微微点头。 如今大名府内暗流涌起,翻海倒浪。 汉王、赵王自己的人,汉王、赵王天下府的人。皇太孙自己的人,皇太孙天下府的人,以及皇太孙从皇帝那里名正言顺调派的军队。 赵王也滥用权力名义即将从外调派军队。 最后,还剩下独属皇帝自己的人。 这些人,全都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另一个朱家人。 朱高煦道:“董拔、蔡曙流、北堂沁,他们三个很快也汇合来了,你们四人在,小小一个大名府,我还找不出建文帝吗?” 罗宣听到那三人的名字,面露异色。 那三个,一个比一个奇怪,若不是都是为汉王大业,自己非宰了他们不可。如今自己惨败,被那三人得知,以后自己怕是少不了被数落。 朱高煦瞥了一眼罗宣,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心中一笑。 感知中,突然有两股强烈的气息逼近。 强烈而又熟悉。 “来了。”朱高煦道。 罗宣神色一紧,阴沉的面容露出那股魔头威严,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咻!”“呼!” 两道身影如风般进入厅堂,那堂内站着的老者,霸道王势的无形气势阻挡了二人的威势。 眼前的“老者”,即使易容,二人也一眼看出身份。 恭敬一拜,“见过,殿下!” 白须及腰老者,以及妖冶的女子。 魔头罗宣看到这二人,不由得打量这两个曾经的江湖传说。 “老天君”蔡曙流,“九尾狐”北堂沁。 正面对决,自己怕是一个也胜不过。 “都来了,好,就差董拔,我已多年没见他。”朱高煦微笑道。 妖冶女子北堂沁低眉轻声说,“殿下,董拔他……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朱高煦目色一沉。 老天君蔡曙流沉声哀叹,“董拔已死,我二人打算去接他,一同前来。就在路上看到了他的尸体。” 罗宣听言,很是震惊。 那沙场凶神,竟然死了?战场那般凶险,千军万马,暗箭飞流,他都没有死,竟然在这大名府江湖道上死了? 朱高煦面色一黑,威肃一声,“谁杀的?建文的人?” 北堂沁回禀道:“杀他的人,我们找到了,就在长垣城中。有可能是建文帝的人。” 老天君蔡曙流言,“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是请汉王您的人盯着,前来回禀,听候你的意思!” 朱高煦心绪飞流,陷入深思。 那苍老易容下,那股霸者王威就要笼罩整个厅堂。 威严的声音喃喃道:“既然是建文的人,没有理由放过,他们能杀董拔,那说明实力高强。这样的实力在建文手下,也定是有身份地位的。” “那么,也极大的可能,知道建文所在。” “我不抓,等我大侄子抓吗?” 魔头罗宣随即起身,作揖请示,“殿下,派些人给我!我去!” 朱高煦抬手拍了拍罗宣的肩膀,微笑看向蔡曙流和北堂沁二人,“既然是你们二人发现的,那就你们去吧。那附近我所有的人,都听你们安排。” “是!!”二人领命,迅速离开,没有一点留恋拖沓。 罗宣紧紧咬牙,心中不甘。 自己若不是受伤,怎会如此。 朱高煦笑道:“他们那边是苦差,且不一定有结果。这边还需要你替我看着,建文帝指不定就在大名府城一带。” “是。”罗宣心知是安慰,但也只能如此。 自己这般伤势,去抓能够杀害董拔的人,确实有点痴人说梦了。 ———— 长垣县。 县城内,一家名为“长垣客栈”的地方。 受伤的段徒三、胡闲云、时晋、老杨三人暂时留在此。 庄萍独自驾着那匹赤色良驹北上顺天府。 至于那袁片影,帮助买了马匹后,就骑着自己的新马离开。 客房内。 少年胡闲云正给长刀上油,保护其锋锐。一脸的认真专注。 老杨已经醒来,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然后,接着躺着。 段徒三靠着窗口,一脸肃色。脑海中思索着这一切事情的因果联系,隐约之间,感觉有一场大事发生。这几日在长垣城中,就觉得不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 问,也没法问,百姓们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们感觉最近日子有些躁动,不太平。 好像,大名府内,多了很多外人。 “想什么呢?”时晋好奇徒三所想,走来面前,轻笑一问。 徒三微微摇头,“没想什么?就是感觉……不太好……” “我也是。”时晋诚声道。 徒三一怔,对视目光,“真的?” 时晋看向外面,神色沉沉,“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这是一个曾经贼王的直觉。 曾经他,可是没少被天下的名捕,同道的敌人窥探。每一个都意图对自己出手。 长年累月以来,培养出了一种直觉。 “你怎么不早说?”段徒三诧问道。 “早说啥用啊?一个个都伤啥样了?你们能跑吗?跑得了敌人的追捕吗?”时晋直言道。 自己到是能逃,但同伴们不行。他们既然不行,那就老实的留下养伤,无意义的跑,只会伤势加重,竹篮打水。 段徒三锐目凛凛,眼珠来回移动,看着窗外的屋舍,街道摊贩,人流的来往,寻找窥视所在。 “我都找不到,你就更难了。”时晋直言不讳的说。 “那是……!”段徒三突然一声。 时晋大惊,“不会吧?你找到了?” 急忙探头外看,左右晃动,“哪里?” 段徒三视线射向街道远处,解释的说:“不是找到了,是那个人,他又回来了。” 时晋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那袁片影,惶恐急躁的驾马而来。 第400章 窥视,埋伏 那送了赤色良驹的袁片影正火急火燎,心绪不安的在街道上策马。 惊得街上的百姓摊贩纷纷远躲,生怕那个驾马的瘦弱之人控制不住,撞到自己。 隔着窗户探看的段徒三和时晋大为惊奇,满腹狐疑,百思不解。 “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还这般火燎的……”时晋诧异的说。 段徒三目露紧肃,不安的说:“有大事。” 时晋心神一抖,看向外面的街市屋舍,暗中窥探的目光,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吁!”袁片影勒马而停,风风火火的冲入长垣客栈。 镖局众人已经开门等候,好奇对方的莫名所以。 “不好了……不好了……”袁片影声音惶恐的说喊。 “你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出什么事了?”时晋问说。 袁片影摸着胸口,喘息呼气,遂坐桌前,双臂靠着上面,神色纠结。 气息平缓了才开口道:“有人……有人要抓我……” 徒三微微皱眉,“谁要抓你?” 袁片影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我只能跑回来了……” 胡闲云怀疑说:“会不会是……之前那董拔。” “不是误会吗?怎么还来?”床榻上的老杨,惊惶道。 “不对……?”徒三微微摇头,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可能更复杂。 时晋哀声道:“反正现在,我们也被盯上了。八成,和那姓董的有关系。” 袁片影惊异心惧的说:“你们也被盯上了?我还想着,诸位帮帮我呢。我什么也没干啊……” “小萍不会有事吧?”老杨突然问。 此话让众人惊醒。 徒三越发不安,在场的大家若被敌人窥视了,那么庄萍极有可能,可会被敌人注意。如今她一人北上,对方要抓她,那是轻而易举! 时晋眉头扭成了一团,“呀啊,我去找她!” “不行,你独去随时会被敌人擒住,且你现在追,也太晚了。大家一起去找。”段徒三阻止说。 时晋咬牙愤愤,事实确实如此,庄萍已经走了几日,她要么快离开大名府了,要么…… “那就走吧。”老杨已经从床榻上起身,背着大刀,意志坚然。 …… 几匹奔腾的骏马,疾驰迅风,快行砂土大道,直往北上。 “驾!”“啪!” 这些马驹虽不错,但和庄萍驾走的赤色良驹相比,相差甚远。 外加对方已经走了几日,无论怎么样,都是追不上的。 除非,庄萍路上遇到袭击,被迫乱逃躲避,这种意外下,才有追上的可能。 当然,这种情况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时晋,还有人窥视我们吗?”策马中的段徒三,突然问道。 时晋左右而看,转头回看。 多年培养的直觉,告诉自己,并没有窥视的“眼睛”。 “应该没有,被我们甩远了吧。” “也有可能,对方潜藏得太好,我感知不到。” 老杨笑道:“那就是没有了。” 段徒三神色沉沉,并没有高兴的意思。 就这么甩开了,自己是断不相信。但时晋表示,确实没有被跟踪的感觉。这肯定出不了错。 除了对方潜藏出神入化外,还有一种可能! 徒三眼神猛得一瞪,不安引起心海翻腾。 “大家……” 不等提醒的话说出,疾驰的纵马发出了“嘶嗷”的鸣叫惨声。 “嗷!!!” 冲疾的快马被什么绊倒了一样,强大冲力让马上的众人不受控制的甩飞冲出。 段徒三应变反应极快,冲出去一刻,飞身翻转,顺手抓起老杨的衣背,把其救下。 时晋、胡闲云和那袁片影,各自安然。 “啥情况啊?!”老杨惊声惶然,倒吸一口凉气。 袁片影摸着胸口,不停吐息,惊魂未定,“吓……吓死我了。” 少年胡闲云手已经握紧刀柄,目色沉凝,瞪着那绊倒骏马的绳子。 数根埋藏地面的绊马绳突然拉出,措不及防的大家来不及勒停。 时晋紧张不安的说:“来了,周围都是。” 两旁林木中,沙沙的摩擦叶动声。 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靠近。 徒三眼睛左右瞥动,神色凝沉,双耳聆听来犯的声音,大概判断敌人数量。 “三十多个……” “嗖!嗖!嗖!” 紧接着,箭矢穿林射出,划破空气,道道嘶鸣之声,令人心颤。 段徒三、胡闲云、老杨三人随即挥刀抵挡,形成三角面势。 “铿!铮铮铮!” 道道飞箭碰撞那利刃寒风,震响弹开。 时晋根据飞箭的角度判断敌人的方位,飞星暗器砸入隐藏的暗林。 “额!啊啊啊!” 打中敌人的惨声,立即减缓了下一波的攻势。 徒三肃声言:“走!这里对我们不利!” 众人朝着某个方向冲逃,暂时脱离险境。 至于那绊倒的骏马,早就在第一波箭矢中被射死,阻止他们策马而逃。 “追!”林中传来喝令声。 林木唰唰作响,如有一条翠绿的波浪起伏翻滚,朝着某个方向追逐。 徒三几人,进入了林间。 借助树木交错,林中复杂来躲避暗箭流矢。 “大家小心,林内可能还有其它埋伏。”徒三提醒道。 时晋跃动在树梢上,轻车熟路,一边探路,一边感知敌人所踪埋伏。 袁片影惊恐的说:“我们要逃到哪里啊?” 徒三神色微沉,微思之后,直言道:“现在还不知小萍有没有被他们抓到,我们不能直接逃离大名府。” 老杨振声说:“是啊!那怎么办?” 段徒三目露锐色,气势凛然,“问!把这些人都抓起来问!” …… 穿纵林间的声音,连绵不停。 手持弓弩,腰悬兵器的埋伏敌人正追击镖局众人的所踪。 这群人每一个都涂满了草叶青果揉碎的汁液在身,身穿的还是绿植编织的衣物。不仅潜藏有效,就连穿行追击,也让人难以辨认看清。 “停!”领首的汉子突然喊停。 身后追随的兄弟,心疑停下,茫然不解。 “不对劲……”领首汉子感觉心绪不宁。 “怎么了,老大?”一手下问道。 领首汉子看着一团绿的兄弟们,目色茫茫,肃声喊道:“清点人数!” 众人有着各自的数字代表身份,从一往下,顺喊点名,若是中途谁没喊自己的数字,就代表少了这个人。 一番清点下来,领首听得面色大变。 三十六人埋伏,除了被对方暗器反击打倒的四人,理论还剩三十二人。 可现在清点下来,只剩下二十六人! 第401章 擒敌首 由于埋伏的兄弟都是融入林木间的伪装打扮,即使仔细端详也感觉和山林融为一体。 这就导致了,突然少了那么些人,一旁的兄弟们,完全没有注意。 更别说,是在焦急的追捕过程,每个人都专注着前方敌人的动向。 领首汉子气得眉头都要烧了起来。 “人呢?人都去哪了?” 自己是断不相信,手下的兄弟们会临阵脱逃。自己挑选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铁一样的意志,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也不会背叛叛逃。 如今少了这么多个兄弟,那只有一种情况,被那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偷袭抓走了。 想到这个事实,怒火更是心中灼烧,如此丢人的事,不仅耻辱,更是有损主人的名声。 “找!找不到就放火!” …… 林中深处,某个隐蔽的角落,此刻藤条捆缚着好几个一脸青绿,身着藤叶的敌人。 纷纷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徒三们发现,这些人实在是“不老实”,或者说,“忠诚”。 “这地方他们暂时找不到,至少一个时辰内,他们找不到。”少年胡闲云拍着胸脯,十分肯定的说。 自家胡家村藏匿的地方,比此处隐蔽多了。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让自己学会了,如何找到最合适的隐蔽处,已经如何找到隐蔽处。 时晋微微磨牙,略带紧张的说:“对方还有二十六个人呢。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人少了。” 自己以前是贼,向来都是别人抓自己。现在主动主人,都是有些不适应。 段徒三目色锐然,气势振振的说:“不用都抓,擒贼先擒王,能抓到那个领首就行。” 微吸一口气,看向大家,“袁兄弟,你留下来看着这些人。剩下的,跟我去抓人!” 林中声音越发躁动,那本翠绿的波浪连绵,此刻变成了阵阵水花涟漪。 这剩下的二十六人看似杂乱的搜寻,实则极有章法。 数人分别各一队,左右前后背靠背,每个小队又在一定的范围内行动,但凡一处有异样,最中心指挥的领首汉子,一眼即明。 且敌人想对领首汉子出手,更是难上加难。 潜藏在十几丈远树蓬上的时晋,靠着树梢枝干露出的一点缝隙,窥视这敌人的搜查阵法。 这般阵势,这般气势,一点不像江湖人。 反而像是军队士兵。 “军人?”时晋更加懵了,为何会有军人,大家和军人有什么冲突吗? “怎么样?”一旁躲避的段徒三询问道。 时晋语气沉重的说:“难,他们的阵势,可谓水泄不通。我们无论从哪里出手,都会被发现。要是被缠上,那就麻烦了。” 徒三听言,陷入愁思。 该怎么做呢? 胡闲云提议说,“那个……我有法子……” “嗯?”“额?”二人好奇,纷纷投射目光看来。 这严谨的阵势陆续的进发搜查。 按照这个规律,迟早会发现老杨那边的情况。 中心指挥的领首汉子,目色沉沉,一脸威肃。心神此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自己本来是埋伏擒拿主动方,却没想到,对方就几个人,竟然也敢反击进攻,改对我们擒拿。 只觉可笑,这些江湖人,太自以为是。 “嗯?” 蓦然间,有不属于林间的气味散发。 “这味道是……?”领首男子眉头皱起,略感不妙。 “额!那是……?”“起火了?” 顺风的方向,深处冒着白烟袅袅。 林中并没有太多的干燥枯木,但已枯的落叶不少,已燃火。外加上难以烧起的新鲜群树枝丫,就形成浓郁的白烟,借助顺风方向,吹向这群敌人。 “烧!都给我烧起来!”老杨四处放火,不停鼓动火势,滚滚烟雾如同奔袭军队。 “咳……!” 顿时,咳嗽之声不停。 一个个捂着闭口,眼睛被呛出泪水,难受不已。 “不好……”领首汉子,心神一震。 这般情势下,视线皆以遮蔽在烟雾中,且阵法自乱。 这种时候,敌人进攻的大好时机! “守阵!四方齐聚!”领首汉子指挥喝喊,喊声在烟雾飞缭中传播。 伴随喊声的,还有那掠动的风声。 “额!” 领首感知到杀气煞气,敏锐的察觉下,拔刀挥斩。 “铿!锵!” 一点兵刃对撞的星火灿烂。 “阁下,临危不乱,反应迅疾,好本事。”露出真身的段徒三,赞叹道。 这领首汉子没有一点被称赞的喜悦。 在其心中,江湖人的称赞,一文不值。 “哈啊!”领首汉子猛得发力,先是推开对方的刀斩,踏前一步,双手紧握刀柄,大劈斩刀落。 这沙场的招式,猛烈直接,一招取命。 刀势风杀下,回袭来的烟雾被破开两半,左右飞流。 段徒三此前有了和董拔交战的经验,面对这个更弱之人,应对起来,可谓从容。 二人交战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周围守阵兄弟们的注意。 “老大!是老大那边!” “保护老大!” “老大,没事吧!” 这些手下,听到领首方位传来金铁交战声响,心中担心。但烟雾越发浓郁呛人,根本看不清情况。碍于忧虑,纷纷上前一探究竟。 “别过来!”领首急忙呐喊。 “倏!”“额啊!” 阵形散开的兄弟们,立即受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胡闲云攻击。 少年的身形以凌厉沙场的刀法,一刀斩败一个。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冲入乱斩。 搞不清楚情况的下属们,惶惶不安,乱作一团。 领首咬牙凛凛,自己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还有空看别人!”段徒三喝声一喊,快刀斩来,斩击之下,道道光痕如同织网交错。 这领首顿时陷入劣势,只能防御躲避。 神情越发不安紧张,自己该怎么破局? “嗖嗖嗖!”“哒哒哒!” 没有多想的机会,惨声哀嚎。 烟雾之中,暗器穿透射入,击中这领首小腿筋腱。 顿时,痛不欲生的感觉从下袭上,单腿无力,下盘不稳,再面对徒三凶猛一刀,无法接招。 “铿——!” …… 等到烟雾渐散,无了打斗之声。这些兄弟们才镇定心神。 “老大?老大!” 纷纷朝着中心方位看去,不见领首汉子,原地只有那柄插在地面的利刃长刀。 第402章 老天君蔡曙流 林深之处,远离浓烟风势隐蔽处。 好几个被点了穴道被捆缚的寻常之敌,此刻瞠目瞪瞪的看着自家老大。 无法相信,如此谨慎的老大也被抓了。 这一脸涂抹青绿草叶汁的领首,此刻铁青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来。 “我们没点你穴道,你可以说话,你到是说啊!”老杨振声道。 这领首紧紧闭嘴,一双眸子光芒狠辣,一言不发。 “有位叫庄萍小姑娘,你们抓到她了吗?”段徒三质问道,气势凛凛。 依旧沉默,闭口结舌。 时晋故作凶狠的说,“差不多得了,给脸不要脸啊?知道老子以前是干嘛的吗?”说着间,掠起袖子,手指间多出了锋利的暗器。 少年胡闲云微微摇头,“没用的,这家伙什么都不会说的。” 老杨不懂,“你怎么这么肯定?” 胡闲云微微低眉,很难解释。 但从这抓拿领首眼中,看到了自小爷爷们说的“可被擒,不可降”。 这人是不是军人将军不知道,但他遵从的信仰,毫无疑问就是。 “问不出来,不白忙活了吗?”一旁的袁片影直言道。 时晋挠头苦恼,咧嘴磨牙。 抓这些人,就是想知道,庄萍有没有被他们抓了。抓了也好,不抓也好,总之知道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做法。 老杨遂问徒三,“现在,怎么办?” 段徒三神色凝重,双目出神,一时间也有些迷茫,若是老大,他会怎么做? 寂静,沉默。 大家如同被点了哑穴,纷纷都不说话。 最先开口,打破平静的是那袁片影,“我们不能再待这里了,先走吧,你们说那庄姑娘北上去了,我们就先北上,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众人看向这事情外的袁片影。 虽觉得,不是很好的法子,但现在,好像只能按照他的这个说话做。 “那就这样吧。”徒三点头认可。 老杨哀声一叹,“诶……” 时晋抖了抖肩膀,振奋起精神。 胡闲云看着地上捆缚点穴的敌人,疑惑问:“那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段徒三道:“就留这了,反正四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 正商量好了,欲要离开的时候。 蓦然间,一股奇异的气息颇为压抑的袭来。 带着恐惧颤颤的心绪,转头凝视,黑袍斗篷,头戴兜帽的人远远站在群树的缝隙视线。 面容被兜帽遮挡,但大家很肯定,这是一位老者。毕竟那长到腰间的白须,随风摇曳,异常显眼。 这一刻,镖局众人畏惧紧张,如同火山喷发。 这是敌人!比起这林间的敌人,甚至比那此前的董拔更强! “大家……小心。”段徒三鞘中刀出,站在最前,直面迎敌。 袁片影恐惧不安的说,“我们……快逃吧……打不过的……” “逃?可以试试。”那苍老深沉的声音传来。 内力真气引动的音波,带着令人气息不畅威压,随风飞流。 “老前辈?你是何人?”段徒三喝问道。 这位号称“老天君”蔡曙流的老者没有回答。 声音恍惚间,越发靠近,十几丈,数丈,一丈! 其超凡的轻功,看得时晋惊奇。 自己怕是倾力也逃,也不定逃得过…… 段徒三见对方不回答,又再问:“老前辈,我们镖局庄萍可是被你们抓住了?” 兜帽下阴沉的面孔微微抬起,凛凛对视。 低沉的声音说道一声,“迟早也会抓到。” 话落间,朝着众人出手。 神采奕奕,自有一种光阴的厚重。 “倏!”“嘶!倏!” 段徒三和胡闲云随即出刀,寒光凶煞,秋水劈斩。 二人的刀势之杀如同两条破海龙兽,蜿蜒云海,左右缠绕冲杀。 然而,这两条咆哮威势的龙兽被两双法的相手,抓住了脖颈,任由咆哮跳动,也逃不出对方的擒拿。 “额!”“这!” 二人大受惊异的瞪视眼前。 双方的利刃被这老者徒手双臂,抓在手中,双刀如同高山大岳,动弹不得。 蔡曙流深邃的眸子对视冷言:“董拔身上的刀伤痕迹,是你们留下的吧?” 二人虽然没有砍伤董拔,但那道道刀势气刃砍破了对方衣衫多处,留下道道痕迹。 段徒三无畏的说:“那又如何?” 蔡曙流瞥了眼后方拿着金环大刀的老杨,不由眉头一皱。 董拔小腿的伤势,应该那一刀砍的。 那此人如此之弱,怎么做到的? “就你们,还杀不了董拔。你刚才说还有个叫庄萍的姑娘,董拔是她杀的吗?”蔡曙流质问道。 啊?什么? 段徒三有些困惑。 败和杀的意思,自己还是懂的。我们联手,也就败了那董拔。并没有杀,这老家伙怎么一直说,杀啊杀。是我理解有问题,还是他理解有问题? “回答我。”阴沉的声音,带着凶狠煞气。 蔡曙流手握刀刃的手掌猛得一拉,把二人拉到近身,接着松开抓刀的双掌,凝聚真气内力掌心,朝着二人胸膛轰打。 “嗖嗖嗖!!!” 此刻间,时晋飞射暗器,精准出手。 刚才的对方一直警惕,自己出手,对方会借助徒三和胡闲云的身体作为护盾。 但现在,他进攻出手下,定是来不及防备,此刻出手,千载难逢。 “砰!!”“额啊……!” 段徒三和胡闲云正中这蔡曙流一掌,真气内力冲击下,上次和董拔交战的伤势还未完全好,此刻又受伤,直接复发重创。 飞冲吐血,砸向老杨等人。 时晋和老杨冲上前接住,那股冲力让二人连连连连退步。 “嗖!”“啊!” 时晋突然惨叫一声,单膝跪下。 那偷袭对方暗器,被其飞射回来,打中自己的小腿肌肉。 袁片影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动。 大家此前和那董拔交手,纷纷受伤在身,那庄萍姑娘又不在,此人又比那董拔更强悍。 如今,怕不是死路一条! 短短的瞬间,此前生龙活虎的镖局众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哀声连绵。 那被擒的领首,终于兴奋开口,“前辈!神通!” 这领首并不认识这老天君蔡曙流,但他知道,对方也一定是汉王人。 只有汉王殿下才能降服这样的人物。 第403章 九尾狐北堂沁 压抑肃杀的氛围弥漫着林间。 那黑袍长须的老天君如同什么教宗教长,自有一股无上威严,睥睨众生。 熠熠的神采,看起来比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要精神。 “额……”“喝……” 受了一掌的段徒三和胡闲云刺刀在地,艰难的起身,眼神中,依旧炙热坚毅,完全没有认输的意思。 “呀啊!”带着鲜血的暗器从小腿肌肉中拔出。 时晋苦笑的看着,后悔刚才,小看了敌人。 “你们……”袁片影看着不气馁的众人,有些不知如何言语。 这种时候,认输啊! 逞强只会伤得更惨! “老杨、袁兄弟,你俩伤得最轻,走。”段徒三决然道。 老杨愣了一下,应声点头。 “嗯!” 拿起大刀,一把拉住还在发呆的袁片影。 “走啊!呆什么?” “啊?啊!”袁片影猛得回过神,跃身而逃。 老天君蔡曙流眼神微低,露出寒光,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背影。 “倏!”眼眸中,迅速挥来一道秋水寒芒。 惊神的身法,游刃有余的躲开斩击,一击之后,再躲一击,那黑手的寒星暗器更是随手一个挥袖,反打回去。 …… “我们就这样逃了吗?”袁片影诧异道。 老杨紧咬咬牙,忿忿道:“不然呢?我俩留下有啥用?你很能打吗?” “可是,他们……”袁片影忧声说。 “管不了!我俩帮不上忙的。那些人抓我们,好像是要问什么?我也不知道问什么。但我们肯定不知道,不知道就有可能活着。死了也没办法。”老杨气郁愤愤道。 “总之,我们要逃,要活下来。去北上找我们老大。我们老大来了,才能救他们。” 袁片影似懂非懂的样子,“哦……” 老杨不再说话,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呼——!” 奔逃的身形产生疾风掠身,掠过的风息扑面二人,带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袁片影抖动的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老杨也闻到了气味,只觉奇怪。 眼珠左右来回看,香味从何处而来?还有,这香味也太像胭脂香了…… “累不累啊?” 耳畔蓦然传来一声魅惑的声音。 老杨猛打一个寒颤,抬起大金刀,一个满月旋转。 “哈啊!” 一道紫色妖冶的身影如风一样,顺着刀刃刮起的风息后退。 一艳丽妖冶的女子,有那倾城之貌,倏然出现。 “九尾狐”,北堂沁。 袁片影一时愣住,咽了咽唾沫。 老杨打量着对方,不多想,也知道和刚才的蔡曙流是一伙人。 “袁兄弟,你快走!你轻功比我好,又没受伤。” 袁片影反应过来,“嗯!”的一声,飞踏树梢,猛得的逃了。 北堂沁笑望着逃窜的袁片影,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在勾人摄魂的眼里,谁都逃不掉。 “你武功这么弱,不会觉得,拦得住我?”北堂沁轻笑讪笑。 “看刀!”老杨直接一刀劈下,没有花招技巧,就是倾力猛斩。 “铿!” 大刀砍落在地上,震溅砂石。 毫无意外,不可能对那北堂沁造成威胁。 “额!”惨叫的一声。 那纤纤玉手抓住了老杨胡渣的下巴,那股奇异的内力真气瞬间笼罩全身,老杨顿时无力,手中的金环大刀脱手而落,“哐啷!” 这狐媚妖冶的女子挪动这动弹不得的老杨,对视双眸。 那美目眸子带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无数江湖豪侠在这双“眼睛”下都会被魅惑意识,言听计从。 “告诉我,你主子在哪?” 老杨瞪瞪的恶脸,紧紧咬牙。 北堂沁愣了愣,再次施展《魅惑术》,美目流动,“你主子在哪?” 老杨依旧沉默不言。 北堂沁瞪瞳心惊。 没有用?对方没有被我的美貌吸引我?不可能啊。 自己修炼这《魅惑术》可谓神术。只要对方被迷惑魅惑,就会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前提就是,对方对施展者的美貌心动。 “额啊!”老杨惨叫一声,被这带着怨气的北堂沁打晕。 “还有一个呢,别给我跑了。” “咻!呼!” 顾不得眼前之人,轻功跃动,追逐那袁片影去。 …… “呀……?”痛楚的声音从脖颈传来。 闭目的双眼缓缓睁开。 老杨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的自己,被捆缚着,坐在地上。侧旁是徒三他们,他们伤得不轻,脸色惨白。 那些一开始埋伏的敌人,被擒的领首,如今解脱,盯视而来。 “啊这……诶……”惊讶之余,又释然一叹。 自己应该是被之这些人搜寻捡回的。 “那袁兄弟呢?”看到醒来的老杨,段徒三有气无力的问。 老杨不由愁眉,视线中,只看到了那老天君蔡曙流的背影,并没有看到那妖冶女人。 对方,应该去追袁片影了。 “逃了,但逃得掉吗?我就不知道了……” 时晋哀声低语的说:“话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伙人应该不只是为了那个董拔吧?那老家伙刚才说,董拔死了。怎么会死呢?我们才差点死了……” 老杨走后,徒三等人和蔡曙流的交战中,对方再次提及董拔之死。 此刻,段徒三终于确定,那董拔是死了。 但很肯定,不是自己人所杀。当时他受的伤,根本不致死。 “呼——!” 香风沁人,一抹紫色掠影归来。 那妖冶女子北堂沁,一脸的面色不悦。 看到只有她一人,老杨心中惊喜,那袁兄弟跑了? 他跑了,就有机会通知老大! 不过,他这么能跑吗?小看他了。 “回来了。”蔡曙流转身看向北堂沁,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外。 竟然一人归来?没有抓到另一个人? “那人死了?”蔡曙流肃问。 北堂沁微微摇头,“没有死。” “既然没有死,为什么没回来?是需要我派人把他捡回来吗?”蔡曙流反问。 北堂沁心虚道:“他跑了,我没找到。不知道躲哪里了?” 蔡曙流黑着脸,眼神深沉。 好一会才说,“算了。少一个不碍事。人都在那,接下来,看你的本事了。” 北堂沁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一伙抓回的人。 第404章 辗转来回 “我们从永州镖局而来……”望着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目,双目失神的段徒三如同傀儡般述说着来历目的。 一旁的时晋、胡闲云都已经被魅惑迷惑,短暂的陷入迷魂之中。 唯独愤愤咬牙的老杨,瞪目怒视,坚持自我。 心里嘀咕不已,这臭娘们有啥好看的!你们一个个的,这就鬼迷心窍了?老底都被掀出来了! 神情阴沉,凛凛俯瞰的“老天君”蔡曙流听着镖局众人实话,脸色沉沉,闷闷不悦。 妖冶女子北堂沁眨了眨眼,长吁一口气。 “就是这样。” 蔡曙流厉言一声,“这群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号称“九尾狐”的北堂沁,拥有摄人心魂,迷惑之术。是汉王手下,最重要的人之一。只要她在,基本上,没有套问不出的话。此次前来,套问建文帝的下落,她毫无疑问是关键的人。 可现在,这货掀起动静的人,竟然和建文帝一点关系没有。 虽然说,他们知道,能知道建文帝真正所在的,肯定是那些别有身份的领首,一般的下属手下,是肯定不知道的。可眼前几个的来历,确实是毫不相关。 “永州镖局?找人?”蔡曙流细细分析这些话语,只觉得奇怪。 世间哪家镖局,像你们一样,儿戏,胡来! 若不是北堂沁迷惑之下问出实话,自己铁定怀疑,这是诓骗胡言。 “这个人呢?这个人你怎么不迷惑?”蔡曙流注意到北堂沁一直没有对杨骨铮施展迷惑,不由奇怪。 妖冶女子眼神微凝,瞪视着这汉子,略感一丝畏惧。 不太能够接受,自己又失败的结果。 北堂沁蹲下对视,妩媚的声音,温柔笑说:“看着我!” 老杨撇着头,紧紧咬牙。 那玉肌的纤手一把抓着胡渣的下巴,扯到美目面前。 如水莹莹的双目,散发着一种迷幻的力量,无形之中道道波纹涟漪扩散。 老杨神色坚定如铁,毫无被迷惑的迹象。 老天君蔡曙流看着这一幕,颇感惊奇。 这世上确实有不少,不会被这狐媚女人迷惑的男人,但那些人基本都是得道高僧,观宇真人。但像眼前这种的江湖随手一大把的汉子,确是不敢相信。 “啊!”老杨惨叫一声,被这怨气的妖冶女子劲力掐脖,往后一推。 “咳……”差点断气的老杨猛咳不停。 “你笑吧。”北堂沁冷着个脸,双臂环胸。 蔡曙流阴沉面容没有任何嘲意,平淡一声,“算了,这个人也不会知道些什么。此前三人说的,足够详细了。” 永州镖局的镖师,蓝玉的后人。总镖头白开莫名离去。董拔不是他们所杀。 每一件事,都让人觉得惊奇,不可思议。 就是可惜,这里面的事,没有一件和建文皇帝相关。 “多管闲事,妨碍我们大事。”北堂沁低眉瞪视擒获的几人,怨怒道。 “不对……?”蔡曙流突然的说。 神色略有微变。 北堂沁不解,“老天君,有什么不对。” 蔡曙流低声言:“此前殿下那边送来的情报,上面有让我们小心这永州镖局的总镖头,上言此人也在大名府,且他是朱瞻基的人。” 北堂沁微微皱眉,“如今,那皇太孙的已经进入大名府了。” “这几个人永州镖局的人说他们不知为何,总镖头离开,所以北上来寻。他们猜测是劫狱,其实不是,那叫白开的总镖头实际是要助皇太孙一臂之力……” 蔡曙流微微点头,“所以,这些人,毫无疑问,是殿下的敌人。” 没被迷惑,精神正常的老杨一脸困惑的看着那窃窃私语的二人。 虽然听不清他们交谈说何,但是那时不时看来的不善目光,让自己异样不安。他们再谋划什么啊? 不清楚的老杨,继续被捆缚着,对方似乎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 但,段徒三、胡闲云和时晋都被放开了。 三人被那北堂沁迷惑,不知听了什么,跟随离开。 “喂!我呢!我们是一起的!”老杨激动的叫喊,换来的只有那些此前埋伏手下的教训。 三人之所以被放走,自然是因为三人会被“九尾狐”迷惑,言听计从。 经过大名府探子的调查,他们找到了白开所踪。 那此前跟踪的庄萍,在开州恰巧碰到了白开和阿英。不明所以的二人,又奇又异。 庄萍与之说明事情经过,得知不是劫狱,松了口气。 “我就说吗?老大你怎么会做劫狱这么蠢的事?你早说清楚,我们就不来了。”庄萍嬉笑的说。 白开一脸的无语,自己要做的事,比劫狱更蠢! 这更蠢的事,暂时不会告诉她们。 之后,庄萍带着白开、阿英回往长垣,去寻老杨他们。此刻自然是不知道,老杨、时晋他们遭遇了什么。 回寻的路上,看到了逃命狼狈的袁片影在,这才得知。 “就……就是这样……”袁片影气喘吁吁,说道着事情辗转反侧。 庄萍眼睛瞪得直大,有些懵然,没想到自己先行北上,竟发生这样的事。 “老大!我们快回去救人!” 白开皱眉困顿,听得那些一头乱麻。 “不是……?这都什么事啊?我很乱诶。” “老大,这个不重要,我们先回去救人再说!”庄萍心中愧意,焦急的说。 白开无奈一叹,“好,先救人……那条路啊?” …… 就这样,众人南下回赶,往那长垣一带去。 一路疾驰,纵马飞奔,在一处官道路上,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镖局的时晋、段徒三,还有那少年胡闲云。 三人疲惫力乏,艰难的在逃。 袁片影惊奇道:“三位……逃出来了?好像……少一位?” 庄萍随即下马,欣慰冲到面前,“我就知道,你们能逃。” 白开遂问道:“老杨呢?死了?” 时晋哀声的摇摇头,“老杨……被抓了。” 胡闲云道:“我们救不了他,只能来找白大哥你……” “老大,我们救不了,只能靠你……”段徒三伤感愧疚的说。 阿英依旧冷清的面容,眼神微微瞟看在旁的白开。 白开神情凝重,思绪万千。 肃声直问:“人在哪?” 第405章 识穿 黯淡的天空,没有月光,烟笼的云雾也遮蔽了星辰。 稀疏的星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整个山间。 抛弃了快马的白开等人,潜匿在一座小山头。 俯瞰远视那敌人可能存在的深林丛树。 “我们就是在这,和敌人发生冲突的。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胡闲云表示说。 庄萍道:“怎么可能还在,人应该离开了吧。” “不,人还在。”白开目色坚定,肯定的说。 “怎么说?”庄萍诧异道。 “我听得到,林间有不寻常的异响。”白开直言。 庄萍静静聆听,全神贯注。静谧的夜色深林,除了虫鸣,风吹叶动,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声。 但自家老大这么说,那就肯定有。 “现在?该怎么办?”跟随来的袁片影,心颤疑问。 白开回答说:“对方没有离开,那就说明他们认为,我们还会回来。那这林间,一定有埋伏。既然如此,我先进去探探虚实。若是能救出老杨,那就更好。” “老大,不行啊。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来历,那么料定,你会回来。你一个人去,定有危险。”徒三诚挚的说。 时晋附和道:“就是啊老大,他们定有法子对付你。” “那我和你去。”阿英凛冽道。 白开拒绝说:“不行,阿英你要留下,我们都走了,他们若再遇到敌人,就危险了。” 阿英眼神一沉,欲言又止。 “老大,这样吧,我们跟你去,我们此前在林内躲藏过,熟悉林内的情况路线。阿英姐留下保护她们俩。”徒三点了点胡闲云和时晋,提议说。 白开眉头一皱,略带担忧的说:“可是……你们三个受伤了……” 时晋笑言:“一点小伤,我们就是带个路,不碍事。” 少年胡闲云也振奋的说:“引路的话,必须带上我,没有人,比我更会寻路。” 庄萍难以理解的说:“引路非要三个人吗?一个不行吗?两个不行吗?你们三个受伤的去,不是给老大添麻烦?时晋,我也和换!” 时晋猛得摇头,“不换,我跟着老大,可以帮忙。我躲在暗处,下黑手。” 徒三解释说:“我们三个陪老大去,一是好引路,把老大带去敌人所在,且老大救老杨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协助。出了问题,熟悉逃亡路线。你第一次来,现在又是晚上,黑灯瞎火,到时候自顾不暇。” 庄萍顿时无话,只是有些愧意。 让受伤的同伴们,还要深入敌人腹地,参与相救。 白开陷入深思,摸着下巴。 “嗯……?” 阿英淡声道:“我听到动静,我就立即赶过去。” 白开对视阿英一眼,目光又扫视大家,点头一声,“那就这样吧。徒三、时晋、胡小子你们带路,小心些。若是出了事,你们先跑,不用管我。” “阿英你们这里等着,接应我们。” …… 夜风向来也是寒风,戚戚寒人。 掠过婆娑树影穿透在遁入林间的四个身影。 胡闲云跃动最前,在前头引路。 段徒三、时晋跟随,白开于最后,他们怎么走,自己就怎么走。 虽说内功高深的人,视力也会练得更胜寻常。 但这是黑夜,黑得近乎人也要和天地融合一起。 哪怕视力再好,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这种情况下,也就胡闲云这种自小在深山老林,隐蔽山间生活的人,可以来去自由。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有一种感应。 就像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对于大海的愤怒平静,有着无法解释的感知。 术业有专攻。 受伤的三人,在这夜林中穿行十分勉强,为了不发出踩踏枝丫,摩擦树叶的声响,每一个人行举,都异常谨慎、 安然的白开,没有这种顾虑,借相下的轻功身法,已可踏雪无痕,不出一点声响。 随着逐渐深入,白开越发感受到了,黑暗深处,潜藏的敌人。 看不见,但是能感受。 引路的三人身形身姿,在黑暗吞没下,看不到所谓的紧张焦虑。 “停。”白开突然说道,声音很小,但引路的三人,足以听清。 三人面对白开突然的喊停,略有意外,急停的身形,收起的步伐,引起了林间细微的异响。 “白大哥……?” “老大?” 三人同时回头,露出意外疑惑的眼神,欲要从白开神色看出喊停的原因。 这突然停下,极有可能导致暴露。 黑暗中,互相之间,看不清对方表情情绪,只能通过语气,猜测一二。 “可以了。”白开淡笑一声。 三人有些愣,不解其意。 紧接着,一股极烈的迅风冲击三人,而是敌人出手的感觉。 这出手的敌人,自然是白开。 三人连惨叫惊愕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击倒,同时击倒,悄无声息。 “呼……”黑暗中,传来白开呼吸的感慨声。 虽不情愿,但还是要动手。 再深入下去,再跟着他们走,自己真要身不由己了。 “什么情况?你们三是本人吗?” 少年胡闲云不好判断,毕竟认识的时间短。他性情行为,不是很肯定。 但自家徒三、时晋所为,太奇怪了! 完全不像他们。 他们竟然抛弃了老杨,独自逃回来了?这不合理。老杨逃回来,还合情合理,有得解释。 但徒三不会,这种情况,他定会偏执的,独想办法去救。让时晋自己逃。 时晋也奇怪,他竟然敢坚然的反驳庄萍的意见?你上半生是当贼的,最胆小了。又受伤的情况下,竟然还这么执着的参与最阵前的相救? 该救的时候不救,该逃的时候不逃? 白开不由的怀疑,这回来的三人是不是敌人假扮的。 端详观察中,发现并不是。 又不得想,被威胁了? “无论是什么,都在把我引入埋伏……”白开喃喃自语。 “呼……”长呼一口气的白开,把背起一人,一手抓起一个,朝往回去的路走。 穹云渐散,星光点点。 林间路上的某的一处,看到了前来接应的阿英三人。 就在刚才,白开眼神示意阿英,等一会过来接应。具体为什么,没法解释,没法说清。 庄萍和袁片影也不懂怎么回事,只是跟着阿英从进入林间。 “人给你们了。”白开把人堆放一处,轻声说道。 庄萍一脸的困惑,“老大?这……被发现了……?” 白开面色纠结,不知怎么解释说:“这三要坑我,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带徒三离开,我已经知道敌人的所在,我会救回老杨的。” 说罢,无踪无影,遁入黑暗深处。 …… 轻纱般的云雾重新笼罩星空。 夜幕的黑暗下,一股强大的力量逐渐纪律有序的包围,封锁整个方圆山林。 第406章 暗救 林深暗处,方圆十丈,潜藏着近百人。 除了此前埋伏的三十多人,又重新调派了附近几十人过来。 他们涂抹野草野果揉碎叶绿汁液,身着藤蔓树叶编织的服饰,趴在灌木丛中,融为一体。 融合的身形,遮掩的气味,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把潜藏做到极致。寻常高手,也难以在这黑暗的林中,发现他们的存在。 白开不是寻常的高手。 敏锐的感知,哪怕看不到敌人,也能察觉到那股伺机而动。 如同夜风吹拂的身法,顺着风势,不停的靠近。 就在某个距离,白开停止了靠近。 就在那一处,老杨被捆缚树下,封上嘴巴,睡得正酣。 看不见的黑暗内,两股可怕的气息等待着猎物。 一双带着怨怒的美目看向熟睡的老杨,忍不住低语,“这他也睡得着……” 苍老冷肃的声音,低声言:“这个时辰,谁都睡得着。” “还有,别说话,暴露了。” 黑暗中妖冶女子闭上了嘴。 接下来,按照计划,被自己迷惑时晋三人会把白开带来,带入布防好的陷阱中。 之后,会拿这杨骨铮威胁对方,对峙之下,那三人会偷袭白开。 孤身一人,又受伤的对方,蔡曙流和北堂沁二人联手,外加近百名严序精兵般的包围,应该能抓获。 如此认为的原因,皆因为迷惑之下,镖局几人说的实话,关于自家总镖头的认识,让蔡曙流和北堂沁断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这份了解,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靠老杨这么一个人就能把他引来。 更远处的黑暗,一双神锐的眸子,盯凝瞪瞪。 脑海中的思绪流转,让白开逐渐了解,对方原本的计划。 正常情况下,自己是不会提防自家人的。又被对方威胁老杨的情况下,突然被袭击,八成是要中招。 不过,这些都不会发生。 让那三人逃回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自己的怀疑警惕。若是让老杨一人逃回,相反的倒是不会有太多想法。 “现在……怎么救啊?”白开自言自语嘀咕。 老杨此刻,肯定在对方的视线下。 在敌人的视线,当面救走人,对方还无法做什么? 白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敌人很弱到是可能,但从袁片影口中得知,有俩个人,异常厉害。 不怕救不了,就怕出手救不了,还害死了老杨。 “有了……”白开眼神一瞪,脑海一闪。 …… “咻!” 掠动声音,惊起了黑暗中蔡曙流和北堂沁的注意。 “老天君,人来了……” “嗯。” 黑暗的树梢上,借助树叶遮挡的白开,一双眸子盯视着相距不到三丈的老杨。 除了偶有星光散落,大部分时候,看不清一点。 虽知老杨被捆缚在树下,但却不知,附近有什么埋伏。 不过这些,管不了了。 借相《神时之行》。 爆发迅猛的身法冲向老杨,快得无声无息,悄然无踪。 但落地的一刻,树叶下布置的罗网触发,一笼而上。 “额?”白开目色一凛,双指作剑,施展那点苍神剑段长庚迅猛的剑法,这般剑法之下,剑气纵横,即使是铁链的罗网,也寸断崩碎。 “倏!!!” “老杨!醒醒!”白开呐喊着。 自己出手的一刻,敌人已经聚集包围,两股可怕的气息朝自己冲来。 “受死!”“等你很久了!” 老天君和九尾狐内力全开,身形暴动下,如同狂风骤雨。 “砰 !!” 斩断罗网的白开,急忙双掌挥去,抵挡对敌。 对招之下,震荡的真气炸开,飞叶滚滚,疾风冲射。 那二人被白开浑厚的内力震慑,俩人出手,内力以及不及,被震势弹退。 白开这边,不知其数的弓弩利箭射来,击退了那二人,这个空隙无法施展其它借相武功,只能靠着听声辨位,以纯粹的身法躲避箭矢。 此刻,老杨也被各种异响,可怕的真气激荡吓醒。 他的腿下,绑着一条黑绳,完全融入黑暗。 藏在远处的敌人,拉起黑绳,把老杨拉向对方那边。 “别拉!疼!疼!”老杨惊喊着,还没来及反应,一边脸在落叶枯枝的地面摩擦被拉。 白开无暇顾及,眼神凛凛看向那二人。 “二位?怎么称呼?” “蔡曙流。”“北堂沁。” 两个声音回答道。 比起此前徒三问他们来历,眼前白开,他们愿意告知,对方也值得告知。 白开微微皱眉,没听过,谁啊? “二位,什么意思?我永州镖局,哪里得罪你们了?” 蔡曙流冷肃道:“阁下未得罪我们,但是,得罪了我们殿下。” 殿下? 白开眉头一抖。 朱瞻基……还是…… “此前罗宣,是你败的吧?”北堂沁妩媚笑问。 此事二人也从汉王送来的情报中得知。 白开和阿英救了那建文帝的人,且那个人,极有可能知道建文帝在大名府哪个地方。 白开恍然,这些人,是汉王的人。 有了建文帝出现在大名府的情报,除了朱棣,最想要抓朱允炆的,便是汉王朱高煦,皇长孙朱瞻基。 此前罗宣、庄萍说的董拔,还有现在这俩个,都是汉王的下属。都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建文帝。 白开脑海中的思绪完全清晰,就连其中一条隐线,也明朗了起来。 蔡曙流冷肃道:“那人的下落,你知道什么?你告诉了你主子什么?” “我主子?”白开微咬嘴唇。 算了,他们爱误会就误会吧。 视线的余光,注意向被拉远的老杨。 “老大……” “呼!”“咻!” 老天君和北堂沁再次出手,一人出招老练狠辣,尽显岁月风范。一人出招绵柔,绵里藏针,防不胜防。 且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清如风的出招,完全只能凭借声音,和偶尔落下的星光躲闪对招。 “砰!”“嘭!” 白开只能暂时的接招,此刻自己,根本管不了老杨。 除此外,还有小心周围的箭弩袭击。 这些人,他们武功不高,也看不清什么。但他们严格听令,有着接应的暗号。知道什么时候放箭射箭。严序纪律下,让他们充满威胁。 一股突然产生融合真气,从那二人出手发来。 白开神色一紧,这俩人,定是时常联手,不然出招,招式不会如此恰到好处,散发的真气竟然还可以交融一起,形成更强大的杀势。 “天狐请君!” 白开目瞳睁大,双手合十,借相《大圆境》。 “嘭!”那股超凡杀势打在气墙的三寸屏障,屏障如同漩涡般回旋陷入。 “嗖嗖嗖!!!” 同一时刻,四面八方的乱箭袭来,那二人已拉开距离,退往后面。 “当当当!!!” 箭矢穿透不得,反震弹开,一轮箭雨渐停。 “咻!呼!”“嘣!” 此刻,黑暗的后方,有三道身影,朝着白开所在冲来。 他们还对察觉得到敌人箭矢敌人出手,惨叫之声,于林内出。 北堂沁眉弯动,低声道:“那三人,来了,支援我们了……” 白开露出紧张的神情,朝着黑暗而来的三人呐喊,“你们回去,别来帮我!” 第407章 救出,败敌 白开喝斥声下,后方黑暗中的三道身影,依旧朝其冲来。 那夜幕遮掩的下的蔡曙流和北堂沁还是原来那副神情,但是二人心中,多了一丝狡诈的笑意。 这笑意在见到那三人的时候,化作了震惊,困惑。 “咻!”“呼!倏!” 三人身影来到白开身侧,黯淡的星光下,照亮了三人的样貌。 白开,白开,还是白开! 加上在场的白开,一共四个! “这……?”蔡曙流忍不住发出惊诧声。 “怎么回事?”北堂沁美艳的面容,此刻有些难看。 这世上是有四胞胎,但情报上未说,这位总镖头还有三个兄弟啊。 蓦然间,老杨的那个方向传来异响声,那些控制老杨的手下,在一瞬间惨喝击倒。 “嗯?”二人惊疑看向那个方向。 这边的四个“白开”同时出手,朝着二人倾力一击。 蔡曙流和北堂沁有些慌了。 一个就这么难对付,四个还得了? 爆发的内力真气,碰撞轰鸣· ,激荡的气息如同水面的波纹,伴随着猎猎响声。 那此前强得让人心畏的“白开”此刻弱得出奇,面对这两位强者,完全无力对抗,身形如同云烟消散。 另外的三个“白开”完全不及第一个白开,也在激荡的真气内力下,碎裂齑粉,随风无影。 四个“白开”梦幻般消散了。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武功吗?”北堂沁睁大眼瞳,诧异言言。 老天君蔡曙流迅速的回神,“追!” …… “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也能救我!”解脱束缚,被白开一手抓着肩膀,强行带走的杨骨铮,振奋喜悦的说。 “也就灵机一闪,不然我可能不救了。”白开笑道说。 借相《身外身》化身四个自己,其中一个给予足够交战的内力凝聚,剩下三个,假装徒三他们三人,反正黑灯瞎火,不见五指,对方也看不到。 真身的自己,趁着敌人以为“我”落入圈套的时候,救出老杨。 化身的自己本质是内力真气的实体,每一次出手都会消耗损耗,第一个自己在一番交手后,基本耗尽了凝聚的真气,以至于再出手时候,轻而易举的破碎。 总是人是救到了,但平白费了本体不少内力。 总之,现在不能被追上。 心中笃定,白开全速的拉着老杨逃离。 飞跃在树林的蓬顶,此刻不用担心,引起动静。 要的就是动静,告知阿英她们。 一股追逐凶凛的杀意,从后方冲袭而来,树蓬踩踏跃动声,被敏锐听到。 白开微微转头,眼神一皱,不出所料,那蔡曙流和北堂沁追来了。 “老大?带着我,逃得开吗?”老杨激动的问道。 白开问话说:“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放开你?我自己逃?”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先放我逃,你留下来拖住他们。反正你也出不了事。”老杨不客气的说。 白开瞪目皱眉,“你是真敢说啊,你就不怕我走不了?” 老杨笑然说:“不怕,因为老大你走得了。” 白开叹笑一声,一把把老杨扔到飞到十几丈远的林间平地,护身的真气保护他不至于摔倒。 “看人真准!” 夜风再起,吹动踏在蓬顶白开的衣袂,飘逸作响。 星光洒落下,凌然气宇,对峙追来的天君、狐媚。 白开泰然从容的笑望二人,无声胜有声。 蔡曙流和北堂沁急停身姿,踩在斜出的树梢,树枝轻轻摇晃,发出“吱”的响声。 看着这因为被追逐之人,俩人心里一寒,有些后悔。 眼前之人的气势攀升得无法想象,和刚才交手那个“白开”,不可同语。 “我想了一下,我现在应该没有逃的必要。”白开淡淡的说。 说着,抬起掌心,一股真气以奇怪的形态纠缠其中,接着冒出青烟,“噗!”的一声,凭空生火。 借相《烈火诀》。 凭空燃火的手心朝着老杨逃亡的方向扔去。 火焰裹挟着更甚的真气化作一条火蛇飞向树蓬,“呼!轰!” 木林树丛,光芒照耀,指引路途。 黑暗中难行的老杨朝借助火光穿梭树影,奔逃前走。 远处的阿英看到火光,掠影而来。 蔡曙流和北堂沁面对这突然招式,再次震惊。 北堂沁疑问道:“您老见多识广,这是什么武功?” 蔡曙流微微摇头,从未见过。 白开笑说:“这我也只会这一招,没啥用。打起来的时候,根本无法专注使用,蠢得很。” 这话确实是实话。 二人沉着脸,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白开微微一笑,“别愣着了?动手吧?不想动手,那就滚。” “咻!”“呼!” 两股强烈杀意冲势,直面冲来,狂风骤雨。 白开从容淡然,在二人冲来的时候,还缓缓吐纳。 二人纷纷涌起丹田一口真气于胸膛,欲要这股气机下,一决胜负。 两人的真气再次融合,二合为一。 虚幻之中,一位白须天君,挥动拂尘,麈尾白流如同天河之水,奔流涛涛,其滔滔之流冠绝人间。一条九尾神狐跃动江河之中,带着无可阻挡,泱泱之势毁灭而来。 白开脚下树蓬树枝摇曳,在那股风势之下往后倾倒,唯独脚下站立的那一枝如同泰山巍峨,擎天之柱,岿然不动。 白开紧攥捏拳,捏动拳头的清响声如雷霆轰鸣。 深吸一口气下,拳架拳罡,轰鸣震荡。 借相,数种拳法、手法融汇一同,差缺补漏,登峰造极。 “砰!” 纯粹的一拳,砰然作响,轰鸣破碎。 涛涛江河在拳罡之下,碎散划雨。 那九尾神狐再哀鸣声下,九尾寸断,随着崩碎的长河飞作流星。 “额……”“呃啊!” 现实中的两声痛喊下,身影飞冲,撞入黑暗的树丛,压断那树梢枝丫,蓬叶作响不停。 “呼……!”白开长呼一口气,缓缓的稳定体内的气息。 击倒那二人,白开依旧神色严肃凝重,没有什么喜色。 这全力一击,再次大耗自己不少内力。 换作平时,慢慢的耗一耗,看一看他们的武功路数,烙印脑海。 可如今,此一时,彼一时。 敌人,不止他们二人。 他们,只是诱饵。 真正危机,已经包围而来! 白开环看着林外山间,聆听声响。 金戈铁甲,奔踏嘶鸣。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408章 火龙围山 夜幕之下,这长垣地界外的丛林,群山之外,甲胄人马,雄风阵阵包围四方八地。 一兵一火把,照亮了整个大道山间。居高而望,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盘旋人间。 巨大的动静下,飞鸟惊,走兽醒,蛇虫鼠蚁四散夜逃。 只有五千兵力军马下,硬是展现出声势震天,雷霆霹雳之势。 巡察守卫五千兵在这位打出天下的赵王指挥下,士气高涨,完全不逊色沙场征伐三大军。 夜色火光照耀在领首赵王爷的甲胄上,红黄火色熠熠闪烁,那张凶恶的面容,如同神话中的凶兽一般,狂戾悚然。 那睛瞳恶恶凝瞪,对于今夜这场出军,有些怨念。 几个江湖人,竟然让自己兵马围攻? 但想到那对方总镖头难以对付,且他从罗宣手中救走剑客常先生,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建文帝的下落。 这重要的理由,让朱高燧接受得多。 方圆天地,最高山巅。 开阔的视野足以看清周围天地的情况,火把连绵的光芒下,铁骑兵马包围了整个山间,水泄不通,无路可出。 看着眼前的一幕白开,神色凝沉,心绪波澜。 “至于吗……?” 不再多看的白开,一跃落山,俯冲向自家人所在。 老杨和已经和阿英、庄萍她们汇合,等待着白开归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时晋、段徒三和那胡闲云此刻被捆缚着,难以动弹。 “放开我们啊!我们没事了。”时晋嚷嚷道。 胡闲云如此说:“是啊!我们现在没事了!” 三人被白开打晕,交给庄萍她们之后,就被捆着,毕竟不知道,三人到底什么个情况。 三人醒来,表示迷惑之术已经解除,现在是清醒的,清白的。 庄萍略带怀疑,喃喃道:“等老大回来,都给我闭嘴。” 三人只好老实的闭口沉默。 瘦弱男子袁片影看着天地八方闪烁的火光,铁骑军阵的躁动,吓得脸色发白,颤畏的说:“怎么……怎么来军队了……” 庄萍紧皱的眉宇,看着越发靠近的火光,也不知怎么回事。 只是微微抱怨的说:“老大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咻!” 缥缈灵动的身影,飞落几人所在,重新汇合。 “老大!”“老大,快放了我们吧?” “老大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军队?”庄萍急问道。 所有人都很困惑,很激动。唯独阿英一脸的冷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自己不需要思考,跟着走,就是了。 白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情况,自己确实有点责任。 “松绑啊,他们没事了。”白开看着被捆坐在地的三人,笑言说。 老杨随即,给了三人松绑。 其实早就觉得,这三人恢复过来了。只不过,庄萍气势汹汹的,拗不过她。 白开一眼就看出时晋三人解脱了迷惑,很简单,这会三人面对庄萍,那股先天畏惧的眼神气势,骗不了人。 庄萍无心理会三人,着急的问:“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回事,已经懒得刨根问底,现在这情况,要快点逃离包围。越是拖延下去,包围封锁越来越缜密,到时候,断不可能逃的。 白开深吸一口气,面露肃色。 自己和阿英,从这数千人的包围军中逃离,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在于,自家镖局这些人,受伤的他们,是断不可能逃走的! 保护他们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 铁骑冲阵,乱箭强弩,各种军阵杀势,不可能次次都挡住,但凡一次没拦住,庄萍他们,怕是要血肉飞溅,撞碎成泥。 “我先去看看,是谁统军。怎么个情况。你们就在附近,不要乱跑。阿英,你看着点。”白开肃声道。 话落,缥缈的身形跃动,留下残影轨迹。 寻着火龙盘旋的军势,寻找大旗所在。 不多时,在一处山腰上看到了指挥统军,赵王朱高燧。 “高狂?”白开远远凝望着甲胄威风的凶恶男子。 回想之前的事,又想到了如今的事。 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完了,不太妙啊……”白开眉头拧起,面露苦色。 但如今的情况,自己也只能先去见一面。 马上朱高燧感受到了那身影的靠近,顿时煞起,手掌紧握刀柄,喝吼一声,“起箭!阵起!” 巡守巡察军,军纪严明,面对命令,反应极其迅速。 顷刻间,一铜墙铁壁的守阵,迎阵以待。 那股军兵士气气势,雄浑一体,非寻常江湖群侠散乱各自可比。 白开遂停下靠近,站在山下一高树蓬顶,遥遥对望。 “赵王殿下?”白开揣测的问了一句。 朱高燧并没有什么诧异,露出狂傲的笑颜,“你小子,冤家路窄啊。” 白开心里颇为苦楚,自己和他有什么仇吗?实在不太记得了? 还是说,他觉得我和皇长孙是一伙的,所以本身就是敌对。 “殿下,你这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包围山间,是为了什么啊?”白开明知故问道。 朱高燧气势不善,咧嘴笑道:“你说为了什么?” 白开挠了挠脖颈,一脸愁绪的说:“殿下,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我们只是个江湖镖局的。” 朱高燧冷笑说:“待会,你有的是时间解释。” 说罢,一个手势,紧接着,号角鸣动之声,回响整个天地山间。 然后,围困山间的士兵们纷纷扔出火把,数千个火把砸向山林所在,枯枝落叶,轻而易举的燃烧,火焰封锁燃烧山林,把镖局的众人,困在里面。 白开看着地面火起蔓延,心里一咯噔。 这就开始了? “赵王殿下,不能谈谈吗?我想要什么?”白开振声问道,声音带着真气传播,清晰的响彻朱高燧耳中。 朱高燧傲然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谈?反正老子也会抓到你!” 上一次天睁楼的时候,若不是武功不及,就想宰了这家伙。 现在,自投罗网,机会来了。 白开看着火势渐大,神色凝重下,只能先回到镖局众人身边。 看着火势突然产生的众人,大吃一惊。 “这是要烧死我们啊?” “没得商量吗?” “这么快就动手了?” 缥缈的身影迅风而落,紧张的神情下,微喘一声。 “赵王朱高燧,是他统军来抓拿。谈不了。” 庄萍听得莫名奇怪,赵王?我们镖局跟赵王什么关系? “老大?你真劫狱了?” 白开神色纠结,比劫狱更夸张,但现在没法解释。 “现在逃出去,只有一种法子。”白开一改神色,肃声说。 老杨看着火光军队,不解的说:“什么法子?” 擒贼先擒王。 第409章 擒贼擒王 本黯淡星空夜色,在冲天火光,绚烂红艳。 尤其是下方燃烧起的丛林,火势越发壮大,如同穹空的天神在人间燃起一场篝火。 赵王朱高燧露出无情傲然笑颜,一双野兽般的眸子,凶戾异常。 眸子中视线微微低沉,看向正拜见的二人。 老天君,蔡曙流。九尾狐,北堂沁。 “见过赵王殿下!” 朱高燧肃问一声,“你们,有问出什么吗?” 蔡曙流苍老奕奕的面色露出惭愧,少了些许阴沉,“那群人,什么也不知。” 北堂沁轻声道:“恐只有那白开,才知道些许。” “呵呵……”朱高燧讪笑一声,“无妨,反正很快,那家伙就要跪到我面前。” 熊熊的火海,烟雾滚滚。 林中的庄萍等人,不停的往里面靠近。 冲出火海,对于武功还行的众人,并不是难事。 难的在于,火海外面,全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他们形成围绕的军阵,顺着火海的燃烧,不停的推进。但凡想冲出火海,就要面对军阵的攻杀。 军兵阵势,对于寻常江湖人来说,那是无法对抗的力量。最精锐的大明禁卫三军,只需数百人的军阵,就可耗死一名名门正派的掌门门主。 唯有绝顶高手,才可在数千兵马中来去自如。 围攻的五千兵马,不是禁卫三军。 白开和阿英,已借助风火之势,冲出了火海燃烧的包围,躲在暗处山间,蓄势等待。 “擒拿那朱高燧,我们才能安然的救人走,除此外,我们没有选择。”白开郑重的和阿英说。 阿英轻轻的点头,“嗯。” 赵王身份尊贵,和寻常将领不同,他被擒了,在场的将官断然是不敢再犯险的乱来的。株连的罪状,他们承受不起。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的法子,但实际施行,异常的艰难。 朱高燧和他爹朱棣一样,一身戎马,这个天下能够打下来,他也占据不小的功劳。 心性,武功,在整个江湖天下,都是山巅绝顶。 如今的他,周围有着严阵守卫的兵马军阵,破入军阵,再生擒他,难如登天。 白开远眺着山腰处的朱高燧,保护他的兵马,从上到下,至少五百数。 如何从五百阵军中,迅速的击败他? 是此刻白开,最苦恼的问题。 但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火海不停包围庄萍、时晋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没有地方躲避,一旦被擒,自己和阿英就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我来开路。”阿英冷冽的说,目色坚定。 白开肃声道:“没这么简单……” 一旦一个人出手,朱高燧立即就会知道,我们的计策。 甚至,现在他已经知道。哪怕火海烟雾遮挡着林中大家的身形,外面的士兵并不确定自己和阿英冲了出来。但以那身经百战,参与无数战事的赵王,极有想到了我们这边的谋划。 “阿英,你觉得要多久能够制服朱高燧?”白开肃声问。 其实,白开自己都不知道阿英真正的实力。 毕竟没和她拼命过,也没有见到她和谁拼命。 阿英冷淡的说:“半个时辰,或者刹那间。”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要么死战到底,要么一招胜负。 “我来开路,敌人军阵混乱时候,你看情况出手。”白开振声说。 “嗯。”阿英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信任,双方只有信任。 …… 燃烧丛林的火圈逐渐缩小,不到二十丈方圆。 灼烧的焦木味,随着风息,吹散整个天地。 赵王嗅着胜利的味道,难以掩盖那凶恶的喜悦。 但心里一直在警惕自己,对方不会坐以待毙,那叫白开的,一定会想办法,逆转一切。 唯一一个逆转的办法,那就抓住自己!擒贼擒王。 这一点,朱高燧想得很明白,丝毫无惧,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自己可是赵王,是朱棣的儿子,当年靖难血海,无数次差点丧命中活过来的人。今日,且会怕一个江湖毛头。 蔡曙流和北堂沁神色紧张的站在崖壁山前,神色紧张凝肃,略带苍白。 此前和白开交战,败下的阴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今对方又要来,不免有一点畏惧。 “对方会来吗?我若是他,此刻逃之夭夭。”北堂沁低语嘀咕道。 蔡曙流冷肃言:“一个寻常镖师汉子,他都会冒险来救,何况整个镖局的人。他会来的。” 北堂沁咽了咽唾沫,心中反感,这种行事不知轻重,不会抉择的人,最可恶了。和这种人交手,唯有不安。 “呼!咻!” 随风之息,一道黑影冲入这山下迎敌军阵。 五百人的御守保卫,朱高燧身边附近二百,中间一百,山下二百。 如今白开,冲入了山下的二百内。 这超凡脱俗的身法,哪怕随时警惕,俯瞰下方状况的蔡曙流和北堂沁都来不及反应。 “额……额啊!” “有鬼!鬼……!” “是神!神来了!” 下方这二百阵守士兵,陷入惶恐,一个个瞪大睛瞳,望着凌空高处,好像看到了什么。 颤抖刺出兵器,发射弩箭,打在空气凌空。 中间,和上面的士兵将官,一愣一愣,傻眼的看着。 “你们在干嘛?保持军阵!” “不要散开!不要退上来!” 北堂沁惊异的看着下方,那乱成一锅粥的二百余人,让擅长魅惑迷惑的自己,都看懵了。 自己是断做不到,同时迷惑数百人。 最多同时十几人,且这十几人若是受到重创,晕阙过去,便会回到自我意识。 “幻术,他们看到幻境了。”见多识广的蔡曙流沉声道。 老锐的睛瞳内,二百人当中,白开缓缓的走上来。 借相《天幻术》,范围之内,皆受天幻迷惑,难辨真假。 朱高燧走到崖前,愤愤瞪视下方。 看到在人群中明目张胆的白开,又无可奈何。 毕竟进攻,伤的是自己人。 这正好合了对方心意。 破解幻术,又只有进攻施幻之人,让其受伤,或让其心神无法集中。 朱高燧心知这一点,更知道,自己出手了,就有可能被对方擒拿。 蔡曙流明悟一声,“北堂,我们去!” 说罢,黑袍阵风猎响,冲向混乱之中。 北堂沁只能跟随,再次联手。 第410章 极烈,极烈 在二百士兵阵势中的白开,靠着借相幻术,让这严阵有序的军阵,不堪一击的混乱。 这个世道,怕鬼神的寻常人,还是多。 这种混乱之下,上方的三百多士兵也不知如何是好。 首先,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个个如此惊恐,嘴里一直嚷嚷的鬼啊,神啊,然而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其次赵王不下令,没有人敢出手。且出手,一定会伤害到自家同伴士兵。 “呼!”“咻!” 无可奈何下,那老天君和九尾狐出手了。 受伤的二人,对内力损耗不小的白开,再次出手。 白开看着再来的二人 ,神色凝注,全神相迎。 此前损耗的内力,还未恢复,如今又借相施展了令二百余人入幻的幻术,内力更是不停的损耗。 看似很厉害的《天幻术》,凭空施展对于内力损耗极其的严重。 一般情况下,用这幻术对付敌人,不如拳脚来得轻松。 很简单的道理,拳脚杀人,主要费气力精力,内力耗得少。施展大范围的幻术,内力如同流水的消逝,且幻术并不会造成实际的伤害,杀人伤人还是需要动手。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借相幻术是最好选择。 “胆敢对赵王出手,受死!”二人威声凛凛,冲入了幻境的范围。 眨眼间,二人也看到《天幻术》的场景。 嗷吼!嗡! 本该是黑夜火光场景,此刻是五彩绚烂的穹空,鬼神般的数个法相,手持法器兵刃,如巍峨山岳般。 但蔡曙流和北堂沁不是一般士兵,二人都是大宗师的江湖高手,心性坚定,根本不信什么鬼神。 锐目坚毅,朝着白开出手。 两股强悍的真气再次融合,左右攻袭,对白开出手。 白开深吸一口气,迎敌手势拳势。 “砰!”“咻!砰!” 二人心知白开的厉害,不再正面强攻,而是一攻一袭的方式,互相转换,欲要让其防不胜防。 毕竟,解除幻术,对方不一定要受伤,心神紊乱,心绪不宁的情况下,也无法控制幻术的幻境。 借相《天幻术》本质还是有形无神,白开无法做到像绝尘教教主那样,借助幻术,灵活随意的和敌人交战,哪怕受伤也不会解除。 但,绝尘教教主也不是白开。 白开面对二人的招式攻势下,游刃有余,根本没有什么分神的说法。 且,还能主动反击,让二人难以招架。 “哈啊!” 踏步冲蹬,朝着面前的蔡曙流近身,虚实难辨的拳法,带着刚猛之势。 因拳杀受伤的蔡曙流,此刻心有余悸。 面前白开冲身这一拳,硬是吓得连连后退。以至于袭击的北堂沁,出手失败,需要紧跟再后。 白开也接着对方退守的身势,冲往上方。 山上一百多御守的士兵此刻也进入到了幻境的范围,纷纷看到了可怕的鬼神降临。 “啊?那……那是什么?” “神!还是鬼?” 一时间,军心大乱,不知所措。 相反的,最下方山下的士兵,脱离了幻术的范围,一个个重新看到天地景象。 冷汗淋漓,失魂落魄的精神,暂时没有恢复。 朱高燧看着逐渐逼近白开,凶戾的面容逐渐疯狂。 手掌已经放到腰间宝刀,欲要亲自出手。 自己出手,那白开肯定无法再保持幻术。那个时候,围攻士兵迅速的起阵,联手之下,他定被擒。 朱高燧心中笃定,喝令周身二百士兵。 “起山林阵,听我号令!” 令下,二百士兵迅速的变阵,蓄势而待。 寒光闪烁,朱高燧拔刀而出,欲要对白开出手。 此刻,惨喝一声,蔡曙流身中白开拳掌,被再次打飞一旁。 白开一跃而上,落到这半山腰处。 紧随的,还有幻术的范围幻境。 “喝……”白开长吁一声,额头流下汗水。 朱高燧眼眸中,只有眼前之敌,完全无视什么鬼神法相。 “解除幻术吧,你内力不多了。” 白开轻笑一声:“够用。” 这半山腰起阵士兵,顿时也惶恐惊然,看到呢不该看的可怕景象。 朱高燧没怎么理会命令。 只需对白开出手即可,且下方的士兵,逐渐回过心神,在指挥将官的命令下,开始重起杀阵。 “来!” 朱高燧狂吼一声,凝聚一身煞气内力的一刀,劈斩而出。 这一刀如同狂暴龙兽,于雷霆咆哮,破碎苍穹。 朱高燧已经看出,对方如今的内力状态,是无法正面接招的。 一刀破幻,尘埃落定! 白开轻喘一口气,往后一跃,身形落回山下。 煞势凶然的一刀,劈了个空。 朱高燧有些意外,对方此为,找死啊! 下方北堂沁无需出手,已经阵势起数百士兵,纷纷弩箭朝天,长枪突刺。 此刻哪怕有什么幻术,也来不及恐吓了。 与此同时一道迅风疾驰凛冽身影,飞冲袭来,剑气横贯,铁甲兵刃,脆裂声响,血光飞溅,哀嚎惨喝。 阿英冲上了山腰,双剑紧握,朝着朱高燧出手。 此刻白开刚离开,那山腰二百多保护的士兵还未来及的恢复。 换句话说,这一刻,只有朱高燧一个是敌人。 朱高燧咬牙凶凛,目色戾然。 他感受得到,整个女子的强悍。 大罗魔罗宣就是她败的吧? 对白开一刀劈出朱高燧,脚下以沉,猛踩泥地,迅速起刀,刀架杀势。 “做梦!” 朱高燧朝着阿英,狂喝一声。 此时完全知道二人谋划计划。 阿英锐目神沉,双剑交错,淡蓝莹红的光芒于龙睛凤羽双熠熠,无形之中,龙兽双兽飞旋其中。 那疾驰冲势还未消散,被双剑吸收裹挟,直斩赵王。 《龙腾凤翔剑》最强杀招。 剑气冲势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赵王耳中响彻。 朱高燧面色紧皱极致,拼着一口王者气息,正劈刀出。 “斩!”“倏!” 嗷吼——! 远古的龙兽咆哮,看不见的风暴随着一斩冲向飞龙火凤,雄霸威煞的力量摧残一切,云海破碎,山林崩塌。一股帝王家的傲然气势,睥睨天下。 第411章 擒赵王 夜幕山腰,两股极烈的气势对撞,如同两条奔流江河,相互碰上。 碰撞下激烈冲击,势不可挡。 山腰上还在幻术惊惶下的二百多士兵,来不及躲避御守,被突然产生的煞势冲击,一个个如受针尖刺肉,痛喊之声,惨叫不停。 朱高燧咬牙凛凛,嘴角溢血, 一双凶目,不甘不服的对峙双剑女子。 双剑的剑气如同滔滔天上水,奔流不息,流淌冲击自己真气护体身。水流的剑气水势湍急,自己身躯如同中流砥柱,阻挡之下,剑气飞溅。 “就这样!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的儿子!”朱高燧狂声大喊,血染白牙。 话语中,无比的骄傲敬仰。 阿英冷清的面容,没有任何波澜情绪。 握住龙睛剑的纤手微微摇动,淡蓝光芒的剑刃顺着对方宝刀旋转。 凌空之中, 一股漩涡般力量纠缠住宝刀,引动控制。 朱高燧心神一震,瞪大睛瞳。 太极! 刚才对方的出剑,是陷阱,故意逼迫我正面抵抗。 只为了现在《太极剑》的施展。 朱高燧紧咬血牙,爆发真气内力,脚下鞋子猛得陷入地面,双手紧握刀柄,欲要挣脱那股力量。 那股太极力量急流流转,根本无法挣脱,且越是用力用气,被控制得更加厉害。 不! 朱高燧心生恐惧,握刀手臂不受控制,真气内力也被吸引,一同回旋,整个人如同伸出沧澜漩涡的一叶扁舟。 “哐啷!” 剑刃击打宝刀,清脆的响声下,宝刀脱手。 锋芒凛冽的剑刃对准了这位赵王殿下的脖颈,朱高燧大气不敢喘,愕然的看着这个毫无情绪悲喜的女子。 这一战的发生,刹那之间,稍纵即逝。 此刻白开退落下山,要面对箭弩长枪,三百多人的杀阵。 借相《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 “铿!”“铮铮铮!!!” 又是内力损耗极大的武功,少林最上层的刚猛内功,唯独方丈和各院堂首座才有资格修行。 白开不关心这武功真正的神意,只需要它替自己挡住这金铁兵刃的乱射刺杀。 北堂沁颤抖眉头,望着金刚之躯的白开。 这个人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吗?怎么还能施展这么高深的武功? 北堂沁此刻内力不到两成,也是这个原因,不敢再对白开出手。 这点内力,留着随机应变,躲闪逃避。 “嗒哒!”白开落到山间泥地,双臂交错,以金刚护体,挡住这一波取命的攻势。 “住手!”此时,上方传来阿英冷冷喝声。 这时,士兵们才注意到,赵王殿下,已经被敌人制服。 “殿下……”受伤飞远的蔡曙流,肃声哀鸣。 北堂沁紧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白开气喘吁吁,回身看向上方,笑说道:“结束了。” 朱高燧忿忿凶恶的脸,大喝道:“别管我!副将!给我听着,别让这群人逃走一个!” “嗯!”冷厉的声音,如寒风刺骨。 阿英利剑刺入了这赵王的粗糙皮肤,一滴血色珍珠滴落而下。 朱高燧依旧无所畏惧,一张凶狂的脸。 “你们杀我,你们也要死!” 阿英冷面冷目的情绪,似乎毫不介意,只要那个人一句话,现在就让这赵王身首异处。 副将看得心惊胆战,完全不敢遵从朱高燧的意思。 赵王要是死了,不说陛下,汉王都不会放过自己。 “殿下,别激动啊。”白开轻笑喘息,慢慢的走上山腰。 朱高燧血牙凶戾的看着白开,恨不得把其大卸八块。 白开笑颜:“也不要殿下做什么就是放我们一条走。” “不可能!”朱高燧怒声反驳。 完全没有被人剑指脖子的畏惧惶恐。 但他偏偏,又不敢乱动。 被擒了,依旧嚣张无比。 白开不理会他的话,笑看向副将,“听到了吗?赵王让你把火海中,我的人救出来,带过来!” 那副将咽了咽唾沫,立即派人去办。 “你敢!”朱高燧气势汹汹喝吼道。 白开补充道:“这话可是赵王,他的命,多金贵啊!” 副将心领神会,立即派人把庄萍她们救出,带来。 赵王愤愤的看着,又无可奈何。 目光凶凛的瞪着白开,“你给我记住!下次别被我抓到!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开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砰!”直接给了这朱高燧腹部一拳。 “额啊!”带着血水的苦水被一拳打出。 白开振声道:“我不敢杀你,我还不敢打你吗?反正都这样了,我揍不揍你,你都要记我仇的!” 赵王捂着腹部,面色痉挛痛苦,不再气势汹汹。 对方的话,太有道理了。 “诶……”看着老实的对方,白开长吁一声。 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算了,反正接下来,更加糟糕,这反而,算不得什么。 不一会,庄萍几人,被熏得狼狈来到山腰,会合总镖头。 看着白开和阿英真的制服了这赵王,目瞪口呆,心神颤颤。 尤其是那袁片影,面如死灰。 怎么就和王爷,结仇结怨了? 老杨不停的眨眼,以确认这是不是梦。这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少年胡闲云倒是无所谓,自己蓝家的罪遭相比,大差不差。 时晋欲言又止,只有一声心如死灰的叹息。 庄萍和段徒三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已经想好了以后浪迹天涯是往北还是往南,东海那边,也可以考虑的。要不去蜀地,那里朝廷控制薄弱。 白开认真的说:“现在,你们骑上他们的马,先离开,我和阿英后续会跟上。” 庄萍神色惆怅担忧,想点什么,又算了。 “我们走!” 几人随即抢了这赵王军队的好马,借助火光照耀,往官道逃去。 赵王冷怒的脸,想嚣张的说:你们逃不掉的。 但不想挨拳头,又算了。 “额?”白开神色一变,紧皱眉头,遥看官道的方向。 赵王眉宇低沉,露出异样神色。 遥远处,又有一支军队,超过万人的大军! 白开咽了咽唾沫,神色紧肃,这支军队是何人的,十分清楚。 朱瞻基又来了。 第412章 万军丛中 夜色将消,东方露白。 寒风的冷意逐渐散去,透凉的风息弥漫天地。唯独在那昨夜烧了一场大火包围林间,靠近不得。 浩浩荡荡,战马嘶鸣,不知多少铁骑一阵接一阵,领着步卒精兵迅速靠近包围,那股军马气势,无形之中如江河滔滔,波澜壮阔。 山腰上永州镖局众人,还未从劫后余生平复心神,再次绷紧神经,凝气沉眉。 剑悬脖颈赵王朱高燧,凶恶的面相狠狠的咬牙,神情气宇的糟糕似乎比起现在被擒,还要严重。 光芒渐亮的穹空上,逐渐看到飞扬尘土,如同阵法屏障,笼罩了齐聚山间的五千兵马。 那布阵包围声音在山间响动,有序迅速。 比起赵王指挥这巡察军更加精锐,更加快速。 这也是自然,毕竟这是京师调派来上万人数的漠北征伐军。 真正的大明精锐,其中还有两千人数神机营在其中。 领首指挥的皇太孙朱瞻基在火铳军的保护下,靠近到山腰之地,火器枪铳对准了上方。 “三叔,大侄子来救你了!”遥望的朱瞻基带着嘲笑的容颜,大声呼喊。 生怕在场的上万人,不知道这件事。 朱高燧戾目瞪瞪,咬牙切齿,呼气吐气。 就像是一头被铁链囚禁的龙兽,无可奈何那差一点的食物。 白开余光瞄了一眼朱高燧又俯瞰下方朱瞻基,思绪流转。 “啊这……这……”袁片影吓得吞吞吐吐,不知怎么表达现在心情。 此前赵王的围捕,已觉得不可思议,此生唯一。 现在怎么来了个更壮阔的。 老杨也是差不多绝望的神情,怎么个回事啊?咱镖局已经到了和大明军队掰手腕的地步了? 少年胡闲云和段徒三缓缓恢复的气息,神色紧肃,什么也不想说,准备着最糟糕的情况。 时晋沉默无言,双目无神。 庄萍愣愣的摇头,已经搞不清,自己老大,北上京师,到底在做什么? 阿英毫无波澜长剑悬指,等待着白开的下一句话。 白开还未说话,下面的传来喝喊声。 皇太孙旁的将官,彪悍的气息喝吼,“交出赵王,全部束手就擒!可免一死!” 白开眉头微动,脑海中混乱的一切,逐渐明恍。 “呼……”白开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阿英。 双目视线的交碰,无声之中,简单的意思交流。 阿英锐目神凝,颔首点头。 随即走到山腰前头,俯瞰的视线,可见那位相距极远的皇太孙朱瞻基。 这一次的距离,想要再悄无声息从神机营手中靠近他,万不可能的。 一旦自己身影从他眼前消失,那神机营火铳霹雳瞬间爆发,雨幕一般,漫天打来。 白开也不敢保证现在的状态,自己能不能躲过火器铅弹。 “皇太孙殿下,我们谈一谈!” 朱瞻基讪讪一笑,遥望着上方的白开。 轻声说了几句,一旁的将官随即传话。 “束手就擒,随时可谈!” 白开紧咬后牙,紧攥拳头。 “哈哈……”朱高燧狂声笑道:“你对付我的法子,别指望用到我大侄子身上了。他这个人,狡诈得很。” 白开没理会朱高燧的话,视线依旧对向朱瞻基。 看来,还是剑指在脖子上的时候,人的耳朵才顺畅点。 “大家,往后退,不要靠近火铳的射程。” 白开肃声道。 “额?”“啊?” “老大,你不会吧……”老杨惊震诧声。 “老大,你疯了?那可是火器!真气护体都能打穿血肉。”时晋提醒说。 白开轻呼一口气,挠了挠脖颈,“不是神武大炮,应该还好……” “嘣!” 最快的身法从山腰俯冲飞落,直指那马上的皇太孙。 白开身影消失的一瞬,朱瞻基面色骤变,毫不犹豫下令。 “砰砰砰!!!” 霹雳之声,炸响整个山间,叫醒了夜色天幕。 第一排发射结束,第二排迅速把火铳交给第一排,第二排再把发射结束交给第三排,第三排把上好膛火铳交给第二排,让其随时交给第一排。 这种规矩下,保证了火器连发不停。 “铿!当当当!!!” 火光霹雳的铅弹比起任何暗器手法都要快发出,打向飞冲而下的血肉白开。 借相金刚不坏体,挡住了一发发火铳攻击,打得体魄身躯,星火璀璨。 虽然挡住,但不代表无敌。每一发火器铅弹打中下,都在疯狂损耗白开的真气内力。 一旦内力不足以维持这金刚之躯,自己就将变回血肉,万弹穿身! 一轮,抵挡了一轮三次火铳发射。 “嘣!” 距离足够,白开再次身法爆闪,冲向那位皇太孙。 同一时间,那数位身手反应不凡武将,一跃而上,手持利刃兵器,凶悍猛烈的杀势,直拦白开。 白开紧紧咬牙,神色蔚然。 不到两成的内力,真气震荡,周身体内爆发无形冲击,冲击冲撞数位将军的甲胄,震得金铁鸣动,响彻周身。 “嘭!!!”数位将军顿时从白开近身被弹开。 朱瞻基瞪大眼瞳看着那张面孔逼近,无可奈何。 “额啊!” 惨叫一声,皇太孙直接从马上消失。 白开抓着他的脖颈,把他拉下战马,落到众军兵马的包围中。 “喝……”呼气喘息的声音连绵有序。 “可以谈谈了吗?”白开笑问道。 朱瞻基忿忿神情强颜欢笑,“我们老朋友了,随时都可以谈,没必要,真没必要。” 白开苦涩一笑,太子你个死胖子。 你儿子是真坑人啊。 以后我要是被你儿子记仇找事,那就是你的罪过。我咒你以后,每天只能吃三顿。 “诶……”哀声一叹,言语的惆怅更加凝重了。 “走吧,我们去上面谈。”白开抓着朱瞻基的脖颈,从容往山腰上走。 在场的神机营士兵,纷纷放下火铳,不敢对准。 生怕擦枪走火,伤了这皇太孙。 山腰上,镖局大家看得凝固定住了。 心中千言万语,好像都没有说的意义了。 “哈哈……!”赵王朱高燧看到大侄子被擒拿,笑得欢快。 “大侄子,你想念三叔,也不用亲自上来啊?” 声音洪亮,响彻山间,生怕在场上万兵马听不到。 第413章 误会? 半山腰上,两位朱家人,“愉快”的相见了。 “大侄子,老爹的神机营到了你手里,他对你肯定很器重吧,哈哈。”朱高燧开场便阴阳怪气。 大明禁卫三军之一的神机营保护下,竟然还被敌人生擒。 这事传到皇帝老爹那里,就很有意思了。 白开心中侥幸,若是这神机营是朱高燧统帅,自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我哪能跟三叔比啊,戎马征伐,跟随皇爷爷打了半辈子天下。文韬武略,我都不及三叔您一成。”朱瞻基微笑道。 朱高燧面色一沉,怒目瞪瞪。 庄萍无心理会这朱家叔侄,现在的她,只想知道,怎么收场。 “老大,接下来呢?” 白开拍了拍袖手,平静恬然看向这两位位高权重的朱家人。 “我们,谈一谈吧。” 二人转头对视向白开,眼眸之中,藏着龙鸣苍渊的咆哮。 白开依旧平静从容,淡淡笑说:“二位来这大名府为何事,我知道,但我也不知道。” 时晋听得疑惑,“老大,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朱高燧狂戾道:“你想做什么!” 朱高燧此刻有些迷惑了,本以为,这永州镖局和大侄子是一路的,但现在,好像不是…… 白开淡笑说:“我知道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来。我不知道,意思是,我和你们一样,对于那个人的所在,一无所知。” “有一位叫常先生的剑客,我确实救了他,但是我没从他那里,知道任何相关。” 朱瞻基肃声疑问,“你北上京师,是为了那蓝家后人来的吧。” 少年胡闲云面色微变,看向白开。 白开挠了挠头,“是的。” 朱瞻基疑问道:“那你到大名府,为了什么?” 一开始,朱瞻基以为,白开是要找到建文帝,用这个作为换取蓝家人无罪释放的筹码。 但现在,好像不是…… 白开叹息一笑,“你们有问题,别着急。我呢,只是想先告诉你们,你们误会我了。我们不是敌人,也没有仇怨。” “没有仇怨,拿剑对着老子!”朱高燧狂声戾戾道。 白开看了一眼阿英,阿英放下龙睛利剑。 朱高燧心里松了口气,扭了扭脖颈,那张面容,依旧凶恶。 白开继续说,“我希望,我接下来说完这些后,今日的事,都是个误会。大家本不该,有如今的冲突的。” 朱家二人,目色深沉,静静聆听。 二人倒想听听,白开能说出什么值得此事是“误会”话。 镖局的大家,也十分好奇。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还能是误会? 哪怕是误会,老大你干的这些事,怕是误会不了啊。 白开长吁一口气,对于二人如今,十分满意。 “事情,要从一匹马说起。” “这是一匹好马,赤色良驹骏马,可以畅游整个大名府,来去自如。” 袁片影颤畏的说:“那是我的马。” 庄萍插话道:“现在是我的了。” 白开淡淡一笑,“那不是一匹简单马,那是点燃整场遭难的星星之火!” “我们镖局的同伴,一个个都可听话了。我的话,全都反着听,北上而来,到了这大名府。就在大名府地界长垣的时候,发生了点事。” “袁片影袁兄弟骑着一匹良驹,路过休息的摊子。这时候,来了一位叫董拔的人。” 说着看向朱高燧,“赵王殿下,那位擅长沙场杀伐的董拔,是你们的人吧。” 朱高燧冷狂一声,瞪目恶相,“是!又怎么样?” 白开点点头,“这位董拔应该是来,相助赵王你们的。” “他恰好看到了赤色良驹,觉得袁片影兄弟配不上那马,就要夺之。” 朱高燧冷瞥着瘦弱男子袁片影,心中嘀咕,确实不配。 白开继续道:“然后呢,我家镖师们,对那马也图谋不轨,哪里能忍有人抢了心头好!直接抄起家伙,追杀过去。” 庄萍连忙解释,“什么图谋不轨,我们是见义勇为。” 白开叹声道:“反正呢,从董拔手里,夺回了马。大家各自伤得惨重,也就散了。” 此刻,白开眼神一凝,语气凝重,“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场谋划诞生了!” “倏!” 淡蓝的剑刃寒光对准了袁片影的脖颈。 此前和阿英的眼神交流,其心意会。 阿英剑指袁片影脖颈,令在场众人,纷纷诧异震惊,始料未及。 “阿英姐?你干嘛?” “老大?什么意思啊?” 袁片影惶恐不解,“姑娘,刀剑无眼啊……白镖头,您快劝劝她。” 白开微微摇头,叹息一笑,“不行啊,我怕你跑了。” “毕竟,你能杀那董拔,武功肯定不弱。甚至,我家镖师们能和董拔打平手,说不定你也暗中出手了。能让董拔都感受不到你的出手,你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一直站在士兵中的北堂沁和蔡曙流心惊。 是此人杀的董拔?就这弱不禁风的家伙? 袁片影一脸的愁苦冤枉,“白镖头,您在说什么?天大的冤枉啊!” 白开伸手打断他的话,“我继续说,你先别喊冤。” “那个时候,你知道了庄萍他们是永州镖局的人。相应的,你也知道了我,我在大名府的事,你们定也知道了。” “在你们的情报里,我和皇太孙朱瞻基,是一路人马。” “这一点也不能怪你们……赵王这边情报比你们紧密,也这样认为了。” 朱高燧微微咬牙,眼神中带着困惑,实在看不懂白开到底站哪一边。 当年明明帮着大侄子完成了老爹要他扳倒纪纲的考验。现在怎么转眼,又不是一路的了? 白开道:“我虽然没问那常先生那人所在。但在你们眼里,这不过是别有所意。想从你们哪里,骗取信任。给皇长孙换来情报。” 此话出,奠定了这个人的派系来历。 朱高燧和朱瞻基精神一振,神目熠熠。 这个袁片影!是建文帝的人! 袁片影神色微微凝固,惶恐之中,带着一丝煞意。 白开叹声道:“所以啊,一场谋划,一场盛大的谋划开始了。” 第414章 天下第一杀手 东方的天幕,霞光渐亮,晨曦光芒,射穿黑暗阴沉。 半山腰上,空气中的氛围逐渐清朗,如同清晨的时候,一切好像都是焕然新生。 众人神色各异,各有情绪。但眼睛,都朝向一个方向,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子,袁片影。 袁片影看着白开,想说点什么,但又没有说。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说什么都一样。 眼前之人,已经看穿一切。 白开微笑道:“你杀了董拔,以此为开始,让赵王他们出手。” “他们也一定出手。” “因为我和阿英,败了那魔头罗宣,那本就是赵王他们的人。他们那会不仅觉得我是皇太孙这边人,甚至认为,我从常先生那里,知道了那个人的线索。” “如今,董拔因为我镖局之人而死。他们定然愤怒,觉得这是挑衅,开战。” 段徒三回想经过,恍然道:“所以他离开了,又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陷入陷阱。” 白开继续道:“他在确定赵王的人前来窥视围捕,便回到你们身边。他要确保,计划的一切,都顺利进行。” “至于提前离开的庄萍,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庄萍碰到我和阿英,也是他的计划。” 庄萍眼睛睁大,明悟说道:“那赤色马驹本就是他的马!他让那马把我带去见老大你!让老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开点头颔首,“没错。” “那个时候,赵王他们的得力干将已经把徒三、老杨给抓住了。” “唯独他!他没有被抓住!他作为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来告诉我们,老杨他们被抓在哪,把我引入险境,然后我也被擒!” “我被赵王擒拿后,就可以开始最后一步!” 朱瞻基沉声道:“他以为,你是我的人,你知道重要线索,我必须救你,不能让你落入三叔手里。” “这一点,他想错了。不过,我确实也赶过来了!因为我确实怀疑,你知道点什么!” 白开叹声一笑,“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用我,可能知道什么的我。引起赵王与皇太孙两边人马军队的开战!” “他要你们互相残杀,死伤惨重。” “至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朱高燧瞪目凶怒,“狗东西!” 朱瞻基轻喘一口气,如今大名府内,自己和二叔三叔遍布府境之地,搜查建文帝所在。 若是开战,两败俱伤,那建文帝就可以顺势而逃。 白开微微笑望这袁片影,“我说得对不对?” 袁片影此刻面无悲喜,眼神深沉的对视着白开。 那双眼眸,欲要看穿面前这个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开转头看向两位朱家人,“二位,是误会吧。” 二人此刻已经不在乎白开此前的事,两人眼中火热,心中沸腾的看着这瘦弱男子。 这个人!极大的可能,知道建文帝下落! 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从他嘴中,撬出朱允炆的下落!且不让另一方知道。 朱高燧和朱瞻基眼神眸光,互相对撞,无形之中,激动震荡。 阿英长剑一直悬停在袁片影的脖颈,白开不让自己放下,剑就不会放下。 “呵呵……”这瘦弱男子笑了,发出诡异的笑声。 袁片影感叹道:“诶,我失算了。下次,我会弄清楚所有人的情报的。” 下一次? “咻!” 那身影滑退,诡谲神影,从那凌厉剑刃中脱离。 阿英第一时间也未能察觉,那逃离的身法。 这等身法,神鬼莫测。 “哪里走。”阿英冷冽一声,随即追去。 那袁片影如同影子一样,恍惚之间,掠动离去。 朱高燧和朱瞻基激动无比,顿时下令,变阵抓拿。 庄萍等人愣愣看傻了。 万没想到,那袁片影,竟然如此厉害的本事。 白开遗憾一声,“我没看清……” “那人,我知道他是谁了!”老天君蔡曙流走出,发出深沉沧桑的声音。 朱高燧肃声怒问:“那崽种是谁?” 蔡曙流望着掠影身法,沉声肃言:“血影,血幕第一人,天下第一杀手。” 白开抖了抖眉,“他就是血幕第一啊……” 朱瞻基疑惑道:“血幕第一人,竟然和他有关系?” 确实想象不到,这血影为建文帝出手,且这等出手,已经不是雇佣杀人的范畴。这是竭尽全力的帮忙。 蔡曙流叹声道:“这血影,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江湖有消息了,没想到,在此相见。” 血幕的杀手不同于其它组织。 他们杀人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知道的人越多,名气越盛。 江湖上,但凡血幕中谁杀了什么人,在哪杀的,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而这位第一血影,多年来一直没有他的情报,也就意味,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接受雇佣出手。 这些年,是不是保护建文皇帝,就不得而知了。 “咻!” 诡谲的身影,穿梭在士兵之中。一恍而过,稍纵即逝。 哪怕拥有快过风雷的火铳神机营,此刻搞不清敌人所在,也不敢出枪。 唯有追击的阿英,看得到他的身影轨迹。 但实在太快,难以追上。 朱高燧咬牙凛凛,“大侄子!我来!” 朱瞻基眉宇沉沉,虽不情愿,但也只有三叔可以留下对方。 随即,传令下去,“神机营听令,听我三叔指挥,擒拿逃贼!” 只允许朱高燧用来抓拿那血影,以防他乱来。 朱高燧轻功跃动,狂暴的真气气势如同龙兽破云飞落。 直接落到马上,驾马冲跃,“神机营听我号令!” 两千神机营振身从令,气势爆发。 紧接着,神机营分作三队,两队朝着南北方向冲奔,剩下一队随着朱高燧追击那血影。 山腰上的白开,立即明白了朱高燧的意思。 朱瞻基的武功眼力,判断不出血影逃亡踪迹,但赵王朱高燧可以。 在其指挥下的神机营,就可让血影感受真正大明禁卫军。 “咻!”“呼!” 血影正朝着出路而逃。 阿英看懂了他的意图,一剑斩出,凌厉的剑气如同白浪,多次封住他的前路。 血影只能变换路径,且不停的拉开距离。 “让开!”追击的阿英,身后传来朱高燧喝吼声。 阿英转头看到那神机营火铳队,意会撤离。 “砰!!!” 来自另外两队神机营朝着血影退路发射,霹雳闪烁,比起任何暗器花雨更加可怕。 哪怕天下第一杀手血影,此刻也感觉到了比自己更冷冽的杀意。 “你无路可逃了。” 赵王朱高燧的戾戾凶然声传来。 停下身姿的血影环看周围,火铳已经对准了自己,封锁了逃路。 第415章 惊鸿来 那无情的火铳,千年前未有,一经问世,却成了人间最厉害的兵器。 天下高手练了十几二十年的手法劲力,打出的投射暗器却都不如火铳的一击。 天下第一杀手的血影,如今正面对密密麻麻的杀器对峙。 面相凶恶的赵王朱高燧语气傲然浓烈,“别挣扎了,老实点。这火器打出去,可比弓弩强可怕得多。万一把你打死了,我也不想的。” 这句话,真不假。 赵王也好,同意赵王暂时指挥的皇太孙也罢。二人现在,只能从这血影口中,得知关于建文帝的情报线索。 瘦弱的血影,咧嘴一笑,那深邃眼神,充满了无畏。 他自然知道,那俩朱家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 “机会难得,我倒要试试,快不快得过神机营的火铳。” 朱高燧眉头皱起,面相更加凶恶,“你个崽种,真当老子不敢开火吗?别以为你多知道点什么,就高枕无忧,不敢杀你?” “那人只要还在这世上,我们总会找到他的。” 如同龙兽的低鸣,深渊的渊潭已被震得涟漪阵阵。 血影微微笑说:“我自然知道,威胁赵王是无用的。我说的,自然也是真的。我确实想试试,够不够快。” 朱高燧咬牙凛凛,直接下马,抢过一神机营士兵手中的火铳,瞄准姿势架起,对向那血影。 血影泰然一笑,一个眨眼,霎时间,随风无影。 快!快无影的身形朝着封锁的雨弹路道冲逃。 “砰砰砰!!!” 朱高燧反应最快,火铳枪出,一枪响彻霹雳,神机营其余火铳枪发不断。 依旧是三排人手的互相配合,一轮火铳枪法,灿然莹莹。 白开和朱瞻基这边,迅速的下山,朝着血影逃亡的路线跃动奔去。 “混蛋!”朱瞻基愤愤大骂。 后悔让朱高燧指挥神机营前去逮捕,竟然真的开火,最接近的线索,不就死了吗! “狗东西啊,在我面前,装什么玩意!”朱高燧放下气味焦灼,冒烟的火铳,凶然瞠目一声。 “咻!” 火铳枪停后,阿英迅速的追向那血影所在。 那血影已经不见了人影,唯有逃亡的枪林弹雨路径下,留下新鲜的殷红。 逃了!虽然中弹,但确实逃了! “随我追!他受伤了,逃不远!”朱高燧喝声令下。 “神机营归统!”一位将官喝声震吼,洪亮的声响盖过赵王的声音。 赵王咬牙怒起,折身回看走来的朱瞻基。 “没有我,你追得到吗!” 朱瞻基冷笑一声,“不劳三叔费心。” 朱高燧愤愤不满,这兔崽子靠自己打伤对方,现在又想捡我的猎物? 话不多说,指挥自己的五千巡察兵马,准备快骑追击。 双方的军队兵马躁动准备,甲胄沉响,兵器铿锵,马兽嘶鸣。 白开镖局这边,已完全不在乎。 谁也不想,那建文帝的线索,先落到对方手中。 镖局众人看得心绪沉沉。 此刻已经知道了,具体怎么回事。 建文皇帝朱允炆就在大名府内。 但又很迷茫,这跟自家镖局有什么关系?自家老大,到底要做什么?你帮哪一边? “老大,咱们回家吧。”庄萍眼神真挚,恳求的说。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郁。 自家老大要做的事,还要更“愚蠢”。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白开眼神深沉,淡淡的说。 众人沉默无言,千言万语想阻止,但白开如今这状态,说什么都无用。 阿英轻盈的身影瞬步回来,没有继续跟随追踪。 “辛苦了。”白开淡笑一声。 对视眼神下,视线被东方旭日吸引。 霞光万丈中,一道身影凌空飞落,惊鸿流星。 那无与伦比的气象,如今人间天下,唯有一人! 白开愕然瞪视,睁大眼眸。 “轰——隆——!” 万军丛中,波澜壮阔,浩浩荡荡的金戈铁马,被唯我独尊的内力真气震荡崩溃。 一时间,人仰马翻,金铁破碎,嘶鸣悲嚎声音混沌在巨大轰响之中,风暴滚滚,天地扬尘。 这突然的巨变,吸引所有睛瞳目光,望向数百兵马崩溃的阵地。 朱瞻基惊骇瞪视,此等异象,唯有当年皇爷爷和阿鲁台在万军中交战所见,但那是二人,且眼前所见,更是澎湃汹涌! 朱高燧神色紧肃沉沉,额头不受控制的渗出汗水。 那熟悉的内力真气,此生难忘。 “混账……” 镖局这边,徒三、庄萍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惊天异象,完全被其震慑,吓得木住了般。 阿英神目锐凝,冷瞪的望向气象中的白衣身影。 她就是?夏凌空。 白开抖动嗓子眼,毫无所料的,再次看到对方的出现。 风暴扬尘周遭,尽是倒下的士兵战马,兵器寸断,血染大地,哀嚎惨痛之声,鸣响不停。 最中心中,一雪白衣袍女子,笑意盈盈,气定神闲。 那绝顶姿态,自信凌然。 哪怕是军纪严明,临危不乱的大明禁卫军,此刻也都懵住了。 朱高燧和朱瞻基很快反应心神,举手号令间,在场上万兵马,迅速的起阵。 神机营的火铳,封锁来去的攻势,对准了夏凌空。 夏凌空面对这绝顶高手也要畏惧火器,眼中毫无波澜异色。 眼神悠然从容的看向朱瞻基和朱高燧。 平静笑问:“就是你俩,再找朱允炆吧?” 毫无杀气的声音,却让二人背后发凉,寒毛立起。 不由自主的开始呼气吐气。 朱瞻基振声道:“你知道建文帝何在?” 朱高燧紧咬嘴唇,不敢答话。 这个人,是疯子! 夏凌空点点头,“那就没错了,你们俩,可以去死了。” 轻描淡写的的话语下,二人感觉到了死亡笼罩,这一刻,姓名似乎已经被生死簿写上。 “砰砰砰!!!” 神机营的将官立即开火,三排连续不断火铳发出,雷霆霹雳。 比起此前打向血影更加密集,更加无路可逃。 火铳齐发的风驰电掣,眨眼之间,快!无法想象的快。 这快得无法想象的火铳铅弹,在夏凌空眼珠,清晰可见。 不过是一堆,悬空漂浮的石子罢了。 第416章 所向无敌 霹雳火铳声响下,无数铅弹打向夏凌空。 铅弹打向近身数尺距离,全部悬空而停,一股游龙罡气流转萦绕。 巍峨的气象,神乎其技。 只见这白衣姑娘恬然一笑,那无数铅弹朝着反方向射回,雷霆电掣。 “额啊啊啊!!!”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 火铳的杀势反打回神机营的士兵,数十匹铁骑战马被铅弹打中,惊叫奔踏,四处乱窜。 “停!”朱瞻基看到这一幕,心里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让这神机营出手。 “呵。”平静中的夏凌空倏然出手,踏步刹那,如同云龙飞旋云空,白衣残影流萤一般靠近两位朱家人。 那阵法最前的士兵,颤抖瞪望,紧握的长枪抖动不停。 夏凌空没有直接对这些士兵出手,而是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穿过金戈铁甲,风息掠过一般,靠近那二人。 朱高燧看得心中恐惧,喝令变阵。 那些不知情况的士兵,随即按照赵王的命令,拉开距离,形成一环皆一环的围阵。 朱瞻基反应过来,策马远离,命令弓弩队起阵。 夏凌空停下的步伐,不急不躁,悠哉悠哉的看着环绕自己的军阵。 微微笑说:“让我走过去,直接砍死你们,不好吗?” “放箭!”朱瞻基心恐喝令,拔剑对指。 “嘣!嗖嗖嗖!!!” 满月弓弦,万箭齐发。 围阵的阵地,箭雨漫天落下,直朝着白衣姑娘而落。 夏凌空抬首而望,嘴角翘起。 一身游龙天罡气,飞旋萦绕,一条无形飞龙咆哮飞空,飞龙腾空的真气震荡下,万箭崩溃,箭矢寸断。 夏凌空再次踏步,朝着围军军中走去。 这一次,纵横出手! “啊!”最前头一个刀盾兵的惨叫,杀戮开始。 夏凌空一把抢过士兵手中利刃刀,紧接着无数铁甲破碎,金铁刚断,飞血横空,溅飞繁花。 一袭白衣风起阵阵,如入无人之境。 万军丛中的金戈杀伐,伤不了她衣衫一点,血洒漫天的红珠也未曾侵染一抹白衣。 直往两位朱家人的血色之路,大道朝天。 远望的朱瞻基和朱高燧看心跳砰砰加速。 万军之中,所向披靡,不是没有见过。但像对方这样,穿梭自如,闲庭信步,前所未见。 是这一万多兵马先耗尽她内力精力,还是自己先把她斩首? 同一种想法,在两位叔侄心中产生。 永州镖局这边,庄萍和老杨们已经看傻了。 这个人,真的是人吗? 阿英神目沉沉的凝望,眼神余光时不时瞟看白开。 白开紧皱的眉头,目色惆然。但对于夏凌空,一点不担心。 此刻的自己,尽量的恢复精力真气。 然后担心接下来的自己。 “嗒哒哒哒!!!” 手持长枪铁骑军,数百精锐,如同黑潮一般,一线冲锋,直迎这白衣女子。 这是更胜蒙古铁骑的大明精锐骑军,数百人的军阵下,攻势无敌,绝顶高手来了,也要敬畏三分。 夏凌空小笑意盎然,面对这强悍的骑兵,不忧反喜。 “倏!” 先发制人,一刀劈斩。 霸道无上的刀气气刃直接把一个黑甲铁骑兵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啪!”真气内力隔空抓取,那铁骑的一丈黑铁长枪被这白衣姑娘单手紧握。 “杀!”骑军领队喝令,最先锋黑潮骑军,直冲这女子。 冲锋杀势下,简直跋扈,任由什么,都将在铁蹄下,碾碎齑粉。 这是以前。 白衣女子手中挥动的长枪,如同黑龙破海,狰狞凶戾,利牙凶爪。 黑龙咆哮咬噬下,铁骑精锐破甲殷红,血色绽放。 黑潮奔涌骑军,纷纷被龙兽阻拦。 惨喝之声,哀嚎不断,白影身影,所向睥睨,直冲朱家二人。 “嘣!嗖!” 那杆黑色一丈长枪,投射飞出,直接穿透十几个士兵胸膛射向朱高燧。 朱高燧瞪目恐惧下,拔刀挥斩。 “喝啊!” 凶戾狂霸的劈斩刀势正面对撞这黑枪飞流。 虚幻之中,一条黑鳞龙兽被上古龙兽正面碰撞,两股激荡冲击,飞射八方。 “嘭!轰!” 上古龙兽哀鸣飞弹,黑龙冲涌无畏。 枪头摩擦刀刃,划破甲胄声音惊心动魄,赵王朱高燧惨声一叫,从马上坠落。 那柄黑色长枪飞冲刺入山壁之内,深入两尺。 “殿下!”“赵王殿下!” 将官激动恐然,急声喝喊。 “死不了……”朱高燧重新起身,摸着体魄的甲胄。 千钧一发时刻侧身仰躲,枪头从甲胄划破而过,那天下极品“寒淬披身甲”破碎洞开,摩擦出的血肤骤现。 朱瞻基更是心惧,快马撤离,再次拉开距离,且随时往出路逃撤。 神机营火铳队,变换了包围阵势,已经到了高处,居高临下,以此刚才反射。 夏凌空平静悠然,缓缓的朝着二人走去,追杀。 “掩护我,撤!”朱高燧不情愿的喝令一声。 再不走,真的要死在这。 “能走哪里去,要不你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我杀完了一边,再杀一边。”夏凌空恬然笑说。 “砰砰砰!!!” 神机营火铳再次开火发射,四面封锁的射杀,居高打向白衣女子。 “咻!”夏凌空一个蹬步飞冲,快如惊鸿的身法,瞬间穿过数百士兵的拦阻。 所过之境,士兵血溅飞舞,惨声连连。 一袭白虹,所向睥睨,直冲逃得最远的皇太孙去。 朱瞻基吓得急忙快马撤逃,座下是万军之中最好的良驹,日行千里。 其后方,还是上千的士兵军阵,各种防守抵挡。各位领将将军,更是身经百战,无畏无惧。 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身后金铁鸣响、惨叫哀嚎声越来越近,那股神异气宇似乎就在后方。 初升的光芒万丈下,策马之下,多了一道影子。 朱瞻基颤颤回首一望,那笑意盈盈的面容,对视而来。 “告辞。”夏凌空微笑一声。 双指剑气挥斩落下。 “呲!嘭!” 剑气斩在淡蓝莹红双剑交错,强大的剑气让那双剑抖动鸣声。 一双冷目,带着奇怪的神色对峙这白衣姑娘。 冷目双剑身后,一跃而出的白开,朝着夏凌空,一刀劈斩。 第417章 凌空 白开从惨败的士兵中隔空吸起一把刀,趁着阿英挡下夏凌空对朱瞻基的杀势,一跃腾空,一刀出手。 这一刀斩的,毫无犹豫。 白开知道,自己恢复这点内力,倾力一击,也伤不了对方什么。 但自己若不出手,阿英和朱瞻基,二人恐都生死难料! “斩!” 凛凛气盛的一击,借相融合了数位用刀高手的刀法,刀法招式,已竭尽纯粹,霸道无双。 然而,最终结果,只有一个。 夏凌空眼神抬起,看到迎面砍来的白开,没有生气没有惊讶,有的不过是悠然从容,神平气和。 星辰粉碎般璀璨眼眸,凌然闪烁。 “铿——!” 银河绚烂剑光出鞘拔剑。 夏凌空拔出腰间那寻常的铁剑,铁剑光芒,惊鸿无比。 如同长江涛涛奔流剑气瞬间把劈斩霸道的落刀刀势湮灭吞并,交错双剑的阿英,也被那股迸发出剑气逼退不停。 一剑光寒,银河九天。 旭日东升的万丈光芒,瞬间被剑光掩盖。 白开和阿英后退数丈,强行停下身形。 那皇太孙朱瞻基策马逃开,劫后余生,整个人精神恍惚。 “走!你和你三叔,能走多远,走多远!”白开振声喝喊,言辞激烈。 面对眼前的夏凌空,白开不敢保证,能不能帮他们争取逃亡远走的时间。 也许,都是徒劳。 但自己,非做不可,接下这一镖的时候,就该有这种觉悟。 “驾!”“嗒哒!!” “撤!”“嘟——!” 朱瞻基神色沉重望了白开,勒马快逃。 赵王朱高燧,头也不回,嚣张凶然的气势,喝声奔走。 方圆天地上万兵马,掩护着两位朱家人,迅速的逃离。 撤逃迅疾的尘土烟尘,飘满穹空,遮天笼罩。 夏凌空正眼也不瞧那逃窜的方向,眼神和煦,眉宇弯月,笑望着这位故人。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不自量力。” 白开感慨一笑,“改不了了。” 夏凌空笑说道:“你非要拦我?” “受人所托,不得不为。”白开挥刀横开,战势气势,随着刀挥划出一条沙土长痕,一线延绵。 阿英锐目冷凝,龙睛凤羽双剑摆出剑势。 夏凌空眼神瞥了眼那面容清冷的姑娘,又回看向白开,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走去。 那白衣身影走来,毫无战势杀意,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个气息蔓延九天十地,被二人清晰的感受。 二人神情更加凝重,手中的兵器,捏得更紧。 远远相望镖局众人,看到这个女子的出现,全部愣住。 哪怕见过一面的老杨,依旧觉得,心神震颤,不可思议。 “她就是,天睁楼大败你们的人……”,段徒三颤颤的说。 “老大说……这是她恩人……”,庄萍皱眉困惑。 时晋木住的神情,骇然一声,“这是人吗?” 少年胡闲云,吞咽着唾沫,无话可说,不知说何。 尘土飞扬天象下,白衣衣袂吹响阵阵。 夏凌空逐渐的向白开、阿英的方向走去。 双目空明澄澈,笑意悠然。 “咻!”动身了。 阿英动身了,面对逐渐靠近的对方,手中的双剑已经按捺不住,右手紧握龙睛,剑刃闪烁淡蓝光芒,凝聚真气在上的剑气,无形之中化作一条蓝鳞凶狞的龙兽,盘旋飞势,引动天地云海。 剑出,龙睛剑裹挟着锋锐的剑气刺向夏凌空。 剑尖迅捷,划破空气的嘶鸣声迅疾,剑尖距离对方,相距不到三寸。 “铮!”恬然自若的夏凌空随手一挥,一道残影剑光正面向侧划过,那刺如电掣龙睛直接被拍开,凌厉的剑气剑势,在其面前,不值一提。 一剑刺的失败,另一剑,凤羽闪烁红芒,流星追月刺向夏凌空。 “当!”那挥动拍开龙睛的铁剑以极快的反挥,把凤羽剑也拍开。 没有任何技巧,就是纯粹的快,强! 阿英凛然目色下,再次惊讶于对方强悍。 第一招的交手试探,让自己更加不知道,如何战胜此人。 也许,她是不可战胜的。 “倏!”身形在后方消失的白开,出现到了夏凌空的侧身,双手紧握,力劈华山。 “铿——!” 夏凌空微笑从容,抬剑抵挡。 刀天然的在形制上就胜过剑,力劈华山这样的简单劈斩,更是可以把刀的力量完全发挥。 完全霸势狂斩下,却被“更弱”的剑横剑挡住。 剑刃刚直一贯,没有一点弯曲动弹。 那股撞击劈斩下,激荡的气势涟漪反冲劈刀的白开。 白开眼神瞪瞪,心中震撼的感受着那股巨大反冲真气,整个身形被迫后仰倒退,靠着刺刀入地,才停下身形。 被击退的白开,给了阿英出手的时机。 双剑红蓝剑虹,剑光掠影,飞流无双,如有飞龙火凤,朝着吞噬袭来。 夏凌空眼神回看向剑来的阿英,气定神闲。 “铿!”“铮铮铮!” 凌厉的双剑出手,剑光秋水,绚烂飞虹。 在其身法之下,双剑出手,登峰造极。 夏凌空却依旧泰然镇定,简单纯粹的挥剑。 挥斩的铁剑与之交撞,惊鸣大震。 白衣身形一动不动,甚至踏步靠前,把剑势纵横的阿英逼退。 阿英神色毫无波动,尽全力的挥斩,尽量每一剑都碰撞对击。 阿英手中“龙睛凤羽”双剑,乃是师傅地愚真人所留,当年从天下第一铸剑师秋野子手中打造,天下极致的神兵利器。 寻常兵器与之对撞,迟早会崩坏脆裂。 夏凌空手中的铁剑,就是随便弄来的,根本经不住神兵利器的对撞。 但,其强大纯粹的真气笼罩,形成一股无形保护。 想要崩碎铁剑,唯有破开她的无上真气。 这股无上真气,任由阿英凛冽对斩,都无法破开分毫。 相反的,自己每一剑剑势真气,都在对方挥击下,粉碎消散。 夏凌空笑望着被自己逼退不停的陆木英,微微笑问:“你喜欢他,是不是?” 阿英眼睛一颤,剑光闪烁,掩盖了那抹异色。 夏凌空凌然笑道:“你要是喜欢,就直接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第418章 交情? 大地风起,霞光万丈的战场上激荡着无数条虚虚实实的气机,如同沸腾的沧渊大海,龙蛇波澜。 那惊为天人的交战,望之生畏。 远看这一幕幕的庄萍等人,已经从震撼,逐渐变作沉醉,这是此生唯有一次的相见。 谁胜谁负,突然变得不再重要。 “铿——!当!” 金铁脆裂,破碎金鸣。 那柄战场上捡起精铁长刀再多次与真气浑厚护体的长剑对撞下,终于因为自身材质,白开的无力,碎裂琉璃。那飞碎利刃,从眼中飞过,晃动的刃影下倒映着夏凌空自信笑然。 以及,凌厉双剑斩出。 双剑龙凤飞腾,极烈的杀势刺向夏凌空。 这一次刺剑与以往不同,毫无退路的刺剑逼迫。 阿英踏步蹬地,脚下内力踩出陷坑印子,一身剑气战势汇聚周身方圆,道道气机流萤,达到了极致。 夏凌空平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风起如何,我自岿然。 那柄铁剑以斜射的角度刺出,接招龙睛凤羽双剑。 出剑的迅疾,角度怪异,剑刃触碰龙剑利刃,摩擦惊鸣下发出刺耳之声。 铁剑贴着龙睛剑刃朝那凤羽剑触碰,雷霆之力,风火雷动,压制对方两剑。 此刻,龙睛剑回旋流转,顺着贴着的铁剑周身旋转流动。 一股引动力量,四两拨千斤。 太极! 夏凌空持剑的手臂顺着太极旋转的力量不停回转。 龙睛剑从贴身摩擦的铁剑中挣脱,凭空之中,卷出巨大漩涡。沧渊波澜之下,龙蛇纷纷被吸入漩涡其中,挣脱不得,哀鸣龙吼。 与此同时,白开捡起了一把新的兵刃,深吸一口气,眉头舒展,丹田最后一口真气涌上胸膛。 “嘣!”身影爆闪,一跃登空,大劈斩霸道攻势,直落白衣女子。 从头到尾,哪怕现在,夏凌空已经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 总是那般从容悠然。 眼前的二人,根本无法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 尤其是内力所剩无几的白开,一次次交手,不过是交情。 空明的双眸抬起一望,眼眸中凛凛生辉。 白开心神一颤,还未斩出的攻击,此刻战势崩溃,那股强大冲天的升腾气势吞没自身,嗷吼——! 龙啸鸣吼,无形冲击激荡把劈落的白开震飞翻滚,旋转落地。 那股强烈爆发气势下,阿英目色一颤。 太极控制的剑旋之下成了一个人的独舞。 对方那柄铁剑悬空立定,任何回旋牵引之力如同极烈翻滚。 沧渊的漩涡中,好像一座擎天巨蜂,破霄云海。 夏凌空扬起的笑意下,一剑刺出。 纯粹直接的一剑,破一切剑术神通。 刹那之间, 阿英双剑交错,形成交叉十字钳住那柄纯粹铁剑。 “呲——!” 直刺的纯粹剑气刺破凌厉浑厚剑势,飞龙火凤在哀鸣之中被一剑洞穿,龙鳞飞溅,火羽飞舞。 “嘭!” 龙睛凤羽双剑在无上的真气内力压制下,终于震崩脱手。 内力将尽的阿英无法握紧,神兵瞬间从手中震脱。 清冷的眸子之中,那柄寒星剑刃刺向而来。 “嗤!” 血溅开花,牡丹绽放。 阿英颤栗愕然的望着一剑直刺,寒芒剑刃上,顺着锋刃嘀嗒落下血珠。 那握剑的手,不多的内力借相《无量金刚功》依旧被划破手掌。 “喝……” 白开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挡在阿英面前,握住那刺向她的一剑。 坚毅决然的语气道:“不要伤害她。” 夏凌空面色凝固,目眸对视,一身气势依旧澎湃磅礴,足以气吞龙蛇。 她不笑了。 那铁剑上的剑气剑势,却悄然无踪,化作寻常铁兵器。 “放手。”夏凌空淡声道。 剑气退去的铁剑一直被白开血手抓着,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放手,你就要去杀那俩人,对吗?”白开无奈的说。 “当然,他们不杀别人,我也不会杀他们。”夏凌空平静的说。 白开不解:“你为什么,要帮那人?” 夏凌空眼神微动,微笑说:“每个人活在这世上,总是避免不了,要欠别人人情。就像你,不也一样欠我的?” “而且,你还还不了。”明眸对望,笑意和煦。 白开苦涩一笑,“那么,我再欠一次吧,这一次,放过那二人,别去追杀他们。” 夏凌空道:“我为什么答应你?” “我求你。”白开平静诚然的说。 视线交汇,白衣姑娘那空明眼眸清晰高远,有一抹柔光划过。 “呲……!”那柄被白开紧握铁剑在无上内力震动下化作齑粉,如沙尘飞散。 白开眼神一亮,露出一丝感激笑意。 霎时间,天地静止般。 白衣女子凭空握势,一把真气汇聚的长剑刺射而来。 真气长剑贯穿白开胸膛,无形无影。 意识模糊的白开,晕厥倒下。 ———— 为了找出潜藏大名府的建文帝。 暗中有一批探子,刨地三尺的搜查,一寸接一寸的寻找每一个县城,每一个村子,每一片丛林。 每一个可疑之人,可疑的地方,都要弄清楚来历。 这种法子虽然麻烦,时间久,但有效。 比起捉拿建文帝的手下, 从口中撬出线索,更加有效。 且大名府算不上太大,十个县城地界,在这京师之地,有足够的探子,天罗地网的追踪。 “咻!” 一个轻功不俗的探子,来到一处寺庙附近。 相距十几丈远的山间灌木,借助缝隙视线看向寺庙。 残破的寺庙,稀疏香火气。在这深山林中,显得是何等的寂静祥和,与世不争。 探子影动身形,朝着寺庙靠近。 “额!” 瞠目惨声下,瞬间无了气息。 一柄利剑从后刺入咽喉。 利剑拔出,收剑回鞘。 “还是找来了……”出剑邋遢男子常先生,叹息一声。 这个探子死在此地,之后没有回去接应,通报搜查线索,会立即引起统管的主意,到时候会有新的探子前来,直到查出此处异样真相。 常先生望着寺庙,眼神触动。 心知,很快,汉王和皇太孙的军队就会包围而来。 但那位“陛下”,此刻不愿离开大名府。 若是他愿意,属下众人早就庇护他离开了。哪需要阻止那朱家人的搜寻擒捕。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第419章 汉王朱高煦 宽阔的官道路上,一个英武的身影缓缓而行。 清风拂过,在靠近周身的时候,宛如恐惧,未触及身,左右分开了。 那一双睛瞳,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威。 凛然雄霸,锐不可当。 天下人都说,他是最像他父亲的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对于这种说法,他,汉王,朱高煦,并不怎么开心。 自己若真的是最像朱棣的儿子,为什么储君是大哥朱高炽?自己大哥,别说像自己皇帝老爹,从长相性格,完全不沾边,你说他是别人的儿子,怕是都没人怀疑。 而且,自己若真的是像父亲朱棣,那自己命运,已经注定了。 自己这辈子,要么当皇帝,要么就去死。 这一点,老爹朱棣知道,大哥朱高炽知道,三弟朱高燧知道,大侄子朱瞻基也知道。甚至,整个朝堂,整个天下,怕是也知道。 朱高煦很迷茫,更是觉得可笑。 思绪骤停,朱高煦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望着前方路口。 一个道袍长衫,手持拂尘,白须白发的老道,挡住去路。 “殿下,回去吧。” 老道劝告说,声音绵长,回响不断。 朱高煦讪笑笑说:“回去?我这条路一旦走了,就没有回头路。” “汉王殿下,您已有世间荣华,万万人之上。”老道叹声说。 “不够,路还能走,我没法停下。”朱高煦语气凝重,目露凶锐。“你们,就给我作为登峰的阶梯吧!” 王霸真气爆发,呼啸震荡。 虚幻之中一条赤色龙兽飞腾冲天,云海搅乱,呼风唤雨。 霸道狂势的气息如同飓风冲击着老道,老道衣衫往后吹振,猎猎作响。白须白发散乱一团。高深莫测真气迅速护体,抵御整个王霸之势。 无形之中,两股气势对撞,隐隐之间,看到了碰撞爆炸。 嗷吼——! 白眉老目中,那万人之上的汉王吞天食地而来,其霸道之势,巍峨凛然。 “呲……!” 老道周身云烟真气在霸势冲击下,骤减消散,风消云散。 汉王朱高煦手呈爪势,如龙爪破海。 迅猛一击。 龙杀! “砰!”老道云烟天罡真气瞬间破碎,心口遭遇赤龙利爪一击,霸道凶狂的真气冲击身躯,流转体魄上下。 强悍猛烈的冲势下,老道衣袍白发全部往后冲仰,如同激流飞射。 “轰!”轰鸣响彻声下,老道身形化作白雾云烟,缥缈无踪。 朱高煦放下力臂手爪,微微吸气呼气,一身霸道狂息,充盈无比,毫无减弱。 正值壮年的朱高煦,气力精力,达到了人生最盛。 一招一式之间,尽显披靡无双。 朱高煦看着烟消云散面前,一个抬手之势,平静从容,“不用追了。” 藏在两侧林间的死士手下,身姿立停。 此番离开藩王封地,朱高煦是以天下府朱雀堂堂主的身份而来。 这个身份下,自己不会受到藩王罪责。但是,也会是最后一次,使用这个身份。 除非,能抓到建文帝朱允炆,不然到自己老爹死后,未来日子,自己都要被困在封地。 朱高煦很清楚这一点,但只有一线机会,自己都会赌上全部。 此次前来,不仅调动了天下府内,被自己拉拢为下属的江湖人士,更是把暗中培养多年的上千死士,都带到了大名府。 如今潜藏林间,于各处搜寻的,便是自己的死士。 这些死士,本是想,老爹驾崩,才使用的。 可现在,等不及了。 若是失败,这些死士一个也活不成。也若是成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朱高煦目望遥远,继续向前。 ———— 长垣县。 长垣客栈。 永州镖局众人,从战场的山间丛林离开,来到这大名府边界地的县城。 所有人因为那一战,全都不知所措,不知接下来事情,该如何进展。 大家都在都在等待着,总镖头白开的命令。 白开,自从晕了过去后,就一直在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着床榻上一直未醒白开,胡闲云担心道:“白大哥,怎么还不醒来?” 那真气一剑,没有刺出伤口,也算不上要命重伤。血流正常流动,经脉气息顺畅。照理说不应该一直晕厥着。 “大夫说了,没事。”时晋解释说,但很是疑惑。 没事还不醒? 老杨提议道:“要不,我们再找一个大夫?” 段徒三直言说:“去哪找?县城最好的大夫,都找来了。” 庄萍龇牙的说:“京师之地,北上有的是好大夫。” 阿英沉默坐着,在场大家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心绪飘远,无人知其在想什么。 客房内,众人面面相觑,哀声叹息。 “咚咚!!” 蓦然间,屋外传来敲击声。 庄萍眉头一抖,“这小二有什么事啊?” “我去看看!”老杨主动前去,询问缘由。 “咯!” 屋门渐开,出现在门外的身影,吓住老杨,瞠目张口。 “不……不是小二……”老杨颤声说。 徒三感觉到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迅速站在门开方向,手掌握住了刀柄,随时出手。 眼前之人,是人又不像人。 谪仙人。 仙风气宇之息,缥缈无形,一恍而入。 阿英眼神一沉,看向这飘逸绝尘,非比寻常之人。 “一奇”,天山奇公子。 奇公子看向床榻上睡着的白开,白瞳雪面下,冷淡的说:“死了?” “别乱说话,我们老大,好得很。”庄萍气势振振的反驳。 奇公子缓缓的走向白开。 少年胡闲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手握刀柄,紧张提防。 镖局时晋、徒三他们,也担心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老杨见过这位奇公子,没这么担心紧张,“奇公子,你要做什么……?” 奇公子平和的说:“我看看,医术我也懂。” 说着来到床榻前,把脉手势伸出,一股奇异真气牵引那熟睡手臂升起。 触碰之下,立即感受到血脉流动,如龙飞云。 好得很,身躯体魄好得很。 但虚无缥缈的心海内…… 奇公子在微皱的白眉瞳色下,放下感触把脉,意味深长的说:“他会醒来的,等他想醒来的时候。” 第420章 醒来 昏厥沉睡中的白开,随时都可以醒来。 但他没想好,醒来之后,该怎么办。 当初接下这一镖的时候,本身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自己,无法拒绝。 梦境之内,识海之中。 白开走在虚无的天地中,天地一白,没有起点,没有尽头。 永州府祁阳酒楼内,与那太子朱高炽会谈的一幕,突然在白茫中出现眼前。 白开微微一怔,目色神凝的看着桌前洽谈的自己。 “殿下,您要我接的活镖,是什么?” 一身华服,心宽体胖的朱高炽心神感叹,随和感慨的说:“有点过分,白镖头你别太激动。” “我希望白镖头,你能保护我朱家人,全都安然无恙。” “额?额?啊?”座前白开,眨了眨眼,肩膀抖擞,愣了愣。 白开心中思绪疯狂流转,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朱高炽微笑说:“白镖头,你没理解错,我朱家的人,所有姓朱的人。” 朱瞻基、朱高燧、朱高煦、朱棣、朱允炆! 白开咽了咽唾沫,身子往后一仰,瞪大的睛瞳,一脸的惊然。 “不是……” “殿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朱高炽哀声苦笑,“确实有点过分,那蓝家百人,哪有我家这些人令人头大。” 白开很是混乱,困惑。 “什么意思啊?太子殿下,你说明白点。” “诶……”朱高炽长吁一声,目露惆怅。 “建文帝身处大名府的情报,已经传到他们耳中。我二弟三弟,还有我儿子,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大名府,擒拿建文帝,向我爹邀功。” “然而,建文皇帝不是这么好抓的。我爹,他知道朱允炆的出现,他一定会来!他这一次,要斩断所有后顾之忧。” “可……结果会如何呢?” 朱高炽神色凝重,眼中带着恐惧。 识海中的白开,此刻看着这一幕,再次注意到太子眼中的感情。 他不愿看到兄弟父亲,甚至那位敌人皇帝出事。 哪怕他是太子,随时可以继任的储君。 朱家人,全都安然无事,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有如此,才是真正解决的办法。 这一刻白开,答应了太子的镖。 识海中的白开看着此时记忆的自己,神情微凝。 自己答应这一镖,并不是关心他朱家人怎么样,这场权力斗争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暴。 只是单纯的,因为知道,夏凌空是站在建文皇帝那一边。 汉王、赵王,皇太孙,皇帝,他们要去抓,去杀建文。那么她,一定会阻拦,一定会出手。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自己要去大名府,要阻止他们,阻止她。 她若是杀了任何一个朱家人,那就无法挽回,与整个大明王朝为敌。 自己只想“救”她。 白茫萦绕,眼前的一幕,消散无踪。 白开静静站在,眼神低沉,思绪念动。 朱棣应该来了,汉王他们,也快找到建文帝了。 自己是不是该醒来了? 白开眼神迷离,依旧在识海之中,没有醒来。 整个人继续漫步,漫步在没有终点的天地中。 天地空气扭曲波动,云雾缥缈,再次变化。 清风和煦,天空湛蓝,举目望去,风吹草低见牛羊。 青草绵绵甸坡上,少年坐在其中,遥望远处,大地震动,黑泱泱的金戈骑军正奔袭而来。 坐着的少年身侧,一袭白衣随风摇曳的少女自信凌然,眺望着从金帐中奔来的蒙古铁骑。 “你刚才,真去了?”少年难以置信的问。 少女得意笑道:“那可不?还有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将军什么的吧,砍了他一剑。” “接下来呢?”少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愕然不解的问。 “接下来,跟你没关系。”少女微笑的说。 “我是一个人,也能在世上活下去的人。一个人活着,也会很快乐的。” “你呢?” 少年眼神迷离,现在,还不知道答案。 …… 床榻上躺睡的人,睁开了双眸,眼神明亮,所有霾尘,消散无踪。 好似新生焕然,有一点不一样了。 白开从睡榻中仰起,瞄了一眼桌前坐着的阿英,笑问道:“阿英,其他人呢?” 客房内,只要阿英在坐等着白开醒来,其余人,皆已不在。 “出去逛荡了。”阿英平静的回答道。 “哦。也是,你也不喜欢乱逛。”白开点点头说,从床榻上起身。 有些困乏疲意的挠了挠后脖颈,“我睡多久了?现在,什么个情况?” 阿英淡声说:“快三天了。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三天?”白开思绪微动,猜测这三天时间,可能发生什么。 大名府内,一定有那么一群一点点搜查的探子。 自从建文帝被出现的线索在大名府以来,那些探子应该就开始一寸一寸的调查。 朱瞻基和朱高燧那种明目张胆的大军驰骋,外加探子细密搜查,应该,差不多了…… 朱允炆真正的下落,要么被找到。 要么,他已经离开了大名府。 不,他没有离开。 他要离开,他早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天下一直没有关于他去向的明确线索,却突然间,有了线索。 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的出现,一定是有原因,有目的的。 还如此准确出现在州府之地,似乎就是在告诉朱家人,你们要找我?我就在这,来吧。 白开凝沉的思绪,越发清晰。 唯独最后一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只有见到本人,才能有答案。 “呼……”白开轻呼一口气,看向阿英。 阿英微微眨眼,“你要去了吗?” 白开笑说:“喊大家,一起去。” “额?”阿英有些意外,本以为,他要独自去往,让自己看住他们,免得他们乱来。 白开苦笑说:“我倒想自己去啊?有用吗?到时候,还不是一个个的跟过来。” 阿英秀眉蹙动,微微颔首。 好像是这么个结果。 “你也是,你看得住他们吗?你连自己都看不住。”白开又说。 阿英眼珠流转,心虚的瞟看它处。 白开道:“找他们回来吧,我一个人,到时也做不了太多的事。” 第421章 一奇齐杀 在这大明朱家,谍子有时候领的不止是一份俸禄。 一个谍子明面上给皇帝办事,私下里,可能还从汉王、赵王,或者皇太孙那里,多领一份工钱。 甚至有的谍子,领了三份钱。 这就意味着,汉王知道的情报,皇太孙可能也知道了。 “嗒哒!哒哒哒!!!” 铁骑奔踏,战马嘶鸣,金铁甲胄的声音随着奔行,抖动响动。 从大名府长垣地境,皇长孙率领的神机营为首的万人军马和赵王朱高燧指挥的巡察五千兵马纷纷北上,赶往魏县与大名府城的交界一带。 据最新情报,建文帝朱允炆,可能就在两地之内,一座名为“弥勒寺”的小庙内。 这朱家叔侄二人,打算兵分两路,东西两侧,北上行军,最终以包围之势,封锁寺庙。 至于之后,之后再说。 ———— 汉王朱高煦帐下,“大罗魔”罗宣,已做先锋,先去那弥勒寺,一探究竟。 一路上,这位魔头深刻的感受到,暗中有无数眼睛,在盯睨着自己。 那藏在暗中的“夜蝙蝠”,也颇感不安,潜藏似乎已被看破。 不过,越是这样,罗宣越是愉悦,这就意味着,建文帝朱允炆的所在,真的找到了! 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才会拥有大量的眼线,护卫。 “接下来,等赵王兵马封锁,汉王带人围捕攻入即可。”罗宣自言自语,喃喃而笑。 汉王朱高煦虽然离这里较近,但兵力不足的情况,也不敢擅自出手。 功亏一篑,是朱高煦无法接受的。 他虽然带来近千死士,以及部分江湖门客。但这些人,无法跟真正军队相比。 军队士兵纪律严明,易调动,易指挥,行军追奔,更为擅长。 死士和江湖门客,只是不畏死,能打。 所以,朱高煦需要老三朱高燧进行封锁,到时他带人杀进去就行了。 朱高煦不认为现在杀进去,一定能抓到朱允炆。建文帝朱允炆逃了这么多年,指不定积蓄多少力量,等着随时复仇。 所以此刻,朱高煦比任何时候,都小心谨慎。 不敢显露自己人手底蕴,只敢派些人,在弥勒寺方圆十数里潜藏窥探,以防其逃。 魔头罗宣,便是前来打探之一。 其武功高强,若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从眼皮底下逃走,几乎不可能。 且建文帝的手下想杀他,也极为不易。 “寻个高处……”罗宣停下赶路脚步,环望周围群山,打算寻个视野开阔之地,监视那寺庙境况。 那阴沉面庞看向一处峭壁高峰,不由一喜。 “咻!呼!” 大袖挥动,其高深的轻功踏跃山壁,登峰而上。 其轻功之威,颇具魔头风范,望而生畏。 衣身振响,风啸威然下,罗宣落到顶峰下的一处崖山平地。 在此窥望,方圆天地之境,尽收眼底。 罗宣登落此处,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多了一丝惊然之色。 这顶上,除了自己,已有人,捷足先登! 魔头罗宣自认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世上稀奇古怪人物,雄霸威望豪杰,得道高僧真人几乎见之。 这世上,应该没有,自己初见而觉得惊异的存在。 可眼前这一个,白瞳男子,超尘脱俗,如仙人般的人,前所未见,望之心惊。 天山奇公子。 奇公子负手在后,山风吹起青丝长发,衣袂飘逸。 面无情绪,看也不看突然登上的罗宣,一双白瞳神异炯然的俯瞰着下方,弥勒寺方圆天地。 罗宣神色一紧,肃言质问:“你是什么人?” 奇公子如同冰雕般,一动不动,唯有衣衫袖口被风吹起的动。 魔头罗宣的话,似乎没听到一样。 罗宣面露阴沉,再次质问:“你不是汉王的人吧。” 对于这点,罗宣很肯定。 汉王殿下若有这样的人,自己没有理会,不知道。 想到这一点,罗宣心中沸腾,杀意骤起。 他肯定也不是赵王殿下的人,极有可能,是朱瞻基,或建文帝之人! “咻!” 先下手为强。 罗宣身影一晃,真气涌起,武功全开,狂傲杀势笼罩袭身。 最强《狂诀》一式打出,从侧攻杀奇公子的脖颈。 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同伴“夜蝙蝠”蓄势待发。 只要这奇公子接招抵挡,夜蝙蝠会迅雷之势,无影随风,偷袭他的空隙之处。 偷袭成,身受伤,罗宣就有把握,一定能胜。 “看招!” “砰!”奇公子看也不看,一个抬手对击。 凝聚真气手掌对撞罗宣最强一式。 两股攻击对碰,真气交撞,激荡的声音随着山风回响不绝,无形之中,凌空波动起伏,隐约可以看到,两招的碰撞异象。 “咻!”同一时刻,黑影瞬闪。 夜蝙蝠在山壁草木暗处飞出,手持匕首宝器,刺向奇公子背后空隙。 “呲……!” 匕首刺向背部血肉的时候,一股流动真气如同活的一样缠住了夜蝙蝠的出手臂膀。 “额?!”夜蝙蝠心觉不对,欲要挣脱,手臂却无法动弹。 内力全开,狂猛的一击的罗宣,瞪目喝言:“你小子,在干嘛!浪费大好机会!” 夜蝙蝠艰声说:“不……不是……” 罗宣顾不得同伴,欲要收手,再做出手。 可此刻,对轰出手,无法收回,好像也有一股真气流动,缠住臂膀。 “这……?” 罗宣心生恐意,大感不对。 奇公子微微一个转头,那无情绪白瞳,对望渗人。 罗宣心中一个寒噤,紧接着,感受到出手的内力真气正返回自己的体内,和体内经脉内力真气互相对撞。 “呲!”“砰!” 体魄内,天人交战,两股冲击激荡,伤害自己五脏六腑。 “额……等等……” “噗!”体魄内里,如同爆炸一般,罗宣猛吐一口鲜血,双目翻白,瘫倒倒下。 那偷袭的刺客夜蝙蝠也是一样的情况,真气内力冲回体内,颠倒阴阳,回转反溯,自伤自己,吐血而倒。 奇公子无情俯瞰着二人。 一个袖手抬起,一股内力真气抓起二人,头颅同时飞向自己的掌心。 “倏!呼!” 紧接着,二人肉眼可见发生变化。 那血肉肌肤失去红润,变得干如枯树,一头黑发,逐渐花白。 体内生命像被汲取一样,顷刻间,二人老了三四十年。 “啪!!” 老去的二人被啥甩手甩到一旁。 更加风姿奕奕的奇公子,继续俯瞰下方。 第422章 大名府城 魏县在大名府北上边界,接壤广平府。 边界之地,从北上之地官道,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商旅而下。 在这京畿之地,但凡是相关州府,就注定少不了人。 一个偌大王朝,若是京师重地没有什么人来往,反而才是怪事。 最新的车马商队进入魏县地界,受到了驻守的官差警告。 “往元城、大名府城的路道被封了,要南下,要东往西的远道下去。” “别不当回事!之前就有一批不听劝的,非要走官道,结果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跑回来,绕道走!” 南下商旅听到此事,一个个面露难色。 他们大部分的目的,都是去大名府城做买卖。 买卖一事,最讲路途效率,走远路,那是误时辰,误了买卖。等你人和货物到,最好的时间已经过了。 然而,若是执意南下,最后还是要绕回来,那就更糟糕了! 大部分承受不起时间损失的商旅,选择了绕道。 也有不信邪的,或者说,打算靠银子买通过路的,带着侥幸,继续南下。 一辆马车,滚滚轮动,扬起尘土,南下无畏。 驾车之人,是个年轻男子,他一脸的雪白肤色,气宇阴柔,和寻常这个年纪男子,天差地别。甚至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比,也柔得多。 车厢内,传来冷嘲的低沉声,“这帮兔崽子……” ———— 从长垣出发,永州镖局一路北上,过开州,清丰、南乐诸县,逐渐接近大名府城地界。 之所以如此肯定北上,只因为朱家军队的行迹轨迹,太过明显。 按照军马的奔袭方向走,那一定没有错。 “他们找到了建文帝所在了?”庄萍很是困惑的问。 段徒三分析说:“马踏的印记比此前的深,且疾。军马休息的火堆,每地间隔极远。也就是说,军队赶路赶得很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少年胡闲云惊异的说:“还能这么看吗?” “咱家徒三,可敏锐了!”老杨拍着段徒三的肩膀,称赞的说。 时晋一脸愁绪悲丧,“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咱老大,可是谁都要救。” 众人恍然,突然觉得头大如斗,思绪纠缠乱麻。 这么愚蠢的镖,是怎么接下来的? 朱家那帮人,一个个的深仇大恨,巴不得你死我活,现在要确保他们谁都不死? 惆怅困惑的目光,纷纷看向白开。 自己总镖头老大,怎么了?睡了几天后,人是傻了吗? 都这种情况了,好像还很悠哉的样子? 最先看到白开起来,气态不同的阿英,此刻已经习惯了。 她没有庄萍、徒三他们那样情绪愁绪激动,整个人风轻云淡那般,不想思考,跟着他走便是了。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们几个,先回镖局吧,你和阿英姐看着办。”庄萍提议说。 老杨点头道:“我觉得可以。” 时晋气势振振:“好主意!” 段徒三也不拒绝,“确实可以。” 白开抖了抖眉,笑说道:“不是吧?平时不让你们跟着,你们一个个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现在让你们一起,都想先跑回家。” 庄萍皱眉苦笑,“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们不是会碍着老大你吗?” 老杨也说:“就是啊,万一老大你想逃,你可以逃啊。但是我们几个,不好逃啊!” 镖局众人知道,白开如今要做的事,是多么艰险且愚蠢。 但他是老大,他要做什么,既然决定,那只能支持,任由他吧。 大家无法帮到什么,反而会妨碍。与其在身边,不如远离。大不了最后,都浪迹天涯。 白开淡淡一笑,“别,你们可别回去。你们回去了,说不定我反而做不成。” 众人听得困惑,互相对视,一头雾水。 白开轻呼一口气,遥望天远。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一种感觉。 ———— 大名府城。 镖局众人,来到了大名府的主城之地。 城池一派新气象,城砖石瓦,都是崭新的。 “建文年,大名府城遭遇了一场大洪水,整座城池毁于一旦。如今的府城是在旧地遗址,重新建造。据说往地下挖掘,还能挖出城池旧有建设。” 白开平静的说,在大名府地界等待的日子,多少了解了此地的历史。 了解,自然是为了知道,为什么建文帝会出现在此。 这他执政期间,一座千年城池毁于一旦的州府出现。 是巧合,还是必然。 胡闲云遂问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白开泰然自若道:“赵王和皇太孙的军马,一路北上,但不会再北上了,再上就到广平府了。” “我们先打听打听,什么个情况。至于建文帝那边,不用担心他,逃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抓到的。不差我们这一会。” 就这般,众人风餐露宿一路北上,暂时在这大名府城休憩,明日再出发。 白开离开休息的客栈,独自的走在城中,自顾自的思考。 思考到了路的尽头,前方有无数条道,无数种可能。 其中有一种,是自己不敢想象的圆满。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法再猜测下去。 只因自己,对于那最重要的俩个人,无所知。 朱棣、朱允炆,这俩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 一辆马车直接过了封锁的路道,进入魏县和大名府城的交界内地。 那逢路的县城官差,只需一块令牌,就畅通无阻。 车马行驶官道之上,砂土细石下,微微抖动。 平日本该来往人流的官道,此刻只有这一辆马车出现,莫名间,十分怪异。 听到车马声音,山间潜藏的一道身影,迅速赶来,一探究竟。 一个面无须,肤雪白的年轻男子,驾驶前行。 更怪了。 潜藏的身影锐目凝凝,警惕谨慎。 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的他,一眼看出,那驾车之人,非比寻常,这是绝顶高手。 “咻!” 谨锐双眸下,驾车的男子消逝不见。 紧接着,一股冷寒气息扑面而来。 那年轻男子顿时飞近身前,一双眸子何等渗人,那一头黑发在真气的显露下,瞬间化作白雪流丝。 “我家主人,想见见你。”这年轻男子微笑一声。 第423章 弥勒寺外 那雪白肌肤的年轻男子一瞬眼前,一身阴寒的气息逼近这位天下第一杀手,血幕第一人,血影。 血影何等人物,什么样险境未遇到过。 极为迅速的反应,身随影动,顷刻间从那男子手中脱逃。 雪白男子出手之下,直接把血影潜藏的叶木之地冻作冰霜,晶莹剔透,寒气袅袅。 面对血影逃走,这雪白男子反应及时,身如寒风,凛凛追击。 一身天罡气内力,底蕴深厚,飞踏雪影。 血影眼神冷然瞟了眼追击而来雪白男子。 这是个太监,宦官! 修炼的还是最顶尖的《天罡童子功》和《冰魄血功》。 那么……! 血影想到了一种最可能情况,马车的内主人,只能是这个人。 这追击血影宦官,名作纪丛。 乃是当年皇长孙安排在纪纲的谍子。之后白开易容假扮成纪丛的模样,进入府中,调查罪证。 指挥使事情结束后,被调派到宫中司礼监。 地位日渐攀升,深得重视。 如今,随同主人南下大名府。 “呼!”丹田内力猛得涌上,身法爆发,极寒气宇下,接近那血影。 血影感受到背后寒意,毫无征兆的一个袖手挥击。 “嗖嗖嗖!!!” 数道赤色寒星打向近身的纪丛。 纪丛睛瞳瞪大,内聚真力,护体天罡,御守之势挡住飞射来的暗器。 “铮铮铮!” 那暗器被护体的天罡真气挡住,暗器的形状也就此看清,乃是三枚形制古怪,赤银之身,多处弯曲,大麋挂月的奇门暗器。 飞射出的时候,暗器螺旋回转,正面相望,如同赤星飞流。 其可怕在于,因为螺旋飞射,会飞得越来越快,让敌人误判速度。 不幸被其打中,暗器会在体内螺旋转动,搅拦所过之境,哪怕骨头,也会粉碎。 毕竟,天罡真气的防御屏障已被螺旋卷出漩涡波纹。 “呲……!” 赤色银流的暗器冒出飞腾寒气,一层冰霜冻结,凝固攻势。 纪丛瞥了一眼落下的暗器,心中赞叹,这定是天下一等一的材料打造。 对方想必,也就这三枚。 若不是这三枚,对方此刻也不会和自己拉远距离。 血影靠着自己珍罕“赤血”震慑了那纪丛,靠着身法遁影,把对方甩远。 然而甩远了的血影,并不高兴。 若不是自己被神机营火铳打中,对方根本就不可能追上自己。 袭杀,身法,本就是自己最擅长。 “我最后三枚啊……”血影嘀咕一声。 对方一定会捡走自己的暗器,自己是没机会回收两人,不由伤感。 伤感失落,很快化作惊骇,恐惧。 奔逃的前路,一个负手背对的苍老身影静静站着,等待自己。 他只是站在前面,那股唯我独尊的气息已经蔓延了天地。 血影停下了身形,瞪大眼眸,睛瞳颤抖看着眼前之人。 苍老的背影缓缓回头,面无情绪波澜的说道一声,“你就是血影啊?” 血影第一次见此人。 但他不会怀疑对方的身份,这个人,只能是永乐皇帝,朱棣! “咻!”那股追击寒息飞落,纪丛落到相距虚影一丈远停下,拢袖低头,听候圣令。 血影愣愣的看着这位传闻中的皇帝。 今日一见,终于明白,为什么是他当皇帝。 当年的建文皇帝朱允炆,确实不可能胜得过此人。 朱棣折身面对面,苍老的声音,没有任何威严,平静问道:“你给他办事是吧?” 在这个人面前,被称为天下第一杀手的血影,此刻说不出一句谎话。 血影心中觉得可笑,眼前这个人! 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杀手!刽子手!这天下,还有人杀的人,比他多吗? “我欠他人情,只是在偿还,他没命令我。” 朱棣听言,微微点头,“哦,这样啊。” “那么,你具体知道,他在哪吗?” 血影直言道:“魏县和大名府城交界深山中的弥勒寺,他的人都在那里护着。您的儿子孙子们,也已经找到了。” ———— 弥勒寺,方圆数十丈地域。 此刻已是飞扬烟海,尘满穹天。 呼啸山林风声完全被铁骑行军,金铁声响,嘶嗷鸣叫给淹没。 皇太孙朱瞻基的上万兵马赶到附近,在东方向,形成包围阵势。禁卫军神机营蓄势而待,就等一声令下,冲往破旧寺庙。 赵王朱高燧所率的五千巡察军,汇合汉王朱高煦,从西面方向,形成阵势包围。汉王近千死士门客,等待汉王殿下命令,杀入庙宇,擒下建文皇帝。 两位朱家人,都没有立即动手。 双方按兵不动,反正此刻,包围阵内,水泄不通,对方插翅难逃。 问题重点在于,如何一定是自己这一边,抓到建文帝朱允炆。 这是朱瞻基和朱高煦在担心的。 朱瞻基心知二叔三叔武功绝顶,手下更有能人异士,厮杀之下,他们的人更为擅长。 汉王、赵王这边,担心朱瞻基手下的近万兵马,那些兵马都是从京师一带调来的,都是曾经北征蒙古,厮杀出来铁血战士。尤其是神机营,火铳兵器下,那些未曾见识江湖高手,怕是惨不忍睹。 所以,双方没有直接开始争抢。 而是派出各自的使者,和那寺庙外,建文帝的人,进行和谈。 希望对方,投降自己这一边。 并给予许诺。 至于许诺能不能完成,就值得商榷了。 除此外,三位叔侄,也相约在两军围阵边缘见面。 旗帜摇曳,兵马起阵,威风王气。 皇太孙朱瞻基驾马上前,去见对面两位马上的二叔、三叔,朱高煦,朱高燧。 “二叔,三叔,近来可好。”朱瞻基笑意颜颜的上前。 朱高燧板着脸,一脸凶相。 这大侄子笑里藏刀,狡诈模样,看得鄙夷。 朱高煦微笑和善,与之招呼,“大侄子,好威风啊,老爹的神机营都带出来了。” 朱瞻基笑说道:“哪有二叔威风啊,封地藩王了,还大老远跑来。” 朱高煦笑道说:“大侄子可别乱说,这是杀头罪。二叔有另一层身份,以这个身份来抓人,也是职责。” “呵呵,对哦,我都忘了。”朱瞻基笑说道,也不知真忘假忘。 “那二叔要珍惜了,这个身份,过了这一次,就没了。” 朱高煦道:“没了就没了,反正很快,就有新的身份了。” 朱瞻基依旧笑着,这一次没有接话。 一股无形碰撞,激烈翻腾,天地间,好似风云色变。 朱高煦若有所意一句,“大侄子,你退吧。那建文皇帝对我家恨之入骨,他的人个个凶残,刀剑无眼的,一旦打起来,你性命有危啊。” 第424章 朱瞻基的忧虑 弥勒寺方圆一带,已被皇太孙和两位王爷的兵马包围。 可谓水泄不通,天衣无缝。 本寂寥的深山林地,此刻层层叠叠,声势鼎沸。 “老大,前面,走不了了。”老杨看着人头攒动的甲胄身影,面色黯然,心中有惧。 白开看着遥远前方山头,上上下下,皆已是大明军兵。 少年胡闲云反问:“白大哥?现在怎么办?” 白开思绪流动,神情平和的摸着下巴。 “保护那位建文帝啊,他只要离开了,事情就算结束了。” 徒三眉心皱起,直言说:“这怕是比我们此前,还要难办。” 朱家三位叔侄,此刻可谓是竭尽所能,尽显神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建文帝跑了。在两军封锁包围下,带走那位皇帝,无异于火中取栗,火海救棉。 时晋更是苦恼的说,“救人之前,总要先见到人吧?现在我们怎么进去,都是问题。” 庄萍叹声说:“老大你和阿英姐可以进去,但你们进去了,想带人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英沉默不言,眼神平静如水。 白开淡笑一声,“进去,其实不难。走,去找老朋友。” …… 皇太孙的营地内。 此前派出和谈的使者归来,得到的意思,很明确。对方不降,也不愿接受和谈条件。欲要死战到底。 这意味着,只能开战。 朱瞻基神色沉沉,眼神炙热的看着最新绘制的山势图。 图上标刻好了可以逃窜的路线,以及自己和三叔二叔们的兵力布防。 虽然朱瞻基年轻,军兵指挥敌不过二叔三叔。但从小就随皇帝爷爷随军北征,文韬武略都是最好的老师。厮杀征伐,指挥杀敌也是家常便饭。 且两位皇叔的经验更甚,并不代表什么。自古打仗,又不是说谁的打得多,战得多就一定胜。 “难办……”朱瞻基喃喃自语,眉头露愁。 朱瞻基抖了抖袖子,走出营帐,遥望那座破旧的寺庙。 拥有万人兵马,更有神机营的自己,随时都可以冲入,击溃那小庙,以及那些负隅顽抗之辈。 但军阵的对面远山,自己二叔三叔也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情况,抓建文容易,但从二叔三叔手里抓到人,那就复杂了。 自家两位叔叔,武功绝顶,天下山巅的强者。 一旦开战混战,在那数千巡察兵辅助下,万军之中,所向披靡。极大的可能,自己给了两位叔叔做嫁衣,他们直接冲入庙宇,抓走朱允炆。 这一点,是朱瞻基无法接受的。也是这一点,不敢立即动手。 自己身边,没有和两位叔叔抗衡的人。 而且,指不定这二叔三叔,在混乱之中,取自己性命。 反正到时候,推锅给建文帝的下属就行了。 正当朱瞻基苦恼中,一副将走来,抱拳禀报,“太孙殿下,永州镖局的总镖头,求见。” 朱瞻基眼神一亮,展眉一笑。 糟心的情绪顿时豁然,对!那家伙若是帮我,我二叔三叔,可敌之! 军阵封锁外的镖局众人,正等待着回复。 庄萍、时晋几人,面露愁色,心中并不希望,和那皇太孙打交道。 那个人,不说喜不喜欢,根本就是让人心中难安。 今日骗了他,他以后不会报复吧? “来了。”白开淡声一句,提醒众人。 众目睽睽下,那皇太孙盈盈笑言,热情的走来。 “诶呀呀!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没有你啊,我当时已被那姓夏的砍了。”朱瞻基感慨的说。 白开淡声道:“她还会来的。” 朱瞻基泰然自若的说,“我不怕,有你啊。” “我怕。”白开微笑说。 朱瞻基和煦一笑,“但你还是来了。别这里待着了,进去吧。” 主营军帐。 “我知道,你是为了蓝家后人来的,对吧。”朱瞻基直言说,眼神瞥了眼跟随的少年胡闲云。 这少年,当时自己放过了他,没让人一起抓走。反正也不差他一个。 白开点头颔首,“有这个原因。” 朱瞻基笑言道:“我跟你保证!你要是帮我抓了建文帝,我定向皇爷爷求情,赦免蓝家后人!” 白开看着桌案上的地势图,点点头。 庄萍也靠了过来,只需一眼,她立即记住了地势图全貌。 各地地方的出口,双方军队的埋伏,兵力的组成,数量人手…… 白开淡淡问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朱瞻基面色渐肃,异常认真。 “建文帝那边,不愿投降,宁可死战。依我看,他们也是在等机会,逃离这里。” “我二叔三叔那边,封锁了一边路道。兵力实力虽然不及我的精兵,但二叔三叔阅历非常,行军打仗一事,更是天下至极。” 白开想起件事,对视朱瞻基。 “你爹不也是,我听说当年,太子殿下以数万兵力据守北平,挡住李景隆五十万大军攻伐。” 朱瞻基愣了愣,眼神瞟看左右,漫不经心的说:“是有这么回事……” 很快,朱瞻基回神说道:“除此外,我二叔那里,还有近千死士门客,一个个都是好手。厮杀交战比精兵强多了。” “到时候开战,擒拿建文帝的时候,我武功高强的二叔三叔,可谓来去自如。我这里没人能拦住他们,更不可能先他们一步见到建文。” 白开淡淡一笑,“所以,你要我出手,帮你限制汉王、赵王。” 朱瞻基扬嘴一笑,“没错!你只要拦住我二叔三叔,我就能带人,杀入庙中,抓拿建文。到时候,把人带到我们军阵这边,我二叔三叔军马,就无可奈何。” “神机营,他们是抗衡不了的。” 镖局众人听言这皇太孙的战术,心中认可,若按照这样进行。那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抓走朱允炆。 可事实真相,大家不是来帮他的。而是来阻止他们三位叔侄,抓拿建文帝的。 朱瞻基对视白开,真挚诚然的说:“我非常需要这次功绩!” 多年以来,朱瞻基一直想给朱棣证明点什么,让他更加放心,选择自己,是对的。 这天下最好的证明,莫过于抓到建文帝。 “你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抓到人!怎么样?和以前一样,我们再合作一次。” 第425章 风起 弥勒寺方圆环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明军兵。 一座最高的峭壁山峰上,一白瞳绝尘的公子正俯瞰着下方动向。 他的存在,汉王等人早已经发现。 最终没有太过理会,任由他待着看着。 此刻朱高煦还不想和这个人起冲突,身受伤。 自己自己的手下魔头罗宣,已经废了,毫无用处的人,朱高煦也不再管,任由死活。 “咻!”“呼!” 风声飕然,飘逸云雾。 绝顶的轻功身法,飞踏山壁,登峰而上。 奇公子看着那有自己三分身法的轻功,眼神触动,心绪复杂。 自己奇门武功,基本被那家伙学去,且融合了其它武功路数,化作更强更完美的武功。 不过,那些武功,只有形势,缺了神意。 但现在,好像有了一丝……神意! “呼……”缥缈的身影飞上奇公子所在的崖山,衣袂作响,袖手掠动,整个人长呼一声。 奇公子回头看向这个人,比起自己,他才是真“奇”。 白开拍了拍衣衫袖子,笑望道:“我之前听阿英说了,我睡着的时候,你还来看我了。” 在朱瞻基的营地内,白开暂时无事的逛荡,突然发现,那最高峭峰上,出现了他的身影,二话不说,便飞跃上来。 至于他出现在这,不奇怪。 他也是来找夏凌空的。 不过,他是报仇。 “你要阻拦我吗?”奇公子毫无情绪的问。 白开笑了笑,“不要一开口,就这么直接?我们先叙叙旧,随便扯点什么。没话题了,你再转入啊。你直接这么说,我怎么回答呢?” 奇公子回过头,继续俯瞰下方,一副懒得再理会的样子。 白开似笑非笑,走到崖壁前,望着下方。 “你俩到底什么仇怨啊?”白开对此,有些好奇。 奇公子没有回答。 白瞳之中,闪过了那记忆的画面。 冯虚御风,在天之穹的一道身影,坠落。 “你在这看多久了?有看到她吗?”白开又问,脑袋左右晃动,眼珠来回扫看。 “没有。”奇公子冷淡一句。 白开微微蹙眉,“这里这么大动静,照理说,她应该知道了。” “她是没赶来,还是觉得时候不到?人在附近吗?” 眼神遥望山间,看向天远云海,欲要看穿遮挡的白茫,见到她的身影,谈一谈。 奇公子沉声道:“该出现的时候,她必会出现。” “但她出现了,你又能做什么?” 白开转头,带着一样困惑看向对方,“你要报仇是吧?你打得过她吗?” 奇公子白瞳锐凝,一种神异光芒闪过,“打不过。” 白开怔了怔,惊异看着这奇人。 …… 弥勒寺外。 有那么一群人藏在视野暗处。 他们遵从心中所愿,按照命令埋伏,等待风暴袭来。 一有些邋遢的剑客,坐在庙宇门口,双手抱剑,倚靠门墙,闭目凝神。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走出,白眉远眺,看着山间肃杀之气,平和的说:“常先生,后悔吗?” 闭目的剑客常先生,有气无力,带着困乏的语气说,“后悔什么?这不就是我该做的吗?再说,又不止我一人留下。” 老道神情感触,看着山间暗处的同伴。 “常先生当年不走,如今已如先祖,是天下名将。” 常先生一脸平常,毫不在意,“名将,哪有这么容易。你个钦天监老道当年留下,会更好到是真的。” 老道微微一笑,不再言。常先生依旧睡着,休养气息,以静待动。 二人也好,在场所有人也好,早就可以走了。 “陛下”早已说,众皆散,各自由去。 但没有一人,愿意走,愿意逃。从当年随离的时候,能走的道只有一条。 …… 夜幕至。 玉兔东升,月满辉下。 封锁山间,环绕的火把,照亮整个方圆天地。 但凡一只虫子飞过围阵,也清晰可见。 寒风吹息,山间林木唰啦啦的作响。 一个个夜行黑衣,武功不俗的身影进入林中,顺着黑暗,小心翼翼的靠近弥勒寺。 这些人,都是汉王朱高煦的下属。 朱高煦安插在朱瞻基军中的细作回报,永州镖局的白开加入军中,相助皇太孙。 朱高煦心知此人的厉害,朱高燧又是与之一战,深有感触。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于今夜,悄然接近。 寻到机会,朱高煦亲自抓走建文帝。 到时候,人抓到军中,撤军而逃。大侄子朱瞻基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做什么。 他神机营再厉害,也不敢随意射杀自己人。 没抓到建文帝之前,双方因为和“敌贼”开战,互相对杀,那还有解释。 但只要一方抓到了建文帝,另一方就不再有正当理由出手。 那个时候的出手,问题就复杂了。 “呼!”“呼!”“嘶!唰唰唰!” 借助风吹林木,梢叶摩擦之声,一道道身影不停的逼近。 每一个人,都是千人之中,轻功的佼佼者。 谨慎小心下,越来越靠近弥勒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潜入,早已经被发现。 黑暗之中,一双双眼睛盯睨,正缓缓的靠近。 月色余晖,寒光利刃。 “额啊!!!” 一声声惨叫打破了深山的平静,如同冬日深潭之水,突然一块大石落下,水花飞溅, 涟漪躁动不断。 “咚咚咚!!!”“嘟——!” 皇太孙这边的守军,顿时擂鼓如雷,号角长鸣。 正闭目休憩的白开,睁开双眼,神色肃然,“开始了……” 甲胄奔响声,集合的步伐声,喝吼传令声,响彻整个军中。 不仅这一边,对面的西边王爷军,也是一样的情况。 朱瞻基带甲不脱,最快的速度出现,威严气宇,已有王者气机。 “起军!” 白开这边,镖局众人汇聚一起,看着浩荡荡军势进发丛林环绕的弥勒寺。 “我们也走吧。” 白开说道一声,往寺庙方向去。 在皇太孙朱瞻基的视角里,白开等人是要先行前去,阻挡自家二叔三叔,以免他们靠着高深的武功,闯过一个个护卫高手,抓拿建文。 在白开这边想法,是要相助建文帝,协助其逃,阻止这朱家人擒捕。 最终会如何,白开自己也不知道?这一镖,实在太愚蠢了。 第426章 协助之策 暴动深山中,利刃军兵,如潮水之势,逼近整个小山庙宇天地。 靠近那弥勒寺之前,需要越过环绕小山,周围丛生的林木。 林木茂密,莫说在这望舒光辉洒落,就是金乌普照下,依旧难以看清林中深处。 最先一批进去汉王下属,已被建文帝的人暗杀其中。 但再厉害的暗杀,也难以敌过,千军万马的席卷。 迅速急促的奔跃声,从东面军阵跃落,踩踏枯叶之地,进入林内。 “我们时间不多,要快。”白开肃声道。 镖局同伴们神色紧张,额头已经渗出的汗水。 平静的阿英柳眉蹙动,警醒一声,“有埋伏,西南方向,来了,俩个。” 听到此言段徒三和胡闲云反应出手,拔刀出鞘,身形冲疾,两把亮刃之刀落在出手二人面前。 那二人急停身姿,睁大圆目看着差点斩中的长刀。 身子一颤,抖动之下后退回去。 “咻!”“啪!” 瞬影一闪,白开出现在二人身后,双手抓住了二人臂膀,浑厚的内力压制二人,让二人难以动弹,挣扎之下,面露痛苦。 “二位,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可以,带我去见一下指挥的人吗?”白开诚恳道。 二人咬牙切齿的说,“呸!真当……我们会信!” “你不就是想,接近我们陛下……” 庄萍不快道:“你们别不识好歹!军队马上过来了!错过时机,你们全都被抓进天牢!” 二人目色坚决,无畏的说,“呵,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便杀!” 老杨哀声一句,“老大,怎么办?” 白开松开抓握的手掌,放弃压制。 二人感受内体内真气可以顺畅,以最快的反应速度,遁入黑暗。 “这也不怪他们。” “我亲自去找人谈,你们慢慢深入,若是太危险,就后退。还有,不要对这些人下杀手,不然我那边很难办。” 阿英直言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白开不再多话,“嘣!”最快的爆发身法,快无声息,瞬间冲入错乱混乱的深林间。 这无影无踪的身法下,那些潜藏埋伏的人,连察觉都无法察觉。 林外弥勒寺下的二人,感受到了那身影的气息。 仙风道骨的老道抚须沉声:“来了。” 常先生凝神骤眉,剑已出鞘。 附近的同伴们,迎战以待,随时出手。 二人能感受到,这所来之人强大,非同凡响。 “咻!” 身影急停,白开双掌伸出,郑声说道:“别!别动手!我是来帮你们的!” 常先生看到出现之人,是曾经救过自己的白开,有些诧异,敌意也减弱了许多。 老道微笑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帮我们?” “我叫白开,我……” 白开说明来意,二人双目盯睨,打量怀疑。 山间的兵马的行进声越来越大,林间那汉王手下也已经潜藏开战。 白开焦急道:“时间不多了!还想什么?我要冲进去,你们能拦得住我吗?” 白开不清楚寺庙有什么高手,但至少寺庙外,眼前这些人,自己毫无惧之。 “嗒!”常先生收起长剑,面色平常的说,“我信。” 老道轻笑一声,“那么,我也信。” 白开缓和一口气,笑颜道:“那就好办了!” 不多时,镖局等人也被放行引路,带到此处,汇合白开。 庄萍靠着超群的记忆,画出了如今山势图,两军兵马的布置,以及现在的变动。 “一万多人皇太孙军队,有五千兵封住了东边退路。剩下五千,朝着这里来。这五千中,有两千神机营,两千的步兵开路,一千骑兵协防。” “汉王、赵王那边,五千兵马,四千都在封路围阵,一千多进入。除了这些兵马,还有不知多少手下进入。我也不清楚。” “你们有多少人?”时晋好奇问这常先生。 老道抚须笑说道:“一百多吧。” “多少?一百多?”老杨张大了口,以为自己听错了。 胡闲云惊讶道:“怎么和我们村差不多啊?” 常先生言:“这一百多人,都是好手。人不在多,强即可。” 庄萍嘀咕一声,“能多强……” 白开没有太意外,他们的人本来就不可能太多。人一旦多,那其中寻常者,定不少。这些人在之前朱家三人的搜查大名府下,早就已经被抓到了。 “人少,才好逃。”白开平静的说。 段徒三疑问道:“可是,再少也是一百多人,且敌人,超过万人,军阵的封锁更是水泄不通。光是现在包围袭击,就没法冲出去。” 常先生道:“我们不用逃,陛下离开,就可以了。” 话语坚定决然,没有一丝犹豫怨念。 白开不想多说什么,听着渐大的声音,直接说:“逃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我们敌人,也是敌人的敌人。” 老道笑了笑,“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老杨恍然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让汉王的人和皇太孙的人打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就可以轻易的护送建文皇帝离开?” 白开点头颔首,“是这个道理。” “可这怎么做呢?”时晋不解道。 白开抬首眺望,环看这围绕的丛林,“不难,放火就行了。” “放火?”常先生面露疑色,“若是整个林间都燃起熊熊大火,确实可以让冲入敌人大乱。但是,这火放不起来。” “我们一开始也想过,但这山间寺庙没有大量火油,易燃物。光是靠那点常年不见过的枯叶,无法烧起连绵火势。” “这个我来。”白开自信道。 说着看向阿英她们,“阿英带大家护送那建文帝离开。庄萍,你应该记得,哪里是最好的逃路,你来带路。其他人互相照料,我之后就会追上你们。” 镖局众人神情异色的点点头。 常先生表示说,“我们的人会全力掩护,哪怕身死,也保证阁下同伴离开。” “呼……”白开轻呼一口气,看向这常先生。 神色熠熠,郑重说道:“我想见一下,你们主人。可以吗?” 这话此刻说出来,有些不合时宜,会让别人觉得,你现在一切所为,都是为了这一步。为了见面擒获。 白开知道这一点,但还是直言胸臆。 自己有很大的困惑,需要见到这位建文皇帝,朱允炆,才能解答。 第427章 混乱,逃亡 寺庙的外墙上布满了茂密的藤蔓,根深蒂固,穿透着红砖土墙。 随便一缕夜风就吹入其中,吹得窗户屋门,发出“咯吱”的响声。 这带着肃杀的风息随着月色余晖吹来,最先吹到了沧桑木门上倚靠的汉子边上。 那壮硕的身形,在月色之下,凸显引人注目的轮廓。男子双臂交错,环胸在前,如同一尊护法金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尊雕塑。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保护陛下的人,也是所有人最强的,武功造诣远超常先生、钦天监的老道。 庙宇殿堂内,一个身影走出,双目明动,一切都已经看清的样子。 不是别人,是白开。 白开得到了允许,刚刚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建文皇帝。 见到之后的白开,脑海远山天幕的迷雾,也消散不在,天地清明。 “阁下,待会多照料照料我们家镖师,我家阿英可能顾不过来。”白开微微停顿脚步,与这依靠的汉子,诚恳一声。 这汉子好似和庙宇融为一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答。 对方的不回答,在白开眼里,已经给了答应。 “多谢。”一声,回到战场。 …… “倏!”“砰!嘭!” “额!呃……!” 这环绕的丛林正发生的激烈的交战,各种交战杀声,凄惨胆寒。 汉王手下的死士江湖门客,冲入了林中开道,林中有着常先生同伴们的潜藏埋伏,各种陷阱布置。在这黝黑的之下,难以看清判断,一不留神就惨遭杀手。 不过那些死士无所畏惧,以尸体开出了一条畅通大道。 只要道路开到弥勒寺外,他们主人汉王,就会趁乱杀来。 相对的,皇太孙这边的士兵,以横扫之势,披荆斩棘,断木开路。最前排的是那刀盾步兵,侧旁有骑兵掩护,若是有敌人出现的迹象,后方的神机营便是一发火铳霹雳。 这般进军下,虽慢,却无人可挡。 哪怕那林中上百的都是好手,也难以奈何这前进阵势。 “咻!”身影跃闪,白开踩到一树梢,聆听着如今的情势。 “都到了这了……” 有些意外,自言自语一声。 接着,深吸一口气,涌起丹田真气,真气汇聚手心,凝聚起浑厚无形之息。 “应该可以吧。”白开看着掌心,那隐约可见,交融一起的气息,有些怀疑。 借相,《烈火诀》! 挥袖拍掌,掌心之中一团明火燃起,火焰随着挥袖排出,内力真气流影下,火焰如同一条火龙飞向眼前的树丛。 “噗!轰!” 眨眼间,数丈之地燃起一团熊熊大火。 耀眼的火光,惊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纷纷困惑这团大火是怎么产生的,毫无征兆,令人费解。 随后, 整个林中各方向,一团皆一团大火燃起,“轰!”的一声,莫名其妙。 足够多的火点在林中爆发,风势之下,火势交融,整个丛林燃烧了起来。 一时间惊叫声,慌乱声产生。 火焰包围笼罩整个弥勒寺,并把深入的军队和后方封锁围阵的士兵隔开。 颇有一种,敌我双方,一同葬身的架势。 “呼……”看着火海蔓延的白开,喘息连连,稳定气海流动。 小费点内力真气,无伤大雅。 重点在于,接下来能不能按照计划进展。 “嘶……!”火海之中,骑军战马惊惶乱窜,任由如何勒马缰绳,也无法控制。 马兽在数千人的军中奔动,直接引得本就心乱惶恐的士兵们失措,乱了阵脚。 “镇定!镇定!”朱瞻基坚声喝令。 神色紧张的看着莫名火海,黑烟缭缭,火焰更是如同海浪,遮挡了视线。 “到底……怎么一回事?”朱瞻基咬牙惑道。 另一边,负责指挥的赵王朱高燧看着前方吞噬烈火汹涌,也有些懵了。 凶狂的脸上,瞪大圆目,“混账!” 火海暂时震慑了两边朱家人马,但更是点燃了他们要立即抓到建文帝的雄心。 在这火海缭绕下,声势混乱,遮蔽视线,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这种情况下,谁都怕对方,捷足先登。 于是乎,两边谁也不管了,冲入火海,杀往弥勒寺。 “杀!”“冲啊!!!” 声势雷动,告知了老道和常先生们外面的情况。 “果真,都不顾一切直来了。”常先生沉声说。 老道抚须笑言:“欲望驱使,必是如此。” 二人随即,冲入同伴,进入火势的林中,借助混乱,制造更大的混乱。 庙宇外,剩下庄萍几人,听着混乱杀声,越来越盛,之后更是有火铳的霹雳惊鸣。 “两边……打,打起来了……”胡闲云惊声颤言。 老杨:“机会!机会来了,我们快走!” 段徒三看向庙内方向,一个壮硕汉子护送一个头戴兜帽,黑袍遮掩,不见面目的人走出。 时晋低语一声,“就是他吗?” 阿英清冷的看了眼,并无言语。 庄萍咬着嘴唇,双眸凝动,脑海中浮现着整个山势地图,敌军所在。 “走!” 镖师众人没有和这位看不见真面目的建文皇帝有任何交流,在庄萍的引路下,往一处火海方向冲去。 毫无疑问,现在无论哪一处,都发生着混乱厮杀。 逐渐谁也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剑气气息凛冽如寒冬之风,阿英纵剑最前,直接杀开一条道。 镖师其余人,左右巡视,提防保住着这位建文皇帝离开。 汉王手下死士门客杀到了庙宇山坡下,冲出了火海。 兴奋狂悦道:“建文帝就在庙里!杀,杀进去!” “额啊!”话音刚落,就受到了建文手下的袭杀。 杀得了一个,杀不了一群。 越来越多的敌人冲入。 神机营也在刀盾兵的肉身浪潮下,来到现场。 “上去!” “别让他们上去。”常先生喝声吼言,一道剑虹飞掠,直接斩倒数十人。 他们越晚发现,人逃得越远。 然而,悄无声息间,一英武男子,已经进入了庙宇,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龙睛凶戾。 这位汉王爷长吁一口气,“嘣!”的神势下,无影无踪。 整个庙宇殿堂,轰然坍塌。 …… 居高俯瞰,整个下方,越接近寺庙,越是混乱,一团乱麻,不足以形容。 天山奇公子白瞳凝望着下方,锐利视线下,看到了撤逃的庄萍等人。 眉头蹙动,神色沉沉,奇公子转身离去。 第428章 骗 月下的深山大地,熊熊烈火,夜如白昼。 厮杀的喊声,兵器碰撞金鸣声,烈火焚烧灼灼的声…… 各种声音交融混乱,在这战场的沸腾温度下,逐渐疯狂。 那破旧的庙宇山下,虫蚁出巢般的人数,涌动攀登。 阻止他们的上百建文帝下属,哪怕再是武功好手,也力所不及。 “倏!铮铮铮!!!” 一道剑气斩势如同飞瀑之水,奔流倾泻,剑斩之下,兵器寸断,甲胄破碎,好几名不畏死的死士,血溅花火。 常先生凛神之下,斩出这凝气一剑。 一口真气释放,立即进入吸气呼气的恢复状态。 火海照射的影子中,一道黑袍身影冲出,势烈疾风,朝着露出空隙的常先生出手。 “师弟,可好啊?”原钦天监的老道瞬影而来,一身气象仙风,挥袖弹指,立即把这黑道身影击退。 黑道身影之人连退十几步,睛瞳瞪瞪看着这老道。 “师兄,还活着呢。”老天君蔡曙流望着阻挡老道,语气冷漠。 “师弟,看来这些年,过得不错,面色红润啊。”老道哈哈笑说。 神情阴沉,面色有些发白,内伤还未恢复的蔡曙流额头皱纹皱如峭壁,冷冷的看着,无言无语。 当年“靖难”,二人纷纷各选明主。 老道师兄选择了逃亡建文帝朱允炆。蔡曙流选择了那最像朱棣的汉王朱高煦。 谁对谁错,后人自知。 常先生缓过气息,剑目锐凝,火光之下,剑刃焰色炫目。 “老天君,要不我们换换,我不想和这用剑的打。”火海光中,妖冶女子不情愿的说。 蔡曙流不语回答,直接向老道师兄开战,似乎在说,你没得选。 常先生剑势锋凛,看向那“九尾狐”北堂沁。 北堂沁妩媚一笑,带着一点无奈,真气徐徐流转在身。 “你不愿和他打,要不我和打吧。” 一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落下,站在二人面前。 这火海炙热温度下,北堂沁心神一寒,打了个冷颤,瞪大美目的看向眼前的白开。 白开微笑说:“我不用兵刃,刀光剑影的。” 北堂沁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更不想和这家伙打! 不过?怎么回事? 他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错觉吗? 正和老道师兄交手的蔡曙流看到白开的出现,也立即有些慌神。 白开眼神移向老天君蔡曙流,“怎么?你想和我动手?” 蔡曙流心里一咯噔,迅速退撤,来到北堂沁身侧。 二人神色紧张,沉默无言。 无声无息中,好像在交流,该怎么办? 白开淡笑说:“你们再不滚,我就帮忙了。” “咻!”“呼!” 话音一落,二人迅速的遁入火海,消失无踪。 常先生轻喘一口气,眼神鄙夷。 老道抚须而笑,“白兄弟,多谢了。” 白开看着二人,眼中别有它意。 和煦笑说:“现在,你们也可以逃了。带着你们的同伴,快点逃吧。” 常先生决然坚定说:“我们不会逃,陛下此刻还未逃出,我们还需继续……” 不等话说完,白开截断话语道:“得了,给我走!” “非要我把话说清楚吗?骗骗别人就算了,还把自己骗了?” 老道和常先生面色一凝,眼中深沉。 …… 某处火海的方向,畅通无阻。 凛冽的剑势下,那阻拦的军兵,直接被斩得丢盔卸甲,惨声连连。 “前面方向,是两军交界的松懈地!我们翻越那里,就可出去!”庄萍肃声道,额头也是大汗淋漓。 那遮掩真容的建文帝微微颔首,示意明了。 护卫汉子,神色沉沉,警惕周遭。 时晋、徒三等人,呼气吸气,难以多想,只能跟着。 “倏!” 阿英一剑,斩开前路的火焰,剑气在火焰两侧分开,如同左右拉动木门,推开烈火,敞开一条通道。 庄萍咧嘴一笑,前方果然没有太多的敌人。 正当惊喜间,策马奔腾之声震动骤响,一队队埋伏兵马涌出。 那领首之人,一张凶狂的脸,难以忘却。 “声东击西,掩人耳目。我就知道,你们要逃,会从这里逃。”朱高燧得意笑道。 众人看到这位赵王,面露惶恐,抖了抖嗓子眼。 阿英抬剑势起,冷淡道:“我开路,你们走。” 朱高燧看向这清冷女子,目露凶戾,恨恨咬牙。 记忆中,立刻想起被她剑败的景象。 刀刃摩擦剑鞘,狂势拔刀之声响出。朱高燧紧握宝刀,愤怒道:“这一次,你不会再有机会胜了。” 说着间,身后兵马,起阵靠近。 朱高燧眼神时不时看向那遮掩真容之人,众人对其如此重视,应该错不了。 “上!抓住他们!”朱高燧抬刀喝令。 身后的军兵冲袭而上,如山洪之势,势不可挡。 “砰砰砰!!!” 突然的霹雳响声,冲袭的军马士兵惨叫而倒,杀势崩溃。 朱高燧愤愤大怒,看向火铳开枪的神机营。 朱瞻基领军冲来,一身火焰烟雾熏黑惨样。 但那年轻的面上,毫无惨态,而是即将胜利的喜悦。 “你们走!”那建文帝的护卫汉子,喝言一声,冲向赵王的军队阵势。 暴起的真气缠绕,整个人如同疯牛一般,横冲直撞,直接把阵势冲开一条路道。 老杨急声道:“现在!” 众人随即,冲往路逃。 朱高燧震怒,恶兽咆哮,挥刀跃劈。 “砰!嘭!”那壮硕汉子,直面赵王,挡住出手。 朝着阿英喝声一句,“你保护他们!” 阿英凌厉随去,杀开路道,掩护出逃。 朱瞻基追擒被赵王干扰,朱高燧宁可自己抓不到,也绝不允许大侄子抓到。 再次混战下,庄萍带路翻山,逃出了两军的封锁阵地。 众人暂时停在一处月色余晖洒落的草地,气喘吁吁,要死不活。 “喝……喝……” “逃?逃出来了……” “还没呢,但至少,比刚才强多了。” “大家缓一缓,继续逃。” 那不见真容的建文帝,望着火光照耀的深山,目露感触之色。 庄萍看着这个人,不由好奇,到底长什么样? “走!快走!”阿英倏然的一声,引得大家困惑。 还未来得及思考,一股强烈威严的气息压抑而来。 一英武非凡的男人,如同龙兽,略带笑意的望着建文帝。 朱高煦道:“束手吧。” 第429章 战汉王 这位汉王爷的出现,如同晴空突然密布乌云,电闪雷鸣。 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势压制在撤逃的镖局众人。 那英武的身姿,不怒自威的气宇,光是对视一眼,就让人心跳加速,视线避遁。 望舒的辉光照耀着凌厉的长剑,清冷面容下,是锋芒无惧的眼神。阿英双剑在手,剑势架起,交错对向朱高煦。 朱高煦雄霸的眸光盯睨着遮掩身形的建文帝。 眼中的欲望炙热,像是张开巨口的赤色龙兽,利牙凶口就差吞噬。 “小萍,带大家走。”阿英冷肃一声,眼神锐利,剑气散发。 “嗯!”庄萍点了点头。 朱高煦沉声一句,“谁敢跑?等会我追上了,一个不留。” 简单的话语,带着浑厚霸道的真气散发,那股压抑让庄萍等人,更是难受,心神颤栗。 庄萍、徒三们,咬牙瞠目,心中一股坚毅,继续撤逃。 “嘣!”霸道激烈真气轰然炸响。 朱高煦身形冲向镖局众人,气势巍峨,势不可挡。 阿英眼神凝锐,手中狭长的剑刃,闪烁淡淡荧光,龙睛剑尖指向了冲出的朱高煦。 剑之尖顶,汇聚一股无比凌厉的剑气,这股剑气下对方那霸道之息被其划破,无法靠近分毫。 朱高煦心神一沉,露出少有的威肃紧张。 老三说得对,这双剑女子,异常厉害! “咻!”“嘭!” 就在汉王和阿英相距不到一丈,即将交锋的时候,从天之上,一道身影飞跃落下。 人身的墙壁,阻挡二人的交手。 那股周身散发的超凡真气如明月升海,金乌高悬,气势逼人。 朱高煦寒毛立起,急停出手,翻身倒退,拉开距离近十丈远。 镖局逃撤的众人,停下身姿,看向突然出现之人。 “阿英,跟大家走,往大名府城方向,这里交给我,我很快就赶过去。”白开自信从容的说道。 阿英看着可靠的身影,点头颔首一声,“嗯。” 锋锐的双剑顿时剑气溃散,收回鞘中。 折身一跃,来到了庄萍等人身前。 “老大!小心啊。”老杨呐喊说道。 时晋忧心说:“老大,不用跟他死斗,纠缠纠缠就可以了。” 徒三振声说:“军队很快就追来,老大,不要久留。” 白开看着对面的汉王,微笑的说:“知道了,你们快走好不好。” 众人不再多言,担心军队随时追过来,先逃为敬。 朱高煦轻呼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白开。 眼前这位永州镖局的总镖头,自己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他不理解,他不是大侄子的人吗?怎么把建文带走,而不是带到神机营军中。只要他把人带过去了,自己这一边,就没法再出手了。 “你叫白开是吧,你来我这里,你将来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大侄子给你的,我给十倍。”朱高煦拉拢说。 白开微笑说:“汉王殿下,收手吧。” “呵。”朱高煦冷笑一声,每次听到这种话,就觉得可笑至极。 收手?当年自己老爹若是收手,还有今天吗? 一身王霸真气更加雄浑的流动,寒夜的空气混浊流动,压制之息不停笼罩白开。 “你刚才应该让那个姑娘一同留下,你二人联手,我就很麻烦了。”朱高煦建议说道。 白开泰然自若,悠然的说:“不需要。” 这副从容的态度气宇让朱高煦心中大怒,怒火焚烧全身。 “嘣!”的一声,真气全开,杀向白开。 ·那股霸道真气如同掀起滔天巨浪,轰雷嗡鸣之下,一条赤色真龙,嘶吼咆哮。 白开神目凝聚,感受这势不可挡的杀机,对望着千军辟易的朱高煦。 怪和尚若还活着,知道这位汉王如此狂霸,定要给他留一席位。 若是以前的自己和他一战,怕是生死难料。 但那是以前了…… “砰!嘭!” 朱高煦以“龙爪”杀威,凝聚爆裂的杀势正面打向白开。 他要试探看看,眼前之人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面对这一击,白开眸目之下,看清出手,对招一拳。 借相相融,数种拳法外加手法接招对招。 一拳直轰,那虚幻中的滔天巨浪轰然破开一个巨大拳印,浪涛崩碎,云海清明,那赤色真龙直接被罡风震退数千丈远,咆哮惨嚎。 朱高煦睁大眼瞳,看着自己的一击被那一拳正好挡下。 大象无形的般一拳,完美至极,更有一缕神意,让自己心神畏惧。 “呼……” 朱高煦迅速拉开距离,趁机换气一声,睛瞳瞪瞪,思绪狂舞。 白开放下出拳的手臂,随和说道:“殿下,可以收手了吧。” “呵,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谁!”躁怒下的朱高煦再次出手。 嗷吼——! 无形虚幻中,龙兽咆哮,响彻天地。 轰鸣的震天之势,朱高煦狂猛的身形冲向白开,身形所过,草木枯萎,狂沙风涌。 袭向白开出招,迅猛狂风不停,开山摧石。 “铿!当——!” 白开双臂化作金刚,交错纵横,抵挡迅猛一招招强攻,对招碰撞的真气内力激荡爆发,闷雷滚滚。 朱高煦目眸裂红,那股凶狂的面容,扭曲恐怖。 这霸道出手,在战场上不知撕裂了多少甲胄胸膛,哪怕修炼体魄,有金刚之躯的外族敌将,也被洞穿破肚,血肉粉碎,头骨断裂。 但唯独面前白开,无法伤之。 这家伙怎么回事?老三你小子糊弄我吗? 为何什么跟传闻的不一样? 朱高煦心神莫名颤抖,眼中闪过了不安光芒。 这股不安,并不是因为胜不了眼前之人。自己是汉王爷,不是什么武林莽夫,求什么至强最强。这股不安在于,又失败了。自己距离九五之尊的位置,又失败了! “不!我还没有败!”朱高煦凶狂的面容下,突然暴吼。 气血涌动的经脉爆发出前所未有剧烈气息。 嗷吼! 白开目色凝沉,神情一紧,脚下步伐迅速的拉开十几步,全神凝视。 虚幻天地,轰隆的雷霆之声回荡。 整个天地狂风四起,乌云滚滚,暗无天日。唯有电闪雷霆下,才看到那赤色鳞甲身影。 咆哮鸣吼中,那滚滚乌云化作龙卷,缠绕雷霆涌动而落。 赤龙鳞甲若隐若现其中。 白开瞪目凝望着这呼啸霸道,天地吞噬袭来。 一双黑眸,坚定锋芒。 “呼……”口中轻轻呼气吐息。 抬起手掌紧握成拳,这一拳汇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心海产生,凝聚而上。 “嘣!”爆闪一声,电闪的光芒下。 一道年轻身影跃动朝空,一拳轰出。 朝着滚滚而落,裹挟天穹的赤龙打去。 “轰!轰隆!” 第430章 建文之谜 深山之中,火海燃烧的逐渐消退。 灼烧丛林的焦息味伴随着夜风吹拂带着缭缭的烟雾飞散八方。 混战中军队各自停战,重整军势。 骑兵策马奔腾,朝着建文帝逃窜的方向追逐。 “驾!”赵王朱高燧勒动缰绳,急躁神情显露在那张凶狂的面容上。 自己被那建文的护卫汉子阻挡了片刻,实在恼人。到最后,也没能留下那家伙,让其逃了。 不仅他逃了,那些追随建文的下属手下,也趁着火海混乱,不知逃到了何处。 朱高燧此刻祈求,自己二哥,留下了那建文帝。 “吁……!” 朱高燧远远看到熟悉的憔悴的身影,睛瞳睁大,腾空跃起,从马上飞落到那落寞的身影旁。 “二哥!” “喝……”半跪在地朱高煦,气喘吁吁,嘴唇干裂,眼神中是不甘,愤恨。 “老三……追……”朱高煦靠着缓过一口气,指着某个方向。 朱高燧惶然瞪视朱高煦,回过心神,指挥后方骑兵,“追!都给我追!追不上都别回来!” “二哥,现在怎么办……”朱高燧颤抖的手臂扶起朱高煦,失措茫然。 朱高煦艰难喘息的说:“那家伙……跟大侄子不是……一伙的。” “我们……还有机会……” ———— 东方露白,晨霭的雾气弥漫山间。 疾驰逃窜的几人,逃得口干舌燥,气力将尽。 根据白开指示,逃往大名府城方向。 镖局众人带着那建文帝,一路奔行,看到了官道大路。 众人也因乏累,纷纷躲到了附近隐蔽处休憩。 “这么远……一时半会,他们也追不来……”老杨呼吸急促的说道。 庄萍完全不想说话,一副要追来就追来吧,不逃了,这落魄皇帝的,送你们了。 时晋状态还好,当年时常逃命,倒是没有太大的疲态样。 胡闲云忧声道:“白大哥不会有事吧?” 段徒三言,“应该不会。” 阿英凛凛锐目,感知着周围的动向,眼神时不时看一眼那建文帝。 白开回来之前,他不能走。 这是离开的时候,白开眼神交流,给自己的信息! “呼!”狂势的身影飞踏树蓬,惊起众所周知的动静。 镖局众人心神一震,神情变色,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动静方向。 只见是自家总镖头引起的,顿时惊喜。 “老大!在这!”庄萍招手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白开,腾空飞落。 落下的白开,如此前变化不大,依旧那般恬然气态。 “我怕你们躲起来,看不到我。一路上以那赵王的身法轻功掠动。”白开解释道。 “老大,你没事吧?”老杨上下打量着白开,大为惊异,和那汉王交手,竟然没什么事吗? 白开笑了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徒三几人纷纷上前,询问过程。 阿英眼神柔和的望着,并无言语。 “这些之后再说,现在说点正事。”白开截断他们的好奇,郑重的说。 众人也平缓一口气,想到现在的情况。 事情并没有结束,那朱家叔侄的军队,还会继续追来。 且接下来,永州镖局也不能回了。 白开眼神深沉,看向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建文皇帝。 众人的视线,也纷纷放到他的身上。 白开此前,在庙里单独见过他一面了。 也是这一面,让白开想明白了现在真正的局势情况。 “你接下来呢?”白开笑问道,这个遮掩面容的建文皇帝。 “离开大名府。”对方回答道。 白开点点头,“确实,你也只能离开了。” 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你是以自己的身份离开,还是建文帝的身份离开。” 镖局众人听言,略感困惑,老大说的什么啊? 这掩面之人,略微沉默。 欲要开口,白开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接下来,还是以自己的身份离开吧。不要再故意暴露行踪,让别人觉得你是建文帝。” 话语之意,在明显不过。 段徒三惊声言,“老大,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建文帝朱允炆?” 白开淡笑说:“他不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欠他人情。 庄萍懵了,“什么意思啊?那我们保护的是谁啊?” 白开平静的说:“我们保护的,应该只是建文帝的一位手下。” 这掩面之人,还是没有开口。 “朱家两位王爷是见过建文帝的,你逃离要掩面,最大原因想必是怕他们认出,你不是建文帝。” 老杨不解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呼……”白开长吁一声,坐到一块石头上。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逃了十几年,毫无踪迹的朱允炆,怎么会突然间,踪迹泄露。不仅泄露,还泄露的如此彻底,他所在的位置,竟然就是京师之地内的大名府地界!最终还面临被大军包围的险境,这是一个逃了十几年的人,犯的错误吗?” “但他的行踪就是泄露了。且朱家人那边,绝对的肯定,就是他。”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行踪,是建文帝自己泄露的!” 镖局众人心神一震,更是不解。 “自己泄露的?他为什么要泄露?” “他什么意思啊?老大?” 白开目色凝沉,肃声说,“他为什么要泄露?” “自然是为了,有人知道他的所在。” “他想必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知道他的出现,一定会来找他。” 阿英平静道:“皇帝。” 时晋骇然的说:“所以,建文帝是料定了当今皇帝会来见他。所以把泄露行踪的位置,选在这京师地界的大名府!” 老杨言:“但是……他也知道,皇太孙和汉王都想要抓他。见到皇帝之前,肯定要面对他们二人的追查搜捕!” 胡闲云道:“将计就计,让这两家人为了抓他,相战一起,混乱一起。” 段徒三道:“声东击西,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去找永乐帝了。皇帝他……已经来了吗?” 庄萍困惑的说,“他要见皇帝,是想刺杀吗?永乐皇帝那人,怕是比谁都难杀吧……他去见对方,不是自投罗网吗?” 白开眼神沉沉,语气凝重的说,“他当然杀不了……她可以。” 第431章 人间无敌手 东方曙光渐出,清晨的寒风吹拂,天地间带着一股冷寂。 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停在了大名府城的城门。 厚重的城门,此刻还是合十紧闭。 “吁……”马车慢慢停下。 驾车的纪丛,那双冰冷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 这个时辰,城门应该开了才对…… 一旁天下第一杀手血影,眼神凝重,沉默不语。 车厢内,传来沧桑的声音,“门不开,那我下车吧。” 说着,朱棣掀开车帘,从马车而下。 白眉下的眸子,带着一种谁人看不穿的光芒异色。 朱棣抬首看着这座新建的城池,低沉一声,“那几个兔崽子,人家就在眼皮底下都不知道。” 按照血影的意思,建文帝朱允炆,就在大名府城中。 血影微撩双眉,心绪沉重。 自己告诉朱棣,建文帝的所在是那庙宇,并不是此。 但一切,朱棣都猜到了。 这个人,只要面对他,他似乎就能看穿所有。 “你引个路?”朱棣突然转头,看向血影。 血影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一僵。眼神中,是拒绝。 “算了。”朱棣无所谓一声。 整个天下都找了,一个城池,算得了什么。 朱棣踏步向前,一步踏出,随即停下。 目光视线的前方,一个白衣长衫,惊鸿绝尘的姑娘,两手空空,侧身而现。 晨风吹动那黑直的青丝,飘逸飞流。青丝划过的面庞,微笑蔚然,那揉碎的星辰眸子对望而来,天地好像静止。 眼前之人,在场三人第一次面见。 血影虽然和对方都是同一个目的,但二人并不相识,甚至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纪丛看着这姑娘,心海波澜翻滚,直接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此生所见,最强最可怕。 朱棣打了个哈欠,睨视这个只有情报传说的人。 平和沧桑的声音主动说道:“姑娘,可否带个路?” 夏凌空微笑问道:“你要去哪?” “我好久没见我侄子了,想去看一看。”朱棣说。 夏凌空依旧笑颜,“可以啊,叔叔见侄子,天经地义。” “就是不知道,见到了,你们要聊点什么。” 朱棣眼神迷蒙,语气微变道:“这就复杂了。” “不过,这是我们家事,姑娘还是别管了。” 夏凌空转头正视向朱棣,眼神中带着一丝自信,“回去吧,你什么都有了,不是吗?” 朱棣声音逐渐沉重,“我也会什么都没有。” “咻!” 冰寒的身影瞬息冲出,宦官纪丛冲向了白衣姑娘。 人未至,冷冽寒息呼啸了夏凌空全身。 其脚下方圆数丈,冻结冰霜。 夏凌空泰然从容的笑看着冲来的纪丛。 青葱双指抬起,一个弹指姿势正面对向。 “嘭!”破空震响,真气震荡,前方结霜大地崩裂粉碎,随风冲荡。 宦官纪丛仰身飞冲,咬牙忍痛,眼中愕然。 一身护体天罡气竟然瞬间崩溃。 血影眼珠抖动,心神惊震。 因为受了火铳伤在身,虽然没有和这纪丛正式交手,但此前追逐战,可以判断,对方不亚自己,势均力敌。 自己如何,是最清楚不过。 如同自己的那宦官,在那女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飞冲后退的纪丛,急停下身形,脚下步履猛得划出一条寒气轨迹。 那雪白的脸上,是看不出的惨白面色。 朱棣神色微沉,眸中闪过一抹锐色。 “喝……”纪丛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向夏凌空。 这次相隔数丈,隔空一掌,掌心中寒气随风,吹向对方。 相距数丈远的夏凌空,周身已冻结冰霜,身后城墙直接化作冰凌雪白。 一身浑厚天罡气护体,近身出掌,这一掌之威,足以城墙崩裂。 “呵。”笑呵的一声,磅礴浩瀚的内力爆发。 周身之冰霜瞬息融化,一袭白衣猎猎作响。 双指如剑,刺向天罡真气一掌。 “嗤!”轻而易举,刺破天罡气,剑指刺向雪白掌心。 一道无形真气如利箭满弓射入。 纪丛面色骤变,体内真气一道无上气息摧毁,“嘭!” 震响一声,飞滚十几丈远,半死不活。 血影面色微变,心有所想。 此刻的自己,可以逃了! “咻!”血影掠影而动,无形无影,逃离远遁。 “砰!”“额啊!” 霸道威严的一击,蓦然轰击身后,来不及任何反应躲闪,只觉五脏颠倒,哀鸣血吐,瘫倒在地。 “我都没说可以走,走什么?”朱棣不快一声。 夏凌空眉头秀动,瞄了一眼,“他谁啊?” “不重要。”朱棣沧桑一声。 顷刻间,天地氛围变化,虚幻无形中,异象骤起。 永乐皇帝神色肃穆,哪怕北征草原,也没有现在这般认真。 上一次这么认真,还是靖难的时候。 相反,他眼前的姑娘,笑容浅浅,悠然从容。 毕竟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咻!呼!” 冯虚御风之空,一道缥缈身影,飞踏阵阵,衣袂飘飘,落到二人战场之中。 谪仙人般的公子,白瞳熠熠。 朱棣初见这位奇公子,本该有些惊奇,但在他之前,先见到了夏凌空,之后再见任何人,都不会心有波澜。 夏凌空微笑望着突然降临的奇公子,讥讽的说:“怎么又是你?” 奇公子折身挥袖,白瞳面觑,翘起的嘴角,志气扬扬。 “再来一次。” 夏凌空眉头蹙动,似笑非笑。 朱棣眉宇低沉,满腹疑团。 奇公子正面对望,一步踏出,气宇绝尘超凡。 真气倾泻流出,一身内力散尽,肉眼之间,隐约可见云雾弥漫。 夏凌空悠然的神情上,一个眨眼,天地变换。 此刻身处白茫天地之间,城池不在,道路不在,朱棣也不在。 周围只有笼罩的云海缥缈,云卷云舒,波澜壮阔。 夏凌空抬首望去,见那奇公子缥缈身影飞升穹空。 苍天之上,一道光柱落下。 “轰!” 来自天外之天的光束轰击着这位白衣姑娘,身形弯曲。血肉神魂,神念神识,尽在轰击下消融。 “额!”白衣姑娘咬牙凛凛,弯下的身躯重新抬起。 那双眼神中,带着坚不可摧意志,对峙苍天之上,一道道莹莹的身影。 “嘣!”白衣身形顺着光柱冲上,气势如虹,无可阻挡,落下光束粉碎崩溃,涟漪道道。 蓦然间,天地寂静。 无数的莹莹身影坠落而下。 那飞升在上奇公子再次面对,追逐杀来的夏凌空。 那傲然自信,璀璨美丽。 这人间,我是无敌的! …… “嗯?”朱棣睛瞳微动,疑惑着眼前。 刚才那位奇公子,不见踪影,好似烟消云散。 这世间在自己面前能够悄无声息离开的人,应该不存在,哪怕眼前这个姑娘,也做不到。 人?去哪了? 第432章 最强 朱棣目色凝沉,看着笑意泰然的夏凌空,好奇疑问,“那人呢?” 夏凌空拍了拍袖手,淡淡笑说,“我放他走了。” 这句话,朱棣听的更是不得其解。 对方的消失,似乎眨眼之间。从降临,到面对这姑娘,然后云烟消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放他走?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离开的踪迹。 若对方真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本事,眼前的夏凌空,定也不是敌手。 夏凌空明白朱棣所想,微笑说道:“不用在意此事,他不过是这天下的一条暗线,对于我们,他不重要。” “诶,我还想着,你们打起来的时候,我直接入城。”朱棣感叹说。 夏凌空平淡一声,“等下一次的机会吧。” “这次之后,我的人情也还完了。你再想找他,我定不会阻拦。” 朱棣眼露惆色,语气沧桑,“今夕何年?我没几年命岁了。” 此话结束,那苍老的气宇开始消散,浑身上下开始散发王霸之息,那万万人之上,绝对唯一的真气。气势之霸道,叹为观止! 那流转的霸道真气飘荡,散发天地。 这晨曦雾气在真气飞流下溃散无形。 盯睨下的白衣姑娘衣袂阵阵响动,青丝飞舞。 那双睛瞳,充满了兴奋喜悦,扬起的嘴角,满意至极。 这才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嗷吼——! 一条金色蜿蜒的巨龙飞腾云空,利爪破开云海,狰狞的面首俯瞰人间。 “嘣!”蹬步冲跃,巨响轰动,大地一震。 那霸道气息的身形冲向了这瘦小姑娘。 夏凌空锐目凝沉,笑望着不停靠近的永乐皇帝。 “咻!”电掣之间,身形影动。 朱棣那完全看不见的出手,扑了个空。 白衣残影一晃于身后,手刀姿势凝聚无上真气,气化利刃,轰斩落下。 “倏!”“嘭!” 气刃斩了空,城门外大地,一条剧烈沟壑蔓延一线开。 朱棣身形一瞬无影,夏凌空一击出招,侧身袭来一振臂一拳,蕴含最极致的霸道真气。 “砰!” 轰打的一拳正中这个姑娘的头颅,白影身形冲势飞开。 朱棣眼神凝沉,紧握的拳头还带着极烈的真气拳势。 那中了一拳的夏凌空,飞退数丈,脑袋微撇,脸上是悠然自若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 她扭了扭脑袋,重新对望。 仿佛在说,你是不是老了?这一拳没力气啊。 朱棣看了看苍老的手掌,枯树皮的皮肤,尽是沧桑,“看来,我确实是老了。” “别上心,你再年轻些,也是一样的。”夏凌空安慰说道。 “嘣!” 爆闪轰响,雷霆之力,更强的凶势霸道呼啸袭来。 虚幻之中,一条金龙破开苍穹,金光熠熠的裂缝万丈光下。 夏凌空一跃腾空,身形灵活在地。 朱棣冲势急转,飞冲而上,游刃有余。 紧随其后,苍穹凌空,便是爆竹般连绵霹雳,声响不停。 这位老皇帝出招,霸道无比,狂猛超凡。谁若是说他老了,那来试试,就知道真假。 别人都说汉王朱高煦最像朱棣,那么这句话一定要补充一句,武功不像。汉王的霸道与之相比,不过三成。朱棣的气势恢宏,是他一生望尘莫及。 然而,这天下最霸道的出手,依旧伤不得这白衣姑娘一点。 其纯粹无比的招式,无上真气,交战碰撞之下,溃散一招招霸道凶势。 激荡下真气,轰响之声,传荡入城,惊醒所有还在睡梦之人。 二人的对招也从城池门口一路打向官道之远,远离大名城府。 “嘭!轰!” 打到一处郊野林木,轰声一声,一道身影落向林中。 瞬息之间,身影方圆三丈林木破碎,暴裂成丝,惊起天地飞鸟。 那到空中的身影落到一处树顶,依旧从容平和的望着下方的老皇帝。 朱棣额头落汗,气息流转开始急促。 “呼……” 吐纳呼吸下,急促的气息更加急促,胸口好似雷霆暴动。 周遭破碎的林木颤抖飞扬,环绕林木像海浪一般朝着朱棣躲避弯曲。 夏凌空流露出更欣喜的神色。 狂猛的霸道之息汹汹奔流,其周身汇聚起惊人骇人的真气,连绵缠绕,层层叠叠。 那双睥睨天下的老瞳,锐不可当,势如破竹。 “嘣!”大震轰鸣之声,恐怖声势之下,必杀出手,倾力一招。 夏凌空远远对睨,相距十几丈远,周身就已被那股真气之息呼啸,限制身形。 明眸之中,那破裂苍穹的金色巨龙飞腾凶狞,咆哮而来。 “嗷吼——!” 天崩地裂,轰雷滚滚,那金色巨龙带着苍天崩溃之势,惊起大地轰鸣。 白衣女子于穹峰之巅,仰望着毁灭异象,飞袭而来的金色巨龙。 波澜的大海于眼前掀起,高耸云天,遮天蔽日。 周身的一座座峭壁高峰,破碎轰塌,大地皆平。 唯独女子脚下巅峰,无坚不摧。 女子凌然快意,凛凛笑望。 峰尖之顶,后脚抬起,脚尖一蹬,一袭白虹身影冲向那金色真龙。 “嗷吼!” 金色真龙咆哮吐息,一口金色火焰,喷射汹涌,焚烧人间。 这金焰之下,天地任何,都将焚烧殆尽。 但却有一道流星白影在金色飞流中划过,飞跃直上,直至龙首,龙睛睨然。 巨大的睛瞳颤颤抖动,难以置信。 女子凌空手掌,汇聚天地之息,化作一剑。 昂然一笑,一剑斩下。 “倏——!” 一道银河乍现天空,流光溢彩,璀璨绚烂。 紧随之后,漫天金光粉碎,流金大雨,磅礴人间。 …… “额……噗!”那至尊气宇消散,看起来再次像个寻常的老人。 相距数丈远的白衣姑娘,呼气吐息,笑意快然。 “怎么样?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吧。” 朱棣惨笑一声,“确实。” 夏凌空缓过一口气,双指凝聚,锋寒气凛,杀意射向眸中之人。 “嘭!” 从天而下,降临的一道身影,成了眼中唯一。 朱棣微微抬眉,目色凝沉的看着此人。 “不好意思,又妨碍你了。”白开歉意的笑说。 夏凌空怔了怔,眼前之人,有些不一样了。 微愣的面容迅速笑颜。 “你啊,是真想死啊。” 第433章 不得不 东升的旭日,照射道道光芒,无情的洒落在二人之衣身。 二人再次相见。 云海波澜,沧海桑田,目光交汇的一刻,慨然感触。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夏凌空笑望着这个有点不一样的朋友。 每一次见到他,总是会不同。 记忆穿越到过去,波浪般的风起草原上。 一个奇怪的少年,趴在草甸的小坡后,一双炯炯的眸子,盯着那正在搬家外族人。这支外族队伍,人数极多,马匹健壮,还有随同的护卫军人。 这是某位将军的族人队伍。 队伍的后方,一批奴隶汉人双手被绳索连接捆缚,一个个衣衫褴褛,跟随而走。 这个少年,要救他们。 他好弱…… “你还是一样,做那不可能的事,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夏凌空微笑的说。 白开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最后我还是救出了。”白开笑说道。 “那是因为,敌人不是我。”夏凌空傲然言。 白开皱眉想了想,没有话说。 朱棣看着出现白开,苍老的声音劝说道:“小子,你拦不住她。你替我给建文带个话吧。” 白开拒绝道:“要说,你现在去找他说。” 这句话的意思,很有意思。 让朱棣去见朱允炆,不担心任何人会死。 且自己,能给他拦住这白衣姑娘。 夏凌空声如轻铃,笑说道:“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白开诚恳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让他去见你保护的人,应该是对的。” “让他过去吧。” 夏凌空眼神微凝,目光转移向朱棣,“皇帝,你会杀他吗?” 朱棣目露锋芒,这句话没有回答。 因为这,本就是一件存在的事。 自己是万人之上,天下的君王,不会因为惧死,而进行欺骗。 “你现在往后走,我可以停手。”夏凌空沉声对朱棣说。 眼前出现的人,让她再次愿意停手。 朱棣瞟了眼白开,“小子,你能拦多久?” 白开苦笑一声,“拦到你见到对方为止。” “谢了!”苍老的身形再次焕发霸者雄风,呼啸的风息凌空奔腾。 身形跃动,朝着大名府城的方向冲去。 这一瞬间,那白衣身影已经挡在了凌空前路。 凌然自傲的神情下,挥手袖起。 刹那间,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轰来。 雾起大泽,气势磅礴。 白开最快的身法近身白衣女子前空,凝聚气势的一拳,直轰打下。 “砰!”“轰!” 激荡的两道真气碰撞,无数涟漪漫天飞漾。 来不及任何惊异的朱棣,身形离开二人的战场。 接下来,不是人能待留的天地了。 苍穹凌空,随着震荡的真气之息流散,二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怒涛狂涌,势不可挡的一拳,被交错纤细的臂膀阻挡。 这借相融合了数种霸道之拳,再加上《无量金刚功》刚猛,一拳之下,流转的一缕神意,画龙点睛。 然而,轻而易举的被夏凌空挡住。 “你只是触摸一点,还差点远。”夏凌空直言道。 白开泰然一笑,“我知道,但拦你一会,应该够了。” 借相,《天幻术》! 天地骤变,气象万千。这崩毁郊野林间荡然无存。 茫茫苍天,云雾萦绕,千山高峰,如笋朝天。 云海苍天之上,一尊神将法相幻化在天,手持开天巨斧,天王神目,力劈斩下。 嗡鸣的毁灭之声,响彻云海。 悬空坠下的夏凌空神目凛然,扬嘴一笑。 蹬步腾空,凌空飞天,身化流星,璀璨惊鸿,“轰隆!” 巨斧崩碎,法相神将暴裂轰塌,谨慎法相化作一场大雨而落。 “呼!”“嘣!” 金光崩碎的法相中,白开飞冲而出,流淌的金光,如同一道利箭。 夏凌空眸子一沉,一掌拍出。 “嘭!” 一股无形的真气化作铜墙铁壁挡住金光飞疾,金光在气墙之上飞溅如激流水花。 穹空一道绚烂炸开,两道身影同时落在虚幻的高峰之顶,遥遥对峙。 夏凌空笑望着,眼中一抹异色闪过。 白开轻呼一口气。 这幻术,继续维持一会。 丹田涌起真气,流转胸口。手中幻化出一柄锋芒长剑,剑刃之上,肉眼可见的天地气息流转而来。 夏凌空眉如弯月,也凭空在对方的幻术天地中,幻化一柄长剑。 “嘣!”的一声白开持剑而出。 剑气如虹,一跃从峰顶飞出,剑指而去。 这一刻,人与剑如同一体。 天地之气化作凌厉的剑气,神威凛凛。 夏凌空从容泰然的望着,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为对方而喜悦。 对方的强大比起自己如何,更值得高兴。 “倏!”凝息一斩,一剑惊鸿。 天河倾泻般剑势劈斩这如虹之势,“铿——!” 惊鸣响彻天地一声,如虹剑势瞬间崩溃。 持剑的白开被那股滔滔不绝的真气剑气击退飞冲,凌空飞远。 白开来不及停下,眼眸中那道白虹身影飞掠而来,剑横于天,一身气息宏伟,石破天惊。 那美丽的笑颜下,一剑落斩。 二人相距二十丈远,但那道剑斩,依旧深切的斩向白开。 无形虚幻百丈长剑,大川奔流。 白开咬牙瞠目,手中之剑,斩出无数剑招。 此生所见,所有剑道绝顶的剑术。 道道剑气纵横,纵横交错,万剑飞流,直面一剑。 “倏!”“嗤——!” 整个天地好似被斩开的声音,万峰崩塌,苍茫散尽。 幻术下的小天地烟消云散,所在的之地,满目疮痍,滚滚扬尘。 一袭白衣在真气激荡的中阵阵作响。 那双睛瞳望着相距数丈,狼狈在飞尘中的白开。 “喝……”白开喘息着,呼吸不断。 一双黑眸,依旧炯然坚定,还未认输。 面对这决然坚毅的白开,夏凌空爆发出更甚的真气,没有停手,没有劝降,这是尊重。 白开缓过气息,淡笑的说:“你可以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有牵挂,没有思念,没有执着……” “我不行……我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活着?” 手中一个抓握之势,凌空之中,真气化作气息流转长剑。 夏凌空神情凝沉,不笑的她,就是最好的回应。 手中一样的真气长剑,更为锋锐。 “那二人应该见面了,我们就赌赌看,你赢还是我赢……” 第434章 他赢了 东升高悬,云天万里。 那交战的大地方圆,苍凉狼藉,疮痍之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万物生辉。 二人交汇的眼神下,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一直想感谢你,但好像每一次,我都没有机会。”白开略感无奈的说。 夏凌空俏笑道:“我故意的,我不会给你报答我的机会。” “但是,你随时可以向我出剑。” 白开释然一笑。 手中借相对方招式,凝聚真气之剑,剑出。 这一剑,以阿英凌冽的出剑势刺出,势出带着段神剑、剑圣的剑招神意。 剑如一道疾风,呼啸卷起滚滚云海,云层汇聚晦暗,晦暗之中道道光芒。 光芒转瞬即逝,穿透云海,一道道轰鸣闪电落向大地白衣。 夏凌空衣袂随剑势之风飘逸飞荡,身姿挺拔,从容目肃。 眼眸中,似乎有无数雷霆电闪,大地轰击,重重叠叠,奔袭近身。 一声霹雳惊天,无数轰隆声下,一巨响伴随一道劈雷而落。 那流转凝聚真气之剑,一寸之距。 “铿!锵!” 一寸之距真气剑锋,震荡惊鸣,轰然破碎,化作岛东岸里流萤。 美目之下是绝对的自信傲然。 白衣袖手抬起,手中真气之剑横空在上,半月一斩。 一道白虹剑气,横划开天,这一剑好像从亿万年的光阴中斩来,剑出,云散,雷霆灭。 双目紧凝的白开不停的后退,但这一剑,似乎无论怎么退,都无法躲开。 白开双手合十,立定身躯,三寸之境,流转真气化作无形的屏障气墙。身躯之体,熠熠金光,万法不侵,金刚不坏。 “铿!嘭!” 屏障气墙瞬间破碎,剑虹流光碰撞金刚周身,万道金光流萤飞散后散。 白虹剑气穿透周身,飞向光阴的尽头。 立定的身躯双脚顺着后方大地,滑退数十丈。 “呼……”白开放下合十双手,呼吸吐纳,稳定那心神经脉的流窜。 那斩击,不伤血肉,已是超过了剑道的极致。 可斩一切不存在之存在。 “你只是摸到门槛,还未真的化境。”夏凌空淡淡的说。 白开平和笑说,“我此生走不到那一步,现在就是极限。” 抓握手势,真气汇聚的长剑再次产生。 一往直前,剑再出。 一剑出,如百剑,千剑,万剑出。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剑道光芒交错斩落。 夏凌空平静的对望,真气剑起,万万剑在剑之上,万川归海,一剑斩。 “倏!”“铿!轰!” 绝对无敌的气息爆发,整个天地充斥着惊鸣之声,山风白云纷纷在逃避,越远越好。 此刻的白开,血色不再,紧蹙的眉头下,状态快到极限。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这趟镖,应该结束了。 朱棣要杀朱允炆,天下周知,无论谁都相信,哪怕朱棣自己,都相信。 但是,这其中有一点变数。 从最开始的建文帝出现的消息,困惑所以,到后面一点点拨云见雾,一种开始不会去考虑的可能,应该就是可能。 ———— 苍老又矍铄的身影重新回到大名府城。 视线中,城池城门已开。 城门前方数丈路远,正有一个人在等待着。 朱棣睛瞳颤动,看着等待之人。 一个青衫布衣僧人,他笑容和煦,气态平和如水,一双眸子空明清澈。身无外物,心无纷扰。 僧人微笑说道一声,“四叔,终于等到你了。” “你老了。” 朱棣目色锐凝,那股霸道王者之气再次散发,大步快前,直面而去。 “允炆,可算找到你了!” 僧人朱允炆平和笑说,“不是四叔你找到我,是我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朱棣皱眉心疑。 僧人朱允炆漫步向前,往城池外官道而行。 悠悠的说道:“我本来想再晚一点,再来见四叔。但得知蓝家人被擒捕,只好提前来见了。” 朱棣神色骤变,有点无法相信,竟然是这个原因。 朱允炆笑说:“四叔你可知道,我何来这大名府城等你吗?” 朱棣思绪深沉,没有开口。 “真正的大名府城在当年我执政的时候,已被洪水淹没。如今新建的府城虽也是此名,但已经完全和原来,没有关系了。”僧人朱允炆平和道。 “我本想再晚些年,等四叔你释然了,我再来见你。告诉你,建文帝已经不在了,朱允炆也不在了。一切都已是新的。” “四叔你,不必在愧疚。” 朱棣瞳孔放大,心海翻腾波澜。 自己来见,只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看他还想不想复仇,他若想,就杀了他,一了百了。 第二件事,跟你道个歉,不是皇帝的身份。以四叔对侄子的身份,四叔做的事,对不住你。 僧人朱允炆明眸目静,平淡的说:“我已经走出来了。可常先生他们,还未释然。他们是自由的,可他们非要把自己囚禁枷锁。” “他们不愿意离开,生怕我来见你,遭受意外。所以想尽办法,引开要抓拿我的人。” 老道和常先生他们早就被劝说离开,各自安生。但他们执念太重,“陛下”不断。得知朱允炆要为了蓝家人而去见朱棣,便自作主张,有了那么一场混乱。 夏凌空和血影,是单纯为了还这位僧人的“感悟”人情,从朱棣杀愿下救他。 毕竟,他可是朱棣。 “呵呵……允炆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信了。”朱棣语气冷沉,杀意具现。 “当年我装疯卖傻,躲过一劫。今天你要如法炮制吗?” 僧人恬然一笑,心无尘埃。 “四叔随时都可以动手。” ———— 青翠的山坡上,视野开阔,可见远山云海,晴空万丈。 “谢谢你。”坐在草坡上的白开,感激说道一声。 感谢衣袂飞飘,站立远眺的姑娘。 朱棣要去见朱允炆的时候,她想追过去,谁也拦不住。 “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夏凌空微笑说道,笑言中带着一丝伤感。 白开点了点头,望着那远海云雾,心里好像丢了点什么。 夏凌空回忆起草原的画面。 那个弱得可怜的少年,竟然想去救那些奴隶,去做那绝不可能的事。 自己笃定,他不敢,他会失败,他会死。 他赢了。 第435章 回家 驰骋骑军奔踏官道,卷风残云,云烟扬尘。 甲胄的震抖声,马兽的嘶鸣声,蹄哒的轰响声,混合交融,闷雷滚滚,响彻方圆数百丈。 为首的赵王朱高燧瞠目凶态,一副暴躁模样,勒马疾驰。 “他们跑不远的!我就不信能逃到哪去!” 心海汹涌,沸腾翻滚中。无法接受眼前的猎物就此而逃。 急遽间,恶兽般的睛瞳恐然瞪大,前面官道路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影。 “爹?!” “停!停!”朱高燧吓得急停喝令。 后方骑军霎时间而停,导致一阵混乱,嘶嗷声响,惶声叫喊。 朱棣负手身姿,威严不可冒犯的眼神,无形中压制住了这近千骑军。 朱高燧连忙下马,快步跑到皇帝父亲面前,低头拱手,毕恭毕敬,“爹,您怎么来了……” 面对皇帝老爹的前来,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建文帝的生死乃是老爹的心病。只是老爹一旦来了,接下来无论谁抓到朱允炆,那意义价值骤降。 朱棣很是愉快的说,“怎么?我不能来?” “能来,能来。”朱高燧惶恐的说。 朱棣眼神远眺,望着远处飞舞的尘土,平淡的一声,“等等那小子吧。” 不多时,追击的皇太孙骑军,也来到了现场。 朱瞻基远远看到停军的三叔骑兵,还以为他们抓到了建文帝,心神不安,吓得迅速策马冲前。 然而,前面的景象,更加不安。 “皇爷爷!”朱瞻基下马恭敬一拜。 朱棣眉宇如月,遂问一句,“老二呢?你把他宰了吗?” 朱瞻基惶恐的说,“二叔受了点伤,短时间怕是赶不过来。” 朱高燧听得一身冷汗。 什么意思啊?爹啊,您可别吓唬我啊。 “嗯。”朱棣应了一声。 叔侄二人低着头,一团乱麻,心海翻腾,不知所以。 二人低头间还眼神互相瞟看,面色困惑,心里好像在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不你问问?我?我不敢问! 朱棣神色感慨的望着日升云海,一抹光芒从眸中闪过,心中释然,再无牵挂。 沧桑又悠远的声音说道一句:“都回家吧。” 啊?额? 朱高燧和朱瞻基怔了怔,抬首看向朱棣,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皇爷爷,那建文帝……” “爹,你已经把人……” 人是抓到了?还是人被宰了? 朱棣双手拢袖,转身走向纪丛驾驭的马车去。 “允炆的事就此结束,以后,没有以后了。” ———— 大名府地界山间的某处,建文帝下属老道和常先生等人趁着火海缭绕,叔侄二人的军队混战,趁乱杀逃。逃到此处潜藏。 如今,一个个气貌狼狈,心绪焦虑,一脸的惆然。 “陛下怎么样了?” “朱棣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我们就不该让陛下独行。” “派人去看看吧?” “走!大家走!” “诸位施主,早就该走了。”密林暗处,传来空明平和的声音。 常先生眼珠睁圆,欣喜的看向声音方向。 “陛下!”“陛下!” 僧人走出,笑望着众人。 原钦天监+老道抚须一叹,一声叹气,气息绵延悠长。 僧人朱允炆笑说:“诸位施主,我见到人了,我活着回来了,他也回去了。” 众人欣喜之色很快化作怅然,失落。 这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这些年来,大家一直幻想着另一个结果。虽然心知,那个结果不切实际。但好像只有幻想下去,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僧人朱允炆微笑道:“诸位,你们可以回家了,你们的‘过去’都已云烟消散。” 回家?众人黯然的眼睛焕发新生的光芒。 ———— 官道山侧的一座翠木山坡上。 那么几人站躲在林木之中,谨慎小心,提防忧虑。 “军队开始撤了。”阿英淡淡的说,一双眸子清冷平静。 聆听中,已经听到远处驰骋的骑军声变成了撤离的行进,急躁变得有序。 庄萍眼神一亮,分析道:“也就是说……结束了?” “老大成功了?”时晋惊喜说。 段徒三坚信道:“这是肯定的。” 老杨抬起下巴,远望前方四处,“老大人呢?现在在哪?” 少年胡闲云紧咬嘴唇,想到自己家族,那么…… 阿英眼神微微抖动,一层朦胧的白云流过。心里莫名的惊慌不安。为什么不安,知道也不知道。 “老大!老大在那!” 老杨突然喊道,朝着远处的身影挥手,孑然一人的身影。 缓缓走在道上的白开听到老杨的喊声,顺着声音望去。 镖局众人连忙下山,会面而去。 白开很是疲惫的走向大家,心却一点不累。 众人呼喊着,快步上前,七嘴八舌的叨叨不停。 “吵死了……”白开喃喃笑说。 镖局的大家都很困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白开并没有和他们说清楚,就独自离开。所以此刻,一个个都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开不知从何说起。 事情本质很简单。 朱允炆要救胡家村的蓝家后人,也顺便给他和朱棣的事情一个结束,所以暴露行踪出现。 朱棣没有带军队来见,本质上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也是这一点,白开判断他去见对方,不是为了杀生。 至于其中的复杂,误会,不过都是争权夺势的子孙们点燃。 甚至朱允炆知道朱棣的出现,也是靠大名城外震响交手才得知。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他们的想法,每一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偏偏最重要的那二人,没有人真正在乎所想。 白开轻呼一声,温和的看向少年胡闲云,“你的族人们很快就会被释放,以前的罪状也不会再影响你们了。以后你们不用躲躲藏藏了,你可以去京城等他们。” 少年眼眶泛红,忍不住想放声大哭,但又制住了声息。 徒三等人拍着少年的肩背,为他高兴。 “以后,怎么打算啊?” 少年眼神锐动,自己现在还活着,以后闯荡江湖,怕是很难死了。 “老大,我们呢?”老杨问道。 阿英视线一直未动,看着寂静又温暖的他。 白开抬头看了眼远方天幕,思绪飞得很远。 “回家吧。” 第436章 大金刀(一) 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好日子。 承天府城卫家小姐卫浣溪带着丫鬟,与数名家丁护卫的跟随下,在城郊的滶水游玩。 卫小姐卫浣溪正是娉娉袅袅,豆蔻年华的好时候。 “我们去那边看看!”卫小姐指着某处,欣喜的说。 家丁护卫们看着小姑娘的小姐跑远,吓得跟随上去。 承天府城内,无人不知,卫老爷对于掌上明珠的重视,若是摔了伤了,足够大家喝一壶。 至于更糟糕的事,完全不敢想。 不敢想,不代表不发生。 卫小姐跑到家丁视野外的花丛处,正好奇那翩翩花蝶,突然眼前一黑。 “呀啊!” 卫小姐惊吓得大喊。 “小姐!小姐!”丫鬟和家丁,激动跑去。 视线中,两个蒙面的布衣的匪徒,一麻袋套住卫浣溪,扛起就跑。 “放开我们小姐!”“贼人!快放下!” 家丁们急红了眼追跑过去。 被麻袋套住的卫小姐挣扎呐喊,奈何十几岁的小身板对于扛抓的壮硕贼人,无可奈何。 一旁的同伴边跑边回头,时不时的说道:“那些蠢货追不上来!” 卫小姐抽噎的声音听着二人交谈,隐约得知,二人是要用自己威胁父亲,换取赎金。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感觉二人停了下来。 好像碰到了什么人,粗犷的声音响起,像是匪头一样。 然后,就是惨叫声,自己从肩膀上落下感觉。 紧接着,笼罩黑暗被扯开。 水盈盈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面相粗狂汉子,此人似乎就是贼人之首。 “你……你……想怎么样……”十三岁左右的卫小姐红着眼,眼眶泛光,强忍着不哭问道。 “我怎么样?”这汉子指着自己,愣了愣。 “小姐!”“小姐!!!” 此时家丁追了上来,看到眼前一幕。 地上瘫倒着两个布衣的男子,就是刚才追击抓走小姐的二人。 倒下二人旁,那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姐。以及一个看着就不像好人魁伟汉子,胡渣满满,背着一柄金环大刀。 怎么看,都是一个山大王。 “放开我们小姐!”家丁眼神畏惧,强行一口气喝喊。 听着那些家丁下人之言,又瞥眼看向这受惊吓的小姑娘,老杨明白了,合着我成主谋了! “不是,我是救人的!”老杨指着地上的二人,气势振振的说。 然后从背后拿出背后的旗帜,一根短木杆上,卷着“永州镖局”的旗帜。 “我是镖师!我不是匪徒!” 家丁们看着旗帜,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承天府的卫家,只是寻常富商之家。家中下人,也都是普通百姓。 在这湖广之地,永州镖局虽名气很大,但也是在江湖上的名气大,本省州府非江湖武林人,大多还是不认识。 …… “我听说押镖,都是很多人,怎么就你一人?”小姑娘卫小姐好奇的问道。 误会解除后,老杨随同这卫小姐和家丁下人,护送他们回城。 自己本来也是在承天府城暂休一晚,明日启程回永州府。 由于是在湖广本地的押镖,地点近,且永州镖局的名号在本省江湖名望极高,基本不会有劫持的。所以湖广境内的押镖,都是一人押送。 老杨押送结束后,正南下而回,路上就碰到了两个不会武功的贼匪,欲要劫持卫家小姐。 如今两个贼匪被家丁捆缚,一同带回城。 面对卫浣溪的好奇问题,老杨摸了刺人的胡渣,眉宇一挑,咧嘴笑说:“押镖呢,大部分情况是很多人的。但我不同,我押的镖,一人足矣。” 家丁们听言,一点不觉得夸张,这般相貌,那把森然可怕的大刀,谁敢来劫持? “杨大侠,你在你们镖局,一定很有威望吧!” 老杨叹笑说:“那是自然,我和总镖头称兄道弟,总镖头开镖局,第一个找的镖师,就是我!” 众人闻言,睁大眼睛,发出惊呼之声。 心中惊喜,这一刻见世面了。 …… 承天府城,卫府。 卫小姐要感激老杨相救,邀请去府中。 老杨想着在大户人家住一晚,吃得好,睡得好,没什么不可,自己是救命恩人。 老杨跟随着卫浣溪走入府中,其粗犷的相貌立即引起府中下人家丁的惊震,一个个畏怕受吓的样子,往后退开。 一位身着深色衣衫,面容褶皱,白须几缕的老者走来。 老者显然也害怕气貌特别杨骨铮,但看着小姐那般喜态,便有勇气上前。 “小姐,这位……是?” 卫浣溪向老杨介绍说,“这是我们家管家贾年,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位是救了我的永州镖局镖师铁骨铮铮,杨骨铮,杨大侠!” “哦,原来镖局大侠!”管家贾年惊呼声说。 “路见不平,小事。和我们总镖头老大一比,算不得什么。”老杨回答说。 “贾管家,你给杨大侠安排一下住处,我带他去见爹!”卫浣溪俏笑道。 “好。”管家贾年点点头。 老杨跟着卫小姐去寻卫老爷,此刻卫老爷正在后花园的池塘。 卫老爷手拿匕首,削着果皮,悠哉的看着池塘中的锦鲤,那锦鲤数千,游曳一同,场面壮观,整个承天府城,唯有卫府才有。 “爹!”小姑娘卫浣溪娇声喊道,话语中有些委屈。 卫老爷卫莫听到声音转头回看,女儿的声音先是让他愉悦一笑。 眼睛看到那有些凶神恶煞的老杨,顿时目露锐色。 “爹!”卫浣溪跑到身前,捏起的拳头捶向卫莫的胸口。 卫莫宠溺笑说,“这是怎么了?” 卫小姐心有余悸的说:“我今天差点就见不到爹了!”接着语气一转,“幸亏这位杨大侠救了我!” 卫莫老爷恍然,放下匕首,起身拱手,感激一拜,“多谢杨大侠!我卫莫必不忘!” “请坐!” 老杨应了声,坐到对桌旁。 卫莫拿起布巾,一边擦拭刚切水果的匕首,一边问:“杨大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杨怔了怔,视线从对方擦拭匕首上收回来。 “没什么,就是……” 口中说着发生的事,心里想着另一事。巧合吧? 第437章 大金刀(二) 卫府,书房。 “杨大侠,请!”卫莫卫老爷热情邀请老杨来到他的书房。 一进入里面,就闻到浓厚的书墨气味。 这书房极为宽敞,好几个书架排列摆放,上面摆满了各式典籍。最显眼的,是开门正前,出现在第一视线的长桌。 桌上文房四宝已经备好,研磨的墨水还黑亮闪烁。 “我刚才去花园池塘喂鱼,只因没有状态。如今和杨大侠一番交流,心中文墨如同翻海浪啸!”卫莫激动的说。 走回书案前,拿起毛笔,在口中舔了舔沾湿,再点起上好徽墨,在那提前铺好却未动笔宣纸上写下“铁骨铮铮”四个大字。 那一手好字,老杨看得自愧不如。 给自己十年功夫,也练不出这个字。 卫莫满意的看着四个墨字,缓缓放下毛笔,笑说:“献丑了。” 老杨赞声道:“卫老爷,一手好字啊!” “诶,算不得什么。”卫莫感慨笑说,心中欢喜。 “杨大侠,您救我了女儿,我感激不尽。送您钱财,有辱您的名声,我送一幅书法吧。” 老杨面色一凝,心海起伏翻滚。 别啊!你就送我钱啊!我有个头的名声啊!我就是个俗人!送我个破术法干嘛! 老杨心中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刚才闲聊就不装什么犊子了。好了,现在都以为我是什么人物,我是个锤子人物。 书法?你又不是名人,几个字有啥用? 卫莫走向书房的一处红漆大箱子,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咔!”的打开红箱。 老杨眼神一抖,好奇的看向箱子。 打开箱内,里面是一堆卷轴。 卫莫拿起其中一份,笑意蔚然的递给老杨,“这是某位江南名士的书法,在江南一代已经争锋无二。再过个百年,更是不可想象。” 老杨精神一振,这才意识到,不是这卫莫的书法字迹,真给自己名人的! “这……不太好吧?”老杨嘴上说着, 已经接过了卷轴。 卫莫笑言,“一点心意,还望杨大侠一定要接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老杨愉悦的感激。 …… 再一番书房交谈后,卫莫不再叨扰。 老杨跟着老管家贾年安排的好的客房,被一名年轻家丁带去。 “你叫什么?”老杨拿着书法卷轴,满怀欢喜,不由得问这带路的家丁。 家丁言:“小人薛蒙,大侠有何吩咐。” “吩咐?没有。就是想说,你们老爷真是豪爽啊。”老杨欢喜的说。 家丁薛蒙点点头,“大侠说的是。” “这卫家是书香门第吗?”老杨又问。 薛蒙回答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知道卫家在城中,什么生意都做一点。” “不清楚,你不是这城里的人?”老杨疑问道。 薛蒙叹声说:“我不是本地人,我亲人遭遇灾祸,我逃难而来的。” “哦”,老杨明然。转移话题的说,“卫老爷这样商贾,还真心喜爱书法,难得。” 有钱的富商喜欢书画收集,乃是常事。但他们,大多都是附庸风雅,显得自己不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富贵客罢了。而这位卫莫老爷,老杨觉得他不一样,那一手好字,一堆堆写下的作品,以及正常富商没有的书卷气,这一点胜过胜百上千的富贾。 “杨大侠,这就是您的客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晚饭的时候,我会来通知您的。”家丁薛蒙恭敬低头的说。 老杨笑说道:“你忙去吧!” 说着,推门而入,紧闭屋门。 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书法卷轴,眼神发亮似的端看。 “老大怎么也没想到,我还得了这好东西。” …… 日落霞光,飞燕归巢。 卫家为感激杨骨铮相救卫小姐卫浣溪,设宴招待。 城里最好的酒楼“万香楼”的厨子被请入府中,府内购置了承天府有的各种珍贵食材,忙活了几个时辰,做出一顿顶级佳肴。 老杨哪见过这场面。 心里更是后悔,要是不装犊子,定和平日老大饿死鬼那模样,大快朵颐。 现在好了,做啥事,都要摆着点谱。 “这一杯,我敬杨大侠!”卫莫举杯,感激说道。 老杨客气的回酒。 桌前,卫莫卫老爷,卫夫人,还有卫小姐陆续感激。 一旁的老管家贾年,和家丁几人随时伺候。 “杨大侠,你武功高强,可不可以教我啊?”卫浣溪期待的问。 老杨面露尴尬之色。 额?啊? 卫夫人笑言:“我家闺女从小不像女孩,杨大侠您别见怪。浣溪,杨大侠明日就离开了,怎么教你?再说,杨大侠还有需要事要忙。你一个女娃,学武功做什么?” 卫浣溪咬着嘴唇,一脸闷闷。 “哈哈……!”卫老爷畅快而笑。 突然,笑的咳了起来。 急促的咳声下,酒杯脱手砸下,手掌拍击着胸口。 正当大家以为这是正常情况,卫莫直接仰倒,头砸酒桌,翻白的眼瞳,一动不动。 这突然一幕,吓到了近旁的卫夫人。 “老爷?!”“爹!”“老爷!!!” 老管家贾年连忙冲上。 “老爷?您怎么了?”“喊大夫!快!” 老杨心神一震,熟悉不安的感觉涌来。 “卫老爷?!卫老爷!” 手指颤抖放到鼻前,气息已无。 “死……死了……”老杨惊恐一声。 在场众人听到此言,吓得脸色发白,难以置信。 接着卫夫人和卫小姐痛哭流涕的摇晃着卫莫的身体,哭喊凄切。 老杨就差的瞪出的眼瞳,愕然的看着,眼神环视着在场之人。 怎么回事? 怎么就死了?是有病吗?还是…… …… 不多时,城里最好的大夫被请来。 众人在床榻旁,等候着希望。 大夫把脉救治,最终摇头哀声:“夫人,请节哀。” 卫夫人再次悲哭,趴倒在床,哭喊着。 老管家贾年劝导着夫人。 老杨拦住大夫,肃问道:“大夫,您检查一下,是不是中毒?” 中毒?二字立即让众人惊觉。 大夫应声,重新检查。 刺破流出的血珠,呈现深紫红的颜色,非寻常人血之色。 “中毒!确实是中毒!”大夫振声道。 管家贾年惊恐道:“老爷怎么中毒的?难道是厨子下毒?” “来人!快把万香楼的厨子抓回来!” 老杨沉声说:“饭菜不一定有毒,我和卫夫人卫小姐都吃了,酒也是同一壶。毒应该不是下在酒菜……” 第438章 大金刀(三) 桌上美味佳肴因为一场死亡让人毫无食欲,此刻已冷出白油。 老杨捡起掉在地上,摔破嘴角的酒杯。 下毒不一定要下在食物中,酒杯,筷子这些都有可能。 进行分食物器皿分配的,是管家贾年。 只有他可以保证,哪个酒杯到了谁手里。 “诶……”老杨无奈一叹,收起相关的器皿,等着明日再想法子验毒。 如今,残月高悬,寒风阵阵。 今夜弥漫着令人身心发寒的气氛。 本来明早就要启程回永州府了,现在碰到这事,也不好走了。 一脸惆怅的老杨,心中无奈。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口中嘀咕,心里想着,白开若是在这,这死因,肯定没多久就查出来了。且说不定,卫莫老爷连中毒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现在,只有自己。 自己也不知,该怎么查出真相。一无所知的自己,却又备受府中之人期盼,令人懊恼。 …… 翌日,东君万丈,霞光万道。 一夜的渗人阴寒因为东升的光芒,消散许多。 卫府所有人,那做饭的厨子,都聚集府中,一一交待,昨日什么时辰,做了什么。 伤心欲绝的卫夫人看着豆蔻年华的卫小姐,并不在现场。 到了日上三竿,才记录完所有人的所说。 老杨看着一堆人所写,看得一头雾水,思绪混乱,完全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就在这时,有人闯入府中。 家丁们看着入府之人,纷纷让道。 老杨抬首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捕头衙役,气势巍然的走入。 “万香楼的厨子,被你们卫府关押了,是不是?”这捕头喝声道。 昨日万香楼的厨子完成料理后,便离开了卫府。但由于卫老爷的死,这厨子也有嫌疑,便被管家贾年派人抓了回来。 抓回来的过程被城里其他人看到。 今日万香楼厨子没回来做菜,掌柜困惑,听那些得知的人说,大为惊骇。 恰好,承天府城的捕头“山重九”路过得知此事,一腔热血,正义凛然的他,直接来卫府要人。 “山捕头,您误会了!”老管家贾年连忙上前,一脸笑意,解释着原因。 “什么!卫老爷死了?”山重九又惊又喜。 终于碰到命案,这山重九眼中放光。 “有命案为何不报案!”山重九质问这贾年。 贾年一脸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山重九环看四周,“尸体在哪?怎么回事?” 贾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杨骨铮。 杨骨铮直言说:“贾管家,你如实说便是。对方是捕头,自当知道。” 山重九看着面相贼匪的老杨,疑问道:“他是谁?卫府有这人吗?” 管家贾年把事情的经过发展,一一告知。 捕头山重九摸着下巴,微微沉思。 “原来如此。” 慢慢的说道,靠近老杨。 “倏!”拔刀出鞘的声音,摩擦嘶鸣,腰间的长刀挥向老杨。 “当!”的一声。 长刀大震,碰撞一柄厚重的金环大刀,大刀如同山岳之峰,无坚不摧。长刀被那股震荡碰撞之力,反弹回去。 闪烁寒芒的大金刀吓得在场的家丁,连连退远。 管家贾年恐惧的问:“山捕头,您这什么意思?” 老杨瞪视沉声,“这位捕头,你是怀疑我了?” “呵呵,除了你,还有谁?”山重九直言说。 “卫家一直以来,都是好好的。卫老爷为人豪爽和善,城中更为仇恨之敌。怎么会有人突然要杀他呢?” “反而,你这个凶人。刚来卫府不到一天,卫老爷就中毒暴毙。这合理吗?” “至于什么救了卫小姐,依我看,对小姐不利的人也是你雇佣来的吧?那假意救人,趁机进入府中,然后谋害卫老爷,之后独自断案,寻找真凶。然后脱身无辜!所以,你才没有让人报案!”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你再假意卫府寡女二人,留下照顾,侵吞家财!对不对!” 有理有据的推断,听得在场家丁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就觉得面相凶恶的杨骨铮,此刻更加是一副贼匪头子的模样。 老杨听得气忿,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放屁!” “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卫小姐!那抓拿卫小姐的二人已经派人送到你们官府了。你随时可以去审问他们!我若是雇佣他们,送他们进牢狱,他们能不一五一十的交待吗?” “我不报案,那是一时半会忘了。我要第一时间寻找线索,控制真凶,哪能想起来你这猪脑子!” “最后!老子是永州镖局的镖师!堂堂正正!你若怀疑,可以去查!是不是有我这么一号人!” “而且我一个外人,来的第一天,就毒杀卫老爷。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我嫌疑最大,我就是真凶吗?” 管家家丁听到老杨如此气势汹汹的辩解,突然觉得,挺有道理,不太可能是他。 捕头山重九一听,觉得有些道理。 永州镖局,自己可是听过的。道上的人都说,这是湖广第一镖局,咱们湖广的门面!比起那些什么门派帮派的,可了不得多了。 这人是永州镖局的镖师? 跟个匪徒一样,这种人也能进去? 山重九缓缓放下长刀,依旧怀疑,气势振振的说:“我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在真凶查到之前,你若是说离开,那你就是心里有鬼,真凶就是你!” 老杨紧紧咬牙,心中闷闷。 脑中安抚自己,别和这小捕头计较,查案要静心平和。 山重九轻吐一口气。 这家伙厉害!我不是对手。现在不能和他起冲突。 “依照管家之言,卫老爷是被毒杀的。会不会是昨夜的酒菜有毒?” “酒菜没毒,要是有毒,我也死了。”老杨冷嘲的说。 山重九讪讪而笑,“若是你下的毒,你有解药,你当然不用死。” 老杨一脸悻悻然,这狗捕头的,看来是认定我了! 山重九又继续说:“酒杯筷子什么的,在哪里,对方可能在那下毒。” 老杨从衣衫中拿出一小木盒,“在里面,你可以拿去验毒。” 山重九接过,叹声说,“你若是下毒的,肯定已经弄干净了。” 老杨咬牙凛凛,尽量忍着,不一拳打过去。 “不过,我肯定还是要派人验毒的。”捕头山重九又补充一句。 第439章 大金刀(四) 卫府。 官府的衙差陆续前来,整个府内悲怆的氛围变作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肃重紧张。 本来还有点自由的老杨,被强行留在了府中。 那捕头山重九言,若是离开,那八成就是畏罪潜逃。 老杨没太理会,自己又不是,怕什么。且这些小捕头捕快奈何不了自己。 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寻凶的老杨,先去看看那豆蔻年华的卫小姐。 这般少女突然经历父亲暴毙之事,想必心中创伤极大。 老杨问了那管家贾年小姐所在,便让他带领去寻。 自己一个大汉独自去见,怕是不妥。 管家被官府的人阻留,询问一堆府中之事,有没有仇人,今日卫莫老爷的动向,情绪,等等一堆有可能找出真凶的问题。 管家贾年只好让家丁薛蒙一同陪去。 “卫老爷,有什么仇家吗?”路上,老杨突然好奇的问这个问题。 虽然此前已经听说了,卫莫老爷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并无仇家。 但这种事,江湖阅历多年的老杨,是不相信的。 只要是个人,就避免不了有人记恨你。只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薛蒙摇摇头,“这个我并不知,我来府中不到三年。这种事要问贾管事,或者卫夫人。” 老杨微微颔首,陪同卫莫时间最久的人,比较可能知道。 “杨大侠!杨大侠!” 不等老杨去看那卫小姐状况,就先看到了卫浣溪小姐,快步奔来,眼眶还泛着哭泣的红,面上带着些许泪痕,但此刻,眼神坚毅,已经无了哭泣的意思。 老杨心中惊异,好生坚强小姑娘。 卫浣溪跑到面前,喘息几声,央求的说:“杨大侠!求你,为我父亲报仇!” 老杨心里一颤,眼神流过一抹异色。 “卫小姐,你不觉得,我可能就是真凶吗?我一个奇怪的人,刚来你们府上,然后发生这种事。我的嫌疑,不是很大吗?” 卫浣溪猛得摇头,“您不是!我知道!您一定不是!” 老杨眼神触动,少有的,这般被信任。 是她不谙世事,还是年幼天真? “浣溪!”此时卫夫人担忧焦急的声音喊道。 卫夫人一脸悲恸的跑来,比起卫小姐,伤心欲绝,更加明显。 卫夫人看到老杨,上前施礼,“杨大侠,小女叨扰了。” 女儿在自己面前提了要找老杨为父报仇,决然的跑了过来。 卫夫人心中忧绪,小跑追来。比起女儿的信任,她心中对于杨骨铮,多了不少怀疑。自家老爷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此人来了,才出事。 想不多心多想,都难。 老杨振声说:“卫夫人,我也没想到,我来府上发生此等事。但被碰上了,我定会竭尽全力。我查不出,就把我们老大喊来,他一定能查出真相!” 卫夫人将信将疑的感激一声。 老杨目露肃色,郑重的说道:“卫夫人,有一些事,我想问问你。我们借一步说话。” 卫夫人秀眉蹙动,眼珠微抖,看向家丁薛蒙,“薛蒙,你带小姐一边玩,不要让小姐乱跑。” “是。”薛蒙点头应声。 卫小姐很是懂事,自顾自走远。 卫夫人把老杨请到那一处清静的院落。 “杨大侠,您有什么问的,还请说吧。” 老杨挠了挠额头,沉声道:“卫夫人,卫莫老爷,平日有什么仇家吗?也不是说仇家,就是和卫老爷,不对付的人。” 卫夫人微微思索,“应该是有的,同行都是冤家。老爷在城内,各种生意都有涉猎,虽不做大,但多少抢了同行的生意……” 老杨认真听着,关于他说的那些人,那些事。 这会,老杨才得知,这卫老爷是十五年前在这成承天府城做生意的。和卫夫人相识,也是在这城内。 卫夫人本是城中一家族富商的千金。卫莫一个外来的富商来到此地,一展宏图。在一次拜访卫夫人家族时候,见到了卫夫人。 之后,经常来其府上,卫夫人的爹也觉得卫老爷为人不错,所以许配闺女给他。在卫夫人父亲的帮助下,卫莫在这承天府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他的生意,不单独做大任何一门,而是各种生意都涉猎,酒楼、玉器、绸缎、药材等等。生意做到能分一杯羹,数多不精。 这般买卖做法,并没有对那些各大买卖的富商家族造成威胁。只是对些许小买卖造成了影响。 “我家老爷,向来是不得罪人的。买卖一事,也不做绝,大家都有口饭吃。”卫夫人说着说着,啜泣起来。 老杨听得明白,赞赏卫莫老爷的做法。 “卫老爷不仅买卖仁义,还一手好字,这一点,承天府内的商贾,怕是无人能比。” 卫夫人回想过去说:“说出来你不信,我刚认识我家老爷的时候,他那个字,和狗爬鸡爪差不多。可不是如今这般儒雅气宇。” “额?!”老杨略微一惊。 “卫老爷的字,认识您的时候,并不好吗?他不是书香门第吗?” 卫夫人摇摇头,“我家老爷没说过他是书香门第出身,只说过他爹娘在家乡那边病故,家族那边内斗,他不愿再留,带着家财到了承天府做买卖。” 老杨眼神深沉,脑海中的思绪,略微有些清晰。 …… 书房。 和卫夫人谈聊之后,老杨来到了这卫老爷的书房。 书房内的摆设布置,长年累月练字,留下了一种特别的气息。 是自己这个“匪徒”家伙,羡慕不已的。 老杨感慨一声,走到案台,书架,查看留下的书法。 除了找到此前写的“铁骨铮铮”书法,还找到了往些年的遗留。 书法的进步,肉眼可见。 这一点,老杨觉得奇怪。 一开始,还以为这卫莫老爷是从小喜爱书法,一直写到大。结果,竟然是来了这承天府城后,才开始练字的。 练了十五年,才有那般笔走游龙,气势磅礴。 老杨紧皱眉头,眼神环看。 突然想起那个红漆箱子。 连忙找到箱子,金环大刀挥斩,火星飞溅,“铿!”的一声,锁头断裂。 打开里面,全都是卷轴的术法。 老杨拿出里面的一一翻开。 有一些不认识的名字,有一些,是天下皆知的名字。 “这些……卫老爷是什么时候有的?” 第440章 大金刀(五) 山重九很兴奋,也很头痛。 这样的大案子,自己多年当捕头来,还是第一个。 要是解决了,以后自己可有吹嘘的本钱了。 但是,头大。 是谁杀的?这卫莫老爷,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那个叫杨骨铮,自称永州镖局镖师的家伙,嫌疑最大。但自己,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最多是恐吓一番,冀希望于他露出破绽。 总之,他若不是,自己也不会冤枉他。 冤枉别人,强行结案,这种混账事,自己可干不出。 山重九看着一堆家丁下人口述记录的信息,看得烦躁。 都是一些大差不差在府中的日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正烦恼间,老杨抱着一个箱子,找山重九来。 捕头山重九看着奇怪的老杨,质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老杨把抱着的红漆箱子“嘭!” 的放到桌上,桌上那些口述的记录,直接被压得不见缝隙。 山重九恼怒的说:“老子还没看完呢!你这是破坏证据,是不是?” 老杨懒得解释,直接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术法卷轴。 山重九看着这些,很是困惑,“什么啊?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名家或未来名家的书法,都是卫老爷的珍藏,价值不菲。”老杨解释说。 “所以呢?”山重九依旧不解。 老杨言:“我要知道,这些东西,卫老爷是什么时候获得的。卫夫人和管家对此事,并不了解,但他们说,卫老爷经常去城中书源斋,我要带这些,去那里问问。” “啊!”山重九双目瞪圆,手已经放到刀柄,凶恶的说道:“你要把这些值钱的玩意带出去?你想干嘛?” 老杨叹声一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才来和你说,你跟我,一起去!” 山重九我眉宇微微缓和,再次问道:“你问这些东西,想问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老杨翻了个白眼,回答说:“我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卫老爷以前就有的,还是到了承天府城,才有的。” 山重九不解,“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有!”老杨目色坚定,郑重的说。 ———— 书源斋。 这是一间传承了一百多年,三代人的铺子。 铺子里面,全都是字画书籍,与文人有关的,一样不少。 卫莫生前,最喜欢到这书源斋逛荡,和如今掌柜,是感情融洽的好友。 掌柜从老杨和山重九口中得知卫莫暴毙,大吃一惊,料想不到。 “卫老爷,怎么就走了呢?我和他,还有许多名家书法要谈的啊……!”掌柜哀声悲泣,情真意切。 “掌柜,请节哀。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事相问。”老杨安抚说。 说着,打开红漆箱子,里面的术法卷轴让掌柜平复下心情。 掌柜随手拿起一幅,打开一看,哀声说道:“这是三年前,我替卫老爷寻到的。”说着,放下,又拿起一幅,“这一幅,是我告诉卫老爷,城中张老收藏有。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长老手里买到。之后还拿到我面前臭显摆。” 掌柜又拿起其它的,一一述说来历。 老杨听言,心中明悟。 果然,这些书法作品,都是卫莫来了承天府后,才慢慢收集的。 …… 离开书源斋后,捕头山重九好奇的问, “什么意思啊?之前就不说清楚,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 老杨沉声道:“山捕头,你觉得卫老爷是个喜爱书法之人吗?” “自然是了。我听说卫老爷写得一手好字,其字气派磅礴,若不是真喜欢。如何能写出?如何不是真喜欢,为何收集如此之多名家之作。”山重九回答说。 老杨又问:“那么?你觉得卫老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额?”山重九有些懵。 “自是少年时候吧,要不,再年轻一些,二十左右?” 老杨摇摇头,“不对。” “这箱子内,时间最早被卫老爷获得的书法作品,是七年前。也就是说,卫老爷是七年前,开始真正喜欢的。” 山重九有些懵,“为什么?就因为里面最早被卫老爷得到的时间,这么判断。” 老杨沉声道:“卫夫人和我说过,卫老爷是十几年前,她认识的时候,开始练书法的。在此之前,他的字,不堪入目。” “如果他是年轻的时候,或者二十出头的时候喜欢,那绝不可能,写一手那样的字。” “由于他从十几年前来了这承天府开始练字,随着年月流逝,他的字越来越好,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真正的喜欢。” “作为一名富商,他若喜欢一件东西,肯定早就收集了相关之物。但偏偏从七年前开始,才通过书源斋收集。” 山重九恍然,微微电头。 “你这说的,有道理。可是,那又怎么样?” “卫老爷就不能突然喜欢一件事吗?有钱人,总是会莫名喜欢上一件事的。” 老杨眼神一黯,沉声说:“没错,有钱人是会突然喜欢一件事。但他不同,他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坚持了多年,有了成果,才喜欢此事。” “这种行为,是哪个有钱人做得到吗?” “这……?”山重九顿时无言,也不知怎么解释。 “杨镖师,你什么意思啊?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老杨摩挲着下巴,刺人的胡渣滑动呲呲声。 “有关系,但是……还要查下去。” 山重九见老杨这般卖关子,知道些什么,又不说,很是恼火。 “莫名其妙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怀疑你了!你一直都是最大的嫌疑!” 老杨无所谓这些话,转头问道:“尸体你们衙门带走了,仵作验出什么了吗?中的是什么毒?” 山重九抖眉一声,“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衙门,停尸房。 一般情况,死了的尸体都是送到义庄。 只有重要的案子,才会把尸体带回衙门。毕竟在衙门,尸体更安全,不会遭受莫名的意外。 卫莫老爷,乃是城中闻名的富家,他的死,自然是大案。 老杨随山重九来到衙门,询问仵作情况。 仵作只是说,中毒而死,至于什么毒,不得而知。 “什么毒,你都不知道吗?你不是当了十几年的仵作吗?”山重九不快道。 仵作回答:“捕头大人,正常的毒,我能认出。但这毒杀卫老爷的毒,前所未见。我不能胡说啊。” 老杨皱了皱眉,“这毒很罕见吗?” 仵作表示,“小人才疏学浅,但问了城中相关的大夫药师,他们也不认识。” 老杨不由困惑。 如果要毒杀这卫莫,为何要这么罕见的毒,寻常一点的毒,不行吗?反正结果,都是死。 用复杂罕见的毒,是不是想掩盖些什么? 山重九嫌弃道:“这都查不出,走吧走吧,看着碍眼。” 仵作又说:“小人虽然看不出,但是小人知道,有一人,有可能知道。” 第441章 大金刀(六) 承天府城西,白芦街上有一间小医馆。 医馆的大夫名叫“罗治”,其医术高超,远近闻名。 但有一点,为人诟病。 凡是进这医馆看病的,无论病状大小,他都会开出天价的治疗费。 这就导致了,医馆生意,异常冷清。可一旦有生意,那就是盆满钵满。 这一带的人,都叫他“贪医”。 “果然生意潦倒,一股破败的气息。”老杨看着医馆大门,喃喃说道。 捕头山重九皱眉说,“这贪医我也听说过,但具体医术好不好,我也不清楚。” 老杨道:“你们仵作说了,下的什么毒,问他,他会知道。在这承天府,暂时只能找他了。” 山重九咬牙一声,“进去看看吧。” 二人走入医馆内,扑面而来的,就是各种陈旧的气味,混合着药味。 视线中,一个蓬头乱发,有些不修边幅,四十左右的男子,一身长衫,躺靠在摇椅上。 男子微微睁开眼角,露出可以看清的视线。 一个捕头,一个匪头? 这男子自然就是贪医罗治。 面对进来的二人,他没有说话。 进来这医馆的,肯定是有事相求。自己不需要主动开口。 老杨上前问道:“阁下就是罗治大夫吗?” 罗治轻声一句,“是。” 老杨表示说:“大夫可会验毒?” “会。”罗治道。 老杨继续说:“卫莫卫老爷中毒身亡,不知是何毒。我等想请大夫去衙门一趟,为其验毒。” “一万两。”躺靠中的罗治,平静的说。 老杨顿时面色凝固,好似冰冻一般。 “多少?我没听错吧!”捕头山重九有些忍不了了,大声喝问。 罗治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一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老杨心里忍不住嚷嚷:一万两?给个死人验毒要一万两吗?又不是解毒?别有人都说你贪,我想你能多贪?好家伙,一开口就是一万两!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呢!老大估计也没见过。 山重九喝声道:“你个骗子!我今天把你抓回衙门,打你个三十大板!” 老杨连忙拦住这捕头。 罗治冷笑说:“我是骗子?你去问问,我治病的人,哪一个没病好?我可不是治好人才要价的!我一开始就说了多少银子,给不起,就滚!” 山重九更是火气上头,这么嚣张?手掌已经放到了刀柄。 老杨平复心绪,笑问说:“罗大夫,一千两吧。这一万两不是小钱,一千两验个毒,也是不得了的价钱了。” 罗治翻了翻身,闭目一声,“没钱就走吧,一点小钱都不想给,贪婪。” 老杨眉头一沉,啥? 一点小钱?贪婪?你在说谁啊? 要不是老大不在这,没人拦我,我这会大刀已经对准你脖子了! “大夫!罗大夫!”此时,门外传来哀求焦急声。 一个年貌四五十男人跑进,看其打扮,像是某家府邸管事那样的人物。 “大夫,救救我们老爷吧?”这位管事男子哀求道。 罗治淡声说:“之前说的价钱,一个子不能少。你们老爷同意了,我就去救。” 管事回答说:“我们老爷同意了,您若救他,别说十万两,二十万两给您!” 老杨和山重九听到十万两价钱,吓得木住。 这是打劫吧? 十万两?那是多少银子啊? 罗治打个哈欠,抖了抖肩膀,从摇椅上起身。 面带喜悦的说:“陈老爷同意了,那就好。” 说着,背起时刻准备好的药箱,“带路吧。” “诶!”管事点头恭敬。 老杨眨了眨眼,与那山重九说,“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跟着,去往那陈老爷的府邸。 贪医罗治也不管二人是不是跟着。那陈府管事看到有一位捕头存在,也就没多说什么。 就这般,来到了陈府。 府上一片悲痛氛围,夫人家属们,哭哭啼啼。 看到带回大夫,一个个上前恳请,一定要治好老爷。 罗治毫无怜悯,一言不答,跟着引路去陈老爷卧屋。 捕头山重九见这罗治这般毫无人性,嘀咕骂道:“医者仁心,这家伙是一点没有。我管辖的城内,竟然有这样的人。” 老杨没说什么,心里想着看看对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高超。 这陈老爷一看府邸,就是大富大贵之家,这般有钱的人,都请不到救治的大夫,要找这个贪医。得的病,一定不轻。若是这罗治贪医能救好,那定是真本事。说不定能验毒。 在那管事的引路下,把三人带到了陈老爷卧屋处。 屋内,一股死寂的味道散发。 似乎,随时都要有个人走一趟鬼门关。 “额……”微弱哀嚎声,悲惨不停。 床榻上的陈老爷,面无血色,嘴唇发白,虚弱到了极致。 罗治放下药箱,坐到床榻前。 眼中依旧没有对于病人的同情,开口就是,“陈老爷,我救好了你,这十万两治病钱,不能少。” 陈老爷虚弱望着,想回答,却发不出声。 罗治又说:“你若是同意了,就眨眨眼。” 陈老爷眨了眨眼,眼中是急切的恳求,带其脱离痛苦。 罗治满意的笑了,“好,我看看,你这什么病?” 说着,把起脉搏。 感受当中,贪医的神情微变。 展眉一笑,“你这小病!” 随后,给这陈老爷针灸,然后让管事去买一些药材回来。 管事买回药材后,按照指定的要求,进行熬煮。 罗治对那陈老爷进行各种奇怪的针灸穴道,最后灌入药汤。 看得在场的老杨和山重九,皱眉怀疑。 “额!噗!” 灌入药汤的陈老爷猛得一口,连带药汤吐出黑血。 山重九惊声道:“你在救人还是杀人?药都吐出来了!” 罗治鄙夷不屑的说:“你懂什么?吐出来就好了!” 老杨盯睨着那陈老爷,发现那陈老爷面上有了血色,真的好了? …… 内堂。 三人坐在堂内,等着陈老爷出来。 山重九难以置信的看着贪医,“这么快就治好了?有点本事啊……” 罗治得意冷笑,“哼,你懂什么。你生病了,敢来找我,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倾家荡产。” 山重九忿忿一声,“你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找你个贪医!” 老杨道:“陈老爷来了。” 此时,陈老爷换上了新衣衫,在管事的扶持下,缓缓走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家丁,家丁手上捧着盖上红布的托盘,显然是酬谢金。 陈老爷笑望众人,作揖感激,虚弱的声音道:“罗神医,妙手回春啊。” 罗治一脸冷漠,“别说没用的,银子,给我!我还去享受享受。” 管事给了家丁一个眼神,家丁走上前,托盘送上。 罗治一手掀开,雪白纹银骤现眼前。 然而,只有一千两。 第442章 大金刀(七) 一千两的雪花纹银,不是小数目。 莫说老杨,白开看了,都要眼睛一亮。 但这位“贪医”眼睛不仅没亮,甚至露出黯然的凶光。 “陈老爷?什么意思?”罗治质问道。 陈老爷在搀扶下,缓缓坐到主座,疲弱的身体有条不紊的呼吸吐纳。 那唯利的面容露出得意之笑。 “一千两,不少了。” “这世上见过这么多银子的大夫,可不多。” 罗治厉声道:“陈老爷,你答应的事,在场的诸位,可都看到了。” 老杨这回缓过来,难怪给我们俩个跟着,原来是作为证人。 “呵呵……”陈老爷一副觉得可笑的神情。 “看到什么了?” 眼神凝沉,看向山重九,“这位捕头,世上有不眨眼的人吗?” 山重九有些懵,摇头说,“没有。” 陈老爷讪笑道:“没错,这世上没有不眨眼的人,我当时体弱病重,口不能言。而此人竟然以眨眼作为约定?他知道的,只要是人就会眨眼。我自然的眨眼,被他当作同意,此事算不算诈?” 山重九顿时无言。 老杨看向那陈老爷,顿时心中怒起。 才不是,当时那情况,明明是这家伙求活,疯狂眨眼,正常的眨眼才不是那种样子。 言而无言,还倒打一耙。 陈老爷继续说:“十万两?治什么病需要十万两?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身为医者,却无仁心。你这种人,我没送押你官府,还给你一千两,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仁心善意。” “不好不识好歹!” 罗治冷冷一笑,抓起那托盘面前的一千两银子放入怀中,目射寒光,随即离开。 老杨和山重九跟随离去。 罗治怒气汹汹的离开这陈府,一身暴怒的火气,无形燃烧。 老杨跑到身侧,安抚说道:“那陈老爷确实可恶,这般骗人,还污蔑于你。” 本来对罗治意见很大的山重九,此刻为此说话,“那狗东西的!信口雌黄,言而无信!” 罗治转头瞪视二人,不善笑道:“你们以为,我受骗了?” “他的病又没好。还有一副调养身体,恢复精气的药,我没开呢。过些时日,他就会重蹈覆辙。我这一千两收的是他回过这口气,值得。” 二人心里一惊,愣愣盯看。 好家伙,这贪医还留了一手,没有完全治好。就等对方把银子都给了,才会告诉完全。 山重九挑眉不快的说,“那你装什么火大?” 罗治面色一变,如同寒霜。 “我生气,不是因为被骗。而是因为,他如此轻视性命。十万两对于他来说,他出得起!他只要还活着,这十万两迟早也赚回来。” 老杨茅塞顿开,心中明悟。 “罗大夫!还请你为卫莫老爷验毒,这一万两,我们出!我会劝服卫夫人,先给银子的!” 验毒一事,值不了一万两。 但是,只有他能验毒,且这不是验毒,这是找出杀害卫老爷的真凶。 以卫老爷的身家,就值这么多银子。 若因为这一万两,不给卫老爷寻找真凶报仇,那他会觉得,报仇之事,对于出钱的人而言,也没这么重要。 ———— 官府衙门,停尸房。 老杨劝说了卫夫人,卫夫人毫不犹豫的拿出一万两通宝钱庄银票。 收到钱的“贪医”罗治跟随山重九、老杨去到衙门,验查卫莫死亡之毒。 老杨和山重九就在门外等候。 此时,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山重九怀疑的说:“这贪医,怎么这么久,会不会,他根本不懂毒?” 老杨道:“毒和药,也算是相通的。以他的医术,多少还是懂的吧。我们别急,再等等。” 山重九稍微平缓一些。 此时,房门打开,传来气盛说:“谁说老子不会验毒的?叨叨叨的,这么喜欢嚷嚷,自己来啊。” 罗治拍了拍袖手,眼神不悦的瞥了眼山重九。 山重九转过头,不与对视。 老杨欣喜上前,“罗大夫,你这是验出来了?” “一点小毒而已,和我师弟的毒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罗治不屑的说。 “你师弟?谁啊?”山重九转头疑问。 罗治面色微变,更是不屑的说:“别人都叫他鬼医。” 山重九露出疑惑的眼神,“听着不像什么好大夫。” “本来就不是个东西……”罗治冷冷道。 “这不重要了,罗大夫,卫老爷中的是什么毒?”老杨急切的问。 罗治看向老杨,语气平和的说:“番曼罗。” 老杨一脸的不解,第一次听到这种毒药。 “这是……?什么毒药?” 罗治解释说:“这是南地深山的一种毒草,可制作成毒液。这种毒液无色无味,但遇到酸味液体,就会变化颜色。且最重要的一点,服用之后,不会立即毒发,还过数个时辰,才会发挥药效。” “不会立即毒发?”老杨听到如此说,大为震惊。 山重九惊声言,“也就是说,卫老爷不是在用晚宴的时候毒发的?而是在此之前,就中毒了。只是恰好到了那个时候,才毒发的。” 罗治冷漠的说,“也许吧,毒我验了,查案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罢,大步离开,留下疑惑沉思的二人。 山重九一脸的纠结愁绪,“这就复杂了啊……什么时候中的毒?午饭的时候?还是喝水的时候?” 老杨回想起初次相见,哪会对方正在给果子削皮,在自己来之前,显然吃过了其它果子。 那个时候,就中毒了吗? 自己来之前,就有人给他下毒了? 不过,毒应该不是下在果子上把,皮都被削了。 下在刀上? 山重九苦恼道:“杨镖师,现在怎么办?从何查起。” “你是捕头,你问我?”老杨道。 “我……”山重九有些尴尬,“你是江湖人啊,又是大侠的,肯定比我懂啊。” 老杨叹息一声,“至少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 “下毒的人,应该是府上的人,且一定是熟悉卫莫老爷生活习性,且能接触到吃喝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实在不少……”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非要杀卫老爷不可?” 第443章 大金刀(八) 卫府。 有了线索的二人,重回府邸。 山重九去调查卫莫死亡那一天,谁什么人接触过卫老爷吃下的食物和水。 老杨没有急着找相关的线索,而是先去看了看卫夫人和卫小姐的情况。 二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之前那般伤感了,至于心里如何,不得而知。 “老爷是死于什么毒?”卫夫人问道。 老杨之前来寻卫夫人,说道验毒需要一万两之事。卫夫人二话不说,直接从账房拿了一万两银票。 老杨道:“罗大夫说,是一种叫番曼罗之毒。这种毒服用之后,不会立即毒发,毒会在体内慢慢扩散,影响五脏经脉,数个时辰后,服用者暴毙而亡。” 卫夫人听得惊奇,“数个时辰?那么……” 老杨点点头,“没错,卫老爷不是死于晚宴上,而是在此之前就中毒了。” “这……这……?”卫夫人惆然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老杨面色沉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想问,但纠结该不该说。 卫夫人看出了老杨的顾虑,“杨大侠,你有什么想问的?” 老杨挠了挠额头,皱眉问说:“卫夫人,当年你认识卫老爷的时候,你有觉得,卫老爷有什么地方,和你想的不一样吗?” “额?”卫夫人不解道:“为什么问这个?” “有没有?”老杨郑重道。 卫夫人回想过去,微微点头,“有……好像……还不少……” ———— 书房。 “咔!”锁头响开,老杨推门而入。 老杨走入书房,环看着四周,心中感慨。 像卫莫老爷这样,日复一日前来书房练字,十几年如一日之人,还是一位富商身份之人,怕是难以找到第二位。 “卫老爷在来承天府之前,应该几乎不握笔。”老杨喃喃自语的说。 心有所想,走到了书案的太师椅,就坐下。 感受着对方所想,自己若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这样吗……” 闭目沉思的老杨,想象着卫莫可能的遭遇。 脑海中,此前混乱的思绪,有了一条清晰的线索。 “看来……确实是这样……” “诶……”睁眼的老杨哀声一叹,苦涩一笑,“知道又怎么样?怎么杀的,凶手是谁?还是没有结果……” 迷茫的眼神看着案台之物,一道光芒从迷雾中闪烁。 额?是这样吗? …… 山重九正在府中,向那老管家贾年,了解卫莫老爷的饮食起居。 哪些人能接触,哪些人能负责。 正问话中,老杨匆忙着急的从身边走过,与说一声,“我去找一趟罗大夫!你怕我跑,要跟着就来!” 换作之前,山重九定要跟随。 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我跟着你干嘛?爱回不回!” 山重九看都不看老杨离去,一双锐目熠熠,盯睨眼中的老管家贾年。 贾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的笑。 山重九坚声道:“贾管家,你就是凶手吧!” …… 两个时辰后。 老杨从府外归来。 山重九正等着老杨,看到其回来,激动上前。 “我找到真凶了!”山重九兴奋的说。 老杨愣了一下,“是吗?怎么说?” 山重九兴奋的说,“那贾管家!他就是真凶。他在府中的权利最大,可以接触任何食物。且他对府中的产业,也最为了解。卫老爷死后,卫夫人不可能管理得了,那就需要他帮忙。让他帮忙,他就有机会,一点点的蚕食……” 老杨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证据呢?” 山重九面色一木,“没有证据……” “正是没有证据,我们才要找。现在知道真凶,总能找出证据的。” 老杨摇摇头,“诶”的一声,不再理会他,走过身边。 山重九忙说道,“帮帮忙啊,我不知道怎么找出证据啊。” “对了?你出去干什么了?” 老杨嘴角扬起,神采奕奕的说,“我去问,怎么找出真凶。” ———— 书房。 老杨坐在书案太师椅上,双臂撑在桌面。 不多时,那家丁薛蒙走入。 薛蒙疑问道:“杨大侠,喊我何事?” 老杨道:“我听贾管家说,这书房一般下人都不给进来。平日是你收拾,文房四宝,都是你替老爷采办。” 薛蒙点头说:“我是按照老爷的要求,去书源斋采办的。” 老杨拿起一支毛笔,放到桌上,命令道:“你舔一舔,我要写点字。” 薛蒙苦笑说,“没这个必要吧?” “你这么多话做什么?照做就是。”老杨喝声说,气势汹汹。 薛蒙拿起毛笔,眼神古怪的看着。 接着对视老杨,“杨大侠,我虽是下人,但也不受这等侮辱。” 老杨淡笑一声,“不愿还是不敢,笔上有毒是吧。” 薛蒙眼珠微颤,疑惑不解,“杨大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老杨平静的说:“番曼罗之毒,碰到酸味之液混合,会产生异样的颜色。比如用白醋,就可验毒出。” “这桌上毛笔,每一支都沾染了番曼罗之毒。无论卫莫老爷,拿哪一支,都是有毒的。” “卫莫老爷有个习惯,动笔之前,会用口水沾一沾笔头,再润墨写字。这种习惯,是卫老爷强行养成的,他觉得爱书法之人,都是这样写字的。” 薛蒙道:“因为我是负责书房之事,所以知道老爷的习惯,又能接触这些笔,方便下毒。就这样理由,杨大侠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就是你。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一点不多。贾管家虽然能够进出书房,但他根本不知道卫老爷这个舔笔的习惯。”老杨肯定的说。 薛蒙道:“我为什么要杀老爷?杀老爷对我,最获利的人,也不是我啊。我就是一个家丁。” 老杨哀沉一声,“为了报仇。” “我第一次见卫老爷的时候,他在削果皮,之后他用面巾擦拭匕首。他擦拭的手法,和匪徒擦拭刀刃的手法,一模一样。” 自己以前,也算是道上的,这些事,算是轻车熟路。 “卫老爷十五年前带着财富来到承天府,且从没有回过家乡,也没有亲人来拜访。依我看,他就是一个匪徒大盗,带着金银到此,金盆洗手。” 薛蒙面色有了变化,眼中愠怒。 第444章 大金刀(九) 老杨继续道:“这种事,其实也不少见。道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赚了足够的钱,跑到一个无人知的地方,隐姓埋名,过去安宁的生活。” “卫老爷和那些人有一点不一样。” “他害怕自己一身匪徒的气质有一天被同道看穿,所以他练起了书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逼不得已,变成真心喜欢。” “他那些隐藏的匪徒气质,完全褪去,即使我,见过无数同道,我也无法从气貌上看出,曾经道上的!” “你说过,你父母遭遇了灾祸,是避难到此处。依我看,你父母是遭遇了这卫莫的灾祸,不过你运气好,他没有见到你,你活了下来。之后长大的你,发现他就在此城,所以进入府中,等待报仇的机会。” 薛蒙眼神凌锐,对视老杨,肃声道:“杨大侠说的这些,都是猜想,证据呢?” “证据啊,有啊。”老杨笑了笑,伸手从桌案下,拿起一件衣物,家丁的衣物。 “这衣物是我让山捕头趁你不在,从你那里拿的。拿之前,用白醋涂抹,寻找真正的那一件!” 薛蒙眼瞳瞪大,看着衣物的袖口,有异色的沾染。 老杨振声说:“这一件,应该是当日你下毒那一件,你不小心上毒的时候,衣袖口沾染上了。白醋和番曼罗汁液接触,就会产生这等异色。”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薛蒙眉宇低落,长吁一口气,释然一笑。 “没错,就是我下的毒。” 话音结束,一直躲在外面的山重九冲入,喝声道:“还真是你!我可听到你承认了!” 薛蒙苦笑说:“证据确凿,我能不承认吗?” 山重九噗嗤一笑,“证据?哈哈……” 薛蒙面色困惑,这笑什么。 老杨呼了口气,拍着胸膛,不再紧张的说,“什么证据啊,你衣物根本没沾染上番曼罗汁液,这异色,是我滴相似颜色汁液上去的。” “额!”薛蒙瞪目惊震,完全懵了。 就在刚才,老杨出去找贪医罗治,不仅是试笔有没有毒。 主要是得知,那毒的颜色。当猜到卫莫死亡的原因,就怀疑上了那薛蒙。 不仅薛蒙,还有也许有可能的人。 至于是谁,自己不知道。所以打算,用这衣物染毒液的法子,来“诈”出真凶。 一个个有可能的人都诈一遍。 山重九就躲在外面,听到谁承认了,就出来作人证逮捕。 薛蒙苦涩而笑,“呵……” “无所谓了,大仇得报。” 老杨破案的喜悦瞬间全无,这种事,太多太多了。 山重九沉声说:“你是罪是死,衙门自有公道,走吧。” 薛蒙平静的跟着捕头离开书房,回往衙门。 老杨环看此屋,哀叹一声。 …… 杀害的真凶找到了,真相老杨也告诉了卫夫人。 卫夫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似乎当年嫁给对方的时候,就隐约发现了蛛丝马迹。 只不过,卫夫人一直没有揭穿,甚至欺骗自己,并没有这种事罢了。 老杨恍然,人家十几年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些什么。 “事已结束,我也要走了。卫老爷在城中的产业太多,卫夫人你管不过来,就卖了吧。留下的家财,够你们母女二人,衣食无忧。”老杨言说道。 卫夫人突然施礼恳请,“杨大侠,你收我女儿为徒吧!” 啊?啊! 老杨心里一咯噔,自己哪有这本事教徒弟。 而且,当初卫夫人你不是不愿意女儿学武吗? “卫夫人?这是……为何啊?” 卫夫人直言道:“如今,就剩我母女二人,偌大的家财,怕是无数人盯着……” “女儿学了武,以后可自保。且杨大侠是永州镖局的人物,那些恶徒有意,但得知我女儿背后有关系,也不敢乱来。杨大侠愿收徒,我家财一半,可作为拜师礼。” 卫夫人很是直接,毫不避讳说出担忧,所愿。 老杨一听,立即也明白了。 如今这样,为未来考虑,也是常理。 卫家的以后,指望别人是不成的。 卫夫人的家族虽然就在城中,但她已经嫁人,属于外人。且指望那些族人,更是使不得。那些族人怕是比谁都惦记这寡女二人的家财。 官府,官府之人,更是难测。万一哪天,来个贪官污吏…… 那热心的捕头山重九?他再热心,也不可能真的保护得了整个卫家。 想来想去,不就自己这个永州镖局的“大侠”了吗? “收徒,我收不了啊……要是照应照应,也许能帮点。”老杨直言说。 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 卫夫人直接跪下,啜泣声言。 老杨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吧!你女儿和我去一趟永州镖局,我让我们老大想办法!她和我一趟,城里的人也会觉得,我是收徒带她走。他们暂时也不敢对卫府下手。” “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说吧。” 卫夫人欣喜感激。 老杨又说:“钱什么就不用给了。我们老大,不爱财。他讨厌的,就是铜臭味!”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心虚不已。 “多谢杨大侠!”卫夫人感激不停道。 …… 承天府城外。 一辆马车,南下而去。 背着金环大刀的老杨,坐在车前,有些懵然的控制着辔带马车。 身后车厢,有位千金小姐。 到现在,老杨还不明白,事情最后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的。 掀开车帘的卫浣溪,略带担忧问向驾车老杨。 “杨大侠,你们总镖头不收我怎么办?” 老杨安抚的说:“他不收,我收。我收个徒弟,他还能怎么地?” 怎么地?我是怎么敢说这种话的?你能教别人什么?道上的本事?女承父业?不不不! 真这样,还是求徒三、小萍他们来教吧。 卫浣溪莞尔一笑,心中安心,“那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了!师傅!” 老杨面色尴尬,“别乱叫,还不是……我们镖局有很多有本事的,到时你可以拜他们为师。” “我不要,我就要拜师傅你为师!”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纯粹天真的说。 第445章 盗中盗(一) 荀有财坐在客来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 这个位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八层塔楼的全景。 从一楼到八楼,再把八卦形状围绕院子。 那座八层塔楼内有一样东西,自己要去偷出来。 然而这件事,跟登天差不多难。 那八层塔楼乃是铜铁打造的,上上下下没有一根木头。外面有着上百名巡守,每隔四个时辰换一批巡守,一日十二时辰,巡守不停。在暗处,据说还有武功高强的人物窥视中。 楼内更有各种机关,毒雾火焰,利刃暗箭,防不胜防。 进去是死,进不去也是死。 只要不靠近,那就没事。 荀有财看着手中的茶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越是有挑战,自己越要去。 江湖上,还没有“有财不取”荀有财不敢盗的东西。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夜幕已至,客来楼也闭门打烊。 荀有财此刻到了一处屋檐的顶上,一身换好的夜行黑衣把整个人融入夜幕之中。 他的心海在翻腾,波澜不停的翻腾。 还没开始动身,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刺激。 他喜欢这种感觉。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荀有财不喜欢钱,甚至没有什么钱。他只是喜欢那种偷盗到手的刺激感觉。 偏偏这种感觉的获得,只能从偷盗中获得。 毕竟,世上只有珍贵的东西才会被人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呼……” 荀有财轻轻的呼了口气,身法掠影。 眨眼之间,不到一息,他就消失不见,哪怕飞在天上,举目俯瞰,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的身法极好。 世上的盗贼,似乎轻功身法都好。 轻功不好的那种,叫强盗。 “呼!”夜风拂过,寂静得针落可听的院落,清晰听到风声拂过。 在这八层楼内巡守的守卫,他们巡守中虽然也发出声音,但他们的声音,在日复一日下,已经和此处方圆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一种自然的声音。 一旦有不自然的声音发出,他们一定会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荀有财已经在八层塔楼的黑暗角落了。 荀有财欣喜的面容上渗出汗水。 这刺激的感觉,太对了。 接下来,就是进入楼内。 怎么进入? 铜墙铁壁确实是此楼最好的形容。 楼层上下,每一处都被封得死死的,但凡想撬开破开,那一定会引起巨大的声响。 从正门进入,更不可能。 正门的门锁乃是江湖有名的“千巧大师”打造。想在一瞬间破开锁头的机关,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一些,荀有财都知道。 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座塔楼看起来严密紧闭,但它肯定不是。塔楼是拼接搭建的拼接就一定有缝隙。 荀有财此刻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 他再找,找那缝隙。 找到了! 薄弱微光的缝隙,那是铜墙和铁梁搭建下,产生的缝隙。 荀有财迅速的靠近那个地方,无声无息。 缝隙很小,小得手掌都进不去。 荀有财能进去,他的《缩骨功》,整个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堪比的人。 不可思议的一幕。 整个人如同薄饼一样,透过缝隙,钻了进去。 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座高楼。 最高的那一层楼,通明闪烁,如同悬挂在夜空的灯笼。 一位年轻公子正看向八层楼。 他的脸如同雕刻一样,精致俊美。眼神中露出傲然不羁的目色。修长的身材,完美至极。 突然他开口道:“进去了。” 八层楼内。 荀有财进入里面。 如今的所在,是五楼楼层。 至于宝物在几楼,他也不清楚。 反正每一层楼,都有着致命的机关。任何一种触发,外面的巡守立即知道。 荀有财依旧兴奋的笑着,“我这个人向来是往上走。” 随后,朝楼上去。 上楼只有一条阶梯通道。 对于别人是,对于《缩骨功》的他,到处都是通道。 修炼到极致的缩骨功穿过了缝隙,越过楼梯到了上一楼。 在穿过的过程,荀有财也发现了藏在楼板中间的机关。 简单的一个出手,就让机关骤停。 就这样,来了最高的八楼。 荀有财拿出一枚明珠,微弱光芒之下。那要盗取的宝物出现在视野中。 一个金红的华丽箱子,比脑袋小一些,一只手就可抓起的箱子。 箱子的摆放在一张桌子上,周围没有任何明显的保护。 荀有财笑了笑,“这点手段,难不倒我。” 荀有财清楚,周围的地板,摆放的桌子,都是陷阱。只要自己一触碰,就会被感应,机关就会触发。 “咻!”一根细绳悬挂顶上,绳子绑着他的大腿。 完全不接触桌子和地面的情况下,靠近宝盒。 如同蜘蛛悬挂那般。 荀有财伸手触摸到宝盒,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笑容一瞬间,凝固了。 “当!叮!” 机关触发,宝盒坠落,直接进入下面的楼层。 这八层楼内,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不!”荀有财露出了此生都没有过的惊恐神色,这辈子他第一次知道,最怕的感受,是这种感受。 那悬挂绳子瞬间起火,逐渐烧焦断裂。 荀有财凌空一个翻滚不敢落到地面,地面已是地火,且还有各种利刺。 但周围没有任何落脚之处,那桌子也顺着机关开启,进入了下一楼。 只能强行贴在墙壁,墙壁此刻的炙热,无法言语。 “额啊……!”荀有财咬牙强撑,欲要从连接的裂缝中,锁骨出去。 然而,锁骨之术在炙热之下,无法施展。 荀有财露出了绝望的眼神,练到极致的他,第一次知道,这就是《缩骨功》弱点。 “不……我不想死……!” 夜幕之下,塔楼的八层红艳如日。 俯瞰苍穹,日月同天。 相距数十丈远的那位公子微微摇头。 失望一声,“有财不取,也不行。” 本以为,这极有可能下一届盗王争霸魁首的荀有财能够成功。如今看来,还是差了点。 凝望着塔楼八层慢慢红艳消散,最终黯淡。 这位公子才说道一句,“看来,只有那个人出手才行。” 第446章 盗中盗(二) 大兴赌坊是本城内最大的赌坊,在湖广一带,也是远近闻名。 大兴赌坊是来者不拒,有钱没钱都可以进赌坊,一搏一乐。 只要不闹事,不出千,大兴赌坊,谁都欢迎。 当然,大兴赌坊把生意做大,名气广传靠的还是里面的玩法。 每隔一段时日,大兴赌坊总是能想出有趣的赌博法子,让每次前来的客人,都有新鲜感。就这一点,天下没几个赌坊比得过。 时晋正站在大兴赌坊的门口,盯盯的望着。 紧握的拳头,不停的颤抖。 神色怪异,一双眼珠就要瞪出来的冲动。 赌坊门口的两个护卫,已经注意时晋半天了。他们很奇怪,这瘦猴子进不进去?我们赌坊乞丐都能进,看门的就是摆设。都这样了,你还不进?一直看大门做什么?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时晋自言自语的说。 “你要坚定,坚定信念……戒赌,要戒赌……” 就在七天前,时晋和镖局众人宣告,自己要戒赌。 此话出,换来的是大家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 老杨道:“戒赌?没必要啊,不用学我。我是有了徒弟,才戒赌的。为人师表,被逼无奈。” 白开言:“今天戒,明天赌,是不是?有意思吗?” 庄萍道:“说的跟真的似的,自己什么德性不知道。上个月是谁,失踪一整月,把大兴赌坊当家?” 回想着镖局同伴们的诋毁,时晋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戒赌成功。 为了表示戒赌毅力,离开永州府来到这大兴赌坊,磨炼意志。 然而,这简直就是折磨。 赌坊内骰盅声,开牌声,激动声,哭嚎声,各种亲切熟悉的声音被聆听入耳。 时晋此刻龇牙咧嘴,如同身上有一千条虫子在爬一样。 “你啊你,你也不想被同伴们看不起吧?你是个男人啊,说出去的话……要算话!看看人家老杨,拐了个漂亮徒弟回来,人都变样了。” “大家不相信你,你不生气吗……不生气,他们说的也许没错……” “要去,进赌坊看看。就看看,不赌就好了。我是戒赌,又不是戒看。” 自言自语的时晋说服了自己,大步快乐的走入大兴赌坊中。 赌坊内,极为宽敞,赌博的场子共有两楼。 楼下赌的,都是些寻常玩法,简单暴力,最为寻常赌徒喜欢。 楼上的赌法,比较复杂,脑子心态,一样不可少。喜欢的人,觉得回味无穷,不喜欢的人,可能规矩都看不懂。 此前时晋离开镖局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赶路休息,剩下的时间都在大兴赌坊渡过。 整个赌坊的所有赌法,都被时晋玩了个遍,玩到最后,只剩一两银子。 他来的时候,身上也只有一两银子。 并不是时晋的赌技不好,时运不济。赌坊里的每一种玩法他都摸透了,要想赢钱,可以把赌坊赢得关门大吉。但不想,他只是喜欢赌,不是喜欢钱。 赢的钱,最后都故意输了回去。 “嗯?” 时晋看着赌桌上,赌客的投注,不由得眉头低沉。 心中嘀咕:这都不会玩,来赌场送钱是吧。最讨厌你们这种给我送钱的赌客了,没意思。 视线挪开,又看向其它赌台。 一样是嘀咕私语,觉得对方可笑。 走了一圈,看得时晋火大。 赌坊是在送钱,你们一个个的,这都看不出来,赌什么啊!要是我出手,庄家这会要哭了! 一个个赌技没有的寻常人看得时晋心痒痒,巴不得上前给他们展示展示,见见世面。 “我是来看的……不是来赌的……”时晋自言自语的提醒自己。 猛得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二楼看看。” 二楼的赌法,特别得多。所以二楼的客人比起一楼,少了尽八成。 但二楼客人的财富,却是一楼的千倍不止。 时晋微微点头,看着赌桌上那些神色专注,镇定平静的客人,满意了许多。 这才叫赌客,刚才楼下的,都是什么啊。 “新的玩法吗?”时晋看到一桌没见过的赌台,好奇走了过去。 赌台被改造成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 赌台成了一个巨大的扁箱子,底板上一堆凸起的木桩,木桩排列有序,最底部,有二十四个洞口。写着一到二十四的文字。 时晋看得困惑,“这是什么?” 视线放到了,参赌之人身上。 正在参赌的是一位四十左右,青衣华贵,慈眉善目的男人。 男人摇动着桌台前摇杆,突然一颗小铁球弹出,木球在桌台上最上面落下,碰撞木桩,改变方向,又碰撞木桩,改变方向,最后落到了“十二”的洞口。 “诶!”男人失落一声。 时晋顿时明白了,原来是通过摇动机关摇杆,把桌台内的小铁球弹出,铁球顺着木桩碰撞,慢慢的落到指定的洞口。 押注的洞口,有铁球进去,就能赢钱。 男人拿出一千两银子,“再来一百次!我还是押八号洞口!” 赌坊堂倌笑说,“客人,能可以多选几个洞。” 男人摇头说,“多选洞口,赔率太小,进了也没意思。赌大小,哪有赌豹子有意思。” 一旁的时晋微微点头。 说得对,同道中人啊。 堂倌给赌客上满一百颗铁球,赌客男人再次摇动其摇杆。 一颗颗铁球陆续弹出,互不干扰的碰撞坠落。 从上碰撞落下,一个个陆续进入洞口,却没有一个进入八号洞口。 时晋摩挲着下巴,认真观察。 原来如此…… 摇动的力量不同,铁球弹出的力道也不同。 每个洞口,都是可以进入的,问题在于,力量的多少。 那些圆木桩也是关键,铁球碰撞的角度,决定了滚落的方向,从最上面滚落下面,最多要碰撞七个木桩,七次的碰撞下,哪怕控制了落向指定洞口的方向,一样有可能滚歪。 技巧之中,又讲究运气。 时晋顿时眼神熠熠,心跳加快。 这种玩法,太适合我了! 清醒点!你再想什么!你是来戒赌的!看看就好了!破玩意的,有啥好玩的。 赌客男人停了摇动,呼气吸气的扭了扭手腕,从此前一直摇到现在, 手腕都有些红了,暂时无力。 男人看向有些情绪激动的时晋,遂问说:“这位兄弟,要不来摇几手?” 第447章 盗中盗(三) 如果一个人在戒赌,却偏偏有人喊他玩上两手,那这个人在别人眼里,就是最蛇蝎心肠的人。 但在戒赌之人眼里,这是菩萨啊。 时晋眼珠都要瞪了出来,颤抖的手握紧拳头,犹豫不已。 男人一眼就看出,时晋此刻,十分想来试一试。 “我有点累了,你替来几手,这点小忙,兄弟都不愿意帮吗?”男人惆色说道。 时晋心里嘀咕:忍住!你要忍住!你只是进来看看的,怎么能真的玩呢? 可是,他好可怜啊,他这么恳请我,我能不帮忙吗?咱们镖局的规矩,不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再说了,我这不算赌。赢了输了,银子也不是我的。 “那么,我来试试?”时晋期待欣喜的说。 男人让开位置,伸手示意,“随意。” 时晋抬起手掌,缓缓向那摇杆摸出,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手臂,刹那间,手心紧紧贴住了摇杆木柄。 一股力量在时晋身上爆发,此刻谁也别想让他收手。 时晋看着桌台,缓缓的吸气,开始摇动,双耳聆听着摇动的声音,“砰!” 一颗铁球从机关中飞出,飞出的铁球弧线的角度落下,碰撞一根根木桩,然后落到洞口。 “哦……这样啊。” 时晋喃喃自语,刚才第一次出手,是在感觉摇动的力量大小,铁球飞出的高度距离。 紧接着,第二次摇动。 “砰!”铁球飞出。 时晋看着铁球飞出弧度,判断自己是否掌控好力量了。 “还差点……”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第七次,时晋已经完全掌握了力量的大小,可以控制每一次铁球飞到哪个高度。 掌控力量,却只是最基础的而已。 接下来还要面对那带有运气成分的七次木桩碰撞。 “砰!”时晋朝着“八号”洞口的上面摇飞球落,铁球恰到好处在八号的上空。 赌客男人激动的露齿而笑,“有机会!” 时晋十分平静的说:“差得远呢。” 铁球虽然从八号的位置落下,但碰到第一个木桩的时候被弹到了九号的位置,碰到第二个木桩弹到了十号位置…… 最终铁球落到十一号的洞口。 “可惜!”赌客男人捶了捶拳头道。 时晋神采奕奕的说,“不着急,还有很多机会。” 此刻的时晋,已经忘记了,只是来试一试。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赌台上的挑战者。 “砰!”“砰!”“砰!” 一颗颗铁球弹出,尝试着进入八号的洞口。 一次次碰撞下,一颗颗铁球不停的接近八号的位置。 赌客男人看的是紧张出汗,双手握紧。 “差一点,差一点……这个也差一点!” 时晋此刻进入忘我的状态,这个玩法,在这一刻,已经被自己看透。 只要每次把铁球弹到一个位置,铁球就有几率进入八号洞口。 所谓的运气,用足够多的次数,就能碰撞出结果。 “砰!” 木桩一碰,两碰,三碰……七碰! 铁球弹开的弧度朝着八号洞口,“咚!” “好!”赌客男人激动喝喊,此刻进球,比他自己玩进去的,还要开心。 “呼……”时晋放下抓握摇杆的手掌,长吁一口气。 整个人露出了欣慰满意的笑容。 笑容很快凝固,露出了后悔的神情。 我这……算赌了吧? 算吧? 赌客男人激动雀跃的看向时晋,“在下荆卫!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时。”时晋苦涩一声。 荆卫兴奋的说:“兄弟,你替我赢了钱,请务必让我感谢你!” 赢钱二字,听得时晋眉头紧皱。 果然是赌了。 “不……不用了。”时晋拒绝的说。 “不行!需要感谢时兄弟。请喝酒吃饭,时兄弟都不愿接受吗?” 时晋想了想,喝酒吃饭,倒是还行。 “那行吧。” …… 大兴酒楼。 大兴赌坊对面的酒楼,也同是赌坊的主人开的。 赌坊算准了,赢了钱的人必定要庆祝一番,这大兴酒楼便是满足赌客的。 酒楼中有来自五湖四海的美酒,每一壶都堪称天价。 那些赢了钱的人,总是免不了点上一壶。 真可谓“大兴的钱,大兴花。” “来!时兄弟,我敬你一杯!”荆卫举起酒杯,豪爽的一口饮入。 时晋笑了笑,微微抿了几口。 “呀!”荆卫好奇道:“时兄弟,以前是玩过吗?我看时兄弟,每次能都掌控铁球飞起的方位,十分了得。” 时晋直言说:“诶,第一次玩。” “说白了,就是控制力道。我会几手暗器手法,力量掌控有些心得。” 荆卫点点头,恍然的说:“原来如此,有理,有理。看来,我也要去学一学暗器手法。” 时晋依旧一脸的苦相,正后悔自己没忍住。 荆卫好奇道:“时兄弟,是有心事。” 时晋哀声说,“不瞒荆卫兄,我本来是要戒赌的。结果,又犯了赌戒。” “啊?那?我岂不是害了兄弟,我的错!我的错!”荆卫愧疚的说。 “荆卫兄不必如此。是我定力不够。我真有此定力,就不应该进赌坊,和荆卫兄何关。”时晋安抚说。 荆卫点点头,“有点道理。” “不过,以时兄弟的赌术本事,应该不怎么会输钱。既然不输钱,为何要戒赌?自古以来,戒赌之人都是赌博致使倾家荡产之人。时晋兄,显然不会如此。” 时晋淡淡一笑,“荆卫兄就不懂了。赢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我戒赌,是要证明,我可以。” 荆卫点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戒赌什么的还好,就是盗中盗,贼中贼阁下不再偷盗了,实属可惜。” 时晋面色一沉,露出警惕的目光。 自己只告诉他自己姓时,并没有说全名。 他还是认出自己的身份了吗? “告辞。”时晋起身,不愿再与此人多言。 “时盗王,且慢!”荆卫道。 起身的时晋俯瞰着眼前别有所图之人,冷冷一声,“别想我出山,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官府那边好不容易没了我的通缉,我可不想再上榜。” 荆卫感慨道:“阁下撤销通缉,确实不易。不过阁下请听我说,这次请阁下出手,绝对不会被通缉。” “呵呵……”时晋讪笑一声,转身欲走。 “咚!” 男人荆卫突然从怀中扔出一物,砸在桌上。 时晋瞟了眼,瞳孔猛得放大。 这是……! 荆卫得意笑说,“阁下,可愿?” 第448章 盗中盗(四) 桌上之物闪烁流彩的光芒,那是一件钗头首饰,钗头之上镶嵌着一只流彩的蝴蝶。 看到它的一瞬,时晋整个人都定住了。 脑海中,过去的画面扑面而来。 “小蝶……” 荆卫微笑道:“时盗王不用太担心,我们公子只是请小蝶姑娘前去做客。” 时晋眼燃怒火,“嘭!”双手拍桌。 “你们把她怎么了?公子是谁?” 荆卫平静道:“我们公子喜欢别人叫他公子钟。他很敬仰时盗王您,一直希望,见一面。顺便请您出手帮帮忙。但是又害怕您不愿来,只好先邀请小蝶姑娘。” “对了,我们公子还说了。他不喜欢永州镖局的人,希望您一个人过去。” 时晋拿起蝴蝶钗头,冷冷的说:“她要是有事,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 小蝶。 这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 在时晋的记忆里,她一直是这样。 对于她,时晋很后悔。 当年不应该教这个姑娘偷盗之术,卿本佳人,却做了贼。 加入镖局的几年来,就没有再见过她。 “吁!”马车骤停,嘶鸣声呀。 倚靠车厢墙壁,沉睡中的时晋,被急停中唤醒。 “额?到了吗?”时晋带着刚醒的乏意一声。 车夫荆卫笑言说,“到了,时盗王,请。” 说着,掀开车帘,光芒射入。 时晋跟随这人去见所谓的公子钟,乘坐马车,远行赶路,一共费了七天的时间。 如今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哪?” 车夫言,“这是武昌府地界,这里是公子钟的山庄。” 时晋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气派的山庄,心绪沉重。 能住在这种地方人,不是一般人物。 只靠自己的力量,真的能从对方手里,救回小蝶吗? 小蝶?真的在吗? 时晋不清楚,只知道,很快就有答案了。 车夫荆卫笑说,“时盗王,您可以进去了。” “额?”时晋愣了愣,“我可以进去了?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怎么走?” 荆卫若有所意笑道:“我们公子说了,以盗王您的本事,在这偌大的山庄内找到他,不是难题。” 时晋明白了,叹笑一声,“还玩这一套……好啊。” 不再多说,一个翻墙,身法翻滚下,落入山庄。 荆卫看着进入的时晋,忍不住一声,“好身法。” 心中沸腾,也许,这一次,他就是那个人! 翻过大门,进入山庄的时晋,环看着正门院落。 院落内,一个下人也没有。 双耳聆听中,也听到任何府中的人行举止声。 虽然没有人,但是看了一奇怪的东西。 一根黄杆的香,正插在砖头缝上,燃烧缭缭。 “这难道是……?” 时晋眼睛睁开,心中不安,心脏加速跳动。 这香烧完之前,若是找不到公子钟,撕票灭口! 本来还打算慢慢找的时晋,此刻急躁的开始搜刮整个山庄。 《神时之行》,快得无影的身法,跑遍整个山庄,每一间屋子,寻找公子钟所在。 “哐哐哐!!!” 山庄内一扇扇门窗被强行的打开。 从厅堂到茅房,每一间屋子都开了,就是没有公子钟的身影。 “喝……!”时晋停下搜寻,呼气吸气,缓缓喘气。 眼珠急躁的跳动,喃喃自语,“人呢?山庄一个人都没有……糊弄我不成?” “人是藏在密室地室中?”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一个山庄,我哪知道哪里有密室地室,我找到明天去啊……” 时晋视线一个瞥看,看到了一个香炉上,插着一根香,那根香此刻烧了一半。 看到所剩的时间,时晋是心绪更加紧张急躁。 “混蛋!” 顾不得平复真气气息,时晋又开始了搜刮。 这一次搜刮,比起刚才慢了许多,寻找地室密室,比较麻烦。 找了十几处,根本没有看到所谓的地室密室。 反而总是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插在香炉上,燃烧快尽黄香。 “喝……!” 时晋再次停下,平复气息。 “冷静,一定要冷静。老大这种时候,最是冷静了。” 时晋摸着胸口,感受着跳动加速的心脏,缓缓平复心神。 “对方请我来,要我在这个山庄找他,你不可能一点线索不给。我即使盗中盗,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在偌大的山庄,找到藏起来的对方。” “对方真心想藏,我找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 时晋分析着,思绪逐渐明朗。 线索,一定有线索。 脑海中回忆,一路所见的场景,细节。 一道流光从脑海闪烁。 时晋瞪大眼珠,“我好像知道了。” “嘣!” 神时身法,无影无踪,刹那之间,回到了山庄的入门门内。 一双锐凝的眼睛,盯视着插在石板缝隙的黄香。 “山庄内,任何一个有香的地方,都插在香炉上,唯独这里,插在地面。” 时晋蹲下黄香所在,拔起燃得将尽之香,伸手进入缝隙,“哈啊!” 猛得用力,掀开地板。 地板之下,出现了一面平铺的木门。 “果然!”时晋欣喜一笑。 一脚踩下,木门敞开,一条地下通道出现。 “小蝶。”时晋念叨着名字,进入地道之中。 地道的两旁点燃着油灯,照亮向下之路,走了数十个阶梯后,正面出现了一扇精钢打造的铁门。 铁门是锁着的,锁口异常奇特,似乎暗示对方自己打开。 时晋轻笑一声,“雕虫小技。” 随即拿出一根鱼骨刺钥匙,放入锁口,这鱼骨钥匙乃是特制,有着特殊的弹性,可以进入任何一个刁钻的角落。 “咔!” 锁芯转动,铁门发出开启的声音。 时晋推开铁门,无畏踏入。 迎面而来的,便是亮如白昼的光芒。 这地室,建造如同大雄宝殿般,极其宽敞,若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套着麻袋,扔入这里。一定想不到,这里是地下。 还以为被关在什么宫殿呢。 此刻的时晋,无心在乎这地室如何奢华气派,一双眼睛激动的看着左边座位上,紧张惊恐坐着的姑娘。 小蝶! 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朋友,小蝶。 小蝶看着出现的时晋,猛地摇头,眼中愧疚,似乎再喊他逃。 “阁下,眼里没有我吗?” 蓦然响起的一声,喊醒了专注的时晋。 第449章 盗中盗(五) 地室宫殿内,除了刚闯入的时晋,共有三个人。 一个是被绑架的小蝶,那张鹅蛋白玉的脸上,露出恐惧的情绪,秀眸之中,闪烁泪光,有口不能言。 小蝶座位后,站着第二个人。 四十左右的年纪,一袭深色衣衫,身材颀长,颔下髭须硬朗。这是一个光看一眼,就让人不敢小瞧的人。再一看一眼,会觉得他有些可怕。 第三人,便是刚才开口,把只注意了小蝶的时晋,喊醒的人。 也是主座上之人。 时晋看向此人,目色沉沉。 一个相貌三十左右的公子,俊美不凡,不羁的眼神透露着不可冒犯。 这个人?就是公子钟? “我就是邀请盗王你的人,公子钟。”主座上的公子开口了。 时晋神情忿忿,恨意的说:“你这是邀请吗?你这是胁迫!快放了我的朋友!” 公子钟神情平静,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眼睛视线转移,低声一句,“贾先生。” 被称呼贾先生的男人点开了小蝶穴道。 小蝶顿时气息畅然,带着悲切的啜泣声,朝时晋跑去。 “时哥哥!” 时晋激动问道:“你没事吧!” 公子钟道:“小蝶姑娘没事,只是点了穴道而已。我知道很难请来时盗王你,但听说你和小蝶姑娘情同兄妹,所以出此下策。” 时晋回过神,瞪视那公子钟,“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我是不会再出手的。” 公子钟依旧平静的神情,“时盗王,你不愿帮忙,小蝶姑娘怕是没法跟你离开。” 小蝶心中一颤,坚声说:“我时哥哥好不容易解除官府通缉,是不会帮你的!你要留就留下我好了!”接着转头看向时晋,与之说道:“时哥哥,你别管我,以你的本事可以逃出去!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时晋一脸的苦涩。 自己倒是能逃,但是带着小蝶,就难了。 视线看向那位不动声色的贾先生。 那个人,非同寻常。 公子钟淡声道:“贾先生,时盗王要走,你留得住吗?” 贾先生眼眸中带着不自信,“盗王轻功超绝,我贾达厉害的是拳脚功夫,追人不是强项。若是出手能打断对方的腿,我的机会就很大。” 时晋神色一凝,“贾达?你是关东大豪?” 公子钟微微笑说,“世上有名的贾达,自然就一位。” 时晋不由得心惊,鼎鼎大名的关东大豪给这公子钟做手下,这公子钟是什么人物?以前江湖上,怎么没听过。 心里更加确定,自己不可能带着小蝶安然无恙的离开。 公子钟对视着时晋的眼神,似乎看穿了所想一样。 “时盗王,我请你来,确实是希望请出手。但这出手,绝对不会引起朝廷通缉,不算违背你金盆洗手的誓言。” “阁下若是成功了,我不会再为难小蝶姑娘。” 时晋陷入沉思。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思考的,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选择。 答应对方。 小蝶气恼道:“你们这是威胁!算什么本事!” 说着,纤细的胳膊搂着时晋,劝阻说:“时哥哥,别答应这种人!” 时晋苦笑一声,面色冷肃看向公子钟,“你说话算话!” “自然。”公子钟会心一笑。 “好!我答应你。不过,要先放小蝶离开。”时晋肃声道。 关东大豪贾达沉声言:“不行,她跑了,你若是要跑,我们抓不到你。到时你找永州镖局总镖头出手,我们会很麻烦。” 公子钟目色锐凝,顺势说:“没错。” 二人完全不想和如今江湖名声鼎盛的永州镖局总镖头有交手。那是一个可怕的人,二人心知没有胜算。 这一次用完这位盗王,就远走隐没,哪怕时晋回去找人,也为时已晚。 时晋微微磨牙,想着还有什么条件。 对于这二人,时晋也不放心。 万一给他们帮忙,二人反悔,杀人灭口,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让小蝶安全,他们又放心自己的? 公子钟坚声说:“时盗王,还请相信我。我对杀一位小姑娘,不感兴趣。不会杀人灭口,我只是请盗王阁下出手帮个忙而已。” 贾达沉声说:“时盗王,你没有得选择,掌控权在我们这一方。” “诶……”时晋叹息一声。 对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格。他们这种人,自己是威胁不到他们的。 “好吧,成交。” 小蝶用力的捏住时晋的胳膊,哀声道:“时哥哥……” 时晋一脸乐观,安抚的说:“没事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且他们也伤害不到我!我现在的轻功,可比认识你的时候,厉害多了!” 小蝶将信将疑,眼中尽是忧虑。 时晋转头看向公子钟,“说吧!要我帮忙偷什么!” 公子钟平静的说:“阁下别着急,今日你累了,你先到山庄好好休息,明日会通知阁下的。” 时晋连忙说:“小蝶要跟我在一块!” 贾达沉声说:“那我也要跟阁下在一块。” …… 地室宫殿上,山庄内。 那本来寂静无人的山庄,在时晋他们出来后,已是随处可见。 到处都是忙活的下人,每一个像是哑巴一样,只做事,不说话。 时晋不在乎这些,而是关心这位“妹妹”小蝶这些年的状况。 自从加入永州镖局后,这些年来,未曾在见到她,关于道上的消息,而已不得知。 “时哥哥你教我的本事,我也没辱没!再给我几年,我就是女盗王了!”小蝶欣喜的说。 时晋勉强的笑着,这种事,高兴不起来。 “以后收手吧,听哥哥的。” 小蝶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把偷盗的本事练得熟练,“收手吗?” “收手就可惜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关东大豪贾达插话说。 时晋停下脚步,对视这位大豪,“你堂堂一位大侠,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未免太可笑了。” 关东之地,无人不知贾达之名。 谁能想到,曾经的大豪侠客,如今给人当手下,而且还是为虎作伥,支持别人行贼窃之事。 贾达情绪平和,回答说:“什么大侠不大侠,不过都是别人虚言。为了几句毫无价值的话,放弃真正有价值的事,那才是可悲。” 时晋微微皱眉,“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要我帮你们偷什么?依我看,那位公子钟也是堆金积玉之人。他还会缺一点银子?” 贾达微笑说:“世上的富豪,如此有钱,不也在每日拼命赚钱。” “阁下赌技超群,战无不胜,不也去大兴赌坊畅赌?” 时晋顿时沉默,回过头去。 第450章 盗中盗(六) “这山庄这是个好地方。”时晋感慨的说。 此前着急的寻找小蝶所在,虽然跑遍了整个山庄,但根本没注意过这里的景致。以至于现在逛荡的时候的才发现,这是如此之美。 这也不能怪他,好朋友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能有心思,关心春花秋月。 时晋一副悠哉的姿态,和情同手足的“妹妹”小蝶游曳山庄中。 那位关东大豪,一直跟随在后,时刻的警惕提防。眼前的可是盗王时晋,那个连汉王府上宝物都敢偷的人。他要逃,要带人逃,是件很麻烦的事。 贾达到现在怀疑,刚才在地室里,时晋的示弱,是装的。 因为地室原因,他没法带小蝶一起逃,所以假意先同意。等机会来了,到了山庄上面,再趁自己松懈大意,逃之夭夭。 对于身后这位豪侠的提防,时晋觉得根本不存在一样。 整个人愉快的和小蝶谈笑风生,说过往曾经。 小蝶有些拘谨,眼中忧虑一直没有散去。 她小心着后面的贾达,脑海中思考着时晋是不是随时要带她逃,自己要做好准备。 有这种想法的原因,主要以前发生过多次。 “小蝶!你看!”时晋看到山庄一处景致,激动跑过去。 小蝶回神看去,瞪大眼瞳。 贾达神情不变,看着眼前之景,不过是一堆种植的鸢尾花卉,花蓝紫色。 时晋欣喜回头说:“小蝶,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蓝蝴蝶。” 小蝶笑不起来,这种时候,看到再喜欢的东西,也很难高兴啊。 “笑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时晋安慰说。 眼神看向紧随不停的贾达:“贾大侠,你也是。不用随时绷紧,我不逃!” 贾达没有回答,神情依旧。 时晋不与理会,继续乐然和小蝶谈天说地。 …… 翌日。 公子钟在内堂召见了时晋。 时晋一副从容镇定的姿态,淡声道:“说吧,要我偷什么?” 公子钟平静的说:“邢卫会带你去,路上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你完成了之后,我们就会再见面。” “至于小蝶姑娘,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时晋微微点头。 “量你也不敢做什么?” “我的背后,以你的本事,想必也查清楚了。你要是乱来,你知道后果。” 公子钟面无波澜的说:“你放心,我不想和你们总镖头有过节。” 时晋吐息一口气,离开大堂,去外山庄外。 山庄外,那此前的赌客,把自己邀约来的男子邢卫,已经驾好马车等待。 对方依旧慈眉善目,和颜悦色,“时盗王,请上车。” 时晋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一跃而上。 “说吧,做什么?” “啪!”邢卫挥动缰绳,马踏蹄翻,滚滚而行。 “没什么,就是去一地,那里有一栋八层楼,您去盗出里面的盒子,就行了。” 时晋微微抖眉,“就这?这需要我出手吗?这世上其他人做不到吗?” 邢卫微笑说:“那不是一般楼,整栋楼铜墙铁壁。外面巡守二十四时辰,更有高手在暗中盯睨。楼内,各种机关,重重万道。” “试问天下,除了时盗王您,还有谁办的到。” 时晋连忙说,“诶!别抬举我。我已经很多年没出手了,早就生疏了。指不定进都进不去,就死外面了。” 邢卫难为的说,“若是这样,小蝶姑娘的安危,就难保证了。” 时晋眼神一凝,目露凶光。 “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邢卫感觉背后一凉,却依旧保持和善笑颜。 “时盗王放心,以您的本事,你们都会安然无恙。” 时晋又问道:“那塔楼是谁的地盘,盗的盒子又是什么?你们公子不是说,我这次出手,不会导致我重新被通缉吗?” 邢卫嘴角翘起,看着赶路的前方,挥动缰绳,没有说话。 时晋眉头一皱,“我懂了,我成功偷出来了,没人知道是我干的。或者我被发现,死在哪里。即使逃了,也因为失败,被你们公子杀死,是吗?” “无论哪种结果,确实都不会被通缉。” “啪!”“驾!”邢卫马鞭挥打,马车疾驰得更快,扬起滚滚尘土。 ———— 屹立于城中的八层塔楼。 没有一条根木材,通体铜铁。 时晋远远的看着,脸色凝固,终于确定,这邢卫不是在胡说八道。 邢卫笑问:“时盗王,是不是很简单,对于您来说,不值一提。” 时晋翻了个白眼。 “以后少听江湖传闻。我没有江湖上说的这么厉害,我就是个胆小鬼。” 邢卫道:“等晚上再开始吗?” “等晚上做什么?真以为夜黑风高,就有用了?”时晋怨念的说。 “先吃饭,吃完再说。” 就这般,二人去了城里一家可以隔着窗户,观望的酒楼。 酒楼是邢卫选的,这家酒楼已经招待了五个,对八层楼塔出手贼盗。 时晋是第六个。 然而令邢卫惊奇的是,自己特地给他选的位置,时晋看都没看一眼。 他就是很认真的在吃。 邢卫不再多问,他知道,眼前之人,一定能成。 大兴赌坊的认识,让自己明白,这个人和此前的五人,都不同。 …… 过了几日,日未出,雾气弥漫,天地蒸腾的一天。 时晋选择了这个时候动手。 因为这八层塔楼很高,雾气最浓郁的时候,从下往上看,会看不到最高八楼的情况,天然的晨雾刚好挡住了所见。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天天有,等了好几日,时晋才等来这一天。 他思考过,夜晚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缩骨功》这种武功,也会一点,但只能钻入小孩进入的洞口。再小,就进不去了。 “咻!”遮掩的雾气下,快得无影的身法,悄然无踪。 时晋此刻,来到了八层顶楼之上,接着浓郁的雾气,无人看到所在。 下面巡守的人,暗中盯睨的高手,从未想过这种情况。 他们的下意识,致使他们在夜晚会更警惕,精神奕奕。毕竟来了五次的贼盗,都是夜晚出手,这种时候,头一遭。 第451章 盗中盗(七) 朦胧的雾霭遮掩了八层塔楼的顶层。 下方的巡守,肉眼之下,根本无法看清是否有人,有的不过是白茫一片。 时晋此刻站在顶层之上,光明正大。 不过他知道,自己待不了多久,等到完全日出的时候,雾气就会蒸发,到时所有的遮掩,都将云烟消散。 “呼……!” 时晋深吸一口气,开始端详这塔楼楼顶,寻找进入之法。 “哪有什么铜墙铁壁。” 口中呢喃,从长鞋内取出了一把匕首。 利刃出鞘,锋寒之光,令人叹为观止。 更重要的是,这利刃薄如蝉翼,晃动之下,抖动的弧度如钩月一般。 时晋把蝉翼般的利刃刺入塔顶的缝隙中。 塔楼不可能像陶器那样直接造出来的,它注定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拼接,组合而成。 这就意味,它一定会有缝隙,有缝隙的地方就是拼接组合的地方,组合地方就有某个部分连接点。 刺入缝隙的利刃顺着缝隙滑动,直到一处无法前进。 “这里。”时晋睛瞳一凝,低语一声。 “呲……” 紧接着,就是一点点的摩擦声,利刃在铜铁的结构点上,一点点划出痕迹,划断拼接。 这里是最顶端八楼顶层,如此的高度,这细微的摩擦声,完全被风声遮掩。 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雾气消散,暴露自己的时候,完成切割。 时晋不知道,听天由命,是最适合现在的话。 一旦失败,被发现,下一次,自己就不可能用这种法子。下一次还能用什么法子,时晋自己都知道。 东方的金乌越发飞腾,双翼挥击的光芒,流转飞射。 雾气开始消散,青天开始显现。 时晋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随着利刃顺畅的划过缝隙,最后一个拼接点断开。 “呼……”深吸一口气的时晋推开顶板,钻入其中。 顶板被随身携带的绳子固定,时晋的腿也被绳子缠绕,以蜘蛛悬吊的状态,悬空于八层楼内。 一个偷盗的老手十分清楚,这种严密之地,到处都是机关,以绳子悬空的方式,最为安全。 “盒子?哪有盒子?” 时晋皱眉的看着八层楼内,并没有看到任何盒子。 “不在八楼?哪是哪一楼?” 弄不清具体,只能一楼一楼的下去。 小心翼翼,谨慎的用绳子飞挂某一处,悬空而落。 七楼的楼层,依旧是没有所谓的盒子,空荡荡的,充满诡异。 时晋自然是碰也不敢碰,一旦触发什么机关,外面巡守,高手全都知道。到时闯入,自己就没法盗取宝盒。 “七楼没有,六楼?” 继续下楼,六楼、五楼、四楼……一楼! 直到一楼的时候,才在一楼中间的一张桌子看到了摆放在上的宝盒。 找到了! 时晋心里松了口气,就怕一种情况,都没有。 都没有,就难办了。 “咻!”悬吊的绳子飞往一楼顶层铁梁,紧扣之下,时晋凌空在宝盒的上方,缓缓落到宝盒的桌上。 时晋露出了得手的笑颜,伸手而出,摸向宝盒。 就在刹那的一瞬,手指颤抖的停住了。 黑眸之中,隐约看到了一根根透明的细线,细线缠绕宝盒和整张桌子捆绑一体。 “这是……?冰佛蚕丝!” 时晋心中大惊,咽了咽唾沫。 冰佛天蚕丝,一种又细又透明的丝线,一百只冰佛天蚕才能铲出一两丝线,有市无价。 这种丝线唯有阳光的照耀下才能看出丝线。 铜墙铁楼的缝隙渗透入的阳光恰好照对了宝盒上缠绕的丝线,让时晋刚好看到。 时晋倒吸一口凉气,差一点,自己就要触发机关,前功尽弃,甚至命丧于此。 “此前那失败的五人,应该是因为这最后一步失败的吧?” 时晋多年的贼盗经验,猜测道。 那五人都是夜晚出手,哪怕有照明的夜明珠,也无法看到冰佛天蚕丝,也就注定,他们一定会触发此机关。 “呼……” 时晋深吸一口气,重整心绪,精神凝聚。 “宝盒里装的什么玩意,用这么昂贵的冰佛天蚕丝保护。” 心中的好奇,对于珍宝的好奇再次被唤醒了。 脑海疯狂的转动,思考该怎么悄无声息的拿走宝盒。 肯定不能用手拿,最愚蠢的法子。 要想不触发机关,必须把缠绕的天蚕丝一根根的脱离盒子,动静不能太大,一旦产生的力量让机关受到感应,后果难料。 力量? 时晋看着这双偷遍天下的手,无比的灵巧,力量控制更是达到极致,悄无声息从任何人手中盗走东西。 再一次深吸气,时晋从怀中取出一根羽毛。 轻盈绒毛的羽毛。 飘落在人的头上,对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根羽毛就是解开缠绕的“钥匙”。 羽毛的根部缓缓的刺入冰佛天蚕丝的缝隙,无法形容的细微之力把天蚕丝从盒子缠绕中解脱。 随着第一根解脱,时晋心脏加速跳动,紧咬后牙。 没有反应。 机关没有任何反应。 时晋微微放心,继续解开第二根。 第二根解开,还是没有反应。 渐渐的,心境平稳,循序渐进的解开所有冰佛天蚕丝。 那精致的盒子,再无束缚。 时晋轻缓一口气,还是保持全神警惕。 手掌缓缓伸向宝盒,颤抖抖动。 手指肌肤碰到木盒,盒子还是盒子,机关没有触发。缓缓的抬起,悄无声息,机关依旧没有触发。 “咻!”的迅捷手法直接放入怀中。 “呼……!”这一会,时晋终于得以安心喘息。 “吓死我了。” 时晋感觉十分难受,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 以前每次偷盗,虽然也会害怕,但得手之后,会有一种刺激的喜悦。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良心愧疚。 “快走吧。” 八层塔楼外,雾气全部消散,塔楼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视野之中。 巡守护卫正和下一批巡守进行交替,交替之快,令人心敬。 “当——!” 就在交替完成的时候,塔楼发出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塔楼内机关触发,震响不停。 “有贼!!!” 守卫们喝声呐喊,朝着塔楼包围冲去,暗中窥视保护的高手纷纷精神大振,盯睨敌人随时可能逃出的方向。 第452章 盗中盗(八) 这座八层塔楼已经遭贼了六次。 每一次都会触发机关,都会引起巡守守卫的注意。 巡守们既习惯又不习惯。 习惯于每次都要给那些贼人收尸。不习惯于怎么每次都有不知死活的人要来。 但这一次,不知该不习惯了。 “人呢?”“人去哪了?!” 藏在暗处的高手忍不住出现,瞪大眼瞳,站在高处,扫视八方。 没有看到逃离之人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贼人从塔楼出现的痕迹。 宝盒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于城门口处,有一辆正在等待的马车。 邢卫从容悠然的等待着对方的归来,他知道,时晋一定会成功。 若是他也失败了,这世上便没有人能成功。 “你就这么肯定吗?”出现在眼前的时晋,手持宝盒,疑问道。 邢卫微微笑说:“我看人很准,不然,也不会让我去请你。” 时晋微微抿嘴,利落的进了车厢,接着就是困乏哈欠的声音,“回去吧……” “啪!”邢卫挥打着马鞭,骏马拉动车驾,往山庄赶回。 车帘内,传来时晋的好奇声。 “邢卫啊,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引得你们公子这般追求?” 邢卫道:“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时晋轻笑一声,“算了。” 换作以前,肯定毫不犹豫的打开,一探究竟。 现在不会了,没了以前那种莫名其妙的猎奇心。且也不敢,不敢拿小蝶的命进行赌注。 脑子里只想快点回去,换回小蝶。 万一,对方反悔,该怎么办? 时晋闭上眼,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 ———— 几日后,又回到了山庄。 勒马而停的邢卫,欲对身后的时晋说道,而掀起的车帘内,已经无了对方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先进入山庄。 他早就等不及了。 “东西我带回来了!公子钟,出来!把小蝶还给我!” 大堂内,时晋手举宝盒,威声喝喝。 那双锐目眸子,燃烧着吞噬一切的火焰。 此刻他,好像做好了一切准备。 “时哥哥!”小蝶激动的跑来,欲要上前会面,却被身后之人按住肩膀。 “姑娘,别着急。”关东大豪贾达沉声道。 时晋咬牙对视,喝声一句,“公子钟呢?” “时盗王,你急什么,我在这。” 俊美不凡的公子钟笑意颜颜,很是满意的走出。 时晋肃声道:“人还给我,盒子我给你!” 公子钟缓缓走到主座,优雅的坐下,一副奇异的神情看向时晋。 时晋心跳加速,感觉一种不安。 “你反悔了?” 公子钟表示说,“没有,我可没有反悔。” “但是,我从没说过,你盗了盒子,我就放人。” 时晋目瞪欲裂,气忿的说:“你……!” 贾达言:“这一点,我作证。公子钟确实没说过是要盗盒子。这盒子,不过是对你的考验。” “考验?”时晋脸色一沉。 “没错,你盗的这盒子,是我的东西。那塔楼是我建的,巡守是我的人。这一切,不过是盗王阁下你的一场测试,你若是连这都过不了,我真正需要你的地方,你也做不了什么。”公子钟笑说。 时晋恍然,思绪渐明。 难怪对方说,自己盗了东西,也不会被通缉。原来,偷的是他自己的东西。 “那么,盒子里……?”时晋看着手中的盒子,喃喃言语。 公子钟微笑道:“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哐当!”时晋随手就把盒子扔了,毫不犹豫。 “你们这帮骗子!”小蝶愤怒的喊道,“时哥哥,他们不会放了我的,你走吧!不要管我!我不信他们把我怎么样!” 时晋自然不敢走,哪怕明知被骗了一次,自己还是只能继续答应他们。 自己没有选择。 贾达沉声道:“时盗王,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的交易。” 时晋肃面对视,直问:“说吧,到底要我偷什么,拐弯抹角的。” 公子钟笑言,“盗王阁下爽快。” “我此前说的话,肯定算话,你若是帮了我,我定不会为难小蝶姑娘。” 这种话,是真是假,时晋也不想纠结,只能一步步走。 “偷什么?” 公子钟吐息一声,眼神露出欲望的眸光,令人心颤。 “盗王阁下,可知道,我们在哪?” 时晋不耐烦的说:“你山庄啊,还能在哪?” 贾达补充道:“山庄在哪?那个州府。” “额?”时晋有些懵,这帮人什么意思。 哪个州府?之前那邢卫好像说过,“武昌府。” 公子钟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就是武昌府。且已经找到了,但是没法获得。需要阁下的神通,替我们开门。” 时晋怔了怔。 开门? “开什么门?需要我?以你们的本事,找不到开门的法子吗?” 这一点,时晋很不解。 贾达言:“那个地方光是进去,我们一百条命都不够,若是强行破坏进入,会触发机关,导致一切毁灭。必须要正常的开门的手段,除此外,别无他法。” 时晋越听越觉得迷糊。 “到底是什么?不能说清楚吗?” “能,能说清楚。有些事,说清楚了,反而比较好。阁下失败了,对我也没有好处。”公子钟沉声言。 “不瞒阁下,我家祖辈历代都是能工巧匠,专门为人打造各种地室宫殿。” 时晋聆听着,并不意外。 这山庄的构造建设,依山傍水,更有八卦五行之理,此前第一次见相见的地室宫殿,更是叹为观止。 他是此道之人,合情合理。 公子钟目露悲色,哀声道:“但这可是,我家祖辈的取死之道。” “当年,我祖父为一位大人物打造宝库,可谓尽心竭力,肝脑涂地,最后换来的,却是杀人灭口。我父亲更是被追杀千里,东躲西藏,直到对方命丧,我的家族才得以喘息。” “我父亲后半生致力于寻找宝库所在,直到油尽灯枯那天,为能如愿。而我,终于找到了宝库!” “但那宝库之地,超凡寻常,不仅有家族的制造之术,更有许多天下巧匠机关师的心血。以我的能力,连靠近大门,都做不到。” “你!盗王阁下你,这天下若还有人做得到,那就是你!” 时晋被对方真挚炙热的眼神对视,顿时有些颤然。 久久才一句,“到底是什么人物的宝库?” 公子钟沉默了一会,说出一个名字。 陈友谅。 第453章 盗中盗(九) 元末天下,群雄割据。 明太祖朱元璋力敌众雄,一统天下。其最可怕的敌人之一,必少不了陈友谅此人。 在鄱阳湖战败身亡之前,他曾秘密建造宝库,把收拢无数财富,于宝库之中。这宝库之财,便是他以防万一,战败之后,东山再起之资。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没想到,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死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儿子陈理都不知道其父之财,藏于何处。 世上唯一知道线索的,只有当年参与建造宝库,被杀人灭口的巧匠钟家。 辘辘的马车声疾驰滚滚,一辆打造特殊,如同屋子般的马车在八匹马的拉动下,行驶在武昌府的某地,荒无人烟,偏僻僻静。 邢卫驾驶的手段,超乎寻常,能同时以缰绳控制八匹神驹骏马。 马车内的几人,感觉舒适快然,和寻常车马不同。 时晋看着公子钟给予的《钟家天工》书籍,研究着他们家的建造之法。 长桌前,还摆放着各种机关秘籍,巧妙之书。 “你可以慢慢看,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关东大豪贾达沉声道。 时晋看着书,淡淡的说:“你们不急,我急。” 小蝶忧心的说:“时哥哥,你还是慢点看吧。那可是陈友谅的宝库……” “死人的藏宝地罢了,没什么好怕的。”时晋很是平静。 公子钟微微笑颜,“时盗王如此自信,甚好。” 时晋道:“总之,接下来就是,我帮你们打开宝库,你们放了小蝶,让我俩走,对不对?” 公子钟诚恳道:“绝无虚言。” 时晋微微咬牙,“你们就几个人?搬得了宝库的财宝吗?到时候,不又是要重新回来。不会到时候,还要我来开门吧?” 公子钟表示说:“不用。我钟家设计的宝库,有一个特点。” “开门的路,险境重重。但开了门之后,会有一条隐藏的机关通道打开。这条机关通道也是为了陈友谅取宝方便的。我只要知道第二条道,以后就不需要阁下了。” 时晋点点头,“这样啊。” 贾达似笑非笑道:“时盗王,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若是失败了,我们就真的不知道找谁了。” “呵呵,我若失败,那就是死里面了。我还管你们找谁啊。”时晋冷冷的说。 公子钟笑言:“你不会失败的,小蝶姑娘还在我们手里,你不会让她,一同陪葬的。” 时晋面色一沉,目露凶意。 …… “吁——!” 马蹄急停,马啸嘶鸣,滚滚车轮缓缓慢下。 众人精神抖擞,掀开车帘,走出车厢。 哪怕是不情愿的时晋,也免不了好奇当年那位雄主陈友谅的相关。 “这是……?” 时晋看着眼前之景,瞪大圆瞳。 目中所见,乃是一巨大湖泊,天水一声,一望无边。 “陈友谅的宝库?就在这?” 公子钟言:“这就是为何,当年朱元璋想不到,其子陈理也找不到的原因。” 贾达抖了抖肩膀,一跃而起,翻滚在空,然后落到一块大石头面前。 抬起的双臂,暴起的青筋,双掌轰出。 “震关东!” “嘭!”双掌轰打在巨石之上。 整块巨石缓缓的被挪动。 时晋看得心惊,何等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巨石都能推开。若是这样力量的拳打在人身上?怕是十条命都不够死。 “公子钟,这巨石一开始就在吗?还是后来你让他挪来的?” 公子钟淡声道:“巨石一开始就在的。” “我从家族遗留的线索,找到了这里。最后靠贾先生的力量,看到巨石下面的入口。” “入口直到宝库的地点,宝库自然就建在湖泊之下!” 随着巨石推开,一扇地门出现在眼前。 贾达停下推挪,长吁一声,面色涨红,额头不由得落下汗水。 “哈哈!” 这位关东大豪满意的笑了,对于自己力量武功,十分自豪。 随后,众人从地门而入,那位车夫邢卫在外面守着。 地室下面,用了特殊石头镶嵌,整个地道闪烁莹莹之光。 一直走到十几丈深,才出现平地。 所谓的平地,是一个如同宫殿般巨大平坦之地,到处镶有闪烁的石头,莹莹光芒,照亮前路。 前路,只有一条路,一条漆黑不见底的路。 “前面的路就是通往宝库钥匙开门口的路。只要阁下去到尽头,开启了库门,外面这里,安全的通道,便会出现。” 时晋环看着四周,这里虽然如宫殿般宽敞巨大,但什么也没有,方方正正,四面是石头和土。 “你有尝试过,在这里找到入口吗?” 公子钟沉声说:“千万不要。进入入口的方法,只能是通过开启宝库之门,触发安全之门。一旦强行开启,或者破坏开启,宝库的毁灭机关就会触发。” “这宝库连接着上面湖泊,毁灭触发后,湖泊之水不仅会淹没宝库,那地道的河流还会把里面的财富全部冲散,到时,怕是万成之一,都找不回来。” 贾达言:“时盗王,你能想到的投机取巧,别人都想过了。只有一种法子,其它所有法子,都会功亏一篑,付之东流。” 小蝶冷笑道:“那就太好了。” 公子钟言:“时盗王,你有分寸。” 说着,拿出一个长条盒子,大概萝卜般长。 打开盒中,出现一堆奇巧的铜块。 时晋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公子钟回答说:“钥匙。” “宝库的大门是我钟家打造的,钥匙种类,一定是这些,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有十二个口子,这里面十二个铜块钥匙可陷入其中,开启大门。” “不过,不可放错。错一个,就是死。” 时晋点了点头,接过盒子,关闭合上,放入怀中。 从容一声:“懂了!” 说着,踏步向前。 踏前的步伐,有些缓慢,好像在等待什么。 不过,好像没有等来。 时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接着于胸口,腰间,大腿等地方带上夜明珠,最好的夜明珠,以身作光,进入黑暗之中。 第454章 盗中盗(十) 一条通往黑暗的路道闪烁着莹莹之光。 踏入道中的时晋,小心翼翼,谨慎紧张。 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心忧得多。 进入路道只有不到六尺宽,左右上下,都是平坦的泥土,夜明珠的光芒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直到前路,出现了铜铁铺成的道路。 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都被铜铁铺面。 走到这里,时晋停下脚步。 他知道,再走下去,会怎么样。 一旦自己踏上铜铁的地面一步,哪怕碰到四周,都会触发机关。 这是以感受重量触发的机关。 时晋抿了抿嘴,眼神深沉。 世上有一种轻功,可踏雪无痕,人如同没有重量一样,来去无迹。 “我不会啊。”时晋嘀咕道。 自己自创的轻功《神时之行》是以速度的爆发为主,讲究快得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一般来说,只要足够的快,在机关感应,触发之前冲过去,也可无恙。 但问题在于,前路黑得不见尽头,且不知前路是什么情况,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在机关触发的时候逃过去。 公子钟虽然给自己看了自家的打造手段,但具体打造什么样,只有他死去的祖父和那群匠人知道。 “呼……” 时晋开始吸气吐气,经脉涌动丹田真气,一口气汇聚胸膛。 不知道,但也顾不得这些。 后脚抬起往后一退,冲势姿态摆出,“嘣!” 莹莹光影一恍无影,瞬息刹那奔踏铜铁的地板,冲向尽头。 “咻!”“喝!” 愕然的急停喘息声发出,时晋转头回看后方,“铮铮铮!当当当!” 机关感应,触发的声音响动,一道道暗口射速可以把人穿透刺猬的攻击。 成功了,快过了感应的触发。 “呼……吓死个人。”时晋抹了抹额头,心有余悸。 第一个关口,最简单的关口过了而已。 前路,按照公子钟所说,至少还有十一个,且一个比一个复杂…… 恢复心神的时晋,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关卡,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可怕。 不由得怀疑,陈友谅若是要开宝库,他该怎么做? 他有解除每个关卡触发的办法? 也许吧。 他是有,但自己怕是想一百年,也找不出法子。 但自己,就是能穿过每一个关卡! …… 十二道关卡陷阱,毒烟、火烧、封闭等等,各有迷宫布置,都未能拦住这位盗中盗,贼中贼。 时晋汗流浃背,黑暗之中,脸色又青又白的来到了公子钟所说的大门。 一扇圆形的门,周围是坚不可摧的石头。 强行破坏开启,会导致毁灭的机关触发,引得里面宝库的轰塌,大河冲入。 唯一的进入法子,就是以钥匙嵌入,开启大门。 时晋从怀中取出一只长木盒,打开里面,拿出一块钥匙。 借助夜明珠的光芒,照亮钥匙孔,寻找真正的嵌入口。 “这什么啊?” 十二个嵌入口,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时晋无奈咬牙。 随即,袖口处,取出一团棉花,把棉花捏紧,作出随意一把钥匙的大概样子。 接着再把棉花钥匙放入,放入之后,取出棉花,棉花的形状若是变了,那就说明,不是合适的口。 以此法子,十二个钥匙,全部放入。 “呼……!”时晋长呼一口气,拍了拍手掌。 露出笑意的神情,看着大门,等待开启。 “额?” 眉头蹙动紧皱,陷入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应? …… 宫殿般宽敞的外面。 公子钟、贾达、小蝶正紧张的等待。 寂静,异常的寂静,针落可听,三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公子钟估摸着时辰,心绪不宁,按照时辰,以他的本事应该开启了。 现在还没开启……难不成? 贾达紧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 “咔!”“嗡嗡嗡!” 突然,三人所在之地,发出了惊喜的响声。 一处墙壁不停的抖动,一声声机关开启的声音解除,一扇石门出现。 “成了!”贾达振奋的说。 公子钟苍白的脸色露出了血色红润,嘴角扬起。 大门开启,但公子钟和贾达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这里等待,等待对方的归来。 比进入的时间更快,“咻!”的一道疾风之息,那莹莹身影回到原地。 “喝……!”时晋喘息连连,口中喃喃:“不是十二个钥匙口,是十三个……” 公子钟听言,恍然道:“这样啊。” 再没有第十三个钥匙的情况下,对方竟然也打开了,不愧是盗王。 “时哥哥!”小蝶喜悦来到时晋面前,勾着他的手臂,“你没事,太好了……” 时晋得意一笑,“一点小事,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目色凝沉,对峙那公子钟,“你说话可算话!” 公子钟笑颜:“自然,我不会在为难小蝶姑娘,她随时可以离开。” “你呢!”时晋再看向贾达。 贾达笑道:“我是什么人,岂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时晋依旧谨慎提防,“小蝶,我们走。” 目光盯视二人,身躯挡在小蝶身后,慢慢的朝着出口走去。 公子钟和贾达却依旧看着时晋,眼神中,一抹诡异的眸光。 一股杀意袭来。 时晋瞠目骇然,公子钟和贾达同时出手。 “嘣!” 快得无影的身法,迅速拉开距离,时晋独身一人,冲到了下来的道口。 贾达和公子钟惊异看着从手中逃脱的时晋。 贾达诧异言:“他还有这等气力?” 公子钟眨了眨眼,“我懂了,我说他这么久才出来,他一定是等恢复好精力,才开门出来。” 时晋瞪大睛瞳,心中苦楚,失落的看着所见。 公子钟和贾达二人的出手,自己并不意外,他们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 令自己无法接受的是,一脸阴冷的小蝶,对自己一刀刺出。 小蝶看着刺空的短刀,惊异的问,“这你都能躲开?我比他们还先出手。” 时晋悲伤的说道:“因为我已经知道,你和公子钟是一伙的。” 小蝶心震,“什么时候?” 时晋言:“我在山庄发现一堆蓝蝴蝶花卉的时候。那是你最喜欢的花。但那些花卉在那一带,属于不易开出鲜艳的花种。” “但偏偏,山庄内种植了如此之多,且开得如此之好。这说明,有人很重视。” “可是,我还是愿意心里相信你。可就在刚才,我进入地道,前去开门的路上,我没有等来的你的阻止关心。” “这个时候,我就肯定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害怕你最后的担心,引起我的后悔。毕竟现在的你,已经不相信我对你的真情。” 老大曾经说过,一旦一个人走了错路,他曾经信仰坚信,就会出现裂痕。 人就是怀疑过去的坚信,才会走上错路。 “呵呵……”小蝶冷冷的笑了,“没错,我和公子钟是一起的,他是我见过,世上最好男人。比起你!他好得多!你算什么!教了我偷盗,害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而你呢!你快活啊!有了靠山,撤销了通缉!你想过我吗!” 时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 公子钟言:“时盗王,我没有骗你,我不会为难她,是她不愿意跟你走的。” 贾达话不多说,直接朝其出手。 时晋眼神锐凝,“嘣!”爆步闪影,无影无踪,冲出了地道。 贾达立即停下追击,不甘的说:“果然是个贼,溜的真快。” 公子钟言:“无所谓了,他再找镖局的同伴来之前,我们足够时间处理。” 小蝶欣喜的说:“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二人也同样按捺不住心绪,朝着开启的安全通道而入。 此刻的时晋,冲到了外面。 神色失落,眼中惆怅。 “诶呦,时盗王还活着呢。”马车上的邢卫,微笑的说。 只是好奇的笑说,并没有任何杀意。 时晋看得出,这个人不太一样。 “你告诉他们,我不稀罕他们的财宝,和你一样。” 邢卫笑说:“我也不稀罕,我只是欠了公子钟的人情,给他卖命而已。也正因为所为,我可以在外面守着。” “诶……”时晋感叹一声,缓缓的走向邢卫,“我回去了,你保重。” 邢卫微笑道:“以后,我们私下约个赌坊,来几手。” 时晋摇了摇头,笑言一声,“算了,戒了。” 邢卫笑说:“那可惜了,时兄弟,保重。” 时晋点点头,转身离去。 “嗡嗡嗡——!”“轰轰轰隆!” 蓦然间,大地震颤,湖泊涌流,天地如同毁灭一般,巨大的声响爆发产生。 时晋心中大震,回首看去。 那巨大湖泊完全陷入,滚滚流水如同瀑布一般冲入。 “难道……?” 坍塌了,地宫宝库,坍塌了! 邢卫叹笑一声,“原来如此,果真如此。” 时晋疑问道:“什么如此?什么意思?” 邢卫言:“这不是宝库,这是陈友谅给朱元璋的坟墓。他认为朱元璋击败他后,会急着带人寻找宝库,以宝库的财富和天下的群雄争斗。” “为了真实性,杀了建造宝库之人,连同亲儿子也不告诉。” “但是……他没想到,朱元璋并没有执着找来。” 时晋感慨一声,“可能吧。” 眼神遥望苍穹,天清明远,转身离去。 第455章 能谋善段(一) 湖广长沙府某县。 县城有名的钱老爷府门外,管家梁有正接应着送来的镖物。 “这镖,就你一个人押送?”管家梁有诧异的看着年轻目毅的永州镖局镖头。 “路很短,我一个人够了。”段徒三回答道。 管家梁有还是有些不理解,自己认识中的镖局,不是这样的。且此镖押送的可是钱老爷的镖物,竟然只派一个人?真怪。 不过镖物安全送到了,那就无所谓了。 “段镖头,这是结银,您点一点。”梁有拿出一钱袋子递给段徒三。 段徒三接在手心,微微一个掂量,就知道数目准确。 这掂量银钱的手法,是曾经盗王的时晋教的。 无论铜钱还是银两,只要他被抓握,立刻就知道,具体数目多少。就像卖肉的屠夫,熟能生巧,不用秤砣,一刀下去,要多少,切多少。 “那么……”段徒三欲要告辞,此时身后走来几个官差。 为首的是个髭须硬朗,面色古铜,四十左右的捕头。 那一双眼睛如同神庙内神像睛瞳,望而心畏。 “就是你们府上报的案吧!”为首捕头,喝声振振道。 管家梁有畏意的说:“宋捕头,您怎么带这么多人?” 眼前这位宋捕头,乃是本县有名的人物,名为宋西。为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就是脑子太简单。 捕头宋正喝声道:“钱老爷家报案,这是大案子,我自然多带点人!别说没用的,带我进去!” “是!”梁有点头哈腰,连忙把这些捕头捕快请入。 眉头蹙动,目露好奇的段徒三跟在后面,一同进去。 钱府后堂。 钱夫人和几名下人正等候当中。 “夫人!衙门宋捕头来了。”管家梁有快步上前,与之说道。 钱夫人神情焦急,起身而去,“宋捕头!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宋西威相喝声,“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我宋西在此,没有办不了的事!” 钱夫人苦声言:“老爷送我价值千两的凤蝶金银钗被偷了!老爷如今去了隔壁县城,他若是回来知道,我没法交代啊。” “竟有此事!”宋西怒声道。 “夫人,还请慢慢说,珠钗是怎么丢的?” 钱夫人言:“就在一个时辰前,我就在后堂这里,我把心血来潮,把凤蝶金银钗拿出来观摩。接着,把珠钗暂时放在桌上,去处理点小事。” “等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我怀疑这些下人偷的,但我问不出真相,只能指望宋捕头您了。” 宋西面露凶相,看向战战兢兢,站成一排下人。 “谁偷的!给我交出来!现在交出来,我可让钱夫人从轻处置!若是被我搜出,那就是下狱了!” 这些下人们哀声哭泣的说:“没有啊!”“宋捕头,不是我偷的!我是无辜的!” 一个个哀声嚷嚷,情真意切。 站在捕快身后的段徒三眼神扫视着在场的下人,又看向整个后堂摆设。 宋西见众人不承认,肃声道:“来人,一个个给我搜查!” 钱夫人道:“宋捕头,我已经派人搜查过了,不仅他们身上身下,甚至住处,府邸可能的角落,都找过了。” 宋西抚摸着髭须,“看来,藏得挺深啊。” 眼睛瞪瞪道:“好,你们不说,那就都带回衙门,一一审问!” 管家梁有言:“宋捕头,不能都带回去吧……都带回去,府邸没人了啊……” “本捕头办事,自有道理!”宋西自信威声。 “夫人,可否说清楚,具体的细节。最后一个见到珠钗的,是什么人?是谁发现珠钗丢失的?当时您不在的时候,有谁在后堂?”后面捕快数人中,段徒三走出问道。 这捕头宋西是查不出的什么的,连基本的询问过程细节,都没有想法。忍不住的自己,只能亲自问。 “你是谁!”宋西威严怒面,喝声问道。 管家梁有这才发现,这镖头怎么跟进来了。 “宋捕头,这是给我们府押送镖物的段徒三,段镖头。” 宋西道:“你一个押镖的,来掺和什么?” 段徒三没有理会这宋捕头,走向钱夫人,郑重的问。 “还请夫人说清楚,我也许可以帮找回。” 钱夫人略带怀疑,但此刻心里只想快点找回丢失的首饰,至于对方是谁,不重要了。 “见过珠钗的,都出来!” 夫人威喝声下,一个个见过珠钗的站出。 段徒三走上前来,打量询问,“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一一问话,从话语中得知,最后一个见到珠钗的,恰巧就是给夫人取下来的贴身丫鬟“小红”。 “是你?”宋西威声喝问。 好像要靠这张脸和气势,逼迫对方说出真相。 小红红着眼,啜泣道:“不是我啊,夫人。” 段徒三道:“小红不一定是最后一个看到的,最后一个看到的人,说不定沉默不言。” “夫人离开后,谁留在后堂。” 钱夫人言:“当时后堂这里,并没有几个人,都是我的丫鬟,我有事要处理,她们都是跟随前去。平日有什么东西,也是习惯的放在桌上。” “只是这一次……” 段徒三又问:“那么,夫人不在的时候,谁进过这里?” “马三!我拷问过了,他说他进来过。”钱夫人言。 家丁马三面色恐然,颤畏的走出,“我进来过,不过我进来就是路过而已。穿过后堂可以快一点到后院。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桌子上的珠钗。” 宋西老茧的手掌按住这名家丁,“你当然不敢说你看见了,因为就是你偷的!你见财起意!对不对!” 马三吓的抽泣道:“没有啊……小人冤枉……我……我……” “我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梁管家走在廊道上!他可能进来过!” 话出,目光都投射向管家梁有。 梁有背后一寒,惊怒的说:“不是我!我来后堂是寻夫人谈事情,夫人不在,我就去其她地方找夫人。夫人您作证啊!” 钱夫人冷肃言:“梁管家确实找了我。但他之前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捕头宋西凶笑道:“梁管家,依我看,比较可能是你。你是府中的管事,对于府中有什么,肯定比较清楚。说不定就是你弄出点事,让夫人去处理,然后根据夫人的习惯,把珠钗偷走!” 梁有一脸苦涩的说:“冤枉啊!” 段徒三陷入沉思,眼神流转,视线的光芒不停扫视每一个人,欲要看出点什么。 然后说了一句,“没有证据。” 捕头宋西笑道:“放心,本捕头不会冤枉他们,把他们都抓回衙门,龙知县定能审问出!” 段徒三阻止道:“不妥!还有再查查。” 钱夫人着急道:“没什么不妥的!宋捕头!还请你把三人带回去!审问真相!” “来人!把这丫鬟小红、家丁马三,管家梁有带回衙门,交给知县大人审问!”宋捕头应声答应。 三人哀求着,被捕快们带走。 段徒三看着三人被带走,无能无力。 官府办案,确实可以缉拿嫌疑之人询问。自己以前当捕快衙差的,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那些县官为了破案,会屈打成招,强行结案。 不行,自己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段徒三神目更锐,端详盯凝着后堂。 后堂就是左右几张桌椅的寻常摆设,一张主座桌案,左右双椅。附近是名贵的盆栽,精美的瓷器。 侧边窗户打开,照亮堂内。 徒三走到窗户前,探头出去,左右张望。 眉宇眼神低下的时候,看到窗外下的一异物。 “这是……?” 第456章 能谋善段(二) 县城衙门。 在捕头宋西的缉拿下,府中最可能三位嫌犯被带往公堂。 一时间,城里不少百姓好事看热闹的聚到了公堂门外,一观所以。 对于这位知县大人,百姓们是敬重不已。 这是一位大家心中公认的好官,有这位大人在城里才能安居乐业,无论什么案件,这位大人都会尽心尽力,给个清白。在众人心中,简直就是包青天在世。 当然,那位宋西捕头就不是展昭了。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正堂后方,一位身着官服,眉清目秀,朗朗眸光的年轻知县走出。 本城的县官,龙应行,龙知县。 “升堂!”一声,醒木惊响,一股无形的威严蔓延全场,顿时肃静。 随后,便是钱夫人上前,言辞厉声的述说遭遇之事。 堂下三人,丫鬟小红,家丁马三,管家梁有三人纷纷哀声哭言,表示与自己无关,说着自己的清白。 堂外的百姓私语交谈,说着自己的看法,就像猜骰一样,猜测谁才是真凶。 坐堂上,这位龙知县龙大人面露疑色,脑海流转。 接着问了那三人几个问题。 三人如实回答。 再一次醒木惊响,知县龙应行道:“证据不足,无法证明谁是真凶,无罪退散!” 嫌疑的三人闻言感动,连连磕头跪谢。 钱夫人不乐意了,“大人!您不能就这样结束啊?您要用刑啊!不用刑,他们不招啊!” 知县龙应行眼神一冷,好像有冬寒冰锥刺出。 钱夫人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只能暂时把三人带回府中。 百姓们略感失望的离开,没找出犯人,各自私语。且不忘说道大人公正,不像以前的贪官污吏,就知道用刑,屈打成招。 人群中段徒三松了口气。 这位大人比起当年自己当差的零陵城知县强太多了。 刚才若是这知县乱来,自己怕是会忍不住出手阻止。 倒不是因为自己找到证据,证明三人不是真凶,只是觉得,还没有结果之前,不该如此草率。 “诶,我又犯病了。”段徒三自嘲一声,转身离去。 衙门后堂。 知县龙应行一脸无奈的看着捕头宋西。 “又没证据,你把人带回来做什么?” 捕头宋西坚声道:“大人你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啊!所以我带回来给您啊!” 龙知县脸色石化,拿下官帽,苦恼挠头,接着叹息一声,“诶……太看得起我了。” “大人,您是不是心里有答案了?放他们回去,这是计谋?”宋西一脸兴奋的问。至于这位知县大人的话,好像是一句没听到。 “大人,我该怎么做?我要不要带兄弟们,暗中埋伏?” 龙知县轻呼一口气,“宋捕头,你呢,先回去休息,必要的时候,我会喊你。” 捕头宋西点点头,“大人,随时吩咐。” 看着对方离开,龙应行一脸纠结,心里闷闷一口气,要不是读圣贤书,这会已经破口大骂几句。 “这宋西,总是给我找麻烦。” “我啥时候才能升官啊……” 知县龙应行哀声一句,走向一个柜子,从柜子的暗板内取出一身夜行服。 ———— 同心客栈。 段徒三停在了这客栈门前。 本来结镖之后可以启程回永州府,奈何自己的好奇执着毛病犯了,事情没个结果,现在是不会回去。 暂时不回去,就只要找个歇息休憩之地。 从衙门那边一路走街,被这家客栈吸引。 走入客栈内,第一眼便看到那位捕头宋西,正在喝酒吃食。 “这位客官,外地来的吧?打尖还是住店?”风韵犹存的女掌柜上前问道。“奴家陈湘雪,叫我陈掌柜就好。” 这位陈掌柜老道的眼神,一眼看出段徒三是位江湖人,客栈来了这种人,要好生注意,免得起了麻烦。 “是你!就是你!” 那响亮的声音响起,捕头宋西注意到走入段徒三,指着呐喊,起身走来。 陈掌柜苦笑的看着这最不愿接待的的客人宋西捕头。 “宋捕头,怎么了?” 捕头宋西抬手拍在段徒三的肩膀上,热情的说:“段镖头是吧?过来过来,我请你喝酒,你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判断的?” 段徒三见对方没有恶意,就跟随入座。 陈湘雪掌柜看了眼,招待其他客人去。 “咕噜!”宋西直接给段徒三倒满酒,好奇问道:“段镖头,你来自哪个镖局啊?” 捕头宋西只知道对方押镖的,具体来自哪里,没细问。 “小镖局。”段徒三平静的说。 “看得出来,就你一个人押镖,也只能是小镖局。不过!没事,好好干,迟早也能做大买卖。”宋西鼓励的说。 段徒三皱了皱眉,我们家老大,好像不想把镖局做大。 “对了,你再说说,当时是怎么判断的?府上这么多人!”捕头宋西对此很好奇。 眼前这镖头好像和自己敬仰的龙知县一样,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 段徒三也不介意,诚恳的告诉他。 捕头宋西听得一愣愣,好像听懂了判断的思路,但好像又没听懂。 最后一猛把碗中酒饮尽。 宋西又问道:“你觉得,那三人,谁是犯人?” 段徒三摇摇头,神色不确定,“这个,不好说。那三人只是嫌疑大,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犯人。有可能,犯人是三人之外。” “甚至有可能,钱夫人就是犯人。” “啊?!”宋西听言,大受震撼的样子。“钱夫人是犯人?” “可能吗?” “其实,有可能。”就在这时,掌柜陈湘雪靠近过来,眉目流转。 段徒三眼神微凝,“陈掌柜?你为什么这么说?” 宋西也好奇,“你一个婆娘,懂什么?别这里嚼舌根” 陈湘雪解释道:“我没有啊。我此前啊,路过当铺的时候,看到钱夫人伪装遮掩,左顾右盼的走进去。虽然她挡着样子,但我认得,就是她。” “钱夫人什么身份?干嘛要进当铺啊?她会缺钱吗?还鬼鬼祟祟的。” 段徒三听此话,也觉得奇怪。 县城富贵家夫人,干嘛要鬼鬼祟祟去当铺?那是没钱的人,才去的地方。 第457章 能谋善段(三) 树梢传来昏鸦的“嘎嘎”的叫声,暮色已至,夕阳西下。 同心客栈也在打烊的时候,到了这个时辰,客栈向来没几个客人了。 掌柜陈湘雪和伙计们正在吃饭,桌上是四菜一汤,不多不少。 楼梯上传来“哒哒”的声音,引起掌柜陈湘雪的注意。 “段镖头,你要出去啊?” 段徒三道:“嗯,我出去走走。” 陈湘雪笑说:“外面快天黑了,初来乍到,别迷路了。门我就不关了,给你留着。” “谢掌柜。”段徒三感激一声,遂离客栈去。 出去走走?半真半假。 屋顶上走,不给人知道的那种逛逛。 段徒三打算走一趟钱府,暗中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离开客栈,去到一处巷道,带上面巾,翻墙跃上,朝着钱府所在去。 最后躲在一屋檐角落,暗中窥视着府中动向。 府里面,氛围凝重,到处充斥着令人战战兢兢的气息。 显然,没有找到珠钗,那位钱夫人定是大发雷霆,每一个在她面前的下人,想必都少被数落。 至于最有可能三位嫌疑下人,更是被关了起来。 只是关起来,不给水,不给吃的。 用刑一事,此前是敢的,但是见了那龙应行知县一面后,心里莫名寒颤。放弃了这个打算,害怕到时候,因为派人动手,自己也要遭殃。 霞光渐灭,玉兔东升。 月色的余晖开始洒落人间。 此刻的钱府安宁静谧了起来,下人们一个个回到住处。 唯有照心绪不宁,不知如何是好钱夫人还未回屋。 “咻!” 风息掠影,段徒三深入府中,接近那位钱夫人的所在。 这位钱夫人,有点奇怪。 比起那三位嫌疑的下人,更怀疑这位钱夫人。堂堂钱府的夫人,干嘛鬼鬼祟祟的去当铺? 此刻钱夫人正在丢失珠钗的后堂,哀声叹气,愁眉苦脸。 “老爷很快就要回来了,我这该怎么交待?老爷平日对我月钱都是严格控制,我现在把千两的珠钗丢了,老爷定会发怒的。” 钱夫人自言自语着,一筹莫展。 聆听着话语的段徒三,心里一惊。 这位钱夫人在府上,这么怕钱老爷吗?每月的月钱都被限制控制。所以?她去当铺,是卖东西换钱。但由于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不过,那贵重的珠钗,她好像没有那个胆子去卖。 “要不?我派人做个假的,再告诉下人们,找到了。这样,传得满城风雨也会平息了。”钱夫人嘀咕的说。 “来得及吗?城里谁能做呢?” 段徒三静静聆听,脑海重整思绪。 若这位夫人现在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可能真的跟她无关,不是监守自盗。 如果不是她?那又是谁呢?真的是那三位嫌疑下人? 正困惑间,耳中传来一股不自然的声音。 那声音伴随风声靠近过来。 有人! 段徒三眼睛瞪大,更加的小心的躲了起来,屏息宁静。 “咻!” 眸光中,一道黑影掠动,进入了某个暗处角落。 段徒三心惊。 什么人?除了我来查案的,还有谁会来钱府? 那躲在暗处角落的黑影继续影动,靠近这钱夫人所在之处。 “咻!”“呼!” 伴随着夜风吹拂声,那黑影来到了后堂外的屋檐下。 然后,四目相对。 这黑影之人瞠目的看着,躲在暗处的另一个蒙面人,段徒三。 这个人是谁?! 双方尴尬的对看着,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眼神之中,挤眉弄眼,仿佛都在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 然而,二人不管怎么眨眼挤眉,对方都不可能听得懂。 听不听得懂,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接下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那钱夫人离开后堂的时候,就是这怎么办的时候? 空气变得胶着,一股无形气息碰撞之中,发出听不到嘶嘶响声。 “诶……”钱夫人一声哀愁叹声,离开后堂。 随着脚步声的走远,四目相对的二人,越发紧张。 最后,钱夫人完全走远。 “咻!”“咻!” 同一时间,俩人冲出屋檐,冲到月色屋檐,迅捷的身法开始一追一逃。 段徒三追击着这莫名的黑衣人,风驰电掣。 那黑衣人拼命的奔逃,飞踏屋顶,踩踏树蓬,直接朝着县城外的方向逃去。 县城外的树林黑暗静谧,逃入其中,就应该能甩掉。 然而,段徒三的轻功比他更好得多。 加入镖局多年以来,武功一直精进,还从阿英姐、时晋她们那里学习了一些神通,这些神通融入自己所学,变成自己擅长。 融入的法子,是老大白开教的,他说不明白,但是能施展出来。段徒三看着施展,通过各自所学,尝试融入。 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你走不掉了!” 段徒三一跃腾空,拔刀出鞘,“倏!” 月色之下,光芒如同飞瀑流水,带着猛烈气刃一击,呼啸劈斩。 奔逃的黑衣人感受到那股煞气气刃,吓得连忙躲逃,但还是来不及,被一部分气刃轰击,冲袭身躯,翻滚在天,砸落一处草地。 “诶呀……”哀痛的惨叫声发出。 等再睁眼的时候,那柄寒光长刀就在眼前晃动。 蒙面下的段徒三威声凛然,“你是什么人?为何夜入钱府。” 说着间,刀刃一个轻微转动,气刃飞射,直接把对方蒙面面巾破碎。 那张熟悉的面庞,令段徒三一惊。 “是你?!” 县城知县,龙应行,龙大人。 龙应行知县一脸苦涩的说:“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本地知县老爷,我是来查案的……” 段徒三不由惊疑,“你一个知县,这样查案?” 龙应行解释说:“没办法啊,正常探案,探不出来啊,只能走这些下三路了。” 长刀一晃,更加靠近龙应行的脖颈。 龙知县吓得眼珠就差瞪出。 段徒三质疑道:“你的身法,那是黑道贼窃的《摸梁身法》。你若是良人,岂会此道?” 自家镖局,有一个精通中的精通,自己想不认识这种身法都难。 龙应行哀声说:“冤枉啊。我爹是贼,但我不是啊。而且我爹,早就已经伏法了。你若不信,我也没法解释了?” 段徒三微微沉思,思索着县城的治安,百姓的风评,若他真是不良之人,不可能治理如此。 段徒三脱下面巾,露出真容道,“龙大人,幸会。” 第458章 能谋善段(四) 月色下,同一目的的二人坐在屋檐顶上,有一句没一句交流着。 段徒三并不在乎对方过去,是出于什么原因,从贼盗的儿子变成了县令。 只是想知道,关于这真相线索,他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虽然我在这县城当了好几年县令,但我平日故意和县城富商贵人保持距离。”龙应行解释道。 至于原因,段徒三当然清楚。 百姓眼里的清官可不会和商贾富贵有过多来往。 “我的政绩很不错,没几年应该可以升迁了。”这位龙知县自豪道。 “恭喜。”段徒三简单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感情。 一个刚认识的奇怪县令,能有什么感情。 “段镖头,你查到什么了?你觉得是谁偷盗的?”龙应行很在乎的问。 段徒三微微摇头,“不知道,如果那位钱夫人不是在演戏,那应该不是她。” 龙应行眼露凝色,“我们再去钱府探探,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诶……好吧。”段徒三叹息一声,只能同意。 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主意。 从屋檐起身,遥望远处的时候。 突然眼中出现闪烁光芒,黑眸中,在这黑夜下,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 …… 翌日。 衙门重新升堂,衙门内传来“威武——!”的开堂声。 钱夫人再次被喊来。 堂门外,再次聚集那一群好奇的百姓。 钱夫人疑惑道:“知县大人?为什么只喊我?那几个嫌疑人不用叫来吗?” 龙知县威声道:“不需要。” “不需要?”钱夫人诧异道。 “珠钗已经找到了。”堂外人群中,段徒三走出说道,肯定坚决。 捕头宋西惊声言:“找到了?在哪里?” 段徒三笑说:“我知道珠钗在哪,但具体在哪,需要父老乡亲们帮忙。” 钱夫人着急困惑的说:“找到了就给我啊。什么在哪?需要帮忙的?” 捕头宋西困惑的说:“就是啊,珠钗是什么人偷的啊?” 段徒三微笑道:“不是人偷的。” 堂外的百姓听得迷糊,面面相觑,低语各言。 钱夫人更是一头雾水,“什么不是人偷的?” 段徒三从衣袖内取出一异物,一根黑色的羽毛。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毛吗?” 宋西大声说:“鸟的羽毛啊!怎么了?” 龙应行沉声道:“准确的说,是乌鸦的羽毛。” “乌鸦的羽毛?”钱夫人还是不解。 段徒三言:“这羽毛是在钱府后堂,夫人您丢失珠钗的那堂窗外发现的。” “一开始,我还不当回事。直到……” 直到昨夜,在一处树蓬的鸟窝中,看到闪闪的光芒。 好奇之下,前去一看,原来是月色的余晖洒落在乌鸦窝中,照亮了银铁之物,闪烁的光泽。 这一刻,段徒三终于明白了,珠钗是被谁盗走的! “直到昨夜,我想明白了。” “是乌鸦!是乌鸦把钱夫人的珠钗盗走的。乌鸦这种鸟,喜欢闪烁东西,时常会叼一些金铁之物,回到窝中。当时后堂的窗户开着,飞过乌鸦被钱夫人的华贵珠钗闪烁吸引,飞入其中把它叼走了。” 此结论出,众人震撼惊然。 有些不可思议,但又很合乎常理。 这种事就像是猫潜入厨房,偷吃鱼肉一样。 只不过丢了鱼肉,会怀疑是猫。但丢了首饰珠宝,会怀疑是人。 宋西恍然大悟的说:“我懂了!所以,我们只要找到那盗走钱夫人珠钗的乌鸦窝,就能找到失踪的首饰了!” 段徒三点点头,“是这个理。至于县城一带,有多少乌鸦窝,应该只有城中的大家知道。” 钱夫人激动道:“那!那快找啊!” “嘭!”龙应行知县惊堂木一响,恳请说道,“诸位父老们,还请协助衙门捕快捕头,告诉我等,该去哪里寻找。龙应行在此,感激不尽。” “龙大人放心!” “知县大人言重了!这点小事,我们义不容辞。” 多年以来对于县城的治理,此刻有了回报,在场的百姓毫不犹豫的答应。 之后,便是宋西捕头带着捕快兄弟,分成各路,在百姓的带领下,去找所知的乌鸦窝。 不负众望,果然在某棵高树的鸟窝上,找到了那丢失的凤蝶金银钗。 ———— 同心客栈。 客栈人满为患,城中百姓好奇的前来一观这位镖头。 一个个赞扬不已,对于这等奇案都能破解,自然产生一种敬意。 “诸位!都回去吧。我收拾一下行李,也要离开了。” 段徒三和众人说道。 捕头宋西喝声言,“有什么好看的!我和这位镖头也差不多!喜欢看,来看我!” 百姓众听此言,一个个露出尴尬的神色,眼中带着一丝嫌弃。 “都散了!都散了!”宋西威声道。 众人有些畏惧这捕头宋西,便陆续散了。 陈掌柜忙说:“诶?别走啊!尝尝本店的酒啊!本店有新的好酒!” 宋西听到好酒,便说道:“陈掌柜,你那好酒是什么?上来!我给这位段镖头送行!” 陈湘雪轻笑一声,“宋捕头,不是我看不起人,我这好酒,是可是陈年汾酒,你那点工钱,买不起。” 捕头宋西听言,咬牙切齿,指着陈湘雪瞪视道:“你……” “说的没错。” 段徒三道:“宋捕头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准备南下回去了。酒就不喝了。” 就在告别的此时,一位衙门的捕快着急匆忙的跑入。 “宋捕头!宋捕头!” 宋西看到兄弟这般,不快的说:“干嘛?慌慌张张的,丢人。” “宋捕头,知县大人找您!他说很急,您立刻去!”捕快兄弟回答道。 宋西眉头一紧,这般情绪,心里直觉,一定出大事了。“好,我现在就去。” “段捕头,不能送你了!下次你再来此,我再请你喝酒!” 说罢,抖动着入鞘刀的声音,冲回衙门。 正准备上楼收拾行礼的段徒三顿了顿,眼神沉沉。 从对方言行举止,明显看出,发生了大事。这小小的县城,能发生什么大事? 那龙知县,能解决吗?要不,我去看看? 第459章 能谋善段(五) 县城衙门。 捕头宋西匆忙的跑回县衙。 段徒三好奇的跟随,一同前来。 “龙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宋西大声喝喊,气势澎湃。 龙应行愁眉不展,来回在衙堂走动。 看到段徒三跟随前来,有些惊讶,“段镖头,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段徒三道:“我不着急,倒是大人你,好像碰上了大麻烦。” 龙应行面色此刻惆怅惨白,骇然道:“就在刚才有人前来报案,在城外的官道看到一群死伤的尸体,我派捕快前去查看,回禀得知……” “那是衙门的人!从长沙府运送官银押运队伍!押送人员皆被杀,数万两官银被夺!” 袖口中,取出捕快从现场带回的押送文书。 文书上写着来自哪里,做什么,送往何地。 第一眼看到文书所写的时候,知县龙应行瞬间绝望。 自己的管辖之地出了这等大事,定是脱不了干系。升官一事,接下来的半辈子,怕是都没机会了! “什么!还有王法吗!”宋西听言,大怒喝吼,暴跳如雷。 不是失踪了多少银子令他愤怒,而是押送的衙门同行被杀,此事无法忍受,怒不可遏。 段徒三镇压情绪道:“大人,在哪里?我要去看看现场!” 龙知县言:“我喊宋捕头回来,就是这个意思,一同去看看,案发现场。” 心中还有一丝希望烛火。 只要找回官银,抓到真凶,一切还有回旋。说不定因为此事,可以直接升迁了。 ———— 城外,被劫之地。 倒下马车,清空的箱子,横遍官道血已流干的尸体。一片疮痍,惨不忍睹。 所有押送的官府人手全部被杀,死状残忍,惊恐的眼瞳中,带着死不瞑目的情绪。 知县龙应行瞠目结舌,抖了抖嗓子眼。 虽然事先已经听捕快说明这里的情况,但亲眼看见,还是心中震撼,难以接受。 “是什么样的恶人?如此残暴?” 捕头宋西怒声道:“这般狗杂种,老子必把他们大卸八块!” 段徒三镇定得多,眼神眸光扫动,认真的凝视着现场的蛛丝马迹。 然后靠近每一具尸体,检查死亡的伤口。 龙知县心知这位段镖头不简单,自己认真看了一遍后,走到面前,沉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段徒三锐目道:“这些押送之人,一招就死了。” “伤口极深,利落干脆。杀他们的人,是高手,绝对不是一般的匪徒。” 龙知县表心神一紧,“武林中人吗?若是这样,大麻烦了。” 一般被盗劫持,都是本地本州府官府各自处理。 若是大的案子,且超出本地官府能力,比如遇上武林江湖的势力,大盗大贼,那就可上报京师,交予三司六扇门出手。 不过,六扇门处理着来自大明疆土各地的案子,人手有限,一般情况下,一个被上报的案子,若无特殊情况,可能要数个月后才被授理。 授理是一回事,解不解决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这天下,才有数之不尽的黑道势力,贼匪恶徒,嚣张枉法。 六扇门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力物力应对。 捕头宋西振声道:“大人,靠您了!您尽管吩咐!” 龙应行抖了抖眉。 啊?靠我了?你靠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段徒三继续走动着现场,脑海中,浮现出案发的场景。 那个劫持的高手出现,押送的官差停下拉运,严厉喝斥。 对方继续挡路,无所谓言。 官差随即上前,欲要动手。然后,上前的官差被杀,第一个人,脖子直接被扭断,“咔嚓!”。 劫犯拔出一人的官刀,大开杀戒。 几息的功夫,就把在场的押送人员杀尽。 最后…… 段徒三皱眉沉声说:“那数万两官银,对方不可能用手拿走吧?肯定要车马拉运!” 捕头宋西恍然道:“对!车轮!车轮印……?” 瞪大眼珠,看着地面上的印记。 顿时,头更大了。 到处都是车轱辘的轮印,根本分不清哪条是哪条。 知县龙应行哀声道:“这里是官道,每日来往的车马不知多少,天天都有新的印记。” 段徒三轻轻摇摇头,“有印记,这一点没有错。但是印记的新旧,是可以分辨的。” “比如这一条,就是押送官银的车轮印。显然它是最新的,印记压在其它今日的新车轮上。这一条,也是新的,还有这条……!” 龙应行看着这些印记,陷入困惑,“可是,这又怎么样?” 捕头宋西也不解,“就是啊,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啊。” 段徒三道:“至少,我们知道犯人的动向!” 眼神凝着,看向某个方向。 “犯人,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 捕头宋西大惊, “什……什么?对方去了我们县城吗?这也太大胆了!” 知县龙应行道:“不一定,也许是故弄玄虚。假意给我们线索,往我们城去,实则中途,拉车的赃银换上其它马车,反方向而走。” “啊?好复杂?”宋西挠着额头,更加不知怎么办了。 段徒三道:“若是如此,中途的车轮印会发生不畅的轨迹。这一点我看得出。” 龙知县道:“那段镖头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呼……!”段徒三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每一条可能的车轮轨迹,一路而行。 知县大人和捕头宋西跟随在后,其余的捕快留在现场看守,以免发生变故。 一路上,段徒三都低着头,另外两人不敢打扰,沉默着。 “你们说话的。”段徒三道。 龙知县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宋西随意从容,大声道:“段镖头,能找到劫持凶犯吗?” “不知道,也许可以。我这种法子,只是找对方的去向,并不能保证找到人。”段徒三诚恳的说。 龙知县言:“若真找不到,那也是命。自古以来,江湖武林的贼徒做案,十个案子,八个破不了。他们随手杀个人,远离而去,谁又能知道是谁。” 段徒三肃声言道:“那是没碰到我们老大,我们总镖头老大,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抓不到的人。” 第460章 能谋善段(六) 同心客栈。 段徒三回到了县城,回到了这间歇息的客栈。 知县龙应行和捕头宋西已经回衙门了。 通过车轱辘的痕迹判断盗取官银的马车去向,勉强算有了结果。 离开的方向,一定是往县城这个方向! 但往县城这个方向,最后拐了什么道,去了何方,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也没了气力,往有可能的方向追击。 且敢盗取官银的人,从杀了押送的官差,到逃离这段时间,肯定已经潜藏了起来,不可能还给官府的人光天化日的找到人影。 “诶……”段徒三哀声一叹,倒起茶水。 这刻有些纠结。 是回永州府呢,还是留下来继续查。 继续查,可能什么也查不到,就是消磨时间罢了。但是直接回去,心中那股执着又平息不下去。 “段捕头,您什么时候走啊?”掌柜陈湘雪上前疑问。 就在之前,都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 但现在,好像又不是了。 段徒三苦笑一声,“我可能,要多留几天。” 陈掌柜眉目弯月的笑说:“您留一辈子都成,客栈做生意,做谁不是做。” 接着语气一转,心惧的问:“我听说,城外出大事了,好多人死了……” 县城的百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当中有人知道外面官道死了很多人,很是惊悚。然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满城风雨,越来越夸张。 那些本来要出城做买卖的百姓,一个个都不敢出去了。要出去,也是绕极远的道路。 段徒三有些纠结。 他们一个个,这是想岔了。但是,这种事,自己不方便告诉。除非衙门那边同意。 正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捕头宋西走入客栈。 “宋捕头!你来了啊!陈掌柜有话问你!” 陈湘雪往后一退,并不怎么想问这狂躁汉子。 宋西抖动髭须,喝声道:“陈掌柜!有什么想问,问吧!城里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陈掌柜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城外,发生了什么?” 这话出的时候,客栈里的客人纷纷竖起耳朵,身形下意识的倾斜过去。 “不知道!问个别的,其它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宋西义正言辞的说。 此事知县龙大人,郑重的提醒,衙门里的人,不可与外面百姓,多说一句,此事重大,非比寻常。 陈掌柜轻笑一声,“那就没事了……” 迅速的折身,假装忙活去。 宋西眼神看向段徒三,低声道:“段镖头,你有什么猜想吗?我可以去办。” 段徒三皱了皱眉,“我没有猜想啊……?干嘛这么问?” 宋西低声道:“我们大人说的,他说你要有什么想法,但不确定的,却有可能的,我可以来办,我不嫌麻烦。” 段徒三愣了愣。 什么啊?那龙应行现在是指望我了吗? 我哪知道些什么? “暂时没有,我有想法,要做的事,会告诉你的。”段徒三道。 捕头宋西叹声一句,“那好吧。” 段徒三看得出他的失落,急切。 安抚的说:“那些人,不会白死的,凶犯会找到的!” 宋西露出感激的眼神。 此刻,门口传来熟悉人的声音,“段镖头。” 段徒三转头看去,原来是那钱府的管家,梁有。 此前被怀疑是嫌疑之一, 因为段徒三破案乌鸦盗钗,才得以洗清。 梁有面对段徒三,很是敬重感激。 捕头宋西振声道:“梁管家,你来做什么!” 梁有道:“我们老爷回来了,得知了段镖头的事,派我来看看段镖头还在不在城中,老爷打算请镖头府上一见,设宴感谢!” 段徒三笑说一声,“不用了,一点小事。” “请我了吗?”宋西追问说,眼神认真。 “额?”梁有看了眼宋捕头,“没有……” 心里嘀咕,请你干嘛?要请也是请龙知县,只不过龙知县平日不愿和富贵人有来往罢了。 宋西咬牙不快,忙与段徒三说:“段镖头!这邀请,我们必须去!” 暗里的话仿佛在说,你要去!你去,我才能跟着去!我要去当面质问,为什么不感谢我!我可是出了大力气! 段徒三看着这执着真挚的宋西,犹豫了一会,颔首同意了,“那……好吧。” 梁有管家欢喜道:“段镖头,请随我来吧。” 宋西大步走前,几步就追上了梁有,更是走到前面。然后回首招喊,“段镖头!” 段徒三摇头叹笑,扭了扭脖子,起身跟随。 扭动脖子,视线余光看向柜台方向的时候,发现陈湘雪掌柜眼神深沉的望了过来。 ———— 钱府。 在梁有管家的热情下,二人进入府中,走入厅堂。 举目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钱老爷,钱渭桥。 看到这位县城的富贵老爷的时候,段徒三有些意外。 一开始还以为,这位老爷是个大腹便便,雍容富态的人,整个人散发着那种富家商贾的奸滑气息。 不是,完全不是。 这个年纪的钱老爷,身材保持很好,比起宋西捕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双眸子,精神熠熠,让人不敢不敬。 整个人散发一种,谁与争锋之气。 心里有些明白,为何钱夫人害怕这位钱老爷了。 钱老爷钱渭桥起身上前,笑颜欢迎,“在下钱渭桥!阁下就是段镖头段大侠吧?” “大侠,不敢当。”段徒三拱手一声。 “宋西捕头,听说您也帮了大忙,钱某在此感激!”钱渭桥目光转移到宋西,和善说道。 这话很奇怪。听说帮了大忙,但却根本没有请对方的意思。 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而,明知对方如此的捕头宋西,此刻硬是没了气势。 刚才气势汹汹,前要质问的样子,在看到这位钱老爷后,顿时颓了下来。 在县城多年的宋捕头,是见过这位钱老爷的,只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交谈。 “二位,别站着了!请坐!” 钱渭桥招呼道。 段徒三和宋西遂即入座。 “这是朋友送我的酒,二位有福了。” 钱老爷指着酒杯提前倒好的酒说。 段徒三拿起酒杯,嗅了嗅酒气,眉头蹙动。 这是……汾酒? 第461章 能谋善段(七) 段徒三看着杯中酒,若有所想。 随后又抿了抿,那酒水上好滋味,果然是陈年的汾酒。 “好酒!”捕头宋西一杯饮入,畅快一声。 钱老爷钱渭桥微微而笑,很是愉悦。 段徒三反问道:“钱老爷,这陈年好酒,是哪位朋友送的?” 钱渭桥笑答:“乃是我此次出行生意的朋友。我离开本县,便是要到他的县城,与之买卖生意。除了带回来的货物,还有这壶他送予的陈年汾酒。” “回来之后,得知家中之事,便立即派梁管家去寻段镖头,设宴感激,美酒相敬!” 说着,酒杯对去,“段镖头,我敬你一杯!” 段徒三客气一声,“钱老爷不必如此,真正要谢的,应该是龙知县和城里的百姓。” 钱渭桥遗憾的说,“我也有此意,但龙知县公务繁忙,难请一次。” 眼神一移,看向宋西,“宋捕头,不知龙知县,何时才有空闲。” 宋西气振一声,“龙知县一直都忙,我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请到。最近又有困恼的事了!” “这样啊?不知最近,城里有何事,值得龙知县困恼的?”钱渭桥疑问道。 段徒三眨了眨眼道:“钱老爷,您不知道吗?城外发生的事?” 钱渭桥面露疑色,“何事?城外发生何事?” 宋西说:“城外发生了一起凶杀……” 只是说发生劫持命案,并没有告知是官银失窃。 钱老爷听言大惊,不由变色,“还有这等事?我也是走官道回来。看来,我回来得早,侥幸避过。” 捕头宋西讪笑一声,“钱老爷不愧是富贵命,好运啊。” 段徒三眼神微凝,脑海中多了一条思绪。 …… 酒过三巡,二人离开了钱府。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面色涨红,酒气熏人的宋西,叨叨的说:“这钱渭桥,还想见我们龙知县?就他这种人!我们龙大人最不会见了!” 段徒三瞟了眼他,淡声道:“我们刚从别人设宴回来,你这么说别人,不好吧……” 醉意在脑的宋西斩钉截铁道:“有什么不好?这钱渭桥,太虚伪了!” “知道他为什么请你吗?还不是因为他请不到龙大人,而你在城里现在,有名气!他这种人,就是谁有名望,巴结谁!他们都是这……德性!” “你替他们家破了案子,他不请你的话,到时城里会说他钱府的风言风语。” “但凡请我,我就……” 段徒三眼神深沉,再次陷入了自我思绪。 不对,宋西说的话,不对。 表面上,好像是这样。但暗地里,肯定还有点其它原因…… ———— 同心客栈。 段徒三回到客栈。 此刻客栈已经打烊,但客栈的门没有闭锁门闩,只是单纯的关着。 简单一个推开,“咯吱!”声响,就进入客栈内。 大堂内,还未熄灭的油灯,照亮着视线所及之处。 关闭栈门,扣上门闩,走向大堂的长桌。 “诶……”段徒三叹息一声,坐在桌前。 烦恼的给自己倒茶一杯。 脑海中关于今日之事的思绪,不说混乱,就是简单的,没有茫茫大雾,不知前路。 要是老大在这,肯定知道真相了。 但总镖头老大不在啊。 回去找老大来,他肯定不来。 “咚咚!!”“开门!谁关门了!” 段徒三眉头蹙动,有些吃惊的看向客栈大门。 自己回来的时候,把没上门闩的大门关了。还以为客栈的人,都回来了。 没想到,掌柜的还在外面! “等等!”段徒三迅速的跑向门前,拿开门闩。 门外的陈湘雪掌柜带着怨气的推开门来。 段徒三看到被自己关外面的掌柜,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陈掌柜,实在抱歉……” 陈掌柜看到面前这位段镖头,怨气很快平复,“段镖头,你做得没错,你这是为了我客栈好。” 说着走入里面,不忘补充说:“现在外面,是有些不太平,谨慎一些,总没错。” 尴尬而笑的段徒三看着走入掌柜,眼神蓦然抖动。 眼神多看了眼陈掌柜的鞋。 这女人家的鞋,有些脏啊。 “陈掌柜,这么晚,你去哪了啊?”段徒三好奇道。 “很晚吗?不是刚天黑吗?”陈掌柜懵然道。 段徒三愣了一下道:“额?不算晚。” 陈湘雪对视了眼段徒三,漫步上前,低语的说:“段镖头,你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不久你就离开了。” 段徒三好奇的点头。 陈湘雪掌柜低声说:“我啊,去给钱夫人和城里几位夫人组局了。” “组局?赌局吗?”段徒三疑问道。 陈掌柜沉声说:“自然是赌局了。钱夫人好赌,经常假借和其她夫人游乐的名义聚赌。但是此事,钱老爷一直嗤之以鼻。” “总之,多的我不说了,段镖头,你可别说出去。” 段徒三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心里有些失落。 还以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就这点事。 不过,这好像解释了,为什么钱老爷控制钱夫人月钱的原因。此前钱夫人鬼鬼祟祟去当铺,想必是输多了,换银子吧。 陈掌柜此时回往楼上,客栈大堂又只剩下段徒三一人。 ———— 衙门。 整个县城内,丢失官银一事,最皱眉不展的,便是知县龙应行。 关于被盗之事,已经写了文书,派人送往长沙府城。 一旦送去,被长沙城知府得知,会立即派人下来调查。最后,若是查不到,自己就要担任罪责,失职之罪。谁让官银是在自己地盘失踪的。 治安不利,盗匪凶恶。 总之有的是罪名,最好自己能背下整个锅。 明知道这种结果,龙应行还是要派人送信去。因为一旦抓不到凶手,找不回银子,晚送就是延误调查,更大的失职。 “诶……”龙应行愁眉不展的来回走动。 “大人!段镖头求见!” 龙知县心中火燃,“快!快请!” 不多时,段徒三前来会面。 “段镖头,你也有线索了吗!”龙应行期盼道。 段徒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龙知县困惑道:“有还是没有啊?” 段徒三道:“有一点。” 第462章 能谋善段(八) 县衙衙门。 知县龙应行眉头蹙动,对于段徒三的话,带着些心诧。 “你怀疑,钱渭桥钱老爷与此事有关?” 段徒三目凛点头。 “钱老爷回来的日子,恰好就是官银被劫的日子。虽然他说,他提前先回来,并不知情此事,但这种时间上掩饰,本来就是盗贼寻常手段。” 钱渭桥昨日邀请自己府宴,段徒三觉得,并不是为了感谢。 感谢只是表面,真正目的在于,洗清自己的嫌疑,告诉自己,他不知道发生劫持的事,那个时候他已回来了。 为什么和自己说,自然也是知县龙大人请不来。若是请捕头宋西,会让别人生疑,以他的身份,不可能设宴邀请宋西。 唯独自己最合适。如今城里名望最显的便是自己。得知有自己这么个镖头存在,顺势利用名望,让自己替他传达,他不可能是劫持凶犯的贼人。 龙应行对于段徒三的怀疑,大感意外。 并不是意外他怀疑此人,而是他能从他人细微的行为,分析出一系列理由。 对此,段徒三并没发现自己潜移默化被总镖头老大感染。 只是觉得,很正常的分析。 “那钱渭桥打着去隔壁县城做买卖的名义,实际上等待押送的官银队伍路过,之后劫杀。然后官银再装入自己的买卖的车队箱子,这样回城,也不会有人觉得怪异。”段徒三继续说。 龙应行恍然大悟,“若是如此,作案的过程,就合理了。” “所以,接下来要靠龙大人你了。”段徒三微笑说。 知县龙应行抖了抖眉,“靠……靠我?” “对,官银应该还在府中。你晚上潜入,去找找那些箱子,箱子里有银子也好,没银子也好,都能说明问题。”段徒三述说道。 “我……?”龙应行有些无语。 “我怎么也是个知县,朝廷命官,老是当梁上君子,不好吧?” 段徒三道:“我之前不在的时候,你应该没干这事吧?再说了,你是去查案,又不是去偷东西,有什么不好的。” 龙应行嬉笑和善的说,“那个……段镖头,你能不能,代替我去啊。你武功身手,都比我好。” “我在外面接应你,这样行吧。”段徒三道。 龙知县欲言又止,叹息一声,“那……好吧。” …… 夜黑风高,有星无月之夜。 夜晚的寒风吹动着树梢,唰唰的枝叶交错声,有序响动。 树叶的声音下,一道黑影借助声响,潜入了钱府。 一身夜行打扮,遮掩面容的知县龙大人,小心翼翼的贴在屋檐顶下。 心脏砰砰加速,比起上一次前来,害怕得多。 上一次前来,是认为钱府都是寻常人的状态下来的。 这一次前来,自己要小心那个恐是高手,狠辣凶残的钱老爷钱渭桥。 若是被发现,若是被抓到,那自己就完了。 有哪个办案的知县老爷,鬼鬼祟祟,黑衣掩面,摸黑入府的。 到时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龙应行想到可能的后果,面露苦楚。 一双愁绪的眼瞳望向外面。 “那家伙说接应我,来得及吗?” 视线之中,反正是看不到段徒三所在。 “呼……!” 龙应行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此事。 眼瞳露出认真专注的光芒。 “咻!” 黑影晃动,深入府邸。 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就是找到钱渭桥带货物回来的箱子。 虽然箱子里的银子八成是没有了,但凡事,还是要确认一遍。 “箱子在哪呢?” 龙应行自言自语的分析,开始在府邸乱窜。 不多时,来到靠近府邸库房。 库房被铜锁锁住。 “会在里面吗?” 龙应行猜测着,落到门前,拿起锁头瞄了眼,便取出一根细铁丝撬动。 这门手艺,乃是贼盗老爹传授的。 但“家门不幸”,儿子走了这条道。 “咔!” 锁头轻易被撬开。 龙应行小心谨慎的走入库房。 库房内,放置着钱府各种重要东西。 其中便有,好几口排列的货物箱子。 “箱子?” 龙应行神色凝重的走上,双指轻轻抚摸着箱子上下。 箱子没有任何沾染的灰尘,说明箱子摆放在这,没有过太久。 心脏加速跳动,更加怀疑,这就是装赃银的箱子。 没有上锁的箱子,缓缓打开。 一股气味蔓延出。 “额?”龙应行靠着窗户外射入的星光,眼珠颤颤的望着箱中之物。 药材! 隔壁县城盛产的一种药材。 龙应行接着伸手翻动箱子内部,看是不是银子藏在里面。 没有什么银子,全是药材。 接着再打开其它几口箱子,其它箱子内,依旧是药材,每个箱子都堆满了药材。 若是当时用箱子装赃银,那这些数量的药材,就会无处可去。 “误会了?”龙应行喃喃一声。 钱府内。 另一个身影潜入了府邸。 这身影,便是段徒三。 让龙知县去找所谓的赃银箱子,自己没报什么希望。过了一天快两天的时间,足够对方把银子从箱中取出。甚至自己被设宴邀请的时候,箱子中就没有银子了。 真正看对方是不是真凶,试一试武功就知道了。 段徒三看着钱渭桥的卧屋,眼神沉沉。 “咚!” 卧屋屋门响动一声。 声音让睡梦中的钱老爷钱夫人二人有些惊醒。 “咚!”的又一声响起。 钱夫人睡眼朦胧的声音道:“外面……什么声音?” 钱老爷被吵醒,闭目睡眼的说:“老鼠吧……” 眨眼间,又有声音响起。 钱夫人恼怒睁眼。 奈何畏惧自家老爷,不敢喊钱老爷出去看看。 只能自己,起身开门,探个究竟。 “烦人的杂种。”钱夫人嚷嚷着,开门观之。 “额啊——!” 紧接着钱夫人一声惨叫,声息渐停。 钱老爷惊睁开眼,“夫人!” 吓得猛然身起,战战兢兢的靠近门外,“夫人……夫人……?” 半开的屋门,出现了钱夫人倒在地上的场景。 钱夫人趴倒的地面,一摊黑色流动漫开。 血! “夫人!”钱渭桥惊恐呐喊。 骇然之间,一黑影出现在前,其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刀上血染夜黑,双方四目相对。 钱渭桥惊声言,“你……你是什么人?” “倏!” 第463章 能谋善段(九) 钱府。 知县龙应行在库房内没找到线索,心中遗憾。 正想着要不再去其它地方看看,也许有什么意外收获。 此时,整个钱府躁动,下人家丁不知为什么惊醒,一个个奔走向钱老爷的方向。 “怎么了?”龙应行心中困惑,靠近声音的方向,聆听一二。 隐约听到“有贼”“在老爷那边”此类声音。 龙应行正疑惑中,除了自己,还有其它贼人吗?呸!我不是贼! “龙大人,我们走吧。” 屋檐顶上,响起踩落瓦片的清脆声,然后响起段徒三熟悉的声音。 龙应行忙说道:“我好像找到箱子里,但里面没有银子,且里面都是隔壁县的药材。” “这个不急,我们先离开再说。”段徒三说道。 这般,两道黑影在星夜之下,掠影屋檐,最终停落在一处无人寂静之地。 知县龙应行呼吸吐息,面露愁容。 星光的辉色下,突然注意到段徒三的身上,有着飞溅的血迹。 “血?段镖头你……受伤了?” 段徒三双掌抹了抹身上的血迹,“不是我的,是钱渭桥老爷的。” “啊?啊!”龙应行诧异困惑,“什么意思?” 段徒三眼神惆然,哀声解释。 “我让你来查箱子,而我直接去试探钱渭桥了。” 杀害劫持凶手,乃是位出手狠辣的高手。 那自己,只要试出钱渭桥有此等武功,那就足够了。 问题在于,对方可以假装,一般的试探,怕是不容易试探。 所以,自己根据钱夫人畏惧钱老爷这一点,先把她引诱出。 钱夫人被引出开门的时候,直接把钱夫人打晕,然后在其晕倒的位置放置提前准备的猪血。 黑灯瞎火,仅靠星光,那钱老爷也分不清猪血人血。 由于钱夫人惊喊,肯定惊醒钱渭桥。 当他看到夫人倒下,漫延血流的时候,一定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又看到伪装遮掩的段徒三出现。 更是认为,对方是来杀害自己的! 段徒三一刀劈出,带着极强的煞势。 然而,事情最后,和段徒三想的不一样。 钱老爷没有任何反击。 段徒三在急势之下,刀挥斜斩,把钱渭桥的手臂斩伤,其血飞溅向自己的衣物。 接着,便离去了。 龙应行听着段徒三的试探之法,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惊奇。 这每一步,都是把人的心绪反应,掌握毫厘。 这段镖头,真的只是个押镖的? 江湖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龙知县叹声道:“若是那钱老爷会武功,当时那种情况,一定出手了。然而他没有,还被段镖头你砍伤,看样子,他确实和此事劫持无关。” “不……不一定……”段徒三眼眸锐凝,说道一句。 “啊?这还不一定?”龙应行大为诧异。 段徒三言:“我这种手段,只对一般人有用。若对方是个心计深沉,看穿全局的人,那我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心中谋思另一种可能。 对方料定了,我会回来试探。所以把取出官银的箱子装满药材。药材虽然都是隔壁县的,但并不能证明,药材是这一次回来采购的。 他完全可以采购了药材,然后路中扔掉烧掉。至于家中,早就备有以前买好的,用来填充。如此这般,调查箱中之物,便可作为障眼。 而自己杀了她夫人,也许在自己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凶手”是自己。 他料定自己,没有真的杀人,不过是唬骗。自己对他的下手,也只是为了试探会不会武功。 段徒三沉声道:“当时砍伤了他,我也怀疑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也中计了。” 龙应行完全傻眼了。 这么复杂的吗?要有这种心绪,才能劫持官银吗? 难怪自己老爹当年是偷贼,不是强盗。就他那点心性智慧,哪里够格。 龙知县惆声言:“那现在怎么办?再试探一次?” 段徒三摇了摇头,“都已经被看穿了,还怎么试探。” “呼……!”长吁一口气的说,“回去吧,回去从长计议吧。” ———— 钱府昨夜发生的事,府中下人怀疑,闯入伤害钱渭桥的人是城外劫持的那伙人。一个个人心惶惶。 但没有传出去,在钱老爷的威严气势下,家中之人,没有一个敢乱说。 之所以不让传,给的解释,怕是引起县城恐慌。至于报案,钱老爷派管家梁有悄悄去县衙告知。 而钱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晕倒的时候,染了一身猪血。醒来之前,都被丫鬟们处理好,血迹什么的,早也清理干净。 之后的几日,府中加强了戒备,夜晚都安排了下人巡守。 段徒三这边,没有再去钱府,也没有去衙门找龙知县。 整个人郁闷惆怅的在同心客栈和城中来回。 那捕头宋西,被段徒三指派往隔壁县城去了。 宋西去办的事,只能肯定自己的想法,对于抓住真凶,没有实际帮助。 知县龙大人这边,愁眉苦楚。 事情已经传到了长沙府那边,那边派下同知和捕头捕快前来调查。 对方施压自己,若是查不出,自己多年县城的功绩不仅一笔勾销,恐还有治理不当之罪降身。 “诶……”龙应行来回在后堂走动,不知如何是好。 “龙大人,在吗?”这时,外面传来多日不见的段徒三声音。 龙应行心中快熄灭的火燃起。 “段镖头!全靠你了啊!” 呐喊着,出门迎接。 段徒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色,“靠我干嘛?我来道别的。” “啊!你要抛下我不管……”龙应行悲伤的说。 段徒三苦笑道:“我只是,找不出法子了。我打算回一趟镖局,问我家老大,他不愿来,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会有答案。永州府和长沙府不算太远,很快就回来。” “龙大人,你这些日子盯紧点,有什么奇怪的事,我回来后,告诉我。” 龙应行叹声道,“那好。” 段徒三又言,“当然了,也许钱老爷真的不是劫犯。我多想了而已。” 龙应行更是愁绪,这句话可不爱听。认定了一个可能的人,现在又不是了,怎么查下去? “大人!大人!” 门外一位捕头喝喊。 “进来!什么事!”龙应行肃声言。 那位捕头进来,拱手回禀言:“城西铁匠铺失火,铁匠被活活烧死。” 段徒三眉宇微低,某一条思绪突然亮了起来。 第464章 能谋善段(十) 冯铁匠,是城里最好的铁匠。 他这个人手艺高超,每每打造的菜刀剪子,县城的百姓都赞叹不已。 要说他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好赌吧。每次赚那么点银子,就拿去赌坊一搏春秋。 整天还嚷嚷着,等发财了,以后就破又累又苦的铁匠生意,就不做了。 现在,确实是不用做了。 他整个人,已经烧成了黑炭。 段徒三看着被抬出尸体,眼神深沉。 通过附近的邻居百姓判断,这被烧死的人,确实是冯铁匠。 大家口中惋惜,大好男儿,就这样没了。 段徒三眼神视线看向已经灭火,冒着白烟袅袅的铁匠铺。 铁匠铺和冯铁匠的屋舍是连在一起的。 这场火,把两处都烧了起来。 “有谁知道,怎么起火的?”段徒三问道。 在场一位最先看到火势的邻居说,“就在刚才我闻到浓烈的烟味,我一开始以为是铁匠铺正常烧火。直到火光冲天,我才发现是起火了。” “至于怎么起火的,想必是铺子炉灶的火不小心引燃附近,一直烧到了屋舍。冯铁匠这会在午睡,没等发现的时候,来不及了吧。” 段徒三听其言,走近烧黑的炉灶。 冯铁匠虽然年轻,但确是个老手。炉灶附近没有任何一点灼烧易燃物的痕迹。可以看出,他平时很注意失火的问题。 且铁匠铺的燃烧痕迹,和后面屋舍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燃烧程度。里面都烧成炭了,外面这里还有部分是完好的木样。 也就是说,火是从里屋开始的。 段徒三越看越证明自己的猜想。 随后,走入已经被烧得不成样的里屋查看。 烧焦的炭味伴随着烟味呛鼻。 这种燃烧程度下,整个屋子黑成一片。但是!某个地方,却保持着地面原来的颜色。 那个地方,便是冯铁匠尸体被抬出的地方。 “果然……”段徒三喃喃低语。 按照常理,若冯铁匠发现着火,哪怕逃不出去,被火烧身,在地面也会疯狂的打滚,痛苦的挣扎。 但地面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反而有一个平整的未被火烧的人形痕迹。 他是被人杀死,然后再被放火烧屋的! 目的就是让人以为,他是不小心被失火烧死的! ———— 县衙。 “冯铁匠被人谋杀的?谁要谋杀他?”龙应行对于突然多了一件命案,心中有些雪上加霜。 劫持官银的案子还没结束呢,这就来新的案子了? 段徒三回答道:“没错。这是一件谋杀案!” “且这件案子和劫持官银之事,可能有关。” 龙应行睁大眼睛,有些震惊,“这能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刚才提出要出现场看看,就是认为这案子和劫持官银一案有关?” 段徒三点头道:“没错。” “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重大!” “大人!我回来了!”二人交谈中,外面传来捕头宋西的豪爽声。 宋西大步踏入,看到段徒三也在,有些惊喜。 “段镖头!我还打算待会去客栈找你呢!” 段徒三看到捕头回来,心中愉悦,虽然自己让他去办的事,不能作证真凶,但可以让自己肯定,之前的猜测,对不对。 “宋镖头,你前去隔壁县查的事,怎么样了?” 宋西笑然说:“都查清楚了!我‘客气’的问了隔壁县……” 听其所言,龙应行还是不懂,知道这些事,也没法抓拿凶手啊。 “段捕头,抓凶手,靠的是证据啊。我们没有证据啊。” 段徒三微笑说,“证据,对方会给我们的。” ———— 夜色至。 无星无月,整个穹空带着一种看不见的凄凉。 一道夜行身影迅速的在县城黑暗的角落走动,眨眼之间,到了另一个黑暗角落。 无声无息间,离开了县城。 县城外几里远地。 夜行人停在某处,发出一种夜鸟的声音,声音响动后,藏在暗处的人纷纷现身。 他们恭敬的看向这夜行衣之人。 此人显然,是他们的领首。 “跟我来。”说道一句,这些人跟随在后。 众人来到一处破庙。 身影之人走入里面,神像台下的砖石道:“把砖头都带走。” 这些人欲要动身的身后,惨声发出。 极快出手,转瞬之间,打倒了这些人。 这为首的夜行人大惊失色,美目回瞪。 段徒三站在面前,身后的下属手下,全部倒下。 段徒三微笑看着面前之人。 “还是脱下面巾吧,我不想对你动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段徒三那自信凌然的气势,让其颤抖握拳,心中生起一股反击之意,但瞬间就熄灭了焰火。 自己确实,不是这位镖头的对手。 夜行人摘下面巾,露出风韵美貌。 “陈掌柜,还有什么说的吗?”段徒三笑说道。 同心客栈掌柜,陈湘雪陈掌柜。 陈掌柜微笑的说,“你都知道了,是吧?” 话语中,还在试探,判断对方知道的多少,再决定自己的下一句话。 段徒三低眉眼神看向神像台的砖石。 “那些砖头里面,应该就是官银。” 陈掌柜不回答,保持笑意。 “倏!”的一刀,气刃风煞,劈向砖石。 几块砖石炸裂,砂砾飞溅,露出里面的银色。 银色的小砖头。 段徒三道:“我后来想起件事,官银有一个问题。官银底部是有官府印记的。这么多银子,你们不可能拿去直接用。任何一枚出现在市集上,都有可能被顺藤摸瓜。” “要想使用这些银子,那就需要把它们都融了,重新定形!” “县城里冯铁匠是最好的铁匠,融银子,再塑造,甚至打造成寻常的火砖,都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知道得太多了,他不能活下去。失火被烧死,确实是个好理由。铁匠铺这种随时都要用火的地方,发生火难,太正常了。” 陈湘雪轻叹一声,“没办法,我也不想杀他的。但他是个赌鬼,银子没了,指不定会那此事威胁。还是死人,比较口风严。” “不过,你是怎么怀疑我的?” 段徒三笑说:“那天晚上,你被我关在客栈外的时候。那天你回来,我发现一件事,你的鞋子很脏。” “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铁匠铺灰炭。那个时候,你已经让他开始融化官银,制造火砖了。直到今天完成,送出城外,杀人灭口。” “现在你,应该是来带人把银子送到其它县城,兑换银票,只有这样,一切才算结束。” “我认罪,你抓我回去吧。”陈湘雪认命一声。 段徒三微微一笑,“陈掌柜,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你只是帮凶,不是主谋。” 第465章 能谋善段(十一) 漆黑夜色下,听到段徒三此话的陈湘雪,神情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我不是真凶……?我就是。我为了此次官银劫持,费尽心力……” “你不用急着替别人承担,先听我说完。”段徒三打断话语道。 陈湘雪张开的嘴唇微微咬动。 段徒三道:“你不是真凶,这场劫持光是靠你的力量,是不够的。” “劫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劫掠,一部分销赃处理。你是负责销赃的人,你的身份方便,且当时劫持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陈掌柜就在客栈。” “而劫掠的部分,是由钱老爷钱渭桥负责。” 说到真凶的名字,陈湘雪眼珠微微颤抖,青葱手指不自觉捏紧衣衫。 段徒三继续说:“钱渭桥考虑过了所有情况。” “比如官府的人无能,考虑不到官银被带入城中。官府之人全部忙活着追击其它道路,寻找踪迹,调查相关的贼匪。” “又比如,他被怀疑。毕竟他回来的日子,就是被劫持的日子。且他押送着足够多装官银的箱子。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劫持现场没被发现,没有人检查他的箱子。” “但回到府中的时候,银子已经开始转移,再用以前购买药材填充。这样官府的人想起来查,也查不到什么。” “对了,还有件事还说说。我让宋西捕头去了一趟隔壁县城,去查几件事。首先是药材。钱老爷确实购置了药材,谈了买卖。但我要宋捕头问的是,这些药材在之前的日子,是不是有大量出售。果然,在上个月的时候,这些药材刚好新来,就有不知名买家,大量购置,足够好几个箱子。” 这第一批药材,自然就是龙应行知县夜探钱府,在箱子中看到的。都是今年的新药材,所以他看不出异样。至于第二批药材,是用来掩人耳目,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处理了。之后用那些空箱子装劫持的官银回城。 段徒三补充道:“除了药材,还有一事,我也让宋捕头尽量去查。我之前参加钱老爷的谢宴,宴上出现了陈年的汾酒。他说是隔壁县的朋友送的。但恰好,同心客栈这段时间,也来了一批陈年汾酒。” “这一点,让我怀疑,你们俩个是一伙的,但还不敢肯定。” “宋捕头去查了此事,山西来的酒商卖了一批陈年汾酒,附近县都有人买了。那所谓的朋友,确实送了汾酒,但不是陈年的,他送错了。可我在宴桌上,却实在的喝到的陈年汾酒,怎么解释?” “只有一种可能,你也送了。那钱渭桥把酒加入了宴会之中。恰好倒了你那一瓶。” 陈湘雪静静的听着,情绪如同白纸般。 段徒三呼气吸气,感叹一声,“在确定你和他是一伙之后,很多事情,我都想明白了。” “比如,现在你为何要替他抗罪。” “你喜欢他,你愿意给他承担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谈到钱夫人的时候,你情绪骤变。钱夫人好赌,相比也是你促使的,你暗中做这些,就是为了让钱渭桥老爷厌恶这位枕边人,让他不会真的喜欢对方。” 陈湘雪冷笑一声,“你说这些,太有意思了。可惜,和我没有关系。” “官银的谋划,都是我一人为之。和什么钱老爷没有任何关系。” 段徒三眼神怅然。 这场劫持,若是对方一直如此,那钱渭桥就能摆脱干系。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没法抓到他的。 那些所谓药材、汾酒之类的,无法作为确定指证。 能指证的证据,只有一样。 陈掌柜,陈湘雪。 “陈掌柜,有些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你做的这些事,没有任何意义。你敢不敢和我一赌。” 陈湘雪眼珠流转,“赌什么?” 段徒三道:“我赌他不爱你,你一直以来,都被他骗了。他只是利用你罢了。” 陈湘雪心海翻涌,面色微变。 一直以来,不敢想的事,被眼前之人说出。 “我才不和你赌,我就是真凶。” 若是赌了,就证明对方是真凶。 段徒三冷笑道:“你不敢是吧?你害怕一直以来的幻想破碎?对不对?” “我猜一猜,他这次是不是和你说,劫持了这趟官银,就和你远走高飞。” 陈湘雪睫毛眨了眨,微微抿嘴。 段徒三笑说:“陈掌柜,你被抓了,那可是死罪。” “他若是根本不爱你,一直以来利用你给他办事,你死后,能瞑目吗?” 陈湘雪心中触动,神色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段徒三肃言道:“我发誓,我若输了!我就不抓拿他!也不会让龙知县抓他!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天诛地灭?那就诛吧! “好,我赌!”陈湘雪道。 段徒三笑了。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同意。 这件事对于她,比生死更重要。 …… 段徒三把陈湘雪放了回去。 至于在场搬运砖银的这些手下,被捕头宋西带着捕快冲入,擒拿逮捕。 不过没有带回城中,而是留在城外,捆缚在某个地方,派人暂时看管。 砖银,也不带回城,连夜搬运到另一个地方。 接下来,就是等待赌局。 钱府。 单臂受伤的钱渭桥看着陈湘雪送来的信函,神色肃穆。 信函上只写了,约见时间地点。 钱渭桥皱眉沉思,怎么了?昨夜搬运银子,不顺利吗? 还是说,她怀疑我了?觉得我骗她,要用官银威胁我跟她离开! 想到这一点,钱渭桥心中恍然。 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骗了她这么多年,她想必没法忍受了。 这个女人…… 麻烦,还是别留了。 …… 入夜。 钱渭桥伪装黑衣,潜行离开,去往指定的破庙地点。 虽然手臂受了伤,但其身法没有影响,悄无声息,无影无踪。 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破庙。 庙内,那娉婷的身影,等待中。 “渭桥!”陈湘雪看到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心神颤动。 钱渭桥一脸的冷肃,直言说:“突然要独见,发生什么事了?” 陈湘雪哀声的说,“我本来银子打造成砖,暂时放在这里,但是昨夜和人来处理的时候,银子都不见了!” 钱渭桥冷着脸,没有太大的惊讶,似乎已经想到了,对方是这种回答。 “银子是谁运出来的?有多少人知道?” 陈湘雪解释说:“我只让了两个人运砖到此,那二人,我都已经杀了。只有我知道!” “但是,我带着其他人前来的时候,银子的砖头,就是不见了!” “呵呵……”钱渭桥冷笑一声。 “湘雪,我若给你时间,你会找到银子的,是吧?” 陈湘雪苦涩的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钱渭桥道:“你若是找到官银,我就和你离开,你肯定能找到,对不对?” 陈湘雪疑惑的说:“渭桥,你什么意思?” “嗯额!” 电光火石间,钱渭桥没有受伤的手臂迅猛出手。 力臂手掌直接抓住了陈湘雪的脖颈。 陈湘雪瞪大眼瞳,难受的看着眼前之人,第一次发现,此人如此陌生。 “你个贱人!我若是不答应你,你是不是用揭发,威胁我!”钱渭桥愤声道。 陈湘雪艰难的发声说:“我……我不会……” “呵,不会,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觉得等我太多年了,心有怨念!”钱渭桥振声道:“我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打算和你走!” “那官银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可以慢慢找。就你那点智慧,也想和我斗。” 陈湘雪眼眶湿润,泪如雨下,悲怆之中,带着觉醒的愤怒。 “倏!” 一股煞意袭来,气刃之息,斩向钱渭桥的身后。 钱渭桥大惊,急转侧躲,然而还是被那一气刃斩伤,伤痛之下,松开了擒抓的手臂。 “啊!” 钱渭桥知道了是什么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段徒三的长刀对准了脖颈。 捕头宋西和知县龙应行带着捕快冲入。 “哈哈!不请我,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宋西大笑的说。 钱渭桥看着冲入如此之人,惊看向陈湘雪,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你疯了!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也要死的!” 陈湘雪带着狂意笑说:“那又如何?你也要一起死。” 钱渭桥完全愣住了。 突然发现,好像从没了解过这个女人一样。 段徒三情绪复杂,不知说点什么。 还是快点回镖局吧。 这地方以后不来了。 第466章 萍踪倩影(一) 又到了塞外啸马堂最荣光的日子。 这段时日是啸马堂堂主万高秋一年中最高兴,最精神的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啸马堂都会举办跑马大赛,所谓“跑马”自然就是最好的良驹,来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试。 啸马堂有塞外最好马驹,最经验的马师,最肥沃的马场,以及最懂马的堂主万高秋。 万高秋的懂马,没有人会怀疑。不仅有江湖同道认可,更有朝廷,每年花费高资从啸马堂买马。光是这一点,天下人就没有敢质疑的。 但对于卖马一事,万高秋并不在乎多少。他在乎的是,每年这个时候,啸马堂的跑马大赛,自己培育的神驹良马,所向无敌! 这场跑马大赛,不仅是啸马堂的马,天下间所有认为自己良驹不凡的,都可以带来跑场,一较高下。 万高秋还扬言,“谁若能取得头魁,就有十万两相送。” 这般豪言,若不是有十足的自信底气,哪敢出口。 大赛的这天,塞外一带,北方之地,无数江湖群豪,英雄人物都前来一观。 不过,不是谁都可以进入会场的。 万高秋有一个要求,前来的客人,必须懂马。 一个不懂马的人,前来这里,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不敬。无论你在江湖有什么名望,只要你不懂马,你就没有资格进入。若是前来的人,是个寻常百姓,乞丐要饭,但只要他懂马,他就有资格进入。 识马者,才是真英雄。 万高秋一直这么以为。 跑马大赛的举办不是在什么圈禁的会场,万高秋觉得这种地方来比试良驹骏马,是侮辱。 所以每年的跑马场地,都是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足够天下良驹,纵横驰骋的草原。 风高气爽,万里晴空的日子。绿色的海洋上,掠动着无数黑点。 全都是啸马堂的良驹骏马,健壮雄骏,每一匹都充斥震慑人心的气势。 前来参看的群豪,见了一眼,立即便明白为什么朝廷都要买啸马堂的马,有这样的良驹,漠北草原的敌人,有何可惧。 “果真是好马!此番回去,定要带一匹回!”一位看客激动的说。 “这些在啸马堂,不过是寻常的骏马。还不算是真正的好马。”一个声音说道。 说此话之人,年貌五十多,总是笑意,看起来是那种八面玲珑之人。 他说的话,在场看客没有人怀疑。 毕竟他是啸马堂的二把手人物,大总管梅千山。 啸马堂的事,堂主万高秋知道的,他也知道。 “梅总管,到时,可您可要帮我们选一匹啊!”看客笑意央求的说。 大总管梅千山笑颜点头,“这自然没问题,只要阁下有足够的银子就行。” “银子,自然不缺!” 一番和气愉快的交谈,这位梅总管便告辞离去。 今日是跑马大赛,啸马堂最重要,堂主最在乎的日子。 身为大总管的他,总是要辛苦些。 除了管理好草原马场内的事务,还要招待好这些客人,不能让他们觉得,此番前来,不过如此。 这些事外,梅千山还要走一趟入口大门。 大门那里,随时都会有骚乱。 原因吗?自然就是啸马堂拦住了那些不懂马的客人。 每年都会有些不懂马的江湖名人,想要闯入。 这种时候,总是比较麻烦。 不过,堂主万高秋敢立这种规矩,自然是有底气实力的。 大门内,有一排的马驹拴在一处竖立排木墙后。墙的后方,便是前来跑马大赛的客人看客。 啸马堂的下属,一位位经验丰厚马师正在询查前来的客人。 谁是真的懂马,真的不懂,都骗不过他们的眼睛。 此时,一位金剑玉带的公子被马堂的马师带入门内,随手选了一匹马驹,让他辨马。 “嗯……这马……不错,不愧是啸马堂的良驹。”这位公子摸着下巴,眼神沉沉,赞叹的说。 马师心里一声冷笑,对于这装模作样的公子,没有太过直言。 只是伸手示意,“这位公子,请明年再来吧。” 金剑玉带公子愣了一下,眉头挑动,恼怒的说:“什么意思?我不懂吗?我不配看你们的跑马吗?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这种恼羞成怒的事,梅千山每年都要看好几次。 “这位公子,啸马堂的规矩,还请尊重。除了今日,啸马堂任何时候,都是欢迎公子的。”梅千山与这公子说道。 笑容和煦,恰到好处。 然而这位公子,并不领情。 “我今日,就要留下!我就不信了,你们这里比皇宫还难进不成?” “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威肃冷凛的一声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已经让人心生畏意。 大门外,一个高颧骨,面铁色,黑袍长衫,四十多的汉子,负手走入。 那散发的气势,好似啸马堂的主人一样。 当然,他不是万高秋。 梅千山看到这个人的出现,很是欢喜,“任二爷,您来了。” “塞外铁手”任陇云,在整个塞外江湖大名鼎鼎,无人不识。一双《铁爪手》,曾杀得塞外马贼闻风丧胆,听其名,自行绕道。 除了江湖威名外,众人还知,他和堂主万高秋乃是结拜兄弟。 啸马堂的人看到他,都要尊称一声“二爷”。 金剑玉带的公子看到这位人物,虽不知其来历,但那股气势告诉自己,这是个狠角色,不要与之冲突为好。 “还不滚!”任陇云威喝一声。 这公子踉跄的离开,一瞬间没了人影。 梅千山感激的说:“二爷,多亏您了。” 任陇云脸上没了刚才的威肃之色,展眉而笑,“梅总管,有我没我,结果不都一样。” 这位梅总管看似和气,但能成为啸马堂的二把手,其手段不可小觑。 “二爷,堂主在后方看马,我带您去吧。”梅千山忙说道。 任陇云抬手言,“诶,不着急。你们堂主,什么见,不一样。再说了,见了这么多年,我也腻了。” “我啊,就留在大门这,看看还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前来。” 梅总管也不好拒绝,且有这位二爷在,这里也更稳定。 任陇云专注的看着门外,那排队受考验之人。 眼珠一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姑娘的倩影,好生熟悉。 好似故人的女儿。 第467章 萍踪倩影(二) 一个俏丽姑娘排在队伍之中。 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任陇云看到这位少女,脑海记忆恍过,踏步上前,略带惊疑的眼神对视一声,“你是……小萍?” 庄萍看着眼前的中年汉子,露齿一笑,“任叔叔。” 庄萍的父亲庄长空,江湖号称“大漠孤鹰”,于塞外之地,名气鼎盛。 后来,因为有了女儿,死了妻子,便退隐江湖,躲避纷争。 虽说退隐,但和曾经塞外曾经的朋友,偶有见面。 这位“塞外铁手”任陇云便是庄长空夫妻年轻时候认识的朋友,曾经带着带着庄萍,见过几面。 任陇云笑然道:“这么多年不见,长开了,叔叔我,一时间都认不出了?” 庄萍笑道:“任叔叔倒是一点没老,风采依旧。” 任陇云面露欢喜,“诶,老了,什么风采啊。” 看着庄萍在排队等待啸马堂的考验,便猜测到来意。 “小萍,你是来看跑马的?” 庄萍颔首点头,“不然我这做什么?” 事情过程很简单。 在永州镖局待了多年的庄萍,想着回家探亲,见一见亲爹父亲。 见过庄长空后,听说啸马堂的跑马大赛开始,便前来一观。这啸马堂跑马,以前只听说过,从未来过。自己的父亲由于退隐,不愿在太多江湖人面前露面,所以也不会来此。 直到如今长大了,碰上这么一次,就此而来。 任陇云言,“不用排了,随我进去。这啸马堂我说话,还是有用的。” 庄萍听任叔叔这么说,欣然接受。 众目睽睽下,跟着走入大门内。 那大总管梅千山面露难色的上前,“任二爷,这位是……?” “我朋友的女儿,等于我半个女儿。我带我女儿进来,不行吗?”任陇云肃声道。 梅千山依旧面色难堪。 可以是可以,但是后方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怨念敌意,显然是不接受这种说法。 庄萍微笑一声,“任叔叔,我们还是按照规矩吧。相马之术,我也会点。” 任陇云微微沉默,叹息一声,“那好吧。” 梅千山略微松了口气,随和的笑望道:“姑娘,这边请。” 说着,把她带到门内拴着一排骏马前。 指着一匹棕色毛发的骏马道:“姑娘,这匹马擅不擅跑?” 梅千山眼神给予暗示,疯狂的告诉她,能! 只要她说一句“能”就算给她通过了。 梅千山很清楚,自己要是真的把这姑娘拒之门外,这任陇云非大闹不可。 然而,庄萍看都没看梅千山一眼,对于他所谓的暗示,完全不知。 庄萍眼神凝注的看着这匹良驹,缓缓说道:“此马鼻大,那么其肺定也大。凡是肺大之马,定擅跑。所以,能,它很能跑!” 任陇云点头一笑。 大总管梅千山有些意外,这女娃子,还真懂些门道。 “没错,姑娘说的极是!定是懂马之人!” 庄萍畅然一笑。 任陇云道:“谁教你的,你爹吗?” 庄萍微笑说,“叔叔,是你教我的啊!” “我教你的?”任陇云有些懵,完全不记得自己教过她。 庄萍笑说:“准确的说,是你的书教我的。当年你送给我爹一本《相马经》,我没事翻了一遍,就记住了。” 任陇云恍然,这才想起来,这女娃记忆超群,但凡其看过一遍,都能记得。 但是,其武功就没有这等效果了。 练武一事跟记忆好不好没关系,靠的是吃苦,坚持。所以世上记忆差,笨的人,一样大有登峰者。 任陇云笑了笑,问道其它:“这些年,你们怎么样了?我已经好久,没见你爹了。” 庄萍平和的说:“我爹很好,我也很好,我还加入了镖局走镖。” 永州镖局虽然天下皆知,但天下人知道的是镖局的总镖头白开,至于镖局的中的镖师,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镖局?”任陇云大为诧异。 “镖局所为之事,最为危险,又是艰苦。你爹能同意你走镖吗?” 庄萍骄傲的说:“他能不同意吗?他还应该自豪。自己女儿可是永州镖局的镖师,再过些年月,我就和老大申请当镖头。” “永州镖局?是湖广永州府祁阳的那个镖局?”任陇云再次惊讶。 本以为加入的北方的某个镖局,怎么也没想到,是南方潇湘之地,天下盛名不已的镖局。 “是!”庄萍回答道。 任陇云眼神沉沉,略加思考。 “难怪你爹会同意,加入了那等镖局,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 庄萍淡笑说:“能有什么事,我爹他人啊,就是喜欢杞人忧天。” 任陇云感慨一笑,没说什么。 “这不是任大侠吗?多年不见,可还好啊?”突然,想起一声娇媚又带着讥讽的声音。 庄萍眼神移动,视线投去。 一袭红裙艳丽的妇人,风情万种,缓缓走来。 她那慑人的眸光,只看任陇云。 任陇云见到这位妇人,面带笑意的说:“落花夫人,你也来看跑马啊?” “呵,不看跑马,看你吗?”这位落花夫人冷嘲一声。 庄萍从二人奇怪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这俩人有故事。 落花夫人瞟了眼庄萍,讥问说:“这不会是你女儿吧?” “没错,我就是他女儿!”庄萍回应说。 落花夫人发出似笑非笑的笑声,“难怪啊……你女儿这么好看,她娘肯定也好看吧。” 任陇云对于庄萍的回答,有些始料未及,欲要解释,但又打消了念头。 这落花夫人带着冷冽的气息,走往里面。 看着对方离开,庄萍才好奇的问道:“任叔叔,她是什么人啊?” 任陇云意味深长的说:“杨落花,我以前的朋友。” “还有呢?”庄萍追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 任陇云又说:“红枪郎君听说过吗?” 庄萍道:“听说过,和我爹同一个时期成名的人。” 任陇云言:“她的夫君就是红枪郎君。论才貌,家世,塞外没几个人比得上红枪郎君。不过,现在她已是寡妇了。” “哦……”庄萍微微颔首,带着一丝伤感。 大概想到了一些他们过往的事。 任陇云此时言:“小萍,你刚才干嘛要说你是我女儿?” 庄萍反驳道:“我有说错吗?是你先和别人说,我是你女儿的。” 任陇云顿时哑然,有苦说不出。 第468章 萍踪倩影(三) 前来啸马堂的客人,够资格进入,的已经陆续进入。 门前观望,靠着不怒自威气势镇压的任陇云,也准备回去。 毕竟自己不回去,身旁这小姑娘,也一直待着。 “你啊,干嘛非要这里等我。”任陇云不解道。 庄萍俏笑的说:“我和那些马又不熟,不看就不看。但我和叔叔你,见一面,少一面。” 任陇云眼神触动,嘴唇颤言停顿。 抖动的眼珠瞬间锐利,骤然神目的看着前来的一位客人。 “塞外大富”军玉堂。 在塞外有人不认识他,比不认识皇帝是谁还要难。 军玉堂在塞外比任何武林大豪还要有名望。他为人慷慨,豪气冲天,扬言凡是来了塞外的江湖人,若无去处,不知去处,都可去他玉堂山庄休憩游玩。 说这种话,需要的不是胆子气度,而是财富底蕴。 可偏偏,军玉堂什么都不多,最多的就是钱。 大富之名,名副其实。 靠着这一点,他的名望在塞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其数的江湖人都与军玉堂有了交情。 这也让塞外的马贼大盗不敢觊觎家财。 这位大富每年都会前来啸马堂,每次前来都会带上一匹骏马良驹。 他表示,迟早有一天,要把跑赢万高秋。 这一次,他带的是一匹雪白毛发,上有些许斑点神驹。 此马矫捷雄壮,无人谁看一眼,都知是不可多得的天下名马。 看到这匹马的客人,心中无不有想法,这一次,说不定军玉堂真的可以胜过万高秋。 “军兄,近来可好!”任陇云上前抱拳,以礼问候。 军玉堂淡淡笑道:“好,好极了。这一次,胜了万高秋的‘黑玉’我会更好!” 任陇云近距离打量着对方带来的神驹,眼神熠熠,露出赞赏的神情。 “好马,此生见过好马无数,军兄这一匹,乃是佼佼中的佼佼者。” 军玉堂抚摸着马鬃,得意的说:“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在西域天山重金求来,名为‘踏雪’,其可纵横天山雪峰,天下人间,为此一匹!” 庄萍听其言,看着这踏雪神驹,不由得眼中放光。 脑海中《相马经》所有称赞良马的话语,似乎都能用到这踏雪神驹上。 任陇云笑言:“看来,今年的比试,万高秋要败了。” 军玉堂哈哈一笑,神色很快凝沉,肃穆的说:“这可难说。他可是万高秋,马这方面,少有人及。” “真是匹好马啊!可以和我家‘乌枣’生个小马驹吗?我家乌枣是女孩。”蓦然间,身后传来这么一声话。 庄萍秀眉蹙动,好奇望去。 谁啊?这么说话,真是敢啊! 定睛望去,一个衣衫褴褛,发丝蓬乱,有些不修边幅的年轻公子。 他笑若朝阳,总是一副很乐然的样子。 右手牵着一匹风霜坎坷,经历不知多少苦难的骏马。 军玉堂听到有人这么调息自己神驹,面露不悦,转身回看。 虽然心中不悦,但自己向来大度豪气,没有表现出太过愤怒之情。 眼神看着那“乌枣”,又看向这公子。 “在下军玉堂,这位公子来自何方,怎么称呼。” 先言明自己的身份,让对方知道,刚才你小子出言不逊,是对谁说话。 然而,这公子好像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样,一点受惊受吓的模样都没有。 恬然自若的说:“叫我千公子行了,哪里来的不重要,我今日可是来夺魁的!” 眼神自信,温柔的摸着乌枣马的鬃毛。 军玉堂笑了笑,“好志气,那我们就赛场上见。” 说罢,牵着踏雪神驹离开,似乎在这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 任陇云客气一声,“千公子若是比试的,直接往里入即可,会有啸马堂的下人带你去指定之地。” 这位千公子遂牵马入。 庄萍眼神盯睨着那平平无奇乌枣马的珠眸,心神不由一奇,这马的眼神,从未见过。 “小萍,我们也回去吧。你想必,还没见过啸马堂堂主吧。”任陇云道。 庄萍也不介意,笑说一声:“好啊。” 啸马堂堂主万高秋,刚去和自己今日比赛的马儿“黑玉”交谈一番。 现在才离开,前去忙活跑马大赛一事。 此刻他,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每年到了这个日子,总是难免的精神奕奕。 毕竟这个时候,是告诉全天下人,自己万高秋最强之事。 自己会赢,一定会赢,任由来的什么神驹对手,自己也不会输。 “万堂主!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好啊!” 万高秋淡笑一声,看向讥讽自己的老朋友任陇云。 跟随在任叔叔身旁的庄萍,端详着这位啸马堂堂主。 此人相貌堂堂,这般年纪,还有一种不得了风采。 给人的感觉,他就像一匹马!一匹历经岁月,更加熠熠神姿的老马。 “任弟,干嘛称呼的这么生分。还有,我这不叫甩手掌柜,我是知道,任弟你在,有你和梅总管二人,这啸马堂能有何风浪。”万高秋和气道。 任陇云提醒说:“军玉堂这次带了一匹绝世神驹来,名叫踏雪。我看了,比起你的黑玉,还要了不得。” 万高秋略得好奇,“哦?是吗?” “能值得任弟你这么称赞,那肯定了不得,搞得我现在,就想看一看。” 任陇云又说道,“马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看这姑娘!这小女娃才好看!” 说着间,连忙介绍庄萍。 庄萍抱拳礼言:“小女庄萍,见过万堂主!” 万高秋听到此名,眼神一亮,“庄萍?难道你就是庄长空的宝贝闺女!” 庄萍道:“堂主认得我?” 万高秋笑说:“任弟和我说起过,我记得。你爹呢?他来了吗?我一直想请他来看我这跑马一次。” 庄萍笑说:“我爹没来,我是自己来的。” “这样啊,也是,我这里人多喧嚷,对于退隐的他,确实不适合。”万高秋叹声道。 庄萍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能离开江湖,那就最好不要回来了。 “老爷。”那大总管梅千山走来。 万高秋和气道:“可以了吗?” 梅千山回答说:“随时都可以开始。” 万高秋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第469章 萍踪倩影(四) 啸马堂的跑马是在一处围起来的草原。 青草盎然,清风之下,如同海洋起伏的波浪。 万高秋觉得,这种辽阔之地下比试,才是真正的比试。 圈一个地方,或者拉一块长都算不得比试。 真正比试,就该如此其恢弘。 场地是足够气派了,但看马的客人,就有些难受了。 客人若只是单纯想知道结果,可以到终点等待。可若是想欣赏整个比试的过程,那就要不俗的轻功。实在不行,就骑乘一匹良驹边跑边望,但最好的良驹,都已经参加了比试。 “万堂主不愧是懂马之人。”庄萍看着比试的草场,忍不住称赞一声。 就是可惜,此刻万高秋不在身旁,他听不到此话。 任陇云目色沉沉,似笑非笑一声,“他岂止懂马啊,他还懂人。” 庄萍抖了抖眉,没怎么在意,眼睛继续观摩。 “咚!”洪钟大吕的一声,声音悠扬,动人心魄。 所有的观客精神抖擞,带着好奇激动的心情。 从休憩的马栏方向,一位位马主带着他们良驹骏马往赛场而来。 那一匹匹骏马,健壮神威,矫捷雄姿,风采不凡。每一匹,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马,而他们的主人,更是伯乐。 “那就是黑玉!万堂主的神驹!” “那等风采!不愧是从未败北啸马堂第一骏马!” “看来今年,依旧是万堂主夺魁。” …… 各种言语齐出,惊叹于良驹骏马,且猜测于谁将今年夺魁。 “那匹马怎么回事?这种马也能来参赛吗?” “毛发乱杂,精气虚疲,这什么啊?” 有那么一匹马在众多良驹中,可谓与众不同。 便是那位千公子的“乌枣”,马就像这位公子一样,看起来有些可笑。 千公子自然听到各种言语,但依旧一副开朗的样子。 温柔的抚摸着乌枣鬃毛,“这些家伙不识货,很正常。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庄萍目光被那千公子的乌枣吸引。 这马和《相马经》说的好马,基本不相干。但是,这马有一种,和在场良驹完全不同的神异之姿。 至于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 大总管梅千山此时走出,主持整个比赛。 “诸位远道而来,支持我啸马堂……” 一堆客套话,延绵不绝。让人感叹,不愧是大总管,车轱辘话,一套一套的。 “梅总管!可以了!”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喝斥打断的,是啸马堂堂主万高秋。 这位堂主,似乎比谁都着急比赛开始。 梅总管面对自家堂主的命令,不敢再多言。 比赛随时开始。 众主人驾马而上,意气昂然。 “咚!” 随着一声钟鸣,那阵势可谓万马奔腾,浪起沧澜。 “驾!”“驾!” 一声响喊,马鞭挥动。 眨眼间,这些良驹骏马立即和看客们拉开数丈远的距离。 “小萍,跟得上吗?”任陇云遂问。 庄萍点头道:“可以!” 任陇云随即轻功身法,飞踏追去。 庄萍的也紧随其后,游刃有余。她的轻功早就不是当年零陵稚嫩,在镖局多年以来,一直精进,外加轻功极好的时晋传授,轻功早已在江湖高手之上。 那些轻功不行的看客,要么在遥远的终点等待,要么驾着啸马堂的良驹,追逐在后。 “嗒哒!哒哒!!!” 马蹄翻腾的声音不断,渐渐的,赛场的马分出了差距。 最前头的两匹,便是万高秋的黑玉,以及塞外大富军玉堂踏雪。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两匹神驹的后方,是那个千公子的乌枣。 但这并没有太多人在乎,所有人在乎的,不过是万高秋胜还是军玉堂胜。 “军兄的踏雪,果是不同凡响!”万高秋转头笑说,言辞真挚。 军玉堂却没有太多喜色展露,神情紧张,全神贯注,心中执着,今年一定要赢,哪怕这辈子,只赢一次也行啊。 万高秋面对平分秋色的军玉堂,依旧从容。 见对方如此专注,便不再叨扰。 “万堂主,你这良驹可以不可以和我家乌枣生个小马驹啊!”后方,紧追不舍的千公子,乐然的说。 万高秋转头回看,眼神打量着奔踏的乌枣。 神姿风采,此生所见最优。 这匹马和在场所有的马都不同。 万高秋笑言:“阁下若是胜了我,那就无妨!” 千公子欢喜一笑,“哦?这可是万堂主说的,别反悔!” 万高秋笑了笑,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啸马堂从开张到现在,当年自己一人,从头至尾,尽心竭力的经营,就未曾输过。哪怕后方那匹乌枣有着不同凡响之处,但也不可能胜过自己。 奔踏疾驰,随着比赛的进行,在后方的本还能看见影子的骏马,纷纷看不见影子。 最后,只剩下黑玉、踏雪、乌枣三匹。 终点的位置,也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提前等待看客,精神振振。 这其中,就有那位杨落花落花夫人。 她才不愿跟着傻子一样,追着马跑,想知道结果,来终点等待,不就行了? 她向来如此。 “驾!”“驾!!” 军玉堂面色涨红,紧张到了极致,喝喊加速。 座下的踏雪突然飞奔,如同流星那般,直接跑到了最前。 军玉堂露出一抹喜悦,即将到达终点。 这时,那黑色流星一冲至前,雄浑气盛。 万高秋笑言道:“抱歉了,军兄,今年魁首……”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冲过,超尘绝伦。 万高秋面色一凝,心神大震。 接着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奔前的骏马。 那千公子的乌枣,如同天马一般,快得超乎寻常,直接拉开距离,一个不可能再追得上的距离。 “咚——!” 洪钟震荡,钟声延绵,传荡整个草原赛场。 庄萍和任叔叔跃落而下,瞪大眼眸的看着现场的结果。 “他赢了?真的赢了?” 那位不知何来历的千公子,带着他那匹“乌枣”,一举夺魁。 所有的看客,都未能想到,未曾料到。 历来不败的啸马堂万堂主,竟然输了? 此人是何方神圣,这马都是什么神驹? 千公子抚摸着乌枣,欢喜的说:“都说了,会赢的。你要是输了,我哪还能活到现在。” 第470章 萍踪倩影(五) 啸马堂一年一次的跑马结束了。 获胜之人,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不认识,从未听说的人。 他的马,看起来还不是什么良驹。 可他,就是赢了。 军玉堂喘着粗气,如同神像瞪出的睛瞳,望着那乌枣,又望着衣衫风霜,青丝炸毛的公子。 “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带着不服气,仿佛在质问,你凭什么赢?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千公子微微摇头,轻笑一声。 “军老爷这话真有意思。”阴阳怪气的一声,从落花夫人,杨落花口中说出。 塞外皆知,军玉堂军老爷为人豪气,慷慨大度。 可如今所为,和传闻所说,哪里配得上,有点像个输不起的跳梁小丑。 军玉堂意识过杨落花的话语之意,本就红润的面色,更红了一层。 “这位公子之胜,理所应当。”堂主万高秋走来说道。 那气宇神态,尽显风范气度,并没有什么输了,就觉得如何如何的情绪。 在场看客听到堂主这般言语,一个个心里怀疑,想要打抱不平的态度立即沉了下去。 跑马场上为了赢,玩下三滥的手段,这种事,从来不是少有的事。 更何况,啸马堂的跑马, 赢了就有十万两。 财帛动人心。 万高秋好奇的问:“老夫爱马,对于马之事,不说天下第一,但也少有人及。但老夫实在不明白,我的马和阁下的马,差在何处?” 千公子淡笑道:“堂主的马自然是天下神驹。” “我家乌枣自然比不过。但我家乌枣看过波澜翻腾的大海,见过鸟尽人绝的雪峰,穿过荆棘藤蔓的丛林,踏过一望无际的沙漠。” 在场庄萍听其言,顿时明悟。 围起来的草场,再大也是牢笼。 万堂主和军玉堂的马,确实都是万中无一的好马。但他们没有像那乌枣一样,经历过人间险境,磨炼出坚韧不拔的意志。 这场跑马比试,由于场地极大,路程极长。对于意志坚韧的乌枣来说,乃是优势。它注定是越跑越能跑,越跑越快的那种。 在踏雪和黑玉有些疲力的情况下,经历过磨难的乌枣却游刃有余,轻松惬意。 所以,它才有那种非比寻常的眼神! 万高秋何等人物,一听即明,心服口服。 在场的看客,虽然都是懂马的,但是他们不懂磨难,不知道磨难会磨炼出什么样的精神意志。所以不少的看客都是一头雾水。还以为这乌枣能赢,是见识广。 “哈哈……!”万高秋畅快的大笑。 “这位公子,务必留下,我要和公子把酒畅谈。” 千公子微笑说,“我当然留下了,我家乌枣找个相公,不容易。” …… 啸马堂的跑马比试结束了。 远来的客人,纷纷离去,各往家回。 除了被堂主留下的千公子,还有那么几人留下。 “塞外大富”军玉堂,“落花夫人”杨落花,“塞外铁手”任陇云以及庄萍。 月色朦胧,望舒余晖洒落在草场的筵席上,银器的酒具反射着耀动的光芒。 堂主万高秋好奇的询问着关于这千公子与马的经历。 不问不知,这马曾多次救了千公子的性命。 从恶徒的乱箭中带他出逃,在那燥热干枯的沙漠带往水源,在悬崖峭壁咬住下坠。 “乌枣对我来说,可比我家兄弟姐妹亲多了!所以,我这来给她,找个好相公。”千公子诚恳道。 落花夫人莞尔笑道:“公子重情,可比人强多了。” 说着间,眼神瞟了眼任陇云。 任陇云平静的喝酒。 这一幕,被庄萍的注意到了。 大富军玉堂也自顾自的喝酒,一言不发。 似乎因为之前自己怀疑对方的事,不好意思开口。 万高秋道:“我家黑玉能和你家乌枣结为连理,那是他的荣幸。千公子要在啸马堂待多久,请随意。一直住下去都行!” 千公子微笑道:“也许我不会留太久,我可能把乌枣暂时留下,恳请堂主照顾。之后,我会回来看它。至于那十万两,就当啸马堂照顾的费用了。” 十万两照顾一匹马,已经不是足够二字形容,照顾它子子孙孙十代马都绰绰有余。 “诶!千公子这般,就是看不起我万高秋了!十万两公子请拿走,这是公子应得的!这乌枣,我会对待亲闺女一样对待!”万高秋保证道。 千公子感激一声。 庄萍随便听着,想着明日,也买一匹马带走。到时候,天涯海角押镖带着它,说不定过个几年,也不逊色乌枣。 浓云遮掩月色,筵席也酒足饭饱,各自回往客房,一夜平静。 …… 翌日。 庄萍带着一丝困意,打着哈欠从晨曦中醒来。 草场上青叶还托着一颗颗珍珠露水,初升的阳光下,露珠金亮。 庄萍洗漱之后,去到待客堂。 梅总管起的比谁都早,一大早就开始忙活。 “庄小姐,您吃什么?我叫厨房给您弄。” 庄萍平和道:“随便,都行。” 遂坐等待。 陆续的,军玉堂、杨落花、千公子、万高秋都来到此。 早饭过后,除了千公子不急着离开,大家都会离开。 百灵台上摆满了南北的早点,应有尽有,可见万堂主对于大家重视。 本是高兴的事,庄萍吃着吃着有些怨念,气忿的说:“任叔叔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可要走了?” 万高秋也觉得奇怪,“任弟不是那种嗜睡的人啊?梅总管,你去看看,任弟醒了没?” “是!”梅千山应喝一声离去。 没多久,一脸惶恐,惊声失措的梅总管跑来。 “不……不好了……” 梅总管这样子,吓住了众人。 庄萍面色骤凝,心中不安涌起。 急问道:“怎么了?任叔叔怎么了?” “任……任二爷……死……死了!”梅总管惊恐的回答。 此话出,所有人大惊失色。 啸马堂之地,堂主结拜兄弟身死?还是塞外有名高手强者。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但大家都知道, 这种笑话,大总管不敢讲。 “咻!”庄萍身影残闪,朝着任陇云所在的客房冲去。 第471章 萍踪倩影(六) 啸马堂客房的很多,所以每个客人昨晚住的地方都相距甚远。 更别说任陇云,他是啸马堂堂主的结拜兄弟,在这里,他有专门的卧屋。 卧屋每年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打扫,永远的一尘不染。 如今,卧屋内染上了不祥。 任陇云瘫倒在地,完全无了生息。 地上有一口吐出的血迹,但屋内没有战斗的痕迹。 “任叔叔!”庄萍情绪激动,蹲坐面前,口中急喊,双指摸着脉搏、脖颈。感受不到任何跳动,死亡兆象。 有些失措的庄萍迅速的端详扫视整个卧屋。 惊人的记忆力下,立即把屋内一点一丝烙印脑中。 脑海的思绪开始流动,千丝万缕汇聚成河。 是谁?是谁杀了任叔叔? 以任叔叔的武功,想悄无声息的杀他,怕是不易。 可屋中并没有什么痕迹…… “呼!”“咻!” 不多时,万高秋、军玉堂等人来到客房卧屋,看到眼前之景。 众人看到无了生息的任陇云,纷纷诧异,难以置信。 庄萍黑眸精凝,第一时间看向众人的反应。 万高秋、军玉堂二人与自己一样,震惊诧然。梅总管已经见过了一次,相对没有这么夸张。那落花夫人杨落花除了震撼,眼中还有一抹和其他人不同的情绪。那位千公子,平静得很。 凶手?是在场的他们吗?还是另有其人? “任弟!”万高秋发出嘶哑低沉悲怆声,快步上前,蹲至前面,和庄萍一样,检查任陇云之死。 身上并没有发生利刃的伤势,流血的伤口,说明不是被利器所杀。 神情气貌也没有中毒的特征,吐出的血也是正常之红。 “看样子,任弟是被人以内力蓄势重创,伤及内里而死。”万高秋分析道。 庄萍沉声言:“那就是偷袭了。” 军玉堂道:“应该是个熟悉的人,任兄弟没有任何防备,被对方偷袭杀死。” 杨花落疑惑道:“是什么原因对方非要这个时候杀他?就不能晚一些时候吗?” “也许,发生了什么导致对方不得不现在杀了他。”千公子淡淡的说。 庄萍再次思索。 是什么原因,让对方要立即杀了他? …… 厅堂内。 任陇云的尸体被梅总管暂时安顿。 其余之人齐聚一处,开始追查凶手。 大总管梅千山回答道:“我刚才受堂主令,去寻任二爷,询问起了否。我敲了多次门,对方都没有回应。我感觉有些不对,便强行撞门而入。” “然后便看到了,大家看到的。” 万高秋肃声道:“在此之前,昨夜筵席结束,到今天早上,有什么见过任弟吗?” 梅总管面露一丝难色,回答道:“除了路上碰到下人,应该没有吧。” 庄萍眼神锐凝,注意到大总管的异色。 他在说谎,他在隐瞒些什么! 万高秋沉声道:“梅总管,你召集下人,一一询问,有可疑的,就通知我们。” “是!”梅总管应声,立即去办。 庄萍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后,才开口道:“依我看,杀任叔叔的人,应该是个很相熟的人。正因为是这样的人,他才一点没有防备,被对方偷袭重创,顺势杀死。” “寻常的一个下人,我觉得不可能。” 千公子朗朗笑说:“庄姑娘的意思我懂,凶手就是在场的大家。” “不过,应该不是我,我是个外人。和任大侠关系陌生,我独自去寻他,他不可能不提防我。” 军玉堂冷笑一声,“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对方就是知道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恰好,任兄弟没怎么在意,受了难。” 万高秋肃穆言:“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诸位切莫伤了和气。” 千公子开朗的笑说:“不会,我和谁都不会伤和气。” 军玉堂沉默不言。 这位向来待江湖人豪迈的“塞外大富”,对这千公子带着一种敌意。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完全不想和这个人交好。原因,绝对不是跑马输给对方。 庄萍遂问道:“昨夜筵席结束后,大家做了什么?” 千公子恬然自若的说:“我可累了,直接睡了。” 军玉堂言:“还能做什么,看看我的踏雪,逛一逛便回房休息。” 杨落花道:“我直接回去了,没有再在外面走动。” 万高秋道:“我虽是堂主,但事情大多交给梅总管处理,我去了趟书房,记下千公子的培育之言,便回去休息。” 庄萍认真的听着,心海翻滚,如有浪潮不停的拍打礁石。 他们说的话,实在难以辨认真假。 凶手真是这几人之一的话,那动机是什么? …… 整个草场马堂内,暂时禁止任何人离开。 庄萍带着悲怆愤慨在整个马堂内来回走动,寻找线索。 那梅总管召集的下人询问,什么也没问出来,也无可疑之人。 庄萍也不指望那些下人能知道什么,他们基本不可能是凶手。 凶手就是今早待客堂的几人。 但他们,为什么要杀害任叔叔? 最后,梅总管隐瞒着什么。 “梅总管!”庄萍朝着梅千山喝喊。 为了搞清楚,只能亲自寻他一问。 梅千山看到庄萍,和善笑道:“庄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有!”庄萍眼神凛锐。 倏然的一个出手,鹰爪擒拿势电掣风疾,抓住了梅总管的脖颈。 身为啸马堂的大总管,自然会武功,且武功定也不俗。 但他没有任何防备,实在没想到这位小姑娘对自己出手。 “庄小姐……您这是何意啊?” 庄萍爪势用力一抓,脖颈顿时气息不畅,疼痛难耐。 “梅总管你就是凶手吧!” 梅千山惊言:“小姐,何出……此言……” 庄萍冷冷道:“今早万堂主问话的时候,你隐瞒了些事,对不对?” 梅千山眼睛一瞪,难受的说:“没……没有啊……” 庄萍面色更恼,手爪再次用力。 “额啊……呃!”梅总管痛苦不已,面色发白,将死一般。 “不好了!庄姑娘要杀人了!”突然,不知从何时路过的千公子,大声呐喊。 庄萍愣了一下,看向前方。 苦恼失措,颇为尴尬,“别喊!你喊什么!” 第472章 萍踪倩影(七) 厅堂内。 梅总管摸着脖颈,带着痛苦难受的神色,发出嘶哑的咳声。 庄萍无奈的神情带着一丝苦涩,一双明亮的眸子凶瞪那胡乱喊叫的千公子。 “庄姑娘,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万高秋道。 在场众人的眼睛,盯睨着自己。 庄萍心知,自己若不解释清楚,他们怕是认为自己是凶手了。 “万堂主,是这样。今早您问梅总管关于昨夜之事的时候,我见这梅总管眼神犹豫,心中支吾,我料定他定隐瞒了什么。所以刚才,才威胁他说出所知。” 万高秋目露威肃,瞪望梅千山,“梅总管,可有此事?” 梅千山低着头,嘴唇颤抖,神情纠结。 军玉堂道:“梅总管!你是真隐瞒了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若不说,我们可认为你是凶手了!” 庄萍愤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不是看到凶手了?” 万高秋沉声道:“梅总管,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话出,众人愣了一下,纷纷看向万高秋。 梅千山微微点头。 庄萍不解道:“万堂主,什么意思?” 万高秋回答道:“我此前骗了大家,其实昨夜我去见了任弟一面。” “我和任弟有些陈年往事,重新洽谈了一番。当时,我俩说的有些不愉快,便吵了起来。最后,我只好离开。今早看到他没出现,我以为是为了昨晚的事,有怨气不来,可谁想到……” 庄萍略微明白,看向梅总管,“所以,梅总管你是看到万堂主和任叔叔吵架,所以才隐瞒此事。” 梅总管叹声说,“昨夜堂主和任二爷吵了起来。今日任二爷就出事了。我若说出此事,那不是摆明了大家,老爷嫌疑最大,就是凶手吗?” 军玉堂好奇道:“万堂主,你和仁兄弟,谈了什么?为什么会吵起来?” 万高秋目露惆怅,长吁一声。 “诶……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啸马堂的创办,起初是不仅仅是我一人,任弟也参与了其中。我二人扬言,要在塞外做一场大业。” “但是,任弟从未有一天管理过啸马堂,啸马堂的一切都是我处理的。任弟他,就是出了几千两银子,然后逍遥江湖去了。” “我见任弟并不是真心想做这啸马堂,就把银子退还给他,自己来。” “啸马堂在我经营下,威名远播,天下皆知。可任弟他有些不甘心,他觉得他也是啸马堂的创建人,应该也有一部分啸马堂的利益。”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任弟实不愿接受。我俩有些激动,就吵了起来。这种事,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一般过了几日,他恢复平静了。” 万高秋说的这些,让众人大为惊异。 庄萍紧咬嘴唇,眼珠颤颤。 忍不住的说道:“不可能,任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万高秋平和的说:“我知道,这种事你很难相信。这种事其实也正常,人之常情。等再过些年,也许你就理解了。” “不……不……”庄萍神情迷茫的嘀咕道。 落花夫人杨落花轻笑一声,“小姑娘,不用太奇怪,他对你好,和他是个什么人,并不冲突。” 庄萍眼神移去,看向这位了解任叔叔不少的夫人。 杨落花叹笑说:“万堂主说了,那轮到我了。” “我骗了大家,其实昨夜,我也去见了任陇云。而且路上,看到气恼的万堂主正离开。” 说着,眼神笑意的看向万高秋,感激一声,“万堂主多谢了,没有把看到我说出来。” 万高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千公子诧异道:“落花夫人,你去见任大侠,为了什么?” 落花夫人凌厉一笑,“为了什么?为了报仇!” “我夫君红枪郎君当年和任陇云有一场对决,那一战,我夫君战败。回到家中后,由于内伤过重,没熬过那个冬天,他就死了。” “他们是公平决斗,都是这么说的。但我想知道,当时具体细节。可多年来,任陇云一直躲着我。直到今天,我才碰上他。” “昨夜,我就是去问,当年之事的。事情问完后,我就离开了。至于我之后,还有没有什么人去找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庄萍紧皱眉头,流动的思绪开始清晰。 千公子笑看向军玉堂,“军老爷,你呢?你是不是也隐瞒了什么?” 军玉堂冷哼一声,“抱歉,我和仁兄弟没有这么多事,我们的交情,并无嫌隙。” 接着又说:“如果按照万堂主和落花夫人所说,那仁兄弟就是在二人之后的时间,遭遇不测的。如果不是我,也不是庄姑娘,那还有谁?” 目光明显的投向千公子。 千公子笑说:“我没有理由杀他,我杀他做什么?” 军玉堂咄咄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何而来。我们的来历,可谓清清白白,唯独你,我们实在不明白。” 千公子苦涩一笑,“我来自哪里重要吗?我又不是凶手。” 军玉堂从座上起身,散发煞势走向对方,眼神深沉。 “跑马一事,只是你的借口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仁兄弟。” “我曾听说过,任兄弟多年前在塞外杀了‘黑漠双狐’之一的老奸狐。但另一位千面狐,却逃之夭夭。千面狐此人擅长改头换面,时常对自己的脸动手,所以官府的通缉上,根本没有他真实的样貌。” “你!就是千面狐吧!” 话说间,军玉堂朝着千公子动手。 这位塞外大富不仅事富豪,武功在江湖上,也绝对是高手之列。 出手猛烈,劲风杀势掠起,直逼这千公子。 千公子泰然镇定,一张笑脸。 他接招的一个出手,带着超凡内力,直接把军玉堂震退数步,身形后仰。 庄萍皱眉一句,“《洞玄功》!” 军玉堂面色大变,如受惊雷霹雳,“你……你是……洛京园的人?” 千公子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情愿。 万高秋遂说道:“天下第一武林世家洛京园谢家有五位公子,其中三公子谢千仞通晓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其人远离家族事务,游历在外。” 谢千仞自嘲说:“我比较喜欢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这个说法。” 杨落花微笑道:“看来凶手不是谢三公子,任弟可惹不起洛京园,绝不会与之结仇。” 军玉堂不停的喘息,视线转移。 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和这公子不对付了。原来是洛京园的公子。 自己是白手起家才有如今富贵名望。而他,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财富、名望、武功,自己努力三代恐都不及。更重要的是,在“玩乐”这一块,自己还不如对方,且他还年轻。 这种人,打从心里合不来。 庄萍沉思着,逐渐理清线索。 第473章 萍踪倩影(八) “塞外铁手”任陇云之死暂时没有结果。 嫌疑凶手,动机目的,倒是有了眉目。 堂主万高秋和任陇云有所争执,关于啸马堂之事。这其中细节他没有细说,所说的言语,也可能带有欺诈。 所以,他是有可能下黑手的。 另一个,红枪郎君的夫人杨落花,其夫君之死显然和任陇云有关,她完全有理由为夫报仇。 庄萍走在绵长的廊道中, 思索着如何查出真相。 “庄姑娘!”正深思中,那个令自己有些气恼的声音响起。 庄萍板着脸,不悦的冷看这洛京园谢三公子。 “又干嘛?” 谢千仞和气笑说:“我来道歉啊,刚才误会姑娘了。” 庄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他的所为,阴差阳错,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么多事。 “算了,不跟你计较。” 谢千仞笑问道:“姑娘,我有什么能帮忙吗?” 庄萍带着警惕说:“干嘛这么好心?你不会想借着帮忙,洗清自己身份吧?他们觉得你不是凶手,在我这,可不一定。” 谢千仞朗朗笑道:“庄姑娘,你也可能是凶手啊。” “可我不是啊。”庄萍很是得意的说。 “那我也不是啊。”谢千仞回答道。 庄萍冷言道:“你说你不是就不是啊。” 谢千仞有些懵了,感觉不能再争执了,和女人争执讲道理,自己脑子被门夹了吧。 “好好好,我可能是凶手。关于我这凶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庄萍转身离去,不屑一声,“你爱哪玩哪玩吧,别烦我。” 谢千仞快步走上,热情的说:“我真可以帮忙。” 庄萍不解道:“你干嘛非要帮我啊?” 谢千仞眼珠左右移动,感慨的说,“你不是永州镖局的吗?” 庄萍恍然,原来如此。 自家总镖头老大对洛京园有不少恩情,这位三公子虽然已不在家族务事,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家族的恩情,能还一点,是一点。 庄萍咬着红唇,微微沉思。 “你要帮忙也行,帮我牵扯住万高秋。” 谢千仞顿了顿,答应说:“这个简单,他这么喜欢马,我用乌枣找个由头,把他牵扯住。” “谢了!”庄萍乐然一声。 随后,谢千仞以乌枣和黑玉生小马驹的理由,把对方带去马栏。 庄萍趁着这足够的时间,潜入万高秋的卧屋。 靠着时晋教的本事,悄无声息的进入屋中。 进来做什么? 庄萍自己也不知道。 找找再说,对方是这里的主人。 说不定留有一些和任陇云的蛛丝马迹。 “什么呢?我该找什么呢?” 庄萍搜索着,自己都觉得迷糊。 迷茫的眼神扫视屋中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的一幅画。 一幅策马奔腾图,那幅画看纸张墨迹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但悬挂在墙的部分,没有一点尘埃。相反的,屋中很多器物的边角,都有尘土。 “这幅画经常被拿下来。”庄萍判断到。 但这很奇怪,任何一个府邸,这种画一般挂上去之后,基本不会再动弹它。 “万高秋喜欢的真的骏马,他怎么可能时常取这画上的马看?” 庄萍察觉到异样,便把画取下。 很寻常的一幅画,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也没听说过啸马堂堂主懂字画。 “奇怪……” 庄萍不解的触摸着画卷,顺势而下。 突然,手指停顿下来。 “额?里面,有东西。” 触感在某一刻有异样。那异样的感觉,虽然很细微,但依旧瞒不过庄萍。 仔细盯凝下发现,这画是由两张纸合在一起。 庄萍小心翼翼的撕开两张画纸,看到了里面一张写满墨字的泛黄纸。 “这是……什么?” 庄萍取出一看,眼神睁大。 “这是……” ———— 厅堂。 众人再次被召集。 万高秋正上心的和谢千仞讨论两马良配之事,突然被梅总管回禀,庄姑娘召唤大家,只好暂罢而来。 “庄姑娘,突然召唤我们,可是有线索了。”军玉堂肃言。 杨落花微笑道:“肯定是啊,不然岂会如此着急。” 万高秋沉声道:“庄姑娘,还请言。” 庄萍微微一笑,黑眸中射出两道利刃寒芒对峙万高秋,“万堂主,你还记得之前和我们说的,与任叔叔关于啸马堂的事吗?” 万高秋道:“自然。” 庄萍笑言说:“你和任叔叔昨夜起了冲突,我大概知道,具体细节了。” 军玉堂很是好奇,“哦?你知道?” 万高秋面色冷肃,对视目光。 千公子笑道:“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庄萍言:“万堂主说,当年啸马堂的建立,是他和任叔叔任何共议。但任叔叔只是给了几千两,之后什么也不管。万堂主觉得,任叔叔并不是真心想参与此事,就把钱退了,以自己之力,经营啸马堂。” “可是……这上面不是这么写的。”庄萍拿出从对方卧屋找到的泛黄纸张。 万高秋眼神骤凝,眸中风暴雷霆。 军玉堂起身来看,“这是什么?” 庄萍解释说:“这应该算收据吧。上面写的是,他把银子退给任叔叔,任叔叔以后和啸马堂再无关系的证明。上面二人的签名画押。” 杨落花不解,“怎么了吗?和万堂主说的,没什么不一样。” 庄萍沉声道:“当然不一样!” “这单子上的时间是发生在啸马堂创立的两年后。我问过梅总管了,也就是这两年后,啸马堂名扬塞外!” “也就是说,他不是一开始就把银子退给任叔叔的。而是他靠着我叔叔的银子经营啸马堂,啸马堂即将做大的时候,把任叔叔踢出局,自占啸马堂!” “任叔叔之后发现,自己被骗,所以才找他理论。只不过多年以来,一直没有结果。任叔叔碍于和他结拜兄弟的关系,没有把此事大肆宣扬。” “就在昨夜,他们再次因为此事发生冲突。任叔叔表示,他若不把他那份还给他,就要把此事宣告出去。所以,痛下杀手!” 众人视线投向主座的万高秋,等待着他的回答。 万高秋神情骤变,脸色的肌肉微微的抖动,压抑多年的怒火,熊熊燃烧,随时爆发。 “你说的对,也不对。” 第474章 萍踪倩影(九) 火山之势,欲要喷发的万高秋,逐渐平息。 他威肃的神情变得平和。 “我确实是骗了他。但啸马堂的每一步都是我踏出的。啸马堂有今天,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那几千两银的臭钱,就像拥有一半啸马堂,凭什么?” “当年的他,但凡对啸马堂上点心,我都不会在此事,跟他划清界限。” 落花夫人哀叹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军玉堂思绪道:“啸马堂确实是万堂主一步步走出来的。不过,若无仁兄弟开始的几千两,啸马堂也开始不了。” “这些年他在啸马堂花费的银子,早已是曾经的百倍之数。我俩早就不相欠!我没有一点愧对他!”万高秋坚声道。 庄萍肃声言:“所以,万堂主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万高秋冷喝一声,走出厅堂。 千公子看向庄萍道,“所以,你的证据呢?” 庄萍摊了摊手,睫毛眨动,“我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信誓旦旦的召唤大家?”千公子有些无语。 庄萍再次陷入深思。 那万高秋是不是真凶,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想碰运气,诈一诈。他只要不承认,谁也没法对他怎么样。 证据,有证据这种东西吗? 脑海中回想老大的说的话。 这世上的案子,不是都有证据的。尤其是武功高强的人杀害一个弱者,你根本没法判断查证。隔着老远,地上随便捡起一颗石头洞穿对方。你怎么查?全天下能做到的人,太多了。 哪怕你知道是谁干的,他不承认,你有什么法子? “庄姑娘,可否陪我走一走。”正当庄萍困恼的时候,那位落花夫人主动搭言。 庄萍眨了眨眼,“好。” …… 二人走在草场之上。 傍晚的清风吹拂,绿色的波浪在红霞之下,美艳绝伦。 眺望过去,方圆天地,只有二人。 庄萍静静的跟着这位落花夫人,一言不发。 杨落花看着天边,感慨的说:“当年我认识他,就是这个时候,也是在草原上。” 庄萍愣了下,“他?是指任叔叔?” 杨落花淡笑道:“只能是他。” “那两年,我遭遇了人生最难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陪着我,把那些糟心事解决了。他还跟我说,他和朋友办了马场,若是能活着,就请我去看看。不过他没跟我说朋友是谁,他害怕万一名字泄露,连累到他。” 庄萍瞪大眼瞳,“所以?那两年庄叔叔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这件事?” 杨落花叹声道:“应该是的。” “但之后,他有没有解释,我就不知道了。” 庄萍道:“没事,我回头告诉万堂主!” 接着又问:“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杨落花眼中露出哀伤的眸光,“我本以为,他就是我要最终的人。但是他帮了我之后,他就离开了。” “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姑娘在一起。开始我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你是她女儿。你和她长得,确实几分相像。” “我当时很是失落,赌气之下,和一直喜欢我的红枪郎君成亲了。我当时广发邀请函,也有等他来抢婚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来。” 庄萍听得眉头拧起。 她当时看到的,不会是我娘吧?听我爹说,他们三人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游历。 杨落花哀声道:“我对不起我夫君。我夫君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他要和任陇云对决,公平对决。我当时就意识到,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我夫君回来了,他郁郁沉沉,又有内伤,冬天还没过,他就死了。” “他的死,想必不是内伤。而是他的意志,颓丧的人总是容易轻生。” 庄萍听着这故事,情绪复杂。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杨落花笑望向庄萍,感慨一声。 “有用!至少我知道,您不是凶手!”庄萍莞尔笑说。 杨落花叹笑一声。 庄萍笑颜说:“我要去找万堂主,我要和他重新对峙一遍!” ———— 堂主卧屋。 庄萍看着地上的尸体,脑海顿时空了,一片白茫。 掉落地上的匕首,飞溅的鲜血,以及那无了生命之息的万高秋。 死了? 他也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一副自己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死亡的架势……怎么这么像自杀! 他自杀了?他为什么要自杀?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发现自己错杀了兄弟,愧疚之下,自杀了断? 庄萍懵了,完全懵了。 …… 梅总管、军玉堂、杨落花、千公子四人得到庄萍的通知,来到现场,查看情况。 “我本是来找他,再次对峙,说清楚情况。但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你们怀疑是我,那就怀疑吧。”庄萍淡声道。 千公子神色微肃,走近尸体,仔细查看。 “这好像是……自杀。” “自杀?”军玉堂眉头低沉,“万堂主为什么要自杀?” 杨落花表示说,“也许是知道了,自己错杀兄弟。” 庄萍问向梅总管,“万堂主刚才有什么异样?” 梅千山微微摇头,“堂主从厅堂离开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我知道堂主这会心绪不佳,所以我不敢去叨扰。” 千公子环看着周围,说道:“这里没有打斗痕迹。且万堂主的武功,想杀他,不弄出动静,是很难的。看样子,真的是自杀。” 军玉堂点头颔首,“我也觉得,是自杀。” 庄萍不信,总觉得不是如此。 漫步走在卧屋,扫视着一桌一椅。 额!不对! 记忆超群的庄萍,此前来过一次卧屋,卧屋一丝一毫,是什么样的,自己都记得。 可现在,有一个地方,和之前不同。 那个地方,进来的大家,根本不会接触。 有人!有人在万高秋回来的时候,躲在那里! 所以万高秋极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出其不意的杀死,再制造成自杀的假象。 那个人,还是个熟人! 极有可能,就是在场之人。 但,不对啊,万高秋的武功很高……对方不造成任何破坏痕迹杀他,杀他的人,武功要多高才行? 第475章 萍踪倩影(十) 夜,夜色凄冷。 整个天地异常的寂静,唯有寒风吹动的声音,时不时在天地鸣响。 庄萍坐在草地上,眺望着点点闪烁,黑幕的苍穹。 “怎么在这呢?”笑朗的声音传来,谢千仞自得自乐,天塌地陷,也不在乎的样子。 庄萍眼睛依旧看着夜空,很是直接的一声:“是不是你杀的。” 谢千仞愣了一下,嬉笑的说:“怎么又是我了?” 庄萍道:“万堂主的屋内,有人躲藏过,应该就是那个人杀害万堂主的。能不留痕迹的杀害,说明他武功高强。你谢家的人,深藏不露,神功盖世。” “身为三公子的你,肯定也不差。对不对?就是你。” 谢千仞噗嗤一笑,“是我的话,你现在就要死了,知不知道?” 这位三公子很清楚,这姑娘只是开玩笑。她若真认为自己是凶手,肯定不会这么直接。且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说。 庄萍愁眉无力的一声,“你这么合适,认个罪,不行吗?” “啊?”谢千仞露出觉得离谱的神态。 然后转颜一笑,“我认罪,我认罪,是我干的。可是,我为了什么,杀害任大侠和万堂主?” 庄萍拧了拧眉,“这个吗?就要你自己想了。年轻人,不要老依赖别人。” “好,那我想想。”谢千仞认真的思考,“万堂主说了,我可以留在啸马堂,想多久就多久。我杀害他,自然是为了啸马堂偌大的产业!这可是朝廷都重视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我想做点大事,给天下人看看。我不用自家的名望财富,也能够闯出一番天地。” 庄萍点点头,“嗯,合情合理,继续,为什么杀我任叔叔?” “额……?这个就比较难想了。”谢千仞苦恼的说。 “为什么杀你任叔叔……为什么?我有必要杀他吗?无冤无仇的。我杀军玉堂都比杀他,有理由啊。” 庄萍目眸锐凝,思绪疯狂流动。 理由,任叔叔死的理由…… 谢千仞苦笑一声,“我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我想出来了。”庄萍面色冷肃,眼神中带着一缕悲痛。 就在此时,府堂那边的方向,传来异响声。 谢千仞内功高绝,聆听到了声音,府堂的下人们传来的惊喊声。 “出事了!” 庄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身法掠动,朝着府堂方向去。 谢千仞身法更快,眨眼间越过庄萍,消失在黑暗中。 …… 梅总管、落花夫人和众下人们看着倒在后院地上的尸体,愕然惊惧。 “咻!”残影飞掠,谢千仞落到人群之中。 俯瞰的眼神,瞠目瞪大。 地上,是塞外大富军玉堂的尸体。 军玉堂睁大的眼瞳,带着怨恨死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也……”谢千仞询问道。 梅总管面色惶恐的说:“刚才这里发生了打斗声。有下人前来,然后看到了尸体,惊呼之下,我便赶了过来。没想到……” 落花夫人咽了咽唾沫,骇然道:“怎么?一个接一个,那凶手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吗?” 先是任陇云,再到万高秋,如今又到军玉堂。 杨落花不由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咻!”轻盈的身影踩踏屋檐,瓦片碰声。 庄萍遂落现场。 望着死去的军玉堂,有些吃惊。 但很快,神色变得从容平静。 谢千仞苦笑说:“刚才,我和你在一块,我现在想说是我干的,你怕是都没法信。” 庄萍淡声道:“梅总管,让下人把尸体带下去吧。” 梅千山困惑说:“不检查现场,看清楚了在带走吗?” 庄萍微微摇头,“不需要。” 随即,梅总管吩咐下人把尸体带走,且清理现场。 庄萍又说道:“梅总管,麻烦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 阴沉幽森的气息萦绕在整个屋子。 “咯——!”打开门的一瞬,扑面而来的那股气让人发寒打颤。 “庄姑娘,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杨落花不解道。 这里,是停放死去任陇云尸体地方。 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尤为瞩目。 庄萍微笑的说:“来这里,自然是揭露真凶。” “砰!”霎时的一掌,推开棺材盖门。 棺材里面,正躺着任陇云的尸体。 谢千仞笑说:“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尸体干的?” 庄萍笑说,“死人才叫尸体,既然已经死了,那肯定无法杀人了。” “但是,若是装死,那无论杀了谁,谁都不会怀疑他。” 杨落花恍然道:“没错……所以!” 庄萍继续说,“没错是没错,但是凶手,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说着间,眼神对向大总管,梅千山。 梅千山颤颤的指了指自己,“庄姑娘,你……什么意思?” 庄萍言:“凶手就是你和我任叔叔!” “一开始,我任叔叔被人杀害的样子,乃是自演的。他是在装死,靠着某些药物,或者某些武功,骗过了大家。” “毕竟我们,也不会对尸体怎么样。” “不过,这还不够。毕竟暂时的假死,身体如何,自己是保证不了的。我家老大说了,但凡敢装死跟真的一样的人,一定会有后手,会有一个能保证他尸体不出问题的内应。” “梅总管,你就是这个内应!” 谢千仞恍然笑说:“啸马堂事务都是由梅总管负责,这尸体自然也不意外。有他处理,任陇云不必担心,假死这段时间,被人开膛验尸,或是直接火化。” 杨落花追问:“然后呢?” 庄萍道:“然后,便是二人联手,杀了万堂主!然后给万堂主制造自杀的假象,让我们以为,他是愧疚自杀。” “杀万高秋不需武功超绝,只需要两个人,两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配合,足够了。” “当时应该是,假死结束,醒来的任叔叔躲在屋中,等万高秋回房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梅千山恰好来寻他,假装商议事务。” “这个时候,任叔叔出手偷袭,定受惊吓。万高秋即使反应敏锐,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身旁近身的梅总管也偷袭出手。” 刚才和谢千仞交谈中,对方说想不到他自己杀害任叔叔死亡理由的时候,庄萍想明白了。 任陇云的死,正好可以作为一个理由。 一个让万高秋死亡的理由,一个没有人猜得到凶手的理由。 庄萍肃声道:“万堂主一死,身为大总管的你,就是啸马堂的主人。我任叔叔和你合作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要拿走他当年的那一份。” 梅千山神情凝固,眼神深沉,不再辩驳。 谢千仞不解道:“那军玉堂呢?他为什么死了?” 庄萍叹声说:“他的死是计划之外。” “军玉堂应该是发现了梅千山和任叔叔的合谋,他打算分一杯羹。所以二人痛下杀手,闹出了动静。” “他死有余辜!他的钱本就充满了血腥肮脏!”棺材内,雄浑的声音发出。 庄萍眼神悲伤的看向仰起的身影。 任陇云从棺材走跃出,直面众人。 神色一副一切的发生,理所当然。 “任叔叔。”庄萍哀声道。 任陇云眼神看向其他人,沉声道:“当年我和他共创啸马堂。但他当年只是个穷苦江湖客,拿不出银子,所以我把身家财产都拿出来。” “他靠着我的银子经营壮大,却想独占,便借口说,啸马堂无法长久。他骗了我,且退还银子。我当他是大哥,便信了他。谁知转眼不到一年,啸马堂塞外皆知。且我后来才知道,啸马堂一年的时候,暗中的生意就已经鼎盛!只不过他施展钱财的手段,多隐藏了一年。” 谢千仞分析说:“你两年在外,马堂的生意从未管过。他自己的心血一步步经营起的买卖,想着要交给你一半,自然不乐意。” “我不是说他做得对,只是这种事,世道常情,最多算他缺德。” 洛京园也做买卖生意,谢三公子见多了这种情况。 一家新开的商铺,谢家出资了一千两,让一位年轻有为的奉行管理。几年后,商铺价值年入十万两。但那从开始到现在,事无巨细的奉行,月钱不过百成一,只出了钱,什么也不管的谢家,独享大头。 那位奉行难免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拿一半,没有自己,一千两变不成十万两。 任陇云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我认了。但是!我之所以在外不能回来,都是与他有关!” “开始的一年,因为落花。但后来的一年,是他暗中雇佣各种势力杀手,想让我永远无法回着回来。近几年,我才查到真相。” “我现在,只是拿回我的那一份。” 他已决定,拿走自己的拥有,便隐姓埋名,离开塞外。 但如今…… “呼!” 杀息骤起,庄萍感受到了那股凛冽杀意。 那大总管梅千山出手偷袭。 其武功之高,不亚万高秋。 “砰!”“嘭!” 梅千山咬牙瞪瞪,自己出手够快,还是被挡下了! 挡下的谢千仞微笑道:“这么着急吗?也对,真相揭穿,你就没法合理接管啸马堂了。” 梅千山怒瞪站着不动任陇云,“你怎么不出手!” 任陇云没有回应。 谢千仞嘴角扬起,“那你铁定完了。” 一身内力真气爆发,玄之妙异的内力瞬间压制这梅千山。 “砰!”的一击,这位大总管被打得吐血趴地,难以动弹。 谢千仞拍了拍手,邀功的和庄萍说,“搞定。” 庄萍看着那不敢对视来庄叔叔,神色冷冷。 突然间,任陇云往后一仰,“嘭!”的瘫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落花夫人顿时崩溃,哭泣抽噎跪在身侧,哭喊他的名字。 谢千仞迅速的查看对方情况,感知中,经脉气息缓缓消逝,这一次,是真的死亡。 庄萍低语一叹,“你又骗了我……” 万高秋的话,还有任陇云的话,两人的话,都有谎言,每一次都有。 庄萍已经分不清,那一部分是真的,那一部分是假的。 真实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 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弄清。 …… 旭日东升,万丈光辉照耀大地,蒸发了一切晦暗之气。 “这匹马,最适合你。”谢千仞看着自己给对方选的马,满意的说。 庄萍带着不悦眼神说:“为什么不是选最好的马?” “你已经是最好的了,马不需要是最好。”谢千仞笑说道。 庄萍听言一笑,眉目钩月。 谢千仞又说:“我夸你了,你也夸一下我啊?” 庄萍想了想,“你真有眼光。” 谢千仞再次露出无语的神情。 “算了,以后别见面了。” 庄萍微笑道:“有空闲,可以来永州镖局看看我,我若是不在,定是走镖了,你可以等我回来。反正来都来了,人总是要见一面。” 谢千仞苦笑一声,“我尽量。” 庄萍满意一笑,勒马转动,在光辉下渐远渐行。 第476章 英风飒飒(一) 山东,兖州府。 “三头虎”董重虎的名号在外省可能少有人知,但在山东兖州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十六岁第一次杀人,十八岁杀了本地恶霸,二十岁败夜牙帮帮主,三十岁兖州府内无敌手,四十岁重创恶行累累,令人闻风丧胆的“幽杀门”…… 董家也因为董重虎成为兖州府第一武林家族。 本地的黑白两道,官府江湖遇到董家人,都要给予十个面子,一个不够。 可再凶猛强健的老虎,也有衰老的一天。 董家府邸,里里外外飘满了丧幡。 整个府上,充满了凄凉之息。 今日是董重虎的丧事,这位数十年来,威震兖州府的人物,生命也走到了蜡尽风化的尽头。 江湖道上,曾经恩惠的江湖豪侠,帮派门派纷纷前来吊唁。 整个董府过门石都要被踏破了,府邸上下挤满了江湖客人。 这场面胜过当年大小姐成婚的时候。 董重虎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他对女儿的爱戴,众所周知。他曾扬言:想娶他女儿,没门,但可以入赘。 最后,果然有好男儿入赘了董家。 灵堂门前,一位披麻戴孝的妇人,气势傲然,与吊丧的朋友言谈,这便是董重虎的女儿,董飞狐。 曾经董家的朋友,本想着安抚这位董老爷子的大女儿。 如今看来,谁安抚谁,还不一定。 相比董飞狐的傲然无悲,大儿子董禁则是神色肃重,带着哀色。 他宛如一家之主,接见着每一个入门的客人。 宛如?没错。董禁还不是董家家主。父亲董重虎逝去前,并没有安排谁成为新的董家家主。董家整个兖州府的家业最终至谁手,还犹未可知。 除了有意家主的大女儿董飞狐和大儿子董禁,还有二儿子董默。 董默董二爷现在是府里最忙活的人。 大哥和大姐负责招待接见,而他负责让每一位客人都宾至如归。 董老爷子最后一个儿子,董三爷董随,倒是无意家主之位。所以在这府邸前院灵堂,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独自去负责家中那些琐事。 董府上下,本该是场悲凄的丧事,已在无形中,多了许多复杂的因素。 到了正午时分,两名小厮抬起一块红布盖着的牌匾送到董府门前。 在这飘满白幡的董府,竟有鲜艳的红色出现,简直是大不敬。 那刺眼的颜色,瞬间吸引了无数客人的注意。 董一爷董禁青筋暴起,威肃怒道:“来捣乱的不成!来人!” 不等下人前来,那些看不惯的江湖同道就把两名小厮拿下。 两名小厮本就惶恐害怕,这突然上来的江湖人直接把他们吓得跪地求饶。 “董老爷,饶命啊!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若是不从,脑袋就要搬家了!” 董禁很快平稳心神。 两个小厮,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大不敬的事。此刻前来,必定是受人指使。 “是什么人,指使你们的!” 小厮畏惧道:“小人不知道,那个人遮着脸,给了钱,威胁小店,让我们做了这牌匾送来。” 董禁看向被红布盖起的牌匾,肃声一句:“打开!” 最近的一名江湖客,拔剑出鞘,剑刃颤鸣之声响动,剑挥一闪,红布立即被掀开。 在场之人看到牌匾所写,瞠目结舌,大受惊震。 牌匾上写“好死”二字! 右下角写着“幽杀门”三个小字。 “幽杀门?不是几十年前就被董老爷子击溃,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了吗?” “他们竟然还在?” “如今老爷子命逝,这是回来报仇了!” 众人惊愕,想到这几十年前的幽杀门,各有情绪。 年轻的江湖侠客,并不知这幽杀门如何,带着愤懑的情绪,为董家打抱不平。但老一辈江湖人,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立即闪动过去的回忆,曾经的恐怖再次涌上心头。 董禁面色沉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幽杀门回来了,董家即将遭遇大劫。 灵堂外的院落,在场的江湖客人纷纷拥挤聚集,气氛庄重肃穆。 大小姐董飞狐与两位兄弟董禁、董默站在灵堂门前,对望着来者之客。 那块牌匾摆在三人面前,望之气愤。 选择丧事这一天送来,其意显然。 大小姐董飞狐踏步向前,快无影的出脚,踢向牌匾。 接着便是噼啪咔嚓断木碎响,整个牌匾碎得难以拼接全貌。 董飞狐这腿功,看得在场客人惊艳。 不愧是董重虎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董飞狐讪笑道:“幽杀门,我董家的手下败将罢了!也就在这种时候,恶心恶心我们。他们若敢来,定叫他们碎尸万段!” 在场客人,尤其是年轻人,心血澎湃,忍不住喝彩。 大哥董禁眼神沉沉,对于大姐的手段,虽然认可,但是不完全认可。 幽杀门什么时候不选?偏偏选董家的江湖朋友都在的时候前来挑衅,某种意义,这不就意味着,他们根本不惧董家如今的势态吗?幽杀门已经变得更强大! “诸位!幽杀门前来报复,我董家恳请诸位暂留兖州府,相助援手!”董禁拱手抱拳,稳重的说道。 诸位江湖客面对董家一爷这副态度,纷纷忍不住点头颔首,扬言帮忙。 “那什么幽杀门!他敢来,就敢让他有来无回!” “董一爷放心,即使不请在下,我也会出手!铲除邪魔歪道,本就是我正义之道!” 董二爷董默,凝望沉默。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被那股气势带动,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幽杀门,可不简单啊。 …… 丧礼如常继续,到了日落时分,众客人相继退去。 一些重要的客人,被安排住在府上,一些身份寻常,没什么名气的,就请他们到城里客栈住宿,董家出钱。 总之,这些人接下来,都是董家对付幽杀门的帮手。 负责这些杂事的,便是董三爷董随。 董随轻喘一口气,感叹着终于结束。 突然间,眸光看到墙角还有一位未离去的姑娘。 她眉如山,眼似水,尽显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悲喜。 第477章 英风飒飒(二) 董三爷董随走向那位倚靠墙角的冷淡姑娘。 “这位姑娘,董府的丧事已经结束,姑娘还有什么指教吗?” “我送镖的。”阿英冷淡道。 “送镖的?”董随有些疑惑,家里有谁订了镖物吗? “姑娘怎么称呼?哪个镖局?镖物给谁?” 阿英毫无情绪的说:“陆木英,永州镖局,董重虎收镖。” 简单利落的回答,让这位董三爷眼皮连连跳动,心里一咯噔。 名声鼎盛的永州镖局,比起自家老爹的名气可大多了。 收镖人是自家老爹?什么玩笑话? 董随随和的说:“陆姑娘,你也看到了,老爷子已经去世了。我是他儿子,我收镖好了。” 心里困惑,谁给老爹的镖?湖广到山东的路途可不短。对方是没想到,老爹突然去世了吧。 “镖物只能董重虎收,这是要求。”阿英直接道,眼神坚定。 “额?”董随有些诧异。 “姑娘,我爹都不在了,他怎么收镖啊?” 阿英道:“雇主说了,送达董府,若无人收镖,七天之后,镖物就交给董府子女。” 董随听得困顿,奇怪。 “陆姑娘,可否告知,是什么镖物?” 阿英取出镖物,一封信函。 董随眼珠猛得睁大,信函上金色虎头印章,再熟悉不过! 那是自家老爹独有印记,但凡出现,那就是重中之重的事! “这……?” 董随立即有了想法,喊来兄弟阿姐三人。 董飞狐、董禁、董默三人听说老爹金印印记出现,遂赶过来。 之所以如此激动,他们怀疑,送来的信函,里面是关于家主继承之事! 以老爹老谋深算的为人,不可能家主继承这么重要的事,完全没有安排。这种事,本就是活着的时候,提前准备。 “老爹的金印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现在印记出现了?”董二爷董默不由得说。 董禁眼神深沉,肃声言:“老爹果然留了后手。” “我看看!”董飞狐傲然一声,出手向阿英手中的信函抓去。 这迅风的出手扑了个空。 身后弟弟吃了一惊,阿姐的出手,他们都没有看清,但这姑娘,却游刃有余,完全看穿了的反应。 高手中的高手! 董飞狐怒恼,步伐猛烈,使出了董重虎的《重虎爪》。 董三爷董随惊惶道:“大姐!别乱来,陆姑娘是永州镖局的人。” 刚才通传两位兄弟和阿姐,只说了有镖物送来,是什么。却没说明对方的来历。 董飞狐听到此言,眉头抖了抖。 出招的攻势已经收不回来。 阿英很是冷淡一个滑退,躲过攻势。 董飞狐惶恐的吐息了一声。 想到刚才自己所为。 董一爷董禁踏步上前,拱手歉意:“我大姐得知是父亲的遗物,心急激动了,还请姑娘恕罪。” 阿英冷冷的神情,如同擎天雪峰,无所谓人间春夏。 董随再次说道:“陆姑娘说了,这信只能老爹收镖。” 大姐董飞狐听言,咬牙凛凛。 心里嘀咕:老爷子都没了,收什么收? “没人收镖,过了七天,就交给我们。”董随道。 董默微笑道:“七天,很快啊。” 董禁言:“陆姑娘,这七天若是不嫌弃,就暂住府上。” “好。”阿英回答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董禁看向董随:“三弟,剩下的你安排吧。” 三弟董随是董府兄弟中,唯一一个对家主没兴趣的。让他安排这位姑娘的起居,最为合适。 相反的,董飞狐、董禁、董默三人,谁若是靠近这位陆姑娘,他们都会怀疑,暗中贿赂,让对方偷偷把信函给对方一瞧。 “陆姑娘,这边请。”董随和气招待,把人带往后院客房。 在场剩下兄弟三人看着背影离去,这才不掩饰真情实感。 “老爷子这一手,什么意思?”大女儿董飞狐不悦道。 她不理解,为何大老远找湖广永州镖局送来山东,然后还要等七天之后。 “兖州府无人了吗?山东无人吗?不能找一位故友,来做此事吗?” 董禁皱眉言:“山东的人,兖州府的人,哪个不和我们董家有关系。这种事,自然是外人稳妥。永州镖局之人,更是天下第一稳妥。” 二弟董默提醒一声,“大哥大姐,信函虽有老爷子的金印,但这不代表,真的是老爷子所为,且里面是不是家主的安排,也都是我们的臆想。” 董飞狐和董禁怔了怔。 董默笑说:“不过,七天之后,就会有答案了。” …… “爹,您找我。”一位青丝流水,肤如白雪,秀丽动人,笑容和煦姑娘走向董随和阿英。 董随随和说:“白月,这位是永州镖局镖头,陆木英,陆姑娘。她是府上重要的客人,这七天,你负责照应这位姑娘。” 接着又与阿英介绍,“这位是我女儿,家中孙女排第三,董白月。这些日子,姑娘有什么吩咐,告知我女儿即可。” 阿英淡淡一声:“好。” 董随向女儿交代了点小事,便此离去。 董白月笑容如晨曦朝阳,热情道:“陆姑娘,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家里年轻的姑娘,可就剩我了。” 董重虎有三个孙女,大孙女二孙女都已嫁人,唯独三孙女董白月还在府中。 之所以如此,只因大孙女和二孙女是董飞狐和董禁的女儿,他们嫁出女儿,是为了结交女婿家族的势力,好让未来董家家主继承,更多一份力量。 这位孙女三姑娘董白月是董随的女儿,董随对家主没有意思,所以不会强求着她早日嫁人。哪怕她一辈子不嫁,老父亲也愿意养着她。 阿英淡淡道:“我没有需要,这七天可以不用理我。” 董白月和煦的说:“陆姑娘不用见外,你是我们的客人。” 阿英不是在见外,只是喜欢冷清一点。 但她懒得解释,懒得多话。 而且她发现,这位三姑娘,她的话实在很多。自己明明一句话没说,她可以在对方不说话的情况下,陪对方从天南说到海北。 他要是也这样,就好了。 第478章 英风飒飒(三) 第二日。 兖州府城内,因为董老爷子的丧事,此刻聚满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江湖客。 这些人大量出现,一般都会引起寻常百姓的不安。官府能力有限,面对这刀尖舔血,一个比一个好面子的江湖人更是无可奈何,只能祈祷着别发生大事,尽早离开。 城里的酒楼客栈,全都被董家包下了。 董家作为兖州府第一的武林世家,不仅在江湖有名望,在商道一路,也是龙腾马跃,数十年的经营,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早已是朱门绣户。 “喝!喝喝喝!” “此次幽杀门归来,那是自寻死路!” “年轻人,幽杀门不可小觑,数十年前在兖州府可谓纵横捭阖,无所不为。” “你说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已今非昔比了!” …… 这些愿意留下,相助董家的江湖侠客各有看法的探讨着所谓的幽杀门。 大部分的人自信无惧,并不觉得幽杀门有何可怖。董家再加上府城的同道,对付一个躲藏的组织,轻而易举。 “呵呵……世道真是变了啊……” 诡异尖锐的声音感叹发出,内力之下,声音回荡整间酒楼,让人无法察觉,从何处发出。 这突然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江湖人纷纷打了个冷颤,手中筷子、酒杯纷纷停顿。 眼珠抖动,左顾右盼,仰天望上寻找着。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汉子趁着醉意,红脸大喝:“谁!谁在说话!装神弄鬼的!出来!” “我同意你说话了吗?”那诡异尖锐的声音发出。 “呃……!”这壮汉突然面色痛苦,脸痉挛难受般扭曲,双手抓着脖颈,口吐白沫,崩倒在地。 附近的江湖同道看到这壮汉莫名其妙的倒了,吓得纷纷让开,面色发白。 这一刻,酒楼内鸦雀无声,满座寂然。 “呵呵……你们不是要找我们幽杀门吗?我就在啊。到是说话啊?” 众人沉默,冷汗直下。 “呃!”“额呃!!”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江湖同道痛苦难受,口吐白沫而倒。 “我叫你们说话!都聋了吗!”尖锐的声音,带着命令愤怒。 闭嘴的众人开始叨叨说话,说着一些莫名其妙,和现在毫无关联的话。谁也不敢再谈起一幽杀门。 “闭嘴!” 得意狂妄的一声,喝停在场客人。 看不见的幽杀门门人说道:“明早天亮之前,酒楼里但凡还有一个人留下,那幽杀门保证,谁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一落,兵器的颤动声,奔踏的脚步声,如同暴雨风雷。 顷刻之间,整个酒楼空荡无人,只剩下未吃完的饭菜,未喝尽的酒水。 …… “中毒,蝰花九草炼制的毒药。” 一位剑眉星目,样貌清秀的年轻公子,检查酒楼死去的尸体,喃喃说道。 身后家奴畏惧的说:“二公子,城里江湖朋友,都快跑光了,怎么办?” 这位二公子,乃是董家董老爷子的二孙子,董信风。是董一爷董禁的亲儿子。据说是董家的未来。 “跑就跑吧,这是好事。被恐吓几句就逃,真面对幽杀门的时候,说不定要叛变我们。”董信风平静的说。 “真正能帮忙的,都在府上,有他们足够了。” 丧礼上,留下帮忙的人,一部分住在府上,一部分被安排到城里客栈。 安排到客栈,本质都是没什么名气,关系浅薄的江湖同道。这些人跑了,本就是意料之中。 “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董信风淡淡一声。 ———— 董府,议事堂。 董家家规,凡有要事,众家族人都要齐聚商议。 说是商议,但只要董老爷子董重虎反对,商议都是白商议。 现在董重虎去世了,没了一言堂,开始复杂了。 “幽杀门已经来了,还吓走了一批人,显然他们真的回来了。”董飞狐述说道。 董禁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董飞狐说:“我董家几十年在兖州府武林的底蕴,真和幽杀门开战,倒也不惧,只不过……” 董禁眼神低沉,知道大姐的意思,“不过什么?大姐。” 二爷董默,插话笑说:“不过,董家现在缺一个统帅之人。” 此话出,氛围随即凝重。 董飞狐和董禁二人面露异色,眼中锋芒乍现。 二人很清楚,谁若是带着家族在众江湖豪客面前,击溃了幽杀门,那对方就是外人心中的家主! 这件事也注定会传遍整个山东,到时众所周知。 董默看向三爷董随,“老三,你觉得呢?” 董随和气笑说:“我随意。” “老三,这种时候,你还随意什么?家族存亡啊!”董飞狐眼神凛凛,威声道,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大哥董禁肃声言:“老三,我是大哥,大哥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吧。” 二人言语争锋,各有示意。 董默微笑着,不说什么。 董随苦笑着,谁也不答应答应谁。 “要不抽签吧,抽到谁,就谁来暂领家主之职。”此话出,引得四位长辈一愣。 董家这四位兄弟阿姐目光纷纷投向说此话之人。 董随的女儿,三姑娘董白月。 董家的议事,只要是自家人,都能参与。 “抽签?”董飞狐冷笑一声,“白月,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董禁肃言一声,“儿戏。” 董默皱了皱眉,家主之位若是因为抽签输的,这辈子都不服气啊。 董随遂言说:“小孩子,听着就好了,别乱说话。” 董白月叹了一声。 自己家族的情况,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谁也不服谁,那抽签好了,最公平。再说了,现在家族危难在即,又不是说以后都抽签当家主。 “三姐,好主意啊。”董白月身侧,一个少年竖着拇指称赞道。 这少年是董家三公子,董玉璧,董默的亲儿子。 董白月笑了笑。 耳畔又想起长辈们的争论声,心绪惆怅。 眼睛看向没有前来的两个空位,有些羡慕。 一个是出去调查的二哥,董信风。 一个是家族的败家子大哥,董归流。 我董家,真的能熬过此劫吗? 第479章 英风飒飒(四) 幽杀门到来的消息,已经在府上传开。 被邀请暂住府上的江湖朋友,武林豪客,义愤填膺,气血沸腾。相比那些墙头草,只是单纯凑热闹的江湖同道,他们显得坚定得多。 如今齐聚一同,听候董府的指挥。 但董家这边,由谁指挥决定,并没有选出个人来。 董飞狐、董禁、董默三人选择随机应变,反正府上的江湖朋友都是武林好手,到了危机时刻,各自都有判断,不需要什么太大指挥。 他们是这么想的。 “陆姑娘,到时幽杀门来,你可要小心,尽量和大家汇聚一处。”三姑娘董白月惆怅的说,眼中带着些许无奈。 站在角落,冷冷平静的阿英,没有反应回答。 董白月愁绪的说:“我大伯大姑他们,就是这样。都这种时候了,还各自争斗,担心对方怎么怎么?” 阿英眼神冷望着正在和那些江湖朋友相言的三人,眸光冷冽。 这位三姑娘,喋喋不休的说着现在的情况,家族的不对,哪怕阿英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她也能把话一直说下去。 “二公子!” “董二公子!” 人群中让开道路,那位仪表不凡的董家二孙,董信风从外酒楼,检查情况归来。 “信风,如何?”其父董禁,肃问道。 董禁觉得,自己该成为家主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个儿子。 自己这儿子,才华出众,能力不凡。 相比之下,大姐的儿子就是个整天吃喝玩乐的败家玩意。老二的儿子,太小太年轻。老三没有儿子。 董家若想在兖州府再辉煌百年,那就需要可靠的传承。 自己没问题,儿子也没问题。 那董家家主,只能自己这一脉接任啊。 董信风恭敬施了施礼,“城中酒楼客栈,被幽杀门所杀的朋友,我已派人收尸。他们都是死于毒杀。接下来,幽杀门要对我们下手,少不了下毒。” “嗯。”董禁点点头,凝目看向在场同道。 “诸位,幽杀门以毒杀我等同道,接下来……” 董白月遥望着那边的情况,欢喜的和阿英说,“陆姑娘,那是我二哥。我们家,最可靠的人了。” 阿英冷淡的望着,长长的睫毛微低。 可靠?不见得。 靠着儿子的出力,董一爷董禁在众江湖同道面前,得意了一把。 众人带着赞许的目光,面对着董二公子。更是小声私语,“董家未来,若是这位公子接手,董家百年之内,还是兖州府第一世家。” 这种话,董飞狐和董默自然也是听得到。 董二爷董默微笑从容,并没有因为这种话,心里有何不悦。 他知道,自己这个二侄子,是什么本事。 董飞狐就不同了,脸上一点笑意没有,脸色难看四个大字就差挂在头上。 心中气忿:人比人,气死人。自己那混账儿子,又去哪里厮混!家族这么大的事,人都找不到。他几天没回家了!葬礼都不参加,不孝! “丧事不都结束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人啊?你们这帮人,一个个的,又打算混吃混喝啊?哈哈……” 刺耳冷嘲的声音,从门外的方向传来。 如此之言,听得在场江湖同道大不悦,纷纷怒目,哪个不知好歹,找死的家伙。 董飞狐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心中大骂: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出来做什么! 阿英好奇的看了过去,谁? 三姑娘董白月带着苦涩歉笑说:“我大哥,他人就这样,口无遮拦,陆姑娘别在意。” “诶呀呀……”一个身着富贵,一副纨绔模样公子哥走出。 脸上轻佻坏意,让人看了就想给上两拳。 “看我干吗?很熟吗?”大公子,董归流讪笑道。 董家的江湖朋友愤颜之下,哀声摇头。 董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孙子。 二公子董信风上前,气宇与之天差地别:“大哥,爷爷的丧事,你怎么不出席?你去哪了?” “我就在春鸢楼忙着呢。再说了,人都死了,凑活着埋了就行了,搞得州府皆知的,庆祝啊?”董归流笑说道。 “闭嘴!”母亲董飞狐气得大喝,面红耳赤,就差给上两脚。 董归流见自己母亲发话,冷笑一声。 “你年纪大,给你面子。” 江湖同道看到如此不孝之子,心中沸腾,狠狠咬牙。若不是对方是董家的公子,此刻已经出手代替教训。 “我大哥,就这样……”董白月苦笑道。 阿英冷望的眼中,出现一丝异色。 就在此时,整个府院传来诡异的笑声。 “额呵呵……!” 内力声势下,声音绵长,久久不散。 在场众人立即反应,手握兵器,神色警惕,目光锐利。 幽杀门,来了! “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一江湖豪客大喊道。 “出来,你们还不配我出来相见。”诡异的声音笑说。 董禁肃声言:“尔等鼠辈,我父在时不敢出手。等到现在,才前来装神弄鬼。我董家可不会惧你这点伎俩。” “董重虎死得早了。他现在若活着,我幽杀门也敢动手!”诡异的声音言。“当年之事,我幽杀门此生不忘。如今我幽杀门重返江湖,第一件事,就是血债血偿!哈哈呵呵……” 诡异悚然的笑声,再次回荡。 这次声音,听得在场众人惶恐不安,左顾右盼,遥望八方。 三姑娘董白月神情镇定,眼神看向四处,提防着对方的出手。 阿英冷静泰然,眼神看向人群之中。 那幽杀门之人又言:“我幽杀门此次,是要与董家了结恩怨。在场的多事家伙,幽杀门给你们机会,明早天亮之前,离开兖州府城,不然,格杀勿论!” 威慑的声音,激起了群豪的反抗。 “我呸!当我们什么人!” “要来尽管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我‘江中龙’誓与董家共存亡!”“我也是!” 呼喊热烈之声,形成一股澎湃的士气,无形不可见。 幽杀门的声音悚然长笑:“呵哈哈……” 久久才消散退去。 “切。”大公子董归流不屑的一声,转身离开。 董飞狐怒喝:“你去哪?” 董归流冷笑说:“我去哪都不在家里。要是死了,不用给我收尸。” 董信风上前,急说道:“大哥,别闹,外面危险。” “外面危险?我倒是觉得家里危险。再说了,人家要等明早才动手,现在安全着。”董归流反驳一声,快然离去。 第480章 英风飒飒(五) 幽杀门出现又离去,让整个董府进入风吹草动都警惕的状态。 对方扬言,明日天亮之前,这些江湖人若还留在兖州府城,就会动手。 这种话,众人自然不会怀疑。但也不全信。 为了应对,当夜众人都聚集在府邸大堂内。一部分人睡,一部分人守夜,谨防有敌袭击。 董家要争家主的三位长辈,董飞狐、董禁、董默三人也都不睡,一同守夜。 唯独阿英,不理会这些。 不参与什么守夜,也不这伙人聚集一起。 回自己的客屋休憩。 只等第七天后,结镖。 至于事情最后如何,自己能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 第三天。 一夜无事,天光乍亮。 大堂的江湖众人,抖擞着肩膀,有些清早的乏意。 “大家注意了,幽杀门接下来,随时会来。”二爷董默提醒道。 昨夜敌人确实没来,守夜的江湖客有些后悔,没好好休息。但再来一次,也不敢休息。敌人是无恶不作的幽杀门,他们说的话,哪敢相信。 万一口头说第二日天明才动手,实际是诈,当夜趁着大家松懈就动手,那不就完蛋。 所以,从幽杀门出现的一刻,就已是开战。 府邸下人们送来早饭,白粥加上各种精致的配菜。 过了一夜的众人,早就肚中辘辘。 “且慢!小心有毒!”董二公子董信风郑重道。 送粥的管家言,“厨房已经尝过了,没有毒。” “我来试试!”一青衫男子言。 青衫男子拿出一根银针,刺入粥和配菜中。 “针未发黑,并无毒。”青衫男子笑说,接着端着白粥,夹起配菜,畅快的吃起来。 众人见之,也心中宽心。 “呃……!”转瞬间,那个最先试毒吃下青衫男子面色痉挛,额头发汗,痛苦不已。 这一幕,吓得那些想要动筷子之人,纷纷停手。 董禁振声道:“大家别吃!” “啪!”“哐当!”青衫男子瘫倒在地,粥碗破碎,眼神空洞,无了生息。 天明没多久,立即有一位同伴丧命。 这过于快的发生,让本来有些乏意众人,寒毛立起,精神紧绷。 “银针不是没试出毒吗?”一人疑惑言。 “有些毒,银针是使不出的。”一清冷的声音说道。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黑长直发,气宇凛冽的女子走来。 阿英走到尸体面前,俯瞰凝望,毫无情感的眼神又环视着在场众人,被这双眼睛看到众人,感觉风寒刺骨,打了个哆嗦。 董禁客气的问道:“陆姑娘,看出什么了?” 阿英冷淡的容颜下,一言不语,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幕,看得在场众人困惑。 这女子是谁?怎么回事? 刚赶来的三姑娘董白月匆忙的扫了眼中毒的场面,立即追上阿英。 “陆姑娘,你要去哪啊?” 阿英淡声道:“你家的东西不能吃,我去外面吃。” “你独自一人去,很危险。我喊上大家……”董白月忧声说。 阿英打断话道:“你要是喊过来,外面的东西也不能吃了。” 董白月不解,“什么意思?” 阿英不想再多说,累。 人多眼杂,对方下毒太容易。 若只有几人,在自己眼皮下,对方没机会下毒。 那幽杀门若是见自己落单,要来袭杀,那更好。 董白月神色逐渐凝重,有些理解了阿英之言,“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 城内,一馄饨摊子。 从董府离开的二人,就选了此。 董白月呢喃的说道现在的情况,“敌人看样子,是要在食物上下手,靠不吃不喝,逼疯大家。一两天还好,到了三天四天定会出事。” 阿英听着,没有任何回答。 若对方问询自己怎么办,自己只会告诉他,都散了。 那些江湖朋友什么的,从哪来,回哪去。 董府的人足够少的时候,对方就没法鱼目混珠的出手。且对方也不会再鬼鬼祟祟,而是直接杀入,此时的幽杀门人数力量上,已经远胜没有支援的董家。 这个时候,来几个,自己杀几个。 自己肯定不会死,董家人他们?就难说了。但至少,可以给他们报仇。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董白月猛得一捶桌子,振声说。 此时,一个身着富贵的男子走来。 一脸欠揍的坐在了这张桌子上,“摊主,来一碗。” 董白月回过神看着此人,“大哥?” 来者正是那董家败家大公子,董归流。 “这顿大哥请。”董归流从竹筒中拿起筷子,大气的说道。 董白月疑惑道:“大哥,你……” 三姑娘有很多想说的,但眼前这位大哥,好像和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咋不把老三带出来,他在家里,那是要一起饿肚子的。”董归流讪笑道。 董白月有些不知何言以对。 阿英冷冷看着此人,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这么回事。 他知道,和我们坐在一起吃肯定安全,所以才过来的。 董归流没再说什么,快速的吃完,丢下一枚银子便离开了。 董白月叹了一声,和阿英解释说:“我大哥对我还是很好啊,他虽然做些离经叛道的事,但他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谁……” “不好!死人了!”正说间,对街传来惊喊声。 二人被此事吸引,立即过去。 百姓围观中,一个面摊摊子,几个江湖人痛苦倒地,蜷缩着身体,眼中逐渐无神。 董白月惊声道:“他们是……我家的朋友……” 这几人是暂住府上,帮忙对敌的朋友。府中的东西不能吃,几人就结伴到城中吃。若是敌人来袭,互相也有个照应。 但别人怎么吃都没事的面摊,他们一人一口,便中毒身亡。 那吓坏了摊主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董白月看着家族朋友这般殒命,心中愤起,“这是我董家的事,幽杀门何必如此残忍?” 阿英冷静的看着,没有话语。 与此同时,城中的其它地方,也发生了一样的事件。 成群结队的人去酒楼客栈吃饭,纷纷中毒。独自在城中,自寻办法的,则是被偷袭暗杀。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整座兖州府城,陷入恐惧之中。 意识到事情严重的众人,也不敢在外面待着,纷纷回到董府。 第481章 英风飒飒(六) 董府的江湖朋友经历了今早的惨事纷纷胆怯了不少。 不敢再随意离开,也不敢随意吃喝。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滴水未进。本来奕奕神采,容光焕发的众人,此刻也已有了疲色。 董府的几名掌权长辈,也是一样的结果。 董飞狐青筋暴起,情绪躁动,“要杀就杀过来,搞这些手段……” “大姐,冷静点。”董禁肃穆平静的说。 董飞狐狠狠咬牙,不太理解自己弟弟,怎么还能淡定。 她不理解,但二爷董默理解。 自家大哥,一定是有了解决的法子。 敌人这种下毒手段,那肯定不可能隔着千里之外下毒。要想保证有人吃东西的时候,能够毒杀震慑,恐吓众人,那就意味着,必须得知道,看得到。 所以,下毒的幽杀门之人,一定混迹在江湖同道中。 至于去外面中毒而亡的人,应是另外幽杀门人所为,他们就要制造一种,无所不在的恐吓,让董府的大家心神俱疲。 这一点,董二爷董默猜到了。他也坚信,自家大哥猜到了。 但是,自己还没有找出敌人的法子。 而大哥如此泰然自若,想必是有法子了。 可是,他现在没有找出真凶的意思,这一点就很有意思。 他定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在场的江湖朋友们,还不够恐惧,还没到极限,他要在一个恰到的时机,抓出下毒真凶,让已经绝望的众人,把他当作神明般的感激敬仰。 董默心中赞叹,大哥!好手段啊! 这样一来,就能获得大量江湖同道的支持,这下家主之位,谁争得过你? 不过,大哥啊,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获胜的。 “三妹,你没事吧!”董二公子董信风看到董白月归来,松了口气。 董白月微笑道:“二哥我没事,有永州镖局的陆姑娘在。” 董信风看向阿英,作揖感激一声。 阿英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位二公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实际上,是那种遇到事情,一件都解决不了的人。 不是他愚蠢,不聪明。而是他心性有问题。 他和他父亲董禁的深沉坚定,完全不同。为什么会如此?阿英也懒得想。 “推进来!小心点!”三姑娘董白月向后方推车的小厮说道。 董信风凝目望去,好几辆推车被推入,车上一个个箱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三妹?这是什么……?” 推车带着箱子的进入,立即引起江湖同道的注意。 董白月的父亲董随好奇道:“白月,这是什么?” 董白月嫣然笑说:“里面是水和食物!全部没有毒!” 听到是食物和水,众人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神态。 董飞狐冷笑一声,“三侄女,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可能不知道,对方的下毒手段。外人手里没毒的食物,到了我们手上,立刻便有毒了。刚才好几位侠客就是这样中毒死的。” 董白月笑说:“大姑您放心,这一次不会了。” 三姑娘虽然这么说,但大部分人,依旧不相信。 刚才的他们,已经见识了敌人神乎其技的下毒手法。 不过也有渴得难受的人说道:“三姑娘!快打开吧!给我一壶水,我快受不了了!” 董白月淡笑道:“打开可以,不过一次只能打开一个。” 说着,走到最前的一个箱子,缓缓打开。 里面放满了水囊和食物。 她拿出一张烙饼,又拿起一个水囊,当着众人的面吃喝。 其父亲董随吓得喊停了一声,“白月!别!” 二哥董信风也说:“三妹,使不得!” “没事。”董白月微笑安抚,品尝食用。 一双双颤抖担忧的眼睛看着这胆大如虎的姑娘。 董白月嫣然而笑,秀丽动人。 “我都说了,没事。” 众人顿时放心,纷纷嚷嚷,“三姑娘,给我一份!”“我也要!”“先给我,我要水!” “嘭!”董白月立即把箱子关上,温柔笑说:“大家排队过来,一个个拿。” 这种时候,一个比一个听劝。 董白月重新打开箱子,把食物分发。 “额啊!” 惨叫的一声,血色绽放,一只手掌断裂落地,惊悚骇人。 那手掌正保持着一个奇怪的手势,好似要做点什么。 董白月急忙关上箱子,肃声直言:“他就是下毒之人!” 众人惊然,拉开距离,环看这此人。 这断手之人,哀声惊愕道:“三姑娘,你怎能冤枉人。凭什么说我下毒……” “我看到了,所以斩了你的手。”清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发出。 董家长辈几人,带着震慑的目光看向那位永州镖局的镖头。 心神震撼,刚才她出的剑? 快!太快了!完全看不见! “你……是你!斩我的……!”那被斩手之人,愤怒凶狠,抓着喷血断臂嚎声道。 阿英冷冷言:“我不斩你,你就下毒了。” “毒药就在袖口内。” 此人闻言心神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你吧!”躁怒凶然的气息笼罩背后。 董飞狐已经出现在身后。 “咔!”“啊!” 紧接着,此人被董飞狐踢断腿,折断手臂,袖口中的毒药被搜出。 一种无色透明的粉末,配合极快的出手,防不胜防。 董禁看着凶手被抓,眼神低沉,拳头攒紧。 自己的大好机会! 董默故意在大哥面前笑出了声。 也好,自己不用出手了。 “三妹,你真是厉害。”董信风赞叹说道。 自己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个过程。 那血淋淋的手掌,何等悚然。 董白月解释说:“不全是我的功劳,多亏了陆姑娘。” 阿英摸着剑柄,毫无情绪波澜。 三姑娘董白月认为真凶就在这群客人里面。 但怎么找出,自己没有法子。 阿英道:“你带食物回去,保护好食物,一个个的发送。他下毒的时候,交给我。” 幽杀门下毒,是要下给全部人,是要威慑,让所有人都不敢吃东西喝水,进而衰弱。若是一两个人中毒,群体衰弱就失效了。 食物从运回来,阿英都盯着,城中幽杀门的人想下毒也没机会。 回来之后,食物都被箱子保护,一个个开箱子给予的情况下,对方无法趁着混乱出手。 但再不出手,就会有大量的人获得食物和水。他之前的行动就失效了。敌人是不可能,一个一个人单独的下毒。 对方最终,只能赌一赌,毒药污染整个箱内。 出手的行为一瞬,便被阿英感知到。 断他一只手掌,不仅是阻止他,也是恐吓在场其他幽杀门之人。 这些江湖同道朋友内,不仅有一个下毒的幽杀门人,应该还有其他帮手。 不过,同伴断手悚然的一幕,已经震慑住那些幽杀门人,暂时不会再出手。 第482章 英风飒飒(七) 第四日。 董府众人,不用忍受接下来不吃不喝,等待敌人偷袭的日子。 一切回到了开始。 且纷纷对于董家三姑娘和不知名清冷姑娘表示感激。 但三爷董随更是忧心了。 自己闺女挫败了幽杀门的计划,这不会成为对方首杀目标吧? 而董家三位争夺家主的长辈,立即开始了自己的谋划。 各自拉拢这些江湖豪客,让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若是幽杀门敌人来之后,配合自己的计划杀敌。并许诺,给予相应的报酬。 总之都希望幽杀门此次来袭,自己是统筹战局的那个。 夜色至,苍穹如墨,无月无星。 但整个董府灯火通明,每隔一丈就有悬挂的灯笼。 莫说人,但凡一只虫子飞入,都能看到行迹。 城中的灯火逐渐黯淡,黑黝黝的夜色下,在一点光亮中,隐约看到那城池的轮廓。 最终,一点轮廓也被吞噬。 整个兖州府城的所见,只剩下亮如白昼的董府。 董府内的家丁仆人大部分都在巡守,江湖朋友豪客们,只有少部分跟随巡夜。 剩下的人,能睡就尽量睡,多休息一会,说不定对于活命,多一丝机会。 董二公子董信风完全睡不着,参与巡守中。 在别人眼中,二公子真是了不得,一同陪巡,以振士气。 在他心里,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做这些谁也能做的表面事。 在别人眼中,自己才能出众。父亲也十分认可,认为自己将来会比他更强更有能力。 但董信风不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成过什么事。怎么出众了?莫说大家看不起的大哥,就连少年三弟,自己都觉得,不如之。 “诶。”董信风自叹一声。 眼神中,看到了那位冷清姑娘,倚靠凉亭。 “陆姑娘?这么晚?还不休息?” 阿英冷淡道:“三十二个,还在增加。” “额?”董信风愣了愣,睛瞳瞪大,“陆姑娘,你是说……!” “三十四……三十七。”阿英再说道。 董信风露出慌张的眼神,环看着四周,喃喃道:“敌人?敌人在哪里?” 阿英道:“府邸外,十几丈远,四面环绕而来。” “啊?”董信风有些懵然。 十几丈远,有点远了。 董信风尴尬一声,“失态了。” 阿英冷淡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额?”董信风愣住。 脑海中诞生两种想法,一种是自己性情的做法,但还未开始,就已否决了可能。另一种是父亲董禁性情做法,父亲那种做法,实在有失德义,自己做不到。 两种想法纠结下,这位二公子如过去一样,一件事都完成不了。 “你不知道,就躲好吧。”阿英冷淡一声。 “嗯……”董信风点点头,离开凉亭,把此事告知其他人。 …… 打更声起,“咚!” 数十个……上百个黑影四方进入府中。 上百个黑影中,十几个快如鬼魅的身影最先深入。 哪怕早有防备的家丁下人,也来不及反应,割喉血溅,血散殷红。 因为董信风的通知,那些休憩假睡中的江湖同道早已经醒来。 但醒来的他们,没有形成统一的迎敌力量。 而是分成了四份。 三份是跟着董飞狐、董禁、董默而走。还有一份,各自为战,迷茫的迎敌。 “额!啊!”“铿!铮铮铮!” 厮杀的声音,从发出的第一声,立刻如潮水般蔓延整个董府。 幽杀门的门人开始了对于董府的血腥屠杀,血债血偿。 整个府邸,杀气充盈,人间炼狱。 “北后院,需要支援!来人!” “东院这边,敌人很强,我们快撑不住了!” “敌人杀到后堂了,我们没退路了!来人啊!” 董府中,到处混乱,惨烈的求援的声音的无数。 幽杀门的敌人,其之强大,超过了董家三位长辈的所想。 如今,哪怕老爷子在世,怕是也难以应对。 北后院。 一爷董禁脸色少有的难看,额头冷汗渗出,一双苍劲老茧手掌没了开始的威势。 其身后跟着的江湖同道,个个神情紧绷,喘息连连。 “三魂七魄……”董禁嘴唇颤动着此话。 当年听父亲说过,幽杀门门主之下,最可怕的门人便是“三魂”与“七魄”这十人。 这十人有七人被父亲和当年的名门朋友所杀。 转念几十年过去,“三魂七魄”再次补齐。 董禁也不知,眼前“一魂”和“两魄”三人有没有当年的强大。 但和自己定是不相上下。 “董重虎的儿子,你就以血偿还吧。”这一魂冷煞道。 东院。 另外的一魂和二魄正压制着董飞狐等人。 众人受到了偷袭,导致阵势分割,两半人手互相分散。 董飞狐来领的这一半,更是被针对。 “一群孬种!我老爹才敢来!”董飞狐边战边骂。 这幽杀门的三位高手哪里理会,且发出渗人的笑声,正攻,佯攻。打得董飞狐难以招架。 后堂。 二爷董默与众人被逼入无处可逃之地。 一魂与二魄形成包围的攻势,不停缩小双方的距离。 “二爷!怎么办!” “二爷!我们要退路了!” 向来从容的董默,此刻也露出了不知所措。 自己谋划好的应对之策,出了意外! 由于没有足够的人手,导致无法及时补救,最近变得这个情况。 心中不甘,若不是大哥大姐带走了更多的人,我不会遭遇如此。 …… 三姑娘董白月和一些江湖侠客的帮手正对付那些分散袭杀的幽杀门门人。 杀势激烈,哀嚎之声不断。 鲜血染红了三姑娘的白衣,如同牡丹在上。 杀起敌人,谁也没想到,这位三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董白月无心在意别人的眼光想法,整个人思绪担忧在府邸各处的求救求援声。 “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再这样下去,要死很多人,甚至……” 眼神霹雳一闪,肃意命令,“诸位!随我去后堂!边打边退!不要停留!” 三姑娘找出了下毒凶手,众人心有敬意,如今她的话,纷纷响应。 “愿随三姑娘!!!” 三姑娘,总是要比三小姐,要亲切得多。 第483章 英风飒飒(八) 黑墨的夜幕下。 亮如大日悬空的董府,厮杀血腥,金铁震响,哀嚎不断。 三魂七魄带着幽杀门的门人下属杀入其中。 内斗混乱,不成江河的董府情况被幽杀门压制。 七魄中,六魄随着三魂对付最厉害的三位董家人。 还有一魄负责在府中对付那些散乱的江湖客,董家子女。 “咻!” 黑影瞬息,双刃兵器寒光一闪,所过之境,立即有人割喉喷血。 “没意思,弱的留给老子。”这一魄怨念道。 正抱怨中,一道身影出现在长廊的尽头。 令人退避三舍的清冷气息风袭而来。 “这个……还有点意思。”“咻!” 快如虫翅扇动冲杀,双刃挥斩,直取尽头身影的脖颈。 “倏!” 淡蓝色的刃光一闪即逝。 魂魄飞散,阴曹地府。 …… 后堂。 董二爷董默此刻觉得糟糕极了。 每一件事都出错了。迎敌阵营,幽杀门的实力。 以及自己的侄女! 董白月带着那在府中散乱,不成阵势江湖客人杀到后堂,解救陷入死境董默。 一开始,董白月只带了十来个人,一路奔杀前往,人数越聚越多,到现在已有三十多人。 且这些人无一不是好手,更有高手在其中。 他们都有些特立独行,且知董家几位长辈的心思,所以不愿投入阵营。 但三姑娘董白月不同,此前受过恩惠,且此刻主动引领的她,有一种令人愿意信服的力量。 一魂和二魄带领幽杀门门人面对后方突然从袭击,且是力量汇聚,沸腾汹涌的攻势,顿时有些招架不能。 董二爷董默也不是寻常人物,面对今夜的第一次能触碰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掌握,带着愤怒反攻。 前后两股势下,幽杀门众人伤势惨重,死伤殆尽。 唯有那武功最高的“一魂”得逃。 这一魂惶恐的逃撤,伤势的血迹滴落成路。 “门主,董家有转机了……”一魂口中喃喃。 “倏!”眼前一道淡蓝的刃光。 身形依旧冲势不停,而头颅已经落在原地,惊愕的看着冲奔的身体,最终崩倒。 泛着淡蓝剑气光芒的龙睛剑收回鞘中。 阿英情绪平静,漫步府中。 …… 董飞狐这边被幽杀门完全压制,开始加速死伤。 其武功虽然深得父亲深传,但杀势攻招相比父亲,少了些许神意。 董飞狐不知这差的是什么,反正都能杀人。 一魂二魄三位幽杀门高手,形成三角方位,对董飞狐施展灭杀。此刻现场的江湖同道,无暇顾及,自身难保。 就在董飞狐都觉得,快完蛋的时候,有人相救而来。 “大姐!”三爷董随带人来救,把被压制的战势逆转。 “老三!”董飞狐欣喜不已。 一魂困惑言:“你怎么来的?你那里应该也自身难保。” 董随道:“我二侄子才能出众,有他在,我有何碍?” “三叔,没有的事。” 赶来的众人,董二公子董信风苦涩一笑,缓缓走出。 董府发生大祸乱后,董信风看着逐渐的败势,死去的尸体,从不知所措,怀疑自己到司马当做活马医。 本就聪慧,才能不凡的他,坚定所为之后,立即把三叔董随那边的情况解决,随即带人来救大姑。 这些所为,在董飞狐和董随眼里,都是合情合理,在他们眼中,这位二侄子就是这么有本事的人。从没怀疑过二侄子。 这件事至于十几年后,董信风向他们谈起,他们也坚决不信,只当做是,谦逊,我二侄子就是这般人物,强而不骄。 现场的一魂,皱眉沉沉。 心想着不对啊,这二公子不该是这样的能人。 …… 一爷董禁,这边战况胶着。 听到各处声音平息,心中焦躁。 他们都败了吗? 幽杀门一魂咧嘴一笑,“董禁,现在只剩你了。” 幽杀门门人士气大振,一声令下,气势如虹杀向面前之敌。 都准备喊“逃”的董禁,话出口的一刻,眼睛中看到了赶来董白月和董默。 “幽杀门败了!随我杀!”董禁振声大喝,真气暴起,气势涛涛。 这一魂回瞥的眸光看到董家人来,心神大惊。 败了?那几个家伙败了?不会吧? 董家不是一盘散沙吗? 这雷霆电掣,太过突然的一刻,这一魂身法掠影,朝着府墙飞跃。 董禁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那三魂中的一魂跃上墙头。 留下的幽杀门门人,无了领首,战势大减,被立即杀溃。 董府的今夜面对幽杀门的劫难,就此结束。 一场本不该如此的伤亡下苟存世间。 …… “咻!” 从董禁面前逃走的一魂,忿忿恼怒,困惑不解。 今夜是怎么败的? 董家的一切,都调查清楚,董家三位长辈的内斗,注定造成的力量溃散。董府的内布局,每个董家人的所处所为,而且还有内应混在江湖朋友中捣乱,天时地利人和,没理由会输啊。 董府的光芒越来越远,再往前方,便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一魂看到身影,睛瞳瞪大。 不等反应,身影冲来,带着疯狂的笑意。 “呃!” 一魂来不及任何反击,被这衣缎华贵,尽显贵气的年轻公子抓住脖颈。 “咔!”干脆利落的一声,断喉而死。 瞪大眼眸,被黑暗吞噬,似乎不太相信,就这样死了。 “呼……”大公子董归流拍了拍袖手,似笑非笑。 “咻!” 夜风吹拂,追击的清冷身影落下。 面无表情的阿英低眉看了眼追击的一魂。 对于这位大公子武功不凡,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可董府的人若是知道大公子有这等武功,那肯定会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在他们眼里,大公子就是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败家玩意一个。 董归流笑然说:“不好意思,杀了你的猎物。谁让他跑得太快,碰到我了。” 阿英抬头,对视向这位大公子。 纤纤玉手放到剑柄,目露锋芒。 董归流苦笑一声,往后一退,“姑娘,你这什么意思?” 阿英冷淡的说:“幽杀门门主,就是你。” 第484章 英风飒飒(九) 已过了子时,第五天。 寒风飒飒,好似定住的董归流衣袂吹得阵阵作响,寂静可听。 董归流眨了眨眼,轻声一笑,“这位姑娘,真会说笑,我是幽杀门门主?” “这可能吗?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幽杀门就存在了。” 阿英没有回答,凛冽锋芒的气势如同无形长剑刺向对方。 黑暗幕色下,剑斩而出。 淡蓝的刃光划破空气,嘶鸣的声音的响动,剑势凌然。 董归流睁大双目,紧握拳头,本想一动不动,任由她一斩,以证明自己。 但是,心中恐惧传达全身。 会死的! 他做不到,施展了鬼魅的身法,迅捷疾风的拉开距离。 董归流肃声振振道:“姑娘!证据!说我是幽杀门门主的证据何在?” 这句话,他挑错了对象。 眼前之人,人狠话不多,先动手再说话。 “咻!”凌冽身影冲来,剑光流水。 董归流咬牙郁闷,怎么碰上这不讲理的疯子。 想要逃,但剑已经到了面前。 眨眼之间,如有一条蓝色真龙张牙舞爪,蜿蜒回旋,熠熠光辉,卷起大地江河,奔袭而来。 董归流心神颤抖,这是何等剑势! 完全不敢接招,只继续后退。 凛冽的剑气奔流冲射,斩断青丝,划破华贵的绸缎衣衫。 阿英出剑不停,剑在手中,划出了无数道流水剑光,根本不给董归流反击的机会。 董归流后退的脚步猛得一停,摆出迎敌招式。 “幽冥虎势!” 嗷吼——! 虚幻之中,一只魂灵状态的猛虎咆哮凶恶,怒吼之下,山林震荡,万魂归乡。 这是董归流融合领悟了董家老爷子董重虎的武功与幽杀门的绝学而成。 一直以来,未曾失手,凡是见此招者,非死即伤。 “来!舍命一战!” 阿英眼神冷淡,面无情绪。 持剑之手一个猛烈突刺,云破苍空。 真气流转剑刃,无比凌厉的剑气汇聚剑尖。 “倏!”“嗤!” 剑尖刺向虚幻冲来的魂虎,咆哮凶口下,魂形崩碎,化作虚无。 纯粹一剑,势不可挡。 “额!”董归流瞪大瞳孔,惊愕于对方强大,来不及任何躲闪,剑尖靠近胸口三寸,那股剑气冲击身躯,剑未伤体,却剑气入体。 “啊……!”惨喝声下,董归流飞仰后倒,砸在数丈远的泥土地上。 “噗!”董归流捂着胸口,猛吐一口鲜血。 一脸的痛苦苍白,此刻身躯充盈的剑气,剑气不断飞刺,伤之肺腑。 那股剑气太过强悍凌厉,以自身的内力,完全无法对抗。丹田涌起真气,会在一瞬被剑气斩碎。 绝望,董归流完全绝望了。 逃不掉,打不过。 还是个不听人话,不讲话的疯子。 直接瘫躺在地上,溢血的嘴角,喘声道:“要杀……就杀吧……” 说到这话,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疯子。 谋划自己的家族亲人。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的时候,便不喜欢董家。 老爷子是个可怕的家伙,永远一副老谋深算,深邃不已的样子。 自己的父亲是个入赘的,从小到大被娘亲欺负,大气不敢喘,总是一副笑嘻嘻,算了的样子。 自己母亲是个暴躁狠辣的女人,对于任何人都是带着利用的目的。 母亲还有三个兄弟,除了三叔随和,不参与争斗吗。兄弟阿姐三人,就一直想着,只能把对方踢出局。 这件事,老爷子是知道的。 他不管,甚至乐见其成。 这个家不是人待的地方。 母亲希望我,成龙成凤,这样她争夺家主之位,就会获得更大筹码。 呵呵,我不会如她愿的。 富家族的纨绔子弟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我要她失望,愤怒。我不会让她利用我的。 幽杀门,曾经一个被老爷子击败的组织。 我从小就听说了,今天,我见到了幽杀门门主。 这个了不得的人。 当年和老爷子一战,他没死,还活着。但是他经脉受创,武功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他把此生所学,传授给我,并让我当幽杀门门主。 我接受了他的教导。 他是光明磊落的恶人,和我家族阴险之恶不同。幽杀门说杀谁,就杀谁,说放过谁,就放过谁。 反正都是做恶人,为何不做个磊落的恶人。 老爷子死后,家族亲人迟早自相残杀,内斗不止。 既然如此,我来做刽子手。 “呵呵……”董归流讪笑着,望着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的苍穹。 自己从小到大,好像就是这样的日子。 从小就被教导,长大是为了和亲人你死我活。 阿英收剑回鞘,冷望着这笑像是在哭的大公子。 对方什么也没说,自己什么也没问,但能知道,他为何伤感痛苦。 就像自己在刚才看出了他的身份, 就知道他是幽杀门门主。 自己不是他,总是能找证据,总有法子诈出真凶。 他讲逻辑,自己不讲。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 董府。 董府上下,到处散发悲怆。 一具具惨死的尸体被董家安顿好,整个兖州府城的棺材都在一个清晨卖完。附件县城收到消息,迅速的把棺材运来,别人的悲惨,便是他们的喜事。 府中的江湖朋友,陆续离开,完全没了一开始的豪言壮志,气血澎湃。 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如此血腥惨事。 此事之后,心里有了退隐江湖的念头。 至于董归流,被阿英带回,他是幽杀门门主之事,也被告知董飞狐、董禁、董白月等董家主要的几人。 董家众人大震,不敢置信。 但事实就在眼前眼前,不得不信。 一切也都合理了,董家面对幽杀门如此惨烈,定是有一个人知晓董家一切。是他,那就没错了。 此事太过丑恶,几人商议把董归流囚禁关押,至于真相不打算告诉那些相助的江湖朋友。 他们害怕,此事会影响董家的名望。一旦说出,董家在山东,在兖州府将会一落千丈。且那些为了董家而战势残疾的江湖朋友更会结仇报仇,到时局势不是可以控制的。 董家不是洛京园谢家,承受不起这种灾难。 他们不想,老爷子尸骨未寒,董家就在自己手中陨落。 阿英不在乎这些,继续等待结镖的时间。 还有两天。 第485章 英风飒飒(十) 第六天。 董府议事堂。 除了被关押囚禁的大公子董归流,董家剩下的人,都聚集于此。 在此的目的,只有一个。 商议董归流的处置。 董飞狐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幽杀门门主,而且还谋划了对自家的灭杀。 如今的她,低着头,眼神惆然,什么也不想说。 一爷董禁肃声道:“此事董归流也承认了,大逆不道。” “这件事重点在于,不能让外面的江湖朋友,知道此事。一旦泄露,我董家将万劫不复。” 董禁不在乎董归流的死活。 毕竟他有儿子,董信风在此次劫难,也表现出了才能。董家的未来,注定是自己这一脉的。 二爷董默点头道:“大哥的话,我是同意的。如今真相除了我们,就只有那位陆姑娘知道。陆姑娘没有选择公之于众,说明她就不会到处乱说。” “别说乱说了, 她话都不爱说。” 三爷董随皱眉问:“所以,大哥、二哥的意思是……” 董禁无情的说:“让他安详的走吧。” 董飞狐怔了怔,清醒过来,“不行!他是我儿子!不能杀他!” 董禁肃声道:“他做的事,罪无可诛!你知道真相暴露,有多少人要杀他吗!” “我也不同意大哥就这样死。”董白月振声道。 董随看向自己女儿,疑问说:“白月,你什么意思?” 董飞狐见有人支持自己,立即道:“我儿子是错了,那就一辈子关押他好了!反正和死也一样!” “我也不同意,一直关押大哥。”董白月又说。 董禁、董飞狐几人有些愣了。 董默笑问:“三侄女,你不会想放了他吧?他是个疯子啊。” 董白月道:“也不放。” 董禁不解肃问:“不杀!不关!不放!那想怎么样?” 董白月低着眉头,面色茫然,“我……还没想好……” “我和三妹,是一个意思。”二公子董信风开口道。 董禁瞪视自己儿子,“信风,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董信风苦笑说:“我坚信我的感觉。” 曾经的二公子,从小受父亲董禁的理念教导。但他打从心里不认可父亲行事,在自己的想法和父亲的想法下,茫然了二十来年。于昨日才找到自己的路。 “我也是!我和三姐二哥,一个意思!”少年董玉璧附和道。 然而长辈们压根不理会他。 只有董白月朝其微笑感谢。 最终,这场关于大公子董归流的处置议事,没有结果,暂告一段。 董禁几人,把注意力回到阿英带来的那封信函。 如今是第六天了,很快就要揭晓答案。 信函是不是老爷子董重虎遗留的,信函上是不是家主继承? 董禁三人都想好了结果。 若是自己继承家主,就要以自己意思,处置董归流,保护董家的名望。 董白月趁着阿英很快要离开的所剩时日,寻她叨叨,说道心事。 之所以一直和这位不爱说话,甚至不理睬的自己姑娘说这么多。 那是因为,她喜欢这种有人倾听的感觉。 不打扰你,你说什么都在听着。 在董家,自己没有这样人的述说心事,也不认识这样的女子朋友。 “大伯他们打算处死大哥,这样事情就圆满落幕了。大姑打算一直关着他好了,就当是死了。” “但我觉得,都不对。无论哪一种,都没有把事情解决。”董白月愁色满容的说。 阿英倚靠在凉亭的柱子,眺望远天,静静听着。 没有情绪反应,也不回答什么。 董白月目露一丝异色,畏惧的说:“关于我大哥的处置,我是有想法的,我想……” “三妹,陆姑娘。”此时,二公子董信风走来,风姿绝伦。 董白月停止话语,笑说道:“二哥。” “介意二哥,叨扰吗?”董信风淡笑道。 董白月打趣的说:“二哥,你来做什么?不会是大伯的意思,来刺探军情,让陆姑娘给你提前看信函吧?” 这话纯胡说,他知道, 二哥根本不关心信函所写。 董信风道:“我是来告诉三妹你,二哥关于大哥的意思。” 董白月面露肃声,目色认真,“二哥,你说。” 董信风肃声言:“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有一天,大哥的事情泄露,那个时候,董家将没法解释,真正的万劫不复。” “所以,二哥打算,把此事公之于众。” 董白月颤抖激动的应声,“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敢说!” 兄妹二人,相似一笑。 又看向阿英,好像再问她的意思。 阿英冷淡一声,“明天,结镖。” …… 第七天。 董家厅堂。 董家众人齐聚一起,被阿英召唤来。 众人觉得,是要在此公布信函。 不过不是说七天后吗?应该是明天吧?不重要了,重要的信里面的所写。 一时间,董禁几人,神色紧张,心跳加速。 阿英拿出信函,众人的眼睛不由睁大,看着那可能决定董家未来的存在。 董白月和董信风已经私下商议,新任家主要是不同意他们的做法,就私下去做。总之这件事,不能隐瞒,这对不起那些为了董家死战的江湖朋友。 一双双眼睛下,信函在蜡烛中燃烧。 “什么!”“陆姑娘!你这是作何!” 董禁几人激动不已,看着对方毁了信函。 纷纷要出手相救,却被那凛冽的真气压制,难以动弹。 阿英冷淡的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董白月疑问:“陆姑娘,你看过了?” 阿英回答道:“我没看过,但我知道,什么也没有。” 这话,让所有人难以理解。 你没看?怎么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 阿英冷淡道:“董重虎没有死,他故意诈死,想看看你们争斗。所以,他一直没有选择家主的继承。” 一个老谋深算,把家族做到兖州府第一世家的人物,不可能死前,什么都没交代。 他就是不知道要选谁,所以想看看,这群子女内斗,谁能脱颖而出。 且他早知道,幽杀门会来报仇。甚至因为幽杀门死那么些子孙都做好了打算。 只是他没想到大孙子是门主。 阿英来到府邸的当天,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接了此镖,那就只要完成就好。 要么找董重虎接收,要么等七天。 董重虎已经躲了起来,自己只能等七天。 “没错,我活着呢。” 厅堂外,一声雄浑,毫无老态的声音传来。 众人在熟悉不过这声音,纷纷回头。 “爹!!”“爷爷!!” 董重虎面露凶戾,直接朝着儿子女儿,大骂不已。 表示董家在你们手里,不用几年,就没了! 然后满意的表达了对董信风和董白月以及董玉璧三位孙子的认可。 少年董玉璧不解,我啥都没干啊? 董重虎说,自知之明,啥都没干,这一点就值得称赞。 董重虎从此,传承家主作出了改变。 他死后,家主的继承从儿子这一代跃过,交给孙子孙女们,一同抉择。家族若想在兖州府长存,那就不能内斗,应该同心协力。 自己那凶狠无情的行事,可能过时了…… 至于大孙子的处置,按照孙子孙女的意思。 …… 孑然的身影牵着一匹骏马,走出兖州城门。 阿英望着远方天空,颜色逐渐明亮。 她想起接这趟镖前他的话。 这破镖别接了,太古怪了。镖局就剩咋俩,这是远镖,远镖要俩个人,我不去哦。 “你不是,不来吗?”阿英看着城门侧倚靠墙上的白开,不知情绪的说道。 “镖局的规矩,哪能随便更改。我要是不来,以后我没法管他们几个了。”白开叹息一声,无奈的说。 阿英点了点头。 所以,一路上,他一直都在。 “我刚到,你信吗?”白开补充了一句。 阿英牵着马前行,并不冷淡的背影下,兀自一笑。 第486章 云开见天(一) 河南,归德府,宁陵。 郊野的官道大路,交错路口位置,伫立起一座十来年的客栈。 客栈外老旧旗招随风摇曳,风声作响。 门前停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一脸粗糙的面容残留着几道错落的疤痕。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男人走入客栈,客人目光纷纷被其吸引。 客栈掌柜是个瘦弱竹竿的老男人,好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的样子。圆滑处世,嬉笑热情的上前。 男人把腰间牛皮铜鞘刀放在桌前,什么也不说。 老掌柜懂得意思,识趣的让开,令跑堂小二不要打扰。 客栈内,有不少江湖人。 他们好奇的看向这个带刀疤面男子,低声私语。 对方那柄刀,立即有人认出,名刀“牛稻”。 “难道他是‘七刀燕陈’?” “就是那个归德府地,无人能迎他七刀的燕陈?” “应该是他,这打扮面相,错不了。但是,他怎会出现在这……” “他向来是收钱办事,想必这一次,又是哪个倒霉的家伙,碰上他了吧。” 疤面男子燕陈往后瞥看了一眼,面色冷寒。 那股无形的煞意凶戾立即让那些窃窃私语的江湖同道畏惧,背后发寒,战战兢兢。 燕陈很快便回头,如同冰雕一样,静静坐着。 那几个被看了一眼的江湖人拿起兵器,迅速的离开,跑得踉跄惊吓。 “诶?这么急吗?” 门口此刻正有客人进来,这突然跑出的几人,让进来客人不由惊异。 燕陈余光瞥看过去,只见年轻的一男一女进入。 顿时,眼神凛冽,精芒沉沉。 “阿英,我们就坐这吧。”白开指着一张老旧八仙桌说。 二人从山东兖州府离去,南下至此。 阿英没有入座,而是走在白开面前。目露锐色,瞪视向那气势不善,对望过来七刀燕陈。 白开微微抖眉,很是困惑。 这又怎么了? 燕陈拿起带鞘刀,漫步走来,那凶煞的目光盯视着这清冷女子。 “这般凶悍,难怪把人拐走。”燕陈对着阿英,浅笑一声道。 白开听得很懵,一愣一愣的。 拐走?这什么说词啊? 阿英对视着此人,神情不变,冷冷不语。 燕陈瞥了一眼懵然的白开,又看回阿英,“按照意思,我该杀你的。但我燕陈,不杀小姑娘。你识趣的,自己走吧。” 阿英依旧气貌不变。 白开听得更懵了。 起身问道:“这位大侠啊,你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为何就要打打杀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燕陈根本不理会白开,踏步向前,欲要越过阿英,对付白开。 客栈不多的客人,神经绷紧,战栗的望着。 老掌柜和小二已经蜷缩角落,又惧又看。 “倏!”寒光一闪,流光如水。 燕陈拔刀出鞘,刀光乍亮。 一恍的闪烁,燕陈瞪大了眼眸,脸上的肌肉抖动颤颤,面上的血色逐渐发白。 那名刀“牛稻”还未完全拔出鞘,且再也没有机会完整出鞘。 刀格刃下一寸直接断开,被一剑斩断,断水寸流。 胸口往上,一柄冒着淡淡蓝光的长剑刺入身躯几寸。 “呃……”燕陈惊骇的望着斩刀刺剑的清冷女子。 与之相比,天上地下。 “阿英,别杀人啊。”白开忙说道。 剑头从血肉中拔出,胸口飞溅鲜血,血洒溅落。 燕陈往后连连倒退,站不稳的坐回了座位。 苍白的脸色不停的气喘,整个人处在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现场看着这一幕的老掌柜和客人,纷纷吓傻了。 完全看不见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就是眼神恍惚了一下,那女子就一剑刺入了疤面男人的胸口,像是见鬼一样。 白开无奈一声,“你不用下这么重的手。” 阿英淡声道:“他要伤害你。” “我的本事,还能被他伤害了?”白开苦笑一声。 眼神看向狼狈状态的燕陈,漫步上前。 “这位大侠,我们有何冤仇啊?”白开不解的问。 燕陈气息不畅道:“明知故问,是你娘雇我前来。” 白开愣了愣,“啊?” “你找错人了吧?你要抓谁啊?” 燕陈思索了一会,“你……可是韦家公子韦术?” “我是白家公子。”白开回答说。 “额?!”燕陈心神一震。 艰难的站起,带着断刀,拖着身体离开。 此刻的心绪情感,只有他知道, 别人怕是无法理解。 “动手前又不说清楚……”白开无语一声。 说着,重回八仙桌座位。 老掌柜嬉笑客气的上前,他多年经营,看得出白开二人,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江湖人。 白开与掌柜要了两间客房,又点了饭菜,询问南下城镇距离,就无话说。 “阿英,今晚住这吗?”这句话,不是白开说的。 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开眉头蹙动,转看过去。 一个世家公子,有些怯弱的跟着一个姑娘走入。 那姑娘气势凌厉,眉宇锋芒。 “额?”白开回想着刚才那出手刀客,对方找的人,不会就是这俩人吧? 若只是形容那女子的话,确实可以用在自家阿英身上,且那姑娘在那公子口中,竟然也叫“阿英”。难怪刚才,对方话不多问,就认定了似的。 不过,那公子跟我,哪里一样了? “掌柜。”那也叫“阿英”的女子喊道。 老掌柜连忙上前,一脸笑容。 这“阿英”姑娘言:“一间客房,酒菜上最好的,热水给我烧足够……” 很是强势交待一切,话多又利落。 阿英眼神带着一丝异色看着对面那个姑娘。 两边简直就是反过来的样子。 白开看着二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走了上前。 对方“阿英”看着莫名的男子走来,起身对视,目露锋芒。 手已经放到腰间铜锷剑柄上,凌厉一声,“有何贵干?” 白开笑说道:“不要误会,没有恶意。刚才店里,有位侠客欲要找两位。”眼睛看向后方的公子,“这位公子,可是姓韦。” 那公子欲要回答,便被女子截断话语,“不是。” 白开明白对方的警惕,继续说:“刚才那人误以为我们二人是你们。客栈的大家都看到了。最后那人我家阿英刺伤走了,短时日是不会回来了。” “我觉得是缘分,便告知二位有此事。” 说完,便回到座位。 对面的“阿英”将信将疑,那位韦公子惊吓的样子,低声说道什么。 二人现在情况,白开已经猜到了 八成是“私奔”。 第487章 云开见天(二) 黑夜淡星。 这郊野官道上,黑暗吞噬蔓延。 唯独外面屋檐下悬挂两盏大红灯笼的客栈,挡住了侵噬。这黑黝黝的天地,莹莹光芒,像是指引旅人归乡的明灯。 也是那,告诉猎手猎物所在的指示…… 寒风回响旗招,不安危险的气息慢慢靠近。 黑夜之中,一道道身影,靠近客栈。 白开躺在舒适床榻上,翘着腿脚,木住的样子,什么也不想。 屋内风声夹杂着小心谨慎踩在砂土地的声音被双耳聆听。 呆滞的眼睛眨了眨眼,闪过一抹锐色。 “嗯?” “鬼鬼祟祟的……来者不善。” 白开立即想到,这些人,应该是来抓那“私奔”的韦公子。 白开眼皮一垂,面露苦涩。 自己是帮呢?还是不帮呢? “七个……八个……九个。” 凝神聆听中,听到九个进入客栈的声音。 “他们应该不知道韦公子住在哪间房。所以,要怎么找呢?”白开自言自语的说着。 “额啊!”然而,不等之后事情发展,立即便有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白开微微咬牙,一迅捷的声音从隔壁客房离开。 阿英! 白开哀声一叹,摇了摇头,立即出去。 阿英感知到这些人靠近,心知也是为了那私奔的二人前来,且她知道,白开最后一定会插手。 于是,不等白开动手,自己冲出外面,把躲在客栈,鬼鬼祟祟的几人,一招一个。 这次没有拔剑,手刀重击。 这惨喝之声,立即惊起了客人的注意。 胆小的紧闭门窗,假装没听到。胆大的,直接打开屋门,走出而望。 老掌柜战战兢兢之下,探出头外望。 客栈一楼到二楼,各地地方都有惨嚎之声。 那些潜入的鬼祟之人,此刻神情痉挛般痛苦扭曲,虽只是挨了一击,但这一击凝聚浑厚内力,已到了活人的承受极限。 “阿英……”白开看着阿英打倒第九个人,站在起瘫倒的面前,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他们怎么处置?”阿英遂问道。 白开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 “发生什么了?”那韦公子走出,惊然的看着现场情况。 白开笑望招手,“韦公子,这是你家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韦公子听着白开之言,走下楼梯,靠近过去。 虽然此前对方的“阿英”说他不姓韦,认错人了。但此刻白开这么一喊,他便忘了此前的话。 “韦公子,这人你认识吗?”白开指着蜷缩在地,痛苦不已的男子问。 韦公子摇摇头,“不认识,我家没有这个人。” 家里确实没这人,但他也知道,这些人估计是娘亲雇佣来的。自己离开客房,便是打算出来说清楚,让他们转告回去。 “这样啊……”白开微微点头,随意的说,“阿英,杀了吧,贼盗罢了。” 阿英目露锋芒,立即抓住剑柄,杀势剑出。 “哒!” “韦公子!自己人!我们是你娘雇佣来的!”痛苦不已的对方,听到这话,求活的力量瞬间压制了痛楚,大喊说道。 白开脸上带着一丝惊愕神情,轻吐一口气。 惊讶并不是因为此人说了来历,他的来历,本就是意料之中。 自己惊讶的是,明显是开玩笑,恐吓的意思……阿英真的要杀了对方! 千钧一发的时刻,白开抓住了拔剑的青葱玉手,死死的把剑按了回去。 “这种不话不能当真啊。”白开倒吸一口凉气,诧然的对望着平静的面容。 阿英淡声:“你没暗示我。” 白开有些沉默。 认识这么多年,自己和她眼神交流,简单的意思,她是能看懂。一般某些情况,会如此。 但眼前这事,又不危险,也不紧急,所以觉得没必要。 心里想着,我这话的言外之意,你应该听得懂吧? 哪知道,她真当真。 “我的错,下次我注意。”白开松开手,俯视这被雇佣来的人。 “韦夫人为什么派你们来?” 此人言:“我们‘寻踪九影’向来收钱办事,不问原由。” 韦公子叹声说:“是这样的。” 这位韦公子名叫韦术乃是宁陵城内有名的公子,其父早丧,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不久前,他认识了那位“阿英”姑娘,柳英英。 二人情投意合,但是韦夫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在那柳英英的提议下,二人私奔逃走。 韦夫人得知,动用人脉,雇佣了江湖同僚,前来抓捕。 白开一点不意外,本就是这种想法。 至于什么感想?没有什么感想,自己没碰过这种事。 “大侠怎么称呼,韦术在此谢了!”韦公子作揖感激。 “我姓白,一点小事,不用上心。到了明天,我就帮不了你了,你们俩自己看着办。”白开遂说。 突然,白开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位柳英英姑娘呢?以她的性情,就一直在屋里待着,不出来吗?不合理啊? “韦公子,柳姑娘呢?” 韦术道:“我知道我家派人来了,我让她在屋里等着,我出来解释。” 白开神色一紧,睛瞳圆瞪,“韦公子,柳姑娘在哪个客房!” 只知道他们住单间客房,并不知是哪一间。 韦术对于白开这般情绪激动,有些诧异。 “那一间。”说着,指向二楼的某一处。 “嘣!” 身法暴动,快无踪影,刹那之间,白开出现在客房面前。 “咚咚!”白开敲了敲屋门,问声道:“柳姑娘。” “柳姑娘!!” 耳中听不到里面任何人为细微声,只有风吹入的空响声。 “砰!”白开猛得推开屋门。 屋内窗户敞开,夜风吹入,地上倒着一个女子的身体,脖颈细线般的伤口,血流不止,无了气息。 女子自然便是今日看到了另一个阿英姑娘,柳英英。 “这……”白开面色骤沉,心神一震。 韦术来到门前,看到死去的心爱之人,情绪失控,大喊的来到面前,抱起哭泣。 一时间,客栈内的客人,老掌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之悲伤。 白开迅速的凝视着现场。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对方死得迅速,毫无还手之力,窗户是开着的…… 第488章 云开见天(三) 白开此刻,已经怒不可遏。 这位姑娘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非要死亡才能了结吗? 韦术公子已哭成泪人,“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走的……不然你也不会……” 白开带着难以平复的心绪,走在屋中,打量着屋内一丝一毫,寻找可能的线索。 凶手是在韦公子下楼和我们交谈的时候,动手的。 杀了人之后,便从窗户逃走。 其身份,极有可能就是那韦夫人雇佣的高手。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只感知到了九个人,并没有第十个人。 这第十人是潜藏得太好,还是后来自己被下面“九影”之一分心潜入的。 还是,他还在客栈,就是客人之一? 白开走到窗户处,端详着窗门,没有残留的痕迹。若是对方踩上一脚,可能会留下砂土泥土,但一点没有…… 凌空跃出去的?也有这种可能。 视线转移到尸体。 从韦术怀抱中柳英英的伤口看,就是一招,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一条丝线般利刃痕迹,利落顺畅,高超绝伦。 “韦公子,柳姑娘武功怎么样?” 抽噎中的韦术,微微停下哭声,悲痛的说:“一般蟊贼江湖人不是她对手,但碰到真正的高手,她就不行了。” 白开微微点头,这样的话,能杀她的人,且一招杀她的人,不少啊。 今日来客栈,碰到的那位七刀燕陈,想必就可以。不过他应该做不到了,被阿英一剑伤之,剑气入体,此刻正想着怎么恢复呢。 白开走出客屋,来到楼梯口。 不等自己动手,阿英已经把“九影”九人全部聚集一处。 “咻!”残影一闪,来到九人面前。 超然真气散发,顿时九人周围空气好似凝固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压制着他们。 白开冷肃道:“我只问一次,你们要是胡诌或是知情不言,那就抱歉了。” “除了你们九人,还有谁,今夜也来刺杀?” 为首的一人哀痛言:“大侠……我们九人受了卫夫人雇佣,就独自来了。并没有其他同道跟随。可能韦夫人也派了其他人,的我们不知道是谁。” 白开凝沉的眼神下,思索中。 没有说谎,这几人应该不知道其它事。 接下来,就是客栈的人了…… 随后,白开寻了客栈还存在的客人,一个个试探询问。 无论当时胆大出来的,还是胆小没出来的,说的都没有破绽。 白开又问,是否有注意到,有客人在客栈走动,除了我们几个。 这一点,倒是问出了一个人。 “老掌柜,我听他们说,你当时在客栈走走去去的?怎么回事?”白开看着这位现在被怀疑,怯弱哀绪的老掌柜。 “大侠,我的房间在尽头,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必须走到围栏才能看到下面的情况。我好奇又害怕,所以探头看了看,又吓得回去,但想看,又接着探头。”老掌柜解释道。 白开聆听着,微微沉思。 “你房间在哪?”白开又问。 老掌柜遂带前去,他的房间是二楼尽头的一处客房,这客房的空间比起寻常的客房要小得多。作为生意给客人,他觉得不合适,就自己用了。 白开走入里面四处打量。 很寻常的家具摆设,充满了沧桑,看样子从客栈开张的第一天就用到现在。不像其它客房,换过家具器物。 “不是我啊!我开了十几年客栈了,清清白白的。”老掌柜解释说。 白开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种事很难说,万一韦夫人给了他一个心动的酬劳?万一他不是真的掌柜,而是李代桃僵,假扮的? 为什么会如此怀疑他? 他武功,且他很懂如何跟江湖人打交道。 正常的掌柜,哪怕开再久的客栈, 面对那些难以揣测的江湖人,都是避而远之。他倒好,每次主动上次招呼。 “掌柜,你会武功,对吧?” 老掌柜苦涩一笑,“年轻的时候学过点……” 白开走到窗户,俯瞰着附近的痕迹。 若他是凶手,当时下面混乱的时候,他可以从窗户离开,再去到柳英英客房位置,从窗户进去。 这是他的客栈,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他房间的窗户附近,没有踩踏的痕迹残留…… 也许,他不用从窗户回来,趁别人不注意,从廊道走,假装想看又不想看,像他开始说的样子。 “掌柜,你若是杀了人,凶器会藏哪里?”白开好奇的问道。 杀人凶器,应该是利刃兵器。 老掌柜欲哭无泪的说:“我不是凶手啊……我哪知道,兵器藏哪?” 白开随和的说:“我就是假设!假设是!” “你的客栈你熟悉啊,大概藏客房的哪里,比较安全?” 老掌柜拧着眉头,分析说:“我若是凶手,兵器肯定不能藏客房,被找出来,不是完蛋的。外面黑灯瞎火的,丢外面去啊。反正找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白开点点头,“说得对,我找到了,也很难判断是哪里丢出来的。” 老掌柜哀叹一声,“这位大侠,我觉得您去问问韦夫人,比较好。” 白开有这个想法,但要等客栈这里弄清楚,才会去宁陵城。 这里一走,所有的线索可能就毁了。 “掌柜,你认识这位韦夫人吗?”白开反问一声。 老掌柜面露一丝异色,“韦夫人,我听说过,年轻的时候,是个狠人物。” “年轻的时候?现在呢?”白开好奇道。 “现在……是个老狠的人物。”老掌柜有些心畏的说。 …… 白开问完了每一个客人,搜查了客栈所有的客房。 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任何可疑线索。 阿英去黑黝黝的外面找了一趟,也没有什么凶器。 好像是一场徒劳,其实之侧面把线索推往了韦夫人,一切可能都在她那一边。 毕竟其一开始雇佣来的燕陈,就是要杀害柳英英。昨夜那一场,说不定也就是调虎离山再杀之。 韦术公子一夜未睡,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 直日出才平复过心神,带着柳英英姑娘的尸体,回往宁陵城,寻母亲问个结果。 那雇佣的九影,白开放了他们,跟随韦公子一同去韦府。 第489章 云开见天(四) 归德府,宁陵。 韦府。 公子韦术回到城中,没打算把尸体带回府上,他认为柳英英不会愿意,回到府中的。 所以买了棺材,把尸体暂时安顿在城里的某处。 之后,带着白开、阿英来到府邸,三人正站在门前。 阿英一副冷淡的模样,站在白开身旁,毫无情绪。 白开思绪沉沉,思考着接下来进入府中的可能。 情绪已经从怒不可遏平静下来,接下来的自己,要跟“凶手”的儿子前去问她要个公道。对方若是不承认,怎么办?我不可能当着韦公子的面,威胁动手吧?要是她承认了,那又怎么办? 白开神情复杂的看了韦术。 韦术神色情绪,比起自己更加不可言喻。他要面对的结果,让他不知怎么接受。 正是因为如此,他此刻定定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白开也不催促他,静心的等待。 “呼……”韦术长吁一口气,坚声说:“我们进去吧。” 韦府大堂。 三人坐在堂内,等待着韦夫人的出现。 管家得知公子归来,已经立即去通传。 韦术此刻肉眼可见的紧张,双手紧紧抓着大腿,上好的绸缎被抓成连绵山峦之势。 “术儿!术儿!”带着失而复得,悲喜交加的声音传来。 白开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五十出头,身着华衣,青丝已经是黑白交错的老妇人快步跑来,脸上是喜极而泣的神情。 韦术看向母亲,顿时不知所措,颤颤巍巍。 白开凝视着这位韦夫人,当年江湖号称“千蛛不如”的狠女子。 韦老爷命丧,韦公子便是这位韦夫人抚养长大。面对唯一的儿子,跟着一个莫名出现的女子私奔,对于她来说,想必是莫大的打击。 二十多年含辛茹苦的儿子,就被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姑娘“骗”走,以她的性情,起了杀心,合情合理。 韦夫人紧紧抱着坐着韦术,啜泣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都不怪你……” 韦公子此刻,不知怎么开口。 白开看着这般,也不好插话,只能先等他们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这位韦夫人才放开儿子,好像刚发现白开到了的样子,“小兄弟是?” 白开淡笑道:“我姓白,是个镖头。这也是我们镖局镖头,姓陆。” “我们和韦公子回来,只为一事!” 语气逐渐凝重,“昨夜您雇佣请出的人,有什么人?” 这位韦夫人眼神骤变,变得深沉威然。 似乎有一点明白,白开前来为了什么。 “怎么了?” “我派人去找回我的儿子,不行吗?” 白开肃声问:“只是找回吗?” “呵,找回是第一重要,杀了那贱人是第二重要。”韦夫人毫不掩饰的说。 “娘!真是你,派人杀了阿英。”韦术情绪激动的说。 韦夫人欢喜一声,“那贱人死了吗?好!” 白开从座位上起身,目光如刀,锐不可挡。 “韦夫人,那你承认是你指使杀的了?” 韦夫人狡黠的笑说,“什么承认,我随口胡说的。女人的气头话,知不知道?” “我只让燕陈和九影那几人带回我儿子,我可没让他们杀了那个贱人。他们若是说,我派他们杀的,纯属污蔑,你若想抓我见官,你要拿证据。” 白开怔了怔,瞳孔放大。 燕陈和九影?她只谈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了? 燕陈是那刀客,老掌柜与我说了。他败了后,应该不可能回来。哪怕回来袭杀,他的伤势,和柳姑娘的武功,一定会有动静,现场也定会有打斗出的痕迹。但没有,说明他没来。 九影更不用说,都被阿英撂倒,连柳英英的机会都没有。 白开套话的问说:“韦夫人,不止他们吧。可还有其他人,我们都见到了。” 韦夫人回答说:“我也想请其他人的,但时间仓促,宁陵城附近没有适合的好手。你碰到谁了?” 真的没有其他人?还是也是骗? 白开逐渐困惑。 她说让那些人找回他儿子,这肯定假不了。至于没有吩咐杀人,这肯定是假。或者说,她没有嘴巴上说,而是暗示。 但她肯定,是想要那柳英英死的。 可现在的情况,杀柳英英的好像不是她雇佣请出的人。 到底是她在说谎,还是另有其人? 白开思绪逐渐混乱,眼前这位老江湖,难以信任。 但自己,现在搞不定是谁杀害的。 即使想定罪这韦夫人,也要找出真凶才行。 “娘,是您派人杀害阿英的吗?”韦公子悲伤道。 韦夫人安抚的说:“怎么会?娘说的都是气话,娘只是让他们去找你回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让他们杀人的任何一句话。” 韦夫人心里冷笑,确实没有说,有些话,不用说。 韦公子神色迷茫,不知所以。 韦夫人再次看向白开,不愿招待的说:“这位镖头,你还有事吗?” 白开心知,现在也问不出什么,留下来,只有对方的白眼。 “阿英,我们走。” 韦公子连邀请的话语都来不及说,就被韦夫人阻止。 二人很快,离开韦府,走在宁陵的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之声,热闹引人。 “阿英,你怎么看?”白开问了声。 阿英锐目的说:“我可以剑指她,让她说出来。” 白开叹笑一声,“其她人也许可以,这位韦夫人有点难。” “我去试试?”阿英请示道。 “算了算了,这个以后再说。”白开阻止道。 一脸的愁绪,不知如何进展。 凶手如果真是韦夫人,那一定还有其他雇佣的人。怎么找到那个真凶的人? 如果不是,那凶手又是谁?真的是客栈当时的人? 可是他们,和柳英英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还是说,他们和韦夫人,有着深仇大恨,需要杀那柳英英,破坏母子二人的关系? 这位韦夫人真是宠溺韦公子。 但韦公子对柳英英姑娘好像不及母亲对自己。本想着要为之讨公道,一番思想斗争,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柳姑娘泉下有知,不知会怎么想…… 第490章 云开见天(五) 白开和阿英从韦府离开后,来到了城中一家客栈。 在没找出真凶前,暂时不会离开宁陵城。 “就这家吧。”白开随手指着一家名为“平祥”的客栈说道。 阿英微微点头,眼神清莹。 步入其中,客栈内确实的一派祥和,掌柜是个身材宽胖,一脸和气的人。你把一盆热水倒他身上,他好像都怒不起来。 “我姓刘,叫我刘掌柜即可。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大腹便便的刘掌柜,和气说道。 “住店,住几天我们也不知道,离开那天会提前说的。”白开直言道。 刘掌柜连连点头,笑如春风,总是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白开不知道,这刘掌柜为什么这么开心,住几天,也没几个银子啊? 不过,他好像对谁都是这样,甚至每一天都是这样?真是个,快乐的人。 回过心神,与阿英低声道:“我们接下来,去查查韦夫人雇佣的事。” 韦夫人到底雇佣了多少人,除了七刀燕陈和九影,还有什么人? 必须先查清楚这个,才知道真凶是谁,和谁有关。 阿英不解的问:“怎么查?” 白开皱了皱眉,“那九影放走了……谁知道呢?” 此前客栈的老掌柜?也许,他知道! ———— 拂晓的时候。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凉意,湿润的气息伴随轻风令人发寒。 整个宁陵城的都紧闭门窗,百家歇业。 城中唯有一处买卖,是这个时辰开张的。 赵三汉子的药铺子,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开张。 城里若是有谁生病,这个时辰要买药的,来赵三铺子,准没错。 药材用对了,可以救人。用错了,也可以杀人。 赵三汉子的另一个买卖,便是如此。 一个沧桑的老人,略微佝偻的身子,在这寒风的时辰,走入药铺。 这位老人一脸岁月不饶人的老人斑,随时都有西去的可能。 但他不愿就这样死了。 若是这样死了,到了下面,没有脸面见自己的儿子儿媳。 真正该死的人,还活在世上。 赵三汉子和善笑说:“老人家,这时辰来买药,是买救人的药,要是杀人的药。” “我买杀人的药。”老人沧桑的声音道。 赵三汉子笑道:“杀人的药有些贵,一千两的,三千两的,五千两的,一万两的都有,您要哪一种。” “啪!”的一声,老人把怀中的银票砸在药柜桌案上,“一万两的,杀人的药,越贵越好,便宜的,毒不死人。” 赵三汉子满意一笑,收起银票。 接着拿出笔纸递给对方,“老人家,请吧。” 这位老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写上仇家的来历姓名。之后的他们,会安排此事。 不等这位老人家写完,一个矍铄的声音的传入,“不用写了,告诉我就行了。” 赵三汉子怔了怔,看向外面。 一个蓝衫长袍的老者,白发杂乱,一张老脸充满了无数厮杀的风霜血煞。 老者腰间,一柄红鞘的长剑,令人瞩目。 赵三汉子困惑的看着此人,他刚才的意思,什么意思?抢生意不成? 蓝衫老者走向那位欲要雇佣的老人,眼神微低,“嘭!” 老者手中的欲要写下仇人姓名的白纸化作齑粉。 老者心中的大惊,颤颤激动。 蓝衫老者言:“说吧,要杀谁?” 老者眼中露出仇恨的凶光,念了一个名字。 蓝衫老者点点头,“我记住了,他会死的,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沧桑老者感激一声,没有任何怀疑。 赵三汉子拿着一万两银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这一道的规矩,收了钱就要办事。但对方现在,好像不需要自己办事。这钱是该退回去,还是继续用来办事? 赵三汉子从困惑不知措中,变成气忿,瞪视这蓝衫老者,“江湖规矩,懂不懂?” 雇凶买卖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当面抢生意。 生意你可以做,但是你不能当着我的面,在我的地,把客人抢走。 这就相当于,别人开门面,招揽生意。你借着别人的门面,以更便宜的价格,把原先要进去买卖的客人揽走。 蓝衫老人低沉声音道:“银票是你的。” 赵三汉子情绪略微缓和,微笑的说:“这位老先生,您是想加入对吧?这好说啊,我是接应人。您给我个通知的方式,以后有买卖,我去告知您。” 蓝衫老人嘴角翘起,眸中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一道顺畅利落丝线般的伤口在欢喜热络中的赵三汉子脖子划过。 倒下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没有反应得过来的愉悦表情。 “嘭!”的一声,这辈子买卖杀生的生意结束。 蓝衫老人瞥了眼灯罩的油灯。 油灯火焰飞向灯罩,燃烧成球,再飞向易燃的药材。 “噗!”“呼呼!轰!” 整个药店顿时在火海中,被其吞没。 熊熊的火光成了日出之前,照亮苍穹的一道光芒。 “咻!”“咻!” 两道掠风的身影飞落药铺门前,看着火海灼灼,神色渐肃。 “来晚了。”阿英冷淡一声。 白开微咬着后牙。 自己和阿英回了一趟那前先官道交错口的客栈,向那本地老江湖老掌柜打听,此地雇佣刺客的路子。 老掌柜果然知道, 告知二人,宁陵城内,有一处拂晓时辰,开张的药铺。 药铺的赵三汉子,就是那个中间人。 药铺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开张,进去买药,对方会根据判断,问你是要买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药。若是回答杀人的药,那就意味你是他的雇主。 如果他不问,你也可以主动问他。 然而,路上想了一堆套话,威胁的路子,结果没机会用上。 白开和阿英赶回到城的时候,远远看见火光冲天。虽然不知是不是赵三药铺,但心中直觉很是肯定,心想不妙,便极速奔来。 燃烧的药铺招牌,依稀看得见店铺名字,以及飘荡出的烧焦药味,更是证明。 白开心绪沉沉。 对方知道自己在查此事,担心最后会查出点什么,所以开始阻碍过程,毁灭线索。 越是这样,我越要查! 第491章 云开见天(六) 宁陵城内,一家药铺失火,烧死了里面的掌柜赵三,这件事很快传开。 城里的秦捕头带着名捕快来查看现场。 熊熊的烈火,已经熄灭,只剩下烧成焦炭的梁屋。 “都别看了,散了,散了!”捕快驱逐着围观的百姓,往里走入。 “捕头!有人再来里面!”捕快指着前方说道。 秦捕头带着不悦,嚷嚷喝声:“你们谁啊!不要这里乱动!” 白开凝神认真的检查着烧焦的尸体。 脖颈处的伤口已烧得看不出原样,但是,白开很确定,他的伤口和死去的柳英英应该是一样的。 见血封喉的招数,一击致命。 “喂!说的就是你!你谁啊?”秦捕头朝着蹲下检查的白开,大声喝吼。 一股凛冽寒意瞬间呼啸这捕头。 阿英目光不善的瞪着这对白开大呼小叫的捕头。 这秦捕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心中寒栗,吓得往后倒退了数步。 “你……你们……是谁?我可是……” “诶。”白开淡淡一声,从蹲起起身,笑望这位捕头。 “我们好奇,就看看,这位官爷你忙。” “阿英,我们走。”说着,立即离开。 秦捕头缓缓呼了口气,望着二人走入人群的背影,再看向烧得黑炭的尸体,露出嫌弃难受的表情。 “捕头,这尸体……怎么办?”捕快问道。 “怎么办?喊义庄的人来,他们自己带回去。走走,早饭还没吃,胃口都没了。”秦捕头叨叨的说,迅速的离开。 …… “人死了,现在怎么查?”阿英不解道。 白开苦笑的说:“我哪知道啊?那赵三是雇佣的中间人,他没了,现在我也没法啊……” 能够问出线索的人没了,接下来还能问谁?问韦夫人? 那几乎不可能。 对方要杀赵三,是不是意味着,当时去带回韦术公子的人,不仅是九影和燕陈,确实还有其他人,而这其他人,就是杀害柳英英姑娘的真凶。 但是,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有意义啊。你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怎么找? 白开摸着颔下,再次陷入愁绪。 ———— 平祥客栈。 白开二人回到客栈,进入客栈就看到早已等待韦术公子。 “韦公子。”白开淡淡一声。 韦公子一脸的愧疚,带着歉意上前,“白大侠,陆姑娘,实在对不住。我……” 双手无处安放,眼皮跳动,话到嘴巴,说不出。 白开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的说:“好了,这事呢,都过去了。坐坐坐!” 白开看得出,他在强势的母亲面前,无能为力。 从小丧父,被母亲含辛茹苦的养大。自己道别也不说,跟着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姑娘私奔了。如今,那位心爱的姑娘疑似母亲派人所杀。自己要揭穿她罪行,惩处她。 这种事换作任何谁,都难以执行下去。 韦公子神色落寞哀痛,悲戚的说:“我太没用了……” 白开说道:“现在啊,别想这个了,我和你说说,我遇到的事吧。” 接着,把要查药铺赵三,却遇到火烧药铺,人被割喉烧死的事情,告知。 韦术听言,颇为激动:“是他!一定是他!凶手一定是此人!” 白开遂说道:“不一定……但很可能是。” “现在问题在于,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找。” 韦术又再次失落,“茫茫人海的……大海捞针。” 白开转移话题道:“柳姑娘的尸体,怎么样了?” 韦术眼神一睁,“阿英她,我打算先下葬了。一直放着,也不行。但是,真相未出,我怕她……” “葬吧,真凶我会找出来的!”白开肯定道。 韦术顿了顿,感激不已。 “那么, 我去安排下葬了,我弄好了,告诉你们。” “嗯,你去吧。”白开道。 韦公子随即离开,处理柳英英下葬之事。 看着韦公子的离去,那站在角落的刘掌柜,这时走来,依旧是一副快乐乐然的样子。 “这位客人,您认识韦公子啊?”刘掌柜有些意想不到。 这俩个远道的江湖人,竟然认识宁陵城最名盛的韦术公子。 “怎么了?”白开好奇道,“不能认识吗?” 刘掌柜笑说:“没有的事,自然能认识。” “韦公子以前是我平祥客栈的常客,他时常来客栈喝茶吃点心。后来,就不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韦公子。” 白开点点头,你客栈的东西很一般啊,不来了很正常。 我要是有钱,吃过一个地方,没啥留恋的,自然也不来了。 刘掌柜热情道:“这几日客栈三餐,我请了,客人您走之后,付住房的钱就行了!” 白开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我这么胖,客栈都没被吃垮,还怕您和这位姑娘吃垮了。”刘掌柜振声道。 “就这么定了,别去外面吃了,也可以请韦公子一起。”刘掌柜说出真心话,乐然的走开。 白开微微皱眉,“可惜啊,只有咱俩,镖局其他人要是也在,那就更好了。” 阿英眼珠流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开喊来了店小二,准备把能点的菜,都点一遍。反正自己吃得完! “听说了吗?城里死人了。”一个走入客栈的客人,和客栈内的一个朋友,分享的说。 “知道了,那没什么生意的赵三药铺,昨夜失火了,被烧死在里面。所以啊,开这么早的店铺有什么用?失了火,邻里邻居都在睡觉,想救人都不知道。” “不是,不是那个药铺赵三。是城里武馆的姜震岳大老爷!” “什么姜震岳大老爷出事了?不会吧,他武艺可高强了。门下更有数百个徒弟。衙门知县老爷,都要给他脸色。” “可就是出事了。就在清晨晨练的时候,弟子发现,他死在练武后院,脖子被割,流了一地的血。”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他几百个徒弟弟子的,人多嘴杂……” 正点菜的白开,聆听到交谈之声,眉宇一沉。 阿英沉声道:“一样的死法。” 白开面露肃色,思索关键。 这么巧,又死一个,好像也是割喉。 难道,和杀药铺赵三,雇佣中间人的,是同一个? 奇怪了?这武馆馆主和真相,有什么关系吗? “走,去看看。” 第492章 云开见天(七) 震岳武馆,宁陵城内最强大的势力。 武馆馆主姜震岳据说以前是江湖名门崆峒派弟子,由于某些原因,退出门派。到了这河南归德府地,开了武馆,广招弟子。 一开始的宁陵城,有好几家武馆,可谓百花齐放,互有武路。 但姜震岳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曾言:“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出来骗人?骗人也教点真本事!” 一日之内,打溃城中所有武馆,从那日起,宁陵城只有震岳武馆。 归德府各县各城听到有名门崆峒招收徒弟,纷纷而来,拜师学艺。 那些被败的武馆馆主,不服气被毁了生意,且怀疑他的来历,私下联合商议,雇佣了真正江湖高手,对他出手。 那被雇佣的江湖高手,最终不敌,更加坐实,他曾是崆峒弟子的说法。 从此,再也无人敢挑衅震岳武馆,姜震岳武馆名望,也如日中天。 谁能想到,风生水起的姜震岳突然就死了。 “师傅!”“师傅!!”“呜呜……” 大堂内,白布盖着姜震岳的尸体。 其夫人和重要徒弟围聚一起。 大徒弟几人义愤填膺,扬言要给师傅报仇。 外面数百名徒弟,齐声喝喝,气势澎湃。 门外,刚处理了药铺失火一事的秦捕头和捕快来到武馆,站在门口。 他们虽然是衙门的人,但是在这宁陵,谁人不知,震岳武馆的馆主比县老爷说话都管用。 二人只能等候武馆的人同意,才敢进去。 换作以前,若是死了徒弟,他们根本不会来,一切怎么样,姜震岳大老爷说了算。如今,此一时,彼一时,姜震岳死了。以后的震岳武馆定会大不如前,甚至消失不在。对于这武馆,也可以越来越有气势。 “捕头,又是那两个人!”捕快看着道路上,迎面走来的白开和阿英。 秦捕头眉头皱起,“怎么又是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白开一路上还想着,怎么合情合理的查看姜震岳的尸体。 看到门口站着的捕头捕快二人,立即有了主意。 “两位,幸会啊。” 捕头看着白开二人,带着怀疑目光说:“你们……认识姜大老爷?” 白开摇摇头,“不认识。但是,这个不重要。我们有点事,想要捕头大人帮忙。” “什么忙?”这秦捕头不解道。 白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姜馆主的尸体,查查死因。反正这件事,你们也要做的。多俩个帮忙的,没关系。” 这秦捕头一听,心里一咯噔。 你小子!真敢说!现在这情况,我敢进去吗?这几百个练武的,气势汹汹的。过个几年,武馆威势不在了,我不怕他们,现在,我找死啊! “你什么人啊?莫名其妙,要看尸体?今早也是一样,你在药铺做什么……”秦捕头心中各种疑问,质问的说。 话未说完,凌厉之息,如同风雪冰刺刺入骨内。 锋寒剑刃悬在了脖颈上。 阿英冷目寒眸,持剑对指。 秦捕头面色一白,额头汗水落。 “行……也不是不行。” 阿英遂把剑收回鞘中。 这秦捕头深吸一口气,鼓起起气势,走入武馆。 自己怎么也是衙门捕头,按照规矩办事,武馆的人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而且没了老大的他们,做事肯定要掂量掂量。 门口这两人就难说了,砍死我再离开,知县是不会帮我报仇的。 “让一让,让一让,知县大人派我来看看。”这位捕头一脸和气担心,从武馆学徒众中走入。 这些人老实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直到大堂门口,那些排名靠前的弟子看到这捕头带人闯入,随即拦住,略微壮硕的身躯如同山墙,挡住去路。 “我是奉命,来查看情况的。”秦捕头胆战心惊的说。 大弟子走出,拱手抱拳,回答说:“此事不劳衙门费心了。家师的事,我们会处理的,还请回吧。” “衙门办案,自有法说。”后方的白开插话道。 这话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忘了,刚才阿英拿剑指着别人。 这武馆大弟子望向白开,从其打扮气息,看得出是江湖人。 “这也是衙门的人?”大弟子询问这捕头。 秦捕头顿时冷汗而落,支支吾吾。 “我们是请来的临时仵作。”白开淡笑说。 说着,慢慢上前,“我们要看一看姜馆主是怎么死的。” 说着间,走到了门石前,直面没有几步的大弟子。 “我师傅的遗体,轮不到你看!” 喝声一句,随即出手。 强劲十足的出招,关节扭动的震响,打出攻招,有名门正宗之姿。 其出招,白开一眼看出,崆峒派的《三形拳》,不过,并不完全是,里面还融入了更弱的一种拳招。 看样子,这姜震岳没敢真的教崆峒武功,只教了一个残缺版的。 “砰!”“砰!” 白开单手接招破招,再一简单的一冲拳打向这大弟子的腹部。 拳头陷入腹肌之中,那痛楚瞬间从腹部蔓延全身,这武功最好的大弟子惨叫的蹲下,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大师兄!”“大师兄!”“大家上!” 在场的师兄弟子,纷纷冲涌,如同浪潮之势。 那捕头吓得,颤颤巍巍,不知所措。 “倏!” 锋寒出鞘,刃如半月。一道无形剑气挥斩划出。 冲最前的上百个弟子直接被凛冽的剑气冲击,哀嚎倒下,后方数百人纷纷被前方的倾倒阻挡,吓的停下身形,不敢再动。 阿英持剑对指数百徒众,无人再敢靠前。 “你……你们要做什么?”一位靠前的弟子,战栗的问。 白开直接走进大堂,没有看向对方,而是简单一声,“衙门办案,天经地义的事,惊讶什么?” “捕头大人,快来看啊。你不来,我身为仵作,说给谁听。” 那完全懵住的秦捕头惊醒,紧张的跑入。 白开朝着哭泣心惧的姜夫人安抚一声,“夫人莫怕,我们是来,为姜馆主伸冤寻凶的。” 姜夫人看着真诚的眼神,微微点头。 白开走到白布盖住,还未来得及准备棺材的尸体前。 掀开白布,看向伤口之处。 第493章 云开见天(八) 那短须粗犷面容的脖颈下,一道利落的剑痕,细线那般。 和柳英英脖颈的伤口一样,也和那烧焦了,难以辨认的药铺赵三尸体,相似形神。 白开沉声道:“出手之人,一招就了结了姜馆主,姜馆主还是有防备的情况下。” 衙门捕头捕快听此言,大为震撼。 在他们眼中,姜震岳就是整个宁陵城内,最厉害的人物。 竟然有人,一招就了结了他? 这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开问向姜夫人,“姜夫人,姜馆主可有说过,他认识这样的人?” 姜夫人带着哭腔,红着眼,摇摇头。 白开又转身,问向他的弟子们。 “你们谁知道吗?姜馆主有认识……” 众人闻言,一个接一个的摇头。直到刚才阿英出手,都无法想象,有人能比师傅厉害百倍千倍。 白开想了想问,肃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姜馆主死之前,又是如何?” 一名弟子回禀道:“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按照惯例,我会到后院练武场修炼。但到现场的时候,便看到了师傅倒在修炼铜人前,我还以为看错了,走近之后,发现真的是师傅。此刻师傅脖颈处,血流潺潺,已回天乏术。之后我便喊来师兄弟,剩下的事,大家都知道……” 白开认真的听着,判断当时的情况。 应该是什么人,在这时候轻功身法跃进了武馆,姜震岳看到对方,想必有些吃惊,吃惊之余,很快做出了迎敌的反应。 但他没想到,敌人之强,远超想象。 在对方手中,走不过一招。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杀姜震岳呢?杀姜震岳的人和杀柳英英的人,是一个人吗? 姜震岳对于自己查案,找出真凶有关系吗? …… 离开了武馆的白开,更加困惑了,眼中尽是愁。 本来有些滤清的思路,此刻全部绕在一起。 “阿英,你怎么看?”白开问了一句。 阿英冷淡的说:“那馆主不是好人,凶手也许,看不顺眼,就杀了。” 白开微微皱眉,“那馆主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他大徒弟,肯定居心不良。师傅死后,他想着如此立威,继承武馆,掌控所有的师弟。” “刚才我对他出手,直接把他威势打没了。现在他再有这个想法,怕是其他师兄弟,也不会顺从,服从他。” 思索着阿英这句话,白开觉得可能是真相。 有些时候有些事,看似有关,其实根本不相干。 ———— 宁陵城内。 一对寻常夫妻的民屋内。 丈夫正口吐飞沫,怒声喝斥娇小委屈的妻子。 丈夫姓廖,是个快三十,但却整日游手好闲,从不找事做,吃软饭的男人。 吃软饭就算了,还对妻子动手,颇为跋扈。 “治不了别人,我还治不了你!这辈子我吃定你了!你再赚不回钱,回头把你卖去接客!” 就在姓廖的骂累了,抢过妻子手中的铜钱,转身离去的时候。 一股杀意落下。 惨叫的一声,直接崩倒。 妻子手中拿着捡起的石头,石头上此刻血染在上。 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愤怒,在此刻释放。 狰狞愤怒的容颜逐渐变得惶恐,“咚!”颤抖的手中石头砸下,廖夫人顿时不知所措。 恐惧的靠近倒下的丈夫,纤细手指靠近鼻前,气息已无。 “额……”廖夫人吓得坐在了地上。 看着死去的丈夫,心中却没有后悔,逐渐安宁。 廖夫人连忙跑到大门,谨慎的开门,探出头去。 附近没有人来人往,刚才那一声,并没有人听到。 廖夫人猛得关上老旧发霉大门,扣上门闩。 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搬出梯子靠到屋顶,迅速的爬上梯子,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弄乱某个瓦顶瓦片排列,露出洞口,风光可入。 接着迅速走下梯子,把梯子往后一推。 梯子仰倒砸下,“嘭!”的一声。 外面依旧没有动静,廖夫人紧张的深吸一口气。 接着,把丈夫拉到梯子倒下的方位,身体翻转过来,石头放到后脑砸对位置,弹开的距离旁。 最后摆出相应姿势,清理不该存在的血迹,带着菜篮子,离开家门。 …… “夫人怎么称呼?”衙门捕头问话道。 悲戚哀声的娇弱女子带着哭腔说,“廖夫人。” 衙门秦捕头点点头,“廖夫人,请节哀。” “依我看,应该是梯子不小心往后倾倒,你丈夫控制不住摔了下来,刚好脑袋砸到了石头,就此而死。” 廖夫人尖锐的声音带着哭声发出。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去修屋顶的……呜呜……” 秦捕头和捕快看着这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捕快靠近秦捕头耳畔,低声的说:“老大,这都是今天第三具尸体了……我们改天还是去烧烧香吧……” “不要这里胡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正常,正常的……”秦捕头反驳的语气,越来越小,心里想着,还是去拜拜佛吧,最近也太不安宁了。 这捕头轻呼一口气,看向廖夫人,“夫人,您准备后事吧。我们就不叨扰了……” 捕头捕快二人正要离开间,门外走进两个好奇的人。 “捕头,又是他们……” 怎么又是你俩?哪里有死人,你们去哪是不是? 白开笑望的说:“好巧啊!我们路过这里,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 这句话是真的。 白开一时间想不到怎么找到杀害柳英英的真凶,距离晚饭的时辰又没到,就带着阿英,随处在城里逛荡。 逛着逛着,听到凄切的哭声,于是过来看看。 半开的屋门,立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捕头心里情绪是不知如何表达。 若不是这俩人太厉害,自己肯定大声的说,你俩是瘟神下凡来了吧。 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没招惹什么鬼东西,不用拜佛。 把这两个人送走宁凌城,那就行了。 白开走近面前,看着砸下的梯子,倒地的尸体,眼神遂凝。 眸光看了眼哭泣的廖夫人,又看回尸体。 秦捕头解释说:“意外,这丈夫前去修屋顶,不小心梯子没控制好,梯子倒了,人也跟着摔下,刚好哪里有块石头,头破血流。” 白开蹲到尸体前,伸手去摸受伤失血的头颅。 眼神异动,神情骤凝。 不对,从高处砸下撞到石头,伤口不是这样的。 这种伤口,是被人用石头砸的。 第494章 云开见天(九) “这位捕头,且慢!”白开阻止道。 秦捕头心惊愣看向白开,“怎么了……” 白开从院落随手拿起一块老旧抹布擦拭手中的鲜血,肯定的说:“先别走,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秦捕头和廖夫人面色骤变,瞪目圆瞳。 “怎么说?” 白开解释道:“脑后的伤口,不是摔下来造成的,而是被人用石头砸的。这随便派个老仵作,就能看出。凶手杀了人之后,故意弄成自杀的样子。” “还有此事?廖夫人,平日你丈夫,有什么仇人吗?或者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这捕头询问。 廖夫人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对他认识的人,都不熟悉……” 白开一边听,一边神目炯炯凝视着这院落,寻找蛛丝马迹。 在地上某处,看到一个新砸出来的印记。 印记像是被石头砸的,周围的砂砾都是砸下飞溅的轨迹。 奇怪? 凶手杀了人,不是应该忙着布置现场,把对方装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吗? 怎么?他还愤怒的把石头朝地上一砸? 若是这样的话,那块石头应该有明显的破碎痕迹? 而且往地上一砸,砸出的印记应该更大? 还是说,凶手杀了对方,受了惊吓,握石的手颤抖,石头砸落所至? 凶手都谋划杀人了为啥还受惊吓? 难道说……? 白开回头,看向娇弱凄切的廖夫人。 白开又转头仰望梯子落下前的方位。 一个跃起,去到屋顶之上。 屋顶距离外面的不远,有一个破洞,碎裂的瓦片在上。但是…… “夫人,这屋顶是怎么破的?”白开往下方问道。 廖夫人言:“年久失修,又碰上刮风的日子,自然吹开了。” 白开听着解释,看着瓦片的杂乱,更加确定,她在说谎。 这是人为的,风刮不成这样。 而且这是触手可及的位置,说明对方不敢往屋顶更上面进去,她害怕,害怕被人看到。 凶手,就是这位廖夫人! 白开从屋顶一跃落下。 重新打量对方。 事情很简单了,她杀了丈夫,然后制造成丈夫意外摔死的场面,自己拿起菜篮出去买菜,等时辰差不多,再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丈夫身死,假装惊恐,之后去报官,让官府捕头快点认定此事的结果。 最后,证据。 白开陷入沉思。 没有证据啊,那些所谓瓦片异样,现场异样,都可以指证成第三人所为。就说有一个人进入家中杀了他丈夫,伪装意外,然后离开。 诶,那就这样吧…… 借相,《天幻术》! 廖夫人悲痛着,声音抽泣。 须臾间,那倒在地上尸体丈夫,突然动了起来。 “额?!”廖夫人看到那可怕丈夫竟然还活着,露出无比恐惧的神情。 秦捕头和捕快二人吓得后退,颤抖不已。 阿英平静冷淡的站在,毫无波澜。 “你……你竟然敢杀我!”姓廖的丈夫指着廖夫人,面目狰狞的说道。 捕头大吃一惊,“是……你杀的他?”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哪里对不起你!”站起的尸体凶狠的喝斥道。 廖夫人紧紧咬牙,颤动恐惧的眼神畏惧得不敢对视。 但在对方质问的话语下,她情绪崩溃。 凶狠的瞪视反驳:“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是个男人吗?” “成亲之后,你赚个一文钱吗?你不仅不赚钱,你还打我骂我!你还滥赌!以后,以后你想怎么样?卖了我吗?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廖夫人崩溃得大哭,哭红的泪目下,看不到了活过来的尸体。 那丈夫尸体依旧还在躺着。 捕头捕快二人冻住了一样,眼神望着瘫倒的尸体,一动不动。 “捕头大人?大人?”白开伸手在这秦捕头眼前晃动。 “额!啊!”捕头和捕快二人吓得叫喊一声,惊愕的看着白开。 白开笑问道:“捕头大人,你怎么了?” 这捕头看着尸体,又看向廖夫人。 一脸的诧异,“刚才……尸体活过来了吗?” 白开笑说:“大人你在说笑呢?活过来的还叫尸体吗?人早就死了,意外死的!” 秦捕头愣了愣,看着廖夫人的哭泣模样,和刚才看到的,是连续的。 刚才廖夫人说的,是真的吗?还是梦? 算了,管它的,这种人死了最好。 “咳!”这捕头严肃咳了声,“廖夫人,你丈夫意外而死,你节哀。” 说罢,带着捕快小弟迅速的离开。 心里想着,明天!明天一定要去拜拜佛祖。 白开叹息一声,与阿英道,“我们走吧。” “嗯。”阿英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回平祥客栈的路上。 白开直接的说:“我这个人也不是很讲规矩的。” “我以前游历的日子,很多这样的事情,可没少做。我有说过吗?” 阿英淡声道:“没有。” 白开又说:“那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阿英应了一声,眉如钩月。 ———— 平祥客栈。 回到客栈的时候,霞光漫天,晚饭的好时候。 客栈的客人在此时,到了一天的鼎盛。 刘掌柜总是快乐的样子,接待着所有客人,“这边请!”“那边还有位置!您不介意,就和那位客人一起坐吧。” 招待中,白开和阿英出现在面前。 刘掌柜笑说:“没空桌了。” 白开无所谓道,“不用空桌。”眼睛流转看向一处有单独客人的八仙桌。 “那可以吗?”遂指说道。 刘掌柜道:“那是老主顾,应该可以,我去问问。” 问话后,对方并不介意,白开和阿英,就坐到了这一桌。 白开看着乐然的掌柜,再次嘀咕一声,“他怎么老是这么高兴?” 这一句话引起了这一桌独客人反应。 “你不知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白开看向这客人,微微颔首,“对,我是外地到此的。” “我就知道。”这客人“咕噜”的倒着酒,微微一笑。 “在这宁陵城里,知道刘掌柜为什么每天总是这么快乐的人,可谓数不胜数。不知道的,要么是小孩,要么就是外来的人。” 白开眉露疑惑。 “所以?所以刘掌柜,为什么这么快乐?” 这客人小酌杯中酒,若有所意的问:“这位兄弟,你可知道,男人此生最高兴的三件事,是什么?” 第495章 云开见天(十) 白开顿了顿,“男人,最高兴的三件事?” 阿英眨了眨眼,好奇的看向白开。 白开挠了挠后脑头发,疑惑的问:“什么?” “年轻啊!”那客人微微摇头,一饮杯中酒,带着快意的说:“最高兴三件事,无非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白开愣了一下,应了声:“哦。” 客人很有兴致的说:“这刘掌柜是出了名畏妻,他老婆可是宁陵第一母老虎。客栈是她老婆说了算,钱财是他老婆管。他看到她老婆,那是一点脾气没有。” 说着间,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终于在某一天,她老婆死了。从此以后,客栈都是他说了算,算不算升官。家里的钱都是他的,算不算发财。老婆还没了,那就是死老婆啊!” 白开点头一声,“确实是哦。” 客人男子,说着说着,想到自家,面色怅然,叹息的倒酒饮酒。 白开琢磨着这句话,转头一看。 阿英那看不出情绪悲喜的脸上,眸光冷沉,带着一丝异色。 白开认真道:“这种胡话,说着玩的,我不这么认为。我就不喜欢升官。” 阿英眼瞳一睁,似有云雷闪烁。 白开笑了笑,解释说:“胡话,都是胡话。我又没老婆,我哪知道死了老婆,什么感觉。” 白开又问向那客人,“刘掌柜的夫人,是怎么死的?生了重病?还是意外?” 那客人抖了抖嗓子眼,眼神左右扫视,身子倾斜靠过来,低语小声的说:“被杀。” 白开眼神一沉,“被杀?谁杀的……?” 客人小声道:“不知道,反正尸体在大街上被发现了,喉咙被割破,血流不止。” “反正怀疑什么人的都有,毕竟刘夫人平时太招人嫌。大部分人都说,是刘掌柜杀的。但没证据,而且大家也不在乎……” 说到这,客人立马停止了。 虽然事情,整个宁陵城都知。但还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 白开眼中一道电弧闪过,微微诧异。 被割喉?这么巧? “阿英,走。”白开从座位起身,遂言一声。 ———— 凉风星烁,夜色至。 宁陵衙门。 两道身影潜入其中,来到了档案卷宗存放屋。 “时间不会太久远,找那近几年的卷宗。”白开说道。 阿英不解道:“虽然都是被割喉,但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白开道:“所以要查卷宗,看伤口的记录。柳英英姑娘脖颈的伤口,明显是高手以利刃所杀,一线流畅,利落锋凛,没有阻滞。” “寻常人若是割喉别人,伤口会有明显的不顺阻停,呈折线。” 阿英依旧疑惑,“为何会觉得,这两件事有关?因为死者方式一样?” 白开眼神凝沉,没有回答。 翻动之下,找到了那刘掌柜夫人死亡的卷宗记载。 时间,地点,死亡时的状态样子。 以及,自己要看的伤口描述。 “伤口像是利刃割喉,利落顺畅,一线绵长,刀切豆腐一般。”白开念叨着,思绪流转,一条通向真相的路,从迷雾中出现。 阿英露出诧异的眸光,淡声说:“伤口真的一样。” 白开合上卷宗,轻呼一口气,“果然。” 阿英还是疑惑,“凶手是一个人?” 杀柳英英、药铺赵三、武馆姜震岳以及刘夫人,都是一个人? 这一点,想不明白。前三个人,也许还有点合理联系,但刘夫人,应该只是个寻常掌柜夫人,不会武功。 白开沉声道:“不是一个人。” “但他们的死,互相间,是有关系的。”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 韦府。 韦夫人正在灯火下绣着一件大裘,灯火黯淡。 她心想着等到了天冷的时候,恰好绣好了,儿子就能穿上。 别人都只知道韦夫人号称“千蛛不如”,是个比上千毒蛛都不如她的狠角色。 却不知道,韦夫人一手好女红。 针绣的功夫,整个天下少有人及。能比得过的,想必也就洛京园已为人妇的谢黛大小姐。 “嗤!” 突然针尖刺破手指,血珠红润。 韦夫人惊震不已,自己数十年没有被针刺了。 不安的感觉从心海翻腾。 手中的大裘迅速的放下。 门外,此刻多了两个身影。 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韦夫人冷肃不悦,阴恻恻的一笑,“擅闯我府的,我都是当作贼。对于贼盗,我都是杀之后快。” 白开带着歉意的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闯入您家府上。” “我本来想着明天来的,但我啊, 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韦夫人冷冷的说:“你来做什么?我家术儿已经睡了。” 白开淡笑说:“我不打扰他,我先打扰您!之后呢,我和您一起等,等到天亮,他醒来。” 韦夫人眼皮不受控制跳动,额头渗出了汗水。 “怎么?你来是认为我是真凶?打算当着我儿的面,把我带走吗?” 白开走到空椅子坐下,微笑道:“我们慢慢说,不着急。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从哪里说起好呢……就从……” 白开欲要述说事情的真相经过。 蓦然间,一股凛冽极强的剑气袭来,剑气之中带着纯粹的杀意。 阿英的纤细的手指已经握紧了腰侧龙睛长剑,眼眸锋锐,凛凛无畏。 白开眸光看向门外。 一位蓝衫老者,在夜风凉意下,骤然出现。 白开眼神炯然,看向那腰间有剑的老者。 绝顶高手!就是他,他就是杀了药铺赵三和武馆姜震岳的人! 韦夫人展眉欢喜,从座位起身,敬意道:“木云师傅,您来了!这二人要对我不测!” 名叫木云师傅的老者带着剑势的声音射出,冷冽道:“你们对我徒儿娘亲不善,也是活够了。” 白开苦笑一声:“你们装什么?” 欲要起身,却停下了下来。 阿英盯凝着视线之中,若隐若现的视线。 白开叹声一笑,“什么时候的事?” 此刻,自己和阿英已经被难以察觉的丝线交错困住,如同纵横交错的蛛网混合。 “呵呵……”韦夫人得意一笑。 “这线都是在地上,等你们进来后,我便悄悄把线拉动,线瞬间骤上,如阵法一样,封锁困敌。” 白开恍然的说:“我说这么大的屋子,里面这么黑,就点一盏照亮你身旁的油灯。原来是为了遮掩地面的丝线。” 韦夫人笑言:“我不能不防啊,一个妇道人家,带一个孩子长大,是很艰难的。当然了,我的孩子还小。” 第496章 云开见天(十一) 纵横交错的丝线从黑暗中升起,一瞬间便布满了屋子。 困在线阵的人若是随意乱动,便会细线纠缠,最终动弹不得。 即使想拔剑斩断,但只怕剑未拔出,手已被缠绕悬停。 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位绝顶剑客,盯视着阵之人的一举一动。 “木云师傅,动手吧!”韦夫人恳求的喊道。 虽然自己是困阵主掌者,用此阵杀过不知其数的敌人。 但偏偏眼前二人,不敢动手。 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若是对他们下杀招,死的就是自己。 也正是如此,才请来了儿子的师傅。 门堂外,剑意苍劲的蓝衫剑客木云神情紧肃,铁般的面容,警惕谨慎。 眼神无比集中,看着里面被困的二人。 久久不敢出剑。 因为他知道,出剑无用。 “倏!”“叮……!” 一道刃光闪烁,剑气狂风般呼啸八方。 无数细线接连寸断,刚才还纵横交错,一步难行的阵法,此刻荡然无存。 阿英拔剑出鞘,横悬于空,剑上飞旋着令人心神寒栗的剑气流息。 “这……怎么……可能?”韦夫人大惊失色。 一切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老者木云很是平静,这就是自己不出剑的理由,这点伎俩阵法,根本困不住他们。 正是因为对于“千丝纵横阵”二人感受不到一点危险,才会轻易中阵。但凡能感受到一点生死危机,这阵法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阿英,你来还是我来?”白开淡声问。 阿英正面走向那位气势苍劲的老剑客,淡淡一声,“我来。” 老者木云站在堂门外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对视,等着对方的到来。 双方的距离,刚才一剑能够刺的中的时候,刹那之间,一声金铁交撞,星火灿然,剑气如同两股海浪东西碰撞。 “铿——!”“嘭!” 激荡炸开的剑气飞射纵横,堂门破碎,四分五裂,屋内靠近的座椅瞬间被斩成数半。 再眨眼间,木云老者身形开始后退,面容扭动得想要卷起来。 阿英神情冷冷,剑斩乱花,无数剑光劈下,把敌人逼退不已,让其难以还手招架。 韦夫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骇然一幕。 第一次见到木云老师傅,被人压制逼退。 这女子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韦夫人颤声道。 白开淡笑说:“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一镖局的两镖头。我们的镖局在湖广永州府。以后有镖……可能……没有以后了……” “铿!铮!” 又一声震鸣,木云老者终于停下了后撤,以极烈一剑挡住了阿英的进攻。 停下后退后老者心念飞动,一身剑势爆发,毫不犹豫,施展最强一剑。 无形虚幻中,老者周身气流肉眼可见扭曲。 扭曲的气息凝聚这一剑之上。 整个人面容发生变化,如同一尊魔神,在此刻幻化。 “倏!”一剑劈斩,整个苍穹云海划出一道深渊沟壑,好似穹空都被剑斩。 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另一把剑出鞘,淡红色光芒莹莹而动。 双剑架势,凛冽剑意腾空冲天,蓝色鳞甲的飞龙与赤色火羽的凤鸟飞旋而上。 阿英后脚抬起,一跃飞空,双剑交错。 这一刻,剑意达到极致,苍空发出撕裂之兴奋声。 “吼——!”“嗷——!” 赤蓝两道飞流冲击伴随剑落,金属碰撞声音,鸣响虚空万里。 阿英双手持剑背对出现在老剑客身后。 木云老者身形流转着赤蓝的剑气萦绕,身形缓缓,崩倒落地,手中长剑“哐当”脆响。 “呃……”惨白的面色,难以发出一言一语。 韦夫人颤抖瞪瞳,嘴唇难以闭上。 阿英双剑而回,走向白开。 白开眉宇一笑,接着回看韦夫人。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白开长吁一口气,神目炯然。 “首先,就是凶手。” “杀害药铺赵三和武馆姜震岳的凶手,是这位木云老剑客。” “但是,杀害柳英英姑娘的凶手……是韦术公子!” 韦夫人眼珠猛得一颤,回过神来,激动的说:“不是!那个贱人,是我求木云老师傅去杀的!” 白开微微摇头,“不是,木云老剑客,只是你请来,误导我,给你儿子替罪,反正你和木云老剑客觉得,别人知道是他,也抓不到他。以及,必要时候,他可以杀了多事的人。” “这些先不谈,我们从头开始!” 白开深吸一口气,思绪清晰流转。 “韦术公子和柳英英姑娘私奔而逃。韦术公子知道,她的母亲一定会派人去找他回来了。” “在客栈的一晚,我当时只感知到了有九影九个人潜入,完全没有感知到第十人。我以为是我当时分心了,被对方钻了空子。” “其实不是,根本没有第十个潜入的人。韦术公子在九影来之前,就杀了柳英英姑娘!” “九影的出现,是他意料之中,他接住混乱离开客房,与我们交谈,作证他的清白。仔细想来,那位柳英英的姑娘的性格,她不可能安心一直待在客栈。一直在客栈不出,那只能是早已经出事了。” 白开抖了抖肩膀,从座位上站起,走向那位老剑客。 “之后,我们回宁陵城,我们都认为,你最可能是凶手。” “但你不是,无论怎么查,都没用。可是,韦夫人你知道,你雇佣的人没杀柳英英,所以你猜到了是自己的儿子。” “为了替儿子掩盖罪行,你请来了他的师傅,木云老剑客。” “城里药铺赵三,是专门做这中间人买卖的,你让木云老剑客杀了赵三。表面上,是让我们以为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线索被敌人断了。” “实际根本不是!燕陈和九影都不是从药铺雇佣的,应该是你自己人脉找他们的。杀赵三,就是一种误导。这种误导的好处在于,我若是找出了杀赵三的凶手是木云,定会认为,他就是那个杀柳英英姑娘的人。然而他只要躲起来,我就不可能找到他。” “至于无关姜震岳之死……和此事应该无关。” 白开看着木云老者的眼神,从对方眼中,确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确实无关,那姜震岳之死,是之前一位老者花了一万两,打算请赵三雇佣杀手刺客要杀的目标。因为赵三被木云所杀,这件事木云代替了。 韦夫人听着越发惶恐,一切如其所料。 但是,有一点她不懂,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凶手是自己儿子的? 白开转过身,看向韦夫人,“你一定好奇,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这件事,要多亏了平祥客栈的刘掌柜。” “他夫人被杀,宁凌晨众所周知。死亡伤势,和柳英英姑娘的,一模一样。” “韦术公子在刘夫人死之前,经常去客栈。可自从人死了之后,就几乎没有去过。” “因为没有必要了,人他已经杀了。” 韦夫人故作不解的问:“死了人,晦气!我儿子当然不去了。凭什么觉得,那也是我儿子杀的!” 白开叹息一声,“接下来,就是整件案子的重点!” 第497章 云开见天(十二) 韦夫人惊愕颤颤的看着白开,不知他接下来又要说什么。 心里有种恐惧,他接下来说的话,会重创自己。 白开长吁一口气,肃声说道:“韦夫人,韦术公子走到这一步,你有很大的原因。” “你太强势了,你从小到大,就一直掌控着他,控制着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该选什么。不该选什么。” “看似对他的爱,实际只是满足,你内心执掌的欲望。” “所以,韦公子心里产生了,对于强势女人的怨恨,杀意!” “一个人,若没有什么。他便会做某些事,进行强调。” “刘掌柜的刘夫人应该就是,他杀害的一个人。他一直去客栈的原因,便是因为那刘夫人对于刘掌柜的强势。他把对于您的愤怒恨意,倾泻到了对方的身上,趁着某一天刘夫人独自走在无人街上的时候,一击杀之!” “之后,他认识了柳英英姑娘。他开始的时候,可能觉得柳英英姑娘是对的人。可后来,发现这柳姑娘根本不知心里想的那种,对方是一个,像她母亲一样强势的人。这时候,他觉得被欺骗了,所以,他再次对这样强势女人,下了杀手。” 韦夫人瞪大着眼珠,微微张开着嘴,如定住一般。 真相的力量击穿了她的心神,她不愿意相信,心里迷雾不停的遮掩,当早已大日悬空,雾气蒸腾。 “你胡说!你再胡言乱语!” 韦夫人突然又暴怒起来,面容狰荣,如同恶鬼一般。 “你有什么证据吗!都是你的揣测!凶手就是我,我请木云师傅去杀的!” 白开没有回答。 证据?没有证据。自己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韦术所为。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这木云,可以当,但他不是。 以他为证据,可以指证韦夫人。 这一点,某种意义,是自己的证据。 “娘。”门外,韦术淡声道。 白开回头看向对方,这韦公子,此刻看起来,很是平静。 “术儿!”韦夫人激动跑了上去,双手抓着儿子的肩膀,安抚笑然的说:“术儿你放心,娘会保护你的!那些人,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和你无关!” “娘,关你什么事?我连认罪的权利都没有吗?这你也要抢?”韦术公子平静面容顿时阴沉,眼中是无法想象恨意。 韦夫人面色大变,瞪大圆瞳,“术儿!你不要乱说!你不是凶手!我才是!” 韦夫人惊恐的转身,看着白开,指着自己说,“白大侠!我就是凶手!我承认了!带我走!杀了我也行!” 白开沉默无言,静静的看着。 自己的证据,就是让韦夫人替罪,韦术出来认罪。 “娘!”暴怒的一声,带着积蓄已久的愤怒。 韦术整个人疯了一般。 韦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哭笑着对白开说,“我就是凶手。” “额呃!” 霎时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韦夫人脖颈一道细线的血痕的产生,见血封喉。 韦夫人的眼眶泛着泪光,似笑非笑。 她的眼神中,流露着,不知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的情绪。 “争什么?”韦术公子阴冷的面容下,双手拉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细线。 韦术对视向白开,“这就是我杀害柳英英的凶器,也是杀害刘夫人的凶器。” 白开已是目眦欲裂,心火烧海。 “她是娘,你知道吗?” 韦术无情道:“我知道。正是因为他,我前生才过得如此难受。” “现在好了,我感觉好多了,哈哈……” 这一刻,这位公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身气息异常诡异,诡异的气息中,带着无法言语的剑意,更甚他的师傅木云! 阿英锐目一凝,面色紧色,纤手再次紧握剑柄。 “阿英,你走远,我来!”白开沉声道。 阿英往离开屋堂,走到足够远的视野之地。 韦术讪笑的说:“我本以为,柳英英就是我要找的人,谁知道,她就是我另一个娘。” “我真羡慕你,找到一个言听计从的好姑娘。” 白开冷冷道:“阿英不是言听计从,她是信任我,你是不会懂的。” 韦术眼神锐沉,露出更深恨意。 双手张开,手指间,一条坚不可摧的细线充满剑气。 倒地的剑客师傅木云,眼神激动。 青出于蓝!自己这个徒弟,剑术已经超越了自己。这是她娘都不知道的事,也是自己不知道的事。但自己知道,他天赋异禀,总有一天会超越自己。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也是自己,为何愿意替他顶罪的原因。 白开轻呼一口气,双手凝聚真气,双掌缓缓划开,划出的方向,一道真气凝聚的长剑形成。 韦术瞳孔放大,大为震撼。 以气化剑射出,自己见过,但是以气成剑,如同实物一般,前所未见! “虚张声势!”韦术不愿相信,咬牙恨目,冲向白开。 以线做剑诡异杀招,天下间无人比他更擅长。 线势剑气,流转无踪,防不胜防。 “死!” 白开神目锐凝,蹬步冲出,一剑斩。 真气之剑,剑斩一切存在不存在! “倏!” 虚幻间,一剑挥出,剑开天门,奔腾的剑气如同横贯天地,整个黑暗苍穹云海,轰然粉碎,天地清明,云开见天。 “额呃……” 韦术瞠瞪的眼瞳颤颤抖动,嘴角溢血不止,最后扬起朝上。 带着满意的心绪,倒落死去。 白开手中真气之剑溃散,眼神沉沉的看着倒下的身影。 他一开始,就准备求死了。 …… 夜尽天明,过去的罪恶都随风消逝。 晨曦的朝露打在道旁的杨柳,东方的曙光,射向天幕。 白开和阿英走出了宁陵城门,一人牵着一匹赶路的骏马,南下而回永州府。 白开眼神沉沉,想着此事的过程。 “柳英英姑娘,应该没有骗他。是他自己误会了,他自己已经成了另一个韦夫人罢了。”白开肯定说。 阿英应了声,突然问:“你喜欢柳姑娘那样性情的人吗?” “额?”白开眉宇微垂,“喜欢谁?跟性情有什么关系?” 须臾的沉默,说道一句。 “阿英,你想知道死丈夫是什么感受吗?”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