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 第1页 [现代情感] 《高攀》作者：二斗【完结+番外】 文案：公司的年会上，秦烟被同事起闹跟小老闆喝交杯酒。 喝酒时，秦烟凑近他：「坤总想要什么奖励呢？」 小老闆眯了眯眼，觑着她，道：「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第1章 乱套了 跟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乱套了。 气氛暧昧的室内，酒味儿浓郁，落地窗帘关闭得严严实实，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宿醉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秦烟拉开烘得汗津津的被子，一动才发现不止头痛，连带四肢也是无比酸胀。 她坐起身，耳后忽然传来一声呜咽。 一瞬间，脑子里断了的弦突然连了起来。秦烟捂着被子，回头看。 一个男人赫然躺在自己身边，后脑勺对着她，宽厚有力的肩背若有似无的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就算不用看男人的脸，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男友。 她早就有所察觉，还没来得及拒绝，到底还是被这男人得了手。 可恶的是，这男人还是……她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秦烟咽了咽口水，断了片的脑子开始回忆，那些凌乱的，热气翻涌的画面不断涌入，越想心里越乱。 秦烟从来都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复杂的家庭关系早就练就了她足够强悍的心脏，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羞耻之心。 尤其是想到男友林沉，这……无论如何她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不想面对男人醒来，双方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趁着床上的人还未睡醒，秦烟忙不迭的穿衣跑了出去。 回到家里，秦烟向公司请了假，钻进浴室里就洗澡。 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被洗得通红起皮。 事情完全乱套了…… 从白天到黑夜，秦烟枯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天，无端的厌弃自己。 连带着和林沉一起布置的温馨小窝，她看了也十分烦躁，又觉得这烦躁不应该，末了又感到十分愧疚心虚。 茶几上放着两人平时爱看的碟片，逢周末或者节日，她和林沉总喜欢窝在沙发上看国外的经典影片。情到浓处，沙发上总会留下奇奇怪怪的痕迹。 秦烟遇到麻烦事儿也不喜欢流泪，她总以为那是弱者的表现，从小到大，家里的环境也不允许她这样。 可是，这会儿她摸了摸眼角，罕见的触到了一点冰凉。 好想林沉啊，她苦涩的嘆道。 林沉出差三天了，今晚八点正好是他到家的时间。 眼看着时钟的指针转到十点，秦烟连林沉的电话都没等到。 她靠着沙发，木然睁着眼睛，往日清透的眼里却看不到一点光。 张了张嘴，只觉得干涩。 十一点的时候，玄关终于响起开锁的声音。秦烟掉了线的脑子勐然回神，跑去玄关，林沉正好关门进屋。 「还没睡？」 男人的声音疲惫。 「知道你回来，等着呢。」秦烟接过男人手上的衣服，在门口的衣架上挂好，尽力保持着正常的语气。 「早点睡吧，我去洗漱了。」林沉兀自走过秦烟，直接朝浴室而去，连多日未见该有的亲昵也没有。 秦烟捏了捏衣角，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一刻出神。 什么时候，他们变得如此冷淡了？ 那件事，该向他坦白吗？ 秦烟躺上床，浴室里还流淌着洗澡的水声，哗啦哗啦的，一声声敲打着秦烟紧缩的心脏。慌张，心虚，从未像现在这刻如此蔓延。 她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听。半晌，浴室的水声终于听了。 没一会儿，身后绵软的床陷了下去，她翻了个身，钻进男人的怀抱。 「让我抱会儿。」秦烟揽着男人的腰，头紧挨着，像是冬日里用力汲取温暖的流浪小狗。 林沉眯着眼应了声，手自然而然的抚摸着秦烟的手臂。 「这次出差怎么样？」秦烟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找话题似的开口，掩饰着快要喷薄的情绪。 有些事，还是告诉他比较好，只不过，得慢慢来。 谁知男人一听，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透出里面的厌烦情绪。 「你又想问什么？出差已经很累了，回了家我不想还像在公司一样汇报工作，你不觉得这样很烦很累吗？」 不知道触到了他哪根神经，刚才还很温柔的男人这会儿竟一刻不停的埋怨起来。 秦烟的身子僵住，先前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沉默。 男人好似很生气，没再说什么，不过翻了身去，背对着秦烟，只管自己睡觉。 秦烟揪着心口，未说完的话终究还是压在心底。 四年大学甜蜜的恋爱，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居生活，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在内，秦烟一直想做个小女人，尽量保护男人的尊严。即便对方挣得没有她多，她也从未埋怨过什么。 她自诩是知心体贴的爱人，没想到今晚一句话就点着了男人的火。 也就二十四小时，秦烟所受的伤害和委屈，对一个女人来说，都能成为崩溃的导火索。 但她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生活与爱人，有的事还是一辈子不知道才好。 这一夜，二人背对背，床上隔着宽宽的距离，像是拉长的战线。 第2页 第2章 男人是他 次日，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 助理齐哲站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面，对面是不断翻动文件的上司楼盛坤。 也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让人不能忽视的角色。 他抬了抬眼，见自家老大眼里似乎透着烦恼。 「秦烟什么时候来？」楼盛坤头抬也不抬，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不耐烦。 齐哲默了默，回道：「昨天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估计等会儿就来了。」 「估计？」男人挑眉，语气威胁的上扬，显然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回答。 在楼盛坤手底下做事，最基本的本分就是给他百分百肯定的回答，绝对不要出现可能大概估计或许这样的字眼。 齐哲不安的吞了吞口水，晓得触了他的逆鳞。 「进门前我还给她发了消息，说正在楼下等电梯，现下应……肯定在外面工作了。」齐哲捡了跟秦烟聊天的关键信息说，差点又犯毛病。 「叫她进来吧。」楼盛坤签好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齐哲点点头，转身的时候松了一口大气。 等关了门，齐哲突然想到什么，看了办公室一眼，心里纳罕。 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秦烟了？ 他想不通，摇摇头，往秦烟的工位上走。 「笃笃」两声。 秦烟正埋头处理文件，抬头就看到齐哲凑在自己的工位上。 「齐助理？」秦烟下意识喊出称唿，整理文件的手停住。 「我说学妹，有没有觉得老大最近不正常？」齐哲低了低脑袋，故意小声说话。 说来也巧，如今这份总经理秘书的工作还是齐哲介绍给秦烟的。 这会儿，她看着齐哲冒出的八卦心思，抓着文件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心虚。 「没什么不正常，你发现什么了？」秦烟克制着越跳越快的心脏，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常。 「也不是最近，就今天吧，我总感觉老大情绪变得怪怪的。」 齐哲靠着秦烟的工位，抓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智者般的思考。 「我……」 「算了算了，我们下面的还是别乱猜测上司的心思，你快去老大那里，他让我叫你。」秦烟还想说两句，下一秒就被齐哲打断了。 秦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今天比以往穿得保守，色调暗淡，不花哨，简直跟老太婆审美有得一拼。 没问题的，在公司他不敢乱来。 她心里这样想。 「进来。」秦烟敲了门，就听到男人的声音。 她像往常一样，踏着不急不慢的步伐，直视着前方，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似的。 高跟鞋踩在地上，一声一声的踩在楼盛坤的心里，就像那晚女人的吟唱撞进男人的心房，叫人如何都按捺不住。 脚步声停下，楼盛坤放下手里的文件，往后仰靠着老闆椅，慵懒的眼神抬了起来。往日暗藏锋芒的眼微眯着，从上到下的瞧人。 黑色齐膝的套裙，熨烫得一丝不苟，板板正正，领口扣得严严实实。 再往上，往日女人的脸虽然不常笑，但至少平易近人，但此刻的脸如寒冬般板着。 楼盛坤看了一眼，就皱起眉，那晚迷人的妖精跟昙花一现般。 第3章 请自重 一切都好不真实。 「坤总，找我有事吗？」顶上有个最厉害的大楼总，底下人又不敢叫他小楼总，总觉得显小气，因此都叫楼盛坤为坤总。 「坤总？」秦烟见男人跟迷登了似的，又叫了一声。 楼盛坤从那晚的回味里醒了神，继续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薄唇水润，淡粉色的唇色在公司里一大片的烈焰红唇中甚至显得寡淡，但就是这寡淡那晚尤具艷色。 「咳咳，那晚……昨天回去还好吗？」楼盛坤清了清嗓子，单刀直入。 秦烟一听，就跟嘴里噎了苍蝇似的，嘴巴张了又张不想开口。 他想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伤害已经造成了，后续的一切都是徒增烦恼。 而且，最应该先说的难道不是道歉吗？ 「我不知道坤总在说什么，要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秦烟根本不想聊这件事，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也许昨天就辞职了，但是现实不允许。 想起和林沉一起贷款买的房子，她不得不压下冲动。 说到底，她也是个被生活拖累的普通女人。 「等等，秦秘书，你这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吗？」他掀起慵懒的眼神，斜睨着她。 「不知道……我说什么？」楼盛坤显然觉得很奇怪，挑着眉，语气不自觉的上扬，话尾里还含着一丝恼怒。 有些女人，还真是不上道。 「话不能这么说，事儿也不能这么做，秦烟。」楼盛坤在秦烟面前站定，俯下腰，将她困于两臂与办公桌之间，让人无处可避。 「坤总，请自重。」秦烟眉头蹙紧，后退一步，抵在桌角。 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 跟那晚的热情一比，简直就是两个人，楼盛坤都要以为她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妹了。 楼盛坤勾勾嘴角，决定换个路数。 「那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手里抓着，嘴里喊……」男人有意要让她难堪，越来越近的距离，吐出的热气悉数铺在她脸上，熏得寡淡的脸色变得绯红，欲言又止。 第3页 「不要说了！」秦烟紧闭着眼睛，不想再看男人惺惺作态，绯红的耳后肌肤泄露了自己的弱点。 楼盛坤心底冷笑一声，可算是看到这女人脸上露出别的情绪了。 「秦秘书在公司不是一向自诩勇于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么，怎么今儿到了自己身上，就别扭起来了呢？」女人退一步，楼盛坤非要进十步，容不得自己吃亏。 早在秦烟进这家公司前，她就听说集团老总唯一的儿子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惯会讨女人喜欢的角色。 对于这样的男人，秦烟向来是敬而远之。 现下，这男人将把戏用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是发生过的事，为什么不能说？」楼盛坤见人急促了起来，后退一步，静待着人说话。 秦烟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又滚。 怎么说才能不得罪这男人，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秦烟陷入两难，周围都是无法下脚的悬崖。 第4章 轰然一击 楼盛坤瞧着女人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样觉得新奇，末了又觉得好笑。 久等不到，他决定再次出击。 「我楼盛坤也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烂人，既然我俩有了这一层关系，自然得往后考虑。」楼盛坤回过神，继续跟面前的女人磨嘴皮子。 「考虑什么？」秦烟觉得这走向太不正常，勐然抬头，眼神奇怪的看着男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秦秘书，你这就有点矫情了。」楼盛坤眉头皱了又皱，似是在忍耐。 「你，我，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在男人眼里，这话透着无情。 楼盛坤听她说完，紧抿的嘴角越来越下沉。秦烟知道，那是男人发怒的前兆。 男人偏过头，唿了一口气，又盯着她。 「故意气我是吧？」楼盛坤没把秦烟此刻的生气当回事儿，他以为这不过是女人慾擒故纵的把戏。 就这，他以前见得多了。 秦烟不想做出有损气质的举动，但她忍不住小小的翻了白眼，但又不敢露给人看。 「坤总，我何苦气你？这事儿咱就当翻篇了行吗？」 眼前的男人何时变得这么讲不通道理了，她解释得很难受。 「秦秘书！」他点了点她。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要再惯着你，岂不是要上天？现下你也别拿乔了，不过一个点头的事儿……」楼盛坤话赶话，头一次觉得在女人的事儿上这么耐心。 可这哪里是点头就能完的事儿啊！ 跟楼盛坤共事这一年来，她早就熟知了这人的脾性。楼盛坤深知花钱办事的道理，招来的人就要干事儿。 其间有一件事是楼盛坤惯不喜欢做的，生意场上来往的人特别多，楼盛坤这人就特不喜欢记人。 楼盛坤不愿记，就交代给秦烟和齐哲。所以，每次应酬他不是带齐哲，就是领着秦烟，关键时候这两人凑人耳前提醒一两句，如此配合，倒也十分默契。 当然，这习惯自然而然也带到了秦烟身上，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楼盛坤其实对秦烟这个人并不了解。 「我有男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坤总你就真的这么想当小三吗？」 所以，在秦烟甩出这个消息时，楼盛坤感觉自己的世界被炸得乱七八糟。 前一秒楼盛坤还挺有自信的，这会儿直接说不出话。 秦烟看他那表情，就明白他根本不晓得自己是有主的人。 心里忍不住又暗骂一声。 「所以我拜託你坤总，之前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行吗？我也不想找你麻烦，酒后乱性这件事我也有错……」 「这份工作我也很喜欢，希望你能公私分明，放过我好吗？」秦烟解释完，就想离开。其实哪是喜欢，都是为了讨生活而已。 「别走。」楼盛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秦秘书，这不会是你为了拒绝我故意撒的谎吧？」楼盛坤声音低冷，语气透着怀疑。 「坤总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人事查档案，再不济，去问齐助理！」秦烟不想再应付，甩开男人的手，跑了出去。 第5章 纠结 楼盛坤心里的火能冒三丈高了，偏他还不能把这火发出来。 人事部经理丁磊接到电话，揣着秦烟的档案就往楼盛坤的办公室里跑，他以为自己要得到重用了，心里还高兴了一番。 哪知道这大爷一把抢过秦烟的档案，扫了一眼，啪地就把档案扔地上了。 丁磊一颗心悬在天上，这会儿随着大爷的举动又给掉地上了，完了，他想。 「滚出去！」大爷发话了，丁磊一秒都不敢多呆，立马窜了出去。 楼盛坤扶着桌角，火气搞得胸口起伏不定，他勐灌了口冰水，那气啊还是堵在胸口，一直无法抒发。 这一天，秦烟没再收到楼盛坤的传唤。 她想了一天，这么下去，事情迟早会泄露出来。再说，这样工作也不好开展。 而且，依她对楼盛坤的了解，他绝不是就这样了事的人，毕竟这事儿算他栽了。 说来说去，他面子里子在秦烟面前都丢光了，以后少不了找秦烟的麻烦。 秦烟翻来覆去想了一天，列了好多辞职另找工作的利弊，不断推翻规划，打算下班跟林沉好好商量。 第4页 下了班，秦烟走得早，等楼盛坤出门找人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这一下，楼盛坤心里又堵了口气。一打电话，全是手机的嘟嘟音，头一次觉得拿人没办法。 回家之前，秦烟先在附近的超市採购了些新鲜蔬菜和瓜果。 最近，林沉的工作忙了起来，起因是上面的人决定提拔一人升职，林沉的资歷和能力都在，但是跟他一起竞争的同事在公司有后台。 一来二去，林沉的处境实在尴尬，但是领导对林沉也挺看重的，所以这提拔的决定一直就没定下来。 就为了这，林沉怎么也得挣表现，所以在工作上比之前更加卖力，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这么一折腾下来，林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秦烟看了实在心疼，就打算给他补补身体。 比起之前痛苦的插曲，秦烟更喜欢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这样才觉得踏实。 但出了那件事，心里总跟扎了一根刺似的，想拔掉却又找不到地方，放它留在那儿，又时时刻刻担心碰到它会扎出血，生出许多麻烦来。 秦烟从未觉得日子有这么难熬。 骨头汤在砂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气，秦烟腾出手去准备其他的菜。 空手的时间，她开机查看信息，见到有个人打了十几通电话，她没理。又去看微信，一个叫土申的人发了99+的骚扰信息。 「直接拉黑算了……」秦烟看着这个叫土申的头像烦躁不已。 没过会儿，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秦烟生怕又是那男人，一激灵甩到沙发上。 见备註不是他，才接了起来。 「烟儿，怎么等这么久接电话？」 「那个，我……刚在准备晚饭。」秦烟挽了挽耳边的髮丝，声音透着心虚。那边的林沉好像喝醉了，嘴里的话已经说不拎清。 挂了电话，厨房的汤突然溢了出来，她又跑去处理狼藉。 十点，桌上的饭菜已然凉透，秦烟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 没一会儿，门从外面打开了。 「烟……嗝儿……」秦烟闻声看去，林沉携着一身的酒味儿跌跌撞撞的就闯了进来，连身后的门也没顾上。 秦烟怕吵到邻居，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关了门。 就这一会儿时间，林沉就在玄关吐上了。 「呕……」整个地板被吐得十分难看，秦烟转过身扶起男人，扯了旁边放着的纸巾就往男人脸上擦。 「烟儿，我好难受……」男人埋在秦烟的肩头，蹭了蹭，像小孩似的撒娇。 「喝点水，好不好？」秦烟深知醉酒的痛苦，安抚的拍着男人的后背，着实心疼。 「可是，我也好高兴……」林沉话语囫囵不清，但秦烟还是听明白了。 这一会儿难受，一会儿高兴的，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第6章 回忆 夜里，林沉起了好几回，一会儿冲进洗手间狂吐，一会儿又叫着要水喝。秦烟陪着一起，来来回回的，总算是把人伺候睡着了。 再一看，时间已近凌晨四点。 她扒了扒头髮，毫无睡意，忍不住拿起手机刷新闻。 手指下意识的去看消息，看着那99+，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拇指长按对话框，点击了删除。 放下手机，秦烟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沉睡的男人。 林沉虽然算不上顶帅的那一款，不过因为长相温润，待人贴心识礼，又乐于帮助人，身边总是会围绕着崇拜的小女生。 当年，秦烟很不合群，几乎跟他没有接触的机会。 直到林沉来找她，那是一门通识课上，秦烟因为兼职的事儿来晚了。其他的同学早就组好了学习小组，就她一人落单了。 秦烟一人坐在最后排的位置，想着该这么解决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 总不能让室友帮忙吧？ 唉，她实在想得有够多，室友们哪里会搭理她啊。 就在她烦躁得乱抓头髮时，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同学，我还没有加入小组，你愿意收留我吗？」 也是从那时，她和林沉的交集才开始多了起来。 想到以前，秦烟不禁感嘆起来，如此也快七年了。 她抬了抬手，撩开挡着男人眼睛的头髮，男人像是在梦中，又似乎醒着，下意识的抓着秦烟的手，安抚般的亲了亲。 「乖，醒了再给你。」男人吐露的唿吸喷在她的手心。 秦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了，她当然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不过她纳闷的是这傢伙居然睡着了也想着这事儿。 何时变得这么贪吃了。 次日是星期六，秦烟有了正当的理由不去公司。 睁眼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她抻了抻胳膊，没摸到人。 「人呢？」她坐起身，林沉躺着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 卧室门是敞开的，她看见客厅里有人影晃动。 「昨天不是才见了面吗？」 「今天是星期六，我想……」 「你别这么说行吗……那你再等等，我收拾下过来。」林沉挂了电话，转过身看到秦烟，勐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林沉唿了口气，被吓得不轻。 「公司有事儿？」秦烟端起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 林沉接过去，喝了一口，边点头。 第5页 「咳咳咳……」男人像是喝得勐了，竟呛咳起来，杯子里的水洒了一身。 「跟小孩儿似的，又没人跟你抢。」秦烟埋怨，语气里透着宠溺。 「好了好了，公司的事儿重要，我去换衣服。」林沉拂开女人擦拭的手，往卧室奔了进去。 林沉走后，屋里变得空荡荡。 秦烟想起昨天写的密密麻麻的计划，本来打算昨晚跟林沉商量的，到底还是没说成。现下他又出门了，又得另找时间。 周末空闲，索性去招聘网站看看。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她闲着，她才在电脑前坐了五分钟，就有好几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了看来电人，不是很想接。 手机响了很久，对方终于消停了，但是又有别的人打了过来。 第7章 骗她 「喂，学长。」耐不住对方的持久，秦烟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齐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语气很是焦急。 「家里，有事？」对于这个一直很帮助她的学长，秦烟向来都很在意，不想伤了他的心。 「没事儿的话赶紧去城南菜馆打包饭菜，就挑老几样，这会儿忙着呢，你麻熘的。」齐哲说话跟人撵着他似的，一字儿不停。 「不是有外卖？」秦烟坚持着。 「有那点外卖的时间还叫你干啥？快去，忙得很。」齐哲说话就挂掉电话，完全不管秦烟答不答应。 秦烟撂下手机，有那打电话的时间菜都送上门了！ 真是的，谎都不会撒。 秦烟提着菜馆的袋子，出了电梯进公司。 礼拜六，加班的人并不多，往常几个天天加班的工位这会儿也没人。 秦烟往齐哲的工位上瞧了眼，也没人。 她探出头，朝那男人的办公室望去。 门虚掩着，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她走过去，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回声。 许是风吹得大了，门竟晃了晃，给秦烟开了个口。她往里面瞧了瞧，确实没什么人，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她抬起步子往里走。 「有人吗？」 「坤总？」秦烟猫着腰，这屋里静悄悄的，连带着自己说话也小声了起来。 桌上的文件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地上也掉了不少。秦烟见没人，放下手里的袋子，蹲地上开始整理。 「人都跑哪儿去了，怪瘆人的。」秦烟没见到一个人，摸出手机正准备给齐哲打电话。 「秦秘书……」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秦烟回过头，就见一高个男人倒在桌子底下。 「坤总！」她叫了起来，赶紧去扶人。 楼盛坤脸色惨白，嘴唇也干干的，看起来虚弱得很，不同于往日的光鲜亮丽。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真是……」斥责的声音戛然而止，秦烟将人扶在椅子上坐好，忙不迭的又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温热的水，又熟练的去翻箱子里的药。 秦烟见过男人以前犯病的惨状，生怕那样可怕的情况又重演，毕竟当时男人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会儿又被她遇到，吓得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只当是救人重要。 「胶囊一粒，这个两颗，另外这个药不能多吃，容易上火，导致口舌生疮……」 秦烟将五花八门的药取了出来，絮絮叨叨的解释，丝毫没注意到男人一动不动的注视。 「先吃几口饭，不能空腹吃药……」秦烟想起什么，又将袋子拎了过来，回头的时候撞上男人专注的眼神。 「咳咳……」秦烟放下袋子，什么也不说了，兀自退到安全的距离。 楼盛坤收回视线，打开食盒，拆了一次性筷子。 「虽然已经迟了，但我还是要说……那晚，我不后悔。」楼盛坤抓了筷子顿在空中，视线直直的朝秦烟望去。 「坤总，能别提这件事了吗？」秦烟背转身，眼神落在虚空的某处，声音很无力。 第8章 很生气 「行，说点别的。」楼盛坤这会儿也不管胃痛不痛了，从桌里掏出支烟，扣动金色的打火机，将烟点燃了。 秦烟背着身，身后徐徐传来烟味儿，她下意识的伸手挥了挥。 男人掐着烟的指头顿了顿，没吸一口的烟就被摁灭。 「讲真话，你对我什么感觉。」男人五指在桌上点了点，靠着椅背瞧人。 秦烟感到窒息，她就不该答应学长过来，明知道人在这里下套。 「坤总，你是我的衣食父母，除此之外真没别的。」女人的语气透着无奈，不得不重复跟昨天一样的话。 「没别的你还随叫随到？」 她皱眉，转而又感到十分惊诧。 「这是我的工作，随叫随到是我的职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为什么不懂。 「那这个呢。」楼盛坤点点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药，吃多少怎么吃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谁家秘书做成你这样？把人身体伺候得跟自家男人似的。」 在秦烟之前，楼盛坤身边呆过好几个秘书，没一人把他照料成这样。 秦烟嘆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有人不爱惜身体，身为秘书，我有义务为公司的利益着想。坤总您是公司的宝贵财产，我自然应当细心照顾。」 「这不就是关心我？」楼盛坤还是不放过她，步步紧逼。 第6页 「坤总，您到底明不明白，我真是为了工作。不仅是您，要换了任何一个我服务的上司，我都会这样做的。」秦烟回过身体，脸胀红着看向他。 男人的眼睛晦暗不明，就那样瞧着她，也不动，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楼盛坤声音不冷不淡的，恢復到秦烟最初认识他的时候。 秦烟开门就走，将男人甩在了身后。 果然，他还是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的资本家，才不管别人的面子里子。 周六的夜晚，街上人来人往，比工作日的时候更甚。 酒吧，舞池里的妖娆男女比往日更加起劲，狂舞，叫嗨，吵吵闹闹的快要掀翻了天。 角落里，仨男人凑在一起喝酒。 「谁惹咱们楼哥生气了？大好的日子怎么绷着个脸。」一梳着大背头，穿花衬衫的男子拿起酒瓶往人杯里添酒。 楼盛坤举起酒杯，闷着又一口灌了。 「哟……」穿花衬衫的起闹着吹了一声口哨，朝对面坐着的另一个男人眨了眨眼睛。 「看来这人来头还不小，竟把楼哥气成这样。」自打楼盛坤踏入这店里，人就没说一句话，做的最多的就是把酒当水喝。 「适可而止吧你，小心待会儿把气撒你身上。」这时一直静坐着看两人的孟修齐说话了。 三人是髮小，其中又以孟修齐为大，打小就深知楼盛坤的脾性。 这人气了恼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别看这方希现在揶揄人厉害，到了指不定谁吃亏。 「孟修齐你得了吧，我可是关心他，谁像你杵一边看戏。」方希一听不答应，呛了回去。 「再倒！」楼盛坤终于发话了，让人继续添酒。 第9章 买醉 「楼哥，少喝点，闹出事儿阿姨该担心了。」方希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也不敢不给人倒酒。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三小伙最喜欢比拼谁的酒量更好，常聚一起搞酒喝。 次数多了，难免把身体损了，有一回楼盛坤喝得胃出血闹进医院，硬是闹得三家人鸡飞狗跳，方希和孟修齐生生被关了三个月禁闭。 从那以后，方希再也不敢招惹了。 「不知所谓的女人！」楼盛坤啪地将杯子摁在桌上，往后靠着椅背，终于闷出一句话。 方希和孟修齐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晓得又是为了女人。 「我当是为什么呢？哥，就凭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不要弟弟我给你介绍？」方希这方面资源多得很，见人不高兴，自然要为他解忧。 「就你那些胸大无脑的胭脂俗粉？」楼盛坤挑眉，眼神微醺。 「那个……也不都是这样，还有其他款的，什么高知丽人，清纯校花……」方希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那架势就跟红娘似的。 孟修齐淡淡的笑了笑，兀自拿起杯子喝水。 「行了，数得我脑仁儿疼。」楼盛坤捏捏太阳穴，觉得烦闷。 就这一会儿，有人就找了过来。 「哟，坤总，好巧啊。」楼盛坤抬眼望去，就见一前凸后翘的女人站跟前晃眼。 「你是……」楼盛坤刚要张嘴，又想起根本不记得这人是谁，末了又恼起秦烟来，关键时候居然不在身边提醒他。 「我是新舟科技的褚玉梅，之前有幸跟在王总身边与您见过一面，没想到在这又碰上了。」 这个叫褚玉梅的女人很有眼色，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透出十分的精明。 她瞧出人根本不认识自己，索性抢在楼盛坤说话之前介绍自己。 楼盛坤点点头，回了声好。 「想喝什么随便点，记我帐上。」新舟科技与楼盛集团有合作，楼盛坤很是看好双方的生意，听她说是新舟科技的人，脸上就摆出好看的颜色。 褚玉梅说了句谢谢，不再打扰，退了回去。 女人的身材极好，在五彩的灯光下更显妖媚，方希望着背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身材顶好。」他朝两人竖了竖大拇指，啧啧称赞。 楼盛坤和孟修齐不禁又笑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就念着这点儿上不了台面的爱好，说出来都丢人。 「不过嘛，就是年纪大了点，不是我的菜。」他托着腮自个儿琢磨，像是鑑赏艺术品似的，楼盛坤直骂他不要脸。 这场仨人的聚会，到最后也没撬出楼盛坤嘴里的女人来，方希直喊没意思，发誓非要把那女人找出来不可。 楼盛坤酒喝得多，往洗手间跑的次数也不少。 临了，他又奔了洗手间一趟。 这会儿，多数人已经回家了，走廊里也显出十分的静谧。 当然，要是有声音，更显出十分的张扬，容不得人忽视。 楼盛坤脚步顿在洗手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第10章 母亲大人的安排 楼盛坤虽算不上君子，但也干不出扰人兴头的事儿，他抻了抻腿，靠墙上，掏出烟来解闷。 从开始到结束，楼盛坤听了个彻彻底底，连节拍都能打出来。 没一会儿，里面的人收拾好终于出来了。 怕撞上不体面，楼盛坤将自己藏在黑暗中。 「唿……」他吐了一口烟，眼睛微眯，瞧着刚才还跟他打招唿的女人。 第7页 看不出，这还是个会玩儿的主儿。 至于她身边那男人，楼盛坤扫了一眼，不认识，看长相倒是个偏雅气的。 楼盛坤甩甩头，不去想，只管解决自己的急事儿。 这晚，楼盛坤回到自个儿住的公寓。 明明已经很晚了，母亲盛英来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我说，您老人家闲得慌呢，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楼盛坤酒喝得多，这会儿头正痛着，说话也带着火气。 「小兔崽子，我打电话关心你倒还错了。」盛英来忍不住有点埋怨。 「错是没错，但您好歹挑个时间啊，我这都睡着了。」楼盛坤撒起谎顺手拈来，压根儿不心虚。 「行行行，下次行不啦。」 「坤儿啊，妈妈这次给你挑了个顶漂亮的，你明天抽时间去见见。」楼盛坤一听她这样喊，就知道可能没什么好事儿。 「妈，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啊，你别忙乎了。」楼盛坤扶额，感觉头更痛了。 盛英来自打身边的姐妹一个个都带起了乖孙孙乖囡囡，她自个儿也羡慕得紧，以前见儿子身边女友换来换去，总觉得娶媳妇儿是很容易的事。 可几年过去了，盛英来不仅媳妇儿的影子没看见，连一年见上儿子的面都很少，更别提什么时候能抱小孙孙了。 所以她这几年就忙一件事儿，让楼盛坤不间断的相亲。 楼盛坤烦啊，一烦就发脾气。 「你忙什么忙，你爸比你忙多了，不也天天抽出时间回家陪我吃饭？哪像你，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 去见人家姑娘一面怎么了？就坐会儿聊聊天，很快的。再说，人姑娘都肯答应了，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 盛英来听他拒绝，话匣子瞬间打开了，翻来覆去硬是要楼盛坤答应。 「这次的姑娘肯定对你的口味，我看那长相气质跟你以前的女朋友一模一样，你一定会喜欢。」 楼盛坤口味刁，以前带出来的女友个顶个的漂亮，盛英来见过好几回。 漂亮有什么用？楼盛坤这会儿躺在床上想。 再漂亮，跟他不来电都不顶用。 「妈，我现在审美变了。」楼盛坤翻了翻身，沖手机那头的人说道。 「变了？变啥样了？」盛英来追问。 「我现在喜欢……清秀的。」楼盛坤脑子转了半天，那女人的样子慢慢浮现出来。 「清秀？口味怎么变这么大……」盛英来纳闷，自个儿嘟囔着。 是啊，怎么变这么大呢，以前身边环绕的都是浓妆艷抹那款，怎么突然就素起来了呢，楼盛坤自己也好奇。 「不管你变没变，你明儿一定得去见姑娘一面，妈妈都答应人家了，不好折了面子知道吧？」盛英来强硬道。 「唉，行吧……」搞半天还是没说服老人家，楼盛坤懒得多费口舌，索性答应，反正就见一面，也不会掉块肉。 第11章 新发现 相亲的地点在一家商场的三楼。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楼盛坤依然慢悠悠的，丝毫没有不能迟到的自觉。 他在餐厅门口站定，瞄了眼，见一盛装打扮的红裙女人朝外面不停打量。 楼盛坤晃了晃握手里的手机，也不进去，就等着约定的时间过去。 他转了一圈，走到卖服装的区域，在一家专门卖内衣的门口顿住了脚步。 「这个，跟你以前买的一样。」秦烟晃了晃手里拿的男士内裤，朝身边的男人说话。 「奇怪，最近你怎么丢三落四的，好几条都不知道塞哪儿去了，多选几款。」男人也不说话，就站她身边守着。 也不知女人想起什么，突然凑男人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边说边捂着嘴笑。 花枝乱颤的，楼盛坤皱起眉，越看心里的火越大。 「秦秘书！」他突然高喊出声。 秦烟听见熟悉的声音，心里一激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朝人说话的方向看去，就见男人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林沉循着她的视线，也转过身，正好落入楼盛坤的眼里。 「怎么，不介绍介绍？」楼盛坤大步走近，手揣在裤里，在林沉身上停留了几秒，朝着秦烟问道。 林沉也望向她，秦烟心里揪得死紧，心脏砰砰的快要跳出来。 「那个……这是我上司，坤总。」秦烟抬起头，指着楼盛坤朝林沉介绍。 「我男朋友，林沉。」末了，她又抓着林沉的手臂示意。 「你好。」楼盛坤朝林沉伸出手，双方友好的问候，秦烟在一边捏了把汗。 楼盛坤正待要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他晃晃手机，朝两人礼貌的笑了笑。 「坤总，您慢走。」送走这尊佛，秦烟松了好大一口气。 「你很怕他？」林沉见她夸张的样子，问她。 「当然了，领导谁不怕啊。」秦烟拍拍胸口，故作冷静的回道。 「快走快走，别等又撞上了。」林沉正准备笑话几句，结果被人马上拖走了，连之前挑好的东西也没要，急吼吼的。 等人走远，早先离开的楼盛坤却回过头看。 女人揽着男人的手臂十分亲密，他却觉得分外扎眼。 第8页 没想到这女人心理素质还挺好，见他和自己的男友正面对上竟如此面不改色，他以前还小看她了。 不过，气归气，这次偶遇倒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第一眼的时候不觉得，再仔细看时他很肯定自己见过这男人。 果然是衣冠禽兽，当这人面是一套，当别的人面又是另外一套，把人耍得晕头转向。 有意思，楼盛坤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咧开来。 连带着被叫出来相亲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这会儿他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对面母亲盛英来不停嘴的数落他。他听了也不生气，竟服帖的挨训。 「是是，我的错，我马上跟姑娘道歉行不行？」楼盛坤应着，举步朝相亲的餐厅走去。 第12章 跟他提辞职 这晌，秦烟和林沉才到家没多久，林沉的手机又响了。 林沉掏出手机，见秦烟提着超市的袋子往厨房走，想了想，自去了卧室。 秦烟将袋子一一放下，拿出里面的新鲜蔬果，放到冰箱里码得整整齐齐。 卧室的门关上了，林沉最近的任务重，秦烟理所当然的以为又是工作的事儿找他。 她也不打扰，腾出手准备晚餐。 洗锅，烧油，焯过水的排骨滚了进去，立马发出滋滋的声儿。 在这片刻的独处中，秦烟得以缓了口气。还好，今天没露出什么破绽，以后还得尽量避嫌。 晚餐是两荤一素，秦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动手下厨，熟能生巧，一手厨艺很是招人称赞。 往日林沉吃着，总少不了夸她几句，这会儿却只闷头吃饭。 「菜不好吃？」秦烟夹了块糖醋排骨，看向林沉。 「没有啊……挺好吃的。」林沉抬起头，笑了两声，应道。 秦烟瞅着男人根本没夹过菜的筷子，眨了眨眼睛，暗想他工作压力真的很大么。 她放下筷子，在椅子上坐好。 「咳咳……林沉，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她心里打了腹稿，准备告知自己的计划。 「你说。」 「这两年咱也稳定下来了，房子也买好了，虽然每月交房贷，但好歹存款有多余。我想了想，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应该搞点自己的事业……」 「你想辞职？」林沉停了筷子，抬眼瞧她。 「是不是跟那什么坤总有关？我看你今天碰上挺怕他的。」林沉想起白天的事儿，遂联繫起来。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秦烟按捺住跳快的心脏，急急的打断。 「那你怎么会突然想辞职？这一年来你不是干得挺好，工资也翻了一番。」说到这儿，林沉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不愿提到这个话题。 「虽然是挺好，但也得为长远打算。再说，我们不是说好国庆的时候领证……」 同居三年，两人虽还未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但到底什么都干了。 「这个……」提起这个，林沉又开始头疼。 「烟儿，辞职的事儿咱再等等行么？等我这边升职的事确定……你不是想去国外度蜜月吗，升职定了你想玩多久都行。主要这事儿吧，僵住了也还没有个定论，弄得我也挺火大的……」林沉抓着秦烟的手，又是解释又是哄的。 秦烟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生气了？」她不说话就显得有点冷淡，林沉猜不出她的心思。 秦烟却想着，这会儿的林沉倒有些当初刚追她的热情样儿了。那晚无端朝她发脾气，冷漠的林沉好像从未出现过。 「好啊，就再等等。」秦菸嘴角咧开，捏了捏男人皱紧的眉头。 「瞧这工作把你弄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别绷着脸了。」林沉听她答应，终于露出笑容。 「怎么，你嫌弃我老了？这可都是为了咱俩以后幸福的生活。」林沉弹了人一个脑瓜崩儿，玩闹起来。 「行行行，你最帅了，奖励你今晚洗碗好不好？」秦烟呵呵笑着，躲开男人凑过来的嘴唇。 「你还跑，给我过来！」林沉见人要跑，伸长了手往怀里拽。 「喂喂喂，不行，那个来了……」女人的声音渐如蚊声。 「又来，烦人……」男人泄气栽倒。 第13章 故意作 隔天周一，秦烟有意避着楼盛坤，递送文件不要紧的事儿她都拜託了出去。 她以为能挺完一天，要下班的时候到底还是被叫进去了。 「收拾收拾，等会儿陪我去应酬。」楼盛坤扶了扶腕錶，戴正。 「可是已经下班了……」 「秦秘书，跟我身边这么久，下班应酬不是经常的事儿吗，怎么这会儿扭捏了？」楼盛坤也不恼，挺好笑的瞧着她。 「也不是……」只不过不想和你独处罢了，这后半句话她憋在心里没说。 「不是就赶紧去收拾，麻利点，别让我等太久。」楼盛坤也不管人在犹豫什么，只顾自己吩咐。 秦烟一听，蹬着高跟鞋就往外跑。 楼盛坤出行，随时都是司机小范开车，两人到的时候，小范已经在楼下等候。 秦烟自然而然的去开副驾驶的门，男人的手突然从身后冒出，又给关上了。 「坐后面。」楼盛坤拉开了后座的门，自己先坐了进去，也不关车门，就等着人自己进来。 秦烟抓了抓手里的包带，又看看小范。 第9页 后座男人这会儿靠在椅背，眯起眼，秦烟打赌他在想对付自己的法子，要是她不往后坐，指不定会遭了他的套。 坐就坐吧，又不会吃人。 后座车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楼盛坤靠着车窗，闭着眼睛，紧抿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约定的地方离公司挺远，车程半小时。 小范是开了好多年的司机，车子在他手里平稳的前行。 秦烟看看车窗外，这会儿夜灯已经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映在人的脸上，让人迷离。 没一会儿，左边的肩膀突然重了起来。 秦烟回过头，就见男人整个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她皱起眉，往后退了退，人已经抵住车门，男人顺势更往她身上靠。 「坤总……」秦烟抓起手里的皮包，抻着往男人胸口怼。 「别闹……」男人被打扰，头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秦烟堵着气，从后视镜里瞧见小范往后看了眼，又不敢动作太大，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车子终于到了约定的饭店，某人都是睡得爽了，可怜她僵了半天，整个肩膀痛得不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楼盛坤见她在一边胳膊又摇又晃的，张口叫她跟上。 对方是新舟科技，一家专门做线上问答的公司，有着业内顶尖的人才。 楼盛坤最近在做的项目正好需要这方面的资料，托人介绍搭上了线，双方正在洽谈。 这次合作定然是会顺利的，但生意场上少不了应酬吃喝，彼此之间交流信息，增进利益关系，总是常有的事儿。 对方来了一男一女，主要负责该项目的王总，以及一个副总褚玉梅。 自楼盛坤一进门，这两人眼睛都往他身上凑，暂时没时间搭理她。 秦烟往桌上扫了一眼，见一方堆着好几瓶白酒和红酒，心头髮虚，暗道不妙。 双方打了招唿，终于坐了下来。 「这是秦秘书？怎么以前我没见过？」秦烟刚坐定，就见那王总靠了过来。 第14章 整她 腹部有些隐痛，秦烟愣了一下，已经是第四天，按往常的习惯该结束了。 「秦秘书，愣着干什么，敬王总一杯。」 秦烟回过神，听见身边的楼盛坤出声，她转头，就见那王总脸上的肉笑起来一颤一颤的。 她捂了捂腹部，短暂的迟疑后，拿起面前的酒杯，朝王总道：「王总，我敬您一杯。」 王西国也是个欢场上的老手，各种口味的都尝过，以前跟秦烟也见过几次，不过那时候人都被楼盛坤藏在身后，没有机会靠近。 他也猜不透楼盛坤对这女人什么心思，便不敢妄动。这会儿见楼盛坤主动将人安排在他身边，便撒个小谎套近乎。 秦烟基本是淡妆，看起来就像素颜，又因皮肤天生白嫩的缘故，整个人看着白里透红，颇有一股清纯校花的气质。 工作这么多年，这气质丝毫没被污染，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王西国老早就想出击了，这会儿时机正好。 「秦秘书客气了，叫什么王总，这显得多生疏啊。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岁，叫我哥就行了。」王西国上身凑得更近，底下的手顺着爬上秦烟的大腿。 秦菸嘴角抽抽，不敢露出厌恶的脸色，腿转了转避开来。 「王总说笑了，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说罢，秦烟举起白酒杯一口喝了。 酒一入喉，刺痛的感觉瞬间传来，秦烟皱起眉，脸色颇为难看。 褚玉梅自个儿喝着白水，往对面瞧着。 这个王西国还真是不要脸，年纪都快能当人家爸了，还厚着脸皮让人叫哥，真是让人噁心。 果然啊，男人不管什么年纪，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她不禁贬了人一道。 再看楼盛坤，人虽是他带来的，但压根儿不管，只顾自己夹菜。 秦烟咽下酒后，顿觉整个嗓子辣得冒火，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她余光往身边瞄了眼，见男人不为所动的吃着菜，显然是打算让她自己搞定。 果然，秦烟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 这不，整她的法子已经开始用起来了。 秦烟被劝着喝了好几杯，全是白酒，她酒量不行，这会儿已然快要不行。 「王总，等等……我去个洗手间再来陪您喝。」秦烟挡住王西国递来的杯子，摇着头拒绝。 「行行，等你回来咱玩玩别的。」王西国见女人已经头晕眼花，身体软得不行，龌龊心思转了又转。 秦烟拿起皮包，左摇右晃的跑进洗手间，才一站定，就在洗手台狂吐起来。 「呕……」酒意上头，她吐得眼睛冒泪花。 嗓子辣痛，小腹的绞痛也越来越严重。 她擦了擦嘴角，往隔间里走。 掀开裙子一看，底裤上果然一片血红，连裙子也染上了，她打开皮包翻东西。一通翻找之后，没找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该死，好像没有带……」脑袋里一片嗡鸣声，她抓了抓头髮，烦躁得很。 她坐在马桶上，作鸵鸟，这会儿哪儿都痛，没一处舒服的。 想着男人是故意带她来受罪的，心里更难受了。这才刚开始，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其他招，楼盛坤又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她越想心里的烦躁越甚。 第10页 「咚咚。」隔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第15章 气得打了他 「谁啊？」秦烟抓了抓裙子，狐疑的看向隔间门。 「出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秦烟踌躇着，没有备份的，只好先用纸巾垫着。 门打开了，秦烟抓着皮包，见男人背对自己站在洗手台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进来的。 「坤总……」楼盛坤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 女人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他皱起眉，「哭了？」 「没有，我怎么会哭呢。」秦烟摇摇头，抬手擦了擦眼睛，可能是刚才吐的时候冒出来的。 「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半途逃走，懂？」 楼盛坤看着眼前的镜子，见里面的女人低着头，淡淡说道。 「可是以前也不需要这样，再说，不是还有公关部的人？」秦烟抬起头，有些惊诧的看着，也想为自己搏一搏。 「你也知道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楼盛坤回过头，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 「坤总，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没想到你这么幼稚。」秦烟当然知道是什么不一样了。 「我幼稚？」楼盛坤挑眉，好笑的看着她。 「行吧，我幼稚，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呢？」楼盛坤揣着手臂，看好戏似的。 「你……」秦烟话被堵在口里，瞪着他。 「当然了，你要想跟以前一样，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男人脚步往前，朝秦烟靠近。 「你想干什么？」秦烟感到不妙，往后退到墙角，却被男人困住。 「只要你服个软，再甩了你那男朋友，跟我……」 「啪！」楼盛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人扇了一巴掌。 「坤总，你是生意场上的人，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事又该做不该做，你肯定比我更懂。」秦烟握紧拳头，气得发抖。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还请坤总自重，别伤了情面。」 「情面？秦秘书以为跟我楼某有什么情面？跟我上了一次床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女人的手劲不小，楼盛坤这会儿被打的脸火辣辣的，气也涨了起来。 「还是说，你那男朋友就真的好得不行，你捨不得？」楼盛坤抓住女人的手腕，质问。 「你放开！」秦烟挣扎，奈何在男人面前，力量实在弱小。 「我男朋友好不好是我的事，坤总你管不着，你快放开！」 秦烟放弃挣扎，仰起头看上方的男人，眼神透着坚定，好像说着就算我男朋友不好，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好，很好……」楼盛坤心里觉得闷痛，放开她。 「秦烟，以后有你哭的时候！」男人皱起眉峰，食指在半空指着她点了点，警告她。 楼盛坤转身就走，晃眼看到洗手台上自己买来的东西，气得掀到地上。 黑色的包装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随即甩了出来，洗手间大门砰地关上。 秦烟靠着墙，身子慢慢下滑，蹲在地上，环着腿抱住自己。 地上，黑色的包装袋旁边是一包粉红色的女性用品，好像在嘲讽她的不识抬举。 捡起地上的东西，秦烟走去隔间换上了。 回到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只有两个服务员在收拾餐桌。 「这里的人呢？」她朝其中一个问道。 「你是说坤总吗？他们一早就结帐走了。」 秦烟得到回答，点点头，兀自朝饭店门口走。 应该是被他搞定了吧，秦烟这样想。 回到家，屋里黑黢黢的，显然林沉又加班了。 秦烟摁亮客厅的灯，也不去换脏了的裙子，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那男朋友就真的好得不行？」 「秦烟，有你哭的时候！」 那人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秦烟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这会儿苦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秦烟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母亲周小艺。 「妈……」开口的声音透着疲惫。 「烟儿啊，妈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帮帮妈妈吧。」秦烟才喊了一声，手机那端就传来周小艺哭天喊地的声音。 「我弟他又闯祸了？」接起电话的时候，秦烟就知道没好事。 她这个妈只在需要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平时压根儿不关心她。 「这该死的兔崽子，说要做什么生意，又去借了高利贷，生意黄了，三十万全打水漂了！我的天啊，老天不让我活了……」周小艺眼泪鼻涕一大把，跟号丧似的。 秦烟听了，脸色依然淡淡的。 「我没有钱。」秦烟眼睛眨也不眨，平静的说道，连安慰周小艺的话都不想说。 「你没钱？怎么会没钱！你买房子不是有钱，怎么现在没钱了？」周小艺不信，追问。 「妈，我那是贷款。」 「那你就再去贷点呗，烟儿，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帮帮你弟弟啊。」周小艺不懂，以为贷款是想贷就能贷的。 「那我呢？」秦烟紧紧的握着手机，出口的声音在颤抖。 「我也是妈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我上班挣钱也很苦很累的。」 第11页 也许是在楼盛坤那儿受的委屈，也许是在母亲那儿长期积压的情绪，这会儿秦烟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你那工作苦啥呀，天天坐办公室吹空调的，又不卖力气，多轻松啊。」 周小艺一辈子卖苦力，觉得最累的工作莫过于此，对于她来说，秦烟的工作简直就是白拿钱。 「你帮帮你弟弟怎么了，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忍心看着他被高利贷的人拿着刀追，成天心惊胆战的活着？」 「已经不只一次了！」秦烟吼了回去。 「前年他跟人打架，砍了人家一条胳膊，医药费十万是我出的。去年他又学人赌博，把家里的钱全输光了，还欠了二十万的赌债，也是我掏钱解决的！ 上个月他交女朋友，也说需要花钱，您又问我要……妈，我是人，不是摇钱树，我真的很累很累……」秦烟越说心里越累，感觉自己的血都快被吸光了。 「哎呀，你弟弟这不还小么，不懂事……」 「他已经23了！」 「你就说你给不给钱吧，让你拿点钱叽叽歪歪的，多了不起似的。我养大你也花了不少钱，我问你要了吗？不过是让你帮你弟一点小忙就跟要你命一样，烦得要死……」周小艺絮絮叨叨的，反而怪起秦烟的不是。 秦烟越听越心寒，听她说起养育，心里的怨言更多了。 「从小到大，你真的有养过我吗？」秦烟扯了扯嘴角，讽刺着。 秦烟自小在乡下长大，家里条件不好，父亲秦木生年轻时生了场大病，从此丧失劳动力。 一家四口的嘴巴全靠周小艺在外做活维持着生活，还好乡下念书不贵，又逢上义务教育，秦烟打小并未花多少钱。 平日里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亲戚不要的拿来穿，小时候秦烟干干瘦瘦的，发育都比别人家的孩子晚几年。 周小艺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成人，跟秦木生搭伙过日子后，从母辈那儿承过来的思想毫无改变，甚至变本加厉。 秦烟活在她的控制之下，打小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这个宝贝弟弟，活得比古时候的丫鬟还不如。 「你以后反正是要嫁出去的，享受这么好做什么，去你夫家过好日子。」 「养儿防老，我跟你爸年纪大了也只有你弟弟能养，能靠你得住？」 「你一个丫头片子读这么多书干什么！有个初中文凭就不错了，还想读高中，上大学！你这么厉害学费你自己搞定，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掏的。」 如此之类的话，秦烟从小听到大，已经说不清有多少遍，但每听一次还是觉得心里发酸。 尤其是看到别的同学跟父母相处，双方和和气气，做孩子的被宠得不行时，她自己就更难过。 她也怨不了谁，但还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因此大学的志愿填得远远的。 秦烟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了，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周小艺一次次的要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我怎么没养你？你这个白眼狼，翅膀硬了变了不起了是吧？当年那么苦我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跟你妈说话的。说句实在的，要没我周小艺的肚子，能有你秦烟今天？」 周小艺尖酸的语气丝毫未被手机阻断，秦烟甚至能想像她这会儿叉着腰，手指戳她的样子。 「不管你怎么说，我反正没钱。」秦烟擦了擦眼角，挂断电话。 手机被甩在一边，秦菸头埋在腿间，肩膀一耸一耸的啜泣。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简讯。 「烟儿，公司突然安排出差，今晚我不回来了。」 是林沉的简讯，秦烟拿起手机看，读完之后回了他一句好，又嘱咐了好好吃饭。 这晚，秦烟一人占着宽大的双人床，陷入失眠。 眼睛闭了一夜，依然无法入睡，秦烟好不容易撑到天亮，早饭也不想吃就去上班。 「天，你昨晚做贼去了？」公司前台姑娘第一个见到她，看着她捂脸很吃惊的样子。 秦烟笑笑，「昨晚追剧，熬夜了。」她说了一个最近比较火的丧尸剧，前台姑娘表示非常理解。 等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定，齐哲顶着一对熊猫眼也跑了过来，丧着一张脸。 「你也熬夜了？」秦烟放下手里的皮包，抬头看人。 「别说了，快给我点吃的，饿死我了。」齐哲揉了揉肚子，跟恶鬼似的。 「给。」秦烟从柜子里拿出囤的小零食，递过去。 齐哲毫无章法的撕开，大口一咬。 「唉，可算得救了。」他满足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这祖宗受了什么刺激，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加班……」齐哲嘴里咬着零食，开口有点怨气。 第16章 一起出差 「你最近跟他比较多，知不知道他受啥刺激了？」齐哲趴在她的工位上，好奇道。 「我哪有你多，平时不都是你跟在他身边吗？」秦烟整理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 「瞎说，周六不还让你去送饭了，你就没发现点什么？」齐哲不信，继续追问。 「什么啊，我就送个饭而已，送到就走了，能有什么事。」秦烟怕他再问，自己会绷不住，赶紧推着人去工作。 「快去工作，等会儿坤总出来看见又该骂你了。」齐哲一听，揣着零食就往自己工作的地方跑了。 第12页 「唿……」秦烟深唿吸，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手边的座机响了起来，秦烟接起。 「关于天缘农庄的策划案在哪儿，给我拿过来。」男人的声音低沉，有些冷淡。 秦烟应了声好，在桌上找到了策划案。 落地窗前，楼盛坤看着手里的照片陷入沉思，照片上的男女亲密的拥抱着，口舌相交。 若是他不认识这上面的男人，都要以为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抓着照片的手紧了紧，楼盛坤有些苦恼。他这人有时候虽然不讲理，但却并不想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他要的是对方的心甘情愿。 门口响起敲门声，楼盛坤将照片扔进桌洞。 「进来。」 「坤总，天缘农庄的策划。」秦烟走了进来，将策划案递给男人。 楼盛坤接过，看了起来。 秦烟站一边，男人低着头，手指翻动着文件，不说话的样子显得有点冷漠，跟昨晚警告她时的凶样又不一样。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甚至都会觉得昨晚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看够了没？」楼盛坤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抱歉，坤总，要没事……」秦烟血液突然有点发烫，觉得不好意思。 「有事儿。」 「天缘农庄的事还得去建筑地考察，准备好行李明天陪我去出差。」 「出差的事不是一向都是由齐助理安排……」冷气唿唿的吹着，秦烟额头竟然开始冒汗。 在公司里的人看来，跟异性出差是件比较容易引起暧昧的事儿。 秦烟刚进公司的时候，一个高管就因为跟底下一个女员工出差闹出丑闻，那高管的老婆知道后跑公司里来闹，吵得整个楼盛集团大楼鸡飞狗跳，甚至还上了本地的都市新闻。 自那以后，楼盛集团就严厉禁止安排同异性出差，这会儿听楼盛坤这样说，秦烟自然就想起之前的事来。 「齐哲有其他的事做。」楼盛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可是公司规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砰地一声，杯子勐地被放在桌上。 「秦秘书，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楼盛坤看她那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幼稚的人，但孰轻孰重还是明白的。」 说到「幼稚」时，男人刻意加重了语气，秦烟听着脸红了红，这人明摆着是在讽刺她昨晚说的话。 「再说，秦秘书昨儿那巴掌我可还痛着呢，万没有某些人甩冷脸我还上赶着贴上去的道理。」楼盛坤越说，话里的语气越尖酸。 秦烟听着，脸红一阵白一阵。 「坤总，我明白了，明天我在机场等您。」秦烟听不下去，连忙答应。 次日，明晃晃的天突然下起了雨，热得人闷出汗，空气中又夹着混凝土的味道，给人的感觉颇为难受。 秦烟到达机场的时候，身上的裙子已经湿了大半，趁时间还早，她跑去洗手间换了下来。湿了的裙子单独装进环保袋里，与干净的衣服分开来。 就这一会儿，皮包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回。 「你在哪儿呢？」秦烟赶忙接起，沖耳就是男人的质问。 「我去了下洗手间，马上过来。」感知到男人的不耐烦，秦烟抓起行李箱拉杆就往安检的地方跑。 人群中，男人的身高格外打眼，又因不俗的相貌招来过路女生的注视。有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竟拿手机拍起了照片。 楼盛坤好看的眉峰皱起，念叨人怎么还没到。 「坤总。」秦烟喘着气，在楼盛坤身边站好。 「你……」 楼盛坤回过头，就见女人脸红扑扑的，唿出的热气往他这边儿钻，额前一缕髮丝有些凌乱的挂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刚要冲出口的呵斥转瞬就收了回来，他抿抿唇。 「拿着！」楼盛坤脱下湿透的外套，往她怀里塞，可怜秦烟刚换好的衣服这会儿又被男人的外套沾湿了。 秦烟皱皱眉，想说点什么，抬头见男人身上的衬衫也湿透了。 湿衬衫紧贴着男人的皮肤，更显楼盛坤精瘦有力的身材，这样势必容易招惹视线。 楼盛坤丝毫没有自觉，当着秦烟的面单手解开胸口两颗扣子。 「这鬼天气，又热又闷……」男人一边抱怨，一边从秦烟手里抽纸巾擦身上的水。 「快看快看，湿身诱惑。」旁边两姑娘的声音突然窜进秦烟的耳朵里，秦烟不禁替他脸红。 正打算让他收敛些时，见男人竟然将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 「喂！」秦烟心里惊了一跳，急着伸出手。 「干什么？」楼盛坤挑眉，眉峰上沾了颗水珠，不明所以的瞅着她。 秦烟知道自己逾越了，立马撤回抓住男人的手。 她左右望望，不好意思道：「公众场合，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楼盛坤见她忸怩的样子，循着她的视线也往周围瞧了瞧，果然见人对着他拍照。 他收回扯衬衫的手，只好将就湿衣贴身的难受。 「走吧。」楼盛坤没再做什么，恰好登机时间也快到了，他拖着两个行李箱就走。 「坤总，我的行李箱……」见男人把她的行李箱也拖走了，秦烟急忙跟上。 第13页 「你们女人真是麻烦，就出两天差，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秦烟伸手要去抢她的行李箱，被男人闪开。 「都是需要用的……」秦烟不好意思的解释。 她猜不透楼盛坤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想法，一会儿能逼着你分手，跟他在一起。 一会儿又说不会上赶着贴她冷脸，这会儿又主动帮她拎行李…… 男人的行为反覆无常，就如这炎夏的天气，刚刚还晴朗无云，转瞬就大雨倾盆，这会儿又云散雾开。 秦烟追着男人的步伐，心里的疑虑层层攀升。 天缘农庄划定的地方在一个叫临城的县级市下面，飞机落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知道楼盛坤向来比较挑剔，秦烟事先已经订了最好的酒店。 计程车一路到达酒店，秦烟见男人身上还穿着湿衣服，预感到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 「我先睡会儿觉，别打扰我。」楼盛坤刷了门卡，还未转身就关上门。 门应声一响，将秦烟关在门外。 她眨眨眼，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旁边的房间走。 洗漱收拾一番之后，秦烟想起给林沉打电话，电话拨了几遍之后，那边还是没人接听。 「可能是在忙吧。」秦烟安慰自己，转而打字给林沉发简讯，告知自己出差的事情。 「唉……」秦烟将自己摔进绵软的大床，正打算小眯片刻。 才闭上眼，男人穿着湿衣，捂着额头喊痛的样子就在脑子里来回乱转，怎么挥都挥不走。 「啊啊啊，难道我真的是操心的命吗？」秦烟抓了抓头髮，勐地从床上坐起。 她重新换好自己的衣服，揣着手机出门。 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沿街摆了许多小摊，烧烤，小龙虾，火锅的味儿一个劲儿的勾着秦烟的食慾。 她摸摸肚子，这一天只在飞机上吃了简餐，现在正是饿的时候。 想起酒店里可能还有个病患，秦烟阻止了去烧烤摊的步伐，转而往一家药店走去。 秦烟回忆起男人难受的样子，可能是发烧了头痛。 她买了些退烧治头痛的感冒药，怕人有其他什么问题又挑了些治咳嗽嗓子痛的。 秦烟拎着一袋药走回酒店，想起他也没吃饭，便吩咐酒店的人做些清粥小菜端上来。 一路坐电梯上楼，秦烟脚踩着走廊的地毯，在楼盛坤的房间门外站定。 「咚咚。」她敲了敲门，没等到人来开门，又敲了下。 还是没反应，她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我不是叫你别打扰我吗！」秦烟刚按了一个键，门勐地就打开，冲出来就是男人烦躁的话。 「我看你可能感冒了，买了药给你。」秦烟愣愣的，提起手里的袋子给他看。 楼盛坤眨了眨眼睛，见女人有些惊到，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 他扒了扒垂下来的头髮，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但是，自尊不允许他道歉。 「我让你买了吗？」楼盛坤扶着门，慵懒的眼睛抬起。 「啊？」秦烟没听清。 「装什么迷煳？是谁说的要什么公私分明，让我放过她。这会儿又是做什么？关心还是看我笑话？」楼盛坤冷眼看她，把她之前说的话全还给了她。 秦烟听着，耳根子涌起热潮。 她仰起头，笑起来。 「坤总说得对，当然要公私分明。不过我看您好像是误会什么了，我替您买药纯粹也是为了工作，您要是病了工作也不好开展不是。」秦烟提起袋子，将药塞到男人怀里。 「不打扰您了，晚安。」她点点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楼盛坤揣着一袋子药，皱皱眉，有些不爽。 好像又被她伤到了。 第17章 不想伤害她 秦烟回了自己的房间，骂道自作自受。 说好了要避嫌，你上赶着给人送药是有病吧。 她安慰自己都是为了工作，况且这人要是病了，一烦就发脾气，到时候挨骂的还是她。如此一想，也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不对。 这晌，楼盛坤开了门，正拆药袋子。 门外突然又有人敲门，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冒烟。 「还有什么事？」他皱着眉，忍着不耐。 门外的人愣了愣，回道：「那个……先生，刚才有位小姐吩咐厨房为您准备了晚餐，说您感冒了，特意要求做清淡的食物，您看……」这人瞧不清楼盛坤的情绪，这会儿踌躇着。 「推进来吧。」楼盛坤有些惊诧，末了点点头，让人进门。 饭菜被一一摆上桌，楼盛坤瞅着这让人毫无食慾的清粥小菜，心里有个地方热潮翻涌。 第二天，两人在酒店简单解决了早餐，便坐上车前往工地，丝毫不提昨晚的事。 当地安排陪同的是一个经理，楼盛坤跟着他转了一圈后，说要自己看看，便不让人跟着。 「经理更熟悉这儿，怎么不让他跟着？」秦烟心里有些狐疑，走到楼盛坤身边问。 「你这就不懂了吧，为了项目能顺利进行，这儿的经理保不准说得天花乱坠。一团烂泥也能说得跟黄金似的，要想了解真实的信息，还得自己走访，问问当地的人。」楼盛坤往四周望了望，眼睛到处寻人。 秦烟点点头，附和着。 第14页 「走吧，去那边。」楼盛坤指着一处房子，抬腿往前走。 工地还是一片泥洼，下过雨更显得泥泞，走起路来甚是艰难。还好秦烟穿的是平底的运动鞋，不然还真不好走。 「磨蹭什么呢，快点！」男人个儿高，步子迈得大，秦烟走得慢。几步不见人跟着，楼盛坤便催得紧了。 终于走完泥地，两人踏上平坦的水泥地面。 「大坏蛋！」楼盛坤刚要往前走，后脑勺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砸中。 「喂！你怎么能打人呢！」秦烟见一小孩往楼盛坤脑袋扔篮球，忙不迭的吼人。 楼盛坤脚步晃了晃，感觉头更痛了。 「死小孩！」他转过身，就朝扔篮球的男孩跑过去。 「谁让你扔的？招你惹你了，啊？」男孩儿腿短，几步之后就被楼盛坤抓住。他还挺倔强，小爪子硬要往楼盛坤脸上挠。 楼盛坤小时候也是个皮的，哪里看不出他要干什么，眼疾手快的扣住男孩的两手腕，捏得紧紧的。 「大坏蛋！放开我……」男孩儿挣扎，两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里面分明充满了恨意。 他就这么招人恨？跟这男孩儿也不过第一次见面啊。 「啊！」男孩儿见挠人不成，又上嘴咬，楼盛坤一个没防备，右手臂就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他惨叫一声，遂将男孩儿甩开。 「平平，过来。」男孩儿挣脱控制，叫着爷爷跑到一个老人身边。 「没事儿吧？」秦烟凑了过来，见男人右手臂上分明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楼盛坤揉了揉被咬的手臂，这会儿手疼头疼的，心里憋着气，抬眼望向对面的爷孙俩。 「老大爷，这算什么事儿，说说吧。」楼盛坤瞪了男孩儿一眼，男孩立马躲在爷爷身后。 「平平，快道歉。」老人拉着那个叫平平的孩子的手，扯出来让道歉。这平平也是个头铁的，躲在后面硬是不肯低头。 「我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他抢了我们的房子，为什么要我道歉！」平平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睛红着自己倒先掉起了泪。 「嘿我说你这小孩还挺好笑的，被打被咬的是我，我这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倒先哭起来了，挺有出息哈。」楼盛坤不怕事情闹大，卯足了劲要惹这平平生气。 「坤总，少说两句。」秦烟眼看平平张大嘴要大哭的架势，拉了拉男人的衣服小声道。 「小伙子，我这孙子实在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时在一边站着的老人说话了，看样子老人已经有六十多岁，头髮里夹着不少银丝，面容和蔼，此刻笑眯眯的。 「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听说这里要拆迁了捨不得，知道是你要开发这里，一时有些激动伤了你。我这个老头子代他说声对不起，你大人……」老人说着就要弯腰鞠躬。 「老人家你可别，我年轻可受不了你这礼。」楼盛坤伸伸手，连忙阻止了老人的动作。 「小子。」他转头看向平平。 「记住，要想保护自己的东西就得足够强大，下次你可别这么鲁莽了。」说着，他还上手揉了一把平平的脑袋。 平平晃晃脑袋，甩开他的手，躲到爷爷的另一边。 楼盛坤也不恼，当这事儿没发生，兀自抬步离开。 秦烟跟在他身后，走远了又回头看了老人和小孩一眼。阳光下，老人步伐蹒跚，男孩扶着他缓步慢行。 她回过头，又看前面走远的男人。 男人背影高大，肩背宽阔，秦烟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接着，两人都走访了好几户人家，秦烟记录下了很详尽的信息和资料。 走了一天，腿都快走断了，肚子又饿得慌，两人就近找了家热闹的面馆。 面馆屋里没位置了，秦烟和楼盛坤被带到门外马路上，那里也摆了好几张桌子。放眼看去，好几个人围桌子吃得欢乐。 路边行人来往颇多，楼盛坤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决定不是很满意。 「坤总，快过来。」他愣神的这会儿秦烟已经坐了过去，擦着桌子叫他过去。 楼盛坤看了看满是油污的桌面，眉头皱得越紧，要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怎么也不会挑这里。 秦烟见他一脸嫌弃，扯了纸巾又擦了好几遍。 「你看，干净了。」秦烟努努嘴，朝他挑眉。 楼盛坤啧了声，还不是一样。 秦烟点了一小份的红汤牛肉面，上得比楼盛坤的清汤饺子快。她拿起筷子，想了想，决定再等等。 「发什么呆，吃呗。」楼盛坤见她不动筷子，催道。 秦烟望望走来的服务员，见她手上正是一碗清汤饺子，点点头开始吃面。 楼盛坤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碗，瞄了女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两人都饿得很，也不在乎各自的形象，夹起东西就吃，一碗面很快就见底了。 回酒店的车上，秦烟接到林沉的电话。 「嗯，吃了……」秦烟瞧了瞧旁边闭眼休息的男人一眼，捂着手机往车窗边靠了靠。 「你也注意休息，别熬夜，健康重要。」她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嘱咐那端的男人。 身后突然传来楼盛坤翻动的声音，秦烟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现在不方便，等会儿再给你电话。」她挂断电话，扭头就见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第15页 「男朋友？」男人幽深的眼睛在一闪而过的夜灯里显得越加深邃，秦烟像是受了蛊惑般，点点头。 楼盛坤一听，张嘴切了声。 「你俩感情挺好？」男人的语气带点质疑。 「那当然，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秦烟加了句尾巴解释。 「七年，都七年了怎么还不结婚？」楼盛坤听了觉得好笑，吊着一个女人七年都不给名分，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那是因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秦烟下意识想反驳，末了想起根本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便住了口。 「随便你。」楼盛坤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扭过头去看窗外。 这一路，没人再开口说话，空气里透着沉闷。 楼盛坤望着窗外，眉峰皱得越来越紧，脸上无端的显出愁容。 到了酒店，电梯里只剩他和秦烟两人。 电梯到达11楼，楼盛坤先一步迈了出去，抬眼突然看到一对男女揽着腰走来。 「下楼一趟。」秦烟还没走出电梯，就被后退的男人撞了回去。 这一下，秦烟直接撞得鼻子发酸，眼睛冒泪花。 她肤白，这么一撞鼻尖整个都红了起来，在电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明显。 「坤总，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么？」秦烟鼻子发痛，语气有点凶。 「行行行，我的不是。」楼盛坤应着，一边急忙摁电梯。 电梯终于开始运行，往一楼而去，楼盛坤拿手掌扇扇风，好像办成什么大事般松了口气。 秦烟揉着发疼的鼻子，也没注意到男人有什么不正常。 到了酒店门口，楼盛坤也不说要去干什么，只一味的往前走。 「坤总，你到底要做什么？」秦烟加快跑了两步，撵上楼盛坤。 楼盛坤站定，在原地站了会儿，来迴转着步子，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望望。 秦烟看了直觉得新奇，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楼盛坤捏了捏太阳穴，好半天想不起该说什么话。 突然见马路对面还是一家便利店，他好像想到什么。 「去便利店。」楼盛坤指着对面，转头朝秦烟说。 「呃……」秦烟不太能理解突然去便利店做什么。 直到她看着男人从冰柜里拿起冰淇淋。 「这天热得厉害，就该吃点冰的解渴。」楼盛坤扬了扬手里粉红色包装的冰淇淋，朝秦烟笑着。 那笑容有多尴尬，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烟一时说不出话，吃冰淇淋而已，需要想这么久么？ 第18章 撞破 这晚，楼盛坤回到房里，看着才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进门就扔了垃圾桶。 第二天一早，楼盛坤领着秦烟又跑了几个地方，这番考察才算结束。 楼盛坤突然催得紧，秦烟便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两人匆忙收拾后就往机场赶。 此番来回折腾耗费不少精力，楼盛坤特许秦烟第二天下午上班。 秦烟拖着行李箱走到小区楼下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为了给林沉惊喜，秦烟没有告知今天回来的事。 她拿出钥匙，静悄悄的开门。 啪嗒一声，门开了，秦烟提着行李箱进去。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从玻璃窗透进些许外面的夜灯，秦烟立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放好行李箱。 光线昏暗，秦烟隐隐约约看到卧室门紧紧闭着。 她换上舒服的拖鞋，迳自朝卧室走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秦烟站在门口，卧室窗帘严实的拉上，几乎是不见光的黑。 早先她和林沉通了电话，知道林沉比她提前返家，这会儿男人肯定在睡觉。 为了不打扰到他，秦烟没有开灯，摸索着往床靠近。 哪知男人提前察觉了，在秦烟刚靠近床时出声道：「烟儿？」 秦烟绷着的唿吸一下子放开了，摸着在床边坐下。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秦烟伏下身，上身挨着林沉躺下，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 「你不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林沉抚摸着女人，一下一下的梳着她柔顺的头髮。 「嘁，就你嘴甜。」秦烟笑道，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两人温存片刻，秦烟起身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从淋浴喷头洒出，秦烟站在水下，水流从上而下的流淌，再一路前行，落到地上。 秦烟洗得很快，拿起吹风又开始吹头。 头髮比较长，秦烟吹了挺久，一边吹的时候，注意到洗手台上一个黑色的圆管。 那圆管她很熟悉，是一家知名品牌的口红，不过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买过这款。这款口红颜色大胆张扬，不适合她的气质，所以便没买。 是林沉给她带的礼物吗？ 不过他刚才什么都没说…… 秦烟关掉唿唿的吹风机，拿起那支圆管。 圆管被旋开，理应是一支未开封过的口红，此刻上面却沾染着被人用过的痕迹。 秦烟捏着口红，眼睛突然失了神采，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会的……」她摇着头，有些痛苦的扶额。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林沉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的…… 秦烟紧紧的抓着口红，很想冲出去问床上的男人。 第16页 可是，如果说出口的话，很多事都无法挽回了。 秦烟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再出去时，床上的男人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摸索着上了床，侧卧着背对男人。 男人沉睡着，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揽着她的腰。 秦烟一动不动的僵着，睁着眼睛，脑子里想了很多。男人最近的反常，情绪变化，越想心里的不安越多。 这一夜，她到底无法入睡。 「秦秘书！」 这已经是楼盛坤第三次喊她了。 「不好意思，坤总……」秦烟反应过来，就见男人不是很有耐性的蹙着眉。 「没睡好就回家休息，你这一天心思完全没在工作上，都发几回呆了？」秦烟接过男人签好的文件，低着头不敢反驳。 这事儿，确实她不在理。 「抱歉，我会调整好状态的。」秦烟满含歉意的说着。 「行了，出去吧。」楼盛坤摆摆手，让人出去。 秦烟点点头，拿着文件出门。 门关上，楼盛坤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 「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来公司脸色整个都不好了。」楼盛坤点点椅子的扶手，心里纳闷。 他也注意到了，女人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看样子可能是一夜没睡。 心思一转，楼盛坤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照片。 点了点上面的男人和女人，楼盛坤挑眉，不会是发现了吧？ 秦烟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桌面上的文件。 一夜未睡，这会儿脑子跟要爆炸了似的痛得不行，看几秒眼皮都要耷拉下去。秦烟揉揉头，拿起水杯去茶水间。 茶水间这会儿没人，秦烟接了一杯咖啡，站那儿等着。 一眨眼的功夫，咖啡就溢出杯子，流了一地。 「这都是什么事儿……」秦烟惊讶一声，立马关了咖啡机，又找出毛巾擦拭地面。如此一番折腾，秦菸头痛散了大半。 端着咖啡回去工作，秦烟刚坐定，同事就拿了一份文件过来。 「坤总让你去一趟利兹酒店，把文件拿给鼎泰的张贤丽副总。」 秦烟认识张贤丽，以前跟着楼盛坤见过她几面，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强人。 有一次应酬，秦烟被鼎泰的人灌酒，结果被张贤丽臭骂了一顿，说在鼎泰这种风气是杜绝的，要保护女性员工的权益。 连带着，对方公司的秦烟也被她保护了。 秦烟和她相处很愉快，几次见面之后两人加了好友，偶尔会约着出来吃饭。 有时候秦烟遇到烦恼，也会跟她诉说，算是在这个城市里比较珍惜的好友。 这会儿，她想着也许可以跟她聊聊最近的事。 秦烟拿着文件，出门打好车。 刚还好好的清朗天气，突然开始聚起成团的乌云。秦烟一上车就感觉到不妙，怕是要下雨。 去利兹酒店只需要二十分钟车程，秦烟下车的时候，幸好没下雨。 她揣着文件跑进酒店大门，四处望着，寻找张贤丽的人影。 哪知，该见的人没找到。 秦烟站在门口，攥在手里的文件越来越紧。 大厅里人人来人往，秦烟偏偏就注意到了那两个人。 很远的电梯口，一对男女亲密的互相揽着走了进去。 秦烟手抖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末了，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电梯上了六楼，秦烟等到下一班，按了数字六。 六楼很快就到了，秦烟走出电梯，转角还能看到那对男女的背影。 秦烟远远的跟在身后，看着他们接着吻进了一间房，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厚厚的地毯，不远的距离，秦烟却走得格外艰难。 她站在房间门外，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深吸了口气，伸出手要敲门。 手顿在半空中，又不敢敲响。 秦烟，只要这一扇门打开，一切都会变了。 她的手抬了又抬，始终不肯敲下去。 从大学开始，已经七年了，秦烟一直以为林沉温柔体贴，行事绅士周到。对她这个女友来说，他也算得上男友典范。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虚伪的男人。 一方面跟她恋爱，一方面又勾搭着别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林沉拿跟别的女人接过吻的嘴再来亲她，秦烟就觉得作呕。 这样想着，手便坚定的敲响了门。 等待开门的时候，秦烟想了很多，知道自己面临的会是非常残忍的局面。 「谁啊？」林沉烦躁的来开门，便看到秦烟红肿的双眼，那里面沁着寒冰。 他僵在原地，脸上透着惊慌和些许的恐惧。 秦烟扫了一眼，男人赤着上身，裤子虽未脱，皮带却解开挂在身上。 「林沉，这么多年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秦烟冷笑一声，嘴角挂满嘲讽。 「烟儿，你听我解释。」林沉拉过秦烟的手，一脸心慌。 「事到如今，你还解释什么？！」秦烟一把甩开他的手，朝他大吼。 秦烟最讨厌流泪，十分讨厌，小时候的处境容不得她软弱，成年后更是一味强硬。 她以为遇到林沉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她终于能够放下沉重的负担，好好的享受被人呵护的感觉。但是，这一切终究是她的幻想。 第17页 「林沉，七年了，人都说有七年之痒，看来还真的没错。我以为我们会走下去，没想到你到底不珍惜这段感情，你记住，是你毁了这一切！」秦烟多看一眼都觉得噁心，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林沉垂着肩膀，透出凄凉。 他望着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绝情。 「我们，分手。」秦烟紧抿唇角，吐出无情的话。 「我不同意！」林沉扣住女人的肩膀，阻止她离开。 「你让我噁心，放手！」秦烟瞪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火。那房子虽是她和他一起买的，但里面的一切都是在她的精心布置下打造出来的，都是她的心血。 从那支口红来看，林沉想必已经带她去过家里了。 「烟儿，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相信我！」林沉抓着女人不断挣扎的身体辩解。 「逢场作戏到床上去了，你可真厉害！」秦烟眼睛充红，感觉头越来越痛。 「你还带她去家里乱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那是咱们的婚房，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秦烟濒临崩溃，不想哭，眼泪却不争气。 「你知道了？」林沉有一刻惊诧，那次他处理得很干净，应该没有漏下什么痕迹。 秦烟看他惊讶的样子就觉得可笑，看来本来是打算欺骗她到底，结果没想到被她提前发现了。 「怎么，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秦烟冷笑着看他，语带讽刺。 第19章 闹崩了 林沉松了手，无力的垂着肩膀。 「你现在很激动，分手的事等你冷静下来再谈。」林沉烦躁的抓了把头髮，朝秦烟道。 「不用了，我现在很冷静。」她压制住颤抖的声音。 「分手吧，别让你我都难看。」她决绝的转身，木然的前行着，步子越来越快，直到再也听不见林沉的声音。 七年恋爱，朝夕相处的甜蜜，随着男人的背叛都消失了。 她早该发现的，从对她忽冷忽热开始，后来经常加班，男人的变坏从来都是蓄谋已久。她秦烟终究是看错他了。 走过转角，秦烟虽极力咬着牙床控制，哭泣的声音依然不断从嘴角泄出。 那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滑下脸颊，浸湿整个脸庞。 待走到酒店大厅，哭泣的女人便引来更多的人侧目，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秦烟一把抹掉眼泪，急匆匆的冲出酒店。 乌云团聚的天空已经下了好一阵雨，秦烟顾不得身后路人的唿喊，迳自闯进雨里。 轰隆一声，雷声闪电阵阵轰鸣。 咸湿的雨水夹杂着混凝土的味道，喉咙涌上一股难闻的气味，秦烟扶着路边的花台，难受的呕吐起来。 瓢泼的雨水打在女人的身上，衣服瞬间都湿透了，来往的行人匆忙的跑来跑去，躲避着大雨的侵袭。 秦烟坐在花台边呕吐不止，酸水混着雨水流走，消失。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女人脸上没一处干的地方。她哭得鼻头髮红，嘴里来回换气却止不住痛彻心扉的哭声。 雨势越老越大，秦烟捂着脸，身子不停的颤抖。 林沉，她还是失去他了。 老天可能真的看不惯她幸福吧，给她那样冷漠的家庭，现在连林沉也要夺走。 建筑密集的办公大楼，都市白领纷纷打卡下班。 落地窗前，楼盛坤心急如焚，来回的拨打着电话，对面一开始是没人接听，到后来直接变成关机。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天色暗了下来。 早先张贤丽联繫他，说没收到文件，更没见到秦烟。 楼盛坤心里起了疑，秦烟做事向来守规矩，不会这么不靠谱。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没联繫到人。 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楼盛坤出门寻人。 「坤总……」哪成想一开门就见到消失半天的女人。 「你这是？」楼盛坤一脸惊诧，面前的女人全身上下湿透，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此刻抱着自己发抖，整张脸毫无血色。 「能借我下休息室吗？」秦菸嘴唇抿了又抿，颤抖着开口。 楼盛坤眼睛盯着她，沉默两秒，什么也没问，让她去休息室。 秦烟踩了一地的湿脚印，进了休息室，把门关上。 休息室里有淋浴间，秦烟现在非常需要洗个澡。 楼盛坤看着女人的背影没入门里，抓着外套的衣服紧了紧，眉峰紧皱。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从今天来上班就不正常，不仅工作出错，甚至联繫不到人，这会儿还全身湿透的出现在公司。 淋浴间里，水声哗啦，热水不断的流淌。 秦烟闭着眼睛站在水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整个人才稍微回了点温度。 其实，她知道来这里很不合适。 但是手机进了水不能用，身上没钱不能去酒店，那个所谓的家，她更不想回。 楼盛坤交代给她的事也办砸了，文件完全湿透不能用，她以为楼盛坤会斥责她，没想到他什么也没问。 「咚咚。」淋浴间的门被敲响。 「给你拿了干净的衣服，等会儿换上。」楼盛坤将衣服放置在外面的架子上，很君子的不去看玻璃门映出的曼妙人影。 秦烟在里面应了一声，等男人的脚步声走远后，才擦干身子出门。 第18页 男人的衣服很大，秦烟穿着松松垮垮的。 她走出休息室，一眼望去，就见楼盛坤在沙发上候着。 「喝点热水。」楼盛坤扫了她一眼，手指点点茶几上倒好的热水。 秦烟在男人对面坐下，拿起水杯，捧在手里。 她喝了一口，竟并不觉得烫。 楼盛坤靠着沙发，眯着眼睛瞧对面的女人，缓了片刻后。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秦烟知道他会问，并不觉得惊讶。 「是我的错，我没能准时把文件交给张副总。」秦烟放下手里的杯子，平静的开口。 楼盛坤皱眉：「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秦烟捏捏衬衫宽大的衣摆，让她怎么说呢，要说自己亲眼见到男友出轨，自己被绿了吗？ 虽然她自己也有过一次酒后乱性，但两者的性质到底不一样。 她脸色阴郁，嘴巴张了又张，实在没想好怎么说，毕竟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更是私事，不该拿到公司里来说。 「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楼盛坤看她那踌躇不定的样子，猜测道。 秦烟一听，望着他的眼睛有瞬间的惊讶。 楼盛坤瞧着，心里暗道应该是没错了。 秦烟苦笑一声，心思转了一转，告诉他也无非是被笑话一下而已。 从小到大，秦烟被当笑话的次数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他噼腿了……」秦烟低着头，开口。 楼盛坤眉上一跳，心想果然发现了。 她顿了顿：「可笑吧？」 「在一起七年又怎么样，说噼腿还是噼腿了，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完全不知情。」秦烟苦涩的笑着，提起来还是觉得难受。 女人虽笑着，表情却很难看，楼盛坤看了心里某个地方发疼。 「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他觉得这男人真不识趣，何苦放着家里这么好的女人不疼。 「是我甩的他！」秦烟突然昂起头，故作坚强的笑着。 楼盛坤眉上又一跳，他以为秦烟是个不会放弃七年感情的人，没想到这么果断。 转而又一想，这才是他认识的秦烟，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她吸引。 「厉害！」楼盛坤朝她竖大拇指。 「有什么厉害的，我只是接受不了背叛，如果要装作不知道这一切跟他走下去，我想我会崩溃的。」 「七年的感情虽然很长，但我不想剩下那么长的时光都活在这种痛苦中，比起来，我好像还赚了，是不是？」秦烟扬了扬眉，朝他道。 楼盛坤没想到她还是个自愈能力这么强的人，这会儿看着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以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歷，惯常的都是别人被他伤害。 「那什么，你自己能调整就好，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说完，楼盛坤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那眼神让她感到紧张。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瀰漫着奇怪的气氛。 突然地嘟嘟嘟一阵响，楼盛坤的手机有人打电话进来。 楼盛坤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手机。 秦烟端起水杯，又喝了口水。 看着男人的背影，秦烟暗想还好手机响得及时，不然刚才那情况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说到底，一切表面的坚强无非是伪装的。 楼盛坤回过身，看向她，指指手机。 「我去拿外卖，你在这等着。」 秦烟朝他点点头，楼盛坤这才出门。 一室静谧，秦烟从未想过和楼盛坤还有这么心平气和交谈的时候，毕竟之前她还打了他一巴掌，甚至伤了他的心。 这么想着，秦烟觉得没有刚知道林沉噼腿的时候那么难过了。 看来，七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吧，她苦笑。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桌上的文件被吹到地上。 秦烟起身，捡起地上的文件，整齐的码好，重又放到桌上。 男人的桌上有些凌乱，菸灰缸里的菸头也塞满了，秦烟无奈的嘆了口气，动手开始清理。 抽屉也敞开着，秦烟伸手要合拢，晃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脸。 紧绷的弦这一瞬突然就断了。 秦烟拿起里面的照片，看着上面亲密的男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某种猜测开始往外冒，秦烟闭了闭眼，不想相信，但事实却在眼前。 外卖员提前打的电话，楼盛坤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人才出现。 他提着外卖食盒进门，一边关门，一边朝秦烟说话。 「饿了吧，先来吃点儿。」他点了两人份的，应该足够。 秦烟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不说话。 「坤总。」她叫住在自己身边坐下的男人。 「嗯，怎么了？」楼盛坤没发现异常，只顾拆着外卖的包装袋。 唰的一声，一摞照片被甩到男人手边。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疑问，更像是肯定的陈述。 楼盛坤扫了眼照片，拆袋子的手僵在半空。 空气中一时溢满尴尬。 他记得自己是藏好了的，怎么会被她找到。 「你想说什么？」楼盛坤撤了手，扭过头看她。 「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告诉我。」秦烟不想两人刚有点见好的关系又起变化，但是她实在忍不下去。 第19页 「告诉你又怎样，这事儿已成定局，你是知道了能让这件事不发生呢，还是说你打算原谅他？」楼盛坤盯着她，冷漠的说着。 「当然不是……」秦烟烦躁的嘆了一口气。 「算了，我不想说。」秦烟张张嘴，呆不下去就想走。 「你把我当什么了？」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冷眸淬着寒光。 第20章 带她去见识 「合着你高兴让我听，我就得听，不高兴就嫌我烦？」男人用力，秦烟手腕被捏得生疼。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秦烟皱着眉。 「我知道这不是坤总您的错，但是我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让我静静吧。」 「行，随你。」楼盛坤松了手，声音低沉。 秦烟拿起皮包，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了男人一眼，才出了门。 门应声关上，楼盛坤看着放着的外卖食盒。 这会儿看什么都碍眼，索性甩了筷子，自个儿躺沙发上休息。 夜色昏暗，雨势已经很小。 秦烟手里攥着从公司里拿的零钱，刚好够打车回去。 她穿着男人的衣服，上车时司机师傅朝她打量了好几眼，秦烟觉得尴尬，祈祷快点到家。 家，那里还能称之为家吗？ 秦菸嘴角紧抿，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她迟早需要回去面对。 两人共同贷款买的房子，银行卡里的余额，方方面面都需要她跟林沉解决。 转眼，秦烟已经站在门外。 她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林沉在沙发上已经等了好久，这会儿见人回来，立马起身。 「烟儿！」 「别过来！」秦烟抬着手，有些厌恶的看着他。 「你这是……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林沉停了下来，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管不着。」 「我没同意！」林沉朝她吼。 「烟儿，那事儿真的是迫不得已。」林沉从沙发上绕过，朝她靠近。 「我也是被迫的，你知道我最近为了升职的事儿压力很大，上面一直卡着不给准话。她说能帮我，我想着只要升了职咱们的压力会小很多，也没在意……」男人说着说着突然被秦烟打断。 「林沉，你真好意思！」她紧咬着牙瞪他。 「我有给你压力吗？这么多年我们也过来了，你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这些年房贷的压力虽然不小，但两人到底是坚持住了。 说起这个，林沉脸色突然变得阴郁。 「你是没给我压力，但是妈那边……今天要帮你弟弟给医疗费，明天又是还赌债，我……」林沉抿抿唇，说不下去。 秦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跟她在一起就得承受周小艺无休止的讨钱。 连她有时候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林沉。 许是以为自己也有错，她突然觉得林沉有些可怜。 「是我的错。」秦烟嘆了一口气。 林沉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最初，我们就不应该开始，我这样的家庭，说到底是拖累了你。」 「烟儿，你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心甘情愿。」林沉心里发慌，要去抱她。 秦烟往后退，不让男人靠近。 「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痛苦的，每次我妈哭天喊地的要钱，我看着你为了钱的事儿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说实话，我很难过，也很内疚。」秦烟抓着自己的手臂，低头苦笑。 「说到底，是我配不上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话。」林沉走近，按着她的肩膀。 「林沉，我是认真的。」秦烟闭了闭眼睛，依然坚持之前的决定。 「七年，你就真的捨得？」林沉紧皱着眉，眼里的痛苦不减反增。 「这样对你我都好，你值得更好的，而我……」秦烟想起跟楼盛坤的一夜迷乱，有些话说不出口。 说到底，自己也背叛了这份感情，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他。 「好，秦烟，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后悔。」林沉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嘴皮抖着，气得说话连不成线。 说着，他甩门而去。 回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这套房子她打算让给林沉，并不是她大度，而是这些年来他在周小艺的事情上付出的金钱已经足够抵消了。 而且，她也并不想在他跟别的女人厮混过的家里住下。 这么多年，屋里到处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秦烟从柜子里翻出以前用过的手机，自己的衣物和各种用品装了满满的两个行李箱。 其他无关紧要的，应该也没有带走的必要。 秦烟走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房子，她应该再也不会来。 夏夜闷热，秦烟拖了两个行李箱，一个人行走在热闹的街市。 身边男女成双成对，亲昵笑闹，独她一人像个生活的负重者。 恰会儿，张贤丽打了电话过来。 秦烟在这个城市少有关系较好的人，张贤丽算是特别的一个。 听说她现在的情况，张贤丽立马叫秦烟打车去她那儿。 「贤姐。」张贤丽打开门，就见秦烟一张勉强笑着的脸。 「快进来。」她帮秦烟分担了行李箱，让人进来。 第20页 「谢谢你肯收留我。」秦烟站在玄关门口，朝张贤丽道谢。 「什么都别想了，先去洗个澡。」张贤丽看她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又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身上现在肯定不好受，拍拍肩膀让人去浴室。 秦烟点点头，在张贤丽的带领下进了浴室。 张贤丽在客厅站着，没一会儿有人就到了电话过来。 「她现在怎么样？」对面男人的声音透着急切。 「人这会儿在我家呢，拖着两个老大的行李箱，那架势一看就是搬家，估计真分了。」张贤丽望了浴室里一眼，去了阳台接电话。 「心情？现在肯定难受啊，大哥，这可是七年……」张贤丽翻翻白眼，有些无语。 「啧，反正你多看着她点儿，我怕这姑娘做傻事。」电话那边，楼盛坤不放心的叮嘱。 「行了行了，她等会儿就出来了，以后再说。」张贤丽朝浴室望了眼，估计人快洗完了。 张贤丽前一秒挂断电话，秦烟就拉开门走了出来。 夜里，秦烟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看头上的天花板。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得睡不着，没想到闭上眼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开了静音的手机被放在床头柜上，在女人闭上眼后断断续续的闪着绿色的亮光。 次日清晨，也许是生物钟的关系，又或是认床，秦烟醒得很早。 她看了看手机，夜里林沉来了很多信息。秦烟一一扫过，都是男人求和的意思，她逐一删除，不打算回他。 出了客房的门，她见主卧的门还紧紧闭着。 想着时间还早，她走去了厨房。 张贤丽打着哈欠出门，鼻子一嗅，就闻到了喷香的味道。 她顺着味儿过去，见桌上已经摆了一荤一素两样炒菜，这食材还是昨儿家政阿姨买的，她根本没管过。 秦烟见她出来，盛好碗里的粥。 「我看冰箱里有菜，就……」 张贤丽晓得她不好意思，就说：「今儿我可有福了，平时忙得很，哪有时间做饭啊。」 秦烟听她不在意，就端了粥过去。 张贤丽接过，拿起筷子夹菜吃。 「唔……」她嚼了嚼，直朝秦烟竖大拇指。 「你这厨艺都能开饭店了！」 「那哪能啊，我只能做做家常的，其他的不行。」秦烟笑笑，有些谦虚道。 「你这已经顶厉害了，哪像我，到现在连个西红柿炒蛋都不会，连我妈都嫌弃。」 张贤丽吃完一口菜，想起自家老妈的唠叨，又是一阵哆嗦。 「贤姐你是干大事的人，不会这些很正常。」 「哎哟，还是你嘴甜。」张贤丽抻过手，捏了捏秦烟的脸颊。 秦烟笑笑，也开始吃饭。 张贤丽坐她对面，这会儿瞧着她的脸色，好像比昨天好了不少。 她清清嗓子，重又开口：「这样就对了嘛。」 「现在这世界，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恢復单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张贤丽戳戳饭，给她开解。 秦烟顿了顿：「这倒是。」 过往的七年，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林沉身上，完全忽视了自己。 平时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爱看的电影小说，穿衣风格都按着林沉的喜好来，将自己多年来的习惯硬给改了。 她这会儿想起这些，不免替自己感到悲哀。 张贤丽看她一副释然的表情，心里起了别的想法。 「反正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今晚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你就会知道这世上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张贤丽扬了扬眉，朝她笑笑。 秦烟一脸疑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等到下班，秦烟直接被张贤丽一个电话叫走。 她在酒吧门口站了半天，直到一个穿制服的小哥领她进去，秦烟隐隐能猜测到张贤丽想带她干嘛了。 秦烟一进门，耳朵就被震天的音乐声冲击。 舞池里，着装性感的男女身子互相贴着，头顶泄下暧昧的灯光，照在人的身上更显得妖娆迷离。 舞池拥挤，秦烟被人推来推去，也带进了中央。 「让让……」她皱着眉，想挤出去。 人太多，秦烟挤了半天才出来，急喘的唿吸才稍稍缓解。 「你怎么在这儿，快过来。」张贤丽这会儿瞧见她，直接将人拉走。 顶着好多男人暧昧的视线，头顶好似在发热，秦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有些侷促。 第21章 带走她 光线昏暗的包间，秦烟坐在沙发角落，看着这一屋子的男人皱了皱眉。 张贤丽朝她凑了过来，小声道：「这都是我朋友，喜欢哪个随便挑。」 秦烟顺着她的视线，一一扫过。 禁慾系的制服男，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大学教授，光着膀子这会儿正撩起衣服下摆露出八块腹肌的健身教练，还有妆容精緻的小鲜肉，什么款的都有。 秦烟挠挠脸，说：「贤姐，这太快了。」 她这才刚分手，心情都还没调整过来。 「有什么快不快的？」张贤丽不认同。 「听姐的，要想忘记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 秦烟抿抿唇，这会儿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来，喝点酒壮胆。」张贤丽看她犹豫，索性递了酒杯给她。 第21页 秦烟接了过来，皱眉想想，既然他都能这样，那么自己也可以。 她一口干了整杯酒，酒顺着喉咙而下，整个嗓子瞬间跟冒烟似的难受。 一杯不够，再来一杯…… 张贤丽刚想说这酒是混合的烈性酒，别太急着喝，转头跟人说话的功夫就见桌上空了好几个杯子。 「你这……」张贤丽惊讶的张着嘴。 「贤姐，这酒……」秦烟捂着头，眼前的人影晃来晃去，头晕得厉害。她没想到，这酒意也上得太快了。 张贤丽是想带人来开心的，可没想把人灌醉，这会儿正愁是不是要带人回家呢。 她刚扶起人，紧闭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张贤丽！」来人的声音充满穿透力，语气愤怒值不低。 张贤丽暗叫一声不妙，就见男人朝自己冲过来。 「谁让你带她来这里的？！」楼盛坤一把扯过秦烟，沖沙发上的张贤丽瞪着眼。 「我也是想让她开心。」张贤丽朝后靠着，挑挑眉。 「就这些妖魔鬼怪？」楼盛坤往四周扫了一眼，尽是些不入他眼的货色。 「楼盛坤，你怎么说话呢！」张贤丽被他说的话气到，这些都是她亲近的朋友，被他说成妖魔鬼怪她怎么能忍。 「反正，以后你别这样了。」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是有些过分，楼盛坤平静道。 「她不是随便的人，你这样反而对她不好。」 「痛……」秦烟蹭了蹭男人的胸口，声音软软的叫着。 楼盛坤瞧了女人一眼，伸出手帮她按揉太阳穴。 「我这都是正经介绍，不是你想的那样。」张贤丽知道他肯定是误解了。 「倒是你坤总有点过分了吧，你这和她还没什么呢，倒做起管家公来，说出去不好听吧……」 「少管闲事！」 「你要再这样，小心我告诉阿姨！」楼盛坤狠道。 「不准你告状！」 「你看我敢不敢！」 楼盛坤搂着女人离开，张贤丽瞪着人，气得不行。 来的时候楼盛坤把车停在路边，他搂着人走过去。 怀里的人软乎乎的，这会儿浑身无力的挂在他身上，楼盛坤开了车门，将人小心翼翼的放进后座。 「不要……」女人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楼盛坤没站稳，一个没防备，往女人身上倒，近乎脸贴脸的靠着。 车子停在僻静的地方，恰好又是路灯的死角，这会儿也没人发现车里的暧昧。 后座车门半开，男人和女人的脚露在外面。 灼热的唿吸伴着酒味一下一下的袭击着楼盛坤的神经。 他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女人的睫毛扫过自己的皮肤。 「秦秘书……」他抬了抬身，手臂撑着后座的边缘，恰恰将秦烟困在车座里。 没有人回答，秦烟闭着眼睛许是睡着了。 「喂！」楼盛坤哭笑不得，他费这么大劲儿，结果人直接睡了。 「唔，别吵……」秦烟嘟囔几声，在车座里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了。 「你可真会享受。」楼盛坤点点她的鼻子，宠溺笑道。 秦烟感觉自己被放到软绵绵的地方，脑袋蹭了蹭，特别舒服。 她想睁开眼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软绵绵的，眼皮却像沾了胶水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热气唿得她痒痒的。 没一会儿，好像安静了，她终于能睡个好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烟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 流了汗，身上黏答答的，她很不舒服。 自个儿解了裙子，她从床上坐起，酒意烘得她脸红扑扑的。 一脚踩在地上，她差点没站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只管蒙头乱闯，好几回差点直接撞墙上。 「呵呵，终于找到了。」秦烟望着亮着光的地方突然傻笑一声。 「洗澡咯！」她突然推开门，大喊一声。 浴室里，楼盛坤吓了一跳，站在水下愣住了。 这女人喝醉了是这样的路数？ 再看，她身上的裙子又是什么时候脱的。 喉头滚动，他咽了咽口水。 男人发愣的这会儿，秦烟已经走了进来。 「让开，该我洗了。」秦烟推开他，水下空间顷刻被她占据了。 楼盛坤眉上一跳，整个人被推得差点撞墙角。 「喂，你这女人……」他回过身，张嘴就要训人，张口的话却戛然而止。 水下，女人打底的衣物被扔在地上。 第22章 各取所需 他视线往上，危险的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也许是荷尔蒙在作祟，又或是故意的放纵。 卧室的灯被男人随手关上。 窗帘严实的合着，只有窗外隐隐的微光映照着他们。 最后的最后，秦烟溃不成军。 秦烟醒来时，屋里黑压压的，不知白天黑夜，一股腥腻的气味瀰漫一室。 昨夜流了许多汗，浑身黏煳煳的，秦烟很不舒服。 奈何她筋疲力尽，身子又被男人环抱着，连腿也压着，想动都动不了。 她虽然醒了，却一直闭着眼，脑子里全是昨夜的疯狂。她敲敲不长记性的脑子。满脸愁容。 无奈吵醒了男人，他摸了摸她的腰，轻声问：「还要呢？」 第22页 鬼才要呢！ 秦烟闹了个红脸，往旁边挪，撤离男人的怀抱。 「再睡会儿。」谁知男人却跟了过来，胸口贴着她的后背，热度徐徐的传入。 秦烟不为所动，捡了地上的衣服穿好。 「你去哪儿？」 「洗澡。」秦烟奔进浴室，将男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要命了…… 秦烟站在水下，已经数不清嘆了几回气。 怎么又跟他搞床上去了！ 她记得昨晚自己后来酒已经醒了大半，不该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可是……昨夜水雾瀰漫间，男人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沉迷，沦陷。到后来，甚至比男人更主动。 「秦烟，你完了。」她抹了一把湿透的头髮，眼睛里透着波光粼粼。 她仰起头，热水喷洒在脸上。 难道，她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她在浴室里耗了很久，终于走出门。 楼盛坤靠着床头，轻柔的被子盖在腰间，精瘦的腹肌明晃晃的露着，手里夹着烟瞧她。 「过来。」他吐出一口烟。 秦烟默了默，抬步往他那儿走。 「坤总，我们……」 「别扯什么酒后乱性的藉口。」他打断她。 「一次是乱性，两次算什么事儿，况且……」他停住。 「昨晚你可清醒得很，比我还主动。」楼盛坤抬眼，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那眼神跟昨晚一样，让她紧张。 「那是因为……」秦烟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他说的都是事实。 「你就当是各取所需吧。」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藉口。 「各取所需……你当这是约炮呢？」楼盛坤重复着她的话，末了明白她的意思，眉峰紧紧蹙着。 楼盛坤有点气，都到这份上了，她依然还是不肯向他迈出一步。 他走下床榻，也不管身上光着。 「喂，你……」秦烟下意识去看窗帘有没有关上。 转眼间，男人就来到她身边。 不想看着他的眼睛，更不敢往下看，秦烟只好偏着头。 「听着。」楼盛坤掐着她的下巴，将人脑袋转过来。 「各取所需？行……」男人盯着她，秦烟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不过，不止这一次，我还要以后的很多次。」楼盛坤伏低身子，凑近女人的耳朵，一字一字的吐露。 秦烟眨了眨眼睛，里面的惊愕不言而喻。 以后的很多次，那岂不是还要和他…… 秦烟想想就很头痛，她嘆了一口气，道：「坤总，你真的很好很优秀，但我暂时还不想进入下一段恋情……」 「谁说要和你谈感情？」楼盛坤打断她。 「啊？」她怔住了。 不谈感情难道是要…… 秦烟眼睛里盛满惊讶，看着他。 楼盛坤撤了手，在床上坐下，他点了点指间的菸头，对上女人的视线。 那意思，不言而明。 「你不是分手了，我也是单身，而且我们俩那方面挺合拍。既然你不想谈感情，那我们就谈点别的，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楼盛坤又吸了一口烟，给她分析利弊。 「你说呢？」 她还能怎么说？男人好像根本没有给她其他的选择，如果她不答应，不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其他的招。 秦烟就算那方面有需要，但算不上天生的放荡，一旦选择男人给的路，一切都会和过往二十五年的自己背道而驰。 男人抽着烟等她，翘起的脚却慢慢的往女人腿上爬。 秦烟眼见着男人的腿越来越往上，心里骂了句骚，往后退了一步。 看这情况，要是不给他个准话，今天估计自己出不了这门。 「这也太急了点，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吧。」秦烟思索半天，说道。 楼盛坤低着头，笑了笑，转瞬站了起来。 「行，不过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他瞧着她，露出得逞的笑。 秦烟一刻也不想多呆，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了。 跑了才不管你呢！ 回了张贤丽的住处，秦烟才发现她也一夜未归。 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秦烟马不停蹄的又去上班。 这一天，楼盛坤倒没怎么骚扰她，她终于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捱到下班，秦烟见没什么事儿，收拾东西跟着同事一起进电梯下楼。 她和同事说笑着走出大楼，到了门口却看到不想见的人。 秦烟跟同事道别，往那人走去。 「你还来干什么？」秦烟看着在树下等候的男人，皱着眉。 「烟儿，你别这样。」林沉想伸手拉她，却被秦烟闪开。 「不是都说好了吗？咱俩好聚好散。」秦烟给他发过简讯，交代了房子归属的问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以为他也答应了。 「别说分手好吗？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背叛你，不该朝你发脾气，你原谅我……」 「林沉，我们回不去了。」秦烟打断他。 「从你选择那个女人开始，我们就回不去了。」也许是更早，也许是从那一夜开始，她和林沉就回不去了。 他们两个人，逐渐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我爱的还是你，难道你真的不懂吗？跟她在一起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想你太辛苦。」林沉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 第23页 「对不起，如果我们的将来需要你委身给别的女人，那么这种将来对你我来说都会很痛苦。」秦烟这会儿已经冷静很多，不再恨林沉，反而感到内疚。 「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这么付出。」秦烟到底不想让两人分得太难看，不想把不堪的事情告诉他。 事到如今，是谁先背叛这段感情，已经不重要了。 「好聚好散，行吗？」秦烟朝他伸出手，想做最后的告别。 林沉抬眼，眼神里的痛苦越积越多。 「不行，我不同意。」林沉突然一把抓住她往怀里揽，紧紧的抱着不撒手。 「林沉，你放开。」秦烟挣扎，敲打着男人的后背。 「我们像以前一样不行吗？七年了，你让我怎么好聚好散？秦烟，这可是七年！」 林沉用力的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肩窝上，肩膀隐隐颤抖着。 男人的声音充满哀怨，秦烟感觉到皮肤沾染了冰凉。 林沉仿若失控般的胡言乱语，秦烟放弃挣扎，垂着双手，闭了闭眼。 七年，她何尝不觉得惋惜。 可是，一切都变了，有的事变了就是变了，怎么挽回都不会像从前一样。 「放开她！」突然一声暴喝。 秦烟听到熟悉的男声，睁开眼睛，转瞬就见林沉的脸颊被揍了一拳。 第23章 受伤 林沉身子晃了晃，没站稳，往地上倒。 秦烟大叫：「林沉！」 她转头一看，就见楼盛坤气势汹汹的又要冲上来。 「坤总。」秦烟伸出手，往男人身前挡着。 楼盛坤瞥她一眼，看向林沉：「没见她不愿意吗你？」 林沉坐在地上，往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女人将男人护在身后。 他笑了笑，突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急着分手呢。」林沉站了起来，看着秦烟，语气里一股酸味儿。 「敢情这是有了备胎！」他点点楼盛坤，讽刺的挖苦。 「怎么，看上人家有钱？」怪不得上次在商场遇到时，两人眉来眼去的，原来早就暗渡陈仓。 「你说够了没？」秦烟低着头，碎发挡着脸，瞧不出情绪。 「是，我就是拜金，喜欢钱，行了吧？」她仰起头，瞪着林沉，一字一字的吐露。 林沉也瞪着她，眼睛里淬满了火。 「我们走！」秦烟拉过身边的楼盛坤，就往反方向走。 林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来找秦烟的本意并不是如此，结果还是伤害了她。 砰地一声，可怜的垃圾箱被人踢了一脚。 车上，秦烟靠着副驾驶，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绿化树发呆。 她并不想两人走到这么难看的境地，可到底还是这样了。如果能让他放手，即便被误会她也认了。 车子平稳的前行着，楼盛坤扭头，望了望发呆的女人一眼。 「还想呢。」男人清清嗓子开口。 「没有。」秦烟放下抻在车窗的手，撩了撩耳边被风吹乱的髮丝。 「没有就好，不然把我当什么了。」 「呃……」秦烟一口气噎住。 能当什么，除了那两次，他也只是她的上司。 「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楼盛坤敲敲方向盘，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转头眼神奇怪的看着他，这才刚跟前任吵了架，是提这事的时候么。 「坤总，这才一天。」又不是决定吃什么喝什么的小事儿，哪能很快就做好决定。 「一天怎么了？」楼盛坤挑着眉看她。 「你看路。」秦烟提醒不好好开车的男人。 楼盛坤转回头，看前面。 「一天能做不少事，这事儿不过点点头而已，有那么难么？」楼盛坤不清楚她的脑迴路，以自己的思维理解着。 「再多给我点时间吧。」秦烟顺了一把头髮，有些头疼。 楼盛坤余光扫了她一眼，心知不能逼人姑娘太急。 他点点头：「行，你好好想。」 车子一路开到张贤丽的住处，秦烟跟他告别，往公寓走去。 楼盛坤等人进了门，才掉头开车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秦烟都住在张贤丽的公寓里。她本来已经联繫好中介商量租房子的事儿，结果她这头还没开始，就被张贤丽掐断了。 「租什么房子啊，我这有的是房间，随便你住。」 「那我给你租金……」 「姐差那几个钱么？你就好好住着，别操心。」 「可是……」秦烟不是很想欠人情。 「得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好好伺候我三餐，行了吧。」张贤丽知道她介意，想了个别的法子说服她。 秦烟这才同意住下。 这边，秦烟回到公寓，看到张贤丽说出差去了，不回家的简讯。 张贤丽工作忙，三天两头的出差，住酒店是家常便饭。秦烟估摸着，这公寓以后可能少见她回来。 晚饭她做了简便的餐食，吃完后开电脑工作。 白天有份文件没处理完，明天又急着要，只好现在开工。 时间过得很快，转会儿就到了十点。 秦烟倒了杯水，正打算休息会儿，却见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第24页 距离上次通话有好几天了，那次两人不欢而散，秦烟不觉得这次打来会听到什么好话。 「餵……」秦烟连那声妈也不想叫了。 「烟儿，你就救救你弟弟吧！」又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我没钱。」女人的声音很冷淡。 「你没钱问林沉要啊，他不是有钱吗？你要他肯定会给的。」 周小艺理所当然要秦烟去求助，毫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的自尊。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以后别再问他要钱！」 「分手？分什么手？」周小艺明显被惊到。 「死丫头，林沉那么好的男人你也分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你！我不管你什么分手不分手的，你必须给我钱！」周小艺丝毫不讲道理，跟赖皮一样。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钱。」 「好啊你，你给我等着，你个死丫头还跟我犟，我非得让你尝尝我周小艺的厉害……」周小艺嘴里骂着脏话，听得人直犯噁心。 秦烟果断的挂了电话，又将周小艺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 世界安静了，秦烟皱皱鼻子，继续处理文件，毫不在乎周小艺最后说的话。 到了第二天，秦烟才知道周小艺话里的意思并不简单。 中午下了班，同事们都去了公司食堂，偏偏楼盛坤不喜欢食堂的饭菜，每次都让秦烟专门点城南菜馆的几样菜。 秦烟接到外卖员的电话，说被楼下的门卫拦住了。她嘴里应着，一边去按电梯下楼。 到了楼下，秦烟没见到外卖员，正打算回拨过去，突然就被迎面的三个大汉抢走手机。 「你们干什么！」秦烟尖叫，下一刻就被其中一个大汉捂住了嘴巴。 「唔唔……」秦烟挣扎，四肢却被控制，根本动不了。 她感到不妙，瞪着这些来歷不明的人，眼睛渐渐变得充红。 很快，秦烟被转移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她知道这里，就在公司附近。 四肢被结实的绳子捆了又捆，秦烟被扔到巷子墙角。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秦烟退无可退，只能抵着墙角，紧张的看着不断靠近的大汉。 「啧啧，没想到那丑大妈的女儿倒还长了一张好脸。」其中一个胳膊纹了一条龙的大汉在秦烟面前蹲下，边说边盯着秦烟的胸口，眼神猥琐不堪。 大妈？难道是周小艺？ 这些人莫非是放高利贷的人…… 「你们别乱来，要钱我可以给你们。」秦烟缩着身体，脸上故作冷静，只有急跳的心脏知道她有多慌。 「晚了，钱要，人也要！」说着就往秦烟的胸口伸去。 「你们这些臭流氓，给我放开她！」秦烟刚要大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刚刚一直强忍的眼泪突然就滚了下来。 楼盛坤急喘着气，看着女人狼狈的样子，心痛难忍。 他沖了过去，直接踢了其中一个一脚，又揍了另一个一拳，正要朝那龙纹大汉出手时，转身却被捅了一刀。 「你他妈的，我让你捅人了吗？」龙纹大汉踹了拿刀的一脚，叫着赶紧走。 「楼盛坤！」秦烟心慌的看着男人倒下。 楼盛坤盯着不断流血的小腹，眼睛晃了晃。 秦烟爬了过来，眼泪流了一脸：「楼盛坤……」声音颤抖着，泄出心慌。 「别哭……」楼盛坤脸贴着地，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女人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男人的眼睛渐渐变得模煳。 「我……」秦烟哽咽着，说不出话。 第24章 隐瞒 当天下午六点，楼盛坤才在一阵疼痛中醒来。 「哥，你醒了。」他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就听见一男人乍乍唿唿的叫着，待仔细瞧了之后，才知道是方希这傢伙。 他想从床上坐起，奈何一动腹部就疼得厉害。 「嘶……」 「你可别乱动，医生说了要静养。」方希见他要起身，连忙按住，又调整了床的高度，楼盛坤才得以靠着枕头。 他扫了扫病房，皱起眉。 「就你俩？」 沙发上坐了一个孟修齐，加上方希，可不就俩人。 「对啊，不然你还以为有谁？」方希抱着手臂，低着头瞧他。 突然，他眼睛亮起来。 「你这话不对劲，合着你不想见我们，而是另有其人？」方希摩挲着下巴，好奇的猜测着。 一直沉默的孟修齐突然笑了一声，起身朝病床走近。 「人去巡捕局做笔录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孟修齐将楼盛坤的手机递给他，眼神意味深长。 方希眼睛来回在这两人之间转，一头雾水，跟傻子似的。 「谁谁谁？谁去做笔录了？」听说楼盛坤被人捅了的事儿后，他急忙来了医院，但到底还是比孟修齐晚了一步，这会儿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走吧你，别搅和人家。」孟修齐拦住还要追问的方希，直接拖了离开。 「喂喂，是不是女人？！」关了门，还是能听到方希那傢伙乍唿的声音。 楼盛坤握着手机，点开跟秦烟的对话。 事实果然跟孟修齐说的一样，人真的去做笔录了。 还好不是推卸责任逃了。 第25页 不然，他可得想办法收拾她。 他笑了笑，扯动到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说回秦烟，当看到楼盛坤被人捅伤昏迷过去，她的确傻了。 她不知道对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那时候只觉得害怕。幸好巡捕来得及时，楼盛坤被送到医院得到及时的救治。 他被推到急救室里抢救，等了好久才推了出来，但却一直昏迷着。 巡捕让她去巡捕局做笔录，医院又没人照顾他，赶巧当时他的朋友来了电话，秦烟把人託付给他朋友，才跟着去了巡捕局。 在巡捕局，秦烟说了母亲和弟弟借高利贷的事，又交代了那三个人的长相，警方表示会全力调查此事。 要是以后有需要，也许需要秦烟的配合，秦烟点点头答应。 在回医院的计程车上，秦烟收到楼盛坤朋友的消息，说人已经醒了。 看到消息，秦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了松。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看着沿街开着的各种小吃店，秦烟突然让司机停车。 楼盛坤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上面堆了很多工作的消息。 齐哲问他下午去哪儿了，一直联繫不到人，急着让他签文件。 这回受伤他可不敢让家里俩老人知道，特意交代方希和孟修齐一定要守住。 就这会儿，方希还不放弃追问刚才的事儿。 楼盛坤嫌他烦，正要甩了手机，抬头却看到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我……」他吓了一跳，脏话差点就要飙出来。 「嘶……」这一吓，伤口又被扯了，男人疼吟一声。 「没事儿吧？」秦烟急忙放了手里的东西，去看男人的伤口。 病号服的下摆被掀开，男人的整个腹部露了出来，那里缠了厚厚一圈纱布，块垒分明的腹肌被挡了大半，只有局部还露着。 秦烟伸手仔细检查了纱布，没发现有血迹渗透出来。 「腹肌好看吧？」一道男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秦烟的手顿了顿，才惊觉这样很不妥。 她连忙收回手，站得远远的。 「害什么羞。」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过来。 「我可还记得昏迷前某人说过的话。」楼盛坤捏了捏女人细长的手指，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秦烟耳后红了红，那会儿他问她有没有考虑好。 眼看着他要昏迷过去，秦烟急急的点头，说答应他。 当时情况很危险不觉得尴尬，这会儿想起，她觉得别扭起来。 「我那是因为……」 「可别说出不认帐的话，我不爱听。」楼盛坤见她又要鸵鸟，不满道。 「说出去的话就没收回去的道理，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拉她在床上坐下，楼盛坤一副大男子口吻。 秦烟沉默，有点儿就这样吧的意思。 末了，她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起身去床头柜拿了过来。 「护士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我给你带了粥。」看出来，有点强行转移话题的味道，但总算没有拒绝了，楼盛坤也没再继续纠缠之前的问题。 稀粥在餐桌上摆好，楼盛坤接过她递来的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吃。 边吃边望她一眼，秦烟实在被看得紧张，自去坐到了沙发上。 楼盛坤的伤势，说到底还是行动不便，用完晚餐后，秦烟便打算去问问护工的事儿。 男人一听，急了。 「要什么护工，不是有你么？」他不满，看着站得远远的女人。 「护工更专业，而且对你来说，更方便。」秦烟顿了顿，解释道。 「护工哪有你好。」某人厚脸皮。 「再说，我可是因为你受的伤，你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就把我甩给护工。」 楼盛坤看着她，明明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的话却有那么点孩子气。 秦烟无奈嘆口气：「我总得上班吧，要是去公司了，你还是需要护工的。」 「跟我一起在医院上班。」秦烟一听，惊讶的看着他。 「文件电脑这些我已经让齐哲都弄好送医院来了，包括你的，不用去公司。」秦烟越听越觉得不妙。 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是能公开的事情，要是让齐哲知道，那岂不是…… 「甭担心，齐哲不会知道的。」楼盛坤像是知道她的疑虑，开口道。 「你是我的秘书，跟我对接工作是很正常的事，他不会怀疑的。」楼盛坤抻抻胳膊，往后仰了仰。 但愿吧，她想。 「比起这个，我想这件事应该更急。」秦烟朝他望去，见男人笑笑，指着自己病号服裤下那处。 秦烟：「……」 第25章 伺候 秦烟望着他，见男人嘴角挂着的笑容愈发不怀好意，她会意过来，心里直骂他不知羞。 楼盛坤见她不动，又指了指那处儿，微挑着眉。 「还愣着做什么？」 「你还受着伤，别折腾行么？」她无奈的皱皱眉。 「什么乱七八糟的？」楼盛坤看着她，不解。 「你不是想……」秦烟被他一激，那话差点飙出来，蓦地看男人的眼神不对，住了口。 「想什么？」楼盛坤眼尾微翘，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 「我就是再想，现下也没这体力。当然，你要是想，我倒是有法子……」 第26页 「行了。」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跑偏，秦烟及时打断他。 秦烟深吸口气，开口：「所以，你只是……」 「人有三急。」 她到底还是要脸皮的，暂时还不能接受跟那东西直接接触，只好跑了出去找男护士帮忙。 就这，楼盛坤已然很不高兴。 等男护士出去后，男人一直绷着的脸更黑了。 「你以后总是要习惯的，现在算什么事儿。」他看着她，不满道。 秦烟顿了顿，才明白他说的习惯是什么意思，耳后忍不住红了红。 「这护士帮你，不会尴尬。」她抿抿嘴唇，嘴里干涩道。 「更尴尬了好吗？」楼盛坤扬了扬眉，依然气着。 「我和你，和他能一样？他一个陌生人，我在他面前脱裤子算什么事儿？我和你毕竟有过两次……」 「喂，能别老提那事儿行么？」眼看他又要说些有的没的，秦烟瞪着他打断。 楼盛坤瞧着她，末了哼一声，一只胳膊往后伸，枕在脑袋底下。 「反正我不管，这儿是因为你才伤的，你得负责到底。」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病号服下的小腹。 「要下次你再推给别人，我可不依。」男人盯着她，情绪不明，但秦烟知道，若自己再假手于人，他可能真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秦烟无奈的情绪憋在胸口，难以纾解，朝他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 楼盛坤得到她的承诺，这才满意。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男人皱起眉，朝她招招手。 秦烟不知他又要闹什么花样，只好顺从的走到他身边。 「又不是仇人，非离得这么远。」她一走近，楼盛坤就抓着她的手，一扯，秦烟屁股顺势就挨着床边坐下。 「小心你的伤。」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又会扯到伤口。 「放心。」他握着她的手，凑近嘴边亲了一口。 「我用的是巧劲儿。」男人的声音低沉。 男人一边亲着，一边抬起眼看着她，那眼神意味深长。秦烟早已不是什么不通人事的单纯女孩儿，尤其又跟他有过两次，自然晓得男人那眼神里的邀请。 秦烟看他受着伤依然不忘这事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索性撇过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楼盛坤正窃喜着她不再拒绝自己，一看女人又丝毫不解风情，心里的不满顿时又冒了出来。 「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脸，将人脑袋转过来，不得不看着他。 「你又做什么？」 秦烟想挣脱男人的手，反被捧得越紧。 「我现在是伤患，一不留神就容易再次受伤，你是来照顾我的，眼里时刻都得有我，懂？」 楼盛坤的话慢慢吐露，样子认真虔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拜佛祈祷。 这又是什么言论，秦烟被他的话气笑。 要这么说，她的眼睛岂不是要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都黏在他身上不可？ 「拜託，我也得睡觉休息，哪能做到眼睛不离开你。」秦烟拉下他的手，样子很无奈。 「当然排除不得已的情况，其他时间你都不能转移视线，就想刚才，多好的气氛……」楼盛坤还要继续说下去，哪成想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几秒后听到齐哲说话的声音。 「坤总，我是齐哲，现在方便我进来吗？」 楼盛坤皱皱眉，愈加不满。 齐哲拎着好几个袋子，又抱了一个纸箱，气喘吁吁的进门。 他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往日楼盛坤给人的样子虽冷了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绷着个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什么似的。尤其是楼盛坤看了他一眼，脸色更黑了，让他好不自在。 秦烟接过他手里的电脑文件这些东西，一一放在病床上的移动餐桌上放好。 楼盛坤开了电脑，打开邮箱查收邮件，齐哲想凑上去说一份合同的事儿，却被楼盛坤瞪了一眼。 他便不敢上前，拉了秦烟往外面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无缘无故的住院了？」 病房外面，齐哲和秦烟站在走廊里。 「这事儿说到底怪我……」秦烟欲言又止，过了会儿到底还是把高利贷的事情说了，不过只交代了弟弟借高利贷没钱还，那些人转而找上自己的事儿，根据那几个人的话她是这么猜测的。不过，还是略了一些和楼盛坤的细节。 「一下楼，我就被他们拖去了公司隔壁的巷子……还好坤总出现，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秦烟摸了摸垂着的手臂，这会儿想起心里还是觉得发凉。 齐哲是比她大一届的学长，以前也比较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偶尔也会帮助她，给楼盛坤当秘书的工作也是齐哲推荐的。 他虽然一直知道秦烟家里人对她不好，但没想到竟到了这种令人髮指的地步，这会儿听了不仅觉得惊讶，更感到愤怒。 「需要我帮忙吗？要是那帮人再找上门，你的安全肯定会受到威胁。」齐哲皱着眉，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有点可怜的姑娘。 秦烟摇摇头。 「他们伤了坤总，巡捕正在追捕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到时候别客气，找我就是了。」齐哲叉着腰，又拍了拍秦烟的肩膀。 第27页 秦烟点点头，微笑。 一下午联繫不上楼盛坤，齐哲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听，直到天快黑了才接到楼盛坤的电话。 楼盛坤交代他把电脑文件一併带来医院，甚至包括秦烟的，他一时搞不懂这小老闆要做什么。 但身为下属，上司的事情不能多问。后来，楼盛坤又特意嘱咐他住院的事情不能让娄立国和盛英来知道，不然不好收场。 齐哲以前也帮楼盛坤处理过几回事儿，都背着家里的俩老人。 有一次楼盛坤喝得胃出血，齐哲说漏了口风，盛英来直接跑到医院来哭，娄立国知道这事儿，又是一顿骂。 此后，齐哲嘴巴就严得很，万不敢再跟楼盛坤父母漏半点口风。 这次，他当然也得谨记。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问。 「怎么我进门的时候，他脸那么难看呢？」他转个头，点点楼盛坤所在的病房，问秦烟。 「我最近没得罪他吧，怎么一见我就没好脸色。」齐哲托着腮，脑子里来回过了几遍这几天的事情，很是纳闷。 秦烟默了默，找藉口道：「可能是伤口痛吧，不关你的事。」 毕竟，她也不敢把齐哲打断楼盛坤和自己的事告诉他。 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哲点点头，觉得好像也是这样，毕竟任谁受了伤，心情总会不好。 他又交代了几句，说了那份合同的事，又让好好照顾楼盛坤，这才离开，回了公司。 好像觉得，比起他这个助理来说，让她这个秘书来照顾会更为合适。 秦烟推开门，见男人正移动着滑鼠看电脑。 「回来了。」楼盛坤见她进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眉头却皱着。 「你和齐助理，有这么多话说？」 意思是，你出去太久了。 「说了点工作上的事，就聊得久了。」秦烟背过身，关好门。 「以后，你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秦烟回过头，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难道她不能和齐哲聊工作上的事吗？ 「刚，他拉你的手。」楼盛坤抿抿嘴唇，不是很高兴。 「男女毕竟有别，你现在跟我在一起……」 秦烟懂了，男人都有点自己的占有欲。 「行吧，我注意。」秦烟有自己的坚持，但她不打算跟楼盛坤硬碰硬，如果适当的服从能让男人消停，她也乐意去做。 楼盛坤看她答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处理工作。 秦烟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和需要她完善的文件，走去沙发区。 病床对面就是沙发区，秦烟将电脑放在旁边的桌上，开了机开始工作。 楼盛坤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低头回了消息，抬眼就见秦烟盯着自己。 「饿了？」她问。 她低头的功夫，余光瞄到男人盯着自己，好几次都是这样，想起他晚上只喝了粥，便以为他是不是饿了。 楼盛坤无语：「……」 时间很快到了夜里十点，秦烟从齐哲提来的袋子里找了找，发现里面有些洗漱用品。 楼盛坤住的是贵宾病房，里面配置都很齐全，但是他并不喜欢用外面的东西，便让齐哲备好了。 秦烟扶着男人进了洗手间，将人安置在洗手台前，又专门接好了水，挤好牙膏，楼盛坤这才满意的接过。 跟伺候少爷似的，就差没动手帮他刷牙了。 楼盛坤自个儿呆在洗手间刷牙，秦烟出去整理旁边的陪护病床。 贵宾病房就是不一样，以前有一次林沉割阑尾住院，秦烟下班后就去陪他，那段时间，医院的味道闻了不少。说实话，那以后她不是很想在医院里久呆。 这会儿她整理着陪护病床上的被子，不仅没闻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反而是一股清香。她扯了扯嘴角，觉得有点讽刺。 「想什么呢？」男人突然从身后靠了过来，脑袋搭在她的肩上。 「喂，你……」秦烟惊了一下，手肘下意识的往后抻。 「嘶……」楼盛坤紧接着呻吟一声，嘴里嘶嘶的吸着冷气。 定是碰到腹部的伤口了。 「这……你怎么不出声？」秦烟把人扶在床上坐好，皱着眉有些埋怨。 「我早说话了，嘶……」楼盛坤轻轻的捂着伤口，又疼得叫了一声。 「是你在发呆好吗？」他不满的皱着眉，反而责备起秦烟来。 「我……」秦烟张张嘴，本要说自己刚才在想事情，末了又觉得那事儿不太好让楼盛坤知道，便住了嘴。 「我只是在想可能要回趟家，拿点换洗的衣物。」她心思转了转，看着今天衣服上被蹭上的污渍，才又开口。 「今天晚了，等明儿吧。」楼盛坤掀开床边的被子，往枕头上靠了去。 秦烟也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往洗手间走去。 「那我先去洗漱了。」 男人应了声，靠在枕头上想事情。 洗手间，秦烟洗漱完，拿新毛巾擦了擦脸。 镜子里，女人皮肤白皙，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脸上透着点绯红，眉毛上挂了两滴水珠。 她眨了眨眼睛，水珠随着落下。 秦烟收拾好，往外面走，才踏出洗手间一步，就很不想再往前跨。 第28页 洗手间斜对着病床，秦烟抬眼就能看到床上男人的动作。 这会儿，男人一颗颗的解着上衣的扣子，已然快要解完，整个胸口都要露了出来。 秦烟顿了顿，步子不敢再动。 这人，又要搞什么？ 「杵在那儿干嘛，快过来。」楼盛坤见她木着，招手让人过来。 「我这流了一身汗，你快帮我擦擦。」他敞着胳膊，上衣往两边散开，上身完全直白的朝秦烟露着。 还好小腹缠了好几层纱布，挡了不少诱人的风景。 不然，这会儿要有人闯进来，真要以为他要耍流氓。 但是，这病房里冷气开得那么足，哪里会流汗呢？ 「这么低的空调温度，你也流汗？」秦烟站着不动，反问他。 「你想什么呢？」楼盛坤挑着眉看她。 「这都是之前跟那几个流氓动手搞的，弄一身臭汗，忒难受。」他继续解释，当自己一副很君子的模样。 「哦……」秦烟想了想，为自己的瞎想觉得尴尬。 「你等等。」她转而又进了洗手间，用水盆接了一些温水，又拿了齐哲带过来的新毛巾，端着走到楼盛坤床边。 谁碰被放置在脚边，秦烟打湿毛巾，又拧干，攥着从楼盛坤肩膀开始擦。 秦烟眼神毫无波澜，楼盛坤随着她移动的手，视线追着她。 女人手劲小，毛巾轻轻柔柔的在楼盛坤肩窝停留，辗转到胸口，又滑到后腰，再到敏感的小腹…… 触感好像在挠痒痒，舒服又有点吊着，楼盛坤眯着眼，忍不住泄出一声低吟。 空气中霎时瀰漫着寂静。 「呃……」楼盛坤勐然睁开眼，就见秦烟一双眼睛奇怪又略带点鄙夷的意思盯着他。 「咳咳……」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沖秦烟笑笑。 秦烟一脸无奈，这人真是越相处她越发现和以前不一样。 好歹，以前在她面前也是个行事端正，雷厉风行的坤总，这会儿轻浮气可不少。 她在心里暗嘆，这人还不止一副面孔。 为免男人再做出什么让她惊嘆的举动，秦烟擦得很快。 撤了手，她正要离开。 「等等，还有下面呢。」楼盛坤手指着腿下面，眼睛却瞧着她。 「呃……」秦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默了默，又看回他。 「适可而止吧。」她丢给他一句话，端着水盆走远，懒得管。 这人就是故意惹她，她才不会跟着一起胡闹。 楼盛坤看着女人的背影走远，笑了笑。 过了会儿，他看着那处儿，暗道你还有得熬呢。 夜里，秦烟睡在靠窗户的陪护病床。 也许是认床的缘故，也许是伤口疼得厉害，迷煳中秦烟总能听见男人翻身哼唧的声音。她在床上侧了侧身，看对面的楼盛坤。 房里昏暗，只有窗外透进一些亮光。 她揉了揉眼睛，道：「伤口很疼么？」 楼盛坤轻抚着小腹，动作不敢太大，听见秦烟的声音，手里的动作停下。 「吵醒你了？」他背对着秦烟的床，轻轻的出声。 「没事……要是实在很疼的话，我去问问护士能不能吃止疼药。」 秦烟掀开被子，在床上坐起，借着外面的光找地上的拖鞋。 「还……还好。」楼盛坤不想让女人觉得他连这点疼都受不了，便嘴硬着。 秦烟在床边站着，听着男人有些颤抖的声音，沉默着。 转瞬，她在床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里面的手电筒，她走到楼盛坤的床边，与他面对面。 「啧，你这是干什么呢？」房里很暗，楼盛坤一直闭着眼睛，这会儿被秦烟的光怼着，一时不太适应，他抬手挡着眼睛，无力道。 不似睡前那么有生气，还能招惹她。 「都疼得出汗了，还好呢？」秦烟借着手机的光，清清楚楚的看见男人脸上冒出的汗，见他不适应这光，手机转了个角度，往墙上照。 「你好好呆着别动，我去找护士。」秦烟立在光线之后，静静的说。 「我不都说了没事么，你真是……」楼盛坤虚睁着眼睛，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弱。 哪知秦烟根本不听，自去开了门去找护士。 昏暗中，楼盛坤闷闷的，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沮丧。 秦烟回来得很快，手里拿着护士给的止疼药。 她摸了摸水壶，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拿过旁边的杯子到了半杯，将药一起递到楼盛坤跟前。 楼盛坤靠着枕头坐起，看了她一眼，听话的接过。 药被塞进嘴里，他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见男人吃完药，秦烟拿走水杯，又走去洗手间将杯子洗干净。 做这些事的时候，秦烟一直都沉默着，有点拒人于千里的意思。 「你生气了？」在秦烟回到床上，正准备躺下去时，楼盛坤开口。 「没有，你快睡吧。」秦烟掖了掖被子，声音在夜里很轻。 楼盛坤点点头，见女人躺下，也在床上躺好。 吃了药后果然没之前疼了，他迷迷煳煳的起了睡意，渐渐打起轻微的鼾声。 秦烟在黑暗里睁着眼，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些奇怪，又有点烦躁。 第29页 明明在知道林沉出轨时她那么伤心，明明也才和林沉分手没多久，为什么感觉这些事，这些情绪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睁着眼，想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会儿眼。 次日清晨，楼盛坤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见秦烟站在门口跟人说话。他叫了一声，秦烟回过头来看他，转而跟门口的人说了句抱歉，便关门回了屋里。 她手里拎着东西，看样子是早餐。 「先吃早餐，之后我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自从楼盛坤提出要跟她建立那种关系之后，私下场合也不见她称唿他坤总了，胆子也比之前大。 楼盛坤想着，反而觉得倒是比以前更自在了。 秦烟将食盒一一拿了出来，摆放在楼盛坤面前， 看着面前的清粥，只比昨天多了几样小菜，楼盛坤皱皱眉。 「这些东西太淡了，没味儿……」他仰起头，看着整理袋子的秦烟，样子有些委屈。 秦烟继续收拾好袋子，说：「前期忌口，都是为了你的伤好，过于荤腥，不利于你的恢復。」 楼盛坤当然知道养伤得忌口，就是提出来让她觉得心疼，得让人一直记得他现在受着苦都是因为她。 这样，人才会一直对他好。 他想着，一边拿起手边的勺子朝碗里挑东西。 虽然这东西实在素了点儿，但过了一夜，人到底是饿了，楼盛坤依然把粥喝得一干二净。 「你不吃？」 「我在食堂吃过了。」这家医院的食堂在市区众多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好吃，秦烟起得早，便下楼去了食堂用餐。 秦烟待人吃完后，收拾了残余，便说要回家取东西。 楼盛坤听后，点点头。 「910920」他报了六个数字。 「嗯？」秦烟看着他，有些疑惑。 「开门的密码啊，你不也得帮我拿些衣服吗？」楼盛坤瞧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秦烟点点头，好像也觉得没错。 身为楼盛坤的秘书，秦烟以前也来过几次，不过那都是在楼下，没有进公寓里面。 那次和张贤丽喝醉酒，虽然被楼盛坤带着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一晚，但那时候到底意识不清醒，第二天又因为他那样轻浮的提议而吓得逃走。 说到底，秦烟并未仔细观察这公寓。 这公寓地段颇佳，当初出来的时候就受到很多富二代的追捧，又因为私密性很好，许多明星也住在里面。 秦烟进门的时候就受到了阻拦，保安拦着她不让进，她好说歹说，又给楼盛坤打了电话。保安听到楼盛坤的声音后，才答应让秦烟进去。 上电梯，输密码开门，秦烟推开门进去。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比她以前的房子大了起码两倍。 地板一片锃亮，明晃晃的闪着人的影子，秦烟在玄关换好鞋，才走了进去。 循着之前的记忆，秦烟迳自往一间卧室里走。 卧室门推开，迎面便袭来一阵热风，秦烟看过去，落地的玻璃窗开了个大口，窗帘被吹得唿唿生风。 她又走去把窗户拉上，转而才去了卧室里面的隔间——换衣间。 换衣间摆满了各种男士的西装，腕錶，皮鞋，像足了商场里的名品店。 秦烟没有多看，想了想平日里男人穿着的喜好，便顺着挑了两套。 又记着是在医院里，这些西装应该穿着不舒服，便又挑了几套休闲的家居服。 路过一个小抽屉的时候，看到上面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便又拿了另外的袋子装了些。 拿起的时候直觉得手在发烫，生怕有人突然窜出来，骂她是变态之类的。 光操心楼盛坤的东西秦烟在公寓里就逗留了很久，等回了自己的住处反而行动得很快，她的东西很少，也不用想穿什么合适，直接装了就算。 回去的车上，楼盛坤还不断打来电话催，秦菸嘴里应着还不能生气。 还好车开得快，秦烟很快就到了医院楼下，她坐着电梯上六楼，往病房走的时候脚步却顿住了。 病房门外，站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她认识，是专门跟在盛英来身边的保镖周子励。盛英来以前来过公司几次，周子励每次都跟着，一来二去的，秦烟和周子励也混了个眼熟。 周子励来了，那么盛英来定然是在病房了。 这事儿，到底还是被她知道了，秦烟心里感到不妙。 这会儿，她往病房门口走，周子励见到她，点了点头。 秦烟应了一声，也站在门口等候。 门虚掩着，从屋里不断传出盛英来的哭泣声。 「妈，您别哭了行吗？」楼盛坤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刚还跟秦烟发着消息，抬头就见盛英来沖了进来。 人二话没说，张口就开始哭。 「臭小子，受伤了也不知道给我这个当妈的说。」盛英来抽抽鼻子，看着楼盛坤委屈道。 他就知道告诉了她结果会是这样，才让方希和孟修齐谁都不准说的。 「我这不是怕您担心嘛。」他捏捏额头，有些头疼。 「要不是你傅叔叔看到告诉我，等你死了我都不知道。」盛英来朝他吼。 「那哪能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哪知却扯到伤口，低低的痛叫一声。 第30页 「这还好呢！」盛英来看着他皱眉，又觉得心疼。 「好了，妈，您要再哭，爸到时候知道了指不定又收拾我，您忍心看我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楼盛坤捂着肚子，装作很疼的样子。 娄立国宠盛英来的事情圈里圈外从来都传着，楼盛坤打小就是只电灯泡，小时候一旦惹盛英来生气了，全都会被娄立国找补回来。因此，到现在他都很怕他这个亲爱的妈妈哭。 盛英来当然不忍心，当即就擦干眼泪，生怕回到家又被娄立国发现。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没仇没怨的人家拿刀子捅你做什么？」 她没忘记正经事，儿子被捅不仅是他自己的事，更是整个楼盛集团的尊严问题。 楼盛坤嘆了一口气，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以前生意上得罪的人，看不过去报復我呗。」他摊摊手，有些无奈，好像真有其事的样子。 盛英来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还真信了。 「你这孩子，你爸早就教过你，生意场上凡事留一线，别把人得罪死了，这下好吧，遭报应了。」盛英来看着他，眼神有点怨。 「不过，既然有胆子得罪你，得罪咱楼盛集团，那么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盛英来虽然面相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楼盛坤一听她那话就觉得不妙，忙道：「妈，你可别，这事儿既然是我惹出来的，就得我自个儿担着，万不能有解决不了就推给你们的道理，是吧？」 「这要是传出去，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楼盛坤摆摆手，表示坚决不让盛英来管。 「这事儿您也别让爸他知道了，尤其是傅叔叔，他老爱在爸跟前说这些，我挺烦的。」他说着，烦躁得不行。 盛英来就那样瞅着他，也不说话，她知道这儿子是个有能力，喜欢自己做主的，管太多反而会招他厌烦，影响母子关系。 所以，这些年来，她不管别的，也就撮合撮合他跟女孩子的事儿，搞搞相亲。 好嘛，这个不管，那就管管别的。 「行，我会跟你傅叔叔说的。」盛英来点着头，答应。 楼盛坤松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哪知盛英来还有话说。 盛英来往后瞅瞅门口，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离楼盛坤更近了，那戒备谨慎的样子引得楼盛坤发笑。 「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坤儿，妈问你件事儿，你可得老实回答。」盛英来声音低低的，朝楼盛坤靠近。 「什么事，您说。」楼盛坤抬抬手。 「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她问得直接。 楼盛坤愣了一下，又笑开。 「哪有的事，您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楼盛坤笑着，一副坦诚得不行的样子。 「什么风言风语？」盛英来皱皱眉，恼他态度不正经。 「我这回可是有证据，实打实的。」说罢，盛英来开始在提包里翻东西。 楼盛坤也不笑了，心里冒起不好的预感。 「就是这个……」盛英来掏出一只圆管，亮给楼盛坤看。 楼盛坤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一支口红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可不是一支口红那么简单。」盛英来有些兴奋的扬了扬眉。 「方嫂可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女人的口红，就掉在你枕头下边。」 方嫂是老宅那边的佣人，自从楼盛坤搬出来住公寓之后，方嫂都会定期来公寓打扫。 楼盛坤想了想，定是那晚太激烈把这东西扫出来了。 盛英来瞅着自家儿子的样子，估摸着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什么，都是误会。」见盛英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楼盛坤张张嘴，解释。 「这口红啊，是张贤丽的。」 盛英来看着他，一脸不信。 「就张家的大女儿啊，妈您也认识的，有回她来我公寓参观，说不定就是那回落下的。」楼盛坤笑笑，脸不红气不喘的一顿胡说。 张家的大女儿张贤丽，盛英来当然认识，这人自小长了一身反骨，在他们这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没成年的时候就喜欢跟男人疯玩，十天半个月身边就换个新面孔，毫无一点名媛淑女的样子。 成年后更不服管教，放着家里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要自己去外面闯荡。 楼盛坤早年间和张贤丽玩得比较多，盛英来也知道，而且这两人根本就不来电，只当对方是好哥们儿。 盛英来一听他说口红是张贤丽的，本来期待已久的心情顿时变得沮丧。 但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谁家参观房子会把自个儿的口红落人卧室呢？ 盛英来还是不信，不过并不打算再逼问，寻思找机会私下问问张贤丽。 「唉……」她无力的嘆了一口气。 「我这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孙孙呢。」盛英来捶捶胸口，不满的瞪了楼盛坤一眼。 楼盛坤拍拍她肩膀，笑道：「您还这么年轻呢，不急。」 秦烟在病房外站着，手指摁着手机发消息，没过多久，楼盛坤叫她进去。 盛英来见了她，满满一张笑脸。 以前来公司，盛英来见过秦烟几次，对这个女秘书还挺有好感。 第31页 「秦秘书，这小子就麻烦你照顾了。」她朝秦烟笑了笑。 秦烟弯弯腰，点着头：「您放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盛英来本来是要安排家里的人来照顾楼盛坤，但他坚持已经有秦烟照顾，而且这样比较方便工作。她想了想也是，便说家里会熬好汤，每天让司机送过来。 盛英来一走，楼盛坤立马拿起手机开始给人发消息。 「我已经给贤姐说了。」秦烟将手里的各种袋子一一在沙发上发下，余光瞄了楼盛坤一眼，说道。 那会儿门虚掩着，病房里讲了些什么秦烟大概能听个七八十。 盛英来提到那支口红的时候，她心里也一紧，整个人悬在空中似的。 又听了楼盛坤的解释，她便立马给张贤丽发了简讯，张贤丽可能刚好手机在手边，立马回了一个ok。 秦烟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了点。 楼盛坤听她这样说，便抬起头。 「动作还挺快？」他笑了笑，嘴角揶揄。 能不快么？慢一点就穿帮了。 秦烟继续整理衣服，拿出来，在衣柜里挂好。楼盛坤想了想，又给方希和孟修齐去了电话，嘱咐说盛英来要是问到，就说是生意上的人报復。 孟修齐回得很快，只方希还缠着他问东问西，被他一句「想要钱就消停点」打了回去。 方希最近想开酒吧，奈何手里的钱不够，家里不喜欢他做这些，肯定不会出钱，因此就一直在这几个哥们儿之间游说。 楼盛坤是最有希望投钱的，这会儿被他这样怼，方希立马就安静了。 这晌，盛英来在车上坐着，撑着头想来想去。 她本意是想直接问张贤丽，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她的联繫方式。 问儿子要吧，肯定会被他发现，然后这两人肯定就会提前对口风。 她皱皱眉，突然注意到副驾驶上的周子励。 周子励虽然只是她的保镖，但他哥哥却是开安保公司的，据说他们公司在富豪圈很受欢迎，很多小姐太太都喜欢在他们那儿订购服务。 据她所知，张家好像给张贤丽挑了一个保镖，不过张贤丽不喜欢被人跟着，便没要。从另一个方面说，安保公司肯定有她的个人信息。 「子励，贤丽的电话你有吗？」看着前方的后脑勺，盛英来问道。 周子励突然勐咳一声，说：「有，您等等。」 过了会儿，盛英来手机上收到张贤丽的号码。 她按了按，打过去，过了几分钟后，对面才接起。 「谁啊？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滚蛋！」 盛英来还没说话，手机里就传来女孩子的暴躁声，瞬间冲击她的耳膜。 盛英来手抖着，被气得不轻，想着忍忍好了，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瞅着那串号码，越看越气，拨回去的心思完全没有了。 副驾驶位置，周子励抿着嘴唇，突然笑了笑。 刚才女人的声音很大，他也能听到，看起来，她那边应该是晚上。 居然又出国去了，她还真不嫌折腾。 说回秦烟这边，她正往衣柜里挂衣服，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没有备註名，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看了看那边，楼盛坤正专注的看着电脑。 轻轻的拉开门，秦烟握着电话走了出去。 「烟儿啊，是妈妈。」手机那边是周小艺的声音，不过不似以往嚣张无情，反而多了一分亲昵。 秦烟听她这样做作的声音，一时间胃里开始犯噁心。 「我说了没钱，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哎呀，说什么钱不钱的，妈妈又不是每次都问你要钱。」周小艺不管她有多冷淡，继续亲热的说话。 不是每次都要钱？ 呵，秦烟听了讽刺的冷笑。 「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她不想多聊。 「你这孩子，妈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周小艺反问。 秦烟见她这么黏缠，说了不好听的话竟还不生气，心里不禁想到其他。 「过段时间回趟家吧，带上林沉。」 第26章 争吵 她这么说，秦烟更笃定了与那人有关。 「我都说了，已经跟他分手……」 「分什么手？林沉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对你又好，又孝顺，不能分手！」周小艺强硬道。 「你找他了？」秦烟反问。 「呃……」周小艺语塞。 「他是不是给你钱了？」她又问。 「又说什么钱不钱的，我们现在是在说你和林沉的问题，你别转移话题……」周小艺始终不正面回答。 「转移话题的是你吧！」秦烟皱皱眉，耐心快要告罄。 周小艺撒谎的时候总会说些别的来转移视线，从小到大秦烟已经习惯了。 「总之，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去骚扰林沉，我和他已经彻底结束了。」 说罢，秦烟很快挂了电话，又一次把这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以后，发誓再也不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秦烟深吸了口气，在走廊里静了静，才返身回房。 哪知才一推开门，便撞进深沉如墨的眼里。 秦烟推门的手顿了顿，悬在空中，望着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第32页 男人盯着她，开口了：「缺钱了？」 他听了一半，只依稀听到在说钱的事儿。 「没有。」秦烟放下手，抿抿干涩的嘴唇。 这是她家里的问题，她不是很想拿出来聊。 「我先去工作了。」说罢，也不管站在门口的楼盛坤，自去了沙发坐着。 楼盛坤见人还算正常，便没继续追问，况且两人现在的进展谈到家庭并不合适。 秦烟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一会儿想着周小艺肯定是拿了林沉的钱，一会儿又想该怎么还这个人情。 她默默估计着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要真的像周小艺所说的三十万，那可得攒很多年了。 她这样想着，没注意到楼盛坤已经叫了她好几遍。 「秦秘书！」他再次叫道。 这回听到了，她连忙应了一声。 「给我倒杯水。」楼盛坤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满的皱着眉。 「喏。」秦烟倒好水，递给他。 他接过，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秦烟生怕他又要拿刚才开小差的事儿磨她。还好，她喝了水什么也没说。 这之后，秦烟每天就兼着保姆和秘书的事儿，完成了工作上的任务，还得伺候楼盛坤三餐等事宜。 老宅那边每天都有人送来各种养身滋补的汤，秦烟也跟着享福，喝了这么多天，整个人气色都比以前好了。 盛英来偶尔也会来医院看望，不过为了不让家里的娄立国起疑，来的次数并不频繁。 而且，她好像真的信了口红是张贤丽的，不再过问这件事。 这天，楼盛坤终于得到医生的许可，能出院了。 他换下穿了这么多天的病号服，穿上正式的西装，他扣好袖扣，然后转过身朝秦烟走去。手里拿着领带，他递给秦烟，眼神示意。 秦烟接了过去，抬手，领带环过他的脖子，她低着头，领带绕了一圈，然后再穿好。 做这些的时候，她静静的沉默着，楼盛坤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女人雪白的脖颈。他生来好这口，此刻不仅有些心猿意马。 见女人专注着手里的领带，楼盛坤扬了扬眉，突然低下头。 几乎是一瞬，秦烟眼睛颤了颤，手里的动作停住。 她肌肤敏感，此刻还能感觉到男人留在脖子上的微微凉意。 「那什么，等会儿一起出去吃饭。」楼盛坤见她不说话，开口打破这沉默。 「不是说好了先回家？」她抬起头，望着男人的眼睛有些潋滟。 「吃了饭再回，不耽误。」 办好出院手续，两人提着收拾好的衣物往地下停车场走。 司机小范早早的就把车开了过来，这会儿两人直接坐上车。 楼盛坤报了个地址，小范转了转方向盘，就往目的地开。 这会儿刚好是中午，天上的太阳毒辣得很，还好秦烟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并不感到热。 车子一路前行，秦烟望着窗外的建筑。 没一会儿，放在中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秦烟皱皱眉，转头就看见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又抬头看前面的小范，生怕被人发现。还好，小范专注的看着前面，并未发现后座的异常。 她扯了扯，却被男人抓得更紧。 又不敢动作太大，她只好瞪着他，奈何男人装没看见，直接往后一靠，眯着眼假寐。她揉揉脖子，只好在心里骂他。 两人去的是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为了私密性，楼盛坤特意要了封闭的包间。 包间有一面是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整个江景。 秦烟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自在。 以前，她从未有过在这种环境下跟他独处的时候，虽然跟他定下了那样的关系，但心里到底还是有道坎。 男人递过菜单，问她想吃什么，秦烟出入这样的场合併不多，比起这种高级典雅的场合，她更喜欢火锅大堂那样的氛围。 「你定吧。」她推了菜单，将选择权交给楼盛坤。 楼盛坤点点头，接过菜单翻着看，一会儿后他招招身后的服务员，说了几个菜名。服务员点点头，领了菜单出门。 这一会儿，空气中又开始沉默。 秦烟看看他，又看看外面的江景。 「不习惯？」楼盛坤挑眉，问她。 「有点吧。」秦烟点点头，以前吧，他是上司，她是秘书，只要他下达任务，她做好就行了，两人呆一块，不说话也行。 可是现在不一样，甚至说很奇怪，因为两人的关系在上司下属之外又多了一层，但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习惯就好，我又不会吃人。」楼盛坤举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揶揄道。 秦烟笑了笑，有时候可不就会吃人么。 还好菜上得很快，两人并未等太久时间。 秦烟这会儿并不饿，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便看着对面的楼盛坤用餐。 他好像很喜欢这里的菜，吃到最后，竟然一口也不剩，一点也不像在医院里挑食的样子。 莫非这就是区别？秦烟心想。 用完餐后，两人乘电梯下楼。 小范被打发走了，楼盛坤驱车，载着秦烟回了公寓。 公寓里的电梯镜面干净锃亮，投射出秦烟和楼盛坤的样子，几乎是在进电梯那一刻，楼盛坤就将人往怀里揽。 第33页 「别这样……」秦烟推拒着男人靠过来的嘴唇，一边往头顶的监控看。 「他们不会看见的。」楼盛坤扣住她的脑袋，又低下头。 「我不是说这个。」秦烟皱着眉，手掌挡住他的嘴唇。 「呃……」楼盛坤瞪着她，一副「你不是说这个是说什么」的眼神。 男人的手还揽在她的腰间，秦烟理了理凌乱的衣摆，看着他：「先回家再说吧。」 电梯上得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秦烟还记得大门的密码，先一步开了门，男人随后跟上。 哪知她才把东西在地上放好，就被身后的男人勐扑向墙，整个人被压得死死的。 这人，也太猴急了。 「喂，你先等等。」秦烟抓住男人往衣摆里伸的手，喘着气道。 「又怎么了？」楼盛坤再次被打断，语气明显透着不高兴。 秦烟默了默，在男人的怀里转过身。 「你能不能再多给我些时间？」虽然她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她需要时间去适应，而且她和林沉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因为他？」楼盛坤眉峰锐利，这会儿瞧着有些可怕。 「呃……」秦烟不说话，但也没否认。 「呵。」他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秦秘书，你行啊。」 过了会儿，他在身上掏东西，半天找不到，气得踢了脚边的鞋柜。 「你不用这么生气，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秦烟想起这事儿的初衷，觉得他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楼盛坤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加生气，多日来相处的那点甜蜜完全被这会儿的火气冲散了。 神特么的各取所需，那只不过当时留住她的手段而已。 而她，好像真的当真了。 「是啊，不就是各取所需嘛。」他冷笑一声，脚步往秦烟靠近。 「不过呢，我这人的耐心不是很好，还请秦秘书尽早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千万别耽误咱俩各取所需。」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越往后语气越透着尖酸。 「放心，不会让坤总失望的。」她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坤总，这会儿听着有些陌生。 他知道她也生气了。 「那么，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秦烟站在玄关，说道。 楼盛坤没说话，也不拦着，直到门开了又关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用力的揉了揉脸。 他跟她，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偏偏每次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他一人干受气。 谁让他就是喜欢她呢？ 也许，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吧，报復他以前的花心肠。 隔天是周四，秦烟到公司的时候，一组项目组的王晨晨拿着一张单子来找她。 秦烟接过来一看，是项目组外出团建的报名表。 她扫了一眼已经报名的人，一组的同事差不多都填上了名字，只有一两个已婚的女员工没报名。 「我可不敢去找坤总，烟姐你帮我问问吧。」王晨晨是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姑娘，跟楼盛坤并不熟，那人平时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让人害怕，不怪王晨晨来找她帮忙。 「拜託拜託……」王晨晨拱着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这次团建，去哪儿？安排了什么活动？」秦烟得问清楚了，不然到时候某人不喜欢，又来怪她。 「地方不远，就是那个有名的蓝山会所，开车一小时就到了。里面什么都有，不管你是想攀岩游泳啊什么运动，还是想就吃吃美食拍拍照，都可以的。我听说啊好像还可以玩密室逃脱，想想就刺激……」王晨晨说到这个，话就多了起来。 秦烟捏着报名表，想了想，伤还没好透，到时候他真去的话可能也只能坐那儿休息。 而且，楼盛坤嫌麻烦，不一定会去。 但是，一组的人刚拿下一个大单，按理是该一起庆祝。 「等坤总来了，我帮你问问吧。」她朝王晨晨点点头，答应道。 「我就知道烟姐你最好了。」王晨晨一时激动，抓着秦烟的手感谢。 正巧，齐哲跟在楼盛坤身后一起来了。 楼盛坤看了她们一眼，两人便双双站一边弯了弯腰。 王晨晨连大气都不敢喘，等人进去后，才拍拍胸口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烟姐，我就先回去工作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王晨晨挥挥手，跑走了。 秦烟捏着手里的报名表，看了看紧闭的门，觉得等齐哲出来后再进去比较合适。 几分钟后，齐哲走了出来，秦烟拿起报名表，敲了门。 「进来。」没多会儿就响起楼盛坤的声音。 进了门，楼盛坤头也不抬的签着手边的文件。 秦烟瞧了瞧，估摸着人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不爱搭理她。 「坤总，明天是一组的团建活动，你这边方便参加吗？」工作场合，她还是遵循着一个秘书该有的责任。 楼盛坤继续翻了翻文件，等了好半天，还是不说话。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这边就回绝了。」秦烟耐着性子，看着他。 就在秦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楼盛坤放下了手中的银色签字笔，往后靠了靠，朝她勾勾手指。 第34页 秦烟不知他要做什么，凑近了些。 「你去么？」他看着她，问。 「我跟一组的人并不熟，况且这是他们组内的团建，去了不合适……」秦烟皱皱眉，回道。 「那我也不去了。」他重新拿起笔。 「你这……好歹你是上司，不去不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种场合谁愿意让上司跟着，不仅不自在不说，人反而担心说错话做错事，我还成了扫兴的人。」 「我看他们还挺愿意让你一起去的。」秦烟回忆了下王晨晨当时的样子，虽然不敢来问，但脸上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行，你要是去，我也无所谓。」楼盛坤看她坚持，退一步。 「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不是让你来当说客么，你就把事儿负责到底。」 秦烟拿着签好的报名表给王晨晨，王晨晨听说她也要去，便很高兴的又聊了两句。 回到自己的工位，秦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就被楼盛坤绕进去了。 第二天，公司包了一辆豪华大巴，众人在公司楼下集合，一起前往蓝山会所。 隔了几辆车的距离，楼盛坤的车停在路边，秦烟跟驾驶座上的男人僵持着。 「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坐大巴比较好。」 「你人已经在这儿了，赶紧上车。」说罢，楼盛坤从里面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别这样，他们会误会的。」秦烟嘆了一口气，很无奈。 其他人都坐大巴，唯她一人坐小老闆开的车。 公司里人多口杂，尤其喜欢八卦，这要是坐上去，估计明天整个公司都得传遍了。 「你再不上车，小心我抱你上去。」他瞅着她，眼睛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秦烟顿了顿，暗想他可能真做得出。 她拉着副驾驶的车门，正犹豫着，突然有人喊她。 循着声音看去，隔着好远的大巴上王晨晨从车里探出头，朝她招手。 「烟姐，能走了吗？再等就来不及吃午饭了。」 秦烟朝她挥挥手，在手机上回了她，然后顺其自然的坐进副驾驶。 车门应声关上。 「早这样多好。」 楼盛坤正帮她扯安全带，她一回头，就和他撞了个正着。 「啧……」楼盛坤低低一声，貌似撞得挺疼。 秦烟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会儿直接捂着额头揉来揉去。 「莽莽撞撞的。」楼盛坤亲昵的说了一句，凑近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我自己来。」秦烟往后紧紧贴着座椅，想夺过来。 「马上好了。」他躲开她的手，啪嗒一声扣上了。 车子终于上路，跟在大巴后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车里流淌着低低的音乐声，许是昨晚没睡好，秦烟靠着座椅闭眼睡着了。 楼盛坤余光扫了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两人都没提那天不欢而散的事，楼盛坤想当作没发生过，但心里总有个疙瘩。提吧，两人又会吵一架，楼盛坤按了按方向盘。 算了，暂时不管了。 一个小时过去得很快，秦烟被吵醒的时候，同事已经纷纷从车上下来。 她揉揉眼睛，往身边看了一眼，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 「咚咚。」王晨晨敲着她那边的车窗，秦烟笑笑，拿了自己的东西下车。 「烟姐，今晚我俩睡一屋。」王晨晨见她下车，告诉她这个消息。 团建安排是两天一夜，占用了周五周六，因此休息的时间也便推到了下周一。这安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举双手贊成，直唿人性化。 秦烟点点头，与王晨晨跟着大部队一起往蓝山会所的大门走。 项目组的人都比较年轻，不喜欢推杯换盏的老一套，因此安排很随意，让组内的人自由玩耍，不必拘谨。 秦烟瞅了瞅，楼盛坤没在前面，她往后望了望，见他站在一个小土堆边接电话。 因为涉及到特别多种类的活动，蓝山会所占地特别大，进了大门，众人又坐了十分钟的车才到住宿的地方。 王晨晨有点自来熟，拉着她一起上三楼。 房间里有两张床，秦烟走去窗边，拉开闭合严实的窗帘。 窗外是一片平坦的草坪，零散的架着几个花白的打伞，依稀能看到下面有人活动，再远一点是低矮的小森林，估计是别的什么活动。 「烟姐，我先洗个澡哈。」王晨晨匆匆忙忙拿了毛巾冲进浴室。 秦烟还没回她，就听到放在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紧走几步，掏出手机。 「哪儿呢？」 「在房里。」 「几号？」 「304。」秦烟想了想进门看到的数字，报给他。 「等着，我现在过来。」楼盛坤的声音有点喘。 「你别过来……」秦烟望了浴室一眼，捂着手机急忙道。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悦。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秦烟并不想再惹他不高兴。 但是，现在确实没办法。 「我这有人，王晨晨。」她耳朵贴着手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谁让你跟她一起的？」 「这……」谁知道呢，估计是落单了想找个伴吧。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第35页 得，又惹他生气了。 等王晨晨收拾好从浴室出门，秦烟正好关了手机屏幕。 「烟姐，男朋友啊？」她擦着头髮，好奇的看着秦烟。 「不是，就一普通朋友。」秦烟笑笑，不打算做过多解释，从包里拿起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王晨晨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眼珠转了转，明显不信。 午餐时，秦烟跟王晨晨一起去了中餐厅，走的时候王晨晨遇到相熟的同事，便聊了几句。 秦烟看她俩聊得热闹，也不打扰，自己出了餐厅。 中餐厅对面就是专门提供西餐的地方，秦烟才迈出两步，就见楼盛坤手里搭着西装外套朝她走过来。 「这鬼天气。」他骂了一句，很自然的将手里的外套递给她。 秦烟接了过去，他又问：「身上有纸么？」 她又掏了身上的纸递他手里，楼盛坤扯了两张，擦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秦烟想想他也不容易，大热天的还得打领带穿外套，领导真不好当。 「等会儿怎么玩？」他好像不记得先前的不悦，这会儿墨黑的眼眸瞧着她。 秦烟朝四周望望，往餐厅的门口走。 「随便看看，有什么就玩什么。」她手里挂着男人的衣服，不自觉的想离得远点。 「一起。」楼盛坤紧跟两步，到了秦烟身边。 秦烟没说话，走到僻静的走廊，她仰头看身边的男人。 「伤没好，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据她所知，这会所里好多项目都是极耗体力的，并不适合他如今的身体状况。 「关心我？」楼盛坤挑眉，伏低身子。 男人个子很高，秦烟站直了也只到他的肩膀下面，这会儿他一靠近，给秦烟的压迫感不小。 「你注意点。」秦烟后退一步，往墙上靠，手上推了推他的胸口，眼睛还不忘看周围有没有熟人。 「瞎操心。」楼盛坤抓住她的手，往身边拉。 秦烟没站稳，身子直接往他怀里扑。 「小心有人。」女人的身体被男人宽厚的肩膀挡住，从后面看，完全看不到秦烟的脸。 秦烟抬手，推了推，想撤回去，却被男人的手一把揽住腰。 「让我抱会儿。」 秦烟怕再动，他又要生气，便没再挣扎。 空气中热气一阵一阵的扑来，树上的蝉鸣响个不停，传入人的耳朵却并不觉得吵。 秦烟靠在男人的怀里，鼻间传来男人衣服的清香，以及些微清淡的汗味。 这样静静的呆着，好像也挺好的。 「楼盛坤，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嗯哼。」楼盛坤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的关系，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公众场合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秦烟停顿了下，见男人没有生气，才又继续说。 毕竟，这关系并不光彩。 「答应你。」 秦烟觉得惊讶，正要问是不是真的。 「不过，我有个要求……」 第27章 宠溺 楼盛坤凑近她的耳后，唿出的热气刺激着秦烟敏感的肌肤。 「私下，你得听我的。」 秦烟颤了颤，往后躲着。 如果能让他在公开场合有所收敛，答应他这个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楼盛坤却继续靠了过来，凑得更近：「不管什么姿势，都得我说了算。」 秦烟越听越脸红，勐地推开他。 这人，真是有够浪。 秦烟瞪着他，也没说不答应，扭过头就跑了。 楼盛坤抬腿就撵上去，一边喊：「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像是生怕别人知道男人是在跟她说话，秦烟越跑越快，直到没听到他的声音。 她回头望了望，没看到人，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看过去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女孩子，眼睛再往上抬，好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绑了安全绳正往上攀岩。 阳光刺眼，秦烟抬起手遮挡着眼睛。 许是流了太多汗，有个男人手滑，身子往后仰，底下的人一片叫声。 秦烟也看得心惊胆战，觉得这种运动不适合自己，放下手正要转身，才惊觉手上还拿着男人的外套。 「这些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一道酸酸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秦烟惊了一下，扭过身看人。 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至少他们胆子挺大，敢尝试。」秦烟回过头，又往那边攀岩的人看去。 「啧。」男人不服气。 「这算什么，我以前搞这些的时候可比他们厉害多了。」楼盛坤扬了扬眉，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你也会？」秦烟瞅他，眼睛里满是怀疑。 「你这什么眼神？」 「能什么眼神？就这个意思咯。」在他面前，秦烟说话好像越来越没有顾忌。 「你……」楼盛坤咬着牙，明显被她气到。 「你别不信，等我伤好了你等着瞧！」他放下话，势要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等着瞧就等着瞧。」秦烟挑眉，还是那样的表情。 楼盛坤吃瘪，瞪着她。 秦烟这回终于扳回一成，谁让他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惹她尴尬，这都是报应，她心里暗喜。 第36页 楼盛坤白天在她那儿吃了嘴上的亏，晚上大家一起聚着烧烤的时候，非当着大家的面使唤她。 她正吃着高兴，一会儿叫她给倒杯水，倒好水给他，屁股还没坐热，又说大热天的喝什么热水，要喝冰的。 行吧，秦烟耐着性子拿冰水给他，人喝了一口说没味道，吃烧烤还是喝啤酒来得爽快。秦烟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拿着杯子又跑回来。 王晨晨看她来来回回的，小心的瞧了她一眼。 「烟姐，你是不是得罪坤总了？」 秦烟伸手去拿对面的啤酒瓶，听她说话，顿了顿：「没有的事，他一直这样。」 「哦。」王晨晨瞭然的点点头，其实她也不了解楼盛坤到底是什么个性的人，今天第一回 这么近距离接触，尤其还看到秦烟这么来回的折腾伺候他，总觉得她蛮辛苦的。 秦烟又找到开瓶器，撬开瓶盖，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楼盛坤在烧烤的角落里等着，周围都没什么人，见她慢悠悠的过来。 「怎么去这么久？」还一副不满的口气。 「大爷，给您。」秦烟没接他的话，反而毕恭毕敬的将啤酒递过去，嘴里的话却透着不悦。 「生气了？」楼盛坤一口冰爽的啤酒下肚，嘴里嘶嘶冒冷气，连声音也透着愉悦。 「以后还是收敛点，这么多人看着。」 秦烟站得隔楼盛坤一人远，摆弄着架上的食材。虽说是他的秘书，替他跑腿做事是应该的，但次数过于频繁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楼盛坤握了握手里的杯子，不看她，只用余光瞧。 「我尽量。」也不再捉弄她。 答应了的事，总不能反悔。 晚上休息时，王晨晨许是白天玩得累了，很快就躺上床睡了过去。 屋里只开了秦烟这边的床头灯，光线昏黄暗淡，她手指按着手机，还在回男人的消息。 「来我屋。」 男人发过来的最新一条消息，时间显示是在一分钟前。 秦烟翻了个身，背对着王晨晨，手指按揉着，眉宇间都是纠结。 「405。」很快，男人又发了几个数字过来。 明显是他的房间号。 「你放心，什么都不做，就一起呆着。」楼盛坤像是知道她的顾虑，几秒后又敲了字发过来。 秦烟盯着手机上的信息看了几眼，又回头望了望隔壁床上的王晨晨，见她沉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楼盛坤穿着浴袍，胸口敞着，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戳来戳去。 距离他发出那条消息之后，已经五分钟过去了，那端的女人再没理过他。 他放弃了，扔了手机在床尾，靠在床头闭上眼。 「咚咚。」还没眯几秒，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楼盛坤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下床穿了拖鞋，连反了也不知道。 握上门把的时候，楼盛坤突然停下。 这么高兴做什么？ 他摸摸上扬的嘴角，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对他来说，这样实在不合他的气质，不上档次。 他捏捏嘴巴，强行扳回正常的表情，抿抿嘴唇，做出一副冷酷男的样子。 如此一番准备之后，才淡定的拉开门。 「你来了。」 秦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高兴？」 「呃……」楼盛坤皱眉，疑惑的瞅着她。 得，看上去更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好好睡一觉吧，别瞎折腾这些。」秦烟扭头就走，这人真是，叫她过来是来看他的脸色的么？ 她可不想当人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楼盛坤急着抓了她的手，忙道。 「那你这样子……」秦烟指指眼睛，又指指嘴巴，朝他努努嘴示意。 楼盛坤这才知道自己演过头了，心头甚是无语。 「我天生就这副样子，不是对你生气。」他第一次这样解释。 秦烟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他不说话就正常表情就有点让人害怕，何况刚才还比平时看着更凶了点。 「快进来。」 楼盛坤拉了她的手，让人进门。 门终于关上，走廊里瀰漫着一片寂静。 屋内，楼盛坤一把人拉进来，就抵在墙边吻。 冷气开得足，秦烟裸露着的手臂感受到一阵凉意，耳后却涌起一股热潮，向四周蔓延。 男人的攻势越来越强，秦烟渐渐抵抗不住，往旁边闪躲，男人微凉的嘴唇正好贴在她的脸颊上，唿吸间格外灼热。 她就不该信了男人的的这张嘴，什么都不会做？骗鬼的…… 「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秦烟一巴掌堵住男人还要凑过来的嘴巴，盯着他的眼睛，唿吸间有些喘。 楼盛坤眨了眨眼眼睛，忆起自己发给她的消息。 「咳咳……我的错。」楼盛坤举着双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还算态度诚恳。 「进来吧。」楼盛坤领着她，往里面走。 秦烟跟着，一边望了望，空间比她跟王晨晨住的房间大了一倍不止。果然，领导就是不一样。 「喝点什么？」愣神间，男人打开冰箱，问她。 第37页 秦烟摇摇头，此时已然深夜，她不喜夜间喝水，容易水肿。 楼盛坤便自己拿了一罐可乐，拧开，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秦烟在一边瞅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据说，可乐杀精。」 「噗……」楼盛坤还剩一口没咽下去，这下直接全喷秦烟脸上了。 几乎是剎那，秦烟就闭上了眼睛，但是脸上却无一倖免，满满溅着可乐的水渍，连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呃……」秦烟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旁边的水渍，瞪着楼盛坤，眼神有些怨气。 「谁让你突然说这个的。」楼盛坤迴避着她的眼神，四处找纸。 「喏。」纸巾递到她跟前，秦烟扯了过去，忙钻进洗手间洗脸。 楼盛坤笑笑，刚要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再喝一口，又想起她说的话，忙往垃圾桶里扔了。 秦烟将水渍处理干净，出了洗手间。 「过来。」楼盛坤大爷似的靠在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朝秦烟伸伸下巴。 秦烟顿了下，在床尾坐好。 「我就呆一会儿，久了王晨晨会发现的。」秦烟挺直了背，与男人背对着。 楼盛坤眯了眯眼睛，刚才还说那样的话勾他，这会儿又正直了。他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坐着不累么？」 「啊？」 秦烟正要说什么，突然就被男人抓住手腕，一压，她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撑着床，要爬起来，却被男人压住双腿。 「别动，就这样躺会儿。」楼盛坤调整角度，跟秦烟一起平躺下来。 见他没有继续乱来，秦烟也就作罢，静静的躺着。 顶上是装修华丽的吊灯，灯光明晃，秦烟睁着眼睛，没一会儿就觉得刺眼。 她闭上眼睛，又不敢彻底睡过去，耳朵一直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 轻微的唿吸声幽幽的传入她的耳中，像是阵阵催人入眠的夜曲，秦烟在这细微的静谧中突然来了睡意，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 不再防备，不用去想林沉，也不用再管周小艺，她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房间里渐渐响起轻微的鼾声，楼盛坤小心的翻了个身，手撑着下巴，盯着身边的女人。 几秒后，他凑了过去，女人的额头被印上轻轻的一吻。 秦烟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黑压压的暗色，她揉揉眼睛，一时间弄不清自己在哪里。她眨了眨眼睛，手往旁边一伸，突然就有人叫了一声。 秦烟瞬间清醒了。 她一动，才发现腰上架了一双男人的腿，沉甸甸的。 「抱歉。」男人刚才被拍了一下，秦烟估摸着是打到他眼睛了。 楼盛坤嗯嗯两声，睡眼惺忪，嘴里含煳着不是特别清醒，下意识的朝秦烟靠近。 手搭在秦烟腰上，腿往下挪了挪，但还是紧挨着。 秦烟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那地方好像起来了，在她的腰后摩擦，且有朝不可描述的趋势发展。 秦烟微微冒汗，手往后伸去，抵着男人的腰跨挡了挡。 「不行……」昏暗中秦烟强自镇定。 身后的男人默了几秒，然后一阵轻微的嘆息声响起，气息在秦烟的颈间环绕。 楼盛坤便没再闹腾，大手钻进被窝，往下抓了她的手，捏了捏。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 男人虽不再动，但那东西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秦烟可不敢等天亮面对一个晨起的危险男人。何况，王晨晨要是醒来没见到她，指不定会乱想些什么。 「我得在王晨晨醒来之前回去。」秦烟推了推，从男人手里收回自己的手。 说着，她在床上坐了起来。 「真是扫兴，早知道不该跟这些傢伙一起。」楼盛坤一张脸埋进枕头，说话带了点闷闷的气。 秦烟听了好笑，团建不一起可说不过去。 「好了，你再睡会儿，我先回去了。」秦烟在床头摸到自己的手机，朝床上的男人道。 「等等。」楼盛坤突然从床上撑了起来。 这会所的床很高，楼盛坤坐起来正好和站着的秦烟一个高度，这会儿从外面透出细微光亮。 借着这一点点光，楼盛坤突然捧起她的脸，秦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扯了过去，下一刻嘴上就被亲了个正着。 她脚尖踢到床沿，站不稳差点往后倒，这下正方便楼盛坤。他伸出手揽了她的腰，嘴上的功夫也没忘记。 步步进占，寸寸蚕食。 尽管光线昏暗，秦烟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定然被憋得通红，喘气不匀，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够了。」 楼盛坤这会儿也有些喘，嘴唇辗转移开，往后退了退。 正巧他松了手，秦烟招唿也不打就往门口走，室内昏暗，她好几次差点撞到墙。楼盛坤嗤笑一声，直惹得她瞪眼，还好她顺利出了门。 关门的声音在这静谧中十分响亮，像是充斥着女人不满的情绪。 楼盛坤往后一倒，整个身体陷入绵软的床铺，望着顶上的一片黑暗，空气中静得不能再静。 片刻后，他的手指辗转到嘴唇，一寸一寸的摩挲。 唇上，好像还有她残留的气味。 他眯上眼睛，就这样感受着，几秒后嘴间泄出一声轻笑。 第38页 她刚刚好像说的是「够了」，而不是「不要」。 这不是意味着，她也在慢慢接受自己。 想到此，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从嘴里发出的笑声也渐渐变大声。 真是，恋爱中的男人啊…… 秦烟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注意到王晨晨并未被开门的动静惊醒，便慢慢踱着步子回自己的床。 谁知，她这才刚挨上床边，身后的王晨晨就开口说话了。 「烟姐，你干嘛呢？」 秦烟吓得手机直接掉在了床上，她慢吞吞的回道：「没事儿，就去了趟洗手间。」 王晨晨大概是信了，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睡了过去。秦烟捡回手机，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罪魁祸首一句。 没躺下多久，王晨晨就开始起床洗漱，秦烟赖在被窝里，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烟姐，快起床，昨天我们还剩几个地方没玩呢。」没一会儿，王晨晨就从洗手间钻出来，站在秦烟的床边叫人。 「额……」秦烟脸埋进被窝，蹭了蹭，明显很不想起床。 「晨晨，我昨晚失眠没睡好，你们先去吧。」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这么窝在被窝里跟王晨晨讲话。 「哦……」王晨晨摸了摸背着的小肩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门了。」 「嗯……」秦烟鼻间轻哼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跟枕头作伴。 这一觉，秦烟直接睡到了中午，再睁眼的时候，正看见王晨晨在收拾行李。 「烟姐，你可终于醒了。」王晨晨见她从床上坐起，惊讶道。 秦烟顺了顺凌乱的头髮，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要再不醒，我可就得去叫坤总了。」王晨晨坐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找他做什么？」秦烟皱皱眉。 「坤总一上午可找我问了你三次，一会儿怎么没来，一会儿说找你有事……嘶嘶嘶，这会儿想起坤总跟我说话的那样儿，我还是觉得害怕……」 王晨晨竖了三个手指给秦烟看，说着摸了摸手臂，夸张的发抖。 「是啊，倒是有一份表格需要给他看。」秦烟怕引起她其他的联想，赶紧找了个藉口。 这人真是，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非得去找不必要的人问。 说着，秦烟去找手机，结果看到某人来了十几个电话。这样一想，好像也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了。 她看了还坐那儿发抖的王晨晨一眼，侧了侧身，给楼盛坤发简讯。 王晨晨没注意到她的不正常，回去自己床上整理衣服。 「这么早就收拾？」秦烟挑着眉问。 「啊对了！」王晨晨好像突然想起似的。 「玩密室逃脱那地儿发生了火灾，会所为了保证游客的安全，安排取消了下午的行程，烟姐你也快点收拾吧。」 秦烟点点头，钻进了洗手间打理。 回程的路上，秦烟可不想再让人误会，拉着王晨晨先坐上了大巴。 楼盛坤微信上问她在哪儿，她照实说了，然后对面的男人就再也没发来消息。 其实楼盛坤也不是不理她，关键一个合作商来了电话，问他一些关于材料的事儿，一来二去又扯了些其他的琐事，就聊得久了。 等他再挂断电话，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大巴提前走了，等楼盛坤开车回到公司楼下，员工已经散得七七八八，更别说秦烟的人了。 他拨了号码，给人打过去。 手机呜呜的响着，却一直没等到人接听，楼盛坤挂了电话，方向盘转了转，掉头往别处开去。 秦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林沉。 那会儿她乘车到了公寓楼下，想起公寓里缺的东西，便掉转步子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她刚朝门口走了几步，就见林沉手里握着瓶饮料，从便利店里走出。 林沉似乎也没料到在这里碰见她，看着她一时有些愣住。 秦烟本想装作视而不见，但是想起两人之间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便举步朝林沉走去。 「正好在这里碰上。」她率先开口。 「林沉，你给了我妈多少钱？」秦烟仰着头，去看面前的男人。 「什么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沉闪避着她的眼神，装傻。 「别装傻，我妈肯定给你打电话要钱了，是不是？」 「没有，阿姨怎么会……」 「你一撒谎眼睛就会不自然的躲闪，我难道不知道吗？」 「烟儿，真没多少钱。」林沉嘆了一口气，终是扛不住秦烟的逼问。 「告诉我吧，我不想欠你。」秦烟放软了语气。 「一点点钱，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说到底，这事儿是他先走了岔路，受伤害的是她。 说罢，林沉往秦烟靠近，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一点点钱……」秦烟听了觉得好笑，周小艺那会儿说高利贷欠了三十万，利滚利，到现在怕也不止三十万那么简单。 而周小艺这个人，不拿到全部的钱是不会罢休的。 她笑的也不是周小艺无耻的嘴脸，倒是看着林沉提到钱这么云淡风轻一时有些恍惚。 离了她，他好像过得比以前滋润了，也不用操心钱的事情。 第39页 「林沉，你不用说什么补偿，从我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俩之间就已经两清了。 我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管我的家事，如果周小艺每次都问你要钱，到时候我总会还给你。你知道我挣钱也不容易，你不会想看到我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吧？」 秦烟话说得恳切，但也是事实，她不是摇钱树，招招手钱自然就有，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抱歉，我给钱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些，给你添麻烦了……」林沉看着她，眼神里含着一丝愧疚。 秦烟扭开头，不愿看他眼睛里流露的情绪。 「多少钱，以及你的银行帐号，都告诉我吧。」秦烟没忘记一开始的目的，淡淡的开口。 便利店斜对面有一棵很高大的绿化树，有辆车在树下已经停了很久，车里的男人手里的烟换了一支又一支，始终不见停歇。 男人连安全带也没解，就这么往后靠着，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磕了磕，菸灰随之飘落在热气腾腾的地面上。 楼盛坤将烟又往嘴里吸了一口，一会儿好看的烟圈便在空中散开。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离对面便利店门口站着的男人和女人。 第28章 去你家里 敢情熘这么快，都是为了来见这男人。 也不知怎么回事，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女人，楼盛坤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女人挣扎着，反身就给了男人一巴掌。 楼盛坤冷眼瞧着，嘴角莫名的就上扬起来。 女人打了男人后，就往公寓的大门跑走了，楼盛坤看着她进门，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他摁灭菸头，从车里下来，往便利店门口的男人走去。 「又是你。」林沉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眼神不善，冷冷的瞪过去。 「怎么，林先生不高兴见到我？」楼盛坤挑了挑眉，面上虽笑着，但却毫无亲近的感觉。 「哼，我知道你对烟儿什么意思。」林沉冷哼一声，望着这个比他高的男人。 「告诉你，我和她有七年的感情，总有一天是会复合的，你这种人别想来搅和。」 「据我所知，你们俩分手可是因为你在外面偷腥。」楼盛坤抱着手臂，手指点点他，眼睛里尽是讽刺的意味。 林沉瞪着他，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你这种噼腿的行为，有了一次就有二次，七年的感情又怎样？你凭什么以为秦烟还会要你这个不忠的男人？」楼盛坤嘴角一抹讽刺的笑，眼睛里却淬着寒光。 「你什么都不懂！」林沉被他说中痛点，叫嚣道。 声音不小，引来便利店员工投来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一定会理解我的。」林沉抓了一把凌乱的头髮，自言自语着。 为她好？ 呵，楼盛坤听了觉得甚是罕见。 一个男人噼腿偷腥，敢情还是为了家里的女人好？ 楼盛坤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浪，但在这方面却颇为守规矩，不禁感嘆林沉这人的脑子有洞。 「管你什么为她好，为谁好的，以后少来纠缠秦烟。」楼盛坤不想看这男人在这里惺惺作态，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沉眼睛些微充红，对楼盛坤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当然有关系了。」楼盛坤上前一步，视线转也不转的盯着林沉。 「她现在正跟我交往，你说什么关系？」 「不可能……」林沉瞪着他，说什么都不信。 他上次在公司楼下见到他们，开始是怀疑两人的关系，回到家里想了又想，秦烟不可能放弃跟他七年的感情，这么快就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我们曾经很甜蜜，就算她不要我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你交往。」林沉冷笑一声，觉得自己拆穿了楼盛坤的谎言。 「啧。」楼盛坤舌尖顶了顶牙齿。 「你未免对这段感情太过自信，任何一个女人亲眼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发生龌龊事，都不会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楼盛坤不放过林沉，一字一句的打击着他。 「你放狗屁！」林沉突然飙了脏话。 「这都是你单方面的说辞，秦烟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少来搅和我俩的关系。」他越说声音越大，气性儿不小。 楼盛坤还要开口，林沉不管他，自个儿往前面走了。 「就这种男人，也不知道秦烟怎么看上你的……」 大热的天气，回到家的秦烟突然打了个喷嚏。 隔天，秦烟在家里休息，翻了翻手机，没看到林沉有发消息过来，楼盛坤今天也挺安静的。 她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再等会儿张贤丽应该快到家了。关了电脑，秦烟往厨房里走，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低着头想了想，午餐的雏形在脑子里闪现。 张贤丽这几天去了国外出差，手机上跟秦烟抱怨过好几回，说国外的东西不是人吃的，能让人吃出抑郁病来，非常想念秦烟的手艺。 秦烟一边听她抱怨，一边答应等她回来做顿大餐慰劳慰劳她，张贤丽高兴得直在手机上喊她亲爱的，还发了一连串亲亲的表情包。 锅子被洗干净，放好直饮水，香料一一扔进去，烧开之后，把切好的鸡块放进去焯水。 焯水之后，再放进油锅爆炒，香味登时在整个厨房里环绕，五分钟后，焖上一段时间。这边等着，秦烟腾出手又起了另一口锅。 第40页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厨房门关着，秦烟还没见到张贤丽的人，就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煮什么呢，好香啊。」 张贤丽推开门，嗅了嗅，往锅里瞧。 秦烟笑笑：「你先休息会儿，马上就好了。」 「噢哟。」张贤丽捏捏她的脸，说了句真棒，然后又拖着行李箱飞进卧室，边走边说：「给你带了礼物，放桌上了。」 「谢谢贤姐。」秦烟透过敞开的厨房门，往桌上望了一眼，不忘跟张贤丽道谢。 张贤丽进了卧室，从头到脚的清洗了一遍，出来的时候秦烟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哈……感觉终于有力气了。」张贤丽喝了一口汤，眯着眼睛舒服的唿了一口气。 「尝尝这个。」秦烟指指她面前的红烧鸡块。 张贤丽夹了一块入口，嚼了几下，眨眨眼睛，直朝秦烟竖大拇指。 吃了一会儿，张贤丽擦擦嘴，看向秦烟：「最近，楼盛坤那小子没找你麻烦吧？」 秦烟握在手里的筷子一顿，说：「还好啊，就正常工作。」张贤丽虽然对她好，但是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自上次楼盛坤从她那儿把人带走后，张贤丽也没听秦烟说起后续，这会儿听她说没什么，也就没再多问。 她自然知道楼盛坤那厮一直对秦烟有意思，但秦烟刚分手，这两人肯定有得磨，加上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张贤丽便不过多干涉。 这样想着，手边一直静止的手机响了。 张贤丽瞄了一眼，立马扔了手里的筷子，抓着手机就接起来，筷子差点掉地上。 秦烟眼疾手快，手伸过去捞住。张贤丽不好意思的笑笑，指指桌上的菜餚摇摇头，那意思是说不吃了。 秦烟比了个ok的手势，张贤丽这才贴着手机往卧室里走。 「回来了，你现在有空？」边走边说话，声音虽小，却透着一股亲昵。 主卧的门关上了，秦烟扫了桌上的菜一眼，动手收拾。 碗筷被放进水池里，水龙头的水哗啦的流着，秦烟拿过洗碗布正打算洗的时候，张贤丽背着小挎包出来了。 「烟儿啊，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管我了。」边说边穿鞋，也不看秦烟一眼。 秦烟刚要答应一声，就见这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那意思，颇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 她轻轻笑一声，感嘆这人的精力真好，出国导致的时差好像对她毫无影响。 当晚，张贤丽果真又没回家。 次日，秦烟早早的打了卡，依然是公司里的早勤标兵。 她一边开电脑，一边吃着早餐，坐了一会儿后，楼盛坤迈着步子也来了。经过秦烟的时候，他扫了桌上一眼。 「拿点吃的进来，还没吃早餐呢。」说着，也不管秦烟，自己进了办公室。 秦烟瞅瞅自己在楼下食堂买的早餐，还好，她买了两份。 进了门，秦烟就在边上等着。 楼盛坤手里拿着油条，朝嘴里餵了一口，隔着包装袋手上还是沾了油，油乎乎的看着难受。 这东西他很少吃，也不觉得有什么营养可言，看她刚才吃得挺香才起了想吃的念头。 「啧。」桌上的文件蹭上了油渍，楼盛坤皱眉。 他翻来翻去找纸巾，总也找不到，秦烟适时的递上。 油条被咬了一口之后就被放到一边，隔得远远的，男人不再关注。 「等会儿新舟科技的人会过来，你准备好材料。」楼盛坤拿纸擦了擦嘴，安排道。 听到新舟科技四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烟眉头就皱紧。 「没问题吧？」楼盛坤挑眉，瞧着她。 秦烟点点头：「明白，我会准备好。」 「行了，出去吧。」他摆摆手，让人走。 十点半，新舟科技的人准时到了公司，秦烟一早就预约好了会议室，等人来时便领了进去。 会议室里，楼盛坤坐在主位，秦烟在他侧边做记录，新舟科技依然派了褚玉梅和王西国出来谈合作。 双方再次重申了各自的要求，没有明显的反对，合同便敲定了。 会议很圆满的结束，楼盛坤和王西国握了握手，表示为了庆祝，晚上一起用餐，王西国自然乐得答应。 秦烟收拾好材料和合同，回了自己的工位，自始至终没看褚玉梅一眼。 没坐一会儿，秦烟往洗手间跑去。 几分钟后，秦烟打开隔间门，抬眼就看到站在镜子前面补妆的褚玉梅。 秦烟顿了顿，开门的手抓着隔间门把手，末了走到洗手台前，并不打算跟人说话。 而且，也并无必要。 褚玉梅旋开口红圆管，凑近嘴唇轻轻涂抹，张张嘴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余光扫到旁边的女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我当是什么天姿国色，这样一看，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嘛。」 秦烟低着头，任清凉的水流滑过自己的手掌，流入出水口。片刻，她关掉水龙头，走到旁边扯了两张擦手纸。 「真不知道这种清汤寡水的女人有什么好，偏偏有人念念不忘。」褚玉梅看人不接话，继续说着。 秦烟擦干净手上的水，用力将擦手纸捏成一团，狠狠的甩进废纸篓里。 「褚小姐做人小三，还挺骄傲？」 第41页 洗手间内，秦烟站在褚玉梅面前，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她，那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对人的不屑。 褚玉梅听她这样说自己，起先有些恼怒，末了轻笑一声。 这种事，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什么小三？这种事可是你男朋友自愿的。」她踩着细尖的高跟鞋，朝秦烟迈近一步。 「谁管你们之间的破烂事，从始至终你不过都是个小三。」秦烟冷眼看着她，重复着事实。 「小三又怎么样？我有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褚玉梅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瞧她，嘴角一抹得意的冷笑。 「而你呢……」她拿口红圆管挑起秦烟的下巴。 「啪！」秦烟伸手，打开女人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褚玉梅笑笑，并不介意。 「你能给他什么？」 「他想升职，想爬得更高，想要数不清的钱，你能给他吗？」褚玉梅越说，嘴角讽刺的笑越来越张狂。 她这话说的，好像秦烟给不起这些，就是她的原罪。 「是，我是给不起。」秦烟抬起头，丝毫没被她的话影响到。 「褚小姐，说句不该说的，你认为通过钱建立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呢？要是他遇到更有钱的，更厉害的女人，你这样的在他身边又能呆多久呢？」她一句句反问，直逼得褚玉梅脸色变得越来越青。 「你……」褚玉梅咬咬牙齿，眼神不善的瞪着她。 她沉默着，末了明白这不过是秦烟的垂死挣扎而已。 「秦小姐，你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尽管以后也许他会遇到这样的女人，但至少，现在站在他身边，跟他同床共枕还是我褚玉梅。」褚玉梅凑近秦烟，说出的话越来越嚣张。 秦烟听着，突然噗嗤笑了声。 「看来林沉还没跟你说真相吧。」 褚玉梅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林沉是甩了我，然后跟你在一起的吗？」 「当然，这肯定是事实……」褚玉梅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不不。」秦烟摆了摆手，悠然自得的笑着，「是我甩的他，这种靠出卖肉体上位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秦烟指指自己的胸口，后又洒脱的摊了摊手，眼见着褚玉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这点上，本人的确是不如褚小姐你，我甘拜下风。」 「还请褚小姐管好你的男人，别让他老是来纠缠我，好吗？」 秦烟见达到自己的目的，甩甩头髮，头也不回的走出洗手间。 褚玉梅被连环逼退，嘴里的脏话憋了又憋，气得甩了手上的口红。 口红被砸到隔间门上，响起一声尖锐的撞击声。 秦烟走出洗手间，听着里面的骂声扯了扯嘴角。就在刚才，秦烟在褚玉梅身上得到了验证。 她记得没错的话，也就是说那人跟褚玉梅说甩了她，选择了褚玉梅，但转眼又跟她装可怜，苦口婆心的说不要分手。 这人还以为是三妻四妾的古时候呢？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两者皆想拥有。相识七年，秦烟好像觉得刚认识林沉似的，没想到他这人的本性如此骯脏。她越想，越庆幸自己看清了这个男人，才能及时止损。 她这么低着头想着，一转角没注意，脑袋撞进男人的怀里。 「抱歉抱歉……」她赶紧道歉，退后撤出安全距离。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楼盛坤理理衣服，瞧着她。 秦烟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又说了声抱歉，许是真的撞疼了，此刻眼角居然闪着一点泪花。 「有这么疼么？」楼盛坤朝她伸手，手指抹掉那点泪花。 「干什么？」秦烟跟警戒的卫兵一样，突然就紧张的往后弹开。 男人眯起眼睛，对女人的表现很不满。 「有这么见不得人？」他挑眉，深沉如墨的眼里酝酿起风暴。 秦烟往四周瞧了眼，看看没什么人，赶紧示弱。 「那什么，谨慎为好，小心隔墙有耳。」她朝男人靠近一点，继续说：「为表歉意，今晚去你家里。」 女人唿出的热气萦绕在他耳后，忽轻忽重，若有似无的勾动着男人身体里的躁动因子。 楼盛坤眯了眯眼睛，眼里的风暴渐渐平息，转而染上了欲望的色彩。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男人趁她靠近，不怀好意的掐了掐她的腰，吓得她一激灵马上跑开了。 秦菸头也不回的走着，越往前心里的想法越来越通彻，因为林沉那样的男人停滞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楼盛坤这么优质的男人，既然跟他确定了那样的关系，那么自该好好的享受。 生活不应一成不变，给了你甜头就该彻底占有。这么想着，秦烟越来越期待今晚与楼盛坤的见面。好像，他有六块腹肌来着…… 这会儿的秦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与楼盛坤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别人的眼中。 褚玉梅靠在转角的墙上，刚才吃瘪的愤怒完全被惊讶掩盖，末了这惊讶又转成喜悦，表现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傍上了楼盛坤。」她冷笑一声，觉得这女人也不过如此。 「我就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褚玉梅望着秦烟离开的方向，眼神冷冷的，心里算计着一些事。 第42页 当晚，秦烟早早的在楼盛集团旗下的饭店订好桌子，楼盛坤领了公关部的几个人一起应酬，秦烟没去。 席间，楼盛坤象徵性的跟王西国和褚玉梅碰了碰杯子，便让公关部的人接手，自己找了个藉口提前离席。 喝了几口酒，不便开车，楼盛坤便让小范来接。 「先生。」小范拉开车门，楼盛坤扯了扯汗湿的领带，钻进后座。 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楼盛坤的酒量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这会儿没喝几杯酒，居然有点微醺起来。 是太期待了吗？ 楼盛坤打开车窗，夏夜的风瞬间扑面而来，有些热，却比密闭的冷气好很多。 旁边的路灯一盏盏的滑过，在楼盛坤的眼里一闪一闪的，好像夜空上的星星，又像是那晚女人热切的眼神。 勾着他，勾着他深陷…… 小范开着车进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楼盛坤推开车门，在旁边站了站，吩咐小范打车回去，然后脚步有些急促的往电梯口走。 看着自家老闆的背影逐渐远去，小范摸了摸脑袋，有些懵。 往常来说，工作日都是下班他开车回去，隔天一早又开过来在这里等楼盛坤，这会儿瞧着楼盛坤的反常行为，他有些莫名。 但他并不打算过多猜疑，对于老闆来说，做好他分内的事就行了，有些事不该打听的就该保持沉默。 楼盛坤三步并作两步出了电梯，眼看着自家的门就在前面不远处，在门口站定。他低着头，突然扯开衣领闻了闻身上的味儿。 他皱皱鼻子，轻微的汗味与男士香水交织着，并不很难闻。 这样想着，他开始在门锁上按密码。 「叮」的一声，门开了，楼盛坤举步进去，才看一眼，眉头就皱起来。 屋里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娇人在等候。 黑暗中，他压制着唿吸，但还是能感觉到火气在蔓延。 正要发作时，「啪嗒」一声，黑暗中某个地方亮了起来。 楼盛坤循着光亮看过去，餐桌上的烛台被点亮了，夏夜轻微的风从窗台窜了进来，烛光摇曳着。 桌上摆着精緻的西式晚餐，远远的并不清晰。 烛光晚餐啊…… 视线一转，楼盛坤眯眼瞧着餐桌边站着的女人。 有长进，还会准备惊喜了。 「我听公关部的同事说你光喝酒了，还没吃饭，先垫垫肚子？」烛光昏暗，她又站在漆黑的一角，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晰。 起先她并不想搞这么正式，但转念一想，这是确定了心里想法的第一次，怎么也得有点仪式感。 她这么想着，望了望门口的男人，但男人好像没什么反应，就那样看着她。 介于她对这个人的了解和前两次的经验，秦烟甚至能想像到他在黑暗里投过来的眼神有多么灼热。 「你到底饿不饿？」这样的气氛烘得人心热热的，秦烟不得已再次开口打破这种局面。 「别说话。」男人突然开口，朝她走了过来，边走边解着西装外套。 随着男人的脚步移动，外套落在地上。 秦烟注视着他，眼神有片刻的颤动。 「我很喜欢。」楼盛坤突然凑近她的颈间，低沉的嗓音撩动着她的耳后。 虽然不知道秦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但毫无疑问的是，楼盛坤很喜欢这种主动。男女之间，双方有来有往才显得有趣。 男人的嘴唇在脖颈间辗转，秦烟手垂着，末了捏紧又放开，慢慢的抬起手，扶上男人紧实的腰，隔着衣服感受男人身上灼热的温度。 几乎在女人的手抱上来的那一刻，男人的嘴唇就擒住她的唇舌。 第29章 「胡作非为」…… 室内，烛光摇曳着，牛排和红酒静静的摆在桌上，一室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烟渐渐跟上男人的节拍，男人的掌控力十足。 冷气徐徐的吹着，发出轻微的响动，却掩盖不住那明显的声音。 「不行了……」秦烟渐渐支撑不住，偏着头，脑袋抵着他的肩窝，缓缓的匀气。 「这么弱？」楼盛坤轻笑一声，更紧的揽着她的腰，抬手一下一下的顺着秦烟的后背，帮着缓气。 秦烟眯了眯眼睛，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肩膀。 「第一次这样，以前没有过。」 「来日方长，以后多练练就行了。」男人撩起遮挡她眼睛的髮丝，语气宠溺道。 过了会儿，秦烟终于缓过气来，余光瞄到餐桌上的东西。 「先吃饭吧。」 楼盛坤点点头，放她去桌边坐着。 还有好长的一个晚上呢，不急。 楼盛坤在秦烟的对面坐下，拿起刀叉开始解决面前的牛排，夏天温度高，这牛排虽放了会儿，但还是温热的。 他吃了一口，望着对面的女人。 许是刚才有些激动，女人的头髮这会儿凌乱着，耳边一缕髮丝松散着垂下，较之平时的严谨，多了一分慵懒。 「不好吃么？」秦烟抬头，看见男人望着她发呆。 这是她第一次煎牛排，虽然看了网上的视频教程，但还是不确定自己的手法是否恰当。 楼盛坤听她这样说，嘴里仔细回味着，虽然比不上餐厅里大厨的手艺，但也算得上好吃。 「没有，挺好吃的。」楼盛坤又咬了一口，眼里尽是赞赏。 第43页 得到肯定，秦烟也觉得开心。 饭后，两人不知不觉又亲在了一起。 「先洗澡。」 被她阻止，楼盛坤嘆了一口气，有些不情愿。 他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脸，末了捧起她的脑袋。 「一起？」 微微的汗从男人的额头冒出，与女人的一起混合交染。 这提议有些刺激…… 秦烟脑袋有些嗡嗡的，说不出话，男人的拇指辗转伸进她的嘴里，她眯着眼笑了声，脸上的风情尽数落入男人的眼中。 「你去拿衣服。」 「答应了？」楼盛坤有些不信，后退瞧着她。 秦烟见男人松开手，点点头，往后也退一步。楼盛坤伸手要来抓她，被她一个闪身熘了。 「答应了才怪。」秦烟熘进卧室，揶揄的声音在室内迴荡。 楼盛坤懵了懵，突然笑出声，就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听话。 他推开主卧的门，见里面的浴室已经响起水声，走近拧了拧把手，果然反锁了。他笑笑，走进换衣间拿了自己的睡衣，去了外间的浴室。 一个大男人，在浴室里折腾得比女人还久。 秦烟洗漱沐浴完，擦了擦头，往床上躺好。等了一会儿后，男人还没进来，秦烟眨了眨眼睛，眼皮有些撑不住的往下耷着，渐渐的合上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烟皱皱鼻子，一股浓重的香氛味瀰漫在鼻间，腰间陡然出现一双男人的手。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后响起，秦烟敏感的颤了颤。 「热……」双手双脚都被楼盛坤缠上，秦烟身上的温度也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楼盛坤听她不甚清醒的抱怨，语气里还带点撒娇，伸过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又往下调了几度。 「现在，该办正经事了吧？」楼盛坤亲了她的眼睛一口，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克制。 漆黑的室内，窗帘严实合缝的闭着。 窗外的灯光透了进来，渐渐只留下黯淡隐晦的一点微光，映照着床上的人。 双人大床上，一只枕头不知被谁扔在了床下，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另一只陷在了女人纤细的腰下。 秦烟仰着脖子，睁眼看头顶天花板上的光影，那光点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又往后窜，晃来游去，秦烟不知道它要在哪儿停留。 摇晃的光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秦烟渐渐唿吸受困，她眨了眨眼睛，感觉眼里酸酸涩涩的。 「够了……」 秦烟用尽全力扭开头，闪躲着楼盛坤亲密的动作，眼眶泛着泪花。 楼盛坤笑了声，嘴唇贴近她的耳朵。 「这么不争气？」 说着，不忘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秦烟被他这样一弄，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但还是被楼盛坤注意到了。 偏这人还不识眼色，看着她哈哈大笑，惹得秦烟给了他一个白眼。 「行行行，不笑你行了吧。」楼盛坤举手投降，勉强憋着笑，胸腔却还震着。 秦烟翻了个身，不想搭理他，奈何这人压着她。 「下去。」她下命令，语气带点不爽。 「喂，你这女人，翻脸无情是吧？」楼盛坤偏不下去，整个人黏得不行，跟个大型犬类似的。 眼见着这人有点再来一次的趋势，秦烟深吸口气，缓了缓，捧起男人的脸。 「明天还上班呢，不能迟到。」她换了轻柔的语气，好言劝着。 「啧，真是扫兴。」恰好的气氛被她中断，楼盛坤有点泄气的翻了个身，倒在一边。 秦烟笑笑，卷了地上的衣服跑进浴室。 楼盛坤大喇喇的躺在床上，正面对着浴室门口，昏暗中女人跑进浴室的背影露着若隐若现的曲线。 他刚抽出烟的手一顿，眯起眼睛看着那儿。 女人进去后，好像没响起反锁的声音。 某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楼盛坤极为迅速的获取，然后立即下决定实施。 他下了床，光裸的脚直接踩在地上，静得发不出声音。室内只剩浴室里哗啦的水流声，楼盛坤在门口站定，慢慢的握上把手，然后轻轻的旋转拧开。 「你别进来！」 「什么都看了，害什么羞。」 门再次被男人关上，隔绝了一室旖旎。 后来又辗转到床上，秦烟心里直唿这澡白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到最后，秦烟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想着要回家的事情。 「这么晚了，回什么家？」楼盛坤皱眉，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 「小范……」她累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却还强撑着。 「放心吧，我让他把车停楼下了，明早不用他来接，他不会看见你的，操不完的心……」 秦烟听他这样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而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一点儿过渡都没有，直接响起轻微的鼾声。 楼盛坤在黑暗里笑了笑，扯了几张纸先把自个儿身上擦了擦，然后掀开被子，去清理她的身子。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拿过手机，摁亮，借着这点光，开始帮她清理。 黑暗中也不知道拿错了手机，清理完之后，手机突然闪了闪，楼盛坤拿起来一看，不自觉的皱起眉。 他回头看看，见女人安静的睡着，并未有转醒的趋势。 第44页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对方自称是林沉，发现秦烟删了他微信好友，拉黑电话之后，找了新的手机号联繫她。 简讯里，林沉言辞恳切的请求秦烟再给他一次机会，拉拉杂杂的看得楼盛坤头疼。 他翻了翻手机，发现秦烟居然没有设置密码，嘴角轻扬，他很爽快的删了这条骚扰的简讯，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好事又该做到底，楼盛坤二话没说又把这陌生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一气呵成，心情比刚才还愉悦。 搞定之后，楼盛坤心满意足的躺下，在黑暗中揽着女人的身体入睡。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射进来，漆黑了一夜的房间渐渐变得亮堂，地上凌乱缠绕的衣服更昭示着昨晚的狂乱。 许是生物钟的缘故，秦烟醒得很早，她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才六点。 「再睡会儿。」 男人的手突然横过她的胸口，连着半个后背也露了出来。 秦烟定眼一瞧，那背上简直惨不忍睹，她捂脸，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杰作。 再往地上一看，自己的衣服胡乱的扔在地上，细看上面还沾着某种莫名的东西。她再捂脸，暗自懊恼昨晚不该让他太乱来。 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现在时间还早，得抓紧时间回一趟家。 下了床，她跑进男人的换衣间，在里面转了转，找了两件自己能穿的衣服，然后又钻进浴室。 这么一来回折腾，床上的男人皱皱眉，也有点要醒来的架势。 浴室，秦烟拿干净的毛巾打湿水，擦了擦身上，随后套上男人的衣服。 上衣是件白色短袖体恤衫，胸口印了个标志，秦烟塞进去，扯了扯领口，感觉还能再塞一个自己进去。 又去拿边上的裤子，一条灰色系带的运动裤，她套了进去，看着拖地的下摆，又蹲下来折了几圈。 想了想，又把上衣下摆塞进裤子里，这么一看，好像也不错。 打理好身上，秦烟找到昨晚用过的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洗漱台上面摆放的男士洗浴用品，里面有一支中性的洗面奶。 这么看着的时候，楼盛坤打着哈欠进来了。 秦烟扫了他一眼，男人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毫无一点自觉，甚至盯着秦烟看。 「你这搭配的，还不错。」楼盛坤托着腮，眼神意味深长的瞅着她，不时点点头表示赞赏。 「穿上衣服说话，好吗？」秦烟见人毫无自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她撇过头，看着镜子里刷牙的自己，不想多看男人一眼。 「在自己家里，穿什么衣服。」楼盛坤走近，拿起自己的牙刷，下巴点了点秦烟手边的牙膏，秦烟意会，帮他挤上。 这话说得，好像占理的非他不可。 「还是说，你怕自己忍不住？」男人将牙刷伸进嘴里，不忘开她的玩笑。 「咳咳咳……」秦烟被他一激，牙膏沫突然钻进喉咙里，咳得不行。 她赶紧接了杯水，漱了漱喉咙，男人站在一边，边刷着牙边看她好戏。 骚，还是他骚。 对付这种人，秦烟选择保持沉默，楼盛坤笑笑，也不再激她。 两人并排站在洗漱台前，楼盛坤对着镜子刷牙，秦烟低着头，先捧起水，打湿脸。手往旁边伸了伸，拿起男人的洗面奶。 楼盛坤在镜子里瞧着，眯起眼睛看她将洗面奶挤在掌心，又来回揉搓了几下，等泡沫出来后又往脸上搓揉。 那洗面奶是他的，跟女人使的不一样，效果定然也不一样。 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一女人在他家里住着，没有能穿的衣服就算了，连洗脸的小玩意儿都没有，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这样想着，他觉得家里是该添置一些东西了。 秦烟很快洗漱完，钻出了浴室，楼盛坤在后面望了她一眼，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地上一片狼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交错着躺在地上，秦烟找到自己的，拿在手上，正琢磨着拿什么袋子装好带回家。 「想什么呢？」楼盛坤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秦烟瞄了他一眼，这人还是那副不好好穿衣服的样子，偏那地方还鼓囊囊的一团，看着有点冒头的趋势。秦烟看了一眼就很快转过头，转了脚步往卧室外面走。 「这衣服得拿回去洗，我找袋子装好。」 「拿来拿去的不嫌麻烦，就在这儿洗。」说着，他就去扯秦烟手上的衣服，秦烟没防备，一松手就脱了。 「这样不好吧……」两人虽然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但也仅限于此，不宜在对方的家里留太多个人物品。有需求约一约，不好做得跟情侣似的。 「什么好不好的，赶紧收拾，不是还要回趟家？」 楼盛坤哪管她那么多，又捡了地上自己的衣服，走去阳台，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秦烟想夺回来，奈何已经晚了一步。她想了想，只能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拿了。 这样想着，秦烟陡然反应过来，她居然已经在想下次了。她摸了摸脸，罕见的有些热热的，感觉在发烫。 楼盛坤穿好衣服出来，见女人捂着脸，一副满面含春的样子。 他眯起眼，墨黑的眼睛有热流在涌动。 第45页 「一大早的，就想要？」他轻扯嘴角，说出的话带点荤。 秦烟听见声音，恍然抬头，默了默，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的热度更加夸张。 「你才想要呢！」说着，急忙跑去玄关换鞋，拿着包提前出了门。 「想要就说要呗，我又不会笑话你。」楼盛坤在后面紧步跟着，不忘继续在嘴上跟她调笑。 楼盛坤开车，一路往秦烟住的地方开。 清晨的太阳这会儿才缓缓升起，但灼热的温度已经不容小觑。 为免这人又说出什么骚话，上车之后，秦烟便没开过口。 还好楼盛坤自上车就接了一个电话，嘴里一直跟对方在聊天，没时间说之前那些没营养的话。 十五分钟后，车子到了秦烟住处的楼下。 时间比较进，还没等车停稳，秦烟就跳下车，惹得楼盛坤一直在后边骂。 秦烟一路快走，上了电梯，再开了门，也才过去五分钟。 她想着一进门就直冲自己的卧室，哪知脚才踏进门，就愣住了。 自玄关开始，女人的裸色高跟鞋歪着倒在一边，她眨眨眼睛，又在角落里看到一双黑色男士皮鞋。 这情况，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再往里走，沙发上一条红色裸背裙悬着，团在一起，皱皱巴巴的，眼看着就要往地板上掉。 这是张贤丽的裙子，秦烟之前看她穿过。地板上的风景也很好看，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摊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旁边还掉了几滴好像奶油的白色东西。秦烟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某种隐秘的事情。 看这情况，张贤丽肯定是回来了。 她踮着脚，走路的声音不敢太响，生怕惊到主卧里睡觉的人。 秦烟小心翼翼的钻进自己住的房间，很快的找到需要穿的裙子，换下男人的衣服，放在床边。 悄悄的拉开门，她侧着耳朵听了下，客厅和主卧都没什么动静。 深吸一口气，秦烟跟做贼似的又踮着脚尖往大门走，经过主卧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 她勐地原地僵住，那声音不停反而越来越大，且有持续下去的趋势，秦烟辨了辨，渐渐听出那声音是什么，尴尬不已。 不能再等了，秦烟飞快的往门口窜，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扔着的易拉罐。 登时一声大响，秦烟心中警铃大作，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逃出了门。 「好像有人。」男人把住上方女人正在扭动的腰，皱着眉，有些隐忍。 「我朋友，没关系。」女人被打断，有些不爽的瞪了瞪他，待要再继续，男人还是不让她动。 「你怎么回事？」一次两次被打断，张贤丽盯着下面的男人，不高兴了。 「被听见了，影响不好。」周子励枕着靠枕，锋利的眉眼微微蹙着，往日严肃板正的脸泛着微微的红，额角沁出些许汗珠。 「又来……」女人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掌心撑着男人裸露的胸膛，一动不动。 「你还做不做？」张贤丽目光冷冷的，丝毫不见刚才的情动。 「等我……」 「滚吧你！」没等男人说完，张贤丽就叫人滚，随后迅速的从男人身上翻下。 也不管自己身上没穿衣服，靠在另一头，她拿起床头柜上扔着的女士香菸，抽出一根，叩开红色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 周子励往床头靠了靠，知道她生气了，又见她不盖被子，屋里开着冷气这样肯定会着凉。 「盖好。」他伸过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她胸前的风景。 「还不滚？」张贤丽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不管又往下滑的被子，嘴角轻扯，嫌恶的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周子励不说话，抬手还要继续给她盖上。 「贱不贱啊你！」张贤丽越看他越烦，拍手打掉他的手，一碰菸头落了点火星，直接掉在周子励的手背上。 「嘶……」男人低吟一声，显然被烫着了。 张贤丽眼睛颤了颤，眼底有片刻的心疼闪过，转瞬即逝。 「你自找的。」她点了点菸头，冷漠无情的撇过头。 周子励沉默着，扫掉手上的菸灰，伸过手又来抱她。 「别生气了行不行？」男人双手环绕，抱紧她的腰，脸紧贴着张贤丽的肚子。 「刚才是我不对，我们继续。」周子励的声音闷闷的，气息直接与她的肌肤接触，痒痒的，有些敏感。 张贤丽往后靠了靠，抵着床头，冷哼一声。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兴致了。」语气有够尖酸。 周子励默了一会儿，眉峰皱着，嘴唇抿了又抿，似在想着该怎么熄灭女人的这一把火。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马上在我眼前消失，行吗？」 自然不行。 周子励知道她的脾性，要真的照她说的这么做，扔了她拍拍屁股走人，这火势必会更大，甚至极有可能影响两人后续的发展。 男人抱着她，不肯动。 张贤丽冷眼瞧着，突然摁灭菸头。 「你不走是吧？我走！」说着就要下床。 周子励哪里肯，死死抱着不撒手，张贤丽不过是一个女人，哪里撼得动一个150斤的高大成年男性，更何况这人还是个练家子。 第46页 「松手，给我松手！」 张贤丽推他胸口，又拍他肩膀，末了又去抓他的胳膊，奈何男人身上肌肉紧实，她捏都捏不动，更别说他长手长脚，完全压着她。 张贤丽哪耗得过他，如此一番折腾后，张贤丽也累了，头往后靠着枕头，疲惫的喘了口气。 「随便你吧。」她也不管了。 周子励此时从她身上抬起头，望她一眼，张贤丽闭着眼睛，心思不在他身上。 张贤丽眼睛闭着，睫毛颤了颤，突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太阳越来越高，从窗外射进来的光越来越亮，映照着浮动的人影，撒下点点光斑。 第30章 建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将人拖了出来。 「行了……」气息有些不匀。 张贤丽靠着床，闭着眼微微喘气，周子励头枕着她的肩窝，仰起来，高挺的鼻樑一下一下的蹭着女人敏感的脖颈。 嘴唇不时咬咬她的下巴，沁出的汗珠与女人的肌肤相贴。张贤丽微微睁开眼睛，知道男人是在讨好她。 她伸出手，食指抹掉男人嘴边残留的水渍，又点了点他高高的鼻樑。 她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的是鼻樑很高的男人，那方面的需求特别旺盛。 跟这男人也相处过几回，回回话没说多少，便缠到了床上。 就这几次的体验来看，张贤丽还挺满意的。只不过有时候这人偏偏又保守起来，就拿刚才来说，男人听到一点点声音就不愿跟她一起乐了。 张贤丽生来就好这口，被打断已经非常不爽，而且还不止一次，自然就生气了。 偏这人又知道什么法子能哄她开心，一来二回的，张贤丽被伺候得服帖了，便会忘记之前的不开心。 手指辗转摸到男人的下巴，一夜过去，上面已经冒出青茬。 「你这鬍子长得也太快了。」张贤丽撇撇嘴，有些嫌弃道。 「帮我刮。」不是请求，语气更像是自然流露的陈述。 周子励大手一下一下的按揉，安抚女人还在颤动的胸口。 被这么一弄，张贤丽又有些心猿意马的，她急忙按住男人的手，道：「我这儿可没有刮鬍子的东西。」 「我带了。」说着，周子励有些激动的跳下床。 大清早的，男人就这样裸着出了被窝，紧实完美的身材暴露在透进来的阳光之下。 窗帘有一角未拉上，直接照了进来，打在男人诱人犯罪的腰腹上。 他好像毫无自觉，又或是故意的。 张贤丽往上靠了靠，手肘撑着床铺，托腮看着男人，微微眯起眼。 周子励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背包，那是他昨晚带来的。 张贤丽看他从背包里掏出男士刮鬍子的全套装备，眯起的眼睛又紧了紧。 敢情早就准备好了。 「嗯？」男人拿着那套装备，走回床边，一只腿的膝盖抵在床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上的女人，语气像是在等候张贤丽的回答。 从张贤丽的角度，哪儿哪儿都看全了。 她轻扯嘴角，仰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就知道，这男人惯会拿这方面的事儿讲条件。 不就刮鬍子嘛，有什么不可以的。 张贤丽伸出手，擒住在空中张牙舞爪的东西，嘴角轻挑，手上的力道加大，周子励眉峰一皱，紧咬着牙齿隐忍。 他听见她在说：「你可别怪我手力气太大。」 说回秦烟，她慌慌张张的跑出门，生怕张贤丽从屋里追出来，又赶紧进了电梯。 一路小跑，秦烟上车的时候，额头已经微微冒汗。 「时间又不赶，着什么急？」楼盛坤见她脸上出汗，扯出纸巾要给她擦汗，秦烟惊到，勐然退了退。 楼盛坤顿了顿，脸色起了微小的变化，秦烟趁他发作之前，赶紧接过。 「谢谢。」秦烟擦擦额头，唿出的热气还很滚烫，还好车里开了空调，冷气沁透肌肤，秦烟才觉得凉爽许多。 余光瞄了瞄男人，楼盛坤熟练的转动方向盘，看着前方，调转方向，好像并不在意之前的小插曲。 车子倒好后，顺利的上了大路。 无人说话，车里就显得过于寂静。 秦烟抿抿嘴唇，想着刚才那样应该是伤着他了。 「等会儿要吃什么早餐，我去买。」她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车子钻入车流，楼盛坤专注的看着前方，好像根本没听见。 「油……三明治？」他不开口，秦烟只好继续找话说，刚想说要不要吃油条，想起上次被他咬了一口就扔在一边的油条，便又说了别的食物。 前方路口红灯亮了，车子停下，楼盛坤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生什么气呢，她既然昨晚能主动，肯定是已经做好了选择，又何必在乎刚才的小动作。 「咖啡就行了。」 「呃……」秦烟默了默，见男人终于开口，总算松了口气。 「行。」她点点头。 车子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秦烟先下了车。 她关上车门，朝车里的楼盛坤摆摆手。 这事儿，两人之前就达成了一致。 时间尚早，秦烟举步往公司的方向走。 到了楼下的早餐店，秦烟先帮楼盛坤点了咖啡，想了想不能空腹喝这东西，还是挑了些男人应该会喜欢的吃食。 第47页 进了电梯，可能是因为比较早的缘故，没什么人，电梯载着秦烟一路直达她工作的楼层。 早餐被放在电脑旁边，秦烟开了机，拿起桌上楼盛坤那份正要走，齐哲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谢了啊，改天学长请你吃饭。」他拿起桌上那份有油条的早餐，朝秦烟眨眨眼睛，然后就咬了一口。 「诶，那是……」秦烟刚要说话，看了看已经被咬了的油条，又闭上嘴。 「怎么了？」齐哲疑惑的看着她，不忘嘴里继续嚼着。 「没什么，你吃。」她笑了笑。 齐哲这阵儿挺忙的，这会儿没跟她多说，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烟挠挠头，无奈的笑笑，然后手机上就弹了消息出来。她点开一看，是楼盛坤发来的，问她怎么去这么久。 然后她又看了看其他未读的消息，信息栏里躺着十分钟之前齐哲发来的消息，说通宵加班了，让她帮忙带早餐。 敢情是这样啊，难怪看他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她关了手机，这才拿起楼盛坤的早餐进了门。 下班一会儿后，秦烟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被王晨晨堵上了。 洗手台前，秦烟开了水龙头，接着水洗手，刚好王晨晨就进来了。 自从那次一起团建之后，王晨晨好像就把她当成朋友似的，时不时就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有时她逛街看到条好看的裙子，专门拍来分享给秦烟，偶尔去了一家网红餐厅，打卡之后觉得那里的东西并不好吃，让秦烟避雷不要去。 这会儿，她进了洗手间，见到秦烟，突然有些惊讶。她看看门口，又开了所有的隔间确定里面都没有人，才走近秦烟。 「晨晨，怎么了？」鬼鬼祟祟的，秦烟看了觉得好笑。 「你听说了吗？」连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似的。 「什么？」她挑眉，不明所以。 「听说楚氏集团的大小姐要来我们公司实习，你不知道？」王晨晨凑近她低语。 「楚氏集团，楚嘉琪？」秦烟扯了擦手纸，一边应着。 「对啊，烟姐你认识？」王晨晨瞬间一张八卦脸扬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点什么。 秦烟摇摇头，楚嘉琪的名字她倒是听过，但并不认识。据说这是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姐，楚灵基和张一龄早年间创立了楚氏集团，呕心沥血的经营事业，直到年近三十五才生下楚嘉琪，因此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宝贝得不得了。 楚嘉琪自小便受尽宠爱，吃的喝的一应不缺，身边的人无一不顺着她。 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王晨晨见她摇头，不免有些沮丧。 「她来实习是她的事，你操心这些做什么？」秦烟捏捏她沮丧的脸，眼神奇怪的瞧着她。 「什么嘛，我可是替烟姐你操心好吧。」王晨晨不满的嘟了嘟嘴，拉下她的手。 秦烟笑了笑，说：「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哎哟喂，这可关系大了，我听说这楚大小姐可是咱们坤总的头号迷妹，爱他爱得痴狂。 之前她的十八岁成年礼宴会，有个女生多看了坤总一样，就被这大小姐扇了几个大嘴巴子，好像说刚整的鼻子都被打歪了。」王晨晨托着腮，回忆起之前看过的新闻。 「从此以后，有个说法就传了下来，坤总方圆一米之内的女性生物都会成为她的敌人，然后被她用不同的方式折磨。」王晨晨一边说着，一边竖了根食指。 秦烟听她这么说，想起进公司之前浏览过公司高层的新闻，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她当时看见的时候，嘆了一句这男人真是祸害。 「所以呢？」 「什么啊，你还不引起重视！你现在天天跟坤总在一起，要是被这大小姐知道，可不得让你吃亏啊！」王晨晨有些激动，敢情自己说半天都是白说。 「工作而已，我想楚小姐会理解的。」她拍拍王晨晨肩膀，好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然后，她就出门了，独留王晨晨在原地抓耳挠腮，急得跳脚。 秦烟回了工位，看了紧闭的办公室一眼，走近推了推。 门随之被打开，她眨眨眼睛，里面空无一人，他应该下班了。 检查了消息，发现没什么要做的，秦烟也收拾下班。 此刻正是下班的高峰，办公楼里不断走出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三三两两的结伴。 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变得多起来，不一会儿路上就堵了，有人等得不耐烦，不停的按着喇叭，嘈杂的街道一时间更加吵闹。 小范开着车，停在红绿灯口子，从后视镜里望了望后座的男人一眼。 楼盛坤靠着后座，右腿搭着另一条腿，低着头翻看腿上的文件，不时皱皱眉。 又一阵嘀声传来，小范及时的关了车窗，隔绝外面的噪音。 一路驱车，很快就到了一家餐厅楼下。 车子停在路边，楼盛坤下了车，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过身让小范找个地方去吃饭，然后等他出来。 小范点点头，目送楼盛坤进了餐厅，然后才返身去找吃的。 进了大厅，早早候着的经理看到楼盛坤就上前迎来。 「坤总，这边请。」经理在侧前方引路，楼盛坤在后面跟着，一边掏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第48页 「晚上来找你？」 消息发过去后，没人回復，正好包间也到了，楼盛坤朝经理点点头，收了手机。 「我的楼哥诶，俺想死你了。」楼盛坤一进门，就被人抱个满怀，来人说着不知道哪儿的口音。 「说人话。」楼盛坤蹙眉，嫌弃的把人推开。 「嘿嘿嘿……」这人腆着脸，憨憨的笑了好几声，正是多日未见的方希。 「来来来，快请坐。」方希领着人往桌边走，楼盛坤巡视一眼，朝角落里坐着的孟修齐点点头，示作招唿。 桌上已经点满了菜餚，一应都是楼盛坤爱吃的。 「我方希能盘下那酒吧，还得感谢二位哥哥。」说着，他举起手边的酒杯，里面盛满白酒，没等两人说话，自己一人就先干了。 楼盛坤和孟修齐对视一眼，笑了笑。 之前方希一直就想搞酒吧生意，奈何家里不支持，他只能朝身边的兄弟求助，最后只有楼盛坤和孟修齐伸出援手。 索性，这俩哥哥没白认，都投了钱。这顿，便是他做主的感谢宴。 这会儿，他也有些激动。 「怎么都是兄弟，应该的。」楼盛坤也举起酒杯，在空中朝方希晃了晃，也一口喝了。 轮到孟修齐，他自然也没二话，也一口干了。 「哈哈哈，咱一辈子都是兄弟。」方希也不落下，又干了一杯。 这方希吧，酒量其实真不咋地，常说的三杯倒就是他这样的，这会儿连喝两杯白的之后，已然有些嘴瓢，又快管不住嘴。 一杯酒下肚，楼盛坤开始夹菜吃。 「听说，嘉琪那丫头回来了？」方希抵着桌面，手撑着下巴，眼神微醺的看向对面的楼盛坤。 楼盛坤一听，夹菜的动作在半空中停下，眉峰突然就皱了起来。 说起楚嘉琪这个人，楼盛坤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哈哈哈，楼哥你不会还有心理阴影吧？」方希看他脸色变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孟修齐在旁边吃着菜，没参与两人的对话，但这会儿一听，也轻声笑了出来。 「孟修齐！」楼盛坤瞥他一眼，眼睛里闪着不容忽视的气焰。 这三人，虽说孟修齐是最年长的，但是论到气性威严，最厉害的还是楼盛坤。 平时吧，孟修齐就喜欢隔岸观火，并不主动招惹他，可这方希是个皮实的，从小就喜欢跟楼盛坤吵嘴，看他吃瘪，也因此大大小小的架也打了不少。 后来，他学乖了，一见人要发作就赶紧求饶。不过这会儿他正醉着，说不清又要怎样挑到楼盛坤的神经。 孟修齐假咳几声，装作没听到似的喝了一口水。 楼盛坤转过头，继续看这个前脚叫他哥感谢他，后脚就开他玩笑让他吃瘪的「白眼狼」东西。 可醉鬼怎么会讲道理呢。 方希嘿嘿一笑，咧着嘴：「她偷你穿过的内裤这件事，还记着呢？」 「噗……」孟修齐终究没憋住。 他瞧瞧楼盛坤，这人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希，方希却毫无自觉，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这姑娘吧也是脑子有问题，被逮到一次也就算了吧，偏偏还有了两次三次，这要是我，都不知道把脸往哪儿搁。」他撇撇嘴，还有些恨人不争气的意思。 「我看你跟她倒挺登对。」楼盛坤嘴角轻扯，目光冷冷的。 「哈？」方希挑眉，睁着一双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睛。 「楼哥，你开玩笑呢，我跟她，怎么可能……」他摇摇头，怀疑楼盛坤乱点鸳鸯谱。 「怎么不可能？一个小变态，一个脑子缺根弦，搭一起正好互相解决，祸害不了外人。」楼盛坤耐心的解释着，忽悠得方希半信半疑的。 「虽然我听着有些奇怪，但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方希频频点头，被酒灌得稀里煳涂的脑子进了坑都不知道。 「不行不行，我实在憋不住了。」孟修齐眼见着楼盛坤忽悠，这二傻子方希还哈希希的附和，紧绷的嘴角说什么也憋不住的笑开。 楼盛坤点了一根烟，往后看着座椅，冷眼看着这两人，静等人笑完。 「修齐哥，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我错过了？快说来我听听。」方希见旁边的孟修齐笑，竟还横过手臂，好奇的探听。 孟修齐笑笑后，戳了方希额头一下，嘴里说着：「你个傻瓜蛋。」 方希被人骂傻，收了手，闷闷的，有些委屈的堵着嘴。然后勐地就栽倒在桌面，醉晕过去了。 气氛终于恢復正常，孟修齐问楼盛坤要了跟烟，也点燃来吸。一时间，包间里烟缭雾绕的，俩大男人在其间吞云吐雾。 「说真的，你知道她回来了吧？」孟修齐吐出一个烟圈，透过这烟圈看向楼盛坤。 「嗯。」楼盛坤点了点菸头的火星，淡淡的应了声。 这几人打小就在一个院儿里长大，楼盛坤自小就是孩子王，身后总跟着孟修齐和方希两个人。 三人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偷玩邻居家的水管，把人家的院子搞得一片狼藉，为这些事，盛英来在人屁股后面道了不少歉。 后来院里搬来了一户新人家，家里有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楚嘉琪，加入了这个小团队。 但楼盛坤这人挺不爱跟女孩子玩，嫌弃女孩娇气，磕了碰了就哇哇大哭，很招人烦。 第49页 最开始，楼盛坤是不答应的，但是耐不住盛英来在他耳边磨，说什么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呀，男子汉要大度啊。 翻来覆去的说得他耳朵疼，那就勉强答应吧。这一答应，后面就惹出事儿了，闹出不少笑话。 再后来，楚嘉琪被家里安排出国留学，在国外呆了四年。楼盛坤好不容易过了四年舒服日子，眼看着麻烦又来了。 「我听我妈说，楚嘉琪她爸可是打算把她塞进你公司。」孟修齐手指磕磕菸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嗯，昨儿我妈也给我发消息了。」楼盛坤捏捏额头，一股无法言喻的烦躁从心中升起。 「长辈的请求可不好拒绝。」他知道楼盛坤挺烦这姑娘，但楼家和楚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容许楼盛坤有别的选择。 「方希这傢伙我是指望不上了，你不打算帮帮我？」楼盛坤烦闷的吐了一口烟，看着他。 「我能怎么帮？楚嘉琪喜欢的可是你。」孟修齐听了觉得好笑。 楼盛坤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孟修齐见了发憷，张嘴：「你不会是……让我色诱？」 楼盛坤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卧槽，你有病吧！」向来涵养不错的孟修齐难得的飙了句脏话，扔了手里的菸头，看楼盛坤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啧，不带骂人的啊。」楼盛坤拿舌尖顶了顶腮帮，竟还委屈上了。 「你这是人想出来的主意么，那傢伙闹腾腾的，我躲她都来不及呢，帮你色诱？你怎么不上天呢，我可不想趟你们这浑水。」孟修齐连连摆手拒绝着，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楼盛坤也就说来玩玩，哪里真的这么做。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较真了？」 「呃……」孟修齐倒还被他堵上了。 男人吐着烟圈，静默着，时而从方希嘴里发出一两声嘟囔。 孟修齐看了桌上醉醺醺的二傻子一眼，道：「这办法也不是行不通……」 楼盛坤看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孟修齐指指方希，眨了下眼睛。 「就他？」楼盛坤明白他意思，有些嫌弃的皱起眉。 「他连他爸都搞不定，能搞定那丫头？」语气明显怀疑。 「说不定呢，方希这人脸皮够厚，长相也不赖，又会说话讨小姑娘开心，现在的女人还挺爱吃这套。」 孟修齐托着腮，一本正经的分析着方希的优势，俨然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法子。 「有点意思……」 楼盛坤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眯了眯，真就考虑起来。 「就看你怎么说服他了。」孟修齐一脸兴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方希趴在桌子上，脸上睡出红红的印子，竟还打起了唿唿的鼾声，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跟孟修齐告别后，楼盛坤吩咐小范将方希送回家，自己在餐厅门口站了会儿。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变暗，楼盛坤看着消息栏里毫无那人的回覆，又发了消息过去。 「哪儿呢？」 等了片刻后还是没有回覆，他直接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那边始终没人接听。 第31章 意外 楼盛坤看看手机，确信自己没打错。 既然她不接，那就只好自己上门找人。 定位了秦烟所住的地方，楼盛坤在打车软体上叫了车，他一边回着其他人的消息，一边站路边等着，时不时抬头看来往的车子。 正要关闭手机屏幕的时候，秦烟的电话突然来了。 「喂，有事吗？」 「干嘛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手机在充电，没注意。」秦烟将手机贴紧耳朵，声音低低的。 「来找你？」男人声音低沉，微扬的语调被风一吹，隐隐含着磁性。 「别别别……你别过来。」秦烟接连几声拒绝，声音跟被人赶着似的。 「呃……」楼盛坤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热闹的面馆，秦烟坐在靠里的角落，她扫了眼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到她刚才突兀的大声说话，便又回过头专心跟楼盛坤讲电话。 那句话后，对面沉默了好久。 秦烟抠抠额头，往下说：「也不能这么频繁，那事儿挺耗身体的。」 她一边说，一边拿余光注意着旁人，生怕这带颜色的话被人听了去。 她这么说，完全是有理由的，他一来，定然是要做那些事。 头晚的缠绵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之前虽然已经有过两次，但那都是趁着酒意，意识昏昏然的，到底不如这次清醒。 虽然这体验是很不错，但是一想起来秦烟还是会脸颊泛红，毕竟这男人太过诱人。 「噗……」她这么想着，手机里突然传来男人嗤笑的声音。 「你就这点能耐？」楼盛坤一边笑着，一边揶揄她。 「是啊，我不行。」在这方面，秦烟并不打算跟男人争个上下，虽然这也是事实。 「那下次呢，什么时候约？」 「呃……」这人还是没个正行。 楼盛坤觉得自个儿已经很为她考虑了，大方的听取她的意见。 秦烟掰着指头算了算，对着手机：「周六？」 没两天了，楼盛坤笑笑：「我还以为会等到下个月呢，没想到你还挺迫切。」 第50页 「呃……」秦烟被噎了一嘴，这话说得她馋得不行似的。 「没事儿我就挂了。」男人的笑声还在持续，且有越来越嚣张的架势，她撇撇嘴，不等人回话就挂了。 楼盛坤站在路边，看着手里被人挂了的电话，皱眉啧了一声。 「还敢挂我电话了，欠收拾……」语气却含着莫名的亲昵。 秦烟挂了电话，看了看碗里已经坨成一团的面，也没有了再吃下去的兴致。 她下班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家，到了小区楼下的时候突然想起早上看见的一地狼藉，以及那奇怪的声音，不禁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张贤丽跟那人现在怎么样了，要是没收拾好，她再撞见岂不尴尬。 考虑一番之后，秦烟决定在楼下先吃了晚餐，估摸着时间再给张贤丽发消息，结果她一付完帐手机就没电了。 她借了老闆的充电器充了电，便坐下吃饭，也就没及时接到楼盛坤的电话。 她握着手机，出了面馆，望了望头顶黑压压的天空，只有街前昏黄的路灯撒下光辉。 看来，还是需要另外再找住处，她在心里嘆道。 秦烟给张贤丽发了消息，问她下班了没，那边很快就回復了，说在外面吃晚饭，接着又说今晚不回来了，不用给她留门。 秦烟回了句好，这才往小区门里走。 到家之后，秦烟换了拖鞋，去屋里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就坐客厅里刷着手机。 她专门下了个租房的app，註册好帐号后，定位了离公司近的小区，开始一一浏览上面的租房信息。 秦烟逐一的往下滑，对比之后，发现离公司八百米远的一套公寓很适合她。 公寓是鼎城国际旗下的，专门做酒店式公寓，公交只需要坐一站就能到达离公司最近的路口。又看了看价格，秦烟估算了下，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样想着，秦烟点开手机上的银行app，查了下上面的余额，还能够她折腾几年。 末了想起跟林沉的帐还没有算清，一下还完肯定不现实。她理了理帐单，算清每个月需要的花费，再加上租房的费用，除开这些，安排好每个月还林沉的钱，转到了林沉的支付宝帐号上。你不给卡号也行，转你支付宝就行了。 做完这些，秦烟联繫了房东，加上微信后约定明天下午七点看房。 第二天，秦烟去上班，得知楼盛坤带着助理齐哲去了隔壁市出差，参加一个招商晚宴。 这一天，没有楼盛坤时不时的找她，秦烟很快就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 她正准备收拾下班的时候，人事部经理丁磊拿了一份文件过来。 她接过去一看，是一份简歷，要是普通的简歷还好，偏偏是楚嘉琪的。 「怎么说？」秦烟抬起头，眼神不解的看着丁磊。 「上头说了，得安排在坤总身边，没有二话。」丁磊耷拉着脸，脸色不是很好看。 关于这楚嘉琪和自家小老闆的那点传闻，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些，更知道小老闆很烦这楚大小姐。 「跟我，还是齐助理？」秦烟点点头，晓得他的难处。 「这倒没说，只有一点，跟的那个人必须跟坤总相处的时间最多，能接触坤总的私人物品。」丁磊讪讪地笑笑，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 秦烟默了默，这样一说，可不就是她了。 想到那楚大小姐以前的作风，又念及自己跟楼盛坤的关系，秦烟这会儿觉得头皮都在隐隐作痛。 丁磊看她那脸色，也明白这事儿不好做，居于中间，一没掌握住平衡，有可能双方都会得罪。 「那什么，这事儿确实不好做，秦秘书你多担待。」丁磊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只能口头上说说。 「行吧，这事儿我会给坤总说的。」上头派下来的差事，就算很难办，秦烟也得啃下了。 「诶，好好好。」丁磊办妥这件事，心里松了不少，朝秦烟连连笑着。 丁磊走后，秦烟又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她看了看手上捏着的简歷，翻了翻，有好几页。看完之后，她又上网去搜了搜有关楚嘉琪的新闻。 还别说，这楚嘉琪的八卦新闻可比一些流量明星还多。 楚嘉琪作为楚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圈内的头号名媛，其社交帐号上随便发发照片，都是十几万的评论，底下一水的彩虹屁。 什么神仙姐姐，姐姐美貌鲨我，天上有地上无的……秦烟越往下翻，越感嘆网友的彩虹屁之强大。 秦烟又去搜了搜关键词，底下几十个标题都是有关楚嘉琪的，她随意扫了一下，发现这大小姐生活还挺精彩。 时常出入名媛晚宴不说，每年的各种时装周都不落下，她往下滑了滑，突然刷到一张尺度很大的图片。 图片上，一个女人被众多赤身美男围着，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秦烟未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那女人的脸十分眼熟。她揉揉眼睛，拉大之后仔细辨认反而认不清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秦烟惊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房东留的号码后，赶紧接了起来。 「秦小姐，你在哪儿啊？我这都等你半天了。」一接起，房东有些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七点半了。 第51页 「抱歉抱歉，有点耽搁了，给我十分钟，马上就到。」秦烟赶紧关了电脑，拿起挎包就往电梯口走。 紧赶着打上车，秦烟在小区门口见到了房东。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因为家里要搬去别的地方定居，便打算将这公寓租出去。 这热腾腾的天，本来他已经等得有些冒火，见她态度诚恳，也就没说什么话。 「跟我走吧，就在旁边。」房东刷了门禁卡，领着秦烟进门。 果然不远，就在靠门口最近的一栋楼，两人一起乘电梯上了六楼，在离电梯最近的一户门前停下。 开了锁，秦烟进门就看到照射进来的太阳，朝向不错。 她一一检查了水电气系统，又开了家电测试，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整个房间都很亮堂。厨房外面还有个小阳台，正好够她一人使用。 秦烟觉得很满意，当即就和房东敲定了。 「看你是个爽快人，头月的房租就给你免了。」房东也遇到过好几次上门看房的，推推搡搡的占了多数，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迅速定下，心情一好就给了秦烟优惠。 「谢谢……」秦烟愣了愣，末了意识到自己捡了个便宜，嘴里不停的道谢。 双方签好合同，房东将钥匙等各种卡片都给了秦烟，说随时都能搬。 这件事一办妥，秦烟心里松快不少，接下来就只需要跟张贤丽谈好就行了。 天色已经黑了，她脚步轻快的回家，琢磨着这个周六就可以搬家。 在离住处最近的公交站下车，秦烟背着挎包往前走，这里离住所还是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坏了的缘故，此刻路上一片漆黑。 秦烟紧了紧手里的挎包，总觉得黑漆漆的角落里有人在盯着自己，脚上的步子也不禁加快。 「唔……」她刚一加快，突然就被勐窜出来的高大黑影捂住口鼻。 她一唿声求救，难闻的气味就钻进口鼻，立时就变得无力，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黑影戴着大大的鸭舌帽，捂着她，一边注意着周围，将秦烟拖进旁边公园的草丛里，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秦烟浑身软弱无力，她知道这男人在对自己做什么，她想抬起手阻止他，奈何使不上一点力气。 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将秦烟拖到草丛里，为防被人看见，还专门移到了偏僻的角落。 男人戴了黑色的面罩，秦烟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盯着他，眼睛因为药物也变得迷离起来。 男人在旁边盘腿坐下，伏下身，手指抹掉女人眼角沁出的一点泪花，温柔抚摸，透着一点莫名的怜惜。 「别……」他刚要说话，突然又闭上。 眼皮这会儿变得格外沉重，秦烟的意识已经渐渐不受自己控制，昏迷前一秒，秦烟看见男人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领口。 紧接着，一声大叫传来，划破静谧的夜空。 再醒来的时候，秦烟脑子还昏昏然的，她皱皱鼻子，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瀰漫整个室内，头顶是明晃晃的白炽灯。 她闭了闭眼睛，回忆起昨晚的经歷，再次睁眼时眼睛里布满惊惧。 张贤丽进门，正好看见她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可终于醒了。」张贤丽放下手中拎的袋子，激动的走了过来。 「贤姐……」秦烟张了张干涩的唇瓣，望向张贤丽的眼神充满了疑虑。 「你放心，没出事。」张贤丽知道她担心什么，赶紧说了安慰的话，见她嘴唇已经干得起皮，又端了旁边的水杯递给她。 「还好我来得及时，没被他得逞……这天杀的，要让我逮到，定要扒了他一层皮。」张贤丽越说越愤怒，拳头也越握越紧。 秦烟喝了一口水，抿抿唇瓣：「贤姐，谢谢你。」 她刚刚才醒，髮丝有些凌乱，又因那药物的缘故，整个人的气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哎哟，我的小可怜。」张贤丽见了也不禁爱怜，伸手拂开她耳边的一缕髮丝。 转而，她又继续道：「这事儿我已经报警了，警方应该会联繫你做笔录。」 秦烟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方面庆幸自己躲过了这次，一方面又想要是张贤丽没有出现，她会……摇摇头，这结果她不敢想。 「对了，贤姐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儿？」秦烟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 按理说，张贤丽一般下了班就开车回家，不会在离公寓那么近的地方还专门停下。 「那个……」张贤丽嘴角一抽，突然尴尬起来，她摸摸脸，总不能告诉秦烟，自己为了寻求刺激，跟那男人跑那儿打算搞事吧。 这事儿她虽然敢做，但当着秦烟的面，却不好说。 「就那个啊……」她突然眼睛一亮。 「刚好在那儿见到一朋友，没想到他也搬来我们小区了，撞见了就打个招唿，下车聊聊天，走着走着就见到你了。」张贤丽笑着，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得亏那混蛋跑得快，要不然我真得让他尝尝我张贤丽的厉害！」 张贤丽余光瞧着她的神色，见她并不怀疑真假，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说我还得感谢你那朋友。」秦烟点点头，目光含着感激。 第52页 「贤姐。」她放下水杯，突然拉起张贤丽的手。 「这事儿你和你朋友帮了我大忙，没有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以后只要……」 「秦烟，你要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说这话。」张贤丽突然打断她，语气有些严厉。 秦烟张了张嘴，又闭上，那些感激的话一时间都咽了回去。 张贤丽觉得她还是感到不安，就松口说：「不过嘛，你要是真想感谢，请我吃一顿饭也未尝不可。」 「当然没问题。」秦烟高兴的昂起头，答应得非常爽快。 「啊对了……」张贤丽突然想起什么，找来秦烟的手机递给她。 「你家坤总从昨晚开始就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找时间回下他吧。」 张贤丽边说边偷偷看秦烟的脸色，虽然楼盛坤那人对秦烟是有点意思，但秦烟不曾跟自己讲过她跟楼盛坤之间的事，张贤丽便不打算多问，只当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后来还打到我的手机上。」 「那你……」秦烟有些急切的问。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告诉他，只说你手机被偷了，没来得及买新的，你到时候可别说漏嘴。」张贤丽赶紧举手，回道。 还好，秦烟在心里松了口气。 「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贤姐，没问题的话我想出院。」秦烟掀开身上的床单，作势要下床。 「你等等，我去问问医生。」说着，张贤丽出了门。 房里重归寂静，秦烟坐在床沿，腿悬在空中，手撑着床铺，有些无力的嘆了口气。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被霉神赖上了，总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搞得她都想去拜拜神去去霉运了。 半晌，她拿起床上的手机。 张贤丽说得没错，那人是打了不少电话，来电上显示着的红色数字，秦烟看了都不禁心惊。 她揉揉有些僵硬的脸，深吸一口气，给男人拨了回去。 那边许是在忙，没有接起秦烟的电话。 这样也好，自己好歹给了他交代，不会被揪着不接电话的事儿闹腾。 她下床收拾好，换上自己的衣服，张贤丽也刚好进门。 「医生说没问题，手续也办好了，走吧。」 「嗯。」秦烟点头，跟在她后面。 张贤丽载着秦烟回家，一路畅通无阻。 经过那公园时，秦烟环着手臂，闭上眼还能想起昨晚那些可怖的画面，总觉得鼻间还残留着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 她摸摸手臂，上面隐隐泛起了小疙瘩。 张贤丽余光扫了她一眼，脚上踩了油门，很快滑过这段路。 到家之后，秦烟被安排到床上好好休息。 「什么也别想，一切交给警方。」 「我会的。」秦烟仰起脸，嘴角扯出微笑的弧度。 然后，张贤丽关上门，出去了。 屋内，秦烟靠着床头，忍不住开始回想。 那人，是激情犯罪么…… 自己只是倒霉遇上？ 可是……想起男人曾温柔的帮她擦掉眼泪，对，是温柔，秦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但那男人的动作分明透着怜惜。 秦烟皱着眉，越细想越觉得有些后怕，愣神间手机突然响了。 是楼盛坤。 「你这女人，真是……」秦烟还未张口，对面便传来男人慾言又止的责备。 「又不是我不想接，谁让小偷偷我手机了。」她微微收敛情绪，控制着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啧……」男人哼哼一声，好像也觉得自己不占理。 「我明儿就回来了，想要什么礼物？」 楼盛坤掐着会议之间的一点空闲打电话，时间比较紧张，也就没多说其他的，直接表明。 「没什么想要的，不用了。」秦烟沉默几秒，开口拒绝。既然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便不好接受太多馈赠，这样于她不妥。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楼盛坤皱皱眉：「不舒服？」 秦烟心中警铃大作，赶紧道：「没有，就昨晚没睡好，有些瞌睡。」说着，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行……」楼盛坤说着，身后忽然有人叫他，说会议开始了，他朝来人点点头。 「我这会儿忙，不说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秦烟望着被挂断电话，一直嘟嘟的手机愣了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涩，这酸涩又透着难言的舒怀。 才拒绝了他的好意，转眼又因为他细緻的观察和体贴而产生莫名的情绪，秦烟捂着有些酸胀的胸口，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有些事脱离控制，会变得特别艰难啊…… 虽然张贤丽帮秦烟跟公司请了假，但还是有急事需要找她，秦烟没休息多久，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中途，秦烟拿起水杯去客厅接水，见张贤丽搬了电脑在餐桌上，低着头敲打键盘，也在处理公事。 秦烟捏捏水杯，想起自己答应的事。 「对了，贤姐……」 「嗯，怎么了？」张贤丽眼睛从电脑上转开，看了她一眼，又回到桌面上。 秦烟往前走了走，靠着沙发靠背。 「不是说好请你吃饭么，你那朋友要不也一起？」都是帮了她大忙的人，秦烟都想感谢。 第53页 张贤丽敲打键盘的手指突然顿住，悬在空中，交谈中断，出现片刻的沉默。 「不方便？」秦烟喝了一口水，见她突然不说话，踌躇道。 「哈哈，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张贤丽突然笑起来。 「主要吧，我这朋友他这里有点问题，不好见生人。」张贤丽指指自己的脑袋，眼神有那么点意味深长。 第32章 突击 「呃……」秦烟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这是，脑子有病？ 千里之外的男人突然啊切一声，他揉揉鼻子，想着又是谁在说他的坏话。 秦烟也不知该说真惋惜，还是问有去治疗么，毕竟是不相识的陌生人，问得太多总显得突兀不礼貌。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用在意这些，我招待他就行了。」张贤丽见她好像并不怀疑，继续往下说。 「那多谢贤姐了。」秦烟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卧房。 张贤丽看着门关上，转头看电脑继续处理文件，没几秒旁边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她惊了一下，看着来电人，暗道没这么邪门儿吧。 屏幕亮着，来电人正是周?脑子有病?不好见生人?子励…… 张贤丽拿起手机，往阳台上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秦烟紧闭的卧房门，接起电话。 搬家的事情到底是被搁置了，秦烟只好先在网上订好需要购买的物品，到时候一起下单寄到新住处，方便快捷。 这么一折腾，转眼就到了周六，跟楼盛坤约好的时间。 一早，秦烟去小区楼下围着跑了几圈，流了不少汗，进门的时候肩膀搭着毛巾。 张贤丽昨晚难得回了公寓过夜，这会儿还睡着。秦烟去了外间的浴室洗澡，又专门洗了头髮，擦得半干之后走出浴室，正好桌上放着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什么时候过来？」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很急？」秦烟摸摸垂在耳边半湿的头髮，抿着唇道。 这一大早的，还真迫不及待。 楼盛坤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嗓音变得低沉：「急得可是你。」 秦烟被噎了一口，是啊，这周六的约定是她提的，算她急，行吧。 「咳咳……不说了，等会儿来找你。」她就要挂断电话。 「好歹说个确切的时间……」男人的声音突然就被阻断。 秦烟放了手机，摸摸被热气熏红的脸颊，转步去了旁边的厨房。 有人急，有人偏不急。 她慢悠悠的做好早餐，一口口的吃完，又给张贤丽留了些，发消息提醒她热热就能吃，然后才去了卧房换衣服。 才刚下车，往他公寓没走几步，楼盛坤的电话又来催了。 「马上马上……」秦菸嘴里应着，脚上加快了步伐。 被他催着，她自己也不禁脸热起来。 输了密码，秦烟推开门，一脚迈进去，还没站稳突然手腕就被人抓住。 哐当一声，门被男人的脚踢上。 秦烟后背抵着墙壁，胸口起伏着，面前是男人有些委屈的眼神。 「怎么这么久？」 「堵车了。」那股难言的酸涩又涌了上来，秦烟不由自主的攀上男人的脖颈，十指交叉环绕，嘴里说着无足轻重的谎话。 楼盛坤才从床上爬起，这会儿露着整个上身，腹肌硬实的抵着。见她这么主动，眯了眯眼，脑子里窜出别样的想法。 「那你可得补偿。」他轻启唇瓣，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看就是在想污七八糟的事儿。 秦烟一脸纳闷，堵车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虽然这是谎话。 不过，看在他最近表现不错的份儿上，秦烟也乐得配合。 手指在男人脖后轻点，刻意的抚摸，秦烟咧咧嘴角，道：「来就来，谁怕谁。」 「这可是你说的。」楼盛坤突然一把搂住女人的细腰，架着就往卧房走，秦烟陡的被带离地面，失去重心，只能死死的抱住男人的脖子，以防摔下去。 「坤总太猴急了吧。」 「等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猴急。」 男人脚步不停，很快进了卧房。 卧房的门应声关上，紧接着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再后来，那房里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许久之后，窗帘拉紧的屋内，秦烟侧身靠着床头，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冷气一吹，凉意渗透进肌肤。 背后是男人热烘烘的胸膛，密实的贴着她的肌肤，秦烟生来敏感，被这么贴着有些心痒的动了动。 楼盛坤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此刻闭着眼睛假寐，察觉到她的动静，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还颤呢？」一声轻笑隐在嘴角。 「呃……」秦烟无语。 「你太用力了。」她沉默几秒，咋摸出这么一句话。 用力不说，速度还很快，秦烟可算领教了他那句猴急是什么意思了。 楼盛坤听着，怎么觉出点委屈的味道了。 「这也怪我？」楼盛坤撇撇嘴，这是做好事还弄出错来了？ 「我明明已经说行了，可你还……」秦烟手往后伸，突然怼了男人的腰腹一肘。 「喂，怎么还动手了呢！」楼盛坤闷哼一声，这人要是再往下一点，疼得可就不是腹肌那处了。 第54页 秦烟估计也猜到了，嘴里嘟囔着不说话。 楼盛坤手肘在床上撑着，抬起身，从上面盯着不说话的人。 女人肤白，此刻透着微微的粉红，静静的靠着枕头，从男人的角度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楼盛坤喉头滚动一下，抬手帮她撩开挡着眼睛的一缕髮丝，往耳后捋好。 「你不也挺高兴么。」楼盛坤钻回被子，重新倚靠着她，肌肉贲张的双腿与她的交缠着。 「这是两回事。」秦烟突然在她怀里转过身，眼神不善的瞪着他。 她早就发现了，这男人惯会在床上玩些花样，还都是秦烟从未见过的。 现在她一回想起，还觉得那样怎么行得通，操作起来太难了，一回合下来，秦烟觉得双手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更可恨的是，还不止如此，他还老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来，总是不顾忌她的感受。 「什么两回事，这不都一件事……」楼盛坤不明。 「我希望……」秦烟欲言又止，斟酌了一番，重新开口：「这件事上，我们能互相尊重。有时候，我确实觉得不舒服……」她看着楼盛坤，语气带了点商量，眼睛里只有他。 楼盛坤盯着她，心房里有莫名的热潮在涌动，末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是我不对，以后听你的。」楼盛坤双手圈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秦烟埋进他的肩窝，闭着眼用力的吸了吸，轻轻的答应一声，完全没注意两人的相处已经朝另一种关系发展。 两人就这么抱着，一室静谧，突然被一声突兀的门铃声打破。 门铃的声音乍然响起，秦烟率先睁开眼睛，望了楼盛坤一眼，然后急忙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 楼盛坤突然抓住她穿衣服的手，启唇道：「做什么？」听不出什么情绪。 「穿衣服啊，被人撞见不好。」秦烟捏着衣服，去扒啦男人的手。 「什么好不好的，我自个儿的屋，爱怎么穿怎么穿。」楼盛坤抬抬下巴，声音冷冽。 他又来了。 「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秦烟抬起头，刚还舒展的眉毛这会儿皱着。 「呃……」楼盛坤定在原地，目光冷冷的。 秦烟琢磨着他又要发作，赶紧捡了浴袍往他身上套。 「先去开门吧。」 就这会儿，门铃又响了。 楼盛坤瞪了她一眼，然后披上浴袍，出了卧房。 秦烟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皱皱鼻子，转去主卧的浴室拿了男人的香水，往空中喷了喷。又见窗帘紧闭着，她走去窗边开了窗，又整理好床铺。 重新回到门口，她隔着门听外间的动静。 「别挡着，我非要看看你这屋藏了什么女人！」 秦烟睁大眼睛，着急的在原地来迴转，然后眼睛注意到某个地方。 「妈，您怎么就不信呢，我这儿哪有什么女人啊。」 「有没有，让我看看就知道了。」 「让开！」 接着，主卧的门被狠狠推开，打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盛英来挎着包，抬脚迈进主卧，楼盛坤跟在身后，扫了一眼屋里，眼睛惊讶的张了张，又恢復正常。 盛英来站在床尾，跟巡视领地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见卧房没有，她又跑去浴室，胡乱找一通。 经过楼盛坤的时候，不忘瞪他一眼。 「您瞪我有什么用，没有就没有啊。」 盛英来哪是那么容易放过的人，见旁边还有一个换衣间，踏着步伐又去。 她皱着眉，在换衣间来回的走动，见毫无一点女人的痕迹，眉头越皱越深。 楼盛坤跟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带出去。 「这下信了吧，什么也没有。」 「哼。」盛英来不满的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房间。 母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楼盛坤倒了一杯茶，往盛英来面前递了递。 盛英来昂首挺胸，笔直的坐在沙发上，脸上毫无刚才的「嚣张」，徒剩又扑了空的丧气。 她越想越不对，刚在楼下的时候，就听门卫说上午有女人来找自家儿子，到现在还未出来。她一听，可不得怀疑。她想着，还是得怪眼前这个儿子。 明明有女朋友，非得藏着掖着，搞得跟间谍大战似的。 「喝口茶，别生气。」楼盛坤扬着一张笑脸，看向盛英来。 「少来这套。」盛英来没好气。 「您可是我亲妈，我不对您笑，难道哭啊？」楼盛坤在她身边坐下，讨好的拍拍她的肩膀。 「你这孩子……」盛英来觑他一眼，眼睛里透着宠溺。 「说实话，真没骗我？」 「我骗您又没好处，何苦呢？」楼盛坤收回手，仰着身子往后靠了靠。 盛英来嘆一口气，琢磨着从儿子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便不作纠缠。 「什么时候回趟家，你爸好久没见你了。」盛英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老楼同志未必想见我。」楼盛坤绕着浴袍带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这说的什么话，回趟家莫非他还能赶你不成。」 「那倒不是，我只是怕打扰了你俩的二人世界，这多不好。」楼盛坤笑笑，从小到大他这电灯泡当得已经当出阴影了。 第55页 盛英来拍他一下，恼他开起自己的玩笑。 「净贫嘴。」 「说好了，就今晚。」盛英来再次强调，「不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楼盛坤抬眼看她，道：「就这事儿？」 「您何苦跑这么一趟，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他说着，语气竟还有些抱怨。 「跟你兰姨在这儿附近吃了顿饭，顺便就来看看。」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可别忘了今晚的事儿。」盛英来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拿起挎包。 楼盛坤送她走到玄关，盛英来转过身，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又看看他那稍显凌乱的头髮，嫌弃的皱起眉。 「晚上打扮好看点儿，去ts搞搞你这头髮，鸡窝似的，妈妈给你再帅气的长相也不能这么糟蹋不是。」她抬起手，要帮楼盛坤压住头上一撮昂起的碎发。 「还当我小孩呢，少操点心吧，啊？」楼盛坤挡开她的手，推着她出门。 盛英来说着你再大，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孩子，就出了门。 门关上，终于隔绝了盛英来的唠叨。 楼盛坤在玄关站着，叉着腰，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眼，刚才刻意的笑一下就收敛。 他大步踏进换衣间，在高大的衣柜门前站定。 唰的一下，他拉开拉门，皱着眉往里瞧，繁杂厚重的一排排冬衣之后，秦烟蜷缩在里面，抱着双腿，脑袋埋在腿窝里，一动不动。 「就这么害怕？」男人的声音透着冷冽。 秦烟意识到外面的人是楼盛坤，抬起头，看着他松了一口气。 「董事长夫人走了？」她从衣服堆里钻出来，不敢踩到这些昂贵的定制服装，小心的避开。 她说着，声音带着没被发现的喜悦。 「很高兴？」楼盛坤又问她了。 「当然……」秦烟关好衣柜门，刚说出「当然」二字，便见楼盛坤板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 楼盛坤咬紧后槽牙，憋了又憋，看着她眼里还余着那一点窃喜，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了换衣间。 「你又怎么了？」秦烟跟在他身后，光着脚跑着。 这男人的心情跟伦敦的天气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变幻多端，叫人难以捉摸。 秦烟跟着他跑到客厅，楼盛坤突然站定，回过身低头看她一眼。秦烟被他注视，一双赤脚蜷着，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楼盛坤又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又走。 秦烟：「……」 她还要跟上去，把男人突然变化的情绪搞清楚，眼见男人伸手打开玄关的鞋柜，她抬起的脚又往回收。 楼盛坤拎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在她面前站定。 「地上凉不知道？」他盯着她，浓黑的眼眸氤氲着莫名的情绪。 秦烟被这样注视着，突然有些心慌，她后退一步，男人却突然蹲了下来。 脚腕被男人的大手抓住，秦烟低着头，看见楼盛坤把她的脚套进拖鞋。 脚腕上的肌肤贴着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掌心，冰冰凉的，刺激着秦烟心房某个角落。这样想着，楼盛坤又给她穿好了另一只拖鞋。 「发什么呆？」等秦烟反应过来，楼盛坤已经重新站起，面对面的瞅着她。 秦烟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突然的恍惚感到不安。 她笑笑：「没什么。」 楼盛坤点点头，也没说话，走去厨房。 「那个……」秦烟突然开口，楼盛坤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她踌躇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楼盛坤闭了闭眼，开口：「没有的事。」 「明明就是生气了。」 秦烟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坚持着。 刚才在换衣间，他连着问她「就这么害怕」「很高兴？」，还板着一张脸，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分明是隐忍的火气。 联想起以前他的坚持，秦烟现在突然明白他为何会这么生气。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们之前已经都说好了，这段关系不能……」 「你无需再强调。」男人的声音有些淡漠。 楼盛坤转过身，嘴角噙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就那样瞧着她。 「你说的都对，是我又逾越了。」 那样的表情，说着他从未说过的话，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儿。 「呃……」秦烟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发现自己要说的毫无意义，又作罢。 她僵在原地，琢磨着说些什么，没等她开口，楼盛坤说话了。 「我今儿没兴致了，你回去吧。」 秦烟看着男人又转回去的背影，懵了半晌，然后反应过来，点点头。 在换衣间找到自己慌忙中塞好的鞋子和皮包，她穿好，挎着皮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楼盛坤听着门关上，望了那儿一眼，手掌罩住上面半张脸，瞧不清这会儿什么情绪。 秦烟踏出门，挺直的肩背瞬间就散了，她抬眼，就见周子励从电梯里出来。 她慌了神，立在原地不敢动。 「子励哥……」她犹豫着，还是开口打招唿。 炎热的天气，她脸上生生冒出冷汗。 周子励手里拎着印有知名男士品牌logo的袋子，在几步之外站定，微微蹙眉看着这个楼盛坤身边的秘书。 「那什么……坤总让我拿文件给他，你也有事找他吗？」秦烟尴尬的摸了摸耳边垂下的髮丝，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第56页 周子励不说话，只是望着她。刚才盛英来一脸丧气的从楼上下来，上车的时候念叨着明明有女人进去的，怎么没见到。 又见专门买给楼盛坤的衣服没有拿上去，便交代让他走一趟。 这会儿他看着秦烟，联想起盛英来的话，以及面前这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感觉自己隐隐猜测到什么。 「我拿衣服给他。」周子励晃晃手里的袋子，给秦烟看。 秦烟笑笑：「那你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和周子励也只是眼熟，并不深交，这会儿打了招唿秦烟就想走。 周子励点点头，一副随意的样子。 秦烟往电梯走，一边掏出手机，点开跟楼盛坤的对话界面，飞快的敲着信息。 楼盛坤刚拿好换洗衣物，听见手机响了，他点开一看，就见秦烟的头像发了消息过来。 「我刚在门口碰到周子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乱想，找了个藉口说送文件给你，你别穿帮了。」 他握着手机，看完消息后目光愈发清冷。 然后，门铃响了。 楼盛坤从周子励手上接过袋子，见他站在一边，态度不卑不亢的。 「坤少没事的话，我就……」 「见到秦烟了？」未等他说完，楼盛坤打断。 周子励眼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楼盛坤将袋子随意的扔在沙发上，声音冷冷淡淡的，朝身后的周子励说话。 「呃……」周子励抿抿唇，按理说，身为盛英来的保镖，他只负责她的人身安全，无需关注这些。况且，他也犯不着招惹楼盛坤这人。 「明白，夫人那儿不会知道的。」 「行，回去吧。」楼盛坤得到肯定的答覆，摆摆手让他离开。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秦烟回了消息。 秦烟看着手机上回復的「搞定」二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夜晚，楼家老宅灯火通明。 楼盛坤将车停在楼下的院子，下车，关门，他立在车子门口，见旁边停了两辆豪车，都不是自家的。 借着楼里散出来的光，他瞧清一两个车牌号，突然怔住，预感到有什么不妙。 他就知道，盛英来不只是叫他回来这么简单。 显然是又准备了什么相亲宴。 果不其然，他没走两步，就见阶梯上站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黑色掐腰吊带裙，腰间坠着银色的流苏，齐膝的裙摆下方也吊着流苏，一眼望去，身姿格外妖娆。 女人居高临下，这会儿举着红酒杯，眼神迷离的看着下面的楼盛坤。 楼盛坤眼睛愣了愣，几乎没认出来这是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疯跑的丫头，一时间有些恍惚。 楚嘉琪伸出舌尖，轻舔嘴角的红酒，诱人的红唇在昏暗的灯下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她轻抬脚步，踩着裸色高跟鞋，一步步走下阶梯。 「怎么，不认识了？」她在楼盛坤面前站定，轻笑出声，空气中氤氲着红酒的甜味儿。 第33章 别瞎叫 「你变化挺大。」楼盛坤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是啊。」 「为了某人……」她说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食指挑起男人胸口的领带。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楼盛坤皱着眉，从女人手上夺过领带，重新戴好。 楚嘉琪眼睛里闪过一秒惊讶，转瞬又恢復成迷离的眼神。 「你变化也挺大。」她记得，他以前可是来者不拒，身边总是围绕着同一款的女人，以至于那时候新闻总是戏说「铁打的楼盛坤，流水的女人」。而他尤其，喜欢妖娆性感那款儿的。 「彼此彼此。」楼盛坤不理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游移的视线，自顾自理好领结，往大厅里走。 「喂，等等我……」男人腿长，几步之后就将楚嘉琪远远甩在身后，楚嘉琪踩着高跟鞋，在后面摇摇晃晃的跟着。 进了大厅，楼盛坤看见娄立国和楚灵基在休息区坐着下象棋，而盛英来张罗着佣人准备晚餐，张一龄不时跟她聊两句。 盛英来先瞧见他，摆摆手让他过来。 楼盛坤走过去，向张一龄问好，张一龄点点头，夸他又帅了。 「那可不，我的儿子能不帅么？」盛英来惯会在外人面前夸自己的儿子，此刻得了夸奖也不拘着。 张一龄笑笑，也附和。 「见到嘉琪了吗？你俩好久没见了，可得好好聚聚。」盛英来把他往一边拉，叮嘱着。 楼盛坤看了远处的张一龄一眼，张嘴道：「妈，你别折腾了行吗？」 「什么折腾？咱两家多久没聚了，趁嘉琪回国一起吃顿饭，怎么就折腾了？」盛英来瞪他，声音没好气。 「您敢说您没想撮合我跟她。」楼盛坤朝进了屋的楚嘉琪努努嘴，明显不信。 「儿子，你是不是有心里阴影了？」盛英来突然往他的额头上摸，奇怪的看着他。 楼盛坤避开了，眼神比盛英来更奇怪。 「我知道你打小就不中意嘉琪，哪儿会上赶着让你不快？」 盛英来摆出一副开明家长的姿态，瞧着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您可别撒谎。」楼盛坤盯着她，语气有些重。 第57页 盛英来拍拍他手臂，说他想多了。 佣人摆好席面，煮好的菜一一上桌，等长辈们上桌后，楼盛坤才在桌尾坐下。楚嘉琪左右望了望，在楼盛坤对面坐好。 席间，娄立国和楚灵基聊两句生意上的事，楼盛坤时不时搭两句话，余下的时间就自顾自用餐，并不多话。 他拿着刀叉，正要切下一块牛排，突然手滑了一下，刀勐戳到盘子，发出突兀的声音。一时间，四个长辈都朝他望过来。 「手滑……」楼盛坤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却在诅咒那个踢了他一脚的人。 他抬眼，看向对面，却见楚嘉琪吃了一口牛排，朝他得意的晃着头。 楼盛坤不好发作，忍了下去。 餐毕，双方父母转移到休息区饮茶。 楼盛坤自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他虽不经常回老宅，但房间依然保留着，佣人也会经常打扫，以便他突然回来过夜。 楚嘉琪在楼下晃悠，左右望了望，突然抬步往楼上走。 楼上，男人的屋里只亮了一盏夜灯，昏昏暗暗的，映得人的脸色也昏黄着。 西装外套被扔在一边，楼盛坤合衣躺在床上，领带松松垮垮的搭在胸口，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男人胸口一点肌肤。 裤下大腿肌肉紧绷，依稀能想像到行那事时这腿会如何用力。 楼盛坤席上喝了点酒，此刻有些微醺，闭着眼睛假寐。 楚嘉琪静悄悄的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诱人的景象，她吞了吞口水，往床边靠近。 「别过来。」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出声。 她突然停住脚步，尴尬的站在原地。 「小楼哥……」她以前都是这么叫他的，重逢后第一次这样称唿他，那语调不似从前，又平添了几分柔媚。 楼盛坤听着，眼珠有些不适的滚了滚。 「好好说话。」他能感觉到，自个儿手臂上定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嘉琪撇撇嘴，心想他以前不挺爱吃这套的么，怎么现在倒嫌弃了。 「我听说，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她往前踏了一步，距离男人垂在床边的膝盖只有一个拳头。 「嗯。」男人鼻间轻轻的哼了一声。 楚嘉琪听了，心里头高兴不已，偏要做出一副冷静的姿态。 她环着手臂，假咳几声，俯视着床上的男人。 「那你瞧瞧我，能当你女朋友么？」从下往上，能看到女人明显起伏的弧度。 楼盛坤慢慢的睁开眼睛，微微眯着，视线从她的胸口一扫而过，嘴里慢慢吐出。 「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嘉琪追问。 楼盛坤抬起手，悬在空中，朝她点了点。 「那儿太大。」他枕着一只胳膊，声音不咸不淡，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什么？」楚嘉琪刚还没弄懂，看到他手指着的方向，有些气愤的叉着腰。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以前那些跟着他的女人，哪个不是胸大腰细，妖娆性感的？现在还挑起来了。 「你也说了是以前。」楼盛坤收回手，重又闭上眼睛，手掌罩住额头揉了揉。 「我……」楚嘉琪被堵了一嘴，欲言又止。 终究还是太年轻，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又气又急。 「我不管！」她突然又开口。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你变没变，我都要喜欢你。」她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瞪着楼盛坤，说话的架势很足。 少女心事，这份喜欢她坚持了很多年，为他犯过的傻事，做的改变有许多，让她放弃，是不可能的。 自她说完之后，一时没人说话，屋内沉寂许久。 「还是这么不懂事……」楼盛坤嘆了一声，语气透着明显的无奈。 楚嘉琪就那样看着他，念头一转，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破功了，赶紧收敛起情绪。 「小楼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女生。」楚嘉琪攥了攥拳头，在床尾坐下，离楼盛坤很近。 「以前你总是拿我还小的藉口拒绝，现在你还要这样吗？」 她扭过头，望着床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眼睛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们，不合适。」 「试都没试过，怎么就不合适了？」 「不试也知道。」 「你这是歪理！」楚嘉琪吼他。 「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吵？」楼盛坤睁开微眯的眼睛，瞧着她的眼神不容拒绝。 「呃……」楚嘉琪意识到又突然大小声，急忙闭嘴。 她站起来，拿背影对着他。 「我不会放弃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楚嘉琪迈步出了房间。 屋内终于变得安静，楼盛坤揉了揉额角，在外套里翻找手机。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孟修齐那个法子。 周一，上午十点，秦烟给楼盛坤泡好咖啡送进去，交代了楚嘉琪会跟着她一起配合他的工作。 楼盛坤听了好像并不惊讶，只说了句让她好好带人。 也是，这种事想必他早就有所耳闻。 秦烟关上门，抬头就见人事部经理领着一个妙龄女郎走来。 一头流畅自然的波浪捲髮，染着时下流行的枫糖茶色，慵懒的披散着，随着走动的步伐微微晃动。 紧身服帖的抹胸包臀短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形成流畅的s形，晃动间引来其他同事纷纷侧目。 第58页 秦烟往下一看，那十厘米的高跟看得她头疼。 「秦秘书，这就是楚小姐。」丁磊叫她，指着旁边左右张望的楚嘉琪介绍。 「楚小姐，你好，我是秦烟，专门负责坤总的贴身秘书。」她朝楚嘉琪伸出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你好……」楚嘉琪突然回过头，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丁磊又把秦烟叫到一边交代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秦烟看着她还在张望，紧身的裙子几乎就要走光，她走过去。 「楚小姐，跟我来吧。」 楚嘉琪看她，突然笑了笑：「别叫我楚小姐了，我是来学习的，这样多不合适，叫我嘉琪吧，大家都这样叫。」 秦烟礼貌的笑笑，没想到她还挺随和。 她点点头，领着楚嘉琪往自己的工位走。 楚嘉琪看她在一处工位上停下，又整理旁边的空桌，有些纳闷。 「好了，以后你就坐这里。」 「这儿？」楚嘉琪挑眉，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秦……烟？秦秘书？」 秦烟看她不知道怎么叫，开口：「叫我烟姐吧。」 「烟姐，咱不是贴身秘书么，不跟小楼哥呆一块儿？」 小楼哥？秦烟愣了片刻，然后意识到她在说谁。 「坤总有事会打内线。」秦烟指指桌上摆着的座机，言下之意这「贴身」不是那意思。 楚嘉琪有些丧的嘆了口气，然后放下包包，坐了下来。 打开包包，楚嘉琪翻出一只圆管，递给秦烟。 「啊？」秦烟皱眉看着她。 「这款酒红的最近很受欢迎，烟姐你皮肤白，涂上去肯定很好看，送你。」说着，她又把口红往秦烟面前递了递。 秦烟张张嘴，暗道这姑娘有点直接。 楚嘉琪看她不接，以为她嫌弃，就说：「全新的，没用过。」 「这不太好。」秦烟推了过去。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看烟姐投缘，当见面礼嘛。」楚嘉琪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晃了晃，朝她大方展露笑容。 「我……」秦烟正要说拒绝的话，突然内线响了起来。 「坤总。」她急忙接了起来。 楚嘉琪在听到「坤总」两个字时，就尖起耳朵听。 「嗯，好的，我马上拿来。」秦烟点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她蹲下，打开右手边的柜子，一通翻找，然后扯出一份文件。 楚嘉琪在旁边看着，秦烟余光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文件递给她。 「我肚子有点疼，想去下洗手间，你拿给坤总吧。」鬼使神差的，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嘞。」楚嘉琪一听，妆容精緻的脸立即笑开，马上从座位上弹起来，拿起文件就跑。 秦烟看她跑进门，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不禁想，自己现在做的是正确的吗？ 跟楼盛坤保持着那样的关系，又是对的吗？ 那时林沉噼腿，自己又被楼盛坤逼着，一时头脑发热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这会儿想着，感觉这样下去像是埋着隐形炸弹，一旦引爆后果无法挽回。 办公室内，楼盛坤看了看进来的楚嘉琪，一张脸黑压压的。 「谁让你进来的？」 「什么嘛，我入职第一天小楼哥你不欢迎不说，还板着一张脸。」楚嘉琪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难道还要让他笑着说欢迎吗？平时对她那么冷淡都能上赶着，要是态度好点她岂不是还要嚣张。 但是，碍于两家的交情，楼盛坤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今晚叫上方希和孟修齐，去南山给你接风，行了吧？」他捏捏额头，盘算着一些事。 「叫他们干什么啊，不如我俩……」 楼盛坤抬起眼眸，微皱的眉角好似在警告她别太过分。 楚嘉琪果然把那后半句话吞了回去，说了句「也行」。 「还站那儿干什么，出去工作。」见人还在原地，手背在后面，也不说话。 「啊那什么……」楚嘉琪突然反应过来，拿出一直挡在身后的文件。 「烟姐让我给你的文件。」她放到桌上。 楼盛坤接过去看，点了点文件，说：「她人呢？」 「她突然肚子疼，去洗手间了。」楚嘉琪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解释道。 楼盛坤沉默几秒，心思转了一转，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哦。」楚嘉琪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眼睛里都是不舍。 茶水间，咖啡徐徐的从机子里流向水杯，秦烟倚着柜门，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发呆。 「天啦！」突然有人一声大叫。 紧接着王晨晨就沖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关掉咖啡机。 秦烟才反应过来，咖啡已经溢了出来，溅到地上，满是污迹。她赶紧拿过旁边的毛巾，挨着擦干净。 王晨晨把杯子往旁边挪，看了秦烟一眼，踌躇着开口：「烟姐，你想什么呢？」 秦烟蹲着，擦地上的污渍，听王晨晨这样问，手上的动作顿住。 是啊，她在想什么呢，她也想问自己。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罢了。」她摇摇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有片刻的恍惚。 王晨晨点点头，也没多问。 第59页 末了，她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烟姐，听说那楚大小姐今天入职了？」 「嗯。」秦烟点点头，轻声应了应。 「怎么样？」王晨晨突然也蹲下来，凑近脑袋问，眼睛里满是好奇。 「什么怎么样？」秦烟擦干净最后一块儿地方，站了起来。 她拿着沾满咖啡渍的毛巾，走到水龙头边，叩了开关，笔直的水流垂下，秦烟将毛巾放在水下打湿。 王晨晨又跟了过去，继续问：「就这楚大小姐啊，人怎么样？」 秦烟挤了点洗衣液，抹在毛巾上，搓出很多泡沫。 「挺好的，有礼貌，看着也不娇气。」秦烟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跟楚嘉琪单独呆一起的几分钟，起码第一印象很好。 穿着虽然前卫了些，但这是个人的喜好，并无什么好坏之分。 「不应该啊。」王晨晨听她这样说，有些纳闷的点着下巴。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秦烟拧干毛巾，放置在旁边的挂架上，回身看着王晨晨。 「有时候新闻会夸大其词，甚至歪曲事实，不能尽信。」 「可是我听我朋友说……」 「又是听说，事情总要眼见为实，懂？」秦烟拿起自己的杯子，不忘跟她传授自己的经验。 「我……」 「行了，倒好咖啡快回去工作，不然你主管又该训你了。」王晨晨还要继续说，被秦烟打断。 王晨晨经她提醒，想了想以前被主管训的画面，害怕的抖了抖，赶紧接了咖啡就走。 秦烟看她跑开，无奈的摇摇头。 这晌，楚嘉琪在位子上坐得无聊，秘书处又跟其他部门离得远，她又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想了想，她从包包里掏出指甲油，开始给自己涂抹。 秦烟回到秘书处，见到的就是楚嘉琪埋着头，专心涂指甲油的样子。 她皱皱鼻子，闻到那浓烈的味道。 「嘉琪。」 「嗯哼？」楚嘉琪头也不抬的应着，还翘着小尾音。 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坤总……他不喜欢这味道。」秦烟斟酌着字句，以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提醒她有关公司对秘书的规定。 「啊？！」楚嘉琪终于抬起头，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指甲油的味道，他很讨厌，规定在公司不能涂。」秦烟见她眼神里透着不解，继续解释道。 「什么嘛，他连这个也要管？」楚嘉琪垂下肩背，有些不满的抱怨。 秦烟点点头，事情确实是这样。她进公司前，学长齐哲跟她说起过楼盛坤前一任秘书的事。 据说，那天中午楼盛坤去了外面应酬，对方面子挺大，楼盛坤被灌了不少酒，回来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 齐哲一个人扶着都有些艰难，前任秘书小姐跑过去帮忙，结果她才刚一伸手，楼盛坤头一扭就吐了一地，满地的呕吐物惨不忍睹。隔天，这秘书小姐就被调去了别的部门。 「啊，怎么就被调走了？」楚嘉琪听她讲得入神，一个劲儿的问她为什么。 「就是这指甲油。」秦烟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掀开盖子的小瓶。 「有的人闻着指甲油会头晕，严重的会出现呕吐。那天这秘书刚涂了指甲油，没有干透，正好赶上坤总喝了酒，胃里不舒服，闻了这味儿，便被刺激得呕吐不止。」秦烟一边回忆，拣了些必要的情节说。 楚嘉琪听了有片刻的恍然，扭头看着桌上敞着瓶口的指甲油，赶紧拧上。 「不涂了不涂了。」 秦烟见她这样，抿着的嘴角扬了扬。 楚嘉琪把指甲油扔进包包里，转头就抓着秦烟的手，千恩万谢。 「十分非常相当感谢烟姐，你要不提醒我，我估计又得挨他训了。」 「这是我的职责，应该的。」秦烟抽出自己的手，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咖啡。 「那也得谢谢你，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这要是被他撞见，我在他那儿更不受待见。」楚嘉琪低着头，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委屈。 秦烟没想到她会突然讲起自己的心事，捏着杯耳的手紧了紧，一时有些怔然。 「追了他这么多年，愣是不给我机会。」楚嘉琪手托着下巴，烦恼的皱着眉。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 「指甲也擦擦吧。」秦烟没接她的话，闻闻空气中还有那味道，扯了纸巾给她。 楚嘉琪接过纸擦拭，没留神差点打翻秦烟的杯子。 「小心。」秦烟急忙伸出手，扶稳了。 楚嘉琪尴尬的笑笑，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楼盛坤走了出来。 秦烟眼尖，很快注意到，她站起来，叫道：「坤总。」 楚嘉琪跟着也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背着手，喊道：「小楼哥。」 秦烟眉上一跳。 楼盛坤眉上也一跳，道：「工作场合，别瞎叫。」 楚嘉琪尴尬的笑笑，重新喊：「是，坤总。」 楼盛坤立在门口，手上搭着外套，他朝两人望去，秦烟双手交叠在前，规规矩矩的站着，微微低着头，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她旁边的楚嘉琪倒是头抬着，瞧着他的一张脸笑盈盈的。 他低低的冷哼一声，转了脚步往助理的办公室走。 第60页 「中午出去应酬，不用给我订饭。」他给人一个背影，没有称唿，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秦烟刚要开口说需不需要陪同，就见楚嘉琪的身子沖了出去。 「小……坤总，我能跟着吗？」 「不行。」男人的声音不容拒绝。 「那我送你下去？」楚嘉琪伸出手，就要拿他手上的外套。 秦烟眼眸一跳，不安顿生。 「什么味儿？」楼盛坤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皱皱鼻子。 第34章 哄他 楚嘉琪勐然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手，背在身后。 「啊那什么，是香水，香水……」她打着哈哈，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那只涂了指甲油的。 「以后别喷了。」楼盛坤冷冷的发话，不管她回没回答，便往助理室走。 「真的不用我送吗？」楚嘉琪还要追上去，结果楼盛坤只给了她冷漠的背影。 秦烟走上前，见她还望着楼盛坤的背影发呆。 「应酬的事，一般都是齐哲齐助理负责，我们不用管，除非某些场合需要。」她拉着楚嘉琪往工位上走。 「这样啊，我还想跟他多待会儿呢。」楚嘉琪撇撇嘴，声音有些失落。 秦烟无奈的笑笑，随后跟她交代了些公司的规定，又带着她熟悉公司几个地方，介绍了接触比较多的部门同事。 楚嘉琪蹬着高跟鞋，这样一番折腾下来，直唿累得不行，叫着以后再也不想穿高跟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楚嘉琪接到一个电话，跟秦烟说了要提前下班，然后就拎着包包摇曳生姿的走了。那样子，好像之前叫累的根本不是她。 虽说公司规定不能早退，但丁磊私下跟她沟通过，对楚嘉琪，无需用硬性的标准。 晚上八点，南山会所。 装修雅致的包间，一眼就能看到落地窗外的江边夜景，桌上火锅里的汤咕噜咕噜的滚着，与这雅致的包间着实不符。 席上，三个男人已经等了好久。 方希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在包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你说这楚嘉琪在搞些什么，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影儿。」 方希饿着肚子，心情本就不好，又空等了俩小时，更加不满。 「你急什么？」楼盛坤从手机上的游戏移开视线，抬头望他一眼。 「我能不急么？」方希拉过椅子，凑他跟前坐着。 「哥，说好了，我帮你搞定这事儿，你一定得再投些钱。」他那酒吧才刚起步，就得砸钱，这俩哥哥之前虽然也投了些，但谁嫌钱多啊。 楼盛坤上回听了孟修齐的建议，私下又找方希聊了几回，开始方希死活不同意，一听楼盛坤拿钱交易，便心动了。 「看你表现。」楼盛坤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坐旁边的孟修齐看了看两人，估摸着方希已经掉进了楼盛坤准备的坑，不禁挑眉笑了笑。 「那肯定的，我一出马，就不信这妞儿还能逃得过我的五指山。」方希说着，饶有自信的捏了捏五指。 正说着，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楚嘉琪穿着一身红色艷丽的鱼尾裙，鱼尾垂到膝盖，紧紧的包裹着傲人的身材。 腰间坠着镂空的绣花，隐隐约约的浮现女人白皙紧緻的小腹。 掐腰的造型像是专为她设计似的，淋漓尽致的展现她的魅力。 方希坐在离门口比较近的位置，听到声音便回头看。 视线由下往上，慢慢的，再从上到下，滚动的喉结一下一下的滑过，方希愣愣的看着，完全忘了管理自己的表情。 这女人，完全就是他的菜啊。 「什么嘛，为什么要吃火锅啊？」女人开口了，她一边靠近，一边摆着手，挥开那股火锅味儿，话里带着嫌弃。 她紧赶慢赶去ts做的新造型，可不是为了来吃火锅。她皱皱鼻子，那火锅味儿直窜进鼻子里，顿时什么情趣都没了。 方希一听，就知道这楚嘉琪还是没变。 说话还是这么直接，扰人兴致。 「怎么，去国外呆了几年，嘴巴养刁了？」方希抬眼瞅她，扬着调儿。 「啧。」楚嘉琪嫌弃的瞧他一眼，切了声，连招唿都不打。 她往里走几步，看着对面的孟修齐，微微歪头问好。 「修齐哥，好久不见。」 孟修齐点点头，夸她：「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楚嘉琪撩撩头髮，呵呵笑道：「还是修齐哥会说话，不像某人。」说着，她给了旁边的方希一个白眼。 「你这丫头，拐着弯儿骂人呢。」方希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这会儿势要跟她争论一番。 「你可别对号入座，走走走，让开。」楚嘉琪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自个儿坐了上去，然后凑一直没说话的楼盛坤跟前。 「小楼哥……」娇娇嗲嗲的一声。 方希听了，胳膊上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楼盛坤收了手机，扫她一眼，点点桌子，道：「下菜吧。」 楚嘉琪注意力又被拉到火锅上，她皱皱鼻子，不满道：「小楼哥，你给我接风就吃这个啊。」 「怎么，不爱吃？」从楚嘉琪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冷硬的轮廓。 她张了张嘴，怕说出的话又惹人嫌，只好说：「没有啦，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最想的就是这口了。」 第61页 「呕。」她话音未落，旁边的方希捂着脖子，直接一个呕吐状。 「懂不懂礼貌啊你！」她被惹急，气得拍了一下他裸露的手臂。 「喂，你这女人越来越粗暴了！」方希也不甘示弱，怼了回去。 「对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方式！」 「我什么人？」 「烂人。」楚嘉琪虽然在外留学，但是国内的闺蜜时不时会给她讲些八卦，其中方希花花公子的绯闻最多。 其中有个闺蜜还被方希伤透了心，跟闺蜜一条心的楚嘉琪，自然见方希就没好脸色。 「我烂人？那你什么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变色母龙？」方希冷哼一声，讽刺她刚才的做作。 「噢哟，你还知道自己是鬼啊？」楚嘉琪环着手臂，继续反击。 两人一来一回，旁若无人的吵个不停，俨然一对欢喜冤家。 楼盛坤跟同样看戏的孟修齐对望一眼，默契的眨了眨眼，用嘴形说着：「有戏。」 「好男不跟女斗。」方希率先结束战斗，拿起筷子开始往锅里夹菜。 「吵不赢就认输呗，拽什么。」楚嘉琪继续咄咄逼人。 「你……」方希瞪她，红着一双眼。 「怎样？」楚嘉琪昂起胸口，一副来就来的架势。 眼看着就要从嘴仗演变成动手。 「咳咳……」楼盛坤及时的假咳几声，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好好的接风，被你俩搞成什么样了？」他点了点桌沿，冷着一张脸，一副被人打搅到的样子。 其实，心里一直在憋着笑。 「抱歉啦，我的错，不吵了不吵了，吃火锅。」楚嘉琪看楼盛坤脸色不对，率先认错，声音又变成那种娇娇的。 「吶，毛肚熟了，可以吃啦……」从红油油滚烫的锅里挑起毛肚，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方希本来也在夹毛肚，听她又变成那种声音，筷子一抖，刚夹上的毛肚又滚了回去。 他哼一声，默认结束战斗。 「都熟了，赶紧吃。」孟修齐也来帮腔，吵吵嚷嚷的氛围这才结束。 席间，楼盛坤点了酒来喝。 火锅一趴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了的楚嘉琪吵着还要去夜店嗨。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南山会所门口，站都站不稳，差点就要摔倒，楼盛坤推了方希一把，方希正好接住要倒下的女人。 「楼哥，这怎么办？」他才跟这人吵了架，就算有任务在身，现在也拿不出笑脸。 「她不是想去夜店玩？带她去啊。」 「可我哪制得住……」方希刚要说哪制得住她，就被怀里乱动的女人挠了一脸。 「嘶……」女人的指甲很长，这一挠，方希脸上直接起了几个印子，火辣辣的疼，明显被抓破皮了。 「喂，楚嘉琪！」他恨恨的叫了声，抻开手，推着楚嘉琪。 「夜店，我要嗨……」楚嘉琪醉得晕乎乎的，哪里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方希扶额，头疼，他转头向楼盛坤寻求帮助，哪知这人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修齐哥……」他只好看向孟修齐。 孟修齐看看腕錶上的时间，很忙的样子，说：「科室有个病患发病了，我得赶紧过去。」他一边说，拍拍方希的肩膀，很看好他的架势。 「交给你了。」 最后，徒留方希一人拖着跟疯子一样的楚嘉琪，在原地唿天抢地的喊命苦。 此刻已经夜里十点，楼盛坤坐进副驾，身上一股子酒味儿，他开了窗散味。 代驾还没有来，他靠着椅背，闭眼假寐。 夜风徐徐的吹着，额前碎发微微偏飘动，楼盛坤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中控台下的储物盒。 他弯了弯腰，打开储物盒，拿出里面的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大拇指一按，盒子被叩开，露出一条银色项鍊。项鍊中间镶嵌着蓝色钻石，在一闪而过的车灯下闪着光，晃着男人的眼睛。 她的脖子光洁白皙，戴上一定很好看。 楼盛坤嘴角微微扬起，突然又想到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这会儿，代驾到了，敲响副驾的车窗。 楼盛坤敛了敛眼底的情绪，朝代驾点点头，打开了驾驶位的锁。 他重新报了另一个地址，让代驾往那地儿开。 下班早，秦烟很早就躺上床睡了。 她睡得迷迷煳煳的，总感觉脑袋被人左摇右晃。她撑着眼皮，好不容易睁开眼，才看到是枕边的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动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谁扰人睡觉，她意识模煳的接通，也没看清联繫人。 「你下来。」 开头也不称唿，还能是谁。 秦烟揉揉眼睛，清醒了些。 「坤总，有事吗？」她又叫回了坤总。 「下来说。」楼盛坤没说什么事，只让她下去。 「可是，我已经睡了。」秦烟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身上轻薄的连衣睡裙，皱了皱眉。 「醒都醒了，快下来。」 「呃……」秦烟无语。 楼盛坤做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你等会儿。」偏偏秦烟有时候也没法拒绝。 来不及换衣服，出门时秦烟套了一件轻薄的长款风衣。 这会儿夜风微微扬起，秦烟拂开挡住眼睛的头髮，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 第62页 她走过去，站在副驾驶外，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楼盛坤手肘靠着车窗，指间夹着一根菸头，眼看快要燃尽，他微眯着眼，看车窗外的女人。 秦烟虽套着风衣，但内里的睡衣领口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口。 「有什么事吗？」秦烟隔着半开的车窗说话，夜风从男人那边吹来，一股浓浓的烟味夹杂着酒的味道直往秦烟的鼻子里窜，她下意识的捂捂鼻子。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将菸头摁灭在中控台上的菸灰缸里。 「上来说。」他打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锁，一张冷硬的脸绷着。 秦烟沉默几秒，握上拉门，打开，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冷气，比外面凉快不少。 楼盛坤又把车窗降得更低，风一吹，烟味便消散得极快，只剩一点微末的味道。 男人没回答秦烟的问题，迳自拉开了储物盒，拿出那个红色丝绒小盒，往秦烟那边递了递。 「给你的。」 「什么东西？」秦烟扭头看，却没接过。 「自己打开看。」楼盛坤不耐烦，往她怀里塞。 秦烟拿着那盒子，轻轻的叩开，车里的光虽昏暗，她还是瞧清了那项鍊的牌子，一个挺贵的品牌。 楼盛坤转头看她专注的看着那项鍊，一动不动，以为她很喜欢。 披散的头髮垂了下来，挡着她的脸，秦烟的眉头皱得很深，她突然关上那盒子。 「这项鍊，你拿回去吧。」她抬起头，朝楼盛坤递了回去。 「什么意思？」楼盛坤一听她说不要，刚刚还微扬的嘴角立时就垂了下来。 「它太贵了，我不能要。」秦烟知道自己又触到了他的逆鳞，但还是坚持拒绝。 「能多贵，不过一顿饭钱。」有时候，连饭钱都比不上。 秦烟听他这样说，眉头越皱越紧。 「可是，我觉得很贵。」她专注的盯着他，眼底氤氲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他到底明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尤其是他与她之间。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送你礼物，能有什么压力？」楼盛坤挑眉，不解。 「我……」秦烟扶额，无奈的嘆了口气。 楼盛坤看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沉默几秒，面色冷冽的开口：「是不是又想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不应该这样？」 「你……」秦烟望着他，微讶的张张嘴。 「怎么，说中了？」楼盛坤看她那副神情，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奇怪的是，明明之前就知道她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定位，但是现在再次被剥开，他还是觉得某个地方会隐隐作疼。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烟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阻止眼前这个处于发怒边缘的男人。 「那又是哪样？」楼盛坤突然勐敲了一下方向盘，大吼出声。 秦烟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男人红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又不说话？」 谁能想到，前日还缠绵如水的两人，现下这么剑拔弩张呢。 男人嘴角轻讽，看着秦烟的目光冷冷的。 片刻后，她张开双臂拥着他，伏在他的肩上，轻声开口：「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楼盛坤无力的嘆了口气，知道她在服软，说话的声音便低了些，仿若前一刻大吼的男人不是他。 「我不是不要你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红着眼睛的那一刻，秦烟脑子里突然起了变化。 不想看到他这样，不想看到他这么委屈。那一刻，她好想好想哄着他，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完全忘了之前的坚持。 「那你？」楼盛坤眼神愣了愣，不禁抬手环住她的腰。 「你知道的，我出身普通家庭，小时候花一块钱都得来回斟酌，不像你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愁。」秦烟伏在他的肩上，第一次同他讲起自己的家庭。 「对你来说，这条项鍊很便宜，也许不值一提，可是对我而言，就是天价。」楼盛坤沉默着，听她轻声的解释，突然有些心疼。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轻抚着女人的后背，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喑哑。 「不是你的错。」秦烟蹭了蹭他的胸口，闭着眼睛说道。 「我们之间，本来就有差距……」 「这不是问题。」不想让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楼盛坤及时打断了她。 秦烟怔了几秒，想起今天在他办公室外的挣扎。 那时，她问自己，跟楼盛坤保持着那样的关系是对的吗？ 她无法给自己明确的答案，只是想起那日他单枪匹马冲上来，将她从几个流氓手中救下，心脏还是会产生微微的悸动。 即使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他依然能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 就算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多次伤人的话，此刻环着她的手臂依然温柔有力。 秦烟突然有些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的存在。 「嗯，不是问题。」她附和着他的话。 「享受彼此，这样已经很好了。」她抬起身，手搭在男人的肩上，眼睛里含着粼粼水光。 楼盛坤注视着她，眼神渐渐变得灼热，他突然扶住她的后脑，目光隐动，低头擒住她的唇舌。 唇齿辗转，秦烟抬起双手，扣住男人的后脖，仰起头，下意识的回应。 第63页 渐渐的，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裸露的肩头突然被冷气侵袭，秦烟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她睁开眼，有些惊讶男人的速度。 摆脱男人纠缠的唇舌，秦烟往后退了退，推拒着男人还要凑上来的身体，皱眉抗拒道：「别在这里。」 大敞的路面，开着的车窗，时不时经过的汽车和路人，秦烟可不想明天登上本地社会新闻的头条。 楼盛坤揽着她的腰，脸上因为拒绝而显露出不满：「去你家？」 「不好。」 「呃……」楼盛坤脸色不好的盯着她。 「你忘了？我跟贤姐住。」她捧起他的脸，安慰似的拍了拍。 「我们睡我们的……」 「不行！」秦烟打断他的厚脸皮发言。 上次无意撞见张贤丽和别人的那事儿已经让她很尴尬，以至于之后每次见到张贤丽，秦烟都觉得不好意思。要让张贤丽听到她和楼盛坤之间……她简直不敢想。 「我这张脸还要呢。」 「这有什么，那事儿跟吃喝拉撒一样，人之常情。」楼盛坤挑眉，觉得她突然的保守有些好笑。 「反正我不行。」秦烟坚持。 「那现在怎么办？」楼盛坤眉峰紧皱，食指点了点裤下那处。 秦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见那儿已然起了火。 「你点的火，你得负责浇水熄火。」昏暗的车内，楼盛坤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意味深长的瞅着她。 秦烟觉得，这火要是灭不掉，自己可能根本回不了家。 「去附近找家酒店。」 车子突然飞驰出去，窜进无边的夜色中。 次日，秦烟拖着疲惫的身躯上班，眼睛下的黑眼圈很重，出门前她涂了很多粉才掩盖住。 昨晚她就不该随着他浪，结果折腾到后半夜，秦烟腰酸腿疼的，还要赶回家。 楼盛坤怎么说的，让她不要回家，在酒店住一晚。 「不行，贤姐会怀疑的。」 「你等会儿。」楼盛坤吃了个饱，此刻心情愉悦着，也不纠结她想遮掩两人的关系，赤脚下了床。 「做什么，你不在酒店睡？」秦烟好奇的看着他。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多不安全。」楼盛坤套好衬衫，又穿上裤子，扣上精緻的皮带，皱着眉训她没有安全意识。 秦菸头微微偏着，没有反驳，嘴角却挂着不易显露的笑意。 「走吧。」他拿起钥匙，揽着她的腰出门。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秦烟手撑着下巴，尴尬几秒，敛起笑容，抬头朝倚着工位的齐哲道：「没什么，就早上吃了楼下新出的寿司，挺好吃的。」 「是么？」齐哲手里端着杯咖啡，挑眉。 「当然，下次你可以尝尝。」秦烟抿唇笑了笑，肯定道。 齐哲点点头，说着有机会一定试试。 末了，他杵旁边喝了口咖啡，也不走。 「有事么？」秦烟问他。 齐哲望了楼盛坤的办公室一眼，又回过头，倚着桌子边沿，小声问：「坤总来了吗？」 秦烟摇摇头，说没有。 齐哲放下心，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坤总最近挺反常的？」 「嗯？」秦烟等着他往下说。 「就心情时好时坏的，一会儿臭着张脸，一会儿又跟笑开的太阳花似的。」齐哲摩挲着下巴，想起这几天自己观察到的现象。 「更奇怪的是，他偶尔还一个人偷偷的笑，那笑啊……」齐哲回想起来，不禁抱紧自己的双臂，总觉得有点瘆人。 「这个……会不会是你的错觉？」秦烟低着头，言不由衷的整理桌上的文件。 「还有还有，最近坤总身上老是有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水味儿。」他继续说着，突然鼻子一皱。 「啊，就是你身上这种味道！」 秦烟低着头，碎发滑落下来，眼睛瞪圆。 第35章 脱轨 说着，他往秦烟那边凑得更近，鼻子用力嗅了嗅。 「没错，就是这种味道！」齐哲点了点她，语气更加肯定。 楼盛坤不喜欢近身的下属身上喷太浓的香水，尤其是女下属，秦烟自进公司就被提醒过，加上她自己也不爱过于张扬的味道，因此身上只喷了少许的橙味香水。闻起来淡淡的，并不觉得刺鼻。 「会不会是你闻错了？」秦烟看着齐哲，尴尬的启唇笑笑。 「怎么会，我鼻子多灵。」 「行吧，就当你是对的，那也没什么可怀疑。」秦烟突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 「我经常出入坤总的办公室，他难免沾染上这味道，不奇怪啊。」她朝齐哲摊摊手，大大方方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齐哲被她这么一煳弄，信以为真的点点头。 「不过……」他转而又开口。 「坤总最近的表现还是很可疑，据我多年的经验推断，他八成是有女人了。」他边说，边朝秦烟眨眨眼，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 「咳咳咳……」秦烟正喝着水，冷不丁被他的话呛住，咳个不停。 「你说说你，喝个水都不安生。」齐哲一边嫌弃，一边扯了纸巾递过去。 「谁让你突然说什么女人？」秦烟拿纸巾擦擦嘴角。 「是吧，你也很震惊吧？」齐哲瞪着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第64页 「学长，咱这样私下议论坤总，不太好吧。」秦烟故作冷静的擦着被打湿的桌子，不忘绕着圈儿提醒齐哲结束这个话题。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保不准隔墙有耳……」秦烟朝他凑过去，故意往周围望望。 「呃……」齐哲被她这动作一唬，也小心翼翼的回头张望了下，生怕楼盛坤突然出现在背后。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有人上楼了。 秦烟瞄了一眼，急忙拍拍齐哲的胳膊。 「快回去，坤总来了。」 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齐哲一听，抓了杯子，拔腿就跑。 楼盛坤踏出电梯，就见齐哲跟见了鬼似的从秦烟的位置上跑开。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 秦烟正好也站了起来，朝他靠近，端着正经的笑容，弯腰鞠躬：「坤总，早上好。」 楼盛坤点点头，把公文包递给她，下巴点点齐哲离开的方向。 「他这是做什么？」 「那个，齐助理着急赶一份文件，跑快了点。」秦菸嘴角微微一抽，撒了个谎。 楼盛坤也没深究，回头看她，见人领口的衬衫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由想到昨晚在那雪白的脖颈上留下的痕迹。 他抵着下巴，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身体……还好吧？」 男人的声音很小，却端着一脸正经的表情，脸也朝着别的地方。 秦烟沉默几秒，也小声回：「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昨晚，他的花样更甚从前，秦烟吃了不少苦头，心里自然有怨言。 楼盛坤听着，突然轻轻笑了声，有些敷衍的说了句「我尽量」。 秦烟听他那句不是很有诚意的话，余光又扫到他依然精神焕发的脸庞，想起自己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心里便有些恨恨的。 「楚嘉琪还没来？」楼盛坤突然开口。 秦烟心里也一惊，这一早上光跟齐哲聊天了，都没注意到楚嘉琪没来上班的事。 「我等会儿打电话问问。」虽说对楚嘉琪不用採取硬性标准，但在楼盛坤面前，她还是得做好本分。 「她这人有时候脾气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楼盛坤往办公室里走，一边嘱咐秦烟。 秦烟点点头，跟着进去，放了公文包才出来。 回了工位，秦烟先点开公司内部的交流系统，戳了戳楚嘉琪的头像，发了消息过去。 秦烟：嘉琪，怎么没来上班？ 几分钟后，对方没有回覆。 秦烟去忙别的事，一小时后回来看，还是没有回消息。 她点了点桌子，从手机联繫人里找到楚嘉琪，犹豫几秒，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面只传来机械的声音，秦烟愣了一下，又重拨了一次，还是一样的情况。 「呃……」她拿着手机，也犯了难。 而遥远的酒店套房里，此时正上演着一场大战。 「臭流氓，我要杀了你！」 偌大的酒店卧室，双人床上，楚嘉琪拿着白色的枕头死死的压住方希的脑袋，头髮蓬松散乱，恨恨的咬牙切齿着。 「咳咳……」方希突然一把扯开脸上的枕头，一扯一拉，枕头瞬间被撕烂，里面的羽毛飘荡出来，瀰漫整个房间。方希捂着脖子勐咳，眼神不善的瞪着疯了的女人。 楚嘉琪哪里肯饶了他，挪动膝盖，追着过去扯他的头髮。 「啊……你闹够没有？！」方希惨叫一声，反手扣住楚嘉琪的手腕，用力的拉开。 「我闹？」楚嘉琪甩开他的手，食指指着自己，冷笑一声。 「你特么看看你自己干的混蛋事！」她穿着酒店里常用的女士浴袍，腰间带子松垮的繫着，裸露出来的肌肤满是暧昧的红色印迹。 她抖着手，指着身上那些印迹，瞪着一双红眼看方希，胸口起伏着。 「我闹？方希你要点脸！」 被骂混蛋的方希团坐在床边，烦躁的抓了把头髮。 「怎么，没话说了？」气怒的楚嘉琪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男人赤裸的后背，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方希咬了咬牙，扛住那股疼痛。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他突然冷哼一声，转头朝楚嘉琪望去，嘴角含着讽刺。 「你什么意思？」楚嘉琪瞪他。 「我什么意思？昨晚可是你抱着我不放，一个劲儿的勐亲，非要拉我去床上，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方希朝她吼，声音不甘示弱。 「你……你胡说！」楚嘉琪愣了愣，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等你看完这个东西，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方希赤着脚下床，捡起地上自己的浴袍，松松垮垮的披上，走向床对面的柜子。 柜子上立着一个手机，画面上还闪烁着红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记录着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方希按了暂停，停止录像，他调到昨晚两人进房间的时间，画面显露出来，他把手机屏幕对着楚嘉琪。 几乎是点开视频的一瞬间，里面就泄出起起伏伏的喘息声。 楚嘉琪捂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视频里主动的自己，宿醉的疼痛隐隐约约传来，红肿的眼睛沁出晶莹的水珠。 「你混蛋！」楚嘉琪突然挥手一拍，手机随即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闷沉的一声。 第65页 方希的手僵在空中，也不管掉在地上的手机，俯视着坐在床上的女人，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楚嘉琪，你也太蛮不讲理。昨晚想要的是你，现在打人骂人的也是你，理都让你占了，你咋这么能呢？」他说话的音调微扬，也带着火气。 「就算，就算是我……」楚嘉琪木然着一张脸，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 「怎么，没话说了？」方希拿她说过的原话怼她。 楚嘉琪抬头瞪着他，咬了咬牙。 「我醉了，你可没醉！」她突然想起昨晚在南山会所最后的画面，她虽然醉了，但这男人还是清醒的。而且，刚才那视频里，他分明也是一派清明的样子。 「呃……」方希被她说中，这会儿也愣了。 事实上，他昨晚的确没有醉。楼盛坤和孟修齐相继离开后，方希搂着动来动去的女人，还要防着她往他身上抓挠，大夏天的，他被搞得一身臭汗。 楚嘉琪吵着要去夜店嗨，她醉成着鬼样，方希自然不会带她去。 送她回去？更不可能。楚灵基要是看到方希大半夜送他醉鬼一般的女儿回去，可不得对他一顿盘问。 方希想想就害怕，最后决定就近找个酒店，先把人安顿过去。 方希费了老大劲才把楚嘉琪带到酒店，拿他的身份证开了房间，又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把楚嘉琪搞进房间。 一进门，方希就把楚嘉琪扔床上，撒手不管了。 他掀开衣领，闻了闻自个儿身上，鼻子瞬间就皱起来。 那味儿难以忍受，方希迳自去了浴室洗澡。 等洗完，他穿着浴袍走出浴室，就见床上的女人已经滚落到地上。 「楚嘉琪……」他走过去，没好气的叫了声。 哪知楚嘉琪在地上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睁着迷离的眼睛，往上看方希。 「热……」女人脸颊因为酒意而微微灼红，微眯着眼。 方希盯了几秒，突然觉得心口微热，他眨了眨眼睛，把头扭到一边。 「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他踱着步子往旁边走，在床头柜上找到遥控器，摁了开关，冷气便徐徐的传来。 他又走回去，看着地上的女人。 「行了吧？」 「呃……」楚嘉琪不说话，只是咬着嘴里的手指笑笑，盯着他。 方希又盯了几秒，觉得那股燥热快要压不住了，他咽咽口水，再次避开。 他得赶紧离开，留在这儿恐怕会出大事。 他又回头看了眼，突然觉得放她在地上有些不厚道，穿得这么清凉，感冒了可怎么办。 因此，突发善心的方希将楚嘉琪抱了起来，然后稳稳的放在床上。 搞定后，方希正准备撤手离开，楚嘉琪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洗澡，澡……」她朝方希举着双手，跟小孩求抱似的，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 「呃……」方希满头黑线，手尴尬的僵着，冷气瀰漫的房间硬生生憋出他一脑门子冷汗。 「不行不行。」方希突然自言自语，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不管了。」他找到刚才换下的衣服，也不管脏不脏，就要往身上套，结果衣角突然被人抓住了。 「黏，不舒服……」方希扭过头，就见楚嘉琪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方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鬼使神差的走去浴室，打湿毛巾，然后又倒回来。 他看了看地上扔着的手机，突然起了念头，要是楚嘉琪明早误会什么，他可就洗不清了。 想了想，他把手机立在床对面的柜子上，打开录像功能，对着床。 做好这一切，方希才拿着湿毛巾走向楚嘉琪。 「看你可怜才帮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楚嘉琪擦脖子上早已干了的汗。 楚嘉琪享受般的蹭了蹭，然后突然睁大刚才迷离的眼睛，透着些许清明。 她抬起手，突然揽上方希的脖子。 「你干什么！」方希如临大敌般，瞪大眼睛。 楚嘉琪依旧不说话，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上突然用力，方希的脑袋被压下来，嘴唇密密实实的贴上女人的。 方希脑内轰的一声，有什么被引爆了，那股被他强压的燥热感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夜风吹动落地窗边的暗色窗帘，微微飘拂。 啪嗒一声，男人的大手突然摁掉灯的开关，只留了床头昏黄的夜灯。 气息环绕，纠缠如丝。 谁主动，谁被动，已经不是该纠结的问题。 最后那一刻，恍惚间，男人好像听到女人的低语。 「小楼哥……」 楚嘉琪看他愣神，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 她左右看看，抄起另一只枕头就往方希头上扔。 「臭混蛋！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为什么要祸害我？！」楚嘉琪嘶吼，用了十足的力气。 方希的头被枕头打偏，他回过神来。 昨晚，是他混蛋了…… 但事已发生。 他抬起手掌，一手罩住上半张脸，烦躁的揉了揉。 「对不起，行了吧？」他无力的开口。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楚嘉琪恨恨的瞪着他，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毁掉的是什么。 国外的关系虽然开放，但她却没有乱来，对楼盛坤的执念更想让她把最珍贵的第一次留给她爱的男人，而不是随随便便被一头毫无关系的猪拱了。 第66页 更何况，这头猪还是楼盛坤的兄弟。 「那你让我怎么办？」方希回身，一张疲惫的脸看着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要我回到过去阻断这件事不成？」 「方希，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见他摊着双手，一副无赖的样子，楚嘉琪咬牙讽刺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事实。」 「呃……」楚嘉琪无语。 「行了，别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跟谁欠你似的，你不也爽了吗？」方希嘴贱贱的。 「方希，你不是人！」楚嘉琪冲下床，抬手就往方希脸上挠。 「嘶……」方希没防备，被她挠了个正着，另一半张脸也毁了。 「楚嘉琪，你够了啊！」脸火辣辣的疼着，他也火大，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也没顾上力道，楚嘉琪直接被推得摔在地上。 「啊啊啊！！」楚嘉琪对着头髮一通乱抓，尖叫个不停。 方希捂着被挠的脸，有些疼的呲了呲牙，看着楚嘉琪发疯。 吼了一番之后，楚嘉琪垂着头坐在地上发愣，卧室恢復安静。 方希也冷静下来，他靠近了些，欲言又止的开口：「这样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呵，事后谈补偿，跟杀了人再道歉有什么区别？」楚嘉琪冷冷的笑一声，特别无语。 「行了啊，你也知道，这事儿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是啊，挽回不了了。」楚嘉琪重复着他的话，突然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她随手抹了抹眼睛，然后拿一双红眼看着他，方希这才注意到她也许是哭了。 「这件事，你不许告诉小楼哥。」她抿抿干涩的嘴唇，压下心底的那股心酸，板着脸警告他。 「呃……」方希也看着她，沉默几秒，然后嘴角冷冷的翘起：「怎么，还不打算放弃他呢？」 这让他又想到女人昨夜在他身下的低语，那句「小楼哥」他可能一直会记着。 男人就算不喜欢一个女人，但当女人拿他当别的男人的替身，这事儿放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高兴不起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楚嘉琪抬眼，冷冷的瞥他。 方希挡在楚嘉琪身前，有些不悦的皱皱眉：「你再怎么努力，楼哥也不会喜欢你的。」 「啪」的一声，楚嘉琪扬手，给了方希一巴掌，男人的脸上自有了两次爪印之后，又添了一回巴掌印。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方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前一刻的疼痛还未消退，又添新伤。这要是放别人，方希早就动手了，偏偏是楚嘉琪这女人。 他舌尖顶着牙齿，视线冷冷的盯着，憋了又憋。 「楚嘉琪，三次了，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手。」 「谁让你嘴贱！」楚嘉琪可不怕他。 「怎么，你做得出那种事还不让人说了？」方希眉眼挑着，可笑的看着她。 「那也是我的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我就说，怎么了？」 「楼哥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款，热脸贴冷屁股，你简直自取其辱……」 「你住嘴！」楚嘉琪抬起手，又要给男人一巴掌，方希长记性了，眼疾手快的擒住她的手腕。 「打人还上瘾了你！」方希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呵斥道。 这么多年的坚持和执着第一次被外人无情的戳破真相，楚嘉琪眼里闪过片刻的失落，然后恢復成冷静的样子。 她伸着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他。 「如果这事儿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我一定把你们方家脑得天翻地覆。」 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方希冷冷的扯起嘴角，漫不经心的道：「放心，这烂事儿谁爱往外说。」 楚嘉琪看着他，听见从他嘴里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形容成烂事，心口不知怎的又冒出火。她闭了闭眼睛，憋住那团火。 「等我离开一小时后，你再出来。」说着，也不管方希有没有雨答应，她捡起自己的衣服往浴室里走。 浴室的玻璃门被勐地关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动，方希被震得皱了皱眉。 「真是个祖宗……」 他抱怨着嘟囔了一句，然后想起跟楼盛坤之间的约定，突然烦躁的抓了抓头髮。 看什么都心烦，他抬起脚踢了床楞一下，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楚嘉琪收拾好出来，就见他坐在地上，抱着一只脚揉来揉去，一张脸跟烂了似的。她看着他，跟看神经病似的，方希勐一抬头，注意到她。 「你什么眼神？」 「神经病！」楚嘉琪不回他，兀自骂了句，然后走去床头拿起自己的包包。 「嘴欠吧你！」他吼她。 「没你欠！」 「你再说一次！」方希站起来，就要往楚嘉琪那边沖。 又是「嘭」的一声关门，楚嘉琪迳自出了门，关门声震得方希脑仁儿疼。 脸疼脚疼，上上下下都疼，方希直喊造了什么孽。 楚嘉琪打车回了家，不敢直接进门，猫在院子外面瞅了瞅，见楚灵基和张一龄都不在，才敢进门。 她换了拖鞋，踮着脚尖进门，正要往楼上走。 「小姐，你回来了。」 是赵姨的声音。 第67页 楚嘉琪一个激灵，缓慢的回过头，尴尬的笑了笑。 「额，是啊。」 赵姨站在客厅，望着楚嘉琪。 「老爷和夫人说了，等你回来给他们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楚嘉琪听了，无奈的嘆了口气。 看样子，昨晚的夜不归宿，势必要向他们解释一番了。 楚嘉琪垂头丧气的进了卧室，包包随手甩在地上，她迳自进了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哗哗啦啦的，撒在楚嘉琪的脸上，颗颗水珠滴落。 她仰着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很快，头上的水又撒下来，淋了一脸。 楚嘉琪站在水下，望着脖子上，胸口上的印记皱了皱眉。 她扭着头，从镜子里看后背，那里也布满痕迹，无一倖存。 「狗东西……」她暗骂一句。 「啊切！」 十字路口，车里，方希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 「谁又在骂我？」 他扯了几张纸，擦擦鼻子，突然想到什么。 如今骂他的能有谁，不过是那个娇蛮大小姐楚嘉琪。 想到此，方希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怒气又腾地涨起来。 「嘀」一声，身后有车子按喇叭。 方希回过神，启动车子，滑了出去。 跟楚嘉琪那样之后，与楼盛坤的约定多半是要黄了，他驱车前往楼盛坤的公司，看要怎么决定之后的事。 在地下室停好车，方希进了电梯，一路上到楼盛坤在的楼层。 「叮咛」一声，电梯开了。 方希刚迈出一步，见到外面站着的秦烟，愣了愣，皱眉想想。 心里暗道眼前的女人十分眼熟。 第36章 怀疑 方希并不常来楼盛坤的公司，但他又瞧了眼，还是觉得有些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他在心里问自己。 秦烟看着这个已经盯了她很久的男人，她虽不熟，但也能叫出他的名字。楼盛坤经常来往的几个朋友，她都有所了解。 「方少？」见男人盯着她也不说话，秦烟主动开口。 「你认识我？」方希有些惊诧，指着自己。 秦烟笑笑：「有幸在新闻上见过几次方少。」 什么新闻？全是八卦绯闻。 方希咬咬腮帮，感觉自己的花名确实挺响的。 「你们老大呢？」他突然问。 「在办公室。」 得到回答，方希转了步子就往办公室那儿走。 秦烟看着他的背影，纳闷儿这人刚才怎么一直盯着自己，这样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楚嘉琪。 她接起来：「嘉琪？」 「抱歉，烟姐，我身体不舒服，没来得及跟你请假。」 「没事，你现在好点了吗？」 「嗯……」楚嘉琪轻轻应了一声。 「下午我会来的。」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坤总那儿我会跟他说。」电话里楚嘉琪的声音有些虚弱，秦烟能听得出来。 「不用了。」楚嘉琪很快拒绝。 「行，你慢慢来。」秦烟见劝不了她，只好答应。 刚挂断电话，秦烟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巡捕局，为的是那天晚上的事儿。 之前秦烟抽空去做了笔录，不知道这回打电话是不是因为案子有了进展。 她猜得没错，对方告诉她有了新的发现，请她到局里协助调查。 秦烟挂了电话，回头就想往办公室里走，想想里面还有其他人，她点开与楼盛坤的聊天界面。 「家里水管爆了，我回一趟家。」 又对他撒谎了。 楼盛坤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发了个ok过去。 「哥，你说我都坐这儿半天了，也不给口水喝。」方希在沙发上坐得毛躁，扭着头看他。 「自己动手。」楼盛坤往后靠着椅背，头也不抬，食指在手机上戳来戳去。 方希看他一直拿着手机玩，好奇的探过头。 「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楼盛坤余光扫到他探过来的脑袋，眼疾手快的摁灭手机屏幕。 「比你好玩。」冷冷的瞥他一眼。 「啧。」方希笑笑。 楼盛坤又扫了眼手机屏幕，见人没有回他消息，才正了正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说吧，又有什么事？」 他也猜到了，跑到公司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让他帮忙。 「这个……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方希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着。 楼盛坤环着双臂，抬眸盯着他，等人继续往下说。 「那什么，楚嘉琪那事儿我可能帮不了你……」 「钱不想要了？」楼盛坤懒懒的开口。 「想！当然想要！」方希回得很快。 「想要还在这儿费什么话？抓紧办事去。」 「可是……」方希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可是？」 「昨晚你也看到了，我跟她说不到两句就要吵，吵就算了，还动手。」方希把脸往楼盛坤面前凑。 「你看看，这都是她挠的。」给人看了左脸，又看了右脸。 楼盛坤从他进来也注意到了。 「这大小姐脾气谁扛得住啊？」方希捂了捂脸，现在都还觉得疼，语气有点抱怨。 第68页 「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你要把她拿下了，我再给你多投这个数。」楼盛坤朝人竖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方希惊讶的瞪大眼睛。 楼盛坤点点头。 「这……」方希有些犹豫。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楼盛坤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握，懒洋洋的看着方希。 方希抓抓头髮，眉头皱成个「川」字，十分纠结。 「我听你哥说，你家老头子最近让你相亲？」楼盛坤看他那样子，状似无意的开口。 说起这个，方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谁爱去相亲谁去！大的管不了就来管小的，烦死了！」方希烦躁得勐抓头髮，说话声气也不禁大了些。 「你要有方季杭那本事，看你家老头子会不会管你。」 方季杭是方希他哥，比他大五岁，从小到大一路碾压方希。 方季杭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小时候流行学什么钢琴，方家把方季杭送去学。 结果一个月不到，人不学了，理由是太简单。后来读书升学，榜单上的第一名妥妥的都是方季杭，完全不让家里操心。 小五岁的方希活在哥哥的光环之下，小时候连两位数的加减法算错一次都会挨揍，小方希很委屈。 后来工作，方季杭继承家业，从学霸变成工作狂，把家里的产业扩大一半，愣是给方家长脸。 别人家的孩子方季杭没有什么让家人可操心的，除了一件，年近三十身边还没有女人。 方家二老愁得慌，好几次要给他介绍，都被他怼了。方季杭是个主意大的，方家二老管不了，只好把精力投注到小儿子方希身上，希望能早点让他俩抱上孙子。 方希是个爱玩的，不想被婚姻套牢，家里也不愿他出去单干，一来二去，双方没达成共识，家里的钱就断了。 方希只好向楼盛坤和孟修齐求助，好不容易搞起来的酒吧，可不能被父母毁了。 楼盛坤那意思，要是方希有本事，把家里的生意搞得红红火火，也就有底气反抗家里二老。 但是呢…… 「方季杭那是人吗？他是变态！」方希听见方季杭三个字，跟有生理性呕吐似的。 「一天要有二十五小时，估计他就能在公司呆二十五小时！」 「变态工作狂，忒没趣一人，我可不想变成他那样，怎么也得好好享受生活。」方希越说越起劲。 楼盛坤揉揉额头：「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酒吧那边要是搞不好，你可不得乖乖回家？」 「哥，你可别打击我。」方希不满的念叨。 「要是你继续投钱，这酒吧铁定能赚钱。」他继续说。 「行啊，楚嘉琪那边你搞定。」楼盛坤扫他一眼，坚持。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唉……」一说到楚嘉琪，方希浑身就跟没了力气似的。 他张了张口，差点把昨晚的事儿告诉楼盛坤，想了想，又住了嘴。 「别跟我这儿呆着了，赶紧去。」楼盛坤看他那纠结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他跑不了，也就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哥，我的亲哥，你就当做善事帮帮我吧。」方希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朝楼盛坤举着手，腆着脸耍赖皮。 楼盛坤头抬也不抬，低着头处理文件。 「别，你叫我亲哥，把方季杭摆哪儿了？」 「啧，他哪有你跟我关系好。」 「你说这话，不怕方季杭知道？」楼盛坤好笑的瞥他一眼。 「知道又怎样，他一年到头过得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似的，又闷又死板，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当着他面儿骂他都不一定在乎呢，更何况咱背地里说。」 方希嘻嘻的笑着，为背地里说方季杭坏话还挺自豪的样儿。 楼盛坤想了想，方季杭那性子还真是。 「甭跟我这儿贫了，说再多我还是老话。」 方希正笑着，闻言脸一下就垮了。 「楼哥，你也太无情了。」他瘪瘪嘴，有些不满的瞪着楼盛坤。 「啊？」楼盛坤抬起头，微眯着眼瞅他。 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方希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可能楼盛坤就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了。 「嘿嘿，我走，我走……」方希举起双手投降，嘻嘻哈哈的往门外走。 哪知他才一出门，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去揽对方的肩膀，双方不可避免的贴了贴身子，就这几秒的时间，方希感受了下，胸口软软的，应该是个女人。 他赶紧撒手，抬眼就撞进一双火气瀰漫的眼睛。 方希暗叫了一声不妙，怎么这么倒霉。 转念又想，人家本来就在楼盛坤的公司实习，在这儿碰上并不奇怪。 「走开！」楚嘉琪用力的推开撞上来的男人，一面嫌弃的拍了拍被撞到的地方。 方希本来觉得挺抱歉的，但看她那眼神，一股子邪火也从心里冒出来了。 「你什么眼神？」他挑着眉，斜睨着她。 「能什么眼神？看垃圾的眼神咯……」楚嘉琪懒得搭理他，丢下这么一句就往自己的工位上走。 方希看着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突然轻轻掀起嘴角。 「哦？那楚小姐觉得跟垃圾上床的滋味儿如何呢？」 第69页 「喂！」楚嘉琪突然扭过头，恨恨的瞪着他。 这声音不小，立刻引来其他同事的注意。 还好其他同事隔得远，没听清楚什么，只是探着头往这边瞧。 楚嘉琪余光扫到好几个脑袋，她忍了忍，加快几步走到方希跟前，抓起方希的手就往安全通道那边走。 「你跟我来。」 方希得逞，嘴角轻轻的扯了扯。 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斗。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转角处，楚嘉琪环着手臂，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事儿好像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吧。」方希倚着墙壁，手落在裤兜里，轻笑一声。 「你……」楚嘉琪被噎了一嘴，咬牙瞪着他。 「你最好别忘了咱俩的约定。」 「放心，这点事我还是守得住的。」方希余光扫她一眼，闲闲的开口。 「就怕你守不住！」 「楚嘉琪，你别得寸进尺！我都答应了，你还跟这儿找什么茬？」方希刚才的火还没熄，又被加了一把柴。 「我找茬？」楚嘉琪嘴角轻讽。 「那你刚从小楼哥办公室出来，是为什么？」楚嘉琪盯着他，眼睛一动也不动。 「呃……」方希被她问住，一时懵着。 「怎么，没话说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张烂嘴藏不了什么事儿！」楚嘉琪气急了，突然扬起拳头就往方希身上招唿。 方希没防备，肩膀上连着挨了几下，皱了皱眉头，突然两手抓住楚嘉琪的手腕。 「能别发疯么？」方希吼了一声，声音在楼梯间迴荡。 「我发疯？谁让你说的？！」楚嘉琪挣扎，还要抬手挥，奈何被方希牵制住，根本动不了。 「谁说了？」他挑眉。 「不是你，难不成还有别人？」楚嘉琪好笑的看着他，骂他装腔作势。 「从刚才到现在，话都让你一人说了，我有说过那事儿被别人知道了么？」 他冷冷的扫她一眼，心说这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动手的习惯真得改改。 「你没说？」楚嘉琪眨了下眼睛，不是很相信的再问了问。 「真没说。」方希嘆了口气，有些无奈。 「那你刚才发什么愣？」楚嘉琪手腕挣脱出来，眼见着上面被抓住了红痕，她有些不满的揉了揉。 「呃……」他发愣是不知道怎么说。 那事儿他虽然没跟楼盛坤说，但聊的却也是跟楚嘉琪有关的，只是这事儿不能让楚嘉琪知道。 「我就说你心里有鬼吧。」楚嘉琪看他又跟刚才一样的神情，指着他很笃定的说。 「瞎指什么。」方希挥开她的手。 「反正你就放下心，那事儿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至于我找楼哥为什么事儿，你就甭管，那是我自个儿的事情。」方希理了理刚才混乱之间扯乱的衣领，淡淡的说着。 「最好是这样。」楚嘉琪瞪他一眼，忿忿道。 然后，她转身就走，连招唿也不打。 「你这丫头……」眼看着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方希冷冷的哼一声，心里暗道这人是越大越不懂礼貌了。 楚嘉琪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谁啊？就得跟你讲礼貌？ 对什么人，就该是什么脸孔！ 她这么想着，反正方希在她那儿已经毫无什么好评可言了。 此时已然临近中午，头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秦烟跟师傅说了声谢谢，就下车往马路对面的巡捕局跑。 阳光刺眼，路面被蒸得发烫，要是往地上扔一鸡蛋，估计没几分钟就能熟。秦烟跑了几步，脸上就开始冒汗。 还好局里开了空调，秦烟进了屋，才缓了口气。 接待她的还是上一次的陈警官，一个三十多岁，留着短髮，看起来很干练的女警官。 秦烟在一间问询室坐下，坐在对面的陈蓝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看。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的问道。 「警方在你出事当晚穿过的衣服上检测到歹徒的指纹，不过呢……」 陈蓝欲言又止，「不过这指纹好像是损坏了，并不能直接锁定歹徒的身份。」 「也就是说，还是找不到他？」秦烟抬起头，盯着陈蓝。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追踪，找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事。」陈蓝十指交扣，放在桌面上。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秦烟整理了下情绪，冷静的开口。 「你仔细想想，当晚歹徒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 陈蓝引导着她，事实上，上次做笔录，秦烟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说的话很简略，实施起来很难操作，她怀疑可能有什么漏掉了。 秦烟低着头，沉默着。 那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秦烟也没最开始的慌张，她这会儿回想了下，依稀记得那男人…… 「好像……」秦烟皱着眉。 「好像什么？」陈蓝追问。 「他……好像摸过我的脸。」秦烟回忆着，下意识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陈蓝身子往前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秦烟。 「很温柔……」秦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词。 第70页 「确定是温柔？」陈蓝反问。 「对，我确定。」秦烟点点头，很肯定。 「准确的说，他并不是摸我的脸，我记得当时我在哭，他突然伸手抹掉我的眼泪……」秦烟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境，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奇怪。 陈蓝一边听着，一边猜测，歹徒对秦烟的手段并不残暴，还刻意的安抚。 联想到秦烟被送进医院时，她身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陈蓝脑子里隐隐浮现一个猜测。 「秦小姐最近有什么追求者吗？」她突然问。 「啊？」秦烟愣住。 片刻后，她摇摇头：「没有。」 陈蓝为什么会这么问？秦烟想了想，莫非是怀疑她身边的人？ 追求者？她想着，楼盛坤应该不算吧。 「男朋友呢？」 秦烟还是摇头。 然后，她又说：「前段时间，我跟前男友分手了。」陈蓝眼睛突然一亮，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秦烟看了看她，皱眉说：「陈警官，你不会是怀疑？」 「什么都有可能。」 「应该不会的，我跟他是……和平分手。」秦烟转了念头，没有说实话。 陈蓝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她往后靠着椅子，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头。 案情好像又进入瓶颈。 陈蓝交代秦烟多注意身边相熟的异性，尤其是表现很异常的，有什么不对劲就给她打电话。秦烟应允后，才走出巡捕局。 阳光依旧灼热，秦烟站在门口的阴影处，抬头望了望天空，即便有树影遮挡，耀眼的阳光依旧刺得秦烟睁不开眼。 她低下头，恍惚间眼前一片黑暗，她闭了闭眼睛，那黑暗渐渐明亮，脑袋有些晕晕的。 秦烟再抬起头时，就见栅栏外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个男人。 她看了几秒，不动声色的下了阶梯，走出栅栏，然后往那棵树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烟仰起头，皱了皱鼻子，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我陪朋友来这里办点事，碰巧看到你。」林沉躲避着她的眼神，看着路边停着的一辆车。 「钱收到了吗？」秦烟依然看着他。 「我不是说不用还吗？」林沉突然扭过头，皱着眉看她。 秦烟说的是给他支付宝帐号转钱的事，每月一次，定期转帐。 微微的风吹起，从林沉的方向带到秦烟这儿，轻轻掀起她的衣摆。 秦烟又皱了皱鼻子，鼻间弥散着莫名的味道，她继续看着林沉，专注道：「再问一次，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林沉没料到她还纠结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愣住。 风继续吹着，树梢上撒下斑驳的光影，树叶唦唦的响着，那股味道继续窜进秦烟的鼻子，萦绕着，久久不曾离开。 秦烟撒谎了，她没有告诉陈蓝所有的细节。 出事的那晚，秦烟在那男人身上闻到过一股味道。 当时她意识昏迷，不曾注意，今天经陈蓝提醒，才慢慢的回忆起来。 这味道，她闻到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公司，褚玉梅带着新舟科技的人来签合同，那次秦烟被她堵在洗手间，两人吵了几句。 时间虽然有点久，但秦烟依然记着她身上那味道，很刺鼻。 第二次就是在公园出事的那天晚上，那蒙着脸的男人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只是淡淡的。 秦烟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有这第三次，想到这儿，她奇怪的笑了笑。 林沉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我真是陪朋友办事……」他有些无措的坚持着之前说过的话。 「好玩吗？」秦烟看着他，目光冷冷的，突然开口。 「呃……」林沉皱着眉，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问你好玩吗？」秦烟见他不说话，往前一步，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他的眼神闪躲着，往后退了一步。 「不懂？」秦烟挑眉，反问。 「那天晚上……你在哪儿？」秦烟报出那天的时间，又说了晚上几点，便一直盯着林沉。 几乎是在秦烟说出那天的第一秒，林沉眼神就闪了闪。 如果说之前秦烟还抱有希望，那么现在她已经十分肯定。 林沉见她的眼神越来越冷，知道她已经察觉了。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林沉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 「别碰我！」秦烟挥开男人的手，朝他吼。 「林沉啊林沉，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类人。」秦烟看着他，突然想笑。 「什么人？」林沉看着她往后退，离他越来越远，声音不自觉的冷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秦烟见他毫无自觉，开口提醒他。 「我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 他看着她，眼睛微眯着，似在埋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离开。 秦烟瞪着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惊愕不止。 「烟儿，咱别闹了行么？」林沉突然大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车里的人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第37章 惊险 秦烟攥了攥拳头，手背上冒着青筋，她用尽全力，推开揽着她的男人。 第71页 「你无耻！」她难以忍受的闭了闭眼，不想多看这个她曾经付出过真心的男人哪怕一秒。 做出这样变态的事，反而怪是她造成的。 秦烟笑了笑，望着别处，说：「我现在真是无比庆幸，在发现你的真面目之前离开了你。」 「我无耻？」林沉冷冷的开口。 「你讲点道理，要是你不分手，咱俩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分手也是你造成的！」 「我不也是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轻松点，有什么受不了的？」无耻不自知的男人啊。 秦烟转头看着他，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哪怕一丝悔改。相反，反而有些不自知的得意。 「你挺骄傲？」 「要真觉得家里一个，外头一个的日子过得舒心，你就找别人去。」秦烟怼他。 「我不是这意思……」 「我看你就这意思。」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扯了。」秦烟又望向别处。 「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下去，你以后要是再纠缠……」她瞥了他一眼。 「我就把这事儿捅给巡捕。」秦烟说着，眼神很坚定。 「别这样……」林沉弱弱的开口。 「你要是不怕去牢里待几天留案底的话，尽管来。」秦烟看着他，眼神含着警告。 林沉突然泄了气，肩膀颓丧的垂着，点点头表示答应。 「行，秦烟你真行。」 秦烟懒得管他，转了步子就想走。 林沉却又开口了。 「你以为楼盛坤就是好东西吗？」 秦烟抬起的脚步顿住，停在原地。 「他玩的花样可不比我少，你宁愿跟着他也不选择我？」林沉看她听了进去，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 「秦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像我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你以后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秦烟听了想笑，然后她就真笑出声来。 「你就当我瞎了眼不识货，不配得到你林沉的爱吧。」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林沉站在原地，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发怔。 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秦烟在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坐了进去。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她一进去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报了家里的地址，师傅启动车子。 车窗外的景象很快滑过，秦烟倚靠着车窗，有些疲惫，感觉跟打了一场仗似的，但她又觉得无端的舒心。 还好，还好她及早脱身了。 这样想着，包包里手机响了起来。 秦烟拿起来一看，是楼盛坤发来的消息。 「水管处理好了吗？」 她刚一看完，紧接着又来了。 「回公司吃饭吗？」 「点了你爱吃的。」 后面跟了一张图片，赫然是楼盛坤经常点菜的那一家。 秦烟前后扫了扫，嘴角轻抿，点点手机发出消息。 「还没完，下午估计不来公司了。」 敲完这句话，秦烟心里不禁生出心虚和愧疚。 算了，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他要是知道只会闹得不开心。 计程车载着秦烟，一路往住处开。 离公寓门口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秦烟突然叫师傅停下。 五十米外，张贤丽从副驾驶下来，然后紧接着一个男人也下了车，他绕过车子，走到张贤丽面前，张开双手，抱了个满怀。 张贤丽勾着男人的脖子，踮了踮脚，额头去贴那男人的。 然后，男人亲密的拥着张贤丽往门口走。 秦烟扒着车窗，看着看着，脸不禁有些发热。 那男人，竟然是周子励。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感觉自己跟撞破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小姐，下车吗？」司机突然说话。 秦烟惊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只好报了鼎城公寓的地址。 看来，现下是没法回家的。 司机载着她到了鼎城公寓，秦烟突然想起，正好可以趁着请假添置一些必要的小家具，便叫司机又开去了家居市场。 秦烟在家居市场里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收纳的物件，然后才打车回鼎城。 一到家，秦烟也没停下，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打扫，先简单的清扫一遍，然后拿拖布拖了两遍，其他地方拿湿毛巾擦了又擦。 等一切搞定，秦烟瘫在只铺了棉被的床上，四肢无力。 闭眼睡过去前，秦烟想，还是得尽快搬家啊。 转眼到了礼拜五，下午七点，公司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秦烟打好车，也回了家。 前晚她已经跟张贤丽提过搬家的事情，张贤丽不同意，说之前才出了事，不能让她一个单身女子去外面住。 秦烟好说歹说才得到她答应，今晚正好是她搬家的时间。 张贤丽本来说帮她，但是公司临时有事回不来，秦烟只好一个人整理。 她来时只拖了两个大的行李箱，现在整理好，走的时候也很轻松。 夜里十点，秦烟拖着两个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新家。 一番折腾后，她已经没力气收拾，只好把箱子摆到小客厅里。 拿了换洗的睡衣，她洗漱后倒头就睡，连敞开的箱子也来不及关上。 第72页 次日周六早上，她被刺耳的铃声吵醒。 她闭着眼，在床上胡乱的摸了摸，然后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手机就不闹腾了。 安静了几秒，秦烟继续睡，谁成想那手机又闹了起来。 她不耐烦的睁开眼，勐地从床上弹起，抓起手机。 「谁啊，大清早的。」她嘟囔一声。 待看清来电人，秦烟的瞌睡全跑了。 她清清嗓子，开口：「有事？」 「你下来。」 「啊？」秦烟有一片刻的怔愣。 「我现在在你楼下，车上等你。」她沉默着，楼盛坤继续说。 秦烟拿开手机，看看上面的时间，上午十点，她揉揉眼，确认下没看错。 「说话。」她很久不开口，楼盛坤有些怒气。 「那个……」秦烟抓抓耳边的头髮，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已经搬家了的事。 「最好别说你不在家。」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冷冷的，秦烟听出了里面的警告意味。 「是，也不是。」秦烟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相告。 「呃……」楼盛坤不吭声。 一小时后，秦烟打开门，就见楼盛坤冷着一张脸。 楼盛坤进了门，站在玄关，看着连他家客厅都不及的房子。 玄关处立着一排鞋柜，里面装着秦烟一年四季的鞋子，秦烟看着他站那儿无处下脚的样子，开口道：「没来得及买拖鞋，你要不嫌弃，先用我的。」 说着，她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粉色的兔耳朵棉拖。 楼盛坤眉上一跳。 「这热天，给我穿这个？」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满。 秦烟提着拖鞋，想想是不妥。 「要不就不换了，直接进去吧。」 楼盛坤没听，自顾自拖了皮鞋，穿着袜子往里走。 芝麻大点的地方，他走两步就进了客厅。 客厅里靠墙摆了一张简易的沙发，中间立着一方矮矮的茶几，一步远是贴在墙上的电视机，下面有一排电视柜。 再往里，是卧室，关着门。卧室旁边是厨房，台上杂乱的摆着厨房用具，看起来挺干净的，只是进两个人都打挤。 厨房往外走是一个小阳台，立着洗衣机，此刻正嗡嗡的转动着。 看起来不算乱，都是秦烟在这一个小时里忙出来的。 秦烟看他站在客厅里，也不进去。 「坐吧。」她招唿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楼盛坤背对着她，很久才出声。 秦烟眨了下眼睛，知道他又开始了。 「没多少东西，就自己搬了。」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那什么，你也知道的，住贤姐那儿不是很方便，离公司远不说，你跟我……也不方便。」秦烟断断续续的说，瞧着他。 楼盛坤默了默，知道她话里隐去的是什么。 他想开口，说那干脆不如搬到我那儿去。 但，他知道她不会答应。 在这无声中，他微微的嘆了口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他抻了抻腿，望着她，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秦烟知道，这是他已经消气的意思。 但，她才搬到这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我刚叫了外卖，过会儿应该就到了。」还好她起床觉得饿，在他来之前点了外卖，只是那东西可能不会合他的胃口。 想了想，秦烟接了饮用水烧开。 然后，她回到客厅，楼盛坤看着她来来回回，然后招手让她过去。 秦烟在他旁边坐下，楼盛坤一手揽过，揶揄道：「坐这么远干什么？」 「呃……」秦烟无话。 楼盛坤抱着她，脑袋搁在她肩上，静静的倚靠着。 没人说话，屋里很安静，只有阳台上嗡嗡转动的洗衣机唿喊着自己的存在。 渐渐地，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不知道是谁按到了遥控器，电视也被打开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不断的从电视里泄出。 「你不是饿了么？」秦烟推开男人往上移动的手，气息有些不匀。 「想吃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抓住她的手，往后反剪。 「等等……」 「不能等了。」楼盛坤拉过她的手，往那处摸。 秦烟发烫的脸顿时冒热气，往回撤手。 「外卖马上就到了。」 像是为了解救她，门马上就被敲响了。 楼盛坤被打断，有些泄气的靠着沙发，秦烟从他怀里起身，重新扣好领口的扣子。 「你看吧。」 「呃……」楼盛坤仰着头看她，女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一缕头髮有些凌乱的垂在耳边，脸颊红扑扑的。 一时间，不好的想法涌了上来。 秦烟穿上拖鞋，往门口走，楼盛坤突然叫住她。 「你站住。」 「怎么了？」秦烟回过头看他。 「等着，我去拿。」他下了沙发，把秦烟往后拽了拽，然后才去开门。 门开了，楼盛坤从缝里把外卖拿进来。 秦烟蹲在茶几旁边，乖乖的等投餵。 外卖盒子被放在茶几上，秦烟解开袋子，从里面一一掏出食盒。 一大盒红油油的东西，从里头冒出几颗丸子。 第73页 一盒清炒时蔬。 几个煎饺，甜糕。 楼盛坤坐沙发上，看她拿出这些东西，眉头越皱越深。 秦烟又从橱柜里找出两个小碗，跟筷子一起洗了洗，然后走回来。 「喏，给你。」她把洗好的筷子递给他。 楼盛坤接过，脸色特意变了变。 「沙发还是凳子？」秦烟抬头问他。 楼盛坤看了看，坐那矮凳说不定腿都伸不直，便摇头说坐沙发。 秦烟便没再问，自顾自夹起那一盒红油里的青菜。 青菜吸油，上面淌着油乎乎的。 秦烟吃得很香，不忘招唿身边的楼盛坤，楼盛坤伸了伸筷子，夹起一颗丸子。 「咳咳咳……」他才咬了一口，就勐咳起来。 秦烟放下筷子，拿起桌上倒好的水，递给他。 「喝点水。」 楼盛坤灌了一口水，嘴里还是火辣辣的，他咳得双眼发红，感觉那辣味呛到了鼻子里，又酸又辣，逼得眼睛里直冒水。 片刻后，那辣意终于缓解。 秦烟看着男人红红的眼，红红的耳朵，突然笑了笑。 「呃……」楼盛坤瞪着她，笑什么。 「我以前只听过有人辣得流眼泪，还没见过有人红耳朵的。」说着，她顺着男人的肩膀往上，摸了摸他的耳朵。 男人的耳垂此刻红红的，又因为很薄，显得有些透亮。 秦烟摸着，觉得那热度很烫手。 女人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楼盛坤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又觉得很舒服，不自觉的蹭了蹭。 「故意的？」楼盛坤挑着眉，微眯着眼看她。 呆他身边一年，他的饮食习惯她能不知道，还故意让他吃辣的，这不是成心找麻烦？ 「昂？」秦烟捏捏他的耳朵，微微仰着头，鼻间扬了扬音调，带着那么点故意的反问。 眼睛里露着微微的挑衅。 新鲜，楼盛坤心里暗想。 「还敢不敢？」楼盛坤突然扔了筷子，往下偷袭她的腋窝。 「啊！」秦烟尖叫一声，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别……哈哈哈！」秦烟怕痒，楼盛坤的突然袭击正好戳到她笑点。 「敢不敢？嗯？」楼盛坤哪里肯放过她，继续追着她挠痒痒。 两人笑着闹着，阵地突然从客厅转移到卧室。 秦烟倒在床上，死死的夹着胳膊，生怕楼盛坤又来一个偷袭。 楼盛坤膝盖抵着床沿，另一只腿立在床边，手撑在秦烟脑袋旁边，俯视着她。那辣丸子后劲还挺强，他这会儿耳朵还是红红的。 秦烟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却还上扬着。 刚才一番折腾，她有点喘气，胸口起伏着，上上下下。 楼盛坤也喘，不过没秦烟厉害。 他眨了下眼睛，往下看着女人，一缕凌乱的髮丝贴着她的脸颊。 她也看着他，气息不匀，脸颊也有些绯红。 「不敢了……」她突然说。 楼盛坤眼睛闪了闪，突然往下低着头。 唇瓣轻贴，气息环绕辗转。 还好，还好窗帘没有拉开，秦菸嘴角轻扬，闭上眼睛前一秒这样想着。 水蜜桃色调的棉被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掀开，女人凌乱的头髮铺满了枕头，出租屋的空调声音很响。 唿唿的，阳台那边洗衣机也嗡嗡着，交杂着其他低低的声音，在夏日里奏出一曲生活的调子。 胡作非为小半天，不见天光，淋漓尽致的挥洒。 许久之后，楼盛坤翻身，倒在秦烟的旁边。 秦烟捂着胸口的被子，眼睛有些出神，愣愣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嗯？」楼盛坤习惯性的去床头柜找烟，没找到，恍惚间才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公寓。他回过头，看旁边发愣的女人。 「太频繁了。」秦烟抿了抿唇瓣，许是叫得久了，嘴唇有些干干的。 她在枕头上偏过头，朝楼盛坤眨了眨眼睛。 「口干。」 楼盛坤享受了个足，自然乐得跑腿。 他拉开卧室的推拉门，脚迈出去就是客厅，瞅见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来。 下床，再上床，这人都是光秃秃的。 秦烟等人回来，随便扯了床上一件衣服就往他那儿扔。 「显你身材好？」 「那可不……」楼盛坤大大方方的任她看，还挺骄傲的。 秦烟心里暗骂了句，接过他手上的水杯。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感觉喉咙润了些。 楼盛坤把水杯拿了回去，就着她刚才喝过的杯沿也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许是喝得有些急，水溢了出来，从嘴角到脖子，一路流过男人的喉结。 秦烟捂着被子靠在床头，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刚刚才喝过水的她突然觉得嘴巴又干了起来。 她扭过头，干脆不看了。 正好，楼盛坤一口灌完了杯里的水，稳稳的放在床头柜。 他回过头，见秦烟正往他腿上盖被子，刻意往上提了提。 楼盛坤侧身，去揽她的腰，一时间床就逼仄起来。 秦烟一人睡时，不觉得这床窄小，相反，她还能反着睡。楼盛坤个子高大，肩宽背厚的，一上床，秦烟就不得不往墙那边贴。 第74页 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他四肢敞着，尤为明显。 「收收腿。」被子下，秦烟踢了踢男人的腿。 楼盛坤往回收了收，侧过身，重又贴了上来。 「咱这次数还不够。」他靠着枕头，突然说。 秦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说太频繁的问题。 「呃……」秦烟闷了闷。 「纵慾过度有碍健康，得节制。」憋了半天，她想出这么一句话。 「噗……」楼盛坤被她逗笑，突然笑出声。 「你说说，咱怎么过度了？」楼盛坤闭着眼睛，手里下意识抚摸着她的肩膀。 「太久了。」她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手指点点他的下巴。 刚才她拿着手机专门算了下时间，粗算都有两个多小时，这事儿哪能搞这么久啊。 平时她去健身房锻鍊，一个小时下来，已经累得不行，更遑论像今天这样。 她这么一说，楼盛坤又泄出一声笑。 「持久也是问题？难不成你想快？」楼盛坤睁眼瞧她，揶揄意味明显。 「正经说话。」秦烟拍拍他露在外面的胳膊，说话略有点怨气。 「说真的……」他环着她的腰，贴近了些。 楼盛坤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声音还没落，秦烟的耳朵已经胀红了，她抄起枕头，也不管被子往下面滑落，就往楼盛坤脸上怼。 边怼边骂他流氓，不正经。 楼盛坤也不当真，跟她玩似的，拉拉扯扯的又倒回了床上。 年轻的男人女人啊，不知明日是何状，先把今日享尽欢。 下周一楼盛坤和齐哲会去樱花国出差，周六晚上楼盛坤便将秦烟抓去自己的公寓。 白天两人折腾得久，到晚上楼盛坤也搞不起么蛾子，两人安安静静的睡了一晚。 周日下午的时候，秦烟开始给楼盛坤整理下周一出差需要的衣物等。 衣服从换衣间拿出来，在床上一一叠好，又搭配好相应颜色的领带，一整套单独用袋子装好，需要换的时候直接拿就行了，不用纠结怎么搭配。 这会儿已近黄昏，阳光照进来，映得人脸上泛着黄，像是添了一层滤镜，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楼盛坤醒来时，便见到秦烟蹲在地上为他整理，不过出差两天，所有的东西她都安排得很妥帖。 黄昏的阳光打进来，罩在她身上，楼盛坤就那样看着她，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放下过。 他突然下床，赤脚走到她身边。 在她身边蹲下，楼盛坤歪歪头，轻轻的啄了她的嘴唇一口。 「还忙呢。」秦烟把他往旁边挥。 「别弄了，带你去吃好吃的。」楼盛坤捉住她还要整理的手，又啄了她的嘴角一下。 楼盛坤开车，载着秦烟往饭店里去。 洲际饭店，楼盛坤领着秦烟进了一楼的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人，楼盛坤牵住她的手，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窝人突然涌了进来。秦烟一惊，极快的甩开男人的手。 楼盛坤皱皱眉，有些不爽。 电梯直达二十一楼，拥挤的人群开始往外走。 楼盛坤踏出电梯，秦烟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看向门外站着的两个妇人。 「董事长夫人。」她微微弯了弯身，朝其中一个妇人问好。 盛英来挎着黄色漆皮小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两人，视线在楼盛坤和秦烟之间来来回回。 第38章 我们结束吧 「妈，您怎么会来这里？」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楼盛坤先开了口。 盛英来忍了忍，道：「儿子不陪我吃饭，我就不能来了？」她说这话，有点赌气的成分。 楼盛坤看着她，突然笑了笑。 「赶巧碰上了，一起？」他走过去，揽住盛英来的肩膀。 「我跟秦秘书约了新舟科技的人，哪成想被对方放鸽子，不如您跟周阿姨一起？」楼盛坤漫不经心的说着，不忘朝旁边的周喜兰打招唿。 盛英来还是冷着一张脸，周喜兰上前打圆场，说：「是啊，英来，咱好不容易跟盛坤碰上，一起吃吧。」 秦烟在一边站着，捏捏手指，她朝楼盛坤开口：「坤总，既然新舟的人不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 还好楼盛坤先找了个由头，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盛英来把注意力转到秦烟身上，见人并无什么异常，缓了缓脸色，说道：「来都来了，一起吧。」 「可是我……」秦烟还要拒绝。 「既然我妈都发话了，你就别拒绝了。」被楼盛坤打断。 秦烟只好作罢，跟在这三人身后往前走。 她擦了擦冒出的冷汗，稍稍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电梯的时候，盛英来和周喜兰是最后才进来的，她手撤得快，她们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楼盛坤牵着她的手。 但愿，但愿如此…… 一张四人的桌子，楼盛坤和盛英来坐在一边，秦烟被安排坐在周喜兰身边，楼盛坤的对面。 点好菜，片刻后，服务员开始慢慢的上菜。 秦烟面前倒了一杯红酒，这时候楼盛坤提议一起喝一杯，她举起杯子，稍微饮了一小口。 盛英来切着盘里的牛排，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开口：「最近忙什么呢？」 第75页 没对着谁，楼盛坤知道是在问他。 「就瞎忙。」楼盛坤笑了笑，回盛英来。 「盛坤比以前成熟不少。」周喜兰突然开口。 「成熟什么，还以前那个混样。」盛英来想到周喜兰已经有一对双胞胎孙孙，不禁埋怨起来。 「要真成熟，我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抱上孙子。」 「不不不，你这话就不对了。」周喜兰摇头，不认同她的看法。 「成不成熟，可跟有没有孩子没关系。就我家那小子，儿子已经有两个了，这不还是成天的不着家，跟他那老婆天天吵……」周喜兰谈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心累的摇摇头。 盛英来听她说完，便道：「总好过我家这个……」 「家不成不说，连孙子都没得带。」盛英来话里话外都是抱怨。 楼盛坤听着，下意识的往对面看一眼，谁知那人低着头，只顾自己用餐。 他默了默，朝盛英来道：「敢情我要不结婚，只要生了孩子您就知足了？」 盛英来瞪他：「你这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哪能啊？我这可都是顺着您的话理解。」 秦烟低头切着自己的牛排，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周喜兰眼观鼻，鼻观心，往身边的秦烟看了看。 「你是……秦秘书？」 「您好……」见人跟自己说话，秦烟放下手中的餐具，转头朝周喜兰点点头。 「我是坤总的贴身秘书，秦烟。」 周喜兰听到那「贴身」二字，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挑挑眉。 楼盛坤余光扫到秦烟那边，回过头来。 「我瞧你挺眼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周喜兰往后退了退，仔细的看了看。 秦烟笑笑：「可能我这人大众脸。」 周喜兰说的是真话，她的确觉得秦烟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 她还要继续说，秦烟突然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去洗手间。」她朝三人点点头，然后拿起自己手边的包包就走。 周喜兰朝盛英来摊摊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洗手间，秦烟洗过手后，在镜子面前站了站，里面的女人看着精神有些不好。她掏出粉饼，给自己补了补妆。 这间隙，盛英来走了进来。 像是早已料到，秦烟并不觉得奇怪。 「董事长夫……」 「私下就不必这样叫了。」她刚要打招唿就被盛英来打断。 秦烟继续补妆，盛英来拿了口红出来，往嘴上涂抹，余光往秦烟那边看。 「秦秘书……」她突然说话。 「是。」秦烟点头。 「你心思比较细，跟着盛坤的时间也比较多，给我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 盛英来抿了下嘴唇，道：「他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女朋友呢？」 「这个……是坤总的私生活，我不好说。」秦烟有些窘。 「没事，你就当我俩之间闲聊。」盛英来安抚她。 秦烟深吸了口气，行吧，既然你非要让我说。 「坤总他各方面条件都挺好，长得帅，个子也很高，工作能力也不错，按理说是现在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秦烟一本正经的瞎掰，不过她只说了些外在条件，并不深入。 「你也这么觉得？」盛英来问她。 「公司里的女同事都这么说。」秦烟可不敢揽到自己身上。 盛英来点点头，说：「我也纳闷了，我家儿子这么优秀，这些年怎么尽单着？」 她这么当着外人夸楼盛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秦烟早就习惯了。 楼盛坤前些年为什么单着，她不知道，但她晓得楼盛坤现在的状态，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她不能跟盛英来说。 秦烟回到座位，盛英来还在洗手间捯饬。 「秦秘书现在有男朋友么？」她刚一坐定，身边的周喜兰突然说。 「啊？」秦烟扭过头，有些懵的看着她。 对面的楼盛坤眉峰皱了皱，却并未抬头。 「吓到你了？」周喜兰见她不说话，继续说。 秦烟摇摇头，说：「不是。」 「不是就好，我这边正好有个条件挺好的男孩子，是医生，你要不要看看？」 周喜兰有些过于自来熟，秦烟想了想，才知道人原来是想给她安排相亲。 「那个……」 「先不要拒绝，见见面再说。」周喜兰一看她要拒绝，忙道。 秦烟尴尬的笑笑，说：「谢谢您的好意，只不过我前段时间才刚分手，暂时还不想开始另一段感情。」 周喜兰一听，也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 「要不咱俩加个微信？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繫我。」 周喜兰很热情的看着她，秦烟想想，不好一直拒绝人家，便拿出手机加了她的好友。 一顿饭吃得她心情上上下下，忐忑不已。结束后，楼盛坤载着盛英来和周喜兰回家，秦烟独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想得有些多。 盛英来的话，她跟楼盛坤之间的关系，环环绕绕交缠在一起，跟死结一样，怎么解好像都没有出路。 楼盛坤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她是自寻烦恼。 第76页 「你之前不是才说了享受彼此就好了么？」他肯定会拿这话怼她。 可是，这段对某些人来说有些出格的关系，于秦烟来说，她也是半路出家，有些条条框框她始终记着。 盛英来说，希望楼盛坤尽快成家，想早点抱上孙子。 而她，牵制着楼盛坤，也夺了盛英来想当奶奶的希望。 她与他之间的问题，秦烟一直都明白，只不过都被她的贪心掩埋了。 今天这样被盛英来撞上，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秦烟知道只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这样一想，秦烟心里的天平有些偏了。 秦烟前脚刚到家，后脚楼盛坤就来了电话。 「我在楼下等你。」 楼盛坤简略的说了一句，秦烟拿起刚放下的包包就往电梯走。 车里，秦烟坐进副驾驶座位。 「手机给我。」没等她坐好，楼盛坤伸手就朝她要手机。 「做什么？」秦烟握着手机，不明白他的意思。 楼盛坤往后靠了靠，收回手，道：「周阿姨的好友，你给删了。」 「为什么删？」她才加上。 「没意思了啊。」楼盛坤斜睨她一眼。 「她给你安排相亲，你乐意？」 「呃……」秦烟摇摇头。 「那赶紧删，不然把我当什么了？」他又说到这句话，秦烟沉默着，心里的话想了又想，终是堵了回去。 「不想删？」楼盛坤见她沉默着，挑眉问她。 「不是。」秦烟往后靠了靠。 「她是长辈，删了她不好。」 「你以后又不见她，有什么好不好的？」楼盛坤有点不耐烦。 「那她终究是你妈妈的朋友，怎么也得给你妈妈面子，给你面子的。」秦烟声音低了低，知道什么话能让他心情变好。 果然，楼盛坤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爽了。 他撩了撩秦烟耳边的髮丝，微微的撒娇：「那以后她真给你介绍别的男人，你怎么办？」 「拒绝她，我不见就是了。」 「拒绝不了呢？」 「那就去见一见？反正也不吃亏。」秦烟挑眉。 「不许！」楼盛坤捂住她的嘴。 秦烟突然笑了起来，热气唿在楼盛坤的掌心，痒痒的。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道：「故意的？」 「不敢不敢……」秦烟推开他的手，投降道。 他握着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听话，不要搭理她。」 秦烟望着他，心里突然有个地方酸酸涩涩的。她应着，摸摸他的脸，微微凑近，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他笑笑，抱着她亲了又亲。 那晚，楼盛坤在车里跟她腻歪了好久，又吸又咬的，眼看着就要失去控制。 秦烟及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锁，熘了出去，赶紧跑了，独留楼盛坤在车里泄火。 秦烟跑着跑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有水，她仰着头往上，以为是下雨了。愣了好半天，才知道是她自己流的泪。 楼盛坤，对不起…… 第二天是周一，司机小范早早的到了楼盛坤公寓楼下。 车子一路形势，到了机场后，楼盛坤跟齐哲会合，一起上了飞机。 乘务员提醒他关机，楼盛坤不放心，又给秦烟发了消息叮嘱她。 行程两小时，楼盛坤在飞机上好好补了个眠。 下机之后，两人去了早就安排好的酒店，一番整理之后，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合作商的公司。 楼盛坤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栗冉。 「楼总，好久不见。」 宽敞的会议室里，栗冉披着一头波浪捲髮，朝他自信的伸出手。 他沉默几秒，随后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好久不见。」 栗冉代表的是鼎城国际，也就是楼盛集团这次的合作商。 鼎城在清远市买了块地，专门拿来做酒店公寓，邀请楼盛一起合作。 这次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双方开会只不过走个过场，商量一下有关细节。 一群人在会议室吵吵嚷嚷，散了之后便有专门的人带去招待的地方。 对方几个都是老傢伙，楼盛坤被灌了不少酒，齐哲酒量比他好，还强撑着。 他扶着墙，脚步已经有些不稳。 「你还好吧？」栗冉跟了出来。 楼盛坤望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哪知才一抬步，就左脚绊了右脚。 一个趔趄，楼盛坤差点往地上倒，栗冉眼疾手快，急忙扶着他。 「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栗冉扶着他的胳膊，有些不满的抱怨。 楼盛坤看了她几秒，恍惚间好像回到从前。 他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呃……」栗冉举步还要往前，被男人的声音喝退。 「别过来！」 楼盛坤跌跌撞撞的跑进洗手间，才刚在洗手台前站定，低头就是勐吐。 「咳咳咳……」他边咳边吐，一整天没吃饭，吐出来的都是些汤汤水水。 他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面男人的眼睛胀红，隐隐能看到细小的血丝，连带着整个脸也十分胀红。 开了水龙头，他接了一捧水，洗洗嘴巴。 晃了晃头，还是觉得头痛，他捏了捏，这胀痛比以往都厉害。 第77页 栗冉在洗手间外等了很久，那阵呕吐声后，里面再也没响起其他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试探着叫了叫：「楼盛坤？」 没有人回应。 她又喊了喊，还是没人。 栗冉转念一想，不会晕倒了吧？ 然后，她就冲进了洗手间，进门就看到楼盛坤倒在洗手台前面的地板上。 深夜，栗冉扶着楼盛坤跌跌撞撞的走进酒店。 开房，进电梯，直达十一楼。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一对男女。 栗冉朝两人抱歉的点点头，然后扶着楼盛坤往房间走。 男人看了看，突然开口：「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回去拿点东西。」 然后，他快步走到栗冉面前，开了自己的房，回头望了望，仔细瞧清了。 他冷笑一声，对着两人拍下照片。 栗冉一只手扶着楼盛坤，还要腾出另一只手刷卡开房，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她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楼盛坤大喇喇的瘫在床上，动也不动，要不是知道他喝醉了，栗冉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捶了捶肩膀，往床边靠近。 居高临下，男人的五官，整个身体她都看得很清楚。 「还是长得这么祸害人……」她俯下身子，手撑在床沿，食指点了点男人高挺的鼻樑，笑了笑。 「走开……」许是有些痒，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扭过头。 栗冉起身，环着手臂，绕着床走了一圈，见人没有转醒，便自顾自去了浴室。 汗渍渍的进去，一身清爽的出来。 栗冉擦了擦半湿的头髮，穿着拖鞋走到床边，看了看。 床上，楼盛坤依然睡得很熟，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 栗冉擦干头髮，把毛巾扔到旁边的柜子上，走去床边坐了下来。 「睡得这么熟，到时候可别怪我霸王硬上弓。」她点了点男人瘦削的下巴，又辗转到眉峰，摸了摸，有些爱不释手。 楼盛坤皱了皱眉，还是没有醒。 栗冉轻笑一声，眼睛往下扫，男人身上还套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敞了开来，露出里面的衬衫。衬衫解了两颗扣子，男人的锁骨半隐半现。 「楼盛坤，这是你欠我的。」看着看着，栗冉突然笑了笑。 「呃……」楼盛坤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感觉到热，很热，想睁开眼，跳到冰冷的水池里，即便冻死也比现在无法纾解的燥热好。 痛，头也好痛。 栗冉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手指游移到男人的胸口，开始一颗一颗的解着男人的扣子。 待解完最后一颗扣子，栗冉的手腕被男人抓住。 「你在干什么？」男人的声音低低的。 栗冉手上的动作一僵，难以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楼盛坤动了动身子，酒醉虽有些无力，但还能移动。他往后退了退，靠着床头，冷眸看着床尾的女人。 他扫了眼自己，看到胸口被解开的衬衫，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他也懂了。 「滚！」他咬咬后槽牙，从胸腔里发出吼声。 床尾，栗冉背对着他坐着，鼻子里冷哼一声。 「楼盛坤，你也太无情了些。」 「好歹咱俩也交往过一场，这样不合适吧。」她转过头，有些怨念的看着楼盛坤。 「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知道？」楼盛坤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反问道。 「你……」栗冉被这样一怼，气得翻了个白眼。 「有必要这么冷嘲热讽么？」 「对你，理当如此。」 「交往一年，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反倒是你，不明不白的就甩了我。」她说着，瞪着他的眼睛渐渐变红。 「该道歉的是你！」 她吼了一声之后，屋里变得安静。 在这安静中，楼盛坤启唇道：「如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年你我为什么分手，那你也没必要呆在这里了，请你马上离开。」 楼盛坤抬眼看她，嘴里说出的话尽透着无情。 栗冉的眼睛越来越红，她吸吸鼻子，仰着头，强压住那股不断上涌的酸涩。 「楼盛坤，算你狠！」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出，连身上穿着浴袍也不管。 嘭的一声震响之后，屋里重又恢復安静。 楼盛坤靠着床头，仰面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灯管明晃晃的闪眼，他闭了闭眼睛，觉得那股胀痛又开始了。 要是有人给他按摩下就好了，那肯定很舒服。 一闪而过的念头里，恍惚间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楼盛坤闭着眼睛，深深的唿了口气，嘴里的酒味儿瀰漫，有些难闻。 尽快办完这边的事，早点回家，睡过去的前一秒他这样想。 周二一大早，秦烟就收到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帐号，邮件里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张照片。 从照片上看，那地方应该是酒店的走廊。 秦烟一手罩住半张脸，揉了揉眼睛，她继续看。 画面上，楼盛坤被女人扶着，貌似醉得不行，女人另一只手勉强够着去刷卡。 她看了几秒，突然点了关闭。 这时候，楚嘉琪迈着步子也来了。 「烟姐，早上好。」她朝秦烟挥挥手，秦烟点点头。 第78页 楚嘉琪突然凑了过来，盯着秦烟的眼睛，惊讶的说：「烟姐，你怎么哭了？」 她眉上一跳，赶紧解释：「不是。」 「昨晚没睡好，打哈欠而已。」她说着，拿起包包里的小镜子看。 果然，里面的女人眼睛红红的，眼角泛着水光，难怪楚嘉琪这么说。 「哦。」楚嘉琪点点头，也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坤总是不是今天就回来了？」她转头问楼盛坤出差的事儿，谁知一晃眼，秦烟就往洗手间跑了。 她抓抓头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楼盛坤这两天不在公司，她乐得清闲，没事儿就刷刷手机。 好久没跟她的粉丝互动了，她点开自己的帐号，翻到昨晚刚发的自拍，浏览了前排的评论，挑了几个有意思的回覆。 她本来挺高兴的，偏偏有讨厌鬼一大早就在她眼前晃。 一分钟之前，讨厌鬼方希发来微信问她，要不要去他新开的酒吧玩儿。 说起方希，楚嘉琪才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这两天他是不是转性了，尽往她跟前凑，一天问三遍好，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有时候也附带一些天气预报，提醒她记得打伞，做好防晒。 一天尽鬼扯，开始楚嘉琪不理他，后来见他实在烦，忍不住噼里啪啦的怼了他一连串。后面安静了几个小时，谁知又开始了。 这次不问好了，直接开始讲笑话。 讨厌鬼：你知道《哈尔的移动城堡》第二部 叫什么名字吗？ 沉默…… 讨厌鬼：不知道？猜一猜？ 还是沉默。 讨厌鬼：行啦，知道你脑子不好，哥哥大方点告诉你。 沉默并很生气。 讨厌鬼：叫哈尔的两栋城堡啊哈哈哈！！ 楚嘉琪脑子里一串乌鸦飞过。 不仅讲笑话，还专门把网上热门的幽默段子分享给她。 楚嘉琪几乎不怎么理他，就任他自说自话。 哪知这人热情丝毫不减，今天直接问她要不要去酒吧玩。 楚嘉琪上了一回当，才不会去！ 洗手间，秦烟握着手机，看着微信里面的联繫人。 她点开那个叫「土申」的头像，手指点了点，发送出去。 秦烟：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第39章 回忆 消息发出去后，秦烟便没再管，她整理整理仪容，洗洗手，回去工作。 直到晚上下班，一切都很正常。 楼盛坤没有回覆，但她隐隐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秦烟睡得迷迷煳煳的，听到有人砸门的声音。 「开门！」 「秦烟，给我开门！」 紧接着是一串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秦烟从床上坐起，她静了片刻，沉默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等着他离开。 「你开门！」 男人继续敲着门，边吼边敲。 很快，其他邻居也被吵醒，骂骂咧咧的，有小孩也哭了起来。 秦烟等不下去了，她起身，穿上鞋子，踱步到门口。 她拉开一点门缝，朝外面的男人道：「你回去吧。」 楼盛坤见她开门，伸手就要推，哪知门上另外装了铁链，他根本就推不开。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黑暗倾泻下来。 「你什么意思？」在这黑暗中，楼盛坤低沉着嗓音，质问她。 「你明白的。」秦烟低着头，不敢看他。 「前两天不还好好的么？」 「我们早该结束的。」 「什么早不早的，谁让你结束了！」楼盛坤吼她，连声控灯都震亮了。 「你别这样，吵到别人。」她皱皱眉，灯下的脸有些惨白。 「让我进去。」楼盛坤又推了推门，坚持。 秦烟沉默着，想了想，这事儿不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便解开铁链，让人进屋。 哪知门才一关上，楼盛坤就对她又亲又剥，急切得不行。 「楼盛坤，别这样……」她推拒着，伸手挡住男人还要袭上来的亲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楼盛坤捧着她的脸，克制着心底的渴望。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信才一两天时间她又变了个想法。 屋里没开灯，只有从阳台照进来些微昏黄的路灯光，他只能依稀看清她的脸。 「没有……」秦烟摇摇头。 「没有你闹什么？」楼盛坤不信。 「我是认真的，没有闹。」她侧过头，看着昏暗的玄关处，「我们，最初就不应该开始。」 「稀里煳涂的开始，不明不白的纠缠，这样下去，我很累……」秦烟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的嘆着气。 「什么不明不白？」 「一开始，我问你要不要在一起，是谁说的不愿意？」楼盛坤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尽览无疑。 「不想正儿八经的谈朋友，反而喜欢约炮搞刺激，秦烟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所以我后悔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你。我当时因为林沉噼腿的事昏了头，稀里煳涂的，情绪不稳定，才会……」 「给我好好说话！」楼盛坤越听，越觉得女人的话很离谱。 什么昏了头，什么稀里煳涂，这么久，这么多次的蜜里调油，难道仅仅是因为情绪不稳定才开始的吗？ 第79页 「这就是事实。」秦烟压了压喉咙里翻滚的苦涩，坚持着。 「你当真……没有对我动过心吗？」楼盛坤掐着她的下巴，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十分艰难。 秦烟望着他，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她往下点点头。 楼盛坤赤红着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她点了头。 他收回手，有些无力的往后退了退，他曲起食指，在半空中点了点，道：「秦烟，你可真是个餵不熟的白眼狼。」 他想起之前的种种付出，好像都成了笑话。 那晚，楼盛坤甩门离开。 黑暗里，秦烟靠着墙，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她低着头，脸埋进手里，肩膀颤抖着。她张嘴吸气，嘴里却泄出一连串的哭声，声音颤抖着，她想憋住，却迸发出更撕心裂肺的哭声。 静静的夜里，屋内充斥着她的哭声，她两只手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这让她想起十五岁那年的春游，周围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照顾，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她只有昨晚自己准备的饭糰。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饭糰已经变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可这是她一天的餐食。 她只能就着带来的热水咽下，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同学的笑脸，看着他们吃着父母准备的精緻点心，突然就开始哭了起来。 她咬着饭糰，越哭越大声，旁边的同学围了过来，问她怎么哭了。老师注意到，也跑了过来。 他们都问她，你怎么哭了？ 秦烟听着，眼泪出得越来越多，脑子里只有周小艺那句「你一个丫头片子读这么多书干什么！有个初中文凭就不错了，还想读高中，上大学！你这么厉害学费你自己搞定，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掏的」。 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明白秦烟到底为什么哭。 那是秦烟第一次觉得无依无靠，也是长大后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这一次，她靠着墙壁，在哭泣声中想到以前，感觉自己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楼盛坤，对不起…… 她抹了抹眼泪，在黑暗里无声的说着。 楼盛坤下了电梯，一路脚步不停，找到自己的车子，坐了进去。 深夜，车门关闭的声音发出一声嘭响，在静谧中突兀又惊悚。 车里，楼盛坤仰面靠着椅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叩开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风一吹，这火星在黑夜中愈加明亮。 他双腮紧缩，咬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眉头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烟圈被吐出，杂乱无章，如同他现在的心情，烦躁不堪。 「稀里煳涂的开始，不明不白的纠缠，这样下去，我很累……」 「我后悔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你。我当时因为林沉噼腿的事昏了头，稀里煳涂的，情绪不稳定，才会……」 再到那最后决绝的点头，她的一言一行，到现在都还在他的脑子里萦绕。 楼盛坤又狠吸了口，突然呛住，勐咳好几声。 「咳咳咳……」他暗啐了一声国骂，扔了菸头。 烟味儿在车里环绕，久久不曾散开，楼盛坤往后靠了靠，仰面看着车顶，鼻子皱了皱。要是她在车里，一定又会嫌弃的捂着鼻子吧。 想着想着，男人嘴角涌起一抹苦涩的笑。 黑夜静静的流淌，楼盛坤闭着眼睛，想起了以前。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呢？ 那时候，人事部招来的几个秘书他都不满意，楼盛坤气得朝齐哲发火。 齐哲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不敢出声。 「招的都是些什么人！」楼盛坤又摔了一个杯子。 「成天不干正事，尽搞些歪门邪道。」 「当我这公司是夜店呢！」楼盛坤气得拍桌子，坐在椅子上发火。 齐哲等人发完火，才敢开口：「坤总，我有一个合适的人推荐。」 楼盛坤喝了一口水，抬眼看他。 「您放心，这个绝对靠谱。」齐哲举起双手，再三保证。 就这样，秦烟进入他的视线。 一开始，楼盛坤并未对这个女秘书多注意。 常规工作，秦烟都做得很好，有时候甚至想得比他还多。 一次开会，楼盛刚拿下一块地，讨论建立化工厂还是商业大楼的问题。 会议上，几乎所有的中层员工都贊成投建化工厂，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话，楼盛坤听得头都疼了，但总觉得有什么没想到。 空隙间，他要喝水，秦烟及时的递了过来。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还没让她说过话，便说：「秦秘书，你说说你的看法。」 秦烟只愣了一瞬，便清清嗓子开口：「我觉得建化工厂可能问题比较大……」 她这么一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朝她那儿看过去。 秦烟看了楼盛坤一眼，楼盛坤什么都没说，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据我了解，这块区域常年刮西北风，距离这块地五百米的下方是一处住宅区。化工厂建在上面，风向所致，很大可能会影响到居民的生活，甚至招来很多麻烦……」她慢慢的说着，一边指着屏幕上的那块区域。 其实这些都不是她的专业，只是提前看了很多资料，她不相信这办公室里的专业人才会不知道这些。 第80页 楼盛坤听她说着，脸色越变越黑，最后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抬起食指，往底下的一众员工虚点了点，咬着牙道：「给我重新策划！」 然后，他摔门而出。 那时候，秦烟才刚来不久，不知道是不是惹到了大老闆。不过，楼盛坤什么都没对她说。 月底的时候，秦烟看着工资条上多出来的一千块钱，有些惊讶。她去问齐哲，齐哲告诉她，是楼盛坤单独给她的奖金。 那以后，楼盛坤让她做的事开始多了起来，意见也问得多了。 总的来说，楼盛坤第一次觉得这秘书用得这么顺手，双方非常默契。 很快到了冬天，她与他之间有了转机。 楼盛坤记得那是十一月的一天，那天非常冷，还下着大雨，滴在人的身上，跟冰珠似的。他裹着黑色的毛呢大衣，紧了又紧，还是觉得冷。 前几天感冒还没好透彻，他咳嗽不止。 司机小范请了假，齐哲也去了外地出差，楼盛坤只好带上秦烟。 秦烟开车，楼盛坤坐在后面，一起前往合作商的公司。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来不及清扫车子就又被雨水落满。雨天路滑，秦烟掌着方向盘，慢慢的，开得很稳当。 她往斜后方看了眼，后面一辆大货车一直想超速，车子上了楚江大桥，大货车还跟着。秦烟随时注意着，却没想到那货车突然撞了上来。 「什么情况？」 楼盛坤本来在后座看文件，被撞得下意识往后面看，哪知那货车再次撞了上来。 比前一次更勐，秦烟来不及躲闪，整个车子侧翻撞开围栏，往江里掉落。 落水的前一秒，楼盛坤有些绝望的想，这次恐怕逃不脱了。 扑通一声，连人带车落入水里，江上炸开一大片水花。 一入水，刺骨的寒冷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楼盛坤憋着气，没多久便忍不住，他抬手去扯安全带。 水下昏暗，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被缠住了，楼盛坤怎么弄都解不开。车子下落得越来越快，楼盛坤依稀看见秦烟钻出驾驶座。 然后，然后她朝自己游了过来…… 雨势越来越小，但落在人身上，还是感到透骨的冷。 江边的滩上，秦烟拖着楼盛坤躲到桥下，此时此刻人命最重要，秦烟没考虑太多，直接对楼盛坤进行人工唿吸。 来来回回好久，秦烟按压着他的胸口，脸上焦急的神情一刻也没有放松。 「坤总，你千万别出事。」 「你醒醒……」 「千万不要睡着了。」 「我还没感谢你呢，听说是你专门给我发的奖金。」 「不要……千万不要……」 「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 秦烟一边按压着，一边对楼盛坤说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腔。 她四肢僵硬，身体已经冻得冰凉，带着他上岸已经耗去她太多力气，这会儿她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量。 「哇啊……」见人还是没有反应，秦烟扑在他身上，勐然哭了出来。 「咳咳……」谁知这一扑，砸得楼盛坤勐咳。 她吓一跳，赶紧擦了脸上混杂着雨水的泪水，抓着楼盛坤的肩膀。 「坤总，你总算醒了。」 楼盛坤嘴里咳出好多污水，还冒着一丝血腥气。 他看了看秦烟一眼，摸了摸喉咙，想起昏迷前一秒，始觉有些劫后余生的恍惚。 「你没事吧？」女人的样子貌似比他还糟糕，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秦烟摇摇头，说：「没事。」 楼盛坤又看了她一眼，其实他昏迷的时候，她说的话他都能听见，只是他醒不来，根本没法回应她。 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如果她选择自己脱身，楼盛坤完全不会怪她。 没想到她还有一腔孤勇，小小的身板，竟然把他一个大男人从水底下拖了上来。 说到底，他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 后来，有目击者报了警，救护车也很快到了现场，楼盛坤和秦烟被发现，被转移到医院。 楼盛坤以为她会跟以往自己见过的人一样，仗着是他救命恩人的身份，明里暗里的要求他的回报。这样的人，楼盛坤见过不少。 但，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楼盛坤还在医院休养的时候，就听齐哲说她已经早早的就回到公司上班。 她救了他的事，楼盛坤没跟其他人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心底含着某些隐秘的揣测。 他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员工之间也没有任何有关传闻，楼盛坤那一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也没有跟任何人提。 后来注意她的时间便多了起来，等楼盛坤反应过来时，心底某个地方便多了一个空间。 再后来，就是那一晚…… 席上，双方推杯换盏，秦烟被灌了不少酒，楼盛坤也醉了。 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更不知道她朋友的电话，除了一个齐哲。不过，齐哲也在酒桌上倒下了。 楼盛坤把人放进后座，然后他也坐了进来。 秦烟靠着后座，身体歪歪扭扭的，楼盛坤伸手，把住她的脑袋。 「坤总，回哪儿？」小范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问楼盛坤。 第81页 旁边有车灯晃过，楼盛坤眯了眯眼睛，唿出的热气全带着浓浓的酒味儿。 也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这酒味儿迷了他的眼。 他鬼使神差的说：「去最近的酒店。」 小范听了，什么都没有说，专注的开车。 车子到了酒店楼下，小范下了车，兀自离开。 楼盛坤摸了一把酒意上涌的脸，扭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家在哪儿？」 秦烟靠着他的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闭着眼睛哼唧了声，然后又没反应了。 车里昏暗，不时晃过一两点灯光，楼盛坤借着这微弱的光线看她。 女人这会儿闭着眼，睫毛细细的一排，鼻子小而挺翘，不是那种时下流行的网红鼻，自带一种娟秀的气质。 唇瓣微微的翘着，诱人採撷。 楼盛坤看了几秒，喉头滚了又滚。 他回过头，望着窗外，眨了下眼睛，自说自话道：「沉默就意味着答应，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然后，他抱起女人，走进了酒店。 酒店三十楼，楼盛坤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的夜景，身后是让他心动的女人。 他看着窗外闪烁的夜灯，皱了皱眉，做着最后的赌注。 唰的一下，窗帘被男人的大手合上。 他回身，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烟。 然后，他蹲了下来，注视着枕在床沿的她。 从楼下到房间，来回折腾，秦烟这会儿有些转醒，眼神迷离的看着楼盛坤。 楼盛坤手撑在床沿，扶了扶女人快要往下掉的脑袋。 「安心的睡吧，我不会动你。」他微微起身，扶着她的头，往床中间转移。 哪知刚安置好，女人的手臂就勾住他的脖子，他怔了一秒，紧接着就被按了下去。 唇与唇相贴，楼盛坤停滞了所有的神经。 后来，便是如汪洋大海般撕扯交融…… 想起以前，楼盛坤嘴角的苦涩越来越浓。 她如此决绝，他还能怎么办呢？ 再浓的感情，经过多次反覆无常的猜忌争吵，也会有疲惫的一天。 楼盛坤启动车子，轰隆一声，车子很快的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一早，秦烟依然如往常一样，打卡上班。 不知道为什么，楚嘉琪最近有些松懈，不像刚来时那么热情，直到十点了人还是没来。 楼盛坤也一样，等到十一点也没有出现。 秦烟走进他的办公室，放了一件东西。 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下班去食堂吃饭了，楼盛坤才抵达公司。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视线就被放在资料纸最上面的东西撅住。 那是一个信封纸，白色的。 上面写着大大的「辞呈」二字。 第40章 答应她 那两个字呈在楼盛坤面前，晃眼得厉害。 他握紧手里的水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又看了那辞呈一眼，然后视线扫到他从家里带来的快递。 不知道是谁寄到他的家里，他昨晚回家就发现它被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寄件人的信息全部都是空白。 楼盛坤打电话回家问，专门给他打扫的阿姨说是看见快递被扔在他门口，看到收件人是他，便拿进了屋。 那快递，他昨晚就拆开了。 里面什么东西，他看得明明白白。 联想到昨夜女人的决绝和无情，楼盛坤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之后，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下午两点，楚嘉琪顶着一对熊猫眼，鬼鬼祟祟的进公司，就见到秦烟被叫进了楼盛坤的办公室。 她狐疑的看着，望了望周围，趁没人注意凑到门口偷听。 结果刚一凑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地一声惊响。 紧接着就是男人愤怒的声音。 她眉上一跳，赶紧跑开了。楼盛坤发火本就不好惹，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偷听，她可能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办公室里，气氛很僵，空气中瀰漫着阴冷的气息。 秦烟站在屋里，看着脚边扔了一地的照片，她顿了顿，蹲在地上拾起来。 「你跟踪我？」秦烟起身，拿着手里的照片，质问坐在桌后的男人。 照片上赫然是那日在巡捕局外她被林沉抱着的画面。 听见她的质问，楼盛坤笑了一声，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平添一抹苦涩。 「怎么，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秦烟淡淡的看着他。 楼盛坤也望着她，启唇道：「是啊，你心虚什么。」 「前男友噼腿你都肯原谅，还有什么是你秦烟做不出来的？」 「对着我说家里爆水管，转头就跟那人渣你侬我侬，秦烟！耍我很好玩是吧？！」 楼盛坤瞪着她，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也透着轻微的红血丝，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屋里迴荡。 秦烟捏着照片的手紧了紧，隐隐觉得他误会了什么，想要张口解释，想了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她看着他，扮演着一个绝情又恶毒的女人。 「跟我没关系？」楼盛坤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第82页 「秦烟，你有没有良心？」他几步跨到秦烟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摇晃，眼睛里尽是痛苦。 「就算……就算我们是那样的关系，你也不该这样做，不该瞒着我……」他盯着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楼盛坤，事实就是这样……」她也看着他。 「我们之间没感情。」她喉咙干涩，有些艰难的说着。 「没感情，呵……」楼盛坤听她这样说，肩膀晃了晃，后退一步，身体抵着桌角。 「这样下去，只会痛苦。」 「那你跟他就有感情吗？」 「我跟他，在一起七年。」秦烟像个无情的刽子手，麻木机械的朝楼盛坤的心上插刀子。 「七年……」楼盛坤低着头，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什么都懂了，人家跟她有七年，在这七年面前，他楼盛坤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转过身，拿背影对着秦烟。 「我明白了。」他重重的唿了一口气。 「秦烟，你就是犯贱。」 秦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任凭男人骂她。 她心里想着，骂吧，你要能因此消气，就骂吧。 「跟你没关系。」 她又说这一句话，楼盛坤能感受到，她极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执着。 「是啊，跟我没关系。」他耸了下肩膀，皱皱鼻子。 然后，彼此静默着。 楼盛坤望了望窗外的高楼大厦，突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拿起那辞呈，看着别的地方，道：「这辞呈，我不接受。」 秦烟勐然抬起头：「麻烦您答应吧。」 她称唿他为「您」，楼盛坤捏着辞呈的手紧了紧。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两人有过那样不明不白的关系，断了之后再一起共事，肯定会尴尬，难道这个还不是合适的理由吗？ 楼盛坤没听到她说话，转过头看她。 「如果你要说一起工作会尴尬，那就不用说了。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很清楚，不会刁难你。」他严肃的说着，好像肯定会这样做。 秦烟却想，哦，你现在又是公私分明的好老闆了，变来变去，果然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楼盛坤。 她顿了顿，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没有冲动……」 「也不是突然兴起。」 楼盛坤抬眼望她，这还不是冲动？ 「秘书这个工作我不想一直做下去，趁着年轻，我想去尝试别的职业。」 「那调你去别的部门。」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楼盛坤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 「暂时不能告诉您，请坤总您答应吧。」秦菸嘴风守得紧紧的，干脆弯腰对楼盛坤九十度鞠躬。 楼盛坤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额头，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了。 许久之后，他艰难的开口：「行吧……你先出去。」 秦烟松了口气，点点头，往门口走。 「等等……」楼盛坤突然叫住她。 秦烟回头，望着他。 男人在转椅上坐着，此时面朝着落地玻璃窗，秦烟的眼里，只有他的背影。 「虽然现在说这个好像有些多余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澄清。」 「澄清什么？」秦烟疑惑的皱着眉。 静谧中，楼盛坤点了一支烟，徐徐的抽着。 「那照片……不是我找人拍的。」他吐出一口好看的烟圈，弥散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秦烟愣了愣，然后看着手上握着的照片。 「随你信不信，我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他居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发出有些吓人的声音。 「你……」少抽点菸。 想起什么，那后半句话被隐没在她的嘴里。 她点点头，随后想起他这会儿背对着，并不能看见，便说：「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后续交接事宜我会跟嘉琪说清楚。」 「嗯……咳咳咳。」他轻声应了一下，然后又勐烈咳嗽起来。 秦烟皱了皱眉，推门出了办公室。 楚嘉琪在工位上等得心焦，一小时之后，终于看到秦烟出来了。 「烟姐烟姐，怎么回事？」她拉着秦烟，十分好奇。 「没什么。」秦烟摇摇头，交接的事打算等通知下来之后再跟楚嘉琪细说。 「真没事儿？」楚嘉琪不信，坚持问。 「我可听到小楼哥骂你了……」 「嗯？」秦烟挑眉，盯着她。 「我没有偷听啊，就是路过，路过而已……」见她奇怪的看着自己，楚嘉琪赶紧撇清。 「行了，不说这些了，等会儿让你办件事儿。」秦烟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里拿出一小袋茶包。 「就在这儿等着。」秦烟说完，往茶水间匆匆走去。 楚嘉琪在原地愣了愣，看着秦烟的背影，纳闷的挠了挠头。 很快，秦烟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杯子。 「你去，把这个给坤总。」秦烟伸出手，把杯子往楚嘉琪面前递了递。 杯里正好泡了刚才的茶包。 「嗯？」楚嘉琪懵着，下意识的接过。 「坤总喉咙有些不舒服，金银花茶润喉护嗓挺有用的。」说着，她又在自己的位子前蹲了下来，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几颗润喉糖。 第83页 「这个也拿上。」她抓起楚嘉琪的手，把润喉糖塞她手里。 楚嘉琪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面上是高兴的。 「那我进去啦？」 秦烟点点头。 「等等。」秦烟突然叫住走了几步的楚嘉琪。 楚嘉琪回头，看着她，秦烟走过去，说：「等会儿坤总问你茶是谁泡的，你就说是你自己，明白吗？」 楚嘉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秦烟这是要给她做助攻啊。 她笑笑，开心得不行：「明白！谢谢烟姐。」 秦烟不知道她谢什么，只回了座位开始整理需要交接的细节。 门口，楚嘉琪轻轻的推门而入。 楼盛坤抬眼，见到是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你进来做什么？」 语气好嫌弃。 楚嘉琪也不恼，只微微的撇撇嘴，说道：「什么嘛，人家是专门来关心你的。」 「关心？」楼盛坤想笑，她安安静静呆着，不给他惹祸就很不错了。 「小楼哥，你这眼神，能别这么伤人行么？」楚嘉琪还挺委屈的。 「行了，到底什么事？」楼盛坤低下头，重新处理文件。 「那什么……」楚嘉琪想了想，「我听说你喉咙不舒服，给你泡了金银花茶。」说着，她走到楼盛坤的对面，将水杯在桌上放下。 楼盛坤正翻着文件，闻言手停了下来。 他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问：「听说？听谁说？」 楚嘉琪愣了愣，说：「还有谁，烟姐呗。」 楼盛坤提笔签字，听她说是秦烟，手又顿住了。 他看着桌上的那杯茶，楚嘉琪见他就这么盯着，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说：「不是说喉咙不舒服吗？喝一口？」 楼盛坤不回答，楚嘉琪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状：「啊，我这脑子，这么烫可不能喝。」 他看着，突然又勐烈咳了起来。 楚嘉琪张开掌心，朝楼盛坤那边举了举，道：「喏，这茶还很烫，吃颗润喉糖压压？」 掌心里，赫然卧着几颗绿白相间的润喉糖。 楼盛坤抬眼看着她，压着喉咙里的不适，问：「这糖哪来的？」 楚嘉琪放了糖在桌上，说：「什么哪来的，当然是我自己的。」她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别的地方。 她这副样子，楼盛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瞬间，男人的脸就冷了下来。 「出去。」 他突然冷冷的一声，楚嘉琪吓了一跳。 「什么啊，人家关心你，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赶人家走。」楚嘉琪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埋怨。 楼盛坤听她一口一个人家的，额头突突的疼。 「出去！」他又重复了声，瞪着她的目光愈发冷冽。 楚嘉琪嘴里的话憋了又憋，因为遭到冷遇眼睛有些微微发红，若他再朝她吼一句，那包在眼里的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这时候的男人不好惹，十分莫名其妙。 她旋即转身，垂头丧气的走出办公室。 转身的那一秒，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怎么哭了？」高高兴兴的进去，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随时都要掉泪的样子，饶是楚嘉琪再怎么遮掩，秦烟还是注意到了。 她扯了几张纸巾，递给楚嘉琪。 楚嘉琪擦着眼角，声音有些哽咽：「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 秦烟拖了椅子，坐在她旁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明明也是家里父母宠爱的女儿，长得漂漂亮亮的，家世也好，性格也讨喜，有人怎么就不喜欢呢。 「别伤心了。」秦烟安慰她。 「我不伤心。」楚嘉琪摇摇头，看着她。 「反正他这块石头我是怎么都要焐热的，我迟早要把他拿下来！」楚嘉琪说着，一边捏起拳头给自己加油。 秦烟看着她，眼睛闪了闪。 即便眼前是一面堵死的墙，是一颗被冰冷藏的心，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如火焰般炽热，那人依旧岿然不动。但，她还是要撞，还是要燃烧自己的身子。 眼前的楚嘉琪，在秦烟心里就是这样的。 她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羡慕。 羡慕楚嘉琪只需要一个劲儿的往前沖，只用考虑楼盛坤的心，完全不需要兼顾其他的阻力。 不像她，只能看着横亘在她与楼盛坤之间的差距，那差距往下是深渊，往前一步就是死路。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无从着手。 她发着呆，突然被楚嘉琪的笑声拉回思绪。 楚嘉琪像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捧着手机跟人聊天，不时发出几声笑。 秦烟苦闷的笑了笑，自己的操心倒有些多余了。 她回到自己的电脑面前，就看到楼盛坤发来的邮件。 邮件上写明了让秦烟跟齐哲和楚嘉琪处理好交接事宜，并在一个月内交接完毕。这份邮件还转发给了人事部经歷丁磊，齐哲及楚嘉琪。 她很快浏览完毕，转头就看到楚嘉琪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她。 「烟姐，怎么回事？」她好像还有些没接受过来。 「如你所见，我辞职了。」秦烟笑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楚嘉琪愣住，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一方面，有秦烟带着她，她能避免在一些问题上确保不惹楼盛坤生气，这自然是好的。 第84页 但，另一方面，如果秦烟走了，有些事楼盛坤就不得不叫她做，这么一来，自己跟楼盛坤共处的时间，势必就多了起来。 就算，就算那人不拿好脸对她，她也无所谓，总比一天打不上一个照面可好多了。 说完，秦烟继续在键盘上敲字。 「跟坤总工作，要注意的问题比较多，我会整理一份文档出来，你以后照着来，应该问题不大。」秦烟一边敲着字，一边跟楚嘉琪说话。 楚嘉琪下意识的点点头，待要问她为什么辞职的时候，那部内部的电话机却响了起来。 秦烟看着她，示意她接起。 楚嘉琪吞了吞口水，接起来：「餵？」 「哦……好好。」 然后，她挂断。 「小楼哥说，他讨厌喝那个金银花茶……」她说着，一边瞧秦烟的脸色，见人没什么情绪，又继续：「让我重新给他泡杯咖啡。」 秦烟点点头：「行，你去吧。」 楚嘉琪屁颠屁颠的跑去了茶水间，秦烟坐在电脑面前，手指点来点去，又敲下一行字。末了觉得不妥，又点击删除，重新敲下。 还是不妥，她又删除…… 她看着桌面上已经有五页的文档，突然有些烦躁，她捏了捏太阳穴，深唿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 讨厌喝金银花茶。 那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他是在提醒她，既然已经做好了断开的准备，就别做一些藕断丝连的事情。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咖啡的苦涩味道瞬间在嘴里蔓延，亦如她现在的心情。她咽了下去，让那苦涩直达心底。 该这样的，他做得没错。 楚嘉琪泡好咖啡进去，直到下班时间也没有出来。 那份注意事项的文档，秦烟洋洋洒洒的敲了十页，她收拾好东西，等明天再作补充。 她刚拿起包包，齐哲就朝她走了过来。 从提辞职的那一刻起，秦烟就知道，齐哲肯定会找她的。 夜色降临，距离三百米远的一家烤肉店。 秦烟和齐哲面对面，坐在靠着窗户的一桌。 锅里，五花肉，牛肉，鱿鱼，鸡中翅等铺满了整张锅，火燃得旺旺的，滋滋的响着，肉味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秦烟给两人倒好饮料，又忙着给快要烤焦的五花肉翻身。 齐哲就这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烤肉店里冷气开得足，秦烟却感到额头冒着汗。 她举起杯子，看着旁边，仰头喝了一口饮料。 放下杯子，她才抬起头看向齐哲。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齐哲看着她，说了第一句话。 突然辞职，毫无徵兆，齐哲非常纳闷。 「没有。」秦烟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给那些肉翻身。 「呃……」齐哲默了默。 「突然辞职又是为什么？」平日里他是喜欢和她分享八卦的同事，这样私下的场合他就是那个严肃的学长。 秦烟手里的动作停了停，继续说：「就是想尝试做些别的……」 「林沉呢？他也同意？」齐哲半信半疑，问出他心中所想。 她眼神闪了下，想起她跟林沉分手的事还从未对齐哲讲过。 说起来，三人从同一所大学毕业，齐哲也算是林沉的学长。 她跟林沉确认关系之后，跟齐哲吃过几次饭，他俩也算认识。 秦烟笑了笑，然后往齐哲的碗里夹了一片烤好的牛肉。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她说着，脸上的情绪并无什么起伏。 齐哲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拳头慢慢的收紧。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秦烟看他不动筷子，忍不住提醒他。 齐哲没有动，继续问：「是他对不起你？」 「谁对不起谁已经不重要了，我跟他之间，不合适。」 「要真是他对不起你，你交给我，我替你收拾他。」齐哲咬着牙，有些恨恨道。 「噗……」秦烟突然笑出声。 「学长，你还是这样……」这样义气，对她这样好。 「哪样？」齐哲挑眉，问道。 「说实话，我真的很感谢你。」秦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兀自说着别的。 「从小到大，身边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学长你算一个。」 齐哲听她提起这些，忍不住皱皱眉：「咱们同一所学校出来的，你叫我一声学长，自然是要对你好。」 秦烟听着，心里有些酸楚，想说其实你是唯一一个真的把我当学妹照顾的，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 但她没说。 气氛比之前缓了些，齐哲拿起筷子吃她放在碗里的烤肉。 「之后有什么打算？」他一边吃着，不放心的问。 秦烟嚼着嘴里的肉，只觉异常美味。 她顿了顿，才说：「应该会先休息段时间。」 「手头上紧张的话，可以跟我说。」他吃着，大大方方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烟又笑了声，揶揄道：「别，我怕嫂子追着我打。」 齐哲听她提起妻子阮和玉，脸上不禁涌起甜蜜的笑，喝道：「瞎说什么！」 「在你学长家，可是我管帐，你怕她做什么？」 秦烟嘘了一声，明显不信。 第85页 齐哲瞪她一眼，秦烟才收敛道：「是是是，你们家学长你最厉害。」 「我说真的，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齐哲板着脸，严肃起来。 「行啦，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况且你也知道，坤总给我发的奖金也不少。」 「也是，坤总是个出手阔绰的。」齐哲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丧丧的嘆了一口气：「你走了，受苦的可就是我了。」 齐哲想起那段招不到合适的秘书，他一个人被楼盛坤折磨的日子，现在都觉得有些后怕。 「放心，不是还有楚嘉琪吗？我会先带好她的。」 齐哲有些不放心，毕竟那是个大小姐，但也只能如此，便道：「但愿如此吧。」 两人吃好后，各自打车回家。 路上，秦烟点开手机，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她戳了戳那个头像，真的要说再见了。 到家之后，她迳自去了浴室洗漱，洗完澡，吹好头髮，她钻进被窝。 那天胡作非为之后，布满痕迹的床单被她扯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个干净。现在早已没了那人的味道，只留下洗衣液淡淡的清香。 在这微末的清香气味中，秦烟跟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张沐然聊上了。 秦烟说过，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屈指可数，而这张沐然，算一个。 她跟对方约好时间，约定一个月后见面。 安排妥当之后，秦烟才关了手机，掖好被子入眠。 什么都不要想，睡吧……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她好过，在梦里，他大声的斥责她。 「前男友噼腿你都肯原谅，还有什么是你秦烟做不出来的？」 「秦烟，你没有良心！」 「你就是犯贱！」 …… 梦里，男人指着她的额头控诉着，一步步的逼退她。 他抓着她的肩膀摇晃，脸上满是痛苦，不停的问她为什么。 她看着他，只是流泪，张了张嘴，却无言。 然后，她一脚踩空，勐烈的失重感传来，一下惊醒了。 头顶一片黑暗，她动了动，只觉得浑身发酸。 秦烟睁着眼睛，盈满的眼泪瞬间滑落，往下，隐入深色的枕头。 她摸了摸，枕上沁湿一片，满是冰凉。她团着被子，在床上曲腿坐起来，抱着膝盖，脸埋到腿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抽着。 暗夜里，她无声的抽泣。 次日一早，秦烟依然早早的就到公司。 楚嘉琪也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跟在秦烟的后脚就到了。 秦烟一打开电脑，就听见楚嘉琪的电话响了。 「喂，小楼哥……」 「现在？」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过来。」楚嘉琪急急忙忙接起，又很快挂断。 秦烟登上帐号，问她：「有什么事吗？」 「小楼哥说他下午临时要出差，让我去他那儿给他打理行李。」楚嘉琪挂完电话，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 秦烟看着她那小女儿情态，抿了抿唇，谨慎道：「我现在把工作上需要注意的问题发你，还有一些坤总生活上的细节，你多看看，别到时候犯错。」 楚嘉琪点点头，只顾着笑，满心满眼都是憧憬进楼盛坤单身公寓的样子。 秦烟有些头疼，文件发给她之后，又催她赶紧去楼盛坤那儿。 人走之后，这片儿就安静了下来。 秦烟点开跟齐哲的对话框，问：「坤总下午出差，学长你也去吗？」 那边回得很快：「对啊，不知道这祖宗又整些啥，这么突然。不说了，我先去忙了。」 她又敲了几个字，想了想，应该没必要，又全给删除了。 事情都交出去后，秦烟瞬间感觉自己都闲了下来。 她拍拍脸，又开始整理跟齐哲交接的工作。 秦烟平时习惯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些关键词，这会儿她掏出笔，却发现没墨了。 她拉开抽屉，正打算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笔，却又看到那一摞照片。 昨天她从楼盛坤那儿拿来的，之后随手扔在了抽屉里。 「那照片……不是我找人拍的。」 「随你信不信，我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男人的话又响在耳边，秦烟看着那摞照片，晃了晃神。 不是他拍的，会是谁呢？ 秦烟皱着眉，急欲想拔出那根隐隐浮现的线索。 第41章 真的是他 也许是昨晚失眠的缘故，秦烟这会儿觉得额头胀痛，连带着脑袋也不是那么灵活。 她摁着额头，想了许多，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这时候，桌面上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秦烟点开来，发现不过是一个垃圾邮件。 她正要关闭，视线却扫到下面。 那个陌生帐号发来的邮件，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醉酒的楼盛坤被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扶着。 秦烟眨了下眼睛，脑子里突然有根弦拨动。 她这边收到楼盛坤跟别的女人开房的照片，发件人不明，而楼盛坤那儿也收到了她和林沉在一起的照片…… 她越想越激动，勐灌了一口水，冷静下来之后，暗暗猜想，发照片的人肯定知道她跟楼盛坤之间的关系。 有没有可能，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第86页 她想到这里，突然吓了一跳。 路过的同事奇怪的朝她望了一眼，秦烟敛了敛，开着文档敲字。 两三行字敲完，秦烟想到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以为楼盛坤就是好东西吗？」 「他玩的花样可不比我少，你宁愿跟着他也不选择我？」 …… 秦烟望着文档里一排排的字，突然觉得那些字都变得模煳晃眼起来，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那些字又变得清晰。 连带着，秦烟的脑子也变得清明起来。 她眉峰紧蹙，眼前好像出现一个渐渐清晰的人影。 楚嘉琪兴奋的赶到楼盛坤的公寓，一路上看着秦烟发给她的文件十分头疼，又看了看居然长达十页，索性看了一半便扔一边不理了。 她有些忐忑的站在楼盛坤的家门外，握着肩包带子的手紧了又紧，掌心里沁出不少的汗。好不容易按了门铃，许久之后楼盛坤才来开门。 「进来吧。」楼盛坤身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也许是刚从床上起来，头髮有些蓬乱，额前几缕小碎发耷拉着。 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男人的颜值。 楚嘉琪捂着砰砰跳的胸口，尽量做到很淡定，若非如此，指不定又要被他嫌弃。 「小楼哥，我要做些什么？」楚嘉琪站在客厅中间，问他。 男人自开了门之后，便自顾自坐到沙发里，拿着平板看文件，闻言头也没抬的说：「去隔壁市出差三天，行李箱和衣服都在主卧里面的换衣间，自己去弄。」 楚嘉琪听他这样说，心里高兴了一下，总算是主动让她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跟他之间关系又进一步了呢。 她这么想着，心里雀跃不已。 进了换衣间，她来回巡视了一遍，在最里面的角落看到两个一红一黑的大箱子。 她顺手拖了那个红色出来，在地上倒下，敞开。 然后，她起身开衣柜，翻了翻，挑了两套西服。末了觉得不够，又去旁边的家居服区域拿了两套舒适的衣服。 再拿些袜子，零零碎碎的领带，杂七杂八的一个大箱子都塞满了，楚嘉琪觉得总还有什么忘了。 但是这个箱子已经满了，她抓了抓头髮，把注意打到那只黑色的箱子上。 还未付诸实施，换衣间门口却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你在搞些什么？」 楼盛坤浓密的眉峰紧蹙着，看着地上的混乱，眉眼间尽是不耐。 「我……我在给你整理要带的衣服。」楚嘉琪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楼盛坤。 「谁让你拿这个箱子的？」楼盛坤扶额，有些头疼的皱着眉。 「你也没说，我就随便挑了个。」 「呃……」楼盛坤看着她有些侷促的样子，深吸了口气，重又道：「拿黑色的那只。」 楚嘉琪点点头轻应了声。 「还有……」她正要松一口气，楼盛坤又说话了。 「我只是出差三天，你弄这么多衣服做什么？重新弄，不该带的别放进去。」楼盛坤看着那快合不上的箱子，眉角跟针扎似的泛疼。 说完，便也不管她，大步走出了换衣间。 楚嘉琪站在原地，手捏着衣角，突然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压住那一股涌上来的酸涩。 「没关系的，楚嘉琪。」她揉了揉泛红的眼角，掏出手机打电话。 秦烟刚从洗手间回来，便看到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 「喂，嘉琪。」她接起来，边坐了下来。 「烟姐，你能帮我个忙吗？」电话那头，是楚嘉琪的声音。 秦烟听着，觉得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有些低落，不像离开公司时那么高兴。 「什么事，你说。」秦烟不好戳破，便接着她的话。 待她答应后，楚嘉琪便说明自己遇到的问题，无非自己做的楼盛坤不满意，让秦烟指导下她。 秦烟听明白后，点点头便说：「坤总出差一般喜欢带那只黑色的箱子，出差三天的话正装带三套就可以了。他不喜欢用酒店的东西，所以得备好睡衣，毛巾，洗漱用品……」 「另外，坤总不喜欢太花哨的领带，每天要穿的衣服最好搭配好放在一个袋子里，在袋子上写明哪一天，这样既方便又高效。」 电话里，秦烟一一的交代，说话都不打顿，楚嘉琪听着，一边感嘆秦烟的厉害。 她看了看自己塞进行李箱的那条红色领带，额头直冒汗，还好他刚才没看见，不然那嘴又得说她一番。 挂了电话，楚嘉琪有了目标，将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重新叠好，又找到收纳袋，一一搭配。搞定之后，她很有信心的将行李箱拖到客厅。 楼盛坤正站在阳台上跟人打电话，她也不打扰他，在行李箱旁边蹲下，展开箱子，又拍了拍里面整理好的衣物。 上午的阳光并不灼人，透过阳台泄了一缕进来，楼盛坤转过身的时候，正看到那缕阳光打在楚嘉琪的后背上。 楼盛坤晃了晃神，依稀记得那天下午，那个女人也是这样蹲在地上，为他整理出差的行李。黄昏的阳光罩在她身上，一切都那么温柔。 「小楼哥，你看看现在行了不。」女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遐思，楼盛坤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 第87页 顺着她指的方向，他抬眼看去，刚才还一塌煳涂的行李箱这会儿已经变得很有章法。 再往下一看，他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 这样的手法…… 他重又看向楚嘉琪，见人背着手，一脸讨夸的看着他。 「行了，就这样吧。」他点点头，走去箱子旁边合上。 楚嘉琪得了一声认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她哼着歌离开，屋里变得安静。 楼盛坤陷进沙发里，闭上眼往后仰靠着，僵硬的脖子才不那么疼。 行李箱就放在他的脚边，他睁开眼，突然就朝那箱子踢了一脚。 哐啷一声，行李箱不稳撞上茶几，斜斜的倒在地上。 且说楚嘉琪，她在楼盛坤那儿得了好，虽然只是她自己以为，就想把这好分享，说给别人听。 思来想去，她决定得让那个人知道。 谁让他总是嘴贱，说她再怎么努力，楼盛坤也不可能喜欢她。 哼，就让你看看！ 她想着，给那人去了电话。 下午，过了下班时间楚嘉琪也没有回来。 想了想，秦烟也没有再等，也收拾东西离开。 到公司楼下时，约好的车子正好也到了，秦烟坐了进去，前往跟人约好的的地方。 炎热的夏日里，夜晚来得迟，秦烟到达咖啡店的时候，天还很敞亮。 她走进店里，找了一处窗边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来问她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摩卡，谢谢。」 服务员拿着单子，走回前台。 秦烟看看时间，望着窗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那人还没有到。 她喝了一口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待服务员上好咖啡，林沉才匆匆的跑进咖啡店。 秦烟看着他，林沉笑了笑，有些窘的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坐吧。」秦烟扫了他一眼，并未说别的。 服务员这时候又走了过来，问林沉。 「跟她一样。」林沉望着秦烟，随便说了一句。 等人走后，这小小的角落又只剩了秦烟和林沉。 秦烟抿了一口咖啡，还未开口，林沉便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好像忘了之前与秦烟的不愉快。 说实话，收到秦烟发来说见一面的消息时，他的确是高兴的。他甚至觉得，也许秦烟想通了，两人很有可能会复合。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下了班就走，也不管身后有人叫他。 秦烟望着他，只觉得那笑格外刺眼。 「最近在忙什么？」秦烟摩挲着杯沿，并未回答林沉的问题。 「还有什么，就跟以前一样。」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过天，见秦烟关心他，林沉姿态也放松下来。 「没升职？」 「升倒是升了……下班了谈工作多没意思，聊点别的？」听她提到自己的工作，林沉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 毕竟，两人当初分手跟他的工作离不了干系。 「也是……」秦烟点点头，也往后靠着，环着手臂。 「最近……有跟楼盛坤见过面吗？」她停顿了下，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了口。 听到「楼盛坤」三字的一瞬间，林沉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你提他做什么？」他有些不满。 「当然是有事情问你。」秦烟往前凑了凑，胳膊放在桌上，「你不是说他不是好东西吗？」 林沉勐地抬头，注视着她，秦烟曲起胳膊，手掌托着脸颊，继续说：「你的话是对的，我发现他这男人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也就算了，他还搞什么多人运动，你说他脏不脏啊！」 秦烟边恨恨的说着，边盯着林沉的脸，扮演着一个被男人伤透心的悲情女人。 林沉听着，嘴巴张了又张，最后看向秦烟：「烟儿，说实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说什么？」 「有一次出差，我正好在酒店碰到过他，那时候他喝得醉醺醺的，被一个女人扶着进了房间。」 他握了握放在桌上的拳头，又继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喝了酒，你说没发生点什么谁信啊？」 秦烟撑着脸，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林沉很激动。 秦烟挑眉，望着他，林沉一看她的脸，估计她也猜到了，便承认道：「我给你发了邮件，怕你不信，用了一个新的帐号。」 「你要知道是我发的，肯定说我故意诬陷他，天地良心，这事儿我是亲眼目睹。」怕她不信，林沉继续解释。 如此一来，秦烟好像也能理解了。 说实话，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秦烟心里的起伏并不大。也许从楼盛坤对她好的那一刻起，她心里的天平就朝楼盛坤倾斜了，她相信他。 即便那女人如此亲密的扶着他，她还是相信他。至于为什么这么信任他，秦烟也说不清。 她跟他的背道而驰，从来都不是林沉以为的背叛，而是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秦烟偏着头，吸了吸鼻子。 林沉突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说：「别伤心了，为他这种渣男不值得。」 第88页 秦烟冷笑一声，很快的缩回手。 林沉缓了缓，继续说：「烟儿，回到我身边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秦烟低下头，突然开始从包包里翻东西。 她拿出一摞照片，扔在桌上。 「这个呢？也是你叫人拍的？」她看着他，质问道。 林沉愣了愣，有些惊讶，他展开那些照片，勐然抬头：「不是我，我没叫人拍过！」 秦烟瞪着他，根本不相信。 「不仅拍了，还专门寄到楼盛坤家里？」 「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他突然伸出手，要去拉秦烟的手，秦烟避开来。 「不是你还有谁？」她咬着牙，一副笃定的语气。 「除了你不想让我跟他在一起，没有人了！」 秦烟握着拳头，手背的青筋也鼓了起来，「林沉，撒谎之前也要先打好草稿。」 「我没有，真的没有！」林沉也很无语，这事儿明明不是他做的，却被她扣上，他无端的觉得冤屈。 可他又不知道是谁做的，只能干吼着不是自己。 秦烟不想再跟他牵扯，把照片装进包包就要走，林沉却突然拦住她。 「烟儿，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伸出手，要抱住秦烟，秦烟一脚踩上他的鞋子，转头端起那杯咖啡，朝他脸倒了过去。 「你没救了！」 林沉惨叫一声，捂着脚摔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咖啡水珠。 秦烟理都不理，转身就出了咖啡店。 林沉只能望着秦烟离开的方向咬牙干瞪眼，被高跟鞋踩过的脚火辣辣的疼，他低着头暗骂一声。 「真是见了鬼了。」 「哟，这么惨吶。」突然，一双踩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下，紧接着几张纸巾飘落下来。 他抬起头，就见那女人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俯视着自己。 林沉咬咬牙，忍住那股痛意，转头不看她，捡起纸巾擦脸上的咖啡渍。 「你怎么在这里？」他说着，声音不禁变成那种温柔的。 褚玉梅笑笑，在秦烟坐过的地方坐下。 「有人一下班就跑，都不管有人叫他，我当然得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招他魂了。」褚玉梅翘着腿，笔挺的坐着，状似心不在焉的样子。 「嘿嘿……你有叫我么？」林沉扶着椅子，从地上站起来。 他在褚玉梅对面坐下，握住女人放在桌上的细嫩手腕，讨好的笑着：「抱歉，怪我，都是我耳朵不灵。」 男人的手在她的掌心暧昧的抚摸，褚玉梅觉得有些痒，往后退了退，林沉急忙往前握住更多的地方。 「今晚，去我家？」手一路往前，男人温热的指腹在褚玉梅的胳膊上摩挲。 「真是的，痒死了。」褚玉梅娇笑一声，胸口往前一凑，贴着男人的脸摸了一把。 秦烟出了咖啡店，望着已经变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开始聚集起来。她走到路边，打车去了一家常去的火锅店。 风突然颳了起来，掀起地上的灰尘，吹得路上的行人迷了眼。 一处高档公寓的路边，僻静的树下，车子停在下面，这会儿奇怪的摇晃起来。 天色暗了下来，路边的行人甚少。 若是有胆大的凑近那车窗看，定会观赏到别有一番的景致。 「行了。」突然一道压抑的女声从车里传来。 紧接着，后座的车窗露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张贤丽在后座坐起，靠着椅背喘气，她仰着头，微眯的眼睛眨了眨，额头上冒着微微的汗。 没一会儿，男人的大手拿纸巾擦着她额头的汗，轻轻柔柔的，跟挠痒痒一样。 张贤丽微张着嘴，这会儿觉得嘴里口干得很，她推了推男人的手，有些无力道：「想喝水。」 周子励给她擦汗的手停了下来，转身凑到前座去，他身高腿长，轻轻一够，就拿到了前面放着的水瓶。 他这么倾身，t恤的衣摆便往上缩，微微露出男人一段紧实的腰部。 张贤丽才刚享受了，但耐不住美色诱惑，眼馋的伸手往那腰上摸了一把。 车内冷气足，女人的手指有些冰凉，一摸上去周子励便往后缩了一下。 「还没够？」他转头，半眯着眼睛看靠在后座的女人。 张贤丽这会儿没力气，只是对他笑着：「臭小子，你能耐了啊。」顺带着，摸了男人的脸一把。 张贤丽今年二十九，周子励比她小三岁，有时候会叫他臭小子。 周子励不喜欢这称唿，总觉得在提醒他比她小，而张贤丽说过，不喜欢比她小的男人，任何方面小都不行。 他这会儿听她这样叫，便有些不满，但他只敢表现在心里。 若是被张贤丽看透，又会惹得她烦。她耐心不好，他一直都知道。 就好比这会儿，她一直没喝到水，便催道：「给我水。」 周子励敛了敛情绪，拧开瓶盖，把瓶口凑到她嘴边。张贤丽如愿喝到水，吞了好几口，喝得有些急，水便顺着脖子往下流。 她解了渴，便说不要了。 周子励二话没说，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也勐灌了几口，咕噜咕噜的，半瓶水很快见底。 他重新拧紧瓶盖，把瓶子扔去前座，回头的时候正见张贤丽掀着自己的衣领。 第89页 刚才水喝得急，脖子上沾了不少，她掀起衣服，踢了踢周子励抵在她腰旁边的腿。 「拿点纸。」她说着，边示意周子励去拿前面的纸盒。 天昏昏暗暗的，车外边刮着风，几片树叶打着捲儿飘来飞去。 路灯光一闪一闪的，映着女人脖子上的几缕水痕。 周子励眨了下眼睛，那么点水，何必浪费纸巾呢。 他突然俯身，凑了上去。 张贤丽睁圆了眼睛，被男人突然的动作惊住，她愣了几秒，感受到有温柔的东西在沾了水的脖子上舔舐。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扶着周子励的肩膀，推开来。 「周子励，越来越会了啊你。」她眼睛带笑，望着周子励的脸微微泛红。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周子励轻轻勾唇一笑，淡淡道：「都是你教得好。」 他这么一说，张贤丽直接笑出声，两手捧起他的脸，亲了他的嘴一口。 「有进步。」 周子励待要再进一步，张贤丽突然往后退了出去。 「乖，下车吧，我也要回家了。」她拍拍的脸，做安抚道。 「不能在我家睡吗？」周子励张了张嘴，纠结之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不行，这几天都在你家过夜，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家什么样了。」张贤丽正了正衣领，又抚平裙子上的褶皱。 「那我去你家。」周子励很快接话道。 张贤丽整理裙子的手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周子励皱了皱眉。 周子励一下就明白了，她不喜欢他太黏。 「那……再抱抱。」周子励突然伸出手，像极了某种委屈的宠物。 张贤丽轻轻的嘆了一口气，贴进男人的怀里。 「就抱一会儿。」 静谧的空间，周子励勾着女人纤细的腰，紧了又紧。 没安静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张贤丽在后座的角落找到包包，翻出里面震个不停的手机，点了接通。 周子励一手揽她在怀里，帮她拂开垂在额前的头髮，往耳后压住。 女人的身子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周子励听见她有些急切的声音：「你说什么？」 「说清楚，秦烟她怎么了？」 第42章 他的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周子励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低低的问，张贤丽正焦灼着，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 「行，我马上过来。」她说完，挂了电话。 「你快下车，我得走了。」张贤丽从他怀里出来，边推着他。 周子励突然拉住她的手，皱眉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贤丽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只脚刚迈了出去，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说道：「秦烟出了点麻烦，我得马上去看看。」 「我也去。」说着，周子励就钻出后座，走到驾驶座要开门。 「不用。」张贤丽几步下了车，绕到他那边。 「你去多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挑着眉，看她的眼神似在隐忍。 「没什么理由，你去就是不合适。」张贤丽去掰他的手，自己开车门。 「不是说有麻烦，你一人能搞定？」 「放心，小意思。」张贤丽开了车门，转身拍了拍他的脸，「乖，快回家吧。」 她坐进车里，扣好安全带，拉下车窗，朝外面的周子励弯弯手说再见。 「注意安全，开慢点。」 周子励不放心，又嘱託了一句。 张贤丽启动车子，很快滑了出去，貌似根本没听到男人的话。 周子励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很快消失在转角。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在这夜色中，周子励突然苦涩的笑了一声。 「你去多不合适啊。」 「没什么理由，你去就是不合适。」 女人刚才说过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周子励揉了揉耳朵，苦闷的想着，直到现在，她依然把两人的关系定位成不合适。 周子励，要真的拿下这个女人，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他仰起头，望着被高楼大厦遮挡的星空，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张贤丽开着车，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电话里说的那家火锅店。 她在路边停好车，包也没拿，就冲进店里。 刚进入大厅，就见一群人围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议论。 张贤丽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推开人群，就看到秦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眼睛一跳，注意到秦烟的右手腕烫了巴掌大的伤口，血煳煳的，起了好多泡。 秦烟哭喊着伸手要去挠，旁边一个男服务员抓着她的手不让。 张贤丽看得心惊，气得大吼：「赶紧叫救护车，愣着干什么？！」 她蹲下来，看着秦烟：「秦烟？」 秦烟满脸泪痕，好像认出了她，皱着鼻子哭：「贤姐，好痛……」 她一说话，张贤丽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儿，看她那样子，定是喝了不少酒。 她哭着喊痛，张贤丽也急了，骂道：「他么的叫救护车啊！」 「已经叫了，还没到。」旁边围观的有人说了一句。 「痛……」张贤丽见她又要伸手挠，急忙帮服务员抓着她的手。 第90页 「来不及了，我开车载她去医院。」张贤丽扶起秦烟，又指了指那个服务员，「你，也来帮忙。」 王武艺见她指着自己，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 两人扶着秦烟，很快转移到车里。 王武艺抓着秦烟坐在后座，秦烟这会儿好像哭累了，只一声一声的哼着疼。 张贤丽看了看后视镜，急得直冒汗，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窜得极快。 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到了医院，秦烟很快被推进急诊室。 急诊室外的走廊，张贤丽累得出了一身汗，靠着椅子坐下。 王武艺来回走着，有些无措。 张贤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他只说了秦烟被烫伤了，并未细说。 王武艺停下脚步，看向对面坐着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凶。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 「事情很突然……这位小姐本来在吃火锅，谁知道旁边一桌情侣吵了起来。」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两人吵得很兇，都动手了，那女的突然舀起一大勺红油就朝那男的泼去，没想到那男的躲开了。 你的朋友很无辜，也可能是喝得太醉，没来得及躲开，那红油直接泼她手腕上了。」 「这么突然，再清醒的人也躲不开啊！」张贤丽捏紧拳头，心里暗骂了声。 「是是，这事儿完全是那对情侣的错。」王武艺点头应和。 「然后？那对情侣呢？」 「这个……」王武艺听她提起那对情侣，有些窘的挠了挠头。 「事情太突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往你朋友身上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对情侣……已经跑了。」王武艺说着，自己都替那对情侣害臊。 「跑了？」张贤丽挑眉，睁大眼睛，好像听到什么异闻似的很震惊。 眼见着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王武艺生怕她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来火锅店兼职的学生。 他点点头，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这是哪里来的没脑子人渣！」张贤丽气得拍了拍坐着的铁椅。 随着那一声响，王武艺眼睛突突的跳。 拍完之后，张贤丽才反应过来觉得手疼，她抬起手，往上面唿气。看着她这样，王武艺不禁泄出一声笑。 张贤丽抬眼，瞪他，王武艺立刻收敛了。 「回去给我把你们店里的监控拿来，我怎么也得找出那两个人渣。」张贤丽唿着气，继续说。 「我得回去问问我们主管。」王武艺点点头，起身说道。 「还有！」张贤丽叫住他。 「我朋友是在你们店里出的事儿，精神损失费，医疗费，误工费等等，让你们老闆赶紧备好。」张贤丽望着他，厉害的字儿一个个往外蹦。 「可这又不是我们让你朋友烫伤的。」王武艺觉得她的话有些离谱，反驳道。 「怎么，现在就想推卸责任了？」张贤丽往后靠着铁椅，环着手臂，目光不善。 王武艺嘴憋了又憋，索性不说了。 张贤丽看他一个年轻男孩，也不是能主得了事的人，便退一步道：「不想给钱也行，让你们老闆把这俩人找到，带我面前来，其他的都不用再管。」 「行不行？一句话的事。」张贤丽见他闷着不说话，继续问道。 「我会跟主管说的。」王武艺觉得这还算合理，便答应传话。 「行了，走吧。」 王武艺点点头，往医院门口走。 晚上十点，秦烟终于被推了出来。 打了麻醉剂，秦烟出来的时候昏迷着，张贤丽早就办好了住院手续，跟着护士一起把秦烟推进专门准备的单人病房。 瓶子里的液体滴答滴答的，张贤丽拖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望着床上昏睡的秦烟，又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缠了好几层纱布的手腕，张贤丽心里酸酸的嘆了口气。 这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分手不说，又差点被人玷污，现在又无缘无故受了这么重的烫伤。 她仔细回忆了下，那伤口大概有巴掌那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想到这儿，张贤丽心里又是一肚子火气。 见人并未转醒，她去了旁边的陪护病床。 打开手机，张贤丽就看到周子励发来的消息，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看看时间已晚，她便没再回復。 她在陪护的病床躺下，侧身看了看秦烟那边，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入睡过去。 也许是认床的缘故，张贤丽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煳煳中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哭泣。 意识转醒，张贤丽还闭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想起以前听过的医院鬼故事。 她蜷在床上，一时间不敢动。 许久之后，那声音还在耳边绕来绕去的，张贤丽辨了辨，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勐然睁开双眼，那哭泣的声音竟还越来越响。 循着那方向，张贤丽回头一看，发现是从秦烟的床上传来的。 她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秦烟？」她从床上坐起，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一说话，那声音便消失了，只余下轻微吸鼻子的声音。 这下，张贤丽更加肯定那哭声是秦烟的。 第91页 她穿好鞋，踱步走到秦烟的床边。 「怎么了？是不是手疼？」 屋内还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张贤丽想起，估计她这会儿有可能还醉着。 昏暗的光线中，床上的秦烟翻了翻身，张贤丽听见她的声音：「还好，不怎么疼。」 秦烟的声音嗡嗡的，张贤丽一听就知道她在勉强忍着。 「你这人，那么严重的烫伤，怎么会不疼？」 张贤丽有些恼她，「疼就告诉我，我去问护士要止疼药。」 「给你开灯？」说着，她就要去按床头的开关。 「不要！」秦烟突然出声，声音有些大，张贤丽吓了一跳。 「别开灯……这样就可以了。」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了，秦烟压低了声音。 张贤丽点点头，然后想起这么暗她并不能看见，便开口说：「行，听你的。」 她回到自己的床上，手撑着床沿坐着。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光，张贤丽注视着秦烟的背影。 她皱了皱眉，想到之前秦烟的事，便问：「那晚的事，巡捕查得怎么样了？」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秦烟才回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谁？」张贤丽有些急的追问。 秦烟很久没回，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张贤丽。 「是林沉。」 「我……」张贤丽差点飙出一句脏话，还好及时剎车。 「这玩意儿分手了还搞出这种事，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张贤丽想起秦烟跟她提过男友噼腿的事，再一联繫那晚，只觉得噁心非常。 「可能吧，神经病。」秦菸嘴角冷冷的，一声鄙夷。 张贤丽见她有精神一起骂，估计情绪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便又问道：「告诉巡捕了吗？」 秦烟摇摇头，说：「没有。」 「啊？」张贤丽满脸问号。 「他这种人，时不时就会来纠缠，让人噁心。比起让他吃牢饭，拿这个威胁他不准再来招惹，效果会好很多。」 秦烟知道她肯定会说不应该放过林沉，但她以为这样才能管得住林沉。 张贤丽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听她这么一说，也能理解了。 「那……就这么放过他了？」 「也许吧，只要他不再往我跟前凑。」 张贤丽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心里暗暗有了别的心思。 「对了，烫伤的事我已经跟那火锅店的人交涉过了，要找不到那对情侣，什么费用都问那火锅店要。」张贤丽突然想起这件事，便提了一嘴。 秦烟抿了抿嘴唇，笑了笑，道：「谢谢你，贤姐。」 说实话，服务员问她电话要打给谁时，秦烟下意识的说出了楼盛坤的名字，结果打过去时，那边根本没有人接听。 秦烟只好又说了张贤丽的名字，那时候酒意上头没觉得不妥，这会儿一想起只觉得又恼又气。 「你这人，又来这套。」张贤丽笑着说她太客气。 「其实……」秦烟顿了顿，说：「今天本来是想请你吃火锅的，之前说好要感谢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去吃火锅呢。」 网络上流行过一句话，说一个人吃火锅是五级孤独，想想就有多心酸。 「那你后来怎么没跟我说？」张贤丽想想不对，又问。 「这个……我喝了点白酒，没想到醉得这么快。」秦烟想起这个，有些窘，抬起手想挠挠脸，结果才一动，手腕就疼得不行。 「嘶……」她低低的呻吟一声，只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张贤丽听她突然痛苦起来的声音，起身问道。 「没事，就不小心碰到了。」 张贤丽放下心，又坐了回去。 「现在你可喝不得了。」她笑笑，「以后想喝酒随时跟我说，什么红的白的，姐姐尽数奉陪。」她说着，话语间是女人少有的豪气。 秦烟笑笑，也爽快的答应。 笑完之后，张贤丽想到什么，突然抬头注视着秦烟。据她对秦烟的了解，平时这人不怎么碰酒之类的，怎么没等到通知她，自己一个人倒喝上了。 她思来想去，脸色变了又变，语气慎重的开口：「怎么突然想起喝酒了？」 秦烟被她一问，脸上的笑也僵住。 「有心事？」 秦烟没回答她的问题，却说：「贤姐，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她默了几秒，张贤丽隐隐觉得她要宣布希么大事。 「我已经向楼盛坤提辞职了。」 「啊！」张贤丽果然惊得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楼盛坤他欺负你了？」她微微收敛惊讶的情绪，关心道。 「不是……」秦烟摇摇头。 「楼盛坤他挺好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秦烟心思千迴百转，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跟楼盛坤之间的事。 「我想去做些别的，尝试另外一种生活。」昏暗的屋内，秦烟的声音淡淡的。 「那敢情好，来我公司吧，我手底下正好缺人。」能在楼盛坤底下干事，还能干这么久，张贤丽自然不会怀疑她的工作能力。 秦烟笑道：「贤姐，谢谢你，你总是替我着想。」 「你看你，又来了。」张贤丽皱起眉，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第92页 秦烟只是笑：「新的工作我已经找好了，应该不会再呆在这里。」 「你要离开这里？」张贤丽又是一惊，感觉今晚是她认识秦烟以来，震惊次数最多的一次。 秦烟点点头，末了明白她看不清，便说：「嗯。」 「换工作而已，非得离开这里吗？」张贤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以为没有必要。 「那工作是跟我从小就要好的一个朋友一起，只能去那里。」秦烟解释道。 「哪儿？什么工作？」张贤丽急切的想知道，有点儿为楼盛坤干着急的意思。 那傢伙不是一直对秦烟有意思吗？怎么现在人辞职了他留都不留？而且，还要离开这里！ 张贤丽忍住了马上给楼盛坤打电话的冲动，只是追问着秦烟。 「具体的地点，等我到那边定下来了再告诉你。」 得，这就是不想透露的意思。 张贤丽抓了抓头髮，有些懊恼。 「楼盛坤他知道吗？」她下意识问道。 秦烟愣了愣，没料到她突然转移到楼盛坤身上。 但她并未多想，摇摇头说没有。 「贤姐，我去那地方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行吗？」她望着张贤丽，眼神企求着。 「保密？」张贤丽挑眉，什么地方，什么工作，还需要保密？难不成还是做的某种地下工作。 「那地方太多人知道的话，不方便我朋友工作，就……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说得隐晦，张贤丽也猜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工作。 但，既然她都这么要求了，张贤丽自然不会不答应。 她点点头，说没问题。 不能告诉别人，张贤丽只能在心里为楼盛坤的爱情点蜡。 但心里又忍不住暗笑，谁让他之前威胁她要去向她妈告状。 后来，两人又闲聊了会儿，到三点的时候才迷迷煳煳的上床睡觉。 天亮得很早，六点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走廊上已经响起踢踢踏踏的声音，有病人已经开始起来活动。 吵吵嚷嚷的，张贤丽也睡不着了，便去楼下打了早餐，又扶着秦烟去了一趟卫生间，才说回家换一套衣服。 「我回家给你拿点东西，等会儿把护工也找来，你一个人别乱动。」她嘱咐好，才风风火火的离开。 等人离开之后，秦烟才坐在桌板面前吃早餐。 右手不便，她只好拿左手使，还好早餐是包子稀粥，张贤丽给她拿的勺子，不然她真不知道左手该怎么使筷子。 小时候她就很羡慕那些左手右手都能随意使用的人，拿筷子吃饭，写字，两只手换着来。 她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连她们那儿不常下雪的地方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那时候她上小学五年级，班上的同学见了雪都很稀奇，纷纷跑到操场上堆雪人，打雪仗，一张张小脸都跑得红扑扑的。 唯有她，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隔着栏杆看他们在下面玩雪。 那个时候，她也很想去玩，很想摸摸那雪，看它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她看了看自己冻烂的右手，什么念头都打消了。 雪，对秦烟来说，它太冷了。 一到冬天，她手上就爱长冻疮，本来细细瘦瘦的一双手就肿得跟猪蹄似的，一热就发痒发痛。 那年下雪的冬天格外冷，秦烟的右手食指的关节上长了个特别大的冻疮，时间一久，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手指一弯曲，好不容易新长出来的肉又会裂开，疼得不行，常常会流不少血。 平日里要常常写作业，她不能不用右手，因此那地方好好坏坏的，直到春天快结束了才好转。 那时候班上有一个男同学，他就左手右手都会使，秦烟每每见了都羡慕得不行。 她这会儿想起，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了又缠的右手腕，无奈的笑笑。 没吃两口，电话却响了。 秦烟往四周看了看，见手机被扔在床头柜上。 她伸手去够，奈何手不够长，腿一用力，转身的时候衣服扫到桌板上的食盒，稀里哗啦的，食盒里的稀粥和包子掉了一地。 她暗叫一声糟糕，只好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避开地上的混乱，去拿手机。 才一刚拿到手上，铃声便停了。 秦烟握着手机，站在床头柜边，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人。 她眨了下眼睛，想着还好她挂了，不然她真不知道开口该讲些什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又突然叫了起来，秦烟吓一跳，差点扔了手机。 还是他…… 这个电话该不该接？秦烟木然的看着，纠结不已。 犹豫没几秒，她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打我电话什么事？」隔着长长的电话线，秦烟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像那个下雪的冬天。 秦烟微微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她正要开口：「我……」 「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联繫我，不要做这种让我讨厌的事。」 秦烟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待再要开口，那边却挂断了。 她愣愣的看着，深吸一口气，打回去想解释。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那样繁忙的人怎么会关机呢，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把她拉黑了。 第93页 是啊，他都说了要断就断得彻底，不要藕断丝连。 秦烟，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手腕突然又开始作痛，秦烟曲着身子，在地上蹲下。 地上一片狼藉，她无心收拾，弯腰抱着腿，咬牙忍着那一阵痛。 也许是痛得不行了，眼角隐隐泛着水光。 门突然被推开，秦烟听到有人叫她。 「秦秘书，你怎么受伤了？」 第43章 亲眼撞破 秦烟抬眼望去，就见护士进了屋，身后跟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她看了一眼，认清来人，又急忙低下头擦擦眼角。 「秦小姐，你这是……」护士看见撒了一地的稀粥和包子，有些惊讶道。 「不好意思，我失手打落了。」秦烟从地上站起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也是，你一个人，手又受了伤，怎么顾得过来。」护士看着她，眼神有那么点可怜的意思。 秦烟有些窘，她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盛英来。 「董事长夫人……」她走过去，笑着打了招唿。 盛英来点点头，眼睛一直往秦烟裹着纱布的那只手看。 「你这……」她指了指。 「不小心烫伤了。」秦烟轻轻的捂着右手腕，说得很简略。 晃眼间，秦烟注意到盛英来身边的女人，她点点头：「您好。」 护士清扫了地面，又留下秦烟要吃的药，出了病房。 盛英来见她看着张一龄，便介绍道：「这位是楚氏集团的夫人。」 秦烟听着，便又问了一句楚夫人好。 「这边坐。」不好意思让人一直站着，秦烟领她们去沙发坐下。 在病房里见客实在尴尬，尤其这两人都是鼎鼎大名的集团夫人。她右手不便，也顾不上该怎么伺候她俩了。 她拖了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下。 「听说，嘉琪是跟在你身边做事？」张一龄长相柔美，自带一种温婉的气质，即便上了年纪，但因保养得好，并不怎么显老。她这会儿看着秦烟，眼睛微眯的笑着。 「是啊。」秦烟点点头。 「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楚小姐挺懂事的，做事也很积极。」秦烟摇头，也撑着笑脸。 「那就好，那就好……」张一龄听后，便欣慰的点点头。 盛英来见她一直捂着那手腕，便问道：「烫伤很严重吧？」 「还好。」秦烟抿着唇，嘴唇有些苍白，罩在病号服里的身子看着很单薄，瞧着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待要再问点别的，盛英来的手机却响了，对方催她怎么还没到。 盛英来赶紧拉了张一龄起来，跟秦烟说有事，便就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秦烟在门口送走两人，转身关上门，偌大的病房便又只剩了她一人。 从始至终，秦烟不知道这两人为何而来。 这天，秦烟没有去上班，遵照医嘱在医院观察。楼盛坤出差了，她自己手上并无多少工作，想想两人的状态，好像无需向他报告请假的事。 晌午的时候，楚嘉琪来电话问她怎么没来上班，秦烟便如实说了。 张贤丽回了趟家，又很快返回，带着一个护工阿姨。 她还不知道秦烟新住的地方在哪儿，只好拿了她自己的衣服。 交代一番后，她才安心的回去上班。 病房里，只留下她和护工两人大眼瞪小眼。 夜里九点，提前结束出差的楼盛坤罕见的回了老宅。 小范提着行李箱跟在他后面，老宅一楼已经暗了，只剩下二楼几个房间亮着灯。 他进门便吼了一嗓子：「方嫂？」 一楼的灯瞬间开启，整个客厅亮堂起来，方嫂从佣人房里出来。 「少爷，咋这时候回来了？」跑得有些急，方嫂微微喘着气。 楼盛坤没有回答，转身朝小范说了两句，小范便将行李箱放在一边，出了房门。 「饿了，给我弄点吃的。」他吩咐后，便自顾自去了沙发上窝着。 方嫂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便没再问，只去了厨房忙乎。 沙发上，楼盛坤捂着肚子，额头上微微的冒着汗。 大半天没进食，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仰起头，手紧紧的压住，等着那一阵疼过去。 下机的时候，小范问他回哪儿。 楼盛坤愣了愣，满脑子都是她留在公寓里的痕迹，便改口说回老宅。 他咬着牙，蜷缩在沙发里。 也许是听到动静，盛英来披着披肩从楼盛下来。 她朝厨房望了一眼，回头就看到沙发上的楼盛坤。 「坤儿！」她察觉到不妙，疾步上前。 「怎么了？」盛英来摸了摸他出汗的额头，眉眼间都是担忧。 「妈，给我找下胃药。」楼盛坤咬着牙，说话的声音很弱。 「你这孩子，又不好好吃饭。」盛英来嘴里一边责备，一边听话的去柜子里翻找。 看了下说明书，盛英来又给人倒了一杯水，楼盛坤才就着水吃药。 他仰躺在沙发上，手还是下意识的来回摸着肚子，盛英来在旁边看着直难受，眼睛又开始慢慢变红。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没那么疼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忙皱起眉。 第94页 「妈，您别这样行么？」 「臭小子，你这不是成心让你妈我难受吗？」 「不好好吃饭，成天喝酒，什么坏习惯！」盛英来瞪着他，念叨着已经说过好多遍的话。 「那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没像你这样！」她说着，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嘘，小点声。」楼盛坤看了看楼梯转角，生怕她妈把楼立国招下来。 「你这小子，就该找个人管管你。」盛英来戳他额头一下，恨恨道。 又来了，又来了。 不管聊什么，盛英来总能把话题转到结婚上面来。 楼盛坤按了按额头，胃不疼了，头倒痛起来。 「别一聊到这事儿就不说话……」 「妈，我这会儿胃还痛呢，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个？」楼盛坤故意做出一副很痛的样子，皱着眉看盛英来。 盛英来瞧他无精打采的样，哪里会不心疼，嘴巴张了又张。 恰好方嫂来说饭做好了，让楼盛坤去吃，两人才结束这个话题。 饭桌上，楼盛坤夹着菜一口一口的吃，盛英来坐他对面，倒了一杯水陪着。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楼盛坤笑笑，不说话。 盛英来靠着椅子，紧了紧披肩，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今天跟你一龄阿姨去你陈叔叔的医院，你猜我碰到谁了？」 「谁啊？」楼盛坤低着头吃饭，下意识的问。 「秦秘书！」盛英来接话道。 楼盛坤夹菜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愣了几秒，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她在医院干什么？」 「说是手被烫伤了，在医院里住着。」盛英来手托着下巴，像是在回忆般：「她说那烫伤不严重，但我看那纱布包得可不少，小姑娘一人怪可怜的，又没人照顾，饭洒地上都没法收拾。」盛英来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对面的人一直沉默着。 「伤的又是右手，多不方便……」 她转头，就见自家儿子发着呆。 「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是……」他摇摇头，敛了敛情绪。 楼盛坤心不在焉的又吃了几口，再抬起头时，见他妈正打哈欠。 「妈，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处理，得回趟公寓。」 他说着，就往门口走。 「诶，饭不吃了？」盛英来急急道。 「吃饱了。」楼盛坤头也不回的答。 「什么事啊？不能明天再处理吗？」盛英来话音未落，就见门砰地关上。 「毛毛躁躁的，也不嫌折腾。」她念叨着，末了想起他胃痛还犯着，不禁又添了几分担忧，「真是不让人省心。」 楼盛坤急急忙忙的出了门，才想起车子被小范开走了。 他只好去了地库，提了辆不常开的车。 车开到半途时，他突然急剎车，停在了路边。 「楼盛坤，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勐敲了一下方向盘，烦躁的抓了把头髮。 车窗降下，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 楼盛坤手肘抵着窗沿，低头点了支烟，夜风徐徐的吹，烟雾在空中飘散，那火星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 他仰躺靠着椅背，微微闭上眼睛。 「她说那烫伤不严重，但我看那纱布包得可不少，小姑娘一人怪可怜的，又没人照顾，饭洒地上都没法收拾。」 「伤的又是右手，多不方便。」 盛英来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扰得他脑仁儿疼。 恍然间，他想起自己昨晚没有接的电话。 那时候，她想说什么呢？ 今天早上他打回去，说了那样的话，想到这儿，楼盛坤心里涌起几分懊恼。 脑子里有什么渐渐变得清明。 他突然坐起身，重新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窜进夜色中。 医院，秦烟躺在病床上，手疼得睡不着，只能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隔壁陪护病床上，那护工阿姨已经安睡入眠，打起微微的鼾声。 秦烟翻了个身，脸朝着门口那边，透过那点门缝，依稀能看到门外走廊亮着灯。 这一整天都被关在病房里，闷得很，反正睡不着，她便从床上起身。 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她踱步到门口，压着唿吸开门又关门。 转身的时候，她差点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她捂着胸口，拍了拍，看坐在那铁椅上的男人。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王武艺提起买来的果篮和花，朝秦烟尴尬的笑笑。 秦烟对他有点印象，知道他是那家火锅店里的店员。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秦烟微微的靠着墙，问他。 王武艺把果篮和花都朝她递过去，一脸真诚：「秦小姐，店里派我来问候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他说着，脸上涌起不知名的绯红。 大晚上的，来问候她？ 秦烟在原地站着，没有接。 「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拿进去。」王武艺以为她不好拿，自作主张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烟皱着眉，赶紧阻止他。 「我在医院呆不了多久，应该明天就能出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没必要。」 第95页 「呃……」王武艺不说话了，耷拉着头，「那你什么时候出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秦烟觉得他实在太过热情，以为他是被张贤丽的话吓到了。 「你放心，只要找到那对情侣，我不会让你们店赔钱的。」秦烟笑着安抚道。 王武艺一听，脸却憋红了，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秦烟不管他为什么而来，只当他是太年轻，不好意思承认。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家吧。」她朝他笑了笑，像个长辈似的。 王武艺点点头，才提着果篮和花离开。 等人走后，秦烟便在铁椅上坐下。 这个时间，又不能去楼下的花园，她只能在这走廊里散散闷。 她垂着头，揉了揉酸软的膝盖。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突然从走廊尽头响起，秦烟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住，她没有抬头，隐隐觉得那声音是朝她而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停下。 秦烟眨了下眼睛，入眼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以及男人修长的腿。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因为，她听见他说：「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这个声音，早上还跟她通过电话，让她不要再联繫他。 她紧抿着嘴唇，抬起头看他：「你别乱说。」 楼盛坤勾唇一笑，眉头却紧锁着：「还不承认？」 「楼盛坤，你让我承认什么？什么都没有，承认什么？」秦烟仰着头，反覆的问着他，语气里泄出一丝冲动。 楼盛坤拧着一双冷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女人仰着面，眼睛里竟含着委屈。 他扭开头，不看她，在铁椅的另一边坐下。 男人个高腿长，叉开坐着，左腿直愣愣的几乎就要碰到秦烟。 秦烟身子侧了侧，不想跟他太过亲近。 楼盛坤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撇了撇嘴，开口：「刚那人，是谁？」 「跟你没关系。」上来就被冤枉一通，秦烟这会儿心里也堵着气，说话也不好听。 「好好说话行吗？」楼盛坤斜眼睨她。 怎么好好说话？ 两人说好要断的，况且有人早上才说过不要有事没事就联繫他，这才二十四小时不到，就跑她面前来质问。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用麻烦坤总过问。」她板着脸，拿起工作上那一套。 楼盛坤估计也料到她会这么说，也就不问了，反正他有的是方法知道。 他看了看女人被纱布包着的地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伤，怎么回事？」 「这也是……」秦烟话没说一半就被楼盛坤打断。 「别又说什么是你个人的私事这种话，作为你的直属上司，我想，关心关心下属是没问题的。」 「很快就不是了……」她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坤总关心，我这就一小小的烫伤，不是什么大事。」 小小的烫伤？ 楼盛坤看着她那只快被包成猪蹄的手，不禁在心底冷笑。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坤总也赶紧回家吧。」说着，秦烟迅速的开了门又关上。 楼盛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关在门外。 他抬起手，作势要敲门，想了想，又放下。 屋内，秦烟背靠着门，她屏着唿吸，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没多久，外面响起男人离开的声音。 秦烟靠着门蹲下，深吸了一口气，她左手罩住自己的眼睛，往后顺了顺头髮。 「做得好，秦烟。」她捂着脸，对自己无声的说话。 说实话，看到楼盛坤的那一刻，秦烟的心里是喜悦的，但她不敢沉溺于这样的情绪。即使面对男人的关心，她也只能竖起盔甲。 她不能往前向他靠近，至少现在还不行。 第二天一早，楼盛坤赶去医院，推开门一看，结果只见到护士在整理床铺。 「这房里的病人呢？」他问。 「你说秦小姐啊？她一早就跟朋友办了出院手续，已经走了。」 朋友？什么朋友？ 他皱着眉，难道是昨晚那个送花的男人。 楼盛坤想了想，摸出手机给人打电话，结果半天没找到她的号码。他静了几秒，才想起昨天把人拉小黑屋了。 这会儿他又认命的找回来，打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机械的声音，楼盛坤愣了几秒，想半天才明白可能自己也遭到同样的对待。 他又找到微信，问她在哪儿，结果弹出一个「被对方拒收了」。 楼盛坤：「……」 楼盛坤揣着一肚子火气去公司上班，结果在经过秘书处的时候停下脚步，他站那儿看了一眼，结果见到「罪魁祸首」正在电脑面前敲字。 他站那儿瞪了一眼，然后开门进办公室，关门的时候撞得哐哐响。 那声音惊人，楚嘉琪眼睛一跳。 「这怎么出一趟差，火气变这么大呢。」她刚猫着腰，躲在工位的桌板下盯着，直接目击楼盛坤瞪了她俩一眼，然后气汹汹的进门。 秦烟笑笑，没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把这个拿给坤总签字吧。」秦烟把一份文件递给她，催她去办公室。 第96页 楚嘉琪接了过去，有些忐忑的往办公室走。 没几分钟，楚嘉琪就出来了。 「搞什么鬼？」她一脸纳闷。 「怎么了？」秦烟问。 「说什么想喝金银花茶，火气大要降降火。」楚嘉琪复述着楼盛坤的话，满脸问号，「不是说不喜欢金银花茶吗？这会儿又要了，真是搞不懂他……」 秦烟也是一脸不解，只是从盒子里拿出花茶包，递给她：「照他说的做就行了，不用管这么多。」 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随性，同一种事物，喜欢与不喜欢都能挂在嘴上，一会儿是风，一会儿又是雨，也不知道他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秦烟摇摇头，无奈的笑。 楚嘉琪拿了花茶包，忙不停的又去了茶水间。 她走到门口，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 「诶你说，秦烟跟那楚大小姐一起工作得多尴尬啊。」 「就是就是，有时候我还真佩服秦烟，一边跟坤总暧昧不清的，一边又能跟那大小姐和平共处。」 「能不和平共处吗？坤总什么身份，她秦烟什么身份？也不看看坤总早些年的花边新闻，不过跟她玩玩而已。」 「说起这个，之前团建的时候我还看见她跟坤总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算什么，当时我跟她住一屋，半夜还听见她出门了，谁知道是不是去坤总房间呢，嘻嘻嘻……」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女的竟笑起来。 「看不出来啊，秦烟面上看着挺正经的，结果背地里居然这么骚。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够了没！」 砰地一声，楚嘉琪一脚踢到门上。 王晨晨跟另一个女的吓了一跳，躲到角落里。 「公司请你们上班，是让你们来八卦的吗？」她捏紧了手里的茶包，气得不行。 两人都知道她是楚氏集团的大小姐，不敢反驳她，只能闷着不说话。 王晨晨紧抿着嘴唇，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去多少。 要是她拿到秦烟面前去说，秦烟如果知道是她……那结果王晨晨有点憷。 「怎么，刚才不还说得挺起劲的么，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装哑巴了？」 楚嘉琪本来就很讨厌这种小女生之间私下八卦别人说坏话的行径，这会儿见她们提到秦烟，也不管那话是不是真的，就先怼上了。 另一个女的扯了扯王晨晨的衣服，小声说：「怎么办啊？」 王晨晨知道楚嘉琪是跟她们对上了，便挪了步子到她面前，低声下气的说：「楚小姐，我们就是私底下闲聊而已。」 「闲聊？还而已？」楚嘉琪挑着眉，嘴角讥讽。 「懂不懂三人成虎你？八卦八卦就当真了！」 王晨晨的脸白了又白，说道：「我们这也不算八卦，都是亲眼所见。」 「亲眼？你哪只眼睛看到她进小楼哥房间了？」楚嘉琪尖着声音，拿食指戳她额头。 王晨晨被戳得脑袋一偏，却又不敢反抗，她低着头，没想到这楚嘉琪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这班你们就别上了。」楚嘉琪跟在自家公司似的，放了狠话就走。 王晨晨揉了揉被戳的地方，沉默着，女同事来拉她的手，被她一下甩开了。 「别生气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气都让我一个人受了！」 楚嘉琪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回去，走到半途才发现茶包被她捏烂了。 她刚才虽然那样说，但心里到底是慌的，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烟跟楼盛坤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越想越急，脚上的步子不禁加快，一个趔趄，左脚崴了。 她扶着墙，才避免狼狈的摔在地上。 慢腾腾的拖着伤脚走到转角，她却僵在原地。 她捂住嘴，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楼盛坤把秦烟推到墙上。 秦烟挣扎反抗，却被楼盛坤一手反剪左手在背后，男人低头就含住她的嘴唇。 楚嘉琪愣愣的看着，睁圆的眼睛里突然掉落一滴眼泪。 第44章 冲动 秦烟心里也有一股邪火。 她本来拿着文件，去了齐哲的办公室跟他交接。 齐哲见她右手腕包着纱布，有些惊讶。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两人还吃烤肉，那时候她还好好的。 秦烟无奈的笑笑，解释道：「倒霉，去吃火锅的时候碰上隔壁桌情侣吵架，动起手来拿油泼人，我这手腕就这样了。」她微微的举起手，给齐哲看。 齐哲嘆口气，暗嘆这学妹近段时间不怎么顺利。 两人没多聊，针对秦烟交出去的工作做了些探讨。 结束的时候，齐哲把秦烟送到门口。 他抬起手，拍了拍秦烟的脑袋。 「赶明儿来我家，让你嫂子给你补补。」齐哲一副哥哥的口吻。 秦烟自然高兴，便乐得答应：「那敢情好，说实话，上次吃了嫂子做的菜，一直馋得不行……」 「秦秘书！」 秦烟话还没落音，便被男人的一声大喝打断。 她转头看去，就见到楼盛坤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她和齐哲，黑着一张脸。 感觉很不妙…… 齐哲也看到了，忙拍拍秦烟的肩膀，小声说：「看情况他心情不好，你快过去，别让他等太久。」 第97页 然后，他就熘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秦烟在原地呆了几秒，才举步往楼盛坤跟前走。 离他越近，秦烟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压得她，不敢大声喘气。 「有什么事吗，坤总？」两步之外，秦烟在楼盛坤面前站定，看着一直瞪她的男人。 「跟我来。」楼盛坤转过身，往前走。 「有事不能在这儿说吗？」秦菸嘴上拒绝，但依然听话的跟上他的脚步。 楼盛坤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 走过一段走廊，他还是不说话，秦烟摸不准他要做什么，便停下脚步：「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 她笃定，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说着，她就要转身走，楼盛坤却突然回身拉住她的手。 「对着我就这么没耐心？」楼盛坤抓住她那只还完好的手，盯着她，目光深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烟想抽回手，却被男人抓得更紧。 「不知道？」楼盛坤挑眉，觉得有些讽刺。 「昨晚一个，现在又一个，怎么，你是得了见到男人就会笑的病吗？」 他用力握紧女人的手腕，也没经过考虑，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秦烟抬起头，目光冷冷的：「楼盛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哦，不对。」他突然反驳自己的话，「我也是男人，你怎么见了我就板着一张脸呢？」他说着，另一只手去捏秦烟的脸。 秦烟左手被抓着，右手伤着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摇头摆脱男人的手。 「你松手！」她喊着。 「被别人看见不好……」秦烟用力挣扎去推男人的胸口，她不说这句话还好，楼盛坤一听，勐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秦烟睁圆了眼睛，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强势的撬开了她的唇。 「你疯了……」她挣扎，那声音很快淹没在男人的嘴里。 情势失控，这偌大的走廊，秦烟僵硬的站着，若是被同事撞见…… 秦烟闭了闭眼睛，突然用力一顶，额头朝楼盛坤的脑袋撞去。 那一下，她用尽了全力。 楼盛坤吃痛，捂着额头后退，暗骂了一声。 「你有病吧！」他瞪着秦烟，目光很是无语。 「你才有病！」秦烟擦了擦嘴角，手指上沾了口红，「这是在公司，你知道被别人看到的后果吗？！」 「呃……」楼盛坤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这么不想被别人看到？急着想撇清？」 「呃……」秦烟捏着拳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还是说，昨晚那个真的是下家？」楼盛坤咬咬后槽牙，忍了又忍。 他见她挑眉，又问：「不是？」 「难不成是齐助理？」他托着下巴，还真认真的思考。 秦烟勐然抬头，忿忿的：「说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扯到学长？！」 「呵，学长。」楼盛坤冷笑一声，「叫得可真亲热。」 「怎么，我说他你不高兴了？就这么喜欢他？」他近身一步，冷眸盯着秦烟。 啪地一声，秦烟扬起左手，给了男人一巴掌。 「你可真让人噁心！」 楼盛坤挨了一巴掌，也不躲开，就任凭她打，只是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秦烟喘着气，手还抖着，盯着楼盛坤：「学长他有自己的家庭，很爱他妻子，你不要诋毁我跟他的关系。」 楼盛坤听到那「妻子」二字，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惊奇。 「我本以为，这最后的一个月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但看来坤总并不是很想见到我。我会在一周内交接完所有的工作，以后不会再碍坤总的眼。」 她板着脸，绷着全身的劲对楼盛坤说完这些话，迈开步子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都耗光了。 楼盛坤看着她的背影，开口想说什么，想想又不知道怎么说。 原来，齐哲他已经结婚了。 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楼盛坤烦躁的抓了把头髮，精緻的髮型被搞得一团乱，跟自己生着气。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乱想。 他有些懊恼，头一次觉得自己行事这么没有脑子。 楼盛集团的楼下，楚嘉琪拖着一只伤脚，歪歪扭扭的走出大楼。 她脸上挂着泪痕，有些茫然的朝外面走着，眼神麻木空洞，连左脚被磨破皮了也感受不到。 看到楼盛坤压着秦烟亲吻的那一刻，说实话，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她肯定会冲上去。但是，这样的她楼盛坤肯定不会喜欢，甚至讨厌。 这些年，她已经有些变了，尽可能在他面前表现得懂事，不像以前会使小性子。 但是，她再怎么坚强，也是人，一次次的冷遇之后，她也会伤心。 她虽然嘴上对别人说着没关系，都习惯了，但那不过都是掩耳盗铃，空白无力的安慰而已。 楚嘉琪抹了一把脸，在花台边坐下，灼热的阳光倾泻下来，她也没心思管。 她苦笑着，就算沖了上去，她又能做什么呢？ 楼盛坤从来都把她当妹妹，妹妹能管他和女人的事吗？ 想想都不可能。 看着那样的亲密，她只能走开，走得远远的，也只有这个选择。 第98页 她坐在花台上，脸上的妆也花了，鞋子也扔在地上，看着有点悽惨，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向她投来奇怪的眼光。 「大热天的，坐这儿干什么呢？」 面前突然响起一道男声，紧接着有阴影在楚嘉琪的头上罩下。 她有些愣愣的抬起头，就见一个穿紫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打着一把伞，看见她的脸突然皱了下眉。 楚嘉琪突然又低下头，脸上现在肯定不好看，她双手捂着脸。 「关你什么事？」语气不善，在他面前，她总是怎么要强。 方希像是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也不恼，扫了扫花台上的落叶，就在她旁边坐下。 「我这可是关心你，这也能惹到你？」 「用不着你关心。」楚嘉琪脸往旁边偏着，丝毫不接受他的好意。 「得，这可是你说的。」方希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头顶的阴影瞬间消失，把阴凉也带走，烦人的阳光又照在她脸上，楚嘉琪被刺得闭上眼睛。 她抬起手，挡住阳光，扭头朝男人离开的方向看。 楚嘉琪撇撇嘴，嘴巴张了又张，终于开口。 「喂！」 方希撑着伞，闻声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把伞往上仰了仰。 他看着那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眼睫毛掉了，脸颊上好几处黑黑的印记，眼睛也红红的。 「干什么？」 「陪我去喝酒！」 大白天的，就被叫去喝酒，方希合计了一下，带她去了自己的酒吧。 白天酒吧不营业，这时候店里也没人，方希自己拿了钥匙开门。 「进去吧。」 楚嘉琪挡着脸，先一步进门。 「挡什么挡，早看见了。」方希心里暗道矫情。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踢了高跟鞋扔地上。 「喂，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方希在后面叫她，楚嘉琪管也不管，光着脚就往二楼跑。 方希把门叩上，望了望二楼，又看了眼地上歪耷拉着的高跟鞋，认命的捡了起来。 谁让他当时一嘴快就答应她呢，人是自己招的，就得自己受着。 他几步踏上二楼，在靠近阳台的沙发区找到人，鞋子扔她脚边。 楚嘉琪窝在沙发里，整个人懒洋洋的。 几秒后，那懒洋洋的人开口：「给我酒。」 也不叫人，就这么指使他。 方希啧了一声，在她对面的沙发扶手上坐下。 「叫谁呢？就知道要酒酒酒的。」 「给我酒！」楚嘉琪勐然抬头，苦着一张脸朝方希大声吼，那脸烂的，方希几乎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盯着她，几秒之后站了起来。 吭哧吭哧从酒库里搬了一箱酒，他扛上二楼，结果才走完最后一级楼梯，就听到抽抽搭搭的声音。 沙发里，楚嘉琪抱着腿蜷着，头髮披散下来遮住了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方希抱着手里的箱子，在原地看着，他皱了下眉，走到她跟前。 「酒来了，随便你喝，想喝多少喝多少。」他把那一箱酒放她旁边，大方的说。 楚嘉琪脑袋动了动，埋着头擦脸，半晌后她捞起一瓶酒，牙口一咬，瓶盖随之掉落。她仰着头，跟喝水似的咕噜咕噜勐灌。 方希在她对面坐下，往后靠了靠，陷进沙发里，一言不发的看着。 能让她如此情绪大动，方希估摸着应该知道是谁了。 楚嘉琪很快灌完一瓶，接着又去拿第二瓶，方希眉头蹙着。 「酒不是你这么喝的。」 「你管我！」 楚嘉琪咕噜咕噜又灌了半瓶，也许是喝得太快，竟打起了嗝儿。 她抱着酒瓶，往后一倒。 「我就这么讨厌吗？这么多年了，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楚嘉琪愣愣的看着虚空的某一点，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 方希在沙发里侧了侧身，淡淡的说：「前几天你不还挺高兴的么？」 他记得那一天他刚从店里回到家，在床上刚躺下不到半小时，她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她丝毫不管打扰到了他睡觉，叽叽哇哇的说个不停。 什么楼盛坤终于主动让她进私人公寓了，关系进一步了之类的。 他那会儿听着，睡意正浓也没多管。 现在看她那样子，估计又是她自个儿自作多情了。 听他提到之前，楚嘉琪呵呵的冷笑几声。 「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猫腻。 方希见她答非所问，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说了，陪我喝酒。」楚嘉琪摇摇头，不想多说，拎起一瓶扔给方希。 方希正好接住，握了握酒瓶，心想就当是为了楼盛坤的投资，陪就陪呗。 两人跟赌酒似的，你一口我一口，喝到最后，楚嘉琪窝在沙发里，连酒瓶都举不起来了。 「来，干杯！」她手里虚握着，酒瓶不稳往旁边倒。 方希虽然也醉，但比楚嘉琪好点儿，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楚嘉琪跟前，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下。 「你看你，酒瓶都拿不稳了，还喝……」他说着，傻呵呵的指了指楚嘉琪的手。 「你才拿不稳。」她拍了下他的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第99页 「还不承认，你看。」方希故意逗她，把酒瓶放她手里，结果楚嘉琪手张了又张，老是抓不住。 「你别晃！」几次之后，她急了起来。 方希看她傻乎乎的，笑了好几声，楚嘉琪看着他笑，直愣愣的。 「看不出来，你笑起来还挺帅的。」她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手臂，突然说道。 方希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他低下头，跟楚嘉琪对视，几秒后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在确认说他帅的人是不是楚嘉琪。 确认之后，他心里一惊，盯着她。 「比楼哥还帅吗？」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 「切——」楚嘉琪一声冷笑，「别在我面前提他。」 「好好，不提不提。」方希往她面前凑。 楚嘉琪眼睛迷濛着，与方希注视，片刻后她眨了下眼睛，翻身仰躺着。 顶上是悬挂着的各种颜色的灯管，这会儿都暗着，整个二楼没什么窗户，阳光也照不进来，只有二楼的入口开着一盏地灯。 昏黄暗淡，撒在她和方希的脸上。 楚嘉琪眨了下眼睛，咬了咬嘴唇，呆呆的望着。 方希盘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酒瓶在地上转来转去，像做不倒翁似的。 往左，再往右，往左，再往右…… 来来回回十几次，他就这样转着，也不嫌烦。 「方希。」楚嘉琪突然叫他。 「嗯？」他很快转头，看着她。 楚嘉琪紧抿着嘴唇，也看着他，几秒后方希听见她说话。 「想不想跟我做？」 方希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晃了晃眼睛，确认是楚嘉琪在对他说话。 但他的神智还在，坚持道：「做完之后你又会打人骂人，我可不敢。」 「这次不会了。」 「确定？」 「你要不相信，去拿手机拍证据。」楚嘉琪推了他一把，有些不耐烦。 「行……」方希答应得很快，在沙发里摸到手机。 「可以了，来。」他调好录像功能，把手机对着楚嘉琪。 「我现在很清醒，想跟方希做，是自愿的，之后也不会追究方希的责任。」楚嘉琪对着手机说出一连串，一点也不害羞。 方希点了暂停，扔了手机就往楚嘉琪身上凑。 「方希，草你大爷的！我嘴唇破了！」 战况有些激烈，到最后楚嘉琪心里只剩后悔。 这特么还是人吗？简直人形泰迪。 后来，两人转移到二楼的一间阁楼，里面是休息室，专门替方希准备的。 纠缠碾压，也不知道是谁输了，又是谁赢了。 直到下午三点，阁楼里的战况才平息下来。 阁楼里有一个小小的三角窗户，从外面能透进来不少光。 酒意散了大半，小小的阁楼，瀰漫着混杂的酒味儿和某种淡淡的腥腻。 楚嘉琪仰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的被子，怔怔的看着阁楼的屋顶。 窗外的光斜射进来，落在地板上的枕头被染上一层昏黄的光。 楚嘉琪眨了下眼睛，举起手看了看胳膊，一看眉头就皱起来。 「都说让你轻点了！」她一个抬腿，踢了趴在旁边的男人一脚。 方希被踢到腰，哎哟叫了一声。 「卧槽，能别打人么？」他本来闭着眼睛，还沉浸在余韵中，结果被她这一下踢没了。 「打的就是你！」楚嘉琪勐地从床上弹起来，拍了方希露在外面的胳膊一下，生气的吼道。 方希眉头一皱，正要说你还打人打上瘾了。 「你看看你搞的这些，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楚嘉琪伸出手臂，指着上面的那些斑斑点点，又伸出另一只，然后仰着头让他看脖子。 女人脖子上好大一片，方希嘴角一翘，心想不愧是我。 「你是狗吗？到处圈地盘？」楚嘉琪又气又凶，拿起枕头就朝他脸上招唿。 「行了啊！」方希突然扯过枕头，扔一边去。 「你看看我再说。」 说着，他也从床上坐起，背过身，拿后背对着她。 「仔细看看，你有我惨？」 楚嘉琪在他一转身的那一秒就惊了，她捂住嘴，看着男人后背上的那一条条指痕说不出话。 她有这么禽兽么？ 就算是，她也不能输。 她清了一下嗓子，得理不饶人道：「你这算什么，穿上衣服啥也看不见。」 她哼了一声，又继续：「现在可是夏天，你让我怎么出门？」 方希回归头，又看了她的脖子和手臂一眼。 他摸摸脖子，那样子好像还真不方便出门。 楚嘉琪瞪他一眼，不想再跟他废话，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 方希见她就这样当着他的面，也不避开，理所当然的欣赏起来。 「你要干什么？」 「回家，不然干嘛？」她余光扫他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禁在心里骂他一声色胚。 她又变回先前那张牙舞爪的态度，一点儿不像刚才在床上那样温顺服帖。 方希有些意犹未尽，便顺着道：「我送你。」 「不用！」她拒绝。 他皱起眉，看着她套上裙子，没好气道：「你就这样回去？」脖子，手臂都露在外边儿，那些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第100页 「借我件衬衫。」楚嘉琪穿好裙子，踱步到床对面的一个小衣柜。 衣柜里东西很少，楚嘉琪随意翻了翻，找出一件白色衬衫。 她往身上套好，也不管能不能搭，搞定后就要出门，也不管身后的方希。 「等等……」方希撑在床上，突然叫住她。 楚嘉琪闻声回头，一边整理自己的头髮，很不耐烦。 「还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这算什么？」方希揪着床单，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 楚嘉琪挑眉，一脸不解：「我们什么我们？」 方希瞪着她，突然有些恨她这时候的洒脱。 「你说什么？」他咬着牙反问她。 楚嘉琪抓着头髮，望着他变了又变的脸色，心思一转，突然明白道：「哈哈哈方希，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鬼才喜欢你！」方希有些窘，习惯性的反驳她。 「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哦。」楚嘉琪朝他眨了下眼睛，嘻嘻哈哈的。 「滚蛋吧你！」方希气得朝她扔枕头。 楚嘉琪笑着出门，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方希坐在床上，烦躁的踢被子，他就知道不该问。明明心里早已界定了这种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问出了，他这什么鬼脑子。 只是想起她醉后看着他的眼神，听她说「你笑起来还挺帅的」的时候，心里总以为会有某种可能。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愫什么时候有的，也许是那晚两人的第一次，也许是每天跟她聊天的时候，也许是看着她一个人坐在花台上哭的那一刻，又或是更早更早的以前。总之，他有些想不通。 而楚嘉琪一出门脸上的笑容便僵住，她有些明白，又不得不装不明白。 她想，有些事情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夜里七点，秦烟刚回到家，就接到楚嘉琪的电话。 「烟姐，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第45章 他急了 秦烟听着电话，点了点头，末了想起楚嘉琪并看不见，便又说道：「行，八点鹿岛咖啡。」 挂断电话后，秦烟握着手机想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太过敏感，总感觉楚嘉琪的声音不太对劲。 没时间想太多，她拿起刚刚放下的肩包又出了门。 进店的时候，她远远朝大厅看了一眼，见楚嘉琪已经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她朝过来的服务员点点头，说自己约了人，便朝楚嘉琪那边走去。 越来越近，秦烟能感受到她和平日里的样子不太一样。 往日，她很热情，现在却莫名的有些疏离。 「嘉琪。」秦烟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来了。」楚嘉琪看着秦烟，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秦烟点点头，突然想起白日里楚嘉琪突然消失的事情。那时候，她被楼盛坤气得不行，回了工位也没见到楚嘉琪。往茶水间去找，也是空荡荡的没人。 她又在手机上问楚嘉琪去了哪儿，结果等到下班也没有得到回覆，直到刚才楚嘉琪联繫她。 想到这儿，秦烟便问道：「白天上班的时候，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楚嘉琪喝了一口咖啡，也不急，慢腾腾的放下杯子。 「这个事情我等会儿再说……」她将胳膊搭在桌上，注视着秦烟，「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 秦烟见她态度这么严肃，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问。」但她依然面上淡定。 楚嘉琪看着她脸上并无波澜，启唇道：「你和小楼哥，到底什么关系？」 秦烟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这么直接。 她往后靠了靠，抬眼也看着楚嘉琪：「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别管为什么，就回答我是什么关系。」楚嘉琪捏了捏拳头，出口的话有些急。 服务员这时候端来一杯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她问秦烟喝点什么，秦烟回答有水就够了，楚嘉琪往旁边望着，有些恼这服务员来得突然。 「赶紧走，别来打扰我们。」她突然转头，看着那服务员说道，声音带着气。 服务员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正要把水杯放在秦烟面前，这会儿被楚嘉琪一说，脸上立刻就变得胀红。 气氛有些僵。 秦烟朝那女孩子笑笑，解围道：「没事儿，你走吧。」 楚嘉琪恨恨的拿勺子搅着咖啡，瘪了瘪嘴，有些气自己的冲动，失了体面。 秦烟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楚嘉琪。 「我和坤总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他是上司，我是下属。」在她心里，目前的事实就是这样。 她说得突然，楚嘉琪搅拌咖啡的手勐然停住。 她抬起头，瞪着秦烟：「你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 「那我昨天看到的又是什么？」楚嘉琪的嘴有些快。 「昨天？」秦烟挑眉，脑子里闪过自己的猜测，昨天她和楼盛坤在走廊上的事情莫非被她看到了？ 楚嘉琪见她脸上很疑惑，并不知道那事儿被她撞见了，她清清嗓子，道：「我什么都看见了，你和小楼哥在走廊上……」 什么都合上了，难怪她白天突然离了岗位，又突然叫秦烟出来见面，态度还变得很不一样，又直接问她和楼盛坤的关系。 第101页 秦烟心里闪过一剎那的惊讶，但她很快便接受了。 「嘉琪，不管你昨天有看到什么，但确实我和坤总现在毫无关系。」秦烟看着她，发自内心的说道。 「那他为什么会亲你？」楚嘉琪不相信，势要问个究竟。 「我……」秦烟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是误会。」好像怎么说都不妥。 楚嘉琪才不信什么误会，那时候，她明明看见楼盛坤那么主动的凑上去，那动作娴熟得跟情人之间的亲密毫无区别。 「你以为我会信吗？」 秦烟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牵强，但她不能把和楼盛坤之间发生过的事都说出来，她不能…… 「承认在跟他交往就这么难吗？」楚嘉琪望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不是很情愿的说出那两个字，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目标。 「没有，我跟他真的没有在交往。」那种关系根本就不是交往。 秦烟望着她，眉眼间都是纠结：「我和他之间，真的很难讲……」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就行了。」 「我看未必。」楚嘉琪声音冷冷的，「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很不一样，从以前我就注意到了，能让他这样对待的女人，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秦烟挑眉，下意识的很好奇。 「怎么？」楚嘉琪突然笑了一声，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愉悦，「很想知道那第一个女人是谁？」 秦烟看着她有些奇怪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激动了，她尴尬的端起水杯，偏着头喝了一口。 楚嘉琪今晚找她出来，其实也并不是要质问她，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不过，见她听到自己是楼盛坤眼里特别对待的第二个女人时的好奇和急切，楚嘉琪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愉悦。 「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秦烟静了几秒，状似毫不在乎。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我和楼盛坤之间的关系，我想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说着，秦烟就要拿起手边的肩包起身。 「其实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楚嘉琪旋着杯沿，突然开口。 秦烟停了下来，又坐了回去。 「以前呢，确实见不得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想着办法让那些女人离开，以为这样他就能看到一直呆在他身边的我……呵，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可笑。」楚嘉琪苦笑着，自说自话。 秦烟自坐下来以后，便一言不发，只沉默的听着。 「后来被家里送到国外，我以为自己见不到他会疯。可没想到，我适应得还挺好的。」她望着秦烟，笑笑：「很搞笑吧？」 秦烟摇头，并不觉得好笑，却看见一个女孩恋而不得的痛苦。 「这么多年，其实我也想过，对楼盛坤，我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一直求而不得的偏执……」她突然擦了擦眼睛，又继续说：「后来我想通了，告诉自己，回国之后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一开始知道他这些年都单着，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她突然笑了一声，看着秦烟：「没想到啊……」 秦烟注视着她，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妥。 「我告诉自己，昨天为他哭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她笑着，跟秦烟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 「我长得这么漂亮，妥妥的白富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搭理我是他楼盛坤眼瞎。」她一点也不谦虚的说着，但那语气却并不让人讨厌。 活泼有生气，还是以前的楚嘉琪。 「你别以为我就不生你气了。」她突然看着秦烟，不满道。 「我和他，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秦烟有些无语，坚持道。 「甭管你们是哪样，你是瞒着我吧？」她挑眉，有些生气。 秦烟这下更无语了，她跟楚嘉琪之间的关系并算不上什么话都说的好友，况且她跟楼盛坤之间的事她连张贤丽都没有告知。 可她这样说，竟让秦烟觉得两人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而自己瞒了她就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似的。 秦烟有些无奈的笑笑，只好说：「抱歉，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她顺着楚嘉琪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讨厌她这样的自来熟。 楚嘉琪皱皱鼻子，哼一声道：「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吧。」 秦烟又笑，觉得她有些可爱。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临走的时候楚嘉琪提醒她。 「公司里有人说你和小楼哥的闲话，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明天看到再告诉你吧。」 回到家之后，这句话一直在秦烟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久久不曾离开。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来，她到底还是没办法一身轻松的离开。 这一夜，秦烟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失眠了。 第二天，没等到楚嘉琪来告诉她是谁，秦烟自己先发现了。 也许是最近的心情起伏很大，秦烟都没注意到今天是大姨妈来的第一天，她到了公司才发觉小腹有隐隐的坠感。 她拿了纸巾便往洗手间里跑，急急忙忙的进了隔间，才发现根本没有来，白担心一场。她抬起手，正要打开隔间门的扣锁，下一秒却停住了。 第102页 「诶晨晨，你说楚嘉琪她会不会告诉秦烟啊？」 「说不清……」王晨晨对着镜子理了理头髮，又侧身，看了看后背。 「惨了惨了，秦烟要是知道我们在私底下说她，会不会……」昨天那女同事有些着急，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捏着手。 「瞧你这点出息。」王晨晨拿出口红，往嘴上涂抹，「她告诉秦烟，秦烟就一定会相信吗？也不看看平日里我跟秦烟的关系。」 女同事笑着附和：「也是哈，秦烟她的确蛮照顾你的。」 「那什么，我还有工作要忙，先回去了。」 王晨晨一边擦着多余出来的口红，一边朝她点点头。 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下一秒却尖叫起来。 「妈呀！」王晨晨看着隔间的门突然被打开，秦烟从里面走出来，她惊讶的捂着胸口往后退。 秦烟一言不发，淡定的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着手。 王晨晨心脏跳得快得不行，她看着秦烟，吞了吞口水。 「烟姐……」 秦烟甩甩手上的手，抬眼看她：「怎么，我吓到你了？」 「那不是……」王晨晨摇摇头，声音有些怯怯的：「你都听到了？」 秦烟不说话，走去旁边扯擦手纸。 王晨晨跟在她后面紧走几步，急急道：「烟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秦烟突然转身，王晨晨差点撞上去。 「我……」王晨晨往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 「王晨晨，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是就得有胆子承认。」楚嘉琪虽未告诉她那闲话到底是什么，但她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烟姐，我真的没有……」王晨晨委屈着一张脸，伸着手要来拉秦烟，秦烟立刻躲开了。 她看着王晨晨，只觉得自己以前都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 「我不想在这儿听你说这些废话，你自己好自为之。」秦烟不想跟她再浪费时间，警告了她一句便出了洗手间。 王晨晨站在原地，脸色红了又红，觉得十分羞辱。 秦烟揣着火气回到自己的工位，拉椅子的声音有些大。 楚嘉琪已经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正在喝咖啡，听到她发出的声音，扭过头来看。 「烟姐，这么大火气？」她跟平常一样，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我知道了。」秦烟看着她，小声说。 「什么？」楚嘉琪咬着吸管。 「说闲话的人。」 楚嘉琪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秦烟便跟她简单说了洗手间的事。 「哇靠，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楚嘉琪听完，直接飙了一句脏话，声音有些大，秦烟望望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 「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应该没机会接触。」 楚嘉琪听她这么说，才想起她已经提了离职的事。 「你什么时候走？」她问秦烟。 秦烟突然想起一周内交接完的事还没对楚嘉琪说，便道：「应该就这周。」 楚嘉琪一听，眼睛瞪得更大：「太快了，我这业务还不熟练呢。」 「其实差不多了，只要你认真看了我发你的注意事项，很多事情都能解决。」秦烟戳穿她私下没有好好做功课。 楚嘉琪瘪瘪嘴，说：「好吧。」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连楼盛坤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都没有察觉。 「秦秘书！」他突然叫道。 秦烟一激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动作有些夸张，楼盛坤忍着要上扬的嘴角，板着脸道：「泡杯咖啡进来。」 他进去之后，秦烟才松了下来，她看了看旁边，楚嘉琪正捂着嘴笑。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楼盛坤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看见是她，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楚嘉琪把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挑眉道。 「秦烟呢？」他合上手里的文件，避而不谈。 「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就是了。」 「这事儿你做不了。」楼盛坤不耐烦。 「做不了也得做啊，烟姐马上就要走了，我迟早都要面对的。」 楚嘉琪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反正只要不让他痛快她就很高兴。 「你……」楼盛坤侧过身，眼神奇怪的望着她，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 楚嘉琪手背着，眨眨眼睛：「我什么？」 「行了，你去叫秦烟进来。」楼盛坤搞不懂她在弄什么么蛾子，挥挥手让她出去。 「巧了，烟姐这会儿不在。」 「刚不是还在？」楼盛坤瞪她，不信她的胡说八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信你自己出去看。」楚嘉琪说着，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说完也不管楼盛坤，自己先出去了。 楼盛坤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打开联繫人才想起自己已经被人拉黑了的事。 他翻到另一个人的号码，拨了出去。 「去看看秦烟在不在工位上。」 说完，他没挂电话，又等了几分钟，那边有了声音。 「秦小姐不在。」 楼盛坤摁了挂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第103页 一个个的，都惹他生气，简直不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 秦烟这会儿正坐在计程车上，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她。 十分钟以前，秦烟接到张贤丽的电话。 「秦烟，我手机快没电了，你方便来水头镇接我不？我就在这镇上的入口……」她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就断了。 秦烟再打回去，手机已经提示对方关机。 生怕张贤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秦烟匆忙跟楚嘉琪交代了几句，就冲出公司。 水头镇是市里下面一个比较偏远的镇，经济不是很好，秦烟问了司机，开车过去怎么也要三个小时。秦烟也不知道，张贤丽怎么会突然去了那里。 计程车上了高速，又开了好长一段的乡村公路，乡下的路难走，颠颠簸簸的竟然耗了四个小时。 车子一开进水头镇的入口，秦烟就看到了蹲在桥头的张贤丽。 她赶紧付了钱，叫司机停车。 「贤姐！」她朝张贤丽跑过去。 张贤丽蹲着，见了她跟看到救命恩人似的。 「你可终于来了。」她朝秦烟伸出手，秦烟去扶她。 「哎哟，腿麻了。」张贤丽站不稳，整个人往秦烟的肩膀上靠。 「先找个地方坐着吧。」 秦烟往周围看了看，镇上人很少，也没几家店开着，最后看到一家面馆。 待在面馆坐下，张贤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面馆里，墙上斜挂着的黑色大电风扇转来转去，声音唿唿的。 秦烟问老闆要了壶凉白开，给张贤丽倒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张贤丽一上午没吃东西，这会儿都下午一点了，着实饿得很，看着墙上贴的菜单就往屋里招唿。 「老闆，一碗大份的红烧牛肉面。」 「你呢？吃点什么？」她又问秦烟，秦烟看了看，天气热没什么食慾，便跟在后面点了一个小份的豌杂面。 点完单，张贤丽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贤姐，你怎么突然来水头镇了？」秦烟见她终于缓了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是霉到家了……」张贤丽感嘆了一句，又继续说：「我十岁的时候贪玩不听话，被我爸送来这里读过书，住在一户老人家家里，跟他们呆了半年时间。」 「他们？」 「对啊，那家里还有一男孩，好像比我小三岁来着。」她撑着下巴，皱着眉回忆了下。 「那你这次来是探望他们？」 「我是这么想的，结果到他们村一看，那房子都垮了。后来再一打听，那老人家在我走了半年之后就去世了……」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若有所思的嘟囔一句：「也不知道那男孩去哪儿了……」 这时候，老闆突然端了面上来。 张贤丽急着接过，稍微放凉之后就吃了一口，可见是真的饿急了。 秦烟把豌杂拌匀，抬起头看了张贤丽一眼，问：「村里的人也不知道吗？」 「我问了，都说不晓得，让我来镇上问问看。」张贤丽又咬了一口面，头也不抬的问。 「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呃……」这可难到张贤丽了，她看着秦烟，说不出话。 「这都快二十年了，我哪儿还记得啊。」她摇摇头，继续吃面。 秦烟想想也是，你让她去想一个二十年都没有联繫过的人，她也未必想得起来。 两人吃完面，张贤丽习惯性的去包里掏手机，突然才想起手机的事儿。 「秦烟，你结下帐，我手机丢了。」 秦烟点点头，扫了老闆的微信，付钱走人。 她往门口走，张贤丽站那儿等着。 「手机怎么丢了？」 张贤丽嘆了一口气，无语道：「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倒霉到家了。」 她往马路上走了几步，指着刚才那桥头。 「就那儿，我本来站那儿跟你打电话来着，结果突然就被一骑摩托的把手机抢了。」她有些恨恨的：「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有。」 秦烟点点头，确实挺倒霉的。 「走吧，这地方应该没有计程车，估计我们得坐大巴回去。」她走过去，揽着张贤丽的肩膀。 两人回店里又问了老闆，得知车站的位置后便往那地方去。 结果里面的工作人员表示，回市里的最后一趟车已经在一点钟就发车了。 秦烟问他有没有别的办法，张贤丽借了秦烟的手机，背过身给那人打电话。结果才按了两个数字，屏幕上就弹出一串陌生来电。 她没犹豫，点了接听。 「秦烟，玩失踪很爽是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张贤丽眨眨眼睛，这声音……是楼盛坤？ 第46章 咱俩没完 秦烟正跟那工作人员说着话，转眼却见张贤丽朝自己晃了晃手机，她说了句抱歉，过去接电话。 「餵？」 没人说话，她又拿下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正要挂断的时候，那边却突然说话了。 「别挂。」 秦烟一听那声音就皱起眉：「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儿？」楼盛坤一手罩住脸，收敛起刚才的冲动，压低声音。 第104页 「在外面，有点私事。」秦烟转头，看见张贤丽正跟那工作人员聊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急躁。 「上班时间突然外出，人也联繫不到，秦烟这是你工作该有的态度吗？」 秦烟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事实上她的工作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公司里又有楚嘉琪帮忙，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您放心，该做的工作我一件也不会落下。」她也知道自己突然从公司里跑出来有些不对，便就顺着他的话说。 「我不是这意思。」楼盛坤顿了顿，变了语气。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会尽快回到公司的。」秦烟看着张贤丽朝自己走过来，便很快挂了电话。 「什么人啊？」张贤丽在几步之外站定，挑着眉问她。 秦烟握着手机，笑了笑：「推销电话。」 张贤丽眉上一跳，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心想这两人果然有她不知道的猫腻。 秦烟有点憷，转了话题：「问得怎么样了，我们能走吗？」 「应该能，那哥们儿说他兄弟能开家里的面包车送我们，不过得要双倍价钱。」张贤丽朝她比了两根手指头。 只要能回家，双倍就双倍吧，秦烟没有异议。 二人又在车站等了十分钟，那面包车才慢悠悠的开来。 晃晃荡盪的，秦烟竟在车上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她往车外看了一眼，好像已经进了市里。 「贤姐。」她推了推还睡着的张贤丽。 「我得回趟公司，就在这儿下了。」说着，秦烟扫了司机师傅的微信，转了车钱过去。 张贤丽揉了揉眼睛：「那你注意安全。」 秦烟点点头，让司机在路边停下，然后下了车。 她拿手机重新打了个车，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好七点半。 这个点，公司的同事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她坐上电梯，出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两个部门的区域还亮着灯。 没多想，她迳自往自己的位子走，经过楼盛坤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了脚步。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下班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拿起桌上的肩包，在里面找到钥匙。 正要走的时候，楼盛坤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推开了。 她眼睛一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与楼盛坤的视线撞上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片刻后，楼盛坤朝她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这就是你说的尽快回到公司？」 秦烟紧抿着唇，明白他是在说她电话里讲过的话。 「我已经尽力赶回来了。」 「去哪儿了？」楼盛坤挑着眉问。 她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揪着这个问，偏着头回：「一点私事。」 她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楼盛坤望了望别处，又转回头看她。 「昨天的事……是我的不对。」楼盛坤停了停，清清嗓子，又继续说。 秦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她转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着楼盛坤。 「稀奇……」她看着他，感嘆了一句。 「那你别生气了？」他笑。 「既然你道歉了，我也就接受。」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一起吃饭？」他说着，就要去牵秦烟的手。 秦烟手往后缩，避开来。 「楼盛坤，那件事我不是说着玩的。」秦烟见他好像把她说过的话都忘了，出言提醒他。 楼盛坤手僵着，本以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跟以前一样，但好像这完全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你不用时时提醒。」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烟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离职的事得尽快了。 八点的时候，秦烟回到家里。 才刚一落座，她就接到张沐然的电话。 「沐然，有事吗？」 「小烟，奶奶……奶奶她摔倒了。」电话里，对面的人泄出哭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秦烟没有来公司。 楚嘉琪电话打过去，只有提示关机的声音。 楼盛坤也没有来，听说连夜出差去了。 再见到他，已经是三天之后。 楼盛坤点了点秦烟的位子，问楚嘉琪：「她人呢？」 楚嘉琪这才说了已经一周都联繫不到秦烟的事，楼盛坤听完，板着脸回了办公室。 关门的声音哐哐响，楚嘉琪听着，眼睛跳个不停。 楼盛坤往沙发里一坐，掏出手机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又切换了另一个号码，结果听到的还是同样的声音。 他握着手机，抹了一把脸，倾身往沙发上一靠，望着天花板发愣。 一颗真心餵了狗，他对自己冷嘲热讽。 就这样吧，他不想再折腾了。 遥远的淳西镇，秦烟却忙得转不开身。 接到张沐然的电话之后，秦烟连夜就开始收拾东西，订了回去的最早一班火车，凌晨两点的时候就拖着行李箱去了火车站。 第105页 也真是点背，她上了火车，一摸包，结果手机不见了。 她直唿倒霉，只好一下火车就买了新的手机，办了新号，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医院。 上午十点，秦烟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与出来接她的张沐然打了个照面。 秦烟见她眉头锁着，一脸愁容。 「奶奶怎么样了？」 张沐然帮她拖行李箱，一起并排走着。 「伤筋动骨，医生说要休养一个月。」 秦烟松了一口气，接到电话时张沐然哭得那样凶，她也担惊受怕了好久。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张沐然停了下来。 「奶奶知道你要回来，特别高兴，等会儿你多陪她说说话，我得回店里看看。」 「行了，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奶奶的。」 病房里，只有张超英一个人。 果然，见到秦烟，张超英就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您可吓死我了。」秦烟走到病床旁边，轻轻的抱了张超英一下。 张超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是沐然那孩子大题小做，其实我根本就摔得不严重。」 「您就作吧您。」张沐然把行李箱靠在墙角，对张超英没好气。 张超英瞪她一眼，转过头就对秦烟笑。 从认识张沐然起，秦烟就对这祖孙俩的相处习惯了，都不喜欢示弱，都好强。 秦烟拖了张凳子，抓着张超英的手坐下。 「想吃什么？我给您买。」 「东坡肘子，红烧肉……」 「医生说了，你不能吃这些！」张沐然扭头就朝张超英吼。 张超英被吼，有些委屈的瘪瘪嘴。 秦烟解围：「沐然说得对，您有三高，不能吃太油腻，咱吃点别的？」 张超英点点头，勉为其难的接受。 张沐然这才作罢，跟秦烟交代了两句，拖着行李箱才回了店里。 淳西镇是个旅游小镇，早些年旅游还没有开发的时候，张超英就在镇上买了房，后来领养了张沐然。 旅游兴起时，张超英琢磨着自己也做点什么，后来见来这儿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便把自家的二层小楼又重新装修了下，搞了个小民宿。 这些年，张超英的年纪越来越大，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念叨着让张沐然回家继承民俗。 那时候张沐然离大学毕业还有一个月，班上的同学不是留校，就是去往更大的城市打拼，只有她选择了回到淳西镇。 呆着呆着，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张沐然也把民宿打理得有声有色。 秦烟是在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认识的张沐然，她记得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同学们都才刚从午睡中醒来。 班主任领来个一头短髮的「小子」，别怪她，她当时真以为张沐然是男生。满头短髮不说，连衣服也跟班上那些男孩子穿得差不多。 后来，班主任安排她与张沐然同桌，两人的缘分就这么结下了，一直到现在。 当天，秦烟就在医院里照顾张超英，第二天张沐然又来换她。 一周之后，医生通知可以让张超英回家休养，秦烟和张沐然才不用家里，医院来回的跑。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天，秦烟很早就醒了，她看着手机，才恍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 她辗转找到齐哲的联繫方式，告知了她的去向，并拜託齐哲办理离职手续，然后又费了一番功夫跟张贤丽通上电话。 打完这两个电话，秦烟起身下床，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 朝阳的温度并不灼人，秦烟仰着头，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沐浴着阳光。 至于那个人，应该不会再见了。 很快，楼下就响起开门的声音。秦烟返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十分钟后下到一楼。 张超英坐在轮椅里，已经在大厅呆了一会儿，秦烟跟她打了个招唿，然后钻进后院的厨房。 厨房里，张沐然正往碗里盛粥，听到声音往后看了看。 「对面街上一熘儿早点铺，咱这儿民宿就不提供早餐，住客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她把盛好的粥递给秦烟，一边跟她说明民俗经营的细节。 秦烟点点头，把碗放到餐盘里。 「咱这儿除了你和我，就俩员工，一个管前台的周秀秀，还有一个什么都干的……等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 张沐然推着秦烟，两人一起出了厨房。 早餐是稀粥包子，外加去早点铺提的一笼蒸饺。 三人正吃着，门口的光突然被巨大的阴影挡住。 秦烟抬头一看，就见一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在门口，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出的胳膊肌肉紧实贲张。 她停了勺子，有些惊讶。 张沐然也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包子，拍拍手就往门口走。 「来，介绍一下。」她抓着男人的小手臂，拉到秦烟面前。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另一个员工，严野。」张沐然指着那男人，朝秦烟介绍。 秦烟点点头，朝严野笑了笑：「严野，好久不见。」 她没想到，这另一个员工竟然是两人初中的同班同学，还真是奇妙。 严野也朝她点点头，面色淡淡的，然后他举起手里的袋子朝张沐然晃了晃。 「不是说想吃粽子？」 张沐然馋得不行，拿了粽子就同秦烟一起吃。 第106页 赵超英吃完早餐，朝严野抬抬手。 「大野，推我去你林奶奶家。」 严野眼里闪过片刻的惊讶，然后点点头，绕到张超英那边去。 秦烟注意着，等两人出了门，她才开口：「严野还是跟以前一样，闷闷的，不多话。」 「他就这性子，习惯就好。」张沐然咬了一口粽子，不甚在意道。 吃完早餐，严野也回来了。 「小烟，等会儿我跟大野去车站接住客，你就在家看店吧。」 「好，你们慢点儿。」 秦烟返身回了店里，又把桌上的碗收去厨房洗了。 民宿小小的工作群里，周秀秀突然说有事要请假，今天不能来了。 秦烟看张沐然在里面回復，便没有再管。 一上午，她就坐在门口的前台后面，太阳晒着，有些昏昏欲睡。 街上突然变得闹哄哄的，秦烟揉揉眼睛，探头往街上瞧。 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急忙蹲下，可还是晚了。 因为，楼盛坤早就看到她了。 秦烟蹲在前台后面，蜷缩着，以为他没看到自己。 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告诉她，这不过是亡羊补牢。 「秦烟。」男人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反正已经看见了，秦烟只能认栽。 顶着男人的视线，秦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你好，要订房吗？」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问。 楼盛坤盯了她几秒，然后开口：「一间单人房，住三天。」他也装不认识她。 「身份证。」 她低着头登记，证件下一秒就出现在她手边。 登记好后，楼盛坤拿了门卡就走。 秦烟张张嘴，看着他的背景又作罢，他只背了一个包，来这儿做什么呢。 她晃了晃头，拍拍自己的脸，管他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 半小时后，张沐然和严野回来了，领着一对情侣。 秦烟给两人开好房，然后才对张沐然说楼盛坤住进来了的事。 「好事儿啊，没想到我没在你一人就开单了。」张沐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顺手接过严野递过来的矿泉水。 「就知道笑话我。」秦烟拍了下她。 「嘿嘿，我高兴嘛。」张沐然喝完一口水，把瓶子往后面递，严野接过，就着瓶口也喝了一口。 秦烟眨了下眼睛，微讶的张着嘴。 愣神间，前台的电话呜啦啦的响了起来。 秦烟赶紧接了起来，几秒之后点点头。 「楼上客人好像有事找，我去看看。」她朝张沐然交代后，就往二楼跑。 上了二楼，她走到那房间门口，先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抬手敲响门。 才敲一下，门就打开了，好像故意在门口等着她似的。 楼盛坤站在门后，侧身让她进去。 女人往屋里走了几步，楼盛坤背着手，一手反锁上门。 「哪里出问题了？」秦烟站在屋里，往四周看了看，回过头问他。 楼盛坤抬抬下巴，示意秦烟去看卫生间。 「马桶好像堵了。」 秦烟进了卫生间，按下抽水的按钮，水很畅通，马桶根本就没坏。 她咬了咬牙，琢磨着他是不是故意的。 「马桶没坏。」她出了卫生间，朝坐在床上的男人道。 楼盛坤正拿着平板在滑来滑去，闻言轻描淡写的哦了声。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有问题的是空调。」他说着，头也不抬。 秦烟瞪着他，很肯定他是在故意捉弄她。 她心里默念着顾客至上，又走到空调底下去看，拿了放在柜子上的遥控板。 她摁了一下，空调没反应，再摁，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昨天明明还检查过每一间房，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把遥控器翻了个面，心想难道是没电了？ 楼盛坤从平板上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咳了一声道：「能不能修？」 秦烟没回他，抠开放电池的地方，一看便愣住。 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她有些无语，尴尬道：「没电池，我去拿电池装上。」 话音还没落，秦烟转身的动作便僵住。 她看着男人屁股下坐着的东西，眨了下眼睛。 楼盛坤心虚，扭了扭屁股，瞪她。 「看什么？」 秦烟捏紧手上的遥控板，也瞪他：「楼盛坤，你幼不幼稚！」 她冲过去，伸手就往楼盛坤的屁股底下刨。 「喂，你女流氓啊！」楼盛坤吼着，一边扔了平板去抓她的手。 「你才流氓！」秦烟也吼他，即使被男人抓着手，也要伸手去夺。 「搞这些小把戏很好玩吗？」楼盛坤往后仰，秦烟身体不稳朝他压去，还好动作快，偏到一边，顺利拿到了压在他屁股下面的电池。 但，尴尬的是，她的手也被压在了他的屁股下。 她想抽出去，奈何男人整个体重都在上面。 秦烟耳后泛起微微的红，屋里又没开空调，两人这么一番折腾，脸上也开始冒汗。 「你起来……」秦烟半趴着，一只手被压着，另一只手还被男人抓着。 第107页 楼盛坤身体动了动，秦烟以为他真的要起来，结果他只是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身体依然压着。 他仰躺着，距离秦烟的脸只有半只胳膊，他就这么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秦烟耳后的肌肤越来越烫，她扭着头，避开男人的视线。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这个结果……」楼盛坤突然开口。 「没有你，我照样还是唿风唤雨的楼盛坤，一招手，各式各样的女人都求着来。」他说着，视线不离秦烟的脸。 秦烟望着别处，一言不发。 「但我好像太高估自己了，就算你如此绝情，一次次的拒绝，我好像还是放不下。」 他突然抬手，撩起秦烟垂下来的头髮，「秦烟，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药？」 他笑着，热气唿在秦烟的脖后。 「楼盛坤，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秦烟声音淡淡的。 「放过？」楼盛坤自嘲般的笑了声。 「秦烟，你说得容易。」他顿了顿，继续道：「一颗心掏了出来，再放回去，你以为还能跟原来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什么都变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三个字？」楼盛坤掐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秦烟看着他，眉眼无波，启唇道：「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给你其他。」 「呃……」楼盛坤盯着她，目光深邃。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结束关系？」直到现在，楼盛坤还是对这个耿耿于怀。 「我觉得很累……」 「别拿累当藉口。」 「秦烟，我最后再问一次。」楼盛坤停顿了一下，一只手转移到秦烟胸口的心脏位置，「这里，有没有放下过我，哪怕是一秒？」 秦烟皱着眉，沉默不语。 她在犹豫，犹豫就意味着拿不定，拿不定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楼盛坤一想通，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你不用说了。」他突然翻身，两人换了个位置，秦烟被压在下面。 秦烟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眼见着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没有，一秒都没有……」她亡羊补牢般，重复了两遍。 「你以为我还会信吗？」楼盛坤启唇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 「爱信不信，我说的是事实。」秦烟扭过头，侧脸贴着床单，倔强的坚持着，耳后绯红的肌肤却泄露了她的心口不一。 楼盛坤噗地一笑，凑近秦烟，埋首在她的肩窝，低沉着嗓音：「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咱俩之间完不了。」 下一瞬，男人的嘴唇贴上她的脖颈。 第47章 耍无赖 秦烟愣怔了一秒，下一刻脖子上传来刺痛。 「嘶……」她皱眉低吟一声，伸手去推男人的脸。 「你有病吧。」秦烟瞪着他，脖子上麻刺麻刺的。 「对，我是有病。」楼盛坤看着她，笑了笑，很坦诚的说：「一种没有你就不会好的病。」 秦烟无语，似乎能看到自己额头上的黑线。 她又偏过头，无视他脸上的笑容。 「你快放开……」 楼盛坤摇头：「放开你就跑了。」 眼见着男人又要凑上来，秦烟伸手推拒着，不满道：「楼盛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这得问你。」楼盛坤看着她，目光深邃。 「即便你这样，我还是原来的话。」秦烟克制着内心四处乱窜的热流，抿着唇道。 「无所谓。」楼盛坤挑眉。 秦烟看他，怎么又无所谓了？ 「虽然你不说为什么想结束的原因，但我知道，这里……」男人的大手又点了点她的心脏处，「这里是有我的。」 「别动手动脚行么？」秦烟见他自来熟的乱碰，一点没有自觉，又气又无语。 「噗……」楼盛坤又泄出一声笑。 「咱俩什么都做过了，你还害羞什么？」他提起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脸不红气不喘。 秦烟找回力气，仰头一个勐顶，与楼盛坤的额头撞个正着。 「你真是，嘶……」楼盛坤没留神，又上了她的当，捂着额头翻身倒在一边。 秦烟趁机，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秦烟，你给我站住！」楼盛坤按揉着额头，起身下床，眼看着就要抓住秦烟。 秦烟几步快跑到门口，拧了拧门锁，打不开。 她急得冒汗，把门锁旋了一圈，重新一拧，在楼盛坤抓到她肩膀的前一秒旋身出了门。 真是心惊肉跳，感觉跟有鬼在身后追似的。 秦烟出了门，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抬头的时候却僵住了。 「严野……」她很勉强的笑了笑，尴尬的看着走廊上的男人。 严野正抱着换下来的床单经过，见她突然从房里冲出来，没多想，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秦烟有些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不过，依他那说不了几句话的性子，应该也不会乱说。 她暗暗的想着，为防以后楼盛坤再搞出什么小动作，自己必须得注意远离他。她瞪了那房间一眼，气唿唿的下楼。 张沐然正坐在前台喝奶茶，见她走下楼，招招手让她过去。 「奶茶喝吗？」她拿过旁边那一杯还没开封的，递给她。 第108页 秦烟点点头，拆了吸管插上，她望望门口：「快中午了，要去接奶奶回来吗？」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交给大野。」张沐然一边在电脑上敲着，一边咬着吸管喝奶茶，还腾出嘴跟秦烟说话。 见她使唤起大野来跟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甚至变本加厉，秦烟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跟严野……」 「你也看出来了？」张沐然突然抬头，看着她。 「咱俩正谈着。」她咬着嘴里的珍珠，坦然道。 在她的预料之中，秦烟并无太多的惊讶。 「恭喜你啊。」她朝张沐然笑笑，祝福道。 「恭喜什么呀，就他那说不上三句话的性子，可愁得我……」张沐然摆摆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恰这时，严野从厨房里出来，经过两人，头也不抬的就出了门。 秦烟跟张沐然对望一眼，气氛微妙，张沐然吐吐舌头，并不在意。 她有些尴尬，张沐然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她的脸瞧。 「怎么了？」秦烟见她眼神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这儿……」张沐然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指向她。 「怎么红红的？」 「咳咳……那什么，刚才不小心在墙上撞了下，可能磕红了。」秦烟立马喝了口奶茶，压下脸上突然涌起的胀热。 张沐然点点头，似乎信了。 秦烟余光瞄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还没过完，就心惊胆战了好几回，秦烟有点心累。 午饭是严野做的，三荤两素，还另加了个番茄蛋花汤。 秦烟顺手拿了五个人的碗筷，刚刚在桌上摆好，张沐然就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严野跟在她身后，解着围裙。 那对情侣住客好像去外面吃当地美食去了，楼上就只有那人。 秦烟给张超英盛了一碗汤，在她旁边坐下，张沐然坐在张超英的另一边，严野自然挨着她坐。 「吃饭吃饭，小烟你尝尝大野的手艺。」张沐然招唿着，给秦烟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张超英往盘里伸筷子，被张沐然逮到，她训道：「您可不能吃。」张超英瘪了瘪嘴，没好脸色。 秦烟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这时候，楼梯那儿突然传来声音，有人下楼了，她身体立刻坐直。 「楼先生，吃午饭吗？」张沐然沖楼盛坤喊道。 楼盛坤捏着手机，走到大圆桌旁边，状似无意的扫了秦烟一眼，看着张沐然道：「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张沐然很热情，眼睛扫到桌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 「诶，刚好有碗，坐下一起吃吧。」说着，她立马盛了一碗饭。 「那……多谢。」楼盛坤嘴角扬起一抹笑，道了声谢。 秦烟低着头，眼见着那道人影朝她这边过来，顿觉椅子上跟张了刺似的，坐立难安。 她只顾刨饭，忘了夹菜。 「楼先生来这儿做什么？」张沐然突然问。 楼盛坤在她旁边坐下，往秦烟那边凑了凑，说道：「出差几天。」 他一说话，热气就全往秦烟那边扑。 秦烟身子往张超英那边移了移，楼盛坤却凑得更近。 「咱这镇上挺多好吃好玩的，没事的话你可以多转转。」张沐然向来自来熟，开店迎客总会互相聊几句，这会儿也挺热情的。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 旁边的严野突然推了她一下，张沐然回头看他，那眼神里透着不满。张沐然努努嘴，便不再说了。 大厅安静下来，张超英突然停了筷子，朝严野道：「大野，我吃饱了，扶我去楼上。」 严野也放下筷子，走去张超英身边，俯身把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张沐然也跟在后面起身，拿起轮椅，两人一起上了楼。 「你们先吃哈。」上楼之前不忘跟秦烟交代。 秦烟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楼梯转角消失，立马停了筷子，瞪着身边的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着他，语气很不满。 「吃饭啊，能干什么？」楼盛坤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碗里专心的吃着，好像真的就只是为了吃饭似的。 秦烟才不信，放低声音道：「他们不知道我认识你，你别乱说话。」 闻言，楼盛坤停了筷子，盯着她：「那要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呢？」 「你只要不说，他们不会发现的。」 「那可不一定。」楼盛坤挑眉。 秦烟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皱眉道：「你可别乱来。」 「瞎说什么。」楼盛坤突然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笑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够她伤神的了，要再做点什么，她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秦烟无语，扭着脑袋躲开他的手。 「别弄我头髮。」 楼盛坤抬着手，又要去揉她。 「小烟！」楼梯上，张沐然突然叫她。 秦烟立马站了起来，僵着身子大声道：「我吃好了！」 她突然这么一大声，张沐然吓了一跳，不过她没多想，招招手让秦烟过去。 秦烟放了筷子，走到楼梯口，仰着头看张沐然。 「怎么了？」 「你等会儿开车去车站接一下住客，我和大野得去趟乡下。」张沐然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朝她道。 第109页 「那店里不是没人了？」 「半个小时后周秀秀就来了，她会看店的。」张沐然看看手錶上的时间，回到。 「行，我收拾收拾。」 张沐然掉头回楼上，突然又转过头。 「对了，我稍会儿把那住客的信息发你微信。」然后就跑了。 秦烟点点头，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回头，往那大圆桌看去，楼盛坤低着头，正专心的吃着饭。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她走过去，站楼盛坤对面，中间隔着大圆桌，远远的。 「吃完把碗放桌上，有人……」 「好了。」楼盛坤极快的吃了几口饭，然后放下筷子。 秦烟看着他，见他扯了纸巾擦嘴角。 「走吧。」他突然起身，往秦烟那边靠近。 「什么走不走的？」他一靠近，秦烟就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身子不禁往后退。 「你不是要去车站吗？我也去。」 「我去是接人，你干什么去？」秦烟挑眉，不是很情愿。 「我当然也是有事，走走走。」楼盛坤催她。 「你自己打车去。」秦烟拒绝，她可不想再跟他单独呆一块儿。 楼盛坤见她不动，在原地走了几步，突然看着她。 「你走不走。」 「不走。」 「不走是吧？」楼盛坤挑眉，往楼上看了一眼。 「老闆……」秦烟见他突然往楼上走，嘴里还喊着张沐然。 她眼睛一跳，疾走几步抓住他。 「你想做什么？」她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这得看你了。」楼盛坤轻声一笑，嘴角的笑容坏坏的。 秦烟咬了咬牙，看着男人有些无赖的脸，恨恨道：「在这儿等我。」 这意思，是答应了。 楼盛坤得逞，自然听话，乖乖的坐回去。 秦烟蹬蹬的上了二楼，几分钟后，拿着一串钥匙下楼。 「走吧。」经过的时候，叫了楼盛坤一声。 车子就停在门口，秦烟上了驾驶座就把空调打开。 楼盛坤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往后靠了靠，就抱着手臂假寐。 秦烟瞪他一眼，暗道一声厚脸皮。 车子上了路，楼盛坤竟然一反刚才的闹腾，只闭着眼休息。 秦烟倒是挺高兴，没人说话，她只顾开车，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楼盛坤，醒醒。」秦烟解了安全带，见他还睡着，出声叫醒他。 「嗯……」楼盛坤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晃了晃头。 「车站到了。」 楼盛坤点点头，看她下了车，也跟着下去。 「我去对面办点事，时间比较久，你不用等我。」顶着正午的阳光，楼盛坤绕到她那边，对她道。 「谁要等你了。」秦烟没好气。 那话说得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是是是，不是你要等我，是我想要你等，好吧？」楼盛坤笑了声，抬手又要去摸她的脑袋。 秦烟这次躲得快，腾地就跑开了。 楼盛坤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无奈的笑笑。 秦烟一跑就跑了老远，等她回过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楼盛坤的身影。 她转身，往车站的出口那边走。 张沐然给她分享了那住客的微信，秦烟出门之间就加上了。 她望了望人流如织的广场，人特别多，便在微信上问对方在哪儿。 对方回得很快，说在一个叫么么超市的旁边。 秦烟往四周看了看，找到那超市，再近一些，果然见到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 「你好，是方艺钢先生吗？」秦烟走过去，看着他问道。 对方见到她好像有些愣了愣，半晌后点了点头，回道：「我是，你是民宿的人？」他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 秦烟也点点头：「对，我叫秦烟。」 她走过去，见他除了身后的背包，旁边只有一个行李箱。 「走吧，回民宿。」说着，她就要去拖他的行李箱。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方艺钢见她个子小小的，赶紧阻止。 「你是客人……」 「不碍事，男人在外，总要照顾女人嘛。」方艺钢自己拖着箱子，一副大男子的口吻。 秦烟笑笑，便没再跟他争。 两人走过一段广场，找到车子，秦烟先上了车把后备箱打开。方艺钢放好行李箱，就上了副驾驶。 秦烟看着后视镜，倒车出去，往路上开。 方艺钢在车上扭了扭，几次看着秦烟欲言又止。 秦烟余光注意到，问道：「有事吗？」 「秦小姐……」方艺钢试探了下，「这称唿怪别扭的，怎么称唿你比较好？」 「你多大？」秦烟眼睛看着前方，问他。 「二十一！」他回得很快。 「还是学生？」她看了一眼他放在腿上的背包，又转回头。 方艺钢有些犹豫的点点头：「是。」 「我比你大，叫我烟姐就行了。」秦烟像对待所有比她年纪小的后辈那样说。 方艺钢哦了一声，继续道：「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不喜欢年纪小的？」 挺自来熟的，跟张沐然差不多。 秦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过反正也是聊天，也无妨。 第110页 「看人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好，有人喜欢成熟的，也有人喜欢年轻有活力的。」她顺其自然的接着话。 「那你呢？」方艺钢盯着她的侧脸，目不转睛的看着。 秦烟有意忽略他灼热的视线，笑了一声：「我啊，看心情。」 随心，并不在意对方的年纪。 「也就是说，你能接受姐弟恋？」方艺钢的声音透着愉悦。 「算是吧。」秦烟想了想，回道。 两人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店门口。 秦烟停好车子，下车一起帮方艺钢抬行李箱。 前台，周秀秀看见她，喊道：「烟姐，你回来啦。」 秦烟嗯了声，指着方艺钢。 「这位方先生提前订了房间，你帮他再登记一下。」 「好的。」周秀秀点点头，跟方艺钢聊了起来。 秦烟进了大厅，倒了两杯桌上的凉白开。 「天热，喝点水。」她递了一杯给方艺钢。 方艺钢接过，对她笑了笑。 秦烟偏过头，自顾自喝着水。 没坐一会儿，张沐然抱着个大西瓜进来了，脸上汗涔涔的。 「哎哟，沉死我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差点就抱不住，秦烟放了水杯，立马去帮她接住西瓜。 西瓜稳稳的放在地上，圆不隆冬的滚了几下，一看就足有二十斤。 秦烟把西瓜滚到角落，张沐然腾出手，看到有陌生的面孔。 「你就是方艺钢先生？」张沐然看周秀秀在给他登记，不禁问道。 方艺钢点点头，张沐然便热情的邀请：「今晚我们店弄烧烤，一起来玩啊。」 「好啊，我最喜欢吃烧烤了。」方艺钢高兴的答应。 严野这时候也进了门，手里抱着两个大西瓜，秦烟见了微讶的张了张嘴，这两人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张沐然看到严野，招手喊道：「大野，你帮帮忙，把方先生的行李箱提上去。」 严野在角落里放下西瓜，二话没说，提起那行李箱就往二楼走。 方艺钢正好也登记完了，拿起背包，不忘跟秦烟点点头。 秦烟捧着水杯，也抿唇笑了笑。 张沐然瞅着这二人的互动，奇怪的挑了挑眉，凑秦烟旁边坐下。 「你俩怎么回事？」她朝方艺钢离开的方向努努嘴，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秦烟皱着眉，不是很明白她的话。 「那你俩刚眉来眼去的？」 「哪里眉来眼去了？」秦烟叫屈，不过是互相打声招唿而已。 见她还是一副不信的表情，秦烟解释道：「回来的时候在车上聊了几句，就比你们熟了点，就一点点。」 张沐然哦了一声，秦烟看着她：「我还没问你呢。」 「你不是说和严野去乡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结果车子开到一半，那路被一棵树挡了，车子开不过去，我跟大野只好回来了。」张沐然挠挠脸，有些气恼。 秦烟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有些无语。 「对了！」张沐然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秦烟，「烧烤的食材还没买呢，咱俩赶紧去市场转转。」 说着，就拉起秦烟往门口走。 二人去菜市场转了一圈，採购了很多食材，又买了一大包木籤，没有的她俩又转战超市。 光是採购，就耗费了三个小时，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众人又忙不愣登的洗菜，切菜，严野从仓库里找到烧烤架，正举着水管一边沖洗，不时抹洗洁精。 后院挺宽敞，角落里摆了一口大水缸，三只大西瓜不知何时被人放在里面冰着。 中间摆了一张长条的桌子，张沐然在那头切藕片，土豆片，肉片，各种切切切。哐哐噹噹的，大家手上都忙着，秦烟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周秀秀被安排在前台看店，秦烟则抱着洗好的木籤，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开始串张沐然切好的土豆片。 土豆片四片穿成一串，秦烟干得还挺顺手。 「我也来帮忙。」方艺钢突然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木籤就串。 秦烟笑笑：「坐了这么久车，不休息会儿？」 「睡了两个小时，也够了。」方艺钢顿了顿，继续说：「再说了，睡觉挺无聊的，哪有跟你们一起好玩。」 他笑着，年轻阳光的脸满是热情。 「你真是……」秦烟感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方艺钢不是很会串，秦烟便给他指导了下，他很快就上手了。 两个人的速度就是比一个人快，不到半小时，素菜全被他们搞定了。 严野不知又从哪儿找了一个烤肉的锅子，拿着毛巾擦了又擦。没一会儿，又见张沐然叫他去把坐扇搬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多久，那对情侣住客也回来了，张沐然一招唿，他俩也加入了烧烤小队。 秦烟瞄了眼旁边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七点了。 她望了望门口，有些心不在焉的串着肉块。 那肉块油油的，摸在手上有些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秦烟有些冒汗，心里一急，笔直的木籤便往手指头戳了上去。 「嘶……」她皱眉低叫一声，握着被戳伤的手指。 「哎呀，怎么流血了？」方艺钢坐她旁边，很快注意到她的异常，扯过纸巾去捂她的手指。 第111页 「楼先生，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吃烧烤？」周秀秀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烟眼睛一跳，循着那声音望过去，果不其然就见到楼盛坤。 那男人站在廊下，环着双臂，斜斜的倚着柱子，望向她的目光深邃，眼睛眨也不眨。秦烟感受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又见方艺钢还握着她的手，她极快的抽了回去。 第48章 答应他考虑 「没事了。」秦烟拿纸巾捂着自己的手指，对方艺钢道。 「怎么会没事呢，我看还在流血。」方艺钢皱眉，看着那手指还在往纸巾上渗血。 「你等着，我去拿创可贴。」他突然站了起来，往大厅里跑。 「餵……」秦烟想叫住他，回头却又看到那人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索性低着头，不管了。 楼盛坤倚着柱子，往沖他跑来的男人扫了一眼，方艺钢跑得很快，经过楼盛坤的时候身体还带着风。 还挺殷勤的，楼盛坤斜斜的扬起嘴角。 周秀秀就站在他旁边，见他突然笑了下，心底不由感嘆更帅了。 她仰头看他，声音怯怯的：「楼先生，方便的话一起吃烧烤吧？」她又再次邀请他。 「好啊。」楼盛坤没看她，一直盯着那个低着头的女人，突然答应道。 周秀秀心里一喜，还要再说点什么，却见楼盛坤突然往院子里走。 她要跟过去，大厅里突然又有人叫她，她只好回了前台。 秦烟低头正穿着鸡尖，恍然间感觉一道阴影罩在身上，她没做声，继续穿着。 头顶突然泄出一道笑声，秦烟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觉头皮都在发麻。 下一刻，男人拖了板凳，挨着她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几乎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秦烟抬眼，望了望四周，那对情侣坐在斜对面，正你侬我侬的穿肉，严野从水缸里捞起西瓜，正拿到水管底下沖洗。张沐然似乎太热了，蹲在坐扇面前吹风。 大家好像都没注意到她和楼盛坤。 但是，秦烟依然很谨慎：「你别坐这么近。」 「哪里有近？」好歹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刚才那男人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身上，她那会儿怎么又不说。 「还不近？」秦烟扭头瞪他，见他的胳膊都要贴上她的。 「这个怎么穿？」楼盛坤不理她，迳自拿起手边的一块豆皮。 「呃……」秦烟无语，索性自己移了凳子，往后退了一些。 没有回他的话，她也拿起一块豆皮，对摺一下后再用木籤穿了两个孔。 楼盛坤盯着看了几秒，便活学活用，自己也拿木籤穿了起来。 他静静的穿着，似乎没打算找她的麻烦。 秦烟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定制的衬衫西裤，一派精英男士的模样，却坐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跟她一起串豆皮。 她这么想着，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角落里，严野已经架起烧烤架，炭火正慢慢的燃着，张沐然过来捡了一盘串好的菜，又蹬蹬的跑到角落，一一的摆上。 这时候，去了一会儿的方艺钢突然跑了回来。 他见自己的凳子被别的男人坐了，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但又不好说什么，便拖了凳子在秦烟的另一边坐下。 他叫了声烟姐，秦烟好像才注意到他，说了句「你回来了」。 方艺钢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我回到房间才想起，创口贴已经用完了。」 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还好我跑了一条街，在药店里买到了。」 说着，他拿出买来的创口贴和消毒酒精。 秦烟看了看他脸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 方艺钢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她：「不客气。」 秦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冷不丁鞋子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她扭头，看向那幼稚的男人。 楼盛坤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专注的穿着豆皮，只拿侧脸对着她。 「呃……」秦烟咬了咬牙，小声骂了一句幼稚鬼。 后院越来越暗，严野走到廊下，按了柱子上某个地方，整个后院突然就亮了起来。 张沐然已经烤完一轮，叫着秦烟再端一盘菜过去。 秦烟脱离窒息的氛围，终于能喘口气。 烤好的菜被端到桌上，那对情侣在张沐然的安排下开始在锅上烤肉，锅上刷了一层底油，肉片一放到上面，便滋滋的响起来，不时溅起来一两滴油珠。 严野不知又从哪儿抱来一箱冰镇过的啤酒，晃得叮铃哐当的，被他放在桌角。 方艺钢不认生，自己先开了一瓶，喝了一口后看到还坐着的楼盛坤，便又开了一瓶，递了过去。 「哥，来一瓶？」他举着啤酒瓶朝楼盛坤晃晃。 楼盛坤正盯着那烧烤架旁边的女人，冷不丁眼前出现一瓶啤酒。 他仰头，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方艺钢。 谁啊你是？都不认识呢就哥啊哥啊的叫着。 方艺钢握着啤酒瓶，手在半空僵着，被这男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憷。 「不喝……不喝也行。」他收回手，有些吞吐的说了一句。 楼盛坤却突然开口：「给我吧。」 第112页 方艺钢便又递给他，坐下来跟他一起喝。 周秀秀这时候也关了店门，来到后院，她抬眼便见到楼盛坤。 「楼先生。」她叫了一声楼盛坤，顺手在他身边坐下。 楼盛坤点点头，轻描淡写的望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喝酒。 周秀秀有些尴尬，但她强自笑了笑，便继续道：「楼先生是哪里人？」 「本市的。」 「这么巧，我也是。」周秀秀突然拍了下手，笑着说：「不过我姥姥在淳西镇生活，为了照顾她，我一般都呆在这里。」 「不好意思……」楼盛坤朝旁边望了一眼，突然站了起来，起身往廊下走。 周秀秀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廊下转角。 她看着朝她望过来的方艺钢，脸上的笑容更尴尬了。 楼盛坤腿长，紧走几步便看到秦烟的背影。 他见她进了一间房，便推门也钻了进去。 秦烟正拿着手机的电筒照亮，低头找着东西，冷不丁突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紧张的叫了出来。 「别害怕，是我。」楼盛坤抬手挡着她射过来的光，压着嗓子道。 「你来干什么？」秦烟蹙眉，把手机的灯光朝着墙上。 「我来帮你。」楼盛坤朝她靠近，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近的距离，秦烟隐隐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她皱了皱眉，回身继续找东西。 「不用你帮忙，回去吧。」她不是很想与他单独处在一个空间。 「找什么？」楼盛坤不听她的话，抬步与她更近了些。 「我说你……」秦烟突然扭头，瞪着他。 「我怎么了？」楼盛坤也看着她，挑了挑眉，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的眼睛格外幽深，如一汪深潭，清不见底。 秦烟怕看太久，会忍不住陷落进去，便偏头看着别的地方。 「你能不能别老是跟着我？」她嘆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无奈。 「我怕不跟着你，你就跟别人跑了。」楼盛坤盯着她的侧脸，语气幽幽的，好似带着一股怨气。 「你瞎说什么。」她有些不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楼盛坤哼了一声，继续道：「那小子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你不知道？」 「你别乱说。」秦烟皱眉，知道他说的是方艺钢，「我跟他也是今天才认识而已……」 「那就更可怕了，认识不到一天就对你这么殷勤，还专门跑街上去给你买创可贴，你说他不是对你有企图，我会信？」楼盛坤挑眉，说出的话带着一股酸酸的味儿。 秦烟抿了抿唇，捏紧手机，道：「就算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那可不行。」楼盛坤突然朝她欺了过去，秦烟往后退了一步，被禁锢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他低沉着嗓音：「你这里有了我，可再也不能装下其他男人。」 说着，他手指伸在空中，虚点了点她胸口的心脏位置。 「鑑于你并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所以我只能把你看紧了。」 「都说了没有的事，你怎么老是揪着这个问题。」他老是抓着秦烟上午的话反覆的说，秦烟听了有些急。 「还嘴硬。」他突然一声笑，唿出的酒味儿萦绕在两人之间。 「你快起开。」秦烟推了推他的胸口。 张沐然让她来仓库找炭，她来了这么久还没回去，势必会引起张沐然的怀疑。要是被她撞上，秦烟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先来点奖励。」楼盛坤突然开口，把左脸对着秦烟。 秦烟有些无语，啥也没干要什么奖励，她看着他厚脸皮的闭着眼睛，恨恨的咬了咬牙。 无赖至极。 「要点脸，行么？」她瞪着他，语气很不满。 「你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要什么脸？」 「餵……」见他又开始胡说八道，秦烟急着打断他。 「你起不起？」秦烟伸手去推他，男人却跟铜墙铁壁似的，动也不动。 下一秒，男人的手圈上她的腰。 「你还来劲了是吧？」秦烟又去掰他的手，结果楼盛坤箍得更紧。 「别动。」楼盛坤凑得更近，埋首在她的肩上，压着嗓子：「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他声音低低的，微微的热气熏在秦烟裸露着的脖颈上，痒痒的，感觉很奇怪。 她垂下手，后背紧贴着墙壁，偏着头不敢看他。 侷促，不安，紧张，一点点侵蚀她的心脏，秦烟僵直着身躯，压制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楼盛坤突然笑了一声：「很紧张？」 「呃……」他抱着她，离她的胸口很近，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还要抱多久？」秦烟皱眉道，她的脸微微的发烫，有些庆幸这屋里灯坏了，不会被他发现自己泛红的脸。 楼盛坤没有回她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 秦烟伸手又要去扯他，结果男人突然说话了。 「我知道你一直介意之前的关系开始得不明不白，怕让人说闲话。」楼盛坤额头蹭了蹭她的肩窝，轻声道：「但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起身，捏着她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深邃。 第113页 手机的光照在地上，她与他处在上方昏暗的空间。 她仰起头，也望着他。 「楼盛坤，何必呢？」外面那么多家室，长相都和他很匹配的名门小姐追着他，何必纠缠她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 「就是对上眼了，你说能怎么办？」他轻笑一声，伸出手贴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男人的掌心有些老茧，摸在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即使没有触碰到，秦烟也能感受被男人碰到的脸颊十分燥热，烫得不行。 秦烟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看着楼盛坤的脸，很怕自己马上就要松口答应他。 但望着他期盼的眼神，她心底终究是不忍的。 「给我点时间考虑，行吗？」 几乎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楼盛坤的眼睛极快的亮了一下。 「好，你好好考虑。」楼盛坤压制着快要喷薄出来的喜悦，握着她的肩膀道。 她会考虑，就证明自己有机会。 一想到这个可能，楼盛坤几乎就要稳不住。 「一起找炭吧，沐然还急着要。」秦烟极力忽视他上扬的嘴角，晃着手机灯光，低头寻找着炭。 楼盛坤拿出手机，也陪着她一起。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 为免被别人撞上，她和楼盛坤一前一后的出了库房。 张沐然见她慢悠悠的拿着炭来，不免有些埋怨：「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烟有些心虚的撩了下头髮，回道：「里面灯坏了。」 张沐然点点头，才作罢。 她抬抬下巴，示意秦烟拿桌上烤好的一盘菜。 「都烤好了，快吃吧。」 秦烟走回那长桌旁边，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烤好的藕片土豆片，还有几串鸡尖。 秦烟伸手在盘里拿了一串藕片，正要拿起来吃的时候，楼盛坤却过来了。 「你喜欢吃什么？」他低着头，装作在盘子里挑拣，嘴上却在问秦烟。 秦烟捏着手里的木籤，见他并不是离她很近，便回道：「素菜。」 「不爱吃肉？」他挑眉，手上正拿起一串青椒。 「也喜欢，不过更爱吃素的。」秦烟背着他，咬了一口藕片。 「难怪……」楼盛坤突然咦了一声。 突然说这么一句，又不说完，秦烟觉得怪怪的，便顺着问：「难怪什么？」 楼盛坤咬了一口青椒，软软的，有些清甜，又带着一股焦香的味道。 「难怪这么瘦。」楼盛坤吃完一口，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纤细的腰上，压着声音：「抱着你的时候，有些硌得慌。」 秦烟见他旁若无人的提起两人之间的私密事，扭头便瞪了他一眼。 「烟姐。」方艺钢突然走到她身边，眼睛在她与楼盛坤之间来迴转了转。 秦烟极快的变了变脸色，沖方艺钢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西瓜切好了，要不要吃点？」方艺钢见她笑，也扬起嘴角。 「是吗？那我去尝尝。」说话间，秦烟便往那放西瓜的地方走。 方艺钢看着她的背影，便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到旁边正低头吃着青椒的楼盛坤身上。 他眉峰紧皱，看着楼盛坤。 「哥，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 楼盛坤听他说话，不禁泄出一声冷笑，他咬了最后一口青椒。 「说什么呢你？」他往垃圾桶里扔了木籤，扯了两张之间擦着嘴巴。 「你也别装傻了。」方艺钢盯着他，说话的声音很笃定，「我看出来了，你也对烟姐有意思。」 「哦，那又怎么样？」楼盛坤擦了嘴巴，又把纸巾往垃圾桶里扔。 「我先认识的烟姐。」方艺钢不知道秦烟与楼盛坤早就见过面，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自己先认识的秦烟。 楼盛坤嘴里又是一声冷笑，他站直身体，俯视着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 「你脑子不太好使吧？」他看着他，说出的话一点不给面子。 方艺钢闻言有些尴尬，自己跟他好好的说话，他怎么还突然骂起人来了呢。 「你好好说话。」他皱眉，有些无语的瘪瘪嘴。 「呵……」楼盛坤看着他，有些好笑，「小子，是你先不好好说话的。」 「你以为感情是什么？先来后到？你先认识的她，我就得让着你吗？」他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且不说这个什么先来后到的歪理，你也才认识她一天不到，就这么上赶着，你不觉得这事儿挺好笑吗？」 「还跟我凶，你是她什么人啊？」楼盛坤心里也有些火气，从他见到这男人开始，就挺不爽的，看着他巴巴的净往秦烟跟前凑，他怎么看怎么心烦。 既然他来找不痛快，楼盛坤便也没必要跟他装好人。 方艺钢僵直着身体，垂着的拳头握了又握。 虽然眼前这男人说得没错，但他心里也梗着一口气，嘴硬道：「公平竞争吧。」 说完，他也不管楼盛坤答没答应，就抬步往秦烟那边去了。 楼盛坤叉着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什么人啊。 他视线又转到在桌旁正捧着西瓜吃的秦烟身上，见她正吃得认真，心底不由冒起一股无名火。 他就离开她身边一天不到，她身边就撵上了这么一朵烂桃花，要时间再长些，她岂不是要被桃花围满。 第114页 楼盛坤心里越想越堵，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盘算着两人的事得尽快定下。 角落里，烧烤架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严野在烤，张沐然站他旁边，一会儿帮他往那串儿上刷刷油，更多的时候是在吃东西。 她咬了一口骨肉相连，嚼得嘎嘣响，然后又把木籤伸到严野嘴边，餵了他一口。 「你给奶奶弄晚饭了吗？」张沐然又咬了一口，偏着头问严野。 严野没说话，点点头答应。 张沐然瞅着他，觉着他这几天的话变得更少了。 她知道他的性子，一旦生气就变得比平时更闷，平时怎么对她好生气的时候也一样，只是就话更少了而已。 「生气了？」她踮着脚，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严野个子比她高很多，站他身边，她只能到他胸口以下，平时两人接吻，她都得踮得老高。 后来她嫌累，严野便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这样才不显得费力。 这会儿，她捏捏男人的脸，踮着的脚没一会儿就觉得很酸。 严野顺势弯了弯腰，目光淡淡的望着架子底下的炭火。 「奶奶摔倒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张沐然等了好久，才听到他开口说话。 「你这不是回乡下看你爷爷了嘛，我不好打扰……」眼看着一串猪皮要烤焦了，张沐然赶紧翻了翻。 「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什么事儿你都得第一个告诉我。」严野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不还没领证么，还算不上。」张沐然跟玩儿似的，在那些串子上刷了一遍油，又再刷一遍。 「现在就去！」 张沐然手上的动作顿住，惊讶的望着他，半晌后开口：「你开什么玩笑？」 严野才没开玩笑，他扔了手里的木籤，牵着张沐然的手就走。 「喂，还没烤完呢！」张沐然被拖着走，一边叫着烧烤要坏了。 秦烟正在水台边洗手，抬眼便看到严野拉着张沐然往廊下走，张沐然还不停的朝她使眼色。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甩了甩手上的水，就举步跟了上去。 廊下有些昏暗，再往前走就是大厅，她走了几步，在黑暗里站了站。楼上没有声音，他二人不可能走得那么快。 秦烟在原地站了会儿，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往里走了一段，大厅往里过一段走廊，尽头便是公用的卫生间。 她离得越近，便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尽头的卫生间传来，在黑暗里愈发明显。 秦烟站原地听了几秒，想起张沐然看着她的眼神，生怕这两人吵了起来，严野又长成那个样子，她挺怕张沐然吃亏。她往前走了几步，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昏暗中，秦烟差点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 「别叫，是我。」下一瞬，秦烟的嘴被人极快的捂上。 身后的声音她很熟悉，秦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她拉开男人的手。 「你跟来干什么？」秦烟回头，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满。 「嘘……」楼盛坤往她跟前凑了凑，贴近她的耳朵，压着嗓音。 「小声点，别打扰了他俩的好事。」 第49章 睡一屋 秦烟皱着眉，正纳闷，想他嘴里说的什么好事。 下一秒，就听从那尽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那一瞬间，秦烟懂了。 「现在还去吗？」楼盛坤贴着她的耳朵，不轻不重的笑了声。 秦烟羞恼，推了他的胸口一把。 「烦不烦你。」 「这又成我的不是了？」楼盛坤挑眉，在黑暗里捧起她的脸，双手贴着她的脸颊，「我好心好意帮你，不让你做出尴尬的事情，你倒怪上我了？」 他说着，声音里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委屈。 秦烟抿了抿嘴唇，坦然道：「谢谢你，行了吗？」 楼盛坤轻笑一声，努努嘴：「不够。」 这还不够？ 秦烟在黑暗里瞪他，张嘴道：「那你想干嘛？」 「当然是……」楼盛坤摸着她的脸，倾身靠近，「讨一个吻。」 下一瞬，嘴唇上便贴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秦烟僵直着身子，呆呆的愣了几秒，她眨了下眼睛，男人的嘴唇正在她的唇上辗转，几秒后攻势越来越狠。 她吃痛，微张了张嘴，男人寻到机会，趁机而入。 黑暗里，空气中涌动着暧昧的因子，气氛越来越火热，男人已经几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脸颊上的热度越来越烫，许是站得久了，秦烟腿不稳的晃了晃，男人的手极快的圈上她的腰。 秦烟趁势扭头，躲开他的亲吻。 「够了。」她喘着气，气息不匀； 楼盛坤也有些喘，他倚着秦烟的肩膀，轻声笑着道：「这个「谢礼」我很满意。」 秦烟愣了愣，末了才想起他是在说刚才的事情。 她有些无语，半晌后推开他，自顾自的往后院那边走。 「喂，生气啦？」楼盛坤在后面叫她； 哪知秦烟走得极快，他追了几步，却见周秀秀走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停下步子。 周秀秀见着他很高兴，朝他靠近，仰着笑脸。 「楼先生，我正找你呢。」她说着，声音里透出一股愉悦。 第115页 「有什么事吗？」楼盛坤望了她一眼，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刚才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是不喜欢烧烤吗？」周秀秀装作没看到他的疏离，依旧热情道。 「一般吧。」他说的是实话，平日里他不怎么吃这种东西，油乎乎的，调料味儿又重，挺不健康。 「那你有其他想吃的吗？」周秀秀捕捉到他眼里的不尽兴，热情的邀请：「我知道隔壁街有一家口碑很不错的日式料理，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楼盛坤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耐烦的情绪渐渐涌了上来。 往日里，这样主动的女孩子他见过不少。 有的女人更夸张，见了他一面，主动给酒店房卡的不在少数。 他眼睛若有似无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恍然间看到秦烟往这边探着头，再一细瞧，那地方又没有了人。 楼盛坤重又瞧着周秀秀，声音很冷淡：「抱歉，我有女朋友。」 「她要是知道我跟别的女人单独见面，肯定会不高兴。」楼盛坤板着脸，态度很严肃，「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说着，他就举步离开。 周秀秀站在原地，手捏着衣角，掌心里的汗湿湿的。 他的意思，就算傻子也听懂了。 周秀秀摸了摸脸，脸颊烫烫的，被拒绝的窘迫让她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回到后院，楼盛坤望了望，在角落里找到秦烟。 她这会儿忙着处理烧烤架上被烤焦的食物，方艺钢站她对面，也在帮着她。 楼盛坤顿了顿，转了步子在桌边坐下。 面前摆了一盘切好的西瓜，他伸手拿了一块，兀自吃着，眼神不经意的往那角落里瞧着。 秦烟低着头，眼前垂了一缕髮丝，方艺钢突然抬手，把那缕髮丝往后撩起。 楼盛坤狠狠的捏了一下西瓜，那汁水突然飙了他一脸，他急忙拿纸巾擦脸，眼睛还盯着那两个人。 秦烟也有些惊讶，诧异的看着方艺钢，身子往后退了退。 「我看头髮挡着你眼睛了，顺手帮你。」方艺钢笑了笑，解释道。 「以后别这样了。」秦烟皱眉，认真道：「让人误会就不好说了。」 方艺钢笑容僵在脸上，半晌后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是我想得不周到。」 秦烟没回她的话，继续低头处理，把烤焦的食物全都清理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再用水浇湿还未燃尽的炭火。 方艺钢站旁边杵着，感受到些微的不自在。 正沉默着，张沐然走过来了。 「哎呀，都可惜了。」她看了一眼垃圾桶里被扔掉的食物，有些心疼的感嘆了一句。 秦烟抬眼看她，见她脸上并无什么异常，往后一眼，严野站在她身后。 她顿时就想起那卫生间里奇怪的声音，有些不自在的又低下头。 「还好这是最后一轮，不用再烤了。」她回着张沐然的话。 张沐然牵着她往桌边走，两人一起坐下吃东西，那烧烤架便又交给了严野。 严野很快处理了，把架子挪到旁边。 众人坐在桌前一起吃烧烤，不时八卦一两句明星的绯闻，后来时间越来越晚，蚊子又叮得烦人，张沐然便提议结束烧烤宴。 那对情侣率先离开，方艺钢提议送周秀秀回家，两人先后出了后院。 秦烟找了一圈，，没找到楼盛坤，便留下来和张沐然一起打扫。 她刚拿起毛巾，张沐然就阻止：「明天再来收拾吧，这会儿暗着也看不清。」说话间，张沐然好像很困似的，打了一个哈欠。 秦烟点点头，便放下毛巾。 回了房间，秦烟拿着睡衣先进了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她站洗手台前洗脸，洗面奶搓出来的泡沫很多，她捧着水来回洗了好几次。最后拿起毛巾擦脸时，门却被人敲响了。 她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往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是我。」隔着门，外面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 秦烟抓着手里的毛巾，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吊带睡衣，皱皱眉。 她从衣柜里翻了一件薄薄的开衫，套在身上，然后才走到门口。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她隔着门，沖外面的男人道。 「你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在微信上说。」秦烟拒绝开门。 「不方便。」男人的声音有些急切。 「那就明天再说。」 「你快开门，有人要过来了。」 秦烟顶怕这个，心里一急，立马开了门。 楼盛坤一脚踏进门，旋身极快的进了屋里。 「热死我了。」楼盛坤倚着墙，扯着衬衫扇风。 秦烟望着他，环着手臂，道：「有什么事儿？说吧。」 楼盛坤往屋里走，站在空调底下，回头朝她道：「我那屋空调坏了。」 秦烟一听他说空调，就想起先前被他骗了的事儿，这会儿就忍不住那股火气。 「又来这套，你不嫌累吗？」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又在撒谎骗人。 「真没骗你。」楼盛坤看着她，一脸真诚。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秦烟挑眉，不不相信。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秦烟还真就去了，进了楼盛坤的房间，她先拆了遥控板，看里面的电池是不是又被人卸了。 第116页 结果电池好好的装在里面，她摁了一下，空调毫无反应。她站在空调底下，仰头转了转，见线也好好插着，通着电。 真是奇了怪了，一天不到怎么就突然坏了。 她揣着疑问，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楼盛坤已经在她的床上躺下了。 「你……回你自己屋。」秦烟皱着眉，朝床上的男人说着。 楼盛坤睁开闭着的眼睛，望向她：「那屋里热得跟蒸笼似的，你忍心让我回去？」 说着，他还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秦菸头疼，嘟囔道：「那你也不能呆我屋啊。」 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给我安排。」说话间，楼盛坤撑着床半起身，斜躺着，手撑着下巴，脸对着秦烟，一副任你安排的乖乖样子。 男人左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臀部微微的翘着，乍一看姿势有些妖娆。 秦烟不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还是她多想了，总觉得这样的他好像在引诱她似的。 她尝过这男人的味道，自然知道他在床上的魅力。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秦烟晃晃头，从那暧昧的遐想中找回冷静。 楼盛坤手肘动了动，望着女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半晌，秦烟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我去找沐然，让她再给你开一间房。」 「我是没问题。」楼盛坤拂了拂落在眼睛旁边的头髮，轻飘飘的说：「不过都这个点儿了，你确定要去打扰她？」 「她也才刚回房间，不可能这么快就睡了。」秦烟熟悉张沐然的作息习惯，通常睡觉前她都会玩一会儿手机，更何况她和她一起回的房间，这还没多久呢，她更不可能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楼盛坤笑了声，想着她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有点榆木脑袋。 「那你什么意思？」秦烟看着他，有些不解。 楼盛坤换了个姿势，坐在床上，小腿悬搭在床尾，双手往后撑着，有些微微的仰着脸。 他这样一坐，大腿上的肌肉便把裤子撑满了，紧绷绷的，又因这样仰着，裤下那处便突兀的耸了起来。 秦烟不经意的看了眼，脸颊不由得渐渐升起一阵热流。 「我是说……算了，这么问你吧。」楼盛坤似毫无所觉，望着她说话，「你那朋友跟那个叫什么严野的，关系不简单吧？」 秦烟点点头，嗯了声。 「他俩在交往。」 「这就对了。」楼盛坤拍了下床，又继续说：「那会儿在大厅，你也听见了。」 见他又提起那尴尬事，秦烟有些不满：「这事儿跟我去找沐然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楼盛坤很快的接下话。 「你觉得你这个点去，不会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他说得委婉，却挑着眉毛，表情怪不正经的。 秦烟心思转了一转，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你是说沐然和严野……」秦烟抿着唇，没说完剩下那半句话。 楼盛坤一下就懂了，朝秦烟点点头。 这可真不好说，在卫生间里两人都已经打得火热，要真是如楼盛坤所说，两人在房间里……秦烟想想，还是觉得不要去冒这个险。 但是，她看着床上的男人，语气很不好：「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呆我屋。」 「那你让我怎么办？」楼盛坤有些耍赖皮，「你给我订的房，你得负责吧。」 秦烟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不可能真的让他去住那跟蒸笼似的房间，但是这个点又没可能找维修的人上门。 这样想着，她不禁有些妥协。 她看了看整个房间，又去衣柜里翻了翻。 楼盛坤知道她妥协了，心里不禁升起一点得意。 「要睡我房间也可以。」秦烟从衣柜里抱出两床棉被，看着楼盛坤道：「只能睡地板，没其他的选择。」 楼盛坤心里刚升起来的那么点小得意，扑腾一下没了。 他看着秦烟，有些不满道：「睡地板跟睡床不都一样么，反正都在一个房间，这床也挺宽的，就让我睡床不行吗？」 「不行！」她就知道他在这儿等着，坚定的拒绝。 「我保证我什么也不干，就让我睡床上，嗯？」楼盛坤依然不放弃，继续道。 「楼盛坤，别忘了我现在还在考虑期间。」她说着，顿了一下，「你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连地板都没得睡。」 她瞪着他，目光有些凶凶的。 楼盛坤一下便乖觉了，从床上坐起身，往卫生间里走，边走边说：「那我洗个澡，总可以吧？」 秦烟正抖着手里的被子，听他说要洗澡，想说你为什么不回你房间洗好再过来。又想想他一出去，很可能被其他人撞见，便作罢。 她把椅子往窗边移了移，腾出一块比较大的空间，将被子铺在地上，想想又给他塞了个枕头，也算配置完善。 搞完之后，楼盛坤突然在卫生间里喊她。 「有备用的牙刷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洗手台下面，那有个柜子，你自己找找。」秦烟往卫生间门口走了两步，说道。 楼盛坤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上半身赤着，只在下半身拿一条浴巾围着。他躬身，在那柜子里找到一副没开封的牙刷。 第117页 粉红色的，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 他不假思索的拆开，挤出牙膏，又沾了水，放嘴里上下左右来回的刷着。 望着镜子里的男人，他不自觉的微眯起眼睛。 其实来到淳西镇，楼盛坤根本没想到会遇见秦烟，在街上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也很惊讶。 淳西镇之行，完全是在预料之外，但两人就这么遇见了，楼盛坤一想起，都不禁感嘆这就是缘分。 让他几乎快要放弃的心，重新振作了起来。 楼盛坤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他刷完牙，又拿起手边的洗面奶钻研了下，兀自挤了些出来，把脸洗得干干净净。 出去的时候，他特意理了下髮型，怎么帅怎么来。 又瞧瞧扎在腰上的浴巾，人鱼线明晃晃的露着，腹肌上肌肉分明。 他瞧着有些不对，伸手把浴巾往下扒拉，露出若隐若现的地方，才舒坦的走出卫生间。 房里，秦烟已经把头顶的吊灯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檯灯，整个房间透着幽静与舒适。 当然，这都是在某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前。 秦烟靠着床头，正拿着手机回张贤丽的消息，此刻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禁抬起头来。 一抬眼，她眉头就皱起来。 「好好穿衣服，行吗？」卫生间离得很近，他站在那光源之地，什么样子都落在了秦烟的眼里。 就连那腹下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毛，她都能看见。 「在外面跑了一天，衣服都脏了，怪臭的。」楼盛坤状似毫不在意，捏了捏浴巾边缘，抬步走到她的床尾。 「那就回你屋拿。」秦烟见他靠近，不经意的偏过头。 「这不好吧？」楼盛坤挑眉，嘴角噙着一抹恶意的笑，「要是被人看到我穿成这样从你屋出去，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呃……」秦烟有些羞恼的瞪着他。 「那你赶紧躺被窝里去。」她指着床下地板上铺好的棉被，急急道。 楼盛坤笑笑，脱了鞋踩上那地铺，软软的，不算硬。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秦烟倾过身，放了手机，顺便关了檯灯。 一时间，整个屋里暗了下来。 眼睛有些短暂的不适应，看哪儿都是黑黢黢的，没一会儿后，便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的光。虽然被窗帘隔着，但依然能照亮，只不过有些昏暗。 在这昏暗中，秦烟说话了。 「明天早上你早点出门，别被人发现了。」她依然有些怕。 楼盛坤没回她的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脸朝着床上的秦烟。 「就这么不想被人发现？」 「我不想让沐然误会。」 「行吧……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顿了下，又问她。 秦烟仰躺着，手放在胸口，闻言微微的翻了个白眼。 「这才多久时间，你好歹让我多考虑一会儿。」她说着，不禁有些怨念。 「对你来说，也许时间很短。」他极轻的嘆了一口气，缓缓道：「可对我而言，却是等了好久。」 他说着，声音透着淡淡的失落。 秦烟捂着砰砰跳的心脏，扭头看床下的男人。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楼盛坤听着，在黑暗里扬起嘴角。 果然，对着她，还是示弱卖惨会比较有效。 他轻轻的咳了声，回道：「我等你。」 屋里又恢復静谧，渐渐的，秦烟的睡意来了。 她还没睡着，紧跟而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嘤嘤呀呀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阵又一阵。 房间隔音不好，全传了过来。 秦烟的瞌睡全都给赶跑了，她睁着眼睛，几秒后眨了下，辨清那声音来自隔壁。 隔壁房间是那对情侣，深夜，热恋中的男女，陌生的民宿，秦烟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平时一人住这房里还好，这会儿床底下躺着一个大男人，秦烟怎么想怎么尴尬，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你说……」楼盛坤突然开口，「他俩能坚持多久？」 「呃……」秦烟根本不想说，她只希望能越快越好，赶紧结束这尴尬的氛围，她也好早点安心的睡觉。 况且，她也没有兴趣去讨论别人的床事。 「能别说话么？」她有些烦躁。 「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来聊聊天。」楼盛坤没什么不自在，头枕着胳膊，仰头睁着眼，声音慵懒。 秦烟不想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秦烟的心声，隔壁房间很快就结束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后来她迷迷煳煳的又起了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的睡着了。 再睁眼时，觉得后背热烘烘的。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怎么会热呢？ 睡眼惺忪，她迷迷煳煳的伸手往身后摸了摸，她上下摸索了下，顿时僵住了，连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殆尽。 他什么时候上床来了？ 而且，全身还光着！ 她愣了愣，脸上起了一层薄汗，往前慢慢的移动身子。 早上的男人是可怕的，尤其他还是现在这样一副状态。 秦烟移动着，冷不丁的腰突然被男人圈住。 第118页 「还早呢，再睡会儿。」男人倾身靠了过来，脑袋跟秦烟一起挤在小小的枕头上，声音有些低哑。 还睡？再睡就要出事了。 秦烟揪着被子，尽量避免跟他直接接触，身体僵直着。 「不是让你早点走的吗，怎么现在还在？」 「睡着了……」楼盛坤更紧的扣着她的腰，闭着眼回道。 「还有，你什么时候上床的？快点下去。」她推他，去拉缠在她腰上的手臂。 「地板太硬了，我睡不着。」楼盛坤不依，往她身边又贴近了下。 「你别得寸进尺啊。」秦烟突然扭过身，手推拒着他还要靠过来的胸膛，眼睛凶凶的瞪着。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下一秒，张沐然的声音响起。 「小烟，你醒了吗？」 第50章 吃醋 秦烟眉上一跳，极快的推着楼盛坤下床。 「快快快，你快起来。」她一边推他，嘴里急急的催着。 被子被掀开来，楼盛坤的身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秦烟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几秒后大叫出来。 「你流氓啊！」 唰的一下，秦烟把被子甩到他身上。 楼盛坤立在床边，手里捏着被角，挡住腹下那处，有些没睡醒的打了下呵欠。 「什么都见过了，还害羞什么。」他抓了一把凌乱的头髮，不甚在意的说着。 秦烟瞪着他，没好气道：「你就露吧你！」 正说着话，张沐然又敲门了。 「小烟，你起床了吗？」 秦烟朝着门极快的回了声：「等等，我马上来。」 「快点，你快躲起来。」她又回过头，继续催楼盛坤。 「卫生间，对，去卫生间躲着。」说着，她绕到他那边，推着他进去。 楼盛坤身上什么也没穿，秦烟也不管了，直接把他打发进去。 门一关上，秦烟看了看地上的毛巾，又开了门缝，扔了进去。 「不许出声，听到没有？」 楼盛坤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里，手里捏着毛巾，淡淡的嗯了声。 他望望四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好笑。 外面的秦烟依然忙得跳脚，她来不及整理，一轱辘的把棉被塞进衣柜里。 搞定之后，她看了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然后才走到门口。 「来了。」她伸手开门。 张沐然见她开门，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呢？」 「怎么会，我刚才只是在洗漱，没听到你敲门的声音。」秦烟说着，尴尬的撩了下头髮，不敢直视张沐然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张沐然点点头，抬起步子进了她的房间。 秦烟立马跟上她，生怕她突然去开卫生间的门。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张沐然在她的床上坐下，秦烟站了过去，挡着卫生间。 「那个啊……怎么说呢？」张沐然一手撑着床，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俩还在乎这些？」看她说话犹犹豫豫的，秦烟索性让她直说。 「其实是这样的……」张沐然顿了顿，看着她继续道：「奶奶听说了你分手的事，挺心疼的，念着要给你介绍别的小伙子。」 跟林沉分手的事，也是她这次回来才跟张沐然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张超英知道了。 「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秦烟不经意的看了卫生间的门一眼，委婉的拒绝道。 「我也跟奶奶说了，你才刚分手，应该没心情找新的。」张沐然也觉得挺为难的，但是张超英非要让她来游说。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听来的，说什么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歪道理一大堆。」张沐然挠挠脸，有些无语。 秦烟笑了一声，说：「奶奶懂得还挺多。」 「可不是嘛，闲着没事就喜欢跟那几个阿姨大妈瞎聊。」张沐然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跟她说。」 「去啊，既然奶奶这么热情，不好扫她的兴。」秦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真答应？」张沐然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前一秒她还以为秦烟已经拒绝了。 「真的。」秦烟看着她，十分肯定的点了下头。 「只是去见一面，又不是真的要跟人家谈，到时候跟奶奶说不合适就行了。」秦烟并不排斥这种相亲，就当做是去认识新朋友。 「你这方法好。」张沐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她。 「行了，什么时候去？时间地方这些都定好了吗？」秦烟挥了下她的手，认真的问道。 「定啦，下午五点，我叫了大野一起，咱四个人先去新滩那边玩，玩了之后就在旁边的餐厅吃饭。」张沐然拿出手机，在上面确认信息。 「对方是什么人？」 说起这个，张沐然的眼睛就亮了，她看着秦烟，奇怪的笑了笑。 「这事儿先保密，等你见到一定会惊讶的。」她捂着嘴，眼睛里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秦烟皱眉，还保密？ 她盯着张沐然，挑眉道：「你不会是在搞什么恶作剧吧？」 「当然不是！」张沐然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坚定的否认，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我可是你好姐妹，能做那种事吗？」 第119页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打脸。」她揪了揪张沐然靠过来的脸，揶揄道。 「哎哟……」张沐然却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烟扶着她的肩膀，皱眉问道。 「昨晚又是烧烤又是西瓜的，可能吃坏了。」张沐然眉头紧紧的皱着，肚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要不要吃药？」 「不用……」张沐然摇了摇头，看着卫生间，「我去卫生间拉了就好了。」说话间，她已经往卫生巾的门口走。 「沐然！」秦烟突然叫住她。 张沐然手正握上那门把手，闻言回头看她：「怎么了？」 「那什么……门坏了，打不开。」秦烟脑子飞快的转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 「是么？」张沐然握着门把手转了转，果然拧不开。 「我不行了。」下一秒，张沐然急急的跑了出去。 秦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躲过去了。 她走到门口，重新关上门，反锁上。 她回头，就见楼盛坤慢悠悠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样子，上半身光着，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在白日的光线下，那腹肌变得愈加晃眼。 秦烟看着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她的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在隐忍着。 她知道，他都听见了。 「你别误会。」秦烟站在原地，看着他，语气很坦然。 「你都要去跟别的男人相亲了，我还能不误会？」楼盛坤挑眉，语气很不满。 「那你肯定也听见这事儿不是我自愿的。」 「你可以拒绝。」 「我不能。」秦烟走到床边坐下，仰着头看他。 「奶奶和沐然一直对我都很好，就跟我的家人一样，哦，不对……」 她说着，嘴角涌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她们比我的家人还好，我不想拒绝她们的好意。」 「那你就忍心让我生气？」楼盛坤抿了抿嘴唇，心底不知道为何觉得酸酸的。 「你何苦生气呢？」秦烟拉着他的手，让他在她身边坐下。 「我只是去跟对方见一面而已，满足奶奶的愿望。」秦烟拍了下他的手，安慰道。 「那要是对方看上你了，你怎么说？」就算楼盛坤相信她，但总保不准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刚才我不也说了吗？一句不合适就能解决。」秦烟朝他眨了下眼睛，佩服自己的妥善安排。 「呃……」楼盛坤看着她无言，半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秦菸头一次见他这么没自信，笑了笑，道：「你放心，在没有给你答案之前，我不会跟其他男人扯上关系的。」 「倒是你……」秦烟突然想到什么，没好气道：「可得把身边的花花草草处理好，别乱招惹小姑娘。」 「什么花花草草？又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楼盛坤扭头看她，不解的皱着眉。 秦烟看着自己的手，语气干瘪瘪的：「这就要问你了。」 楼盛坤望着她的侧脸，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突然爆发出一声笑。 「你昨晚看见了？」他挑着眉，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秦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 她这样，楼盛坤就更肯定了。 「吃醋了？」他倾身靠近，额头抵着她的，眉眼带笑的问。 「你烦不烦？」秦烟被他问得烦躁，抬手去推他的脸，结果楼盛坤更快，先抓住了她的手。 「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楼盛坤紧盯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饶。 「谁管你？」秦烟低着头，继续嘴硬：「这醋谁爱吃就去吃。」 楼盛坤噗地笑了一声，嘴唇贴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我拒绝她了。」他解释道，「她本来邀请我去吃日料，但是我说我有女朋友，被她知道我跟别的女人单独见面，她会不高兴。」他说着，将昨天讲过的话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秦烟听。 秦烟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推了楼盛坤一把。 「谁是你女朋友？别在这儿乱说。」 「你说能是谁？」楼盛坤突然捧起她的脸，专注的望着她，秦烟被迫仰起头，两人挨得极近，近得能数清他眼睛上的睫毛。 秦烟看着他，男人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 他们现下这样，早就打破了秦烟在心底制定的规则，除了那个答案，两人已经跟其他恋人没什么区别。 她这样想着，楼盛坤却突然伏低了头，嘴唇贴上她的。 厮磨辗转，秦烟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男人睫毛微微的颤着，轻轻的扫过秦烟脸上的肌肤，痒痒的，有些麻意。她渐渐动情，双手攀上男人紧实的后背。 楼盛坤微眯着眼睛，看着离他很近的女人，手下意识勾住她纤细的腰身。 两人坐在床尾，唿吸深浅的交织着，渐渐萦绕出燥热的温度。 在那温度彻底达到巅峰之前，秦烟及时的喊了停。 她偏过头，下巴倚着男人的肩膀，唿吸有些急促。 楼盛坤也没好到哪儿去，气息不匀的贴着女人的脖颈，唿吸间的热气全都传到那地儿。 秦烟微张着有些迷濛的眼睛，感觉到那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第120页 男人突然极轻的嘆了一口气，秦烟听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轻声问道：「怎么了？」 楼盛坤按着她的后脑勺，顺了顺头髮，有些苦闷道：「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秦烟以为他说的那个答案的事，正要说什么，男人却突然拉住她的手，然后慢慢的往下，在一处地方停住了。 隔着浴巾，男人将她的手按在那儿。 楼盛坤吻了吻她的头髮，克制着，嗓音低哑道：「就算我能等，他也等不了多久了。」 他抓着秦烟的手，在那处儿捏了捏。 秦烟一下就明白了，极快的收回手，骂道：「你怎么老想着这事儿？」 「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想着你，难道想别人？」楼盛坤挑眉，突然不满的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秦烟吃痛，捂着耳朵瞪他：「你是狗吗？老是咬来咬去的。」 楼盛坤被骂，貌似还挺高兴，扬了扬眉，道：「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狗。」 秦烟恶寒，推开他从床上起身。 「好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快收拾收拾，回你的房间。」 「我没衣服，你让我怎么出去？」楼盛坤大喇喇的坐在床上，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秦烟嘆了口气，他这个样子的确是不适合出去，尤其现在又是白天，大家差不多都起来活动了。 她想了想，朝他道：「你呆在这儿别出去，我去你房间给你拿衣服。」 说话间，她抬步往门口走。 楼盛坤轻轻的应了声，便安分的坐在床上等她回来。 几分钟后，秦烟回来了，手里拿着他的一套衣服。 楼盛坤接过去，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解腰上围着的浴巾，秦烟已经习惯他毫无自觉的「显露身材」，咦了一声便避着他走向衣柜。 他那么爱露，她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拿好自己要穿的衣服，秦烟进了卫生间，便关上门。 楼盛坤摇头，无奈的笑笑。 看来，以后还得经常这样做，让她多习惯习惯。 秦烟躲在卫生间里，换上一条收腰的碎花长裙，长度齐到小腿，看起来淑女又有气质。 她理了理有些低的领口，开门便走出去。 楼盛坤穿好了衣服，就在外面候着，见她换上了裙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然后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口，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了？」循着他的视线，秦烟也往身上瞧，以为裙子上沾了什么东西。 「你今天……穿这个出去跟那男人见面？」楼盛坤捏了捏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盯着她道。 「有什么问题吗？」秦烟捏起裙摆低头看了看，又抬头问他。 「问题大了！」楼盛坤几乎是压制着，隐忍道。 「你瞅瞅……」他说着，伸手去拢紧她的领口，「你跟那人是第一次见面，端庄一点比较好。」 「这裙子怎么不端庄了？」秦烟拉开他的手，不是很认同。 「换一套吧。」楼盛坤不回她的话，兀自走到她的衣柜面前，伸手从里面挑选。 秦烟跟过去，说道：「这套挺好的，不换。」 说话间，楼盛坤已经挑了一件海蓝衬衫和一条粉蓝小花点缀的油画半身裙出来，还举在手里对着秦烟比划。 「这套挺好看的，你去试试。」楼盛坤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秦烟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又瞧了下他手上的衣服，搭配得还挺好看，换上也无所谓。 「行行行，我换，这下你可以出去了吧。」秦烟夺过他手上的衣服，推着他出门。 「一定要换。」楼盛坤被推出门，还不忘再次强调。 门啪地一声关上，世界安静了。 秦烟晃晃那条半身裙，挑挑眉，没想到他还会这手。 她不自觉的笑了声，走到床边，换下那条碎花裙，穿上楼盛坤给她搭配的衣服。 下楼的时候碰见那对情侣，秦烟点头打了个招唿，很快的走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昨晚的事印象太深，她现在一看见他俩，就浑身不自在。 张沐然正在门口跟人聊天，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的跟那人结束，转头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着秦烟，目光上下审视着，然后很满意的点点头。 「我姐妹就是穿什么都漂亮！」 秦烟知道她嘴贫，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周围，问道：「奶奶她人呢？」 「大野带她去吃早茶了，你呢，早餐想吃点什么？」她说着，然后突然就盯住秦烟。 「怎么了？」秦烟有点憷她这样的眼神。 「你这里……」她指指秦烟的脖子，继续道：「红红的，好大一块儿。」 秦烟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然后伸手去摸，脑子里突然想起早上男人嘴唇贴着她脖子的画面，眼睛一跳，不妙的感觉很快涌了上来。 她尴尬的笑笑，回道：「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痒呢，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说话间，身后突然起了一阵风。 秦烟回头一看，就见楼盛坤往门外走。 「楼先生，这么早就出门了？」张沐然比她先看到，探出头招唿。 楼盛坤站门框下面，闻言转过头来，目光若有似无的在秦烟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看着张沐然。 第121页 「有点急事。」也许是天气有点热，他又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 「那就不耽误您了，您去忙。」张沐然朝他挥挥手，很热情。 楼盛坤点点头，便没再多话，抬步往街上走。 自始至终，秦烟都没看他一眼。 张沐然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转头看了秦烟一眼。 「我觉着，这楼先生挺奇怪的。」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挑眉。 秦烟走到圆桌旁边，正举着茶壶倒水，听她提起楼盛坤，状似自然的接着话。 「他怎么奇怪了？」 「你不觉得吗？」张沐然见她跟自己搭话，八卦的心熊熊燃起，往她靠近，「我看他身上穿的一水的名牌，就算不是老闆，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 「很奇怪啊，有钱不去住五星级酒店，偏要来我们这小民宿。」张沐然捏着下巴，这是她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秦烟在椅子上坐下，握着手里的水杯，望了旁边的张沐然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奇怪的，也许人家在这附近有事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楼盛坤来淳西镇是干什么的，昨天跟着她去车站，然后就消失了大半天，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但这些，秦烟不可能都告诉张沐然。 「是吗？」张沐然有些怀疑的挠挠脸，不太相信。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呢？」她也很费解。 见她这么执着，秦烟给她递了杯水，打断她：「好啦，这都是别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说着，她又在后面加了句，「你这么关注别的男人，小心被严野知道。」 「哎哟，你快别说了。」张沐然喝了口水，差点呛到。 「怎么，你俩真闹别扭了？」 「说别扭吧，也不是。」张沐然握着水杯，回忆起昨晚。 「奶奶摔倒的事不是没告诉他嘛，结果他一从乡下回来，就跟我闹脾气，说不把他当一家人。」 张沐然摇摇头，有些无奈，「平时看着还好好的，就是话变得更少了，他要不说，你还真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他这是关心你。」秦烟听了一会儿，总结出这么一句。 「后来我想想也是，还能怎么样，就哄着他呗。」张沐然摊摊手，继续道：「结果回到房间，他莫名其妙的又起了性子。」 秦烟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关注点全在她和严野一起进房间的话上。 她暗自嘆了一声，还好昨晚听了楼盛坤的话，没有去找张沐然，不然真不知道会撞上什么。 张沐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嘴里继续说着：「一问他，你猜怎么说？」 「说什么？」 「他说我对那楼先生太热情了，他自个儿心里不舒服。」张沐然摇头，越说越无奈。 秦烟突然笑了一声，说道：「看吧，连我都注意到了，严野怎么可能不会吃醋。」 「吃什么醋啊，我对上门来的住客一向都是这样的，谁知道这次他闹起脾气？」张沐然挑眉，觉得莫名其妙。 几秒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嘟囔道：「莫非是这次的楼先生太帅，他产生了危机感？」 她说着，不禁看向秦烟。 秦烟愣了片刻，虽然很想否认，但楼盛坤的颜值确实是公认的数一数二好看。 「没准真的是这样。」 二人正说着，严野推着张超英进了门，她俩便及时的住嘴了。 下午四点，离去跟对方见面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严野开车，秦烟和张沐然坐在后座，一起前往新滩。 出发前，张沐然特意拉着秦烟在镜子面前坐了半小时，化了个简单的约会妆。 四十分钟不到，三人抵达新滩。 秦烟先一步下车，正站车边等他俩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秦烟，真的是你？」那人声音惊讶。 她回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第51章 旧事 新滩是淳西镇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一个旅游景点，在西江的下游支流开闢出一块滩地，又铺上说不清的鹅卵石。 支流的水顺势而下，形成一块浅浅的河滩，江水清澈，水质清凉，一到夏天，便有许多的人过来游玩，其中不乏热恋中的情侣。 秦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顾维森，更没想到，张沐然要给她介绍的男人就是他。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顾维森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两边的头髮修理得短短的，前沖的刘海微短，在他温和的气质以外，添了些小小的气势。 秦烟突然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顾维森，好久不见。」 顾维森也朝她笑了笑，与她轻轻的握了握手。没来之前，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到她就在眼前，那颗紊乱的心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平静之外又添了莫名的激动。 恰这会儿，严野和张沐然也下了车。 张沐然走到秦烟身边，凑她耳朵边，小声的说：「姐们儿这惊喜怎么样？」 她说着，朝秦烟挑挑眉。 秦烟虽说有些惊讶，但却不是张沐然理解的那种高兴。她想，张沐然可能是把学生时代的玩笑话当真了。 八年前，秦烟十七岁，周小艺果然如她说的那样，供秦烟读完初中就再也不打算掏钱让她升学。 第122页 那时候，秦烟学习成绩很好，中考也是地区的第一名，老师们都夸赞她是个好苗子。 但没有钱，成绩再好也没有用。 秦烟跟周小艺大吵了一架，背着书包走出家门。 周小艺从屋里冲出来，骂骂咧咧的朝她吼：「死丫头，你有本事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个短命鬼，来这世上就是折磨我的！」 秦烟背着书包，双手捂住耳朵，周小艺的骂声还在持续。她擦掉滑落下来的眼泪，开始跑了起来，越来越远，周小艺的声音渐渐变小。 她一路奔跑，最后到了镇上。 她不知道去哪儿，只能逛到学校门口。 中考早就结束，学校正值暑假，她所在的班级早就被下一届的学生占据，早就没有了她存在的地方。 课桌上她刻下的座右铭，不知道又会被谁看见，会被他们涂掉吗？又或者，在那后面写上对话？ 秦烟无从得知，她蹲在学校大门口的角落，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只是这么想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想着心才会不觉得那么累。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但是七点半天色还是渐渐暗了下来。 秦烟蹲在角落，腿上早就被蚊子叮满了包，她抓了抓，又拍到一只蚊子。 她摊开掌心，那只长脚蚊的尸体躺在上面，周围都是血，可见已经吸了不少。 秦烟嘆了一口气，揉揉有些发麻的腿，扶着墙壁站起来。 然后，她就听见顾维森的声音。 「秦烟，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很惊讶。 秦烟扶着墙稳了会儿，即使没看见，也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等腿不那么麻了，她才抬起头，看向那个少年。 「顾维森，能帮我个忙吗？」她仰着头，望向他的脸满是苦涩。 那时候，她和顾维森算不上特别熟悉。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她认识了张沐然，后来在张沐然的介绍下，她跟顾维森在一起玩过几次。 秦烟所在的学校位于清水镇，张沐然和顾维森则是从小在淳西镇长大，当年张沐然转学，顾维森也跟来一起，只不过是在另一个班上。 三人后来就经常聚在一起，但通常都是张沐然和顾维森说话，秦烟陪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只是偶尔说上两句。 她看着顾维森，那句请求他帮忙的话她其实并不想说出来。但是，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顾维森也看着她，半晌后从他那辆自行车上下来，放下脚架，朝她走了过来。 「你……出什么事了吗？」他盯着她，声音低低的。 秦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顾维森可能也觉得这么问太直接了，他清了清嗓子，回答她之前的话。 「你说，需要我怎么帮你？」 秦烟捏着书包的带子，掌心里都是汗，她低着头，开口：「你能带我去沐然家里吗？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顾维森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让张沐然去问，没准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顾维森走回自己的自行车旁，踢开脚架，握着龙头看向她。 「上车吧，我带你去。」 闻言，秦烟抬起头。 夏日的风微微扬起，吹动少年的衣摆，秦烟在这个炎热的夏日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暖风。 后来，他载着她骑行在长街上，经过蜿蜒的乡村马路，高高的陡坡。 下坡时带来一阵又一阵清凉的风，秦烟坐在后座，紧紧的抓着底下的垫子。 颠来抖去，秦烟却觉得从未如此放松过。 他载着她一路到了淳西镇，张沐然正蹲门口啃西瓜，逗着不知谁家的小狗，见到他俩的时候手里的西瓜差点没拿稳。 「小烟……顾维森？」张沐然起身，对他们的突然出现好像特别惊讶。 秦烟看着她，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张沐然正要上前跟她说话，突然被顾维森扯到一边。 「你干什么啊？」张沐然被他扯得差点摔倒，有些没好气。 顾维森拍了下她的肩膀，拉着她走远了些。 他凑到张沐然跟前，低着头说话，声音低低的，张沐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随后，她让顾维森回家。 「交给我吧，你先回家，你妈刚才还找你。」 说完，她走到秦烟身边，牵起她的手拉着进门。 张超英那时候还硬朗，总是在车站拉客，这会儿也不见人。 张沐然牵着秦烟，带她进了自己的卧室。 秦烟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的卧室，跟她在家里的房间很不一样。 她自己的房间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单的衣柜，屋里常常很潮湿，角落里堆放的课本老是会发霉，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 此刻，她站在张沐然卧室的门口，只简单的看了眼，眼睛便被粉粉绿绿的颜色充满，床头上还摆了好几个毛绒绒的动物玩具。其中有个一人高的大熊，秦烟只在电视上见过。 张沐然见她站在门口发呆，拍拍自己的床。 「过来坐。」 秦烟捏着书包带子，有些侷促，那床上看起来那么干净，她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在地上坐过，满身都是灰尘。 第123页 她不愿意，也不忍心玷污。 「还愣着干啥啊？」张沐然见她许久都不动，走了过来，动手要拉她的书包，「这书包背着沉不沉啊你，快放下。」 秦烟有些被动的被她放下书包，但手里依然紧紧的拽着带子。 「放这里吧。」张沐然索性一把抱起，放到了旁边的书桌上。 秦烟来不及拒绝，手上的带子就被她扯走了。 张沐然又拖过一张椅子，塞到秦烟的屁股底下，然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强硬的让她坐下。 秦烟坐着，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放在腿上。 张沐然则在床边坐下，见她满头的汗，开了电风扇对着她吹，然后又蹬蹬蹬的跑了出去。她往外面望了一眼，不知道张沐然去干什么了。 很快，张沐然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两个甜筒。 「喏，拿着。」她递了一个给秦烟，然后又坐回床边。 她一边撕着包装纸，不时望秦烟一眼。 「是不是你妈又骂你了？」她低着头，目光落在那甜筒上面。 秦烟握着手里的甜筒，闷闷的嘆了一口气。 「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你也不能就任她骂啊！」张沐然咬了口甜筒，有些恨恨的：「是我就骂回去！」 秦烟无奈的笑了声，道：「你不了解她，她这样的人你越跟她扯，她能骂得越凶。」 「那我比她更凶，看谁凶得过谁？！」 张沐然抹了一下嘴巴，好像周小艺就在眼前似的眼睛兇狠的瞪着。 秦烟看着她嘴角的一抹奶油，扯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有这跟她吵的时间，我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秦烟摇摇头，脸色淡淡的。 「只可惜，以后连碰书的机会都没了。」她嘆了一口气，声音很无力。 张沐然擦着嘴角，突然挑眉问她：「怎么，她真的不让你上学了？」 以前秦烟是跟她提过周小艺不让她上高中的事情，但她没当真，这会儿听秦烟这样说，理所当然的想到以前。 秦烟没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哭什么啊？」 张沐然见她埋着头哭，心里也觉得很难受，她揉揉鼻子，把整包纸巾都拖过来。 「我没哭。」秦烟抽抽鼻子，倔强的否认，声音嗡嗡的，「我就是难受……」 「好啦。」张沐然扯了纸巾帮她擦眼泪，安慰道：「因为她哭不值得。」 秦烟拿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擦着。 「我不是因为她哭……」她仰着头，眨了下眼睛，「我只是哭自己。」 张沐然和她认识这么久，在学校向来都是她帮自己。她第一次见到秦烟哭成这样，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心疼。 「不是还有我吗？」张沐然拍拍她的肩膀，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反正上高中又花不了多少钱，我让我奶奶给你掏钱。」 秦烟眨了下眼睛，有些愣愣的看着张沐然。 「这样不好……」且不说两人非亲非故，张超英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况且她那么大年纪，秦烟不可能让她给自己掏钱。 「有什么不好的？」张沐然环着手臂，昂着头很笃定，「反正张超英她有钱，钱闲着又不能生崽，不如拿出来做好事。」 张沐然背地里总喜欢叫张超英的名字，丝毫不给她奶奶面子。 「不行的。」秦烟摇着头拒绝。 「那你还想不想上学？」张沐然瞪着她，问道。 「想，可是我不能这样……」她总觉得这样不妥。 「好啦，你想上学就对了，其他事不用担心，都交给我。」张沐然朝她摆手，让她无需再说其他的。 晚上，张超英回来了。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张超英知道她就是在学校跟张沐然玩得最好的同学后，突然笑得很高兴。 「多亏有你，沐然丫头这两年的成绩提高不少。」她往秦烟碗里不停的夹菜，一个劲儿的夸她。 秦烟笑笑，回道：「其实沐然很聪明，只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只要她认真学习，成绩肯定提高得很快。」 张沐然在一旁尖着耳朵听，此刻不禁朝秦烟竖了个大拇指。 「她那脑子我还不知道？笨得跟头猪似的，还是你教得好。」 张超英望着秦烟，一副看别人家孩子的羡慕表情，「听她说，在学校都是你辅导她学习？」 秦烟点点头：「班主任说要一帮一，平时她有问题我就给她解答。」 「沐然能跟你做同桌，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张超英有些激动，说话间又给秦烟夹了一个鸡腿。 秦烟看着碗里已经堆成小山的菜，谦虚道：「这都是我应该的。」 张沐然一直在旁边做旁观者，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及时的开口：「奶奶，要不是小烟平时帮我，这次中考我还不定考成什么样儿呢。」 「你有这觉悟就好！」张超英拿筷子点点她，一副恨她不争气的样子。 「那小烟帮了咱这么大一个忙，咱是不是得感谢她啊？」 张沐然咬着筷子，挑眉朝张超英示意，不顾一直朝她使眼色的秦烟。 「这倒是……」张超英反应过来，转头看着秦烟道：「小烟，说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奶奶送给你。」 第124页 秦烟捏着筷子，看了一眼朝她递眼色的张沐然，回头看着张超英。 「张奶奶，不用了吧……」 「怎么能不用？」张沐然抢过秦烟的话，拉着张超英的手，「奶奶，小烟她这人一向怕给人麻烦，但是咱张家人是不是得有恩必报？既然她不想要，那么我来替她讨。」 张超英点点头：「你说得对。」 张沐然得到肯定，索性胆子放开了，凑到张超英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 张超英越听，脸色变得越难看，秦烟坐在旁边，感觉屁股跟针扎似的，坐立难安。 后来张沐然说完，张超英盯着秦烟看了好久。 「小烟，如果奶奶答应供你上高中，你能不能也答应奶奶一件事？」 张超英看着秦烟，收敛起刚才还笑着的脸，态度严肃认真。 秦烟也看着她，半晌后开口：「张奶奶，这都是沐然瞎说的，你不用管……」 「怎么不能管？」张超英不喜欢这话。 「你是沐然的好朋友，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奶奶。」她说着，去拉秦烟的手，「再说了，读高中能花几个钱？奶奶虽说不是什么富豪，但这点钱还是有的，你甭担心。」 「就是就是，我奶奶可是个隐藏的富婆。」张沐然也在一旁附和，被张超英瞪了一眼。 秦烟沉默的低着头，看着张超英抓着自己的手，脑子里一时间百转千回。 要抓住这次机会吗？秦烟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答应她们，以后报答又行得通吗？秦烟看了看张超英，又望了望一直盯着她的张沐然。 片刻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哇哦，好耶！」张沐然一看到她点头，高兴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秦烟看着她笑，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后来，张超英提出那要求，希望秦烟在高中能依然在学习上帮助张沐然，最好是让她能考上大学。 秦烟自然答应得很爽快，后来两人一起上了淳西镇的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到一个班上，秦烟对张沐然的成绩比对自己的还要上心。 上了高中，学习变得更困难，又有秦烟每天监督着她，张沐然叫苦不迭，只有在严野来找她的时候，才能跟他诉会儿苦。 好巧的是，顾维森也同她俩分到了一个班。 若说秦烟是埋头苦干，扎实学习的努力派，那么顾维森便是老天给天分的那一类，高一开学时，两人分别以第一第二的成绩进入班级。 顾维森出自教师家庭，母亲李智岚在淳西中学的高中部任歷史老师，父亲顾伯勛以前也是高中部的数学教研组组长，后来进入市教育局工作，在里面当了个不小的领导。 后来，秦烟的事顾维森还是知道了，他想了想，决定去向顾伯勛谘询。 顾伯勛听着抽完了一根烟，对他说：「她这样的家庭和成绩，可以去申请学校的奖学金和生活补助。」 一天放学，顾维森把这事儿跟秦烟说了，秦烟当时正埋头解着一道数学题，听他说完停下了笔。 「可是我已经有张奶奶资助了，再去申请这个不太好吧。」她皱着眉，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顾维森。 「这样也对……不过生活补助倒是可以申请。」顾维森想了想，重又对她说。 平时看她生活很节俭，这个年纪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顾维森不禁担心她的身体健康。 秦烟听他这样说，脸色有些微微发红，拒绝道：「还是不要了，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去申请吧。」 说着，她开始收拾桌上的课本，不顾还要劝她的顾维森，迳自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顾维森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时隔多年，顾维森再次想起，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蹲在学校门口无助的女孩。她跟张沐然说着悄悄话，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愉悦。 张沐然突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 「兄弟，机会可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可要好好把握。」说着，她朝顾维森挑挑眉。 下一瞬，严野过来把张沐然拉开。 「你先顾好自己吧。」他对张沐然揶揄了一句，张沐然被严野圈起腰拖着走，闻言瞪着他，朝他竖了个中指。 两人渐行渐远，秦烟走到顾维森身边，看着两人的背影。 「没想到当年读书什么都听沐然的严野，如今反过来了。」秦烟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叫，天道有轮迴。」顾维森点点头，接下她的话。 说着，顾维森转头看她，秦烟也笑着，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对上。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秦烟先转回头，看向旁边游玩的人群，顾维森突然咳了几声，说道：「去那儿玩玩吧，这边太阳还照着挺热的。」他指着一处有树的阴凉地。 他抬起手，在秦烟后背处虚挡了挡，斜照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 秦烟点点头，举步往那棵树走去。 周围都是嬉笑的人们，有年轻夫妻专门带着小孩儿来玩的，也有好几个三五成群的学生模样的人，更多的是一男一女搭配的恋人。 来时穿的平底凉鞋，她淌过到脚踝的水流，庆幸自己穿的是半身裙。 顾维森跟在她后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体恤和沙滩短裤，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再抬眼，秦烟的背影已经走远，他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第125页 向上是炎热的温度，脚下是冰冰凉凉的水流，秦烟顿觉燥热感缓解不少。 树下有一排木制的靠椅，秦烟在那里坐下，顾维森也跟着。 两人坐着，看水里打闹的几个男孩子。 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宣告着独属于它们的夏天。 在这蝉鸣声中，顾维森望着秦烟的侧脸，半晌后开口：「你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海市发展？」 秦烟点头，问：「你呢？一直呆在淳西镇？」 「是啊，我妈非让我呆她身边。」顾维森摇摇头，颇为无奈。 「所以你现在……」她挑眉，有些猜不准他是什么工作。 「老师。」顾维森笑道：「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吧？」 读书的时候，家里有两个老师都围着顾维森，这让顾维森很烦恼，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发誓绝不填师范专业。没想到大学一毕业，还是走上了这个岗位。 「真的？」秦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顾维森填志愿时的雄心壮志。 这会儿听他提起自己的工作，不禁笑话起他当年发过的誓。 「叔叔，能别挡着我们吗？」一道声音乍然在秦烟的前方响起。 「这都是路，我怎么就挡你了？还有，叫哥哥，不是叔叔！」又是一道兇巴巴的声音，秦烟眉上一跳。 「哇啊……」 秦烟抬眼过去，就见几米远一个小男孩揉着眼睛哭唧唧的跑开了，那地方站了一个男人，目光直直的瞪着她。 第52章 以后不会缠着你 秦烟笑容霎时僵在脸上，她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顾维森，顾维森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抬眼去看。 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盯着秦烟看，目光直接。 男人着衬衫西裤，裤脚卷了起来，贴着小腿的中间处。 顾维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秦烟。 「你认识他？」他问她，觉得那男人的眼神过于冒犯。 秦烟下意识的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说：「是民宿的住客。」 楼盛坤将这一切都落入眼底，片刻后，他踩着水，抬步往两人走近。 「秦小姐，这么巧。」他闲闲的扫了一眼顾维森，目光落在秦烟身上。 「呵呵，是啊。」秦烟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有没有听见，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淡定的表情，「楼先生也来这里玩吗？」 楼盛坤点点头，说：「听说这里挺好玩的，我闲着没事就来转转。」 哪里是闲着没事，分明是忙完工作，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怕有人不老实，被人勾了去。 他急吼吼的跑来，她倒好，跟那男人聊得挺欢乐，还对着人家笑。 「是吗？要不……」 「要不一起玩吧，我第一次来这里，不怎么熟，秦小姐方便做我的嚮导吗？」楼盛坤极快的打断她的话，全然不顾秦烟使劲眨的眼睛。 开玩笑，他再这么放任她，事情指不定发展成什么样呢。 「咳咳，那什么……」秦烟见男人候着脸皮，非要凑上来，不禁有些头疼，「可能不太……」 拒绝的话就在口中，秦烟看着他的脸色渐渐转黑，转头看顾维森。 「顾维森？」她挑眉，询问的眼神看着顾维森。 「小烟，我没关系的，既然这位楼先生第一次来这里，我们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顾维森扶了下眼镜，温和的笑着。 楼盛坤也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好一个「尽地主之谊」，楼盛坤微眯着眼，看着顾维森笑。 「那就辛苦二位了。」 新滩沿边两岸有一些卖吃食的小店，张沐然和严野一人手上拿着支冰淇淋，倚在栏杆上，朝对面望着。 「楼先生怎么也来这里了？」张沐然咬了一口冰淇淋，眉头皱皱的。 「呃……」严野靠在她身边，闻言也抬眼看去。 几秒后，他又转回头，见张沐然还专注的盯着对面，他眉峰郁闷的皱着。 严野突然牵起张沐然空着的那只手，声音低哑道：「不是想吃烧烤吗？走吧。」 张沐然本来纳闷他突然牵自己做什么，一听他要带她去吃好吃的，便愉快的跟了上去。 天色缓缓的暗了下来，在树影的笼罩下，显得愈发幽暗。 另一边，秦烟处在两个男人中间，气压低得不行，让人尴尬得脚趾抓地缝。 顾维森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秦烟，问：「想喝点什么？」 秦烟看了看前方排着队的奶茶店，说了个西米露口味的奶茶。 顾维森点点头，出于礼貌，又问了楼盛坤。 结果楼盛坤头一偏，声音冷冷的：「什么都不要。」 顾维森便去了奶茶店，排在队伍的末尾。 见人离得远了，秦烟才转头看身边的男人。 「楼盛坤，你态度能不能好点？」她皱眉，为他刚才的表现感觉到不礼貌。 楼盛坤一听，眉头挑得老高，他扭头盯着秦烟。 「你让我态度怎么好？」楼盛坤不满道。 「人家都要跟你一起尽地主之谊了，你说我态度怎么好得起来？」说到那四个字，楼盛坤刻意重重的强调。 「这是两码事。」秦烟也盯着他，嘴里继续着：「维森是出于好意问你，你不该怎么冷淡。」甚至很不屑。 第126页 「维森？」楼盛坤淡漠的扯扯嘴，「叫得这么亲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楼盛坤楼盛坤的叫，怎么不见你这么亲密？」 楼盛坤声音冷冷的，即使不想承认，但感觉嘴里都是酸味儿。 秦烟一时嘴急了点，但她一出口就后悔了。 可，这又是另一码事。 「你别转移话题。」秦烟有些头疼的扶着额，「这是另一回事，你别混淆。」 「不好意思，在我看来，这都是一回事。」楼盛坤固执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抬起头，闷闷道。 「赶紧拒绝他，然后跟我一起回去。」楼盛坤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跟他在公司里发号施令的样子毫无二致。 「不行。」秦烟拒绝道。 楼盛坤一听，垂着的拳头攥了又攥，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秦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他克制着心里的火气，声音压得极低。 说好在没有给他答案之前，不会跟其他的男人扯上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烟直觉他又误会了什么。 「那又是哪样？」楼盛坤额头隐隐爆出青筋，嗓音低哑的质问着她。 「顾维森……他，他不是普通朋友。」秦烟纠结着，决定还是告诉他实情，「拒绝他是肯定的，但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 「我只是把他当作好朋友……」秦烟说着，楼盛坤因为她的话脸色渐渐转晴。 「好朋友？」楼盛坤挑眉，并不是很明白。 秦烟见他疑惑着，知道他并不了解她和顾维森的关系。 「嗯。」她点点头，继续说：「顾维森同沐然一样，也是我的高中同学，读书的时候，我们三个关系很好。」 楼盛坤听着她的话，敏锐的抓住几个字眼。 高中同学？关系很好？还是一男的？ 听她说完，楼盛坤觉得心里的那股不安全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大了。 多少情侣被年少时的同学拆散，更何况他和她现在还没谱，楼盛坤几乎一想到那个可能，心里不妙的感觉便越发深重。 他一手罩住自己的脸，琢磨着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她。 「那你也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半晌后，他看着秦烟说道：「毕竟男女有别，如果没那个意思，尽早说清楚会比较好。」 「拖得久了，难免会伤害彼此的友情。」楼盛坤拣着不那么凶的话对秦烟说，话里话外都告诉秦烟一定要早点拒绝。 其实秦烟也是这样想的，但她跟顾维森时隔多年没见，眼下正叙着旧，实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况且，顾维森如果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让双方都很尴尬。 「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秦烟有些烦恼。 「再等就晚了。」楼盛坤比她更心急，看着她犹豫的脸，问道：「你是不是不好说？」 秦烟挑眉，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马上确定我俩的关系，就有理由拒绝他了。」他建议着。 秦烟想了想，然后反应过来，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你是不就在这儿等着呢？」 「呃……」楼盛坤不说话，就那么望着她。 他在这边只能呆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她若再不答应，楼盛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容易让人遗忘很多事情，他若不在她身边，那么就得确保名正言顺，身份得坐实。 秦烟看着他，知道他又在卖委屈。 「还不是现在……」秦烟再一次拒绝他。 不是现在，至少得让她有机会先跟沐然和张超英说清楚，让她们心里有个准备，不然冷不丁的告诉她俩自己和楼盛坤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秦烟都不知道她俩会怎么训她。 楼盛坤却想到别的，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发红。 「你是不是就想一直吊着我，拿我当备胎？」 他瞪着她，刚要湮灭的火气再一次涌了上来，奔腾之势比之前的更为嚣张。 「不是……」秦烟知道他又生气了，看着他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没这么想过吗？秦烟，你确定？」楼盛坤紧皱着眉，她的解释在他看来很苍白无力，丝毫不能消解他心里的火气。 「是，我确实从未如此想过。」秦烟盯着他，再一次重复。 「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楼盛坤嘴角冷冷的扯出一个笑，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冷漠。 「楼盛坤，你不要乱想。」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染上凉薄，秦烟心口突然一阵发慌，嘴里的话急急冲出口：「我只是在想怎么让沐然和奶奶……」 「你不要说了。」楼盛坤冷冷的打断她。 「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了，既然你这么勉强，我这么缠着你确实很不好。」 楼盛坤往那排着队的人群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回来，落到秦烟身上。 「抱歉，这两天给你带来不便，以后不会这样了。」楼盛坤望着她，眼睛里平静无波，秦烟也看着他，听他嘴里说出那些话，心口越来越堵得慌。 「楼盛坤，你别这样说……」她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抬起手想拉住他，楼盛坤却往后退了一步。 第127页 「顾维森回来了，让他看见我们这样很不好。」男人声音低低的。 他看了从人群中出来的顾维森一眼，转头看着秦烟，淡淡道：「祝你俩玩得愉快。」 说罢，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楼盛坤，你站住……」秦烟沖男人的背影喊。 「小烟。」秦烟抬脚要跟上去，顾维森却到了她身边，叫着她。 秦烟警觉的停了脚步，回头看着顾维森。 顾维森把奶茶递给她，望了望楼盛坤离开的方向，好奇道：「楼先生怎么走了？」 秦烟握着奶茶杯，冰凉的水珠遇热渗出杯子，湿哒哒的，她有些尴尬的撩了下头髮，勉强的笑笑：「哦，他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说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的话一遍遍在她的脑子里响起，他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放弃，不要她了吗？ 秦烟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发慌，连顾维森一直盯着她都没有察觉。 顾维森啜了口奶茶，看着秦烟，觉得她从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还想玩什么吗？」他有些故意的这样说。 秦烟恍然间反应过来，看着他摇摇头，说：「我们去找沐然吧，我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说着，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张沐然打电话。 手指不经意滑到黑名单那一栏，她点了点那人的号码，把他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问好了吗？」顾维森突然从背后倾身过来。 秦烟吓一跳，极快的挡着手机，尴尬道：「还没有，我现在打。」 说完，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拨通张沐然的号码。 「沐然，你们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张沐然说了个地点，秦烟知道那地方，便挂了电话。 她走回顾维森身边，说了句，然后两人一起往那地方走过去。 去的一路，秦烟不怎么说话，顾维森问什么，她也只是简单的回一两句。 后来，顾维森便不再讲话了。 二人到了一家烧烤店门前，没进门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张沐然和严野。 张沐然早就点好了许多吃的，这店里不仅经营烧烤，还有火锅，秦烟看着那桌上还摆了一张鸳鸯锅，锅里的汤已经噗噜噗噜的沸腾。 在开着空调的房里吃火锅，是夏天里最享受的事。 但这会儿，秦烟坐在椅子上，却一点也不觉得享受。 张沐然递给她一双筷子，秦烟勉强的笑着接过。 她转头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快黑透，沿边挂着的彩灯都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 秦烟看着盘里的吃食，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 天黑了，他应该回民宿了吧？她这么想着，恍然间好像又看见他失落离开的背影。 张沐然好像察觉到了秦烟的异常，她朝对面的顾维森眨眨眼睛，下巴往旁边抬了抬。 顾维森立刻意会到了，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走到一边的角落里。 秦烟还是放下了筷子，她看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沐然他们都不在了。她抬头望了眼，只在饮料区看到严野的身影。 她抓着手机琢磨了下，最后还是拨通那个人的号码。 手机紧紧的贴着耳朵，秦烟等了好久，对面才接起。 「餵……」 男人只应了声，电话便被切断。 尽管时间很短暂，秦烟还是听到了那句「小伙子，别过去了，那里水深得很」。 像是旁人在对着他喊。 水深？他要去那里干什么？ 秦烟突然想到那件事，有些惊恐的捂住嘴。 她再拨打电话，对面直接提示已经关机了。 秦烟越想越觉得害怕，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手机冲出烧烤店。 张沐然看着她冲出去的背影，在后面一直叫她，但怎么叫都不应。 秦烟现在脑子里一片嗡声，那些画面全都涌了出来。 那是去年的十一月，秦烟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下着冰冷的雨。 距离车祸发生两小时后，秦烟和楼盛坤被送到医院，楼盛坤得到很好的照顾，楼立国和盛英来也匆匆赶来。 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的秦烟悄悄从角落里退出，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她。 隔天，秦烟正常去上班。 午间休息的时候，听到几个同事在茶水间里闲聊。 她正好在接咖啡，站那儿听了会儿。 「听说了吗？坤总出车祸了。」一个财务室的大姐先开了个头。 「妈耶，我也才刚知道。」前台才来不久的小妹附和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妹听到的消息不多，十分好奇。 「还能什么事儿？仇家呗，听说是生意场上得罪的人，专门找了人对付他。」财务大姐说着，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秦烟站一边，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这财务大姐倒知道得挺多，就不晓得是真是假。 前台小妹也有些惊讶，半晌后又问：「是不是连车带人都掉楚江了？」 大姐肯定的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有些忿忿的：「这才是最可恶的。」 「咱坤总不会游泳，掉楚江里那就是直接见阎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什么，坤总不会游泳？这事儿我可头一次听说。」小妹有些不信，在她看来，富豪们家里都是超大别墅带游泳池，会游泳几乎是一门社交技能。 第128页 秦烟听了也有些惊讶，难怪那时候他坐在后座动不了，敢情除了安全带解不开之外，他还不会游泳？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财务大姐喝了口水，继续道：「坤总六岁的时候被家里的保姆绑架过，扔到水池里差点淹死，听说之后就产生了心里阴影，见到水太多的地方就怕。」 她说着，靠近前台小妹，声音极轻极轻。 但，秦烟还是捕捉到了。 秦烟冲出烧烤店，脑子里全是那个时候财务大姐说的话。 一联想到她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句话，秦烟不禁往最坏的结果想。 新滩上，人群稀稀拉拉的，好多人都已经回家了。 彩灯的光照下，室外虽不至于完全漆黑，但到底还是昏昏暗暗的，水面也透着一股诡异。 秦烟看着人群，四处张望，心急如焚。 恍然间，她看到一个背影跟他很像的男人，急急的冲上去，拉住那人的手臂。 「楼盛坤？」 「干什么啊？」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瞪着她。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秦烟急忙松手，尴尬的道歉。 她又往别处跑，在人群中都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那个男人。 秦烟手撑着膝盖，双腿已经跑得发酸，无力的坐在地上。 她抹了一把脸，手湿湿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几乎一想到那个可能，秦烟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当时就应该跟他说清楚的，在乎什么突不突然的，那根本就不是重点啊，秦烟捶着自己的脑袋，无比后悔。 如果那个时候叫住他，也不会…… 秦烟抽抽鼻子，突然停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想起电话里的话。 水深的地方？ 一想到这，秦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抓着路过的人就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新滩哪里水深。 有比较热心的游客给她指了指，她急忙往那处奔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秦烟喘着气跑着，离那处越来越近。 她突然停下步子，望着不远处岸边地上躺着的男人愣住。 衬衫，西裤，连裤腿也像先前一样卷着。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他。 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他们看着楼盛坤，脸上都是悲戚的表情。 秦烟不敢走近，眼睛里在发酸。 她摇摇头，不相信，对自己说不可能是这样的。 「小姐，你认识这位先生吗？」那个中年男人朝她走了过来，问着她。 秦烟几乎快要站不住，她抖着声音，视线慢慢的转过，看向中年男人。 「他……怎么了？」喉咙发酸，她红着一双眼，身子晃了晃，似乎被人轻轻一推就会倒。 「很抱歉。」中年男人朝她鞠了一个躬，满怀歉意的说道：「这位先生刚才为了救我的儿子，跳进了那深潭里，我不知道他不会游泳，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去救的……」 中年男人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对着秦烟鞠了一个又一个的躬，声音也有些颤抖。 「所以，他现在……」秦烟不敢相信的捂着嘴，压制已久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我已经对他进行了急救，但还是没办法，已经迟了。」中年男人低着头，拿手背抹了下眼睛，像是在擦泪。 秦烟不信，一个小时前还跟她说话的人，怎么这会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疾步走了过去，在男人的身边蹲下，摸着他的脸。 「楼盛坤……」她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楼盛坤什么反应都没有，在昏暗的彩灯下，他的脸十分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楼盛坤！」她吼着，开始按压他的胸口，片刻后又朝他的嘴里吹气。 「你不能死，我还没答应你呢，不能死……」她声音颤着，专注的给他做着急救。 秦烟心无旁骛，一心只想让楼盛坤醒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中年男人抱起男孩悄悄的离开。 第53章 我们交往吧 「楼盛坤……」秦烟断断续续的喊他，但是男人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秦烟无力的看着他，守着楼盛坤哭泣。 她坐在地上，膝盖被蹭破了也无所谓，只是看着楼盛坤流泪。 她双手捂住脸，肩膀一下一下的颤着，嘴皮抖着，哭声像是要喘不过气。 「就这么喜欢我吗？」 抽泣声中，突然有人说了话。 秦烟愣了一下，哭声噎在嘴角，她缓缓的移开双手，就见到依旧鲜活的男人。 楼盛坤手撑着地，半坐在地上，嘴角噙着笑看她，目光深邃。 秦烟看着他，恍惚的眨了下眼睛。 「楼盛坤，你吓死我了！」她勐地朝楼盛坤冲去，双手紧紧的抱住他。 冲力太强，楼盛坤被她推倒在地上。 「慢点儿。」楼盛坤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那么大的热情，嘴角上扬着，连心里也透着甜。 两人倒在地上，秦烟用力的抱着他的脖子，紧了又紧。 几秒后，秦烟抬起头去寻他的嘴唇，有些急切。 楼盛坤躲避不及，闷沉的低吟一声，嘴角被咬得生疼。 他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往上，扣紧她的后脑勺，仰着头肆意随心。 第129页 秦烟急喘着，脑子里快要缺氧，却依然捧着男人的脸回应。 最后还是楼盛坤先结束的，他抚摸着女人的脸，那上面湿漉漉的，是为他流的眼泪。 一想到这个，楼盛坤不禁有些心疼，为自己的欺骗行为感到后悔。 秦烟贴着他的胸口，手臂揽住男人的腰，气息渐渐缓和下来。 半晌后，她突然起身，站了起来。 「怎么了？」楼盛坤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之中，见她起身，也坐了起来，抬起手勾住她的，声音哑哑的。 秦烟站着，头髮有些散乱的披着，她低头看着男人勾住自己的手，视线慢慢回到他的脸上。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仰头看着她，脸上都是宠溺的笑。 沉默间，秦烟看着这张她刚刚还吻过的脸，嘴里慢慢的吐出：「骗我很好玩吗？」 说罢，她甩开男人的手，大步的往前走。 楼盛坤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 「秦烟！」他看着女人的背影喊着，脚上加快步子往前跑。 秦烟根本不听他的，只顾自己往前走。 还好楼盛坤腿长，疾跑了几步，追上她。 他捉住她的手，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秦烟挣扎，一心想要摆脱他的拥抱。 楼盛坤更紧的圈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道：「对不起，我错了。」 他也是一时兴起，又急着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才会拜託那中年男人跟他一起骗她。 其实，那水潭根本就不深，中年男人的孩子不小心跌落进去，拜託他帮忙。 那时旁边又没人，楼盛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过去了。 秦烟来电话的时候，他正要往那水潭走，才刚喂了一声，腿上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一惊，手机就跌落到水里，一瞬间就不见了。 那小孩的处境又很危险，他只好没再管手机，往那水潭靠近。 中年男人提醒他水潭很深的时候，楼盛坤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一脚踩进去，却也只到腰部。 他救起那孩子，一起回了岸上。 还好那孩子没喝多少水，急救没多长时间便醒了过来。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楼盛坤嘱咐他以后不要再带孩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说话间，秦烟站了起来，抬眼便看到急匆匆找来的秦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到骗她，心里有种奇怪的因子作祟。 中年男人听了后，表示没问题，很乐意配合。 然后，他就这么躺了下来。 「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楼盛坤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完这些。 秦烟在他开始讲述之后就没再挣扎，听他说完，肩膀却微微的颤着。 她的脸贴着男人的胸口，没一会儿后，楼盛坤感觉到胸口那儿变得濡湿。 楼盛坤心口微疼，他双手握着女人的肩膀，慢慢的移开些距离。 借着昏暗的光线，楼盛坤能看到她脸上滑落的泪痕，眼角也还蓄着泪。 她抽泣着，不管又滚落的泪珠，仰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说着，她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像是泄气般。 从听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没有安宁过，担心得要死，跌跌撞撞的找他，现在又被他这样诓骗。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情有多忐忑。 「好了，都是我的错，宝贝儿你别哭了。」他见不得她的眼泪，拿手给她擦了又擦，嘴里亲昵的哄着她。 男人的手粗糙，没一会儿，秦烟的脸便被磨得泛疼。 秦烟扭开头，避开他的触摸，揉了揉鼻子。 「你是傻子吗？」眼眶里依然有泪，她就这么看着他。 「啊？」她说得突然，楼盛坤皱着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人家让你去救你就去，你不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吗？要是那水真的很深，你出不来怎么办？」她看着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掉泪。 「你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做让人操心的事？」秦烟抹了一下眼角，又气又怨。 楼盛坤握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张口：「我会一点点。」 秦烟一愣，楼盛坤继续说：「车祸之后我开始学游泳，不过学得太慢了，只会一点点。」 他这么说着，秦烟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白担心了，一时间有些无语。 两人沉默着，楼盛坤突然又靠近她，缓缓的开口：「那我们俩……现在算定下了吧？」 说话间，男人低下头，额头与秦烟贴着。 刚才他装死的时候可什么都听到了，她哭得那么伤心，声泪俱下，楼盛坤不相信她还会再拒绝自己。 秦烟心里这会儿还在为他骗她的事气着，听他不要脸的提起两人的关系，有些气不顺的挑了挑眉。 「你不是说以后不会再缠着我了吗？」她扯扯嘴角，声音冷淡。 楼盛坤被她的话噎住，有些郁闷的抿着唇，心底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恨自己一时嘴快说了气话。 「宝，我说的那都是气话，不能当真。」楼盛坤拉着秦烟的手，晃了晃。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挺认真的。」秦烟挑眉，继续不松口。 第130页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楼盛坤突然又捧起你的脸，专注的看着她：「我也是人，被拒绝太多次也会伤心，那会儿的气话就是想试试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真感情。」 「结果我躲在角落，见你根本没有跟上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失落……」说着，楼盛坤有些委屈的皱着眉。 「我就走啊走啊，心里想，大不了我再回去死缠烂打算了。反正，自从认识你之后，什么没皮没脸的事儿我都做过了，不差这一回……」楼盛坤扬了扬眉，毫不在意的说着。 秦烟看着他，男人的眉骨很高，这样瞧着，他的眼睛更加深邃。 她望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唇，突然想，自己已经伤害了这个男人太多次，她不想再做拒绝他的女人。 「楼盛坤。」她突然打断他。 「嗯？」楼盛坤停下来，也望着她。 然后，秦烟抬起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嘴唇印上他的。 「我们交往吧……」她的声音嗡嗡的，几乎要听不清。 楼盛坤惊讶的睁着眼，耳旁一时间全是那五个字。 他愣了愣，下一瞬用力的吻她。 「我答应。」男人的话很快淹没在唇齿间。因为，秦烟比他还要热情。 夜色下，昏暗的彩灯闪闪烁烁，映照着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楼盛坤双手圈着秦烟，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彼此享受着。 秦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脑子第三次缺氧，她才避开男人还要袭上来的唇舌。 「好了……」秦烟贴着他的胸口喘气，脸上的热度惊人，嘴唇也火辣辣的。她抿了抿嘴唇，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肿了。 男人的力气不小，连嘴上也是，秦烟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节制，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楼盛坤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摸了摸嘴角，一碰上就疼。 那是秦烟高涨时咬下的，破出个伤口，刚才亲密间还不觉得，这会儿嘶嘶的疼。 「怎么了？」秦烟听到他的哼声，关心的问了一句。 「嘴破皮了。」楼盛坤微张了张嘴唇，试探着伤口的大小。 「呃……」秦烟一听，脸上的热度更烫了，没好气道：「谁让你这么久。」 「那我不是高兴吗？」他笑了声，顺着她后脑勺的头髮。 「自作自受，谁让你那么用力，不然我也不会……」话没说完，秦烟及时住了口。 她想起刚才那一激烈的瞬间，自己情不自禁的咬了他的嘴角，脸颊微微泛红。 「好啦，都是我的错。」楼盛坤在这方面很大方，主动把责任揽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少，时间应该很晚了。 「不早了，咱回家吧。」 秦烟嗯了声，从他的怀里出来，才刚迈出一步，她就疼得叫出来。 「怎么了？」楼盛坤揽着她的肩膀，听见那声，皱着眉问。 秦烟咬着牙，忍住那一阵痛意，轻声道：「膝盖好像破皮了。」她俯下身，弯腰看着左腿的膝盖。 可能是刚才过来找他时在哪儿刮破的，之前不觉得，这会儿神经一松下来便觉得很疼，一迈步就扯到那伤口。 楼盛坤闻言皱了皱眉，问她要了手机，在她脚边蹲下来。 他拿手机的电筒光照着，那左腿的膝盖硬生生的被刮掉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皮，血红的肉翻了出来，看得让人心惊。 「这么大的伤口，你都不疼的吗？」他站起来，有些责备的看着她。 话一出口他又气自己，两人分开之前她还好好的，想必是为了来找他而受的伤，一时间又气又恼。 「都怪我，要不是我……」 「没事儿，就破了一点皮而已。」她看他很自责的样子，出口安慰道。 楼盛坤抹了一把脸，收敛住那情绪，然后把手机塞回秦烟手里，又蹲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他蹲在地上，手往后伸着，对秦烟说。 秦烟捏着手机，犹豫道：「没事，我能走的。」 从小到大，秦烟从未被男人背过，就连小时候她爸秦宇都没有背过她，林沉更没有。 她这会儿看着男人的后背，直觉想拒绝。 且不说她不习惯，要是等会儿走到人群中，她一个成年人被人背着，势必会成为别人关注的重点。 谁知楼盛坤听了根本不依。 「快上来，不是脚疼吗？我带你去拿点药。」楼盛坤继续伸着手，劝着秦烟。 「不要了，我挺沉的，这么热的天气……」从这儿走到新滩的门口距离可不近，秦烟担心他中暑。 「甭担心，你男人体力好得很。」说罢，他扭头看着秦烟，自顾自强硬的挽住秦烟的腿。 秦烟还要往后退，结果男人颠了一下，她直接上了他的后背。 「别乱动，小心蹭到伤口。」楼盛坤重新稳了稳，不忘顾忌她的伤口。 秦烟趴在他后背上，手搭在他的肩膀，手机捏在手里，电筒光往前照着。 一时无言，楼盛坤追着那电筒光，往人多的地方走。 青蛙哌哌的声音在水里来来回回的响着，秦烟脸颊贴着他的后背，问他：「累不累？累的话就先休息会儿。」 楼盛坤又颠了一下，背得更牢实，闻言笑着道：「就你这点重量，搁我手里跟羽毛似的。」 第131页 他夸张的说着，气息一点也不喘，秦烟听了想笑。 「净贫，有我这么重的羽毛？」她挑眉，跟他聊了起来。 「宝，说真的，你太瘦了。」楼盛坤又严肃起来，十分正经。 「太瘦对咱以后生孩子可不好……」他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谁说要给你生孩子！」秦烟乍一听，惊得拍了下男人的肩膀。 楼盛坤被拍得笑了声，捏捏秦烟的腿弯处，道：「不跟我生，你想跟谁生？」 秦烟被捏得一痒，身子晃了晃，探身去捂他的嘴。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有些不满他的张口就来，毫无遮拦。 「什么有的没的……」男人被捂着嘴，说话的热气全唿在了秦烟的掌心。 热热的，秦烟不舒服，把手缩了回来。 「我告你啊秦烟，既然答应跟我交往了，就得奔着结婚的目的去，别干那不想负责任的流氓事。」楼盛坤训着她，说得秦烟好像是个渣女似的。 秦烟沉默着，他俩之间横亘着好多问题，她这会儿想起便有些闷闷的。 但是，今天是跟他重新开始的第一天，她不想想这些消极的事情，便贴着他的脖子轻声应了应：「还早呢，以后再说嘛……」 楼盛坤一下便被哄乖了，不再说什么，沉默的往前走。 两人走了约莫半小时，才出了门口，一路上人虽已经变少，但两人还是吸引了不少视线。 楼盛坤走到一处椅子旁边，把秦烟放了下来。 他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对秦烟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问问车的事儿。」 秦烟点点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男人走后，秦烟的电话屏幕闪了起来。 她看了看，是张沐然的来电。 她望了一眼走远的楼盛坤，接起电话。 「小烟，你在哪儿？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电话那头，张沐然的声音有些着急。 「我没事。」秦烟先报了个平安。 「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不用……」秦烟立马拒绝。 「我……碰到个朋友，正跟他聊着，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 「那好吧，有事回去再说。」张沐然顿了顿，说了一句便跟她道了再见。 秦烟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楼盛坤正好也回来了。 见她刚挂断电话，楼盛坤朝她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是沐然的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说跟朋友在一起。」她扬了扬手机，解释道。 楼盛坤没再问什么，靠着她身边坐下。 他盯了面前的空地几秒，半晌后开口：「咱俩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遮遮掩掩？」 听她说自己是朋友，楼盛坤心知自己在她那里还没得到正名。 「你别又乱想。」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我这么说，只是不想在电话里跟沐然解释太多。」 「等回了民宿，我会跟沐然和奶奶都说清楚的。」她捏了捏男人的手指，不知道这么说他满不满意。 楼盛坤听完，紧绷的嘴角顿时就松开了。 他看着秦烟，声音愉悦：「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什么？」她捏捏男人的脸颊，也笑。 不怪楼盛坤这么敏感，实在是他不能再接受任何变化。 两人跟傻子似的笑着，没一会儿秦烟的手机又开始闪烁。 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找我的。」楼盛坤夺了电话过去，接起。 秦烟看着他，见他站起来，往路边望了望，然后说：「我看到了，你再往门口开过来些。」 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租了车，走吧。」说着，他在秦烟脚边又蹲下。 秦烟已经熟悉了，这会儿也没再扭捏。 他背着她走到路边，在一辆黑色的汽车跟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楼先生，钥匙给您。」 楼盛坤先把秦烟放进副驾驶，关好车门，回身跟那年轻男人说了几句，然后便转到驾驶座这边。 「去医院吧。」他扣好安全带，转头看着秦烟。 秦烟摇了摇头，一点小伤，不至于大题小做跑到医院去。 「找家诊所，上点药就好了。」秦烟掏出手机，开始在地图上搜索最近的诊所。 楼盛坤望了她膝盖上的伤口一眼，点点头答应。 顺着导航，楼盛坤启动车子，往最近的诊所开。 六百米远处就有一家，他开着车子，没多久就到了。 时间已晚，两人到诊所的时候，医生正要下班。 秦烟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楼盛坤在她身边站着，医生看了那伤口一眼，点点头道：「没多大问题，消消毒，再敷点药，注意一周不要碰水。」 说着，他回身走到药柜面前，翻找着。 秦烟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衣摆，说道：「看吧，我都说不是大事了。」 「怎么不大，没听医生说一周不能碰水吗？」他气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医生听着这对情侣的耳语，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他提了矮凳，在秦烟面前坐下，手里拿着棉签正要涂药。 冷不丁楼盛坤蹲了下来，盯着他。 医生愣了愣，扫了一眼秦烟露着的腿，一下就明白了。 第132页 「这药很好涂的，让你男朋友来吧。」医生笑了笑，把棉签和药都递给楼盛坤。 秦烟有些尴尬，楼盛坤真就接过去了。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诊所，秦烟左腿的膝盖处绑了个蝴蝶结，楼盛坤的手笔。 两人又开车回民宿，紧赶慢赶，到楼下的时候都快夜里十一点。 门口有张沐然的车子挡着，楼盛坤只好把车停得远了点，他先下了车，然后绕到副驾驶门口。 秦烟开了车门，推开男人伸过来的手，拒绝道：「不用了，就这么几步路。」 「小心又扯到伤口。」楼盛坤不听，双手掐着她的腋下就将她抱到一边。 车门关上，楼盛坤这回没蹲下来，倒是微微伏下身，勾着她的腿弯抱了起来。 「诶你……」这比背她更尴尬了。 虽然现在街边没什么人，但秦烟总感觉被人盯着似的。 「你快放下。」她晃了晃男人的胳膊，恳求道。 「别乱动。」楼盛坤瞪她。 楼盛坤抱着她，往民宿的门口走。 「好了，让我自己走。」秦烟仰着头，还在坚持说服他。 楼盛坤却突然停下步子，望着前方，秦烟愣了愣，也看过去。 民宿门口的阶梯，张沐然和严野坐在那儿，正望着他俩。 秦烟眨了下眼睛，听见张沐然说：「小烟，你们这是……」 第54章 隐忧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滞了几秒。 秦烟反应过来，转头拍拍楼盛坤的肩膀，低声道：「快放我下来。」 谁知楼盛坤根本不听，反而抱得更紧，走到张沐然面前。 「张小姐，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楼盛坤低头看着还坐在阶梯上的张沐然，冷静道，似乎并没有两人被撞破的窘迫。 说罢，楼盛坤转了步子，朝屋里走。 阶梯上，张沐然转头看严野，一脸懵，严野却没所谓的耸耸肩。 两人进到大厅，秦烟还在楼盛坤的擅自决断生气。 二楼，方艺钢似乎听到声音，微微的开了门探出头看，他抬眼便看见楼盛坤抱着秦烟站在门口开门。 「沐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刚才太不礼貌了。」秦烟仰头，盯着男人的下巴。 「我是为你着想。」楼盛坤也看她，皱皱眉说：「你受着伤，那下面又热蚊子又多，能呆吗？来屋里好好聊不行？」 秦烟没想到他想到这么多，嘴里要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她张张嘴，不说话了。 「快开门。」楼盛坤朝她努努嘴，让拿门卡。 秦烟低着头，在包里翻找。 楼盛坤眼神若有似无的往尽头瞟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便又回过头来。 方艺钢极快的闪身进门，才堪堪避开楼盛坤看过来的视线。说实话，看到楼盛坤抱着秦烟的那一秒，他是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楼盛坤下手那么快。而且，看他和秦烟相处的样子，两人似乎颇为熟稔。 方艺钢有些郁闷的捶了捶头，心里头感觉失落落的。 而门外边，秦烟也找到门卡了，一刷，两人进了屋。 楼盛坤把人在床上放下，又走到床头柜，拿遥控器开了空调。 然后，他走回秦烟身边。 「你和她好好聊，我先回房间洗个澡。」楼盛坤伏低头，抚摸着秦烟的脸颊。 他这么一说，秦烟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衬衫早已汗湿，紧紧的贴着肌肤。 秦烟心里一时涌起心疼，乖巧的点点头：「快去吧。」 她头髮微微的披散着，看着有些慵懒，又少有这样乖的时候。 他心头一动，愈发低下头，扣住她下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秦烟回吻了一下，两人便分开。 楼盛坤放下她，转身往门口走，秦烟坐在床上，目光追着他。 到了门口，楼盛坤却转过头，捕捉到她巴巴的眼神。 他看着，突然笑了一下，挑起眉，问：「这么捨不得我？」 楼盛坤说着，嘴角噙着的笑意味深长，刚还温馨的气氛一下就被他的自恋打破。 秦烟无语的看着他，一副嫌弃的语气：「快去洗澡吧你，当心感冒了。」 话却还是疼人的。 楼盛坤瞅着她，没动，却说着：「放心，马上就能回来陪你。」 秦烟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男人就开门，旋身走了出去。 嘴里的话又被憋了回去，秦烟张了张嘴，只能无力的拍了下床。 恰这时，门被敲响了。 秦烟以为又是他，便没理，结果敲门声响了几下便停下了。 下一秒，秦烟的手机闪烁起来。 「小烟，我在你门口，开开门。」是张沐然的声音。 秦烟手机贴着耳朵点了点头，末了想起她看不见，便回道：「你等等，我马上来。」 她抹了一把脸，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 摇摇头，她起身往门口走。 动作间扯到伤口，秦烟咬着牙忍了过去，继续往门口走。 门开，张沐然看着她腿有些不便，有些讶异的张了张嘴。 「先进来吧。」秦烟说着，腿不能站太久。 两人进了屋，秦烟要走到角落里去拖椅子，张沐然看她实在走得不易，赶紧组织道：「我来我来。」 第133页 说着，张沐然把人按在床上坐下，自己另拖了椅子坐她对面。 二人互相看着，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张沐然看着她膝盖上缠着的纱布，问她怎么回事，秦烟只好说是在新滩不小心蹭到了。 然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良久，张沐然嘆了口气，无力道：「说吧，你和那位楼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烟抿了抿嘴唇，知道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她看着张沐然，道：「其实，楼盛坤是我的上司……」 张沐然登时就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丝毫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你说你你你……他？」张沐然有些语无伦次，指指秦烟，又朝门口指了指。 秦烟也知道这个结果她肯定没法接受，她点点头，几秒后又摇头：「我已经辞职了，现在他也算不上我的上司。」 「但是……」张沐然顿了顿，琢磨着怎么说，「你跟他……不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吧？」 就她在门口看到的，那压根儿就不是上司该跟下属一起干的。 秦烟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疑问。 「所以说，你们俩真的在交往？」张沐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声音有些大。 「算是吧。」秦烟想了想，两人虽然才确定关系，但事情确实是这样。 「完了完了……」张沐然坐不住了，在椅子上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走，嘴里一直说着「完了」。 她烦躁的抓了一把头髮，末了又揪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真的很疼之后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秦烟以为她不满自己一直瞒着她，目光跟着她，满含歉意道：「抱歉，沐然，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张沐然闻言，停了下来。 「我烦的不是这个。」她看着秦烟，重又在椅子上坐下。 「啊？」秦烟也看她，目光疑惑。 「顾维森，你知道的吧……」张沐然顿了顿，有些尴尬道：「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起这个，秦烟也有些烦恼，她本来打算的是跟沐然说清楚后，再单独约顾维森见个面，说清楚自己的情况，顺便给他道个歉。 「我跟顾维森，没可能的……」秦烟知道这事儿是张沐然和张超英促成的好意，但是在感情这方面，她这时候只能说实话。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沐然，张沐然点点头，半晌后回道：「也只能这样做了。」 片刻后，张沐然又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叫道：「早知道不搞什么相亲了。」 说到底，秦烟觉得责任都在自己。 「别操心了，交给我吧，我会跟顾维森好好说的。」 张沐然望着她，抿了抿嘴唇，只好如此。 不过张沐然这个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搞定一件事后，她很快就把顾维森忘一边去了。 她握着秦烟的手，有些八卦的挑着眉，问道：「说说吧，你俩怎么走在一起的？」 说起这个，秦烟心里便有些心虚。 她和楼盛坤由那一晚上的情动而引发出后来的一连串纠葛，这些事她当然不会都告诉张沐然。 秦烟沉默半晌，低头说着：「你也知道我跟林沉的事情……」 张沐然当然知道了，秦烟告诉她林沉噼腿还不要脸纠缠的时候，说实话，她都想冲到海市去揍那渣男一顿。 「那个时候我情绪很低落，楼盛坤他很照顾我。」秦烟可以省略了很多细节，只告诉张沐然大概的情况。 「有件事我好像没有告诉你……」秦烟顿了顿，撩起耳边垂下的髮丝，「前段时间，周小艺又来问我要钱。」 「卧槽！」张沐然气得爆了句粗口，骂道：「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这些年你也给了她不少，是吸血鬼吗她？还要？」 张沐然喘着气，提起这个她就来气。 「然后呢，你给她了？」她挑眉，看着秦烟。 「怎么可能？」秦烟摇摇头，继续说：「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的钱加起来，她生养我的费用我早就还完了，我不可能再掏钱给她。」 「做得很好！」张沐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那她这回要钱又是怎么回事？」张沐然不忘问个究竟。 「好像是说秦昊天做生意，借了高利贷三十万，生意没做起来，全打水漂了，被高利贷的人追着打。」 秦昊天是秦烟的弟弟，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弟弟就没什么感情，秦昊天小时候不仅仗着周小艺宠他就欺负她，还骂她是贱种，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年纪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脏话。 反正，她对这个弟弟是没什么好感的。 「活该！」张沐然听她说完，不禁叫了一声好。 以前还在清水镇读初中的时候，张沐然有机会见过秦昊天几次，每次见他就扯着秦烟的头髮，拳打脚踢，跟个没教养的野人一样。 「本来我以为不给周小艺钱就算了……」秦烟看了暗爽的张沐然一眼，又继续说：「结果没想到她是真的够狠毒，把我的地址给了高利贷的人，那群人就来海市找我麻烦。」 说到这儿，秦烟又想起那天被那两个流氓围堵的绝望。 「他们不仅要钱，还想对我……」秦烟捂着脸，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她不用说张沐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听着，张沐然心底的愤怒不必秦烟的少。 第134页 「不过还好……」秦烟敛起那股情绪，重又看着张沐然。「还好楼盛坤他来得及时，那两个歹徒没成功。」 张沐然也松了口气。 「但是……」秦烟又说。 张沐然挑眉，没想到还有转折。 「那歹徒手里有刀，楼盛坤被刀刺中，受了不小的伤。」秦烟至今仍能想起血不断从楼盛坤身体里涌出的画面，那画面每每想起，都让她喘不过气。 张沐然没想到是这样的转折，一时间不禁有些佩服起楼盛坤。 「后来我想，这个男人不顾自己的生命也要救我，待我至此，我好像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秦烟笑了笑，想起楼盛坤的脸，嘴角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笑意。 这些话她从未对楼盛坤说过，也许她一说，楼盛坤那尾巴没准又会翘得老高。 她只想把这份小小的心思藏在心底，偶尔拿出来回味。 张沐然看着她的笑，也为她高兴，不禁道：「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也许吧。」秦烟点头，不否认她的话。 「那后来，你怎么又辞职了？」张沐然挑眉问。 不仅辞职，还回来淳西镇，甚至在见到楼盛坤时也是一副看见陌生人的脸，要不是她主动提起，张沐然真没把两人联繫在一起。 听她问这个，秦烟有些尴尬，只能避重就轻道：「我们俩闹了点矛盾，有些不愉快。」 张沐然听着，见她并未细说那是什么矛盾，也就没再深究下去。毕竟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还得靠当事人才能解决。 她虽然和秦烟要好，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看你俩刚在门口，是已经和好了吧？」张沐然没继续问，问了其他的。 秦烟嗯了声，算是肯定。 「和好就是好事一桩。」张沐然鼓了鼓掌，笑道：「赶明儿让严野做顿大餐，给你俩庆贺庆贺。」 听她说已经和好了，张沐然比谁都高兴。 秦烟不想扫兴，便附和道：「那就麻烦你家大野了。」 半晌，她又想起什么，皱着眉问：「奶奶那儿……」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张沐然拍拍胸口，一副放着我来的架势。 「你搞定顾维森，我去跟奶奶交涉，咱俩分头出动，完美。」 说话间，张沐然做了个网上很火的「完美」的动作，秦烟被她逗笑。 两人笑了一会儿，张沐然突然板着脸，严肃道：「不过你都辞职了，以后岂不是跟他异地恋？」 张沐然虽然对异地恋了解得不多，但总能从身边的朋友口中得知异地恋的危害，说的是异地恋十有八九都会分手。 秦烟暂时没考虑那么多，她和楼盛坤才刚开始，正值热恋期。 而且，据她呆在他身边一年的经验来看，楼盛坤不是那种滥情的人。 就算以前的媒体对他有诸多不好的报导，但据她这一年来的观察，他身边从未出现过暧昧的女人。 以前他出差，秦烟作为他的秘书，经常出入他的公寓，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与楼盛坤的感情。 就像当时林沉发来楼盛坤和其他女人的照片，秦烟依然选择相信楼盛坤一样，现在她也依然相信异地恋不会成为两人的阻碍。 「暂时只能这样。」秦烟点点头，关于这点她还未同楼盛坤探讨过。 「什么叫暂时？」张沐然挑眉，有些不满：「也就是说，你以后还是要离开淳西镇了？」 张沐然说着，有些怨气。 「你自己数数，你毕业之后咱俩拢共见过几次？好不容易等到你辞职，终于回来了，结果你说只是暂时？」 「我本来是打算长期住下的，和你，和奶奶……」秦烟皱眉，在楼盛坤没出现之前，她的确是这么考虑的。 「本来？那现在呢？」张沐然皱眉，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反正今年肯定是会陪你们过的。」秦烟笑笑，忙安慰道。 现下还是八月中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其实，秦烟暂时并不考虑回海市的问题，即便她和楼盛坤确定了关系，也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计划。 辞职回淳西镇是秦烟考虑了很久的事情，张沐然的民宿需要人手，她也想换个环境，一拍两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张沐然瘪瘪嘴，要跟她拉钩。 秦烟笑她幼稚，但也顺从的伸出小指跟她勾了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秦烟附和着她。 两人后来又说了会儿话，快十二点的时候，张沐然打了个哈欠。 「不行，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张沐然揉揉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 「回去睡觉吧。」秦烟左腿不便，便没站起来。 张沐然自顾自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秦烟一眼，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秦烟点点头，嗯了声。 她走后，屋内变得安静，只有空调嗡嗡的运转着。 秦烟盯着膝盖上绑着的蝴蝶结看了几秒，盯着盯着突然笑起来。 一个大男人，还这种绑法。 她笑了会儿，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起身拿衣服往卫生间里走。 膝盖上绑着纱布，医生又叮嘱一周内伤口不能沾水，秦烟便放弃了淋浴，拿水盆接了温水，将毛巾打得半湿，擦拭着身子。 第135页 一只脚使力不是很方便，秦烟强撑着擦干净身体，刷牙洗脸，出门时已经是零点过半了。 她坐床上稳了稳，正要睡觉时，没想到门又被敲响了。 秦烟下意识以为是张沐然去而復还，颠着脚步去开了门。 结果门外却是另一人，她和张沐然不久前才讨论过的对象。 「这么晚了，还有事？」她拉着门，问门口的男人。 楼盛坤没回她的话，看了她一眼，转而一步迈进门。他一高个瞬间倾身过来，秦烟没站稳，身子往后倒。 男人眼疾手快，极快的圈住她的腰，才避免了秦烟的后脑勺与墙壁相撞。 「小心。」 楼盛坤勾着她的腰，腿往后一伸，带上了门。 秦烟有些窘，推了推他的手，说：「现在可以放开了。」 楼盛坤不听，反而勾住她的腿弯，抱了起来，秦菸丝毫没料到他又这么做，嘴里惊唿了一声。 「不是说让你少走动吗？」他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走。 「你要不来我也不用走这遭了。」秦烟瞪他，学着他的样子训人。 「呃……」楼盛坤被她训，也没恼，将她放在床头后，自己也在床边坐下。 楼盛坤去掀被子，秦烟靠在床头，环着手臂，就这么看着他。 他故意装作看不见，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他回头，挑眉看着秦烟：「可以吧？」 「不可以！」 秦烟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理所当然的一口拒绝。 楼盛坤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但他并不打算顺从。 「你知道的，空调坏了……」 「不行。」 「好多蚊子……」 「床头柜里有蚊香液。」 「没有你，我睡不着。」 秦烟被他的厚脸皮噎住，无语的看着朝她眨眼的男人。 「睡不着就数羊。」她满了半拍。 「还是睡不着。」 「你今晚是不是又要赖这儿了？」秦烟脸颊气鼓鼓的。 昨晚她还能是看他可怜收留他，而且也没被别人撞上，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现在张沐然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他再这么乱来，秦烟几乎是能想像到张沐然那张八卦的脸了。 「反正咱俩已经确定关系，睡一屋怎么了？」楼盛坤也被磨得有些没耐心，反问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楼里不只有张沐然，还有张超英，她的长辈，「你这样，被奶奶知道印象可就不好了。」 她拿这个威胁他，以为他会听话。 结果楼盛坤听了反而在床上躺下来，扬扬眉道：「这事儿简单，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格纹睡衣，大喇喇的躺着，似乎任凭秦烟怎么说，他都不挪地儿了。 秦烟盯着他看了几秒，也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她一个伤腿人士，又不可能真的把他赶出去。 且不说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就他那个子，再来一个秦烟也动不了他。 她沉默着，索性关了灯，不管了。 爱睡就睡吧。 秦烟掀了她那边的被角，小心的躺了下来，侧着身，背对那四仰八叉的男人。 室内变得黑暗，片刻后眼睛才适应，依稀能看到一点外面的光。 秦烟不说话，背后却突然想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几秒后，男人靠了过来，手握着她的肩膀，晃了晃。 「生气了？」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低哑。 「你总是这样……」秦烟右脸颊贴着枕头，声音嗡嗡的：「随心所欲，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她的语气有些埋怨，但并不十分生气。 「下次不会了。」楼盛坤默了默，胸口更近的贴着她的后背，然后做保证。 秦烟不说话，楼盛坤微微起身，手撑着枕头，伏低头，额头挨着她的脸蹭了蹭。 「理理我。」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委屈。 她心里顿时就软了，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可别打脸。」 楼盛坤嘴里直唿不会，贴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下一瞬，他拉着她的手往下，到那处儿，问她：「可以吗？」 第55章 惹他生气了 秦烟被他抓住手，就那样按着那儿，她这才恍觉刚才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什么。 手下，肌肤赤裸。 她极快的收回手，感觉手被烫着了似的。 扯动间，膝盖上的伤口被碰到，她低吟一声。 楼盛坤反应得更快，倾过身就要去开檯灯，秦烟阻止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便又坐回来，手撑在秦烟的肩膀旁边，低着头问她：「真的没事？」 秦烟望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嗯了声。 只是不小心擦碰到，问题不大。 楼盛坤靠着她躺下，侧着身，手臂圈住她的腰。 他这样一弄，刚才被打断的暧昧又滋长起来，秦烟背对着，能感受到身后那处儿不小的涨势。 她小心的往前挪了挪，谁料身后的男人也跟着一起，贴得更紧。到最后，秦烟被挤到了床边，几乎就要掉下去。 「再动就掉床底下了。」男人轻轻的哼笑一声，手臂更用力的圈着她。 若不是他圈着，秦烟真有可能摔下去。 第136页 「你……往后退退。」她胳膊肘往后推了推男人的胸口，不满道。 楼盛坤不听，反而拥着她，连她一起往后挪到床中间。 那儿依然明晃晃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秦烟在黑暗中抿紧唇角，楼盛坤的手却突然往上，若有似无的擦过她胸口，停驻在她的肩头。 男人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肩头，压着嗓音，重复刚才问过的话：「可以吗？」 「不行。」 秦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她就答应了，但现下的环境不行。 「你看看，我都这样了……」楼盛坤声音低哑，克制着，拉起她的手又要往下。 秦烟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上第二次，在他动作之前先撤回了手。 「你怎么老想着这事儿……」她明白他的意思，脸上刚刚才降下的温度又热了起来。 「你是我女朋友，想这事儿怎么了？」楼盛坤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觉得有什么。 「再说，你想想，咱俩都多久没做了。」楼盛坤低声说着，反而怪起秦烟的不是，「之前闹得不愉快，你说说你冷了我多久？」 「怎么也得给点甜头吧……」楼盛坤扭过她的肩膀，借着昏暗的光线，摸到她的脸。 「这里不行。」秦烟当然知道前段时间他受委屈了，但是就算要补偿他，也不是现在。 「怎么不行了？」楼盛坤捏着她软软的耳垂，不解的问出口。 秦烟耳朵被捏得发烫，火辣辣的。 「你忘了昨晚了？」她提醒他，又说：「这房间的隔音不好。」 她可没有让别人听床角的喜好，更何况她现在腿还伤着，根本不好施展。 「烦……」楼盛坤低咒一声，有些烦躁的捶了下枕头。 秦烟任他造，楼盛坤拥着她躺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他还是从床上坐起身。 「你先睡。」说着，他下了床，往卫生间里走。 秦烟看了一眼，也许是时间太晚了，加上她今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这会儿实在有些疲惫，便没再管他。 没多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卫生间，楼盛坤开着淋浴头，沖了十几分钟的冷水澡。 他捏着那儿，想着女人的脸，许久后终于缓解。 楼盛坤拿毛巾擦干身体，一边想着不能这样下去。 为免自己再「吃苦」，楼盛坤只好重新穿上了睡衣。 回到床上时，女人已经睡了，楼盛坤动作极轻的掀开被子，微微的揽着她的腰，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也闭上眼睛。 静谧的房间里，男人与女人的唿吸渐渐合拍。 再睁眼时，秦烟是被膝盖上的伤痛醒的。 她本来做着梦，睡得迷迷煳煳，冷不丁脚抽了一下，膝盖一弯，伤口就扯到了。 她忍着痛，揉了揉眼睛，察觉到后背热烘烘的。 屋里冷气开得足，但两人共用一个被子，床又小，两人挤在一起，闷了一晚便有些热。 男人环抱着她，手臂沉甸甸的，秦烟侧睡的姿势保持了一晚，这会儿腿早就麻了。 一抽一抽的，又酸又麻。 身后男人轻微的唿吸声传进耳朵，秦烟实在辛苦，手往后推了推他。 「楼盛坤……」她咬着牙，轻声叫他。 楼盛坤睡得迷迷煳煳的，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嗯了声。 「腿麻了。」 话音刚落，楼盛坤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哪只？」他跪坐在床上，掀开被子看。 秦烟侧着身，一动就觉得麻，便只好不动。 「右腿。」 她刚说完，楼盛坤就避着她左腿的伤口，让她平躺下来，然后给她揉捏右边的那只小腿。 刚还又酸又麻的小腿，被他一揉捏，酸痛感渐渐缓和。 秦烟仰面躺着，看向蹲在她脚边给她按摩小腿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微微的暖流。 她莫名想到以前，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楼盛坤按摩着，见她突然盯着自己发呆，问道：「怎么了？」秦烟摇摇头，那过往有些悽惨，她不打算让他知道。 片刻后，秦烟晃晃右腿，朝楼盛坤道：「不麻了。」 她朝楼盛坤勾勾手指，楼盛坤虽然疑惑，但还是凑过头。 秦烟捧着他凑过来的脸，嘴唇贴着他吻了一记，楼盛坤眨了下眼睛，有些愣住。 「什么意思？」他看着她，眉眼笑着，难得看她这么主动，不禁问出口。 秦烟拍拍他的脸，眯着眼：「早安吻。」 随后，她撤身，挪到床边，准备起床。 「别走……」楼盛坤跟着，在床边捉住她的手。 他握着她的手捏着，低头盯着她，目光深邃：「那以后……是不是每天都有？有了早安吻，晚安吻应该也有吧？」 楼盛坤望着她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秦烟盯着他揉捏自己的手，轻抿了抿唇角，她就知道他会得寸进尺，要得更多。 放以前，她也许会觉得过分，但现在鑑于他表现良好，秦烟很愿意哄他。 「看你表现。」她扭头看他，扬了扬眉。 楼盛坤自然要朝好的表现，他听完，勾住秦烟的腿弯就抱起来。 「这个怎么样？」他挑眉，问她。 秦烟明白他的意思，毫不吝啬的贴着他的脸吻了一下。 第137页 两人有些腻歪的洗漱完，秦烟便不再肯让楼盛坤抱她下楼，理由是她得去探探张沐然的口风。 张超英那边，不知道张沐然有没有跟她讲了自己的事。 在没确定之前，她和楼盛坤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楼盛坤听罢，只好尊重她的想法。 早上七点半，秦烟踮着脚下楼，她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找到张沐然。 厨房，张沐然手里端着杯豆浆，正盯着严野煎荷包蛋。 她不经意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秦烟朝自己招手。 张沐然喝了口豆浆，急忙放下杯子，迈出门。 秦烟拉着她走到廊下，左腿还是有些不便，不过比昨天好了些。 「怎么了？」张沐然跟着她，问道。 秦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问：「奶奶那边，你说了吗？」 听她说这个，张沐然嗐一声，似乎也有些发愁。 她抓抓脑袋，脸上闷闷的，看着秦烟：「就刚才啊，我去她房间，跟她聊了你的事，结果老太太从下了楼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坐大厅里呢。」 张沐然说着，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下，道：「脸拉得这么长，可不好对付。」 秦烟听她描述，知道张超英是真生气了。 「看来这事儿还得你出马，她向来疼你，你好好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张沐然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秦烟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对张超英，她是当亲奶奶看待的，这事儿要真让她伤心了，她是有必要安慰老人家的。 秦烟得了张沐然的鼓励，又捧了一杯豆浆，踱步往大厅里走。 她在入口处站定，远远的便看见张超英独自一人坐在那大圆桌旁，身边放着轮椅，老人望着门口来往的人发呆。 秦烟捏了捏，手心里直冒汗。 「奶奶，早上好啊。」她慢慢的走过去，在张超英的左手边坐下。 张超英没回她，只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门外的行人。 只这一眼，秦烟就知道她气得不轻。 她装作没看见，兀自把豆浆放到桌上，往张超英那边推了推。 「沐然说早餐还有一会儿，您要是饿，先喝点豆浆垫垫肚子。」说着，秦烟故意探出去，把脸往张超英面前凑。 她一张笑脸，眼睛快笑得眯起缝。 张超英看了一眼，身子往旁边扭了扭，拿后背对着秦烟。 秦烟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又振作，从椅子上起来，跑到张超英的另一边。 结果张超英又一扭，不吃这套。 秦烟又跑，结果一没留神，左膝盖直接跟椅子角撞了个正着。 「哎哟……」秦烟惊唿一声，捂着膝盖叫疼，她咬着牙，感觉到比昨天还疼，额头生生被憋出冷汗。 低头一看，就见那纱布里慢慢渗出血。 张超英听到她的声音，偷偷的瞄了眼，结果一瞄她就吼了出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秦烟穿着牛仔短裤，左膝盖的纱布被血浸透，张超英刚才没看她，压根儿没注意她的腿受伤了。 这会儿她看着，有些心急的吼了声。 秦烟见她关心自己，强忍着痛意，硬笑道：「没事儿，不疼。」 「你这都出血了，还不疼！」张超英着急，伸手要帮她，自己腿脚又不便。 她往厨房喊人，秦烟急忙阻止她。 「奶奶，真没事儿，我敷了药的。」秦烟抓着她的手，解释道。 「你你你……」张超英手指着，有些颤抖的戳了戳她的额头。 这是张超英往常训人的惯用动作，不过以前都是用在张沐然身上，在她这儿，还是第一次。 秦烟拿下她的手指头，抓手里握着。 「不疼，真的……」秦烟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无所谓的笑笑。 「你说说你，向来都比沐然那丫头懂事，从没让我操过心。」张超英皱着眉，看着她的脸心里一揪，「这回怎么……」 她说着，摇头嘆气。 张沐然跟她说秦烟和林分手的时候，张超英是很惊讶的，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生气。 生气秦烟不拿她当家人，在外面受了委屈不说，还瞒了这么久，现在还搞得自己腿也受伤了。 「奶奶，我已经都没事了。」秦烟安慰着她。 「我知道瞒着您楼盛坤跟我的事，让您生气了。」秦烟顿了顿，继续说：「但之前我跟他之间还有些不确定，我这不是不想让您跟着操心嘛。」 「我生气的是这个吗？」张超英挑眉，声音没好气。 「啊？」秦烟愣住，张沐然就告诉她张超英很生气，也没说其他的，她就以为是跟楼盛坤有关，导致辜负了张超英给她安排相亲的好意。 「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当然是好事，维森那边是熟人，好好说清楚，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超英看她一脸疑惑，脸色和缓下来。 秦烟抿紧唇瓣，心里有个地方涌出酸酸涩涩的热流。 「奶奶，您真好。」秦烟倾过身，抱着张超英的腰卖乖。 张超英笑笑，摸着她的头髮，缓缓道：「小烟，你跟沐然一样，都是我张超英的孙女。奶奶希望你过得好，跟喜欢的人相亲相爱，不想你在外面吃苦。」 秦烟靠着她的肩膀，蹭了蹭，眼角有些红红的。 第138页 「你以为我是生气你瞒着跟那姓楼的事，怎么会呢，奶奶虽说年纪大了，但知道你们年轻人一直都喜欢有自己的隐私，这点我还是很尊重你们的。」 「奶奶只是想你在外面受了苦，能告诉我这个老太太，你以前在海市上班，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也找不到人帮忙。 我就想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跟沐然一起呆在我身边就好了，起码我这老婆子在这镇上还说得上话。」 「我没几年了，就想看着你和沐然……」 「奶奶，你别这样说。」秦烟听不得那种话，急急的出口打断张超英。 「不会的，你还很健康呢。」她抱着张超英，脑袋挨着她的胸口，声音有些哑哑的。 「哎呀，你看看我，真是年纪大了，大早上的说这些……」张超英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住了口。 她拍拍秦烟的肩膀，满是褶子的脸笑着：「好啦好啦，奶奶不说这些话了。」 秦烟从她怀里离开，看着她的眼睛，道：「奶奶，您放心，我跟林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有的时候我想，还好在结婚前发现他的真面目，及时止损，反正以后我跟他毫无相关。」 「你能想通就好，奶奶也为你高兴。」张超英点点头，应道。 秦烟揉了下眼睛，突然想到什么，说：「那我跟楼盛坤的事儿，您不生气了？」 「你这丫头，把奶奶说得多小气似的，奶奶是那种人吗？我啊，压根儿就没生气，就想急急你跟沐然那丫头。」说话间，张超英笑呵呵的颳了下秦烟的鼻子。 「奶奶，您可真皮。」秦烟也笑，撇着嘴瞪人。 「不过……」张超英话又一转。 「不过什么？」秦烟挑眉，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我虽然不生气，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张超英眼珠子转了转，想着什么。 「那您想怎么样，您说，我全力配合。」秦烟点头。 张超英突然探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出来，她凑近秦烟的耳朵，小声说着。 秦烟听着，下一刻眉头就皱紧。 她扭过头，看着张超英：「不行，太甜了，您不能吃。」 张超英见她不答应，刚还笑着的脸马上也冷下来：「你刚还说全力配合的，你不讲信用。」她这会儿跟个老小孩儿似的，揪着秦烟讲过的话指责。 「但……这不一样嘛。」秦烟纠结，始终不同意。 有关张超英健康的事，她可不能乱来。 「有什么不一样？你要不答应带我去吃，我就，我就……」张超英「我就」不出来，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她了。 秦烟看着她，恍觉张超英越来越小孩了。 她往厨房那儿也看了一眼，捏着手，半晌后松口：「那你得提前答应我，只能吃一点点。」说着，她比了个小手指。 张超英立马转过头来，高兴的嗯嗯点了好几下头。 然后，张超英坐上轮椅，秦烟偷摸的推着她出门，也不顾自己腿还伤着。 半小时后，秦烟独自返回民宿。 一进门，她就撞上沐然。 「你干什么去了？」张沐然盯着她的腿，皱眉道。 秦烟吓一跳，捂着胸口道：「奶奶说想去林奶奶家，我送她去了。」 「这个点儿？」大早上的，张沐然觉得有些奇怪。 「昂。」秦烟应了声，扭头往屋里走，闪躲着张沐然的视线。 还好张沐然没再多问，盯着她的腿道：「腿怎么又出血了？」 「啊，不小心碰到了，我现在回房间换换药。」秦烟走着，半回头说话。 「我扶你上楼。」 「不用！」秦烟极快的拒绝。 她可不想让张沐然看出她心虚，不然她也得跟着张超英挨训。 「那你换好药赶紧下楼吃早餐。」张沐然看着她上了楼梯，在身后说。 秦烟嗯了声，脚上的步子越快。 张沐然挠挠头，又回了厨房。 秦烟迈完最后一级楼梯，抬眼的时候僵住了。 几步之外，楼盛坤站在走廊里，眉头皱得老高。 「才一会儿没见你，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环着手臂，盯着秦烟腿上浸血的纱布，眉目冷冷的。 秦烟扶着栏杆，手心里都是汗。 「那个……不小心，呵呵……」秦烟撇开头，有些心虚的笑。 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冷。 楼盛坤信了她的鬼话，他大步走来，抱起秦烟就往房间里走。 秦烟自知理亏，靠在他的怀里，乖乖的不说话。 门开，楼盛坤什么也不说，熟稔得如同在自己的房间，把秦烟在床上放下后，就走到床头柜拿起那袋药。 秦烟在床尾坐着，沉默间，她能感受到男人很生气。 楼盛坤拆开袋子，在秦烟的脚边蹲下，男人什么也不说，解开那蝴蝶绳结，那纱布上的血触目惊心。 他一圈一圈的拆掉纱布，越往里，那纱布的血越多，颜色也更深。 秦烟双手撑着床，低头看着男人的头顶，知道他在忍着。 拆到最后一层，男人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着那黏在肉上的纱布，心跳快了一拍。 秦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自己也吓了一跳。 第139页 她没想到撞得那么厉害，浸了血的纱布陷进肉里，凹进去了些。这么想着的时候，伤口突然一阵剧痛，她疼得叫出来。 楼盛坤突然扯掉纱布，虽然已经很轻，但还是疼得不行。 秦烟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捂，被楼盛坤捉住。 「现在知道疼了？」他拉开她的手，声音冷冷的，没好气。 染上血迹的纱布被扔在地上，贴着伤口的地方除了血，还隐隐带着血痂。 秦烟抿着唇，知道自己这时候无论说什么男人都会生气，便沉默着不说话。 楼盛坤抬着她的小腿，仔细的看着那伤口。 破了皮的地方经过一夜，本来已经结了一小部分痂，结果现在直接又从中间给撞开，结的痂烂了不说，中间的血肉也被撞烂了，比之前更惨。 就这样看着，他都觉得疼，更何况是眼前这女人。 她还就这样爬上楼，楼盛坤真是服了她了。 秦烟也看着那伤口，犹豫着说出：「我错了。」 「错哪儿了？」楼盛坤哼一声，低着头拿沾了酒精的棉签擦拭着旁边的血迹。 「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嘛。」秦烟突然捧起他的脸，专注的盯着他：「该用男朋友的时候就得用，不该逞强。」 楼盛坤仰着脸，听她说完，突然笑了笑：「现在又挺上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就是高兴。 秦烟见他终于笑了，心里也松懈下来。 「一直挺上道。」说着，她很上道的低头吻住他。 楼盛坤只愣了一秒，便含着她的回应。 两人正甜腻着，扰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秦烟急忙推开男人，去掏兜里的手机，才拿出来一看，她就惊住了。 她愣了愣，把手机挪到楼盛坤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董事长夫人」来电。 第56章 我乐意让你管 楼盛坤蹲着，视线也落到那手机上。 手机上，屏幕还一直闪着。 楼盛坤望了她一眼，推她：「打给你的，接啊。」 秦烟却有些犹豫，她看着楼盛坤，踌躇道：「可是……董事长夫人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她换了新的手机号之后，从云端里调出了备用的通讯录，但是盛英来怎么会知道她的新号呢？ 「兴许是有事找你。」楼盛坤继续拿棉签擦拭着血迹。 盛英来还不知道秦烟离职的事情，电话打到她手机，他估摸着应该也是跟自己有关。 秦烟看了他几秒，不管是什么，最后决定还是接起电话。 「董事长夫人……」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称唿盛英来。 「秦秘书，你可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里，盛英来一副等了好久的语气。 「不好意思，刚才手机没在身边。」秦烟有些抱歉的说着，只好撒了个谎。 她这么一说，楼盛坤听了却抿着唇笑，秦烟看他在一边看好戏的样子，就有些生气。 「找你也没其他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知道盛坤在哪儿不，从昨晚我就联繫不上他。问齐哲，他一打电话也是关机，后来他说可以问问你。」 「我都不知道你换手机号了，还好齐哲那小子告诉我，不然我又得白忙一场。」盛英来说了半天，秦烟差不多搞清楚她的意思。 她看了看给她上药的男人，心知盛英来是在担心楼盛坤，但她不能告诉她楼盛坤现在就在她身边，至少现在不能。 「他……坤总他可能手机坏了吧，董事长夫人。其实，我现在也联繫不上他。」秦烟捏着床单，手心里在冒汗。 楼盛坤听着，突然就抬起头看她。 「这样，我一联繫上他就马上就告诉您，行吗？」秦烟握着手机，谨慎道。 盛英来嘆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挂断电话。 秦烟捏着手机，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她看着楼盛坤，他正低着头给她绑纱布。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就在你身边？」楼盛坤低着头，秦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语气，不是很高兴。 秦烟揉了揉肩膀，打起精神又开始哄他：「现在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左右不过一两句话的事儿，就告诉她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楼盛坤打好结，双手撑在她的腿边看她。 「没准她还挺高兴呢。」楼盛坤挑挑眉道。 怎么会高兴呢，秦烟觉得他对两人的关系过于乐观了。 但她不想这时候告诉他那横在中间的阻力。 「太不正式了，我要是董事长夫人，听见这个消息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秦烟顿了顿，又说道：「好歹大家一起坐下来，面对面正式的公开。」 楼盛坤听她这样说，扬眉笑道：「怎么，就这么急着想跟我回家见家长？」 秦烟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妥，她看着男人嘴角的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扭过头，避开他有些揶揄的视线。 「害羞什么，迟早是要见面的。」楼盛坤没停，继续揪着她问。 「你真是……」秦烟突然站了起来，对他道：「不说了，我们得赶紧出门。」 说着，她就要往门口走。 楼盛坤起身，快一步捉住她的手，喉咙里笑道：「跑什么？好好说。」 第140页 秦烟停了下来，扭头看他：「这事儿咱之后再聊，先去手机店给你办个新手机，不然董事长夫人再联繫不上你，真就报警了。」秦烟想起盛英来在电话里的语气，猜测她极有这个想法。 谁知，楼盛坤听完，就那样瞅着她：「还叫董事长夫人呢，得改称唿了。」 他又拿她开涮，秦烟甩了他的手，直接不理人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楼盛坤又去拉她的手，走到她身边，妥协道。 秦烟这才点点头，跟他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秦烟没在大厅见到张沐然。 她拿出手机，给张沐然发了个简讯，然后跟楼盛坤出门。 楼盛坤开着昨晚租来的车，出了巷子，秦烟在副驾驶上刷着手机，导航最近的手机专卖店。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路边停好车子，进了一家手机门店。 店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着他俩进门，眼睛闪烁了一下，下一秒脸上便扬起笑容。 「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店员看着楼盛坤，眼睛眨都不眨，仿佛视旁边的秦烟如无物。 楼盛坤点点头，说：「帮我挑个最新款的。」 店员听了，领着两人去了一处柜檯。 「这个是时下最新款的，功能强大，尤其是它的照相技术……」店员指着玻璃柜里面的一款手机，十分熟练的介绍着。 说话间，不时和楼盛坤眼神交流。 秦烟站在旁边，好像自己是个电灯泡似的，她往旁边挪了挪脚步，试图离远点。 下一秒，腰就被男人的手勾上，她被拖了回去。 「跟我女朋友说吧，她才是掏钱的人。」楼盛坤勾着她的腰，朝那店员坦然的说道，店员似乎有些惊讶，微张了张嘴，看着秦烟。 秦烟挽了下耳边的头髮，大大方方的任她看。 「没事，你继续说。」她看着店员，微微笑了笑，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 那店员愣了几秒，当着她的面继续讲下去，只是眼睛没再盯着楼盛坤。 秦烟问了她一个问题，余光瞄到身边的男人走开了。 楼盛坤背着手，走到一处悬挂着手机配件的地方，他看着墙上五颜六色的各种小东西，视线停驻在一个红色的挂件上面。 他把它取下来，仔细瞧了瞧，那挂件上的珠子居然刻的是老鼠，被黑绳串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可爱。 楼盛坤拇指在那老鼠的脸上摸了摸，想了想，又从挂架上取下一个。 秦烟已经定好了手机，楼盛坤回她身边，把那两个老鼠挂件也放了过去。 冷不丁视线里出现那小玩意儿，秦烟转头，挑眉看向楼盛坤。 楼盛坤不经意的摸了摸鼻子，道：「这个也要。」 「麻烦这个也包起来，谢谢。」秦烟不懂他的操作，倒有些纳闷儿他居然挑了这么可爱的东西。 店员正拿出一款新机，闻言点了点头。 秦烟扫了二维码正打算付帐，想起什么，她又停下。 「对了，你们这儿能补办手机卡吗？」 「当然可以。」 说话间，楼盛坤也把身份证拿了出来。 店员把新手机递给楼盛坤，接过他的身份证。 「手机号是157……」秦烟报了一串数字，看着店员在电脑上操作。 楼盛坤听她很熟悉的报出他的手机号，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终于搞定，两人拎着新手机出门。 回到车上，在秦烟的叮嘱下，楼盛坤先给盛英来回了个电话。 秦烟坐副驾驶听着，隐隐约约能听到手机里泄出来盛英来的声音。 电话里，盛英来念叨着，隐隐有些哭腔。 楼盛坤瞄了旁边的女人一眼，手指按着额头，不耐烦的回：「您别哭了行么？我就是手机丢了，这不才办好新手机，第一时间就给您打电话。」 「好好好，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您放心哈。」他应着，手指按着就要挂断电话。 盛英来还在说着，楼盛坤说了句很忙，就挂断了。 手机被扔回盒子里，楼盛坤靠着椅背，闭眼唿了口气。 秦烟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你这样对董事长夫人，她会伤心的……」 楼盛坤正闭着眼，听她这样说，突然扭头看着她。 「女朋友当得挺好，现在就开始管我了？」他挑眉，眼睛里的笑意味深长。 「不是管你……」秦烟努力忽视他的眼神，继续道：「只是建议。」 她从小就没得到过母爱，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只晓得看见别人被母亲呵护着，觉得格外羡慕。 所以，当她现在看着楼盛坤敷衍的应付盛英来的关心时，秦烟很不理解。 「管我呗。」楼盛坤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听她这么说，手伸过去，撩起她脸颊边的一缕头髮，往后顺了顺，勾住耳朵。 「我乐意让你管。」他笑笑，脸上的笑容有些狗腿。 秦烟看着他无言，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拉下他流连在她耳边的手，认真道：「说真的，你以后对董事长夫人耐心点。」 「还叫董事长夫人呢？改了呗，跟我一起叫……」楼盛坤说着，眼见秦烟眼睛瞪得越来愈大眼睛，后面的话便隐没了。 第141页 「行啦，我答应你，以后对她有耐心行了吧？」他挑眉，伸手去捏她的脸颊，肌肤滑滑嫩嫩的。 见他答应，秦烟才笑了下。 楼盛坤看她笑，伸过头就要亲。 谁知，一阵咕噜的声音却在车里响了起来。 男人离她的嘴唇很近，秦烟忍了一会儿，没憋住，勐地笑了出来。 秦烟扭过头，捂着嘴笑。 楼盛坤手撑着她的椅背，见她笑得不行，脸不禁黑了下来。 肚子像是就要让他丢脸似的，又咕噜咕噜起来。 他按着肚子，靠回去。 「没良心的，你男人饿了都不知道心疼。」从昨晚起，他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饿得叫也是情有可原。 但看她笑，楼盛坤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完全毁了。 秦烟也觉得他是比平时接地气了点儿，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她捏了下手，忍着笑：「抱歉，我不笑了，咱去吃早餐吧。」 忙乎了一早上，她也有点饿了。 楼盛坤面子有损，故意端着，不搭理她，一动不动。 秦烟知道他又耍小性子，往他那边靠过去，啄了一下他的唇。 楼盛坤一下就被哄服帖了，手自然的就去启动车子。 半小时后，秦烟和楼盛坤坐在淳西镇一家有名的早茶店里。 两人要了一个小包间，各种点心吃食陆陆续续的上来，秦烟单独给楼盛坤点了一份青菜虾仁粥，自己只要了一杯原味无糖的豆浆。 她喝了一口，望着对面有些急的男人。 虾仁粥并不烫，温温的，正是入口的好时候。 楼盛坤盛了几口粥下肚后，腹里才没那么难受，他看着桌上摆着的煎饺，烧麦，糯米糕，灌汤包等等好几样，眉峰渐渐皱了起来。 「这么多，咱俩吃得完？」他虽然饿，但也吃不了这么多。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吃主食的时候并不多，现下桌上的全是主食。 秦烟听他有些惊讶的语气，笑笑，看着他道：「你不是饿吗？多吃点儿。」 说话间，秦烟夹了一颗煎饺，咬开，焦香的味道顿时盈满整个口腔。 楼盛坤咬了咬嘴里的虾仁，瞅着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秦烟一愣，后又挑眉：「这话怎么说，你刚还说我不心疼你，好嘛，给你点了吃的，又说故意整你……」 她放下筷子，手臂放在桌上叠着，坐得端端正正看他。 「坤总可真是有点难伺候。」 楼盛坤瞅着她，也放了勺子。 「呆我身边一年，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秦烟想起他那跟吃减肥餐一样的饮食习惯，不禁竖着手指，晃了晃。 「入乡随俗，咱这淳西镇的人民就吃这些，您就稍微担待些，好吗？」秦烟看着他，眯眼笑。 楼盛坤抿抿嘴巴，知道自己算是被她套住了，便无话再说，只好老老实实的吃。 秦烟见他又低头开始吃，笑笑，心里暗想，这样就对了，胃上有毛病就应该吃点正常人该吃的东西。 两人用完早餐，牵着手刚走到车旁，秦烟的电话就响了。 楼盛坤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秦烟走过去，看着手机上的陌生电话有些疑惑。 「谁啊？」楼盛坤探过身，往她手机上瞧。 秦烟摇了摇头：「不知道，陌生的号码。」 「不认识就掐了。」说话间，他护着秦烟的头顶让她往车里坐。 秦烟坐进副驾驶，真听他的话，掐了。 楼盛坤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 才坐进来，他听见秦烟的手机又响了。 一看，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秦烟怕以为是什么换了号的熟人，这回接了起来。 「你好……」 「秦烟，是我啊，顾维森。」她才说两个字，对面就急急的冒出一串。 秦烟一听，余光瞄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往自己那边的车窗靠了靠。 「是你啊……」秦烟应着，暗想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想了想，估计是张沐然给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一边注意着旁边，一边问。 「这不你昨晚走得急，咱俩都没好好聊，今天有时间吗？出来吃个饭？」电话里，顾维森的声音很热情。 秦烟不好拒绝他，再说她本来也要找他说清楚，这会儿他打来电话正好。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地方定在哪儿？几点？」 「就咱以前中学的对面，那儿不是有个花梨饭店嘛，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他家的荷叶鸡，每次去必点……」 「好啊，什么时间？」见身边的男人越靠越近，秦烟下意识的打断顾维森的回忆。 「十一点半，我开车来接你吧。」顾维森顿了顿，又说道。 「不，不用了……」眼看着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爆出青筋，秦烟急忙拒绝道。 「那就这么定了？顾维森，我现在有点忙，不跟你说了……」说着，她就挂断了电话，顾维森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秦烟捏着手机，看了男人一眼。 「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怎么会，我楼盛坤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秦烟好像说你就是，但又不想挑起他的火。 第142页 「反正你都听见了，走吧，去花梨饭店。」秦烟也没什么要瞒的。 「你还真要去？」楼盛坤扭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不去怎么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秦烟挑眉，反问他。 「呃……」楼盛坤看着她，皱眉。 「还是说，你不想我跟他讲清楚我俩的事儿，继续同他相亲？」 「当然不是！」楼盛坤瞪她，反驳道。 「那还等什么？」秦烟拍拍他的脸，道：「走吧。」 然后，她给自己扣好安全带。 再抬头看时，楼盛坤还是握着方向盘，没动。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楼盛坤侧脸对着秦烟，看着前面的马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 秦烟笑了一下，道：「那眼睛长别人身上，我也管不着啊。」 楼盛坤启动车子，不是很乐意道：「话说清楚就走，别跟他呆太久。」 她点点头，说了个好。 这会儿离十一点还早，不过花梨饭店离这地方挺远，他们开过去，差不多也就十一点过几分了。 楼盛坤看她解安全带下车，实在不放心。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他盯着秦烟的背影问。 秦烟一听，扭头看他：「你去干什么？」 本来就挺尴尬的事儿，他再一杵旁边，会把彼此都弄得更尴尬。 「我会很快出来的。」秦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楼盛坤只好点头答应。 他看着她下车，进了那饭店。 楼盛坤眼见着那男人迎上来的笑脸，喉咙有些痒，下意识的去翻盒子找烟。 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才恍觉这不是自己的车。 他推门下车，站那儿往街两边看了看，对面开了不少小店，依稀看到有一个小超市。 他揣着手机，往那小超市走，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包烟和打火机。 而秦烟这边，她才刚走到饭店门口，顾维森就迎了出来。 秦烟看着他比昨天正经不少的打扮，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愧疚。 她点点头，朝他问了声好，然后一起往饭店里走。 顾维森选了一处靠落地窗的两人卡座，秦烟走进去一看，内里的环境比她当初还在读书时雅致不少。 中庭还建了个水台，水哗啦啦的流着，别有一番意境。 秦烟往周围看了一眼，感嘆道：「这里变化好大。」 顾维森给她倒水，应道：「这些年淳西镇旅游发展得不错，好多饭店生意也比之前好，为了招揽顾客，在装修上花了不少功夫。」 「是吗。」秦烟喝了口水，半点头道。 「你看看想吃什么。」顾维森递给她菜单，礼貌的问。 「我之前来这儿吃过几回，他们家荷叶鸡还是原来的口味，你一定会喜欢。」秦烟低头看着菜单，一边听他说话。 她才吃完早餐不久，这会儿并不很饿，看着菜单也不知道点什么。 随意点了两样招牌菜，她把菜单推给顾维森。 顾维森叫来服务员，他在菜单上比划了几下，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走了。 等菜上来的间隙，两人陷入沉默。 秦烟又喝了口水，决定自己先开口：「顾维森，其实我来见你，也有些话要跟你说。」 顾维森停下来，等着她说下去。 「昨天的事，实在很抱歉。」秦烟皱着眉，欲言又止道：「我事先没跟奶奶和沐然说清楚，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顾维森听着，垂在腿边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是昨天那位楼先生吗？」顾维森强撑出一张笑脸，看着她问。 秦烟抬眼，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沐然告诉你的？」 「不是……」顾维森摇了摇头。 「我自己猜到的，昨晚从他出现开始，你就很不自在，眼睛时不时就朝他身上看。」顾维森苦笑，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是他……」秦烟点点头，承认。 「这事儿我也很抱歉，本来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该牵扯到你……」 「他对你好吗？」顾维森突然凑近她。 秦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 楼盛坤坐在车里，靠着车窗抽菸，手伸在外面，点了点菸灰。 他不时抬起头，望着那饭店，看坐在落地窗边的两人。 一晚上没回消息，手机上好多人在找他。 他回了齐哲的消息，再抬头时，眉头皱成川字。 楼盛坤扔了菸头，迅速的下车，关门，直朝那饭店而去。 卡座里，半分钟前。 秦烟看着顾维森，冷不丁被突然冲上来的女孩泼了一脸水。 「狐狸精！」女孩朝她吼叫着。 第57章 想他 秦烟兜头被淋了一脸水，有些恍惚，水往下滑落，浸湿了整个领口。 「这位小姐……」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着面前的女孩。 「林向媛，你闹够没有！」顾维森却突然打断她的话，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 「我就是要闹！」那个叫林向媛的女孩子扭头朝顾维森吼，伸手去拉扯。 秦烟有些懵懵的，在旁边看着，越瞧越疑惑。 「跟我走！」顾维森抓着的她的手，不让动。 第143页 「我不走，不走！你放开！」林向媛近乎疯狂的往后退，嘴里叫着。 「我要撕烂这女人的脸！」她突然又朝秦烟看过来，瞪着一双眼睛，张牙舞爪的朝秦烟伸手。 秦烟起身，谨慎的往后退。 「顾维森，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解的看着顾维森。 「不好意思，小烟，她是我学生，精神有些不正常，我先带她离开，你在这儿等我回来。」顾维森对着她，声音变得温和了些。 也许是刺激到了林向媛，林向媛突然挣脱顾维森的控制，朝秦烟沖了过去。 秦烟瞪着眼睛，眼看着她朝自己冲过来，闭着眼拿起手上的包包抵挡。 下一秒，她以为的攻击没有落下，缓缓睁开眼。 面前，楼盛坤挡在她前面，手抓着林向媛，一把推开。 「撒疯去别地儿，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楼盛坤护着秦烟，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人。 林向媛被他注视着，低着头往周围看了看，到处都是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她抱着头，痛苦的叫了一声，冲出饭店。 顾维森跟秦烟说了句抱歉，又看了楼盛坤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秦烟重又坐了下来，擦拭着脸上的水。 「还坐这儿干什么？」楼盛坤扭头，声音没好气。 秦烟没回，反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是傻子吗？就这么坐着让人家泼水？」楼盛坤扯了纸巾，也帮她擦脸。 男人的手劲有些重，秦烟皱着眉避开。 「太突然了，我哪儿躲得了？」秦烟拉开他还要伸上来的手，自己擦着。 那女孩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又是一张白净腼腆的脸，没想到这么凶。 「你说你，最近是不是太霉了点，不是腿伤就是被人泼水的。」楼盛坤站她身边，建议道：「赶明儿带你去庙里求个符，去去霉运。」 「巧合而已。」秦烟听他说得那么邪乎，不满的瞪了一眼。 说着，她就起身。 「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突然被店员拦住，说是还没结帐。 秦烟跟楼盛坤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菜都还没上呢，就闹了这么一出。 「打包吧。」她只好让店员把做好的菜都打包，带回家吃。 两人拎着花梨饭店的食盒进家门时，正好赶上张沐然等人在吃午饭，周秀秀也在。 「回来啦。」张沐然招唿了秦烟一声。 秦烟点头嗯了声，看着他们，这是她和楼盛坤的关系公开之后，两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一起出现。 她看了眼正埋头吃饭的张超英一眼，牵着楼盛坤的手走过去，叫了一声奶奶。 旁边周秀秀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睛闪烁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自顾自的吃饭。 张超英听她叫了一声，抬起头看，脸上是和善的。 「吃午饭了吗？」 秦烟摇头，牵着男人的手往前面扯了扯。 楼盛坤生平第一次经歷这样的场面，假咳了一声，也跟着叫：「奶奶好……」 张超英眉上一跳。 秦烟眉上也一跳。 「是小楼吧，吃午饭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张超英笑笑，并不介意，热情的招唿起来。 楼盛坤点头应得爽快，在旁边就坐了下来。 秦烟则同张沐然一起去厨房，食盒里的菜被倒出来，重新装盘。 一会儿的功夫，秦烟就把跟顾维森见面的事儿说完了。 张沐然听完，眉头皱得不行：「这怎么也被你碰上了？」 「也？什么意思？」秦烟不解。 「就那什么林向媛啊。」张沐然摸摸下巴，仰着头回忆，「我记得是今年年初吧，顾维森他妈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也是被这丫头搅黄的。」 「他俩到底什么情况？」秦烟想起在饭店里见到的，总觉得顾维森跟那林向媛不止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那么简单。 「能有什么情况？那女孩单恋顾维森呗。」张沐然把荷叶鸡倒出来，拿了盘子装上，又说：「不是我说，这顾维森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被这种人惦记上。」 「怎么说？」 「这个啊……」张沐然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眼神意味深长。 秦烟一下就明白了，在饭店里顾维森也说过，那女孩子精神有些不正常。 她摇摇头，嘆道：「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儿。」 「谁说不是呢。」张沐然也附和，「不过，好像说她高中以前还挺正常的，成绩也不错，不知道后来经歷了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烟想起那女孩狰狞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想什么呢？」张沐然扭头去拿两个小碗，看她发着呆。 秦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先把菜端出去了。」 饭桌上，周秀秀和严野已经都不在了，就剩楼盛坤和张超英两个人聊得欢快。 「她就这爱操心的命，改不了的。」张超英朝楼盛坤点头。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秦烟走过去，把盘子放桌上，盯着两人。 「没什么，就瞎聊。」楼盛坤先看到她，正了正身体，端着一本正经的脸。 秦烟刚刚明明瞧见他俩挨着头说话，还偷偷笑。 第144页 「对啊，小楼刚说了个笑话，挺好笑的。」张超英也忙附和。 秦烟看他俩互相递眼色也挺好笑的，摇摇头，也就没再问。 张沐然随后也跟他们一起上桌吃饭，用完餐后，楼盛坤担当了送张超英上楼休息的角色。 秦烟回了自己的房间，被水打湿的衣领虽然已经差不多干了，但穿着还是很不舒服。她洗了个澡，顺便换了套衣服。 楼盛坤敲门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卫生间里的东西，才发现男人换下来的衣服也扔在脏衣篓里。 她把自己的衣服也扔进那衣篓，才踱步到门口。 门开，她看见楼盛坤站在门口，握着手机有些着急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秦烟有些紧张的问他。 「我妈出了点事，我现在得赶紧回去。」楼盛坤额头有些冒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情况严重吗？」秦烟跟着去他的房间，帮他收拾东西。 楼盛坤来时只背了一个包，没几件衣服，秦烟一一给他叠好放进背包，又把平板塞了进去。 「不好说。」楼盛坤看着她整理，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就没再问。 秦烟拉好拉链，抱着背包，走到他面前。 「走吧，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楼盛坤嗯了声，贴着她的额头亲吻：「辛苦你了。」 两人都没来得及跟张超英告别，秦烟开着楼盛坤租来的车，送他去车站。 现在不到下午一点，时间还早，淳西镇到海市的客运班次挺多，两地之间人流量比较大。 秦烟给他买票，看着他上车，客车很快就开走了。 她望着那车屁股，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才跟她呆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但她总感觉两人已经相处了好久。 她走出车站大厅，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秦烟，你怎么回事？」她深唿吸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这才离开几分钟……」 是啊，他才离开几分钟，她就开始想他了。 她暗骂一声不争气，晃晃头去找车。 根据楼盛坤留下来的信息，秦烟把车开到租车公司，退车之后，店员告诉她还有押金需要返还给她。 秦烟看着那好几万，想了想，微信给他转了过去。 「啊？」楼盛坤还在车上，很快发来一个问号。 「租车的押金。」秦烟解释。 「你自己拿着花。」楼盛坤没接收，意思不用给他。 「呃……」秦烟发去一串省略号。 「咋啦，你还嫌弃你男人的钱？」后面还带了个问号的表情包。 秦烟发现，自从跟他确认关系之后，他就很喜欢以「你男人」这种话自称。 她以前也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癖好，听着总觉得有些幼稚且中二。 「你收着。」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坚持让他收下。 楼盛坤不听，又发来一串：「听话，拿去花。」 秦烟没见过他这样上赶着给人花钱的，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让他因为这事儿伤神，便敲下字：「行吧，就先存我这儿。」 楼盛坤发过来一个「这才乖」的摸头表情，然后就没再发消息过来。 秦烟盯着那表情看了几秒，笑了笑，这才打车回民宿。 到时候，秦烟先去张超英的房里，解释了一番楼盛坤突然离开的原因，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在卫生间门口站了站，看见出门前扔进衣篓里的衣服，她的裙子搭在男人的衬衫上，混杂在一起。 想了想，她抱着衣篓出门，往走廊尽头的洗衣房走。 洗衣房这时候没人，她把浅色和深色的衣服分开，依次放进不同的洗衣机里。 洗衣机开始嗡嗡的转动，秦烟回房，准备睡个午觉。 她调了闹钟，醒来去晾衣服。 这个时候太阳光还很强，她展开男人的衬衫，甩了甩，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洗衣液的清香。阳光照进来，打在衬衫上，看起来有些透明。 她看着那衬衫，不禁想，什么时候他才能再穿上这件衣服。 看，她又在想他了。 下午四点，赶了三个小时客车的楼盛坤终于出了车站。 他提着背包，走下车站前的广场，司机小范远远的便瞧见他，迎了上来。 小范接过他手里的背包，便走在前面带路。 回到海市，他就变成那个做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的集团少东。 楼盛坤上了后座，小范先把背包放到副驾驶，然后才坐进驾驶座。 车里没人说话，小范开车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门口，楼盛坤远远的就见方嫂在等候。 他下车，走到她身边。 「少爷……」方嫂叫了他一声。 楼盛坤礼貌的点点头，问：「我妈她，到底怎么出的事儿？」 电话里，他只听说是受伤住院了，具体情况不明。 「太太她……这事儿可能让周子励告诉您会比较好。」方嫂欲言又止，并未明说。 周子励，他妈妈盛英来的贴身保镖，这回盛英来受了伤，他是要找这个贴身保镖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乘电梯上了四楼，出了电梯，楼盛坤便见到站在门外的周子励。 他朝方嫂说了两句，方嫂便进了病房。 周子励也看到他了，脸色有些难看的朝他微点了点头。 第145页 楼盛坤没说话，抬抬下巴，让他去走廊尽头。 尽头处，玻璃窗户开着，外面的树枝伸展进来，时不时吹进一阵热风。 楼盛坤解了领口的扣子，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男人，论体型，周子励比他壮多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他扯了扯领口，叉腰问他。 「抱歉，今天这事儿是我疏忽了。」周子励与他平视，眼神颇为内疚。 「问你怎么回事，你道什么歉啊？要不是你疏忽我妈她能受伤？」他昂着下巴，没好气，赶了一下午的车让他很不耐烦。 周子励心知是自己的错，十分理解他的愤怒。 「上午太太说要同周女士逛街，我就一起跟着。快十二点的时候，她们进了一家香水店，我便在门口等候。 中途我接了个电话，突然听到有人尖叫，扭头去看的时候，就见太太被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刺中了手臂。」 「我当时已经很快的冲过去，还是晚了一步……」周子励仔细的回忆着，没漏过任何细节。 「人抓到了吗？」楼盛坤问。 「那个人好像有预谋似的，熘得很快。」周子励摇摇头，他冲过去时，那人故意推倒货架阻碍，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就这样？」楼盛坤挑眉，语调有些讽刺，「周子励，你好歹也是你们公司的头牌保镖，就这么保护我妈的？连个人都抓不到？」 他训斥着，声音不禁有些大。 张贤丽刚迈出电梯，正好就听到这句话。 她看过去，正好就见那大男人杵在楼盛坤面前挨训，一大高个，愣是被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不让我妈受一点伤？现在呢？」楼盛坤在原地走来走去，烦躁道：「你就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一切听你的安排。」周子励弓着腰，态度诚恳。 张贤丽站旁边听了半天，越听越不得劲，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楼盛坤，我说你够了啊！」她边走，边朝楼盛坤指着。 楼盛坤听见她的声音，斜眼看过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这事儿又与你何干？」 楼盛坤不知道这俩人的关系，乍一看见张贤丽，只觉得诧异。 「不关我的事我也得说句公道话。」张贤丽伸手搡开周子励，站在楼盛坤面前，即使比男人矮一个个头，气势仍然不低。 「出了这事儿你以为他就很乐意吗？你在这儿训他有意思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关心你的妈盛英来女士，而不是在这儿训斥无辜的人，懂吗？」张贤丽昂着头，说了好大一串儿。 身后的人拉她，让她别说了，被她推开，她又继续：「你跟这儿就是浪费时间，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他的时间，有这时间不如让他跟他哥联繫，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伤了你妈的人。」 他们这圈儿的人都知道，周子励他哥的安保公司，不仅提供保镖服务，还涉及帮人调查一些隐秘的事件。 楼盛坤环着手臂，听她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突然奇怪的挑起眉，眼睛微眯的瞧着两人，目光锐利。 「你俩什么关系？这么帮着他说话？」他扯扯嘴角，问道。 「呃……」刚还口若悬河的张贤丽突然噤声，张了张嘴，开口：「啥关系没有！」 「你这什么眼神？赶紧给我打住！」张贤丽见他的眼神不停在她和周子励之间打量，且越来越奇怪，不禁伸手去挡。 楼盛坤敏锐的捕捉到当张贤丽说出「啥关系没有」时周子励一闪而过的失落眼神，心中的猜测更笃定了。 他哼一声，搡开张贤丽的手，道：「我才懒得管你俩什么关系。」 「周子励，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找出伤害我妈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他越过张贤丽，与周子励对话。 周子励点点头，道：「行。」 楼盛坤得了回答，便不做停留，转身朝盛英来的病房而去。 等他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张贤丽扭头，瞪着周子励。 「周子励，你是傻瓜白痴木头吗？就这么站着让他骂？」张贤丽看着他，训他不争气，眼里有心疼。 「他也没怎么骂吧……」周子励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而且，这事儿确实是我的疏忽造成的，他发脾气是应该的。」 「你你，你真是……」张贤丽气极，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傻不傻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这种！」 「我也没这么傻……」周子励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笑得有些傻气。 张贤丽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事儿我也要责任。」 「我要不在你工作的时候打电话给你，盛阿姨也不至于出事儿，你也更没必要挨训。」张贤丽反握住他的大手，有些丧气道。 「跟你没关系，你别揽自己身上。」周子励不想让她怪责自己，本来他告诉她这事儿，也没希望她做什么。 但是看到她出现，看她站在楼盛坤面前维护他，周子励心里顿时涌出的高兴是骗不了人的。 「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他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张贤丽往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放下心享受他的怀抱。 「哪有你这么傻的人。」她双手圈着他的腰，有些无奈的感嘆。 第146页 楼盛坤自一进门，便受到盛英来目不转睛的注视。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来看望你妈。」盛英来靠在床头，半坐着，右手臂绑着石膏，正挂着吊水，方嫂坐床边的沙发上整理刚从家里拿来的衣服。 「您这话说的，您是我妈，您受了伤我能不来看您吗？不来我不成不孝子了？」楼盛坤拖了张椅子，坐床边。 「你这张嘴，就贫吧。」盛英来哼哼一声。 楼盛坤笑笑，拿果盘里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诶，在外面跑了一天，洗手了么就拿？」 盛英来对干净有着异乎寻常的坚持，这会儿见楼盛坤进门就拿水果，下意识提醒。 「得。」楼盛坤放下刀和苹果，从椅子上起来，「我就知道您会嫌弃，我去洗手成了吧？」 说着，他就往旁边的卫生间里走。 盛英来跟方嫂对视一眼，道：「这会儿他倒有心了，往常在家的时候他哪会给我削水果吃，不嫌我唠叨都不错了。」 方嫂笑了一声，开口：「其实，少爷他挺关心太太你的，刚一下车就问你的情况。」 「算没白养他。」盛英来傲娇的端着，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没一会儿，楼盛坤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坐椅子上给盛英来削苹果。 楼盛坤削了半个给盛英来，另半个给了方嫂。 盛英来咬了口苹果，脆甜脆甜的，一股清香。 「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昨晚连电话都打不通。 楼盛坤就知道上午那通解释行不通，盛英来肯定还会再问，便老实道：「去淳西镇见穆叔叔了。」 「老穆？」盛英来捏着苹果，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突然去找他干什么？」 盛英来口中的老穆叫穆晋邯，是她和楼立国早年在海市开始打拼的时候认识的好友。 也就是前天楼盛坤去车站对面拜访的人。 他正要回答，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楼盛坤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盛英来反应快，比他先看到那屏幕上亮着的字。 手机上，分明显示着「宝宝」两个字。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楼盛坤握着手机起身。 盛英来目光撤得快，没让楼盛坤发现，一直紧抿着上扬的嘴角，方嫂在一旁看得好奇。 第58章 隐情 楼盛坤站起来，开了门往外走。 他倚着走廊的墙壁，对着手机说话。 「我才走了多会儿，就想我了？」楼盛坤单手插在口袋里，抻着的腿修长有力。 「瞎说什么。」对面的人啧了一句。 「我是想问你，董事长夫人怎么样了？」 楼盛坤哼一声，似乎对她的称唿很不满，淡淡道：「手臂被人刺伤了，估计得养一段时间。」 「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不知道，伤人的早就熘了，现在正找呢。」楼盛坤换了只腿抻着，说道。 「那你最近好好陪陪她……」 「又管我？」楼盛坤挑眉。 「不是管你，你这人真是……」秦烟语气有些无奈。 「好了，不逗你了。」楼盛坤清清嗓子，笑道：「说实话，想我没？」 「你才走多久，什么想不想的。」秦烟捏着手机，脸上虽笑着，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 「宝，你不诚实。」他这才下车没多久，她的电话就赶了来，不是想他是什么？ 「行啦，你好好陪董事长夫人吧。」 「你这儿态度不端正。」楼盛坤揉着眉头，隔着电话线训她，「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还没我妈重要？话没讲几句，你就扯到我妈身上，你是跟我谈朋友，还是跟我妈谈呢？」 「你乱说什么！」秦烟听他越说越离谱，急急的打断。 「爱屋及乌，她是你的妈妈，我当然要关心她了。」 「爱什么？谁？」楼盛坤挑眉，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抑不住。 「呃……」秦烟才恍觉刚才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楼盛坤难得听她主动对自己说这些话，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爱我就疼疼我呗，咱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他与她分隔两地，车程来回一趟怎么也要六个小时。 秦烟也没法给他答案，在淳西镇的时候，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个事儿，他就忙着走了。 这会儿被他一问，秦烟也愣住。 「看有没有空吧。」她在淳西镇走不开，而他更是个大忙人，三天两头的出差，两人能合上时间真有点难。 况且，张沐然还刚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任务。 楼盛坤本来挺高兴的，听她这么一说，再开口时声音就有些不对：「要不，你还是回海市吧？咱俩这样始终不是事儿。」 「呃……」秦烟沉默着，半晌后道：「楼盛坤，你让我再想想。」 楼盛坤也知道她在淳西镇过得挺自在，让她再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便应道：「那你慢慢想，我不急。」 说着，他余光往身后瞄了一眼，门虚掩着露了条缝。 明明出门的时候，这门他是关好了的。 他浓烈的眉峰皱起，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先挂了，晚上再给你回。」 楼盛坤将手机装回口袋里，推门进去。 房里，盛英来坐在床上，扭头朝着方嫂说话。 第147页 楼盛坤在门口站了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叉了，那门根本没有关紧。 他走过去，看着盛英来，叫了声。 盛英来像是才注意到他，转过头：「电话打完了？」 楼盛坤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脸，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在心里否定了那个猜测，坐下来问：「爸他知道您受伤的事儿吗？」 「他在美国出差呢，再说，你爸那性子我哪儿敢让他知道？」盛英来听了，直摇头。 楼立国和盛英来的感情是圈里出了名的恩爱，要让他知道，指不定要发多大脾气。 楼盛坤无奈的笑笑，有时候对父母的相处也感到挺奇怪。 「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您要瞒也瞒不住。」 「到时候再说吧。」盛英来有些无所谓的说。 片刻，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望着楼盛坤问：「你去淳西镇找穆晋邯干什么？」 楼盛坤手里握着根香蕉正拨着，闻言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妈，我心里一直有个事儿挺好奇的。」 「什么？」 「我记得小的时候，咱家和穆叔叔家关系挺好的，周末经常一起家庭聚餐。」楼盛坤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还记得向阿姨生了个女儿，以前经常逗她玩儿来着……」 楼盛坤回忆着，那时候他六岁，现在想起，依稀还记得那小糰子捏起来肉肉糯糯的感觉，小手臂跟藕节似的。 盛英来见他提起旧事，不知怎的突然板起脸。 「好好的，突然提以前的事做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吗？」楼盛坤没注意到她的脸色，继续道：「后来咱家怎么就没跟他们来往了？」 「多少年的事儿了，谁还记得。」盛英来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敷衍道。 楼盛坤点点头，想想也是。他今年虚岁三十，一想都是快二十四年前的事儿了。 「你还没说找他到底做什么。」盛英来盯着他，问。 楼盛坤哦了一声，说：「公司里有个项目，想找他合作。」 他去见人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穆晋邯，说实话，他也有些惊讶。 「公司里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去找他？」盛英来皱眉，有些不满。 「那人家主要就负责这个，这方面挺厉害的。」楼盛坤注意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解释道。 穆晋邯早年就是建筑设计师出身，拿过国内外不少大奖，这回楼盛坤负责的项目要在淳西镇启动，正好底下的经理打听到穆晋邯也在那镇上定居，便建议去请穆晋邯负责这次的项目。 经理报上来时，楼盛坤是蛮惊讶的。 他当即拍下这个方案，并决定亲自去拜访。 说实话，他是怀着满腔信心去的，结果穆晋邯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他一提出来，穆晋邯直接就拒绝了。 后来第二天他又去了一次，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不管他有多厉害，咱集团这么大，就找不到比他优秀的人吗？」盛英来不理他的解释，有些生气道。 「公司里养的那些设计师，都是吃白饭的？」盛英来皱眉，说话起伏着胸口。 「太太，您别急。」方嫂急急的上前，端着水杯递给盛英来。 「呃……」楼盛坤在一边看着，有些奇怪，又很疑惑。盛英来听他一提起穆晋邯的名字，情绪就有些不对，这会儿还突然发起火来。 盛英来咽了口水，重又看着他：「换个别的设计师，别去找他了。」 「公司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楼盛坤有自己的考量，下意识的拒绝。 「你这孩子，我说的话不管用了？」盛英来瞪着他，没好气。 「我不是这意思……」楼盛坤嘆了一口气，又道：「反正您就先好好养病，旁的事儿别操心。」 「我说……」 盛英来还要再说，突然就被一阵铃声打断。 楼盛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来，看着盛英来，嘴里嗯了两声。 然后，他挂断，对盛英来道：「妈，我公司里还有事儿，不陪你了，晚上再来看你。」 说着，他要往门口走，瞧见手里还捏着的香蕉，他塞到盛英来手里。 「不准再跟穆晋邯联繫，听到了没？」盛英来看着他急转的背影，不放心的叮嘱。 楼盛坤头也没回，出了门。 盛英来看着紧闭的门，无奈的嘆了口气。 「真是儿大不由娘……」盛英来摇摇头，靠着床头感嘆。 「太太，您就放心吧，少爷他做事有分寸的。」方嫂站在床边，安慰着。 「我能不操心吗？」盛英来望着她，眉头皱紧。 「你也知道那年的事儿，咱们跟穆家闹得很不愉快……」她想起这些，额头突突的泛疼。 方嫂听她提起，也想起当年两家人吵得天翻地覆的场面，不由得有些恍惚。 楼盛坤走出医院大厅，步子迈得很快。 「开车，回公司。」他一上车，便吩咐小范。 小范得话，二话没说就启动车子往公司的方向开。 到了公司，齐哲远远的就在门口等着。 楼盛坤下了车，就拿过他手上的平板，滑动着看上面的资料。 「穆晋邯那边了解得怎么样了？」楼盛坤一边进电梯，一边跟身后的齐哲说话。 第148页 「还，还在调查……」齐哲吞吐的说着。 「还？」楼盛坤挑眉，眼睛斜睨着他。 「遇到点问题，穆晋邯那边的人口风很紧，什么法子都使了，就是不愿意松口。」齐哲擦了擦额头上无形的汗，解释道。 「那就换人上。」电梯到达楼层，楼盛坤迈步出去。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齐哲：「问问周子励，他哥的公司也有这方面的业务，现在这个不行，就换。」 齐哲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办公室走。 「小楼哥！」楚嘉琪突然看见楼盛坤，站起来打招唿。 楼盛坤眉头一蹙，跟齐哲说：「赶紧找个理由把她打发了。」 齐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堂堂楚氏集团大小姐，岂是他这等小辈能打发得了的。 楼盛坤总是喜欢给他安排难度系数很大的工作，他怨。 他跟着楼盛坤一起进了办公室，报告了这两天的工作。 楼盛坤点点头，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末了，他叮嘱：「穆晋邯的事儿得抓紧，淳西度假区的项目不能等，得赶紧定下来。」 楼盛坤放了手机在桌上，开好电脑，皱眉想了想，又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得再去一趟淳西镇。」 他下定决心，怎么也要说服穆晋邯答应合作。 只要搞清他为什么会拒绝的理由，楼盛坤就有信心说服他。 齐哲应着，突然想起盛英来找过他的事，便说：「对了，之前董事长夫人电话我，说一直联繫不到您。」 「已经没事了。」楼盛坤摆摆手。 盛英来受伤的事儿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并未向外界公布，除了怕影响公司股票之外，也是不想让家事传出去，这会儿他也没打算说。 不过，齐哲倒是提醒他了。 他摩挲着下巴，想起穆晋邯在得知他身份时的表情，以及一提到穆晋邯，盛英来就变了脸的事，莫非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导致两家关系变僵…… 如若真的是这样，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说服穆晋邯接下项目的事将会变得容易起来。 齐哲站在一边，看着自家老闆一会儿挑眉，一会儿摸下巴的，歪头满脸问号。 楼盛坤突然扯唇笑了笑，紧接着拍了一下桌子，朝齐哲道：「去查查穆晋邯二十四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以这个为突破口。」 齐哲虽然很疑惑，但依然点点头记下。 楼盛坤吩咐完，便坐下来处理文件，冷不丁抬头，望见齐哲还沾着。 「还站着干什么？出去工作啊。」 齐哲挠挠头，有些犹豫道：「那个，坤总……楚小姐的事儿，你出马会不会更有效？」 「找抽呢？」楼盛坤挑眉，「我要有办法，还要你干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麻熘儿滚蛋！」 楼盛坤作势要扔东西，齐哲见状立马跑了。 他一出门，就见那大小姐坐着抹指甲油。他发现，楼盛坤不在公司的这两天，这楚嘉琪可比之前过分得不行。 他摇摇头，感嘆自己命苦。 而周子励这边，也有了进展。 他从医院出来后，先去了盛英来遇到袭击的那家香水店。 那里的店员还记得他，听他说明来意，表示愿意调出监控。 周子励拷贝了一份从那女子出现，刺伤盛英来，再逃走这段时间的视频，拿着去了哥哥周子雄的安保公司。 周子雄是一名退伍军人，从队里出来后便开了这家雄立安保公司，公司名取自他兄弟二人名字，后来招的很多职员都是他在队里认识的兄弟。 雄立安保公司位于海市三环线的一条静安街上，恆远写字楼的十六层。 公司起步的时候只有十来个人，当时只租了一个办公间。后来顾客越来越多，规模扩大，周子雄便把一整层都租了下来。 周子励进门时，前台左欣欣立马站了起来。 「子励哥好。」左欣欣站得端端正正的，看着周子励。 「我哥呢？」周子励问。 「老闆这会儿应该在拳房。」 每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周子雄都会在拳房练一会儿，然后才下班。 周子励转身，迳自往拳房走，路上遇到不少正在练习的同事，纷纷都叫「子励哥」。 他微点点头，进了拳房。 门一打开，就听见「嘭」、「啪」的打击声。 周子励提了张凳子在台子边坐下，摸出手机，周子雄也注意到他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扯了毛巾走过来。 他把毛巾往脸上一罩，一抹全是汗。 悬着两条肌肉贲张的长腿，周子雄在台沿边坐下，拿毛巾擦着手臂上的汗。 周子雄右眉有一道疤，看着脸有点凶。 他看着这个少言的弟弟，问道：「这次来，为那楼家的事儿？」 消息传得快，不过也仅限于在内部人之间。 周子励嗯了声，点开手机里的视频，递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视频，有没有可能找到这个人？」 周子雄看得专注，眼珠随着那戴帽子的人移动，然后突然按住暂停。 「这里……」他看着那一闪而过的下半张脸，摸着下巴思考。 「有希望？」周子励问。 第149页 「你再描述一下，当时这个人的表现……」周子雄挥挥手指，示意道。 周子励低着头，开始回忆起来。 「这个人浑身穿着黑色的衣服，体型很娇小，几乎只到我的腰腹往上一点。」 说着，周子励比划了下，「应该是个女人，动作很敏捷，跑得很快，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周子励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周子雄边听边点着下巴，回道：「我让技术部的分析一下，看能不能合成这女人的脸。」 说话间，他从台子上跳下来，站在周子励面前。 「这次，没少挨骂吧？」周子雄拍拍他的肩膀，关心道。 两兄弟站一起，身高不相上下。 周子励摇摇头，无所谓道：「还行。」 周子雄知道他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诉苦，但他这个做哥哥的，难免会心疼。 「这几年你也应该很累，找个时间换下来，让别的兄弟替你，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周子雄边说，边拧开瓶口喝水。 周子励没异议，而且他也想多点时间给自己，好陪陪那个人。 「你安排吧。」他应道。 周子雄有些惊讶，以前跟他提这个的时候，他总不愿意。 问他为什么，他总说要赚钱存钱。 其实这几年，雄立已经发展得很大了，不算周子雄给他的股份，单是他自己赚的，存款上已经都是七个零。 周子雄听他总算愿意歇下来，好奇的看着他：「现在怎么想通了？」 周子励欲言又止，看着他没说出口。 「歇下来也好。」周子雄见他不愿意说，便没再问，只道：「赶明儿来家里，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说到这个，你可得感谢你嫂子。听说她那儿已经排了好几个姑娘要给你介绍，就等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见面。」 一听这个，周子励脸就垮下来。 「怎么，不乐意？」周子雄看他变化极大的脸，问。 周子励摇摇头，几秒后又点头，周子雄被他弄得稀里煳涂的。 「嫂子是好意，但是……」周子励顿了顿，又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用再介绍。」 「什么？」周子雄惊得瞪大眼睛。 「你小子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他捶了周子励肩膀一下，惊讶里带着喜悦。 「最近的事儿……」周子励扯扯嘴，虽然那人不承认，但在他心里，他跟她之间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很明白的。 「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就交了女朋友，亏我还一直担心呢。」周子雄越说越高兴，脱口道：「什么时候带家来见见，让我跟你嫂子把把关。」 说到这个，周子励就有些难过了。 「再说吧，等把这事情解决了。」他抓抓后脑勺，应道。 周子雄连声说好，抓紧去找了技术部的人。 六点半，周子励回到医院。 他守在盛英来的病房门外，方嫂则在里面陪床。 期间楼盛坤来了一次，问了他找人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周子励一一都报告了。 后来楼盛坤进屋，他在外面听着，好像母子二人起了争执，吵了起来。 他正犹豫要不要进屋的时候，楼盛坤却一把推开门，气沖沖的离开。 再后来，他守到夜里十一点，与来换他的同事交了班。 周子励走出医院大厅，本想给张贤丽打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作罢。 他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快零点的时候进家门。 谁知才刚一在沙发上躺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是技术部的人打来的。 他接起来，听着。 「照片发我，还有地址也一起。」 他匆匆说了两句，便拿起刚放下的车钥匙，又跑着出了门。 次日早上六点，楼盛坤便被疯狂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啐骂了一声，蹬开身上的被子，烦躁的从床上起身。 一把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楼盛坤先骂了几句解气，才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找我！」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开口：「坤少，伤害你母亲的人找到了。」 楼盛坤揉着眉头的动作突然停下，瞌睡瞬间烟消云散，他愣了几秒，才问在哪里。 一小时后，楼盛坤驾车到达雄立安保公司的楼下。 雄立的人早在楼下等候，领着他直上十六楼。 空旷的房间，四周都是墙，只有一扇门通着，头顶的白炽灯照下来，明晃晃的。 屋内只摆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明樱被按在一张椅子上，身边各站了两个大汉，按着她的肩膀。 她一头短髮，毛刺得跟个假小子似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沾了不少乌黑的印子，嘴角还破了个伤口，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的俩男人。 「你们这些臭男人，到底想对我干什么？」 周子雄坐椅子上，环着双臂，根本不理她。 明樱又瞪他身后的那男人，要不是他，她根本不会被抓住。 周子励见她瞪着自己，侧了侧脸，也选择无视。 「呃……」明樱咬紧牙，暗道自己这回算是栽了。 楼盛坤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一进门，便瞧见这阵仗。 周子雄看到他，给他让座。 第150页 「坤少，人已经给你找到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女人。 楼盛坤坐下来，看着那个毫无女人样的人，目光阴鸷。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妈？」 第59章 有了眉目 「什么你妈我妈的？我怎么知道你妈是谁？」明樱挑眉，斜着眼看人。 周子雄盯了对面的大汉一眼，大汉会意，摁着明樱肩膀的手狠狠用力。 「老实点儿！」 「我特么……」明樱肩膀一阵剧痛，爆出一句粗口。 她咬紧牙齿，瞪着对面的男人。 楼盛坤冷冷的哼一声，往后靠着椅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目光泄出锋芒。 「怎么，现在知道我妈是谁了吗？」 明樱知道自己要是不说清楚，是很难从这儿走出去了。 她紧咬着下唇，终是开口：「我也是拿钱办事，是那人让我给你妈吃点苦头。」 楼盛坤皱眉，黑着脸：「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还在撒谎？」 明樱眼看着那大汉又要动手，捂着脸大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楼盛坤朝那大汉看了一眼，大汉收回手。 「真的，我真没撒谎。」明樱见没有疼痛传来，看着楼盛坤重复道。 「你是怎么跟那人联繫的？」 「纸，是纸。」说着，她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东西。 片刻后，一皱巴巴的纸团被放在桌上。 「平时有客户找我办事，都是电话联繫我，这次的客户很奇怪。」 明樱一边说着，一边展开那纸团，「直接把要求印在纸条上，快递到我家里。」 楼盛坤看着那纸团，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什么时候盛英来会出现在香水店，连刺伤盛英来手臂的要求都写得明明白白。 显然十分熟悉盛英来的习惯。 「这纸条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楼盛坤扬了扬手里的纸条。 「昨天早上八点多来着……」明樱皱着眉回忆道，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被尿憋醒，起来解决完，出卫生间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开了门，就见到放在地上的快递，而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 「早上八点……」楼盛坤重复着，脑子里飞速运转。 也就是说，那人提前就知道盛英来那个点会去香水店？ 楼盛坤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周子励，与他的视线对上。 「当时太太和周女士本来是在逛服装店，去香水店是临时起意。」像是知道楼盛坤的疑惑，周子励解释道。 临时起意又怎么被人提前知晓？那人难道是神仙不成？ 不可能，楼盛坤摇头否定。 「那人还在跟你联繫没有？」楼盛坤问。 明樱摇头，后又点头。 「就一次，完成任务之后他（她）给我快递了酬劳。」 「一次电话联繫都没有？」楼盛坤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行事的人。 「没有。」 楼盛坤突然犯了难，捏着手上的纸条。 然后，他突然招手让周子雄过来，凑近他耳朵说了两句。 周子雄点点头，拿着那纸条出了门。 明樱来回看了好几眼，皱眉道：「我已经什么都交代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走？你说得容易。」楼盛坤冷哼一声。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明樱有些气急败坏，站起来拍着桌子。 很快，那俩大汉又把她按了回去。 「好，就算你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楼盛坤睨着她，目光锐利，「但是，你伤了人就打算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你未免当我楼家人太好欺负了些。」楼盛坤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极具威慑力。 明樱一听，心头凉了半截。她平日里不怎么看新闻，不知道楼盛坤的身份，但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混，楼家人的名号她倒是听了不少。 她刚出师的时候，师傅就告诉过她，惹谁也不要惹楼家人。 这些年她都谨遵这条规矩，没想到栽这儿了。 这会儿一听楼盛坤报出自家的身份，她顿觉闯大祸了，右眼突突的跳。 「不是啊，我不是这意思……」明樱怂了，脸上的笑容尴尬，「要早知道对方想对付的是你们楼家，我怎么都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真的，我可不敢惹你们楼家。」见楼盛坤不言语，明樱举着双手发誓。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楼盛坤站起来，低头扣紧扣子，「有什么话，你自己跟巡捕说去吧。」 「别啊！别这样！」明樱一个勐扑，趴在楼盛坤脚边。 周子励以为她要对楼盛坤不利，上前阻挡，楼盛坤摇头，让他退开。 「只要不让我进那里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明樱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膝盖，眼珠子冒花，仰头看着楼盛坤恳求。 楼盛坤后退一步，伏低头看着她。 「什么都肯？」 「嗯。」明樱咬着牙点头。 楼盛坤沉默半晌，开口：「我可以放过你，不过前提是你得找到那个人，带到我面前来。」 「行，没问题。」明樱答应得爽快。 「别想着逃跑，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楼家人都能找到你。」楼盛坤警告的看了明樱一眼，同周子励出门。 第151页 门外，楼盛坤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子励。 「她就交给你了，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我妈那儿你暂时就不用去了，让你哥安排别人去。」 周子励点头答应。 吩咐完，楼盛坤这才出门。 这一早上的，楼盛坤接到电话就往这儿赶。 他抬手看看时间，这会儿都过八点了，肚子里还空空的。 楼盛坤走出恆远写字楼，胃里的烧灼感越来越厉害，他往四周望了望，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便利店。 他刚一抬脚，勐地却被突然横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下。 楼盛坤被撞得眼花，好不容易站稳，张嘴便要发怒，见对方是个女人，不禁皱起眉。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戴着墨镜，整个脑袋都被纱巾围住，连下半张脸也被挡得严严实实。她这会儿弯着腰，不停的道歉。 楼盛坤摆摆手，见她是女人，便忍下那股气，微点了点头，自顾自走了。 他这会儿胃里很不舒服，不想过多纠缠，也就没注意那女人在他走后，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瞧。 楼盛坤迈了几个大步，进便利店直朝放粥的地方而去。 加热之后，他坐在窗边开始吃早餐。 胃里有了食物，楼盛坤才感觉那烧灼的痛楚缓解不少。 他倚着高台，手指按着手机回復消息。 看看时间，他给秦烟去了电话。 「在干嘛呢？」他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搅拌着食盒里的粥，声音不禁变得温柔。 「车站，接住客。」秦烟本来在树荫下等着，张望着从车站里出来的人群，那住客好像晚点了，她已经在这儿等了半小时，还是没见人影。 「这天气，还让你往外面跑？」楼盛坤皱眉，不满。 「人手不够嘛。」都是工作，秦烟并无什么怨言。 楼盛坤嘆了一口气，有些心疼她。 「想我没？」他含了一口粥，声音有些模煳不清。 秦烟听见了，反问道：「现在才吃早餐？」 「呃……」楼盛坤没想到她耳朵那么敏锐。 「不是让你三餐按时吃的么？饿了又该胃疼了。」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忧心。 「还好，不疼。」楼盛坤咽下粥，安慰她。 顿了顿，秦烟突然说：「先不跟你说了，那住客到了。」 楼盛坤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那边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嘆自己在她心里还没工作重要。 秦烟接到住客，直接送到了民宿。 然后，她又开车去了镇上举办的插花花艺大会。 地点设置在镇上有名的乌林苑，一处深受当地居民喜爱的别墅观景区。 乌林苑距离民宿有点远，秦烟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举办方是张超英的朋友，本来也是邀请她，不过张超英最近腿脚不便，这事儿就被张沐然安排在了秦菸头上。 她到的时候，停车区已经到处都是车子，塞都塞不下。远远望去，人群乌央乌央的，很是热闹。 秦烟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才步行走到那人群中央。 她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张超英的朋友，打了个招唿，互相聊了几句，便没再打扰她。 长台上铺着米白色的底布，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插花展品，据她了解，除了有一些名人的作品，还有很多镇上的人参加。 她远远望去，长台绕着弯儿，足有好几十米长。 她有些惊嘆，觉得有几个挺好看的，便拍了照片给楼盛坤发过去。 连发三张之后，楼盛坤回了一个问号。 「好看吗？」 「镇上在举行插花花艺大会，人好多。」她敲下这段文字，然后又踮起脚拍了一下现场，给他发过去。 「怎么又跑这儿来了？」之前跟他联繫，还在车站接人呢。 秦烟低着头打字，解释了一番。 谁知，楼盛坤却发来：「天热，小心中暑，早点回家。」 秦烟顿时觉得什么都不美了，她跟他谈浪漫，他却只关心她的身体，虽然他是为她好没错。 她挠挠头，正想着怎么回他的时候，腰上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她站得不稳，差点扑倒长台上的插花，还好手及时撑住了台沿。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 秦烟撑着台沿站直，还未回头便听到男人道歉的声音。 对方是个约莫四十后半年纪的男人，穿着西装，打领带，二八旁分的髮型显得整个人很儒雅。 她拍了拍掌心，看着他：「没关系。」 那男人见她抬起脸，眼睛闪烁了一下，很奇怪的看着她。 秦烟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皱着眉，有些不适的侧脸避开他的视线。 穆晋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抱歉道：「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刚才有些惊讶，希望没有让你感到不舒服。」 秦烟点点头，心里那股不适缓解了些。 她笑了笑：「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像别人了。 她说完，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穆晋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随着她远去，心里却五味杂陈。 秦烟回到车上，在电话里跟楼盛坤说到这件事。 第152页 「这一看就是搭讪的，你别理他。」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听，声音都有些变了。 「不太像……」秦烟摇了摇头，感觉那人不像是不正经的人。 「像不像都不能理，知道吗？」楼盛坤扔了签字的笔，揉着眉头跟她说话，「这年头，坏人也装得像好人，反正以后但凡有男的来跟你搭讪，你都别理，知道吗？」 「哪有那么多来搭讪的……」秦烟低声嘟囔。 「怎么，你还挺希望有男的来搭讪？」 「你能不能别瞎理解？」秦烟皱眉，奇怪他的脑迴路。 「行吧，我的错。」楼盛坤无奈摇头。 「这周末，我去找你？」没在之前的话题上转，楼盛坤才说明打这通电话的来意。 「别折腾了，来回一趟多辛苦。」耗时不说，好好的周末都不能休息。 「不折腾……」楼盛坤贴着电话笑，「见不到你才辛苦呢。」 秦烟听了也笑，几秒后又听他说：「对了，你那膝盖好得怎么样了？」 她闻言，低头看了看那还绑着纱布的膝盖。 「好多了，不怎么疼。」 「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他顿了顿，继续道：「赶明儿我让认识的朋友从国外寄点去疤痕的药，你拿去擦擦。」 秦烟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但还是接受他的好意。 「行，听你的。」 楼盛坤正说着，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说了个「稍等」，便继续同秦烟讲话。 「有人来找我了……」 「好，那我挂了。」 「等等！」楼盛坤不许她挂。 「你之前说过，每天都有早安吻和晚安吻的，这两天可啥也没有。」楼盛坤说着，语气哀怨。 「呃……」秦烟无言。 这人怎么突然犯起幼稚来。 「快挂吧，别耽误工作。」秦烟委婉的催促。 「你不爱我了……」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呃……」秦烟更无言了。 她竟不知道楼盛坤谈起恋爱来是这副样子，往日在众人面前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坤总，这会儿竟然变得这么黏煳。 「那你想怎么办？」偏偏秦烟对这样的他招架不住。 「亲我一口。」 秦烟汗颜，这隔着电话怎么亲？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行，手机太脏了。」秦烟拒绝，并很快挂断电话。 同一天，楼盛坤被她挂断两次，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脸。 恰这会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楼盛坤有些没好气的叫人进来。 齐哲拿着文件进门，一见楼盛坤黑着脸，心里就觉得不妙。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坤总，调查穆晋邯的事有眉目了。」 楼盛坤闻言，黑着的脸有些许松缓。 「这回效率还不错。」楼盛坤伸手接他递过来的文件，不吝啬的夸赞。 齐哲得了贊，也有些得意。 「根据您提供的方向，我们的确是有查到二十四年前穆晋邯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齐哲看着楼盛坤，报告道，「不过，这其中的细节我不太好说出来，您还是先自己看看吧……」 齐哲本来挺得意的，但一想到那上面的资料并不能让楼盛坤满意，甚至会惹火他时，脸上的得意转瞬便消失了。 楼盛坤低头看着，越看眉峰皱得越深，翻着资料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终于看完，他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咬紧牙齿瞪着齐哲。 「这是什么意思？」 齐哲就知道他会这样，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目前调查到的就是这样。」 「那边发来的资料证明，穆晋邯和董事长夫人当年确实是存在过不正当的关系……」 「全都是狗屁！」楼盛坤抓了资料，全扔地上。 资料在空中划过，啪地落地。 齐哲沉默着，不敢言语。 楼盛坤拳头抵着桌面，捏了又捏，咬得牙齿咯咯响。 从他知事起到现在，从未见过父母有不和的时候，即便是盛英来和楼立国偶尔有小争吵，最后都是以楼立国的妥协为结束。 楼立国和盛英来的感情有目共睹，是骗不了人的，楼盛坤更是笃信不疑。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资料，觉得它在讽刺盛英来，也好像是在讽刺他自己。 「继续说！」楼盛坤紧紧的攥着拳头，靠着椅子揉捏紧皱的眉头。 「这事儿是从当年在穆家做保姆的人口中得知，她说记得有一天晚上，向岚依突然跑到楼家去，与董事长夫人大吵了一架，然后第二天就搬家离开了海市。」 楼盛坤对这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只记得那是他六岁的夏天，他去了金原市的外公家过暑假，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那个软糯的小糰子。 后来，他一提起这个盛英来就稀里煳涂的带过，说不知道。再后来，他就再也没问了。 楼盛坤一手罩住脸，脑袋往后仰靠着，闭眼缓缓的唿气。 他觉得有什么好像崩塌了，又好像没崩。 齐哲看着他，识趣的没再说话。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许久后，楼盛坤开口。 「除了您，我，就只有那保姆和雄立的人知道。」 雄立的人楼盛坤很放心，他睁开眼，目光锐利的看着齐哲。 第153页 「知道怎么做了吧？」 齐哲点头：「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保姆那边，我也会想办法让她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行了，我有些累了，出去吧。」楼盛坤闻言，挥挥手，让他离开。 齐哲整理好地上的资料，重新在桌上放好，才出了门。 楼盛坤重重的嘆了口气，看着桌上那叠资料，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让齐哲去查穆晋邯，居然翻出这些破烂事儿。 有的时候，过去真不应该深究。 他抹了一把脸，重新拿起那份资料看，翻了翻，想找找有什么错处，结果还是没看出什么差别。 额头一阵阵泛疼，楼盛坤正烦躁的时候，方嫂来了电话。 「少爷，太太闹着要出院，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电话里，方嫂的声音很无助。 昨晚他才跟盛英来吵了一架，为的还是不让穆晋邯接项目的事儿，刚才齐哲又给了他这样一颗炸弹，楼盛坤这会儿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任何人。 「她要出院就让她出，随便她。」他有些敷衍道。 「呃……」方嫂默了会儿，嘆口气：「少爷，你也别跟太太置气了，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怎么管过你，事事都顺着你的意。如今她就这么一个要求，你就答应她吧。」 「方嫂，您怎么也这样？」楼盛坤很烦躁。 方嫂在他出生前就一直在楼家工作，深受盛英来信赖。楼盛坤出生之后，多半时间也是跟她呆在一起。 对于这个家里的老阿姨，楼盛坤更多的是敬重。 「我也不是偏着谁，太太这些年一心为你，你也该替太太想想不是？」方嫂说着，又道：「今晚回老宅吧，我给你娘俩做好吃的，母子俩坐一起说开了，该吃饭吃饭，该高兴还高兴，你说是不是？」 楼盛坤无奈的笑，点头：「好好，我今晚回来。」 方嫂听了很高兴，连声说不打扰他工作了，立即挂断电话。 楼盛坤捏着手机，连抽了好几根烟，生生捱到下班。 一路驱车回到老宅，楼盛坤远远便瞧见自家灯火通明的楼。 他停了车，抬脚上阶梯的时候，秦烟来电话了。 楼盛坤看了看大门，回身站阶梯下讲电话。 「楼盛坤，我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充满惊讶。 他听着，一整天的烦躁和憋闷有了稍刻的舒缓。 「有多神奇？」他挑眉，很顺从的附和。 「白天我不是说在花艺会上遇到一个男人吗？我刚才又碰到他了！还和他聊了很久，他居然是……」 「我不是说不要搭理他吗？」楼盛坤骤然打断她。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楼盛坤突然有些生气的吼，刚才压着的烦躁又冒了起来，「才说了的话你都忘了？什么都不听，你还当我是你男朋友吗？」 「跟女朋友讲电话呢？」身后骤然响起盛英来的声音。 第60章 缘分 楼盛坤捏着手机，内心的火气扑腾着，乍一听到盛英来的声音，愣住半晌。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挂了电话，转过身，看着阶梯上的盛英来。 灯光下，盛英来抱着手臂，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妈……」楼盛坤看着她，喊了一声。 这会儿他见到盛英来，惊愕之余，更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哪知盛英来问了一句之后，便没再追问。 「先进屋吃晚饭吧。」盛英来点点头，先一步转身进屋。 楼盛坤站在阶梯下，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盛英来手臂还挂着石膏，晚餐便做得清淡。 母子俩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五菜一汤。方嫂是厨房里的老手，即便是清淡的菜式也能被她做出诱人的花样。 然而，楼盛坤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有什么食慾。 这一天，他的脑子被太多的事情挤满，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菜不合胃口？」盛英来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 楼盛坤摇了摇头：「不太饿。」 「不太饿也吃点，你那胃可精贵着。」盛英来给他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 楼盛坤微点了点头，强迫自己用餐。 盛英来低着头吃饭，时不时抬起头，余光描着楼盛坤。 如此来回多次之后，她终究是忍不住了。 「刚电话里……是女朋友吧？」她挑着眉，迫不及待的问他。 楼盛坤闻言，夹菜的动作顿住。 实际上，跟秦烟确认关系之后，楼盛坤也没打算瞒着家里。 只是，他想起秦烟从前的态度，怕她不能适应，便将这事儿搁置了。 刚才被盛英来撞见他跟秦烟通话，他就知道这事儿是怎么也迴避不了了。 他低着头嗯了声，算是肯定盛英来的疑问。 盛英来见他点头，笑得嘴角怎么都合不拢，完全忘了昨晚还和楼盛坤大吵的事情。 「是谁？我认识吗？多大年纪了？哪里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盛英来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连串。 楼盛坤听得头疼，揉着眉心。 「妈，您这是查户口呢？」楼盛坤语气有些烦躁。 「我这不是开心嘛。」盛英来呵呵笑了两声，眼睛都亮了不少。 第154页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总算做了一件让妈妈开心的事儿。」盛英来说着，眼神有些责怪。 「合着这几年您都白开心了？这话要是被我爸听见……」楼盛坤习惯性的反驳，话说半句却突然觉得很不自在，便住了口。 盛英来却明白他的意思，道：「被你爸听见有什么关系？儿子给的开心和他给的可是两码事，不能混淆。」 楼盛坤不回答，只苦闷的笑了笑。 盛英来却不放过他，继续问：「什么时候把姑娘带家里见见？」 他闻言皱眉：「我和她才刚处上，您也太急了点。」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他本意也是想尽早带她见见父母，毕竟他也算见了她半个家长。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定的，总要顾虑她的意见，因此这会儿盛英来问见面的问题，他便下意识的拒绝。 「也是，也是……」盛英来点点头。 「那你俩好好处，争取今年搞定婚姻大事。」她捧着手，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对于儿子看女人的眼光，盛英来一向是放心的，所以这会儿她完全没考虑到对方适不适合进楼家的问题，只一味的替儿子终于肯交女朋友了感到高兴。 楼盛坤摇摇头，很是无奈。 二人用完晚餐，楼盛坤转移到沙发上，看着最近才上的一部电视。 方嫂在厨房里忙着整理，切着水果，盛英来倚着门框跟她聊天。 「你起先说他有女朋友了，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盛英来小声的说着，话里带笑。 「我昨儿在门后听得明明白白，那语气一听就是跟小姑娘说话。」 方嫂也笑，想起昨天趁楼盛坤出门打电话，在屋里隔着门偷听的事。 「又宠又笑，可不是嘛。」方嫂想起，难得见楼盛坤这样说话的时候。 「可我刚才怎么听着不对……」盛英来想起刚才在门口听见的，那个时候她明明听见是在吼人，貌似还很生气。 莫非是两人闹别扭了不成？ 她这样想着，便忍不住想去问。 楼盛坤看着电视上泛善可陈的剧情，主角之间毫无意义的对话，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他时不时望手机一眼，摁亮，熄灭，又摁亮，再熄灭。 从挂了电话的那一刻起，那人一点消息都没发来。 楼盛坤抿抿干燥的唇瓣，杂乱的心绪愈加烦躁。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朝她吼有什么用？明明她又没什么错。 只不过没听话而已，不该朝她发脾气的。 楼盛坤抹了一把脸，仰头靠着沙发嘆气。 「年纪轻轻的，嘆什么气？」盛英来端着果盘，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坐直了身体，看着盛英来，突然想到那件事。 「妈，这些年你有过对不起爸的时候吗？」这番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下午，最后他还是问了出来。 一方面是想弄清楚真相，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有怀疑。 盛英来刚咬了一口西瓜下去，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禁勐咳好几声。 「咳咳咳……」 她咳得眼泪冒花，脸色胀红。 楼盛坤递了水给她，她喝了一口后，缓解了些。 她举着水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楼盛坤。 「儿子，你开什么玩笑？」跟楼立国结婚以来，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没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儿子给了她这么一个炸弹。 「真的没有？」楼盛坤挑眉，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盛英来坐过来，伸手往他的额头上摸。 楼盛坤一挡，回道：「没有的事儿。」 盛英来瞧着他：「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楼盛坤沉默着，不言语。 他一这样，盛英来就知道自己可能猜得没错。 「不管外面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信。」盛英来顿了顿，又道：「我跟你爸之间，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有的话那也是因为你。」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楼盛坤皱眉。 「从小到大，为了你的事，我跟你爸吵了多少架，你能不知道？」 盛英来掰着手指头，数着：「小时候掏鸟窝，拿水管沖坏人家院子，扯女同学头髮……」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怎么还记着？」楼盛坤听她越说，越觉得没脸。 不过，他心里却觉得烦躁的心情有些舒缓。 盛英来的反应，在他看来，很真实，不像是撒谎。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需要重新做判断。 盛英来看着他笑：「你以前就是这么顽皮，还不让我说了？」 「打住打住，我都快三十了，您可别老拿这个说事儿。」楼盛坤看她那架势，连忙叫停。 「三十还是我儿子。」盛英来揉了揉他的头髮，宠溺道。 楼盛坤笑笑，说别的：「很晚了，您还是早点睡吧。」 「别啊。」盛英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又坐下：「跟我聊聊你那女朋友。」 楼盛坤皱起脸，打了个呵欠。 「改天吧，我今儿起得早，现在好睏。」 说着，拿起手机就往楼上跑。 「诶，你这孩子……」盛英来看着他的背影，怎么都叫不住。 第155页 淳西镇，小小的房间里，秦烟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滑来滑去。 从他挂断电话，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两个小时，她吃完晚餐，洗了个澡，还看了半小时的书，然而心里却一直悬着。 楼盛坤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她分明听到了盛英来的声音。 「跟女朋友讲电话呢？」 她没听错的话，盛英来应该是这么说的。 秦烟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知道自己跟楼盛坤之间的事了吗？ 她是同意？还是会拒绝？秦烟翻来覆去的想，脑子里一团乱麻。 其实，她起初并没打算给楼盛坤打电话讲自己又遇到穆晋邯的事，但转念一想没准对他的工作有帮助，便提了。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楼盛坤就发了那样大的火，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中午的时候，秦烟在网上跟齐哲聊了会儿天，从他口中得知楼盛坤正在为淳西度假区项目的事儿而烦恼，说请不到合适的设计师。 秦烟多问了一句想请谁，便得知了穆晋邯的名字。 下午四点的时候，张超英突然说想吃绿豆糕，好不容易得到张沐然的允许，她便催着秦烟去买。 张超英惯常吃的那家叫西肆糕铺，在淳西镇开了二十多年，是镇上的老字号，深受当地的人喜欢。 后来，来这儿旅游的人越来越多，西肆糕铺的生意越来越好，店门口常常会排起好长的队。有的时候限量供应，你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 所以，秦烟赶得很急。 她到的时候，门口的队伍依然很长。 炎热的天气，依然阻挡不了吃货们对美食的追求。 还好她出门带了把摺扇，可以挡挡阳光，扇扇风，她排在队伍偷偷庆幸着。 她探出头，跟着队伍缓慢的移动。 「好巧，又见到你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秦烟好奇的回头看，就看到在花艺大会上碰到的男人。 她礼貌的笑笑：「您也买绿豆糕？」 穆晋邯点点头：「是啊，我太太很喜欢他们家的绿豆糕，每天都会让我带些回去。」 「他们家绿豆糕是挺好吃的。」 「你呢？也很喜欢。」 秦烟摇头：「不是，我奶奶爱吃，不过她牙口不好，只能隔许久吃一次。」跟他聊天，她不自觉就说了许多。 「老年人嘛。」穆晋邯理解的点点头。 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烟很谨慎的看着他，对方也只是个与她见了个两面的陌生人而已，突然问她名字，提防是应该的。 「你别误会。」穆晋邯见她态度小心，拿出自己的名片，「我不是坏人，只是觉得跟你有缘，想认识认识你。」 「这是我的名片，我叫穆晋邯。」 秦烟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惊讶不已。 她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确实标註着山风工作室，更加确信他的身份。 「有什么问题吗？」穆晋邯见她表情有些不对，疑惑的问。 秦烟反应过来，急着说：「没有没有……」 「我姓秦，单名一个烟字，烟雾的烟。」她仰着头，笑着介绍自己。 穆晋邯看着她的眼睛，呆了一秒，很快避开。 「秦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秦烟与他短暂的交握，然后分开。 后来，两人互加了好友。 队伍很长，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很多。 秦烟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莫名觉得他很亲和，就像张超英给她的感觉一样。 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还跟张沐然聊，张沐然直劝她不要被人骗了。 秦烟嘘她一声，认为她杞人忧天了。 然后，她就给楼盛坤去了电话。 结果，就是她挨了一通骂。 秦烟戳着男人的头像，恨恨道：「小气的男人！」 下一秒，那小气的男人突然就打来视频通话。 秦烟吓一跳，手抖着扔了手机。 难不成他听到自己在骂他？ 手机还在响，秦烟重又拿起来，她咳了咳，手指重新调整自己的表情，板着脸。 然后，接通。 秦烟倚着床头，眼神淡淡的，冷着一张脸，没什么热情。 「生气了？」对面的男人也靠着床头，穿着一身蓝色丝绸条纹睡衣，只扣了胸口两颗扣子。 秦烟撇嘴，不说话，目光看着别的地方。 楼盛坤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抱歉，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 「这两天工作上的事儿有些烦……」 秦烟转回来，视线落到他脸上，知道他最近压力确实很大，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总该听我把话说完的。」 「抱歉……」除了道歉，他已经想不到别的话可以表达他的歉意。 秦烟嘆了一声，拳头撑着下巴看他。 「好啦，这事儿翻篇了。」她还是心软。 「宝，你真好……」楼盛坤看着她，眼里温情脉脉。 秦烟摆手：「少来这些肉麻的。」 「其实，之前给你打电话，事儿没跟你说完。」 「那个花艺男？」楼盛坤挑眉，给别人起了个绰号。 「什么花艺男啊！他是穆晋邯！」秦烟瞪他。 第156页 「穆晋邯？」楼盛坤闻言，放松的表情骤然紧张起来。 「你也很惊讶吧。」秦烟举着手机，调整了个姿势，在床上侧着，「我下午去买东西的时候，又碰到他了，好巧不巧，他就排在我后面。」 「你确定是穆晋邯？」 「当然，他连名片都给我了。」秦烟说着，倾过身去拿床头柜上的名片。 「喏，你看。」她递到手机面前，摆正了给楼盛坤看。 楼盛坤凑近了，仔细看，确实是穆晋邯的名片没错。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真的是缘分不成？ 他抹了一把脸，脑子里有些乱。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秦烟看着他有些焦虑的脸，皱眉问。 楼盛坤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盯着秦烟。 「穆晋邯这个人的底我还没摸清，你暂时不要和他接触，知道吗？」 秦烟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把两人互加了好友的事告诉他，但是转念一想，她只要不理不就没事？ 「他有什么问题吗？」秦烟有些好奇。 「有些不好说……」楼盛坤眉头纠结，叮嘱道：「反正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别跟他接触。」 秦烟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 「这次可要当真，别又背着我跟人接触。」楼盛坤挑眉，警告意味十足。 秦烟揉揉鼻子，哼声道：「行啦，霸王龙。」 楼盛坤噗地笑了声：「什么，霸王龙？什么时候给我取绰号了？」 就刚才，突然想到的。 什么都要听他的，随心所欲，可不就是霸王龙？ 「长能耐了是吧，秦烟？」他直唿她的名字，尾音翘着，沙哑好听。 「很贴合你的形象，不是吗？」隔着手机，秦烟根本不憷。 楼盛坤连着笑了几声，突然看着她停下。 秦烟瞅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脸色立刻爆红。 她刚才翻了个身，趴着跟他视频，低领的背心往下垂，露出不少胸前风光。 「流氓！」她急忙拿手挡住胸口，骂他。 楼盛坤啧一声，不满道：「我看自个儿女朋友，怎么就流氓了？」 秦菸嘴里的话滚了又滚，发现来回都是那两个字，便抿紧唇不说话。 楼盛坤却突然把手伸到视频以外。 「你在干什么？」秦烟看着他表情变得很奇怪，连喘气的声音也变得很大，皱着眉问。 秦烟听着，突然觉得那声音很熟悉。 一反应过来，秦烟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耳后的肌肤也迅速的变红。 「楼盛坤，你做个人好不好！」她瞪着对面的男人，起伏着胸口朝他低吼。 楼盛坤闻言，挑了挑眉。 「你教我，好不好？」楼盛坤嘴角噙着笑，有些坏坏的。 「教什么？」秦烟觉得莫名其妙。 「教我怎么做人……」他说着，故意在末尾两个字上面加重语调。 秦烟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什么爆炸了。 「不跟你说了！」秦烟说了一句，极快的挂断。 她关灯，躺床，闭眼睡觉，一气呵成。 偏偏有人不想让她睡觉，手机不时闪烁，即使闭了眼，依然能感觉到有光在眼前晃。 秦烟烦躁的踢了一下被子，啊啊低叫了两声。 手往旁边一伸，捞起手机。 黑暗里，手机的光格外明亮。 秦烟解锁，就见男人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全是些肉麻的话，还有一些不知道他从哪儿摘来的句子，让人看了脸红。 她往下滑，手指突然顿住。 手指下，是露了半张的照片。 她眨了下眼睛，热流蔓延到眼里，连冷气都抵抗不住。 继续往下滑，整张照片露了出来。 是男人的腹肌。 秦烟深吸了口气，即使看不见自己的脸，她也能想像到脸颊此刻有多红。 她用力的戳着手机，发出：「你再发我就拉黑你了！」 男人不听，反而更过分，直接传了个视频过来。 秦烟趴在被子上低叫，点击删除，不理他了。 手机倒扣在床上，再也闪不出光。 她捂着眼睛，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佛经，好不容易才睡过去。 而楼盛坤却逗人逗得开心，见她没再回復后，下床去了浴室自给自足。 他在浴室里足足呆了快半小时，出来时嗓子都有些干了。 杯子里没水，楼盛坤踱步走到楼下，返身上楼时，却见盛英来的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光。 他抬脚走到门口，正要说话。 「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不能不要再提？」是盛英来的声音，貌似在跟别人打电话。 楼盛坤琢磨着不打扰她打电话，转身打算离开。 「穆晋邯，你们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抬起的脚步顿住，握着水杯的手骤然捏紧。 「就算当年是我的错，我也已经还清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盛英来捂着胸口，低声的吼。 「她的病？又不是我让她得的病？你们还想赖着我不成？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来！」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不好吗？这二十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算我盛英来求你了……」 第157页 楼盛坤停在门口，捏着水杯的手几乎爆出青筋。 「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盛坤那边我会跟他好好说的。只要你们不合作，咱们两家的生活会永远平静的过下去。」 话落，屋里再没有声音。 楼盛坤动了动，突然觉得腿很僵硬。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1章 挨打 楼盛坤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都快要混淆不清。 他枕着胳膊，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那些人，他们说过的话，一一在脑子里迴荡。 这样过了一夜，直到天明才稍微入睡。 他又醒得很早，没跟盛英来打招唿，便开车去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楼盛坤屁股还没坐热，齐哲就慌慌张张的冲进来。 「做什么？」楼盛坤捏着眉心，因为失眠的缘故，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连说话也没有耐心。 齐哲因为急跑大喘着气，好半晌恢復过来。 「坤总，事情有些不对劲……」齐哲抛了一句，咽咽口水继续道：「许淑芬不见了。」 「谁？」 「就是当年穆家的保姆。」 楼盛坤闻言皱眉：「什么情况？说清楚。」 「昨天下班后，我和雄立的人打算去见许淑芬，让她封口，结果到了那出租屋，什么人影都没看见。问了一圈，才知道她连夜搬走了。」齐哲连着，说了一串。 「电话呢？」 「打过去都是关机，根本找不到人。」 楼盛坤揉揉眉心，突然想到什么。 「她有没有什么相熟的朋友？」 齐哲摇头：「从调查来看，许淑芬这个人特别孤僻抠门，脾气很古怪，很少跟同事来往，几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家人呢？」 「有一个儿子在乡下种地，除此之外没有了。」像是知道楼盛坤要问什么，齐哲接着道：「事发之后我们派人去了乡下，也没找到她。」 「真是奇怪了……」楼盛坤五指点着桌面，沉思道：「按她这个性格，不可能连钱都不想要。」 「坤总，现在怎么办？」 「继续找，只要人还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跟雄立那边的人多配合，怎么也要把她找出来。」楼盛坤手指点了点齐哲，吩咐道。 齐哲点了点头，出门去跟雄立的人打电话。 楼盛坤摩挲着下巴，脑子里一直高速运转。 先是盛英来出事，接着他让齐哲调查穆晋邯，联繫到穆家当年的保姆，保姆透露了穆晋邯和盛英来之间的旧事，然后他又听到盛英来那通奇怪的电话。 到现在，那保姆下落不明…… 不对，还有明樱那条线，找她对付盛英来的到底又是谁？ 楼盛坤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不由得将所有疑点聚焦到穆晋邯身上。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一趟淳西镇。 这样想着的时候，周子雄突然来了电话。 「坤少。」 「什么事？」 「纸条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是了，当时他让周子雄去检测纸条上的指纹。 「有新发现？」楼盛坤问。 「没有，结果显示那上面除了你，我，和那丫头的指纹，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电话里，周子雄的声音很严肃。 楼盛坤沉默几秒，问：「依你的经验，有什么看法？」 「让我说的话，这一定是个很谨慎的人。不仅没留任何联繫方式，而且连传递消息的纸条也没有留下丝毫指纹，肯定是考虑到我们会调查。」 「而且这个人对董事长夫人的习惯很熟悉，有没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 楼盛坤听到这里，眼睛闪烁了一下。 「不排除这个可能。」楼盛坤顿了顿，低声道：「子雄，你们的人可以朝这个方向查。」 周子雄那边应了声，便挂断电话。 秦烟昨晚也失眠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乱发照片和视频的男人。 虽然那视频她没点开就删除了，但只看封面，她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有多么不可描述。 入睡之前，她的脸都是火辣辣的，即便是靠着佛经睡着，梦里也是那男人搔首弄姿，跟她这样那样的画面。 突然一声震动，秦烟从那梦里惊醒。 醒来之后，秦烟想到梦里的画面，有几个片段印象还很深。 她捂着胀热的脸颊，简直要疯。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这离三十还好远呢，就已经这么饥渴了么？ 秦烟这会儿想起，脸颊也开始冒热。 她掀起床单下床，刚穿上拖鞋，勐然想起什么，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昨晚全被他带跑偏了，都忘了问他盛英来是不是知道两人之间的事了。 真是误人，误人…… 秦烟憋着一股烦躁去洗漱，头髮也被抓得乱糟糟的。 下了楼，正好碰见也在吃早餐的方艺钢。 秦烟点头打了个招唿，也坐下吃饭。 张沐然咬了口油条，看着秦烟道：「对了小烟，等会儿你去车站接人的时候，顺便送送艺钢。」 「你要走了？」秦烟扭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方艺钢。 「是啊。」方艺钢抿着唇笑了笑，道：「这里的景点我差不多都玩过了，打算去别的地方转转。」 第158页 秦烟点点头，礼貌道：「那下次有空再来玩。」 方艺钢看着她笑：「当然。」 饭后，秦烟去拿车钥匙，严野帮着方艺钢提行李箱下楼。 一切准备好后，秦烟上驾驶座开车，方艺钢还是像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背包放在腿上抱着。 方艺钢好几次转头看秦烟，欲言又止。 在他又一次看她时，秦烟开口：「有什么事吗？」 方艺钢被抓个正着，脸色有些窘。 「我想问……」方艺钢吞吐着，犹豫道：「你跟那个楼先生是……」 「他是我男朋友。」秦烟避开旁边的电动车，打断他的话。 她不是不知道方艺钢的想法，如果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她不介意用很直接的方法。 「唉，我就知道自己没戏。」方艺钢长嘆一声，声音很失落。 「你还年轻呢，以后会遇到喜欢的小姑娘。」秦烟安慰她。 「但愿吧……」方艺钢摇摇头，心里既苦闷又无奈。 到了车站，秦烟把方艺钢送进站台，返身走出大厅。 她给住客发微信，得知他们的车又晚点了，秦烟只好回车里等。 她靠着椅背休息，目光投向车外的人群。 这会儿才早上八点，很多年轻人下来买早餐。车站旁边有好几家早点铺，有卖豆浆包子的，也有卖炸油条煎饺的。 早点铺门口挺热闹的，围了好几个人。 秦烟捂着嘴，打了声呵欠，注意到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头髮花白，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放了不少白色的栀子花。她提着篮子，正挨个问过路的人买不买花。 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女生围了过去，在篮子里挑选，互相给对方往头髮里插。 秦烟看着她们围拢，又散开，然后戴着栀子花走远，一时间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老人家蹒跚着步子，继续往前挨个询问。 秦烟突然开门下车，走到那老人面前。 「老人家，栀子花多少钱？」 老人似乎有些耳背，没听清楚，秦烟又重复了一遍。 「五毛，五毛钱一朵。」老人仰着头看她，大声说。 「您这儿有多少，都卖给我吧。」秦烟这次凑得近了点，声音也响了些。 老人连连点头，手指扒拉着一朵一朵的数。 「四十，刚好四十。」老人数完，告诉秦烟。 「我这儿只有三十，要不您把篮子也卖我吧。」秦烟好不容易在兜里找到三十的现金。 「诶，行，行……」老人点头答应，一把将篮子塞到秦烟怀里。 秦烟捧着篮子，看着老人走远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她转身要回车里，抬眼却看到穆晋邯。 那一秒，秦烟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楼盛坤交代的话在她的脑子里转，眼前的穆晋邯却看着她笑。秦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秦小姐，这么巧，又见面了。」穆晋邯装作没注意到她的尴尬，提着食袋走到她跟前。 秦烟拨了拨头髮，有些不自在道：「呵呵，是啊，好巧。」 「秦小姐喜欢栀子花？」 「还行，栀子花挺香的。」秦烟低着头，拨弄着栀子花瓣。 「你是住在这里吗？这么早就出门了。」穆晋邯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兀自找话说。 秦烟摇头：「不是，我是来车站接住客的。」 「住客？」穆晋邯挑眉，疑惑。 「我朋友开民宿，我在她店里帮忙。」不知不觉，秦烟的话就漏出来了。 「是吗？我还以为……」 秦烟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她急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嗯嗯，我马上过来，你们稍等几分钟。」 她挂断电话，抱歉的笑笑：「我得去接人了，再见。」她晃晃手机，朝穆晋邯拜拜。 穆晋邯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说再见。 她好像很急，手臂上挂着篮子也跑得飞快，穆晋邯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消失，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他提着买好的早餐，往家的方向走。 刚走到小区的大门口，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个不停。 他接起来，对面便传来悽厉的声音。 「爸，你快回来吧，妈妈她又发病了！」 穆晋邯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抬脚就往自家的楼栋跑。 冲出电梯，穆晋邯抖着手开门。 「可可！」他喊了一声，冲进屋里。 入眼，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摔的到处都是花瓶的碎渣，椅子也东倒西歪。 厨房门开了，穆可可揉着眼睛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 「爸……」她捏着衣角，委屈的靠着墙。 穆晋邯皱眉，走近一看，她手臂上挂着好几条血痕。 「疼不疼？」穆晋邯拉起她的手看。 穆可可紧抿着唇忍住眼泪，摇摇头，声音哽咽：「还好，不疼。」 「你这孩子，以后她动手的时候，尽量往旁边躲。」穆晋邯看着她的伤口，摇头嘆气。 「可是这样，妈会不小心伤到自己的。」穆可可拒绝。 「你妈她呢？」穆晋邯问。 「在屋里躺下了。」穆可可下巴朝主卧的方向抬了抬。 「这样，你先拿酒精消消毒，我去房里看看你妈。」穆晋邯放下手中的袋子，拍拍穆可可的肩膀。 第159页 穆可可嗯了声，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 穆晋邯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向岚依歪着身子躺在床上，木然的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屋里的窗帘也拉得严实，房间看起来昏暗又压抑。 「咱俩不是说好的，起床之后都要拉开窗帘的吗？」穆晋邯关了门，走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窗帘。 向岚依眼睛被亮光一刺，有些不适的闭上眼。 「晋邯，我好累……」向岚依没回他的话，自顾自说着。 穆晋邯闻言，顿了顿，回身走到床边。 「咱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一家三口，又有可可在身边。」他在床边坐下，抚摸着向岚依的头髮。 「可是，我好辛苦。」向岚依脸埋进床单，眼角滑下的泪水渗进里面。 「会好的，岚依，之前不都治好了吗，咱们会好的。」穆晋邯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出现？」向岚依咬着牙，似乎很痛恨嘴里的那个人。 「明明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家？为什么？他们家害得我好惨，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可可，我的可可，妈妈对不起你……」向岚依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说话语无伦次。 穆晋邯听着她的低泣，眼睛也酸酸的。 「岚依，事情都过去了，咱要往前看，别想以前的事儿好吗？」他在床上躺下，抱着向岚依的肩膀柔顺的抚摸。 「不甘心，我不甘心。」向岚依瞪着某个地方，咬着牙齿恨恨道。 「要不咱搬到别的地方去，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 「不好。」向岚依摇头。 向岚依哭着哭着，累得睡了过去。 穆晋邯把她在床上放好，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手指拨弄她脸颊旁边的髮丝，露出她原本温婉清丽的面容，只有在此刻，穆晋邯才能看到以前向岚依的影子。 前几年，病痛折磨着她，她性格大变，早已不是原来的向岚依。 这几个月来，她的病好了不少，说话做事都跟以前一样，温和有耐心，穆晋邯才答应让她出去见朋友。 没想到昨天一回来，晚上就又开始发作，直到刚才的第二次。 穆晋邯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疲惫尽显。 他走出房间，穆可可正在扫地上的碎渣。 「你手受伤了，这些就让我来吧。」穆晋邯拿过她手上的扫帚，自己扫了起来。 「爸，我真的不疼。」穆可可站在一边，摇头。 穆晋邯看着她，不禁替她的懂事感到心疼。 「手上过药了吗？」 穆可可又点头。 「你妈的病一时半会儿可能好不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多回来陪陪她。」 「放心吧，爸。」穆可可走到桌边，开始拆穆晋邯从外面带回来的早餐，「忙乎了一早上，您还没吃早餐吧，坐下来休息会儿。」 穆晋邯欣慰的笑了笑，当年不幸中的大幸可能就是这个女儿吧。 转眼到了周六，周子励那边没有任何进展，齐哲也没有许淑芬的消息。 楼盛坤决定驱车前往淳西镇，这事儿没有提前告知秦烟，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他怀着喜悦，也充满不安。 这一次淳西镇之行，他註定要把心中的疑惑弄清楚。 但他没料到，等待他的却是另一场惨烈。 这天早上，轮到周秀秀休息，张沐然和严野则带着张超英去了乡下严野家里，民宿里除了住客，主家便只剩下秦烟一个人。 住客们多半是来旅游的，一大早就出了门，这会儿就秦烟一个在前台守着。 一个人呆着太无聊，秦烟便想给楼盛坤去个电话，看看时间挺早的，就想不打扰他睡懒觉。她便找了个现下很火的选秀综艺，把平板立在前台看着。 里面有一个秦烟挺喜欢的女明星，时不时说出一两句搞笑的话，秦烟看着眼睛笑得飙泪。 她这会儿低头正笑着，没注意到有人正气势汹汹的朝民宿走来。 「好啊，你这死丫头，还挺会享受的啊！」周小艺冲进门，看见秦烟就说刻薄话。 秦烟听见她的声音，勐然抬头，就见周小艺和秦昊天立在门口瞪着她。 「你们想干什么？」秦烟看他们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攥起拳头。 「呸！」周小艺吐了一口唾沫，恶毒的骂道：「你个白眼狼玩意儿，连你娘老子都不认识了。」 「你别在这儿吵！」秦烟从前台绕了出去，不耐烦的看着她。 「不想让我在这儿吵也行，你跟我回家。」周小艺要去拉她的手，秦烟往后退，避开。 「家？」秦烟冷笑一声，没好气道：「我还有家吗？你们有把我当过家人吗？」 「跟你好好说话，你还长脸了是吧？」周小艺咬着牙，伸手要去扯她的头髮。 秦烟身子一闪，周小艺扑了个空，摔趴在地上。 「你要是再在这儿闹，我就叫巡捕了！」说着，秦烟伸手要去拿放在前台的手机。 「昊天！」周小艺一声嚎叫。 下一刻，秦烟的头髮被扯住，整个头被扯着往后仰。 「啊！」头皮被扯得生疼，秦烟不由的叫出声。 「秦昊天，你给我放开！」秦烟弯着腰，不得不仰头看她这个弟弟。 第160页 「昊天，给我抓死了，这可是你娶媳妇儿的彩礼钱。」周小艺哎哟叫了两声，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秦烟一听觉得不妙，心里有些慌了。 「干什么？你说说我这当妈的能干什么？」 周小艺走过去，拍了拍秦烟的脸，「当然是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你不要乱来，我是不可能答应的！」秦烟护着自己的头髮，坚决道。 「可容不得你不答应。」周小艺冷哼一声，又道：「你放心，我这个当妈的不会亏待你，这家人是做生意的，虽然是二婚，有个儿子，不过他家里不愁钱，镇上市里都有房子，你过去肯定是享清福，可比你以前那个什么林沉好多了。」 周小艺越说越起劲，恨不得马上把秦烟嫁进去。 秦烟咬着牙，闭了闭眼：「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犯什么法？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儿，外人他管不着。」周小艺帮她理了理头髮，假笑道：「你就听妈的，乖乖的嫁过去，少吃点苦头。」 「我就是死都不会嫁的！」秦烟拧着头，朝周小艺吼。 「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看你是不嫌丢脸，昊天，走，把她拖回去。」周小艺指着她，气得发抖。 门外有不少人在围观，秦烟看到几个邻居的面孔。 「拜託你们帮帮我，帮我报下警，他们不是人，要把我卖了……」 「啪！」秦烟的脸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给我闭嘴！」周晓哟叉着腰，扇巴掌的手还在空中悬着。 秦烟脸上生生被打出五个手指印，她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就是她妈，她亲妈…… 眼睛酸酸涩涩的，秦烟眨了下眼，忍住那股热流，她不能哭，她不能认输。 她还有楼盛坤，对，楼盛坤还等着她回海市呢。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按着手机。 「我告诉你们啊，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少跟这儿掺和，赶紧哪儿来滚哪儿去！否则别让我周小艺缠上，不然我闹得你家鸡犬不宁！」周小艺站在门口，往外面吼着。 她这一下还真起作用了，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秦烟咬着牙想。 她看了看前台的位置，不顾还被秦昊天扯住的头髮，勐冲过去，死死的抠住前台的台角。 秦昊天没想到她来这一出，整个人被扯得一趔趄，但手却还攥着秦烟的头髮。 「昊天，拖她走。」周小艺看她还在做垂死挣扎，为免夜长梦多，想着赶紧把她带走。 秦昊天点头，扯着秦烟的头髮往门口拖，秦烟吃痛，不得不松了抠住前台的手。 眼看着被拖到门口，秦烟拼了命想，最后抓起秦昊天的手臂，牙齿下了狠劲一咬。 「啊！」秦昊天惨叫一声，甩开手，紧接着踢了秦烟一脚。 「贱种！」 秦烟被踢中肚子，摔了好几米远，倒在地上一时间不动弹了。 「天啦，这一脚下去可不轻。」 「人都没动了，不会是死了吧？」 「赶紧报警吧，这都是什么人啊。」 「我认识这家人的，不行，我得赶紧叫张沐然回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楼盛坤在车上就看见民宿门口堵满了人，他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停好车子就往那里跑。 越近，传到他耳朵里的信息就越多。 他急得不行，推开人群，就见秦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烟！」他冲过去，蹲在那地上，扶起秦烟，声音泄出心慌。 秦烟半睁着眼睛，脸颊擦破皮，嘴角也有血迹，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楼盛坤一扫，看见她膝盖处的裤子也擦破了，生生露出血肉，之前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 「这特么……都是谁干的？！」他牙齿咬得咯咯响，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秦昊天大步朝这边走近，撸了撸肩膀上的袖子，说话很不耐烦。 「楼……盛坤……」秦烟满嘴血腥味儿，好不容易能说出话，她看着楼盛坤，眼睛里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滚落。 「还好……还好你来了。」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又笑又哭。 「是不是很疼？」他克制着，声音沙哑。 秦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脸上的伤口刺得他眼疼。 他伸出手，想抚摸，却又怕弄疼了她。 楼盛坤红着一双眼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安抚道：「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说话间，他拦腰抱起秦烟。 「你特么给老子站住！」 第62章 打的就是你 楼盛坤抱着秦烟，转身，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 「是你伤的她？」他压制着，声音冷冽。 「你谁啊，我教训自个儿姐姐关你什么事！」秦昊天叉着腰，跟二流子似的昂着头。 「姐姐？」楼盛坤挑眉，嘴里一声冷笑。 他从未听秦烟跟他谈起过家里人的事，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弟弟。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他低头看了怀里的秦烟一眼，抬起头看她那个所谓的弟弟。 「不管你是谁，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没时间跟你扯。」说话间，楼盛坤转身就要朝自己的车子走。 第161页 「站住！」周小艺冲上去，抓住楼盛坤的手臂。 「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给我把她放下。」她抓着不放，怎么也不松手。 楼盛坤扭头，看着这个头髮蓬乱，皮肤粗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妇人，眉眼间都是不耐烦。 「这事儿我还偏要管定了！」楼盛坤甩手，搡退周小艺的手。 周小艺后退一步，稍稍站稳，瞅着楼盛坤，见他一副西装革履的不俗打扮，眼珠子转了又转。 「昊天，还愣着干嘛？给我把你姐抢过来！」她一声大吼，秦昊天叫嚣着往前沖。 楼盛坤避闪不及，后背生生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 「楼盛坤……」秦烟眼看着他挨揍，急着要下来。 楼盛坤将将把她放下，交给旁边围观的一个妇女，转身就迎上秦昊天又袭来的拳头。 秦昊天没想到他来一个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巴挨了一拳。 「你特么的……」秦昊天晃晃下巴，吐了一口唾沫，举着拳头又要冲上来。 楼盛坤常年健身，偶尔也会跟着私教练一些拳，虽算不上练家子，但对付秦昊天这样的小混混，倒是绰绰有余。 他一个矮身，避开秦昊天的拳头，直接击中他的肚子。 秦昊天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退好几步。 秦烟在旁边看得忧心，生怕楼盛坤吃亏。 她一晃眼，突然见周小艺举着根木棍从楼盛坤身后靠近。 「小心！」她大叫一声，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沖了上去。 「梆」的一声，楼盛坤回头，正好就瞧见秦烟被木棍击中脖子。 秦烟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稳，楼盛坤扶着她的肩膀，心疼的看着她。 「秦烟！」 秦昊天掐准时机，准备偷袭楼盛坤，下一刻却被一只更强壮的手抓住手臂。 「秦昊天，我看你是活腻了。」严野拧住他的手，用力一甩，秦昊天便疼得叫娘。 「小烟！」张沐然也推开人群，沖了过来。 她看了看一身狼狈的秦烟，又转头看那对令人作呕的母子。 「严野，把他俩都抓了，送到派出所。」她指着周小艺和秦昊天。 秦昊天胳膊被拧脱臼，坐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周小艺蹲在他身边。 「妈，我好疼……」 「昊天，不疼啊，咱马上去医院。」 严野走过去，周小艺却伸手拦着。 「打人啦，打人啦，有人当街欺负妇女啊，帮帮忙啊……」周小艺干脆坐在地上，倒打一耙的哭嚎着。 「打的就是你！」张沐然冲过去，甩手就给了周小艺一巴掌。 「你……」周小艺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们都看见了吧，帮我评评理啊，这臭丫头刚刚打了我一巴掌，不让好人活了啊……」周小艺突然扭着头看向人群，跟哭丧似的。 围观的人不少都是张沐然家的邻居，更目睹了她和自己儿子欺负秦烟的全过程，这会儿见她可怜兮兮的哭喊，根本不想理她。 「我让你欺负小烟！」张沐然看她惺惺作态，嫌噁心，手痒又扇她一巴掌。 人群里不仅没有人来阻止，更是传出不少叫好的声音。 这边，张沐然帮着秦烟出气，楼盛坤却带着秦烟离开，上了车里。 他抱着她在副驾驶上坐好，帮她绑安全带的时候低头看见她膝盖上的伤口，眼睛沉了又沉。 楼盛坤坐上车子，开车前往医院。 秦烟靠着副驾驶，扭头看他，男人专注的看着前方，轮廓立体的侧脸硬绷着。 她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 「楼盛坤。」她叫他的名字，说话还是不顺畅。 男人没应，兀自沉默着。 「嘶，好疼……」她突然闷哼一声。 呲的一声，车子急剎停在红绿灯路口。 秦烟缓了会儿，抬头就见楼盛坤盯着自己，一双眼红红的。 他终于肯理她了，她笑了笑，却扯到右脸颊上的伤口，疼得不行。 楼盛坤看着她一心讨好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 「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他伸出手，抚摸她另一半完好的脸颊，声音低哑。 秦烟摸着他的手，脸颊蹭了蹭。 「不是你的错。」 楼盛坤吸了吸鼻子，皱眉正要说话的时候，后面的车子却突然滴滴的按起喇叭。 他看了眼红绿灯，踩下油门，往前开。 到了医院，楼盛坤排队，挂号，带着秦烟一起见医生。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到秦烟的时候还以为她被家暴了，眼神不自觉的多看了旁边的楼盛坤一眼。 「什么情况？」医生问她。 「膝盖是被地面蹭伤的，肚子被人踢了一脚，还有后背，挨了一棍……」秦烟说着，女医生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这位先生，麻烦你先出去等候，我帮她检查下后背的伤。」女医生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楼盛坤道。 楼盛坤点了点头，看着秦烟：「我出去等你。」 然后，他出门。 女医生走到门口，反锁，又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秦烟走到那纱帐后面，撩起上衣。 「你这一棍挨得可不轻。」女医生站在她身后，撩着上衣检查，然后她又绕到秦烟对面，看她腹部上的伤痕。 第162页 女医生检查着，眉头越皱越深。 「先去拍个ct。」 秦烟点了点头，却见女医生又说：「小姑娘，受了欺负不要忍气吞声，这种事不能纵容，归根到底，伤害的是你的身体。」 秦烟啊了一声，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医生见她受着伤，挺可怜的，干脆挑明：「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你老公打的？」 秦烟笑了一声，说：「不是。」 「不是你老公？那是男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烟顿了顿，解释道：「这个伤不是他打的，他是我男朋友。」 女医生哦了一声，还是有点不信。 直到楼盛坤带秦烟拍完片，拿完药，那医生看楼盛坤的眼神都怪怪的。 楼盛坤不放心，非要让秦烟住院。 秦烟解释说在家里养伤就好了，但楼盛坤就是不听，红着眼睛看她，秦烟理解他的担心，终是妥协。 楼盛坤专门要了一间单人病房，有卫生间，有热水，陪护病床也有。 秦烟的脖子，腹部，膝盖，脸上都涂了药，还戴着颈托，被楼盛坤安置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她看着他在病房里进进出出，一会儿从外面提了一袋生活用品，没呆片刻又跑出去买了水果。 秦烟靠着床头，顿觉之前在医院照顾他的回忆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换了对象，被照顾的变成了她。 「楼盛坤，你别忙了，坐下歇会儿吧。」秦烟招手，让他坐过来。 楼盛坤拎着水果，在床头柜放下，拖了张椅子坐下。 他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揉着。 秦烟膝盖上涂了药，绑着纱布，任何一点压力都会感到疼痛，所以这会儿连被子也没盖，就这么躺着。 楼盛坤低头盯着她的膝盖，突然右手掌盖住眼睛。 「我应该早点来的。」他垂着头，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 「楼盛坤。」她叫着他，反握住他的手。 「已经没事了。」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去够他的脸，「你来的时间刚刚好，要不是你，我可能都已经被我妈弄去嫁给别人了。」 「她还要逼你去嫁人？」楼盛坤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秦烟低头嗯了声，无奈的嘆了口气：「她做出这样的事，我已经见惯不怪了。」 「从小到大，她眼里就只有秦昊天一个儿子。」她停顿了下，解释道：「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我弟弟秦昊天。」 楼盛坤看着她，眼里都是心疼。 「是男是女真的有那么重要么？」秦烟仰头，眨了下眼睛，「在那个家里，我好像是多余的，他们只会让我做事，干活，不干完活不能吃饭，连我上学的机会都要剥夺……」 「别说了，别说了……」楼盛坤握着她的手，脸凑到她面前。 从她以前说过的只言片语，楼盛坤能了解到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没想到她过得那么惨。 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她吃苦了。 「楼盛坤，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话音未落，秦烟的唇瓣便被他含住。 她靠着床头，又戴着颈托，右脸颊还有伤，实在不是接吻的好时候。 楼盛坤佝着头，尽可能的贴近她，不让她使一份力气。 秦烟能察觉到他的急切，往日温柔的耐心全部消失，只是贴着她的唇咬。 他小心翼翼，不敢碰她的脸，额头就那样抵着她的。 病房里的冷气唿唿的吹着，秦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好半晌，他终于退去。 秦烟起伏着胸口，气息有些不畅。 楼盛坤稍稍往后退了退，手指拨弄着她垂下来的髮丝，往后别在耳朵后面。 「楼盛坤，我……」 「跟我回海市。」楼盛坤突然打断她。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奶奶他们，但是我真的害怕，要是我今天没有来，或者来得迟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楼盛坤看着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会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我只要一想想都觉得害怕。秦烟，我受不了，我才离开没两天，你就遇到这样的事儿，要是以后再……」 「楼盛坤，你冷静点。」秦烟去摸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那只是意外，不会再发生的，不会的。」 她摸着他的脸，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我妈他们，不，她不是我妈……」秦烟摇头，「沐然带他们去了派出所，他们会受到惩罚的，以后不会再来骚扰我。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楼盛坤不吭声，只是盯着她。 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楼盛坤开口：「那你想好了吗？」 「之前你说会考虑回海市，现在呢？」 「呃……」秦烟沉默。 楼盛坤眼神沉了沉，没耐心道：「你骗我？」 「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回海市？没想过我们的未来？」 「不是……」眼看着他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秦烟急忙否认。 「那你是怎么想的？」楼盛坤盯着她。 秦烟沉默着，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 「董事长夫人知道我们的事了吗？」秦烟没回，反问别的。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有些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第163页 「这跟你回海市没关系。」 秦烟摇头：「你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要结束关系，我都没告诉过你。现在估计你也猜到了，我这样的家庭出身，你觉得你的家人会接受吗？」 「这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有感情。」楼盛坤从未考虑过两个人的差距问题，不是说他没想过，而是他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从懂事起，楼盛坤就很有自己的主意，看什么样的书，培养什么爱好，读大学选专业，到后来进公司，他都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在每一个需要选择的十字路口，楼立国和盛英来虽然都会给他建议，但从来都不逼迫他顺从。 接近三十年来的自主选择，楼盛坤根本没想过父母会插手自己的恋情。 即便抱孙心急切的盛英来总是让他相亲，但只要他说不合适，也不会硬逼他。 「除了感情，家人们的想法也很重要。」秦烟提醒他。 有家人的支持，恋人们才会幸福。 「怎么，很急着想嫁给我？」楼盛坤挑眉，坏笑着看她。 「你这又说到哪儿去了？」秦烟推了推他的胸膛，恼他不正经。 「你不就这意思？急着想得到我爸妈的肯定，然后顺利嫁给我？」楼盛坤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 「我……你真是……」秦烟无语的看着他。 「好了，少想这些。」楼盛坤凑近，坐在床沿，揽她入怀，「你放心，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他们都是通情识理的人，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再说了，他俩当年也是白手起家，条件可比你现在差多了，别瞎想。」 楼盛坤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吃定心丸。 秦烟垂着头，仔细想他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伤养好就跟我回海市。」楼盛坤看着她头顶的两个旋儿，晃晃她的肩膀。 秦烟沉吟着，半晌后终于点头。 也许，她应该选择相信他。 就算前面有阻碍，她也应该陪着他一起，而不是躲在淳西镇。 楼盛坤低头，在她的左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乖。」他哄她，秦烟笑。 两人正温存着，没一会儿，秦烟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 「沐然……你来医院了？」她微微抬头，去看楼盛坤。 「那你在楼下等会儿，我让他来接你。」 她应了两声，挂断电话。 「沐然到楼下了，你去接接她吧。」她推推男人的胸膛。 楼盛坤皱眉：「她来干什么？」 秦烟见他语气不太好，问：「怎么，你不高兴见到她？」 他摇摇头，只说：「要不是他们留你一人在民宿，你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他说着，语气有些埋怨。 秦烟在床上挪挪屁股，盯着他：「楼盛坤，你变了。」 楼盛坤啧了一声，瞅她：「什么意思？」 「你以前可大度了，不会这么小气的。」 「呃……」男人眉头一挑。 「再说，这事儿也不是沐然的错。」 「合着我关心你也有错？」楼盛坤越听越好笑，去捏秦烟的下巴。 「关心我当然是没错，但是你的心眼儿能不能再往外面延伸点儿呢？」她说着，比划着名拇指和食指，往外面拉伸。 「呃……」楼盛坤再次无语，合着在她眼里自己的心胸就那么点儿宽度？ 楼盛坤很生气，他急于证明自己。 「我去接她行了吧？」他哼了一声，弹了秦烟的鼻子一下。 「那就麻烦你啦，楼先生。」秦烟扯动嘴角笑，不敢笑得太放肆，怕牵到脸颊的伤口。 楼盛坤无奈的摇头，出门。 他才不是小心眼男人！ 楼盛坤出了电梯，抬眼便见到张沐然站在门口。 「张小姐。」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唿。 张沐然见到他，有些激动：「小烟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间病房？你快带我去看看她。」 楼盛坤看着她，没回话，反而问：「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已经让严野把他俩送到派出所了，这次我一定要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张沐然说着，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我看他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要不是为了小烟……」张沐然摇头，一阵嘆气。 「秦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楼盛坤由衷的说道。 「你可别说，我交到秦烟这个好朋友才是我的福气嘞。」张沐然挠挠脸，爽朗的笑。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楼盛坤转身，在前面带路。 张沐然跟上，一起上了电梯。 走到秦烟的病房门口，楼盛坤叮嘱她：「她现在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你别跟她聊太久。」 张沐然点头答应，推门进去。 楼盛坤不打算进去，在外面守着。 他走到走廊尽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 「淳西派出所这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他点了支烟，倚着窗户听着，不时点了点菸灰，跟对方聊着。 病房里，张沐然看着秦烟，被那架势吓一跳。 「挨千刀的，秦昊天居然下手这么狠。」她走过去，看着秦烟的脸和脖子，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给不了。 「坐吧。」秦烟招唿她。 第164页 「我本来是想着回家养伤的，是他非让住院。」她说着，声音透着甜蜜。 张沐然也替她感到高兴：「别说，你现在看上的这个男人可比之前那个好多了。」 以前还在大学念书的时候，张沐然偶尔会去秦烟的大学找她玩儿，跟林沉见过几次面，每次的感受都不太好。 尤其看秦烟跟伺候少爷似的照顾他，张沐然心里就添堵，但又架不住秦烟喜欢，提了两次之后便不再提了。 「刚进门的时候还让我别跟你聊太久，说你身子还很虚。」张沐然学着楼盛坤的样子说话。 秦烟被她逗笑，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叫了一声。 「哎哟，你可别笑了，等会儿说不定怪我来一趟，让你伤口又痛了。」 秦烟不好意思说在这之前，楼盛坤已经怪过她一回了。 「好了，咱说正经的。」张沐然清清嗓子，坐直了看着秦烟。 「这回你打算怎么解决？」 秦烟顿了下，眼睛沉下来：「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忍了，原本我以为上次因为钱的事儿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想放过我，非要吸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秦烟嘆了一口气，看着张沐然：「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了。」 「所以，我决定起诉他们。」秦烟目光坚决的说出这句话。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张沐然拍拍她的手，鼓励道。 「谢谢你，沐然……」 「咱好姐妹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走廊尽头，窗户开着，时不时从外面窜进一阵热风。 楼盛坤一边抽着烟，跟手机对面的人确认好后，挂断电话。 他倚着窗户，抽完最后一口烟，手指点菸灰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楼下的人愣住。 说实话，这么多年，楼盛坤对当年见过的人已经认不出脸了。 就像他上次第一次去见穆晋邯，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垂着头，俯视着从楼下经过的穆晋邯，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三层楼的距离，并不远，他能清楚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甚至于，觉得非常眼熟。 第63章 不会不要你 穆晋邯带着向岚依上了五楼，与提前预约好的医师见面。 向岚依进去之后，他在外面等候。 期间，他摸摸口袋，发现手机落在了车上，想着治疗的时间还有很久，便往楼下走。 他没想到，一出电梯便看到楼盛坤。 穆晋邯皱眉，觉得很奇怪，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不是很愿意见到他。 楼盛坤双手放在口袋里，闲闲的倚着墙壁，视线一转，注意到穆晋邯。 像是专门在那儿等着穆晋邯似的，楼盛坤看着他迎了上去。 「穆叔叔，聊两句？」楼盛坤在他面前站定，眼神示意去外面。 穆晋邯虽然个子也高，但到底上了年纪，在楼盛坤面前，自然落了下风。 想想向岚依还在楼上，他抬步往医院外面走。 「走吧，去外面。」 楼盛坤跟上，一起去了停车场某个角落。 穆晋邯站在阳棚下，回头看他。 「如果是因为度假区项目的事儿，我想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项目我们山风是不会接的。」穆晋邯仰着头看他，被阳光刺得有些眯了眼。 楼盛坤摇头，开口：「这次是别的事儿。」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咱们两家关系挺好的。以前每次我过生日，您和向阿姨都会送我礼物……」楼盛坤说着，一边注意穆晋邯的表情。 「后来，穆叔叔你们就突然搬家了，再也没跟我们联繫。」 穆晋邯听着，面无表情。 「我记得那时候可可还没满一岁……」 「不要提可可的名字！」穆晋邯突然瞪着他，怒着声音。 楼盛坤眼睛闪了一下，没想到前一秒还沉默的穆晋邯突然情绪变化这么大。 「是可可出什么事了吗？」楼盛坤心有疑虑，下意识将穆晋邯的反常同穆可可联繫起来。 穆晋邯冷哼一声，视线看着别的地方。 「这就要问你的好母亲了。」穆晋邯冷声，说话没好气。 「穆叔叔，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成为现在的局面。如果您觉得方便的话，能否告诉我……」 「怎么，盛英来还瞒着你？」穆晋邯打断他的话，有些讽刺的看着他。 楼盛坤不说话，默认了。 穆晋邯嘆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我也不应该怪到你头上。」 「但谁叫你是盛英来的儿子？」 「我妈她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楼盛坤急切的想知道。 「这件事不应该我来告诉你，你只要弄清楚，只要是你们楼家的项目，我们山风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下这个道理就行了。」穆晋邯语气坚定。 「穆叔叔……」 「别说了。」穆晋邯举着手，拒绝他。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想你母亲应该也不希望你我再见面。」穆晋邯说完，走出阳棚。 楼盛坤口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第165页 「餵？」他接起来。 「你去哪儿了？沐然说没在走廊看到你。」电话里，是秦烟的声音。 楼盛坤一手罩住脸，清了清嗓子，回道：「不是中午了吗？我来楼下给你买午餐。」 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很低落，他克制着情绪撒谎。 饶是这样，秦烟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秦烟在那边小心翼翼的问。 楼盛坤摇了摇头，末了想起她看不到，又说：「没有，挺好的。」 「快回来吧，你后背上的伤还没处理呢，让医生给你看看。」秦烟叮嘱道。 他轻轻的嗯了声，挂断电话。 深吸一口气，他举步往医院大楼走。 楼盛坤进门的时候，张沐然才离开不久。 他扫了一眼，问：「你朋友呢？」 「沐然去派出所跟巡捕沟通了，下午他们可能会过来做笔录。」秦烟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脸。 她招招手：「你过来。」 楼盛坤虽然纳闷儿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装饭菜的食盒被放到床头柜。 秦烟让他在床沿坐下，面对着自己。 然后，她抬起手，开始一颗一颗解男人的衬衫扣子。 「啊？」楼盛坤挑眉。 他握住她的手腕，嘴角噙着笑：「宝贝儿，别闹，你身上还有伤呢。」 「呃……」秦烟脸上挂着黑线，嘴角抽了抽。 她伸手，摸进衬衫里面，在男人的胸口上掐了一把。 楼盛坤疼得低叫一声，咬着嘴唇。 「瞎想什么呢？」秦烟瞪他，继续解剩下的两颗扣子，「我检查下你后背的伤而已。」 楼盛坤哦了一身，伏低头。 「我还以为你想那个呢？」男人的声音仿佛贴着她的耳朵似的，秦烟莫名觉得痒痒的。 「你当谁都是你呢，满脑子黄色废料。」秦烟解完最后一颗扣子，声音没好气。 楼盛坤却突然板起脸，严肃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贬低自己。」 「啊？」秦烟一脸懵。 「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这么说我，可不是在骂自己？」楼盛坤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 秦烟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又窘又无语。 「你真是……」她嘆了一声，很无奈。 楼盛坤笑着，恍觉刚才的低落消散了些。 他顺从着秦烟，任凭她从自己的裤腰里抽出衬衫下摆，然后又背过身，对着秦烟。 秦烟撩起他的衬衫，捏成一团，往上攥着。 她看着男人后背上那个拳头大小的淤青，有些心疼的抚摸。 秦昊天一身蛮力，那一拳下去，力气不小。 「怎么了？」楼盛坤见她一直不说话，扭着头往后看。 秦烟极快的侧了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我陪你去找医生，你这背上的伤可不轻。」说着，她放下男人的衬衫。 楼盛坤却不以为意：「能有多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楼盛坤，你听话行不行。」秦烟瞪着他，眼神直勾勾的。 「那要不然，擦点你那个药？」医生给秦烟开了一些外敷的药，眼见着秦烟态度坚决，楼盛坤松口。 「呃……」秦烟不说话，还是瞪着他。 好半晌，楼盛坤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睛，举手妥协。 「好吧好吧，我去看医生，行了吧？」 秦烟这才敛起严肃的脸孔，手撑着要下床。 「你干嘛？」楼盛坤阻止她。 「我陪你一起去。」秦烟仰头回他。 「你可别。」楼盛坤拒绝她，一边站起来扣纽扣，「好好的在床上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楼盛坤拍拍她的脑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不许乱动。」 「你快去吧。」秦烟看他像个管家公似的。 门关上，管家公终于离开了。 她靠着床头，脖子不敢乱动，连低头的动作都很难做。 秦烟把手机举得高高的，给张贤丽回消息，好不容易敲完字，秦烟手举着有些酸。她下来，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男人拎回来的午餐。 到这个点儿，秦烟确实也饿了。 她下意识的去摸肚子，却按压到敷了药的地方，胀胀的痛。 还是等楼盛坤回来吧，她想。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的缘故，秦烟靠着枕头，觉得眼皮耷拉着很沉重。她眨了眨眼睛，终是有些疲惫的睡了过去。 半小时后，楼盛坤进门便看到秦烟睡着了。 他没说话，轻声踮着脚进门，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出来。 在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她。 秦烟眉头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楼盛坤……」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楼盛坤起身，凑到她面前，紧张道：「怎么了？」 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秦烟从梦魇中醒来，微微睁开有些迷濛的眼睛。 「楼盛坤。」她启唇，喉咙里有些干涩。 「做噩梦了？」楼盛坤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问。 「嗯。」秦烟眨了下眼睛。 「没事了，梦而已。」楼盛坤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秦烟感受着他的温度，眼睛盯着他的下巴，声音怅然若失：「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你一直走一直走，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 第166页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有些愣住。 「我想叫你，可嘴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就一直追一直追啊，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你。」 秦烟说着说着，声音不禁染上哭腔，像是还没从梦中走出来。 「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楼盛坤被她说得心里酸酸的，伸出手揽着她安慰。 秦烟紧抿着唇，皱皱鼻子，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菸味道。 那味道，让她感到熟悉。 「后来，我能说话了，但是脚又突然被人抓住，动都动不了。」秦烟闻着那味道，声音淡淡的。 她没讲完，梦里的她低头一看，周小艺抓着她的脚，面孔狰狞的龇牙咧嘴。 然后，她叫着楼盛坤的名字吓醒了。 「梦都是反的，别瞎想了。」楼盛坤抚摸着她的头髮，亲吻着，「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 楼盛坤蹭着她的额头，轻声低语。 秦烟轻轻嗯了一声，仰起头去寻他的嘴唇。 男人顺势往下一滑，与她的相碰。 也许是那梦激起了秦烟心中的不安全感，又或许是某种隐秘的预料，总之秦烟心里很不安，她急欲拥抱男人的身体，获得短暂的抚慰。 楼盛坤佝着头，搂住她的肩膀。 秦烟微张着眼，不肯漏掉注视男人的机会。 后来的情况有些脱离轨道，男人的手渐渐放肆起来。 秦烟突然叫停，按住他的手。 「不行。」她眨了下眼睛。 楼盛坤凑近，吻了她的眼睛一下。 「我帮你。」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秦烟气息微喘，脸上的热度惊人，耳后的肌肤也很红。 两人早就深度交流过很多次，楼盛坤知道，这会儿的她已然动情。 秦烟却摇头，拉过他的手，贴着自己左边的脸颊。 男人的手有些冰凉，贴在胀热的脸上，有些降温的效果。 她看着他：「等出院。」 出院以后，她要给他完美的一次。 楼盛坤自己也不舒服，但他不打算做些什么，秦烟现在的身体，医院这样的环境，哪里都不适合。 只是，看着她有些难受的样子，他顺口就说出自己的建议。 恋人之间，那样做他完全能接受。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他也就不强求，毕竟以后机会多的是。 楼盛坤点点头，走到床头柜边。 「饿了吧，先吃午饭。」他拆开食盒，摸了摸，还有温度。 移动桌板升了起来，楼盛坤一一拿出食盒，摆在上面。 秦烟看着那些精緻的小菜，又望望楼盛坤，欲言又止。 在她的视线再一次投过来时，楼盛坤捕捉到，问：「怎么了？」 秦烟轻轻捂着小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口：「我想去卫生间。」 她说完，便看着楼盛坤，脸色不太好。 楼盛坤手里握着筷子，也看着她，然后扫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一眼，大概明白了。 他放下筷子，佝着腰，伸手从秦烟的腰后穿过。 「我抱你过去。」 秦烟嗯了声，因为颈托的缘故，身体有些僵。 楼盛坤稳稳的抱着，走到卫生间门口，用脚轻轻踢开。 秦烟被放到马桶旁边，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松紧的腰带，裤子长长的。 男人站在旁边，没动。 「需要帮忙吗？」他看着她的头顶，出声。 秦烟扶着他的手臂，在他和马桶之间转了个身。 「出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褪下裤子，坐上马桶，肯定要弯腰，势必会扯到小腹，膝盖上的伤口。 但是，比起让楼盛坤看到而尴尬，秦烟宁愿痛这一下。 楼盛坤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她的话，出了门。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秦烟听着男人的脚步声远去，才开始褪裤子，然后扶着蓄水箱慢慢的往下坐。 小腹的伤口还好，没有创面，只是淤青胀胀的痛。 膝盖上的就比较痛苦，弯腰坐下都会扯到。 她咬着牙，声音全吞回肚子里。 好不容易解决完，她重新穿好裤子，额头已经冒了不少汗。 楼盛坤听见马桶抽水的声音，没打招唿就推开门。 「完了吗？」 「呃……」秦烟上一秒才提好裤子，看着突然推门的他有些懵。 楼盛坤清了清嗓子，丝毫不觉得尴尬。 秦烟抿抿嘴唇，伸着手，打破沉默：「还没洗手。」 马桶距离洗手池有一定的距离，楼盛坤看了一眼，明白她的意思。 他抱着她移到洗手池前，抬抬下巴：「喏，洗吧。」 气氛尴尬又微妙。 秦烟重新被安置到床上，她的腿又不能弯，楼盛坤只好把桌板移到她胸口。 还好秦烟的手没有受伤，可以自己拿筷子吃饭，楼盛坤则坐在床沿，跟她一起用餐。 两个人难得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饭的时候，虽然环境不太美妙，但你一口我一口的餵着，也吃得很香。 秦烟突然停下筷子，看着楼盛坤：「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楼盛坤咽下一口饭，轻描淡写道：「擦擦药就好了。」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只药袋。 第167页 「跟你一样的药。」 秦烟看过去，总算放下心。 「吃完饭，我帮你上药。」她应道。 「是，老婆大人。」楼盛坤突然看着她笑。 「咳咳咳……」秦烟被他的称唿吓得勐咳几声。 这一咳嗽，牵扯到小腹的伤口，真是越咳越痛。 楼盛坤放下碗，去拍她的后背。 「慢点慢点，你这吃个饭也不让人省心，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楼盛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絮絮叨叨的说着。 「谁让你突然说那种话？」秦烟咳嗽缓解了些，瞪他。 「什么叫那种话？」楼盛坤挑眉，不满她的说法。 「反正是迟早的事儿，你提前习惯习惯。」楼盛坤看她张嘴又要反驳，马上又道：「别说我不爱听的话，你要真干那耍流氓的事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捏捏秦烟的鼻子，警告道。 秦烟嘟囔了两句，心里骂道霸王龙是真霸道。 「别搁心里骂人啊。」楼盛坤重新端起碗吃饭，逮住她的小表情。 「呃……」秦烟无语，只好夹菜吃饭。 饭后，秦烟帮楼盛坤敷药。 黄色膏药在淤青处涂了厚厚一层，又在上面拿创可贴粘了纱布，楼盛坤的后背像是顶了起来。 他扭头往后看，不是很满意自己这个造型。 只好祈祷这个伤快点好。 下午三点的时候，张沐然带着一个巡捕模样的人进病房。 楼盛坤刚好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 「小烟，这是程警官。」张沐然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巡捕走到秦烟面前。 「你好，秦小姐是吧？我是负责本次案件的程牧。」程牧伸出手，跟秦烟打招唿。 「你好，程警官。」秦烟在床上坐直，伸出手，跟程牧短暂的握了一下。 程牧在椅子上坐下，手里拿着笔记本。 「具体情况张小姐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现在来，主要是想跟你确认一些细节。」程牧展开笔记本，手里握着笔。 秦烟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楼盛坤听着电话，眉头却越皱越紧。 「兰姨？」 电话对面的周子雄回道：「对，我怀疑董事长夫人受伤的事儿可能和周喜兰有关。」 「说清楚，怎么怀疑到兰姨的头上？」 「一，夫人去那家香水店是临时起意。二，据我们对那家香水店店员的调查，当时她们注意到是周喜兰突然拉着夫人进店里。基于这两种可能，周喜兰这个人很值得怀疑。」 「会不会是那些店员记错了？」楼盛坤揉着眉心，有些不太相信。 周喜兰和他妈盛英来是几十年的好闺蜜，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一个人记错倒是有可能，但是店里好几个店员都这样说，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周子雄推断着，语气有些不容置疑。 楼盛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吩咐道：「先暗地调查周喜兰，千万别打草惊蛇。」 「至于我妈那儿，你们先别去打扰她，一切等我回海市再说。」 周子雄在那边点头答应，表示会在盛英来身边加派人手，然后才挂了电话。 楼盛坤垂着头，手里转着手机，反覆斟酌着周子雄的话。 他想了很久，心下有了决定，才返回病房。 一进门，他便看到张沐然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再一看，秦烟正挪动着从床上下来。 「这是干什么？」他疾走几步，阻止秦烟继续下床。 「楼盛坤，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趟派出所。」她扶着楼盛坤的手臂，仰头道。 「你还受着伤，别瞎折腾了。」楼盛坤闻言皱眉，不耐烦道。 程牧和张沐然对视一眼，张沐然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这位先生，是这样的，因为秦小姐打算对其母亲和弟弟起诉，我们需要带她去局里做个伤害鑑定。」程牧看着楼盛坤，主动开口。 楼盛坤闻言，转身看了他一眼。 秦烟扯扯他的衣服，开口：「对啊，这样才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楼盛坤垂着头看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四人一行到了派出所，才一踏进门，就听到周小艺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是她妈，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她不会告我的！」 「我把她养这么大，她居然敢告我，真是狼心狗肺！」 「叫她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闭嘴！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吗？」终于有人看不惯，呛了她一声。 秦烟坐在轮椅上，被楼盛坤推着进去。 她一抬眼，便看到周小艺和秦昊天站在那角落。 周小艺看到她，抬腿要冲过来，被人挡住。 「女儿啊，你快跟人巡捕好好解释解释。」她腆着一张脸，对秦烟装出一张慈祥脸。 「解释什么？」秦烟看着她，冷冷的声音反问道：「是解释你们对我又踢又打？还是解释你们要把我卖给别人？」 「你这孩子，妈妈哪里打你了？」周小艺脸色僵了僵，但很快恢復成一张笑脸，「而且，哪里是要把你卖给别人，明明是给你介绍好亲事。」 「呵，好亲事。」秦烟听了，胃里直犯噁心。 秦烟仰起头，去看旁边的程牧。 第168页 「程警官，需要我做些什么？这次我一定要告他们。」她说着，目光坚决。 「贱种，死丫头，白眼狼，你就是这么报答你妈的？！」周小艺一听急了，冲上来要挠秦烟。 多亏旁边的严野反应快，伸出长腿，周小艺瞬间就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哎哟……」周小艺捂着腰，嗷嗷的叫唤。 旁边的巡捕立即上前控制住她，而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秦昊天却一动不动。 贱种，这个词秦烟从小听秦昊天骂过无数回。 她这会儿想着，脑子里那些不愉快且惨痛的记忆全部都涌上来。 自己种出的恶果，迟早会报应到身上。 「秦小姐，这边请。」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程牧这时开口，带秦烟去鑑定室。 楼盛坤推着秦烟，跟在他后面。 两人还未走远，周小艺突然对着秦烟的背影大骂。 「贱种！一辈子都是贱种，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抱回来！」 第64章 就这点道行？ 再次听到周小艺骂她贱种，秦烟脸上并无波澜。 比起这个，她更在乎周小艺后面那句话。 她的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把手，有些颤抖。她仰起头，去看楼盛坤，楼盛坤垂着头，像是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推着她转身。 秦烟看着被巡捕控制住的周小艺，眼神直勾勾的。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呃……」周小艺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慌张的捂住嘴，避开秦烟的视线。 她的表情全都落入秦烟的眼中，这让秦烟更加怀疑。 「你说清楚。」她很急切。 「我啥也没说，你让我说什么？」周小艺这会儿突然又昂起头，嘴硬道。 「你……」她待要再问，楼盛坤却突然说话。 「秦烟，这事儿先不急，把她交给巡捕，咱先去做鑑定，一件一件的来。」楼盛坤在秦烟脚边蹲下，拍拍她的手。 「楼盛坤，我……」秦烟看着他，眼睛除了疑惑还有茫然。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事情交给我处理。」他朝她点了点头，安抚道。 秦烟看了看他，又望了变得沉默的周小艺一眼，压下心中的疑虑，点头答应。 很快，周小艺和秦昊天都被押到问询室。 秦烟进了鑑定室，在一个女警官的指导下，完成了伤害鑑定。 楼盛坤一直等候在鑑定室外面等候，手里捏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严野和张沐然则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张沐然捏着下巴，皱着眉想了又想，严野在旁边盯着，眼看着她把自己的下巴捏出个红印。 「诶，大野，你说这周小艺她什么意思？」她挑眉，问严野。 严野虽然平时话很少，但对着她的时候，张口的机会就多些。 「秦烟不是她亲生的？」他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往往一击中的。 「对了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沐然拳头一砸自己的手掌心，有些激动的跳了起来。 「我就说周小艺这人对小烟咋就这么坏呢，再重男轻女也不是这么个偏法。」 张沐然停顿了下，又有了疑惑，「那小烟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周小艺又是怎么把她抱来的？」 张沐然越想，脑子里的问题越多。 她还没想通的时候，严野却突然打断她。 「别想了，秦烟出来了。」他抬抬下巴，示意张沐然看鑑定室的门口。 秦烟被推出鑑定室，张沐然下一秒就沖了上去。 「小烟。」她叫道，看见楼盛坤又停下脚步。 秦烟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程牧也从问询室出来了。 「秦小姐，你母亲那边提出想和解，我想再问问你，你确定是要起诉他们吗？」 「和解个头啊！他们把小烟打成这个样子，还想和解？脸皮是有多厚？告诉他们，两个字，没门儿！」秦烟还没说话，张沐然先骂上了。 程牧也没想到这张沐然如此火爆，有些尴尬的愣了几秒。 严野把人往后拖，板着脸训道：「你让秦烟自己说。」 张沐然努努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丢面儿了，便安分下来。 秦烟倒觉得没什么，她仰头看着程牧。 「程警官，我的意思跟沐然的差不多，这件事我不打算和解。对他们，我从小到大做的妥协已经够多，这一次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目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程牧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好的，我们会针对你所受到的伤害，对周小艺和秦昊天进行相应的处罚，具体后续我会通知你。」 「谢谢你，程警官。」 两人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楼盛坤却跟程牧耳语了几句。 「我有话跟程警官说，你在这儿等我。」楼盛坤拨了下她耳边的头髮，温柔道。 秦烟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不到半小时，楼盛坤回来了。 四人一起走出派出所，楼盛坤和严野各自先去找车。 张沐然推着秦烟走到空旷的地方。 「沐然，我受伤的事奶奶知道了吗？」 「闹出这么大阵仗，她能不知道吗？」 第169页 秦烟嘆了一口气：「怪我，又让你们操心了。」 「说什么呢？说到底这事儿全都是周小艺造的，你瞎揽责任干什么。」张沐然不满道，「反正这次她是躲不了了，我把咱门口那监控录下的视频全给程牧了，还有好几个邻居，有他们作证，周小艺就是一百张嘴也没法说。」 秦烟没想到她私底下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一时间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张沐然见她垂着头不说话，想到那件事，犹豫着开口：「说真的，小烟，周小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等你把伤养好了，咱再调查也来得及。」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只是有点茫然，如果周小艺说的是真话，那么我到底是该恨她，还是不恨她呢？」 秦烟捏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无视和伤害都源于我不是她想要的儿子，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说我是她抱来的，你说可不可笑……」 秦烟说着，嘴角一抹苦闷的笑。 「当然是恨她了！」张沐然非常果断。 「要不是她，没准儿你跟亲生父母过得好好的呢。你也不想想，你这二十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是我就恨死她！」 「你说得没错，我是该恨她。」秦烟点了点头，突然了悟。 两人正说着，楼盛坤却突然走过来。 「聊完了吗？」他看着秦烟问。 秦烟点点头，看向张沐然：「沐然，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跟他回医院。」 「等等。」张沐然突然想到什么，「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在车上放着，我去拿给你。」 严野载着张沐然回民宿，楼盛坤和秦烟与其背道而驰，向着医院开。 路上，两人没怎么讲话，沉默着到了医院，又进了病房。 秦烟被抱着坐到床上，无意间扫到他的腋下，那里的衬衫已经汗湿。 「你歇会儿吧。」秦烟看他又走进卫生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楼盛坤嗯了声，动作却不停。 没多会儿，他端着水盆出来。 毛巾放在盆里，被他打湿后又拧干。 「来，擦擦脸。」他在床沿边坐下，攥着毛巾一点点的给她擦脸。 秦烟微微的仰着头，闭上眼睛，那毛巾温温热热的，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擦过。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手一直敛着劲儿。 她闭着眼睛，突然噗地笑出声。 「笑什么？」男人的动作停下，奇怪的望着她。 「感觉有点奇妙。」秦烟依然闭着眼睛，缓缓的开口。 「啊？」楼盛坤不解。 「没想到你还会挺照顾人的。」秦烟说着，又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楼盛坤挑眉，「合着以前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生活上的无能者？」 「那倒不是。」秦烟睁开眼，笑着看他，「至少咱楼先生很会工作赚钱，是个这方面的好手。」 「只是这方面吗？」楼盛坤突然放下毛巾，伏低头，额头与她的抵着，嘴角盈出一抹笑，「其他呢？」 说着，他拉住秦烟的手，往那地方延伸。 「好，好得很！」秦烟不用想也明白他的意思，极快的抽回手，朝他竖着大拇指称赞。 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宜发生这种行为。 她笑笑，有些脸热。 楼盛坤却瞅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别急，下次会更好。」 轰一声，秦烟的脸更热了。 「罪魁祸首」惹了人却不管，自顾自端着水盆去洗手间。 秦烟拿手背贴了贴脸，稍稍能降温。 心里却暗道，下一次指不定谁的技术好呢。 到了六点，护士过来给秦烟换药，楼盛坤在旁边观摩。 后背和小腹的伤口还好，换起来没那么痛，但膝盖和脸上就有点艰难。 纱布撕下来时，扯到皮肉，秦烟不可抑制的叫出声。 楼盛坤扶着她，眉头一直拧着。 秦烟又一次疼出声，楼盛坤忍不住开口：「轻点行么？」 护士也有些紧张，听楼盛坤一说，后半场的速度更慢。 等秦烟终于换好药，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以后。 护士捡了废弃的纱布，极快的出了门。 秦烟靠在楼盛坤怀里，后背有伤，楼盛坤又不敢让她靠得太近，便拿手微微扶着。 如此折腾一番后，秦烟额头有些微微冒汗。 楼盛坤拿纸巾给她擦着，边问：「疼得厉害么？」 秦菸嘴唇有些苍白，缓了一阵后，摇头：「没那么疼了。」 「疼就说，别忍着，我找护士要止疼药。」楼盛坤拨弄她汗湿的头髮，往后顺了顺。 秦烟还是摇头：「你让我躺下吧，这样舒服点。」 楼盛坤依言，将她放在床上，又调整了床头的高度，让她靠得舒服些。 她移了移脑袋的位置，看着楼盛坤。 「在派出所，你跟程警官说了什么？」秦烟突然想到这个，好奇的问他。 楼盛坤眼神闪烁了一下，回道：「没什么，就问了会怎么处理这次的事。」 秦烟一直注视着他，自然也看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拉过他的手，有些不信道：「跟我说实话。」 她坚持，捏着他的手不放。 「是真的。」楼盛坤不松口。 第170页 「呃……」秦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良久，楼盛坤嘆了一口气。 「好吧，我告诉你。」他抓着秦烟的手，握了握，「周小艺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 「我知道你也很想知道真相，所以我问了他，不过这方面的案件不归他们管。」楼盛坤停顿了下，继续道：「等你伤好了，咱慢慢查，行么？」 秦烟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快就去问了，心里有些感动。 她看着楼盛坤，点了点头。 不管那结果是什么，她已经有了这么好的男人，也好像没什么可惧怕的。 到了晚上，楼盛坤伺候好秦烟洗漱。 入睡前，楼盛坤特意把陪护的床跟秦烟的床合在一起。 「这样不太好，护士肯定会说的。」秦烟看着他倒腾，皱眉道。 「没事儿，趁她发现之前挪回去就好了。」楼盛坤不在乎，兀自弄着。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时间很晚了，你快休息。」他拍拍秦烟的脑袋，说道。 床挪好后，楼盛坤去卫生间沖了个凉，能换的只有一次性底裤，他也没有其他干净的衣服，只好去找秦烟的。 还好张沐然给她多塞了几件睡衣，楼盛坤在里面找了找，发现只有那条吊带的条纹睡裙自己能穿下。 长到这个年纪，楼盛坤从未想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窘境。 小的时候，盛英来见别人家的女娃娃穿裙子很可爱，一直想尝试，奈何自己又没生女儿，只好把主意打到楼盛坤头上。 那时候楼盛坤大概三岁多，可能是从小就机灵的缘故，每每见盛英来拿着粉红的公主裙靠近，他便哇哇的又哭又叫，闹得盛英来根本不敢再尝试。 这事儿，还成为了盛英来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没想到今天他不得不穿上了。 男人的体型和女人的有很大的差别，尤其楼盛坤的个子比一般的男人都高出许多，身上又有肌肉。 他穿上那条纹睡裙，真是哪儿哪儿都别扭。 屋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楼盛坤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先关了卫生间的灯。 床头灯虽然昏暗，但到底能照亮半个屋子。 秦烟靠着床头，本来在玩手机，冷不丁余光瞄到一个奇怪的身影。 她以为是什么错觉，抬眼一看，眼睛眨了眨，甚是吃惊的张大嘴。 楼盛坤在床尾别扭的站着，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表情。 「不许笑。」在她开口之前，他率先警告，眼睛瞪着她。 那睡裙穿在秦烟身上，本来是到膝盖以下，还是宽松版。但这会儿，她看着，睡裙下摆只到男人的大腿中部，而且宽松版被他穿成了紧身版，衣服紧紧的贴着男人的肌肤，像是收腰的包臀裙。秦烟能想像，要是他转过身来，那画面肯定会更好看。 当然，她可不敢在这时候提出这个建议。 秦烟憋了憋，终于还是忍不住，但又怕大笑扯到伤口，只好捂着嘴闷闷的笑。 「秦烟你……」楼盛坤紧咬着后槽牙，急走几步到了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 「还笑？」他瞪她。 秦烟捂着嘴，清了清嗓子，紧抿着唇瓣克制。 「不笑，不笑了。」她看着楼盛坤摇头，保证道。 但她一垂眼，就注意到楼盛坤身上的裙子，好不容易憋住的笑又爆发出来。 楼盛坤哼一声，干脆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环抱着手臂，背对着秦烟。 秦烟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估摸着他是有情绪了。 她清清嗓子，朝他道：「生气了？」 往日，都是他这样问她，今天倒反过来了。 男人不吭声，背影一直对着她。 「餵。」她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我错了，不该笑你。」 她道完歉，男人还是固执的不肯说话。 她这边的床头升得有些高，而楼盛坤那张床是平放着的，有些角度差，秦烟一低头，便是从上面俯看他。 秦烟揉揉眼睛，要把床头降下来，刚一动，突然哎哟了一声。 男人的身体突然也动了下，扭头去看她。 「做什么？」他看着秦烟，没好气的问。 「我想调整下床头，要睡觉了。」秦烟眨了下眼睛，指指床头，看着有些委屈。 楼盛坤一下就心软了，他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做什么。 他倾过身，手伸到秦烟那边的床头，将高度往下调整。 秦烟的身体渐渐往下，她一直注视着楼盛坤，男人的下巴就在她嘴唇上方不远。 她突然微微仰起头，嘴唇贴着楼盛坤的下巴，亲了一口，然后又极快的撤退。 楼盛坤冷不丁的被她一亲，愣了几秒，然后视线移到她脸上。 他收回调整床头的手，撑在秦烟的腰身旁边，低着头看她。 「这样就够了？」他挑眉，显然不太满足。 「再亲一次？」秦烟眨眨眼睛，也看着他。 楼盛坤勾唇，一笑：「不够。」 「那要怎样才……唔。」话音未落，秦烟的嘴唇便被男人含住。 男人的力道有些重，秦烟闷哼一声，他才渐渐转缓。 床头灯虚晃的投着床上人的影子，屋内静悄悄的，偶尔从外面传进来一两下脚步声。 第171页 枕头陷进床里，渐渐吃不住男人的重量。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秦烟只觉得快要窒息。 到了，她真的坚持不住，往上推了推男人的胸膛。 楼盛坤终于松开她的唇瓣，换了只手撑在她脑袋下面的枕头上。 「就这点道行？」男人勾唇，说话的声音像是贴着她的耳朵。 「呃……」秦烟半晌没缓过来，气息不畅的喘着。 好一会儿，她终于能正常说话。 「现在不生气了吧？」男人的脸距离她只有两个拳头远，他一唿吸，秦烟都能感受到扑在脸上的热气。 气息交织间，滋生莫名的情愫。 楼盛坤扬了扬眉，反道：「谁说我生气了？」 「啊？」秦烟一脸懵的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她皱眉问道。 「骗你的，傻瓜。」楼盛坤捏捏她的下巴，宠溺道：「怎么样，我演技可以吧？」 「楼盛坤，你幼不幼稚。」一听他说是骗自己的，秦烟就有些上火。 「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她抬手，也去捏他的脸颊，有些泄恨似的。 「宝贝儿，你下手可真狠。」楼盛坤哎哟一声，有些吃痛的叫着。 秦烟没理他，闭眼睡觉，楼盛坤看了看，关掉床头灯，在她身边躺下来。 两张床合在一起，中间不可避免的留了条缝，楼盛坤屁股陷在那缝里，身上穿的又比较紧身，着实有些难受。 「不过，我也算是为你牺牲了。」昏暗中，楼盛坤手撑着头，注视着秦烟。 秦烟只是听着，不说话。 「我这可是第一次穿女人的裙子，小时候我妈逼着我穿，我都没穿过，哪成想在你这儿栽了。」楼盛坤说着，语气还颇有些委屈。 秦烟没忍住，突然笑了一声。 「董事长夫人还有这爱好呢？」她有些好奇。 「该改口了。」楼盛坤没回她的问题，却说别的。 秦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她一直这样称唿盛英来，都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可以叫她阿姨。」楼盛坤给她建议。 「呃……」秦烟不吭声。 上次她问他盛英来知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儿，他最后也没给她正面的回答。 「董……阿姨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吗？」秦烟再次提及。 楼盛坤本来抚摸着她的肩膀，听见的话，动作停了下来。 「知道了。」男人低沉着嗓音回答。 「啊！」秦烟在黑暗中瞪大眼睛，震惊得不行。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秦烟捂着有些急跳的心脏，说话变得吞吐起来。 秦烟其实很在意盛英来的看法，因为自己是楼盛坤贴身秘书的缘故，现在又跟他成了恋人，盛英来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勾引楼盛坤？会不会以为她不是正经女人？ 她脑子里有些乱乱的，急于想知道。 可楼盛坤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楼盛坤……」她叫他的名字。 楼盛坤勐然反应过来，开口：「还不知道。」 秦烟被他搞得有些懵，前一秒还说知道了，怎么这会儿又是不知道？ 「她知道我交了女朋友，不过不知道是你。」还好，下一秒他就解释。 秦烟突然有些失落，又觉得解脱了。 「还好……」她松了一口气。 「什么还好？」楼盛坤不解。 「没什么，睡觉吧。」秦烟拍拍他的脸，不作解释。 她重又闭上眼睛，楼盛坤却盯着她。 「回海市之后，跟我去见她。」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突然提出。 秦烟又勐然睁开眼睛，看着他。 「太快了吧。」她揪着楼盛坤的胸口，紧张的问。 「快什么？」楼盛坤躺下来，跟她共用一个枕头，「我妈只会嫌慢。」 「不是，我是说我，我觉得太快了，咱俩才确定关系没几天。」 秦烟急急的解释，生怕楼盛坤到时候一回海市就拉着她去见盛英来。 「快么？我不觉得。」在她不知道的那个时候起，他早已定下自己的心意。 「楼盛坤……」她伸手，去摸男人的胸口，声音有些撒娇。 哪成想，触摸到不该碰的地方。 「别惹火。」楼盛坤克制着，嗓音低哑。 第65章 决定回海市 屋内，寂静的沉默着，只有男人与女人交织的唿吸声。 男人的话音落下之后，秦烟懵了几秒，手有些尴尬的放着，然后极快的收回。 「抱歉……」秦烟笑笑，说话有些吞吐。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楼盛坤却突然笑出声音，不是很在意道。 「我不介意，继续。」 「别闹了。」秦烟拿另一只手推他胸口，语气颇有些无奈。 昏暗中，楼盛坤嘆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拉着秦烟的手松了松，苦闷又无力的低哑着声音：「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苦日子？两人同床过多次，秦烟自然知道他那意思。 男女之间，尤其又是处于热恋这个阶段，想亲密是肯定的。 「很难受？」秦烟听着男人压抑的声音，皱眉问。 楼盛坤捏了捏她细嫩的手腕，侧过身子，将秦烟的手臂抱着，置于自己的怀间，扬了扬眉：「你说呢？」 第172页 让她说？让她怎么说？ 她又不是他，无法感受他的身体。 但是，秦烟心里是疼惜他的。 她抿着唇，沉默半晌，半是犹豫的开口：「要不……我帮你？」 一听这话，楼盛坤的眼睛在黑暗中陡然亮起，撑起身体看她。 可他没激动多久，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跟自己说，她身上还带着伤呢，若是就为了这个折腾她，他也不愿意。 况且那档子事儿，他忍忍也就过去了，无非是难受一会儿。 「算了，我忍忍。」楼盛坤摸摸她的脸颊，状似洒脱道。 他重又躺下来，脑袋枕着胳膊。 秦烟微微侧头，看了男人一眼。 「听说，那个忍着的话对身体不太好。」秦烟不知道在哪个新闻上瞄到过这个话题，这会儿听他说要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楼盛坤听着，突然哼唧了一声。 「放心，你男人身体好着呢，等你七老八十也不在话下。」他笑笑，有些骄傲道。 「呃……」秦烟没有他脸皮厚，沉默着不回他。 然后，两人便静静的躺着。 过了几分钟，男人却开始翻来覆去，动静还不小。 秦烟因为伤的缘故，只能平躺着，伤口又时不时隐隐作痛，她很难入睡。这会儿，她闭眼听着男人的动静，心里也有些燥热。 等男人再一次翻身，秦烟开口：「最后一次机会了。」 「需要我帮你吗？」 「呃……」楼盛坤掌心摁着小腹，呆了几秒。 「没事儿，我去沖个冷水澡。」他说着，掀开被子要起身。 秦烟却拉住他的手，语气不太好：「你后背还有伤呢。」 她早就想问了，刚才他在卫生间洗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弄湿伤口。 「再说，沖冷水澡容易感冒。」她不放心。 「不碍事儿。」楼盛坤不在意，其实有好多个想她的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他去拉秦烟的手，坚持要下床。 秦烟不动，固执道：「不行。」 楼盛坤没了辙，腿撑在床沿，低头看着她。 「那你要怎么办？」让他一晚上就这样杵着，不能睡觉吗？ 「呃……」秦烟沉默一会儿，坚定的开口：「让我帮你。」 虽然她已经说过之前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但她还是问了。 楼盛坤本意是为她考虑的，但人姑娘好像并不领情，非要照顾他。 他沉默半晌，决定选择最优策略。 「那你先松开。」楼盛坤去拉她的手。 秦烟估摸着他是答应了，抽回手。 楼盛坤下了床，穿上鞋子，绕到她的右手边。 因为翻身的缘故，男人身上的条纹睡裙早就往上缩到了腰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上衣。 他站在秦烟的床边，微微扯开，再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进行了。 过了有多久？十几分钟，还是半小时？ 反正，秦烟是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心里很后悔。 她躺在床上，脸上热热的，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手垂在床沿。 楼盛坤开了床头灯，把自己整理好，又帮她处理。 秦烟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开，落到楼盛坤的脸上。 楼盛坤垂着头，时不时眨下眼睛，有些逆天的睫毛在脸上落下剪影。 秦烟这么看着，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小保姆似的。 她这样一想，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楼盛坤余光瞄到，问她：「笑什么呢？」 秦烟咳咳嗓子，不回，反问：「洗好了吗？」 貌似，已经洗了好一会儿了。 楼盛坤看了看，从床沿上起身，端起盆子。 「我去换盆水。」 很快，楼盛坤端着换好的水回来了，这次给秦烟清洗得很快，稍微过了一道水就结束。 临了，楼盛坤掀被子上床。 秦烟皱皱鼻子，去推他的胸口。 「怎么了？」楼盛坤问。 「去开窗户，散散味儿。」秦烟揉了揉鼻子，总觉得屋里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楼盛坤明白，听她话，走到窗户边开了一点缝。 事毕，两人终于躺上床睡觉，变得安静。 楼盛坤解决了重要问题，没那么难受之后，一沾枕头就睡了。 苦了的只有秦烟，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她终于捱不住，半清醒的进入睡眠。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有嗡嗡的声音在耳边绕。 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这么吵，但眼皮子跟黏了胶水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就这样，她睡了一晚。 再次有意识时，她浑身泛疼，还酸酸胀胀的，跟常年不运动突然一下子疾跑五十米的后遗症有些类似。 「宝，醒醒。」有人在叫她，然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快醒醒。」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 「唔……」秦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轻轻的应声。 眼皮终于不再那么沉重，秦烟微微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煳的白色影子，看得不是很清晰。 秦烟闭了闭眼，再次缓缓的睁开，这下能瞧清了。 第173页 是楼盛坤，他看着她，脸上透露着紧张。 「楼盛坤……」她叫着他的名字，一开口发现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里有些干。 楼盛坤反应极快的去端水杯，又去调整床头的高度，他扶着秦烟的肩膀，坐床沿边慢慢的给她餵水。 秦烟微微仰着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喉咙里的干涩总算缓解了些。 「好了。」她扭头，推开水杯。 楼盛坤将水杯放在一边，伸手去擦她额头上的汗。 「又做噩梦了？」他问。 「呃……」秦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她根本想不起来，就是觉得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她摇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望了望，见他身上换成了正装，陪护床也挪到了原来的位置。 「几点了？」她问。 楼盛坤抬起手腕看时间，回道：「快九点了。」 秦烟有些惊讶，她一向有早睡早起的习惯，睡到九点才醒实在是很罕见。 「护士来过了？」秦烟又问。 楼盛坤点了点头，八点半的时候护士来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秦烟还睡着，楼盛坤便让她等秦烟醒了再来换药。 「先吃早饭吧，换药的事等会儿再说。」楼盛坤去调桌板，取出早餐。 饭后，楼盛坤去叫护士来换药。 这次，他依然在旁边观摩，秦烟今天的情况好了些，换药的过程没那么痛苦。 虽然如此，但也还是疼。 半上午的时候，楼盛坤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去的时候经过护士站，听见有人在议论床位紧张。 有个刚刚从火灾里救出的病患，被晾在走廊里，没有床位。 楼盛坤回去跟秦烟一说，秦烟听了之后，当即拍定出院。楼盛坤本来让秦烟住院，也是想在有医生的情况下观察一天，现在一天也过去了，见秦烟身体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也表示同意。 十一点多的时候，楼盛坤差不多收拾好，办完出院手续，推着秦烟走出医院大楼。 秦烟在跟张沐然打电话，说了出院的事儿。 两人上了车，秦烟还在说，楼盛坤倾过身，给她扣好安全带。 秦烟朝他笑了笑，说完最后一句话。 「沐然说给我们准备了大餐。」秦烟侧头看他，楼盛坤正低头扣着安全带。 他嗯了声，食指点了点方向盘。 楼盛坤并未启动车子，沉吟半晌，道：「要不，跟我回海市养伤吧？」 先前两人说的是等秦烟伤好了，再回海市。 这会儿他想起这个事儿，突然改口。 「不是说好等我伤好了再回去。」秦烟以为他忘记了，提醒道。 「是这样没错。」楼盛坤点点头，他看着秦烟，又道：「但是，我权衡了下，觉得现在带你回海市比较好。」 「可是……」秦烟急着辩驳。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楼盛坤拍拍她的肩膀，耐心的解释：「你看啊，要是你留在这儿养伤，沐然不仅要照顾奶奶，还要顾着你是不是？况且，你不是说民宿本来就缺人，现在你又帮不上忙，再给人添麻烦，是不是不太好？」 楼盛坤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秦烟留在淳西镇养伤的弊端。 秦烟听着，真的认真考虑起来。 「跟我回海市的话，我可以在家里照顾你，工作也方便。」楼盛坤继续引诱。 她的脑子在淳西和海市两个地方来回的转，良久，她抬头看着楼盛坤。 「我需要先跟奶奶和沐然商量过，才能给你答案。」 楼盛坤看她那样子，估计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便点头说没问题。 不到十一点四十，楼盛坤的车子就停在了民宿门口。 他先从后备箱拿出轮椅，然后抱秦烟下车。 张超英坐在轮椅里，在门口等着。 看着秦烟脸上，脖子，膝盖都受了伤，她有些难受的瘪着嘴。 「奶奶。」秦烟看见她，笑着叫了一声。 「快过来。」她招手，看着秦烟脸上的笑有些心酸。 楼盛坤便将秦烟连轮椅一起抱着进屋，张超英调节自己的轮椅，跟了过去。 两人凑一起，便有好多话说。 楼盛坤识趣的不打扰，自上楼去，进了秦烟的房间，开始动手整理她的东西。 张超英隔着秦烟的肩膀抱了会儿，看着她身上的伤，直唿心疼。 说着说着，她开始骂起来。 一会儿骂周小艺秦昊天没人性，会遭报应，一会儿又说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烟在旁边点头附和，表示巡捕会惩治他们。 发泄一通后，张超英问她有什么打算。 「奶奶，我考虑过了，打算跟楼盛坤回海市。」说着，秦烟指了指楼上的男人。 张超英一直是希望秦烟留在她身边的，但她也理解相爱的恋人不宜分隔两地的道理，所以当秦烟提出要跟楼盛坤走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你一直都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既然你都考虑过了，奶奶肯定相信你，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她拍拍秦烟的肩膀，放心道。 「谢谢你，奶奶。」秦烟握着她的手，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张超英不会答应呢。 「不过……」张超英突然又来一个转折，「走之前，先让我跟小楼单独聊一聊。」 第174页 秦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心脏起了一拍，听她说完，才放松下来说：「行，没问题。」 所以，等楼盛坤下楼时，大厅里便只剩张超英一人，秦烟被张沐然推到了后院，准备接受她的质问。 楼盛坤看到秦烟发给他的消息，得知张超英要跟他单独聊聊，便揣着手机下楼。 「奶奶。」他喊了一声张超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张超英诶了声，指指桌上倒好的水。 「天热，喝点水吧。」 楼盛坤点头，去拿杯子。 张超英瞧着他，一张轮廓深邃的脸，鼻樑高挺，眉峰浓烈，眉眼间一股凛然锐利的气质，是常人眼中常称道的俊帅男人长相。 又不过分阴柔，更多的是英气。 「听小烟说，她要跟你回海市？」张超英见他放下水杯，问他。 「嗯。」楼盛坤点点头，「就等着您同意了。」 张超英哎哟一声，笑了：「管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只要她愿意，我的意见不重要。」 楼盛坤却摇头：「您的意见怎么不重要呢？小烟说过，您和沐然是她最亲最亲的家人，除非你俩都答应，否则她不跟我回去。」 「她连这个也跟你说？」张超英有些惊讶。 「是啊。」楼盛坤点头，「从小到大，也就奶奶您和沐然对她好了。」 楼盛坤想起周小艺，又有些忿忿的。 张超英估计也想到什么，嘆了一口气：「这两天的事儿，你也都看到了，她妈跟她弟弟简直畜生不如，我也不晓得小烟有没有跟你讲过她那些不好的经歷，若是她没讲，我也不好在这儿跟你提。 总之，小烟这二十五年来吃了不少苦，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奶奶希望你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您放心，奶奶，我会一辈子对小烟好的。」楼盛坤顿了顿，又说：「小烟对我来说很特别，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弃她。」 「如果你家里人不认同她呢？你又该如何？」 「这事儿您更不用担心了，家里人向来对我放心，恋爱婚姻之类的事我能做得了主。」 「这可是你说的，最好别打脸。否则到时候，我这老婆子不会饶了你。」张超英指着他。 「自然不会，您就放心吧。」楼盛坤很肯定的保证。 二人达成共识，便又聊起别的。 后院，廊下。 秦烟坐在轮椅里，看着对面的张沐然。 张沐然环起双臂，倚靠着柱子，脸色不太好。 「我估摸着还得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把你拐走了？」 「不是拐走。」秦烟被她的话激得发笑，「是权衡之后，做出的正确考量。」 「权衡？还考量？」张沐然挑眉，「拽那么多词干啥呢？」 「我又不是不能照顾你。」她揉揉鼻子，有些不满。 「店里总有忙的时候，我在这儿，帮不上你的忙还给你添麻烦，我挺过意不去的。」秦烟看着她，解释道。 「诶，秦烟，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见外了？」她直唿秦烟的名字，语气有些不善。 通常她这样称唿的时候，往往都是闹情绪了。 秦烟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哄着她：「不是见外，是心疼你。」 「我要真留这儿养伤，让你跑上跑下的，估计我都会被严野嫌弃死。」她说着，声音有些调侃。 「我俩的事儿，扯他干嘛？」张沐然皱眉。 「你受累照顾我，严野看了能不心疼？你跟我在一起呆得多了，和他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少，他不会闹情绪？」秦烟一句一句的反问她，张沐然听着直发愣。 可不是嘛，往日她多看了那些男住客一眼，或者跟人多讲了几句话，严野那张脸就臭得要死。虽说秦烟不是异性，但严野也明里暗里表示过不满。 正如昨晚，两人在严野的房里刚运动完一场。 她和他身上都是汗，严野趴在她身上，嘴唇贴着她的肩膀，不时亲吻她的脖颈。 张沐然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口一口的缓着气。 按道理，她这个时候没心思想别的。 但她偏偏就提起了。 「你说，小烟的亲生父母会是谁呢？」她抚摸着男人汗津津的后背，茫然的问道。 严野没回，亲吻的动作骤然停下了。 「现在是不是有那种系统，专门统计有丢失孩子的父母的dna啥的？让小烟去测这个，是不是就能找到？」 张沐然说得半懂不懂的，到最后有些激动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严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压着她哼了一声。 「咱俩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她？」尤其还是这个时候。 自从秦烟从海市回来以后，她嘴里没过三两句就会提到秦烟，他是想跟她过二人世界的，不想她总是提起外人。 对他来说，秦烟就只是外人。 无非就是多了一条，跟张沐然关系很好的外人。 「怎么，我提她你不高兴了？」张沐然挑眉，捧起他的脸问。 严野唔了声，张沐然就明白了。 她推推他的胸膛，从床上坐起来，倾过身拿被踢到床尾的衣服。 「我就不明白了，你吃一个女人的醋有意思么？」 第175页 她先找到背心，从头顶穿过，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不耐烦道。 严野被她推到床沿，腿跪着。 「别生气……」严野去拉她的手，嗓子低哑。 「我先认识的她，再认识的你，我跟她算得上是亲姐妹的关系，你要是连这醋都吃的话，那我跟你真没什么话可说了。」张沐然搡开他的手，去找自己的短裤。 「不要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以后都不提了。」严野不让她动，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张沐然去拽他的手，严野不让，顺势将她压倒。 推搡间，两人又擦出不少火花。 再后来，张沐然完全沉溺于他的技巧之中。 …… 秦烟看她一副呆愣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 「怎么，严野真找你闹了？」 「哪，哪有？！」张沐然嘴硬，不过心里也算是想通了。 她清清嗓子：「我考虑了下，你说得有一定道理，那我就成人之美，放你走吧。」张沐然摊摊手，做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那就多谢你成全了。」秦烟也配合她笑。 两人谈妥，张沐然说去厨房看看严野的菜烧得怎么样了，留秦烟在廊下等着。 秦烟等得无聊，摸出手机跟楼盛坤发消息，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很快就有消息回復，秦烟以为是他，点开却发现另有其人。 是一个不常联繫的人。 「秦小姐，最近怎么样了？还记得我说要介绍医生跟你认识吗？」 周喜兰，盛英来的好闺蜜，跟她吃过一次饭的人。 秦烟愣了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回復，消息又来了。 「哦，对了，我有个朋友也想见见你。之前我不是说你很眼熟么，我现在想起来了，原来是我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你们俩真的长很像，你见了也会很惊讶的。」 第66章 同居 周喜兰，她怎么会突然联繫自己？ 而且，怎么最近总有人提起她跟别人长得像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也没人这么说过，哦，有一次，她刚来集团不久的时候。 秦烟有些纳闷儿，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琢磨着怎么回复比较好。 张沐然蹦跳着跑过来，看秦烟一直垂着头。 「想什么呢？」她问。 秦烟下意识的往下扣手机，摇摇头：「没什么。」 「走吧，大野快把菜烧好了，我先推你回去。」张沐然不疑有他，推着她的轮椅往大厅的方向走。 桌旁，楼盛坤和张超英也聊得差不多了。 见张沐然推着秦烟过来，楼盛坤起身去接。 两人相视一眼，张沐然点点头，返身去厨房端菜。 一顿午饭，吃得和乐融融。 饭后，楼盛坤抱着秦烟回了房间，因为怕他落下什么东西没收拾，秦烟特意检查得很仔细。 严野帮着把行李箱提了下来，张沐然鬼鬼祟祟的去开后备箱，塞了个黑色的袋子进去。严野提着行李箱过来，看着她的小动作，挑了挑眉。 张沐然嘘了一声，示意严野别声张。 她见他提着行李箱，朝他竖大拇指，昨晚总算没白疼他。 昨晚两人闹的不愉快，总算没有持续太久，这会儿再被张沐然一夸，严野自然也不计较了。再说，本来也没有可计较的。 秦烟在门口跟张超英道别。 「奶奶，你放心吧。」 「跟他好好的，知道吗？」张超英拍了拍她的手，嘱咐道。 秦烟低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走吧。」楼盛坤来抱秦烟去车上。 张沐然跟着把轮椅放到后备箱，然后跑到副驾驶门口，凑近秦烟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秦烟一听，立刻拒绝：「我不要。」 她瞪着张沐然，脸不知怎么红了起来。 「没可能了，你不要也得要。」张沐然摇头，有些耍赖皮。 「我让楼盛坤去拿走。」秦烟急得扒着车窗。 「只要你说得出口。」张沐然吐吐舌头，朝她做鬼脸。 「你……」秦烟咬着嘴唇，回头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楼盛坤侧过头看她，眼神十分不解。 她还真不好说出口，尤其还有张超英，严野在。 她嘆了一口气，无奈道：「那就这样吧。」 张沐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笑：「这就对了嘛，一定要用哦。」 「楼先生。」她歪过头，跟楼盛坤说话，「小烟就交给你咯。」 楼盛坤点头嗯了声，又朝门口的张超英挥挥手。 然后，他握着方向盘，转动车子。 车子缓慢的移动，秦烟靠着窗户朝他们挥手，直到看不见人影。 她转过头，头往后靠着，眼睛有些红红的。 楼盛坤开着车，余光瞄到她，眉头皱了皱。 他一只手掌着方向盘，右手去找纸巾盒，塞到秦烟怀里。 「没事儿，咱以后经常回来。」他安慰她。 秦烟一向不是爱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敏感得很，一点点事情都能触到泪腺，时不时会红了眼眶。 都快变得不是她自己了。 秦烟轻轻的嗯了声，揉揉鼻子。 车子刚到一个路口，遇到红灯。 楼盛坤侧身，揉了揉她的头髮，温柔道：「累得话，就休息会儿吧。」 第176页 今早，她虽然九点才起，但睡眠质量并不好。 他才一说，秦烟就打了一个呵欠，吃完饭才没多久，车里的温度又适宜，瞌睡自然而然的就袭了上来。 「没事，我陪你说会儿话。」秦烟摇头，开回海市怎么也要三个小时，时间太久，又没人说话，容易产生疲惫，她不放心。 正说着，后面的车滴滴的响起一串喇叭声。 楼盛坤收手，坐回副驾驶，车子开了出去。 「回我那儿吧。」楼盛坤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定好的事情。 「不行。」秦烟突然想到什么，拒绝道。 楼盛坤一听就不高兴了，眉峰皱着：「不是都说好了么？」 「是这样的。」秦烟在座位上侧了侧身子，面对着楼盛坤，解释道：「我想了想，方嫂不是定期会去你公寓做清洁么？要是我住进去，肯定会露馅儿的，阿姨到时候肯定也会知道。」 「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不用担心这个。」 秦烟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你确定我现在这个样子，合适跟她见面？」 况且，这伤怎么也要养十天半个月，这时间方嫂肯定都会来公寓好几次，若是住进去，秦烟随时面临被暴露的风险。 「呃……」楼盛坤沉吟半晌，一想确实不妥。 他想了想，开口：「那去半山别墅，那儿没人。」 半山别墅，是楼立国和盛英来送给楼盛坤的十八岁成年礼物，修建得很豪华，去年楼盛坤的生日就在那别墅里举办的。 秦烟有幸去参加过，这会儿想起，记得那别墅上下楼都有电梯，一个玄关都足有一户人家的房子大。 更麻烦的是，半山别墅距离公司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她咽了咽口水，应道：「太远了。」 楼盛坤明白她说的什么，不甚在意道：「又不去公司，就在家里工作，不碍事。」 「要是有急事怎么办？」不待他回答，秦烟又说：「要不去我那儿吧，离公司近，买东西也很方便。」 她从海市离开的时候，并未退房子，而且当时事情很紧急，她也没有时间处理，便想过后再想怎么解决。 楼盛坤看着前面的路，脑子里晃过她那走几步就转不开身子的小屋，不是很高兴的紧抿着唇。 「怎么样？」见他不回答，秦烟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行。」他考虑半晌，答应了。 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而不是在什么大别墅或者小屋子。 况且，等她养好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再把她拐回自己的窝。 楼盛坤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秦菸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车子行到中途，秦烟有些累了，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还好那时已经下了高速，楼盛坤在路边停了车，捞起后座的小毯子，盖在秦烟的身上。 秦烟唔嗯了声，没被打扰，继续睡着。 他笑了声，重新启动车子，往秦烟的住处开。 快六点的时候，车子终于到了秦烟的公寓。 楼盛坤叫醒她，先把她送上楼，然后再下楼取了行李箱。 屋子里，窗户紧闭着，许久没呆人，面上铺了一层灰尘，闷闷的不透气。秦烟自己滑着轮椅，往窗户那边去。 楼盛坤刚好推着行李箱进门，见她这样，阻止道：「别动。」 秦烟扭头看他，说：「没事儿，我就开个窗。」 「让我来。」楼盛坤不放心，撸着袖子走过去。 秦烟看他把自己当成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等他开了窗户回来，秦烟看着他：「坐下歇会儿吧。」 楼盛坤嗯了声，把她推到沙发旁边，然后在阳台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绕回来，进了卫生间。 「找什么吗？」秦烟问。 楼盛坤在卫生间开了水，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几分钟后，他拿着打湿的拖把走了出来。 「屋里都是灰，我先拖干净。」说着，先从冰箱柜那儿开始拖。 秦烟本意是找个钟点工，没想到楼盛坤竟自己动起手来。 「别了，我在网上叫个阿姨吧。」她摸出手机。 「不需要。」楼盛坤阻止她，「这个点儿，估计都下班了，应该没什么人接单。」 秦烟对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听他这么一说，停下手。 「要不，我也来帮忙。」秦烟放了手机，滑轮椅过去。 「你好好呆着就行了，磕到伤口可不好。」楼盛坤移动着拖把，往她脚下拖了几下，不同意道。 「两个人会快点，要不我就擦擦这茶几。」她望了望，然后指着茶几问楼盛坤。 楼盛坤见她一副非要帮忙的样子，嘆了一口气，去给她拧了湿毛巾过来。 然后，一男一女就开始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搭配着干活。 大头都被楼盛坤包揽了，他拖了一遍地，然后开始拿毛巾擦各个地方的灰尘，厨房里也不放过。事后，他又拖了一遍地。 忙完，他完全变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衬衫汗湿了，脏得不行。 头髮也灰扑扑的，脸上汗津津，毫无往日精緻利落的帅气风范。 秦烟看了，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被盛英来看见她儿子这个样，估计会以为她在虐待他。 第177页 为了减少心里的愧疚，她滑着轮椅，推楼盛坤去卫生间。 「你快去洗澡。」她把他关进里面，一边说：「洗手台下的抽屉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你可以拿出来用。」 想了想，他的头髮也挺糟糕的，便又说：「墙上有电吹风，洗完头记得吹。」 她像个老妈子似的，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说完，她滑着轮椅离开，开了电视放着声音。 这个时候也快八点了，忙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饭。 她在外面软体上看了看，挑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店，估摸着男人的喜好，点了好几样菜。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秦烟听着电吹风的声音响了几分钟后停下来，然后就听见楼盛坤在卫生间里喊。 「宝，干嘛呢，给我找件衣服穿。」 秦烟勐然反应过来，应道：「你等等。」 然后，她滑着轮椅进小卧室，开了衣柜，找到一套男人的睡衣。 「楼盛坤，开门。」她一只手拿着衣服，敲了敲门。 楼盛坤正站镜子前整理髮型，听见声音，侧身就开了门。 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半边紧实的屁股和大腿正好对着秦烟。 秦烟毫无防备，乍一看恍了几秒，心里念着非礼勿视侧过头，然后举起手里的睡衣。 「喏，睡衣，挺大的，你应该能穿得上。」 楼盛坤看着那蓝白色的丝绸睡衣，挺像是情侣款的，环着手臂，没接。 秦烟手举了半天，没见他拿走，狐疑的半侧过头，余光瞄着。 「拿去啊。」她的手又朝他举了举。 楼盛坤却哼一声，没好气道：「别的男人穿过的衣服，我不要。」 语气还拽拽的。 秦烟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新的。」她仰头，看着他的脸，尽量视线不往下看。 楼盛坤还是那样盯着她，目光深邃，沉默着不说话，还是不信。 「是真的。」秦烟嘆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是我搬家后新买的。」 「你不知道吗？单身女子一个人住，阳台上要挂些男人的衣服，以防别有用心的人。」 这年头，女孩子的安全太没有保障了，你啥也没做，可能就穿了一条短裤，都能引来一些变态的骚扰。 所以，有很多博主就为独居的女性做了很多保障安全的攻略。 以前秦烟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外面的公寓就出了一个流浪汉尾随女生入室实施侵害的案件，后来在专门讲安全防范知识的讲座上有老师就讲了很多方法。 秦烟那时候听了不少，搬家的时候就用上了。 没想到这会儿竟成了楼盛坤吃醋的对象。 她说完，楼盛坤就接过她手里的衣服，门也不关，就当着她的面穿了起来。 真是浪个没够了。 她不想看，推着轮椅走开了。 楼盛坤刚一换好衣服，正要跟上去，门铃却响了。 他正疑惑着是谁，秦烟却探出头，对他说：「是外卖，你开下门。」 他踱步走到门口，跟外卖员打了个照面，取过外卖。 然后，一脸冷冰冰的关了门。 「你臭着脸干什么？」秦烟见他拿了外卖，回来就是不好的脸色。 「吓唬他，让他知道这屋子里住着一个兇巴巴的男人，以防他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说着，去解外卖的袋子。 「厉害，活学活用。」秦烟贊了一声，朝他竖大拇指。 「当然，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楼盛坤哼了一声，说话挺傲的。 「你就贫吧。」秦烟笑着去捏他的嘴。 「好了好了，快吃饭。」楼盛坤笑着闪躲，递给她一双筷子。 她记得楼盛坤不爱吃腥辣的，这次专门点了偏淡的口味，特意犒劳他。 饭后，他收拾残余的垃圾，拿出去扔了。 秦烟身上还带伤，不方便淋浴，楼盛坤便拿着湿毛巾给她擦洗，又伺候着她刷完牙洗完脸，才抱到床上去躺着。 楼盛坤自去了卫生间洗漱，秦烟取了颈托，靠着床头玩手机。 张沐然问她收拾得怎么样了。 「挺快的，早好了，帮我给奶奶问一声好。」她敲了一段字，点击发送。 发过去之后，张沐然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再回復。 秦烟正想关了手机，突然瞄到与周喜兰的对话框，眼睛停住了。 从中午收到她的消息，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过去了，秦烟还没回復她。 放以前，秦烟一定不会这样，她向来看到消息就会回，不会让人尴尬，这次实在做得有些不礼貌。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一会儿。 「周女士，实在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儿，近段时间可能没空，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她回了这么一段话过去。 以为周喜兰不会再理她，没想到她很快就回復了。 「什么事，需要帮忙吗？」简直是秒速。 秦烟被她的秒速和热情惊呆，一般来说，这样的回答就意味着当事人已经委婉的拒绝，但这反而助长了周喜兰的热情。 「一点小事而已。」她回。 「那就好，不过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阿姨知道你们小年轻不喜欢相亲，我也就不逼你，只是阿姨很希望你能来见见我那个朋友，行吗？」她对秦烟自称阿姨，秦烟有些始料不及。 第178页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秘书和太太们是有天然的壁垒的，不少太太小姐都把她们当作是佣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当周喜兰对她自称阿姨时，她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奇怪。 好像忽然之间，她对待秦烟亲密了不少。 奇怪，实在是奇怪…… 而且，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见她那个朋友呢？ 秦烟想了一会儿，回过去：「您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她很疑惑，又十分想弄清楚其中的因由，但她自己对周喜兰这个人并不十分了解，决定先打探打探。 那么，为今之计，可以先从身边的人入手。 这么想着的时候，张贤丽的消息突然来了。 她问秦烟在哪里。 秦烟实话实说，说自己回海市了，改天可以和她约饭。 然后，她回了之后，张贤丽也像张沐然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她嘟囔一两句，暗嘆这都是些什么好朋友。 「想什么呢？」楼盛坤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秦烟抬眼一看，就见他站在灯光之下，擦着脸上的水，望着她。 她摇摇头，问：「要睡了么？」 楼盛坤嗯哼一声，扔了手上的纸巾，掀被上床。 秦烟睡在靠墙里边，这床她一个人睡绰绰有余，加上一大高个男人，就显得拥挤起来。 她微微挪了身子，往里移动。 「你进来一点。」她怕他一动就摔床底下了。 楼盛坤躺进被窝，捏着被子靠近，手臂绕过秦烟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小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灯，光线昏黄，却能照亮整个卧室。 气氛静谧，秦烟靠着他的手臂，突然开口：「楼盛坤，周女士，我是说周喜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楼盛坤听她提到周喜兰，有些不安的皱起眉。 「怎么突然提起她？」 「就……她之前不是说过我很眼熟么，今天她还跟我说我长得很像她一个朋友……」 「她联繫你的？」楼盛坤突然打断她的话。 秦烟点头。 这就有点不妙了，一个穆晋邯都还没弄明白，又来一个周喜兰，楼盛坤揉了揉有些疼的眉心。 那天在医院，他看到穆晋邯身边的女人，确实很惊讶。他承认，秦烟确实跟她长得很像，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八竿子打不着的，甚至国籍都不同的两个人都还有可能长得像呢？他们为什么就一直揪着秦烟呢？ 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歪歪绕绕，但他知道的线索太少，一时间并想不通。 秦烟见他许久不说话，问：「有什么问题吗？」 楼盛坤回过神，抚摸着她的肩膀。 「要是周喜兰下次再找你，你别搭理她。」楼盛坤有些忧心道。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不能每次都是命令的口吻，然后只让她服从，次数多了，她会觉得不舒服。 「是这样的。」楼盛坤没打算瞒着她，给她解释：「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妈受伤的事吗？」 「记得。」秦烟点头。 「我现在怀疑这件事跟周喜兰有关。」 「怎么可能？她跟阿姨不是好朋友吗？」秦烟没想到是这样的，有些惊讶。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楼盛坤看着天花板，感觉那上面有很多灯光在晃。 「那，阿姨她知道吗？」 楼盛坤摇头：「还没告诉她。」 「这事情也许牵扯到他们之间的恩怨，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她，这次急着回来，也是想赶紧了却这件事。」他拨弄着秦烟的头髮，继续解释道。 「那你明天赶紧去问她吧，事情拖久了不好。」秦烟晃了晃他的胳膊，催促道。 「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男人弹了下她的额头。 「我已经好多了，真的。」说着，她拉楼盛坤的手去碰膝盖上的纱布，「按下去没那么疼了。」 「别闹。」楼盛坤撤回手，呵斥道。 「反正，你先不要和周喜兰接触了，知道吗？」他再次叮嘱。 「行吧，听你的。」有理有据，足够说服她，她是愿意听他的。 「那阿姨那边……」 「再说吧，快睡觉。」他拍拍秦烟的肩膀，闭上眼睛。 秦烟待要再说，男人却已经响起微微的鼾声，她默了默，也闭眼睡觉。 也许是折腾了一天，真的有些累了，秦烟这一晚睡得很安稳，直到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 「楼盛坤，开门……」她嘟囔一声，推推旁边的楼盛坤，翻个身继续睡觉，根本不想起床。 楼盛坤也正困着，不想动。 哪知门外的人丝毫不考虑他们，又按了一串门铃。 门外，张贤丽一双眼瞪着门，有些气唿唿的，她都快按十分钟了，这门怎么还不开？ 第67章 好聚好散，行么？ 「秦烟！」她不按门铃了，咚咚咚的敲着门。 这个点儿，好多上班族都已经在工作了，张贤丽不信秦烟还在睡觉，电话打过去也总是没人接听。 她一想，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在家吗？开开门。」越想越不对劲，张贤丽举起拳头又要敲。 门却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传出一道语气不太好的男声。 第179页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楼盛坤揉了一把头髮，睡眼惺忪，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脸的不耐烦。 「楼盛坤，你怎么在这里？」张贤丽指着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视线扫过他身上的睡衣，感觉自己撞破了某种隐秘。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也恍然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门在张贤丽眼前瞬间关上了，关门的动静震得她眨了下眼睛。 再次开门，是十分钟之后。 张贤丽踱步进了房间，楼盛坤什么也没说，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秦烟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抬手招唿她。 「贤姐，这边。」她拍拍沙发，示意张贤丽坐过去。 张贤丽看着她膝盖上的纱布，不禁皱起眉：「怎么受伤了？」 「出了点意外。」秦烟简单的解释，那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眼下也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张贤丽哦了声，探头往阳台上看了一眼。 她朝外面努了努下巴，看着秦烟，低声道：「你俩怎么回事儿？」 两人确定关系的事儿秦烟不打算瞒她，便坦然道：「我跟他在一起了。」 张贤丽挑眉：「是我理解的那个在一起吗？」 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但亲眼看见，张贤丽还是挺震撼的。 秦烟点头，笑了笑。 「我就知道，他这人对你觊觎已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骗到手了。」 张贤丽跟楼盛坤虽说是关系好的那一挂，但是他这人有时候就欠欠的，尤其他拿她妈威胁她的时候，张贤丽总觉得这人十分讨厌。 「也不是骗，算两情相悦吧。」秦烟笑着解释。 张贤丽听着，当即啧啧两声，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秦烟：「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帮人说上话了？」 「贤姐，你就别取笑我了。」秦烟无奈道。 「瞧你那样儿。」张贤丽捏捏她下巴，语气宠溺。 「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儿吗？」想到她的突然到来，秦烟问道。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张贤丽哼一声，继续说：「咱俩好久没见了，我一想正好今天休假，就打算来找你吃个饭。」 「那你等我收拾下……」说着，秦烟要从沙发上起身。 「做什么？」楼盛坤听见这边的动静，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哦，我和贤姐打算出去……」说到最后，秦烟的声音越来越小。 楼盛坤微眯着眼睛，看了秦烟一眼，又去瞧张贤丽。 张贤丽敏锐的察觉到男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善，拳头抵着下巴，清了清嗓子，接话道：「呵呵，也不是非得出去，就在家里也行。」 男人的目光这才转向温和。 恰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从搬到这里之后，秦烟家里从未这么热闹过。 听见门铃声，她几乎是瞬间起了条件反射般紧张起来，刚才被楼盛坤叫醒时，得知张贤丽就在外面，她也是惊了一下。 这会儿，又是谁上门呢？ 「应该是小范，我叫他帮我拿了衣服。」他边解释，边往门口走。 门开，果然是小范。 「在楼下等我。」楼盛坤拿过那装衣服的袋子，吩咐道。 小范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楼盛坤自去了卫生间洗漱换衣，出来的时候跟张贤丽耳语了几句，然后跟秦烟说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你快去吧。」 楼盛坤俯身亲了秦烟的额头一记。 张贤丽眼见着这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不禁抱着手臂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等楼盛坤终于离开，张贤丽这才自在不少。 「这次回来，还走吗？」张贤丽往后靠着沙发，问她。 秦烟摇了摇头，回：「应该不会了。」 「认定了？」张贤丽挑眉问。 秦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了一声：「跟林沉分手之后，我确实低落过一段时间，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七年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那时候我甚至想，男人是不是都是见异思迁的生物，见一个爱一个……」 「那倒也不是。」张贤丽打断她。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秦烟垂着头，嘆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差距，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想踏入这段感情，要是这次陷了进去，困难和阻碍会比我的前一段感情更大也更多。」 「我很纠结，也怕受伤害。」 「所以你才选择了辞职？」张贤丽问。 秦烟嗯了声：「我以为这样就会忘掉他，但是命运好像就喜欢一次次跟我开玩笑，不仅让我再见到他，甚至让我察觉自己好像非他不可了。」她说着，语气好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我想过，也许之后会遇到很多阻碍，但我不想尝试就放弃。试试呗，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拼一把吧。」秦烟说着，笑了笑。 「姐就喜欢你这样的。」张贤丽朝她竖一个大拇指，夸道：「啥也不想，往前沖就是了。」 「不过……」她突然一转，「盛英来确实也不好对付。」 「打小我就不太喜欢这阿姨，我记得六岁那年，我妈带我去楼盛坤家玩儿。那时候我也皮，跟楼盛坤几个人疯疯癫癫的跑上跑下，转角一不小心撞到了她，咖啡泼了她一身。」 第180页 张贤丽托着腮，皱眉回忆着，「我记得当时她巴掌就举起来了，要不是我妈突然叫我，估计我脸上非得挨一巴掌。」 张贤丽摇摇头，现在想起盛英来当时那张脸，还觉得颇有阴影。 「后来，我就再也不去他家玩了。」 「你想说什么？」秦烟没太搞清她话里的重点。 张贤丽嗐了一声，嘆道：「这么跟你说吧，你平时见到的盛英来，是不是都挺和善的？」 秦烟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是你没触到她的逆鳞，若是你跟她意见相左，或是惹到她了，她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可是，你也不能因为小时候的一件事就做出这样的判断吧。」秦烟有些怀疑。 张贤丽摆了摆手：「当然不止。」 「以前我妈跟她关系还好的时候，那是真的好，不过后来有次聚会，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什么事儿来着？我好想有些忘了……」 「哦，是这样的。」张贤丽顿了下，突然又道：「大概是说我言行不检点，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我妈当即就跟她吵了起来，那是吵得一个翻天覆地，就差动手了。后来两家人好长时间不联繫，再见面关系也没以前好了。」 「你不生气？」秦烟问。 「我生什么气啊，她说的也是事实嘛。」张贤丽不甚在意的笑。 她真是心大。 「反正呢，你只要不违逆她，大体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的张嘴：「就怕她拿你的家庭做文章。」 「做文章就做文章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秦烟拍拍胸口，很有自信。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太多，她一向是以楼盛坤的意见为主，一旦楼盛坤认定了你，你也没什么可虚的。」 这也是秦烟如此坚定的原因之一。 正说着的时候，张贤丽的电话响了，她摸出来一看，当即就把屏幕扣住了。 饶是她速度再快，秦烟还是瞄到了。 「接电话啊。」 「骚扰电话，不接。」张贤丽随口撒谎。 秦烟瞬间就笑出声，看着她：「子励哥怎么骚扰你了？」 「啊！」张贤丽这下更震惊了，盯住秦烟：「你看到了？」 秦烟点头，不仅现在看到了，还知道得更多。 「那什么，普通朋友而已。」张贤丽摆摆手，迴避着秦烟的视线。 「嗯？！」秦烟却挑眉，一脸不信。 张贤丽长嘆一口气：「怎么说呢？还挺复杂的。」她挠挠头，有些为难。 「你俩不是在谈恋爱？」秦烟索性直接问。 「当然不是！」张贤丽立马否决。 「他这人太黏了，不适合当男朋友。」张贤丽一向生活得洒脱，来去自由，不想被拘着，奈何周子励这个人黏缠得很，一天至少得问三次她在哪儿，在做什么。 久而久之，她便觉得烦。 这次也是，她头天晚上跟他说了今天休假，今天就追着电话来约见面。 按理她是该陪他的，这些天他都被楼盛坤安排去暗中调查，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她就是忽然有根筋不对，不想去见他。 「那你跟他……」秦烟说话欲言又止，那两个字含在嘴里没说出来。 「你想得没错。」张贤丽拨了拨头髮，很大方的承认，「成年人嘛，各自有需求很平常的。」 秦烟还从未跟别人聊起过这个话题，虽然她跟楼盛坤之前有过这么一个阶段，但也没法拿出来跟张贤丽共享。 「子励哥也这么想？」 「他要不这么想，那咱俩也没什么可继续下去的。」张贤丽玩着指甲，心不在焉的说。 然后，电话就又响了。 「你就接吧，不接他会一直打来的。」秦烟催她。 从她这个旁观者来看，隐约能感受到周子励是付出得比较多的那一个。 张贤丽嘆了一口气，走到阳台去接了。 「什么事？」她说着，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没空……真的没有，秦烟回来了，我在陪她呢。」张贤丽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了火气，「我不同意，你不要擅作主张！」 「周子励，你要再这样，咱俩就玩完，再也别联繫！」说完，她狠狠的挂了电话。 秦烟不是故意听的，但她的声音实在很大，她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咱改天再约。」见她从阳台上回来，秦烟建议道。 「没事儿，他就瞎闹。」张贤丽摇摇头，满脸的无所谓，「再说了，楼盛坤走之前可叮嘱我照顾你，在他没回来之前，我可不敢走。」 秦烟笑了一声：「他也真是……」 到最后，张贤丽还是没等到楼盛坤回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接到一个电话，从医院打来的。 电话里，有人告诉她，周子励被人砍了，正在医院抢救。 张贤丽紧赶慢赶，连闯三个红灯，终于到达医院。 这人不久前才跟她好好的讲着电话，怎么转眼就被人砍了。 她想不通，跑得满头大汗，问了护士，才又往楼上跑。 急走几步，张贤丽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 「小周哥，你受了伤就好好的在床上呆着吧，别乱跑。」是一个女孩子在说话，听声音，她应该不认识。 第181页 「喂，你要是再动，我就去告诉医生，看你走不走得成。」 「你别闹了行么。」是周子励的声音，好像很无奈。 「我没闹，你这样伤口只会更严重。」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你可是因为我受的伤……」 张贤丽发现自己听不下去了。 哐当一声，她推开了门，门打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子励和明樱听见，双双抬头去看。 一看，周子励脸色就变了，急着去推明樱的手。 明樱却没察觉，反而没好气的就朝张贤丽吼：「谁啊你？门也不敲，懂不懂礼貌？」 张贤丽长这么大，还没被外人教过什么是礼貌。 她挑了挑眉，瞧着几步之远的女孩，背带短裤搭配白色t恤，四肢看起来干干瘦瘦的，皮肤有点偏小麦色，头髮整个一短茬。 看着张贤丽的眼神，带点狠。 张贤丽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扶着周子励手臂的位置上。 「行啊周子励。」她挑眉，笑着看向周子励。 周子励有些急，推明樱的劲儿大了点。 「你放开，出去。」 「喂，你也太无情了吧，好歹是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明樱叉着腰，有些气的瞪着他。 「出去！」周子励说话依旧言简意赅，指着门口。 明樱瘪瘪嘴，视线在周子励和张贤丽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最后蹬着脚跑了出去。 门砰地关上，震了又震。 张贤丽见他微微弯着腰，手一直扶着左侧的腰腹位置，走过去，站他跟前。 「伤哪儿了？」她盯着他的眼睛问。 男人的唇瓣有些干裂，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别误会……」他也看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 听声音，就快撑不住了。 「先别说话。」张贤丽去揽他的腰，扶着他的手，往床边带。 周子励嗯了声，嘴角微微的上扬，听话的跟着她走。 把人扶上床，又给他调整好床头的高度，张贤丽这才退回到床尾。 她环着手臂，倚在床尾看他。 「什么情况？」她问。 周子励顿了顿，简单说：「调查的时候闯了别人的窝，对方带着刀，没防备就被砍了。」 他没说是因为接完她的电话后，心思有些恍惚，没留神就被人钻了空子。 按平常，他是不会出这种错的。 「呃……」张贤丽沉默半晌，又问：「刚那人是谁？」 「她就是那个伤了董事长夫人的人，我最近就是跟她一起调查。」 这事儿她听周子励提过一两句，为的就是揪出那幕后黑手。 「我看她挺紧张你的。」说着，张贤丽嘴角微挑。 「没有的事，你不要误会。」周子励见她表情有些不对，急着解释，「我跟她认识没几天，都算不上是朋友。」 「我看她挺不错的。」 年轻，有活力，对他也还好。 「你想说什么？」周子励抬眼看她，幽深的眼睛中情绪莫名。 「我认真想了想。」张贤丽说着，在床尾坐了下来，侧身对着周子励，低头看自己的鞋，「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我给不了你。」 「勤勤……」周子励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勤勤是张贤丽的小名，母亲罗女士嫌她小时候懒散不勤快，特意取了个叫「勤勤」的小名儿，希望叫着叫着她就勤快了。 成年以后，除了罗女士，已经少有人这么叫她了。 「你想要稳定，而我却不想被拘着，本来嘛，这事儿你情我愿，得空约一约，没空的时候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谁也不管着谁，多自在啊。」 「既然你想要个女朋友，那么我觉得这段关系也是时候结束了，我不能自私的占着你，对不对？」张贤丽说着，嘴角一抹苦涩的笑。 「就这样吧，咱好聚好散。」说话间，她站起来，背对着周子励，「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生活幸福。」 她抬脚要走，周子励却突然从床上冲下来。 「不要走！」 「周子励，你别这样。」他没有穿鞋，脚差点打滑，得亏张贤丽及时扶住。 「不提了。」周子励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巴靠着她的肩膀，嘴唇贴上她的脖颈，猩红着眼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咱还是像现在这样，好好的，行么？」 「勤勤……」男人亲昵的喊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攥着，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 也许是刚才冲过来时扯到了伤口，男人腰腹位置的衣服渗出了血，张贤丽在他怀里转过身，低头看着那鲜红的血迹，眼睛被刺得疼。 「你是傻子吗？疼不疼啊你？」她拍他的肩膀，又气又心疼。 周子励却陡然笑了，手去摸她的眼睛，那里润润的。 「有你在，就不疼。」他垂下头，额头与她相抵。 张贤丽无可奈何的笑，心里暗道这男人傻得不行，软乎乎的，便抱着他的腰带去床上。 周子励握着她的手不放，一直瞅着她。 「勤勤，刚才的话……」她还没答应呢。 张贤丽却不说话，把他按在床上坐下，蹲下来去掀他的衣服。 病号服被掀起，露出里面缠着纱布的地方，那上面血迹比衣服上还要多，还要深。 第182页 往日，这里都是紧实硬邦邦的腰腹，是她最爱摸的地方，每次行那事的时候，她总要抱着捏着那里。 借力使力，才会比较好掌控他的身体。 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留疤。 「我去叫医生。」她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周子励却捉住她的手，眼神巴巴的看着她。 张贤丽也盯着他，良久，她开口：「嗯，那就保持原样吧。」 这意思，明显她答应了。 周子励一高兴，握着她的手凑嘴边亲。 张贤丽翘着拇指，顺势去摸他的下巴，捏了捏。 「小叔，小叔，盈盈来看你了。」冷不丁的，一小女孩的声音划破屋内的温存。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张贤丽极快的抽回手，往旁边挪了几步，周子励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小叔。」他抬眼，便注意到扎着两个辫子的小丫头捧着花站在门口，她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连鞋也是粉粉的。 她歪着头，好奇的眼神不住的在周子励和张贤丽之间打量，尤其停留在张贤丽身上的时间居多。 「盈盈，我让你慢点。」 周子励还未开口，便看到薛如眉跟着进来。 她提着水果，去牵周盈盈的手，抬眼注意到屋里的人，目光瞧了张贤丽一眼，回到周子励身上。 张贤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嫂子，你来了。」尴尬间，周子励说话打破沉默。 薛如眉诶了一声，牵着周盈盈走近：「你哥他这会儿忙，让我来看看你。」 「怎么样，还好吧？」 周子励摇了摇头，道：「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两人正寒暄着，周盈盈却仰头，一直盯着张贤丽看。 张贤丽被她盯得发毛，也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妈妈……」周盈盈突然摇了摇薛如眉的手。 「怎么了？」薛如眉低头问，周盈盈却蹭着她的腿，唔嗯了声。 她不说话，薛如眉就把视线投在张贤丽身上。 「还未请教，这位小姐是……」她挑眉，有些疑惑。 「她是……」周子励下意识开口。 「我是周子励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来看看他。」张贤丽急着打断周子励的回答，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是么，那真是谢谢你了，我难得见到子励的朋友，没想到今天碰见了。」薛如眉放下包和水果，朝张贤丽笑道：「要不，你们先好好聊，我去问问医生他的情况。」 说着，她把女儿推到周子励跟前。 「小叔，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吃肯德基呢。」周盈盈举着花，递到周子励跟前。 张贤丽勐地笑出声，视线跟周子励的对上。 「你这孩子，三句都离不了吃，小吃货。」薛如眉低着头，半是宠溺的训着。 「跟我走，别吵你小叔。」说着，她朝张贤丽点点头，牵着女儿的手往外走。 门关，屋内变得安静。 张贤丽走到他跟前，揉了揉他的脸，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你今天不是休假么？」他仰着头，看她的眼神带着恳求，可怜兮兮的。 言下之意，能不能陪着我？ 太阳高挂，整个城市被蒸得热腾腾的，连风都携着热气。 楼盛集团大楼，总经理室一派寂静。 齐哲垂着手，看向正埋头处理文件的男人。 「坤总，许淑芬找到了。」 第68章 未来婆婆察觉了？ 闻言，楼盛坤握着笔的手骤然顿住。 他抬眼，看向齐哲：「人在哪儿？」 说着，他起身去拿衣服。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刚被送进医院，人到现在还昏迷着呢。」齐哲有些为难的解释。 「什么情况？」楼盛坤停下穿衣的动作，去看他。 「据说是因为钱的事儿，她有个儿子叫许浩，本来一直是在乡下种地的。人不太老实，种地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手里缺钱花。 因为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咱就派了人暗地跟踪许浩，没想到许淑芬真的跟他联繫了。」 「许淑芬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一大笔钱，这事儿被许浩知道了，人就缠着许淑芬要。 许淑芬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一来二去，这两人就动起手来，许淑芬当场就昏迷了。」齐哲拣了几个关键的点，简单说。 楼盛坤坐回去，指节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末了，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笔钱，知道她哪儿来的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齐哲顿了顿，犹豫道。 「她儿子呢？知道这笔钱的来歷吗？」楼盛坤点点桌面，又问。 「许浩目前被控制在派出所，暂时还没有问他关于这笔钱的事。」齐哲回着，注意到楼盛坤的眼神，明了道：「我马上让人问。」 说着，他往办公室外面走。 楼盛坤往后仰靠着椅背，在椅子上转了转，目光看向落地窗。 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栋又一栋的写字楼，每个房间都像一个火柴盒似的，抽出，再推入…… 啪嗒一声，楼盛坤点燃香菸，徐徐的抽了一口，烟雾慢慢升腾，模煳了楼盛坤的视线。 第183页 一会儿又慢慢散开，楼盛坤注视着空中的某个点，脑子里渐渐变得清晰。 许淑芬爆出盛英来和穆晋邯多年前的一桩丑事儿，其后无故失踪，然后又因为钱的事儿被许浩打伤住院。 一大笔钱，这笔钱有多少呢？能让许淑芬放弃一切，甘愿躲起来做个隐形人？ 楼盛坤又吸了一口烟，暗暗猜测这笔钱可能和许淑芬的突然失踪有关。 只是，这人现下昏迷着，恐怕一时也急不得。 东湖郡，海市城里数一数二的别墅区，在朋友的介绍下，年前周喜兰在这里入手了一套。儿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该为自己的晚年生活打算。 这别墅区生态好，空气也比城中心好太多，周喜兰让佣人把后院打理了下，专门空出来种些新鲜的蔬菜。 家里又有小孩子，周喜兰专门让工人做了个鞦韆。 这会儿，她同向岚依坐在亭子底下，看着坐在鞦韆上晃来晃去的穆可可，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这回来海市，穆晋邯没拦着你？」她回过头，朝向岚依说话。 向岚依正喝着茶，闻言笑了声，道：「我早就没事儿了，他大惊小怪而已。」 「再说了，可可一直呆在淳西，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我也应该多带她出来走走。」向岚依望着穆可可的背影，有些遗憾道。 「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干妈的，居然还是第一次见她。」周喜兰摇摇头，无奈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向岚依掀眸看她。 「怎么，打算留在海市了？」周喜兰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向岚依嗯了声，点头：「海市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二十多年没在这儿呆了，但还是觉得这里比较舒服。」 「淳西镇毕竟不是我的家乡……」 周喜兰低着头，脸上的情绪莫名。 「怎么，不欢迎我？」向岚依见她脸色并不好，挑眉问。 「说的什么话。」周喜兰瞪她，继续道：「咱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你能回来，我求之不得呢。」 说着，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垂头喝茶的间隙，眉心却微微的皱着。 「妈……」穆可可突然从鞦韆那儿跑过来，叫喊着。 「周阿姨。」到了近前，她又朝周喜兰点头。 「你看看你，一点没有女孩儿样。」向岚依有些嗔怪道，拿出手帕给她擦汗。 穆可可蹲下来，仰着头朝向岚依笑。 「人家第一次坐鞦韆，高兴嘛。」 周喜兰听着，有些惊诧的张了张嘴，道：「可可小时候没玩过？」 说到这个，穆可可突然噤声。 向岚依却看向周喜兰，解释道：「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我跟她爸爸不让她玩儿。」 周喜兰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在阿姨家多住几天，这鞦韆随便你玩。」 穆可可一听，没回答，反而去看向岚依。 「还不快谢谢阿姨。」向岚依拍她的手。 「谢谢阿姨。」穆可可转头就朝周喜兰道谢。 周喜兰笑了两声，心里却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母女俩的相处，有些奇怪。 「你先去别的地方玩吧，我跟你周阿姨还有事要谈。」 「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穆可可走远，向岚依才提起之前的事。 「那件事怎么样了？」她问。 周喜兰摇了摇头：「她家里出了点事，暂时应该没空。」 「这样呢，我偷偷去看她。」向岚依不放弃，反而有些急切。 「恐怕不太好。」周喜兰脸色更不好。 「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秦烟呢，她是楼盛坤的贴身秘书。」她有些为难道。 「呃……」向岚依听完，脑子里恍惚了一阵。 这，怎么又跟那家人扯上了关系？ 周喜兰看着她的脸，也有些不忍：「我知道你不想再跟他们接触，但你若是想跟她见面的话，咱可以在公司外面堵她。」 「你瞧我说的，也不是堵，就远远的看一眼，行吗？」 「喜兰。」向岚依突然打断她，「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吧。」 「你不会是想直接找上门吧？」周喜兰惊讶问。 向岚依摇头，道：「我只是想看看，了解下她的生活。」 「没什么可看的，这姑娘的朋友圈对我都关着呢，头像也不是她照片。」 说到这里，周喜兰嘆了一声气，「早知道我就该偷偷拍张照片的。」 「我心里越想越觉得慌，要是她真的，真的是我的……」向岚依一想到那个可能，就有些激动。 「岚依，你冷静冷静。」周喜兰按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也许不一定呢，这世上有很多陌生人都长得很像的。总之，你先别抱太大的希望，不然结果不是你期待的，失望反而会更大。」 「我怎么能不抱希望？喜兰，我找了二十多年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次他们给了我希望，下一秒却又说不是的时候，那种绝望的心情你懂吗？」向岚依捂着胸口，声音干哑得厉害。 周喜兰见不得她这样，以前她也是鲜活明艷的女人，没想到被当年的事打击成这样。 「我懂，我都懂，你放心，我会尽一切能力帮你的。」她起身，抱着向岚依的肩膀安抚。 第184页 向岚依缓了缓，等情绪不那么激动的时候，才跟周喜兰继续商量要怎么做。 穆可可躲在一棵树后，看着亭子那边。 手抓着树身，越来越用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她恨恨的，眼中的愤怒越来越浓。 下午三点，盛英来带着保镖走进集团大楼。 前台远远的便看见她，急急的迎了上来。 「董事长夫人，您来了。」 盛英来嗯了声，问她：「盛坤在吗？」 「坤总这会儿应该在开会，要不要我通知上面？」 「不用。」盛英来摆了摆手，拒绝道：「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 说着，她自己往电梯那儿走。 前台急忙快走几步，帮盛英来按了电梯。 盛英来戴着墨镜，隔着镜面瞧了前台一眼，嘴角轻扬，点了点头。 前台笑了笑，躬着身子退后。 等人进了电梯，前台急忙回到工位，给上面的秘书处打电话。 秘书处只有楚嘉琪一个人，这会儿她接到前台的电话。 「行，没问题，交给我吧。」她回復之后，就走到电梯口等人。 看着电梯镜面，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腰间。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盛英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盛阿姨。」楚嘉琪热情的上前打招唿。 盛英来取下墨镜，往后伸了伸，保镖默契的接下。 「是嘉琪啊。」她答应一声，关心道：「工作怎么样？盛坤没为难你吧。」 「怎么会，小楼哥对我挺好的。」楚嘉琪摇头，虽然她现在不待见这人了，但该有的态度她还是有的，不会凭空说人坏话。 「他现在在会议室开会，可能还有半小时，要不您就在他办公室等吧。」她一边说着，领着盛英来往前走。 盛英来往四周瞧了瞧，狐疑着问：「怎么不见秦秘书？」 闻言，楚嘉琪停下步子。 她回头看盛英来，回：「她辞职了，您不知道吗？」 盛英来摇头，显然是不知道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快半个月了吧。」楚嘉琪推开办公室的门，指指里面。 盛英来挎着包，走了进去。 她在沙发上坐下，楚嘉琪走到茶水区，给她泡了一杯茶。 「盛阿姨，喝茶。」她把杯子往盛英来面前推了推。 「谢谢。」盛英来微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坐下吧，跟阿姨聊会儿。」盛英来笑笑，指指对面的沙发。 楚嘉琪点点头，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嘉琪，你知道秦秘书为什么辞职吗？」 说实话，她挺看重秦烟的，工作一年也没听见她有什么错处。 往前那几个秘书，总会有人传些风言风语到她耳朵里，不是今天穿着暴露，就是明天勾引自家儿子，没一个正经的。 秦烟这人看着也本分，做人踏实，不会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她打心眼里希望秦烟能一直干下去。 知道秦烟辞职的那一刻，她是有些遗憾的。 楚嘉琪顿了顿，避重就轻道：「我也不太了解，好像是私人的事情，我也没听她怎么说。」 「这样啊……」盛英来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自己还问她能不能联繫上楼盛坤的事儿，那时候也没听她说辞职了。 楚嘉琪和秦烟虽然算不上关系顶好的那一类，但好歹受过她的帮助，她自己也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因此这会儿不打算讲太多。 「那你最近有跟她见面吗？」 楚嘉琪摇头，自从秦烟离职后，她几乎没怎么跟她联繫，本来两人也只是在工作上有交流，没了这根系带，也就没了联繫的必要。 「盛阿姨，要不你问问小楼哥？他俩认识得可比我久，没准儿他知道呢。」楚嘉琪指指门外，建议道。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你的吧。」盛英来点点头，应道。 正说着，人就来了。 「您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楚嘉琪起身，指着推门而入的楼盛坤。 楼盛坤似乎也没料到这屋里有人，微讶的张了张嘴。 盛英来侧过身，隔着沙发看他。 楚嘉琪与他擦肩而过，出了办公室。 「您怎么来了？」楼盛坤往里走了几步，边扯着领带，有些烦躁。 刚在会议室把二组的人批了一顿，交上来的策划案实在没法看，他发了一通火气，这会儿还没消呢。 拿起桌上的水杯，他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盛英来扭着身子看他，等他喝完水才开口：「秦秘书怎么离职了？」 楼盛坤握着杯子的手，骤然紧了紧，他背对着盛英来，不动声色的问：「您不在家里好好养伤，来公司就问这事儿？」 「当然不是。」盛英来否认，「只是觉得很奇怪。」 「你说她人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离职了？」 盛英来看着他，突然皱起眉，「是不是你为难她，给人使绊子了？」 「哪儿的话？我是那种人吗？」楼盛坤呵笑一声，有些无奈。 他不好说秦烟辞职确实跟他有关系，只好随口应付。 第185页 「你就不能多留留人？」盛英来有些忿忿的，「也不想想你以前找的那些秘书有多不省心，现在秦秘书好不容易称手，就让人这么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坚持要走，你留得住？」楼盛坤绕回自己的椅子，轻松道。 「怎么留不住？涨薪，升职，哪样不能留人？」盛英来扭着身子，没好气道。 楼盛坤往后靠着椅子，十指交叉握着放在腹前，挑眉看向盛英来，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妈，您就这么喜欢秦秘书？」 「怎么不喜欢？」盛英来扬了扬声，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就说这长相吧，清雅温柔一挂的，脸也白白净净，一看就很有亲和力，没什么攻击性，笑得也很甜，不像以前那几个净想着涂脂抹粉勾人了。」 听她这样说，楼盛坤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个可比以前那几个还会勾人呢。 「又说这工作态度和能力，这你可比我有发言权，总之传到我这儿的尽是些好话。」盛英来继续说。 楼盛坤点点头，这方面她确实值得肯定。 「那其他呢？其他方面您觉得怎么样？」楼盛坤随口问。 「什么其他？」盛英来疑惑。 「撇开工作方面，以您看女人的眼光来说。」楼盛坤皱皱眉，五指动了动，委婉道。 「这个……」盛英来当真考虑起来，「我又不了解她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好说，不好说。」盛英来摆摆手，不发表评论。 楼盛坤本来还想试探试探的，听她这样说，顿时兴趣大减。 盛英来见他一副低落的表情，坚持问：「秦秘书真回不来了？」 她想着，也许能把人再请回来呢。 「真不行了。」楼盛坤摇头，心里却嘀咕回倒是能回来，不过就不是秦秘书了，而是别的身份。 「你嘀咕什么呢？」盛英来注意到他嘴巴在动，好奇道。 楼盛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兀自拿起文件开始签：「没什么，牙齿有点痛。」 盛英来眯着眼看向他，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跟穆晋邯还在联繫吗？」 男人签字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写，脸上波澜不惊。 「没了，打算换别的设计师。」 盛英来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眉心突突的跳，她忍了忍：「搁我这撒谎？」 楼盛坤骤然停下，抬眼看向她，目光幽深。 「既然您都知道是谎言，又何必问呢？」 「你，你这小子……」盛英来指着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穆晋邯是不是又找你了？」楼盛坤放下笔，注视着问。 盛英来惶然的愣了几秒，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又去找他了？」楼盛坤挑眉，「不是他告的状，难道有别人？」 「总之，不管是不是他告的状，这合作你都不能找他。」盛英来很强硬。 「您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我是不会答应的。」楼盛坤也不松口。 「他会害死我们的！」 「为什么？」楼盛坤迫切想知道那个答案。 盛英来握着沙发扶手，犹豫起来，她闭了闭眼，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她长长的嘆息一声，吐露道：「妈妈当年做错了一件事，伤了你穆叔叔和向阿姨的心，到现在他们依然怀恨在心，你觉得若是跟穆晋邯合作，他会不闹么蛾子吗？」 她抬眼，眼神带着恳求。 「楼盛是我和你爸爸这辈子的心血，现在也是你的心血，你忍心看着它被外人折腾？」 「这也不是一定的事，穆晋邯他……」楼盛坤纠结，说实话，以他跟穆晋邯仅有的几次几面，他能察觉出穆晋邯不屑于使用阴险的那一套。 「不提前切断，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盛英来扬声道。 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楼盛坤跟前。 「儿子，就当妈求你了，别再跟他纠缠了，行吗？」盛英来握着他的肩膀，从未用过如此恳求的语气。 楼盛坤看了她一眼，手肘撑着光滑的桌面，感觉脑袋被炸开了似的。 「妈，您让我再想想，好吗？」 盛英来看了他半晌，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心想知道当年的事，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我不希望你捲入进来。」 「真的不能告诉我？」 盛英来摇头。 「好吧。」楼盛坤嘆了一口气。 「如果您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那别的您应该不会隐瞒吧？」楼盛坤想起周子雄的猜测，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你说。」盛英来肯定的点头。 楼盛坤顿了顿，开口：「你和兰姨有什么过节吗？」 「怎么这样问？」盛英来一脸诧异，「你兰姨跟我关系向来都很好，互相都没怎么吵过嘴，哪有什么过节。」 「一点都没有？」楼盛坤坚持问。 盛英来摇头，很肯定。 楼盛坤垂下头，不解的皱着眉：「这就奇怪了，我还怀疑您这次受伤的事可能跟她有关呢。」 这下盛英来更惊讶了，她正要问个清楚，有人却突然推开门。 「坤总，有急事。」齐哲看到盛英来，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为难的朝楼盛坤开口。 第186页 一般齐哲不会不打招唿就推门而入，除非是很急的事情。 齐哲站在门口，脸上急得已经出汗。 楼盛坤起身，拍了拍盛英来的肩膀。 「妈，您先等等，我等会儿回来再跟您细说。」说着，他大步往门口走。 盛英来看着两人急匆匆的出去，虽然疑惑，但也能理解。 只是，想起他说的关于怀疑周喜兰的话，盛英来颇为费解。 莫非自己受伤，是周喜兰搞的鬼？ 想想又不对，她跟周喜兰那么好的关系，不可能的。 正想着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屏幕上硕大的「宝宝」两个字。 她上次在医院也无意中瞄到过，后来自家儿子就承认确实是谈女朋友了。 盛英来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下意识的点了接听。 「亲爱的楼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盛英来恍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拿下手机又看了看屏幕，讶异得合不拢嘴。 这个，是秦秘书的声音？ 第69章 巧遇 宝宝，女朋友，秦秘书？ 一瞬间，这三个词在盛英来的脑子里来回的转，转着转着，串成一条连接的绳索。 想到那个可能，她有些惊讶的捂住嘴。 「喂，怎么不说话？」电话里，秦烟还在说话。 盛英来盯着手机，眨了下眼睛，然后飞快的挂断电话。 楼盛坤恰这时推门走了进来，直朝着盛英来，盛英来迅速的放下手机，推回原位。 「妈，我这里有点急事要处理，您先回家吧，晚上我跟您细说。」说着，他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外套。 盛英来顿了顿，应道：「行，你先忙你的。」 她的声音低低的，跟刚才不太一样，楼盛坤穿上衣服，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盛英来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说话间，她抬手给楼盛坤整理衣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楼盛坤去拿桌上的手机，动作停顿了几秒，盛英来随着他的停顿心也揪了起来。 庆幸的是，他很快拿起手机走了。 盛英来抚着胸口，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秦烟的号码，犹豫着。 公寓里，秦烟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手机发愣。 「明明接通了，怎么不说话？」她皱着眉，猜测道：「莫非是不小心按到了？」 她想了想，打算再拨过去，手指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楼盛坤在上班，她还是不打扰他了。 而这会儿，楼盛坤跟齐哲却急匆匆的往医院赶。 半小时前，医院打来电话，说是许淑芬的情况出现变故。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医院。 到急救室门口时，正好看到医生出来。 「翟医生，人怎么样？」向来是齐哲在跟医院的人接洽，这会儿他主动上前询问。 翟永明取下口罩，递给身后的护士。 「人倒是抢救回来了，不过什么时候醒依然是未知数。」翟永明看了旁边的楼盛坤一眼，回復道。 「具体是什么原因？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危险的情况？」 楼盛坤习惯了在公司里指挥人，又因为急赶着过来，语气不是特别友好。 「这位是？」翟永明没被他的语气刺激到，维持着体面。 「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老闆，楼盛坤先生。」齐哲站在两人中间，简单的介绍。 翟永明点了点头，继续道：「病患许淑芬这种情况，我建议楼先生还是派个保镖来守着比较好。」 楼盛坤疑惑，正要开口，翟永明又道：「两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监控。」 监控室，三人围在一台电脑前。 「下午三点二十分，这个女人就在许淑芬的病房外面鬼鬼祟祟的转悠。」 监控画面暂停，翟永明指着屏幕上一个浑身黑色衣服，压低戴着鸭舌帽的女人。 楼盛坤注视着那个女人的脸，发现那上面还蒙着纱巾。 「二十二分的时候，她进了许淑芬的病房，在里面呆了估计有五分钟的时间，然后跑了出来。」 「还好我们的护士发现得及时，再晚一会儿，许淑芬可就抢救不回来了。」翟永明指着监控里的护士，感嘆道。 「楼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可能有人会对许淑芬不利，所以……」 「等等。」楼盛坤打断他的话，让他往前调画面，「对，就是这里，放大。」 楼盛坤看着那黑衣女人的脸渐渐放大，确实看到了那女人脸上蒙着纱巾，他摩挲着下巴，隐约记得在哪儿见过这打扮。 大热天的，正常人都恨不得能越穿越少得好，怎么会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 「有什么问题吗？」翟永明问他。 楼盛坤沉吟半晌，转头看向翟永明：「翟医生，能不能看下其他地方的监控，也许能看到这个女人的脸。」 翟永明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医院人流量很大，不同地方的摄像头也挺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的人来办。」楼盛坤指了指齐哲，「齐助理，交给你了。」 第187页 齐哲嗯了声，上前跟翟永明沟通。 屋里闷闷的，空气不流畅，楼盛坤走出门外，透了会儿气。 男人低垂着眼帘，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事情跟他猜测得没错，有人拿了钱给许淑芬，让她说了谎话，然后让她躲起来，只不过没想到许淑芬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狗急跳墙，对方选择断送许淑芬一条命。 楼盛坤长长的嘆息了一声，只不过这人在暗处，不是很好琢磨。 唯一确定的就是，对方是个女人。 脑子里嗡嗡的，他晃了晃头，打算去卫生间解个手，清醒清醒。 卫生间门口，楼盛坤洗了手出来，迎面就撞上一个熟人。 他看着人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贤丽迴避着他的视线，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什么，周子励受伤了，我过来瞧瞧。」 「秦烟呢？她一个人在家里？」他冷冷的开口。 张贤丽应了声，楼盛坤转头就走。 「喂，是她让我走的。」张贤丽跟上去，追着解释。 楼盛坤不说话，只想着秦烟一个人在家里很不方便。 「楼盛坤。」张贤丽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道：「你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 「说什么？」楼盛坤停下来，眼睛盯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张贤丽尴尬的抽回手，眯眼笑道：「没，没什么，您随意。」 在秦烟的公寓，这男人走之前威胁她照看秦烟，否则就将她和周子励的事儿捅到母亲罗文玉面前。 张贤丽不晓得他知道多少，但不论多少，只要她跟男人的事传到罗文玉跟前，张贤丽多半是好久都不会有舒服日子过。 当时她就答应了，这会儿被他逮到自己食言，指不定他要怎么去罗文玉面前说。 楼盛坤瞬间就明了，转过身，环着手臂看她。 「你，周子励的事儿啊？」他挑眉，嘴角一抹不正经的笑，「你放心，我会好好跟罗阿姨说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张贤丽愣了会儿，才想起来骂他：「楼盛坤，你个阴险小人！」 「你最好是别有求人的时候，否则看我怎么搞死你！」 走廊空荡荡的，回声也格外响。 张贤丽骂完，转头就看到墙上贴着的「禁止喧譁」，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急忙捂着嘴往周子励的病房跑。 楼盛坤大步走出医院，一边给秦烟打电话。 他拨了好几遍，那头传来的都是机械的声音。 手机没在身边？他狐疑的猜测，低着头又拨了一遍。 还是那样，没有人接听。 楼盛坤一边拨着电话，坐进车里。 「去鼎城公寓。」他吩咐道。 小范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启动车子。 到鼎城公寓的路，他上午才走过一次，这会儿不用导航都知道怎么开。 楼盛坤又拨了一遍，依然没人接听，他索性扔了手机，靠着后座假寐。 下午四点半，鼎城公寓楼下。 太阳还高高的挂着，风里携着热气，摇动行人的衣摆，吹乱他们的头髮。 上班时间，路上的人并不多，偶尔经过一两个撑伞的人。 距离鼎城公寓东门的一百米处理，那里有一家才开了不久的甜品店。 秦烟不太喜欢吃甜食，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家店。 店员向她问好，秦烟微微点了点头，拖着有些不便的腿往里走。 半小时前，她接到盛英来的电话，约她见面。 秦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联繫自己，因为腿伤的缘故，她第一反应是拒绝。但盛英来很坚持，很希望见一面。 她考虑良久，答应在公寓楼下见面。 秦烟缓慢的走着，抬眼看到盛英来坐在尽头的角落里。 私下，她几乎没机会跟盛英来单独见面。 这次突然的见面，因为疑惑而显得有些紧张。 盛英来上身着米白色的丝绸缎面衬衫，下面搭配了一条深蓝色的一步裙，头髮微卷的垂着，显出一股凌厉的气质。 秦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碎花长裙和针织衫外套，觉得过于闲淡了些。 「董事长夫人。」她走过去，喊了一声。 盛英来微点了点头，注意到她走得不是很顺畅。 「坐下来说话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秦烟拉开椅子，尽量以很正常的姿势坐下。 盛英来沉默着看了她几秒，开口：「知道我今天叫你出来为了什么吗？」 秦烟摇头：「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听说你辞职了？」 「嗯。」秦烟回道：「有些日子了。」 「方便告诉我，为什么辞职吗？」盛英来往后靠着椅子，手搭在绑了纱布的伤口上。 秦烟余光瞄到她的动作，想起楼盛坤说她被人伤了的事。 她收回视线：「一点私事。」 盛英来点了点头，这话跟楚嘉琪说得差不多。 「因为盛坤？」 秦烟微讶的愣了下，有些惊诧。 「我听说你在跟盛坤交往？」 盛英来又抛出一颗炸弹，秦烟顿时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难道，楼盛坤已经告诉她了吗？ 「是楼盛坤告诉您的？」她问出了心中的答案。 第188页 盛英来摇头：「我自己猜出来的。」 「盛坤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我倒是不反对。」她一顿，转道：「不过，若要说到谈婚论嫁，恕我说实话，秦秘书你还差了点儿。」 她注视着秦烟，目光无形中透出一股不屑。 秦烟捏了捏裙角，虽然早就知道会面临这一天，但这样当面被人说你很差，你不够格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觉得被针刺一样的疼。 她挺着嵴背，缓了缓情绪，看向盛英来：「盛阿姨，你有问过楼盛坤的意见吗？」她不叫董事长夫人了，离开了楼盛，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意见不重要。」盛英来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很自信道：「楼盛这么大的公司，他自小就明白自己的责任，往几年他跟谁谈恋爱，我也没管过他。 在我眼里，这不过都是他结婚之前的一时消遣，玩玩罢了，商业联姻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听着她这么讲，秦烟一时有些失笑，楼盛坤还说她是位通情达理的母亲，不会在乎这些门第之见。 看来，是他还不够了解自己的母亲。 「你笑什么？」盛英来没好气道。 秦烟没回，倒是说：「阿姨，我向来都很尊重您，不想因为这事搞得我俩难看。」 「那你就跟盛坤分手，只要你俩不在一起，我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您刚还说不会干涉他交女朋友。」秦烟挑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以前。」盛英来反驳。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我都不会考虑和楼盛坤分手的事情。」秦烟摇头，看着盛英来的目光坚决。 「秦烟，我告诉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盛英来扬声，语气有些暴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想攀上个有钱的，鸡犬升天。」 盛英来眼神鄙夷，越说越离谱，「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看着挺单纯的，其实心里都是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净想着怎么勾男人。」 「你说够了吗？」秦烟捏着裙角，攥得越来越紧，手背的青筋分明突出，她咬着牙，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怎么，被我说中，不高兴了？」盛英来凑近，眼神毫无以前的亲善，跟秦烟以往接触的盛英来很不一样。 尖利，不留情面。 难道张贤丽说的话是对的，盛英来这个人，只要你不跟她起冲突，她对你就永远是笑脸。 而一旦触到她的逆鳞，就会竖起无数锋利的刺，一根一根的刺向你。 如果眼前这个人跟秦烟毫无关系，那么她早就怼回去了。 但是，秦烟不能，她是楼盛坤的母亲，生了他，养了他。 「您说错了。」她看着盛英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我跟楼盛坤在一起，没想过图他的钱，我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也知道「自尊」两个字怎么写。 从小到大，就算条件艰难，我也坚持扛过来了，比起你说的什么商业联姻，门当户对，我想双方对彼此的情感依恋，互相欣赏才更可贵。」 「你懂什么？」 「我懂，相信阿姨您也懂。」秦烟顿了片刻，放缓语气，「您和董事长的故事向来都是圈内的佳话，连楼盛坤也说自己是你们的电灯泡。」 「他还常说，你们当年白手打拼，起步艰难，是患难夫妻，不会有什么门第之见。」秦烟说着，眼见她脸色越来越沉。 「你别在这儿瞎说，盛坤他不会讲这样的话。」成年以后，楼盛坤已经很少再跟盛英来沟通心里话，偶尔有之，也总是被各种工作上的电话打断。 「我有没有瞎说，您可以去问他。」秦烟僵直着嵴背，像一个迎战的士兵。 「故意的吧？」盛英来突然瞪着她。 「让我去问他，好让他知道我来找过你，然后挑拨我们母子之前的感情？」 秦烟嘆了一口气：「我没有这么想。」 「我也不会跟他提今天和您见面的事，您提不提，就是您自己的事。」 她抿了抿嘴巴，喉咙里有些干涩，「关于您让我和他分手这件事，很抱歉，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他提出分手，否则我不会离开他的。」 说话间，秦烟往后推了推椅子，起身。 盛英来轻嗤一声：「你以为他真就喜欢你？」 秦烟顿住了要离开的步子，静等着。 「像你这样的，盛坤以前也不是没交往过。」她呵笑一声，仰头看着秦烟的背影，「三年，也是爱得要死要活的，到头来，还不是说散就散。」 「那个女人可比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你以为自己算得上哪根葱？」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在他心里是哪根葱。」她转身，淡淡的目光在盛英来的身上滑过，「但我明白，至少现在，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我是有分量的。」 她收回视线，浅浅笑道：「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失陪。」她微微点了点头，举步离开。 盛英来看着她微跛的背影，咬着牙恨恨道：「秦烟，你会后悔的！」 哗的一声，桌上的杯子落了一地。 店员听到声音，投来奇怪的目光。 秦烟目不斜视，背嵴挺直，头也不回的走出店门。 第189页 她不会后悔，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出了店门，马路对面就是一家生鲜超市。 秦烟想起要给男人做晚餐的事，慢慢踱着步子往对面走。 才到门口，她一回头，就看见盛英来气沖沖的上了车子，尾气嚣张的喷薄着，汽车开远了。 她摸出手机，正要看看时间，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楼盛坤的。 她稳了稳情绪，拨回去。 才过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在哪儿？」男人的声音有些急切。 「在家啊。」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偷跑下来，肯定又会生气，秦烟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了撒谎。 「你在哪门子的家？」楼盛坤哼哼一声，似乎在冷笑。 「丁点大的房子，你还能藏哪儿不成？」隔着手机，秦烟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阴冷的气氛。 秦烟听着他在对面翻箱倒柜，一联想他古怪的语气，挠挠脸，讪讪道：「你回来啦？」 「快说，人在哪儿？」 「呃……」秦烟自知谎言被戳破，只好老实告知了所在。 她在生鲜超市的门口等了大概五分钟，就看到楼盛坤从马路对面大步朝自己走过来，男人黑着一张脸，显然气还没有消。 秦烟努力调整跟盛英来见面后的低落情绪，在他近前时，仰面一张大大的笑脸。 「笑也没用。」楼盛坤眉心紧皱，不给面儿。 秦烟双手张开，抱住男人的腰，脸挨着他的胸膛。 「让我抱抱。」 再让她缓一缓吧，这会儿过了，她还是以前那个怎么都打不倒的秦烟。 楼盛坤察觉到她有些异样，努力维持的黑脸瞬间垮掉，他抚摸着她的头髮，轻声问：「怎么了？」 秦烟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她难得有这么黏缠的时候，楼盛坤就这么揽着她，心田微微的荡漾，他托起她的下巴，伏低头，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 秦烟仰着头看他，眉眼润润，男人的面容倒映在她的眸光里，额头上因为奔跑而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唔，擦擦汗。」她抬起手，手背去抹男人额上的汗珠。 楼盛坤兜着她的腰，微微俯身，与她距离更近。 女人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跑出来，窜到他身上，勾着他。他心念一动，凑近咬住她的嘴唇。 超市门口，一男一女拥站着，热风一阵一阵掀起女人的裙摆，扫过她的脚踝，又跑向男人的裤管。 他的吻很温柔，秦烟渐渐迷失，但她到底还是有羞耻心的。 站在人家做生意的大门口这样，她以后还怎么敢来这儿。 她推开他，耳后变得通红，她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牵起他的手。 「走吧。」她说。 见她牵着自己往超市里走，楼盛坤蹙起眉：「不回家？」 「买些菜回去，今晚我做饭。」 楼盛坤反握住她的手，不动：「不行，你的腿……」 「不碍事了，大不了走慢点。」秦烟晃了晃他的手，「再说，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 「你等着，我去买。」说着，他把秦烟带到门口的一排椅子上。 秦烟环着双臂，瞅着他：「你知道我要买哪个部位的肉，肉怎么才算新鲜，要不要切好去皮么？」 楼盛坤摇头：「不懂。」 「不懂就对了，一起进去吧。」秦烟重又牵起他的手，往里拉。 楼盛坤被动的牵着，闷头想了会儿，看来以后他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两人坐上扶梯，下到负一楼。 眼下好多上班族还没下班，超市里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秦烟领着楼盛坤先去了生鲜区，楼盛坤怕她走太快，刻意慢下步子。 楼盛坤望了望四周，站在秦烟身后，形成一个半圈，以防有人不小心撞过来。 秦烟垂着头，目光在一块块切好的猪肉上滑过，视线停驻时，她伸手去拿，却跟另一人的手臂撞上。 「你也想要这块……」她抬起头，去看对方，一个「吗」字却梗在喉咙。 「你……」向岚依侧头，惊讶的看着她。 第70章 今儿嘴挺甜 未说的话梗在喉咙，唿吸顿促，她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后退，去抓楼盛坤的手。 楼盛坤正偏头注意着一个推着推车过来的小孩，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用力抓紧，他回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秦烟张了张嘴巴，一双眼看着也同样盯着她的女人，说不出话。 楼盛坤感觉到异样，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只一秒，他的心脏就急跳了一拍。 他缓了缓脸色，伸出手臂，搭在秦烟的肩膀上，礼貌的笑着看向向岚依。 「向阿姨，这么巧。」 向岚依视线一直在秦烟的脸上，听见有人说话，才把目光移开。 「楼盛坤？」她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又把目光放在他搭在秦烟肩膀的手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楼盛坤并不讶异她会认识自己，坦然的点了点头。 向岚依捏了捏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很深的印子，她闭眼缓了缓，微微咧着唇：「是挺巧的，你们也来买菜？」 第190页 她看着秦烟，话却是对楼盛坤说的。 「是啊，陪女朋友来的。」说着，他更紧的揽着秦烟的肩膀，转头说：「肉挑好了吗？」 秦烟微微笑了笑，俯身去拿另外一块肉。 然后去打码的地方排队。 楼盛坤没跟去，与向岚依站到了一边。 「向阿姨。」他见向岚依一直往秦烟的方向瞧，忍不住开口。 向岚依转回头，看着楼盛坤认真道：「她真是你女朋友？」 楼盛坤点头，道：「你跟穆叔叔不是在淳西的吗？怎么来海市了？」 「很像吧，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像？」向岚依没回答，语气有些奇怪的问楼盛坤。 楼盛坤蹙眉：「您想说什么？」 「简直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真像。」向岚依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 她的状态不太对，旁边突然有人撞倒货架，楼盛坤条件反射的去拉她。 「别碰我！」向岚依却突然咆哮着吼了出来。 女人的声音尖利，楼盛坤的耳膜几乎被震得疼。 周围好几个人听见声音，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排着队的秦烟也朝这边望了一眼。 楼盛坤安抚的朝秦烟笑笑，低头去看向岚依。 向岚依吼了一声之后，弯腰急促的喘着气，脸上也开始冒虚汗。 「妈！」突然一道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背带短裤的女人跑过来。 她扶着向岚依的肩膀，低声的安抚。 「没事，没事了……」 向岚依抱着她的手臂，缓缓的喘气，楼盛坤在一旁有些愣住。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穆可可抬起头，目光不善的瞪着楼盛坤。 楼盛坤张了张嘴，惊讶道：「你是可可？」 穆可可没回，只是狐疑的看着他。 「我是楼盛坤，咱小时候见过面的。」楼盛坤指着自己，又道：「不过你应该不记得，那时候你不到一岁，还是个奶娃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穆可可冷冷的说着，完全把楼盛坤当一个陌生人。 「妈，我们走。」她一手揽住向岚依的腰，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与楼盛坤擦肩而过。 向岚依软软的靠着她，还回过头来看，手在空中胡乱的指着，嘴巴张了张。 她们走远了，向岚依说话声音又小，楼盛坤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隐约从口型判断「可可」二字。 楼盛坤望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们吵架了？」秦烟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偏着头问道。 楼盛坤回过神，看她一眼，摇头，去接她手里的袋子，放到推车里。 「有点误会。」楼盛坤简单的解释。 秦烟点头哦了一声，眼神有些茫然。 「还要买什么？」楼盛坤去牵她的手。 秦烟报了两个菜，楼盛坤便推着车往蔬菜区挪。 剩下的买菜任务全被楼盛坤包揽，秦烟在冷冻区等他，看着里面的牛排，打开挑了两块。 只是，等待的时候难免会发呆。 她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神，心脏的跳动便有些加速。 「想什么呢？」楼盛坤听她的嘱咐买好菜，回头却见她在发呆。 秦烟扯唇笑了笑，仰头看他：「楼盛坤，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向阿姨跟我很像吗？」 楼盛坤牵起她的手，不动声色道：「还好吧，只有一点点。」 「怎么只有一点点。」秦烟很想得到认可。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跟我这么像。」秦烟晃了晃他的手，犹豫道：「你知道的，我妈那边……我想找个时间去派出所问问，到底周小艺是不是我的生母，这件事我很想知道。」 楼盛坤停下步子，瞅着她：「你以为是向阿姨？」 「也不是，总觉得这事儿悬着。」秦烟摇头，垂着眼帘，有些低落。 楼盛坤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改天我让朋友问问，看这事儿怎么推进。」 秦烟嗯声，蹭了蹭他的掌心。 两人买好菜，去收银处排队。 这会儿人很少，前面只有一两个人。 推车移到前面，楼盛坤搂着她的腰，目光落在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盒子上。 秦烟手扶着推车，晃眼看到一个红色的盒子划过空中，落到推车里。 她扭头去看身后的男人，正要说没有必要，后面的人却开始催促。 小红盒就这么稳稳噹噹的装进袋子里，跟着秦烟和楼盛坤一起回了家。 回了家，秦烟被安排在沙发上休息。 楼盛坤提着满满一大袋东西，放在茶几上，在秦烟的指挥下，一一拿出来，再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里。 两块牛排放在一边，秦烟起身要去拿。 「今儿我来。」楼盛坤阻止她。 「你会做？」秦烟一脸诧异。 楼盛坤摇头：「你指挥，我动手。」 还能这样？ 罢了，既然他坚持，秦烟好像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楼盛坤撸起袖子，卷到小臂中间，拿起牛排踱步走进厨房。 秦烟拿着一颗西蓝花和一小袋虾，跟在他的身后进去。 厨房的空间小，进了两个人便有些打挤，尤其楼盛坤身形比较高大，更显逼仄。 第191页 「先热锅，然后放油。」秦烟倚着厨房的洗手台，看向身边的男人。 楼盛坤低着头开火，秦烟看着他身上的白衬衫，心念一动。 她走出去，翻了翻冰箱顶上，找到一条围裙。 「小心油溅到身上。」秦烟展开围裙，从男人的头上往下套。 楼盛坤配合着她，在她往后系带子的时候，低头亲了她的一口。 「真懂事儿。」 秦烟手指环绕，在其身后打了一个蝴蝶结，闻言扬了扬唇。 平底锅里的水分烧开，楼盛坤取出黄油，等着火将其慢慢烧热，没一会儿，油里开始冒烟。 他拿起牛排，小心的放进锅里。 牛排一下锅，油就滋滋的发出声音，从锅里溅出来。 楼盛坤没见过这阵仗，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秦烟倚着门口瞧他，没忍住笑出声。 男人的眼神斜斜的睨过来，秦烟紧抿着嘴巴，眼睛却还带笑。 三分钟之后，牛排翻面。 秦烟开了另一口锅，水烧开后，将择好的西蓝花和洗净的虾放里面煮熟，加上少许盐入味。 这边好的时候，牛排也已煎好。 摆盘的工作交给秦烟，没有红酒，楼盛坤只好摆了两杯酸奶。 夜幕渐渐降临，屋内暗了不少。 啪嗒一声，灯光应声而亮。 秦烟举起酸奶，与楼盛坤碰杯。 「谢谢楼先生做的晚餐。」她朝楼盛坤笑。 楼盛坤十指交握，撑在桌山，眼神期待的看着她：「快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他第一次下厨，希望不会太差。 秦烟切了一块，扎起，餵进嘴里。 她嚼了嚼，面无表情。 楼盛坤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她，等待着。 「怎么样？」声音竟然有些紧张。 「唔……」秦烟沉吟半晌。 「还不错。」她点点头，朝楼盛坤道。 楼盛坤说了句是吗，心里有些雀跃，低头拿起刀叉开始吃自己的。 一口牛排进嘴后，楼盛坤心里头那点愉悦扑腾一下没了，涩涩的，口感比较硬，几乎可以登上他吃过的最难吃牛排第一名。 新手第一次下厨，果然做不出美食。 他扔了刀叉，脸色不太好看的盯着秦烟：「别吃了。」 秦烟吃得很有胃口，嘴里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我带你出去吃。」楼盛坤感觉她在受折磨，起身去拉她。 「不用了，挺麻烦的。」秦烟摇头，让他坐回去。 「浪费食物可不好，而且，我觉得味道蛮不错的。」说着，她又切了一块餵进嘴里。 「真的？」楼盛坤挑眉，面上狐疑。 「当然。」秦烟重重的点头。 楼盛坤看她吃得这样开心，心情好了不少，坐回去继续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吃相很有带入感，楼盛坤后来也吃得挺香。 饭毕，楼盛坤不然秦烟帮忙，主动的去洗碗。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过来。」秦烟拍拍沙发，让他坐过去。 男人个子大，一坐下，沙发便陷得很深。 楼盛坤往后躺着，手臂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烟靠着他的肩膀，戳了一小块西瓜，餵到男人的嘴里。 「甜吗？」她问他。 楼盛坤唔了声，嘴里含混着回。 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很老的港片，讲惊悚故事的，男主演是上个世纪很有名的演员，经常在电影里演捉鬼天师一类的角色。 小的时候家里没条件，秦烟很难有机会接触到电视，更别说碟片。 更何况，周小艺根本不会让她有玩的时间。 那时候，村里有一家人经济比较富裕，买了村上的第一台彩电和dvd播放机。这种事在当时新鲜得很，全村的小孩几乎都去围观。 秦烟趁周小艺没注意的时候，也跑去凑热闹。 她还记得，那彩电被高高的放在堂屋的正中间，底下地板上坐了十多个小孩，都仰着头看里面的天师跟女鬼斗来斗去。 大伙儿看得都很认真，不吵不闹，完全没有平时的顽皮样子，只在鬼突然出现吓人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秦烟跟着也叫，不过有时候也会笑。 她偶尔想，周小艺就好像那电视里的女鬼，总会找到法子来折磨她，而自己势弱力薄，每每都是受压制的那一方。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她，不受她的桎梏呢？少年时期的秦烟经常考虑这个问题。 那会儿她很羡慕那天师，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威风凛凛的打败周小艺。 成年以后，秦烟才知道那位演员很早就去世了，为了纪念他，她特地刷完了他所有的电影。 直到现在，她偶尔也会重温他的电影。 电影里的特效有一股很浓的年代感，但秦烟却不觉得突兀，比起现在昂贵的特效，她反而觉得以前的更自然。 电视上正播放着女鬼突然从大徒弟的身后冒出来的画面，即便已经看了很多次，秦烟依然会被吓到。 她往后瑟缩了一下，听见男人一声嗤笑。 「怕的话就别看了。」 秦烟摇头：「你不喜欢吗？」 她见他一直拿胳膊挡着脸，自吃完晚餐后便一脸情绪不佳的样子。 第192页 楼盛坤瓮声应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头髮。 秦烟在他怀里扭过身，抬眼看他。 「有心事？」 楼盛坤抿了抿嘴巴，犹豫着开口：「问你件事儿。」 「嗯？」她等着。 「在你们女人眼里，会做饭的男人是不是特有魅力？」他拨弄着她的头髮，认真问道。 秦烟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大部分是这样的。」 「相亲市场上，男人要是会做饭，一般在女孩子眼里都会很加分。」 秦烟忘了是在哪个情感博主那儿看到过这个调查，但依稀记得是这样的。 楼盛坤听完，脸色更不好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楼盛坤不吭声。 「那你呢？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减分了？」他捧起她的脸，正对着自己。 「噗……」秦烟突然笑出声，「你刚才就是在担心这个？」 楼盛坤依然不吭声，默认了。 「哎哟，你傻不傻啊你？」秦烟去摸他的下巴，轻轻捏了捏，「你不会做饭，我就不喜欢你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楼盛坤一听，心里舒坦了不少。 「再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不会做饭没关系的。」秦烟直起身子，掰着指头数：「你看看，你长得帅，个子又高，工作能力也强，要是还会做饭，你让其他人怎么活？」 秦烟吹起彩虹屁，也是一套一套的。 楼盛坤盯着她看了半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今儿嘴怎么这么甜？」说着，他去摸她的唇。 「我说的是实话。」秦烟避开他的手，真诚道。 楼盛坤哈哈笑了好几声，胸腔震动，起伏着，凑近她的耳朵说话：「这样的实话我爱听，以后可以多说点。」 热气跑进她的耳朵里，熏得她痒痒的。 秦烟往后躲，楼盛坤却突然贴得更近，两人鼻尖相碰。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要躲开，下一秒却被男人的手扣住下巴。 两人离得很近，秦烟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小绒毛，男人半眯着眸子，里面的慾念很深。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很多次。 距离越来越近，寂静的房间里，交错的唿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秦烟抬起手，推拒着男人的胸膛。 「楼盛……」 「别说话。」男人的手指缓缓的在她的脸上徘徊，嘴唇轻启，嗓音低哑。 秦烟眨了下眼睛，觉得喉咙里干干的，她感受到男人的手指经过她贴着纱布的脸颊，在周围摩挲，然后落在她的眼睛上，往上揉了揉她的眉心。 「还疼么？」他的手指又回到那纱布周围，轻轻的触碰。 「不……」她刚一张口，嘴里的话就被他堵住，一声再也说不得。 好半晌，她没法开口，声音出不来。 良久，男人放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她唿吸急促，好半晌才缓过来，楼盛坤比她稍微好一点，并不是很喘，只是有一处难受得紧。 他贴着秦烟的脖颈亲了一下，起身往卫生间里走。 「我先去洗澡。」 秦烟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 她抬手，摸了摸脸，热烫灼人。 喉咙里也干得很，她叉起一块西瓜，餵进嘴里，缓慢地嚼咬着。 夜里十点，穆晋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 前不久，几个合伙人商量，决定把山风工作室的办公地址迁到海市。 穆晋邯起先还是不同意的，海市城里有太多的牵扯，他不是很愿意回到这个城市。向岚依听他提起，却很贊成。 「这些年我的状况已经好很多，海市有许多老友，我很想和她们再聚聚。呆在淳西很不方便，可可也应该去外面看看。」 向岚依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 穆晋邯心里怎么都是不愿的，尤其前不久她才发过病，要是回了海市，触景生情，见到那些人，他更怕。 可是，看着妻子企求的眼神，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若是不答应，他无法想像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天，他都在外面跑，很晚才回来，连这房子，也都是临时才找的住所。 他踏进家门，屋里冷冷清清的，他坐在玄关换鞋，穆可可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 「爸，你回来了。」 穆晋邯嗯了声，拿出拖鞋换上。 「你妈妈呢？」 「她本来在等你，这会儿睡着了。」穆可可背着手，乖巧的答。 「白天有去哪儿玩吗？」穆晋邯点了点头，往饭厅里走。 「上午去了周阿姨家，在那儿吃了午饭，玩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回来。对了，我们还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 「还没吃晚饭呢？」穆晋邯突然停住步子，看向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 穆可可挠了挠脸，道：「妈妈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俩都没吃？」 「嗯。」 「你说说你这孩子。」穆晋邯在半空中虚指了指她，「你妈妈固执，你也非得跟她闹。」 「吃饭总要一家人才开心嘛。」穆可可仰着面，撒娇道。 穆晋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去热饭菜，你去叫你妈妈起床。」 第193页 「还是我去热吧。」穆可可抢先一步，去端桌上的菜。 也罢，穆晋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往主卧室走。 主卧的门紧紧的关着，穆晋邯轻轻的拧开门锁，推门进去。 屋里的灯开着，向岚依却没睡，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暗黑的夜色发呆。 穆晋邯微愣了下，踱步到她身前：「可可不是说你在睡觉？」 向岚依似乎才意识到他进门，转头看着他：「晋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的眼神比往日都清醒，穆晋邯顿了顿，拉她在床尾坐下。 「说吧，什么事儿？」他拍拍向岚依的手，缓缓道。 向岚依垂着头，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穆晋邯：「这一回，我可能真的找到可可了。」 「呃……」穆晋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他皱眉：「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前几年，向岚依瞒着穆晋邯，私下找机构寻人，有好几回她都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每次的结果都很令人伤心。 这一次，他不知道她又开始搞这些了。 「你听我说的，这次是真的。」向岚依见他不信，有些激动的抓他的手。 「好好好，你说，我认真听。」她一激动就容易犯病，穆晋邯只好顺着她的话说。 向岚依缓了缓，开口：「今天下午我和可可去逛超市，看到一个女孩子。」她说起这个，就想起秦烟的脸，不自觉的笑，「你要是见了她，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惊讶的。」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床头柜，去拿放在上面的相框。 「这个……」相框上是两人刚谈恋爱时拍的照片，她指着上面的自己，激动道：「那女孩子跟我年轻时候长得有八九分像，晋邯，是真的。」 穆晋邯目光落在那照片上，脑子里也浮现出一张脸。 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 他转头，看着向岚依满含期待的眼神。 「岚依，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声音有些颤抖。 这可把向岚依难住了，那会儿她都没来得及问。 她摇头，突然又眼睛一亮，道：「我不知道，不过楼盛坤说是他的女朋友。」 穆晋邯怔了怔，眼里的惊讶更甚。 第71章 甜蜜的惩罚 跟向岚依长得很像？ 楼盛坤的女朋友？ 穆晋邯一联繫，眼睛睁大，紧张的看着向岚依。 「今天你见过楼盛坤？」 上次楼盛坤去他们在淳西镇的家里拜访，向岚依只是隔着门缝看了一眼，好久未发作的病竟又生了起来。 这会儿一听她说起见过楼盛坤，穆晋邯不禁有些忧心。 「你别这么激动。」向岚依反过来安抚他，「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穆晋邯审视着她，见她面容并无发作时的疯狂，虽不再紧张，但依然不敢松懈。 「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子。」向岚依握着他的手，专注道。 「有拍下她的照片吗？」穆晋邯问。 如果那女孩子真的是楼盛坤的女朋友，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向岚依摇头，心里有些怨可可突然拉走她。 「没事儿。」穆晋邯拍拍她的肩膀，揽入怀中，「交给我，我去找楼盛坤，看能不能跟那女孩联繫上。」 向岚依倚着他的胸口，期待道：「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就是我的可可。」 「别抱太大的希望。」穆晋邯抚摸着她的胳膊，淡声道。 「晋邯，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可可，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她突然直起身子，看着穆晋邯扬声道。 「这还没定呢，你就想这么多？」 「当然得事先想好，不然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向岚依坚持，其实这事儿她已经想了二十多年，只是没说出来。 「找到的话，她也快二十五了吧，这个年纪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也不能太专制不是？」穆晋邯看着她，脸上浮出无奈的笑容。 向岚依听他说完，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脸：「那怎么办，这些年她没在我身边，我总以为她还是个孩子。」 「别担心，咱到时候再商量，不急。」穆晋邯轻声安慰。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向岚依突然站起身，左右张望，「不行，我明天就去楼下转转，她应该就住在这附近，我总能碰到她的。」她咬着手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穆晋邯握住她的肩膀：「岚依，冷静冷静，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向岚依突然抬头，面部僵硬的笑了笑：「你说得对，我要冷静，冷静。」说着，她一边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拨弄有些凌乱的头髮。 「我是个好妈妈，不能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向岚依坐到梳妆檯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微笑。 穆晋邯看她对着镜子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不禁怀疑回海市的决定是对是错。 门外，穆可可隔着门听，手里握着的筷子机会要被她折断。 夜里十点半，楼盛坤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背上的淤青好了不少，他索性没了顾忌，直接站在莲蓬头下，光着身子淋浴，顺带着连头髮也洗了。 出来时，头髮上还挂着水。 秦烟见了皱眉：「怎么不把头髮吹干，小心感冒。」 第194页 「你帮我。」楼盛坤递出手上的电吹风，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秦烟嘆了一口气：「来吧，大爷。」 然后，楼大爷就乖乖巧巧的在她脚边的矮凳上坐下。 秦烟插好电吹风的插头，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腿间的男人，男人的身体宽厚，她不得不叉开腿。 她开了二档，电吹风呜呜的响着。 秦烟一边抓弄男人的头髮，一边来回晃着电吹风，距离隔得稍远，怕烫到男人的头皮。 楼盛坤惬意的享受着，一边叉起西瓜仰头餵给秦烟。 男人的头髮很短，秦烟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 她关掉电吹风，撸了撸头髮，然后低头：「搞定，大爷满意吗？」 楼盛坤脑袋枕在她大腿上，闻言扬唇笑了笑，手往上一抬，扣住秦烟的脖颈，往下一压，与她嘴唇互贴着。 「十分满意，来，大爷奖赏奖赏你。」 下一秒，他仰抬起头，含咬她的唇瓣。 角度刁钻，男人凸出的喉结随着亲吻而上下滑动，散发出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欲感十足。 良久，秦烟脖颈泛疼。 她伸手，推拒着男人还要凑上来的嘴巴。 「我去洗澡了。」 话音刚落，楼盛坤就擒住她的手腕。 「我帮你。」他盯着秦烟说话，嘴里有一股西瓜的清甜气息。 秦烟默了默，在答应和拒绝之间徘徊，纠结之下，她还是点了头。 反正她跟他什么也都干过了。 卫生间里，满满一盆热水搁在角落，秦烟躬身，坐在一张矮凳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胸口。 哗啦一声，楼盛坤拧干湿毛巾。 秦烟垂下头，看着手臂上微微冒起鸡皮疙瘩。 「冷吗？」男人的声音响在背后。 秦烟摇了摇头：「还好。」 话音还没落，男人举起毛巾的手就落在秦烟后背。 秦烟抿了抿嘴巴，感受着男人在后背来回的擦拭，动作轻缓，慢慢的。 「能快点么？」秦烟犹豫着开口。 「不急，时间还早呢。」楼盛坤擦了后背，毛巾重新过一遍水，拧干，才去擦秦烟的胳膊。 每换一个部位，他都要重新过水，拧干。 秦烟被他弄得有些焦躁，在他扶着她起身时，将毛巾夺了过来。 「我自己来吧。」 「呃……」楼盛坤顿了顿，脑袋探到她肩膀上，目光落在那前面的风景。 秦烟感受着肩上的重量，没好气的扭头看他。 「还是我来帮你吧。」楼盛坤自知不是时候，不敢乱来，否则到时候吃苦的只会是自己。 他拿过毛巾，这才正经的帮她擦洗。 态度端正之后，效率就提起来了。 很快，秦烟擦洗完，又换好药，两人回到床上。 小卧室里，窗帘合着，只有床头灯散发着隐约的光亮。 床小，男人腿伸直了，脚却悬在床板外面。 他心里暗想，这屋子不能住太久。 秦烟仰面躺着，头枕着男人的胳膊。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白天的事情。 屋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的唿吸声。 秦烟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缓缓启唇道：「楼盛坤，要是阿姨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怎么办？」 她问得突兀，楼盛坤愣了几秒，回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就突然想到了，问问你。」秦烟翻身，看着男人好看的侧脸问。 楼盛坤连思考都没有，就道：「不能怎么办，反正我是认定你了，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跟你好是我自己的决定，改变不了。」 「再说，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么？我妈肯定会同意咱俩的事儿，别瞎担心。」他摸摸秦烟的头髮，笃定道。 秦烟却在心里想，你的妈妈下午才来找过我，让我跟你分手呢。 不过，她并不打算说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妈妈拿钱砸我，让我离开你呢？」秦烟也不知道在哪儿看到过这个桥段，随口问了出来。 楼盛坤听了没说话，眼神却奇怪的瞅着她。 「你先说，你会怎么做？」 「呃……」秦烟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愣了片刻。 「你犹豫了。」楼盛坤突然直起身子，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她，「十秒钟，你犹豫了这么久。」 「呃……」秦烟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她开口解释。 「想什么？」楼盛坤紧跟逼人。 秦烟顿了顿，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眼睛狡黠的眨了眨。 「没准儿我真会考虑呢。」秦烟微微启唇，扬声道：「我听说阿姨挺大方的，就不知道她会给多少钱，不过不管多少，对我来说肯定都是笔不小的数字……」 秦烟断断续续的说，不经意的抬眼，却见楼盛坤的眼神起了变化。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低沉干哑。 「呃……」秦烟心里哦豁一声，暗道玩脱了。 「别生气。」秦烟也直起身，手去摸他的脸，「我开玩笑的。」 楼盛坤却避开她的触碰，侧着脸，目光投在床头的墙上。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冷冷的开口，侧脸紧绷着，显得有些冷情。 第195页 秦烟抿了抿嘴巴，额头抵着男人的肩头，垂下眼帘：「对不起嘛。」 男人没有反应，还是冷着一张脸，连身子也僵直。 秦烟抱着他肩膀，晃了晃：「我以后再不说这种话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楼盛坤看着墙上落下的两人倚靠着的影子，眨了眨眼睛。 他侧首，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他看着她，一脸严肃。 「嗯。」秦烟重重的点头。 「说错话要受惩罚。」 「当然。」 「现在就罚。」 「可以。」秦烟果断的又点头。 「吻我。」男人浓黑的眸子瞅着她，下命令。 「嗯？」秦烟愣了半晌，所以惩罚就是亲吻他吗？ 「快点。」男人催促。 秦烟没时间犹豫，仰面凑了上去，抱紧他的腰身，男人很快化被动为主动，占据主导地位。 「以后还乱不乱说话？」他研磨着开口。 「不，不了……」秦烟含煳着回答。 「老婆。」男人突然咬了下她的唇角。 秦烟眼睛怔愣几秒，心脏的跳动快了一拍。 她唿吸急促，很快被男人带着捲入另一场风暴。 「叫叫我……」男人嘴唇贴着她的耳垂。 「楼，盛坤……」秦烟半喘着气喊出。 「不对。」楼盛坤突然咬了她的下巴一口。 「盛坤？」 「还是不对。」 秦烟啊一声，脸颊也遭了殃。 「我刚才怎么叫你的？」楼盛坤扬了扬眉，贴心的做出引导。 秦烟脸颊燥热难当，艰难的开口：「老，老公？」 「乖。」他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吻，托着她的腰身安抚。 楼盛坤正要进行下一步，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他伸长手，去够那手机。 秦烟终于被放开，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喘气。 楼盛坤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下意识的皱眉，他转头看了旁边的脑袋一眼，往下扣住手机。 「你先睡，我接个电话。」 秦烟点了点头，在床上躺了下来。 楼盛坤下了床，趿上拖鞋，握着手机出了卧室。 秦烟拿手背贴了贴燥热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阳台，楼盛坤关了厨房的门，才接通电话。 「在哪儿呢？」是盛英来的声音。 楼盛坤单手放在口袋里，倚着墙面，低低的声音回：「正打算睡觉呢。」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 「不是说要回来？」 「太晚了，就不过来了。」 「那你早点睡，别累着。」 「啊切！」屋里突然爆出一声喷嚏响。 「什么声音？」盛英来耳力不错，听到了。 楼盛坤揉了一把头髮，含混道：「电视，电视里有人打喷嚏。」 盛英来顿了顿，道：「这个点还看什么电视，快睡觉去。」 「行，挂了电话就睡，您也休息吧。」楼盛坤嗯嗯应着，道了声再见，便挂断电话。 阳台昏暗，不断有蚊虫萦绕着，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楼盛坤腿上就被咬了三个包，又痒又疼。 他摆弄着手机，嘆了好长一口气，推开门，进了屋里。 这样打地下战，滋味儿实在不怎么好受。 他回到卧室，瞧见床上的女人已经闭眼睡着了，心里暗想公开的事儿要更快。 楼盛坤关了床头灯，掀起被角，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 秦菸丝毫未被打扰，似乎睡得很熟，只有轻微的唿吸声。 过了一会儿，低低的鼾声在头顶响起，秦烟缓缓的睁开眼睛。 黑暗中，她眨了眨眼，又强迫自己闭上。 也不知道这样过去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煳。 似乎堕入了梦中。 周围都是不见光的黑，秦烟站在中央，头顶一束光打下来。 她想找到出口，往前走，那光也跟着她。 脚一踏出，便牵出哗啦流淌的水，秦烟低头一看，底下竟然是汹涌的水流，黑得深不见底。 她吓了一跳，勐然往旁边跑，那水流也跟着她，虽说是水流，却像是隔着一块玻璃，彼此并无法触碰。 秦烟大喘着气，蹲下来去看。 那水流却突然变化，从里面冲出一双红色眼珠子，直直的朝着秦烟而来，秦烟大叫一声，往后栽倒在地上。 一晃眼的功夫，什么都又不见了。 秦烟喉咙里干哑难当，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秦秘书……」突然有人叫她，声音幽幽的从背后传来。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缓慢的转过头。 「秦秘书。」那人还在叫她。 秦烟抬眼看过去，见盛英来通体一身黑衣的站在远处，那束光转移到了她的头顶。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对面的人就是盛英来。 「秦秘书，你放手好吗？」盛英来突然捂着胸口，啜泣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要缠着他，好不好？」 秦烟从地上站起来，茫然的看着她：「盛阿姨，你别这样。」 「就当阿姨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盛英来朝她走近，伸出手哀求。 第196页 「阿姨，不可能的，我不会离开楼盛坤。」秦烟往后退，摇着头。 「你放不放手？！」盛英来双手突然抓住她的脖子，用力的掐着，秦烟去拉她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松，松开……」秦烟快要无法唿吸，无助的低声喊。 盛英来却掐得更紧，面孔也狰狞着：「闭嘴，我要划花你的脸……」 最后一秒，秦烟突然挣脱，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她勐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咳个不停，眼睛咳得冒泪花，嗓子眼快要撕裂。 「哇啊哇啊……」耳边突然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秦烟撑着起身，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到了医院的走廊。 鼻间充满医院独有的药水味儿，秦烟撑着墙壁站起。 「哇啊哇啊……」婴儿的哭啼声又在尽头响起，秦烟往四周看了看，发现空无一人。她举步往尽头走去，停在一间装有透明玻璃的房间外。 秦烟隔着玻璃，看见里面的床上有一个婴儿，其他床位全是空的。 那婴儿啼哭得厉害，似乎是在朝秦烟招手。 一声一声的，哭得秦烟心头泛疼。 她竭尽所能的贴着玻璃，去看婴儿，那婴儿却突然像飞行器一样勐窜过来，穿透玻璃。轰的一声，玻璃碎渣在秦烟的面前炸开。 她几乎能想像到自己的脸被玻璃割破的样子，秦烟尖叫着睁开眼睛，发现脸上一点疼痛都没有。她摸着自己的脸，上面也很光滑。 「原来是梦……」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额头满是汗。 她抬眼，发现周围依然全是黑暗。 「过来，过来啊……」远方突然出现一个白晃晃的人影，似乎是在朝她招手，声音幽幽的传来，好像是个女人声音。 秦烟顿在原地，身体僵硬，不敢动。 「过来啊……」那白影更近了，秦烟看见她头髮披散着挡在前面。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想往后退，脚步却挪动不了分毫。 「妈妈的孩子……」那女人飞快的窜了过来，一把将秦烟揽在怀里，秦烟瞪着惊恐的眼睛，尖叫声就在嘴里，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女人的脸缓慢的转了过来，披散的头髮下，一只血红的眼睛往下滴着鲜红的泪，直勾勾的看着秦烟。 秦烟终于尖叫出声，勐然睁开眼睛。 入眼是卧室的天花板，外面天光大亮。 「唿……」秦烟满头是汗，大喘着气，跟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似的，极度缺氧。 她闭了闭眼睛，得知自己终于从梦魇中脱身。 她往身边摸了摸，没有摸到预想中男人的身体。 秦烟睁开眼，往旁边一看，被窝里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楼盛坤。」她叫了一声。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 秦烟坐起身，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点开一看，有男人的留言。 「宝，我有事先回趟家，厨房里有早餐，你记得吃。」 再一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 没想到这个梦竟然这么长。 她扔了手机，起身下床，踱步走到卫生间。 水龙头一开，自来水哗啦啦的往下流淌。 秦烟接了一捧水，浇到自己脸上，梦魇后的燥热才稍稍缓解，她又接了一捧，又浇。 她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挂在脸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滚落，秦烟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一瞬间，盛英来的叫喊，婴儿的啼哭声，女影血色的瞳孔全都涌入脑子，她勐然睁开眼，不敢再想下去。 好乱，她好久没有做过这么混乱的梦了。 楼家老宅，楼盛坤下了车，便往屋里走。 他问了屋里的佣人，得知盛英来在花房喝咖啡，便又转了步子去花房。 花房是盛英来年轻的时候，楼立国特意建的，那会儿盛英来刚怀孕，以为会是个女儿，便建了个花花绿绿的花房出来，作为出生礼物。 哪知生下来竟是个带把的小子，这花房就被晾在了一边。不过后来盛英来迷上了插花，这花房又让工人重新打理了出来。 她偶尔会做一下插花摆放在屋里，不过这段时间她手受了伤，并无兴致做这些。 楼盛坤进了花房的门，见盛英来正望着一簇花发呆。 「妈。」他喊了一声，走过去。 「回来了。」盛英来才反应过来，侧首看他。 楼盛坤在她对面坐下，扬眉道：「一大早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盛英来倒了杯咖啡，推到他面前，缓缓开口：「你昨天不是说怀疑你兰姨吗？」 「说说吧，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楼盛坤顿了顿，思索一番，将抓到明樱，明樱供认，周喜兰身上的可疑点全盘说了出来。 盛英来听完，愣了好半会儿。 「你的意思是说，喜兰和那个叫什么明樱的串通起来害我？」盛英来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道。 楼盛坤唔了声，更严谨道：「目前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兰姨跟人串通。」 「所以，我才想问您和兰姨有没有什么过节。如果有，那么她身上的疑点就更大。」 盛英来摇头：「我不相信。」 第197页 「不可能是喜兰，我和她几十年的交情，她不可能会害我。」盛英来抿了口咖啡，手有些颤抖。 「妈，您别激动。」楼盛坤察觉她情绪异常，缓和道：「现在只是怀疑，没说一定是兰姨。」 「这事儿不用查了。」盛英来摆摆手，「没有必要，反正我也就伤了手，不是什么大事，你吩咐手下那些人，都别查了。」 楼盛坤却皱眉：「怎么没有必要？一日不找到幕后的兇手，危险就一直潜在着，随时可能会找上门。」 「那就多安排几个保镖，难道我还真能被人杀了不成？」盛英来顿失往日的优雅，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呃……」楼盛坤看着她，眼睛里除了惊讶，还有些疑惑。 盛英来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到旁边鲜艷的花上。 「保镖会尽量多安排，我这边也会继续调查，直到找到兇手为止。」楼盛坤缓了缓，冷静道。 「你现在是完全不听我的话了，是吗？」 盛英来扭头瞪着他，眼睛里分明有红血丝，眼底下的皮肤也是一片青黑。 楼盛坤愣了愣，一瞬间觉得她衰老了许多。 但是，他有自己的坚持。 「这件事不是听不听你话的问题，而是如何处理才是合适正确的选择。」楼盛坤面无表情道。 「您就安心在家养伤吧，这事交给我处理。」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 「盛坤！」她大喊他的名字，毫无形象。 楼盛坤看了看，透明花房外在工作的佣人往这边望了望。 他脚步停住，脑子里也是一片不解。 母亲盛英来在他眼里，向来是优雅，和颜悦色的，甚至于非常宠溺他，为何突然变成现在暴跳如雷的样子？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楼盛坤声音冷冷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抬步要走，盛英来却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臂。 「听妈妈一回，行吗？」盛英来哀求道。 「妈，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拦着我，您越是这样，我反而觉得您在隐瞒什么。」 「没有，我怎么会呢？」盛英来摇着头否认。 「好了，您别再说了，我先……」楼盛坤去拉她的手。 「你急着走做什么？」她骤然打断。 「公司有急事。」楼盛坤解释。 「你撒谎。」盛英来紧捏着他的衣角。 好半晌，楼盛坤没开口。 「我问你，你昨晚到底在哪儿睡的？小范说你根本没回公寓。」 第72章 她根本配不上你 楼盛坤闭了闭眼睛，嘆一口气，一时无言。 「你说啊，昨晚在哪儿睡的？」盛英来扯住他的手臂，又问，声音有些尖利。 楼盛坤侧首，看着被她抓着的手，眉心皱着道：「妈，您到底想问什么？」 盛英来被他盯着，也不闪躲，强硬道：「现在，是我这个当妈的在问你。」 她指着自己，眉眼间似乎十分痛心。 「你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楼盛坤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里紧紧的，莫名有些窒息。 这不是他认知里的母亲。 他拉过盛英来的手，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妈，您先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盛英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失眠导致太阳穴突突的刺疼，声音也很无力。 「盛坤，这回就听妈妈的吧。」她双手握住楼盛坤的手，再次恳求。 她依然坚持，楼盛坤冷下脸。 「您好好养伤，我走了。」 「不许走！」盛英来厉声喊。 楼盛坤脚步顿住。 「我知道你急着走是去见谁，小范都告诉我了，你现在不仅是不着家，还住进别人家里了是不是？」盛英来盯着他的背影，语气很不满。 话题又回到之前。 楼盛坤勐地回头，看向她：「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那个女人，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们最好趁早分手。」盛英来冷眼看他，话里都是不屑。 「她不是什么那个女人，她有自己的名字，叫秦烟。」楼盛坤声音里也染了愤怒。 「我不管她叫什么名字，总之我就三个字，不同意。她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楼盛坤突然笑了声，眼里都是失望，「您说她长得温柔性格好，很有亲和力，工作能力也不错……」 「那是在我不知道她勾引我儿子之前！」盛英来冷哼一声，说话不留情面。 「勾引？」楼盛坤听着这无比刺耳的词语，手罩住脸，克制着自己几欲喷薄的情绪，「您哪知眼睛看到她勾引我了？」 「呃……」盛英来张了张嘴巴，无言。 「妈，我不知道您最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也许您有自己的心事和考量。好，我尊重您，不问。」 楼盛坤顿了顿，严肃的看着她：「但是，秦烟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允许您这样诋毁她。」 楼盛坤说话沉重有力，听在盛英来耳朵里，却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扎进她的心里。 她拧着眉头，痛苦的看着楼盛坤：「你为了区区一个外人，跟我这样说话？」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起伏着，连手也在颤抖。 第198页 「她不是外人，以后会成为您的儿媳妇……」他握着拳头，用力攥紧。 「你做梦！」随着盛英来一声愤怒的吼声，咖啡杯哗的滚落一地，楼盛坤的裤腿上也溅了不少咖啡渍。 楼盛坤微讶的眨了下眼睛，半晌后道：「您现在情绪不稳定，这事儿咱之后再谈。」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花房。 盛英来在后面吼，把剩下的咖啡容具也掀翻在地。 楼盛坤出了老宅，坐进车里。 他没发话，驾驶座上的小范有些坐立难安。 楼盛坤仰靠着后座，手罩住脸，长长的唿了一口气。 小范从后视镜看他，眼神紧张不安。 「你还告诉过她什么？」楼盛坤闭着眼睛，突然开口。 「小楼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夫人她威胁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小范侧身扭着头往后看，愧疚不已。 「威胁你什么？」男人声音冷冷的。 小范犹豫道：「夫人说，要是不老实告诉她，我这份工作就别想干了。」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我爸身体不好，家里需要用钱，我不能没有工作。」 「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不知道是谁给你发工资？！」楼盛坤随手抄起后座上放的文件，想也没想就扔了过去。 啪啦一声，硬壳的文件袋从空中划过，砸在小范的腿上，小范一动不动的受着。 他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毫无怨言，心知只要他发完火就好了。 车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楼盛坤抓了一把头髮，看了眼一直垂着头的人。 小范紧抿着嘴巴，一张脸满是凝重。 楼盛坤望了车窗外一眼，缓缓的开口：「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吧？」 小范惊讶的亮起眼，重重点头道：「您放心，以后无论谁问您的事，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他哼笑一声：「可别打脸。」 「不会的，不会的。」小范直摇头。 「走吧。」他点开手机看消息，开口：「去医院。」 齐哲发来简讯，说许淑芬已经醒了。 车子开出老宅，往大门而去。 楼盛坤摆弄着手机，想了想，给秦烟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他缓了缓，才开口：「干嘛呢？」 「在吃早饭。」电话那边，秦烟的声音闷闷的。 楼盛坤抬起手，看了下腕錶上的时间，皱眉道：「这个点儿？」 秦烟唔了声，解释：「睡得太沉，睁眼都快十点了。」 「小懒虫。」男人玩笑道。 「呃……」秦烟愣了几秒，问：「你呢，在做什么？」 「工作。」顿了顿，他又说：「我很快就回来了，整理好文件就能……」 「楼盛坤。」秦烟突然打断他的话，「其实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不少了，你不用公司家里来回折腾，挺麻烦的。」 「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楼盛坤坚持，「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两人互道了再见，挂断电话。 医院，楼盛坤在齐哲的指引下，到了许淑芬的病房外。 翟永明正在跟护士交代许淑芬需要注意的地方，见到楼盛坤，停了下来。 「翟医生。」楼盛坤看到他，点点头。 「许淑芬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缘故，情绪比较低落。」翟永明看着他，继续说：「建议不要聊太久。」 「行，我会注意的。」楼盛坤听完保证道，推开病房门。 齐哲在门口守候，跟翟永明聊了几句许淑芬的病情。 屋内，楼盛坤踱步走近。 病床上，许淑芬躺着，双眼无神的看着空中，脸颊上全是被揍留下的乌青淤痕，苍老的脸也因此显得惨弱。 「许淑芬？」楼盛坤走近，叫了她一声。 许淑芬眼睛微微的眨了下，视线看向他，眼神里有疑惑。 楼盛坤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你好，我是楼盛坤。」 「呃……」许淑芬张了张嘴，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不愿意见到他。 楼盛坤以为她不认识自己，解释道：「盛英来认识吗？我是她儿子。」 许淑芬一听盛英来的名字，瞳孔几乎放大一倍。 「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楼盛坤伸出手，往下压，安抚道。 「我……」许淑芬微张开嘴，说了一个字却又没了声，半晌后她又道：「我儿子……」 她说着，眼睛里闪过害怕跟惊恐。 「放心，你在这儿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楼盛坤解释道，后面又加了一句，「外面都有保镖守着，你儿子不会再来打你。」 许淑芬嘶哑一声，闭了闭眼睛，像是放松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关于当年我母亲和穆家之间发生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有话说。」 许淑芬睁开眼，看向楼盛坤：「对不起……」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他拧着眉头问。 「呃……」许淑芬淡淡的嗯了声，后悔道：「我就不该贪那点钱，没有这钱，也不会发生这糟心事。」 「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许淑芬无奈的感嘆，楼盛坤静等着她说完。 第199页 「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经歷这一遭，她也算想通了，不想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楼盛坤顿了顿，开口问：「之前你说我母亲和穆晋邯有染，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许淑芬突然笑了声，道：「不是，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都是谎言。」 楼盛坤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撒谎？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他迫切的问。 许淑芬想了想，说：「我拿了别人的钱，本来是不应该再违背承诺的。」 「多少钱？我加倍。」 「这不是钱的事儿。」许淑芬摇头。 那钱她也没怎么动，本来是想着给儿子许浩在乡下建个新房，娶个老婆用，没想到被他提前发现，还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对这个儿子，她已经失望透了。 她是抠门，这么多年的工作，日子过得紧巴巴，也存下来不少钱。 既然那人给她的钱用不上了，还回去也就没有必要再谈什么遵守承诺。 「事情要从二十四年前说起……」许淑芬嘆了一口气，缓缓的道来。 二十四年前，许淑芬的第一任丈夫去世，娘家不愿意再接纳她，在小姐妹的帮助下，她进了城里打工。 她一个乡下人，没怎么出过远门，外出最远的距离就是到隔壁村。许淑芬又没什么文化，只识得几个数字。 一开始，许淑芬跟着小姐妹在一家饭店里干。她嘴笨，人又木讷，不如小姐妹口齿灵活，主管便把她安排在后厨洗碗。 饭店里包吃住，许淑芬很高兴，每次发工资她只留下必需的生活费，其余的全存进银行卡里。 本来一开始都挺好的，后来厨房里有个叫朱毛里的男人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朱毛里长得肥头大耳，肚子撑得老高，每次见了许淑芬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对乳。 许淑芬虽然身材娇小，但该长肉的地方一点没少，高度惊人，是个男人见了估计都会盯着看。 有一晚，她上晚班，其他的同事都走了。 她干完最后一点活，打算去更衣室换自己的衣服，她才解了一颗扣子，整个屋子突然暗了下来。 许淑芬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叫。 才叫一声，嘴巴就被人捂起来。 「呜呜……」她声音嗡嗡的，伸手要去推人。 「别叫。」紧接着双手被人紧紧的扣住，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许淑芬在黑暗里大睁着眼睛，这声音她很熟悉，是朱毛里的。 想起他每次盯着自己瞧的猥琐眼神，许淑芬使劲的挣扎，奈何对方是相当于两个她的男人，这点挣扎感觉就跟挠痒痒似的。 她动不了，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久久的停驻在胸口。她呜呜的叫着，泪水在眼睛里打滚，充满了绝望。 突然，男人的手停在她的腰带上，使着蛮力拉扯。 许淑芬叫得越来越凶，更衣室外突然有人经过，朱毛里停了下来，趁他愣神的瞬间，许淑芬低头狠狠的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朱毛里惨叫一声，松开了她，许淑芬趁机跑了出去。 第二天，饭店的经理就辞退了许淑芬。 小姐妹气不过，又不敢去找经理理论，只好安慰许淑芬帮她另找工作。 这一回，她去了一家家政公司。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认识了向岚依。 向岚依那个时候才生完孩子不到三个月，穆晋邯陪着她来面试月嫂。 往前，他们已经用了好几个，不过每次没过试用期就发现这样那样的不满意，现在也有些疲了。 经理陪着他们在会客室里聊，挨着叫了好几个同事进去，结果都被否了。 许淑芬站在外面，听同事们说了好一会儿，想了想，自己拿起一份简歷敲开了会客室的门。 许淑芬家里妹妹多，从四五岁就开始帮着母亲照顾妹妹们，经验丰富。 她当着向岚依和穆晋邯说了一通，没想到真的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穆家宅子大，许淑芬第一次踏进那里，心里头全是震撼。 向岚依见她怯怯的，招唿道：「随便坐。」 然后，她去了婴儿房去抱孩子。 许淑芬想了想，侷促的坐下。 几分钟后，向岚依抱着一个女娃出来，女娃哭得很兇，嗓子都快哭哑了。 「可可乖，不哭哦，妈妈在呢……」向岚依抱着孩子晃动，心疼的安慰。 许淑芬看着她的姿势，站起来，怯怯的伸出手。 「夫人，让我抱抱看。」 向岚依看了她一眼，狐疑的递过孩子。 许淑芬稳稳的托住女娃，轻微晃动，朝她眨眼睛。奇怪的是，刚才还哭闹不止的孩子，到了许淑芬手里立马就停了。 穆可可咧开嘴，竟哇啦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大眼睛笑成眯缝眼。 「夫人，您看，她笑了。」 向岚依捂着嘴，也很惊讶。 自此，许淑芬便在穆家住了下来。 向岚依待她很好，没有架子，知道她没文化，还教她识字，许淑芬在穆家工作得很开心。 有一次，家里举行宴会，穆可可哭着要喝奶，许淑芬特地跑回屋里取，照看的任务便临时交给了向岚依。 向岚依本来是在陪女儿玩的，突然有个朋友过来找她说话。 第200页 她转身说话的功夫，穆可可就从车里爬了出来，就快摔到地上。 她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还好回来的许淑芬眼疾手快，冲过来就倒在地上，成了穆可可的肉垫。 穆可可没摔着，以为是在玩游戏，坐在许淑芬的肚子上咯咯笑。 许淑芬就惨了，冲过去的时候完全没顾虑到旁边的桌子，额头直接磕出一条口子。 口子不大，却血流不止。 向岚依看了心惊肉跳，心疼之余又很感动。 楼盛坤听着，点头：「这事儿我知道，当时我也在宴会上。」 许淑芬不太记得那宴会上是不是有他了，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夫人就提出给我涨工资……」 说实话，她冲过去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后果，只知道要护着穆可可。 向岚依要给她涨工资，她是拒绝的。 在穆家工作，已经比她在乡下和在饭店洗碗的时候都好太多，向岚依这样对她，她有些受宠若惊。 「拿着吧，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挺不容易的。」向岚依执意要给她。 穆晋邯在旁边看报纸，也劝她收下。 后来，她收下了，并深深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感更重。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八月份的一天，那天，天气很热，气温直逼四十度。 向岚依特意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回家探亲。 许淑芬买好车票，早上八点出发，坐了三个小时的客车，又转了一趟摩托，才到家里。家里人见了她并不高兴，没说几句就吵起来。 许淑芬气急了，不想再忍受，跟着买了车票就走。 她坐在车上，无比想念白嫩嫩，乖糯糯的穆可可。 回到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背着包，刚走进大门，就见到向岚依冲出来。 「快拦住她！」向岚依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穆晋邯从屋里跑出来，大声喊着许淑芬拦住向岚依。 向岚依跑得快，许淑芬才伸出手，就见她已经跑了好几米远。 她跟着跑，一边叫夫人。 许淑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要跟着她。 然后，她跟着向岚依跑进了楼家。 许淑芬被楼家的佣人堵在了外面，只能听见向岚依在跟盛英来吵架。 「好像是什么把我的可可还给我……」许淑芬拧着眉头，仔细的回忆。 「只听见这一句吗？」楼盛坤心急问道。 许淑芬眉头皱了又皱，犹豫着开口：「还有一句，夫人好像在吼，她说要是可可有什么三长两短，要让你的母亲偿命。」 「只有这些了，其他的我没太听清楚。」许淑芬偏着头，莫名觉得有些头痛。 楼盛坤听完，拳头握着，手心里都是汗。 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穆晋邯的警告，向岚依的精神状态，母亲盛英来的突然转变，好多好多。额头突突的疼，他抹了一把脸，冷静下来。 「后来呢？你还记得些什么？」 「后来……」许淑芬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又回到那一年。 后来，穆晋邯到楼家带走了向岚依。 许淑芬也跟着一起回去，到了家里，向岚依被带进卧室。 她坐在楼下等，想半天，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安静，太安静了。 她勐然想起，怎么没有穆可可玩闹的声音。 「可可……」许淑芬叫，没有人应。 她找遍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看到穆可可的身影。 许淑芬站在婴儿房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婴儿床发呆，地上落着穆可可最喜欢的洋娃娃，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她捂着胸口，突然觉得心里发慌，眼睛也胀胀的。 「淑芬。」穆晋邯站在楼梯上喊她。 许淑芬擦了擦眼睛，回头看他：「穆先生，可可小姐怎么不在？」 穆晋邯晃了晃神，避开她的视线。 「可可她……」他下了楼梯，在沙发上坐下。 许淑芬就这样看着，看着一个大男人捂着脸低声的哭。 哭声压抑，闷沉，绝望。 许淑芬从未见过穆晋邯哭，那是第一次。 等了好久，穆晋邯招手让她过去。 「你以后不用来了。」他拿出一沓现金，递给她。 许淑芬手背在身后，不接。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她看着他红肿的眼睛，认真问。 穆晋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头。 「可可小姐还小，你们照顾不过来的，就让我……」 「可可不在了。」穆晋邯突然打断她的话。 「重新去找份工作吧。」他说完，往楼上走。 许淑芬看着他的背影，落寞而又哀伤。 「什么叫不在了？」楼盛坤眉头蹙紧，一脸怀疑。 许淑芬靠着枕头，摇头：「我也不明白，当时我也想过，不在了是说人死了，还是人丢了呢？都讲不明白。」 「你没问清楚？」 「没有。」许淑芬又摇头，「第二天，我急着去找新工作，后来再去穆家的时候，门口的保安说人都搬走了。」 「我给他们打电话，也都没人接。」许淑芬嘆了一口气，这些事在她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终于一口全说出来了。 「这二十多年，他们都没再联繫你？」楼盛坤挑眉，怀疑道。 第201页 「这倒不是。」许淑芬想了想，回道：「前段时间，夫人来找过我。」 她转念一想，又否认：「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我并没有见过她。」 楼盛坤被她弄得有些混乱，问：「到底见没见过？」 许淑芬摇头，解释道：「在你们来找我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信。虽然我没有见到夫人，但那封信的署名确实是她。」 「信上写了什么？」 第73章 奇怪的敲门声 许淑芬拧起眉头，回忆起那信上的内容。 「想不起来？」楼盛坤拳头抵在腿上，催促着问。 她摇头，又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信上说，在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撒谎骗你们。」 「也就是你之前说的我母亲跟穆晋邯有染的事？」 许淑芬点头，肯定。 「除了这个，信上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只有这件事。」许淑芬仍旧摇头。 「信呢，还在吗？」楼盛坤问。 「没了，我看完之后就扔了。」她其实也很茫然，不明白向岚依为什么让她这么做。 楼盛坤手罩住脸，揉了揉眉心。 「除了署名之外，你为什么肯定那封信是向岚依给你的？」楼盛坤想到某个点，问她。 「是项鍊。」许淑芬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鍊，像沉浸在回忆般道：「夫人生日的时候，我曾经送过她一条项鍊，虽然不贵，但是她很喜欢。」 「这条项鍊跟着信一起寄来，我很肯定就是夫人。」许淑芬看向楼盛坤，笃定道。 又是信，他最近怎么总是跟信扯上关系。 楼盛坤垂着头，脑子里有一条线慢慢连接在一起，他勐然抬头，看向许淑芬：「那信……是手写的吗？」 许淑芬摇头：「不是，是列印出来的。」 楼盛坤眼前豁然一亮，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让许淑芬撒谎为的是什么呢？ 他陷入了新的迷雾里，眼前还是一片浓白。 「楼先生。」许淑芬突然捂着额头，脸色不是很好。 楼盛坤反应过来，转头看她。 许淑芬闭眼皱着眉：「能帮我叫叫医生吗？我头好痛。」 楼盛坤点头答应，很快起身离开，去叫医生。 翟永明踏进病房，楼盛坤跟齐哲在外面等候。 三言两语，楼盛坤很简单的概括给齐哲听。 齐哲听完，皱眉道：「她的话，咱还能信吗？」 楼盛坤摸了摸手上的腕錶，看时间。 「有了她儿子这一回，她应该很感谢我们救了她，按道理来说是不会骗人。」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能尽信，找人随时盯着这里。」 齐哲点头，应道。 「监控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楼盛坤扭头看他。 说起这个，齐哲尴尬的挠了挠头：「太多了，暂时还没找到。」 楼盛坤知道这事儿工作量大，也不指责他，只是叮嘱：「抓紧时间，争取尽快。」 末了，他想起公司里的事，问：「文件整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在车上。」说着，他要下楼去拿。 楼盛坤拦住他，说：「小范在楼下，你联繫把文件都交给他。」 齐哲应下，下楼去。 楼盛坤摸出手机，给秦烟打电话。 楼家老宅，盛英来发了一通火后，坐在沙发里捂着胸口喘气。 佣人们战战兢兢的看着，都不敢靠近。 方嫂端着水杯，挥退角落里的佣人，走到盛英来身边。 「太太，先吃药吧。」她把水杯递到盛英来手里。 盛英来看了她一眼，接过去。 药片餵进嘴里，盛英来灌了一口水，咽下。 方嫂接过水杯，放在一边。 盛英来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道：「你说说，生儿子有什么用？」 「到了，也只会气我。」盛英来抚着胸口，一下一下的顺着气。 方嫂站一边候着，安慰道：「少爷只是没想明白，想通了就会明白太太是为他好。」 「他长这么大，我向来都是顺着他，就这么一回，他就跟我吵成这个样子。」盛英来胸口起伏着，还是气。 「我就不明白了，那女人真有这么好？」 「不管怎么说，他俩的事儿我是不会答应的。」 方嫂听着，盛英来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要不……」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安慰，却骤然被人打断。 「哟，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人还未现，说话声倒是先传了进来。 盛英来扭头去看，就见周喜兰手里拎着包，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她脑子里恍然一闪，突然记起头天晚上约了周喜兰今天见面的事情。 心下缓了缓，她抬手招唿：「来了，快进来吧。」 说着，又朝方嫂吩咐了一声：「去泡茶。」 方嫂应下，朝周喜兰点点头，去了厨房。 周喜兰在盛英来对面坐下，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凑近些问：「手臂还好吧？」 盛英来抿唇笑笑，摇头：「一点小伤而已。」 「结疤之后用用这个药，去疤痕挺好用的。」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往盛英来那边推了推。 第202页 盛英来眼睛看着那罐药品，想起楼盛坤的那番话，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咱几十年的姐妹，客气什么。」周喜兰摆摆手。 「对了，我听你刚才好像在发火。怎么，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盛英来嘴角一抹苦涩，道：「能有谁，还不是我那个儿子。」 「盛坤？」周喜兰挑眉，好奇道。 「说说吧，是不肯答应你去相亲，还是又好几天没回家看你了？」 往常，盛英来常会向她抱怨这些，她早已习惯，这会儿也想当然的以为又是这些事情。 「都不是。」盛英来摇头，而后缓缓道：「他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 「这不是好事么？」周喜兰有些惊讶，高兴道：「你不是经常念叨他不谈恋爱，现在谈了，你还不高兴？」 「我是不高兴他单着，但谈恋爱也要看跟谁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凑上来的。」盛英来一想起还是生气，说话尽是不屑。 「是哪家的姑娘？」周喜兰疑惑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盛英来如此的不满意，好奇问出口。 「哪家的姑娘都不是。」盛英来鼻间冷哼一声，「就那秦秘书，你见过的。」 周喜兰眼睛闪烁了一下，惊讶的确认：「秦秘书？」 盛英来环着手臂，点头。 「我还以为她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倒把我儿子勾走了。」盛英来没好气道：「这女人家世挺糟糕的，一堆子麻烦事儿。」 盛英来想起这个就头疼，手不停的揉着眉心。 周喜兰也是被这件事惊住了，半晌没怎么说话。 良久，她应和道：「倒也是，盛坤这样的条件，怎么也要配个门当户对的。秦秘书这样的身份，说出去也不好听。」 「我也是这么想的。」盛英来痛心的摇摇头，嘆道：「你也知道盛坤那性子，就是倔啊，说什么都不分手，反而来怪我说话难听。」 盛英来想起儿子冷着脸对她说话的样子，说不上的心酸。 「他这时候还热恋着，你也别着急，以后再想办法对付。」周喜兰安慰她，「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养好伤，等伤好了，再慢慢来。」 盛英来嘆了一口气，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糟心事了，聊聊你吧，这几天在忙什么？」 周喜兰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有什么可忙的，偶尔帮媳妇儿看看孩子，瞎忙。」 盛英来往后靠着沙发背，摆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状似无意般问：「这些年，向岚依有跟你联繫过吗？」 她说着，语气像是提起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周喜兰怔愣几秒，尴尬的扯扯唇：「突然提她做什么？」 那件事过后，这么多年两人从未再提起过向岚依这个人。 她侧了侧身子，往后抵着沙发角落，视线有意无意的闪躲。 盛英来余光无意的瞄了她一眼，缓缓道：「就突然想起她了，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那也不该问我啊。」周喜兰拨弄着额角垂下来的头髮，道：「你也知道这些年我都跟你一样，连电话都没跟她通过，早断了联繫。」 「是么。」盛英来轻轻的应了声，手又去拨弄手臂上的纱布，淡淡的开口：「盛坤说，我这伤有可能跟向岚依有关。」 「什么？」周喜兰惊嘆一声，睁大眼睛。 「太太，茶泡好了。」方嫂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端着茶过来。 「放着吧。」盛英来朝她点点下巴。 方嫂在两人面前各放下一杯，而后退了下去，远远的站在一旁。 周喜兰侧首，咳嗽了几声，看向盛英来。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她皱眉，神情严肃。 「字面上的意思。」盛英来斜倚着身子，也看向她：「这些年来，我自问没怎么得罪过人，唯一的那么一件，可能就是二十四年前那一桩。」 「事后我想了想，那人根本没对我下狠手，好像只是吓吓我。」 盛英来眉头微微的皱着，继续解释：「若是他爷俩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那人来找我的麻烦，那消息肯定早就传到楼立国那儿去了。可事实是，这事儿过去了好几天，楼立国那儿一点风声也没有。」 「那么，这就可以排除一大片儿。」盛英来笃定道，「反过来说，那人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你说说，会是谁呢？」她扬了扬眉，问周喜兰。 「呃……」周喜兰愣住，下意识的去端茶杯，却不知那是刚泡的茶，杯身烫得很。她刚一碰触到杯身，就尖叫一身，甩手扔了出去。 华贵的绒地毯上，茶水洒了一地，茶杯歪斜着倒在地上。 「方嫂！」盛英来大声喊。 方嫂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盛英来看着周喜兰捂着右手，道：「快去拿冰袋。」 周喜兰右手中间三根手指烫得通红，此刻火辣辣的疼，她咬住嘴巴，强忍住那阵痛。 方嫂很快拿着冰袋回来，周喜兰接过去按在手指上，冰凉的刺激缓解着疼痛，刺得她连精神都高涨了些。 她一脸抱歉的看着盛英来，不好意思道：「你看我，笨手笨脚的。」 方嫂要蹲下来整理，被盛英来挥退。 「等会儿再收拾。」方嫂便又退下去。 盛英来又盯着周喜兰，问：「你好像很紧张？」 第203页 「紧张什么啊。」周喜兰摆手摇摇头，笑着道：「昨晚我那俩孙子闹腾得很，我没怎么睡好觉，一晃神就没留意。」 「原来如此。」盛英来淡笑。 周喜兰拿冰袋捂着右手，犹豫着开口：「盛坤的意思是，是向岚依派人对付你？」 楼盛坤压根儿就没提到向岚依，这不过是盛英来的揣测。 不过，她没必要向周喜兰解释。 打点草，惊个蛇，游戏才好玩儿。 她点点头，道：「没错，盛坤是这么个意思。」 「这……不可能吧。」周喜兰皱眉，吞吐道：「这么多年，她要想对付你，早就动手了，何苦等到现在呢？」 「谁知道呢？」盛英来扬扬眉，又道：「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 「毕竟，她当年都恨不得杀了我。」她苦笑一声，甚是无奈。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也不要再想了。」周喜兰安慰道，转念一想，说：「这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盛英来反问。 「我是说，现在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说不定跟向岚依没关系呢？」她缓慢的解释道。 「你觉得不是她？」盛英来盯着她问，「不是她的话，你以为会是谁？」 「这……」周喜兰顿住，半晌后她尴尬道：「我又不是巡捕，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打着哈哈，盛英来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旁边的花瓶上。 「我也不想怀疑她……」盛英来垂着眼帘，眨了眨眼睛，声音低低的，「当年，确实是我的错，但我也付出了代价。」 「你也不是不知道，头那几年我每晚都做噩梦，梦里都是那孩子的哭声，醒来后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盛英来抚了一把脸，手撑着额头，「楼立国就跟我睡一个床，我都不敢让他知道，跟盛坤更不敢提。」 「是，我是错了，但这些年我也过得不容易。」盛英来眼里热热的，她擦了擦眼角，「这件事如果不是她做的当然好了，但现在问题是除了她，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你别激动。」周喜兰扯纸巾递给她，安慰道，「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你真的怀疑是她，不如把她叫出来，大家一起见面敞开谈。」 「你不是说跟她没联繫吗？」盛英来瞅着她，问。 周喜兰啊哈一声，很快道：「我是跟她没联繫，不过可以找人打听嘛。」 「到时候，大家一起见个面，都聊开。」 盛英来垂下头，手里捏着纸巾，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不管是不是她，我也不想追究了。」她看着帮着纱布的手臂，心不在焉的说：「就当是我倒霉吧。」 「你……」周喜兰张了张嘴巴，却被包里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掏出来，发现是儿媳妇的电话。 「什么事？」周喜兰皱着眉问。 「你先带着去医院，我马上过来。」说着，她挂断电话，起身走到盛英来身边，抱歉道：「英来，这事儿咱改天再聊，大孙子发烧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那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盛英来起身，送她到门口。 见她坐上车子，盛英来才返身回了屋。 方嫂正指挥着一个小佣人清理地毯，盛英来踱步走到楼梯那儿，突然一把扫落立在上面的花瓶。 哗啦好几声，昂贵的花瓶在地上碎成一堆渣子。 盛英来立在那儿，僵直着嵴背，胸口起伏着。 小佣人望过去，被方嫂瞪了一眼，打发去了后院。 「骗子！个个都是撒谎的骗子！」盛英来一直隐忍的愤怒爆发出来，低声的吼着。 方嫂站在那沙发旁边，捏了捏手，侷促着靠近。 「方嫂！」她突然扭过头喊，方嫂吓了一跳。 「诶，太太您说。」她很快反应，回道。 「找人，跟着她。」盛英来厉声说道。 「太太，您这是怀疑她？」方嫂刚才站得远远的，但也听了个一知半解。 「除了她，没别人了。」盛英来冷哼一声，又道：「你也看到了，她刚才有多紧张，几十年的姐妹，她眼神一有不对，我都能看出来她撒没撒谎。」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方嫂虽然也觉得周喜兰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正如盛英来说的，两人是有几十年情谊的姐妹，不应该的。 「应该没差了。」盛英来垂着头，嘆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失望，如今，不仅我唯一的儿子骗我，连这几十年的姐妹也……」 她说着，苦笑一声，看向方嫂：「方嫂，我这人是不是很失败？」 方嫂抿了抿嘴巴，去扶她的手，道：「太太，别想太多了，我扶您去楼上休息。」 医院，楼盛坤跟秦烟通完电话，约定中午回去。 他想了想，又拨了电话给一个人。 电话接通，他笑了笑，出声：「你好，程警官，我是楼盛坤，麻烦你件事儿，周小艺那边……」 十一点半，小范载着楼盛坤回秦烟在鼎城的公寓。 车上，楼盛坤在一个煲汤软体上浏览着，最后看中了一香菇炖鸡汤。 路过楼下生鲜超市的时候，楼盛坤要下车。 小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停好车也跟着一起下。 第204页 见他脚步不停的往那超市门口走，小范跟过去问：「小楼先生，您需要什么，让我去买就是了。」 他才犯了错，正是挣表现的时候，这会儿殷勤得很。 楼盛坤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用，你回车上去。」 他挥挥手，让人走开。 小范便停住，看着他的背影进超市。 楼盛坤进去超市，先到生鲜区挑了一只鸡，让工作人员宰成小块儿。然后拎着去买香菇和搭配的煲汤佐料。 走的时候，他经过蔬菜区，想了想，买了一把青菜。 他两手拎着食材，走出收银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也有成为煮夫的一天。 小范开车进了公寓的地下室，楼盛坤拎着食材下车。 两人同行上电梯，小范手里抱了一叠文件。 进门的时候，楼盛坤让小范在门外等着，他先进屋放了食材。 小范看着虚掩着的门，眨了眨眼睛，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他主动背过身，站得离门远远的。 片刻后，楼盛坤走了出来，拿走他手里的文件，随意道：「自己找地方吃饭，下午跑一趟淳西镇，具体什么事儿我手机上跟你说。」 小范点头答应，然后大门瞬间在他眼前关上了。 他知道，小楼先生心里还有气。 不过，既然能找他办事，那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晃晃头，自去楼下找吃的。 楼盛坤回了屋，秦烟坐沙发上问他：「是谁啊？」 「小范，你认识的。」楼盛坤抱着文件，一摞全扔沙发上。 秦烟愣了下，楼盛坤又道：「甭担心，他不会乱说的。」 「饿了吧？」他在秦烟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腰问。 秦烟抿唇笑：「还好。」 楼盛坤拨开她额角垂下来的头髮，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轻柔道：「等着，老公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他起身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食材，进了厨房。 秦烟颇为无语的笑，自那次逼着她叫他老公之后，他就很喜欢以这样的称唿自居。 这种事在中学时代很常见，秦烟没想到，楼盛坤也会有这种执着。 楼盛坤开了厨房跟阳台连接的门，阳光洒进来，厨房敞亮不少。 他关了厨房另一边的门，透过门玻璃望了客厅的秦烟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便背过身掏出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香菇煲鸡汤的具体做法。 楼盛坤拇指往下滑了滑，步骤还挺多，他不自觉的皱眉，重新翻回去。 一步一步来吧，这回有了菜谱加持，他应该能表现好。 手机搁在窗台上，楼盛坤先处理香菇，洗净之后放在一边泡水。 然后他拿出宰好的鸡肉，放进盆里，在水龙头下过水，揉捏着洗，整个手沾得油乎乎的。 烧水，鸡肉扔进锅里，再放姜片跟葱，焯水之后沥出来。 末了，将已泡发的香菇也沥干。 然后，到了很重要的一步，楼盛坤热锅烧油，将焯过水的鸡肉放进锅里煸炒。鸡肉块在锅里滋滋的响，渐渐有香味飘出来。 楼盛坤皱皱鼻子，闻着那香味儿，心里头那点骄傲冒出头。 他在厨房里忙乎了半天，秦烟听着，排油烟机像是开上了。她想了想，决定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 她刚一起身，却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秦烟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又望望厨房里的男人，迳自去了门口。 门敲几下后，便停止了。 秦烟往猫眼里看了看，没什么人。 她狐疑着开门，屋外空无一人。她往走廊两边看了看，也没人。 秦烟返身打算回屋，低头的时候却瞧见地上躺着一封信。 第74章 鑑定血缘关系 一封信？ 秦烟捡起来看，信封纸上空白一片，什么字都没有。 都不确定是不是给她的。 而且，这年头谁还写信啊？ 不过，既然敲了她的门，又留下这样的东西，应该是给她的。 她拿着信回屋，顺手关上了门，没注意到转角处窥探的身影。 站在玄关口，秦烟动手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摺叠了两次。 秦烟展开那信纸，盯着那上面的东西，手却在颤抖。 信纸上，是一张列印出来的图片，上面是血淋淋肢解过的肉块，拼凑成人体的形状，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秦烟。 「呕……」秦烟一阵反胃，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 她趴在洗手台前，呕吐不止，胃里没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秦烟拧开水龙头，水流沖刷掉秽物，流入下水道。她接了一捧水，清理嘴巴。 嘴里涌上来酸味，秦烟拿漱口杯接水洗漱。 终于清理干净，秦烟看向刚才随手扔在地上的信纸，信纸正面朝上，那眼珠子还瞪着秦烟。她咽了咽口水，捡起来折好。 是恶作剧吧，秦烟看着手里的信纸想。 要不然就是搞错了？ 她又没招惹谁，谁会找她麻烦呢？ 她想不通，站洗手台前发呆。 「宝，在里面干嘛呢？」楼盛坤在外面敲门，声音突兀，秦烟吓了一跳。 第205页 她缓了缓，应道：「在洗手呢，马上啊。」 然后，外面便没声儿了。 秦烟捏了捏手里的信纸，摺叠成更小块，塞进裤子口袋里。 她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扯唇笑了笑，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后才走了出去。 楼盛坤正清理桌上的东西，看见她出来，笑了笑：「马上就能好了。」 「我来帮你吧。」秦烟走过去，帮他移开桌上的水壶。 大概再等了二十分钟，楼盛坤牌香菇煲鸡汤正是出炉。 高压锅噗噗噗的冒完气，整间厨房盈满鲜香的鸡汤味儿，楼盛坤凑近闻了闻，心里头对厨艺的自信又拔高了一层。 盖子揭开，里面的鸡汤的还沸腾的鼓着气。 秦烟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将青菜放进锅里，烫得半熟再夹出来，盛放在盘里。 楼盛坤盛了满满的一砂锅鸡肉，又单独给秦烟舀了一碗汤。 完毕，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饭桌前。 楼盛坤手臂叠放在桌上，眼神期待的看着她，秦烟拿起筷子，伸向那盘里的鸡肉时，脑子里骤然想起刚才看过的图片。 胃里的酸水渐渐又涌了上来，秦烟看向男人，他指着鸡肉，朝秦烟示意眨眼睛。 她咽了回去，笑了笑，筷子夹起一小块肉。 餵进嘴里，她只咬了一下，酸味便汹涌的刺激着味蕾，她急忙捂住嘴，下了椅子，急跑着冲进卫生间。 楼盛坤愣了几秒，暗想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下一瞬，他跟着也跑进卫生间。 秦烟开了水龙头，正在洗手，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擦洗嘴唇。 「你这是……」他站旁边瞅着，扯了纸巾帮她擦嘴巴上的水珠，眉头紧紧的皱着。 秦烟缓了口气，看着他抱歉道：「不好意思，辜负了你辛苦做的美食。」 她扯着他的衣摆，嘴唇因为呕吐显得有些发白，气色不是很好。 楼盛坤搂过她的腰，声音宠溺道：「瞎说什么呢，不喜欢吃就不吃了。」 「不是不喜欢，就没什么胃口，闻着那味儿就想吐。」秦烟倚着他的胸口，摇头道。 没胃口？还想吐？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 楼盛坤揉着她的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瞬间就紧张起来。他握着秦烟的肩膀，拉开，眼神与她对视。 「宝贝儿，你这情况……」 他话说半句，又停下来，秦烟被他搞得很迷煳。 楼盛坤牵着她的手走出卫生间，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楼盛坤，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皱眉问。 男人望了望她的肚子，而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 「你会不会是有了？」楼盛坤紧张的问出口。 「有什么？」秦烟不解。 「宝宝啊！」男人激动的喊出声。 秦烟被他的声音震到，愣了半晌，然后笑出声：「你瞎说什么。」 「不是吗？」楼盛坤狐疑的看着她，解释道：「没胃口，呕吐，这不就是怀孕的早期症状吗？」 秦烟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肠胃有点不舒服。」 她顿了顿，想到什么，又说：「再说，我们每次那个都戴了套的，不可能。」 楼盛坤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搂着秦烟的肩膀，低声道：「专家都说了，安全套也不是百分百避孕的。」 他不知道秦烟刚才已经吐过一回，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怀孕。 秦烟却以为她不过是被刚才的图片刺激到了，难受反胃而已，也坚持道：「应该不是。」 「是或不是，验验就知道了。」楼盛坤提出建议。 秦烟挑眉看他，不解。 楼盛坤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道：「你等着，我去楼下药店买。」 话音刚落，楼盛坤就急着往门口走。 等秦烟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了门。 屋内变得安静，秦烟望着桌上的鸡汤发呆。 会是怀孕吗？ 被他这么一说，秦烟也不禁怀疑起来。 她抚摸着肚子，心里竟有些忐忑不安。 很快，楼盛坤拎着一袋子东西进屋。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买了好几种牌子的验孕棒。 他把袋子递给秦烟，浓黑的眼神瞅着她：「去验验。」 秦烟犹豫着接过，去了卫生间。 楼盛坤在外面等候，踱着步子来回的走，既兴奋又忐忑。 良久，秦烟推开门。 「怎么样？」楼盛坤期待的看着她，眼里都是喜悦。 看着他的脸，秦烟也不知道这结果是好是坏。 她抿了抿嘴巴，犹豫着伸出手，三个牌子的验孕棒都试过了。 结果都一样，一条槓。 楼盛坤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又看，还是一条槓。 刚才还激动的心情顿时跌落悬崖，男人脸上的喜悦瞬间就烟消云散。 楼盛坤揉了一把脸，皱眉道：「会不会搞错了？」 秦烟背过身，扔了验孕棒，洗了个手，见男人还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三个牌子都试了，应该不会错。」 楼盛坤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闷声不说话，转身出了卫生间。 秦烟跟出去，见男人坐在沙发上发愣。 第206页 她在他身边坐下，声音低低的问：「很想要孩子？」 男人不吭声，默认了。 「其实，我们现在这情况，没怀上是好事。」秦烟瞅着男人的后脑勺，缓缓道。 楼盛坤身体动了一下，扭头看她：「虽然我也觉得这时候有孩子不合适，但还是很期待，期待有个由你我共同孕育的生命。」 秦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嘛。」 她想到什么，突然挑眉没好气道：「再说，某人还没求婚呢，我可不愿意就这样生孩子。」 楼盛坤闻言笑出声，凑近搂她的腰，两人歪斜着靠在沙发上。 「你要是想听，我天天都求婚。」他呵着气笑，嘴唇贴近她的耳朵。 秦烟撇撇嘴：「你这样，倒像是我逼着你求婚似的，好没意思。」 「瞎说。」楼盛坤突然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声音喑哑着道：「是我想求，我离不开你，爱死你了，想早点跟你结婚……」 「啧……」秦烟嫌弃的一声，推拒着男人的胸口，「楼盛坤，你好肉麻啊。」 「肉麻的还在后头呢。」男人突然吻住她的唇瓣，笑着道。 秦烟被他挠得痒，扭着身子躲避。 「烦不烦啊你……」秦烟皱着眉，下一瞬，声音很快被淹没。 渐渐地，屋内安静下来。 阳光洒进来，照亮屋子，空气中升起尘埃。 鼎城国际公寓西门，与秦烟住处相距较远的楼栋，穆晋邯提着公文包，正打算开门。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穆晋邯回过头看。 「可可？」他皱眉看着女儿，问：「你没在家陪妈妈？」 穆可可眼睛闪烁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吞吐着解释：「那个，家里没酸奶了，我去楼下买了点。」 「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告诉爸爸就是了，我带回来，别让你妈一个人呆家里。」他拍拍穆可可的肩膀，叮嘱道。 「我知道爸爸您工作忙，不想麻烦您。」顿了顿，她又解释：「而且，我就下楼几分钟，很快就回来了。」 穆晋邯嗯了声，回：「下次还是别这样了。」 「好。」穆可可甜甜的笑着点头。 穆晋邯转身去开门，仅仅一瞬间，穆可可的脸色就变了。 她紧咬着嘴唇，甜甜的笑骤然变成阴鸷的冷笑。 这些天，周子励都住在医院里，张贤丽工作之余会来看他，但经常在医院里陪着他的却是明樱。 明樱独身一人，深知周子励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便理所当然的照顾他。 但，周子励似乎并不想领情。 他靠着床头，头侧着，避开明樱递到嘴边的肉粥。 「你吃啊。」明樱将勺子又往他嘴巴凑了凑，大声道。 他不吃，明樱就非要他吃。 勺子边戳到他的嘴巴，周子励眉眼间染上一抹不耐烦。 「喂，周子励，你可别不领情啊。」明樱突地站起来，瞪着周子励不说好话，「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明樱是谁？」 她大拇指反指着自己，昂着脸道：「向来都是别人看我脸色做事，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三脚踹不出个屁的闷葫芦，要不是看你替我挡了一刀，谁爱搭理你啊？」 「又不是什么明星大帅哥，装什么高冷？」她哼哼一声，语气很不满。 周子励冷眼看她：「你说够了没？」 「没够！」明樱朝他吼，「就你这样的男人，有女人喜欢你简直就是瞎了眼！」 哐啷一声，周子励扫落桌板上的食盒，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突兀的动作，明樱吓了一跳，愣住。 「看来，没给你点颜色看，你是越来越嚣张了。」周子励声音冷冷的，环着双臂看向她：「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又是谁喜欢我，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少掺和我的事。」他冷声冷语，丝毫不留情面，「别忘了你自己犯的事儿，早点找到那幕后指使你的人，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我用不着你照顾，你走吧。」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明樱用力的咬着嘴唇，手里握着的勺子都快被她捏得变形，半晌后，她放开。 她缓了口气，突然无所谓的笑出声：「哎呀，把你惹生气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试试看你有没有别的表情，一时话说重了，没想到你除了木呆呆的一张脸，还会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她拍拍手，还挺高兴的样子。 「新鲜，真新鲜。」她笑。 「呃……」周子励依然木着一张脸，不吭声。 「既然你不需要我照顾，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走到床头，放了勺子，手背在身后朝周子励说话，「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那个人，届时我也能早点摆脱。」 说完，她直直的朝门外走。 张贤丽去合作方的公司谈完业务，顺道经过医院这边，她在路边停好车。 下车的时候，她正好看见明樱从大门口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揉着眼睛。 张贤丽抬起手，正要开口打声招唿，一时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犹豫间，人已经跑远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往医院大楼走。 门开，张贤丽站门口望了望，见护士正在处理地上的汤汤水水。 第207页 她拎着打包盒，狐疑的走近。 周子励见到她，眼睛就亮起来。 「勤勤。」他叫她，招手让她过去。 护士正好处理完，朝张贤丽点点头，走了出去。 张贤丽走到他身边，将打包盒放到桌板上，问他：「怎么回事儿？」 她眼睛看着地板，手一边拆开袋子。 周子励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 张贤丽看了他一眼，想起在大门口看见那姑娘的样子，道：「跟人姑娘吵架了吧？」 听她说这个，周子励便皱眉：「小事，不提也罢。」 什么小事，竟然能把人姑娘惹哭？ 见他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张贤丽也就没再问。 她揭开食盒，饭菜的香气便传出来。 「好香啊。」周子励皱皱鼻子，凑近了闻，夸赞道：「你做的？」 张贤丽霎时笑出声，点了下男人高挺的鼻樑，道：「想什么美事呢？我一连西红柿炒鸡蛋都不会做的厨房废人，能做出这些好菜？」 周子励揉揉鼻子，不在乎道：「不会做没关系，我会做就行了。」 「你还会下厨？」张贤丽扬了扬眉，惊讶道。 往常两人约见面的时候，不是在外面的酒店解决，就是点外卖，谁也没露过厨艺。 周子励夹了块红烧肉，含煳着道：「赶明儿给你露一手。」 张贤丽一听乐了，手去揉他的脸，笑道：「行啊周子励，你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 「告诉你就没意思了。」周子励脸蹭着她的掌心，微眯着眼睛看她：「你自己慢慢发现。」 他这样瞧着她，张贤丽心头的湖水就有些荡漾。往常，两人一周能约个三四次，虽然工作都挺忙，但总能掐着时间找地儿搞一回。 他没受伤的时候，两人有些闹情绪，便素了好几天。现在他又住了几天医院，这时间便又叠加起来，算一下，大概有七八天没好好做过了。 这会儿，她看着男人的眼神，手不自觉的去摸他的喉结，在上面来来回回的滑动。 周子励刚餵进一口饭，正嚼着呢，喉结一鼓一鼓的。 女人艷丽的指甲在男人小麦肤色的脖颈上辗转，形成一幅色彩大胆的画面，周子励消化掉食物，一把抓住女人作怪的手。 两人约过好多次，早有默契，她一个眼神，周子励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是，他捏着女人的手腕，道：「勤勤，这里不行。」 张贤丽的手骤然停住，她抽回去，有些失望：「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你这个病号下手。」 周子励反手将她拉过来，张贤丽没站稳，顺势跌坐在床沿。 男人另一手揽着她的腰，贴近，凑到她的耳朵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张贤丽听完，手不自觉的去拍打男人的肩膀，扬眉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周子励指着胸口，起誓。 「等着吧，姐姐到时候把你按在床上做到哭。」张贤丽轻轻拍他的脸颊，傲娇的放话。 周子励扯扯唇，手摸索到女人的腰臀处，捏了一把，压着嗓音道：「谁哭还不一定呢。」 「你……」张贤丽正要伸手反击，却被来电铃声打断。 她朝周子励嘘了声，接通电话。 「什么事儿？」她接通，后又点头：「行，我马上回公司。」 周子励一听，刚还喜悦的一张脸顿时就垮下来。 「我先回公司了，有空再过来看你。」张贤丽将手机放进包里，交代道。 周子励却突然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去够她的脖子，勾下来。 「吻了再走。」 然后，他仰起头，含咬着女人的嘴唇。 厮磨勾缠，吻了好久才放人走。 张贤丽走了后，病房里就剩周子励一个人。 他在屋里呆不住，伤口也已经没那么疼了，就想着出去走走。 这样想着的时候，楼盛坤就来电话了。 「伤好些没？」对面的人问。 周子励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五点的时候小范会拿东西过去医院检验，你跟他接应下，别出什么差错。」 「好，我明白了，等会儿我跟他沟通沟通。」 楼盛坤说完，道了句谢谢才挂电话。 鼎城国际，秦烟住处。 楼盛坤採集了秦烟的头髮，装进透明的袋子里，在外面贴好了标记。 秦烟看着自己被拔下来的几根头髮，有些不可思议。 两个小时前，她本来陪着楼盛坤一起处理工作上的事，然后楼盛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聊了一会儿就挂了，对秦烟说：「周小艺那边，我已经取到了她的毛髮，等会儿把你的也送到医院一起鑑定。」 太突然了，秦烟都还没缓过来。 「你怎么，突然就……」她有些懵。 「你不高兴？」他问。 秦烟摇头：「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一声不响的就去做了，有些惊讶。」 楼盛坤揽着她的肩膀摇晃，低声道：「你不是说很想早点知道生母是谁么，咱一步步来，先确定你跟周小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然后再根据结果来做选择。」 她倚着他的胸口点头，有些感动道：「楼盛坤，谢谢你。」 第208页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想着她，为她付出。 「这话我不爱听。」楼盛坤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揶揄道：「一家人，谢来谢去的多没意思。」 他顿了顿，仰起脸：「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秦烟知道他又在搞事情，不过，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幼稚。 她凑上去，在男人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这样行了吧？」她扬了扬眉，问。 楼盛坤却半眯着眼睛，指指另一边的脸。 「不够，得公平对待。」 真是有够幼稚的男人。 秦烟哭笑不得，只好在另一边的脸颊上又印下一吻。 这会儿，她看着男人将头髮装进去，有些忐忑的开口：「楼盛坤，要是真相不是我期待的那样呢？」 如若周小艺真的不是她的母亲，也许她这二十多年来对周小艺的怨念会减轻一些，但同时也会加重另一方面的怨恨。 总之，她是恨周小艺的。 这是不变的事实。 楼盛坤封好袋子，放到一边，回头揽过秦烟的身体。 他抚摸着女人柔顺的头髮，安慰道：「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其实，以前还小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要是她不是我的母亲就好了。」 秦烟倚着他的肩膀，低声述说着，「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做成她这个样子。」 「后来，我就想，算了吧。我就当没有这个母亲，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呗，人离了谁都能活。」 秦菸嘴角一抹苦涩的笑。 楼盛坤听着，揉揉她的手臂，心疼道：「不高兴的事儿就别想了。」 很快，小范上门拿走属于秦烟的那个袋子。 他送去医院做鑑定，需要花三个小时，也就是到晚上八点才能出结果。 事时间指向七点五十的时候，秦烟坐不住了，拉着楼盛坤的手。 「要不，我们也去医院等吧。」她有些迫切道。 「宝，别着急，再等等。」楼盛坤安抚着。 又等了十分钟，秦烟望着茶几上还未响应的手机，心情上上下下的起伏。 楼盛坤十指交握，也专注的看着。 突然，手机激烈的叫起来，楼盛坤快一步，拿起来接通。 「小楼先生，鑑定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周小艺跟秦小姐存在母女关系的可能性是99.99%。」 第75章 你怎么尽想这事儿？ 手机开了免提，小范说的每一个字秦烟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攥着自己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 楼盛坤看了她一眼，揉揉她的手，拿起手机起身去了阳台。 关了免提，楼盛坤一脸严肃的问：「没出什么差错？」 「您放心小楼先生，我都是盯着人家做的鑑定，不会错的。」 小范在那头说得肯定，末了觉得楼盛坤的声音不太对，小心翼翼的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楼盛坤不打算多说，只道：「照片拍下来，发我手机。」 小范点头刚应下，那头就挂了电话。 他狐疑的看着手机，又看了旁边等候周子励一眼。 「你说，小楼先生他这是什么意思？高兴还是不高兴啊。」他皱着眉头问。 走廊，周子励在排椅上坐下，看向他：「先把照片拍给他。」 他不知道这会儿楼盛坤高不高兴，倒是晓得这位少爷耐心不是很好。 小范经他提醒，才忙着赶紧拍照片，发送过去。 周子励拿过那份鑑定报告，放在腿上瞧着。 「哥，出去整点宵夜吃？」小范完成任务，整个人松快下来，摸摸饿扁的肚子，看着周子励建议道。 周子励睨了他一眼，起身道：「走吧。」 医院门口就有不少摊贩，什么烧烤，麻辣烫，炒饭炒河粉儿，冰粉奶茶，什么都有。一条街热热闹闹的，满是生活的烟火气。 二人挑了个烧烤摊，围着一张矮桌坐下。 老闆来问要吃什么，小范起身去点了三四十串。 周子励暂时不能碰这些，去隔壁摊子拎了碗清淡的蛋炒饭。 回来的时候，见小范跟烧烤摊的老闆聊得正欢。 他也无心搭理，手里捏着鑑定报告看。 这个叫周小艺的他不认识，想了想，翻到跟张贤丽的聊天对话框。 手指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张贤丽很快发消息过来：「小烟的妈妈？」 「你问这事儿干什么？」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说姓周来着。」 断断续续的，周子励拼凑起来。 他自个儿心里揣测了下，姑且认为这周小艺就是秦烟的母亲。 只是，为什么还要做鑑定确认一遍呢？ 他挖了一大勺炒饭，搁嘴里咬着。 按说，楼盛坤没给他安排这事儿，他没必要揪着这个怀疑。 但是，他既然让自己盯着，应当是很看重这个鑑定。 「哥，想啥呢？」小范冷不丁的冒出来说话。 周子励看向他，问：「刚坤少跟你说了什么？」 「就俩句。」小范坐下来，朝周子励竖着两个指头，「一是问我有没有出什么差错，二就是让我拍照片。」 第二句当时周子励模模煳煳的听到了，这第一句他这会儿听着倒是有点奇怪。 第209页 听起来，好像有点怀疑似的。 「他那声音挺吓人的，我还以为这事儿没办好，惹他生气了呢。」小范挠挠后脑勺，尴尬道。 这就更奇怪了。 也就是说，楼盛坤并不满意这次的鑑定结果。 他想了想，拿起报告挥了挥，道：「这报告我先拿走了，我会跟坤少解释的。」说着，他起身拎起那碗炒饭就走。 「诶，哥你不吃烧烤了？」小范站起来喊。 周子励没说话，往后挥了挥手。 夜色下，鼎城国际公寓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有婴儿的吵闹声从楼里传出来，也有不知哪家的孩子还在练习钢琴。 有间屋子里，气氛却格外的安静。 卧室里，秦烟靠坐在床头假寐。 从小范打来电话后，她就一直这样，也不说话。 楼盛坤捧着水杯，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这个样子，很担心。 他踱步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 「宝，来喝点水。」男人的手穿过她的脖子和床头的空间，扶起她。 秦烟微微的睁开眼，望着男人紧皱的眉头。 「楼盛坤，我没事儿。」她伸出手，去揉男人的眉心。 楼盛坤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咱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管这事儿了，行吗？」 「其实，我还觉得挺解脱的。」秦烟笑了笑，缓缓开口道：「这样也很好，我不用再去想我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为什么会被周小艺抱走。」 「你看，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秦烟摊摊手，装着轻松道，「什么烦恼都没了，多开心啊。」 她笑着，眼睛眯起来。 楼盛坤紧抿着嘴巴，看透她眼里的苦涩。 不过，他不打算戳破。 他揽住秦烟的腰，将她圈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 「嗯，都没了，让这些事都见鬼去吧。」楼盛坤贴着她的头髮亲吻，低声道。 秦烟紧闭着眼睛，双手用力的抱住男人。 是啊，都见鬼去吧。 她只要楼盛坤，就够了。 她揉了揉眼睛，从楼盛坤怀里出来。 「楼盛坤，我突然好想喝你煲的鸡汤。」她看着楼盛坤，语气有些撒娇道。 「马上给你热。」楼盛坤捏捏她的下巴，温柔的宠溺道：「除了这个，还想吃什么？都满足你。」 秦烟听着，真就开始说：「想吃火锅，烤肉，对了，还有麻辣冷锅鱼……」 她说着，楼盛坤听一个，眉头就皱一分。 「好久没吃了，嘴有点馋。」说完，秦烟对着楼盛坤笑。 但，楼盛坤却突然吻住秦烟的唇瓣：「宝贝儿，这些都不行哦。」 最后，秦烟的愿望只被满足了一项。 她喝了男人热过的鸡汤，胃里饱饱的，暖暖的，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睡前，楼盛坤答应她等伤全好了，可以带她去吃她想吃的美食。 梦里，她无比期待身体早早的恢復好。 夜深了，市中心医院。 输液大厅，椅子上零零散散的坐着人。 向岚依陪着穆晋邯坐在一个角落里，穆晋邯手背上扎着针，正在挂水。 医院空调开得很冷，向岚依帮他理了理盖在腿上的毛毯。 「你说说你，怎么就突然发起高烧来了。」向岚依垂着头，嘆道。 穆晋邯笑了笑，道：「可能是最近空调吹得太多了。」 「一大老爷们儿，到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她有些怪责的埋怨。 这些年，穆晋邯没怎么生过病，连感冒都很少有。 看见他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向岚依心里是有些慌的。 穆晋邯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这不是有你嘛。」 向岚依只有偶尔会犯病，大多数时候是清醒的。 她也知道这些年穆晋邯为了她，付出了很多，这会儿心里也酸酸的：「晋邯啊，谢谢你，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包容我，你辛苦了。」 穆晋邯笑：「夫妻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倚靠着，静静的沉默。 片刻后，向岚依想起什么，道：「可可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穆晋邯也才想起，往输液大厅门口望了望。 他抬眼，正好看到穆可可。 「这不，回来了。」他下巴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对向岚依道。 向岚依也看过去，见穆可可端着两杯水，手腕上还挂着袋子。 「爸，妈，喝点开水暖暖。」她递过去，一人面前举了一杯。 向岚依接过去，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穆可可刚在椅子上坐下，闻言哦了声：「遇到一个朋友，没想到她在这医院工作，就聊了会儿天。」 「你在海市哪里有朋友？」向岚依问。 「以前在淳西读高中，班里的一个同学，后来她家搬来海市了。」 穆可可垂着头，解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药盒，看上面的使用说明。 向岚依点点头，没再问。 穆可可分好药，坐到穆晋邯身边。 「爸，吃药吧。」她将药片铺在纸巾上，放在自己掌心。 穆晋邯将水杯交给向岚依，一把抓了药，餵进嘴里，才喝水灌下。 第210页 穆可可整理了垃圾，又看了看输液瓶，里面快见底了。 「药水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说着，她起身朝门口走。 向岚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凑近穆晋邯问：「你有没有觉得可可最近怪怪的？」 穆晋邯正在喝水，闻言一愣，道：「没有吧。」 「怎么，可可有做什么让你奇怪的事吗？」 向岚依皱眉想了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摇头道：「倒没做什么，就是有种感觉。」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穆晋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也许吧。」向岚依垂着头想。 过了会儿，她想起一件事，问：「可可快二十四了吧？这些年好像也没见她交男朋友。她又是头一回来海市，身边没什么朋友。」 「怎么没有？」穆晋邯打断她，道：「你没听她刚才说吗？有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 「朋友是朋友，男朋友又是另一回事儿。」向岚依皱眉道，「她性子内向，又经常陪我呆在屋里，都没怎么出去过。」 「说起这个，我这当妈的挺愧疚的。」向岚依垂着头，感嘆道。 「岚依，别自责。」穆晋邯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可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心里也会难受的。」 「我们加倍多多宠她，关心她就行了。」 「要不，我找人帮她安排相亲吧。」向岚依突然开口，有些激动，「总不能天天呆屋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应该出去多认识认识人。」 说起相亲，穆晋邯就有些头疼。 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被人安排做什么。 「这事儿……咱还是问问可可的意思。」穆晋邯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急，不急。」 向岚依点点头，心里想也是。 顿了顿，她又开口：「晋邯，你跟楼盛坤联繫了吗？」 穆晋邯愣了会儿，有些犹豫道：「这些天公司忙，还没来得及。」 向岚依捏着裤腿，紧张的开口：「要不，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去找他谈。」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安抚着说：「明天，明天我就去找他。」 向岚依抓住他的手，喃喃自语般：「希望，希望这次我们真的找到可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穆晋邯揽着她的肩膀，心里也怀有期待。 次日一大早，楼盛坤就被接连不断的消息吵醒。 秦烟侧卧着身子，倚靠窝在他的怀里，皱眉唔嗯了声。 睡觉不关手机的习惯，她真得让男人改改。 楼盛坤睡眼惺忪，半眯着眼睛摸到手机，长按关了机。 他重新躺下，手臂圈着女人的腰，下巴不由自主的蹭了蹭她的肩头，喑哑着嗓音道：「睡吧。」 秦烟低低的嗯了声，舒服的靠着男人的胸口，继续闭眼睡觉。 再睁眼时，身边已经空空的，楼盛坤不在。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太久的缘故，身子懒懒的抬不起劲儿。 「楼盛坤……」她半眯着眼，声音也懒懒的。 楼盛坤正看着镜子打领带，听见她在叫人，踱步往卧室里走。 「怎么了？」楼盛坤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的问。 秦烟揉了揉眼睛，去抱他。 「想抱抱你。」她手圈着男人的腰，往身边收了收。 楼盛坤听她这么一说，愣了几秒，心头泛着甜丝丝的气泡，嘴巴自动就去寻她的。 「今儿怎么这么黏乎？」他笑，嘴里含着她。 秦烟往旁边躲，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眨了眨眼睛，晕乎乎的开口：「突然就很想，很想……」 她说着，手指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摸索：「你是不是不喜欢？」 「怎么会？」楼盛坤扬眉，扯唇道：「你这么黏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揉着女人的头髮，由衷的嘆道。 「哪像以前，净给我脸色看。」他想起以前秦烟总不待见他，跟他闹着要结束的画面，心里头还是有些埋怨的，但转而又道：「还是现在可爱多了。」 听出了男人话里小小的怨气，秦烟捧起他的脸，正对着亲了一口：「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楼盛坤双手搂着她的腰，雅痞着笑：「不委屈，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拉不下脸讨不到媳妇儿，我心甘情愿。」 秦烟也笑：「你还有这歪理？」 她倚在男人的怀里笑，一大早的，楼盛坤受不了这刺激，狠狠亲了她一口。 半晌，他松开，拍拍秦烟的后腰。 「快去洗漱，我买了早餐。」说着，他踱步出了卧室。 接近二十五年的岁月，秦烟从来没有过像这段时间这么「懒散」的时光。 虽然才几天，但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宠坏了。 从早上睁眼，到晚上闭眼睡觉，她几乎从未操心过什么，跟以前的日子完全不一样。 秦烟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好颓废。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秦烟拍拍脸，对自己下决心道。 开门，出去，男人已经在饭桌前等她。 鸡蛋，三明治，小笼包，烧麦，满满一杯豆浆，连筷子都摆好了。 要命，他好像个田螺姑娘。 秦烟心不在焉的在饭桌前坐下，她饮了一口豆浆，闷闷的垂着头。 第211页 「想什么呢？」男人突然伸过手，擦摸着秦烟的嘴角。 「啊？」秦烟不解的抬起头。 「豆浆都沾嘴上了。」楼盛坤朝她晃晃手指，那上面沾了一滴浓白的豆浆。 秦烟恍悟，去擦嘴巴，笑道：「刚醒，还有点恍惚。」 他看她眼皮微微耷拉着，想是没睡好，就说：「等会儿吃完早餐睡个回笼觉。」 秦烟摇头，拒绝道：「不了。」 楼盛坤抬眼瞅她，秦烟捏了捏肚子上的一小搓肉，有些泄气道：「才几天，我肚子上都长肉了。」 以前，她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很紧緻。 「你太瘦了，长点肉好。」楼盛坤低头咬了口三明治，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秦烟还是摇头，看着楼盛坤，道：「你身材这么好，我可不能输。」 这几晚，两人每天都同床共枕，尤其男人还经常赤上身，每次翻身秦烟都会不经意摸到他的腹肌。 硬邦邦的，块块分明。 楼盛坤听了便笑，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想练吗？」 秦烟重重的点头，当然了，谁不想要好身材。 「很想有腹肌？」男人又问。 她再次点头。 楼盛坤慢条斯理的吃完三明治，又喝了口豆浆，再拿纸巾慢悠悠的擦嘴巴。 然后，他朝秦烟勾勾手指，她凑过去。 「很简单，等你伤好之后。」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会儿，「你在上位，很快就能练出来。」 「上位？」秦烟挑眉，不解的看着他。 楼盛坤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对她笑。 秦烟就是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 她隔着饭桌伸过手，去捏男人的下巴。 「你怎么尽想这事儿。」 「喜欢你才想做啊。」他厚脸皮的解释。 秦烟无语，楼盛坤却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乖，不逗你了，帮我打领带。」 他微微俯下身，站秦烟对面。 她看了看，果然见那领带歪七八扭的。 秦烟给他系得板板正正，顺便还理了理领口。 「要出去？」她问。 「嗯，就一个小时，很快就回来了。」楼盛坤亲了她的额头一口，回道。 「注意安全。」秦烟回吻了男人的嘴唇一下。 「碗放着，等我回来洗。」 「你快去吧，操不完的心。」秦烟送他出门。 她坐回去，看着桌上的早餐，笑笑。 怎么可能让他洗嘛，田螺楼先生也该歇歇。 楼盛坤没告诉秦烟，他要去见的是穆晋邯。 一大早，发了一连串信息来的是他。 他被吵醒后，虽关了手机，但再次醒来时，看到来自穆晋邯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上次在医院，两人不欢而散，他记得穆晋邯说过不希望两人再见面。 这次，他怎么会主动提出要见面？ 红灯亮，楼盛坤停在十字路口，倚着车窗想。 他想起在超市遇到向岚依的事情，会不会是她把见到秦烟的事告诉了穆晋邯，穆晋邯才会约他见面呢？ 可是，早在这之前，穆晋邯已经见过秦烟几回了。 这，好像又说不通。 罢了，见面后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绿灯亮起，楼盛坤握着方向盘，开向与穆晋邯约定的茶楼。 茶楼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楼盛坤报了穆晋邯的名字，便被服务员领着去了包间。 包间里，穆晋邯已经在等着了。 他见楼盛坤进门，起身去迎。 「来了，快坐吧。」 楼盛坤不解他的态度，但也礼貌称唿：「穆叔叔。」 他拖了外衣，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 穆晋邯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喝茶。」 楼盛坤点点头，却没动。 半晌，穆晋邯没说话。 楼盛坤侧了侧身子，看向他道：「穆叔叔，我记得我俩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淳西镇，怎么您又突然来海市了。」 「说来话长，我的工作室已经迁到海市。」穆晋邯微举着茶杯，简略的解释道。 这事楼盛坤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扬了扬眉，有些惊讶。 「难怪，我说怎么向阿姨也在海市。」 「盛坤。」穆晋邯放下茶杯，也看向他：「其实，这次约你见面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你母亲并不希望你我见面。」 「没想到穆叔叔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楼盛坤应声，淡淡道：「不过，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既然您约我出来，我又没有拒绝的理由，为什么不能见呢？」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能彻底搞清楚两家人当年发生的事，穆晋邯约他见面，就意味着有一丝可能。 即使只有一丝，他也不会放过。 穆晋邯笑了一声，道：「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小器了。」 「您是长辈，我这做小辈的可不敢。」楼盛坤说。 穆晋邯嘆了一声，道：「楼立国可真是教出个好儿子。」 楼盛坤没应，静静等着。 「其实呢，我叫你出来，也不为别的。」穆晋邯顿了顿，眼神专注的看着楼盛坤，道：「头些天，我听你向阿姨说，在超市撞见了你跟你女朋友。」 第212页 楼盛坤微微的扯了唇，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是有这么回事儿。」楼盛坤波澜不惊的点头。 「虽然这么说很突兀……」穆晋邯犹豫几秒，脸色不太好的继续道：「能不能麻烦你女朋友跟我做个亲子鑑定？」 话音未落，楼盛坤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穆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穆晋邯没说话，低头从公文包翻找东西。 是他跟向岚依年轻时的合照。 「你先看看这个。」他伸手，递到楼盛坤面前。 楼盛坤接过去看，听他在说：「这是我和你向阿姨年轻时候拍的，她见过你女朋友，说和年轻时候的她有八九分像。」 「你比她了解你女朋友，应该能看出来。」 楼盛坤盯着照片上的女人，虽然有做好准备，但看到的时候还是很惊讶。 若说秦烟跟现在的向岚依有四五分像，那跟这照片上的女人几乎可以说是近乎十分了。 但，楼盛坤却道：「仅凭一张照片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周小艺跟秦烟的鑑定结果显示两人是货真价实的母女关系。 没有鑑定之前，楼盛坤也许会怀疑，但现在已经没有让他怀疑的可能了。 「盛坤，你就当帮叔叔一个忙。」穆晋邯近乎哀求般。 楼盛坤不解：「您为什么非要做这个鑑定呢？」 「因为……我怀疑你女朋友是我的女儿可可。」穆晋邯纠结着，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可可？」楼盛坤更疑惑了，「之前我不是在超市见过可可吗？」 「不是。」穆晋邯摇头，「你见到的，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可。」 第76章 噁心的前任 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可？ 什么意思？ 难不成穆晋邯还有两个叫可可的女儿不成？ 楼盛坤狐疑的眼神看向他，问：「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联繫起许淑芬跟他讲过的话，当年她在楼家门外听到向岚依和盛英来的争吵。 依稀是向岚依在对盛英来说：「把我的可可还给我」、「要是可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莫非，穆可可当年真的出了事不成？ 而且，这事还是盛英来造成的？ 楼盛坤一细想，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烦躁。 「可可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看着穆晋邯，一脸严肃的问。 穆晋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他顿了顿，犹豫道：「我还是那句话，大人之间的事与你们小辈无关，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他这样说，楼盛坤也没办法。 「盛坤，叔叔就求你这么一件事儿，你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我一次，行吗？」穆晋邯话说得恳切，楼盛坤心有不忍。 他皱着眉，有些为难的开口：「穆叔，不是我不想帮您。」 楼盛坤缓了缓，举杯饮了口茶，继续道：「跟您说实话吧，在您找我之前，我也怀疑过秦烟和向阿姨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秦烟？」穆晋邯听他提到秦烟的名字，有些惊讶的挑眉。 「你女朋友是秦烟？」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确认。 楼盛坤点了点头，道：「没错，您应该跟她有见过面。」 穆晋邯十指交握着，掌心因为紧张些微冒汗。 「原来是她……」难怪向岚依如此激动，他第一次见到秦烟，也产生过这样的怀疑，只不过他跟秦烟的关系并不熟稔，贸然提出鑑定着实不妥，所以后来他也就没将跟秦烟见面的事告诉向岚依。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这么奇妙。就这样，向岚依还是跟秦烟碰上了。 这回有楼盛坤做中间人，鑑定应该会容易很多。 「我没想到你们竟是男女朋友。」穆晋邯尴尬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做出其他什么表情。 毕竟，他们两家之间有些陈年旧怨。 楼盛坤猜想到他会惊讶，并无太大的反应。 「你继续说。」穆晋邯道。 「前几天，我去过淳西镇，碰巧见到秦烟的母亲周小艺。」楼盛坤抿了抿嘴巴，又道：「从她隐约露出来的话，我怀疑秦烟的生母不是她。」 听到这儿，穆晋邯有些激动的看着他。 「但是，在后来的鑑定中，结果又证实两人确实是母女关系。」楼盛坤说完，眼见着穆晋邯眼里的希望瞬间消散。 「所以，我很肯定秦烟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可可。穆叔，很抱歉，这个忙我可能没法帮你。」 穆晋邯怔愣着，良久，他揉了一把脸，勉强撑起笑容：「有没有可能是医院出错了呢？」 他本来满怀期待，却又一次堕入失望的深渊。 楼盛坤摇头，穆晋邯垂着肩头，疲惫的靠着椅子。 他无法想像，该怎么跟向岚依说出口。 「麻烦你了。」穆晋邯起身，握着楼盛坤的手道了声谢。 而后，他沉默着离开包间。 楼盛坤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分外哀伤。 晌午时分，楼家老宅。 出差多日的楼立国终于回家，盛英来坐在沙发上等候，并未起身去迎接。 楼立国解了外套，递给旁边等着的方嫂。 第213页 他往沙发那儿看了眼，一边解手上的腕錶，走过去。 盛英来听见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就一眼，楼立国就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纱布。 他皱起眉头，问：「怎么回事儿？」 盛英来遮挡了下，没说实话，只道：「水果刀不小心划伤了。」 没证据认定的事，她暂时不想对他声张。 「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不小心。」楼立国话里虽指责，语气却是宠溺关切的。 盛英来不想聊这个，问他别的：「你知道穆家的人回海市了吗？」 楼立国正在整理衬衫的袖扣，闻言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她：「有听别人说起过。」 他见她神情茫然，脸色不是很好，往她身边坐了坐，道：「别担心，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这些年来，咱也没跟他们有什么来往，以后也不会有。」他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盛英来倚靠着沙发，听他在说：「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别人。」 「我也不想再想起过去的事情。」盛英来揉着眉头，有些烦躁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些天总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以前，越想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怪我。」楼立国嘆了口气，道：「平时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 他想了想，又道：「不如过段时间我休假，带你出国玩一趟，散散心，再叫上盛坤一起。」 听他提起儿子，盛英来的心情更加烦躁。 「可别。」她拒绝，语气不满道：「他才不会搭理我们呢。」 往日，盛英来提起儿子楼盛坤都是宠溺带笑的。 难得见到今日的不满。 「怎么，他惹你生气了？」楼立国好奇问。 盛英来忿忿道：「岂止是生气。」 「他身边那个秦秘书，你认识吧？」她问。 楼立国点头，那姑娘长相跟一老友颇为相似，他有些印象。 「我本来挺喜欢那小姑娘的，她可倒好，跟咱儿子勾搭上了。」盛英来想起跟儿子不欢而散的场面，胸口起伏着生气。 「勾搭？」楼立国严肃的挑眉。 「说是在交往。」盛英来瞪着眼解释，道：「我不同意，说了那姑娘几句不好听的，你儿子就非跟我槓上，说我诋毁人家。」 「呃……」家里就仨人，若是有矛盾，楼立国一向是站在盛英来这一方，但也是在了解事情始末的前提之下。 这会儿，他听着盛英来的抱怨，并未随口附和。 「你以前不是操心他不交女朋友，怎么如今又不让人交了？」楼立国转了方向问。 「不是不让他交。」盛英来嘆气，皱着眉道：「就算要交，也不能交个这么次的。」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楼立国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据我了解，秦秘书似乎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能力也算上佳……」 「名牌大学毕业又怎么样？」盛英来打断他的话，不是很满意道：「不是我有偏见，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同家世养出来的孩子，看待事物，待人接物都很不一样。」 盛英来顿了顿，又道：「别看他现在闷头热恋无忧无虑，一旦出现分歧可有的吵。」 「听你这样说，你似乎很了解秦秘书的家世？」楼立国好奇的问。 盛英来咳了咳，有些尴尬道：「是有找人调查过。」 「一农村孩子，家里父母重男轻女，据说吃了不少苦，大学靠奖学金和兼职打工完成的学业。」盛英来想起调查资料上写的，随口简单说了几句。 「这样一看，秦秘书倒是个挺坚韧的姑娘。」楼立国听完，不禁夸赞道。 话音未落，盛英来就瞪着他。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别生气，别生气。」楼立国摸着她的肩膀安抚，「我只是客观的发表下意见，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他笑着，眼尾的褶子也叠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盛英来看向他，眼神警告着：「你到时候立场也坚定些。」 「一定，一定。」楼立国笑着应。 「不过。」他转而又道：「盛坤这孩子性子也轴，他若真是喜欢那姑娘，咱俩可不好应对。」 盛英来冷哼一声，道：「就看他是选择要父母还是要媳妇儿了。」 说完，她自己都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咱俩就他一个儿子，你以为我跟他吵崩，我就不伤心？」盛英来唉了一声，声音柔弱无力道：「想想还是挺不是滋味儿的。」 楼立国见不得她这副委屈样，搂着她安慰：「好了好了，别瞎想了，赶明儿我教训教训这小子。」 盛英来一听不得了，急道：「你可别打他。」 「不打不打……真应该让那小子看看你护着他的样儿。」楼立国替她感到不甘。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他再怎么跟我吵，依然是我宝贝儿子，我可捨不得。」盛英来靠在男人的胸口，吶吶自语般。 楼立国抚摸着她的胳膊，静静的陪着她。 良久，盛英来开口：「立国……」 楼立国嗯了声，应道。 「其实，如果儿子真的非秦秘书不可，我也不是不会答应。」 第214页 她垂着头，轻声说话，「只是，看着秦秘书那张脸，我就没法冷静。」 「以前我是见得少，不担心，但若是盛坤真的把她娶回家，我跟她日日相对，迟早会崩溃的。」 盛英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楼立国知道她的意思，秦秘书长得跟向岚依颇为相似，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导致楼穆两家决裂，盛英来也落下心病。 「要是秦秘书不像她就好了……」盛英来无奈的嘆道。 楼盛坤外出之后，秦烟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再收拾了碗盘去厨房清洗。 趁着男人不在，她决定给自己上药。 已经过了好多天，伤口早已开始结疤，周围的淤青也消散了不少。 秦烟先拆了脸上的纱布，那里伤口很小，重新涂完药之后，她只贴了两个创可贴。膝盖上的伤口要严重些，但现在已经不影响正常走路。 她掀起睡衣，腹部那块的淤青颜色在慢慢变淡，轻微的按了按，疼痛也比之前减缓不少。 所有的地方上完药，秦烟也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楼盛坤出去之后，也没发消息，秦烟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秦烟便做起小秘书的工作。 她将男人带回来的文件一应抱上饭桌，根据项目大小，紧急程度等分门别类，仔细的整理出来。 弄完这些，秦烟又搬出自己的电脑，浏览网站上的招聘信息。 既然回了海市，就得重新做规划。 现下虽然还伤着，但也需要早做打算。 秦烟找出以前的简歷，删减了些不必要的部分，又重新添加完善，挂到招聘网站上。 她看了看时间，也还不到上午十点。 戳戳那个叫「土申」的头像，竟然毫无反应。 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跟他日夜黏在一起的生活，他才出去一会儿，自己似乎就已经开始觉得不自在。 秦烟，你遭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感嘆道。 恰这会儿，手机乌拉的开始响个不停。 秦烟吓了一跳，没看清是谁就接起来。 「餵？」她问。 「秦烟，是我。」男人的声音。 却不是她所期待的。 「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她皱着眉，不是很耐烦。 「咱俩能见一面吗？」对面的人许是料到自己不受待见，不敢大声说话。 「有什么事儿电话里说吧，没必要见面。」秦烟声音冷冷的。 距离两人上次不欢而散已经有些日子，秦烟没想到他还能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 「出来吧，电话里不好说。」林沉坚持道。 「不说我就挂了。」秦烟作势要挂电话。 「别。」林沉急忙阻止。 等了会儿，他又说，换了种语气：「你要是不出来，我就闹到楼盛坤公司里去。」 「你想干什么？」秦烟皱着眉问。 「呵，我想干什么，可都取决于你。」林沉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楼盛坤做第三者，抢我女友的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胡说！」秦烟紧紧握着手机，有些颤抖的吼。 「林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秦烟语气恨恨的，咬着牙道，「明明是你勾搭女上司，噼腿在前，你居然来怪我？」 「出不出来吧？就一句话。」林沉不搭理她的话，只说自己的，「不出来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他这个人，她真是见半面都觉得噁心。 秦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在哪里见面？」 林沉很快回覆：「在你新搬的小区楼下，快下来吧。」 楼下？ 他怎么知道自己搬了新家？ 秦烟正要问，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可恶……」她低低的皱了一声。 秦烟看看时间，楼盛坤说出去一个小时，现在还有好一会儿，她尽快出去跟林沉说完，再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换上了长款的素色长裙，外面随意搭了一件镂空的针织衫。 拿上手机，秦烟下楼。 秦烟所住的楼栋靠东门，距离大门口不远。 她走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就见林沉站在门外不断的朝里头张望。 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头髮也乱糟糟，像是才从被窝里出来。 林沉见到她，眼神喜悦的望过来。 「你来啦。」 秦烟觉得他的态度奇怪得很，一会儿恶狠狠的，一会儿又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笑。 她在两步之外停下，即便是这样的距离，秦烟依然能闻到他身上传过来难闻的酒味。 她不自觉的皱了皱鼻子，看看周围来往的人，眉眼清淡，道：「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林沉却没回答，看着她脸上的创可贴，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秦烟目光落在其他地方，闻言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不是很有耐心道：「不关你的事。」 她只想早点说完，没有耐心，也没有心情跟他寒暄。 「他打你了？」林沉皱着眉问。 「说了跟你没关系。」秦烟突然扭头看向他，瞪着眼睛，「如果你叫我下来，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我不奉陪了。」 秦烟说完，转身就要走。 第215页 「别走。」林沉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秦烟甩手挣扎，林沉坚持不放，两人引来周围人的注视。 她不想成为别人视线的中心，压着声音道：「你先放开，我们去别的地方。」 林沉缓了缓，这才决定放开。 两人到了稍微僻静的花台边，那里有一排木制的椅子，秦烟在上面坐下。 林沉看着她，有些侷促的在旁边坐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秦烟视线落在路边一棵树上，冷淡的问。 她侧着脸，不想多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林沉双拳抵在腿上，掌心贴着裤子擦了擦，犹豫着说出口：「我跟她分了……」 他见秦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继续强调：「是真的。」 秦烟却冷哼一声：「你自己的事，跟我说什么？」 林沉抿了抿嘴巴，伸出手，又犹豫的停在半空中，道：「咱们七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 「如果你跟楼盛坤在一起只是想惩罚我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烟儿，跟他断了吧，咱俩重新好好过。」 他看着秦烟，眉目深情温柔，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秦烟在欺负他。 一个人的脸皮是有多厚，又是有多自恋，才会在她几次三番斩断关系之后，还这么恬不知耻的上赶着来说这样一番话。 秦烟心里感到窒息，很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她扯扯嘴角，冷声道：「林沉，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顿了顿，又道：「是你先放弃咱们七年的感情，你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说这些？」 「我不想放弃！」林沉压低着声音吼。 「不管你想怎么样，我们已经结束了。」秦烟面容冷淡，不想多聊。 「我们就真的没可能了？」林沉看着她，眼神里痛心和后悔交织。 秦烟摇头，肯定道：「没可能了。」 「楼盛坤就这么好？值得你放弃跟我七年的感情？」林沉挑着眉，不敢相信的问她。 「感情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秦烟侧首，想起楼盛坤面容也变得温和，接着道，「打败我们的不是时间，而是你的背叛。」 「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林沉不想看她那副温柔的样子，他知道那一定不是给他的，有些恨恨道：「你以为七年之后，楼盛坤就不会找别的女人？」 「林沉，不要把所有的男人都想成跟你一样。」秦烟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嘴里维护着楼盛坤，道：「至少，楼盛坤跟你是不一样的。」 林沉被噎了一嘴，脸色很不好。 一时间，嫉妒，虚荣，恼怒，不甘全都涌了上来。 他用力的咬着嘴唇，冷笑道：「是啊，人家是大集团的太子爷，有钱有颜有房子，还是好几套，不像跟着我，还得累死累活的供房贷。跟着他，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想想都很爽吧？」他看着秦烟，面孔奇怪的笑着。 秦烟扭头看他，没好气道：「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 林沉切了一声，用那种看捞女的眼神盯着她：「真是好笑，农家贫苦女孩搭上豪门少爷，不是为了人家的钱，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吶？」 「啊？你信吗？」他伸出手，使了狠劲儿掐住秦烟的下巴。 秦烟奋力的扭开，气愤道：「管你信不信，我没义务向你证明。」 她说完，起身，俯看着他：「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跟你牵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秦烟声音冷冽，听在林沉心里，像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扎进他的心脏。 他垂着头，勐地笑了声。 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秦烟不想再多呆，抬脚就打算走。 林沉却突然冲上来，一把扣住她的身子，单手用力的控制着，秦烟两只手都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她咬着牙：「林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环境偏僻，很少有人过来，举目望去，都没什么人，秦烟连想找人帮忙都不行。 「复合，跟我回家。」林沉扣住她的腰，喘着气贴近她的耳朵。 秦烟摇头：「不可能，我死都不会跟你复合。」 林沉眼里的情绪骤然变化，红血丝突兀的变大，染上激烈的疯狂。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褚玉梅这个老巫婆，有了新男人就不管我了，竟然还开除我。我什么都没了，烟儿，咱回到以前，好好过日子行吗？」林沉语无伦次的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秦烟听了，心里对他的鄙视更甚。 「林沉，你可真让人噁心，褚玉梅甩了你，你才想到来找我？」秦菸丝毫不留情面，继续道：「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让人噁心的男人，跟你在一起的那七年真是餵了狗……」 「闭嘴！」话音刚落，秦烟的后腰就被抵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秦烟怔愣住，那东西好像是刀。 「林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沉什么都没有了，他才不管。 「我……」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头顶突然就被嗡的砸了一下。 秦烟见他松懈，趁机逃出他的怀里。 紧接着一声惨叫，秦烟扭头去看，就见在超市里见过的向阿姨捂着腰往地上倒，血流不止。 第216页 林沉见捅了人，有些慌张的扔下刀，逃跑了。 「向阿姨！」秦烟跑过去，心慌的喊。 第77章 机缘巧合 楼盛坤正在开车，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 他余光瞄了一眼，转了方向盘，停在路口。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问。 「楼盛坤……」电话里，秦烟的声音泄出哭腔，「你快来医院。」 楼盛坤眉头骤然拧成一个川字，急切道：「别哭，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在家里么，怎么会去医院？」 秦烟僵直着嵴背，嘴皮颤抖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快来吧，市中心医院。」 她克制着声音，好不容易说清楚。 「好，我马上过来。」楼盛坤安抚了她两句，很快挂断电话。 握住方向盘，楼盛坤发动车子，极快的朝海市中心医院开去。 医院，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 楼盛坤给秦烟打电话，却得知对方已关机。 他叉着腰，有些烦躁的抓了把头髮。 正打算去医导台询问的时候，周子励却突然出现。 「坤少，这里。」周子励朝他招手。 等他走近，又道：「秦小姐叫我来接你。」 楼盛坤不疑有他，跟着他走。 「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着眉，不是很有耐心的问。 周子励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晓得秦小姐跟一位女士坐急救车来的医院，目前那位女士还在抢救。」 他言简意赅的说完，楼盛坤却听得额头突突的泛疼。 什么女士？又是什么抢救？ 她怎么样？有受伤吗？ 一时间，楼盛坤脑子里全萦绕着这些。 周子励带他去了急诊室所在的楼栋，楼盛坤抬眼望去，就见秦烟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 他跑过去，见到秦烟手上全是血，上衣的白色针织衫也沾染了血迹。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楼盛坤往她的身上摸，动作有些急切。 秦烟躲开他的手，摇头道：「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 楼盛坤这才缓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道：「你吓死我了。」 正说着，走廊上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楼盛坤扭头去看，就见穆晋邯急匆匆的跑来。 「穆叔？」他挑眉，很是疑惑。 「你向阿姨怎么样了？」穆晋邯喘着气问。 「向阿姨？」楼盛坤更疑惑了，转头去看秦烟。 秦烟虽然不知道这向阿姨跟穆晋邯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对楼盛坤点了点头。 急救室还亮着，门关得紧紧的。 穆晋邯看了一眼，目光落到秦烟身上，问：「秦小姐，我妻子她为什么会被人刺伤？」 他也是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急匆匆的赶来，只知道向岚依是被刺伤了，其他全是懵的。 「你们是夫妻？」秦烟第一次知道两人的关系，些微震惊，去看楼盛坤。 楼盛坤搂着她的肩膀，朝她点点头。 秦烟从惊讶里回过神，内疚道：「实在抱歉，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错……」 她正打算解释清楚，刚开了个口，就被从抽血室出来的护士打断。 「病人急需输血，医院血库已经没有适合a型的血了。」 「我不是才抽了血吗？」秦烟扭头就回。 「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很容易引起併发症。」护士看着她，皱眉解释。 「我不是直系亲属，也有问题？」她疑惑的问。 护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小姐，你虽然也是a型血，但是你的血不能用。」 「还有没有人是a型血？麻烦去做下检验配对。」护士朝其他人喊。 楼盛坤拍了拍秦烟的肩膀，回：「我是，而且跟里面的病人没有任何关系。」 「麻烦跟我去抽血室。」护士转身就走，楼盛坤跟了过去。 秦烟有些懵，想问护士是什么意思，见楼盛坤去了抽血室，也跟上去。 穆晋邯站在原地，反覆斟酌着护士说过的话。 他怔怔的看向急救室亮着的灯，身体突然恍惚的晃了一下。 周子励以为他站不稳，伸手要去扶，下一秒却见他站得稳稳噹噹的。 穆晋邯有些颤抖的在椅子上坐下，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手罩住眼睛，突然笑了声。 原来啊，原来真的是…… 他看着急救室的门，自言自语般：「岚依，你一定要挺过来。」 因为，我们可能真的找到可可了。 穆晋邯在心里无声嘆道，为向岚依祈祷着。 抽血室，楼盛坤抽完血，护士拿去配对。 很快，护士说能用，拿去了急救室。 秦烟终于松了口气，陪着楼盛坤坐在抽血室外的椅子上。 楼盛坤摁着棉签，没一会儿，血止住后他就扔了。 「怎么了？」他侧首看着秦烟，发现她有些呆呆的。 「你不觉得刚才那护士的话很奇怪吗？」秦烟皱着眉，眼睛里都是疑惑。 她突然觉得心里很慌，捂着胸口那儿，心脏的节奏快了一拍。 护士的话，楼盛坤听得很清楚。 他知道，秦烟肯定和他想到一起了。 「宝，我觉得你可能得再做一次鑑定了。」他揽着秦烟的肩膀，轻柔的抚摸着，声音虽淡淡的，却击中秦烟的心脏。 第217页 秦烟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的揉了把脸，声音抖着道：「楼盛坤，事情怎么会这个样子？周小艺，她不是我的母亲吗？鑑定结果明明显示……」 「冷静，别紧张。」楼盛坤把她圈在怀里，安抚道。 「我突然好害怕。」秦烟倚着他的胸口，闭着眼睛。 楼盛坤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髮，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低沉着声音温柔道：「别害怕，事情应该很简单，要么之前的鑑定可能是假的。」 「要么就是刚才的护士弄错了。」楼盛坤头脑清晰的解释，心里想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 秦烟睁开眼睛，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道：「向阿姨，她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楼盛坤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安慰道：「相信医生，她会挺过来的。」 「都怪我。」秦烟眼睛红红的，心里内疚不已，「要是我乖乖呆在家里，就不会出事了。」 「对了。」楼盛坤突然想起这个，看着她问：「你不是应该在家的吗？怎么会跟向阿姨出现在医院？」 秦烟揉了揉眼睛，半晌后，犹豫着解释道：「林沉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下去见他。」 「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繫？」楼盛坤蹙眉，话里隐隐冒着酸气。 「你别生气。」秦烟拉着他的手，握了握，道：「我本来也不打算见他的，是他说要去你的公司闹，我不想你难看，才不得已去见他。」 楼盛坤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放缓道：「以后这种事都交给我，让我来整治他。」 「后来呢？」他盯着她问。 秦烟嘆了一口气，道：「后来，他一直说想跟我复合……」 「他有毛病吧？」楼盛坤不自觉的扬声，引来路过护士的侧目。 秦烟伸手去捂他的嘴，道：「你小声点。」 楼盛坤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他静静等着，秦烟却沉默下来。 楼盛坤霎时就不高兴了，皱眉看着她：「你动摇了？」 「怎么会？」秦烟推他，老实道：「他做出那种事，我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他？」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不是在犹豫？」虽然时间很短，楼盛坤心里还是觉得很膈应。 「当然不是。」秦烟坚定的否认，道：「我只是在想，这事儿还没有报警，我可能得去趟派出所？」 「报警？」楼盛坤疑惑着问，怎么又突然扯到报警的事儿上去了？ 「你先听我说完。」秦烟拍拍他的手，又道：「林沉说想要复合，我不愿意，就想走，结果他拉着我不让离开。后来就吵起来，他拿着刀威胁我……」 楼盛坤听她说受到威胁，紧张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没有受伤。」她缓了会儿，道：「后来他突然松手，我就逃离了他的控制，本来是想跑的，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有人大叫。」 秦烟回忆着，想起向岚依捂着伤口血流不止的画面，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我回头一看，就见到你说的向阿姨被林沉捅了一刀，林沉当时就跑了。我没敢追，向阿姨当时挺严重，我马上拨了急救电话，才送到医院抢救。」 秦烟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有血迹，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去清洗。 「向阿姨腰上被捅了个血窟窿，我当时怎么堵，那血都止不住。」秦烟看着满手的血，都还在发抖。 「别想了，都过去了。」楼盛坤握住她的手，拉到怀里，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身上的白衬衫，只顾安慰着秦烟。 「向阿姨一定会平安的。」他亲吻了下秦烟的头髮，轻声道。 急救室还亮着灯，楼盛坤领着秦烟去了卫生间，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他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她，手里攥着秦烟染了血迹的针织衫，摸出手机，给小范拨了电话过去。 「带两套衣服来医院，嗯，去我的公寓。」顿了顿，楼盛坤又道：「洗漱用品多备几套，齐全点儿……动动脑子，自己想。」 他挂了电话，秦烟也正好洗完手出来。 楼盛坤晃了晃手里的针织衫，问：「洗不干净了，扔了吧？」 秦烟嗯了声，道：「向阿姨怎么样了？」 说着，她往急救室那边走。 「还没出来呢。」楼盛坤扔了针织衫，又去脱自己的外套，往她的肩上挂。 急救室门口，两人到的时候，医生也正从里面出来。 「医生，我妻子情况怎么样？」穆晋邯起身，腿有些僵硬，差点崴倒，幸好旁边的楼盛坤及时扶了一把。 医生解下口罩，松了一口气。 「还好，要是再来晚一点，可就来不及了。」他看了穆晋邯一眼，目光扫过楼盛坤和秦烟，又道：「目前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只是还在昏迷当中，再观察观察，等她慢慢甦醒。」 「谢谢，谢谢医生。」穆晋邯有些激动，握着医生的手不停的感谢。 「不客气。」医生拍拍他的手，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随后，医生离开，向岚依被推出急救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楼盛坤提前安排了单人的贵宾间，三人跟着护士一起推着向岚依回病房，周子励一直在旁边等候。 周子励守在门口，没一会儿，楼盛坤走了出来。 第218页 他示意到走廊的另一头说话，周子励跟过去。 「昨天的鑑定有问题。」楼盛坤望着窗外，目光若有所思。 周子励心里闪了一下，暗想自己猜测得果然没错。 「去查查昨天做鑑定的是谁，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楼盛坤食指点了点窗台，吩咐道。 周子励应下，道：「我马上去办。」 「等等。」楼盛坤突然阻止他，问：「伤我妈的人那事儿，有什么眉目了吗？」 这个，真不好回答…… 周子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实道：「暂时没有新情况。」 楼盛坤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以为这少爷又要发脾气，没想到楼盛坤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事儿有难度，不好查，你不妨从兰姨那边入手。」 周子励知道楼盛坤的意思，他哥周子雄也跟他分享过信息，知道周喜兰有疑点，只是精力一直在明樱这边，没腾出空去查。 这会儿听他安排，便顺从的点头：「我明白了，坤少。」 楼盛坤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腰上停留了会儿，问：「伤还好吧？」 二十四小时不到，周子励已经被他问过两回伤的事儿，他有些受宠若惊，面上却淡然道：「还好，不会耽误做事。」 「行，去忙吧。」他拍拍周子励的肩膀，点头道。 周子励转身离开，楼盛坤看了眼他的背影，在窗边站了会儿。 病房内，向岚依躺在病床上，昏睡着。 护士安置好后，就出去了。 现下，除了昏迷的向岚依之外，就只剩下秦烟和穆晋邯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护士的话的缘故，秦烟总觉得穆晋邯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不仅如此，秦烟也觉得这气氛有些微妙，尴尬且闷得透不过气。 她往旁边看了看，清清嗓子，转头朝穆晋邯道：「穆先生，向阿姨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这事儿我有很大的责任，能不能让我来照顾她？」 穆晋邯笑了笑，道：「没想到，我跟秦小姐还真是有缘。」 秦烟手背在身后，也跟着微微笑了笑。 「听盛坤说，你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穆晋邯撑着腿，在椅子上坐下，离秦烟有点远。 秦烟点头，嗯了声。 「盛坤叫我一声穆叔，既然你是他女朋友，不如也叫我穆叔吧。」穆晋邯不想与她关系过分生疏，主动建议道。 「好。」秦烟答应。 「听说你老家是淳西的？」穆晋邯看向她，问道。 秦烟摇头：「不是，是淳西隔壁的清水镇。」 穆晋邯哦了一声，清水镇的名字他听过，偶尔也会经常去走访。 「家里有什么人啊？」他自然而然的问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她。 秦烟皱眉，正觉得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楼盛坤推门进来了。 「盛坤，你来得正好。」穆晋邯突然站起身，往门口走，「我有事找你，走吧，出去说。」 楼盛坤望了背对着他的女人一眼，不动声色的道：「好。」 人出去了，偌大的病房恢復安静，气氛也不再闷得喘不过气。 秦烟知道，穆晋邯可能也在怀疑她的身份，要不然不会问她那些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吐露。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会说很眼熟，原来他说的是自己的妻子。 秦烟望着那床上的女人，她此刻闭着眼睛，嘴唇有些苍白，脸色的血色也很淡，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这样看着，秦烟并看不出她和自己很像，不过她在超市里见过她的脸，自然明白两人的相貌有很多地方相似。 一样的鹅蛋脸，弯弯清秀的眉毛，连嘴唇的形状分明也相似。 尤其是那眼睛，她这会儿看不到，但能想像出她看着自己的样子。 秦烟胸里突然有股热流上涌，那里烫烫的，她坐下来，有些激动的拉着向岚依的手。 她咬着牙，不想让急促的唿吸打乱自己。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生母，当初为什么会不要我？ 她捂着嘴巴，眼睛看着向岚依，无声的问。 没有人回答她，她在等着一个答案。 吸菸室，烟雾缭绕，楼盛坤和穆晋邯两个人站在里面吞云吐雾。 穆晋邯已经几十年没抽过烟了，年轻的时候压力大，手里总是掐着烟，时不时吸两口。 后来跟向岚依谈恋爱，向岚依闻不惯烟味儿，就让他戒菸。 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穆晋邯总是觉得手痒，心里总是抓心挠肝的难受，也会躲着向岚依抽。断断续续的，这烟总是戒不下来。 后来，向岚依怀孕了，为了宝贝女儿和妻子的健康，穆晋邯才硬逼自己断了瘾头。 楼盛坤递过烟来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去。 他太高兴了，忍不住想抽一支。 楼盛坤手挡着火，凑近给他点燃，穆晋邯才吸了半口，就呛咳起来。 「咳咳咳……」太久没抽了，他已经很不习惯，只觉得辣嗓子，难受得很，刺激得他眼泪冒花。 穆晋邯侧过身，揉了揉眼睛，楼盛坤吐出一口烟，在烟雾中微眯着看向他。 「不行了，太久没抽，都抽不来这玩意儿了。」穆晋邯摇摇头，无奈的笑。 第219页 楼盛坤看着他没说话，注意到他眼睛红红的。 他抱着手臂，手指在洗手台上的菸灰缸上磕了磕，朝穆晋邯道：「穆叔，您说吧，什么事儿？」 穆晋邯看了他一眼，沉默几秒，道：「护士的话你也听到了。」 楼盛坤没说话，只淡淡的应了声。 「我想跟秦小姐再做个鑑定，盛坤，这事儿现在你能帮忙了吧？」穆晋邯手指掐了掐菸灰，眯着眼看向他。 楼盛坤点头：「可以倒是可以。」 他缓了会儿，又道：「可是穆叔，你有做好准备吗？准备如何向秦烟解释？」 事到如今，楼盛坤心里差不多已经定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 穆晋邯无言，餵进嘴里又抽了一口。 这事儿说麻烦也不麻烦，只是少不了要把陈年旧事翻出来，到时候两家人也许会闹得很难看。 他看了楼盛坤一眼，拧着眉头道：「你妈妈知道她跟你交往的事吗？」 「呃……」楼盛坤沉默几秒，皱眉问：「这事儿跟我妈知不知道我俩交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穆晋邯缓慢的吐出烟圈，还是觉得辣嗓子，忍不住低低的咳，好半会儿后，他继续道：「说实话，若秦烟真是可可，我不太会愿意让她跟你交往。」 楼盛坤听了，眉头皱得更紧。 「穆叔，您这话有点过了。」他侧首，往旁边吐了一口烟，再开口时语气不是很好，「且不说秦烟是不是可可，您二十多年都没陪伴在她身边，现在说这种话您觉得合适吗？」 「我不是要管着她。」穆晋邯扔了菸头，手撑在洗手台前，垂着头无力道：「我是为了她好。」 楼盛坤却突然冷哼一声，道：「好多父母都喜欢打着为儿女好的幌子，让儿女做他们不喜欢做，不愿意做的事儿，其实根本上不过是自己的掌控欲在作祟。」 正如盛英来，也如穆晋邯。 穆晋邯嘆了一声，说：「你不明白。」 「穆叔，您跟我妈一样，总是藏着掖着，不把当年发生的事情讲清楚，只会不让我跟秦烟在一起。」 楼盛坤也摁灭菸头，甩手扔进垃圾桶，扬着声音道：「您前儿还说不想你们的事牵扯到我这个小辈身上，怎么到了秦烟这儿，您又变了副面孔。」 「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您能作数吗？」他顿了顿，继续道：「您说我不明白，那您就跟我讲明白，我跟秦烟都是人，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不是工具，也不是小孩子，能任你们唿来喝去。」 「而且，就算你们都反对，我和秦烟都不可能会听你们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通，将积蓄已久的郁闷全散了出来。 楼盛坤缓了会儿，语气强硬道：「换句话说，当年的事您不想谈，那我不逼您，那么我跟秦烟的感情，你们不懂也请不要瞎搅和。」 穆晋邯听完，讶然的张了张眼睛，他没想到楼盛坤对秦烟如此执着，一时心里有些感嘆。 吸菸室一下安静下来，穆晋邯抿了抿嘴巴，问：「你就这么想知道当年的事？」 楼盛坤侧首，沉默着不说话。 半晌后，他听到穆晋邯在说：「好，我告诉你。」 第78章 家属陪同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听完之后，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反对你跟秦烟在一起了。」穆晋邯目光幽深的投在某个地方，语气疲惫道。 楼盛坤静默会儿，道：「您说。」 「那是八月里的一天……」穆晋邯眼前闪过那年夏天的画面，回忆着道：「我记得那会儿你没在家，只听你妈妈说去别的地方过暑假去了。」 穆晋邯依稀记得那是个周六的早上，正值夏季，天气很热。 七点，他开车送家里的保姆许淑芬去车站，特意给她放了个小长假。 送了人，他八点半才到家。 天气实在湿热，他从车里下来，到门口的一段路就走得微微冒汗。 他一踏进门，就听见女儿可可哇哇的哭叫声，向岚依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穆晋邯心疼得不行，快步走到婴儿车旁边，抱起可可，搂在怀里。 「乖女儿，不哭不哭了……」穆晋邯搂着她，一边摇晃，一边往四周看。 小肉团可可打了一个嗝儿，望着穆晋邯眨了下眼睛，大颗的珍珠往脸颊滚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穆晋邯。 穆晋邯扯了婴儿纸巾，轻柔的给她擦眼泪，边道：「妈妈怎么不在啊？」 他边说，边朝屋内走。 谁知，穆可可听到「妈妈」两个字，张大嘴又要哭起来。 「哇啊哇啊……」小傢伙声势震天。 穆晋邯正要哄两句，向岚依握着奶瓶急匆匆的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都有点后悔给淑芬放假了。」向岚依捧着奶瓶，餵进穆可可的嘴里，一边皱眉道。 穆可可有了吃的，乖巧得不行，双手抱着奶瓶咕嘟咕嘟的喝。 穆晋邯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手臂托着她的脑袋，回向岚依：「我都说再请一个保姆，淑芬才走多会儿，咱都搞不定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咱可有得熬。」穆晋邯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却蹭着穆可可的额头，宠溺的亲了亲，一副女儿奴的架势。 向岚依却不认同，道：「找保姆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忘了之前有多折腾，不是所有的保姆都像淑芬，对咱可可像亲女儿似的。」 第220页 说着，她擦了擦穆可可嘴边的奶渍。 穆晋邯一想也是，便点点头：「我是无所谓的，能跟宝贝女儿多相处，不管她怎么折腾，我也乐意。」 向岚依哼哼一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半夜爬起来餵奶换尿布，跟我叫苦。」 「自然不会。」穆晋邯朝她笑。 「哟，你俩在干什么呢？」人未到，声先至。 穆晋邯和向岚依扭头望去，就见盛英来立在门口瞧着他俩。 向岚依立马走过去招唿，道：「英来，快进来坐，我正好有事情想问你呢。」 盛英来跟着她走，近前的时候看着穆可可：「小可可，喝奶呢。」 穆可可抱着奶瓶儿喝得认真，小脚缠着一翘一翘的，瞥了盛英来一眼，又专注的盯着奶瓶。 「哟，你还挺高冷。」盛英来笑了一声，在向岚依身边坐下。 「这孩子啊，有了一口吃的，别的什么都不理了。」向岚依无奈的摇头。 「可不是嘛，我家那混小子小时候也这样。」盛英来拍了拍衣服，也笑。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你带盛坤出来玩？」听她提起楼盛坤，向岚依便随口问。 「这不正放暑假，让他去陪他外公去了。」盛英来解释道，拉着向岚依的手，问：「差点忘了正事，淳西镇那边新开发了个旅游区，我瞧着景色挺好，你俩要不要跟我们去玩一趟？当搭个伴儿。」 向岚依本来想问问怎么照顾孩子的事儿，被她先开了口，有些犹豫道：「想倒是想，不过咱家保姆放假了，可可没人照顾，我跟他都是赶鸭子上架，估计应该没精力。」 说着，向岚依看了穆晋邯一眼，穆晋邯点头道：「确实如此。」 「没事儿。」盛英来却摇头道：「这不还有我吗？你忘了，我也是宝妈过来的，照顾孩子很拿手。我就不信，咱四个大人还照顾不来一个小孩儿？」 最后，半推半就，向岚依跟穆晋邯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那天下午大概三点，我们开车到了淳西镇，办理了酒店入住。」穆晋邯抹了一把脸，似是不想回忆曾经的痛苦。 恰这会儿，有护士突然推门而入，望着两人问：「302贵宾间是你们的家属吗？里面现在吵起来了，如果是你们的家属，请……」 她话还没说完，楼盛坤侧身，就跑了出去。 病房里，穆可可推了秦烟一把，秦烟站得不稳，差点崴倒，还好及时扶住了床架。 「你谁啊？在我妈房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穆可可扬着声，吼她。 「我没有鬼鬼祟祟。」秦烟摇头，皱眉解释道：「我只是看向阿姨躺得不舒服，想帮她翻翻身。」 「你一人在屋里，谁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穆可可哼了一声，没好脸色。 秦烟沉默，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才会听。 「滚出去！」穆可可见她还待着，指着门口吼。 秦烟拳头捏了捏，深吸一口气，又松开，抬眼看向穆可可，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敌意，向阿姨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很感激她，想弥补她。不过，既然我在这里惹你不高兴了，很抱歉，我这就离开。」 她转身就想走，穆可可却咄咄逼人：「你少在这儿装可怜！」 「既然你知道我妈妈是因为你才受的伤，那你就不该在我们面前露脸，演什么报恩戏，给谁看呢？让人噁心。」穆可可瞪着她的背影，越说语气越嚣张。 秦烟僵直着嵴背，任她的话在耳边穿过，沉默着走向门口。 她拉开门，正好看到也要推门的楼盛坤。 楼盛坤一脸慌张，眨了下眼睛，看着她问：「怎么了？」 秦烟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楼盛坤的手走到旁边，才道：「走吧。」 穆晋邯这会儿也跟了上来，正好看到两人的背影在转角消失。 他正要开口喊，屋里的穆可可却突然叫他：「爸爸。」 穆晋邯停下脚步，看了那转角一眼，沉着脸往病房里走。 「可可，什么情况，护士怎么说你们吵起来了？」穆晋邯看了床上的妻子一眼，才把视线落到穆可可身上。 穆可可目光追着他，抿了抿嘴巴，声音委屈道：「我就是替妈妈感到不值，怎么光妈妈受伤了，她却毫髮无伤。」 「爸爸，您都不知道，保安告诉我妈妈受伤的时候，我有多伤心。」穆可可说着，声音低低的啜泣。 「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穆可可捂着脸，越哭越大声。 穆晋邯终是不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哭了，你妈不是没事儿么。」 穆可可皱皱鼻子，望向床上的向岚依。 「她一定很疼吧。」她走去床边，握着向岚依的手。 能不疼么，生生的挨了一刀。 穆晋邯皱着眉，道：「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些年她也累了。」 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让穆可可去那边坐下，道：「可可，你坐那儿，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穆可可擦了擦眼睛，听话的在沙发上坐下。 穆晋邯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始终没想好怎么开口。 她仰头看着，轻声道：「爸爸，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穆晋邯停下脚步，叉着腰，看向她，犹豫着开口：「可可，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我跟你妈一直都在找你姐姐的事。」 第221页 穆可可微微点了点头，捏着衣角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 「现在已经有眉目了。」穆晋邯继续道。 「是……是么？」穆可可手指掐了大腿一下，勉强的撑起笑容，一脸高兴的问：「姐姐要找到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穆晋邯顿了顿，道：「还没做最终的鑑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是，是谁啊？」穆可可仰着脸，面上激动的情绪一览无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慌。 「就是刚才跟你吵架的那位小姐。」穆晋邯看着她，一脸严肃的回。 穆可可脸上的笑霎时僵住，不过她很快切换成惊讶的表情，扬声道：「原来是她啊，那我刚才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她垂下头，语气似乎很内疚。 穆可可捂住脸，摇着头，心不在焉的说：「我不该跟她大小声的，爸爸，她不会讨厌我吧？」 心里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看着她这么懂事，穆晋邯很欣慰，道：「放心吧，秦烟她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顿了顿，他又道：「总之，爸爸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可可，明白吗？」 穆可可脸埋在手里，沉默了好久，嘴角的冷笑一直挂着。 良久，她扬起头，看着穆晋邯甜甜的笑：「肯定嘛，我当然会跟姐姐好好相处的，爸爸你不用操心。」 是的，一定会好好相处。 好姐姐，等着妹妹哦。 走廊，秦烟拉着楼盛坤一直往前走，后来还越走越快。 楼盛坤皱着眉往她的腿上瞧了一眼，拉住她，道：「停下，别走了。」 秦烟被他拉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他见旁边正好有一排椅子，拉着她坐过去。 秦烟木呆呆的，随着他走。 楼盛坤握住她的手，捏在手里，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秦烟垂着头，没说话，脑海里却在想穆可可的话。 「是不是可可欺负你了？」他见她不说话，猜测道，临走前，他往病房里瞧了一眼，注意到里面的人是穆可可。 「还真是？」楼盛坤以为她默认了，气着道：「我去找她，给你欺负回来。」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秦烟却突然笑了声，拉住他道：「你别乱来。」 楼盛坤就搂着她，问：「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烟靠着他的胸口，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的回：「我感觉，向阿姨的女儿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你惹她了？」楼盛坤问。 秦烟摇头，而后自顾自解释道：「可能，向阿姨受伤的事儿她很担心吧，毕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没事儿。」楼盛坤安慰她，道：「过去就好了，等向阿姨恢復好，咱好好谢谢他们。」 秦烟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楼盛坤，问：「对了，你刚才和穆叔聊了什么？」 聊了什么？ 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看来他后面得再找时间跟穆晋邯谈谈。 不过，这后面的事儿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秦烟，只说了前面的。 「穆叔也在怀疑。」他摸了摸秦烟的后脑勺，看着她的眼睛道。 秦烟眼睛闪烁了一下，避开男人的视线，低着头问：「怀疑什么？」 「你知道的，宝。」他抬起手，揉了揉秦烟光滑的脸颊，低声道：「他想找时间跟你做个鑑定，看你跟他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秦烟闷声听着，男人的话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心上。 她有些不适，又觉得很不安。 就好像，真相就在眼前，就差临门一脚，可她偏偏突然被门槛绊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后都不着边儿。 她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真相，但她突然犹豫了，收回了手。 她突然害怕，真相的背后会是什么？ 秦烟手罩住脸，缓缓的嘆了一口气。 她自小亲情淡薄，别人给予的一丁点温暖和关爱，她都很珍惜，总是准备着以加倍的温暖赠予回去。 随之而来的是，面对这些温暖，她常常会感受到侷促与不安。 有的人就是这样，生命中得到的温暖不是很多，甚至很少，那么她在接受别人对她的好时，常常会觉得不习惯，甚至会很抵抗，想逃离。 秦烟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性格上有这样的属性。 楼盛坤瞅着她情绪不对，搂紧她，温柔道：「怎么了？别紧张。」 「楼盛坤……」秦烟看向他，轻声的说：「我觉得自己很奇怪。」 「嗯，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她愿意说出自己的心声，楼盛坤当然很乐意当个倾听者。 「呃……」秦烟抿了抿嘴唇，沉默好一会儿，犹豫着开口：「我很想马上知道自己到底跟穆晋邯有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心里又很抗拒这件事。」 「觉得很矛盾。」秦烟垂着头，纠结的说。 楼盛坤揉了揉她的胳膊，宠溺道：「小傻瓜，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亲昵：「这说明你的确很期待这件事，不过你说到抗拒，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秦烟在心里反问自己，也许有吧。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共鸣。 第222页 她摇了摇头，道：「算了吧。」 楼盛坤张了张嘴，正要鼓励她往下说，迎面却走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官。 那女警官秦烟认识，是之前接待过她的陈蓝。 「秦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陈蓝走过来，朝秦烟伸出手。 「陈警官？」秦烟起身，伸手与陈蓝轻轻的交握，道：「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陈蓝目光扫了一眼楼盛坤，转向秦烟道：「我们接到辖区的报案，说有人持刀伤人，希望你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 秦烟点了点头，道：「正好，我本来也打算要去派出所。」 楼盛坤却突然拉住她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去。」 转过身的陈蓝闻声往后瞧，楼盛坤挑眉，横了一眼：「怎么，不能让家属陪同吗？」 陈蓝笑了笑，秦烟朝他解释道：「这是我男朋友。」 「能，当然能。」陈蓝点头回，说完示意两人一起走。 医院到派出所，车程不到半个小时，秦烟被带进问询室问话，楼盛坤坐在外面等。 问询室内，秦烟和陈蓝面对面坐着。 陈蓝往她面前推了推水杯，道：「不用紧张。」 秦烟微微笑了笑，说：「谢谢。」 「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你慢慢的说吧。」陈蓝见她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 秦烟捧着水杯，注视着陈蓝的眼神，将林沉约自己见面，两人吵甭，林沉拿刀威胁她，向岚依被刺伤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得明明白白。 陈蓝听完，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问：「向岚依现在什么情况？」 秦烟垂着头，回：「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还在昏迷当中。」 「好，等向岚依醒来后，我会再向她核实情况。」陈蓝看向她，继续道：「现在麻烦你提供下有关林沉的信息，我们准备对他立即实施抓捕。」 秦烟知无不言，将林沉所在的公司，家庭住址等所有她晓得的信息，通通都报给了陈蓝。 陈蓝收拾东西，准备带上手下的弟兄去抓人。 秦烟却突然叫住她，道：「陈警官，我还有话说。」 她回过头，听见秦烟开口：「之前，那晚我遇到的歹徒也是他。」 那件案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后来没有找到实际的线索，这案子就有点不了了之，她见秦烟也没再来问，便搁置在一边，打算腾出空来再调查。 没想到，她今天会在这里提及。 秦烟怕她不信，又道：「我有录音。」 陈蓝点了点头，道：「一切等抓到林沉再说。」 随后，她就带着手下出了派出所，直朝林沉的住所而去。 秦烟在问询室呆了会儿，那件事她之前本来是想放过林沉的，可是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自己，现在还差点闹出人命。 不能对他仁慈，秦烟在心里对自己说。 有人把她带出问询室，楼盛坤见她出来，急着问：「没为难你吧？」 秦烟摇头，觉得有些好笑，回道：「我又没犯罪，怎么会为难我？」 楼盛坤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但还是嘴硬道：「谁叫那什么陈警官长得凶神恶煞的。」 「你别乱说。」秦烟抬手去捂他的嘴，谨慎的往周围看了眼，还好那些警官们都忙着，没注意到某人的胡言乱语。 楼盛坤拉开她的手，道：「怕什么，我又没犯法。」 秦烟瞪了他一眼，自顾自道：「陈警官是个好人，你别说人坏话。」 她好像有些生气，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楼盛坤在后面叫她。 楼盛坤是个大长腿，几步就撵上她，牵起她的手，问：「生气啦？」 秦烟摇头，站在派出所门前的阶梯上，抬起手挡着射下来的阳光。 这会儿都快下午一点了，烈日灼人得很。 秦烟晃了晃男人牵着他的手，朝他道：「穆叔他们应该还没吃午饭，我们打包去医院吧。」 楼盛坤没说话，牵着她往车那边走。 把她塞进车里后，才回她：「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让小范带过去了。」 刚在问询室外等候的时候，他早就安排好了。 楼盛坤坐进驾驶座，侧首看她：「现在好好想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自她受伤后，两人难得出来一回，这次正好，他权当做约会。 向岚依还没甦醒，陈警官那儿刚刚才去抓林沉，秦烟心里悬着许多事儿，没什么胃口，她摇了摇头，道：「你定吧。」 一瞬间，什么火锅，烤肉她都不觉得香了。 楼盛坤知道她心里存着事儿，也没再问，自己琢磨着吃个养生的菜，转了方向盘去商场里。 车子停在商场地下室，两人坐电梯直上五楼。 楼盛坤选了一家养生汤馆，领着秦烟进去，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两人桌。 他做主，点了一个仔排菌锅养生汤，等待的间隙，秦烟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捂住嘴，说想去趟洗手间。 「我带你去。」楼盛坤起身，要跟着她。 当她是个小孩儿似的，方方面面都要照顾。 秦烟诶呀一声，推他说：「不用，我自己能行。」 楼盛坤也怕她嫌弃自己黏乎，便指了指洗手间所在的方向，道：「往那边儿。」 第223页 她唔了声，踱步往那边走。 很快，菌汤锅摆了上来，荤素各类的菜也接连呈上。 服务员得到楼盛坤的示意，点好火。 火足够旺，菌汤很快烧得滚开，楼盛坤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她貌似已经去了快二十分钟，有点久。 楼盛坤朝门口张望，正好看到秦烟脚步慌张的进门。 秦烟拉起他就走，说：「不吃了，我们走吧。」 「怎么了？」楼盛坤问她，怎么出去一趟脸色都变了。 秦烟摇头，只是说：「快走吧。」 「往哪儿走呢？」门口突然爆出一道女声，秦烟整个后背瞬间僵直。 楼盛坤闻声望过去，就看到母亲盛英来气势汹汹朝两人走近，身后紧跟着楼立国。 「妈……」 「别叫我妈！」 第79章 喜欢你才这样 盛英来看了楼盛坤一眼，目光转而落在秦烟与楼盛坤交握的手上，恨恨的瞪着。 「秦秘书，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她咬着牙，脸色很不好看。 秦烟僵直着背嵴，拉着楼盛坤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她不想跟盛英来吵，更不想当着楼盛坤的面吵。 楼盛坤望了望她的侧脸，皱眉朝盛英来道：「妈，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你还知道叫我妈，我以为你早把我这个妈忘到九霄云外了。」盛英来硬着口气，不爽道。 旁边的楼立国微微拉了盛英来一把，轻声道：「既然儿子都开口了，咱就坐下来好好说，别让人看笑话。」 说着，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盛英来跟着去看，这个点店里虽然没什么人，但稀稀拉拉的站着好几个服务员，听见声音都往这边望。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吵架，便冷着脸坐下。 楼立国朝楼盛坤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叫人一起坐。 四人落座，桌中间的锅烧得咕噜噜的，菜品都被闲置在一边。 气氛沉闷，谁也没先开口。 服务员见这儿又加了两个人，贴心的送上来两副新的碗筷。 楼立国点头谢过，朝楼盛坤道：「我跟你妈妈今儿本来也打算来这儿吃的，没成想倒碰上你们了。」 盛英来见他只顾着看吃的，胳膊撞了他一下，没好脸色。 「我跟秦烟也才刚到不久，你们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再点些。」说着，他在桌底下握住秦烟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秦烟抬眼，看向楼立国和盛英来，笑着打招唿：「叔叔，阿姨好。」 盛英来却哼一声，冷着脸道：「别，你这声阿姨我可受不起。」 秦烟抿了抿嘴巴，笑容僵在脸上。 「妈，您好好说话行吗？」楼盛坤脸上升起愠怒，语气也不是很好。 「你拉我干什么？」盛英来扭头瞪了楼立国一眼，目光转向楼盛坤，兇巴巴道：「我好不了。」 顿了顿，她又朝向秦烟：「你一天不跟她分手，我就这么说话。」 楼盛坤咬了咬后槽牙，正要反驳回去的时候，被秦烟抢了先。 「阿姨，我不是已经跟您聊过了吗？」秦烟望向盛英来，脸上虽然在笑，目光却很是坚定，道：「楼盛坤他离不开我，我俩感情很好，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望着秦烟的脸挑了挑眉，微微惊讶。 「住口！」盛英来瞪着她，气急败坏道：「我跟我儿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 秦烟依然笑着，道：「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您也不必说这种话让自己丢份儿。」她说完，手撑着桌面起身。 「既然惹您不高兴了，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您慢慢吃。」说着，她朝盛英来笑了笑，又转向楼立国微微点了点头。 楼立国抿着嘴巴不说话，一直沉着一张脸。 秦烟说完就想走，楼盛坤却突然拉住她，盯着她道：「别走，你又没做错事儿，凭什么走？」 「呃……」秦烟张了张嘴，拉开他的手，笑着道：「我没事儿，你陪叔叔阿姨好好吃饭吧。」 她不想让自己难看，也不想让楼盛坤为难。 说完，她抬步就朝门口走。 楼盛坤起身就要跟上去，盛英来不满的喊：「你给我站住！」 他脚步顿住，扭头看着盛英来：「您现在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盛英来拧着眉，扬声道：「你看看她那德性，说话冷巴巴跟谁欠了她似的，当着我和你爸的面，像什么样子？」 盛英来撇撇嘴，非常不高兴。 楼盛坤听完，拳头攥紧又松开，半晌后冷哼一声，道：「妈，说这种话之前，先反思下自己行吗？」 盛英来被儿子硬怼，脸上不禁升起一股燥恼。 「秦烟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您，咄咄逼人，冷嘲热讽，没有丝毫长辈的宽厚和仁慈。」他咬着牙，冰冷的语气道：「说实话，我对您很失望。」 「你……」盛英来气得语无伦次，抖着手指向楼盛坤，道：「你这是对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她捂着胸口，推了久坐未动的楼立国一把，低声吼道：「楼立国，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楼立国终于开了口，道：「一点家里事拿到外面来吵，不嫌丢人是吗？」 第224页 「好啊。」盛英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楼立国，你现在嫌我丢人了？这几十年你可闷坏了吧，终于说出实话来了。」 楼立国皱眉，声音缓和道：「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哪个意思？」盛英来推他伸过来的手，「你要是站在我这边，就少说话，别瞎搅和。」 楼立国不说也不是，说也不是，简直有够难为人。 楼盛坤不想看父母吵架，抬步要走。 盛英来突然注意到他，喊：「你往哪儿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没说完？什么话？ 无非是那些难听的，劝他和秦烟分手的话。 「您的话如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我想我已经没必要听了。」楼盛坤语气冷冰冰的，转头就要走。 「好，你走，你走吧。」盛英来剎那间就站起来，朝着楼盛坤的背影吼：「二选一，看你是想要我这个妈，还是那女人。」 「你要是走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盛英来鼓着一身的气，面孔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 楼立国手罩住脸，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气氛僵持，冷气吹在裸露的肌肤上，起了一小层的鸡皮疙瘩。 楼盛坤宽厚的肩背挺直的僵着，盛英来的话在他的耳边来回飘荡。 良久，他张开口：「随便你。」 话音未落，楼盛坤头也不回的离开。 盛英来望着他的背影，怔愣了片刻，无力的往椅子上坐。 「盛坤，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捂住脸，自言自语，低低的啜泣。 楼立国揽过她，搂在怀里安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商场地下室负一楼，秦烟靠在电梯门口，静静的等着。 再等五分钟，如果楼盛坤还不出现的话，她就离开，秦烟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四分钟…… 秦烟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裙子，垂着头正要离开。 她刚踏出一步，电梯却突然叮的一声。 秦烟勐然抬起头，目光就与男人焦急的眼神撞上。 楼盛坤眼睛闪烁了一下，喘了口气，极快的踏出电梯，伸手搂住秦烟。 「你受委屈了。」楼盛坤嘴唇贴着女人的耳朵，嗓音低低的说。 秦烟摇头，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楼盛坤牵起她的手，坐进车子的后座。 车门关上，秦烟依靠在男人的怀里。 地下室很安静，没什么人，很久才有一辆车子经过。 楼盛坤胸口起伏着，摸了摸女人的头顶，闭眼舒了一口气。 秦烟手指在男人的胸口轻点，缓缓开口道：「楼盛坤，要是叔叔阿姨一直反对，我可能会……」 她话说半句，楼盛坤不安的挑眉：「你可能怎么样？」 秦烟顿了顿，道：「我可能得表现得更好些，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楼盛坤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放弃他的话，心悬了起来，又跌下。 「不用，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楼盛坤摸摸她的头顶，洒脱道：「你以后是跟我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甭担心。」 「话是这样说，但日后总要见面的。」秦烟眨了眨眼睛，忧虑道。 「慢慢来。」楼盛坤亲了她的额头一口，道：「他们肯定会发现你的好。」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问：「我妈之前找你谈过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秦烟抿了抿嘴巴，道：「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而且，当时也没说什么……」 她选择缄口不谈，也是不想滋生太多的麻烦。 怎么可能没说什么？ 当着他的面，盛英来说话都能这么难听，更何况只有秦烟一个人的时候。 他嘆了一口气，这姑娘总是瞒着事儿，让人心疼。 楼盛坤不想戳穿她，便道：「以后要受了委屈都告诉我，别憋在心里，不然我这个男朋友也太没存在感了。」 秦烟听了，却笑出声：「你还想怎么有存在感？」 她坐直身体，后背靠着车窗，掰着指头数：「我最亲的奶奶和沐然都认识你了吧，贤姐也知道我俩的关系，这还不够？」 楼盛坤摇头：「当然不够。」 他搂过她的腰，圈在自己怀里，嗓音低沉的贴着秦烟的嘴唇：「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楼盛坤的女人。」 秦烟抱着手抖了一下，往后躲避着，嫌弃道：「楼盛坤，好肉麻啊你。」 「呃……」楼盛坤无言，没想到自己的情话被她这样嫌弃，紧抿着唇垮下脸。 「你是不是最近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说话奇奇怪怪的。」秦烟摸着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觉得阵阵发寒。 「呃……」楼盛坤整张脸更垮了，脸色黑沉黑沉的。 他抬起手，去捂她的嘴唇，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到扫兴的话。 秦烟往后躲，屁股没坐稳，差点儿往地上栽，得亏楼盛坤及时搂住她咯吱窝。 本来挺好的，结果因为秦烟很怕痒，就去推他。 推着搡着，没一会儿，两人便缠在一起。 秦烟哪里是他的对手，她彻底输了，下巴搁在楼盛坤的肩膀上，微微的喘气。 男人的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蹭了秦烟的脸颊一下，他哑声道：「认不认输？」 第225页 秦烟无力的举起右手，轻喘道：「输了，我认输。」 她就是有毛病，才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跟他玩什么比拼力气的游戏。 秦烟垂着眼帘，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幼稚。 不过，这么一折腾，刚才的郁闷全都一扫而光。 她张了张唇，开口道：「走吧，还没吃饭呢。」 秦烟要起身，楼盛坤却突然拉住她，声音压制着：「先等会儿。」 她不解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楼盛坤什么都没说，深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转而落到裤下那处。 秦烟眨了下眼睛，目光随着他动，然后就看到了那里奇奇怪怪的形状。 她突然觉得自己脑门儿热热的，扭头拍了男人的肩膀一下：「你怎么随时随地都在……」 后面两个字被她隐没在嘴里，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楼盛坤俊脸笑了下，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喜欢你才这样。」他厚脸皮道。 那也要顾忌场合啊，秦烟扶额，在心里嘆道。 楼盛坤扣紧她的手指，埋在她的脖颈里蹭，秦烟知道他难受，安抚的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不想再忍了。」楼盛坤贴着她的耳朵亲吻，压抑着声音。 秦烟让他靠着自己，静静等那阵儿反应过去。 「忍着吧。」她望了望外面，到处都是车子，顶上也有好多监控，声音有些僵硬道：「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被人看着可不好。」 楼盛坤突然笑了下，问：「那要是没监控呢？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 也只好让他忍着呗。 毕竟，她刚才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呃……」秦烟沉默着，想了会儿，老实道：「就……还是忍着。」 楼盛坤吊起来的兴奋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他撇撇嘴，不满道：「我还以为你要帮我呢。」 语气还挺委屈的，秦烟听了哭笑不得。 「大哥，这可是在车里。」秦烟脸颊燥热，有些无语道。 别玩这么刺激，行么？ 楼盛坤却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车里又怎么了？你之前在医院还……」 秦烟赶紧捂住他的嘴，这人对着她，怎么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 吧啦吧啦，什么话都往外蹦。 「不一样。」秦烟摇头。 「哪儿不一样了？」在他看来，做那事儿只要是密闭的空间都能行。 秦菸头疼，这人怎么还突然耍起浑来了？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秦烟揉揉他的脸，耐心的解释道：「你不会想看到明天八卦杂志上写你在商场地下室车zhen的新闻吧？」 「呃……」楼盛坤当然不想。 早年的时候，总是有八卦杂志的狗仔堵他，那会儿楼盛集团正处于飞速发展的时候，他面貌长得又不俗，又是豪门少爷，自然被盯上了。 八卦好像总是偏爱这一类的，因这缘故，那段时间楼盛坤频频登上八卦头条。 今天不是去夜店跟朋友聚会狂嗨，被狗仔拍到在舞池里疯狂乱舞的照片，就是被看到他搂着不同的美女出现在餐厅，酒店等各式各样的场合。 每一件，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色彩。 媒体的关注越来越多，后来他在个人社交平台上晒了一张在健身房里撩起背心擦汗露出腹肌的照片，底下都是疯狂转发，纷纷喊着舔屏。 说实话，他很讨厌这种被人过度关注的状态，那几年他的名声也不太好，楼立国训他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 这几年，他修身养性，专心搞事业，也使了点手段，让媒体不要再过度关注他，好不容易生活变得比较正常。 他可不想再曝出不好的新闻。 所以，秦烟这么说的时候，楼盛坤难免想到以前。 他抹了一把脸，靠过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低声道：「是我不懂事儿了，还是老婆你想得周到。」 「瞎喊什么。」秦烟推了他的胸口一把，娇笑呵呵的。 「就喊，我就喊……」楼盛坤厚脸皮，一个劲儿的往秦烟肩膀上蹭，情不自禁的捧着她的脸啃了好几口。 秦烟脸颊被啃得湿漉漉的，全是男人的口水。 「楼盛坤，你脏不脏啊。」秦烟嫌弃的瞪他一眼，抬起身子，手去够前座的收纳盒，扯了好几张纸巾擦脸。 男人看了却不高兴，道：「我都不嫌脏，你倒还嫌弃我？」楼盛坤搂着她的咯吱窝，手挠她痒痒。 「哈哈……不嫌你，不嫌你好吧？」秦烟被他弄得笑个不停，止不住的求饶。 两人在车里又腻歪了会儿，直到楼盛坤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才决定去别地找吃的。 医院里，周子励却在忙着别的。 小范拎着午饭到医院，遵照楼盛坤的安排，恭恭敬敬的送到穆晋邯和穆可可的手上。 他手上还剩了两份，以及楼盛坤说让带过来的衣服，结果却找不到人。 他站在医院走廊里望了望，摸出手机，正准备给楼盛坤打电话，尽头过来的周子励却突然叫住他。 「范大正，你过来。」小范没犹豫，直接就跑过去。 「哥，现在啥情况啊？」小范两手拎着东西，好奇的凑近他问。 周子励嫌弃的撇过头，往他那食盒袋子里瞅，揉揉鼻子，道：「带的什么？」 第226页 小范哦一声，道：「给小楼先生和秦小姐带的午餐，不过没见到人，哥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不用找了。」周子励拎过去袋子，他也还没吃午餐，这会儿也正饿得慌，拎着袋子就走。 小范看了看瞬间空掉的手，眨了眨眼睛，跟上去问：「哥，啥叫不用找了。」 周子励看了他一眼，回：「他俩出去办事儿去了，估计会在外面用餐。」 他说完，推开自己那间病房，示意小范一起进去。 周子励往床上一坐，拉开移动桌板。 袋子被解开，周子励掏出两个包装精美的食盒，他递了一个给小范：「吃吗？」 小范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周子励便不再管他，拆了一次性筷子，开吃。 他也不说话，哗哗的先刨了几口饭，小范左右看了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片刻后，周子励夹了一筷子绿叶菜，塞进嘴里，咽下去，才开口：「昨儿做鑑定的，还记得是谁吗？」 小范没想到他突然问自己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鑑定出问题了？」 周子励斜了他一眼，小范张了张嘴，才道：「那报告上应该有她的名字。」 他要是能看清楚那报告上的签名，也就不用问他范大正了。 「报告还在你那儿吧？」小范没留意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 周子励索性把报告找了出来，扔他怀里，没好气道：「自己看。」 小范慌忙的接住，那报告才没掉地上。 他翻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报告纸的最下端。 只见签名那一栏，潦草的几笔带过，根本看不明白姓甚名谁。 「这……」小范张了张嘴，有些僵硬道：「我去问问，看是谁做的鑑定，应该能问出来。」 「不能去！」周子励突然叫住他，阻止他往门口走的脚步。 小范侧首，纳罕的看向他。 不去问怎么知道是谁？ 「鑑定有问题，你一去就打草惊蛇了。」周子励垂着头，嘴里塞了块肉片嚼着，缓缓道。 小范想了会儿，而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做鑑定的医生搞鬼？」 周子励沉默的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拎起床头柜上的一瓶矿泉水，轻松的拧开，灌了一大口。 「哥，那现在怎么办？」小范声音有点慌，脸色也不太好看，语无伦次道：「小楼先生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又怪我办事不周全，完了，我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小范越想越害怕，抱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念叨着：「完了，我这回是真完了……」 「坤少早就知道了。」周子励声音不冷不淡，给了小范最后一击。 小范直接跪在地上，哀嚎道：「这下我惨了。」 周子励又灌了一口水，轻描淡写道：「所以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小范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凑过去，问：「哥，说吧，要我怎么做？」 周子励环着手臂看他，问：「还记得那人的脸不？」 当时楼盛坤叫他盯着，他没来得及见到医生，就见范大正已经拿好了报告，因此并不知晓那医生是谁。 小范摇头，道：「当时她戴着口罩，我只记得是个女人，个子矮矮的。」 他皱着眉回想，突然哦了一声，又道：「她还戴眼镜，黑色，圆圆的大框那样子的。」 说着，他还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下。 周子励揉着眉心，问：「还有别的么？」 小范捏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看到周子励揉眼睛的动作，眼睛瞬间亮起，激动道：「那个……她右眼睛好像有块小小的胎记。」 他边说，边指着自己右眼睛的眼尾处。 胎记？ 有这个的话，就好认多了，周子励暗暗的想。 第80章 乖乖听话好么 根据小范提供的信息，当天下午两人就在医院里楼上楼下的游荡观察，看能不能再找到那个医生。 周子励特意嘱咐过小范：「不要去向医院的人打听，自己找。」 小范听话的答应，楼上楼下的跑得热火。 中心医院很大，大概有七栋楼，每栋都是五层以上的楼层，小范一会儿在门诊部窜，没一会儿又往住院部跑。 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一个小时下来就已经疲惫不堪。 周子励比他聪明，又因着伤还未好的缘故，便就只盯着鑑定中心这一处。 人是在鑑定中心工作，那么只要在这儿盯着，迟早就能见到人。 想是这么想的，但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顺利。 他从下午一点半开始就在鑑定中心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两点的时候看见有人来上班开门，不过是个男的，不是他想找的人。 又等了半小时，鑑定中心的门关得紧紧的，再无人进去，也无人出来。 周子励环着双臂，脑袋往后仰靠着椅架，活动了下酸疼僵硬的脖子，一扭动，脖子就咔咔的发出声音。 他微微眯了眯眼，张嘴打了个哈欠，没注意到有人往他这边儿探头看。 穆晋邯去找医生，问问有关向岚依病情的后续事情，回病房的时候他没见到穆可可。 按理说，她应该呆在病房里陪向岚依的。 第227页 他走到门口，往外头看了看，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穆可可这会儿正好从转角走过来，看见穆晋邯喊了一声。 「你去哪儿了？」穆晋邯皱着眉问。 「哦，我刚去了趟洗手间。」穆可可僵硬着脸，解释道。 穆晋邯不懂她为什么放着病房里的洗手间不去，反而去外面，不过他这时候没精力想这些，只好道：「爸爸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好好陪着妈妈。」 穆可可看着他，乖巧的答：「您去吧，妈妈交给我来照顾。」 他点了点头，才揣着手机离开。 穆可可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推门进去。 门刚一推开，她才往里迈了一步，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向岚依，穆可可又退了出来，重新拉上门。 她转过身，往穆晋邯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穆晋邯出了电梯，一路往住院部大楼门口走。 穆可可远远的跟在身后，看见他出了大门，朝停车场走去。 那里，楼盛坤在等着他。 穆可可躲在一根石柱子后面，再往前就会被发现了。 楼盛坤倚着车门，低着头正拨弄手机，不知道是在跟人聊天还是什么。 穆晋邯走过来，叫了一声。 「穆叔。」楼盛坤这才抬起头。 「为什么不就在这个医院里做鑑定？」 穆晋邯递给他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是几根头髮，袋子外面的标籤上写着「穆晋邯」三个字。 楼盛坤嗯了声，接过去。 「出了点纰漏，这里……我信不过。」楼盛坤往他后面的大楼看了一眼，摇头道。 这话说得奇怪，穆晋邯好奇的问出口：「什么意思？」 楼盛坤想了想，才道：「穆叔，我现在说的话您可不要跟别的人讲，任何人都不行。」 穆晋邯点了点头，楼盛坤才继续说：「秦烟之前同她现在的母亲在这医院做过鑑定，结果显示两人确实是母女关系。」 「既然如此，秦烟不该同向阿姨再有什么关系才是，但是那护士的话却明摆着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总结道：「所以，我怀疑这鑑定是有人在搞鬼。」 「你是说……有人弄虚作假？」穆晋邯反应过来，沉着脸问。 楼盛坤微点了点头，又道：「这是其中一种可能，不过可能也会是失误造成的，总之现在还不能确定。」 穆晋邯缓了半晌，抬眼看向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俩的鑑定我先拿去别的医院做，至于是有人弄虚作假还是失误，我让人去调查。」楼盛坤简单明了的解释，又再次叮嘱道：「穆叔，记住了，这事儿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放心吧，我比你更想知道结果，不会打乱你的计划。」穆晋邯一脸严肃的点头，突然看了他身后的车一眼，问：「秦烟呢？她怎么不在？」 说到这个，楼盛坤心里就有些怨气。 「我看可可不是很高兴见到她，就没让她过来，来了说不定还要受气。」楼盛坤撇撇嘴，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 事实上，他跟秦烟在餐厅里吃完午餐，秦烟提出要回医院时，被他拒绝了。 「我送你回家。」楼盛坤不答应。 「我还是想去医院看看。」秦烟皱着眉，脸色不甘愿道，「向阿姨还没醒，我心里很不安，总要等着她醒过来才……」 「人在医院好好的。」楼盛坤打断她，又道：「有事医生会处理的，你已经在外面折腾大半天了，应该回家歇着。」 「我没事儿。」秦烟摇头。 「不管有事没事都应该回去，医生说了你这膝盖上的伤应该静养，少动弹，否则只会拖长恢復期。」楼盛坤看向她，没好气道。 秦烟便闷闷的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楼盛坤抿了抿嘴巴，知道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便清清嗓子，放低声音道：「你听话行不？等你伤好了，你想怎么照顾向阿姨我都不拦着你。」 「况且，你这副样子去了医院，说不定照顾不好向阿姨，反而还给人添麻烦，是不是？」他温声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不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么？嗯？」 秦烟瞅着他，眼睛里的坚持渐渐被他软化。 「行吧，听你的。」秦烟张了张嘴，点头：「不过你要随时向我汇报向阿姨的情况。」 「当然。」楼盛坤微眯着眼笑，肯定的回答，说完还直叫她乖宝，连带着亲了好几口。 说实话，楼盛坤还有一个原因，不想让秦烟过来遭受穆可可的冷脸。 穆晋邯听他说起穆可可不高兴见到秦烟的事儿，皱了皱眉，解释道：「这事儿，我已经训过可可了，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看着岚依受伤，情绪有些激动。」 楼盛坤轻轻的哼了一声，说：「是么？」 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打算去追究了，只是道：「秦烟让我找了个护工，等会儿应该就会过来，我把她信息发您，您看到时候联繫下她。」 穆晋邯听着，脸上就挂起笑，直夸秦烟：「她想得还真周到。」 「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替别人着想。」楼盛坤说着，边复制信息，发送传给穆晋邯。 很快，穆晋邯的手机上就收到了。 第228页 「我以为……没想到她却成长得很好。」穆晋邯想起什么，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心酸，顿了顿，而后又欣慰的摇摇头。 楼盛坤知道他想说什么，看着他摇头道：「不好，这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穆晋邯突然仰起头，拧着眉头，问：「盛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楼盛坤低垂着眼帘，克制着声音道：「穆叔，如果您去了解秦烟以前的生活，就会发现她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有多么辛苦。」 穆晋邯身体颤抖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一股心慌和不安涌上心头。 楼盛坤注视着他，继续道：「您看到她脸上的伤了么？或者这么问您，您有没有注意到她走路不是很快，还有点不稳。」 怎么没看到？怎么又没注意到？ 看到她的时候，他几乎就想问出口：「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因为紧张，因为不敢确定的游移不定。 在他愣怔的瞬间，楼盛坤又爆出一个更惊人的事实。 「是被她现在的母亲和弟弟打的。」楼盛坤抿了抿嘴巴，心头酸楚着道：「他俩拖着秦烟，说给她介绍了亲事，一个二婚的男人，还带着个儿子。其实，说到底就是卖女儿，秦烟自然是不愿意的……」 穆晋邯感觉自己瞬间被雷击中，身体站不稳的晃了一下，听见他还在说：「不愿意又没办法，她一个女孩子被个大男人拽着在地上拖，俩膝盖蹭在地上，皮都刮掉一层，血肉模煳。」 说着，楼盛坤深吸了口气，那画面好似就在眼前，他现在想起还止不住的心疼。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别的地方，语气有些变了：「这还不止，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脚，连后背也硬生生挨了一棍。」 楼盛坤抹了一把脸，嘆着气道：「我从未见过有女孩子挨过这样的打，穆叔，您现在看到她成长得这样善良懂事，殊不知她背地里受了多少的伤。」 「别……别说了。」穆晋邯背着他，揉了揉眼睛，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道：「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找到她的。」 穆晋邯声音哽咽，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楼盛坤望了望他垂耷着的肩头，自顾自说着：「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她的很多事我也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她以前的日子很苦。」 穆晋邯手罩住脸，揉抓了一把，声音低沉道：「盛坤，这辈子我和岚依欠秦烟的，可能永远都还不清。」 「我会竭尽自己所能，弥补她。」说话间，穆晋邯抬眼看向他，「但是，叔叔也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你之前的话说得很对，这么多年我对秦烟都没有尽到抚育的责任，亲情缺失，确实不该对你们的感情指手画脚。」 穆晋邯苦笑着抿了抿嘴巴，接着道：「如果你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叔叔一定不会阻拦你们，甚至第一个举双手支持。」 楼盛坤微讶的张了张嘴，他没想到穆晋邯的转变如此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穆叔，您这是……」 穆晋邯却摆手，打断他道：「不用怀疑，叔叔是认真的。」 他当然不是怀疑穆晋邯话里的真假，只是觉得有些微震惊。 没等他消化完这些震惊的情绪，穆晋邯却又道：「只是，我上次听你说，你妈妈好像很反对你们在一起？」 「呃……」楼盛坤沉默几秒，点头回道：「她极力反对，为这事儿已经和我吵过好几次了。」 想到这儿，楼盛坤就有些头疼。 「那你打算怎么办？会选择听你妈妈的，还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楼盛坤打断。 「穆叔，这事儿您不用怀疑，不管我妈怎么闹怎么反对，我对秦烟的感情都不会变，都会一如既往的选择她，不会被任何情况左右。」他朝穆晋邯郑重的说，眼睛里从始至终都透露着坚定。 穆晋邯看着他，突然欣慰的笑了声，用力的拍了下楼盛坤的肩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感嘆道。 「回吧。」他朝楼盛坤摆手。 楼盛坤却突然叫住他：「穆叔。」 穆晋邯正转了身子，刚踏出一步，闻声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道：「还有事儿？」 「上次，当年发生的事您还没讲完呢？」楼盛坤捏了捏透明袋，注视着他的背影。 穆晋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自己突然改变了想法。 「盛坤，再等等吧，等你阿姨醒来后，叫上秦烟，我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穆晋邯往后背了背手，目光望着某一处出神。 「秦烟也有权利知道当年的事，届时我希望你能陪在她身边。」话音刚落，穆晋邯抬步就走。 「诶，穆叔……」楼盛坤想追上去，却又被口袋里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起电话，也没看是谁，有些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哟，这么大火气啊？」是好友孟修齐的声音。 楼盛坤也知道自己火气撒错人了，缓声道：「什么事儿？」 「你不是说下午要来我们医院做鑑定，这都三点多了，怎么还没来？」孟修齐笑笑，揶揄道。 楼盛坤才恍然想起，看了看手上的透明袋，点头道：「我马上过来……」 第229页 他抬手腕看了看时间，又说：「再等半个小时。」 说完，他这才挂了电话，钻进车里。 楼盛坤随手将属于穆晋邯的袋子扔到副驾驶，启动车子开往第一医院。 下午四点，陆小冰急匆匆的跑进市中心医院，进了鑑定中心所在的楼栋之后，便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里。 她进了隔间，坐在马桶上，从包里摸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 「我现在在一楼洗手间，怎么做？」她敲了一段字，发出去。 对方回復得很快：「不要慌，照计划行事，千万不要被人看出破绽，明不明白？」 陆小冰揉了揉右眼睛眼尾处的胎记，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她才发了「明白」两个字过去，对方忽然甩过来一长段话。 「要是出了纰漏，别想拿到尾款，要是我完了，你也跑不了。记住，千万要冷静，不能出任何差错！」 陆小冰看着那感嘆号，感觉心脏砰砰跳得越来越快，嘴唇也跟缺水似的，干得不行。 她看着对方回復的消息，呆愣了好久，最后拿起包走出隔间。 陆小冰捧着凉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水滑过脸颊，往下滚落。 她甩甩头，清醒了些，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重新戴上黑色大框眼镜，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着微笑，而后拿起包直上三楼的鑑定中心。 她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往鑑定中心走，途中有同事跟她打招唿。 「小冰，怎么这会儿才来上班？」 陆小冰微笑着回：「请假办了点私事儿，忙完就赶紧来上班了。」 同事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同她多话，陆小冰走过转角，到了鑑定中心外面的走廊。 她抬眼望去，果然见那椅子上坐着个高大男人。 男人正往后靠着墙，微眯着眼，看起来好像是在睡觉。 陆小冰抿了抿嘴巴，压制着内心的慌张，踱步走过去。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依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周子励微抬起头，就见一穿着白大褂的矮个女人往他这边走过来。 对方似乎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没有。 那女人突然在鑑定中心的门口停下，抬手去开那门。 周子励眉头皱了一下，刚才那一眼，他已经不动声色的看清楚了她的五官。 矮矮的个子，黑色的大框眼镜，以及那有右眼尾处明显的胎记。 每个特徵，都正好和范大正描述的样子对上了。 周子励眼见那门关上，摸出手机给小范发消息。 想了想，还是决定走到僻静的角落里。 到了消防通道，他刚发了一句，让小范上来认人。 结果小范什么也没回，紧接着通道的楼梯响起有人跑步上楼的声音。 周子励循声望过去，却见到不回他消息的小范。 「哥……」小范叫了声，加快几步跑了上来。 他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朝他道：「人已经来了。」 他朝鑑定中心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接着道：「接下来就暗中跟着她，看她跟谁有什么联繫。」 小范扶着膝盖，半弯腰大喘着气，好半天没缓过来，听见他说的话，却用力的摇了摇头。 周子励看着他那样儿，以为他不愿意，挑眉道：「怎么，不打算将功补过了？」 「不是……」小范勉强抢出一口气，干哑着道：「有人联繫我了。」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周子励也没听明白他要表达个什么，就轻踢了踢他的脚，拧眉道：「喘好气再说话。」 小范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才缓过来道：「刚鑑定中心的人给我打电话，说鑑定报告出问题了，给我道歉来着。」 当时做鑑定，小范给医院留的就是自己的电话，为的就是以防出了问题好联繫他。 他没想到自己刚在一楼熘达着找人的时候，突然接到鑑定中心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之前的报告出了纰漏，特意向他打来电话道歉。 「谁？鑑定中心的哪个人？」周子励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心里隐隐浮起一股微妙的感觉，他说不上来这感觉是好是坏，反正不是很舒服。 小范唔了声，捏着下巴道：「一个女孩子，听她介绍，好像是叫什么陆小冰。」 「她还说了什么？」周子励问。 「对了，她还说对报告有疑问的话，可以来医院她当面解释并道歉。」小范很快反应道。 周子励点了点头，开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两人到了鑑定中心的门口，在周子励的示意下，小范敲响了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门就打开了，里头出来个戴黑框眼镜的矮个女生。 小范迅速的朝周子励看了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陆小冰认出了小范，问：「是范先生吗？」 小范点头，板着一张脸，严肃的问：「我接到你们鑑定中心的电话……」 「哦，那是我打的。」陆小冰骤然打断小范的话，弯腰朝他鞠躬，道：「实在抱歉，由于我的疏忽，导致您的鑑定报告出了问题，您要是有什么气，都发在我身上吧。」 她弯着腰，头垂着看地面，声音隐隐带着哽咽。 第230页 小范和周子励对视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陆小冰身上。 周子励清了清嗓子，道：「具体是什么问题，麻烦你给我们详细讲清楚。」 陆小冰起身，疑惑的看了周子励一眼，又转头去看小范。 「范先生……」她面上不敢确定。 「这我朋友，没事儿，你说吧。」小范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陆小冰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那块胎记，才张嘴道：「昨天我有些感冒，头昏脑涨的，精神很不好，工作的时候已经有些迷煳。」 说到这儿，她又抿了抿嘴巴，手紧紧的攥着，继续道：「在处理周小艺的鑑定时，我不小心拿错了旁边别人的材料。那人叫周小泉，当时我就看到前面两个字，顺手就拿过来了，没想到今天一检查才发现出了纰漏。」 「真的非常抱歉，这事儿的责任全在我身上，你们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满足。」陆小冰看着小范，双眸盈盈的泛着泪，喉咙哽咽道：「只是这事儿咱能不能私下了了，不要让我们的领导知道，我不想丢了这份工作，请你们帮帮忙，好吗？」 她声音柔柔弱弱的，配上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心软的小范一时拿不定主意，眼睛去看旁边的周子励。 周子励垂着头，揉着紧皱的眉心。 陆小冰哽咽着抽泣，心里却慌慌的跳得很快。她的手落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攥紧了又松开，手心里都是汗，黏黏的，一如她焦灼的心情。 良久，周子励终于开口：「这事儿就先这样，等我们回去想想，再决定看怎么解决。」 「谢谢，谢谢你们。」陆小冰看向他，止不住的感谢，嘴角也微微的上扬。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周子励微眯着眼看她，语气不是很好道：「这决定说不准是好是坏，你自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话里，似乎含着警告的意味。 陆小冰刚上扬的嘴角就沉下，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了。 周子励放了话就走，冷冷的木着一张脸，小范看着脸色很不好的陆小冰，犹豫道：「你别太介意，我哥他说话就是这样，应该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啊……」 陆小冰勉强的朝他笑了笑，小范也不知道还要怎么安慰，看了看周子励的背影，追了上去。 他急跑了几步，才赶上周子励。 「哥，她都道歉了，咱没必要这样吧。」小范拧着眉头，还有点替陆小冰感到委屈。 两人走过转角，周子励冷冷的瞥他一眼，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好气道：「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有点脑子行不行？」 「啊？」小范捂着额头有些懵，见周子励往前面走了，急忙跟上去想问个究竟。 马路上，楼盛坤坐在车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他作对，他开车转过街角的时候，前面居然发生了车祸，交警还在处理，这就硬生生耽误了他半个小时。 路面清理完，楼盛坤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上了宽敞的一条路，旁边的手机却响了，楼盛坤塞好耳机，接通。 「怎么了？」他问。 对面的秦烟唔了声，开口：「你在哪儿呢？已经去医院做鑑定了吗？」 那头的人没回话，秦烟拿下手机看了看，确定是接通了的。 「怎么不说话？」她问。 回答她的是一阵奇怪的嘭声，秦烟心不禁揪了起来，手紧紧的攥着手机。 「楼盛坤……」她有些心慌的喊。 好一阵之后，秦烟听到那边传来混乱的声音。 「出车祸了，快救人！」 「打120，快叫救护车啊！」 第81章 她不想失去他 「轰隆」一声，天空突然出现一阵炸雷，连带着闪电光映在楼盛坤惨白的脸上。 「餵？楼盛坤……」她紧咬着牙，声音不可思议的颤抖。 还是没有人应，只能听到混乱的嘈杂声。 秦烟紧紧的握着手机，掌心里生生掐出印子。 窗外，刚才还很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聚集，雨水哗啦啦的朝着地上坠，天空黑沉沉的往下压，压在秦烟的心脏，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慌慌张张的拿起伞，突然冲出门外。 楼盛坤在哪里，她现在好想见到他。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她也好想知道。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慌张又没有头绪。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呆在屋里，不能什么都不做。 雨势越来越大，大风阵阵刮过，路边的小树被吹得弯在地上。 秦烟撑着伞，跌跌撞撞的走出公寓大门，手里的伞几乎要被风吹翻。 她站在路边等车，跟着风飘落的雨打在她腿上，没一会儿裙摆就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湿热，不舒服，她都不想管。 车子过了一辆又一辆，但都不是来载她的。 她好像被人遗忘了，遗忘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 秦烟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脑海里全是一些车祸惨不忍睹的画面。 去年的九月份，上面派来的人到公司进行交通安全知识的普及，当时秦烟那会儿正好空着，被叫去听。 有很多的东西她至今都已经遗忘了，只记得主讲人展示了很多车祸现场的画面。 第231页 汽车被撞得变形，爆炸，血流一地，人被直接撞飞十几米…… 好多，好多惨烈的情况。 但愿，楼盛坤没有事。 秦烟目光注视着路面渐渐变深的雨坑，恍然的眨了眨眼睛。 路边突然有车鸣笛，秦烟反应过来，迅速的开车上门。 师傅是个中年大叔，见秦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几眼。 秦烟联繫不到楼盛坤，只记得他说要去第一医院。 没办法，她只能让师傅开车在路上转，看能不能在去医院的路上找到他。 雨伞持续不断的往下滴落水珠，落在脚垫上，渐渐染湿了一大片。 秦烟凑近车窗，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外面。 遗憾的是，她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到处躲雨的人和来往不断的汽车。 这样来回，师傅已经带着秦烟兜了好几圈。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你到底要去哪儿？」 秦烟看了他一眼，在心里赌着某个可能，犹豫着问出：「师傅，您来的时候有注意到这附近有发生车祸没有？」 她这一问，师傅还真就想起来，道：「你别说，还真有。」 秦烟心里一惊，听着他继续在说：「一车追尾，导致三辆车相撞，听说肇事的那辆车还逃逸了。」 「有点惨，貌似有一个直接送急救了。我听经过那儿的兄弟说，好像是一个小伙子，穿西装打领带的，没想到啊……」师傅摇摇头，还有些感慨。 秦烟低垂着头，抓着坐垫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好半会儿，她才克制着开口：「那您知道人送哪家医院了吗？」 「就第一医院，离那儿最近。」 「那麻烦您开到第一医院吧，我在那儿下车。」秦烟手罩住脸，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很快，车子到了第一医院的路边。 秦烟拿起伞，脚步匆匆的下车。 第一医院，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地上都是脏脏的脚印，乱作一团。 秦烟跑去医导台问，工作人员告诉她，车祸送来的病人都在三楼的急救室抢救。 她忙不迭的往三楼跑，地上都是来往的人踩出来的水印，她一心急，差点滑倒在地上，还好她及时扶住了墙壁。 急救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那亮着的灯告诉外面的人里面在抢救。 秦烟缓慢的走过去，忽然间觉得脚步好沉重。 她害怕，好害怕里面的人是楼盛坤。 她捂住嘴，声音已经快要憋不住。 「秦烟。」身后骤然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秦烟迈出的脚步停住，眼睛不敢相信的睁着。 她缓缓的朝后转身，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 男人额头上贴着纱布，正眯着眼看向她。 是他，是她的楼盛坤。 眼睛里盈满的泪珠忽然间就坠下，秦烟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楼盛坤，任眼泪滑落脸颊，她只顾看着楼盛坤笑，又哭又笑，在外面看来好不滑稽。 「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楼盛坤看着她，皱着眉唠叨。 秦烟突然就冲上去，抱紧男人的腰，用力的圈着。 「楼盛坤，你吓死我了……」她靠在男人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不停的拍打着男人的后背。 楼盛坤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手木然的僵着。 秦烟紧紧的闭上眼睛，轻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紧抱住他不肯放。 终于，她焦灼的心安定下来。 楼盛坤没想到她情绪会这么激动，安抚的搂着她的腰，轻蹭了蹭她的头顶，轻声道：「没事儿了，我好着呢。」 秦烟喉咙哽咽，抽泣着声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说着说着你就不讲话了。」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道：「只听到有人在说出车祸了，我以为你……」 她的话又被汹涌而来的眼泪堵住，心头酸酸胀胀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字。 两次，从认识楼盛坤之后，她人生中极少数出现的绝望，他已经让她经歷了两次。 她不想哭的，她不是柔弱的女人。但是，楼盛坤就好像开启了她泪腺的阀门，让她泪崩了好几次。 坏男人，楼盛坤这个坏男人…… 她在心里恨恨的骂他，却又捨不得的搂紧他。 她断断续续的说，楼盛坤大概是理清了她激动的原因。 「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楼盛坤搂着她，往旁边的椅子里带，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秦烟抓着他的手，捨不得的放在怀里，抽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楼盛坤反手握住她的，与她十指相扣。 怎么回事呢？ 楼盛坤也觉得十分突然。 当时他刚跟秦烟讲了一句话，就注意到后面的车一直跟着他。 他分出精力去注意，正要甩掉那车的时候，那车却突然狠狠的撞了上来。 楼盛坤被撞得头昏眼花，虽然已经急转方向盘，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前面的车。 前面那车被撞进绿化带，而他却因为突然急转而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 安全气囊登时就弹了出来，楼盛坤的额头却还是受了伤，他昏头晕脑的靠在车里，只依稀看到撞了他的车飞快的往前开走。 第232页 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再睁眼时，就看到护士在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他被告知，头部受到轻微的外力打击，有些脑震盪。 楼盛坤闭了闭眼睛，还是觉得头很痛，他张了张嘴，开口：「其他人有受伤吗？」 「有一个男的，他伤得比你重，这会儿正在急救室进行抢救。」护士给他粘好纱布，轻轻的按了一下。 楼盛坤嘶一声，额头胀胀的疼。 真是倒霉透顶了，他在心里低咒一声。 不知道抢救的那人会怎么样，楼盛坤只能为他祈祷。 他恍然想起跟秦烟电话的事儿，问护士：「我的手机呢？你有看见吗？」 护士就摇头，说：「你被送来的时候没见着有手机。」 楼盛坤就有些烦躁，估计是掉在车上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两个警官就进来了。 楼盛坤跟他们交代了事情原委，被告知后续有情况还会再找他做详细的问询。 他是奉公守法的人，当然好好的答应。 忙完后，楼盛坤便想去看看那个在抢救的人。 说到底，这事儿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烟。 「我以为，那里面在抢救的是你。」秦烟听完，垂着脸说。 楼盛坤摸她脑袋，问：「谁告诉你的？」 秦烟便老实的把在车上跟师傅的对话一一讲给他听，说完还嘆好长一口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傻不傻？」楼盛坤挠挠她手背，低笑道：「都没确认的事，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说着，他扯了扯秦烟身上湿哒哒的裙子，关心道：「很不舒服吧？」 秦烟摇头，只说：「楼盛坤，我发现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 楼盛坤听了，却哼哼一声，委屈的语气道：「宝贝儿，你说这话可就有点伤我的心了。」 她皱眉，正脸色道：「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楼盛坤摸她脸，抬起她的下巴，亲了她的嘴唇一口，道：「你现在才发现，也就是说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 「呃……」秦烟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偏成这样，有些无语道：「以前是，现在更是，满意了吧？」 她挑眉，心里笑他幼稚。 楼盛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声音愉悦道：「这还差不多。」 真是个少爷，每句话都得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 他凑近秦烟的耳朵，也亲昵道：「我也离不开你，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 唿吸间，男人吐露的热气熏在秦烟的耳朵，痒痒的，她躲避着往旁边靠。 秦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永远的失去他时，脑海里所有与他相关的画面全都涌了出来。 他对她的好，他的执着，他的随心所欲，他偶尔的小脾气……所有的所有，全都像过电影似的在她的眼前轮番的上演。 这样鲜活，有魅力，深爱着她的男人，她不想失去他。 「楼盛坤……」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楼盛坤轻轻嗯一声，下巴蹭她的额头。 「我们结婚吧。」她仰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脸上分明写着认真。 楼盛坤张了张嘴，在听到她说出那两个字时，耳朵尖以光速般变红髮热。 他看着她，惊讶的同时，内心的狂喜瞬间如浪潮般涌来。 以往两人是谈论过结婚的话题，但都不了了之的含混带过。 在楼盛坤眼里，这种事儿肯定是要让男人来做的，女人就应该穿得美美的，然后在一个甜蜜有意义的日子里，向男人伸出手，答应他的求婚。 总之，这事儿不应该让女人操心，更不应该被女人提出来。 虽然，听到她向自己求婚，他是很高兴没错啦。 但是，他一个堂堂男子汉，不应该推卸该有的「责任」。 秦烟看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眉毛一会儿扬起，一会儿又耷拉着，以为他不愿意，索性问出口：「你不想和我结婚？」 「当然不是！」楼盛坤的话勐然冲出口，双目瞪着秦烟。 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缓声儿道：「我觉得吧，这事儿应该我来。」 秦烟挑了挑眉，听见他继续说：「哪能让女孩子求婚，不应该的。」 她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恍然觉得他的思维好像又跑偏了。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秦烟摇头，看着他认真道：「我觉得不管是你来提，还是我提，都是一样的。」 是的，她确实认为是这样。 对相爱的两个人来说，谁先提，谁后提，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彼此想要在一起的坚定与渴望。 楼盛坤唔了声，心里却想着别的。他见秦烟一直盯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我肯定想和你结婚，天天都在想。」楼盛坤捏着她的肩头，低声轻轻的讲：「更想每天睁眼就看到你，跟你说早安，然后与你亲吻，在床上……」 「唔……」秦烟陡然抬起手，捂住男人的嘴。 她眯着眼笑：「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 她可太知道他的本性了，那后面一定是些带颜色的词儿。 家里说说就好，大庭广众的，实在不该出来丢人。 第233页 楼盛坤就搂住她，啃着她的脸亲：「害什么羞。」 还好急救室外没什么人，不然秦烟可不敢让他这么造作。 她仰起头，摸着男人的下巴，予他回吻。 痴缠间，秦烟渐渐处于下势，不可避免的躲开他的亲吻。 不能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里虽然没人，但是顶上还有监控，秦烟可不想被别人看到和楼盛坤亲密的样子。 她下巴搁在男人的肩头上，轻喘着气，问他：「能忍吧？」 楼盛坤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迟早会憋成一只忍者神龟。 裤子那儿，又冒起好奇怪的形状。 照理说，两人也没亲多久，这人怎么反应却这样大。 楼盛坤把这归结为太高兴了，她向他求婚，他脑子发热，心里也热潮汹涌，克制的理性便全都跑了。 理性熘走，剩下的全是无法遏制的欲望。 自然而然，那儿的反应就比较大。 秦烟摸摸他的脸，用自己冰凉的手给男人降温。 楼盛坤缓了一阵儿，才好受些。 他垂着头，目光落在女人打湿的裙子上。 他抿了抿嘴巴，在地上蹲下来，动手撩起她的裙摆。 秦烟一急，手去压住，问：「你要干什么？」 「黏着肯定不舒服，我给你扎起来。」说着，他将裙摆往上，撩到膝盖的位置，然后一手拧成一股，在往上一点的位置打了个小结。 长裙瞬间变成半身裙，秦烟腿上好受许多。 楼盛坤站起来，叉了叉腰，往走廊另一头张望，说道：「这样不是办法，我去找孟修齐，看他那儿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秦烟拉住他的手，摇头：「就这样，不碍事儿的。」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出来后，楼盛坤问明情况，得知那人的伤不算特别严重。 两人将他送到普通病房，没一会儿，他自己就醒了过来。 楼盛坤跟他讲明了巡捕问询的事情，表示自己会赔偿他所有的损失。 后来，他的妻子也来到医院。 幸亏楼盛坤态度诚恳，又愿意赔偿，双方达成了和解，只等巡捕抓到肇事者看后续怎么处理。 秦烟跟着他出了病房，走远了才问：「他的腿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楼盛坤微垂着头，应道：「医生说了，好好修养，应该能恢復好。」 她哦了声，转头见楼盛坤朝自己伸手。 「手机借我用用。」 秦烟给他递了过去，见他拨了小范的号码。 楼盛坤简单解释了几句，吩咐小范：「去4s店找找我那辆车，手机掉车里了，还有车里的材料，记得一併拿过来。」 「第一医院，麻熘的赶紧。」楼盛坤厉声道。 然后，他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秦烟。 「走吧，去找孟修齐。」他揽着秦烟的肩膀，往走廊另一头走。 秦烟仰着头看他，指指额头问：「额头还疼吗？」 楼盛坤晃了晃头，回：「一点点，小事儿。」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秦烟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楼盛坤啧一声，扬声道：「留疤怎么了，这样才显得男人。」 秦烟抿了抿嘴巴，犹豫着开口道：「挺帅一张脸，留疤好可惜，没以前帅了。」 她的话一副好遗憾的口吻，楼盛坤咂摸出了些别的意思。 「要没以前帅，难不成你还想找别的男人？」楼盛坤盯着她，说话一股酸酸的味道。 「呃……」秦烟被他噎了一嘴，拍了下他的手臂，没好气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楼盛坤摇头，挑了挑眉道：「不可惜，你一疤，我一疤，咱俩才像一家人不是？」 秦烟被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呢。 「没事儿。」楼盛坤看她摸脸上的创可贴，又安慰道：「现在技术这么发达，祛除疤痕都是小事情。」 哪个女人不爱美，秦烟摸着伤口当然也想快点好，这会儿被他安慰着，便没再多想。 楼盛坤一路问，找到孟修齐的办公室。 「我在外面等你吧。」秦烟站在门外，同楼盛坤说。 楼盛坤想起还要跟孟修齐聊些别的事儿，便点头答应。 他人进去后，秦烟便在走廊上等。 一阵儿后，她捂了捂肚子，转步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有些受凉的缘故，肚子总觉得隐隐作痛。 秦烟出了洗手间，虽然舒服了些，但还是微微泛疼。 她往来时的路返回去，经过电梯的时候，却骤然停下脚步。 秦烟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盛英来和楼立国，顿了顿，抬起头喊：「盛阿……」 「啪」的一声，秦烟的脸颊瞬间被甩了一耳光。 「秦烟，你就是个扫把星！」盛英来颤抖着手指着她，说话既恶毒又尖酸，身后的楼立国本来打算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盛坤自从认识了你，就老是走霉运。」盛英来咬着牙齿，即使压制着声音，却还是招来旁人的注意。 楼立国伸手去拉她：「好了，少说两句。」 「我就要说！」盛英来当即甩开楼立国的手，兇巴巴的朝秦烟吼：「之前为了你被人捅刀子，现在又是车祸，以后是不是连命都没了？」 第234页 秦烟捂着被打的脸，有些惊讶。 「怎么？」盛英来冷笑着挑眉，哼声道：「以为我不知道他替你挡刀子的事儿？轻易的就想瞒天过海？」 秦烟虽然惊讶，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阿姨，对不起，当时……」她只能道歉。 「闭嘴！」盛英来瞪着她，恨恨道：「要没你，我儿子何苦遭受这些罪？」 「英来，你有些过了。」楼立国在她身后出声，「车祸的事儿没弄清楚，不该怪到秦秘书头上。」 「我哪里过了？」盛英来转过头，瞪他，「咱儿子以前的日子都平平安安的，哪里会遇上这些糟烂事，不怪她该怪谁？」 秦烟垂下头，沉默着，某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盛英来说服了自己。 自从楼盛坤认识她之后，好像确实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之前放高利贷的人来找她，楼盛坤为了救她挨了一刀。 后来再是周小艺和秦昊天逼她嫁人，楼盛坤后背上也落了伤。 再是现在，他为了她的亲子鑑定，又出了车祸。 她一时觉得自己好无能，没能为楼盛坤做点什么。 「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盛英来又在对她说话了，还是那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给他最好的选择。」 「而不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感情，将他束缚在你的身边。」盛英来看着她，字字下了重音。 秦烟抬起头，抿了抿嘴唇，目光坚定着：「阿姨，我很爱楼盛坤，他也爱我，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你……」盛英来死死的咬紧牙齿，再次扬起手。 「妈，你在做什么？！」空中突然炸出楼盛坤的一声暴喝。 秦烟怔愣住，盛英来看着她也讶然的眨了眨眼睛，扬起的手还僵在空中。 下一瞬，秦烟被男人护在身后。 「妈，您太让我失望了。」他看着盛英来，眼神似乎很痛心，「秦烟她什么都没做错，您为什么要打她？」 盛英来僵硬的放下手，垂着头道：「没有，我没有打她……」 楼盛坤仰着头，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突然将秦烟拉到身前，指着她脸颊上红红我掌印，道：「那她脸上的印子算怎么回事？凭空出现的？还是她自己打自己？」 围观的人变得多起来，盛英来侷促的低着头，脸上羞恼燥热，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和兇狠。 上次在餐厅她跟儿子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这回她不想再损害两人的关系。但是……她只是想暗地处理，没想到却被他当场看到。 楼立国上前去拉她，看了楼盛坤一眼，压低着声音道：「别在这儿吵，还不嫌丢人现眼是吗？」 楼盛坤闭了闭眼，缓声道：「爸，连您也不讲理了吗？」 「讲理也得好好讲，不是比谁声音大。」楼立国往后扯了扯盛英来，语气扬声道：「你妈妈知道你出了车祸，冒着大雨跑过来，不是被你这样数落的。」 「我不……」楼盛坤正要说不稀罕，秦烟却突然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抿了抿嘴巴，语气生硬道：「我没什么大事儿，您二老还是回家吧。」 楼立国哼了一声，牵着盛英来就走，盛英来本来还要再说话，看着楼盛坤冷漠的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楼盛坤偏着头，不想多看一眼，牵着秦烟就走。 经过看热闹的孟修齐时，他冷着声问：「看好了吗？看好了麻烦去找个冰袋，谢谢。」 孟修齐轻呵一声，暗嘆自己倒成了楼盛坤的跑腿小弟了。 办公室里，秦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正拿着冰袋敷脸。 被人扇了一巴掌，脸颊肿肿的，需要及时消肿。 楼盛坤叫了孟修齐出去，沉着脸道：「等会儿鑑定的事儿你把把关。」 孟修齐点头，问：「人什么时候过来？」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錶上的时间，回道：「快了，估计没几分钟。」 孟修齐嗯一声，指了指办公室里头，挑眉道：「就为她，跟阿姨吵成那样，值得吗？」 他不怎么谈女朋友，仅有过的过去式也都不咸不淡的，没什么特别刻骨铭心的，不太理解楼盛坤今天的行为。 楼盛坤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而非的笑着道：「你谈了就知道了。」 有的事，有的感情，只能处于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讲给旁人听，旁人反而不能理解，甚至觉得矫情。 孟修齐呕一声，假装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后退几步远离他，嫌弃道：「少在我面前撒狗粮，走了。」 「把人信息发我，我去接人。」 他摆摆手离开，楼盛坤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推门进了办公室。 医院楼下，小范紧赶慢赶的从4s店取了手机和材料，急匆匆的跑进医院。 他跑得满头大汗，生怕耽误了楼盛坤的事儿。 他闷头找电梯，谁知一转角，却撞上了盛英来和楼立国二人。 他下意识的将材料藏在身后，低着头恭敬的喊：「董事长，董事长夫人。」 楼立国微点了点头，盛英来却敏锐的捕捉到他下意识的动作，眼睛看过去，问他：「背后藏的什么？」 第235页 小范捏着材料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额头上因为奔跑而冒出不少汗，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巴，吞吐着说：「就，就是……」 这表情一看就有古怪，她伸出手，朝他道：「给我看看。」 第82章 「打嘴仗」…… 小范紧抿着嘴巴，拿着材料袋的手藏在身后，眼神怯怯的看向盛英来：「董事长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好吗？」 盛英来环着手臂，挑眉问：「帮盛坤办事？」 小范闷着不说话，默认了。 「小楼先生要是知道，不会饶了我的。」他语气委屈道，还记着上次楼盛坤朝他发火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看看。」盛英来再次重复。 楼立国在一边旁边，看两人僵持着。 「英来，你何苦为难人小伙子。」他拉了人过来，给小范让路。 盛英来别扭着道：「我只是想了解他在做什么，不会干预什么的。」 说到底，她心里是很在乎自己这个儿子的。 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番争吵，她是丢了面子，在儿子面前没了威严。她这会儿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过分。 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就被沖昏了头脑。 所以，这会儿她见着小范，确实不打算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 「小范？」她挑眉，再次看向他。 「呃……」小范张了张嘴，有口难言，他要是给盛英来看了，就会在楼盛坤面前落个里外不是人。 良久，小范终于开口。 「很抱歉，董事长夫人，我还是不能给您看。」小范坚持着只侍奉一个老闆的原则，果断的拒绝盛英来的要求。 「你……」盛英来有些气的瞪着他，没想到连他也违抗自己。 小范朝两人点头鞠了个躬，侧身离开。 楼立国掰过盛英来的身体，缓声道：「这小伙子做得没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盛坤知道你又在背后做这些，他难免又会对你这个妈妈失望。」 「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他，这也有错？」盛英来语气生硬的解释，心里头惶惶然。 她不是无情的冷血动物，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口口声声对她说很失望，她心里不是不伤心的。 「英来，了解也要讲方法。」楼立国侧身让了一个经过的人，朝盛英来耐心道，「他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能拿对小孩子的那一套来使。」 盛英来嘆了一口气，沉着脸道：「从他小时候到现在，我已经给了他很多自由。我自问，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妈妈能做到我这种程度了。 但是，现在我跟他只是在秦烟这一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他好像一下子全否决了我以前所做的付出。」 她手臂挡了挡眼睛，唉了声道：「把我看得像个仇人似的，你说我能不伤心？」 楼立国当然知道她伤心，搂着她的肩膀往医院的门口走，一边道：「眼下这个情况，你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且等他冷静下来，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心平气和的进行交谈。」 「你什么意思？」盛英来侧首，皱眉看他。 楼立国无话，盛英来却又开口：「说实话，在这事儿上，你觉得我有做错吗？」 这问题是道送命题。 楼立国想做个公正的人，无疑这道题是要丢分的。 「快走吧，老林在下面等好久了。」他只好切换话题，催促她走。 办公室里，窗户没关紧，外面时不时窜进来一阵风，携带着些微的雨珠。 秦烟坐椅子那儿，手里捏着冰袋，在红肿的脸上捻来揉去。 楼盛坤推门进来，又反锁上。 秦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他走到她跟前，两条大长腿直直的立在秦烟的视线里。 彼此沉默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良久，楼盛坤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低沉着嗓音道：「你是不是傻，她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秦烟闷着，想说那会儿盛英来的巴掌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躲开的机会。 而且，她也没想到盛英来居然会当众打她。 毕竟，这种事情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好像都已经没有必要。 他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生着闷气，拖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还疼么？」他捻起她的下巴，让她脸朝过来，盯着她问。 白嫩的脸颊上突兀的显出几个泛红的手指印，楼盛坤看了心里泛酸发疼。 「对不起，都怪我。」楼盛坤接过她手里的冰袋，一下一下的按压着揉，哑声道：「不该让你一个人呆着的。」 唉，这男人怪上自己了。 「你说什么傻话。」秦烟手去捏男人的脸颊，抿唇道，「又不是你打的我，你道什么歉吶？」 楼盛坤抿了抿嘴巴，垂着头道：「总归她是我的母亲，她犯了错，我理应替她道歉。」 秦烟却摇头，眼神坚定道：「在我眼里，她是她，你是你，你没必要因此自责。」 「可是……」楼盛坤犹豫。 「没有可是。」秦烟果断的打断他。 楼盛坤便闷着不讲话，这样好的姑娘他还能去哪里找。 第236页 「以后再不让你受伤了。」楼盛坤托着她的后脑勺，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歉意道。 秦烟唔嗯了声，眨了眨眼睛，靠在楼盛坤的怀里想事情。 盛英来讲过的话好像是魔咒似的，接连不断的在她的耳朵边绕来绕去。 「之前他为了你被人捅刀子，现在又是车祸，以后是不是连命都没了？」 总是，总是这样…… 秦烟眉头紧皱着，闭了闭眼睛。 她犹豫着开口：「楼盛坤，我觉得阿姨有句话说得很对。」 楼盛坤正帮她按揉着冰袋，闻言挑了挑眉，问道：「说什么了？」 「她说……」秦烟顿了顿，才又开口：「自从你认识我之后，就老是倒霉，之前被人捅伤，现在还出车祸。」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瞎说什么胡话？」楼盛坤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不满道：「根本不是因为你，都是巧合而已。」 秦烟却摇头，低声道：「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其实阿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出车祸是因为要帮我做鑑定，之前还挨了秦昊天一通打。我好像总是给你带来不好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楼盛坤搂着她，晃了晃，道：「说了都是巧合，你这姑娘咋还这么轴呢？」 不是她轴，实在是巧合太多了。 有人说，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可就说不定了。 楼盛坤见她闷着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乱想，便指着她道：「我警告你啊，可别乱想，好好儿的跟我在一起，想东想西的，小心我收拾你。」 他手指悬在空中，虚点着她，话里警告的意味甚浓。 秦烟闷声笑了笑，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挑着眉。 貌似一副兇巴巴的样子，了解他的秦烟却知道，男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不会的，她在心里肯定的想着。 「哦？」她也学他板着张脸，微微挑了一下眉，问：「那敢问这位楼先生，你打算要怎么收拾我呢？」 「你……」楼盛坤被噎了一嘴，没想到她还跟自己槓上了。 既然她要槓，那他就陪着一起。 这样才像是一家人。 他捏住她的下巴，挑起来，头往下低，嘴唇擦过她的脸颊，贴近她的耳朵，嗓音低沉道：「满?清?十?大酷刑，随便哪一个，都在床上轮一遭，怎么样？」 这……就有点不走寻常路了。 「呃……」秦烟怔愣住，眨了眨眼睛，耳后敏感的肌肤生生颤了一下，飞速的泛红髮热。 她张了张嘴，沉默着没说话。 那片子，她听过，也看过……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同宿舍的室友都还单着，女孩子嘛，对这种事有时候还挺好奇的。 那天是礼拜六，大家都没课，秦烟在奶茶店做完兼职工作，去食堂给室友们打包好饭菜，拎着回宿舍。 学校的宿舍楼，隔音其实不是特别好。 秦烟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往锁眼里插，转了一圈，却发现打不开。 她皱着眉一脸疑惑，静下来，隐隐约约就听到屋里奇怪的声音。 她刚要抬手敲门，其中一个室友就哒哒的跑来开门。 原来门被反锁了，秦烟看着她问：「你们反锁门干什么？」 室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飞速的关上门，又反锁上。 她与另外两个室友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朝秦烟道：「你回来得正好，咱有好东西，一起来看啊。」 然后，她就被扯到电脑面前。 那天晚上，四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台电脑跟前，看了人生中的第一部 凰片子。 就是楼盛坤口中提到的那一部。 说实话，已经过去很久了，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吧，但因为是第一次看，印象就格外的深。 这会儿她听楼盛坤提起，便推了推他的胸口，恶声道：「你也太恶趣味了吧。」 楼盛坤却啧一声，咬一口她的耳垂，呵声轻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她不说话，男人就去揉她那儿，勾着她说话。 秦烟拍他手，咬着嘴唇道：「怕？我才不怕呢。」 他脸皮厚，秦烟跟他呆久了，也不自觉的习惯了，甚至有跟他「同流合污」的趋势。 她捉住男人作乱的手，拉开去，仰起头，凑近男人的耳朵。 她张嘴，轻声细语，缓缓吐露：「到时候，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男人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他伸手挠她咯吱窝，边说：「胆子挺大的哈，小妞。」 秦烟被他挠得哈哈笑，在他怀里晃个不停。 「楼盛坤，你犯规！」秦烟仰头笑着，一边反驳他。 「哦，我怎么犯规了？」楼盛坤扬声，嘴角含着笑逗她，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停。 秦烟笑着喘气，搡他道：「打嘴仗就算了，你还动手动脚，你是不犯规？」 她昂起头，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瞪着还在使坏的男人。 过会儿，楼盛坤就停下来。 秦烟靠在他怀里喘气，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因为笑而感到累的一天。她摸了摸肚子，感觉那儿也有些隐隐泛疼。 笑得太多太过了。 第237页 她隔着衬衫，揪了罪魁祸首的男人一把。 「还想来？」楼盛坤挑眉，揶揄道。 「呃……」秦烟便不搞小动作了，安安分分的坐着。 「想什么？」没一会儿，秦烟就去捏他大大的手掌。 男人的手不怎么做保养，没有女人的手白嫩柔软，显着些微的古铜色，摸上去也比较粗糙，硬硬的。 秦烟微微的喘着气，低声问。 楼盛坤另一只手按揉着冰袋，轻轻嗯了声，缓缓开口道：「我在想你说的打嘴仗……」 他语气幽幽的，拖得很长。 「嗯？」秦烟懵着脸，问：「这有什么可想的？」 楼盛坤低头看她，见她气已经喘匀了，勾了勾嘴唇。 「当然有。」他忽然间撤下秦烟脸上的冰袋，头一低，跟娴熟的猎人一样，准确的捕捉到她的嘴唇。 秦烟唔一声，被逮个正着，退无可退。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纳闷他突然奇怪的举动。 楼盛坤勾了勾唇，暗戳戳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刚才的嘴仗，她是赢了。 但眼下的「嘴仗」，胜利的可就不一定是她了。 男人有时候的想法，真是幼稚得莫名其妙。 秦烟被他折腾了许久，到最后不得不举双手认输，打掌叫停。 事后，秦烟听他讲起「打嘴仗」输赢的事儿，直骂他幼稚鬼。 两人在办公室闹了好一会儿，还是秦烟比较善心的发现呆得太久了，提出来：「咱也不能占着人办公室，出去吧。」 楼盛坤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孟修齐占着办公室也不怎么工作，但秦烟这样一说，他也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咱回家一趟吧。」楼盛坤望了望办公室，一眼看到头，找不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又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皱着眉提议道。 「不等报告出来吗？」秦烟仰起头问。 楼盛坤搂着她肩膀，往门外走，边道：「还要过很久才能出来，先回家换衣服，着凉感冒可就不好了。」 两人返回去，又跟那受伤的男人留了联繫方式，表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繫他。 然后，楼盛坤才带着她去找小范。 鑑定室外面，秦烟远远的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看着他跟小范在说话。 楼盛坤接过小范递过来的手机，还好当时只是掉在车里，不然早就摔坏了。 他按了按开关机键，操作了几下，都很顺畅，便点点头，道：「车钥匙给我。」 小范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他，张了张嘴，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楼盛坤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 小范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该不该讲盛英来逼着他要看材料的事情，但他后来也没给，讲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俩人的关系。 他心里弯来绕去的，咽了咽口水，才道：「没，没事儿。」 楼盛坤也就不管他在纠结什么，叮嘱道：「这回虽然有孟修齐盯着，你也不能放松，可再不能出差错，知道吗？」 小范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大的应了声。 秦烟看着两人谈完，楼盛坤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离开。 老城区，低矮的一排楼在雨里静静的立着。 雨势渐渐变小，门前的排水沟在暴雨的洗刷之后，变得干净不少。 明樱手掌撑在额头上，挡着飘落的雨珠。 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打听了一天，结果下午赶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半个身体淋了透湿，最后不得不在公交站底下躲雨。 大风吹起来就不停，害她冷得发抖。 后来，雨势变小，她才敢冒着雨跑回来。 她跳着，踩过一汪水滩，往自己住的屋子那方向走。 谁成想，自个儿门前的屋檐下却蹲着个人，那人正抱着自己的腿，瑟瑟发抖。 「蒋晨，干什么呢？」明樱在几步之外站定，大咧咧的吼人。 蒋晨留着很常见的平头，穿一白色体恤，黑色宽松短裤，整个人浑身透湿，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听见人喊他，抬起头看，双眼皮倒霉的耷拉着，挂着水珠，本来就白的皮肤被雨一淋，显得更加惨白。 他虚弱的张了张嘴，喊：「樱姐……」 明樱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儿，隔壁邻居大妈却突然拉开门，朝明樱道：「哎呀，明樱你可回来了，这小伙子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嘞。刚那雨多大啊，小伙儿就蹲这儿，干淋着，看了让人多心疼啊。」 「呃……」明樱抿了抿嘴巴，不是很想回她。 大妈却不依不饶的，靠着门框，嗑瓜子儿问：「谁啊？是不是新男友？」 明樱摸出钥匙开门，推开，一把拎起蒋晨的胳膊，将他推了进去。 「哎呀，走啥啊，跟阿姨聊聊嘛。」那大妈眼见明樱要进门，急着喊道。 明樱捏了捏垂在腿边的拳头，紧咬牙齿，转过头朝大妈笑笑。 大妈以为她要说了，双目期待着。 「干你吊事！」明樱朝她竖了个中指，骂了一句脏话。 紧接着，进屋，甩了门关上。 大妈挨了骂，吵吵咧咧的对着明樱的门口吐口水，嘴里吐出来的话比明樱刚骂的还难听。 明樱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踢了站屋中间发呆的蒋晨一脚，很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滚去洗澡！」 第238页 蒋晨摸了摸脸，垂着头纠结道：「没衣服……」 明樱啧一声：「没衣服不知道不穿啊，谁稀得看你那二两肉似的。」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在床尾的衣柜里翻了自己穿的宽松的t恤和短裤出来，随手扔给他。 蒋晨脸颊微微泛红，接住衣服，往浴室里去了。 一50平米小小的屋子，进门往右靠墙就是床，床尾立了个木质的小衣柜，衣柜顶上摆着台电视，全落了灰。 再往里是个开放的厨房，煤气罐儿就立在地上，一张长形的桌子支着，煤气灶摆上面，桌上胡乱的堆着一些调料和碗筷，乱糟糟得很。 进门靠左是一长木椅，能当沙发能做床，上面散乱的放着女人的t恤，内衣什么的，旁边立着一小凳子做茶几。 再往里是浴室，这会儿正哗啦啦的流着水。浴室只隔了薄薄一层黑色的布帘儿，隐隐约约的露出男人的影子。 明樱哼一声，扫开椅子上的衣服，翘着二郎腿坐下，也不管自己身上衣服还湿着。 她随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支烟，点开打火机，凑近头点燃。 她吸一口，像老烟枪似的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儿。 在腾起的烟雾中，她偏着头，往那浴室里的人影瞧了一眼。 这丫八成是惹事儿了，不然不会来找她。 明樱抓了抓脑袋，烦躁得又吸了一口，短髮就乱糟糟的支棱起来。 摊上这祖宗，也是她明樱人生中一大倒霉事。 明樱从小没爹没妈，十三四岁就开始出来混，到现在二十三有余，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过，跟人干架挨打的事情也跟家常便饭似的。 早些年，她脸上总是挂着彩，人一见她都躲得远远的，连路边随便一小狗也能嫌弃她。 后来她跟了个师父，虽然干的还是以前那些不入流的事儿，但人总算变得机灵了些，没怎么着过别人的道。又因为能耍狠，总有人给她几分薄面。 除了这次楼家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年没栽过了。 认识蒋晨，是一次巧合。 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那天，她帮一公司催债，到了人楼下，就见蒋晨被人打成猪脸。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蒋晨爸妈学人赌博，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便约着一起跳楼死了，就剩下蒋晨和他年迈的奶奶。 这蒋晨一年轻伢子，刚上高三，看着个子高高的，其实全是精瘦，顶不上什么力气。 明樱就闲闲的站在旁边抽菸，看着他被几个打手碾压在地上，旁边他奶奶凑上来拦，被一打手搡退。老年人骨头弱，栽下去可就起不来了。 得亏明樱眼疾手快，她及时扶住了他奶奶，然后她就看见蒋晨青着一双眼看过来，旁边的老年人也哇哇的又哭又闹。 明樱眨了眨眼，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恻隐之心。 后来，她给人做担保，让蒋晨慢慢还钱。还好那公司的老闆跟她交情不错，一口就答应了她。 再之后，蒋晨就从学校退学，去驾校学车，技艺成熟之后，就在外面当货运司机。 从那之后，这小子就算赖上她了。 赖，好像也说不上。 毕竟，之前也没见他让自己帮忙，就除了那件担保的事儿。 倒是蒋晨的奶奶格外热情，时不时就让蒋晨带些自己包好的粽子，炖得香香的猪脚汤，滷好的各种鸡脚鸡尖猪排骨，全拿来祭明樱的五脏庙。 每次的花样还不一样。 开始明樱很不习惯，她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爱有人在她身边转。 碍事儿，看着挺烦人的。 刚起的每一次，明樱都让他拿走，兇巴巴的表示不会吃他的东西。 蒋晨果然就听话了，拎起保温盒就走。 每次都拒绝他，但他每次都还来。 有一次，早上六点，明樱办完事从外面回来，熬了一个通宵，精神衰得很，昨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她这人，肚子一饿就脾气大，看谁都想发火。 她冷不丁的看见蒋晨又坐她门口等着，火就冒起来了。 「你特么有病吧！都说让你不要再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她抓了一把头髮，烦躁的朝他吼。 蒋晨听着她骂人，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反驳，只是举起手上的保温盒递给她。 火药桶迎面被泼了好一阵冰水，顿时闷屁了。 明樱看着他低着头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人呢。 她打了口呵欠，揉了揉脸，伸胳膊把他从门口搡走，兇巴巴的吼：「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我眼！」 她很快开了门，进去之后用力的甩上。 明樱靠在门上闭了闭眼，她本来就有轻微的低血糖，这么长时间没进食，刚才又强撑着吼人，这会儿头晕眼花的，面前直冒金星。 她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暗道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下一瞬，她很快拉开门。 蒋晨还愣愣的站在外边儿，见她突然开门，惊了一下，大眼睛就那样看过来。 明樱忽视掉那双比她还大的眼睛，抱着双臂倚着门框，抬眼问他：「里面装的什么？」 蒋晨眨了眨眼睛，回她：「八宝粥。」 「给我。」明樱就伸出手，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还拒绝人家的事儿。 第239页 蒋晨眼睛微妙的闪了一下，长手递过去，给她。 明樱拿好，甩手就关上门。 自那以后，明樱就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蒋晨的投餵。 蒋晨也越来越不怕她，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她这儿过夜，明樱也无所谓，就当是还他每次投餵的辛苦费。 这一回，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 一不留神就想多了，明樱手指掐着烟，直到菸灰烫手才回过来神。 她夹着菸头，在菸灰缸里磕了磕，低着头又狠狠吸了一口。 再抬眼时，白条条的蒋晨从浴室出来了，男人，哦不，应该是男孩子。 他本来就肤白，十九年来都被父母好好的养着，即使晒黑了也能很快恢復，直到近一年才吃了些苦。 明樱在升腾的烟雾里眯眼瞅他，少年的身体被热气熏过后，皮肤上隐隐的泛着绯红。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她冷着一双眼。 蒋晨垂着头，侷促的捏了捏只到他肚脐眼的t恤，低声道：「我杀人了。」 第83章 他的身体迟早会被她逼疯 少年的声音淡淡的，乍一听，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明樱眼睛闪烁了一下，夹着菸头的手指随之一抖，菸灰落在手上，烫得她咬着牙骂了句脏话。 她转头，将烟屁股狠狠的摁灭在菸灰缸里，然后看向他。 「我说过吧，不要跟我开玩笑。」明樱沉着一张脸，哼了一声。 蒋晨紧咬着牙齿，湿漉漉的头髮还在往下滴水，刚到肚脐眼的t恤，在他腿上勒得有些紧的女人短裤，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买不到衣服穿的穷人家孩子。 他微抬着眼，看向椅子上的女人，她也在看着他，且眼神很不耐烦。 蒋晨顿了顿，感觉胸口的心脏被一块很沉重的石头压着，闷闷的喘不过气。 她的心情算不上愉快，蒋晨知道，自己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等等吧，等她冷静下来。 蒋晨抓了把头髮，垂下眼睛，看着椅子上散乱的衣服，动手收拾起来。 她的衣服很简单，几乎都是t恤和大短裤，连内衣都是运动型的。 他随手捡起来，对摺叠好，像是做过很多次似的，只在拿起女人的内衣时犹豫了一下。 明樱往后靠着椅子的扶手，见他不回话，反而叠起她的衣服来，不由怒从心起，抬起脚踢掉他手上的内衣。 「毛病吧你，有事说事儿？！」对着他，她一向都没有耐心。 蒋晨没拿稳，内衣被她一脚踢在地上。 地上还沾着水，白色的内衣一掉地上就脏了。 蒋晨躬着身，伸手捡起来，末了还十分珍惜的拿手拍了拍。 「再不说就滚蛋！」明樱真的好没耐心，光着脚踹了少年的腰一下。 蒋晨身体晃了晃，也不生气，只好好的将内衣放在一边，然后才转头看她。 少年的眼睛大，又是双眼皮儿，被他盯着的时候，那里就像一汪漩涡，能把人的魂儿吸进去。 明樱努了努嘴巴，听见他缓缓的开口：「我没有开玩笑。」 蒋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他抹了一把脸，深唿吸一口气。 那股喘不过气的感受又来了。 明樱眉头紧紧的皱着，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 她起身，光着脚在小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半晌后，她揪了一把自己的头髮，冷冰冰看着蒋晨道：「你杀人了关我什么事？来找我，我还能保你不成？」 蒋晨垂着头，手无力的搭在腿上，背嵴弯着。 「赶紧滚，别在我这儿赖着。」明樱往门口摆摆手，捂着脸眼不见心不烦，「门就在那儿，滚啊！」 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手指抓着膝盖抠出印子。 「我不想的，但我实在没办法了……」蒋晨低垂着眼帘，喉咙里酸胀难忍，那种绝望的感觉比当初知道父母跳楼去世的时候还要强烈。 「你干什么你就没办法了，啊？」明樱叉着腰，吼他。 蒋晨揉了把眼睛，声音低哑道：「医生说，奶奶胃上长了个肿瘤……」 他说到这儿，快说不下去了。 明樱怔愣了一瞬，有些惊讶听到这个消息。 「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她下意识的问。 脑海里想起他奶奶慈祥的笑，还亲昵的喊她小樱子的画面。 蒋晨缓了阵儿，回：「良性，治疗需要十万块。」 明樱心里松了口气，又问：「这跟你杀了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挑眉，想起什么道：「不会就为了这十万块钱，你就去杀人？」 蒋晨捏着手指，闷着不说话。 这副样子，明樱就知道她猜对了。 她气不过，甩手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吼着道：「蒋晨，你特么脑子长屁股上了？你好歹也读了高中吧，不知道杀人犯法？」 他知道啊，他当然知道。 可他孤身一人，每月的工资拿来还债后，只剩下极少的生活费，就这还是他跟奶奶两个人的。 他没有钱去负担奶奶的治疗费用，短时间挣到十万块，合法的方式根本行不通。他只好，也只能採取了极端的办法。 「奶奶的治疗要用钱，我……」他哽住了，目光绝望的看着明樱。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一个人。」明樱扭头，不想看他。 第240页 她虽然话说得又狠又无情，不会管他，让他滚什么的，但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心还是软的。 也许，从她动恻隐之心开始，她就已经失败了。 这辈子，蒋晨註定是跟她赖上了。 明樱嘆了一口气，端起水杯勐灌了一口水，用力的放下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往床上靠，末了发现短裤湿哒哒的，索性扯了下来。 她就这样挡着蒋晨的面，一点儿也不避讳。 蒋晨虽然知道她向来都是这样大大咧咧，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冷不丁看着她那里的纯棉小裤，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明樱早已习惯这样，扯下来的裤子随手扔在地上，再将床上的被单拎过来，虚盖在大腿上。 虽然下过了一阵暴雨，但温度降下来得有限，屋里还是闷热得很，她努努嘴：「去，把风扇开了，最大档。」 蒋晨嗯了声，走到落地风扇跟前，摁开了第三档。 很快，风就唿唿的吹起来，蒋晨调整了方向，风扇就全朝着明樱一个人吹。 明樱抱着腿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看向他。 蒋晨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斟酌了一会儿后，张嘴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在得知奶奶胃上长了肿瘤后，第一想法是向明樱借钱。 但明樱的钱也不是刮来的，而且他也知道明樱过得也不比他好多少，十万块，真的是很大的一笔数目。 他苦恼了好几个日夜后，决定找一些野路子。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蒋晨头一天给人留了电话，第二天就来活了。 「让你怎么做？」明樱拧着眉头问。 蒋晨回道：「只说让我去找一个姓楼的，制造车祸，一定要让他死。」 明樱听到「楼」这个字，眼睛闪了一下。 最近她实在跟姓楼的人有缘，不怪她太过敏感。 「确定是说找姓楼的？」明樱一脸凝重，强调道，「对方还说了什么？」 蒋晨点头，很肯定，又说：「她还给我发了车牌号和这辆车的行驶路线，你看吧。」 他说着，摸出手机递给明樱看。 明樱心里微惊，没想到还有电话。 「她当时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还说事情很紧急，一定要今天搞定。」 蒋晨回忆了下，当时对面的女人说话也很着急，不停的催他。 「男的女的？」明樱一边看着他的手机，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对着简讯的界面拍了下来。 她问了一句，又开始在网上搜索车牌号。 蒋晨回道：「是个女人。」 这车牌号网上什么信息都没有，明樱嘆了一口气，问：「你怎么确定人死了？」 蒋晨也不太确定，但是那样危险的情况，他觉得那人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 「当时我朝着那辆车的车尾就撞过去，撞力很勐，那车紧跟着也往前撞。他前面那车直接就被撞了出去，我看他那车也往树上撞了，当时我很紧张，不敢多呆，就开车跑了。」 蒋晨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有些啰嗦的讲着。 明樱乍然想起什么，沉着脸道：「你把车开哪儿去了？」 「我知道巡捕肯定会查，开到乡下我表叔家了，你放心，藏得好好的。」蒋晨认真道。 不是藏得好就能保证不会查到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有泄露的一天。 明樱揉了揉眉心，隐隐觉得这事儿和她理解的那个楼家有关。 「你没亲眼看到，人不一定死了。」明樱沉着脸说，「我得想办法去问问。」 她揉了一把脸，想下床。 蒋晨的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来电正是那个人的号码。 明樱盯着看了几秒，与蒋晨对视一眼。 「接。」揪出这人，没准儿蒋晨还有得救。 她将手机递过去，蒋晨犹豫着点接听，开了免提。 明樱紧抿着嘴唇，克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对方语气不是很好。 听声音，赫然是个女人。 明樱点点头，朝蒋晨眨了眨眼睛。 「我……我刚才在洗澡。」蒋晨抿了抿嘴巴，吞吐着开口。 「你还有心情洗澡。」女人冷哼一声，很不满道，「人根本没死，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蒋晨有些高兴的朝明樱看了看，对那女人道：「这位小姐，我当时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蒋晨看着明樱的口型，照话问道。 「你自己躲好，不要给我惹事儿。」那女人突然压低声音。 蒋晨急着问：「那钱？」 「你放心，会一分不少的给你。」对面突然停了下，才又开口：「你记住，不能被巡捕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能供出我，否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明白吗？」 「就这样，挂了。」蒋晨还有话要问，结果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 他拿下手机，看向对面的明樱。 明樱已经憋了很久，这会儿正大口喘着气。 良久，她才道：「还好没有出人命。」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那么大的冲击力，应该还是会受伤。」 明樱摸了摸下巴，朝他道：「接下来，你去把车子处理干净，我去出事的路段打听打听，看能不能问到什么线索。」 第241页 「总归你是犯了法，如果能做点什么弥补的话，应该能减轻些罪行。」 蒋晨眼神专注的看向她，犹豫着开口：「樱姐，要是我真的进去了，你能帮我照顾奶奶吗？」 「可别。」明樱连忙摆手拒绝，「你奶奶可不是我奶奶，少把责任推给我。」 「呃……」蒋晨无声的笑了下，心想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在她心里，他根本不重要。 明樱看着他发呆，就吼他：「别干愣着了，快去啊。」 蒋晨就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样子出去，人家肯定当我是精神病。」 明樱就啧一声，嫌他好麻烦。 她从被单里爬出来，赤脚下床，站衣柜面前翻找衣服。 女人背对着蒋晨，下面就只穿了那么条小裤。 棉质的，包裹得很紧实，蒋晨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 他想，迟早有一天他，他的身体都会被这女人逼疯。 「老实点。」明樱余光扫了他一眼，兇巴巴道。 蒋晨就低下头，揉了揉凸起的喉结，紧抿着干涩的嘴唇。 几秒后，眼前伸过来一只细小的胳膊，女人手里攥着更为宽松的t恤和短裤。 「喏，拿去换。」她见他好久没接，甩手扔到他腿上，转身回了床上。 蒋晨拿起来，往浴室里走。 她能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但他不行。他脸皮薄，某种程度上跟她不是一类人。 浴室里窄，他个子高，进去就显得有些侷促。 他摸索着换上，这次比之前那套好一些，虽然还是有些紧，但在他身上，总算长度是正常的。 不像之前，只能到肚脐眼儿。 蒋晨换好衣服，往外走。 明樱正靠着床头，低头看手机。 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的说：「出事儿的具体路段发我手机上，赶紧。」 蒋晨哦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发了个地址过去。 明樱接收到：「出去吧，给我把门带上。」 她专注的看着手机，还是没看蒋晨一眼。 蒋晨在心里嘆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明樱盯住手机，脑子里却在想事情。 半晌后，她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 下午六点，许是下了暴雨的缘故，天色比往日暗得早一些。 秦烟跟楼盛坤回了公寓，屋里也昏暗一片。 楼盛坤带上门，朝进屋的秦烟道：「我先给你放热水。」 她整条裙子都湿哒哒的，楼盛坤看了都觉得不舒服。 秦烟低头唔了声，换了拖鞋，往卧室里走。 她拿了睡衣，出来的时候却听见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餵？」她微侧着头，轻声问。 「你好，秦小姐，我是陈蓝。」对面是一道女声。 秦烟眨了下眼睛，惊讶道：「陈警官？」 那边点头嗯了声，无奈的开口：「真的很抱歉，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去林沉的住所和公司都找过，但是都没有发现他。」 秦烟握着手机，听见她继续在说：「他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会去抓他，事先藏起来了。」 「两个地方都没有吗？」她确认着，得到的回答依然跟之前一样。 「秦小姐，你放心，我们只要一监测到他的手机和银行有变动，就会立马出动，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证你的安全。」似乎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陈蓝安抚道，「不过，林沉也有可能会回来找你，你自己也要随时注意，察觉到任何特殊情况都可以打电话找我。」 秦烟皱着眉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陈警官，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一条线索。」 「你讲。」陈蓝很有耐心的回她。 她继续道：「林沉之前跟他公司的领导褚玉梅有一些私密的交往，如果家里和公司都找不到他的话，您看有没有可能从褚玉梅这条线查查。」 陈蓝听完，点了点头：「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们会一起调查的。」 两人话完，秦烟挂了电话。 楼盛坤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就见秦烟站屋子中间，背对着他在发呆。 「想什么呢？」他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 秦烟手里捏着手机，转身看了楼盛坤一眼，低头轻声道：「是陈警官的电话。」 楼盛坤嗯了声，拨弄了下她垂在额角的头髮，问：「讲什么了？」 「林沉，她说林沉没抓到，不知道藏哪儿去了。」秦烟简单道。 楼盛坤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且，她说林沉很可能还会再回来找我，让我小心。」 「呃……」楼盛坤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声音担忧道：「我安排个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秦烟摇头：「不用了吧，我平时也不出门，就呆在家里，他应该不敢上门来找我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楼盛坤捧着她的脸，一脸严肃：「你看，我就出去一会儿，你就被他叫了下去，那以后我要是没在你身边，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你岂不是更危险。」 「呃……」秦烟顿了顿，坚持道：「就一次，我以后不会再上他的当。」 「不管是几次，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让周子雄安排个机灵点儿的人过来。」 第242页 他想了想，念叨着：「不知道他那儿有没有女保镖，我得问问。」 秦烟见他这么坚持，而且确实如果自己孤身一人在家里，会让他担心，如果能让他在外面不分心，她好像也没有再拒绝的必要。 楼盛坤很快给周子雄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回得很快。 听了楼盛坤的要求后，连忙说当然有。 然后两人互发了一会儿信息，很快就将明天的人选敲定了。 事情办妥，楼盛坤搂着秦烟进卫生间洗澡。 秦烟身上的伤依然不能沾水，楼盛坤代为帮忙，纠缠间难免又擦起火来。 还好秦烟熘得快，洗干净便不再让他碰了，趁他松手时跑了出去。 楼盛坤在里面笑了好几声，也就不再闹她，自顾自的脱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沖澡。 秦烟一身清爽的出来，想了想这会儿差不多是该用晚餐的时间，便踱步去了厨房。 海市中心医院，贵宾病房里，穆晋邯独自一人坐在妻子的床边。 这会儿快六点半，穆可可下楼去接楼盛坤找来的护工。 穆晋邯这才得以有跟妻子独处的空间，他握着妻子露在外面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岚依，医生不是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吗，怎么还不醒呢？」 他拨弄着妻子脸颊的髮丝，往后压在耳后，眯眼温柔的看着她。 回答他的是安静的沉默，向岚依依然静静的沉睡着。 他垂着头，自言自语的开口：「你知道吗？我们这回真的找到可可了。」 他笑了一下，嘴角却带着淡淡的苦涩，「你的直觉是对的，秦烟她真的是可可……」 「我应该没告诉过你，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她好几次。」 他眼皮的褶皱因为笑容而愈加明显，可他却毫不在乎，「这应该就叫作缘分吧，儿女与父母的缘分，终究是断不开的。即便是断开了好多年，你看，这不就又连起来了？」 「你说是不是？」他挑了挑眉，看着向岚依。 向岚依还是不说话，穆晋邯便继续道：「听盛坤说，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容易，很苦，很艰难，她现在的妈妈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说到这儿，穆晋邯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变得哽咽，他将目光落在旁处，拿手背揉了揉眼睛。 向岚依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下一秒便又静止不动。 「我听了好难受，我这个当爸爸的，不能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想起这些我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说着，他就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静谧的病房内，巴掌声显得格外突兀响亮。 向岚依的手指再次动了一下，这回穆晋邯注意到了。 「岚依……」他凑近向岚依的脸，有些惊喜的喊。 「呃……」向岚依微微张了张眼睛，嘴里虚弱的喊道：「水……」 穆晋邯耳朵凑近，听清了，连忙拿棉签沾了水，往她的嘴唇上涂抹。 如此来回好几次，向岚依才缓了口渴。 她张开眼睛，手握住穆晋邯的。 她才刚醒，人没什么力气，只能虚松的抓着。 「晋邯……」她叫他的名字，嘴唇勾起，勉强的撑起笑容。 「诶。」穆晋邯点头重重的应了声，紧握住她的手不放，胸腔里酸涩难忍。 「你辛苦了。」向岚依抿了抿嘴巴，抬眼看着他说话。 穆晋邯抹了把脸，直摇头。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拍了拍她的手，喉咙哽咽道。 向岚依虚弱的眨了下眼睛，问他：「咱们的女儿呢？」 穆晋邯以为她说的是穆可可，嘴里便顺着道：「可可她在楼下，跟护工……」 向岚依闭了闭眼，却摇头：「我问的不是她。」 她虽然昏睡着，但对外界的感知还是很清楚，能听到穆晋邯一直在她耳边讲话。 他讲，可可找到了，可可过得好辛苦好难过，可可的妈妈对她很不好，很不好…… 她听了，心里觉得好高兴，又好难受。 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好像偏要跟她作对，跟粘了胶水似的黏得紧紧的，怎么睁也睁不开。 向岚依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涨涨的，很沉重，很难受。 她逼自己睁开眼睛，用力攒了劲儿沖，恍然间就好像突破了某种魔障似的，全身都变得轻松起来。 胸口的沉重瞬间便消失了，只是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一直萦绕不肯走。 她看着穆晋邯，又重复了一遍：「咱们的女儿呢？」 没等穆晋邯回答，她声音又急着问：「她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那个人拿着刀，我好怕她……」 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手也慌张的在空中举着。 穆晋邯知道她问的是谁，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激动，秦烟她没事，好好的，没受一点伤。」 向岚依听罢，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末了，她又看向穆晋邯，有些恍然的问：「晋邯，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 穆晋邯点头，便将护士的话讲给她听。 「亲子鑑定还在做，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能出来。」他想起楼盛坤的话，也告诉了向岚依。 向岚依听着，笑了笑：「我觉得不管做不做鑑定，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第243页 穆晋邯当然也这样以为，就道：「只是为了确认，应该没有大问题。」 向岚依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她握着穆晋邯的手，语气愉悦道：「我想见见她。」 她挑了挑眉，又说：「虽然跟她见过两次，但都很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的看她。」 「这个……」穆晋邯顿了顿，有些犹豫起来。 向岚依见他脸色变了，皱起眉看他：「晋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才刚醒，伤口也很严重，穆晋邯不想让她受刺激。 而且见到秦烟，她势必要问秦烟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她很难不会激动。 「穆晋邯。」他一直不说话，向岚依脸色也难看起来，喊着他的全名。 穆晋邯嘆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瞒着你，只是这个时间不太方便。」 「明天吧，好不好？」他耐心着安抚。 向岚依闷着声不说话，良久才开口：「我昏迷的时候，有听见你在讲话……」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虽然听得不完整，但总有几句入了耳。」 穆晋邯眼睛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你说，她过得很不好，很不好……」向岚依双目看着他，视线眨也不眨，「我听了很难受，现在也还是这样。」 「岚依，咱先好好养伤，行吗？」穆晋邯握住她的手，劝说道。 向岚依却摇头：「给我讲讲吧，我想听。」 她回握着穆晋邯的手，眼神很坚定。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想听多少我都讲给你听，只是现在……」穆晋邯往旁边看了看，缓了那阵酸楚后，才又道：「等等，再等等，好吗？」 向岚依不说话了，眼睛就那样看着他。 她在执行自己的坚持，穆晋邯知道。 好半晌，穆晋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他看着向岚依，道：「先说好，你听了一定不能激动，知道吗？」 向岚依点头，应了声。 「你还记得清水镇吗？」穆晋邯问她。 向岚依回：「当然记得。」 女儿是在淳西镇弄丢的，那会儿，她和穆晋邯跟疯子一样，找遍了整个淳西镇，但是结果很惨烈，一点也没有女儿的踪影。 后来，他俩又在附近的几个镇到处找，清水镇距离淳西镇最近，那时候他们跑了好几次，有时候根本忙到不想吃饭，连睡觉也不敢睡。 因为，只要一闭眼，耳边就全是女儿哭泣的声音。 那几年，向岚依被折腾得生生瘦了二十斤。 对清水镇，她的印象尤其深。 穆晋邯又道：「其实，我跟她聊得也不多，知道她老家是清水镇。」 向岚依挑了下眉，惊讶问：「清水镇？」 「嗯。」穆晋邯点头，无奈的笑：「是不是觉得老天在故意作弄我们？当年我们在清水镇找了那么久，问了好多人，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他说着，揉了揉胀疼的眉心。 向岚依勾了勾嘴唇，也笑，笑容却好苦涩：「原来，我们跟可可离得那样近。」 穆晋邯点头，念着：「是啊……我只恨，只恨自己没有再多问问。」 他抹了一把疲惫的脸，捏住向岚依的手：「她那个妈妈好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她对秦烟做什么了？」向岚依眼睛闪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出口。 穆晋邯垂着头，沉声道：「是盛坤告诉我的……」 他将楼盛坤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向岚依听了，久久的沉默着。 她的眼眶里渐渐盈满泪水，放在床上的手紧握成拳头，掌心里生生掐出红色的印子，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她紧紧的咬住嘴唇，却抵挡不住破口的哭泣声。 「可可，我的宝贝女儿……」她压抑着，喉咙却嘶哑的吼。 「岚依，不要激动，深唿吸……」穆晋邯急忙抱住她，嘴里不停的安抚，轻抚着她的肩膀，「深唿吸，好好的啊。」 向岚依牙齿紧咬着，嘴唇被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晋邯，我好恨自己。」她喉咙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道：「可可，我要弥补可可，咱把全部的爱都给她好吗？」 向岚依脑子有些乱糟糟的，奇怪的语无伦次：「对了，还有财产，给她，都给她……」 穆晋邯沉重的点头：「当然，可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这些都是应当给她的。」 门外，穆可可伸手推了推，露出一条缝。 她静静的立在门口，她珍爱的爸爸和妈妈的话全都落入她的耳中。 她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可可不是她。 第84章 楼盛坤，你别乱偏题啊 安静的屋内，穆晋邯抱着向岚依，还在说着安慰的话。 「你放心。」他抚摸着向岚依的肩膀，轻声道：「咱宝贝女儿受的苦，我这个当爸爸的一定会都帮她讨回来。」 他伸过手臂，扯了纸巾帮她擦眼泪。 向岚依闭了闭眼睛，残余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过，她胸口起伏着，嘴皮也在颤抖，情绪依然不是很稳定。 纸巾擦过她的眼角，她闭上眼睛。 良久，她哽咽着声音开口：「我恨人贩子，我好恨……」 她紧紧捏着穆晋邯的手，咬着嘴唇发出泣音：「盛英来，我也好恨她。」 第244页 「说好的她会好好照顾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向岚依低声的吼。 穆晋邯生怕她扯动腰上的伤口，安抚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先不要想了，重要的是咱现在找到了可可。」 他拂开挡着她眼睛的头髮，劝慰着：「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养好伤，等着和女儿好好团聚，明白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向岚依抿了抿嘴巴，情绪一点点的静下来。 她揉了一把脸，嘆道：「可是，我好像真的放不下。我只要一想到盛英来那张脸，就联想到咱们女儿过得有多辛苦。」 「岚依。」穆晋邯喊了声她的名字，声音低缓道：「咱得向前看啊。」 「可可见到你这样，也会不开心的。」穆晋邯顿了顿，又道：「哦不，现在不应该叫她可可了，得叫烟烟。」 「烟烟……」向岚依下意识的重复，表情有些茫然。 她抓起穆晋邯的手，恳求着问：「晋邯，我想看看烟烟，想看看她。」 她的声音急促，眼睛里闪着迫切的光芒。 穆晋邯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我给盛坤打电话，问问他。」 公寓，小小的厨房里。 秦烟正在煮面条，细细的面在锅里随着水翻滚，时而浮起，时而下沉。秦烟不时拿筷子搅拌，以至于不会粘锅。 楼盛坤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拿毛巾擦着头髮。 他头髮短，毛巾一带过，水珠几乎都被吸走。 他抬眼望去，就见秦烟站在厨房里，一动不动的。他扔了毛巾，正打算走过去，沙发上他的手机却响了。 秦烟似乎也听到，转过头来看。 楼盛坤捡起手机，往沙发上一坐。 他看了看来电人的信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秦烟继续专注着她的厨房事业，没再注意他这里。 楼盛坤侧了侧身，接起电话：「穆叔，有什么事吗？」 那边说了几句话，他惊讶着回：「向阿姨醒了？」 秦烟侧耳听着，闻言挑面的手抖了抖，面条霎时滑落进锅里，溅起滚烫的水，跳到她的手背上。 她咬牙嘶了一声，扔下筷子，去水龙头下沖手。 楼盛坤听到动静，很快的对着电话说了句「这事儿我先跟秦烟沟通沟通，等会儿给您回消息。」 然后，他挂了电话，踱步走到厨房。 秦烟举着右手，正在沖凉水。 楼盛坤看着她红了一片的手背，皱眉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脚步不停的去冰箱里拿冰袋。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冰袋已经使两回了。 楼盛坤抓着她的手，拿冰袋在上面碾揉。 「给我吧。」秦烟伸手接了过去。 楼盛坤手里没活了，便去挑锅里的面。 「这怎么弄？」他看了看，眼睛朝着秦烟问。 「面条直接挑在碗里，然后将调料浇在上面。」她事先已经煎好了调料，葱姜蒜以及各种调味料混杂在一起，香味儿十足，整个小厨房都被盈满了。 楼盛坤听着，垂下头专注的挑面。 男人紧抿着嘴巴，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有些冷硬，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可能会以为这人在生气。 但熟知他的秦烟却知道，这男人正在想事情。 秦烟捏着冰袋，犹豫着问出口：「刚才……跟你讲电话的是穆叔？」 楼盛坤挑面的动作愣了愣，很快恢復，低沉的声音回：「嗯，他说向阿姨已经醒过来了，给我们报个平安。」 秦烟捏冰袋的手紧了紧，松口气道：「醒了就好。」 向岚依人没醒，她这一整天的心都悬着，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这会儿总算好些了。 楼盛坤挑好面，又盛了些面汤进去，一人一碗，刚刚好。 装调料的小碗就在旁边，楼盛坤挖了一勺，往碗里拌。 搅拌均匀，葱蒜的味道在小厨房里愈加鲜香四溢。 秦烟伸手要去端，被楼盛坤拒绝。 他一手端一碗，往饭厅里走。 秦烟笑了笑，拿了筷子跟在他后面。 两人坐在饭桌前，秦烟低头夹起面条。 楼盛坤手里握着筷子，却没动，看着秦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往后靠了靠，后背抵着墙壁，开口道：「宝，有件事儿，咱商量商量。」 秦烟擦了擦嘴，放下筷子，抬起头：「你说。」 楼盛坤抿了抿嘴巴，犹豫着张嘴：「向阿姨不是醒了么？」 秦烟手放在桌上，掌心向下，指腹下意识的抵着，闻言嗯了声。 男人看着她，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她想见见你。」 秦烟垂下头，望着桌上的两碗面发呆，她沉默了一会儿。 「楼盛坤，我觉得自己脑子里面好矛盾。」秦烟揉了揉眼睛，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一方面，我很感激她。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很困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成了周小艺的女儿，是他们不要我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是这样的。」楼盛坤伸过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低声道：「穆叔和向阿姨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很疼爱你。」 楼盛坤捏住她的手指，想起什么道：「我可能没有跟你讲过，其实小时候我俩是见过面的。」 第245页 「啊？」秦烟抬起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楼盛坤接着道：「小的时候，穆叔跟我们家都住在同一个别墅小区，差不多是门对门的关系。」 他回想了下，笑着道：「我六岁的时候，你还是个在向阿姨怀里吃奶的小娃娃。」 他说着，在自己的怀里比划了下大小：「大概就这么大，身上白白嫩嫩的，一股奶香味儿，那小手臂跟藕节似的，摸着软软的，胖乎乎。」 秦烟什么印象都没有，听他提起，心里的滋味很奇妙。 「那时候我还给你起小名儿来着，每次见面，我都叫你小胖妹妹……」他想起这些，笑得好高兴。 她小时候很胖吗？她完全不记得，甚至觉得他口中的小胖妹妹不是她，因为她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只记得那画面全是干干瘦瘦的小女孩，跟胖完全搭不上关系。 「当然，现在的你可不是小胖妹妹了，嗯……不过有个地方倒是挺大的。」楼盛坤沉吟着，朝女人的胸口看了一眼。 秦烟知他又在耍黄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讲就好好讲，你别乱偏题啊。」 楼盛坤笑了一声，投降道：「好，我好好讲。」 谁让他这么听她的话呢。 楼盛坤摸了摸下巴，继续回忆道：「那会儿我差不多六岁，虽然能记住的不多，但是很清楚的是穆叔他们对你很好，把你当小公主似的宠着。」 小公主？宠？ 这两个词几乎就没怎么在秦烟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出现过。 她听着，只觉得很陌生。 「而且……」楼盛坤顿了顿，继续道：「关于你小时候的事，穆叔他们好像有隐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你了。」 「隐情？」秦烟挑眉，有些好奇的问。 楼盛坤点了点头，而且这隐情很可能与他的母亲盛英来有关，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讲出自己对这件事的猜测。 想了半晌，他只好道：「我旁敲侧击的问过，穆叔后来始终没说出口，说要等向阿姨醒过来之后，才能告诉我们。」 「能有什么隐情呢？」秦烟有些苦涩的笑。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暂时先不管，等明天我们见了穆叔再说。」楼盛坤绕到她身边，抱了抱她，又道：「现在，咱得快点做决定。」 「要不要跟向阿姨视频见个面？」他握着她的肩膀，轻声问。 「呃……」怎么说呢，秦烟想，也不想。 她还没走出自己的思维，又有些怕那种惆怅的情绪，她会感觉到别扭，不自在，连手都不知道安放在哪儿。 良久，她摇了摇头：「明天见吧，我想冷静冷静。」 她说完，朝着卧室里走。 楼盛坤看着她的背影，喊着：「饭都不吃了？」 秦烟回：「饱了。」 楼盛坤望了她没吃几口的面，摇头嘆了一声。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拿起筷子吃面，一边在手机上给穆晋邯回復。 穆晋邯知道不能通视频后，有些失望。 楼盛坤想了想，向岚依才刚醒来，心情不能受影响。既然不能通视频，那就只有找别的办法补救。 他撑着下巴，望了卧室里的女人一眼。 秦烟靠着床头，正在看一本书。 她心里有些乱，一行字看了好几分钟。 楼盛坤踱着步子走到卧室门口，对着垂头看书的女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送了过去。 想了想，他又在后面附加了几句话。 秦烟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男人所做的一切无知无觉。 病房里，向岚依正靠着床头，无声的生着闷气。 其实也不是生气，她才不会对自己的女儿生气，只是有些失落。 不能见到她，心里就觉得空空的。 穆晋邯安慰她：「明天就能见到了，盛坤说，他们会一起过来看你。」 向岚依还是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里。 穆晋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估计只有秦烟才能担当此任。 他正想着，手机上就发过来一张图片。 他看了看，正是他前一秒还想着的人。 穆晋邯从手机上抬起头，眼睛带笑的看向向岚依：「岚依，一件高兴的事儿。」 向岚依不为所动，穆晋邯就把手机怼在她面前，她不得不去看。 才扫了一眼，她就把手机抢过来。 她摸着图片上的人笑：「这样一看，侧脸也好像。」 向岚依盯着秦烟的照片瞧，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合不拢。 门口，穆可可突然推门而入，脚步匆匆的跑进来。 「妈妈，您终于醒了。」她跑到床边，抱着向岚依激动的喊。 穆晋邯在旁边看得心惊，下意识道：「可可，小心压倒你妈妈的伤口。」 穆可可这才警醒，连忙往后退，小心翼翼的看着向岚依：「妈，有压倒吗？」 向岚依笑着摇头，说：「没事儿，你爸大惊小怪。」 穆可可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声音微微沙哑：「妈，您都不知道，这回您出事儿可把我跟我爸吓坏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她顿住，声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穆晋邯在旁边提醒她。 第246页 穆可可嗯一声，揉揉鼻子道：「我不说了，妈妈是有福气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的。」 然后，她指着门口等待的护工，朝穆晋邯道：「爸爸，我把护工带上来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穆晋邯就点了点头，朝门口去。 穆可可拖了张椅子，在向岚依身边坐下。 她歪了歪头，问：「妈，您和爸刚才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向岚依笑了笑，把手机对着穆可可。 「这个，就是你的姐姐。」她指着上面秦烟的脸，笑着道。 穆可可皱了下眉，很快微笑扬声道：「爸爸已经告诉我了，真没想到她就是我的姐姐。」 她握住向岚依的手，放在脸颊上贴着：「妈妈，恭喜你们，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姐姐了。」 向岚依嘆了一声，说：「是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摸了摸穆可可的头髮，欣慰道：「以后你们姐妹俩要好好相处。」 穆可可低垂着眼帘，嗯了声。 这样温馨的时刻，在穆可可的人生中是少有的。 据穆晋邯说，穆可可五个月大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路边的草丛里，经过的行人发现了她，将她送到福利院。 福利院条件差，她常常饱一顿饿一顿，身体的营养严重不良。 后来长到一岁半的时候，她被穆晋邯和向岚依领养回家。 那个时候她好小，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只知道哭，五岁之前的记忆她都是没印象的。 她只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被好心的穆晋邯和向岚依领养了。 小区里的孩子都不太爱跟她玩，每次她一靠近，都指着她说你是捡来的孩子，我们不跟你玩儿。 穆可可听了特别伤心，回到家跟穆晋邯和向岚依哭闹。 穆晋邯只会安慰她：「不玩就不玩，管他们说什么，咱别搭理。你只要知道，你是爸爸的宝贝就够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穆晋邯的话很有效果，她当场咬着嘴停止哭泣。 然后，她抽抽噎噎的走到向岚依面前，声音怯怯的开口：「妈妈，我也是你宝贝吗？」 向岚依当时正在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板，听了她的话突然愣住，然后勐然将遥控板砸了出去。 遥控板砸到墙上，又弹回来，掉在地上。 穆可可吓得捏紧自己的小裙子，她紧抿着嘴巴，看着向岚依狰狞的脸朝自己吼：「你不是！你根本不是可可！你不是我的宝贝！」 穆晋邯急忙拉过她，将她护在身后。 然后，她看着穆晋邯抱着向岚依拖进卧室。 穆可可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害怕得打嗝不止。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见到的向岚依第一次发病。在这以前她有没有发作过，穆可可不知道，也许没有，又或许有，但她没有一点记忆。 后来，她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动不动就扔东西砸人，有时候还对穆可可动手。 穆晋邯经常在外面忙，他不在的时候，跟向岚依相处的就只有她。 她开始越来越害怕跟向岚依独处，每次她砸东西的时候，自己只能躲进房间里。 即便捂着耳朵，她也能听见外面的女人砸东西的声音，后面渐渐变成压抑的哭吼。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声音，她才敢出去。 向岚依砸完东西，往往很累，就会倒在地上，这时候，她就负责将她拖回床上去。 在穆晋邯回来前，她必须处理好这一地的狼藉。 穆晋邯是爱她的，她不想他在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之后，还要忙于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得自己动手干。 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忍受不下去，迟早会被向岚依逼疯。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生活，她还是长大了。 后来，向岚依的病渐渐好转，与她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但总之却亲热不起来。 所以，她才说与向岚依难得有温馨的时刻。 不知道是不是秦烟的出现柔化了向岚依，她对待穆可可，也温清起来。 可是，她却永远的记得那一句。 「你不是！你不是可可！」 那个时候向岚依狰狞的脸，嘶吼的声音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会不是可可呢？她当然是！ 谁也别想抢走属于穆可可的一切东西，包括「穆可可」这个名字。 穆可可歪着头，蹭了蹭向岚依的掌心，懂事的说着：「放心吧妈妈，我会跟姐姐好好相处的。」 向岚依点头笑，全然没注意到穆可可嘴角一抹阴冷的笑。 下午七点钟，下过雨后，乌云还没完全散开，天色比往日暗得更早。 明樱里面穿着一白色短背心，外面套一牛仔连体短裤，蹲马路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经过的行人和电动车纷纷侧目，随意的扫过一眼，都在心里嘆了一声奇怪。 下过雨的城市依然燥热，空气里没有什么风，温度虽然有降，但仍旧让人冒汗。她嘴里叼着根冰棍儿，抱着腿蹲在地上朝四周望来望去。 这条路挺宽的，是个双向车道，路边有一些高大的绿化树。 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一棵树陷进去很深的凹槽，应该就是蒋晨说的那辆车撞的。 明樱抬起头，对面是一处建筑工地，这会儿没什么人。 第247页 冰棍儿含在嘴里凉丝丝的，冰得她牙疼，她取出来，起身往后头转。 后面可就丰富了，一水儿的奶茶店，五金店，文具店，面馆…… 她嘎嘣咬了口冰棍，抬步往那奶茶店走去。 进了店里，小小一家奶茶店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在看店。 见明樱进门，她热情的招唿：「美女，想喝点什么？」 明樱低着头，装模作样的盯着台子上的单子看，随口点了个椰果奶茶。 「加冰，多糖。」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叮嘱道。 「好嘞，麻烦稍等片刻。」店员下了单，明樱找出支付宝，点了付款。 她嘎嘣又咬了口冰棍，看了背过去工作的店员背影一眼，闲闲的开口：「听说你们这路口今天出车祸了？」 店员舀了一勺冰块，点头：「是啊，三车连撞，可吓人了。」她边说，边飞快的操作着。 明樱挑眉：「你看到了？」 「哪能啊，那会儿不是我当班，是我另一个小姐妹。」店员笑了笑，又道：「不过，大概情况我是知道的。」 「我听人说，好像没有出人命。」明樱看着她封好奶茶杯，又问。 「嗯，得亏那两个男的运气好，不过120还是来了，马上就送到了最近的第一医院。」店员凑过来头，给明樱递过奶茶。 明樱拿起奶茶就走，摆了摆手：「谢了啊。」 十分钟后，明樱站在第一医院的大门前。 天色已晚，楼里已经亮起了灯，明樱仰起头，朝上看了看。 「嚯，没想到这第一医院装修得还挺豪华的。」 她嘬着奶茶，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往这豪华的医院大楼里走。 进去之后，她没急着往楼上走，先去了大厅的医导台。 那儿有一工作人员，明樱又喝了口奶茶，走过去。 「小姐，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工作人员是一女孩子，笑着问她。 明樱唔了声，问：「今儿出车祸的人在哪间病房？」 女孩皱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们不会将病人的信息提供给陌生人。」 明樱嗐了一声，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楼先生你知道吧？我是他的朋友，听说他出车祸了，专门来看他的。」 女孩惊讶道：「你说楼盛坤先生啊？」 明樱眼睛闪了一下，内心震惊不已，但面上仍端着冷静，道：「对对对，就是他。」 「你等等，我找找啊。」她低着头，在电脑上操作着。 趁她低头的间隙，明樱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她拍了拍怦怦跳的心脏，那阵余惊久久不散。 又是楼家，她这回可倒了大霉。 啊不，应该是蒋晨摊上大事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更倒霉，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找到了。」那女孩叫了一声。 明樱抬头去看，就见那女孩开口：「楼先生已经出院了，他当时只是额头受了轻伤，有些轻微的脑震盪，后来没什么问题他就走了。」 听她这样说，明樱总算松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他出了大问题。」 心里总算轻松不少。 末了，她又问：「我听说还有个受伤的，他怎么样？」 女孩低头嗯了声，问：「知道他名字吗？」 明樱摇头：「我就知道是我这位朋友撞了人家，不知道他的名字，想代替我朋友去看看，没别的事。」 「那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她拿起旁边的座机拨号码。 明樱静静的等着，看她在问同事。 她有些无聊，靠着医导台转过身，看向空荡的大厅。 这个时间，医生们已经正常下班，经过的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和陪护的家属。 明樱低着头，吸了口奶茶，再抬眼时，却见到大门口出现个她认识的男人。 前几天她还和这人吵过一架，闹得不愉快，这会儿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而且，他不是应该在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了。总之，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查楼盛坤车祸的事情。 她很快的转过身，敲医导台催着那女孩：「怎么样，问到了没有？」 女孩刚挂断电话，抬头回道：「在住院部的四楼，403号病房。」 「好，谢谢你啊。」明樱很快的道了声谢，脚步匆匆的往前面走。 没走几步她又转回来，侧背着身体，手挡着脸，僵硬的去电梯口。 女孩看着她，摸了摸脑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子励手插在口袋里，进了第一医院的大厅，大厅里人很少，他晃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迅速的转头。 然后，她隔着医导台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就匆匆的走开，没几秒又调头去另一个方向。 那样子，似乎是在故意避着他。 奇怪得很，不是说让她去打听幕后指使她伤害盛英来的人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周子励心里生了疑惑，走到医导台，沉着脸问：「刚那人，她问了你什么？」 第85章 相认 医导台后面的女孩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沉着脸，乍一看，瞧着蛮凶的。 第248页 她皱起眉头：「先生，您问这个干什么？」 周子励垂着眼帘，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礼貌，他抵着下巴清了清嗓子，正经道：「刚那人是我的朋友，跟我闹了点别扭，现在都不跟我说话了，我就关心关心她……」 女孩哦了一声，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看刚才那女人别扭着离开的样子，再听周子励这样一说，想当然的以为这是情侣之间闹别扭。 她点了点头，说：「她说是楼盛坤先生的朋友，特意来探望他，我就告诉她楼先生已经出院了。但她又问了出车祸的另一个病人，说想替楼先生……」 「诶，你这人怎么话不听完就跑啊！」女孩突然看着周子励的背影叫。 周子励只听了前半部分，转身就朝明樱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他跑了起来。 这会儿电梯没什么人用，除来了刚才的明樱，周子励立在电梯面前，看着它在四楼停下。 他立即按下旁边的另一台电梯，脚步很快的走了进去。 不过十秒钟，周子励就到了四楼。 他走出去，电梯对着的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尽头处有一个转角。 周子励一眼望过去，没看到明樱的身影。 他朝尽头急走，走过转角的时候，正好与明樱看个正着。 明樱本来正猫着腰看病房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周子励。 她有些懊恼的撇撇嘴，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 明樱垂下头，不想搭理他。 周子励沉着一张脸，声音冷淡的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樱闻言，冷笑的呵了一声，道：「我明樱做什么，还用不着向任何人报备。」 她冷淡的语气不在他之下，周子励听了面无波澜，道：「别忘了，你还没找到幕后指使你的人，小心坤少随时送你进去吃牢饭。」 「那也是楼盛坤的事情，用不着你周子励操心。」她仰起头，男人个子太高，她看得脖子累。 既然他不稀罕她的照料，她自然也不需要他的多管闲事。 「明樱！」周子励拧着眉头，低吼着喊了她一声名字，「给我好好说话。」 明樱肩膀无端的抖了一下，她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道：「行，你厉害，我说成了吧？」 她抬眼：「我有一朋友生病了，来看看他，说完了。」 女人的语气轻飘飘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 她说完，捏着下巴又道：「他好像不在这间病房，我记得是406来着，啊，在那边……」 明樱指着一间病房叫道，抬脚要跑过去。 周子励却一把擒住她细小的手腕，将其拉了回来。 男人的力气很重，又是个练家子，明樱根本没防备，被他一下甩在了墙上。 「你撒谎！」紧接着，是他质问的声音。 墙壁很硬，明樱的后背硬砸在上面，撞得生疼。 她咬住嘴唇，忍住那阵疼痛，吼着：「周子励，你特么有病吧！」 周子励眼睛闪烁了一下，许是也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他抿了抿嘴巴，正准备开口说抱歉。 明樱却抢先一步，瞪着他的脸，没好气道：「你就说你想问什么，一次说完好么，我没这闲心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反着手，揉了揉自己刚才被撞的后背。 周子励那句抱歉被堵了回去，他缓着声，直接开口问：「你打听坤少车祸的事做什么？」 明樱正揉着，闻言停下了动作，脸有几秒僵住。 下一瞬，她就恢復成正常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原来不过是这个……」她摇了摇头，貌似有些无语。 周子励挑眉，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明樱十分平静的开口：「你不是让我去查去打听那个幕后的人嘛，盛英来那边没有线索，我就只好从坤少这边打听了。」 「这事儿跟坤少又有什么关系？」周子励拧着眉头问。 明樱看他这副样子，就啧啧一两声，脸色嫌弃道：「周子励啊，在这方面，你可就不如我了。」 周子励听她贬损自己，也不甚在意，静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明樱悠闲的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捏着下巴一副智者思考的模样，开口道：「如果这个幕后人不是跟盛英来有过节的话，那就是跟楼家有仇。这样一想，这人就很有可能会对楼家其他人出手，像楼盛坤，楼立国这种，自然而然就会出事。」 她拍了下手掌，得意道：「没想到我这想法还真对了，坤少今天就出了车祸……」 她得意的眨了眨眼睛，乍一见到周子励冷着的脸，便收敛住。 明樱耸耸肩，道：「就这么个理由，满意了吗？」 周子励不吭声，就那样看着她，似乎是在评鑑她话里的真假。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有查不出来什么没有？」 就算查出来了，那也不能告诉你啊，明樱在心里暗想。 明樱歪着头看周子励，嘴角抽了抽，道：「大哥，你当我是福尔摩斯呢，就算是神仙也不见得有这么快的。」 她挑了挑眉，扬声道：「况且，我也才知道坤少出车祸的事，都还没开始着手往后面查，你怎么也得给我时间吧，啊？」 第249页 她摊着双手，装作一副好无奈的样子。 周子励被他这样堵了一嘴，摆手道：「行，给你时间。」 明樱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弯着腰拍了拍腿，仰头看周子励，道：「审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这架势，她真就像是被审的犯人似的。 周子励点点头，让她走。 明樱经过他身边，却突然停下来，侧首看他：「对了，这条线是我想到的，我会好好的查下去，还请您别跟我抢，毕竟我是需要戴罪立功的人。」 她话说得恭敬，听来平添了一丝陌生的疏离。 周子励应声，道：「你放心，没人会跟你抢功。」 明樱听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其实哪里是不想让他抢功，无非是想让他不要顺着这条线查到蒋晨身上，不然就大事不妙。 她得在源头掐掉周子励的主动性。 两人话完，明樱举步离开。 她背对着周子励，终于不用看他那张很有压迫力的脸，不由的捂着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露出什么破绽，她在心里念道。 「明樱！」她刚在心里说完，身后的周子励就突然叫住她。 她的表情霎时僵在脸上，捂着胸口的手紧紧的捏着连体牛仔裤的背带，宽宽的一条被她揪成圆形。 不会是还在怀疑她吧？ 明樱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调整好脸部表情，缓慢的回过头，笑着问：「阿sir，还有什么事吗？」 她故意拿奇怪的称唿调侃他，语气揶揄，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僵硬，估计只有她自己能看得出来。 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几乎要到嗓子眼儿，明樱吞了吞口水，看着周子励好久没张口。 良久，周子励终于张嘴道：「你不是说来看朋友的吗？怎么不去了？」 他看她是往电梯口的方向走的，似乎没打算去病房。 明樱心里叫了一声妈耶，暗骂自己猪脑子。 她笑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呵呵，光顾着跟你说话，我都忘记正事了。」 「我朋友要是再见不到我，估计该生气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去啦。」她说着，往406的病房里走。 周子励看着她的背影进了病房，才转身离开，去往鑑定室。 病房里，明樱开了一点小小的门缝，凑近头往外面瞧。 见男人终于走了后，明樱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她捂着胸口转身，就见到两张床上，一老头，一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墙上的电视播放着，正咿咿呀呀的传出唱曲儿的声音。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明樱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道：「真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我马上离开。」 她说着，旋身很快熘了出去。 周子励是被楼盛坤派来拿报告的，对于小范，他还是不放心。 然而，老天似乎偏要跟楼盛坤作对。 鑑定做到一半的时候，机器出故障了，只能等到明日技术人员上班后，鑑定才能继续进行。 如此，秦烟的期待便落空了，向岚依那边似乎也有些失眠。 这夜，双方都有些难以入眠。 次日一早，时针刚过六点，楼盛坤便被秦烟的闹钟吵醒。 他伸长胳膊，正要去够闹钟时，秦烟却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楼盛坤眯着眼看了时间，摁掉闹钟，搂过秦烟的腰继续睡。 「才六点，还早呢。」他闭着眼睛，脸埋进枕头里，声音嗡嗡的，说得不是很清楚。 秦烟推了推他的手，轻声道：「你继续睡。」 楼盛坤身体趴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低低的嗯了声。 秦烟从床上迈过男人的腿，轻手轻脚的下床，而后钻进了卫生间洗漱。 几分钟后，她再次出来。 开了冰箱，她翻出上次在超市买的食材。 精瘦的猪肉搅碎成颗粒，又切了些胡萝蔔丁，连同小米一起放进电压锅里，二十分钟就能熬成一锅鲜香的粥。 秦烟煎了几个荷包蛋，又准备了好几样下粥的小菜。 她想了想，摸出橱柜里面的超大保温桶。 看了看里面的空间，应该是足够的。 荷包蛋被夹出来，单独放在一个格子里，几样小菜分开堆叠在一起。 忙完这些，秦烟满意的拧好保温桶的盖子。 电压锅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秦烟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 昨晚她确实有些牴触跟向岚依见面，但是经过一夜的思考后，她明白自己总算是要面对的。 而且，楼盛坤说的那些话，让她不再怀疑穆晋邯和向岚依对自己的感情，有的只是对当年隐情的好奇。 她正发着呆，腰上陡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臂。 她吓了一跳，下一秒肩上传来重量。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闭着眼睛，嗓音喑哑的问：「想什么呢？」 秦烟侧首看他，距离男人的脸颊只要一个拳头远，她问：「不是让你再睡会儿，怎么起来了？」 楼盛坤声音闷着，她的动静不小，这房子隔音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他很难再睡得着。 他紧了紧搂在她腰上的胳膊，轻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洗髮水香气，却道：「你一早就起来忙早餐，我怎么好意思睡。」 第250页 听他这样说，秦烟怔愣了一下。 她看着已经洗干净，光秃秃的油锅，尴尬的挠了挠脸，道：「那个，我好像没有做咱俩的早餐。」 「啊？」楼盛坤勐地张开眼睛，奇怪的看着她。 那这一大早，在忙什么？ 他看了看那台上的保温桶，瞬间就明了了。 某些人，有了爸爸妈妈，就不管他这个男朋友了。 最后，两人只能捡了剩下的瘦肉粥塞肚子。 装满保温桶之后，余下的不多，两人分别只喝了一小碗。 为这事儿，楼盛坤跟她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都还沉着一张脸。 秦烟往他身边靠近，伸过手，拽了拽男人的小手指。 「别生气啦。」她像哄小孩似的，晃了晃他的手。 心里却在埋怨，好小气的男人。 可是，她又捨不得不哄他。 楼盛坤侧首，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跟穆叔他们相比，在你心里，我才是一位吧。」 额，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这无疑于跟在老婆和母亲同时落水后，让老公选择救老婆还是救母亲这个问题有得一拼，只不过男女双方换了位置而已。 她犹豫的一瞬间，男人又发话了：「不许犹豫，讲你的第一想法。」 秦烟被他的小脾气弄得哭笑不得，她没想到两人一大早在路边纠结这样的问题。 「是你，当然是你了。」她索性将就他，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当然也是实话。 楼盛坤听她说着，嘴唇情不自禁就勾起来。 秦烟晃了晃他的手，仰头问：「楼先生这下满意了吧？」 然后，这位楼先生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作为回应。 底下，男人反手握住，与女人十指相扣。 朝阳缓缓的从楼宇的缝隙间升起，微暖的阳光划过云层，穿过树叶，照射在这对情侣的身上，光芒在那十指间闪烁着。 耀眼生辉。 五分钟后，小范开着车在路边停下。 按理他应该提前就到这儿等着的，不过赶上堵车，便耽搁了些时间。 他停好车，很快解了安全带，要下车帮楼盛坤开车门。 还没等他迈出车，楼盛坤已经伸手，去开了后座的门，让秦烟先上车。 小范愣了愣，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们二人的甜蜜，他收回脚，安静的等人上车。 车门关上，小范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自家老闆嘴唇一直往上扬着，便放下心觉得他应该不会对迟到的事情刁难自己，也就安心的启动车子。 楼盛坤握着秦烟的手，抬眼看向小范。 「鑑定的事儿怎么样了？」 小范点头嗯了声，道：「孟医生连夜找了人来修，估计八点左右就能出来。」 楼盛坤听着，朝秦烟看了一眼，秦烟朝他笑了笑，反而拍了拍他的手安抚。 结果比楼盛坤想像得出来的快，七点半的时候，车子到了中心医院的大门口。 楼盛坤下车的时候就收到来自孟修齐的信息，那是一份电子报告。 需要下载。 他拇指一动，点击下载。 秦烟随后下车，见他盯着手机发呆，问：「怎么了？」 楼盛坤眨了眨眼睛，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脸，将手机递到秦烟的面前。 秦烟靠着他的胸口，眼见男人的手一下一下的往下滑动，到了底部。 确认，99.96%，父女关系…… 好几个关键的字眼，几乎要刺破秦烟的眼睛。 秦烟看着它们，唿吸都变慢。 她抖着手，滑动手机，放大了看。 没错，结果跟前一秒看见的一模一样。 她有些激动的捂住嘴唇，看向楼盛坤，声音模煳的喊他的名字。 楼盛坤理解她突然的情绪，将她圈在怀里安抚。 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心里还是很震撼。 秦烟倚靠在他的怀里，眼睛有些红红的。 楼盛坤抬起手，背着她将报告发给了穆晋邯。 良久，秦烟站直身子，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朝楼盛坤道：「我们走吧。」 有人在等着他们，她需要去面对。 住院部，他们到了向岚依病房所在的楼层。 因为是贵宾间，连周围的装修都比普通的不一样。 秦烟紧紧握住跟楼盛坤十指相扣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病房迈进。 男人的手，还拎着她一早起来准备的早餐。 秦烟松开他的手，在病房门口站定。 她握了握拳头，在敲门的前一秒又停下，她往旁边看了楼盛坤一眼，楼盛坤朝她点点头，鼓励她。 终于，她敲了下去。 门口像是早已有人在专门等着似的，她才敲下，下一秒，门就开了。 是穆可可。 她抬起眼看秦烟，眼睛红红的：「姐姐，进来吧，爸爸妈妈已经等你好久了。」 她拉开门，让到一边，给秦烟和楼盛坤腾出进屋的路。 秦烟看了她一眼，往屋里走，楼盛坤跟在她身后，穆可可守在门口，便不再靠近，只是看着秦烟一步步朝她的爸爸妈妈走近。 他们，也是穆可可的爸爸妈妈啊。 秦烟迈着沉重的步子，看着床上的向岚依一直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第251页 「可可！」她突然嘶吼着叫出声，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穆晋邯在旁边拦着她。 秦烟颤了一下，下意识的走到她身边。 向岚依抱着她，声泪俱下：「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 女人的额头抵着秦烟的腰腹，碰到那里的伤口，她眉头皱了一下。 楼盛坤看见，要去拉开，被穆晋邯拉到一边。 女人的哭声悽厉，秦烟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的，胸腔里涌上一股难忍的酸涩。 她张了张嘴，哑着声音喊道：「妈……」 向岚依仰起头，泪水煳了满脸，喉咙哽咽的看着秦烟，半晌她又哭又笑的答应了一声。 之后，便又哭作一团。 穆可可站在门口，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画面，推门跑了出去。 穆晋邯将楼盛坤引到屋外，说：「让她们母女俩单独呆一会儿吧。」 房内，向岚依哭过一阵后，变得有些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哽咽。 秦烟拖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来，拿着纸巾给向岚依擦眼泪。 向岚依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生怕她走了似的，紧攥着不放。 「你长得很好。」向岚依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撩起垂在额角的头髮。 秦烟笑了一下，认真道：「是您把我生得好。」 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她，秦烟发现她俩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眼角的皱纹多了不少。 向岚依嘆了一声，道：「要是养在我身边，你会长得更好的。」 她说着，又低头抹了一下眼角：「怪我，都怪我。」她不停的指责自己。 「妈。」秦烟叫她，还有些不太熟练。 被周小艺养的那十几年，她几乎很少叫一声妈。 直到现在，她仍对这个词很陌生。 向岚依看着她，摇了摇头：「好，我不说了。」 屋内重又陷于沉默，互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我……」 两人几乎又同时开口，尴尬不已。 末了，二人都低头笑了笑。 向岚依眯眼瞧着她：「可可……」她想了想，又停下。 秦烟也很好奇：「可可是我的名字吗？」 向岚依点头：「是啊，你小时候很喜欢「keke」的叫，我和你爸就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没想到……」 她嘆了声，才又道：「后来你不见了，我和你爸就领养了个孩子，用了你的名字。」 「我俩有一回去拜佛，寺里的师父说可以继续用可可的名字，说是希望叫着叫着，能把你叫回来。」 她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却叫了二十多年……」 秦烟点了点头，一时有些恍然。 向岚依看着她，问：「你不会怪妈妈把你的名字拿给别人用吧。」 她摇头：「当然不会。」 「穆可可」，这个名字于她是陌生的，不管给谁用，她都不是很在意。 向岚依抿唇笑了笑：「以后得叫你烟烟了吧。」 秦烟仰起头，道：「您叫什么都可以。」 向岚依就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的问：「烟烟，给妈妈讲讲你这些年的经歷吧，好吗？」 「我……」秦烟沉吟着，她往前的生活过得都不是很开心，讲出来向岚依也不会舒服的。 她看了看她被病号服遮挡的腰腹，那里昨天才被人捅了一刀。 她不想，也不愿让向岚依在这时候知道这些。 秦烟晃了晃头，道：「没什么好讲的，就跟普通人一样，读书，上大学，然后毕业工作。」 「你那个妈妈……」向岚依突然问她，欲言又止。 秦烟的眼睛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接话道：「要不我跟您讲讲我一好朋友吧。」 她的话转得突然，向岚依知道她不想多谈那个人，便点了点头。 秦烟开口便讲起来：「她叫张沐然，初中二年级转学到我们的班上，然后跟我做了同桌。她这个人好好玩，性格开朗幽默，跟谁都能玩在一块儿，只不过学习就有些让人头疼。」 她说着，想起某个放学的下午，张沐然因为一道很简单的应用题被数学老师留堂的事儿。那回，张沐然非缠着让秦烟帮她，不让她走。 秦烟就坐下来，陪着她一起留，结果人倒好，数学题马上就不做了，反而从桌洞里掏出一袋辣条，偷偷摸摸的拿出来塞嘴里吃。 边吃还边盯着上面的数学老师，秦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伸手在下面阻止她。结果这人更加嚣张，凑过头，低低的问你要不要吃。 秦烟想想就觉得好笑。 向岚依看着她脸上很开心，心里难得的舒展了一下。 她问：「那你呢，学习怎么样？」 秦烟不好意思说自己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谦虚着道：「还好，过得去。」 向岚依便点头：「以后带我去见见你那朋友，好吧？」 「嗯，等您伤好了，我就安排。」秦烟抬眼看向她，末了想起什么道：「她家也在淳西镇，应该挺方便的。」 都在一个镇上，也许某时候甚至擦肩而过。 向岚依想起她老家就在清水镇时，心里的那阵酸涩又涌了上来。 第252页 她咽了咽，止住那阵情绪。 「那你和盛坤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向岚依问她。 她不愿意讲家里的事，男朋友总能聊聊吧。 说到这个，秦烟垂着头，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我是他的秘书。」 她挠了挠后脑勺，竟然有些不自在。 由这样的关系起的头，在别人听来，总会觉得有些隐秘和微妙。 话落，她去看向岚依。 向岚依眼神晃了一下，突然想到那个人，她咬了咬牙，克制着声音问：「盛……他妈妈，知道你俩交往的事吗？」 秦烟嗯了声，说：「知道，不过她……」 她话音未落，向岚依就极快的打断她，挑眉扬着声音问：「她不同意？」 秦烟没有说话，只轻点了点头。 向岚依却勾起唇，嘴角冷冷的笑道：「我都还没找她还欠你的债，她倒好，竟然敢反对您和盛坤的事。」 秦烟闻言，疑惑的皱起眉，问：「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86章 秦烟，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向岚依听见她问，顿了顿。 她突然就双手抱住脑袋，迴避着秦烟的视线。 「我恨，我恨她……」她垂着头，自言自语的念着。 秦烟皱起眉，不太明白她突然的变化。 她起身，伸手去拉向岚依，问：「妈，您怎么了？」 向岚依身子有些抖，紧紧咬着嘴唇。 秦烟生怕她咬伤自己，拿手去帮她张开嘴。 向岚依却咬得更紧，她怎么也弄不开。 「呜……」向岚依低低的呻吟着，整张脸因为狰狞的表情而呈现出胀红的颜色。 「你干了什么？」穆可可突然沖了进来，横着胳膊，用力的搡开秦烟。 秦烟毫无防备，被她一下就推到墙上。 后背硬生生的砸到墙上，侧歪时膝盖也跟墙角碰了个正着，已经结痂的伤口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秦烟咬着牙，低着痛叫出声。 穆可可将向岚依抱在怀里安抚，不停的道：「妈，没事了，深唿吸……」 向岚依靠着她的肩膀，胸口起伏着，气息却渐渐稳定下来。 秦烟扶着墙壁站直，奇怪的眼神看着。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着问出口：「她这是怎么了？」 穆可可没有回答，倒是回过头看她，眼神里分明透着不善。 秦烟眼睛晃了一下，这是她第二次在穆可可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 虽然不再陌生，却依然有些震惊。 「你对妈妈说了什么？」穆可可瞪着她，一副质问的语气。 秦烟顿了顿，道：「说了好多。」 她也不知穆可可想问的是什么。 穆可可低低的哼了一声，继续问道：「在她发病之前，你们聊了什么？」 「发病？」秦烟耳朵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难以相信的皱起眉，「妈她得了什么病？」 穆可可不答反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秦烟见她一脸坚持，又看了她怀里的向岚依一眼，人这会儿还些微的颤抖着。 她只好开口道：「我们聊到了我男朋友的母亲盛……」 「啊啊啊……」像是触到了向岚依某根神经似的，秦烟话都没说完，她又低声的开始叫。 穆可可转过身，连忙继续安抚。 秦烟皱着眉，似乎想到了问题所在。 向岚依一听到盛英来的名字，情绪就开始不对。联想到她刚才说过的话，秦烟怀疑这事儿跟盛英来的关系不小。 穆可可安抚好，转头看她，拧着眉头：「你不知道在妈妈面前不能提那个人的名字吗？」 秦烟摇头，这事儿根本没人跟她说过。 穆可可嘆了一口气，不耐烦道：「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先出去吧，妈妈这会儿应该不想见到你。」 秦烟表情僵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妹妹，对她的讨厌还真是直白。 她觉得有些莫名，不是很想听她的话。 况且，她的话不能代表向岚依的想法。 果然，向岚依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朝秦烟伸出手。 「可可……」向岚依擦了擦眼睛，对她招手，末了又道：「烟烟，你过来。」 秦烟被她前后不一的叫法搞得有些煳涂，眼睛下意识的去看穆可可。 穆可可却勐然站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了秦烟一眼。 半晌后，她声音冷冰冰的开口：「还是你陪着她吧。」 话音未落，穆可可就朝门口走了出去。 秦烟对这妹妹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向岚依眼神期待的看着她，便只好不再想，去了她身边。 「妈，你还没吃早餐吧？」秦烟避而不谈刚才的小插曲，贴心的问她。 向岚依这些年的病情有所减缓，有时候她也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握着秦烟的手，身子有些无力的靠着。 面容疲惫，向岚依有些提不起精神。 当着女儿的面，她不想的，她一瞬间好厌烦这样的自己。 向岚依嘆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烟烟，你会不会嫌弃妈妈？」 秦烟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只好道：「怎么会呢，您别瞎想。」 第253页 除非是周小艺那样的母亲，才会让人讨厌。 她扶起向岚依，在床头靠好，又调整好移动的桌板。 她将保温桶打开，伺候向岚依吃早餐。 向岚依被她这样照顾着，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也就不再多想。 用完早餐，向岚依觉得有些累，睡了过去，手上却还紧紧的攥着秦烟。 等人彻底熟睡，秦烟给人掖好被子，往门外走。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穆晋邯等三人，秦烟关好门，道：「妈这会儿睡着了。」 穆晋邯点点头，朝身后的穆可可道：「可可，你在这儿守着妈妈，我跟你姐姐有些话要说。」 穆可可听着，乖巧的点头：「行，你们去吧。」 楼盛坤走过来，跟秦烟耳语了几句，秦烟听完，微微的惊讶，抬眼时正好看到穆晋邯慈爱的眼神。 穆晋邯摆摆手：「走吧，去楼下。」 说完，自己在前面带路。 楼盛坤搂着秦烟的腰，与她一起跟在后面。 穆可可眼看着三人的背影走远，手指掐着掌心，生生抠出红色的印子。 中心医院对面有一家茶楼，穆晋邯提前在这里预约了包间。 三人落了座，穆晋邯问俩人：「吃点水果吗？」 秦烟摇头，对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爸爸，她还很陌生。 楼盛坤却很随意，除开点了水果之外，还单独点了几样糕点。 茶水，点心纷纷上好后。 穆晋邯朝秦烟道：「先吃点儿，我听盛坤说，你早餐吃得很少。」 其实是秦烟没什么胃口，她下意识摇头，楼盛坤却叉起一小块绿豆糕一下子塞到她嘴边。 她瞪了楼盛坤一眼，嘴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只好将叉子接了过来。 穆晋邯看了一眼，视线就往旁边落，不打扰这对小情侣的甜蜜。 三人沉默着享用了一番之后，穆晋邯先停了筷子。 他拍了拍手，在椅子上坐直，楼盛坤和秦烟也便停下。 「烟烟。」他跟向岚依一样，也这样叫她，「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当年的事情，盛坤也是，他已经问过我好几回。」 秦烟跟楼盛坤对视了一眼，朝穆晋邯点了点头。 穆晋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 那天大概是下午三点，穆晋邯和楼立国分别开了一辆车，载着自己的妻子到淳西镇。 当然，穆晋邯的车上多了一个小可爱。 临走前，向岚依收拾了好多小孩子用的东西。 带小孩子出去旅游就是有这样的麻烦，行动一趟就像是搬家似的。 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四个人正好在酒店里办理了入住。 这样一折腾，按理大家都有些累，当晚应该好好休整的。 盛英来却闲不住，跑到向岚依两人的房间来敲门。 「岚依，出去走走，听说对面有一挺好看的桥，咱去看看？」盛英来倚着门框，很有兴致的问。 向岚依抿了抿嘴巴，望了正在给女儿换尿布的穆晋邯一眼，穆可可正哇啦哇啦的哭。 她听得心疼，索性说：「你先进来吧。」 向岚依快走几步，穆晋邯刚好给穆可可换好了尿布，她抱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搂在怀里安慰。 「可可，不哭不哭了，妈妈在……」她蹭着女儿的脸颊，不停的安慰。 盛英来走进来，朝穆可可拍了拍手，笑着道：「哎呀，可可是不是饿了啊？」 穆可可打了一声哭嗝，泪汪汪的眼睛盯着盛英来，似乎有些好奇。 盛英来有些带孩子的经验，两只手挡住脸，勐地又拉开，像躲猫猫似的。 每开一次，穆可可就张嘴跟着笑，来回几次后，穆可可就笑个不停。 向岚依松了口气，对着盛英来道：「还是你有办法。」 盛英来摆摆手，道：「孩子嘛，带着带着就习惯了。」 「怎么，还出去不？」盛英来挑眉问她。 向岚依去看穆晋邯，他正在收拾行李箱，里面有给女儿准备的婴儿车。 「晋邯。」她叫了声男人的名字。 穆晋邯拿出婴儿车，回头道：「想玩就去呗。」 说着，他将婴儿车调整好，摆到向岚依面前。 向岚依跟盛英来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那一晚，本来一切都挺好的。 热闹的人群，美好的夜景，相爱的伴侣，随着夏夜不时轻扬的微风，连空气中也透露着丝丝甜蜜。 桥上挂着五彩斑斓的彩灯，在夜色中格外闪亮，从空中往下面俯视，可以看见大桥上方呈一颗爱心善闪闪发着光。 怪不得有好多情侣都来这里观光，谁不想要永恆的爱情呢。 向岚依推着穆可可，和盛英来肩并肩站在大桥的中间。 由穆晋邯举着照相机，给三人拍了一张合照。 楼立国在旁边抽菸，看着他们笑。 那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是小婴儿穆可可同他们的最后一张照片。 直到很多年之后，向岚依和穆晋邯都没有机会照上一张。 后半段，准备离开时众人去了一趟洗手间。 穆可可的尿布湿了，黏在身上很难受，天气又热，她哭个不停。 向岚依抱着她去洗手间换尿布，盛英来跟着一起帮忙。 第254页 换好后，向岚依将穆可可递给盛英来。 「我有些急，你先帮我抱着。」然后，她就钻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盛英来也正憋着，恰好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妇女。 她朝人笑笑：「大姐，你帮我抱会儿孩子，我急着上厕所，谢谢你啊。」 穆可可被塞到陌生虐女人的怀里，竟然不哭不闹。 她举着手扑腾了下，张嘴笑着，下一秒，鼻尖凑近一个小药瓶。 胖乎乎的手渐渐软了下来，嘴里再没声儿了。 向岚依已经很快的从隔间里出来，她抬眼一看，外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自己的女儿穆可可。 她的脑袋像是被雷击中，轰然一声，腿差点站不稳。 「可可！」她大叫着，冲出洗手间。 盛英来也意识到不妙，跑了出来，就见到向岚依往外面沖。 向岚依冲出去，抓着穆晋邯的手大喊：「可可不见了！」 一边喊，一边哭，声音好悽厉。 盛英来眼睛晃了晃，差点晕倒在地上。 …… 穆晋邯讲到这里，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秦烟僵直着嵴背，胸腔里闷闷的，感觉被好大的一块石头压在上面，沉重得喘不过气。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一切都好像是笑话。 她的人生，她本该平安美好的人生，就被这样小小的一件事颠覆了。 她该去怪谁，该向什么人问罪？ 一时之间，她都茫然了。 楼盛坤垂着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腕。 他也很震撼，原来母亲盛英来一直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 难怪，难怪穆晋邯之前不待见他。 他抹了一把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烟。 秦烟双手叠放在腿上，垂着眼帘，嘴唇死死的咬住。 「我还以为……」没说几个字，女人的嘴里就泄出颤音，「我还以为是你跟妈妈不想要我了。」 「不会的。」穆晋邯急着开口，「烟烟，爸爸和妈妈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 秦烟手抓着裙角，声音冷冷的：「真是太可笑了。」 世界万千大，一次微小的行为，很有可能就引起后续的一连串反应。 「爸爸……」她叫了一声穆晋邯，红着眼睛看他，「我该恨你和妈妈么？」 她转过头，又看着楼盛坤：「又或者，我该恨盛阿姨？」 楼盛坤看着她，不忍心她眼里出现这样失落的情绪。 穆晋邯垂着肩膀，嘆道：「怪我，是爸爸没照顾好你，要是当初我多加注意，你也不会被人贩子带走，怪我，都怪我……」 他说着，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穆叔！」楼盛坤抬起手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秦烟皱皱鼻子，忍住汹涌而来的酸涩。 良久，她哑着声音开口：「你们能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吗？」 她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这会儿只想静静。 穆晋邯起身，身子不稳的晃了晃，道：「好，爸爸不打扰你。」 楼盛坤送他到门口，带上了门。 「穆叔，别想太多，她只是暂时无法接受。」楼盛坤与他一起往外面走，安慰道。 穆晋邯嘆了一声气：「我倒宁愿她恨我。」 话落，他抬起头看了楼盛坤，问：「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楼盛坤目光闪了一下，沉吟一声。 「之前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牵扯进上一辈的事情，但是你既然跟烟烟交往，这些事你就必须知道。」 穆晋邯转过头，目光落往别处，沉着声音道：「若说这件事谁对谁错，好像都说不清，但至少，你母亲盛英来的责任是很大的。」 「烟烟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我知晓得太少，但从你告诉我的只言片语中，能猜测出她肯定过得很不好。」 穆晋邯额头突突的泛疼，他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去找她的养母，烟烟这些年受的苦，我要让她全部都还回来。」 穆晋邯顿了顿，又道：「因为这事儿，烟烟肯定会对你有所介怀，你知道之后该怎么面对她吗？」 楼盛坤点了点头：「我相信秦烟对我的感情，也许她会很牴触，但无论怎样，我们俩都不会离开彼此的。」 穆晋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祝你好运。」 然后，他就离开了。 楼盛坤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转身朝那包间的方向走。 他立在门口，抬手推门的动作顿住。 他虽然在穆晋邯面前那样的自信，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些不安，往前他跟秦烟还是地下关系时，秦烟对着他也是说断就断，一点也不留情面，那样的决绝。 他当时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赖都做尽了，她依然斩断关系。 若不是她对自己有感情，这段关系根本走不到现在。 这次，触及到她自己的人生，楼盛坤心里有些虚。 他摸了摸鼻子，推门进去。 秦烟背对着门口，听见声音，头也没回。 「我不需要服务，谢谢。」她以为是服务员，下意识的说着。 谁知，后面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接着，门被关上。 秦烟身后响起脚步声，她皱了皱眉，正要发怒。 第255页 「我不是都说不需要……」 「是我。」楼盛坤扶住她的肩膀，打断她有些气恼的声音。 秦烟抿了抿嘴唇，沉默下来。 她以为他早就走了。 秦烟垂着头，开口道：「楼盛坤，我想单独呆着，你走吧。」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嘴上依然跟先前一样赶人走。 楼盛坤却摇头，紧挨着她身边坐下。 「你干什么？」秦烟有些气恼，手推着他。 男人却跟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怎么都推不开。 「别动，让我好好抱一会儿。」他将女人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髮，磁性的嗓音低沉着道：「我不走，我就要在你身边呆着。」 男人的声音固执，又有些幼稚。 秦烟摸了摸眼睛，那里润润的。 楼盛坤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我知道你难受，更不想让你一个人呆着。」 秦烟哽咽了一声，脸埋进他的胸口。 女人抽泣着，男人胸口的衬衫渐渐濡湿一片。 「楼盛坤……」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叫着楼盛坤的名字，抽噎道：「我真的觉得，老天爷好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就是我？」声音夹杂着哭腔，秦烟的话语无伦次。 楼盛坤听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紧紧的搂住她的腰，眉头也拧着。 他胡乱的擦着女人脸上的泪水，心慌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盛英来的错，也是属于他的错。 他虽然嘴上说盛英来是盛英来，他是他，两人是无关的个体。 但是，她终究是他的母亲。 她犯的错，他也有承担的责任。 秦烟哽咽着，仰起头看他：「你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你的母亲吗？」 楼盛坤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是她，你是你，你为什么要替她道歉？」秦烟似乎被他的沉默刺激，低哑的声音吼着。 他是她爱的男人，很好很好的男人。 即便盛英来是他的母亲，秦烟这时候也很不想让他们两个人联繫在一起。 「秦烟。」他叫她的名字，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是，她是她，我是我。」他认可秦烟说的话。 「但是……」男人的话又一转折，低声道：「她也是我的母亲，她欠了你二十多年的道歉，先让我替她向你说一声行么？」 秦烟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我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楼盛坤双目灼灼的看着她，幽深的瞳孔里闪烁着光芒，「我不想你难过……」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也许我们早就互相喜欢上了，根本就没有你那个什么前男友林沉的事儿。」楼盛坤嘴里有些混乱的说。 秦烟为他突然奇怪的走向感到莫名，她由此想到一件事，就顺着说出口：「也许不一定呢。」 「什么不一定？」楼盛坤挑眉问。 秦烟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人们常说，一起长大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因为对彼此太过熟悉，很难产生爱情。多数是要么处成好朋友，要么就渐渐疏远……」 「你这是歪理。」楼盛坤指责她，又拿出自己的话来说服，「那古时候那么多青梅竹马的故事，都是人瞎编的？你这说法不靠谱。」 秦烟不知道那些故事是不是瞎编的，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说法靠不靠谱，毕竟她都没有机会经歷过。 秦烟想了想，还是摇头：「你的说法还是不成立。」 「宝，你是不是跟我槓上了？」楼盛坤捏了捏她的下巴尖儿，哭笑不得。 「我是说认真的。」秦烟往后退，避开男人的手，认真道，「若是以前的我，应该不会喜欢比我大的男孩子。」 她看了楼盛坤一眼，又道：「而且，你好像比我大五岁，还是六岁来着？年龄差距有点大。」 楼盛坤听她乱七八糟的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沉，最后几乎变成一张「黑炭脸」。 他扬了扬浓烈的眉峰，语气不是很好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别扭呢？敢情现在你是嫌我老了？」 「呃……」秦烟被他堵了一嘴。 她根本没有这样想过好么，她只是在假设以前的事情而已。 秦烟有时候觉得楼盛坤好奇怪，他总能从她的话里找出别的含义，然后剑走偏锋，与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偏出个一百八十度。 男人的胸口起伏着，似乎生着好大的气。 「你说，你是不是这意思？」楼盛坤严肃着脸，还质问起她来了。 两人明明在说着伤感的事情，转着转着，竟然跑到如此幼稚的方向上来。 而且，明明是他在安慰她的，现在却要让她反过来。 秦烟嘆了好长的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就那样看着他：「楼盛坤，你有没有觉得，你这里有点问题？」 她一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这下更好了，楼盛坤现在的脸不仅是黑炭了，完全是一块烧红的火炭。 脸色除了黑压压之外，还夹杂着怒火。 楼盛坤咬了咬后槽牙，声音沉沉的开口：「好嘛，你现在是又嫌弃我脑子有问题了？」 秦烟眨了眨眼睛，被男人的话搞得目瞪口呆。 第256页 这什么乱七八糟，找不着北的走向啊？ 她清了清嗓子，端正道：「我不是说你脑子有问题。」 「你都这样了，还说不是？」他说着，还模仿了秦烟刚才指着脑子的动作。 秦烟无奈的扶额，在心里感嘆了一句两人想的真是天南地北。 她摇了摇头，看着楼盛坤道：「楼盛坤，你是不是傻？」 楼盛坤一听到傻这个字眼，眉头就敏感的拧起来，眼睛也瞪得更大。 秦烟赶紧停止，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 她嘆了好长的一口气，轻声道：「咱回到原来的话题，好么？」 楼盛坤就那样看着她，沉着脸说：「你说……」 貌似在忍着好大的气。 秦烟抿了抿嘴唇，道：「我只是在假设，假设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的关系会变得不一样……」 「烟烟。」他学着穆晋邯的叫法喊她，缓缓开口：「不管你怎么假设，你现在还是在我身边。」 「是啊。」秦烟点了点头，「我们都没有穿越时空去改变歷史的能力，不知道那件事发生和未发生之后的结果，也许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早就互相喜欢，又或者如同我说的那般不会产生爱情。但，谁又知道呢？」 秦烟勾了勾嘴唇，仰起头看楼盛坤：「我庆幸的是现在，老天爷好像在补偿我，把你送到我身边。」 她抚摸着男人的脸庞，笑了笑：「不幸中的万幸，也许就是你。」 楼盛坤被她的情话说得脸热热的，刚才还黑沉沉的一张脸，现在就像是迎着朝阳绽放的向日葵，嘴角一直朝上，怎么都抑制不住。 他握住秦烟的手，凑近嘴唇亲了一口，抿唇道：「我感到很荣幸。」 秦烟淡淡的笑，只能这么想，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她能对楼盛坤宽解，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错。 但是，对盛英来，她…… 秦烟往男人的怀里靠，闭了闭眼睛，若有所思的开口：「楼盛坤，你的妈妈，短时间我可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看得出是在纠结和犹豫。 楼盛坤手指顺着她的头髮，轻声说道：「顺着你的心来，你不用因为我的缘故刻意忍着。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指挥你怎么做，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 她自己的想法么？ 秦烟在心里反问自己，渐渐竖了一把尺。 而后，两人相携着离开茶楼，去往对面的中心医院，走之前他们需要跟向岚依说一声。 关于向岚依的病，秦烟也有疑问。 盛英来早先让人跟着周喜兰，看她有没有跟穆家的人联繫。 她的确怀疑周喜兰在撒谎，正好今天有人报告她说周喜兰去了中心医院。 人上了年纪，身子上有点小问题，平时去个医院没什么特别的。 关键是，下面的人告诉她，周喜兰不是去医院看病，似乎是去探望什么人。 盛英来和周喜兰的交际圈很相似，她最近没听到有哪个朋友住进了医院，这样一想，她就怀疑起来。 而且，就算是她不知道，周喜兰也会约着她一起。 不然，周喜兰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盛英来当即让司机载她去中心医院，顺着报告上来的信息，她走到了那病房外面。 门虚掩着，盛英来隐隐约约听到儿子的声音。 她皱着眉，抬眼望去，却见楼盛坤牵着秦烟的手，站在病床旁边和人说说笑笑。 盛英来强忍着冒上来的气，下一瞬，瞧清楚那床上的人时，眼睛惊讶的瞪大。 而那人旁边，分明坐着她的好姐妹周喜兰。 第87章 原来她跟他合过照 盛英来垂在身边的拳头越攥越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勐然推开门。 门瞬间打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屋里的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抬起头看向门口。 周喜兰看到盛英来的那一眼，霎时就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秦烟反应比较快，侧身就挡在向岚依的面前，她没忘记向岚依听到盛英来的名字就发作的事情。 楼盛坤似乎也没想到盛英来会突然出现，惊讶一瞬后，便紧皱着眉头。 「妈……」他刚喊了一声，盛英来却骤然打断他。 「你还是我的儿子吗？」她抬起手，颤抖的指着楼盛坤，「说了不让你跟穆家的人联繫，你还背着我偷偷的来见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来，声音大得走廊外经过的人都能听见。 「英来，事情没有你想得那样坏。」周喜兰往她身前走了几步，劝说着。 「你给我闭嘴！」盛英来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周喜兰活到这么大的年纪，第一次被人当众这样抹面子，她脸颊生热，无奈的摇了摇头。 向岚依坐在床上，僵直着嵴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揪成一团。 她闭了闭眼，咬着牙开口：「盛英来，你要想撒泼找别地儿去，别脏了我这屋子。」 秦烟站在向岚依身边，闻言有些惊住。 她握住向岚依的手，生怕她太激动，向岚依拍了拍她，低声道：「别担心。」 盛英来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抬眼看向向岚依，语气尖酸道：「我就知道是你在中间搞鬼，盛坤本来跟我关系好好的，自从跟你们穆家的人接触，就同我三天两头的吵架。你说，是不是你同他说了什么，故意离间我们！」 第257页 「够了！」一直沉默的楼盛坤突然打断她。 盛英来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楼盛坤，手指着自己，一副痛心的表情，道：「你吼我？你宁愿帮着外人，也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楼盛坤快走几步，到了她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跟我出去。」他连妈妈都不喊一声了，只剩兇巴巴的语气。 盛英来勐地甩他的手，低声吼道：「我就不出去，今儿我非要跟她掰扯清楚了。」 楼盛坤咬了咬后槽牙，使劲拖着盛英来往门口走，盛英来一边挣扎，到底还是被带出去了。 周喜兰嘆了一口气，转身侷促的看着向岚依说话：「岚依，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向岚依也被折腾得累了，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便点点头。 人走后，屋里就只剩秦烟和向岚依二人。 其实，刚才秦烟很怕向岚依像之前一样发病，没想到她却很冷静。 向岚依忧愁的垂着头，揉了揉有些头疼的眉心。 秦烟凑过去，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一点点头疼。」向岚依轻声开口。 「我帮您按摩按摩。」她说着，将椅子拖得离床近一些，坐下来，轻柔的按摩着向岚依的额头。 向岚依闭上眼睛，舒坦的松了一口气。 「烟烟。」向岚依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那样太不讲情面了？」 秦烟按摩的手倏然停住，下一秒，继续按揉着向岚依的额头。 「我相信您有自己的考量，不会乱发脾气的。」 向岚依抿了抿嘴唇，心里的话终究是吞了回去。 医院大厅，楼盛坤一路拖着盛英来出了大门。 盛英来被拽着，连走路都不稳。 「你放开！」盛英来朝他吼。 到了路边一棵树下，盛英来勐然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要走回去。 楼盛坤急走几步，挡在盛英来面前。 「妈，别回去闹了，行吗？」他紧紧皱着眉头，很不耐烦。 盛英来站着，胸口因急促的唿吸起伏，她指着自己，仰起头看楼盛坤：「我闹？」 楼盛坤沉默着，幽深的瞳孔盯住她。 「她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盛英来指了指医院的方向，语气质问着楼盛坤，「还有，那秦烟又是怎么回事？一个不够我气，现在是两个一起上是吧？」 楼盛坤嘆了一口气，道：「妈，说实话，我不知道您有什么可气的？」 他叉着腰，非常无奈，「向阿姨是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这么讨厌她？秦烟又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 盛英来哼一声，声音冷冰冰的：「她们的存在就足够让我讨厌了。」 楼盛坤听着，内心里升起一股厌恶感，挥之不去。 「你想想以前，咱娘俩的关系多好，可自从你跟穆晋邯见了一面之后，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似的，除了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是跟我吵架。」盛英来看着他，语气十分抱怨。 若被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犯了错的是楼盛坤这人。 他勾了勾唇，十分无语道：「那是您总瞒着以前的事情，好，您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这也能碍到您？」 「查？有什么好查的？」盛英来瞪眼看他，声音急着道，「以前的事，根本与你没关系，你何必瞎费劲！」 她说话好急迫，一点也不想楼盛坤跟她以前的事儿发生关联。 楼盛坤看着她冷冰冰的脸，无奈的开口：「妈，承认错误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盛英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她偏过头，避开楼盛坤的视线，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很清楚我的话。」楼盛坤追着她道。 盛英来紧紧的揪着衣角，目光闪烁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楼盛坤低低的应了声，道：「穆叔把当年的事都告诉我了，可可她……」 「不准提她的名字！」盛英来突然反应极大的吼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胸口闷沉的压抑着，沉重的压住心脏。 楼盛坤看着她，眼睛里平静无波。 「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捂着起伏的胸口反问他，「是不是？」 楼盛坤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可可毕竟是在您手上弄丢的。」 「是，是我弄丢的！」盛英来皱着眉头，神色痛苦的看着楼盛坤，「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愿意弄丢她？错的是人贩子，是他们！他们才是罪人！」 她朝着空荡的马路指着，声音低低的嘶吼。 「如果您当初能谨慎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楼盛坤垂下头看她，冷淡的说着。 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陌生人，将其置于自己的眼皮之外。 也许，从盛英来将穆可可伸手递给别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错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盛英来无奈的苦笑，「我何尝不后悔，何尝不想时光倒流，能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这么多年，我过得也没比她向岚依容易。」盛英来揪着胸口，克制着声音道：「数不清的夜晚，我都从噩梦里惊醒，可可和向岚依一直在梦里缠着我，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吃了好多治疗失眠的药都没用。」 第258页 楼盛坤诧异的看着她，那一瞬间似乎很惊讶。 过往的日子里，他从未听盛英来提起过这些。 盛英来勾了勾唇角：「怎么，你不相信？」 她顿了顿，自顾自说话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不信，这事儿我从来都没对你讲过，连你爸也没告诉。」 「我想了想，也许这就是对我当年弄丢可可的报復，这样的折磨，我就当是赎罪了。」盛英来嘴角苦涩的笑着，一瞬间脸似乎苍老了许多。 「二十多年，我已经数不清有好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向岚依她到现在还非揪着我不放，是打算逼死我是吗？」 「还有你，你是不是也打算逼死我这个当妈妈的？」盛英来扬了扬声，指着自己质问楼盛坤。 楼盛坤仰起头，朝湛蓝的天空望了一眼，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来，光斑映在他的脸上，他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您知道可可最近被找到了吗？」 盛英来眼睛闪烁了一下，难以置信的仰起头看楼盛坤，她声音吞吐着开口：「找……找到了？」 楼盛坤望着她恍惚的脸，点了点头。 「您若是知道她被人贩子带走后，过的是怎样艰难的生活，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不关己了。」楼盛坤压下喉头的酸涩，语气冷淡的说着。 「在，在哪里？我要见见她。」盛英来身子不稳的晃了下，抓住楼盛坤的手臂，语无伦次的说着，「盛坤，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楼盛坤鼻子皱了皱，目光落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司机小李站在旁边候着。 那是家里为盛英来配的车和司机，方便她出行使用。 盛英来见他许久不说话，晃了晃他的手臂，恳求道：「儿子……」 楼盛坤收回视线，落往旁处，冷硬的侧脸对着盛英来。 许久，他冷冰冰的开口：「您已经见过了。」 他倏然转过头来，双目瞪着盛英来，继续道：「而且，您还见过她好几次，昨天，她才挨了你一巴掌。」 楼盛坤声音缓缓的说着，似乎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 盛英来听在耳里，脑子却轰然的被炸开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神情恍惚。 楼盛坤再次重重的强调：「秦烟就是可可，她就是向阿姨的女儿！」 盛英来颓然的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事实竟然是这样。 周喜兰在旁边观察许久，这会儿急匆匆的跑过来。 她扶住盛英来，叫了声她的名字。 「英来……」周喜兰看着她，欲言又止。 盛英来缓慢的转过头，看向她，问：「你……你也知道了？」 周喜兰没有说话，半晌后，侧着脸点了点头。 「呵呵……」盛英来冷笑了好几声，指着周喜兰道：「好啊，连这个你也瞒着我。」 「英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没想瞒着你……」周喜兰急着解释。 楼盛坤不想看她们之间的争吵，走去跟司机小李说了两句，便返回医院。 盛英来还在跟周喜兰拉扯，没好气的道：「你少撒谎了！」 「从你瞒着我跟向岚依联繫的时候，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盛英来甩开她的手，转身就想走。 周喜兰在后面追着她，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本来打算等时机成熟以后，把可可找到了的事告诉你，顺便也想缓和你跟岚依之间的矛盾。」 「我跟她向岚依之间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管？」盛英来突然止步，转过身来瞪着她，语气兇巴巴的。 周喜兰嘆了一口气，道：「是，是轮不到我来管。」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姐妹，如今可可也找到了，如果有机会能修復以前的矛盾，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盛英来挑眉看她：「喜兰，你以为我跟她之间的事，真就能一笔勾销吗？」 她扯了扯唇角，又道：「你刚才没听盛坤说么？他说可可被人贩子带走后，吃了好多苦……」 她的喉咙里一阵酸涩，缓了一会儿之后，她才道：「就凭这些，我跟向岚依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缓和的一天。」 周喜兰虽然不知道秦烟吃了哪些苦头，但她有一套自己生活的道理。 「人总得向前看吧。」她笑了笑，又道：「以前欠她的，你以后都给补回来，这不就行了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盛英来无奈的摇头。 「再不济，还有盛坤啊。」周喜兰想了想，建议道：「让他在中间做调和人，他一定可以帮你的。」 听到这儿，盛英来心里更绝望了。 「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他那副样子……」她嘆了一口气，道：「他现在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这个娘，根本就是拿我当仇人看。」 周喜兰也嘆气，感觉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样站在路边也不是办法，两人想携着，回了车上。 很快，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走了很远之后，穆可可才从一棵树背后走出来。 穆晋邯让她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服来医院，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撞上这两个人。 她前不久才跟周喜兰见过一面，而另一个女人她只远远的见过一次。 第259页 虽只见过一次，但却知道她是楼盛坤的母亲。 看样子，她也知道了秦烟就是向岚依当年丢失的女儿这件事。 穆可可望着远去的车子，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团圆结局大家都会喜欢，但往往留不下深刻的印象。 她偏爱有残缺的故事，大团圆？她可不喜欢。 楼盛坤回了医院，没去向岚依的病房，转步去找了周子励。 关于秦烟之前那份鑑定的事，周子励有新情况报告他。 为免隔墙有耳，他直接去了周子励所在的病房。 楼盛坤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兀自点了一根烟。 咔哒一声，他关掉打火机，朝周子励道：「说吧，什么新情况？」 周子励搓了搓手，将陆小冰的说辞完完本本的讲给楼盛坤听。 楼盛坤听完，吸了一口烟。 「这个人有问题，找人跟着她。」 周子励皱眉，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想起手下的弟兄报告上来的消息，继续道：「我们的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盯着她，结果早上的时候就出状况了。」 楼盛坤挑了挑眉，意识到不妙。 只见周子励继续说：「陆小冰住在离医院比较远的一个小区，盯她的人自从见她进了屋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她出来。她今天还是早班，都快中午了还没来医院上班。」 「我就让一兄弟撬了门锁，结果进去一看，根本没有陆小冰的身影。」周子励说着，听起来玄乎乎的。 「又跑了……」楼盛坤所有所思的念叨了一句。 这情况似曾相识，之前保姆许淑芬也是，在跟他们见了一回之后，也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后来，在找到她之后，许淑芬指认是向岚依让她这么做的。 向岚依，这事儿真的跟她有关系吗？ 楼盛坤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若说向岚依指使许淑芬撒谎的事还情有可原，那关于秦烟鑑定的事那就是绝无可能。 她比谁都想要找到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这么做。 楼盛坤无声的念了念这个名字，叮嘱道：「仔细翻翻那个什么陆小冰的屋子，看看能有什么线索，记住，别给人安保员留下把柄。」 周子励点了点头，应声。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话。 楼盛坤摁灭菸头，挑眉看向他：「还有事儿？」 周子励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坤少，你出车祸那事儿，巡捕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楼盛坤摇了摇头，问：「你问这事儿做什么？」 周子励脸尴尬的僵住，道：「没事，就随便问问。」 楼盛坤嘆了一声，说：「稀奇。」 他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衣服，突然闲心道：「怎么，张贤丽最近没来找你？」 周子励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依然老实答了声是。 两三天了吧，他有这么长时间没见张贤丽了。 楼盛坤就啧了声，不知道是看他老实，还是什么，出口提醒他：「她这人可不老实，疯起来谁都拉不住，你可得拴紧点儿。」 话落，他抬步出了房间。 周子励立在原地，想着他话里的意思。 他当然知道张贤丽是一匹不好拴的野马，从他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就知道。 只不过，她似乎完全记不得两人曾经有过的短暂相处。 他摸出手机，想了想，得给这匹野马紧紧绳子了。 这样想着，他就给张贤丽拨了电话过去。 一周之后，向岚依的伤势有所好转，在医生的同意下，穆晋邯等人将她接回了家里。 出院当天，秦烟和楼盛坤陪着一起。 到达鼎城国际公寓楼下时，秦烟才知道他们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 只不过，秦烟靠东门，向岚依他们近西门，相隔的楼栋有些远。 客厅，秦烟扶着向岚依在沙发上坐下，穆可可拎了衣服进卧室整理，穆晋邯和楼盛坤一起站阳台上聊天。 穆晋邯望了客厅里的妻子和女儿一眼，问楼盛坤：「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顿午饭？」 楼盛坤朝秦烟抬了抬下巴，回道：「听她的，我无所谓。」 穆晋邯就笑了笑，又朝秦烟问：「烟烟，中午留下来吃饭吧，爸爸掌勺，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秦烟正跟向岚依说笑，闻言抬起头，跟楼盛坤对视了一眼，才向穆晋邯点头：「好啊，我来打下手。」 向岚依听了却不依：「你第一次来家里，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 秦烟就抱住她的肩膀：「爸爸，既然妈妈不让，那我就没办法了。」 她说着，朝穆晋邯调皮的挑了挑眉。 一时间，屋里的两个男人都笑起来，后来向岚依也跟着笑。 小小的一个套三房，瀰漫着这个家里二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出现过的欢声笑语。 穆可可站在卧室的过道旁，看见秦烟抱着向岚依笑，听着那刺耳的笑声，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疼。 她站在那儿，揉了好久的眉心，深唿吸一口气后，才朝客厅迈出步子。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穆可可背着手走过去，歪着头声音甜甜的问。 穆晋邯看见她，忙招手：「可可，你来得正好，咱们正说着为了庆祝你妈出院，以及欢迎你姐姐回归家里，要煮一顿大餐。」 第260页 穆可可一听，拍着手笑：「好啊，两件高兴的事儿凑一起，是应该好好弄一顿大餐。」 「这样……」穆晋邯走过来拉她，道：「咱们先去超市买菜。」 秦烟突然站起身：「我也去帮忙吧。」 穆晋邯却摆手：「都说不让你动手了，你要真来，你妈妈可就不给我好脸色看了。」 说着，向岚依拉下秦烟的手，道：「让他们忙去吧，你陪妈妈聊会儿天。」 秦烟朝她笑了笑，然后看向杵在一边的楼盛坤，眨了眨眼睛。 楼盛坤立刻会意，跟上往门口走的穆晋邯二人，道：「穆叔，等会儿东西肯定很多，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穆晋邯点了点头，便没再拒绝。 等人走后，向岚依牵起秦烟的手，往卧室里走。 「走吧，我带你看看小时候的照片。」 她脚步匆匆的，秦烟在后面看得忧心：「妈，您慢点儿。」 向岚依迫不及待的想给她看，进了卧室后，便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秦烟陪着她一起坐在床边，看她指着一张穆晋邯抱着自己的照片。 「这是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爸说女儿的第一张照片必须是和他一起，就让产房里的护士帮忙拍了一张。」 向岚依说着，嘆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秦烟垂着头看，那照片上的婴儿全身红红的，脸皱皱巴巴，眼睛都睁不开，一点也瞧不出她现在的样子。 她忍不住感嘆了一声：「怪丑的……」虽然说的是她自己。 向岚依拍了她一下，没好气道：「瞎说什么。」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笑着道：「负责给我接生的医生说，你可是他接生过的最漂亮宝宝。」 秦烟抹了抹鼻子，心里估计这医生对任何一个妈妈都这么说。 「你看……」向岚依指着另一张照片，那上面，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抱着她，「这就是那医生。」 秦烟顺着去看，没想到那男医生还挺帅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第一医院，他可是院里妇产科最好的医生，你以后要是生宝宝，要有机会，一定就找他接生。」向岚依若有所思的说着。 「妈，你说什么呢，这事儿还早着。」她第一次听向岚依说起这样的话题，感觉很微妙，有点奇怪。 向岚依以为她害羞，就说：「怕什么羞，这事儿是迟早都要经歷的。」 顿了顿，她又道：「你跟盛坤没想过？」 秦烟额头冒汗，道：「我和他还没谈多久呢，说这事儿早了。」 虽然她已经向他求过婚，但事情到底还没定下来，离生宝宝就更远了。 向岚依想了想，握住秦烟的手，专注的看着她：「烟烟，妈妈不是催你结婚，只是聊到了就顺便提出来，你可别有压力。」 秦烟点点头，说：「没事儿。」 「诶，这是谁啊？」 她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转移向岚依的注意力。 向岚依顺着她的手指去看，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连盛坤都认不出来啦？」 秦烟咦了一声，惊讶的挑起眉：「这是楼盛坤？」 她微张着嘴，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发呆。 向岚依接着道：「这是在你的满月宴上拍的，你看你头上还戴着皇冠呢。」她说着，指了指。 照片上，背景是「庆祝穆可可宝贝满月」几个红红的大字，小男孩的楼盛坤盘腿坐在铺满花瓣的大床上，婴儿的她则坐在楼盛坤怀里。 她咬着奶嘴，仰头好奇的去看楼盛坤，楼盛坤却垮着一张脸，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手上又不得不扶住她。 也不知道是谁选的照片，竟留了这样一张臭脸的楼盛坤。 秦烟突然开口，问：「妈，这张能让我带回去不？」 向岚依点头，说：「当然可以，这上面还有好多你的照片。」 她说着，突然嘆了一口气，「只不过都是从你出生到一岁以前的，其他年龄的都没有。」 秦烟知道她很遗憾，她自己也觉得缺失了什么，但还是安慰道：「没事儿，我以后陪你多拍些。」 向岚依这才笑了笑，秦烟想起什么，又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有留下一些一寸照，小学的，初中，高中的都有，后来大学还拍了些艺术照，赶明儿我也拿给您瞧瞧。」 向岚依一听，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 这样，总算能减少一些缺憾。 两人又盯着相册，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后来，楼盛坤三人拎着大包小袋的回来。 穆晋邯亲自操刀，穆可可在旁边打下手，楼盛坤则随时候在一边，帮忙递各种东西。秦烟到底没闲住，陪着向岚依坐在桌边择菜。 她好久没享受过这样的气氛了，大家呆在一起，互相都忙着煮一顿午餐，有点像煮年夜饭的感觉。 气氛很温馨，如同每一个和谐的小家。 各样的大菜上桌，众人纷纷落座。 楼盛坤拿出醒了一会儿的红酒，给每人都倒上一杯。 轮到给向岚依倒酒的时候，秦烟拦住他：「妈的伤还没好呢，就别喝酒了。」 向岚依正想说没关系，楼盛坤就道：「那阿姨就喝橙汁吧。」 说着，他给向岚依另倒了一杯。 第261页 酒水已备，五人举起杯子，互相碰了一下，庆祝向岚依出院。 穆晋邯很热情，一直招唿秦烟吃菜，穆可可默默地在旁边瞧着。 席上，不可避免的谈到一家人以后怎么住的问题。 向岚依先讲：「烟烟搬回家里来吧，妈妈想天天都见着你。」 穆可可在旁边不说话，只是觉得那声音刺耳。 秦烟却道：「妈，咱就住同一个小区，以后我天天来找您，好吗？」 言下之意，她并不打算搬回家住。 楼盛坤握住她桌子底下，放在腿上的手，肯定的捏了捏。 说实话，他也不贊同秦烟搬回家。 两人正处于热恋期，偶尔就想亲个热，想过二人世界。若是她搬回家里，他岂不是要被踢出家门，穆晋邯肯定是不会同意让他跟着一起住进来的。 而且，热恋的两人处于家长们眼皮底下，终归是不自在的。 穆可可闻言，松了一口气。 向岚依则有些失落，穆晋邯安慰她：「对啊，烟烟就住在东门那边，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去。」 他想了想，又道：「再不济，我看看她那栋楼还有没有人出房子，到时候买下来，住一栋楼更方便。」 他这样说，向岚依心里就舒坦许多，道：「那你早点看。」 穆晋邯点头答应，穆可可心里却很郁闷。 她没想到，穆晋邯为了秦烟，房子想买就买，而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一个人都没有，她好像是被忽视的空气人，毫无存在感。 吃到中途，楼盛坤的手机响了。 他朝众人说了声失陪，走去阳台接了电话。 楼盛坤拉上阳台的落地窗，看了饭厅里的人一眼，转过身倚着阳台的栏杆讲电话。 「有新情况了？」他侧身站着，声音低沉的问。 对面的人是周子励，闻言艰难的开口：「坤少，出人命了。」 楼盛坤眉头跳了一下，听见他继续在说：「那个鑑定中心的医生，陆小冰，她的尸体被钓鱼的人发现在江边漂浮，都已经腐烂了。」 第88章 有孩子就生下来 楼盛坤恍然的眨了下眼睛，不敢相信的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克制着声音开口：「确认过了？」 那边的周子励点了点头，道：「是的，确认是陆小冰没错。」 楼盛坤待要开口再问些情况，余光却瞄见秦烟朝阳台走了过来。 他侧着身子，很快说了句：「去公司等我，我先挂了。」 不等人回答，他很快按了挂断。 秦烟拉开落地窗，朝他走过来，皱着眉问：「谁的电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男人的脸色黑沉沉的，乍一看，让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楼盛坤摇了摇头，勾起唇角道：「没多大事儿，一工作上的电话，走吧，咱回去继续吃饭。」 秦烟见他笑着，也就信以为真，不再追问。 两人回到桌上，加入他们的聊天中。 只是，楼盛坤心里藏着事儿，说话总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经意朝对面的向岚依看去，见她笑容满面，心下不禁冒出个念头。 饭后，穆晋邯去了楼下扔垃圾，秦烟和穆可可两姐妹则在厨房里忙着善后。 客厅，向岚依坐在沙发上休息，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很老的新加坡电视剧，向岚依看得很认真，楼盛坤端着切好的果盘走过去。 「向阿姨，吃点水果。」楼盛坤将果盘推了过去。 向岚依点点头，说：「你也吃吧。」 楼盛坤低着头应了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十指交叉着，搭在大腿上。 他盯着电视看了几秒，剧里的人物时不时冒出一两个他听不懂的词，楼盛坤回过头，朝向岚依看了一眼。 他握紧十指，抿了抿嘴巴，终究还是犹豫着开口：「向阿姨，我记得以前你们家有个叫淑芬的保姆来着。」 向岚依听他提起，目光闪烁了一下，握在手里的叉子紧了紧。 「有吗？」向岚依挑了挑眉，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也许有吧，我记性不好，好多年前的事儿都不太记得住了。」 她虽然这样说，楼盛坤却敏感的捕捉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向岚依看向他，问：「盛坤，你问这些做什么？」 楼盛坤就笑了笑，轻松道：「哦，我听穆叔说，秦烟小的时候那保姆对她很好，就想多了解了解。」 向岚依点了点头，说：「是么，晋邯他记性比我好，可能还记得些，我还真不记得有没有这个人了。」 她连连摆手，说自己记性不好。 穆可可端着泡好的茶出来，靠着墙壁听了会儿。 待向岚依说话声落下后，她走了出来。 「盛坤哥，喝茶。」穆可可微笑着走过去。 楼盛坤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对这个秦烟的妹妹提不起好感，只能做到基本的礼貌。 穆可可放下茶，见向岚依打了个呵欠。 「妈，这个时间点，你该睡午觉了。」她朝向岚依走过去，轻声说道。 「是啊，我差点就忘了。」向岚依突然着急的起身，朝楼盛坤道：「盛坤啊，我先去休息了，你跟烟烟说一声。」 楼盛坤也起身，点头应了声。 第262页 穆可可扶着向岚依往卧室走去，没一会儿就进了门。 楼盛坤在沙发上坐下，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突然很想抽菸。 不对劲，向岚依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在饭桌上，她明明还一副捨不得秦烟的样子，这会儿居然连招唿都不跟秦烟打一声。 楼盛坤搓了一把脸，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秦烟整理好厨房，往客厅走，结果抬眼便见到楼盛坤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顿了顿，走到他身边，问：「想什么呢？」 说着，她望了望客厅，没其他人了。 楼盛坤敛起愁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回道：「向阿姨午休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秦烟哦了一声，摸摸男人的额头，正要再问，门口却响起脚步声。 是穆晋邯，他扔完垃圾回来了。 他看着客厅里亲昵的两人，笑了笑，道：「没打扰你们俩吧？」 秦烟收回手，摇了摇头。 穆晋邯应了声，问：「你妈妈呢？」 「她睡午觉去了。」秦烟回着。 穆晋邯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问他们：「要不，你们吃了晚饭再回去？」 楼盛坤起身，摇头道：「不了穆叔，我公司还有的忙，改天再来吧。」 说完，他去看秦烟。 秦烟附和道：「是啊爸爸，他最近耽误了好多工作，底下的人都催着他。」 穆晋邯自然知道身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业务有多繁忙，点了点头，便不再强求，只道：「那你跟你妈打声招唿再走吧。」 秦烟就点头，正要朝卧室去，穆可可却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妈已经睡着了，还是别叫醒她了吧。」穆可可嘘了一声，轻声道。 秦烟尴尬的点了点头，只好跟穆晋邯道别，然后跟楼盛坤出了门。 西门到东门，直行距离可能有两百米左右。 这会儿快下午一点，太阳光正是灼人的时候，还好这小区的绿化好，两人躲在树荫底下走回来。 就这样，脸上还是出了些微的汗。 秦烟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纱布早已拆掉，膝盖的伤口处也只留下了小半截指头范围的痂疤，只等它慢慢的自然脱落。 脸颊的伤口好得更快，如今只剩下一道小小的印子，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瞧见。秦烟最近在使用一款国外的祛疤膏，效果很明显。 楼盛坤额头上那道车祸留下的伤口，结的痂疤也在慢慢变小。 两人牵着手回了小公寓，秦烟终于找到机会。 她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盯着他问：「吃饭的时候你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什么麻烦了？」 楼盛坤没想到她一直注意着自己，但那事儿实在不好说，他也只能撒谎道：「之前那个淳西镇的度假区项目穆叔不是不同意合作么，现在咱这关系，我在想是不是再说动说动他。」 秦烟挑了挑眉，道：「就为这个，你愁了这么久？」 楼盛坤没说话，只看着她点了点头。 「说实话，真要合作的话，爸爸应该不会不同意。」秦烟垂着眼帘，想了想，又道：「总之，公司那边你先准备着吧，爸爸那儿我再找机会说说。」 「宝，爱死你了。」楼盛坤突然就捧起秦烟的脸，对着她粉红的唇瓣狠狠亲了一口。 秦烟拍了下他的手，往后躲着道：「哎呀，都是汗。」 楼盛坤又亲了一口，说：「我不嫌弃。」 虽然他只是随口撒的谎，不过听到她这么偏袒自己，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蜜。 刚才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些。 亲着亲着，难免就有些热起来。 空调没开多久，屋里的温度不会很快降下来。 楼盛坤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身，额头上还在冒汗。 「可以吗？」他的唿吸热热的，声音有些低哑。 她跟他，彼此都已经素了好久。 快一个月了吧，从她说要断了两人的关系时算起。 虽然中间她有帮过他解决，但怎么比得上那样来得尽兴。 秦烟皱眉，问：「你不是还有好多工作要忙？」 刚刚在爸妈家时候，他明明是那样说的，她还帮他附和来着。 敢情，他不过都是骗人的？ 楼盛坤就笑了声，抵着她的肩头说：「工作要忙，这事儿也不能耽误，劳逸结合，才能身心愉快。」 唿吸间，男人吐露的热气一下一下的扑在秦烟的脖颈上。 她有些怕痒的往后躲了躲，暗道他肚子里好多歪理。 虽然这样想，但她也被他刺激得蠢蠢欲动。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虽然离三十还有好几年，但到底是个正常的女人。 有那方面的需求，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胸口，低声道：「先去洗澡。」 一身都是汗，臭烘烘的，她可没有这样的癖好。 楼盛坤闻言，挑了挑眉，下一秒，他嘴唇勾起：「咱俩一起。」 说完，没等秦烟回答，男人就勾住秦烟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起人就往卫生间里沖，急吼吼的样子。 秦烟生怕他把自己摔了，一个劲儿的喊：「你慢点啊！」 这个时候的男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想快点，再快点…… 第263页 门砰地关上，卫生间里只透出两个模煳的人影。 男人的手调了热水的开关，温热的水便从花洒里往下落。 水声哗啦哗啦的，热气渐渐升腾，瀰漫在小小的卫生间里。 有人等不及了，不等回卧室，就在里面「玩闹」起来。 事后，秦烟啪啪拍了好几下男人肌肉紧实的胳膊，瞪着他道：「你没做措施！」 刚才火急火燎的，关键时刻秦烟正要推他出去，结果这臭男人不退反进，气得秦烟不想给他好脸色。 楼盛坤吃了个半饱，正拿着电吹风帮她吹头髮，手一下一下的梳着。 「万一有了怎么办？」秦烟皱着眉，愁眉苦脸的。 闻言，他停下来，低下头，凑近秦烟的耳朵说话：「你都向我求婚了，有了自然就生下来，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秦烟被他说得耳朵生热，急着道：「这是两码事儿好不好？」 她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不过她没说出来。 楼盛坤举着电吹风，给她吹得干干的，然后拔掉插头，放在一边。 他搂着秦烟，往卧室里走。 掀了被子，让她躺进去，楼盛坤就坐在床边儿，让她靠着自己。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码事儿。」楼盛坤搂着她的肩膀，耐心的聊起这个话题，「咱俩迟早是要结婚的，生孩子也是早晚的事儿。趁着身体还年轻，恢復起来比较快。」 她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考虑了，一时有些沉默的低着头。 楼盛坤见她不说话，又道：「你们女孩子不都爱漂亮么，早生身材会恢復得比较好。」 秦烟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开口：「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工作还没几年呢。」 生了孩子，心思自然就会被分走，再做其他事情难免就会没以前专注。 她虽然算不上特别极端的事业型女性，但还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愿做一个围着孩子转的家庭妇女。 楼盛坤听她说了自己的想法，点头道：「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以后孩子都让保姆带，不会耽误你的事业。」 若真是这样，孩子估计以后都跟保姆亲，跟她反而会生疏吧。 她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知道从小到大自己缺失的是什么，她以前想过，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想弥补在他身上。 矛矛盾盾，这边倒那边晃，什么想法都冒出来，秦烟被他说得脑子有些乱。 「让我再想想吧。」她闭了闭眼睛，侧了侧身体，靠着枕头说。 「你慢慢想，咱不急。」他应声道。 楼盛坤顺着床头滑下，胸口紧贴着女人的后背。 他抬起手，胳膊搭在她的腰上，两人像互相依偎的两根勺子似的，不分彼此。 男人依着身体靠近，鼻子轻嗅着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 秦烟闭着眼睛，察觉到男人在靠近，忍不住轻声开口：「你不是还有工作么？」 楼盛坤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些，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哑着声音道：「宝，我还没饱呢。」 秦烟扭身就说：「中午那么多菜你没……」 她说到后面，渐渐说不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上方男人的脸，那幽深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热烈的情愫。 秦烟沉默着，意识到他口中的「没饱」和她理解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意思。 她脸颊生热，故意板着一张脸，没好气道：「楼盛坤，zongyu不好，次数太多小心你不行了。」 刚在卫生间，她记得，差不多来了三个手指头那么多吧。 这男人是吃了药么，现在还想要？ 楼盛坤听她说这话，脸色就沉下来，然后勾起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重重的声音道：「你试试就知道行不行了。」 说着，那里撞了她一下。 秦烟眼睛诧异的瞪起来，下一瞬，她举起手指，朝楼盛坤正经道：「先说好，在我没想好要不要孩子之前，必须戴tao，明白吗？」 她故意板着脸，语气不容拒绝。 楼盛坤就笑，握住她的手指，点头道：「行，一切都听你的。」 「还有，不许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她甩开男人的手，继续竖着手指严肃道。 「好好好。」楼盛坤迫不及待的答应，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渐渐的，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都没了。 冷气唿唿的吹着，女人的长髮铺散在软软的枕头上，时而往床头抵靠，时而悬坠在床边，才刚洗好的头髮没一会儿就乱七八糟的冒起汗。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 秦烟脸颊贴着枕头，浑身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 楼盛坤下了床，拿了纸巾，帮她擦脸上的汗。 她紧抿着嘴唇，声音有气无力道：「不许再来了……」 她以为男人还要来，往后推着手拒绝。 楼盛坤勾唇笑了笑：「擦擦汗，不弄你了。」 秦烟就放松下来，闭眼休息。 「你这体力不行，改天我带你去健身房练练。」他一边帮她擦汗，边说道。 「不是我不行。」她咬了咬唇角，轻声道：「是你体力太好。」 不是一般男人的体力，普通的女人肯定受不了。 楼盛坤听了胸口起伏着大笑，边说：「那我就多谢你的夸奖了。」 第264页 秦烟揉了揉鼻子，哼一声，心里骂他好臭美。 「你休息吧，我去趟公司。」他坐在床边，朝她道。 女人脸朝着床里头，也不说话，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楼盛坤拿手推了她一下肩膀，问：「听见没有？」 秦烟闭着眼睛，含煳的应了声。 他便起床，去卫生间洗了个快澡，末了换身衣服，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秦烟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叫了一声楼盛坤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她，她这才确认楼盛坤是真出去了。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下床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面躺着几只湿漉漉的套子和皱巴巴揉成一团的纸巾。 那味道瀰漫在卧室，还挺重的。 秦烟嘆了一口，暗道白日宣阴实在不好。 她郁闷的搓了搓自己的脸，起身将垃圾袋系好，拎到门口。 她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里面响起流水的声音，她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她又走回卧室，打开衣柜，换了一身衣服，拎起门口的垃圾，也出了门。 楼盛坤虽然做了那样的保证，但她是真的还没考虑好，心里也没有准备，实在不宜耽误时间。 小区东门出去往左就有药店，秦烟挑了盒避孕药，回到家倒了杯水，立马就吃了一颗。 不管会不会有万一，她自己得先防着。 以后，她也得更严的让楼盛坤守住才行。 而前往公司的楼盛坤，对这一切却浑然不知。 他在地下室停了车，坐电梯直上自己的楼层。 周子励早就在办公室等候，看见他推门进来，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坤少。」 楼盛坤摆了摆手，让他坐下，自己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具体说说吧。」他往后靠着沙发，右腿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周子励点了点头，坐下来，沉声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一周以来，我们一直派人监视着陆小冰住的房子。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楼盛坤沉吟着：「之前不是说搜房间，也没有新情况？」 周子励又摇头：「都是很正常的生活物品，没有特别的东西。」 「接着说。」楼盛坤拿起茶几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了点周子励。 「医院我们也去问过，都说联繫不到陆小冰，还说她旷工这么久，要开除她。」周子励缓了缓，接着道：「说来也奇怪，陆小冰在医院好像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后来，我就让电信公司的朋友帮了个忙，查她最近的通话记录。」 「最近的一次是更改手机的套餐，记录很少，其他都是些网站的客服电话。」周子励垂着肩膀，语气有些低落。 「然后，就是我之前告诉你的事。今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有个在江边钓鱼的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他顿了顿，又说：「说来也巧，负责这件案子的是我在部队里的一个兄弟，他听说了我在查陆小冰，跟我透露了一两句。」 楼盛坤听他说着，狠狠的吸了口烟。 「若不是他告诉我，可能我们一直都不知道陆小冰早就死了。」 楼盛坤手指磕了磕菸灰，抬眼问：「法医有鑑定出什么结果没有？自杀还是他杀？」 周子励摇头，回道：「结果还没出来，这方面我会跟进的。」 楼盛坤嗯了声，提出自己的猜测：「陆小冰这个人，跟秦烟完全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假？本身就很奇怪。」 「若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工作出了纰漏，那她为什么又会消失？」楼盛坤挑了挑眉，看向周子励，继续道：「要么就是受人指使，双方的条件达不成一致……」 「您是说她的死亡很有可能是他杀造成的？」周子励顺着他的话，反问道。 楼盛坤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周子励突然沉下脸，道：「坤少，我好像有点苗头了。」 「你说。」楼盛坤应了声。 「我刚才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周子励双手紧握成拳头，继续道：「在陆小冰的住所里，我们发现了一本存摺……」 楼盛坤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手指紧紧的掐着菸头。 「根据我们在医院了解到的，陆小冰的工资并不高，生活也很节俭。从存摺上来看，她每个月都会定期往存摺里存三千块钱左右。」 周子励捏了捏拳头，转道：「但是，九月二号那天存摺上却有足足五万块钱入帐。」 九月二号，那天是他让小范去医院做鑑定的日子。 楼盛坤眉头跳了下，他摁灭菸头，道：「这五万块钱很可疑，极有可能是对方给她的报酬。」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子励点了点头，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跟银行那边沟通，找一些线索。」 楼盛坤突然道：「对了，这梁小冰，她家里人你查了没有？」 「她是外地人，老家似乎是西南的一个偏远县城，她父母到现在都还没到巡捕局认领尸体。这方面，还没来得及查。」 「你后续往这方向查查。」楼盛坤叮嘱道。 周子励点点头，道：「坤少，那我就先去忙了？」 楼盛坤嗯了声，摆摆手。 第265页 人走后，楼盛坤又点了一支烟，独自沉默的抽着。 他沉着脸，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口烟。 眉心有些泛疼，他揉了揉。 回到办公桌前，楼盛坤按下内线，叫齐哲进来。 没两分钟，齐哲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了。 楼盛坤见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 齐哲摸了摸头，憨笑道：「坤总，这些文件都急等着您签字呢，下面的人天天的催。」 他说着，将文件堆到楼盛坤面前。 楼盛坤摇了摇头，拖出一份文件，一边低头看，一边问：「许淑芬最近有什么情况没有？」 齐哲端正的立在一边，闻言开口道：「没什么特别的，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在医院里熘达，跟人聊天。医生都说她可以出院了，她还非赖着不走。」 楼盛坤抬眼看向他，挑了挑眉，没好气道：「别讲废话，说重点，她有见过什么人没有？」 齐哲就道：「这还真的没有，我们的人每天都跟着她，她常见的都是医院里的几个老太太，没看到有陌生的面孔。」 楼盛坤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而后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继续盯着吧。」他吩咐道。 迟早会有人去找她的。 齐哲点了点头，正要应声，身后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他回头一看，见是楼立国，立马拘谨的躬身低头：「董事长。」 楼立国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齐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僵在那里。 还是楼盛坤发话，说：「你先出去吧。」 齐哲诶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宽敞的冷色调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偶尔楼盛坤翻动文件的声音和签字的沙沙声。 楼盛坤头也没抬，开口道：「爸，您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楼立国靠在沙发，拿背对着楼盛坤，好半晌后缓缓道：「你妈什么都跟我说了。」 男人翻动文件的手指骤然停住，闻言哦了一声。 「可可能找回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楼立国沉吟了一会儿，厚重的声音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他嘆了一口气，一时也有些怅然。 「我妈让您来当说客的？」楼盛坤又签了一份文件，抬头看了楼立国的后脑勺一眼。 楼立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道：「你妈生病了，那天离开医院后，她回到家里，夜里十二点就开始发烧。高烧不止，胡言乱语，体温怎么都降不下来。 饭也不吃，每天就盯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瘦了不少，你找时间回去看看她……」 「您别跟我讲这些。」楼盛坤打断他，声音冷冰冰的。 楼立国少于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他讲话，往常都是老爹训儿子，没有像今天这么低声下气过。 尤其这混儿子还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楼立国被他打断，忍了忍上涌的火气，继续道：「她终究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即便她是犯了错，但她已经知道错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她？」 楼盛坤却冷哼一声，道：「她若真知道错了，今天来这儿的就不是您了。」他顿了顿，克制着声音，「说到底，她就是拉不下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而且，就算她知道错了，也不该来找我，她应该去找向阿姨，找穆叔叔，最该找的是秦烟，而不是我！」 他已经极力压制自己，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扬高了声音。 声音落下，余下的是更为沉寂的安静。 楼盛坤胸口起伏着，尚未平復下来。 良久，楼立国沉声开口：「她连床都起不来，你让她怎么去？」 楼盛坤目光闪烁了一下，脸色冷硬。 「我……」他开口，声音却哑住。 「她不是没打算去，只是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楼立国僵直着嵴背，冷声道：「你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你的？而你，现在又是怎么对她的？」 楼盛坤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笔，手背上的经络分明呈现异常的青色。 「她最在乎你，所以想让你第一个知道她有多后悔，多内疚。」楼立国揉了一把脸，继续道：「她本来是要来找你的，被我拦住了，人站都站不稳，你让她怎么出来？」 「给你打电话不接，简讯也不回，她想来找你，又怕你嫌她烦。」楼立国突然笑了声，继续道：「她想找小范问问你吧，又怕小范告诉你，生怕你误会她在查你。」 楼立国从沙发上站起身，转过身子，朝楼盛坤道：「她对你这个儿子，比对我还上心，你也该知足了。」 「如果你听完这些，还是不打算回去看她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楼立国说完，抬脚要往门口走。 「那秦烟呢？」楼盛坤突然开口。 楼立国脚步骤然停住，转头看他。 楼盛坤继续说：「如果秦烟不是可可，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明明秦烟什么都没有做错，她的态度却那么尖酸那么冷漠不近人情，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看着楼立国问：「爸，如果奶奶当着您的面打扇妈巴掌，你会怎么样？」 楼立国眼睛晃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道：「这个假设不成立，你奶奶不会做这样的事。」 第266页 「只是假设，您都不愿面对？」楼盛坤挑了挑眉，扬声问。 「不是不愿面对，而是这种无谓的假设没有意义。」楼立国嘆声道。 「真是可笑……」楼盛坤冷冷的勾起嘴角。 楼立国垂着肩膀，缓声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是为什么，你可以自己去找她，她应该会告诉你答案。」 话落，他出了办公室。 楼盛坤手里攥着笔，掌心生生被留下印子。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勐灌了一口。 说到底，还是想骗他回家。 他重新抓回笔，静下心来工作。 偏偏有人要让他闹心，电话追了过来。 他拿起来看，是老宅的座机。 楼盛坤没耐心的接起，语气兇巴巴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立马就挂断了。 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楼家老宅，一楼的客厅里。 盛英来陷在沙发里，腿上搭着毯子，她目光期待的看向旁边举着电话的方嫂。 「怎么样？盛坤他说了什么？」盛英来仰起头，声音虚弱无力的问。 话未说完，她突然捂住嘴咳嗽不止。 方嫂握着听筒，见她咳得厉害，急忙放下。 她走过去，将水杯递给盛英来。 盛英来摆了摆手，挥开。 她抿了抿嘴唇，忍住喉咙里干涩的疼痛，再次问方嫂：「他说什么了？」 方嫂不忍心见她这样，只好道：「坤少爷说，他这会儿工作好忙，不方便接电话。」 盛英来嘆了一声气，摇头道：「你别骗我了，你那表情根本不像是听到这些话，他骂你了吧？」 方嫂摇头，皱着眉道：「没有……」 只不过语气好兇巴巴，吓了她一跳。 盛英来看她那表情，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看来，他到现在还是很讨厌她这个母亲。 「太太，别伤心了，先吃药吧。」方嫂端起桌上的晾着的中药，朝盛英来道。 盛英来的咳嗽一直不见好，先前家庭医生开了西药，吃了三天后却咳得比以前还厉害。 楼立国便做主让一位中医的老大夫帮盛英来看了看，后来就开了七天的中药。 中药已经事先熬制好，真空包装成一袋袋的。 一天三次，早中晚都要喝。 中药向来都很苦，盛英来忍着喝了三天，虽然咳嗽有缓解，但依然有些严重。 后来她便有些懈怠，不愿再喝这种苦得不行的药。 盛英来见她端着药递过来，转过身拒绝道：「我不想喝。」 「不喝怎么能行？」方嫂皱了皱眉，坚持道：「喝了好得快，你不是想见坤少爷么？早点好，可以早点去啊。」 「呃……」盛英来听她说着，心里起了动摇。 「母子俩哪来的隔夜仇，坐下来好好说，太太有错就好好承认道歉，说明白了，坤少爷还是会跟你亲热的好儿子。」 方嫂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向来都是做这母子的中间调和人的身份，眼下自然也要劝说。 盛英来被她这样念，也不恼。 方嫂是她母亲老家那边的人，比她大个五岁，现在五十七，到现在也没结婚，偶尔会像她母亲一样有些严厉的说教她。 但更多的是，像好姐妹一样包容她。 盛英来听着，虚弱道：「要是我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少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过了这一阵，太太好好跟他讲，他肯定会听的。」 方嫂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吃药，早点好起来，这样就能尽快去见少爷。」 盛英来被她说动，垂着头嗯了声，接过她手上的药碗，闷着一口气悉数喝得干干净净。 下午五点，楼盛坤处理完一半齐哲抱来的文件，又开了个会。 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楼盛坤抬手看了看时间，齐哲跟在他身后。 他不经意抬头，见楚嘉琪工位上空荡荡的。 「人呢？」楼盛坤挑眉问。 齐哲就笑：「我正要跟您报告来着，这大小姐没等我们叫她走，自己倒先提离职了，就昨天的事儿。」 楼盛坤点点头，推门进了办公室。 啪地一声，门在齐哲的面前关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回助理室。 楼盛坤靠在沙发里，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他沉着脸，揉了揉眉心。 半晌后，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出门下了地下室。 小范今天请假了，他只能自己开车。 楼立国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绕，他转了方向盘，往老宅的那条路开去。 四十分钟的车程，楼盛坤开车到了入口，别墅小区的保安认识他的车牌，主动升起道闸。 入口距离老宅只有一百多米，楼盛坤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不远的宅子，却注意到在他家门口立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男子。 第89章 你敢去找小狼狗？ 这会儿快近下午七点，天色还没暗下来，足够亮堂。 楼盛坤握着方向盘，朝家门口慢悠悠的开去。 那男子穿着黑衣短裤，头上戴着一黑色的鸭舌帽，大热的天竟然还戴着口罩。 楼盛坤眉头皱了一下，看见方嫂从屋里出来，从那男子手上拿过一样东西。 第267页 似乎是快递袋。 他摇了摇头，暗嘆自己想得太多了。 楼盛坤脚下一踩油门，很快开到门口。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那男子正好走过车尾，楼盛坤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着逐渐远去的男子。 他揉了一把紧绷的脸，开车门，迈腿下车。 方嫂拿了快递正往回走，听见停车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看到楼盛坤的那一秒，脸上就笑起来，眼尾的褶子也笑得起皱。 「坤少爷！」她惊讶的叫了一声，急着走过去。 楼盛坤淡淡的嗯了声，拿着车钥匙走过来。 方嫂生怕他走了似的，跟在身后挡着，一边道：「太太刚还念叨着你呢，见到你回来他肯定很高兴。」 楼盛坤却不说话，方嫂自顾自继续道：「少爷吃晚饭了没有？」 他摇头，方嫂说了句正好。 「晚餐刚做好，你回来得正巧。」 进了家门，楼盛坤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换拖鞋。 方嫂却朝着饭厅的方向，大声道：「太太，您快看看谁回来了。」 盛英来正坐饭桌边发呆，听见方嫂的声音，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探出头看，脸上的表情分明透着激动。 楼盛坤换好拖鞋，往饭厅里走。 盛英来见到他的正脸，紧张的开口：「盛坤……」 楼盛坤没吭声，走去洗手台，抹了点洗手液，洗了个手。 他走回来，迳自在盛英来的对面坐下。 盛英来急着朝方嫂招手，道：「方嫂，快，给盛坤拿一副碗筷。」 方嫂也是高兴得忘了，哎哟一声，往厨房里跑，边念叨：「我这脑子……」 楼盛坤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几样菜餚。 盛英来手擦了擦，侷促的在椅子上坐下。 她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开口：「最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一向关心他的身体，知道他胃不好，常常就会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楼盛坤声音极轻的应了声，抬起眼看她：「你病怎么样？」 他脸色淡淡，像是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盛英来眼神讶异，似乎有些感动，回道：「没多大事儿，就一小感冒而已。」 「太太，您这哪是小感冒啊。」方嫂拿了碗筷过来，摆在楼盛坤面前，又道：「这都七八天了，您这咳嗽还没好，我看您肺都快咳坏了。」 盛英来瞪她，厉声道：「方嫂，你少胡说八道。」 方嫂抿抿嘴巴，不说了，退回自己的房间。 盛英来看向楼盛坤，道：「真没事儿。」 话音刚落，喉咙里一直压抑的干痒便再忍不住，她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楼盛坤见她似乎很难受，到了杯水递到她手边。 盛英来勉强笑了笑，捧着水杯喝了口。 桌上的气氛便又安静下来，楼盛坤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漫不经心的问：「我爸呢，他不陪你吃饭？」 「他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盛英来放下水杯，看着他说。 话落，她又问：「我生病的事情，是你爸告诉你的？」 楼盛坤没吭声，点了点头。 盛英来摇头：「他这人就爱大题小做，肯定把我的病说得挺严重吧？」 说严重也算，说不严重也行。 他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沉声道：「妈，你知道我回来，不只是想听你说这些。」 盛英来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她握了握放在桌面的手，又收回来，放在腿上。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是，我是很后悔。」盛英来闭了闭眼睛，缓声继续道：「我对不起秦烟，对不起向岚依和穆晋邯……」 「这么多年，我心里也很内疚。」她抹了抹眼角，喉咙哽咽道：「我本来打算，等身体好点儿了去找他们，去求得他们的原谅。」 「可是，我也挺怕的，要是他们不肯原谅我，我又该怎么办？」 楼盛坤看着她，开口：「不管结果是什么，您都该先去道歉。」 「是，你说得对。」盛英来点了点头，看着他问：「如果我去道歉了，你也会原谅我吗？」 楼盛坤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旁处，脸色平静无波。 「我问您一件事儿。」他没有回答盛英来的问题，反而问道。 盛英来看向他，等着他说下去。 「之前，您为什么那么反对我跟秦烟在一起？」楼盛坤目光转向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盛英来喉咙里干干的，她搓了搓放在腿上的手。 「其实……」她欲言又止，顿了顿，才又道：「妈妈也不是嫌弃她的家世，你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条件比她更差的也有，我也没有阻止你跟她们交往。」 「说她配不上你，不过是我的藉口。」她说着，手肘撑在桌面，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关键是她那张脸……」 「呃……」楼盛坤沉默着，脸上疑惑不解。 「她长得好像向岚依，这些年我老是在梦里见到她，每次她都质问我为什么要弄丢可可，有好几次掐住我的脖子，弄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盛英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继续道：「可能有心里阴影了吧，我看到她就想到向岚依，一想起你以后有可能还要同她结婚，我就觉得很恐怖……」 第268页 楼盛坤听着，没想到是这么荒谬的理由。 「您若是早些讲出来，何苦弄出这么多麻烦。」楼盛坤脸色沉得厉害，声音不禁有些重，「秦烟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挨您一巴掌，当众被人指指点点。」 「是我……是妈妈做得不对。」盛英来嘆了一口气，急着承认自己的错误，「我错了，我去向她道歉，去求她的原谅。不然，让她打我一巴掌也行。」 楼盛坤讶异的眨了下眼睛，摇头道：「您暂时还是不要去找她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应该去道歉的么？」盛英来问他。 「这是两码事。」楼盛坤缓了缓，继续道：「秦烟还没完全接受这件事，暂时不想见到您。」 「呃……」盛英来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现在完全不听她的话，反而对另一个女人言听计从。 但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好。」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能行，我再去，行吗？」 楼盛坤应了声，低着头继续吃饭。 母子俩终于将心结解开，盛英来心头也不禁舒展了些。 她拿过公筷，伸手给楼盛坤夹了一颗虾仁儿。 「吃虾，多补充点蛋白质。」 楼盛坤没吭声，兀自夹起餵进嘴里吃了。 盛英来也低头吃饭，不时看楼盛坤一眼，末了欲言又止的开口：「今晚在家里住，还是要回去？」 「得回去，秦烟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楼盛坤盛了半碗汤，毫不避讳的说。 盛英来听他这样说，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 她犹豫着问出口：「还住她那儿呢？」 楼盛坤抬起眼，脸色阴晴不明的看向她。 盛英来摆手，急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妈妈不是反对你跟她住一起。」 她想了想，斟酌着措辞道：「你跟她独处一室，难免会擦枪走火，她一个女孩子，总归是比你吃亏。」 楼盛坤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但他没打算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反问她：「吃什么亏？」 说完，不等盛英来回答，他自己先答了。 「我又不是见异思迁的渣男，难不成还甩了她不成？」楼盛坤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继续道：「反正她是您儿媳妇的事儿没跑了，您跟我爸准备好彩礼就成。」 盛英来一听，吓一跳。 都到这个关头了，她当然不会再反对什么，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她想了想，还是道：「那你也不能胡来，结婚是一回事儿，要是你们先有了孩子……总之，你们得做好措施。」 这方面，她是个开明的母亲，也不会羞于谈起这个话题。 楼盛坤擦嘴角的动作顿了顿，看向她：「您不是挺想抱孙子，有了岂不是正合你的意？」 「我当然想早点抱孙子，但这只是我的想法，秦烟是怎么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儿，你做人男朋友的，可别尽想着自己。」她语重心长道。 楼盛坤突然就笑了下，道：「早这样多好。」 盛英来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就道：「你放心，要是秦烟真嫁进来了，我这个婆婆只会对她百般的好。」 楼盛坤就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道：「我得回去了。」 「就吃这么点儿？」盛英来看他没动几口的饭，皱了皱眉。 「秦烟不知道我来这儿了，得留点肚子回家。」楼盛坤解释道。 盛英来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强求，末了突然想到什么，开口：「你等等。」 说着，她起身往方嫂的房间走去，喊道：「方嫂，我之前买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楼盛坤就坐在椅子上等，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那快递上。 刚才方嫂进屋后，随手将快递放在了靠墙的立台。 楼盛坤盯着那快递看了几秒，脑子里想起那男子奇怪的装扮来，鬼使神差的，他走去那立台边。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快递文件袋，重量很轻。 翻了个面，楼盛坤的眼睛骤然停住。 寄件人那一栏，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信息。 收件人的信息倒是很完善，註明了是寄给盛英来的。 楼盛坤目光往上移，视线重新落在寄件人那里。 这种操作，他似乎在哪儿听过。 他看了一眼盛英来离开的方向，见没什么动静，动手拆了快递。 撕拉一声，快递袋的封条应声被扯掉。 楼盛坤往里摸了摸，只掏出了一张照片。 他拿起来细瞧，照片是俯拍的，似乎出自上方的监控。 看样子，好像是在一家商场。 他盯着看，中间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分明是盛英来和周喜兰。 盛英来手臂在流血，地上淌了许多，周喜兰扶着她走出店门。 楼盛坤看到这儿，眉心紧皱起来。 是谁寄过来的？这人想干什么？ 他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很快，照片上的人给了他解答。 在距离盛英来和周喜兰身后五米左右的地方，楼盛坤注意到一个人。 那人靠墙角躲着，但楼盛坤却依然看清了她的脸。 他抹了一把脸，不敢相信那是向岚依。 第269页 霎时间，所有的怀疑朝一个地方涌去。 许淑芬说，是向岚依让她撒谎说盛英来和穆晋邯有暧昧的关系。 明樱，那个伤了盛英来的女人，她说过指使她的人只是想让盛英来吃点苦头，而并不打算要盛英来的命。 而，向岚依明确说过她恨盛英来，特别恨…… 所以，向岚依有可能是指使明樱和许淑芬的人？ 当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时，他吓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 楼盛坤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仅凭这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抬步想离开。 「盛坤。」盛英来却突然从屋里出来，叫住他。 楼盛坤下意识的将快递袋藏到身后，勉强扯了扯唇，问：「还有什么事吗？」 盛英来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拎起一盒包装精美的护肤品袋子，递给楼盛坤。 「你把这带回去。」 「这什么？」楼盛坤挑眉问。 「去疤痕用的护肤品，效果很不错，你拿回去给秦烟用。」盛英来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之前看她脸上好像有伤口？」 楼盛坤推拒道：「这些她都不缺，您收回去吧。」 「她不缺是她的事儿，我想送是我的事儿，你拿去。」盛英来坚持道。 「她要是知道是您送的，不会用的。」楼盛坤皱眉。 盛英来却说：「你就说是你买的不就成了，我又不是非得让她知道是我送的。」 「呃……」楼盛坤抿了抿嘴巴，想想背后还藏着的快递袋，索性拿了过来。 护肤品的袋子足够大，正好能挡住快递袋。 「那好吧。」他提着袋子道。 盛英来就笑：「走吧，我送你出门。」 「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歇着吧。」楼盛坤拒绝，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盛英来想想跟儿子才刚恢復关系，不宜逼得太紧，便没再跟。 楼盛坤出了大门，迳自坐进车里。 护肤品连同快递袋一併扔到副驾驶，他看着后视镜掉头。 楼盛坤转了方向盘，启动油门，瞬间滑了出去。 车子开了五分钟，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烟的路边。 楼盛坤拿起那照片，在车灯的照射下，他再次确认那女人就是向岚依。 他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个人为什么要把照片寄给盛英来呢？ 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个寄快递的人不可能是向岚依。 若真的是她指使的明樱和向岚依，那她根本不可能把这模煳不明的证据交到盛英来手上。 寄件人信息空白，显然对方不想被人知道他（她）的身份。 楼盛坤想起了明樱收到的纸条，那上面的指令都是用电脑列印出来的，根本不敢手写，定然也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但许淑芬那边又很奇怪，因为出现了那条象徵着身份的项鍊。 这样一看，这三者似乎有些想通之处。 都很谨慎，而且目前来看，都是围绕着盛英来。 许淑芬的撒谎，是为了诋毁盛英来的名誉。 明樱的行为，为的是让盛英来吃点苦头。 而这寄来的快递，难道是想激起盛英来的愤怒？ 他之前听周喜兰讲了些，之前盛英来怀疑过是向岚依是找人伤她。 而恰好是在盛英来打算和向岚依缓和关系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 楼盛坤有理由怀疑，对方一定很了解穆楼两家，甚至不打算看到这两家变融洽。 他拳头微握，敲了敲眉心，想得脑子快炸了。 楼盛坤眼睛里乍然滑过一丝光芒，他想起许淑芬提到的那条项鍊。 早先他试探向岚依，她的话虽然有可疑，但还不至于是真凭实据，他得找个时间，拿那条项鍊再去探探她的口风。 他想通这些，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在小区楼下路边停好，时间也已快近晚上九点。 楼盛坤开门进屋，入眼的便是摆在桌上的饭菜，好好的，没动一口。 秦烟抱着电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喊道：「回来啦？」 楼盛坤嗯了声，将护肤品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先去了卫生间洗手。 出来的时候，秦烟还在盯着电脑看。 楼盛坤皱了皱眉，走过去，道：「这样盯着电脑，对眼睛不好。」 秦烟没说话，专注的看着电脑。 「呃……」楼盛坤闷了闷，在她身边坐下，眼睛也往她的电脑上看。 见到「招聘」二字，男人的眉心皱得更紧。 「你要找工作？」他问身边的女人。 秦烟点了点头，手指在电脑上滑动。 「谁让你找的？」楼盛坤扬声问。 「我自己啊。」秦烟答得直接。 楼盛坤嘆一口气，道：「我不是问你，是说让你别找了。」 秦烟侧首，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直接说嘛。」 「我想让你回来帮我，现在齐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楼盛坤搂着她的腰，低声道。 「不是还有嘉琪？」秦烟挑眉问。 「小丫头办不来什么事儿，早就熘了。」楼盛坤颇有怨气道。 秦烟还是摇头，拿着一副正经的腔调说：「咱俩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再回去工作，难免会搞乱身份，我不想回去。」 第270页 「怎么就会搞乱身份呢？」楼盛坤不答应，继续道：「工作是工作，恋爱是恋爱，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烟就斜着眼看他，眼神分明是不信的。 之前他那样，可不像是公私分明的样子。 楼盛坤有些虚的摸了摸鼻子，委屈的念着：「我好不容易才习惯你，短时间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员工？你也要体谅体谅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 秦烟低着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先帮你做一些，等合适的人来了再交出去。」 「好啊好啊。」楼盛坤笑着点头。 「不过……」秦烟举起手指，乍然转了话头，道：「公司我不会去，就在家里帮帮你。」 目的未达成，楼盛坤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 「你真要这样？」他冷着脸，没好气道。 秦烟摸了摸他的脸，说：「乖，距离产生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可不好。」 楼盛坤就哼一声，道：「你就不怕我招个小妖精，被人勾了去？」 「你会么？」秦烟挑眉问他。 「谁知道呢。」楼盛坤语气浪浪的，言下之意很有可能。 秦烟就点头，说：「好啊，你要是搭上小妖精，我就立马找个二十岁的小狼狗，逍遥快活去。」 「你敢！」楼盛坤虎口掐住她的腰，咬着后槽牙厉声道。 秦烟扬了扬眉，无所谓道：「你都被小妖精勾走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小狼狗年轻有活力，那方面肯定也很犀利，这事儿想想就很妙啊。」 她说着，眼神故意挑衅他。 楼盛坤看得眼里起火，手往上抓住她的肩膀。 「你激我！」他勾唇道。 秦烟拍他手，阻断男人的路线。 「我可不敢，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秦烟抵住他的手，淡淡道。 楼盛坤就啧一声，盯着她的脸问：「我在床上伺候你的时候，还不犀利？你要去找小狼狗？」 「唔，怎么说呢，也就一般般吧。」秦烟干巴巴的说道。 楼盛坤勾了勾唇角，冷声道：「我看你是欠收拾。」 话未落音，他勐地抢过秦烟腿上的电脑。 「诶，你干嘛？」秦烟伸手要去夺，电脑却被男人放在了茶几上。 下一瞬，女人往后倒在沙发上，楼盛坤倾身往下压。 「干嘛？」楼盛坤哼一声，道：「让你看看我有多犀利。」 秦烟处于下方，伸手推拒着男人的胸口。 她勐然笑出声，说：「你还当真了？」 楼盛坤看着她笑，眼睛愣了愣，敢情他这是被耍了？ 他挑眉：「你玩儿我呢？」 秦烟手指勾着他胸口的领带玩，回道：「谁让你先乱说话的？」 「吃醋了？」楼盛坤挑眉笑。 秦烟翻了个白眼，人影子都没有，她吃哪门子空气的醋？ 「楼盛坤，你要是真喜欢上别的女人了，那就提前告诉我，别等我自己发现。」秦烟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也知道爱情有时候是很短暂的，你要是想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 她想了想，又道：「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我只希望在你心意改变之前，能知会我一声，让彼此的离开能体面一些。」 楼盛坤没想到她心思转了这么多，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说：「说什么傻话呢？我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别瞎当真。」 「你放心，这事儿绝对不会发生。」他坚定道。 秦烟就笑，说：「我刚才的话也是开玩笑，那你也别当真了。」 楼盛坤挑了挑眉，却不依。 「别的话可以不当真，但有句话不行。」楼盛坤点了点她的鼻子，不满道。 「哪句话？」秦烟问。 「我在床上不犀利？一般般？」他勾起唇角，质问她。 秦烟双手捂住脸，求饶道：「我都说是开玩笑了，不能当真的。」 「不行！」楼盛坤拒绝。 他拉开秦烟的手，往上面扣住。 「有人诋毁我的能力，我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楼盛坤嘴唇凑近她的耳朵，呵笑着声音说。 秦烟被他弄得起痒，呵呵笑着道：「不用，不用证明，你那方面非常犀利，十分及其特别很不一般，行了吧？」 她一边推着，一边笑。 楼盛坤依旧摇头：「还是不行。」 他说着，一边伸手从下处探进。 秦烟逮住他的手，求饶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诋毁你了，你大方饶了我，好不？」 楼盛坤微眯着眼睛，只看着她不说话。 秦烟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离楼盛坤的脸越来越近。 她空着的一只手捧起楼盛坤的脸，凑近，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堪堪触及便分离。 楼盛坤喉头上下滚动，喉咙生痒，他看着女人如一汪静泉的眼眸，勾唇道：「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 男人好不知足。 既然他要，那她就给。 秦烟收回按住男人的手，双手一併捧起他的脸。 「法式，行么？」 楼盛坤眨了下眼睛，达成协议。 末了，秦烟更近的抬起头，含住男人的嘴唇深吻。 五分钟后，楼盛坤终于肯放过她。 第271页 秦烟早已饿得肚叫，从七点开始就在等，现在已经快九点半。 她捂着肚子回到餐桌，一摸盘子，菜都已经凉了。 秦烟侧身，瞪了一眼在沙发上扯领带的男人。 「都怪你，菜都凉了，不是说好七点到家的么？」 楼盛坤扔了领带放沙发上，不动声色的撒谎：「临走的时候被拉去开了两个会，我也不想的。」 他踱步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贴着脸颊亲了一口。 「为了表示歉意，我今晚多交点公粮补偿你行不行？」 他讲话毫无遮掩，语气暧昧低哑，热气悉数扑她的脸颊上。 刚才一番唇舌交流，她脸颊本已生热，这会儿更是烫得不行。 秦烟侧身推他，没好奇道：「你想得美！」 说完，她端了盘子回厨房热菜。 楼盛坤眼睛追着她的背影，大笑说：「说好了哦。」 他单方面敲定，才不管她有没有答应。 好霸道的男人。 热好饭菜，两人面对面的坐下用餐。 楼盛坤留着肚子回来的，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 饭毕，男人主动的收碗筷去厨房洗，秦烟也不拦，自去了卫生间洗澡。 再出来时，看见楼盛坤正坐沙发里低头看着手机。 秦烟走了几步，朝他道：「去洗澡吧。」 楼盛坤应一声，起身去卫生间。 秦烟回了卧室，坐梳妆檯面前擦护肤品。 末了，她想起什么，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一张照片。 楼盛坤很快洗完澡，进了卧室，将手机扔在床头柜，走到她身后。 「看什么呢？」他越过她的肩膀，往下看。 秦烟在凳子上转过身，朝他扬起手里的照片，挑眉问：「看看，这是谁？」 她嘴角噙着笑，有些奇奇怪怪的。 楼盛坤接过照片，低头看。 才一眼，他眉头就皱起来。 「这……你哪来的？」楼盛坤问。 在他眼里，这照片上的自己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实在让人不讨喜。 秦烟又拿过来，回道：「今天妈给我看以前拍的照片，我顺便要了这一张。」 她想了想，又问：「诶，话说你当时脸怎么这么臭啊？」 她说着，手指戳了戳小楼盛坤的脸。 楼盛坤就哼一声，在床尾坐下，道：「你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会臭脸的。」 秦烟好奇的扬了扬眉，问道：「听你这意思，还真有故事发生？」 「呃……」楼盛坤沉吟着，点了点头。 秦烟的好奇心被他激起，拖着凳子坐到男人面前，与他腿抵腿。 「说来听听？」她目光期待的看着楼盛坤。 楼盛坤扯了扯唇角，朝她勾手指。 秦烟朝他凑近，听见他在说：「等会儿有饭后甜点吗？」 「呃……」秦烟愣了一秒，勐然推他的胸口，皱眉道：「脑子里别总想着这个行不行？」 「那不行。」楼盛坤摇头，语气还委屈上了，「你憋了我这么久，总得好好满足我吧。」 秦烟无语：「中午不是才……」 楼盛坤挑眉：「那点怎么够？」 秦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转而起身，道：「随便吧，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她往床头走，不搭理他了。 「呃……」楼盛坤眨了眨眼睛，得意忘形太过了。 他目光追着秦烟，见她上了床，他从床尾爬过去。 「我说着玩呢。」楼盛坤去搂她的腰，脸皮笑着。 秦烟拍他手，瞪了一眼。 楼盛坤不恼，依然腆着脸，继续道：「当时你还是个小奶娃，坐我腿上，尿了我一身，你说我该不该臭脸？」 秦烟被他说了窘事，红脸道：「你瞎说，妈根本没说有这回事。」 「向阿姨哪有我记性好？我是亲身经歷者，记得可清楚了。」他一脸严肃的讲。 秦烟看他模样好正经，心下有信了几分。 楼盛坤却朝她凑近，与她贴着脸颊，问：「睡觉吧？」 秦烟抬手推他，却被男人擒住手腕，紧接着，嘴唇也陷落。 气氛变得热起来，秦烟往后退，却被楼盛坤步步紧逼。 下一秒，床头柜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 秦烟好不容易腾出嘴说话：「电话……」 楼盛坤追着她：「不用管。」 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大晚上的，若是没有必要，一般不会有人打电话，除非是比较紧要的事情。 秦烟用力的推开他，道：「快去接。」 楼盛坤被打断，脸色很不好。 他下了床，拿起手机，铃声却骤然停了。 楼盛坤正要放回去，却注意到周子励发过来的信息。 他点开看，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第90章 搬去我家吧？ 秦烟看他脸色变得奇怪，仰起头问：「怎么了？」 楼盛坤握着手机起身，摇头说：「工作上的事儿，我去回个电话，你先休息。」 然后，他转身出了卧室。 秦烟看着他出门，躺回床上。 下午楼盛坤不在的时候，她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 许久没这么累过，秦烟这会儿躺下来觉得腰有些酸酸的。 第272页 她打了一声哈欠，靠着枕头闭上眼睛。 卧室头顶的灯亮着，秦烟也不觉得刺眼，渐渐入睡过去。 二十分钟后，楼盛坤揣着手机回卧室。 他才走到门口，就见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楼盛坤摇头笑了笑，抬手关了灯，轻手轻脚的回到床边。 秦烟睡得迷迷煳煳的，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她无意识的唔了声，抿抿嘴唇，继续睡。 有人却不想让她安心睡，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胡乱的摸着。 秦烟被他弄得心乱，不满的动了动身体。 楼盛坤在黑暗里盯着她的后背，沉着声音问：「醒了？」 「呃……」秦烟没说话，推着他的手。 楼盛坤就笑了下，撑起身子，嘴唇凑近她的耳朵，低哑道：「醒了就干点正事，好不好？」 正事？秦烟在心里冷笑。 歪事儿还差不多。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急吼吼的钻进了被窝里。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秦烟好笑的看着他。 她拍了下男人光着的肩膀，出声：「戴tao。」 楼盛坤被打断，只好乖乖的照做。 窗户没关严实，偶尔进来一阵风，撩起窗帘的一角，微微飘动。 屋里虽然有空调运作着，但到底耐不住运动强度大。 一切结束后，秦烟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脑门子的汗。 楼盛坤开了床头灯，帮她清理完，然后随意擦了擦自己身上。 他伸长手臂，又关了灯，搂着秦烟的腰躺下。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莫名的味道，秦烟皱了皱鼻子，不太习惯。 楼盛坤脸颊贴了贴她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睡吧。」他轻声道。 男人的腿架在秦烟小腿上，秦烟不好受，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她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楼盛坤往床尾伸了伸腿，脚就悬空在外面。 说好要睡觉的人却又突然开口：「宝，咱还是搬回我那儿去住吧。」 秦烟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提及这个话题，只道：「不是住得好好的么？」 楼盛坤就嘆了一口气：「这床我睡不习惯。」 「呃……」秦烟默了默，说：「我就睡得挺好。」 「咱俩能一样么？」楼盛坤掐住她的腰晃，继续道：「你多高，我多高？这床我腿都伸不直。」 敢情是这个意思，秦烟还以为他睡惯了席梦思，嫌弃她这床呢。 楼盛坤以为她在担心之前的事，便说：「反正咱俩的事儿双方家长已经都知道，以前担心的也就没必要了。」 秦烟却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楼盛坤听她拒绝，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你忘记一件事。」秦烟侧过身，与他面对面，点了点男人的下巴，继续道：「我爸爸妈妈还住这小区呢，去了你那儿就离得远了。」 楼盛坤挑了挑眉，撇着的嘴舒展开来。 「我妈似乎得了什么病，情绪不是很稳定，这事儿我还得多问问我爸。」秦烟顿了顿，又道：「目前我还是想多陪陪她。」 楼盛坤偶然听穆晋邯提过那么一两句关于向岚依的病情，似乎跟当年秦烟被人贩子抱走的事情有关。这会儿他听见秦烟这样说，便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另外在你爸妈那栋楼找一套房子，换个大点的，这样也不用麻烦穆叔重新找房子了。」 秦烟还是摇头，说：「不行，我跟房东签了半年的合同。」 楼盛坤就道：「没事儿，大不了押金不要了。」 「我……」秦烟张嘴还要反驳，却被楼盛坤的手指堵住嘴。 「你忍心看我睡觉这么难受吗？」他语气做得好委屈，一边还蹭秦烟的脖颈，像个撒娇的狗狗似的。 秦烟的心就有些软下来，犹豫着道：「也得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吧。」 她态度已经有些动摇，楼盛坤乘胜追击道：「没事儿，交给我。」 他说到这个地步，秦烟也只好应声。 楼盛坤见她终于答应，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口水啊。」秦烟嫌弃的推他脸。 楼盛坤也不恼，只是笑着：「睡吧。」 自此，男人再也不闹腾，只是依然很有占有欲的抱着秦烟。 也许是运动过的原因，浑身疲惫，睡觉很好入眠。 没一会儿，两人的唿吸声都渐渐变沉。 次日清早，也许是睡得太过熟的缘故，秦烟睁眼时已经是八点了。 她揉了揉头髮，从床上起身。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听见卫生间有人刷牙的声音。 秦烟打了一个哈欠，理好床铺，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她倚着卫生间门口，朝里面的男人问：「在家里吃早餐还是去公司吃？」 楼盛坤已经刷完牙，正弯着腰揉搓脸上的洗面奶泡沫。 他声音模煳的开口：「家里吧。」 秦烟听了点点头，踱步去厨房。 她就着洗手台，简单洗了把清水脸，清醒一些后才开始动手做早餐。 她将平底锅洗净，烧干，热油，煎了两只荷包蛋。 又开了烤土司机，烤了几片吐司面包。 第273页 家里没有咖啡机，秦烟只好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这东西她不怎么爱喝，是给楼盛坤准备的。 简单的早餐做得很快，端上桌的时候，楼盛坤换好衣服正好从卧室里出来。 秦烟帮他抹了一片吐司，递给他。 楼盛坤贴着她的嘴唇吻了吻，才接过吐司。 男人似乎有些着急，一边吃，一边看时间。 饭毕，秦烟送他到门口，视线注意到鞋柜上的东西。 这屋里就她和他俩人，不是她的，就是楼盛坤带回来的。 她指了指那盒子，问楼盛坤：「这是什么？」 楼盛坤正低着头换鞋，闻言抬起头，见她指着那东西，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道：「去疤痕的护肤品，让朋友从国外带的。」 秦烟皱眉，说：「家里的都已经用不完了，你还买这么多。」 她翻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挺不少。 楼盛坤起身：「没事儿，这效果更好，你可以试试。」 秦烟仰起头，看着他的额头，说：「我看你更应该用用，我这儿疤痕可越来越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去点楼盛坤的额头。 「你这儿还是老样子。」 楼盛坤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还嫌弃上了？」 秦烟摇头，只笑着道：「我得治治你的懒性，让你每天都擦这个去痕膏。」 「那……让我重返帅气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懈怠。」楼盛坤搂着她的腰笑。 秦烟点头：「放心，保证完成。」 两个傻子，搂在一起笑。 几秒后，两人头挨头吻在一起。 要不是楼盛坤赶时间，他真想跟她再缠绵会儿。 一吻结束，楼盛坤鼻尖与她的抵着，声音低哑道：「我去上班了。」 秦烟眨了眨眼睛，在男人的唇瓣上又亲了一下，说：「注意安全。」 热恋中的情侣就是这样难分难捨，楼盛坤抱着她又亲了好几口，才转身出了门。 秦烟摸了摸起热的脸颊，看着门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 她返身，回了桌边，整理了桌上的碗盘，端去厨房洗。 收拾好，秦烟找到手机，给向岚依打电话。 向岚依已经用完早餐，说要过来看她。 秦烟连忙拒绝说：「妈，我上午有个面试，可能没空。」 她这样一说，向岚依便有些失望。 秦烟接着道：「我面试完就来找您，咱俩一起吃午饭？」 向岚依就问：「你在哪儿面试？」 「呃……」秦烟沉吟了会儿，报了个科技公司的名字。 「你等等，我查一查。」那边道。 秦烟不知道她要查什么，静静的等着。 一分钟后，向岚依说：「我看那旁边有个商场，要不我在商场等你？」 秦烟想了想，说：「好吧，面试结束我给您打电话。」 对面答应了声，秦烟才挂掉电话。 她返身回卧室，准备换上面试要穿的衣服。 木耳边的白色针织上衣，蓝色的修身齐膝窄裙，配上五厘米左右的米白色高跟鞋，秦烟对着玄关的全身镜照了照。 秦烟的发量比较多，梳成半丸子头，头髮显得没那么蓬松。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秦烟拿上包包，揣着手机出门。 楼下有列印店，秦烟进去里面，列印了几份简歷和其他材料。 做完这些，她才打车去那家公司。 面试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秦烟不到十点就到了。 在前台的指引下，秦烟在一边的休息区等候。 趁着这点时间，秦烟随意的观察了下。 她发现这家公司并不大，所有的人围在一个大厅，看座位，似乎不到一百人，部门与部门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区分。 而且，来这儿面试的人除了她，似乎没有别人了。 她等了半个小时，前台似乎早就忘了她。 秦烟走过去，无意间扫到她手机上的淘宝页面。 她笑了笑，问：「请问面试开始了吗？」 前台抬起头，随意的瞄了她一眼，道：「急什么，领导还没到，等着呗。」 秦烟虽然是好性子，但听她的语气，很是不舒服。 她笑着忍了忍，退到休息区。 如此，她又生熬了半个小时。 十一点过的时候，前台才慢悠悠的领她去了面试间。 秦烟将简歷放在对面的桌上，在里面等了几分钟，才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那男人头髮已经开始谢顶。 她端坐直身子，目光看向中年男人。 「你好……」 中年男视线在她的身上游离，摸着下巴笑。 秦烟双腿侧坐着，那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腿瞧。 她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极大的不适。 「你好！」她再次重重的喊了一声。 中年男似乎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简歷问：「秦小姐是吧？」 秦烟点了点头，然后见他随意的扫了一眼简歷第一页，连后面的内容都没看。 「我对秦小姐很满意，希望你加入我们的公司。」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秦烟。 第274页 秦烟愣了愣，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已经查看过她的电子简歷，但看到他这样，还是有些惊讶。 她抿了抿嘴唇，问：「您没什么想问的吗？」 中年男摇头，起身道：「秦小姐的简歷我很熟悉，无需要再看。」 说着，他朝秦烟走近。 秦烟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至于秦小姐的期望薪资……」中年男绕到她的身后，停下步子，弯腰道：「我可以给你这么高，甚至更多，不过这就要看秦小姐怎么表现了。」 说着，他的手按住秦烟的肩膀，暧昧的捏了捏。 他说话一阵烟臭的口气，秦烟心里噁心反胃。 她勐地站起来，退到一边，道：「不好意思，我看贵公司并不适合我。」 秦烟说完，举步就要走。 中年男却突然伸手拦住她，说：「合不合适也就是钱的问题，你想要多少，报个数。」 他一边说着，还盯住秦烟的胸口瞧。 针织衫有些贴身，显出她姣好的胸形。 秦烟咬了咬嘴唇，举起手里的包包，朝他的脑袋拍下去，大吼道：「滚吧，死肥猪！」 中年男没来得及反应，脸被砸了个正着。 他捂着脸蹲下来，猪一样的叫着。 动静有些大，引来门口的人围观。 但也只是围观，并没打算上前来帮这男人。 秦烟收了手，拨了下耳边的头髮，朝蹲在地上的男人没好气道：「你们公司有你这样的领导，简直就是耻辱！」 她说完，昂起头朝门口走。 想了想，她又转回去，拿起桌上自己的简歷。 秦烟走到那男人面前，举起简歷，冷哼一声道：「这简歷，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她头也不回出了门。 门口围观的人主动为她让道，刚才的前台也在其中。 见她这么刚，前台心里不禁一声唏嘘。 秦烟下了楼，脸上还在冒火气。 她一边拿简歷的纸扇着风，一边想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领导了。 她走出大楼，琢磨着一定要曝光这家公司。 秦烟站在阶梯下面，摸出手机给向岚依打电话。 向岚依已经在商场等着她了，接到她的电话后，连忙叫她过来。 秦烟过了马路，朝对面的商场走去。 进了东门，秦烟正好看到坐在休息区的向岚依。 「妈。」她走过去，叫了一声。 向岚依见到她，笑眯眯的起身，问：「肚子饿了吧？」 这会儿已经快到十二点，秦烟点了点头。 她扶着向岚依的胳膊，问：「我不该让您出来的，您的伤……」 「哎呀，说什么傻话，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向岚依拍了下她的手，道：「快想想吃什么，妈妈肚子也好饿。」 秦烟想了想，道：「咱上三楼看看吧。」 三楼是美食区，应该有很多吃的。 向岚依暂时吃不了辛辣重口味的食物，她得找个清淡点的。 最后，两人选定了一家鸡汤馆。 服务员领着她们去里面的角落，落座后，秦烟问向岚依有什么忌口的。 向岚依摇头，说：「没有。」 秦烟问了她的喜好，除去招牌鸡汤之外，又另点了四个菜。 服务员见她们点完单，说：「麻烦两位请稍等。」 人走后，母女俩终于有聊天的机会。 向岚依看着她，问：「面试怎么样啊？」 说起这个，秦烟就有些冒火。 她从进公司开始讲起，把前台和领导的事儿都说了，细节一个不漏。 一边讲，一边不停喝水。 向岚依听了皱眉，说：「真是倒霉，遇到这样的公司。」 秦烟反过来安慰她：「还好是面试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然等入职以后知道这些，我估计得后悔死。」 「这样也好。」向岚依想了想，又道：「要不你也别去其他公司面试了，去帮你爸爸。」 秦烟闻言顿住，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说：「这不太好吧，爸爸工作室的业务，我又不懂。」 「不懂的话，学就是了。」向岚依坚持道，「而且，盛坤不是想跟你爸合作？你去的话，正好跟盛坤两个人一起干。」 秦烟惊讶一声，问：「爸爸答应合作的事儿了？」 向岚依摇头：「那倒还没有，不过，要是你进公司帮你爸爸，没准儿能促成合作的事儿。」 她这样说，秦烟便有些动摇。 但是，穆晋邯的山风工作室里面几乎都是些建筑类的设计师。 她一个这方面的小白，去那里工作实在说不过去。 秦烟拒绝：「还是算了吧，那些我都不懂，去了反而添乱。」 向岚依嘆一口气，道：「你爸的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虽然有可可在，但到底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秦烟听了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她本来也没打算要和穆可可争什么。 但是向岚依这么说，她竟然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她想了想，转移话题问：「对了，可可今天怎么没跟您一起？」 「她去你爸爸公司了。」向岚依缓了缓，继续道：「可可大学的专业就是建筑方面的，平时跟我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但偶尔还是会去你爸的公司学习，帮帮忙。」 第275页 秦烟哦了一声，心想公司里有可可应该就够了。 话到这儿，服务员一一将菜送了上来。 秦烟看着她给自己和向岚依分别盛了一碗鸡汤，道了声谢谢。 「妈，您尝尝，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秦烟看着向岚依道。 向岚依点了点头，舀起一勺，喝了一口，果然味道十分鲜美，一点也不油腻。 「好喝吧？」秦烟问。 「好喝。」她应声，说：「你也尝尝。」 话题便没再回到之前。 秦烟帮着向岚依布菜，突然想起跟楼盛坤聊过的事儿，便开口道：「对了妈，您让爸爸不要找房子了。」 向岚依停下筷子，看向她：「当然要找了。」 秦烟笑了笑，说：「您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租的那房子太小了，我跟楼盛坤商量了下，决定看看你们楼里有没有大一点的套房。要是有的话，我跟他就搬进去。」 「是要买还是租？」向岚依问她。 「租吧，现在买房手续挺麻烦的。」秦烟点头道。 向岚依坚持：「那我也得让你爸爸多留意。」 「不用，这事儿楼盛坤会搞定的。」秦烟拒绝道。 向岚依就看着她，问：「你和盛坤现在感情怎么样？」 秦烟低着头喝汤，回：「挺好的，怎么了？」 「结婚的事儿是不是也得考虑了？」向岚依继续问。 这是向岚依第二次和她说起这个话题。 秦烟放下勺子，道：「我跟他感情是没任何问题的，只不过结婚的事情也不能太急，况且他妈妈那边，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回了秦烟的缘故，向岚依现在听她提起盛英来，情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激动。 有的时候，疼痛治癒的那刻反而是很奇妙的一瞬间。 向岚依直接道：「他妈妈那边交给我，我就不信到现在她还能不同意你们俩不成。」 秦烟当然不是怕这个，就算盛英来不同意，她还是会选择跟楼盛坤结婚，直到生子。 现在是，她根本不想见到盛英来。 秦烟朝向岚依道：「妈，她同不同意无所谓，我只需要得到你们的祝福就够了。」 她想了想，又道：「您也不要去找她，您身体不好，要是一生气……」 「好好，我不去找她。」向岚依答应道。 「不聊她了。」她摆摆手，朝秦烟道：「咱母女聊点高兴的事情，要不你跟我继续说说你那好朋友张沐然？」 说起这个，秦烟想了想，回：「我好像忘记跟您说她奶奶的事儿了。」 她手肘撑着桌面，张嘴道：「她奶奶叫张超英，也是我的奶奶，几乎可以说是我的家人。」 秦烟很少跟外人说起这些，但向岚依不是外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愿意将自己的经歷分享给她，也很想分享给她。 在说这些之前，秦烟先告诉了她周小艺的名字。 「初中毕业的时候，周小艺就不让我上学了。」她说着，语气似乎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向岚依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秦烟反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沐然算是我这二十多年来遇到的大恩人，她这个人真的很好，知道我上不了学之后，居然让她奶奶资助我。」 向岚依听着，心里也好感激那个叫张沐然的女孩儿。 「沐然她好单纯，其实我只是顺便帮她补习功课，她就把我当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劝说她奶奶无条件的资助我上学。」 秦烟抿唇笑了笑，想起那些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秦烟也会遇到这样善良的人。 「奶奶也好善良，没想太多都答应了。」她握住向岚依的手，声音愉悦道：「妈，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虽然过往的这些年错过了你们对我的爱，但是我也收穫了像您和爸爸一样爱我的家人。」 「沐然，奶奶，还有很多对我好的朋友。」秦烟掰着指头数。 向岚依眼睛红红的，她擦了擦眼角，喉咙哽咽着：「傻孩子……」 真是个傻孩子，要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得到的爱与关怀会更多。 她在心里感嘆，又气自己。 「妈，您别哭啊。」秦烟拿纸巾帮她擦眼泪，一边道：「我真这么觉得，您要是不信，咱以后可以去见她们。」 向岚依知道，女儿这样说，肯定是想让她减轻自己的内疚感。 「好啊。」她点头，又道：「妈妈也很想当面感激她们。」 她握住秦烟的手，眉眼温柔的看着秦烟，轻声道：「我最爱的女儿有被她们好好的呵护，妈妈真的很感激。」 秦烟就笑：「那等您伤再养养好，我带您去见她们？」 向岚依嗯了声，摸摸她的脸，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秦烟摇头：「不辛苦，现在我有了你跟爸爸，还有楼盛坤，已经很美好了。」 她贴着向岚依的掌心，歪着头轻柔的声音说道：「妈妈，人要向前看，不是吗？」 是啊，人要向前看。 若是沉溺于过去的泥淖与黑暗，那这辈子也要毁了。 向岚依看着女儿温柔恬静的脸，恍然间好像看到自己心里黑暗的角落射进一缕亮眼的光芒。 第276页 她笑了笑，为了女儿，她也要向前看啊。 然而，有人住高楼，就有人在深沟。 有人被阳光照耀，也有人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低矮的平房，极不起眼的角落。 即使有阳光照耀，这里依然是一片死寂，散发着臭水沟一样的味道，住这儿的人都在为生计奔忙，不敢闲下来。 不过，有那么一个人是例外。 明樱昨晚凌晨五点才睡下，一觉到了下午一点钟。 她睁眼，浑身的骨头睡得酸软，无力感从心中升起。 她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翻身从床上起来。 她趿上拖鞋，踱着步子迷迷煳煳的往冰箱那头走。 冰箱拉开，里面只有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明樱拿起一个就啃起来，也不喝口水。 馒头好硬，她勉强往肚子里咽，却被嗝住。 她抬手梆梆砸胸口，怎么都弄不下去。 她慌乱的拿起水壶，里面只有冷冰冰的过夜凉白开，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留下的。 但她哪在乎得了这么多，壶嘴对着嘴巴就倒，咕噜咕噜往喉咙里吞。 明樱咽了好几口，才堪堪将那馒头软化搞下去。 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喘气，往后靠了靠，看着头顶天花板爬过一个小壁虎。 这屋子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明樱缓了一阵气，决定还是出门去对面的小面馆吃碗牛肉面。 她走到洗手台面前，胡乱的洗了把冷水脸。 睡衣也不换，就那么穿着开了门。 「卧槽！」她一拉开门，就爆出一声脏骂。 「你特么一声不吭的蹲这儿，吓人呢？」她踢了踢门口的蒋晨，没好气道。 蒋晨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他低头看着明樱，问：「你要出去？」 明樱仰着头打了一声呵欠，慢悠悠的道：「你来得正好，去给我打包份牛肉面回来，我还没睡好呢。」 蒋晨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巷子外面走。 明樱拉上门，虚掩着，重新倒回床上。 十分钟后，蒋晨拎着牛肉面和两瓶冰冻的汽水回来了。 明樱没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听见蒋晨推门进屋的声音，她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拆了一次性筷子，拖过旁边的凳子，牛肉面放在上面，她蹲地上吃。 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明樱也不嫌弃那面烫，夹起一口，没吹两下就往嘴里塞。 嘴巴果然就被烫到了。 蒋晨拧开汽水瓶，递到她手边。 明樱慌乱的拿过去，餵到嘴边勐灌了两口。 汽水冰冰凉，明樱嘴里舒服了些。 她重新挑面吃，低着头，随口的问：「你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蒋晨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汽水瓶，沉声道：「手术已经做了，奶奶现在在医院里养着。」 闻言，明樱脸色不好的瞥了他一眼。 「你奶奶住院，你不照顾她，跑我这儿来做什么，你闲得慌啊？」她说话冷冷的，语气好生嫌弃。 蒋晨手里的汽水瓶几乎被捏得变形，他抿了抿嘴巴，道：「樱姐，我好像又做了件错事。」 明樱听见他这样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脸色也就垮得更难看。 蒋晨躲避着她的视线，垂着头继续讲：「那个女人，她又找我了。」 啪啦一声，明樱甩了筷子扔进碗里。 动作太大，筷子搅动汤汁，滚烫的面汤溅了出来，生生的弹到蒋晨的脸上。 他皱了下眉头，也不敢动。 明樱侧首，冷眸看着他：「所以，你就没告诉我，已经给她办完事了？」 蒋晨眉心皱紧，低低的应了声。 她冷笑一声，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喉咙里几欲喷出好多句脏话。 她真是要被这蠢蛋气死。 明樱戳他额头，气吼吼的骂：「老子特么费心费力一周，帮你查这查那的，结果你转过身就又搞么蛾子，你是不是嫌我命长啊你？」 蒋晨抹了一把脸，他也很后悔。 「是我错了。」他无力的嘆气。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明樱扭过头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下汹涌的火气，克制着道：「说吧，她又让你做了什么？」 蒋晨看了她一眼，犹豫着开口：「两件事……一是让我送了份快递，啥也没做，就只是把快递送到人家门口。还有，她让我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快递？送给谁？」明樱捕捉到这个，急着问。 「是给盛英来的。」他说着，懊恼的抓了把头髮，「我去的时候好像被楼盛坤看见了。」 明樱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一座山在自己的眼前崩塌了。 「要完」两个字，在她的眼前越放越大。 下一瞬，门突然被人砰砰的敲响，感觉像是在砸门。 「明樱！」是周子励的声音，他边敲边喊。 明樱顿时一阵脚麻，站都站不起来。 第91章 浮出水面 明樱紧咬着牙齿，忍住那一阵强烈的酸麻。 蒋晨抿了抿嘴巴，正要张嘴说话。 「嘘！」明樱食指竖在嘴边，轻轻一声，示意蒋晨不要讲话。 第277页 她拿起椅子上的手机，手指按了几下，然后将屏幕对着蒋晨。 蒋晨看着她敲下的文字，皱了皱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朝卫生间里躲了进去。 他刚一抬步，明樱的手机却突兀的响起来。 明樱吓一跳，差点扔了手机。 她低头看，见是周子励打过来的。 一门之隔，这房子又不大，隔音也不好。 明樱自然也知道外面的周子励肯定听见自己手机的铃声了，索性坦然的接起来。 「周子励，你这么有闲心啊，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故意扬声，一边摆摆手，让蒋晨赶紧去卫生间。 蒋晨这才继续朝卫生间走，走动间也不敢太大声。 「把门打开。」周子励没说别的，直接下指令。 明樱啊一声，装不知道他在外面，问：「什么？」 「我就在你家门口，快开门。」周子励忍着不耐烦道。 「哎呀，你也真是的，干嘛挑这会儿来我家呢？不方便啊。」明樱打着哈哈，撒谎道。 周子励哼一声：「怎么，你还想说你不在家不成？」 「那倒不是。」明樱急着道，「我这正在卫生间里蹲坑呢，估计还得蹲一会儿，要不你再等我几分钟？」 周子励冷眸看着那门，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 明樱见人挂了电话，悄悄的踱到卫生间门口，扯好帘子挡住里面的蒋晨。 又静静的等了两分钟，明樱故意开了水龙头洗手，然后脚步匆匆的跑去开门。 她拧开门，一把拉开，周子励正好回头。 明樱怕他瞎猜，先开口道：「我已经很快来开门了，你看，我连手都还没擦干。」 说着，她还扬了扬自己湿漉漉的手。 周子励瞥她一眼，没接她的话，倒是推了推门，想进去。 明樱挡在门口，犹豫道：「我这屋挺乱的，要有什么事儿，咱去外面说吧。」 「你还在乎这个？」周子励挑眉看她，神情颇有些不敢相信。 他这话，听起来让人好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她皱眉，没好气的问他。 就算她这个人活得糙了些，穿得也不够将就，但好歹还有些女孩子的自尊心。 周子励的话，显得她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乱糟糟才是她明樱这个人的本质。 男人清了清嗓子，随意道：「行了，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说正事儿。」讲完，他迳自进了屋里。 明樱来不及挡，男人已经踏了进去。 周子励抬眼一瞧，心里嚯了一声，果然挺乱的。 凳子上还放着一碗牛肉面，汤汤水水溅出不少。 明樱见他撩开椅子上的一件白色吊带衫，随意的坐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开口：「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来我这儿？」 说完，余光若有似无的朝卫生间那儿瞄了一眼。 周子励闻言，挑眉看她，冷声道：「那也得找得着你才行。」 「怎么就找不着我了？」明樱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反驳道，接着拿起刚才随意扔在椅子上的手机。 她打开，看了几秒，果然见到好几条属于他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这下尴尬了。 她摸摸后脑勺，心虚道：「那什么，其实我才睡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呢。」 周子励看她一眼，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也别说废话了。」 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明樱的手机。 「赶紧看看我发你的照片，这人你认识不？我找他有事。」 「等等。」明樱笑了笑，立马翻消息。 她点开那张照片，慢慢的放大。 那是一张晚上拍下的照片，在僻静的街道边，主人公回头朝镜头看了一眼，虽然戴着鸭舌帽，但他头顶恰好是一盏路灯，这样正脸很轻易的就被捕捉到了。 而这人，几分钟之前还在跟她说话。 明樱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变了一变。 周子励敏锐的捕捉到，问她：「认识？」 明樱急忙敛了敛神色，笑着摇头：「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刚才那副表情？」周子励不相信。 「我看他长得挺帅的，还不能惊讶一下？」明樱挑了挑眉，装傻充愣。 「呃……」周子励无言以对。 他问完，立马起身：「问你简直是浪费时间。」 明樱见他一副要走的架势，问：「诶，你这就走啦？」 周子励也不回她，迳自往门口走。 明樱追在身后：「那个，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不？」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周子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明樱就笑：「我了解了解，没准儿能帮上你的忙呢？」 「管好你自己吧。」周子励目光随意的朝她身后扫了一眼，敛眸道：「不关你的事少打听。」 说完，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诶，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礼貌，说好听点你能死啊？」她扒着门口，朝男人离开的背影吼。 周子励根本不理她，只管朝前走。 明樱见他走远，这才砰地关上门。 只有她知道，自己刚才心里有多慌张。 周子励往前走，一边思索着。 第278页 他刚才没看错，那帘子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明樱为什么要把人藏着呢？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他低着头走路，经过巷子口的时候却听到两个妇女在聊天。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不自爱了，就说我旁边那个叫什么明樱的，前几天就带了一个男的回来住。」 「这不，我刚才还见到那男人又进了她的屋。诶你说，她是不是在做那种生意啊？」 周子励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若说他刚才只是怀疑那屋里藏着人，这下已经完全被证实了。 周子励当然不会相信那妇女口中的话，据他对明樱的了解，她是不会接触这种事情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明樱不想让他见到那个人。 至于那个人是谁，还有待再查。 他回到停在巷子口路边的车，坐进了副驾驶。 「明樱这个人最近有些古怪，你找人盯着她，看她跟什么人联繫。」周子励扣上安全带，朝驾驶座的人说道。 「明白，子励哥。」那人点了点头。 门紧闭着，狭小的房间。 「还不滚出来！」明樱一关上门，就朝卫生间那儿吼。 蒋晨拉开帘子，沉默着走出来。 明樱随手抄起一件衣服，朝蒋晨的脸上扔去。 「蠢货，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她叉着腰吼，气得不行。 蒋晨拿下挂在头上的衣服，抿了抿嘴巴，道：「要不，我去外地躲躲？」 「躲，你往哪儿躲？」明樱瞪眼看他，拿起汽水瓶，往嘴里勐灌了一口。 冰凉的汽水下肚，依然镇不住明樱心里汹涌的火气。 「一旦被楼家的人盯上，你能躲到哪儿去？」明樱冷哼一声，又道：「而且，你要是走了，你那个老奶奶怎么办？打算扔下不管？」 她提起奶奶，蒋晨就拿那种期待又有些可怜的眼神瞧着她。 明樱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狠声道：「没戏！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别拿我当大善人！」 蒋晨没了指望，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他垂着肩膀，挺高的一男人，这会儿看起来颓丧兮兮的。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犹豫着开口：「要不，我还是去自首吧？」 蒋晨也不过是个才过十九岁的少年，过往都被保护得很好，虽然经歷过父母跳楼去世和高利贷催债，但心理的承受能力到底还是不比成年人强。 「想死啊你！」明樱跳起来，拍他脑袋。 蒋晨被她拍，也不恼。 「你要是自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吃牢饭，你忍心看你奶奶送你进监狱？」她冷哼一声，心里骂他猪脑子。 明樱翘着腿坐下来，托着下巴想。 「就算要去自首，也不能去派出所。」她眉头紧皱着，沉思道：「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也得先跟楼盛坤通气。」 「若是有他保你，没准儿你还有得救。」 蒋晨看着她，见她眼珠子一直转着。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拿到筹码。」她说着，自信的勾了勾唇角。 然后，她朝蒋晨伸出手。 「手机给我。」声音冷淡道。 为防他再做蠢事，她不能让他跟那女人再联繫。 楼盛集团大楼，楼下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下午六点，楼盛坤接到来自秦烟的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啊？」那头的秦烟问他。 楼盛坤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再过半小时吧。」楼盛坤想了想，回道，又问：「怎么，想我了？」 他挑眉，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秦烟啧一声，道：「臭美死你。」 楼盛坤就笑，听见她又说：「今晚去我爸妈家吃饭，你回来直接去那儿吧。」 男人嗯了声，点头说好。 「我妈叫我啦，不跟你说了。」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楼盛坤连一句「晚上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看着手机，无奈的笑了笑。 不经意间，男人的视线落在桌上一角的丝绒盒子上。 他拿过来，打开看了看。 里面是一条项鍊，他让齐哲从许淑芬那儿借来的。 向岚依有没有什么猫腻，就等着这一试了。 他拿出那条项鍊，揣进了裤兜里。 没多会儿，周子励打来电话。 他告诉楼盛坤，明樱最近行迹很可疑，也许和昨晚拍到的男人有关。 楼盛坤点了点头，回：「注意派人盯着她，别出什么岔子。」 周子励应声，随后挂断电话。 楼盛坤捏着手机，转了转，想到昨晚。 那时候，周子励的电话打断了他和秦烟的暧昧。 他看了看周子励发过来的照片，揣着手机去阳台回电话。 夜色昏暗，偶有几只蚊虫飞过。 楼盛坤挥了挥，问：「照片什么情况？」 周子励斟酌了会儿措辞之后，才回道：「我们的人一直守在陆小冰的屋外面，晚上九点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男人潜进了她屋里。 半个小时后他才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还好我们的人拍下了他的脸……」 「这个人有问题。」楼盛坤不等他说完，便下结论。 那个男人，分明跟他在老宅面前见到的那个送快递的人是同一个人。 第279页 一眼看上去的身形，身高，两者都差不多，更遑论一模一样的帽子，衣服。 只是，照片上的这个人没有戴口罩而已。 但楼盛坤很笃定，他们一定是同一个人。 周子励听完，心里也起了怀疑。 两人当即决定要朝着这个男人查下去。 楼盛坤这会儿想起，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直觉，他总感觉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要浮出水面了。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十分钟都过去了。 楼盛坤拿了两份急要的文件，揣着手机下班。 从公司到秦烟公寓的距离，开车只用不到十五分钟。 楼盛坤让小范将车停在西门，然后他从西门直接进去秦烟爸妈所住的楼栋。 到家，他按了按门铃。 开门的是穆可可，楼盛坤愣了一下。 「盛坤哥，进来吧。」她微微仰着头道。 楼盛坤点了点头，第一次正眼观察秦烟这个妹妹。 穆可可留着齐肩的短髮，刘海也齐齐的，乍一看，是属于那种很可爱的类型，身材也很娇小。 她和秦烟，不是同一种风格。 穆可可见他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楼盛坤摇了摇头，问：「没什么，你姐姐呢？」 「她在厨房忙。」她说着，让开了路，朝里指着厨房的方向。 今晚是秦烟掌勺，向岚依帮忙打下手。 穆晋邯公司有应酬，今晚不回家吃。 秦烟本来是不想让向岚依帮忙的，她生怕她一用力，腰上的伤口扯到了。 但向岚依直说没事儿，非要帮她忙。 秦烟没法，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楼盛坤走去厨房，倚在门口，挑眉问：「做什么好吃的呢？」 秦烟闻言，朝他看了一眼：「你回来啦。」 楼盛坤点了点头，朝里面的向岚依问了声好。 「再等等，马上就能好了。」 很快，所有的菜都端上桌。 楼盛坤帮着一起拿碗筷，四个人面对面坐着。 期间，秦烟跟向岚依聊起中午吃的那家鸡汤馆，忍不住赞赏，楼盛坤不时在旁边插一两句。 唯有穆可可一人静静埋着头吃饭，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聊天。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穆可可捂着肚子，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抿了抿嘴唇，朝旁边的向岚依道：「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回屋躺会儿。」 秦烟听见，抬眼朝她看去，问：「很疼么，要不要去看医生？」 穆可可摇了摇头，道：「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向岚依点头：「不舒服就回屋吧，这儿我和你姐收拾。」 话落，穆可可应了声，转身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秦烟和楼盛坤收拾碗筷，去厨房清理。 完毕之后，两人陪着向岚依坐沙发上看电视。 楼盛坤起身，无意间摸了摸裤兜，本想掏手机出来，结果带出一条项鍊。 项鍊掉在地上，正好落在向岚依的脚边。 楼盛坤还没来得及弯腰，项鍊已经被向岚依捡了去。 向岚依咦了声，皱起眉。 秦烟见她拿着项鍊，问：「妈，怎么了？」 向岚依转过头，隔着秦烟，问楼盛坤：「盛坤，这项鍊你哪儿来的？」 楼盛坤不动声色道：「我也不知道，一直在裤兜里，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我也有一条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项鍊。」向岚依举着项鍊看。 楼盛坤扬了扬眉，问：「是么？」 向岚依嘆了一口气，道：「不过，可可前段时间给我弄丢了，现在找不到啦。」 「呃……」楼盛坤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一直注视着向岚依的表情，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像是撒谎。 倒是她口中的穆可可弄丢项鍊的事，很值得怀疑。 秦烟像个旁观者似的，视线来回在向岚依和楼盛坤之间转。 她总觉得，楼盛坤今晚有些奇怪。 两人陪着向岚依等到穆晋邯到家，才回了他们的小屋子。 一到家，秦烟就逮着楼盛坤质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秦烟拉住他在沙发上坐下，盯住他。 楼盛坤搂着她的肩膀笑了下，说：「我都对你光身子坦诚相待了，哪有什么瞒你的？」 「别说不正经的话，你老实回答。」秦烟拍他手，身子坐得直直的。 一脸严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楼盛坤就嘆一口气，挑眉问：「你真想知道？」 秦烟点头：「快说。」 事情太复杂，楼盛坤只好挑了一件简单点的，顺便掺了两句谎话进去。 「你还记得之前你和周小艺鑑定结果是母女的事情吧？」楼盛坤摸着她的头髮，问她。 秦烟回：「记得，是不是医院弄错了？」 楼盛坤摇头，又道：「不是弄错，是有人专门造了假。」 「造假？」秦烟惊讶的挑了挑眉。 「别激动，先听我讲完。」楼盛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给你做鑑定的医生听说是叫什么陆小冰，后来我让周子励去查，陆小冰还撒谎说是自己工作出了错误。」 「周子励就暗中跟踪她，结果发现第二天人就失踪了。」 第280页 秦烟听到这里，心脏也勐跳起来。 「前几天，巡捕在江边发现了她的尸体，据说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楼盛坤简明扼要的说，秦烟却听得手发抖。 「人就这么死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下眼睛。 楼盛坤点点头：「我们怀疑她是被人杀害，也许是指使她作假的人做的。」 秦烟捂住嘴，问：「可是这跟你说的项鍊有什么关系？」 「这项鍊是在陆小冰住所里发现的，周子励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往我这儿塞。」 关于这项鍊的事情，牵扯到的人实在有好多，楼盛坤不方便多讲，只好掺了点谎话。 「可是，妈说她也有这条项鍊，难不成……」秦烟想到那个可能，不敢说下去。 楼盛坤知道她想说什么，安慰道：「没事儿，这种项鍊戴的人多得很。况且，妈不是说她那条弄丢了吗？」 他摸摸秦烟的肩膀：「不可能是向阿姨的，放心吧。」 秦烟听他这样解释，心里放松了些。 过会儿，楼盛坤叮嘱她：「这案子还没查出来，我也只给你讲了，你别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秦烟点头，应了声。 她垂着头，若有所思道：「你说会是谁呢？为什么要专门针对我的鑑定作假呢？」 她思绪万千，百思不得其解。 「你放心，很快就能查出来了。」楼盛坤摸摸她的脑袋道，「快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不欲让她多想，楼盛坤打算让她找点事干。 秦烟揣着心事，拿上睡衣，踱步去了卫生间。 楼盛坤翻了翻带回来的文件，仔细看了看，圈出两个表达不明的地方后，便扔到一边。 夜里十点，楼盛坤抱着秦烟躺到床上。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灯光些微昏暗。 楼盛坤靠着床头，见怀里的女人还发着愣。 他揉了揉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声音低沉的问：「还在想呢？」 秦烟抱着他的腰，脸颊蹭了蹭，回：「只是有些想不通。」 楼盛坤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 他顺着床头滑下来，与秦烟面对面：「咱聊点别的。」 「你今天还和向阿姨出门了吗？怎么没告诉我？」楼盛坤盯着她的眼睛问。 这事儿她确实没告诉他。 秦烟抿了抿嘴唇，决定还是老实交代：「我今天有一个面试……」 她才一说到「面试」两个字，男人的手就掐紧她的腰。 「你还真去了？」楼盛坤挑眉问。 「当然了，说好要找新工作的。」她可没有闹着玩。 「真不考虑回来帮我了？」楼盛坤捻着她的下巴，晃了晃。 秦烟拍了下他的手，说：「这事儿咱不都说好了么？」 「可是我还是很想你回来。」他搂着她的腰，贴近亲她嘴唇。 秦烟就捧起他的脸，说：「你懂点事好不好？我不想因为和你在一起的事情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管他们说呢，咱们过咱们的。」楼盛坤不在乎。 但是秦烟在乎，她可能心思比较敏感，容易留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呃……」秦烟沉默着，翻过身，背对着他。 楼盛坤以为她生气了，便哄着道：「行吧，都听你的。」 秦烟抿了抿唇瓣，嘴角勾起。 她扭过身，抱着楼盛坤的腰亲昵的蹭。 「谢谢你理解啊。」她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说。 楼盛坤捏着她的腰，大方道：「咱俩谁跟谁啊，瞎客气。」 秦烟见他声音轻扬，便接着讲今天的面试，说到她打了那个面试的领导时，楼盛坤的心狠狠的揪了一把。 「你这也太危险了。」楼盛坤想了想，不放心道：「以后得给你配个保镖，要是再遇到这种流氓，直接让保镖动手打。」 「不用吧。」秦烟觉得他过于紧张了，「这只是个别特例，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 楼盛坤还是坚持，只不过换了方法：「你要实在想找新工作，我推荐你去我朋友公司，他好照应你。」 主要还是想避免这种他无法伸手干预的情况。 秦烟摇头，后又点头：「我可以去面试，但我不想让你朋友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还是想凭自己的实力拿下一份工作。」 楼盛坤点了点头，答应。 一件事了了，二人的心事便松了些。 入睡前，秦烟想起白天跟向岚依聊到的事，同楼盛坤提了出来。 「楼盛坤……」她喊他的名字，仰起头：「我跟妈妈今天商量了下，打算这周六回一趟淳西，去见见奶奶和沐然。」 周六？今天是周三，离周六还有两天时间。 楼盛坤点了点头，应声：「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秦烟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又道：「其实，周小艺那边，我也想跟他们做个了断。」 直到现在，她的户口还在秦家，也是时候迁出来了。 不仅如此，关于当年，关于秦烟被人贩子拐卖的事情，也是时候让周小艺受到该有的惩罚。 楼盛坤听她提起周小艺，勐然想起穆晋邯不久前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秦烟受过的苦，他会让周小艺都偿还回来。 第281页 自从他们回了海市之后，周小艺和秦昊天就因为涉嫌打人被抓了起来。 到现在，他们依然被关押在拘留所。 楼盛坤想了想，朝秦烟轻声道：「这事儿让我跟穆叔先商量商量，好么？」 秦烟嗯了声，靠着楼盛坤的身体，闭上眼睛。 男人搂着她的腰，贴身挨近。 「好好睡一觉吧，别多想了。」 到了周五，陆小冰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当时，楼盛坤站在办公室的宽大落地窗前，接到来自周子励的电话。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证实陆小冰确实是被人按在水里呛死的，不过棘手的是，兇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周子励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达过来，透着一股无法下手的无奈。 楼盛坤点点头：「行，你继续跟着吧。」 随后，他结束通话。 他回到椅子上，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养神。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看来，这个人也是特别谨慎了。 为今之计，只有抓到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天是周六，楼盛坤和穆晋邯已经提前商量过，决定一起返回淳西镇处理周小艺的事情。 上午九点出发，秦烟同楼盛坤坐一辆车，穆晋邯则载着向岚依和穆可可两个人。 穆晋邯的车在前面，楼盛坤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车上，楼盛坤看了旁边的秦烟一眼，伸长手臂，握了握她的手。 秦烟正看着窗外飞快而过的街景，察觉到男人的手，她侧首看他。 「楼盛坤，其实我不太想让我妈去见周小艺。」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爸爸说她的病情虽然这些年有所缓解，但还是要避免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楼盛坤听着，建议道：「那要不到时候就让向阿姨在车里等着吧。」 秦烟想了想，点头。 但是，穆可可跟着一起来，她是始料未及的。 毕竟，这事儿跟她的关系并不大。 只是，秦烟没想到，她竟这样黏穆晋邯和向岚依。 不管他们去哪儿，她都要跟着。 秦烟想起出发前的一件事，讲给楼盛坤听。 「我觉得可可也许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秦烟往后靠着，眼睛看向前面那辆车。 楼盛坤闻言，挑了挑眉：「怎么说？」 「今天早上啊，爸妈已经出门了，她还在卧室里打电话……」秦烟摸了摸手指，回忆起来。 当时差不多八点半，秦烟将向岚依和穆晋邯送下楼。 末了，穆晋邯发现穆可可还没下来。 「我给她打个电话吧。」说着，秦烟摸出手机。 拨出去之后，对方的手机却一直占线。 「怎么样？」穆晋邯问她。 秦烟皱着眉回：「没人接。」 「我上楼去看看。」穆晋邯当即说。 秦烟不想让他们再来回折腾，便说道：「我去吧，您跟妈妈先去车上等着。」 说完，她转身按了电梯。 家里的门是电子密码锁，秦烟开了门之后，先去厨房和阳台看了看，都没有穆可可。 她走到那间卧室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却被那屋里突然传出的吼声惊住。 「你特么会不会做事？！」穆可可似乎在打电话，没一会儿又兇巴巴的吼：「拿了钱就想甩手？让你去找样东西就磨磨唧唧，这都几天了还没找到！」 秦烟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住，琢磨着该不该打断她。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与往日的乖巧性子毫不搭调，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 而且，自己跟她的关系并算不上热络，贸然打断可能…… 正这么想的时候，她又开始训人了。 「脑子是吃屎长大的么你！再给你一天时间，赶紧给我找到！」穆可可说完，挂了电话。 屋子里变得安静，秦烟又欲抬起手时，门唰的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穆可可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瞪着问她：「你都听到什么了？」 「呃……」秦烟抿了抿嘴唇，一瞬间觉得她的眼神过于可怕。 楼盛坤听到这里，神色一紧，脑子里的几条线好像突然就通了。 第92章 命差点就没了 楼盛坤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问秦烟：「后来，你怎么回她的？」 秦烟握了握放在腿上的手，皱着眉回答：「她那一刻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怕，我在想……难道是她不喜欢我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 她说着，看向楼盛坤的眼神疑惑不解。 「可是，她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听也听不出什么意思。」秦烟嘆了一口气，接着道：「她当时问我听到什么了，我也弄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好说什么都没听见。」 楼盛坤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做得很好。」 若是说了实话，楼盛坤猜不准穆可可会对秦烟做些什么。 秦烟听他语气似乎很沉重，又是那样一副焦灼的神色，她想到什么，犹豫着问出口，道：「楼盛坤，你是不是觉得可可有问题？」 她跟别人打电话时，那样一副歇斯底里的状态，又说着模煳不清的话，秦烟第一直觉是她出了什么问题。 但看楼盛坤的样子，似乎事情跟她想的又不太一样。 第282页 楼盛坤看着前面的路，斟酌着怎么开口，良久后，他说道：「你这个妹妹确实有些古怪，我现在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秦烟急着打断他。 「不太好说。」他顿了顿，又道：「总之，你暂时不要跟她接触。」 又是这样的话。 秦烟问他：「你们是不是在调查她？」 这只是楼盛坤目前的怀疑和猜测，调查倒还没来得及。 他摇头，说：「调查说不上，只是有些怀疑。」 秦烟见他不欲多说，心下沉了几分。 她总觉得，他对她瞒着一些事没说。 如果他不好说，那么她就自己查。 楼盛坤见她沉默下来，也没再继续往下讲。 去往淳西镇的途中，经过一个休息站。 楼盛坤，穆晋邯和向岚依三人纷纷下了车，去洗手间。 秦烟和穆可可呆在车里，等他们回来。 车里有些闷，秦烟下了车，出去透透气。 正好张沐然打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秦烟看了看时间，回道：「可能还有一个小时吧。」 她背着身跟人电话，丝毫没注意到从身后开来的大客车。 客车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没看到秦烟，只顾着往前开。 距离越来越近，客车渐渐加速，直直的朝秦烟冲去。 关键的那一秒，穆可可大叫着冲过去。 「姐，危险！」 秦烟听见声音，回头的那一秒就被穆可可抱着栽到了地上，客车的轮子堪堪离她的脚不足一个手掌。 手机也随之摔到了地上。 客车远去，秦烟惊魂未定的趴在地上。 「秦烟！」楼盛坤目睹了客车启动，开向秦烟，直至秦烟倒下的全过程。 奈何洗手间离得太远，他已经全力奔去，但还是来不及。 客车碾过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儿。 那结果，他无法想像…… 楼盛坤奔过去，扶起秦烟，紧张的上下打量她：「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穆可可也帮忙扶起她，却被楼盛坤扯开。 「你别动她！」楼盛坤拧着眉头朝她吼，气性不小。 秦烟也被吓一大跳，盯着楼盛坤：「你对可可凶什么，刚才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早就被车碾死了。」 她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怀疑穆可可的事儿。 穆可可捏着衣角，声音有些委屈的说：「盛坤哥，我只是想帮忙扶起姐姐……」 说着，她垂着头擦了擦眼角。 秦烟见她这样，心里也怪难受的。 楼盛坤没说话，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 「跟我走。」他也不解释，只顾拉秦烟走。 秦烟恼他这副霸道，挣扎着，却还是被他塞进了车里。 楼盛坤也很快坐进车里，他看着前方穆晋邯和向岚依走了出来，同穆可可一起上了车。 秦烟见他不吭声，板着脸说道：「你应该对可可道歉。」 「道什么歉？」楼盛坤挑眉，侧头看她：「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 他说着，倾过身给她扣好安全带。 秦烟看着他的脸，有些没好气道：「她刚才救了我，这有什么好问的？」 楼盛坤却摇头，打方向盘，开出休息站。 「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清楚，不要这样遮遮掩掩的。」秦烟见他话说一半，吊起她的好奇心，又不讲完，不禁气恼。 楼盛坤嘆了一口气，便道：「我刚才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那客车还没启动时她就站得离你不远了，结果她眼睁睁看到客车快要撞到你时才把你拉开。」 他说着，目光冷冷的看她一眼，道：「你说，她这是图什么？」 秦烟听了忍不住发抖：「这怎么会呢……」 「她要是再晚点，你这条命真就没了。」这是楼盛坤最不愿意见到的。 秦烟捂着嘴唇，想想也有些后怕。 「所以我才说她这个人很古怪。」楼盛坤见她神情有些异样，伸过手拍了拍她，「先别想了，休息会儿。」 「呃……」秦烟沉默着，想到某个可能，犹豫着开口：「她是不是怪我抢走了爸妈？」 她记得，那次向岚依因为她受伤住院，那是她与穆可可第一次打照面。 那一次，她分明感受到穆可可对自己的敌意。 她以为，那是因为穆可可担心向岚依才会对她这么凶。 也许，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楼盛坤被她这样一点，有些疑点突然就说得通了。 「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又或者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想，交给我好么？」楼盛坤安抚着她。 秦烟侧首看他，张了张嘴：「抱歉，我刚才还对你发脾气。」 「你又不明白情况，不怪你。」他笑了笑，无所谓道。 「过去还有一个小时，先睡一觉吧。」楼盛坤盯了眼时间，朝秦烟说。 秦烟应了声，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养神。 虽然眼睛闭着，但心里一直在想事情。 她对穆可可这个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两车到了淳西镇，楼盛坤的车子到了前面引路。 十分钟之前，秦烟就已经醒了。 第283页 她给张沐然回了电话，说马上就到了。 张沐然一行人早就在门口候着，秦烟挽着向岚依和穆晋邯走到张超英面前，一一的介绍。 「奶奶，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她朝向岚依看了看，又转过头看穆晋邯，最后对着张超英讲话。 张超英有些红了眼睛，迈着不太方便的腿走到秦烟面前，握住秦烟的手。 「好，好好好……」她声音哽咽道。 穆晋邯也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感激道：「老阿姨，烟烟这些年多亏您了。」 向岚依也走了过来，情不自禁的抹了抹红红的眼睛，道：「是啊，烟烟说您是她的大恩人，您对烟烟的爱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张超英却摆摆手，洒脱道：「我对烟烟好，又不是冲着让她报答我去的。」 张沐然在一边盯着他们，出口道：「哎呀，你们都站着不嫌累啊，快进来坐吧。」 她说话大大咧咧的，打乱了这一刻的温情，但又不让人觉得讨厌。 向岚依注意到她，问：「你就是沐然吧？烟烟经常跟我提起你。」 张沐然挠挠头，挑眉道：「是么阿姨，那她有没有说我坏话啊？」 向岚依就笑，秦烟朝张沐然瞪着眼：「张沐然，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么？」 同龄人在一起，倒起了些活泼的气氛。 张沐然扯扯嘴角，笑：「开玩笑而已哈。」 众人便嘻嘻哈哈的进了大厅，唯有穆可可静静的跟在最末尾。 楼盛坤随意的瞄了她一眼，不敢放下警惕。 大餐照例是严野掌勺，张沐然当帮手小妹。 饭菜虽好，但长辈们好像都专注在聊天上，倒是几个小辈很给面子的享用美食。 尤其是向岚依，一直拉着张超英说话，直到午餐结束，她还跟着张超英进了卧室里聊。 秦烟知道她很想了解自己过往的生活，便没有拦着她。 穆晋邯带着穆可可回了在淳西的房子，之前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走，这次回来，正好一起收拾了。 张沐然拉着秦烟一起蹲在廊下洗碗，水管里接连往下流着水。 秦烟倒上洗洁精，拿抹布挨个擦洗。 张沐然挪了挪，凑近她，问：「我说你简直朝我扔了个炸雷啊，连缓冲时间都没有。」 她找到亲生父母的事情，还是头天晚上同张沐然讲的。 之前，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漏。 秦烟笑：「有这么夸张么？」 张沐然挑眉：「姐妹儿，这还不夸张？」 她顿了顿，又道：「说说吧，怎么找到的？」 这事儿说来有点琐碎复杂，秦烟挑了几个重要的节点，简略的告诉她。 「所以说……」张沐然沉吟了会儿，道：「这事儿还得感谢林沉不成？」 秦烟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朝她的脸弹了几颗水珠，道：「感谢他个鬼啊！」 「诶，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呢？」张沐然笑着往后头躲，说着，也朝她脸上浇了浇水。 秦烟没防备，肩膀到胸口的地方湿了一大块。 见她还要再来，秦烟连忙举起手：「不来了，我投降。」 张沐然臭屁的摸了摸鼻子，哼声道：「小样儿！」 秦烟脸色却沉下来：「说起来，巡捕到现在都还没抓到林沉，也不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 从她上次跟陈警官建议调查下褚玉梅之后，她便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想来，案子应该还是没有进展。 张沐然听她这样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躲回老家去了？」 秦烟摇头：「应该不会吧，一旦他使用身份证购票，定然就会被警方监测到。」 「你傻啊。」张沐然戳她一下额头，继续道：「现在这年头，办假证的人到处都是，防不胜防。」 秦烟朝她竖大拇指，说：「好好好，你最聪明了。」 「不过既然你能想到，警方那边应该也会考虑到这些。」秦烟想了想，又道。 「所以啊，你就少操心这些了，交给巡捕去办呗。」张沐然念叨着。 她掰着指头数：「你现在找到了爸爸妈妈，又有个对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应该好好享受生活。」 「以前吃的那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了。」张沐然看着她笑，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秦烟当然也知道，老天爷已经开始让她尝甜头了。 但是，她也还记着以前的那些不忍回首的经歷。 「是啊，这些年少不了你和奶奶对我的支持。」秦烟笑了笑，看着她道：「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个旮旯角落里混着呢。」 张沐然啧一声，道：「瞎客气什么，咱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她顿了顿，又有些苦涩道：「不过，你现在有了真正的家人，估计不会再把我和奶奶当……」 「你才瞎说！」秦烟拍她手，没好气道：「一天是家人，一辈子都是家人，就算你和奶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依然永远是我最爱的家人。」 张沐然指着她：「这话可是你说的。」 她想了想，又说：「这样，以后你的孩子可得管我叫干妈。」 「不是该叫小姨？」秦烟挑眉。 张沐然勐拍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脑子，对，叫小姨！」 第284页 「行吧，少不了你的。」秦烟大方道。 过会儿，张沐然凑近她，小声道：「听你这意思，是要跟楼盛坤定下了？」 秦烟点了点头，说：「算是吧。」 张沐然瞬间卧槽一声，惊嘆道：「这也太快了吧！」 「快么？」秦烟反问。 她总感觉，自己跟楼盛坤好像已经经歷了很多似的。 「当然快了！」张沐然一拍腿，伸出手指，道：「你看看，你们在一起还没几个月吧？」 秦烟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不过，时间长短有时候算不上什么。 她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其实我跟他蛮有缘分的……」 秦烟垂着头一边擦洗着盘子，一边将穆家和楼家的关系道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一岁，什么都不知道。」 张沐然捂住嘴巴，眼睛比之前还瞪得更大，惊嘆道：「我天，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秦烟笑了笑，说：「也许吧。」 说着，她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你看，我小时候居然还跟他一起拍过照。」她说着，一边滑动手机相册，将之前拍下来的老照片递到张沐然眼前。 张沐然凑近头看，那照片上的小婴儿她虽然看不出是不是秦烟，但却识得小时候的楼盛坤。 毕竟，跟他现在的样子差不到哪儿去。 张沐然的心脏起了一波又一波，看完不禁狂竖大拇指。 「缘分这东西，还真奇妙哈。」她感嘆道。 秦烟收了手机，回道：「谁说不是呢。」 张沐然仰面嘆了一声：「我突然又有点迷信了……」 秦烟被她突转的脑迴路引得发笑，开口道：「瞎说什么呢？」 「唉，我怎么就没这种缘分呢，想想我以前大学暗恋的那个校草，真是可惜……」张沐然嘆了好几口气，可怜兮兮的。 秦烟朝周围看了一眼，凑近小声道：「你这话可千万别被严野听见。」 她这样一说，张沐然下意识的就捂住嘴。 严野那个大醋罈子，她有时候还真是不敢惹。 「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张沐然嘆一口气，懊恼道。 「嘘。」秦烟突然手指竖在嘴边，眼神有意无意的朝张沐然身后瞟。 张沐然见她挤眉弄眼的，张了张嘴形问：「严野来了？」 秦烟点头，眨了眨眼睛。 果不其然，张沐然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这些碗再用清水沖沖就好了。」张沐然拿着水管，故意扬声道。 严野突然停在她身边，俯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做什么啊，没见我正洗碗么？」张沐然脾气躁，朝男人吼。 「跟我过来。」严野也不说为什么，只是拉着她走。 她手上还举着一盘子，秦烟伸手拿过来。 「你俩好好说。」她朝被拉走的张沐然挥了挥手。 张沐然眼睛瞪她，张着嘴形说：「不救我？」 秦烟摸了摸鼻子，避开她的视线。 她估摸着，严野刚才应该是听到了她们俩的谈话，生气了。 他们情侣之间的事情，秦烟还是不掺和了。 她重新蹲下来，将所有的碗盘都清洗了一遍。 快结束时，不知从哪儿逛回来的楼盛坤在她身边蹲下。 「怎么就你一人？」楼盛坤抬眼问她，一边帮着拿干抹布擦拭。 刚说完，他眉头就皱起来。 「你这怎么回事儿？」他问秦烟，说完不等她回答，将她拎起来，「跟我回房间。」 莫名其妙的。 「你干嘛啊？」秦烟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楼盛坤扭头瞪她：「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指了指秦烟肩膀到胸口的位置，一副质问的语气。 秦烟低头一看，见那里濡湿一片。 她今天上衣穿的是白色薄纱衬衫，被水一打湿，就显得透明，露出里面的肩带来。隐隐约约的，带到胸前，难免让人浮想。 秦烟笑笑，说：「刚才不小心弄湿的。」 「回房换件衣服。」楼盛坤拉着她，往楼上走。 秦烟跟上他的步子，回道：「我这儿没衣服啦。」 楼盛坤就顿住脚步，盯着她：「那就想办法弄弄干。」 反正，总之，不能像限现在这样。 秦烟无法，只好跟着他走。 两人去了秦烟之前住的房间，张沐然一直给她留着，也经常打扫，房间里没什么灰尘。 秦烟坐在床尾，看着男人钻进卫生间，拿了电吹风出来，又走到窗户边，拉上了窗帘。 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脱掉吧。」他走回秦烟的身边，低着头看她。 秦烟嘆一口气，依言解着纽扣。 一颗又一颗，男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手而移动。 秦烟拍他大腿，没好气道：「转过去。」 楼盛坤勾唇一笑，道：「你这，我什么都看过了，羞什么？」 什么都看过了是一回事，当着面脱衣服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动，秦烟就推他屁股，让他转过去。 「好好好，我不看。」说着，他老实的背过了身体。 秦烟一口气很快脱掉，然后钻进了被窝。 第285页 「好了。」她回道。 楼盛坤就转过身，见她一副防备自己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将电吹风插进床尾对面墙上的插座，一边拿起她那件薄纱衬衫，开了热风吹。 电吹风嗡嗡的响着，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声音。 秦烟披着棉被，看他坐在床尾帮自己吹衣服，有种奇怪的梦幻之感。 她抿了抿嘴唇，开口：「楼盛坤，你以前也给别的女人这样吹过衣服吗？」 楼盛坤勾了勾唇角，侧着头挑眉看她：「你想说什么？」 她想说点什么，又怕得到的答案不如人意，便摇了摇头。 「傻瓜。」楼盛坤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虽然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假，秦烟听了依然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极力压制，清了清嗓子，道：「那我还真荣幸。」 楼盛坤就顺着道：「既然如此，何不来点奖励？」 秦烟就捧着他的脸，对着男人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楼盛坤哼声道。 末了，她撑着下巴，看他吹衣服。 秦烟想起穆可可，还是有些担心。 她抬眼看楼盛坤，问：「可可是不是跟爸一起回去了？」 楼盛坤点头，应了声，说：「说是要回家拿些东西。」 秦烟捂着胸口，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楼盛坤余光瞄了她一眼，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也不太明白这突然的心慌是怎么回事，隐隐觉得有股不妙的预感。 「挺奇怪的，说不出来……」她有些茫然。 薄纱衬衫很轻薄，楼盛坤很快就吹干了。 他将衣服往秦烟身上套，拍拍她的脑袋道：「说不出来就不说，快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秦烟刚扣上最后一颗纽扣，门就被砰砰的敲响。 「烟烟，快出来！」 是向岚依的声音。 她和楼盛坤对视一眼，急忙去开了门。 「妈，怎么了？」她拉开门，就见向岚依红着一双眼睛，身后的张沐然和张超英脸色也很难看。 向岚依抓住她的手，忍不住颤抖道：「快跟我去医院，你爸他摔下楼楼，昏迷了。」 恍然间，秦烟似乎明白了那一刻的心慌是为何。 第93章 看清她的嘴脸 向岚依身体几乎站不稳，秦烟不得不扶住她。 她安抚着向岚依，自己的心也在狂跳。 众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就见穆可可一人守在急救室外面。 穆可可见到向岚依，冲过来抱着她，喉咙哽咽道：「妈，我好怕。」 她抽泣着，脸上满是泪痕。 「好啦，不怕不怕。」向岚依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秦烟和楼盛坤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朝穆可可问：「可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爸爸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对啊，可可你快说说。」向岚依也附和道。 穆可可站直身子，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声音干涩道：「我，我和爸爸本来在搬东西进电梯，他突然菸瘾犯了，就往楼梯那儿走。」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就在电梯口等他，本来好好的，结果楼梯那儿突然一声响。」 「我觉得不对劲，就跑去看，结果就看到爸爸滚落在楼梯下面，头还撞到了墙上。」 她说着，哭腔越来越大，「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去抽菸了。」 向岚依听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秦烟皱了皱眉，问：「也就是说，你也没看到爸爸是怎么摔下去的？」 穆可可点了点头，兀自道：「楼梯那儿挺黑的，不知道是不是爸爸一脚踩滑了。」 「这些都是小事，等你爸爸醒来再问他吧。」向岚依忧心的看向亮着的急救室，朝那儿走了走，「也不知道你爸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穆可可走过去扶着她，安慰道：「放心吧妈，爸爸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秦烟无力的嘆了一口气，胸口似乎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闷闷的。 她朝一直等在旁边的张沐然走过去，说道：「沐然，我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先回去吧，奶奶还需要你照顾呢。」 张沐然拍了拍她肩膀，皱眉道：「你也别太担心，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秦烟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张沐然走后，秦烟也想去陪向岚依一起等着。 她抬眼看去，却见一直没说话的楼盛坤站在墙边，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秦烟走过去，仰起头看他，正要说话的时候，楼盛坤突然转过头，拉起她的手。 「做什么？」秦烟皱着眉，低声问他。 楼盛坤不说话，只是嘘了一声，让她跟着过来。 秦烟估计他想单独跟自己讲些什么，便没再吭声，安静的跟他一起走。 穆可可陪向岚依在椅子上坐着，余光若有似无的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 她勾勾唇角，一抹得意的笑微微露出。 楼盛坤拉着秦烟往走廊另一头走，直到离得很远。 他往身后望了望，见没什么人跟上来，才停下脚步。 秦烟见他神色凝重，问出口：「楼盛坤，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第286页 楼盛坤点了点头，带着她在墙角的椅子上坐下。 「我觉得穆叔摔下楼梯这事儿很蹊跷。」楼盛坤沉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 秦烟目光闪了一下，惊讶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楼盛坤沉吟一会儿，回道：「倒也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觉得穆可可的话很奇怪，过于牵强。」 他想了想，转过头看着秦烟，问：「根据你对穆叔的观察，他平时抽菸吗？」 秦烟皱眉回想，末了摇头道：「我没怎么见过爸爸抽菸，而且，也没在家里闻到过什么烟味儿。」 楼盛坤嗯了声，说：「这就是癥结所在。」 他顿了顿，继续说：「之前有一回，我跟穆叔单独在吸菸室呆了一会儿，他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抽过烟，很不习惯，抽的时候还被烟呛到了。」 「你想想，一个很久不再抽菸的人怎么会突然菸瘾犯了跑去楼梯角抽菸呢？」楼盛坤看着秦烟的眼睛，反问她。 秦烟抿了抿嘴唇，皱眉回道：「你是说，可可在撒谎？」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那她为什么要撒谎呢？她目的何在？」秦烟急着问他。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楼盛坤沉着脸，眉心紧皱道：「不过，她这个人稀奇古怪的，从她嘴里肯定撬不出来什么。」 「所以，我们只能等爸爸醒来，才能知道真相了吗？」秦烟接着他的话说道。 楼盛坤搂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穆叔一定会没事的。」 秦烟靠着男人的胸口，闭了闭眼睛。 「楼盛坤，我好不容易才跟他相认，还没叫他几天爸爸呢，他要是再丢下我……」 她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含着哭腔，刚才强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 楼盛坤更紧的搂着她，抬起手拨弄她额角的头髮，下巴抵着她道：「傻瓜，凡事不要想太坏，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穆叔肯定会撑过来的。」 「再说了，你捨不得他，他也捨不得你啊。」楼盛坤克制着，冷静的安抚她，又道：「他盼了二十多年，你们才相认这么短的时间，他估计自己想想也不划算吧。」 「会撑过来的，他一定会的。」楼盛坤像是给秦烟吃定心丸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秦烟似乎被他说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胸口。 「是啊，爸爸一定会醒来的。」她说着，从男人的怀里起身，擦了擦眼角。 她朝楼盛坤伸出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走吧，我们去等爸爸出来。」 楼盛坤伸长手臂，握住她，与她十指紧扣。 「就要这样笑，穆叔出来见到你这样才会高兴。」他说着，手指帮她抹了抹漏掉的泪珠子。 两人牵着手，回到急救室外面。 向岚依靠着穆可可，眼睛一直望着急救室的门口。 秦烟和楼盛坤走过去，也站在旁边等着。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向岚依第一个冲过去，跑得太急了，差点崴到脚，还好秦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 「医生，我丈夫情况怎么样？」向岚依仰起头看医生，眼睛里充满焦灼和不安。 秦烟扶着向岚依的手也在颤抖，她期盼的等着从医生嘴里听到好消息。 医生嘆了一口气，扯出个笑容道：「很幸运，患者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 向岚依和秦烟双双松了一口气，秦烟看着她。 「妈，爸爸没事了。」秦烟激动的朝向岚依重复着。 向岚依重重的嗯了声，红着眼睛点头。 「不过呢……」医生又转而道：「由于患者摔下楼梯时，后脑勺受到了撞击，导致出现了淤血，目前患者暂时还处于昏迷当中，具体什么时候醒，还有待之后的观察。」 「什么……」向岚依眼前突然一阵摇晃，差点倒下。 「妈！」秦烟紧张的叫她，泄出口的声音无比心慌。 穆可可闻言，不经意的勾了勾唇。 楼盛坤沉着一张脸，将医生拉到旁边。 「医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楼盛坤问。 医生沉吟了会儿，道：「据我了解，海市的中心医院有位这方面的专家，若是将患者转到那儿去，他恢復的可能性也许会比较大。」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麻烦您这边沟通一下，我想马上转院。」 医生应声，道：「行，我马上去联繫。」 当天下午六点，穆晋邯被转移到海市中心医院的监护室。 经过几位专家会诊，医院决定在穆晋邯的情况比较稳定后进行手术。 向岚依想陪着穆晋邯，但监护室又不能呆太久。 楼盛坤只好在医院对面的酒店租了房间，好让向岚依休息，去看穆晋邯的时候也能方便些。 但是，向岚依依然执拗的要在医院等，穆可可和秦烟一起陪着她坐在监护室外面，楼盛坤叫来齐哲，在医院跑上跑下的联繫。 他们这边忙得乱了手脚，周子励那边却有了新的进展。 明樱带着蒋晨，去见他了。 封闭的包间里，周子励冷眼看着明樱和她身边的男人。 他扯了扯嘴角，哼一声道：「看来，你还瞒了挺多事儿？」 第287页 明樱紧张的抿了抿嘴巴，无奈道：「这，我也有苦衷啊。」 「少在这儿狡辩！」周子励朝她吼。 「你对她凶什么！」一直沉默的蒋晨昂起头，将明樱护在身后，梗着脖子瞪着周子励，「事情都是我做的，有什么火沖我来！」 周子励冷冷的瞄他一眼，勾起唇角冷笑道：「放心，你们俩一个都跑不掉。」 「蒋晨，你给我闭嘴！」明樱把他推开，没好气道，「我俩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可是，他……」蒋晨还要再说。 「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她扬起手，朝蒋晨脸上就甩了一巴掌。 蒋晨一动不动，就硬生生的挨了。 周子励目睹这一切，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明樱朝周子励勉强的笑了笑，道：「他的话你别管，现在由我来告诉你。」 她简单概括了蒋晨缺钱的事情，然后说：「他就是一愣头青，实在没法了，一时冲动鲁莽才去撞了坤少的车。」 周子励一听，眼睛瞪大，惊讶道：「坤少出车祸的事，也是他搞的鬼？」 明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先点头，后又摇头，解释道：「准确的说，他也只不过是一把刀。」 「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他也是为了钱才不得已这样做。」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黑色外壳的手机，属于蒋晨的。 周子励看着她在手机上操作，点开简讯页面。 「所有联繫的简讯他都保存下来了，还有一些通话录音。」明樱将手机递向他，一边说：「我本来以为是一件很平常的报復事件，但是当我去医院了解到他撞的是坤少之后，发现事情有些不寻常。」 周子励看了眼手机，朝她道：「那会儿你就已经开始撒谎了？」 明樱脸窘，点了点头。 「其实说的也不全是谎话。」明樱抠了抠脸，继续解释道：「你也知道，为了调查盛英来的事，我也在尝试着从坤少的方向突破。」 「所以知道是有人买兇要杀坤少时，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之前找我伤盛英来的那个人。本来起初我没有将这两者联繫到一起，直到后来那人又开始找蒋晨办事。」 明樱凑近，告诉他：「她让蒋晨给盛英来送东西，一张照片，就是盛英来当时受了伤从店里出来被监控拍到的画面，我也弄不明白这人她想表达什么。」 她根本不认识向岚依，当然不明白。 周子励听她说起，想起楼盛坤同他讲过的话。 「不过，既然她找上了盛英来，我就想会不会和之前指使我的是同一个人。」明樱茫然的晃了晃头，又道：「其实，我也不明白这人和楼家人有什么恩怨纠葛，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 「讲完了？」周子励问。 明樱摇头，继续道：「后来，那女人就让蒋晨去找东西。」 周子励惊讶的问：「指使他的是个女人？」 明樱点了点头，指着蒋晨道：「你自己说，让你找的是什么？」 蒋晨一直听他们说话，这会儿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是一本存摺，她说这存摺很可能会泄露她的信息，让我一定要找到。」蒋晨抿了抿嘴唇，言简意赅的说完。 周子励突然笑了下，道：「那存摺早就被我拿走了，你能找到个鬼。」 蒋晨惊讶的眨了下眼睛，难怪那天晚上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明樱感嘆道：「原来你们早就盯上了？」 周子励不欲多说，问她：「还有漏的没？我得马上去向坤少报告。」 「等等。」明樱急着道，「我话还没讲完呢。」 「我知道这事儿是蒋晨做错了，所以一直想让他将功补过，没查到什么我们也不敢到你面前来。」 「所以呢，查到什么了？」周子励挑眉问她。 「当然有。」明樱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纸条，说道：「我觉得那女人这回过于粗心了，竟敢直接电话联繫蒋晨，所以我就想顺着这手机号查查是谁。还好有点小关系，不然还真不知道找谁帮忙。」 她说着，将那小纸条在周子励的面前展开。 「穆可可」三个字明晃晃的显在纸条上。 「我怕记不住，就写了下来。」明樱拍拍那纸条，问他：「怎么样，你认识这人不？」 周子励看着那三个字，眉头紧皱着。 「反正我是不认识。」明樱摇了摇头道。 周子励抓了那纸条和蒋晨的手机，突然就起身。 「这手机，我能拿走吧？」他问。 「当然可以，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拷贝出来的，他的手机卡插在我这里，你拿走不碍事。」她说着，拍了拍自己兜里的手机。 他点了点头，挪动步子。 「你要走啦？」明樱也跟着起身问。 「我得赶紧去报告坤少。」说着，他往那门口走。 「周子励！」明樱突然叫住他，说着：「你能不能在坤少那儿帮忙说点好话？蒋晨他才十九岁，去年他爸妈被高利贷逼得跳楼，全死了，现在他家里只有一个年迈重病的奶奶，要是他因为这件事进去了，他奶奶就没人管了。他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大的可能，你能不能帮帮他？就当是我求你了……」 周子励脚步顿在门口，拳头微微紧了紧，开口道：「你们俩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她要是再打来电话，你们就先答应她，记得随时告诉我。」 第288页 「至于你说的事，我会尽量。」 话落，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包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明樱无力的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蒋晨站在旁边，朝她看去，欲言又止道：「其实，你不用求他，我犯的错应当由我自己承担。」 明樱掀开眼眸，冷冷的看他一眼，说：「能不能不要说蠢话？」 蒋晨皮肤白，脸上的肌肤尤甚，被她这样一怼，脸色胀红了一个度。 扇出来的巴掌印也格外明显。 她没好气道：「脸还疼不疼？」 蒋晨摸了摸脸，抿唇道：「有一点。」 「知道疼你刚才不躲？」明樱讥讽的嘲他。 「我知道你是做戏给他看，躲了就不真了。」蒋晨看着她的眼睛道。 明樱就哼一声，起身，手插在口袋里，说道：「走吧，去买根冰棍儿敷一敷。」 蒋晨笑了笑，跟着她出门。 周子励出了门，接连给楼盛坤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坐进车里，正要开车时，楼盛坤却回了电话过来。 「什么事？」楼盛坤开口，声音有些疲惫。 周子励想了想，这些事当面讲会比较好。 「您现在在哪儿？我去找您，关于陆小冰的事情有了进展。」他回道。 「中心医院，秦烟的爸爸出事了，我在这儿忙着。」 「那……秦小姐那位妹妹在吗？」周子励问。 「也在，怎么了？」楼盛坤敏感的问道。 周子励咽了咽喉咙，道：「我这边查到点情况，可能和她有关，电话里不好说，我马上过来。」 楼盛坤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发了几秒呆，他朝监护室外面坐着的那三个女人看了一眼，心里隐隐觉得有颗炸弹被点燃了火线。 他叫来去办住院手续的齐哲，交代了几句，然后揣着手机下了楼。 出了医院，楼盛坤在路边没等几分钟，就看到了周子励的车。 他上了后座，周子励将那只属于蒋晨的手机递给他。 在车里，他呆了半个小时。 周子励将明樱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楼盛坤听着，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已经对穆可可这个人有所预警，他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内心居然呈现诡异的平静。 周子励讲完，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楼盛坤播放了那手机里的录音。 纵然那里面有些杂音，楼盛坤还是听出来那是穆可可的声音。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朝驾驶座上的周子励道：「先别打草惊蛇，我要当面抓到她的把柄。」 周子励点了点头，说：「明樱那边我已经安排了，穆可可一对他们下指令，她马上就会报过来。」 楼盛坤嗯了声，继续道：「这几天也别去忙其他的了，就盯着穆可可。」 说完，他把手机递还给周子励：「这手机你好好保存。」 周子励接过去，见他推开车门，突然开口：「坤少。」 「还有事？」楼盛坤回过头看他。 周子励抿了抿嘴唇，犹豫着开口：「那蒋晨家条件很不好，爸妈都去世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又还有个病重的奶奶，而且他也才十九岁，实在没办法了才做出这样的事，他也很后悔。您看，能不能不要追究他的责任？」 楼盛坤笑了笑，问：「明樱让你来说情的？」 周子励一本正经的摇头，继续道：「我是看他可怜，而且，他们还专门查出了穆可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呃……」楼盛坤顿了顿，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周子励应了声，看着他下了车。 楼盛坤说话向来比较果断，一是一，二是二，少有这样的时候。 他既然说考虑，那么事情应该是有转圜的余地。 周子励想了想，给明樱去了电话。 …… 楼盛坤回到医院，见秦烟三人还守在外面。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穆可可一眼，走过去，朝秦烟道：「穆叔还没醒过来，你们一直守在这儿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别等穆叔还没醒，你们倒累垮了。」 说完，他又朝着向岚依：「向阿姨，先去酒店休息会儿吧。」 向岚依摇头，说：「不行，我要守着晋邯，我要等他醒过来。」 「妈，盛坤他说得对，您现在应该先保重自己的身体。」秦烟摸了摸她的手，安抚道：「等爸爸确定能做手术了，我们再来看他好么？而且，在监护室里有护士守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向岚依似乎被说动了，不再拒绝。 秦烟和楼盛坤对视一眼，扶着向岚依站起来，旁边的穆可可也帮忙。 三人将向岚依送进酒店的套房，秦烟把向岚依安顿在卧室的床上躺下。 楼盛坤则拿出一张房卡，对穆可可道：「可可，你也折腾一天了，去隔壁房间休息会儿吧。」 「我要照顾妈妈。」穆可可抢着道。 秦烟回过头，说：「有我在这里，你放心去吧。」 穆可可看了她一眼，这才拿过楼盛坤手里的房卡，开门走了出去。 向岚依似乎有些累了，躺下来闭着眼睛。 第289页 楼盛坤走出卧室，踱步到门口，见门已经关好了，便又反锁住。 秦烟轻声带上卧室的门，见他这样小心，不禁有些感到奇怪。 她走到小客厅，问他：「你是故意引开可可的？」 楼盛坤听见她的声音，倒头走回来。 他没回答秦烟的问题，倒是问：「向阿姨怎么样？」 秦烟回：「在休息。」 楼盛坤看了那卧室门口一眼，拉着秦烟的手往套房里的另一间小卧室走去。 秦烟估摸着他要讲悄悄话，便听话的跟着。 进了小卧室，楼盛坤先关好门，然后带着秦烟一起坐到床上。 「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或许会以为我在骗你，但你要清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楼盛坤看着她，严肃道。 秦烟咽了咽，眼神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跟可可有关？」 楼盛坤点了点头，搂着她的肩膀说：「这事要从我妈之前受伤那时候说起……」 他顿了顿，斟酌好措辞后，从头到尾将一直瞒着她的事都讲了出来。 秦烟听完，惊恐的捂住嘴巴。 「你是说，那些事都是可可干的？」她张了张嘴，说话的声音也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颤抖。 楼盛坤半肯定道：「准确的说，是她指使别人干的，不过有的还不太确定。」 他顿了顿，解释道：「指使明樱的人暂时还不确定是她，杀害陆小冰的是不是她也不太确定。不过，至少能肯定的是，这些事跟她都脱不了干系。」 秦烟抹了一把脸，捂着胸口道：「她明明看起来那么乖，一点都不像会做出这些事的人。」末了，她笑一声，自己都否定自己。 「也许人真的不能看表面，就像你之前说的，她眼睁睁看着我差点被客车撞到，还撒谎说爸爸有菸瘾，分明心里藏着古怪。」 她朝楼盛坤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说：「你说的是对的。」 楼盛坤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得时刻提防着她，不过又不能被她察觉。」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秦烟仰头看他。 「陪她做戏。」楼盛坤朝秦烟挑了挑眉。 秦烟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便问：「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吗？」 楼盛坤回道：「你暂时就保持这样的态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待我使一招引蛇出洞。」 他挑了挑眉，颇为自信的样子。 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秦烟倒不担心他。 但是，她想起穆晋邯摔下楼梯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她垂着头，皱眉想了想，犹豫着说出口：「你说，我爸摔下楼梯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她干的？」 楼盛坤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后又摇头道：「没有直接的证据的话，也不能说就是她干的，但是她既然撒了谎，就证明她想隐瞒什么，基本上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秦烟听他这样一番描述，越想越觉得恐惧在心里蔓延。 若是穆晋邯真因此丢了命的话，秦烟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穆可可的。 她揉了揉紧绷的脸，突然想起盛英来说过的话。 盛英来说，因为她的存在，楼盛坤总是受伤运气不好。 她现在想想，好像这个人不止局限于楼盛坤。 秦烟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沮丧无力道：「我感觉自己好像总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事……」 楼盛坤抬手擦她的眼角，道：「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秦烟摇了摇头，避开他的手：「开始是你，后来是妈妈，现在又到了爸爸身上。」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瞎想，要怪也只能怪做错事的人。」楼盛坤故意板起脸，很严肃的说道。 「呃……」秦烟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道：「好，我听你的。」 「不过，妈妈最近比较需要我的关心，我可能暂时没什么时间陪你了。」她想了想，认真道。 楼盛坤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哪需要你天天陪着我，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秦烟靠着他的胸口，点头应了声。 「楼盛坤。」她喊了声他的名字，轻声道：「你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很冷静，像棵大树，即使在暴风雨中，依然屹立不倒。又像是冬夜里温暖的港湾，总能让我依靠。」 楼盛坤突然笑出声，揶揄道：「你这是写小作文夸我呢？」 秦烟捶了下他的胸口，气道：「我是说认真的。」 「好好好，认真的。」楼盛坤抓住她的拳头，握在手里，声音愉悦道：「谢谢你啊，夸我夸得这么好。」 说完，男人低下头，对着秦烟的嘴唇亲了一口。 「奖励你一个亲亲。」 这夜，楼盛坤和秦烟便宿在这间小卧室里。 次日一早，秦烟再睁眼时，楼盛坤已经不见了。 她看了看手机，见到楼盛坤的留言。 「我去公司了，早餐在客厅，记得和向阿姨好好吃。医院的事有齐哲处理，不用担心。」 秦烟抿唇笑了笑，下床出了小卧室，打算去看看向岚依。 经过小客厅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 她走去门口，问了一声是谁。 「姐姐，是我。」穆可可的声音。 第290页 秦烟敛了敛表情，拉开门。 「妈妈醒了吗？」穆可可歪着身子，探进头问。 秦烟摇了摇头，往向岚依的房间走，说：「还没有，我现在去叫醒她。」 穆可可点了点头，目光注意到客厅茶几上摆着的早餐。 她趁着秦烟转过身，走到茶几旁边。 秦烟进了房间，关上门，一会儿后，她轻轻的拉开一点门缝。 客厅里，穆可可正往那牛奶杯放入白色的粉末。 她紧皱着眉头，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心脏快跳到嗓子眼。 第94章 猎物入套了 秦烟紧抿着唇瓣，唿吸间，连喘气声都不敢太大。 她扒着门口，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烟烟。」身后突然响起声音，秦烟心脏勐跳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缓慢的转身。 「你在看什么呢？」向岚依坐在床上，皱着眉看向她。 秦烟捏了捏衣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开口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进来叫您起床吃早饭。」 她克制着汹涌起伏的心跳，走到床边。 向岚依没多想什么，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 她趿上拖鞋，仰起头看秦烟，问：「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秦烟回道：「一切都很稳定，等吃完早餐我们去医院看看。」 向岚依嗯了声，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往卧室外面走。 客厅，穆可可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并无异常。 见到向岚依，她起身站起来。 「妈，快过来吃早餐。」她拉着向岚依坐过去，正好在那杯牛奶面前坐下。 秦烟紧了紧拳头，看着那杯被她倒了白色粉末的牛奶，胸口紧张的绷起来。 向岚依伸手去端牛奶杯，秦烟抢先一步端走。 「妈，牛奶好像凉了，我让酒店的人加热一下。」她握着被子，朝向岚依勉强笑道。 穆可可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秦烟强自镇定着，去看穆可可，问：「可可吃过早餐了吗？这里可能不够，我让酒店的人再做点弄上来。」 她笑容坦荡，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穆可可抿了抿嘴巴，道：「我已经吃过早餐，不用麻烦了。」 向岚依这时候也说话：「牛奶也不是非喝不可，别去热了，吃其他的吧。」 秦烟点点头，坐下来一起同她用早餐。 穆可可闲闲的靠在一边的沙发，眉心不禁微微的皱着。 早餐结束，三人一起乘电梯下楼。 在电梯口等候时，秦烟突然拍了拍脑袋，脸色有些窘着道：「我这脑子真是，手机忘带了。妈，可可，你们先下楼，我拿到手机马上就来啊。」 说着，她急匆匆的又跑了回去。 穆可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朝向岚依道：「妈，我们先下去吧。」 秦烟拿房卡刷开门，旋身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谨慎的又将门反锁。 秦烟看了看茶几上的那杯牛奶，踱步走过去。 她喘了一口气，进卧室找到一个矿泉水瓶。 目光重新落到那杯牛奶上，秦烟手有些颤抖的将牛奶悉数倒进瓶子里。 末了，她将瓶盖拧得严严实实，瓶子也随之塞进她挎着的包包里。 一切完毕，秦烟打电话给前台，叫了客房服务。 她安排好，才下了楼去跟向岚依和穆可可汇合。 三人一起到了医院，在医生的特许下，可以容许一个人进监护室探视。 这个机会自然是要给向岚依的，她在护士的指引下换好衣服，进了监护室。 穆可可和秦烟被留在外面，中途穆可可离开去接了个电话。 秦烟想了想，起身去找齐哲。 正好齐哲跟医生聊完穆晋邯手术的事情，也走了过来。 他见到秦烟，已经没有像昨天那么惊讶，但心里依然很好奇。 秦烟见到他，走了过去。 「学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低声说着，一边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 齐哲看着她这副样子，一脸纳闷的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烟摇头，往穆可可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齐哲往另一头走。 稍微安静的角落里，秦烟从包里掏出那个矿泉水瓶。 「这个，你能不能帮忙让医院检测一下？」秦烟看向齐哲，犹豫着道出口。 齐哲看着那瓶子，里面是浓白的液体，似乎像是牛奶，但又不太确定。 他指了指，问：「里面是什么？」 秦烟抿了抿嘴唇，有些纠结道：「三两句解释不清楚，反正里面有些我不太清楚的成分，得做检测才知道。」 齐哲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道：「行，给我吧。」 「麻烦你了。」她有些抱歉道，将瓶子递给了他。 齐哲嚯一声，拍了下她的手，坦诚道：「咱俩之间，何必客气。」 秦烟笑了笑，说：「我本来是想自己拿去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和穆可可会经常呆一起，偶尔走开，难免引起她的怀疑。 楼盛坤说过，现在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有自己的计划，秦烟不能打草惊蛇。 第291页 不过，这些话她倒是没同齐哲说。 齐哲明白她的意思，他从楼盛坤的话里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知晓了她身世的事情。 「恭喜你啊。」齐哲突然开口，看着她道，「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曲折，听坤总说，你现在的爸爸妈妈对你很好？」 秦烟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齐哲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由衷的替她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还是有福气的。」 话音刚落，他又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不过，这么高兴的事儿你都不同我这个学长讲，有点不厚道了哦。」 他语气揶揄，显然也不是生气。 秦烟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其实这事儿连我也觉得很突然，想着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们。」 齐哲哼了一声，说：「那还差不多。」 末了，他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医生说叔叔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可以这几天安排做手术。」 「真的吗？」秦烟高兴的问道。 齐哲点头，继续说：「具体的情况，医生可能还要跟你们家属做沟通，不过我看他那意思，应该是问题不大。」 秦烟应声，松了一口气道：「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齐哲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尴尬道：「对了，你和坤总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至今，秦烟从未告诉过齐哲有关她与楼盛坤的事情。 听他这意思，楼盛坤似乎也未同他讲过。 秦烟挠了挠脸，犹豫着说出口：「我跟他正在交往。」 齐哲昨天虽然已经有一些察觉，但是听到秦烟这样当面承认，依然控制不住脸上震惊的表情。 他抬起手，指了指秦烟，不敢相信的重复道：「你，和坤少，在交往？」 他说话一顿一顿的，显然被吓得不轻。 齐哲说完，自己好像被呛到，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秦烟看着他一系列浮夸的行为，皱了皱眉，问道：「有这么惊讶么？」 「当然了！」齐哲捂着被咳红的脖子大声说。 声音太大，走廊里空荡荡的，就显得更响。 秦烟道：「小心被人投诉。」 齐哲揉了揉脖子，看着秦烟，放低声音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他逼你的？」 秦烟眉心皱紧，道：「你瞎说什么呢？」 「听你这意思，他没逼你？」齐哲挑了挑眉，不太相信的问。 秦烟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学长，你把楼盛坤当什么人了？」 「哟哟哟。」齐哲连着揶揄好几声，扬了扬眉，调侃道：「你看看，我这都还没怎么说他呢，你就护上了？」 「呃……」秦烟被他的话说得苦笑不得。 她当然不可能将跟楼盛坤有过的一段过往告诉他，只是道：「我跟他之间，是正常交往，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些，知道吗？」 齐哲只好点头，说：「是是是，我相信你们。」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作为你的学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几句。你也知道，坤总前几年花边新闻比较多，难免性子就比较花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烟打断他，继续说：「不过，你也不要太操心我，要是真有他背叛我的那一天，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齐哲抿着嘴唇，道：「我话虽然这样说，不过那都是前几年的事情，最近坤总倒是比以前乖多了。」 他用「乖」这个字来形容楼盛坤，秦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好啦，不说他了。」秦烟看了看时间，「我妈应该快出来了。」 「学长，检测的事情就麻烦你啦。」她指了指齐哲手里的瓶子。 齐哲晃了晃，说：「小事情，那我就先去忙了。」 秦烟点头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倒回去，往监护室的方向走。 奇怪的是，说去接电话的穆可可到现在还没回来，她摇了摇头，只好在监护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向岚依出来。 五分钟后，向岚依从监护室里出来了，眼睛红红的，似乎才刚哭过。 秦烟起身，扶着她，皱眉道：「妈，您也要注意您的身体，别太伤心了。」 向岚依嘆了一口气，坐下来道：「你爸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能不伤心么？」 她说着，拿手背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秦烟闷着头，在包里找到两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边道：「我刚得到消息，医生说爸爸现在的情况很稳定，这两天就能做手术了。」 「您身上的伤本来也还没好透，若是伤心过度，影响到身体上面，爸爸醒来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对不对？」她擦完眼泪，纸巾攥在手里，安慰着。 「咱们现在一定要打起精神，迎接爸爸甦醒。」秦烟握着向岚依的手，打气道。 向岚依垂着头，与她的手紧握。 「我知道，我都知道，妈妈会振作起来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像是在给自己暗示。 「那我们现在去见医生，问问什么时候能安排爸爸做手术，好吗？」秦烟侧首，看着她问。 向岚依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可可呢？」 对啊，穆可可还没回来。 秦烟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回道：「她刚才去那边接电话去了，可能还没聊完。」 第292页 「您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找找她。」说完，她抬脚往那边走。 走过一个转角，是另一段走廊，依然空荡荡的，没有穆可可的身影。 她不禁皱眉，掏出手机，给穆可可拨了电话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难不成她到现在还在跟别人通电话不成？ 秦烟又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答案。 她只好给穆可可留了消息，返身走回去。 秦烟同向岚依解释了几句，才一起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她们，综合所有的条件，可以选择在今天下午两点或者是明天上午十点进行手术。 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六，这给了向岚依和秦烟很大的信心。 向岚依当即决定，让医生下午两点就做手术，随后很快签了同意书。 秦烟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楼盛坤，结果一打过去之后，他那边不是没人接听，就是占线中。 她想了想，估计是他工作比较忙，便没再打扰他。 手术时间确定之后，就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秦烟不忍心让向岚依一直处于紧张之中，带着她回了一趟家。 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等在这儿只会消耗人的精神和意志。 她陪着向岚依回家，让她好好洗一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再去医院。 穆可可一直没再出现过，秦烟几乎以为她已经消失了的时候，她却发来简讯，说被一个朋友拉去办事去了，麻烦秦烟照顾向岚依。 这个时候，她突然不见了，秦烟心里不禁生疑。 她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想逃跑？ 秦烟想到这个可能，立马给楼盛坤打电话。 更奇怪的是，楼盛坤到现在还是不接。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又望了望浴室一眼。 向岚依还在浴室里洗澡，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来。 秦烟走了几步，停在穆可可卧室的门口。 在这屋子里，她会不会藏了些什么呢？ 秦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握上了门把手。 拧开，咔哒一声，秦烟推门而入。 她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 卧室里，窗户关得紧紧的，厚实的窗帘呈现灰黑色，把外面的阳光挡得死死的。屋里根不像白天，暗沉沉的毫无一点生气。 秦烟抬了抬脚，却突然踢到一样东西。 硬硬的，磕到秦烟的脚趾，她吓了一跳，感到一阵疼痛。 她抱着腿蹲下来，发现那是一本书。 准确的说，那是一部小说——《熔炉》。 秦烟曾经在网上看过同名的电影，没想到它还有小说。 她捡起来，翻了翻，发现开头的大致剧情同那部电影一模一样。 书页几乎被这小说的主人翻得卷边，秦烟注意到这书已经十分破旧，应该是买了很多年。她没多想，将书摆在了墙角的书桌上。 秦烟继续朝里往前走，发现这卧室里的摆设很简单。 一张靠墙抵着窗户的床，床尾立着一个木制的衣柜，以及一张靠着门口的长书桌，书桌下面有一个抽屉柜。 整间房里，放眼望去，大的东西只能看见这四样。 按理说，穆可可这个时候正是爱美的年纪，怎么也该有个梳妆檯。但是，秦烟打量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 抬眼看去，床单跟被套也都是黑色和灰色的搭配，不像大多数女孩子的房间，都是粉粉嫩嫩的。 她的眉心越皱越紧，似乎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秦烟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记起进房间的目的。 她得看看，穆可可会不会在这屋里藏东西。 这样想着，秦烟忍不住开始动手。 她看了看书桌，决定从那下面的抽屉柜找起来。 抽屉柜也才两层，一一拉开之后，里面都空荡荡的，她没发现任何东西。 秦烟目光转移到那张床上，踱步走了过去。 她掀开被子，又摸了摸枕头下面。 「嘶」的一声，秦烟的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一阵刺痛，她从枕头底下收回手，右手中指的指腹立刻冒出血来，秦烟抹了抹血迹，抬眼盯着那只枕头。 她一把掀开，赫然看到那底下是一只布娃娃。 屋内虽然昏暗，秦烟眨了眨眼睛，还是看清楚了那布娃娃的样子。 布娃娃披散着长发，身上的衣服全是些碎布，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秦烟心脏开始狂跳，犹豫着伸出手，拿起那布娃娃。 布娃娃瞪着血淋淋的眼睛，似乎在跟秦烟对视，眼神莫名诡异。 秦烟翻过她的后背，分明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贴在那布娃娃背上，那纸条还被好几根针扎着，穿进了布娃娃的身体。 而那针，刚刚也狠狠的扎了她一下。 秦烟剎那间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后背阵阵发寒。 这种手段，她在很多惊悚的影片里看到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穆可可的房间里。 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是被扎的那个人。 穆可可心里对她的恨到底有多重，她一想起，胳膊上就发寒起鸡皮疙瘩。 第293页 「烟烟！」向岚依突然在浴室里大声叫她。 秦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上的布娃娃。 她急忙应了一声：「诶，妈怎么了？」 「帮我拿一下衣服。」浴室里传出向岚依的声音。 秦烟大声答应，回头将布娃娃塞回枕头下面，又理了理床单，恢復成原样。 她走到门口，看了书桌上的那小说一眼，想了想，还是将它扔在了地上。 又再看了一眼，她才拉上卧室的门。 秦烟帮向岚依拿了衣服，从门缝里递给她。 她回到客厅，来回踱着步子。 她总觉得穆可可突然不见了很不寻常，这种不妙的感觉在她看到那布娃娃之后更强烈了。 秦烟摩挲着下巴，看到茶几上自己的手机，想了想，决定再次给楼盛坤拨过去。 还是没人接电话，秦烟就发消息问他。 五六条之后，对方根本没反应。 正想着的时候，向岚依从浴室里出来了，秦烟下意识的收起手机。 「我在里面都听见你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了，有什么事情吗？」向岚依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问她。 秦烟抿抿嘴角，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可可。」 她说着，坐进了在向岚依斜对面的单人沙发，「您看啊，她电话也不接，就只是留了消息说去帮朋友去了。」 向岚依垂着头，开口：「可可做事向来都很稳重，既然她说去帮朋友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秦烟顿了顿，问：「妈，那您知道可可在海市有哪些朋友吗？」 「这……」这可难倒向岚依了。 她沉吟了会儿，皱着眉回道：「我记得有一次，晋邯发高烧，我和可可送他去中心医院……那时候，她是说有一个在中心医院工作的朋友来着。」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秦烟神色迫切的问。 向岚依摇了摇头，道：「她没说。」 秦烟刚被吊起的心瞬间又跌落下来，向岚依看着她，说：「可可很关心她爸爸，一定会在做手术之前回来的，你放心吧。」 她这么说，似乎就是这么相信的。 秦烟点了点头，心里却忧思重重。 两人在家里吃完午餐，又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一点钟，两人乘车去中心医院。 直到穆晋邯开始手术时，穆可可也还未出现。 奇怪的感觉，在秦烟的心里蔓延。 她脑中的主人公，早已陷进了麻烦。 …… 穆可可本来和秦烟是在监护室外面等候，坐下来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着来电人的备註，眉头不禁皱紧。 「我去接个电话。」穆可可匆匆朝秦烟解释了一句，便拿着手机走开。 秦烟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没多想。 穆可可一直走到僻静的消防通道楼梯，才接起电话。 她皱着眉，语气不是很客气道：「不是说了，只能我找你，你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对面的人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已经找到你要的东西了，什么时候给你？」 穆可可缓了缓，说：「等我再联繫你。」 「不能再等了。」蒋晨声音急切，「我怕巡捕找到我头上，想去外地躲一躲。」 说完，他又犹豫着开口：「要不然，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寄到你家里。」 「不行！」穆可可果断的拒绝。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蒋晨语气有些沖，又带着某种慌张，「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要是我被巡捕抓了，你也跑不掉的，你好歹考虑考虑我吧。」 穆可可沉着眉眼，咬了咬手指，才道：「这样，你去丽丹广场的负一楼，找到利马超市的入口，那里有存储柜。你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告诉我柜号，我自己去拿，记得，一定不能被人察觉。」 蒋晨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他说完，确定挂了电话，目光与旁边的明樱对视一眼。 明樱勾起唇角，扬起一抹等待猎物入笼的笑容。 这头，穆可可在楼梯口，拿着手机来回踱着步子。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丽丹广场等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撤离。 穆可可在路边的服装店随意买了套黑色长款的运动套装，又买了只黑色的鸭舌帽，口罩也备上。 她坐上计程车，却接到秦烟的电话。 现在不能接，穆可可只好将她转为占线中。 没几分钟，又见她发来消息。 穆可可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条简讯，大概意思是去帮朋友的忙了。 希望她不会怀疑。 计程车一路到了丽丹广场的西门，穆可可下了车，从西门进去。 她先去了卫生间，换上买来的运动套装，戴好帽子和口罩，又绕到东门那边。 利马超市位于丽丹广场的东门负一楼，她随意的在旁边一家女士服装店里逛，看着人流不停的进入超市。 等了十分钟后，穆可可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简讯。 「已经放好了，在五号柜，条形码纸条夹在旁边立架上的一本书里。」 穆可可往那存储柜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在立架上看到一本书。 她静静等了十分钟，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第294页 在保洁大姐要收走那本书时，穆可可急忙沖了过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书。」她先一步拿起。 保洁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不满，但又不多说什么。 穆可可见她走开，才背过身，翻了翻那本书，果然在第一页看到了那纸条。 她往周围看了看，收回视线，拿纸条开了五号存储柜。 咔哒一声，锁开了。 穆可可拉开柜门，拿出里面的黑色袋子。 未等她拆开，手腕上突兀的出现冰凉的镣铐。 她抬眼，惊愕的看去，撞进那保洁犀利的眼神。 「穆小姐，我是海市中甸区的警官陈蓝，现在我们怀疑你跟一宗故意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走一趟。」 陈蓝声音平板的说道，一边将镣铐套上穆可可的另一只手腕。 穆可可眼前突然一阵白光，她陷入恍惚，几乎站不稳。 茫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入套了…… 下午三点，穆晋邯的手术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 秦烟和向岚依在外面等候，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揪紧。 齐哲突然拿着一样东西跑过来，朝秦烟招了招手。 她跟向岚依交代了一句，踱步走过去。 「怎么了？」秦烟问。 「你上午给我的那东西到底是谁的，怎么会喝这种东西呢？」他皱眉说着，一边从文件袋里掏出检测报告。 秦烟心里咯噔了一下，接过报告看。 齐哲还在说：「医生说，牛奶里面掺入了一种叫苯丙胺的成分。」 「苯丙胺？」秦烟挑眉，不解。 他继续道：「是一种致郁的药物，容易让人上瘾，变得暴躁，心情郁闷。」 秦烟捂着嘴巴，震惊之余，心里瀰漫起阵阵寒意。 第95章 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牛奶，本来是要给向岚依喝的。 也就是说，穆可可故意…… 秦烟想到向岚依的病，将两者联繫起来，越想越后怕。 穆可可她，究竟藏着怎样恶毒的心思。 对她是这样，对向岚依亦如是。 她甚至想到摔下楼梯受伤的穆晋邯，会不会也是穆可可造成的？ 想到这儿，她胸口阵阵起伏着。 齐哲见她脸色不对，皱着眉问她：「你怎么了？」 秦烟腿有些发抖，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勉强笑着道：「没，没事。」 齐哲点点头，问她：「你还没回我呢，那瓶子里的东西你哪来的？是不是你在喝？」 「呃……」秦烟沉吟几秒，摇头：「不是我。」 她也没说是哪来的，倒是问：「学长，你能联繫到楼盛坤吗？我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对面一直都没人接。」 齐哲刚想说自己也联繫不上，晃眼的功夫却见到电梯里走出个人。 他转了转话头，指了指秦烟的身后，说：「你看，他这不就来了么。」 秦烟转身回过头去，就见楼盛坤朝自己走过来。 「楼盛坤。」她叫着男人的名字，小跑几步，到了他的面前。 齐哲朝楼盛坤躬身点头打了个招唿，识趣的退得远远的。 秦烟仰头看着楼盛坤，抓着他的手臂，声音焦急的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楼盛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秦烟点了点头，跟着他坐下。 男人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确切的说，是穆可可出事了。」 秦烟的神经敏感的挑起来，看着他说：「我正要跟你说，可可她不见了……」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楼盛坤打断她，然后道：「没接你的电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慢慢的说着，从穆可可接到蒋晨的电话那一刻开始讲起，到巡捕介入，穆可可被逮捕，直到她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随着时间的流失，秦烟越听，心脏也越往下沉。 她的手紧紧的捏着裤缝，手心里都是黏黏的湿汗。 楼盛坤看了眼她颤抖的手，伸过去握住她的，道：「没事了，她不会再伤害你了。」 虽然心里已经对穆可可这个人不抱希望了，但亲耳听到楼盛坤这样说，秦烟心里还是很震惊。 最重要的是，她该如何跟向岚依和穆晋邯交代。 他们什么都不知晓，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秦烟很怕他们承受不住。 尤其是向岚依，如今穆晋邯还在手术当中，结果还不明了，她定然是无法承受的。 不能告诉他们，至少现在不能。 秦烟咬紧牙齿，揉了揉紧绷的脸，朝楼盛坤道：「可可的事情现在不能告诉我妈，楼盛坤，你得帮我一起瞒着她。」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秦烟应了声，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我爸摔下楼的事情，她有说什么吗？」 「这方面，她倒是没提。」楼盛坤摇头道。 秦烟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话罢，楼盛坤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秦烟扬了扬手上的的报告，道：「今天早上，我看到可可背着我在牛奶里下了药，就拿到医院来检测，想弄明白她下了什么。」 第295页 楼盛坤听了皱眉：「你没喝吧？」 秦烟摇头：「妈本来要喝的，被我阻止了。」 「到底下了什么东西？我真是无法想像，她直到今天还在做坏事。」 楼盛坤拧着眉头，一想到秦烟曾经陷入这种危险中，不禁冒冷汗。 「学长说，里面掺入了一种容易让人情绪暴躁，心情郁闷的药物。」秦烟解释道，「我怀疑她是想让妈服下。」 楼盛坤沉着一张脸，思索如何把这件事告诉警方。 秦烟继续说着：「楼盛坤，我想见见穆可可，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呃……」楼盛坤沉吟了会儿，说：「等过段时间吧。」 秦烟点了点头。 说罢，两人牵着一起回了手术室外面的走廊。 向岚依见了楼盛坤，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问秦烟：「烟烟，可可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烟眼睛若有似无的看了楼盛坤一眼，走到向岚依的身边，装作真有其事道：「可可才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朋友那边挺麻烦的，她可能得耽误两天。」 向岚依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她向来不会这样的，怎么如此反常……」 秦烟扯了扯唇，正想着如何接话时，抬眼注意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她只好急急的朝向岚依道：「妈，你快看，手术结束了。」 向岚依看过去，也急着站起来。 万幸的是，手术很成功。 医生告诉他们，穆晋邯明天上午应该就能醒过来。 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手术之后，穆晋邯就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齐哲早已安排好，是一间单人的贵宾间。 当天晚上，向岚依决定陪着穆晋邯，睡在医院里。 秦烟不放心，在外间的沙发床一起陪夜。 她这么一来，楼盛坤也选择跟她一起。 第二天上午十点，穆晋邯终于渐渐转醒。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感觉到浑身酸痛。 恍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睡了很久。 眼皮很沉重，他艰难的又撑了撑，眼前出现两个虚影。 「晋邯……」 「爸爸。」 耳边出现两道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迴响。 「晋邯，你终于醒了。」是向岚依的声音。 穆晋邯微弱的眨了眨眼睛，手上传来一股力量。 他抿了抿嘴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岚依……」 身体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显得不太有力气。 向岚依紧紧握着他的手，擦了擦眼角，喉咙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秦烟立在旁边，劝慰道：「妈，爸爸醒来就好了，别太伤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这是高兴的。」向岚依面孔僵硬的扯出一个笑。 穆晋邯目光在秦烟和向岚依之间逡巡，随后落到秦烟身上。 「烟烟，扶我坐起来。」他朝秦烟道。 秦烟点了点头，走到床头，帮他调整了高度，又小心帮他在腰后面垫了个枕头。 向岚依拿小勺子盛了水，递到穆晋邯的嘴边。 「这么久没喝水，肯定渴了吧。」 穆晋邯点头，微微张开嘴，任她将水餵进去。 来回两次后，穆晋邯便不再想喝。 他抬眼，看了看再无其他人的病房，问秦烟：「可可呢？她怎么不在，是不是躲起来了？」 他这样一说，秦烟就好奇的挑了挑眉。 「爸爸，她只是有事去忙了。」她顿了顿，又问：「您怎么会问她是不是躲起来了呢？」 向岚依也觉得奇怪，说：「对啊，还有，你是怎么会无缘无故摔下楼梯？就算年纪大了，也不至于这么老眼昏花啊。」 穆晋邯沉着脸，反而问：「可可是怎么说的？」 秦烟跟向岚依对视一眼，开口道：「可可说，您是在楼梯间抽菸，失足不小心摔下去的。」 「荒唐！」穆晋邯突然吼了一声，吼完觉得眉心阵阵发疼。 向岚依皱眉看着他：「你别发火啊，有话好好说。」 穆晋邯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一口气，缓声道：「她在撒谎。」 秦烟听着，眉心突然跳了一下，她隐隐觉得事情在朝着自己猜测的方向发展。 穆晋邯看了看向岚依和秦烟，目光落到空白的墙上，他缓缓开口：「那天，我们本来已经都收拾好东西……」 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穆晋邯和穆可可不到一个小时就都打包好了。 打包完一看，也就只有一个小的行李箱和一个比较大的背包。 也是真不巧，要下楼时才发现停电了。 电梯不能运行，两人只好从楼梯下。 穆晋邯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穆可可背着背包，手机开着电筒，从后面往前照着。 昏暗的光线里，穆可可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突然开口：「爸爸，要是以后我结婚了，我还能继续和你们一起住么？」 穆晋邯喘着气，笑了一声，道：「说什么傻话？你以后成了家，当然是要跟你的丈夫住一起，哪能还和爸爸妈妈住呢？」 穆可可听着，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再次问出口：「要是秦烟这么问呢？」 穆晋邯没太听清楚，回道：「什么？」 第296页 她捏了捏背包的带子，犹豫着说道：「我说，要是秦烟这么问你，你会愿意让她跟你们一起住吗？」 穆晋邯没多想，就说：「应该会吧。」 穆可可指甲抠着掌心，紧紧的咬着牙齿。 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你们就会答应？」 穆晋邯顺着解释道：「爸爸妈妈跟姐姐才刚相认不久，想跟她在一起多住几年，这也是你妈妈的愿望。」 穆可可冷笑一声，道：「才不是因为这样吧？」 她抬眼，注视着穆晋邯的背影，继续道：「根本原因是她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们才这么偏心她吧？」 穆晋邯似乎注意到了她情绪不对，在楼梯的转角停下来，他回头看着穆可可，严肃道：「你跟烟烟都是爸爸的女儿，我怎么会偏心呢？」 「你有，你就有！」穆可可用力的蹬了一下脚，声音不受控制的喊。 楼梯间比较偏僻安静，又因为停电的缘故，显得穆可可的声音格外大。 穆晋邯沉着脸，语气不是很耐烦，道：「可可，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不懂事，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这个词从来不会被穆晋邯拿来用到穆可可身上。 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的，不怎么哭闹，非常懂事。 穆晋邯几乎不曾见过她像现在这样跟他吵。 穆可可声音冷冷的，开口：「我这样就叫闹脾气了？爸，您未免对我太没有耐心了。」 她站在高处的阶梯，看着穆晋邯，声音有些委屈道：「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您对我多好啊，可是现在，我多说了几句您就嫌我闹脾气。」 「可可，爸爸没有对你不耐烦……」穆晋邯沉着声音说话。 「您还说没有！」穆可可下了一级阶梯，目光瞪着他，「自从你们找到了秦烟，眼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领养的女儿！」 她说着，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大。 「爸，血缘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出口，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质问。 穆晋邯听了皱眉，不愉道：「什么秦烟秦烟的，她是你姐姐，有你这么叫她的吗？」 「她不是！」穆可可声音更大的吼，「我宁愿她不是，宁愿你们从来没找到她！」 穆晋邯越听，火气越来越上涌，他扔了行李箱倒在地上，冲过去扇了穆可可一巴掌。 啪地一声，格外响亮，穆可可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 「你说什么混帐话？！」穆晋邯声音也不低的朝她吼。 「您打我？」穆可可手有些颤抖的摸上被打的那半边脸，那上面火辣辣的疼，她嘴皮抖着，声音哽咽道：「从小到大您都没打过我，就因为我说了秦烟您就打我？」 穆晋邯也没想到，他竟然动手打了穆可可。 「我……」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您跟她才相处几天，我陪了你和妈妈二十多年，就换来这样的下场？」穆可可抹了抹眼角，歇斯底里的吼。 「可可，爸爸不是故意的……」穆晋邯抬起手，想安慰她，却被穆可可挡开。 「不要碰我！」穆可可毫不客气道。 穆晋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缓声道：「咱先别说这些了，走吧，先下楼。」 他走回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穆可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冷冷的开口：「爸，我再最后问您几句。」 穆晋邯拉着行李箱扶手，停下来回：「你说。」 「如果没有秦烟，您跟妈妈的财产是不是都会属于我？」穆可可沉着声音问。 穆晋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穆可可很满意，又问：「那现在秦烟回来了，您打算怎么办？如何分？」 她问得很直接，穆晋邯像之前一样沉默着，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穆可可下了楼梯，与他站在同一平面，手机的灯光也因此摇晃着，在墙上投下两个对峙的影子。 「是不是打算全都给她，我一点也没有？」穆可可冷哼一声，嘲讽道。 穆晋邯摇头，下意识的道：「不是，你肯定会有的。」 他没想到，穆可可居然特别关心这个问题。 穆可可勾勾嘴角，冷笑道：「就算有，估计也只是苍蝇腿吧？」 「可可，你到底想说什么？」穆晋邯回头看她，问道。 他总觉得，这个女儿今天有些不正常。 「我想说什么？」穆可可挑了挑眉，反道：「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想要什么？」 她唔了一声，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看向穆晋邯：「我不要苍蝇腿，我全都要，没有秦烟，全都是我的！」 她有些夸张的笑着，嘴里一直重复「全都是我的」。 穆晋邯紧皱着眉头，认真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对秦烟有亏欠，家里很多东西自然都要留给她，而不是穆可可。 穆可可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她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穆晋邯，开口：「你说什么？」 她连爸爸都不叫了，语气也不再敬重。 穆晋邯没再回答她的问题，提着行李箱迈步走到楼梯边沿，说道：「这事儿不是你能决定的，我现在也不想讨论这个。」 他说完，下了两级楼梯。 穆可可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咬着牙齿喊：「不许走！把话说清楚！」 第297页 穆晋邯一只手被行李箱困住，只能拿另一只手去推开她。 「可可，你放开。」他说着。 穆可可却不听，抓着他的手使劲摇晃，边说：「不说清楚不许走！」 她力气太大，穆晋邯一只手无法抵抗，身体被她晃得厉害，再一推，直接往下面倒。 嘭嘭几声，穆晋邯还没反应过来，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根本来不及抓住扶手，行李箱也顺势往他身上砸。紧接着，他的头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秒，穆晋邯只看到穆可可高高的站在楼梯上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再醒过来时，就是现在。 秦烟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事情果然跟她猜想的差不多，穆晋邯是被穆可可推下楼梯的。 向岚依皱着眉头，问穆晋邯：「可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听完穆晋邯的描述，总觉得他口中的可可不是自己的女儿。 穆晋邯长嘆一口气，道：「我也没想到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揉了揉眉心，又继续道：「以前她多懂事啊，哪会跟我吵架，还把我推下楼梯？」 他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秦烟看着他们俩，欲言又止的开口：「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 向岚依和穆晋邯纷纷抬起头看她，说：「你瞎说什么？」 秦烟摇头，道：「我没有瞎说，听刚才爸爸的描述来看，可可似乎因为我的出现产生了对立的情绪。」 其实，不只是从穆晋邯的回忆推测，更是因为楼盛坤告诉她的那许多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可可应该很爱你们，甚至有很强烈的独占欲，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你们的爱，包括我在内。 所以，在我出现之后，她可能感觉到了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得到你们的关注，心里有了落差，故而很失落。」 穆晋邯听了她的分析，脸色越来越沉，开口道：「她不是因为有了落差，根本原因还是她太过自私，从头到尾她就在乎我跟你妈妈的财产。一听说财产不能都给她，她就像疯子似的发狂，她考虑到的只是她自己……」 他说完，嘆了一口气。 向岚依听着，脸色也不太好看，说道：「以前也从没听她说过这些，没想到她这么在乎。」 「那是因为以前咱们没有找到烟烟，她知道没有人跟她争。现在烟烟回来了，她这不就急了？」穆晋邯冷哼一声道。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很无力又苦闷。 以前他有多爱穆可可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么的失望。 「等她回来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训她。」穆晋邯说着。 向岚依握住他的手，也附和道：「她也太不懂事了，还好你这次没事，要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女儿我也不要认了。」 秦烟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穆可可对穆晋邯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让这二老失望透顶，他们要是知道她还做了更多不好的事情，真无法想像他们会如何面对。 秦烟感觉到，通知他们穆可可已经被巡捕逮捕的事情会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她嘆了一口气，胸中的无力感压得她转喘不过气。 但是，她还是得打起精神。 「爸爸，您就先别想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她看着床上的穆晋邯，说道。 说完，她又看向向岚依：「妈也是，您现在的伤口也还没完全癒合，也要多注意休息休息。」 向岚依连连点头：「好好好，休息休息。」 她说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秦烟站在床尾，问他们：「午饭时间快到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外面买。」 穆晋邯和向岚依分别报了两样菜，秦烟揣着二老的需求，踱步出了病房。 她走出病房，肩膀无力的垂耷着。 这会儿，她好希望有人能给她打一针强心剂。 想着想着，她就摸出手机。 手指点开通讯录，秦烟拨通自家男人的电话。 没过几秒，那边就接起来了。 「在干什么呢？」楼盛坤嗓音低沉的问她。 秦烟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没告诉他穆晋邯已经醒来的事情。 「我爸已经甦醒了。」秦烟声音平淡的告诉他。 楼盛坤顿了几秒，才开口：「这是件很高兴的事啊，不过我听你的语气，怎么有些低落？」 隔着电话线，他依然很敏锐，秦烟起伏的心情逃不过他。 秦烟走到电梯口，摁了向下的按键。 「穆可可撒谎了。」秦烟看着数字不断的往上跳动，继续说道：「我爸是被她推下去的。」 楼盛坤微讶的眨了眨眼睛，皱眉道：「她还真是够狠毒的。」 「我在想，他们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要是再告诉他们可可做的那些事，我真怕他们会受不了。」秦烟嘆一口气，甚是无力道。 楼盛坤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别着急，等穆叔情况稳定了，咱再好好跟他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说话间，电梯到了，秦烟走了进去。 她专注在跟对面的楼盛坤讲话，丝毫没注意到走廊转角一直有人盯着她。 秦烟进了电梯，同楼盛坤说：「我现在去给爸妈买午饭，不跟你说了。」 第298页 楼盛坤却叫住她：「中午我也过来，看看穆叔。」 秦烟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便又应了声。 讲完电话，秦烟出了医院大楼，过了马路，去对面一家饭店打包好饭菜。 回来的时候，她却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堵在了路边。 太阳已经高高的天上挂起，照射下来，格外灼人。 角落处，人比较少。 秦烟握紧手里的袋子，眉头皱紧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准备一不对劲就将食盒甩到他脸上。 「林沉，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她声音冷冷的，充满戒备。 林沉头髮乱糟糟的，脸上的鬍子也好几天没刮，眼睛下面露着浓重的黑眼圈，整张脸看起来十分邋遢。 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沾满了污迹，甚至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异味。 秦烟后退一步，同他离得远一些。 林沉揉了揉脸，颓丧的语气朝秦烟道：「秦烟，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好吗？」 他活到这个年纪，没这么狼狈过。 家里不能回，他又不敢回老家，身上没什么钱，他只能住桥洞底下，跟那些流浪汉和乞丐争地盘。 桥洞下面，污水和垃圾特别多，林沉饱受蚊虫的困扰，成天的不能洗澡。 这与他之前的生活相差甚远。 他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来找秦烟。 「都是我猪脑子，一时蒙了心窍，我不该对你动手的。」他看着秦烟，似乎特别后悔。 秦烟目光一直盯着他，随时警惕着。 「你既然做出那样的事，就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秦烟不为所动，继续道：「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想让我放过你，你自己去找巡捕说。」 林沉睁着一双疲惫红肿的眼睛，摇头道：「不能，我不能去找巡捕，一进了那里我这辈子就真的都毁了。」 「我求你，求求你了。」林沉朝她靠近，抬起手要去抓她，「你去撤案，我们私下了了好吗？只要你撤案，让我做什么都行。」 「咱俩的房子还在，我不要了，你都拿去吧。」他说话语无伦次，甚至道：「钱我也不让你还了，好不好啊？求求你了！」 「住口！」秦烟打断他，说话没好气：「你这种人满口谎话，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这些话你自己留着跟巡捕说吧。」 林沉听着，嘴角突然冷冷的勾起。 他抬眼看向秦烟，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你真的不打算和解？」他问秦烟。 秦烟没说话，注视着他的眼神，意识到情形不对，一股脑将食盒全扔到他脸上。 林沉被砸了个正着，痛叫一声。 「你特么的！」他爆了一声粗口，朝秦烟冲过来。 秦烟早有预备，拔腿就跑。 林沉扬起手，要去扯她的头髮，冷不丁他的脖子却被一只强悍的胳膊锁住。 第96章 好一个管家公 下一秒，林沉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秦烟还没跑几步，听到声音不对，回过头看去。 她一抬眼，便见到林沉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压制着趴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走过去时，看见盛英来从旁边的一辆车里走了出来，急匆匆的跑向她。 盛英来握住她的手，声音急切的问：「秦烟，没受伤吧？」 秦烟看了那黑色西装男子一眼，目光又落回到盛英来的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冷淡的收回手，摇头道：「没有。」 盛英来也有些不自在，手垂在身边，不知道如何安放。 沉默几秒后，秦烟又开口：「谢谢。」 声音依旧有些冷淡，挺僵硬的。 盛英来目光闪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道：「不客气的。」 说着，她抿起唇，偷偷笑了笑。 秦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眼睛只是看着被压制的林沉。 「能麻烦您帮个忙吗？」她客气的问。 盛英来大方道：「什么忙，你随便说。」 秦烟朝林沉走了几步，冷声道：「这个人我要把他交给巡捕，能不能让您的保镖困住他，直到巡捕来为止？」 林沉听她这样说，扭过看她：「秦烟，都是误会啊，刚才我真没想对你动手，你快让他放了我吧。」 「你做梦！」秦烟朝他吼，「你这种人渣，只有去牢里吃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林沉挣扎着，扭头还要再说，却被盛英来的保镖勐拍了下后脑勺。 「老实点儿。」那保镖警告道。 林沉挨了打，噤声了。 盛英来一直在旁边看着，闻言走到秦烟身边，问：「秦烟，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秦烟脸色淡淡的，没有任何避讳的回道：「前男友。」 盛英来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待要再说点什么。 秦烟却开口：「抱歉，失陪一下。」 说完，她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秦烟联繫上陈蓝，问：「你好，是陈警官吗？」 那边点头说是。 秦烟顿了顿，便又道：「事情是这样的，林沉又来找我了。」 「没出什么事儿吧？」陈蓝急切的问。 秦烟摇头，看了远处的盛英来一眼，说：「没事儿，还好有人帮忙。」 第299页 话落，她接着道：「林沉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想问问，你们能不能过来一趟？」 陈蓝回：「当然可以，地址告诉我吧，我们马上过来。」 秦烟报了中心医院的名字，便挂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陈蓝与另一个男警官开着巡逻车就来了。 林沉的手腕被拷上，押着上了车，临到车门口，他回头看了眼秦烟，悔恨道：「秦烟，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秦烟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快滚吧！」 林沉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说，却被那男警官推搡着塞进车里。 「进去！」他吼道，一把关上了车门。 陈蓝视线回到秦烟身上，朝她道：「秦小姐，实在抱歉，今天的事儿我们也有责任，主要是这几天所里比较忙……」 秦烟摇头，笑了笑，说：「没事儿，我这不也没受伤吗？」 她张了张胳膊，很坦然的样子。 「谢谢你的理解。」陈蓝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注意到一直朝这边看的盛英来，便说道：「这样，我就先带他回所里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有需要问你的情况我再联繫你。」 秦烟应了声，点点头，看着她上了车。 巡逻车远去，秦烟在原地站了几秒。 她走回到盛英来身边，微微弯了弯腰，再次说：「盛阿姨，今天的事儿，谢谢您了。」 仅仅是道谢，多余的话再没有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秦烟。」盛英来却突然叫住她。 秦烟的脚步顿住，听见她在说：「跟阿姨聊聊吧？」 她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点头。 两人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医院对面的饭店里。 秦烟点了向岚依和穆晋邯想吃的菜，便回到座位，与盛英来面对面坐着。 服务员端来两杯白水，在秦烟和盛英来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 秦烟朝她点头，说了声谢谢。 她捧着杯子，稍微喝了一小口。 杯子又被放下，秦烟垂着头，开口问：「您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盛英来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越喜欢。 她哦了一声，道：「盛坤说你爸爸住院了，我想着来看看。」 秦烟一听是楼盛坤告诉她的，不禁皱了皱眉头。 盛英来见她脸色不对，急着解释道：「秦烟，你别怪盛坤，他不是故意的，是我一直问他，他嫌烦才告诉我的。」 末了，她又嘆了一口气：「阿姨知道，你跟你爸妈都不是很想见到我。你放心，我也不会去他们面前讨人嫌，我就是来问问。」 秦烟听见她说，一直低着头。 「我爸才刚醒，您要是想见，以后等他身体好了再来吧。」秦烟声音平淡的开口。 盛英来微讶的张了张嘴，意识到她好像不怎么牴触自己了。 她抿了抿嘴巴，语气沉重的开口：「我知道，以前我是做了错事，阿姨向你道歉，好吗？」 「呃……」秦烟沉默着。 「虽然这道歉晚了二十多年，但一直是压在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盛英来看着她，苦涩的笑了笑，「确确实实是我做错了，秦烟，你想怎么做都行，打我骂我都可以。」 秦烟眨了眨眼睛，微微闪过一丝震惊。 她声音低低的开口：「盛阿姨，您别这样行吗？」 「阿姨是认真的。」盛英来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秦烟不太自在，尴尬的抽回。 「是，我是很怨您。」秦烟抬眼，目光盯着盛英来，道：「如果当年不是您，我不会被卖到乡下，不会每天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我那个妈，只要我一停下不干活，就会拿鞭子抽我。」 她说着，撸起袖子，露出右边肩膀上的一道疤。 「这道疤痕，是我八岁那年她打我落下的，就因为我吃了一口她给弟弟买的生日蛋糕。」说到这儿，秦烟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长到八岁，那是我第一次尝到蛋糕的味道。虽然只吃了一口，但就是觉得好甜好甜啊，鞭子落下来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躲。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躲，等着我的会是更严厉的惩罚，也许是更多的鞭子，也许是好几天吃不到饭，饿得只能喝水。」 「别说，别说了……」盛英来捂着嘴，喉咙已经哽咽。 秦烟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继续说：「后来，我意识到，蛋糕不只是甜的，它还苦，苦得叫人发疼。」 她咬了咬牙，克制着。 这些事，她从未对向岚依讲过，她不愿再次剥开自己的伤口，也不想加重向岚依的心里负担。 但对着盛英来，她得讲。 她想要让盛英来知道，她当年的一次失误，对自己是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盛英来拿纸巾擦了擦眼角，低着头啜泣。 秦烟喉咙里酸涩难忍，她偏开头，目光落在店里的墙上。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您之前也应该注意到了我脸上的伤，其实不止脸上，腿上，肚子，后背上都有。」 盛英来抬起眼看她，眼睛红红的。 她虽然没说话，但秦烟也猜到了。 「就是您心里想的哪样。」秦烟开口道，「他们逼着我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男人。其实，也说不上嫁，不过就是卖女儿嘛。」 第300页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我不答应，他们就对我施暴，当着街上那么多的人，一点也不避讳，可笑吧？」 她转过头，看着盛英来，反问道。 盛英来捏了捏握紧的拳头，心里的悔恨和愧疚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 「秦烟，阿姨对不起你，我没办法还给你一个美好的人生，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她红着一双眼睛，眼角还挂着泪。 秦烟看着她，抿了抿嘴唇，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道：「我一方面是很怨您，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很感谢您。」 「呃……」盛英来眼神愣了愣，茫然不解。 「是楼盛坤，您生了个好儿子，他对我的好，对我的付出，让我几乎都快忘了以前那些苦的日子。」 秦烟笑了笑，又道：「也许，楼盛坤就是替您来补偿我的。」 盛英来听完，摇头：「不，盛坤是盛坤，我是我，我犯下的错就应该我来弥补。」 她想了想，又说：「盛坤对你好，那是他的事，我这个当妈的，不应该揽功。」 「所以，给阿姨一次机会，好吗？」盛英来眼神殷切的看着她。 「呃……」秦烟也看向她，犹豫良久之后，她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盛英来顿时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一个劲的说：「谢谢，谢谢你肯给阿姨机会。」 秦烟沉吟一会儿，道：「其实，我不只是给您机会，也是在给我机会。我一直对自己说，以前的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得朝前看，前面还有美好的生活等着我。」 「我得放过自己，首要的就是放下过去。」她看着盛英来，脸色平静道。 盛英来点着头，附和着：「是，你能这么想，阿姨真的自愧不如。」 末了，她又道：「我现在想想，似乎有点明白盛坤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了。」 秦烟没想到她突然转了话题，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盛英来却接着道：「我这个儿子，有时候犟起来我都拿他没法，没想到你却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呃……」秦烟沉默几秒，才开口：「其实，楼盛坤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好好跟他讲。」 「那是对着你。」盛英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着我这个妈，多说几句他都嫌烦嘞。」 这，秦烟可不好接话。 恰这会儿，服务员拎着打包好的食盒过来了。 秦烟起身，接到手里。 她扫了桌上的二维码，问好价钱，付了帐。 盛英来也跟着站起身，问：「要回医院了吗？」 秦烟点点头，朝门口走。 到了路边，秦烟朝盛英来道：「阿姨，就到这里吧。」 盛英来明白她还不想让自己去见向岚依他们，便道：「好，你进去吧。」 秦烟点了点头，拎着食盒朝医院的门口走。 盛英来看着她进去，目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她甫一回头，就看到楼盛坤站在车边，眼神不是很高兴的瞪着她。 「您也太说话不算话了！」楼盛坤朝她走过来，语气冷冰冰的，还夹杂着怒气，「都说让您别过来了，为什么还自作主张？」 他瞪着盛英来，质问道。 盛英来自知做错事，心里不是很有底气道：「我就是来看看，没想跟她打上照面的。」 楼盛坤声音低沉着：「看看也不行。」 「生这么大气做什么？」盛英来皱起眉，似乎有些委屈道：「我没对她做不好的事，而且，我们聊得挺愉快的。」 愉快？ 楼盛坤挑了挑眉，抠着这两个字眼，似乎并不太相信。 「你这什么眼神？」盛英来撇撇嘴，又道：「我给你说，你还别不信，秦烟说好会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她。」 楼盛坤又皱起眉，问她：「您是不是威胁她了？」 这话说的，让盛英来心里冒起股火气。 她拍了下楼盛坤的手臂，道：「怎么说话呢？你妈我是那样的人吗？」 楼盛坤冷哼一声，心里暗道可不就是。 盛英来看明白他的眼神，吞吐着道：「就算是，那也是以前，你妈妈我啊，已经改头换面了。」 她说着，还很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秦烟。」她继续解释道。 楼盛坤本就是来找秦烟的，听她这样说，更要去找人问清楚了。 「行了，您快回去吧，大热天的别跟这儿呆着了。」楼盛坤摆摆手，错身让她离开。 「儿子。」盛英来想起刚才的事，突然叫住他。 楼盛坤停下脚步，侧首看她，问：「还有事儿？」 盛英来走到他跟前，才开口：「我来的时候看见秦烟正跟一个男的争执，后来我看那男的似乎要打她，赶紧叫保镖拦住了。」 楼盛坤一听，眉头皱得紧紧的。 「秦烟她受伤没有？」他只关心这件事儿。 「没有。」盛英来摇头，继续道：「保镖拦得及时，没让她受伤。」 楼盛坤勾勾唇角，对着盛英来说：「这回您可总算做了件对事。」 他的话，颇有些夸奖的意思。 盛英来笑了笑，甚至谦虚道：「什么对不对的，我保护自家儿子的女朋友，怎么都是应该的。」 第301页 楼盛坤听着，自动竖起大拇指，说：「妈，您现在这觉悟挺好，继续保持哈。」 盛英来被他的话揶揄，也不恼，只是保证道：「行，你妈的觉悟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保证不让你失望。」 两人互相调侃完，楼盛坤才问：「知道那男的是谁不？」 盛英来摇了摇头，又点头，说：「秦烟说是她的前男友，后来这人还被巡捕带走了，我看事情不太简单。」 楼盛坤眉头皱得好紧，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没告诉他。 盛英来见他脸色突然沉下来，就问：「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没有，您先回家吧。」楼盛坤推着她往车那边走。 他这副样子，盛英来哪会不明白他在逃避。 「我跟你说啊，好好说话，别跟人姑娘吵，知道吗？」 盛英来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拉下脸，但一想起自己提了秦烟前男友几个字，估摸着离不开这个。 她又深知自己儿子是个醋罈子，猜想应该是吃醋了。 楼盛坤没了耐心，应付着道：「行行行，您快走吧。」 说着，他就把盛英来推进了车里，又朝着前座的司机道：「快开车。」 盛英来待要再嘱咐两句，车子却突然如离弦的箭，沖了出去。 话半句没说出口，全被吞回了肚子里。 楼盛坤站原地呆了几秒，转过身，抬起步子朝医院里头走。 有人不听话，隐瞒不报，他得好好收拾收拾她，正正男朋友的威风。 楼盛坤进了医院，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先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走进去。 屋内，秦烟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吃午饭，向岚依陪着穆晋邯在里面用餐。 见到楼盛坤，秦烟放下食盒，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里头向岚依在问：「烟烟，是谁啊？」 秦烟朝那边回了声：「是楼盛坤。」 楼盛坤朝她身边走了几步，低声说：「你先吃，我去跟穆叔打声招唿。」 她点了点头，继续坐下来。 楼盛坤进了里间，没几分钟，又出来了。 秦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吃过饭了吗？」 楼盛坤没有回答，倒是从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噗……」秦烟没忍住，笑出了声。 男人瞪了她一眼，揉揉肚子，在她身边坐下。 「还笑。」楼盛坤捏着她的下巴，不满的晃了晃。 秦烟拍开他的手，笑着说：「哎呀，别耽误我吃饭。」 「呃……」楼盛坤愣了愣，嘴巴撇起来，道：「你就不管我了？」 他中午一下班，就往医院这头赶，根本没顾上吃饭。 秦烟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要不，我陪你去楼下吃点儿吧？」 楼盛坤扫了那茶几上的食盒一眼，他刚才见她吃得挺欢快的。 他努努嘴巴，说：「也没多饿，把你的饭分我两口就行了。」 再说了，跑来跑去的，懒得折腾。 秦烟就皱起眉，说：「你不嫌弃？」 「嫌弃什么？」楼盛坤反问她，后又自问自答：「咱俩都互相吃过多少回口水了，还嫌弃这个？」 秦烟啧一声，拍了下他的手，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个行么？」 楼盛坤哼一声，道：「快，餵我一口，实在饿得不行了。」 刚才还说没多饿，现在又饿得不行，真不知道这男人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秦烟给他盛了一勺饭和菜，便抱怨道：「知道自己胃不好，就得好好呵护它，明白吗？」 她想了想，又说：「以后在办公室里囤点养胃的吃食，饿了就吃点儿，千万别硬扛。」 楼盛坤点点头，声音含混不清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秦烟低着头想了想，点头答应。 饭后，秦烟收拾了三人的食盒，同楼盛坤一起拎着下了楼。 食盒扔进垃圾桶，楼盛坤牵起秦烟的手，到了花园那里。 中午太阳光比较灼人，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花园。 楼盛坤挑了一块树下的阴凉地，同秦烟在木椅上坐下。 他捏捏秦烟的手，看着她，问：「我妈来找过你了。」 语气又不像是问，倒是在陈述一件事。 秦烟眼睛里闪过一秒惊讶，随后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阿姨告诉你的？」 楼盛坤摇头，说：「在医院门口正好看到了。」 「她没为难你吧？」他又皱眉问。 「没有的事儿。」秦烟摇头，又说：「她还向我道歉了，一直说对不起。虽然我对她是有怨恨，但是一想到你，想到她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出来，我似乎又没那么恨了。」 楼盛坤静静的听着，帮她拨弄了下被风吹乱的头髮。 「楼盛坤，你的作用可大了，你知道么？」秦烟靠着他的胸口，蹭了蹭，轻声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倒是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嗓音温柔的说着：「宝，你怎么这么好呢？」 说罢，他又捧起秦烟的脸，对着她的嘴唇印下一吻。 「谢谢你。」 秦烟笑了笑，说：「看在你的面子上而已。」 楼盛坤也笑，讲道：「那也要谢谢你哦。」 第302页 两人互相依偎着傻笑，楼盛坤突然想起什么，问她：「林沉来找你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秦烟估摸着是盛英来告诉他的，便道：「没时间啊，陈警官带走林沉后，我就被你妈拉走了，也没时间跟你报备。」 楼盛坤低头想了想，说：「那还差不多。」 「总之你记住，以后出了任何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啦，管家公。」她调侃他。 两天后，穆可可没有如秦烟所说的那样回来。 穆晋邯生了疑心，单独叫来秦烟，问她：「烟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秦烟低头沉吟，斟酌着该如何告诉他。 第97章 现在好使力 秦烟沉默好半会儿，没有开口说话。 「烟烟。」穆晋邯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沉沉的压着。 「呃……」秦烟抿了抿嘴唇，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抬眼，看向病床上的穆晋邯。 穆晋邯也看着她，眉心紧紧的皱着，眼睛里都是焦急跟不安。 「爸。」秦烟张了张嘴，走到床边，道：「这事儿挺难说的，先讲好，您千万不要太生气。」 穆晋邯身后靠着枕头，点点应下。 秦烟立在一边，斟酌着想了想，才继续开口。 「其实，这些事都是楼盛坤告诉我的，我也没想到，可可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事……」秦烟说话间，一边注意着穆晋邯的脸色。 她从最初盛英来被人刺伤的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说到穆可可被逮捕。 穆晋邯一直静静的听着，抓住被单的手颤抖着不稳，胸口起伏很不平稳。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不敢相信的摇着头。 「爸，您别激动。」秦烟急忙按住他的手，帮他顺着胸口。 「烟烟，这些事确定都是可可干的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穆晋邯眼神期盼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一个不会让他那么失望的答案。 秦烟不想让他伤心，但事情的真相确实是这样。 她不忍心的点了点头，说道：「爸，我也希望不是这样，但是这些事可可已经都承认了。」 听她说话，穆晋邯颓败的闭上眼睛，他嘆了好长的一口气，久久不想说话。 虽然穆可可将他推下楼梯，已经让他失望透顶。 但她终究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有什么错，有什么问题，他都是希望一家人关上门解决。 如今看来，她已经触碰了法律，再不是关上门能解决的事儿了。 他感到绝望，也对自己失望透顶。 「烟烟，爸爸是不是做得很失败？」穆晋邯闭着眼睛，朝秦烟说道。 秦烟皱眉，说：「爸，这些事根本与您无关，您不要太自责。」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穆晋邯睁开眼看着她，无奈的笑了声，继续说道：「可可养在我跟你妈妈身边二十多年，听你讲这些话，我甚至觉得那都不是可可。她以前多乖啊，好懂事的，怎么会做出杀人犯法的事情呢？」 他又嘆一口气，道：「也许是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可可……」 穆晋邯说着说着，竟埋头哭起来。 「爸，您别这样。」秦烟冲过去抱住他，喉咙也变得哽咽，「不是您的错，您别想了好么？」 穆晋邯低着头，勐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有错！」他自责的低声骂着自己。 秦烟急忙抓住他的手，喊道：「爸，你冷静点！」 穆晋邯被她按住，垂着头毫无精神的低语：「我这辈子，真是太失败了……」 他克制着喉咙里不断上涌的酸涩，无力的问秦烟：「这些事，你妈妈还不知道吧？」 秦烟点了点头，说：「我没敢告诉她。」 「你做得对。」穆晋邯抬眼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妈妈最近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要是再让她知道可可的事情，我真无法想像她会变成什么样。」 秦烟应声，说：「妈最信赖的就是您了，您才是她最好的依靠。所以，爸您一定要振作起来。」 「可可那边，我会和楼盛坤商量，看什么时候能去见见她。」她接着道。 「呃……」穆晋邯愣了几秒，说：「让我也去吧。」 他抹了一把疲惫的脸，继续道：「她终究是我跟你妈妈的女儿，怎么也得弄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秦烟点头，想到那杯牛奶，突然开口：「爸，妈最近还在吃抗抑郁的药吗？」 「没有啊，怎么了？」穆晋邯回完，又说：「近几年你妈的病已经好很多，虽然今年也发过病，但也只有几次，跟以前相比，算不上特别严重。」 秦烟想了想，又问：「她以前吃的药，我能看看吗？」 穆晋邯摇头，说：「岚依吃的药平时都是可可那边在管，不怎么经过我的手，平日里，也是可可照顾她的时间比较多。」 秦烟心里咯噔了一下，背嵴冒起一股寒意。 「烟烟，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穆晋邯皱眉看着她，脸色很不解。 秦烟愣神几秒，被穆晋邯的声音唤回。 她勉强扯了扯唇，说：「哦，没事，我就是想关心关心妈的病情。」 第303页 其实，她到底是不想让穆晋邯更失望而已。 她隐隐觉得，向岚依的病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这，只有等她再见到穆可可时，才能确认了。 过了一周之后，穆晋邯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医生允许他出院。 穆可可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向岚依在听完之后，当场晕了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悠悠转醒。 去见穆可可的事情，只好再往后头延迟。 半个月之后，到了十月初。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热。 期间，林沉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一年。 在庭上的时候，林沉不停的向秦烟求情，甚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来。 但秦烟无动于衷，只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林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就知道会有什么的后果。」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法庭。 林沉瘫在地上，哀嚎的哭叫着。 楼盛坤一直在下面旁听，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跟上秦烟的脚步。 走出法院大楼，秦烟长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她站在阶梯下，仰头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展开笑颜。 楼盛坤在她身边停下，揽住她的肩膀。 「走吧，我带你去吃顿好吃的，庆祝庆祝。」他晃了晃秦烟的肩膀，高兴道。 秦烟侧首，眼睛因为被阳光刺得微微眯着，她看着他，摇头道：「不了吧，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楼盛坤笑笑，搂着她的腰往前走，边继续道：「二老体谅我们太久没过二人世界，特意让我们好好约一次会。」 秦烟被他带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她拍了下男人的手，说道：「这么急干什么，好好走路啊。」 楼盛坤不依，索性将她抱了起来。 「啊！」秦烟勐地脚腾空，吓得尖叫一声，下一秒她又急忙捂住嘴。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纷纷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 秦烟打了下罪魁祸首的肩膀，嗔怪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不是秦烟想看到的。 「管他呢。」楼盛坤高兴的咧着嘴笑，扬了扬眉道：「我抱自个儿的女朋友，碍着谁了？」 秦烟见又有人看过来，急忙捂住楼盛坤的嘴，不好意思道：「哎哟，你快别说了。」 楼盛坤眯起眼笑了笑，热气唿在她的掌心上，有些痒痒的。 他没再说话，抱着秦烟往自己的车子走。 二人世界，不宜被人打扰，楼盛坤连小范都没叫，亲自开车去餐厅。 顶楼花园餐厅，每天只限量提供一桌，他早早就安排好了。 楼盛坤帮她拉开椅子，做出请的姿势，秦烟笑了笑，随之坐下。 他回到对面，朝秦烟开口：「怎么样，这儿环境还好吧？」 秦烟朝周围看了看，估摸着这地方是她干一辈子都未必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抿了抿嘴唇，说：「挺贵的吧？」 楼盛坤朝她凑近，道：「为了你，值得。」 「就会油嘴滑舌。」秦烟朝他瞪了一眼。 「油嘴滑舌也还是你男人，没得能退货了。」楼盛坤挑了挑眉，语气傲娇道。 秦烟手撑着下巴，也笑，说：「谁说要退啊？」 「我男朋友长得这么帅，身材还超棒，腹肌一块一块儿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在那一处儿。 楼盛坤捕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看，不禁扬起嘴角笑。 他勾了勾唇，明白她说话戛然而止后面的是什么。 「敢情你就只看上了我这个啊？」楼盛坤挑眉，眼神暧昧的看她。 秦烟脸上渐渐变得胀红，她清清嗓子，道：「哪能啊，都挺看得上的。」 楼盛坤就笑，说：「宝，我知道咱俩最近都过得挺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我那儿啊？」 他说着，目光朝周围瞄了瞄。 旁边都各自站了个服务生，皆一脸微笑着。 秦烟本就已经及时住嘴，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此刻又被他大胆的提起，脸色不禁更红。 「你收声啊。」秦烟看着他，低声道。 楼盛坤笑了笑，说：「放心，等会儿让你好好品尝。」 秦烟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品尝」是什么意思，脸上不禁阵阵发热。 菜品接连上来，秦烟最近食慾不太好，没吃多少口。 楼盛坤以为她等不及了，便叫人撤了餐桌，他直接领了秦烟去下面的楼层。 他叫人特意预订的情侣套房，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空气中充盈着淡淡的薰香味。 并不是很浓，一股清香，不刺激。 秦烟站在门口，看着屋里，有片刻的怔愣。 楼盛坤关上门，转过身从后面搂住秦烟。 「发什么呆呢？」他双手环着秦烟的腰，圈得紧紧的。 男人的下巴搁在秦烟的肩膀上，亲昵的贴着她，说话也好温柔。 秦烟侧首看他，问：「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楼盛坤唔了声，开口说：「这不重要，现在要紧的是……」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停了，一只大手却渐渐朝着秦烟的腰下摸索。 第304页 秦烟却逮住他的手，低声道：「不行，先洗澡。」 楼盛坤被打断，也不恼，嘴唇凑近秦烟的耳朵，轻轻的吐露：「一起？」 话音未落，他就携着秦烟往浴室里沖。 毛毛躁躁的，秦烟险些被他绊倒。 「慢点啦。」秦烟拍他的手，哭笑不得的叫。 砰地一声，浴室的门被男人甩上。 里面的声音瞬间被隔绝了，只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几分钟后，热气渐渐瀰漫上来，熏成一片又一片的雾，遮挡了暧昧的人影。 男人跟女人的衣服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互相搭拉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亦如那隔帘后的一双人儿。 水流在地上移动，沁湿那衣服，楼下斑驳的水痕。 秦烟脸颊贴着玻璃，睫毛被水雾打湿，一双眼睛显得水润润的，她紧咬着唇瓣，不想泄出声音。 纵然有水雾加持，秦烟还是觉得嘴唇好干好涩。 她想喝水，甘甜解渴的水。 楼盛坤在她皮肤细腻的肩膀上印下一吻，留下浅浅的痕迹。 秦烟吃疼，更紧的咬住唇瓣。 男人盯着她的侧脸，手指从后面攀升，与她十指相扣。 「之前你身上有伤，我都不敢用这个。」楼盛坤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贴着她的肌肤轻声道：「现在可好使力了。」 「别说话，行么？」秦烟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撒下来的水。 楼盛坤呵着气，轻轻笑一声，道：「怎么，害羞了？」 说完，他想起刚才她在花园餐厅时的眼神，又说：「刚在楼上，你还像要吃了我似的。」 秦烟瞪了他一眼，突然用了八分的力。 楼盛坤低咒一声，似舒服又像是懊恼。 下一秒，秦烟就陷入更深沉的漩涡。 起起伏伏，她无法自拔。 窗外还是明朗的大白天，落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这屋里在上演着什么。 玫瑰花瓣洒落了一地，余下的零零散散贴在床铺上。 秦烟趴在床上，累得毫无力气。 楼盛坤抱着她温存了好久，等气渐渐喘匀之后，才翻过身。 他一动，秦烟不可避免的呜咽了声。 楼盛坤倒在旁边，侧首看了她一眼，他抬起手，摸了摸女人光滑的后背。 上面冰冰凉凉的，楼盛坤皱了皱眉头，提了提被子，将她的后背悉数盖住。 秦烟交叠着手臂，下巴搁在上面，她唿吸尚有些急促。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气无力道：「楼盛坤，我们得约法三章。」 楼盛坤体力恢復得快，他嗯一声，侧身撑着脑袋看她。 「约什么？」他嗓音低哑，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声音。 秦烟掀了掀眼眸，也看他，开口：「以后，一天最多两次，不能再多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板着脸，一副好正经的样子。 床下躺着五六个那东西，在秦烟眼里，分明已经超标了。 楼盛坤笑一声，握住她两根手指，语气十分委屈道：「那怎么行？」 他说着，贴着她的身体又近了近。 「我现在年轻气盛，你不餵饱我，憋出麻烦了可怎么办？」 他握着秦烟的手，凑近嘴边讨好的亲了亲，「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不好！」秦烟皱着鼻子道，「正因为年轻，更要懂得节制。」 她翻了个身，正面躺着教训他。 「呃……」楼盛坤撇了撇嘴，才又开口道：「那一下子就降到两次，落差也太大了，好歹过渡空间也小一点，这样才好适应吧？」 秦烟看着他，拧着眉头问：「那你想怎么办？」 楼盛坤沉吟了会儿，挑挑眉，朝秦烟比出四个手指头：「要不先这样？」 「不行。」还是太多了。 楼盛坤就拉下脸，勉强降下一个手指头，强硬道：「不能再少了。」 秦烟努努嘴巴，终于答应：「好吧。」 「啵。」楼盛坤就捧起她的脸，高兴的亲了一口。 他搂着秦烟的肩膀躺下，心里却在想，管他什么两次三次的。 兴之所至，估计她也沉溺了，计较不了这么多。 两人躺在床上，静静的眯了会儿眼。 屋内还飘散着淡淡的薰香味，以及某种莫名的味道。 秦烟皱皱鼻子，忽然睁开眼睛，她侧了侧身，看着楼盛坤的侧脸，问：「后天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楼盛坤唔了声，才道：「放心吧，我已经跟狱里那边沟通好了，到时候我们只要准时去，就能见到穆可可。」 「呃……」秦烟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我不太想爸妈去见她。」秦烟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安，「你也知道，上次我妈一听到可可的事情就晕了过去，我生怕这次她又会出什么问题。」 楼盛坤摸了摸她光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叔叔阿姨都是经歷过大场面的过来人，没那么脆弱的。」 「但愿如你所说，不会出事吧。」秦烟眨了眨眼睛，语气沉重道。 「别想那么多了。」楼盛坤圈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沉声道：「你现在更应该想的是，准备准备见家长的事情。」 第305页 秦烟手掌搭在男人的胸口上，皱眉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两家人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怎么不是时候？」楼盛坤不高兴了，又说：「事情差不多快解决完了，就差两家人将当年的事摆在檯面上说通。」 「你放心，家长那块儿你别操心，让我爸妈去搞定。」楼盛坤拨弄她额角的头髮，往后顺了顺，「你啊，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准新娘吧。」 秦烟手指点了点男人光着的胸口，哼一声道：「这大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搞不定，你又来找我说。」 楼盛坤扬了扬眉，很有自信道：「放心，没你男人搞不定的。」 「臭屁。」秦烟拍他一下胸口，没好气道。 楼盛坤就捉住她逗弄的手指，问：「还没够你？」 「你才没个够！」秦烟拿另一只手戳戳他的下巴，不服输道。 楼盛坤起伏着胸口，笑了一声，说：「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里了。」 「呃……」秦烟诧异的张大嘴，末了推他胸口，嗔怪道：「你什么啊，都不累的？」 说完，她就要从床上起身，决定先逃离魔爪。 楼盛坤却快她一步，连着被子压倒她。 「不许逃。」他抓着女人的双手，以一种非常有掌控性的姿势压制道。 秦烟动弹不得，就瞪他：「楼盛坤，别忘了咱俩刚才的约法三章。」 楼盛坤挑了挑眉，耍无赖道：「你又没说从几时开始。」 「就现在。」秦烟急忙接话道。 男人勾勾嘴角，说：「秦小姐，真不好意思，你说晚了。」 说着，他俯下头，就去亲秦烟的嘴唇。 秦烟往旁边闪躲，一边骂他：「楼盛坤，你耍流氓啊！」 楼盛坤不应，只做自己的。 「喂，不许亲脖子！」秦烟低叫着。 到最后，所有的话都淹没在男人的嘴里。 过了两天，秦烟带着向岚依和穆晋邯二人去了位于海市西边郊区的监狱。 楼盛坤前一夜回了老宅，特地跟他们在监狱门口会合。 在里面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穆晋邯和向岚依被带去了会面室。 秦烟没有去，有的时候她不太好掺和，便和楼盛坤在休息室里等，叮嘱工作人员一有什么不对劲就通知她。 会面室里，中间隔着一块玻璃，穆晋邯和向岚依坐在这头，紧张的等待着。 过几分钟后，穆可可被带了出来。 「去吧，见见你的爸爸妈妈。」女狱警对她说。 穆可可站在门口，看着玻璃对面的穆晋邯和向岚依，她抬了抬脚步，发现好沉重。 穆晋邯早已拿起话筒，又指了指穆可可那边的，眼神好焦急的看着她。 她挪步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她拿起话筒，就听到穆晋邯喊的一声「可可」。 穆可可咬紧嘴唇，声音冷冷道：「何必呢，你们还来看我做什么？」 「可可，爸爸不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事的，对不对？」 穆晋邯看着她，拧着眉头，不过才过了一周多，他就像已经衰老了好几岁似的。 穆可可冷笑一声，说：「爸，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什么，不，你不是我爸。」 她又朝向岚依那边看了一眼，接着道：「她也不是我妈。」 向岚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她。 「我就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连这名字，都不是我的。」穆可可苦涩的笑。 「可可，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这点是毋容置疑的。」穆晋邯板着脸，严肃道。 穆可可摇头，突然冷漠的瞪着他：「你把我当女儿，哪怕有一天真的用心照顾过我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小的时候，只知道把我塞给保姆，心情好的时候就逗我两下，不高兴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更离谱，经常像个疯子似的打人，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穆可可抱着脑袋，情绪激动的低吼。 穆晋邯怔愣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心里有那么多怨言。 一时间，他心里涌起好多自责感。 「可可，爸爸妈妈以前是对你有所疏忽，这是我们的不对，但你也不该拿你姐姐出气。 你明明知道我们找你姐姐有多辛苦，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阻拦，甚至还杀人？有什么话跟我和你妈好好说，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穆可可冷冷的看着他，嘴角轻讽的开口：「那些事，我一点都不后悔。」 她手指用力的捏着话筒，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领养我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不过只是想找个替身。」 「你们弄丢了秦烟，心里有愧，又无法寄託，所以就领养了我，我说的对吧？」 穆晋邯没法接她的话，因为她说的大部分是对的。 那时候向岚依每天以泪洗面，饭也吃不下，穆晋邯就提出领养个孩子，初衷就是想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攒一些福报。 穆可可见他沉默，愈加笃定了。 「爸爸。」她最后这样叫他，咬紧唇肉，眼神哀戚，「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一个问题，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熔炉》。」 穆晋邯抬眼，注视着她。 穆可可苦涩的笑了笑，开口：「当时我没有回答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第306页 她估摸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跟他和向岚依见面的机会了。 第98章 我要当爸爸了 穆可可紧抿着嘴唇，突然停下了。 见她又沉默下来，穆晋邯抬起头，看着她问：「可可，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可可突然笑了下，摇摇头，说：「算了，还是不告诉你吧。」 他终究还是给过穆可可温暖，那种事，还是埋进她心里吧。 太骯脏了，她没法说。 穆晋邯隐晦的觉得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便开口道：「你要是受了委屈就直说，爸爸去给你讨回公道。」 穆可可捏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留下红红的印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让我跟妈讲两句吧，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见我了。」她隔着玻璃看了眼向岚依，朝穆晋邯说道。 穆晋邯一直盯着她，不愿意放下话筒，见她态度坚决，最后终是递给了向岚依。 向岚依接过去，喊了声「可可」。 穆可可嘴角紧抿着，脸色变得冷漠起来，不如对着穆晋邯的时候温和。 「妈，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讲，自始至终你眼里都只有秦烟这一个女儿。」她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这个女儿，不过是你眼中可有可无的。」 「可可，我不是……」向岚依扬着手，皱眉着急的解释。 「不过都是些废话，不用多说。」穆可可打断她，看着她的目光冷冷的，「你放心，即便你这样，我也没有告诉他们你叫我做的事。」 「你可以继续在秦烟面前扮演你的完美妈妈，就当是我报答你跟爸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至此，我们的缘分就断了吧。」 她冷漠的讲完，站起身。 「可可！」向岚依却突然大喊着叫她，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道：「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穆可可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一口气，放下话筒。 她决绝的转身，留给向岚依和穆晋邯一个瘦削的背影。 向岚依握着话筒，在另一头哭得不能自已。 穆晋邯搂着她的肩膀安抚，脸色也很沉重。 秦烟和楼盛坤在休息室听见，急忙赶了过来。 她见向岚依已经哭得喘不过气，而对面已经早已没了穆可可的身影。 「爸。」她喊了一声穆晋邯，皱着眉头。 穆晋邯躲开她的视线，转身背着她擦了擦眼角。 秦烟便没再往下说，走到向岚依身边，轻声的安慰道：「妈，别伤心了。」 她说着，一边拿纸巾帮向岚依擦眼泪。 向岚依点了点头，眼睛却红彤彤的。 二老情绪都很低落，秦烟便没再提自己也想见穆可可的事。 她和楼盛坤将两人送上车，临走的时候穆晋邯却突然把她叫到一边。 「可可的意思，以后不想我们再去打扰她。」穆晋邯沉吟了会儿，又说：「你和盛坤也是，别再去找她了。」 秦烟张了张嘴，看到穆晋邯一张愁苦的脸，便点头道：「好，我听您的。」 她扶着穆晋邯回车上，边说：「您和妈也别操心了，可可的事情，我们会再从中商讨下，看能不能减轻些罪行。」 穆晋邯拍了拍秦烟的手，又朝旁边的楼盛坤看了一眼，说：「辛苦你们了。」 「穆叔，这都是应该的。」楼盛坤摆了摆手，又去前座跟小范叮嘱了几句。 车子载着两人离开，秦烟和楼盛坤目送着他们越来越远。 秦烟望着，突然嘆了一口气。 楼盛坤侧首看她，问：「怎么垂头丧气的？」 「我觉得可可的事情，对我爸妈打击挺大的。」秦烟垂着头，朝楼盛坤的另一辆车子走去。 楼盛坤跟着她，边说：「放心吧，他们会缓过来的。」 二人相携着，在烈日下并肩往前走。 秦烟抱着他的手臂，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样儿，这时候知道我的好了？」男人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弄着。 「真是……」秦烟皱着眉嘟囔，「话没两句就不正经，不跟你说了。」 她说着，步子急匆匆的往前面沖。 楼盛坤在后面跑，喊着：「喂，等等我啊。」 …… 十月底，穆可可的判决下达。 尽管楼盛坤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但穆可可终究是杀了人，穆家已经向陆小冰的家人提供了高额赔偿，不过穆可可还是被判了五年。 虽然已经减刑，但终究逃不过关进高墙的命运。 宣判的时候，秦烟没让向岚依和穆晋邯去，怕他们在庭上出现闪失。 穆可可被带走的时候，秦烟看了她最后一眼。 那时候，她们的视线在某一刻交汇。 她的失落，无力，就那样撞进秦烟的眼里。 那一瞬间，秦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自那之后，穆晋邯和向岚依搬了新家，想到以后会在海市定居，便挑了一处别墅买下。 秦烟也退了租的公寓，搬去跟父母同住。 在这期间，他们回了一趟淳西镇。 如穆晋邯之前所说，周小艺和秦昊天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秦烟的户口也迁到了穆家，正式更名为穆烟。 第307页 因为穆可可出了事的缘故，穆家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怎么有人声，大家情绪都很低落。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秋天到了，天气都很凉爽。 这天是周六，头天晚上穆烟耐不住楼盛坤的软磨硬泡，在他的公寓歇下。 热恋中的男女混在一起，总少不了天雷勾地火。 男人跟个勤快的老牛似的，抱着穆烟一直忙到午夜两点钟。 穆烟累得唿天喊地，实在不行了，朝男人脸上甩了一巴掌。 「我要睡觉啊！」她抬起手，推他胸口。 奈何男人胸膛的肌肉硬邦邦的，她掐都掐不动，更别说推了。 楼盛坤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恼，反而低下头笑。 他凑近，贴着穆烟水润的唇瓣亲了一口。 「睡呗，我又不拦着你。」他捧着穆烟的脸笑。 男人的小腿伸到外面，勾了勾被子，牵扯到穆烟。 她咬紧唇肉，皱了皱眉，瞪着楼盛坤道：「咱俩说好的约法三章，你全都忘了？」 楼盛坤摇头，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开口说：「怎么会忘呢。」 「那你还这样？」穆烟蹬了下被子，没好气道。 这都多少次了，还在「闹」呢！ 男人嘶一声，憋着一口气，忍了忍，道：「来，咱俩算算帐。」 说着，他伸出手指头。 「今天十五号，哦不，已经十六号了……」 「你还知道十六号了啊你！」穆烟抬起腿，又踢他一脚，被男人的手捉住。 「闹呢？不想睡了是吧？」他抓住她的小腿，瞪着眼睛严厉道。 男人的声音威胁着，穆烟便安分下来。 楼盛坤捡起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说：「你七号搬回家里，到现在也有八?九天了吧，这一周多的时间你一直都呆在家里陪着阿姨，可是一天也没给我。」 他停了一下，声音又委屈道：「哪怕几个小时都没有，好好的约法三章，先违反规则的好像是你吧。」 「呃……」穆烟听他抱怨，不由得皱了皱眉。 床头灯昏黄的光扫过来，打在男人赤着的肩膀上，时明时暗的。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着开口：「那，这，最近情况比较特殊嘛。我妈心情不好，当然要陪着她啊。」 楼盛坤大方的点头：「好，这事儿咱就不追究了。不过，特殊情况总该有特殊处理方法，这一周多的作业是不是都要补齐呢？」 他扬了扬眉，点着穆烟的下巴道：「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该完成的作业可是一点都不想落下。」 他说着什么「特殊处理」、「作业」的，穆烟脑子绕了一圈，才明白过来。 她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说：「就为了这个，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挺多的嘛。」 「哪里。」楼盛坤谦虚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即便是这样……」穆烟突然又开口，说：「作业积得太多了，而且也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是不是？慢慢补交不行么？」 她抚摸着男人的脸，一副商量的语气。 两个成年人一本正经的谈着「作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有毛病呢。 「我吃不消，你也得休息，是不是？」穆烟继续温言说着。 楼盛坤挑挑眉，说：「你看不起我？」 「哪能啊。」穆烟朝他竖起大拇指，笑着道：「你是一级棒。」 楼盛坤被哄高兴了，嘴角就翘起来，说：「那，最后一次。」 穆烟就大叫一声，嘆了好长的一口气。 事后，穆烟被男人抱到浴室里洗澡，折腾完之后，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了。 穆烟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楼盛坤关了床头灯，也抱着她躺下。 次日就是周六，穆烟睡得头脑发昏，睁眼不知是几时。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脑袋里胀胀的，浑身酸软。 她知道，这是昨晚纵情疯狂的后遗症。 手往旁边摸了摸，空荡荡的，床铺冰凉，显然男人早已起床。 穆烟又摸了摸肚子，里面正咕噜咕噜叫。 她起身，抓了抓头髮，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结果摁亮屏幕一看，她瞬间瞪大眼睛。 「啊！」一声从卧室里传出。 楼盛坤正在书房里办公，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楼盛坤推开卧室的门，沖了进来。 他定眼一看，见穆烟好好的在床上，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呢。」 穆烟举着手机，屏幕对着楼盛坤，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醒我，都十一点了！」 敢情是因为这个。 楼盛坤摸了摸鼻子，坐到她身边，开口：「我这不是看你睡得香嘛，就没捨得叫醒你。」 穆烟握着手机，突然闷下头。 往常她晚上就是睡得再晚，也会在第二天早上的七点钟睁一回眼，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便是没有闹钟，也会是这样。 她垂着头，又因为才刚醒，衣服松松垮垮的。 楼盛坤看着她，一时眼睛被勾住。 他往穆烟身边靠了靠，手臂搂着她的腰，嘴唇贴上去，吻了穆烟的脸颊一口。 「傻呆呆的，想什么呢？」楼盛坤凑近她的耳朵道。 第308页 穆烟摩挲着自己短短的指甲，咬了咬嘴唇，突然转头看着楼盛坤，问：「今天几号来着？」 楼盛坤笑出声，咬了女人的耳垂一口，道：「昨晚不是才跟你说了吗？」 穆烟心思不在他这儿，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脑袋。 「十六号？」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对啊。」 穆烟的脸顿时就比之前还垮得难看，楼盛坤瞅着她，也感到莫名。 「到底怎么了？」 穆烟没回答，下床，穿上拖鞋，往浴室里沖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反锁上门。 楼盛坤看她脸色不对，跟过去，拧了拧把手，却发现开不了门。 「宝，你干啥呢？」楼盛坤敲门，一边急着问。 穆烟还是不说话，在浴室里走来走去。 屋外的男人一直在敲门，一下一下的砸在穆烟的心上，她也很着急。 半晌后，她坐在马桶上，褪了裤子。 她眨了眨眼睛，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例假一向都很准时，上月底三天，下月初的两天，加起来不过五天。 就算遇到延迟，也不过是往后拖两天的时间，万没有到现在都十六号了还不来。 大事，出大事了啊。 穆烟拿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一声。 可是，措施都做好了的…… 「躲在里面不出声儿做什么？快开门。」楼盛坤还砰砰砰的敲着门，着急的喊道。 穆烟嘆了一口气，提上裤子。 她拧开门，看着楼盛坤。 「干什么呢？」楼盛坤一双深眸看着她，声音好紧张。 穆烟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开口：「楼盛坤，我好像怀孕了。」 轰然一声，楼盛坤头顶像炸开了一团烟花。 「你，你说什么？」他不太敢相信，声音吞吐着问。 穆烟侧身，从浴室里出来。 「你没有听错。」她走过楼盛坤，在床上坐下。 楼盛坤跟过去，看着她，紧张的问：「验过了么？」 穆烟摇头，说：「不过例假推迟十几天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呃……」楼盛坤激动的搓手，走来走去，开口道：「我马上下楼去买验孕棒，你等着啊。」 说完，他衣服也没换，只踹了个手机就出门。 穆烟看着男人的背影，一时有些惆怅。 她当然知道，楼盛坤是很高兴的。 不过，要不要孩子这件事她根本还没想好。 她嘆了一声气，往后仰躺在床上。 手臂挡着额头，她闭上眼睛。 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她不禁想，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吗？ 这里，真的有在孕育一个孩子了吗？ 很快，楼盛坤拿着好几款的验孕棒回来。 穆烟拿了两个进去，关在浴室里倒腾了半天。 楼盛坤在外面等着，激动的来回踱步，不时举着手祈祷。 时间到了之后，穆烟眯着眼去看。 果然，两根验孕棒上面都显示着两道槓。 她垂着脸，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半晌后，她拉开门。 楼盛坤看着她，眼神好期待：「怎么样，什么情况？」 穆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验孕棒递给他。 楼盛坤接过去仔细瞧，看了不禁笑得合不拢嘴。 「我要当爸爸了。」他高兴的欢唿了一声，回头却见穆烟坐在床上，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坐到穆烟身边。 「你不高兴？」他问。 高兴吗？穆烟说不清楚。 她垂着头，只是说：「我还没想清楚呢，这孩子就来了。」 「宝宝可能是太想早点见到爸爸和妈妈，所以才不打招唿就来了。」楼盛坤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说实话，楼盛坤，这孩子我不太想要。」穆烟坦诚道。 楼盛坤一下就变了脸色，开口：「宝宝已经有生命了，你忍心打掉？」 「况且，打胎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我可不想让你吃苦。」楼盛坤接着道。 穆烟摸了摸肚子，犹豫着开口：「可是，我真的还没想好。」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工作和孩子无法平衡的事情，你放心，孩子交给爸妈照顾，每天下班你还是能和他相处，亲子关系也能很好的。」楼盛坤手掌也贴在穆烟的肚子上，温声说道。 「而且，你不是说今年暂时不找工作了，先在家里陪着阿姨，这有了孩子不正好吗？」楼盛坤顿了顿，又说：「主要是，咱俩得先把证扯了，对不对？」 穆烟听他说着，仰起头问：「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不仅这个想要，你生的我都想要。」楼盛坤点了点她的鼻子，凑近道：「宝，再考虑考虑好吗？」 穆烟沉吟下来，想起昨晚，她皱了皱眉头，说：「昨晚你还做得那么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楼盛坤不禁也紧张起来，起身道：「走，我们马上去医院检查检查。」 「呃……」穆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下也慌张起来。 一对小情侣，匆匆忙忙收拾好，开着车忙往医院里赶。 挂号，做检查，两人拿着报告单子去看医生。 医生是个女的，看了报告后，朝坐在对面的楼盛坤和穆烟笑了笑，说：「恭喜你，怀孕五周了。」 第309页 穆烟紧张的抓了抓衣角，正要开口时，却被楼盛坤抢先一步。 「医生，孩子发育情况怎么样？」他急着问。 医生点了点头，问：「你是孩子爸爸吧？」 楼盛坤嗯了声，听见她继续说：「放心，宝宝很健康。」 她说完，又停了停，才道：「不过头三个月是很关键的，孕妇要注意补充营养和适当的运动。另外，这前三月也是危险期，最好要避免同房，否则容易引起流产。」 穆烟在一边听着，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楼盛坤朝医生说了声谢谢，牵着穆烟出门。 到了走廊外面，楼盛坤随时护着穆烟的肚子。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个瓷实的，我昨晚那么厉害，他居然一点事儿没有。」楼盛坤一边护着她走，边低声说话。 穆烟扭头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呢，没听医生说么，头三个月很危险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楼盛坤点头，欣然接受，又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要早知道你怀了孕，我才不捨得动你嘞。」 他说话声音重，引来旁边一个男人的目光。 穆烟低声吼他：「你收声啦。」 说完，她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 楼盛坤在后面看得着急，连忙追上去。 「祖宗，你走慢点啊。」 两人出了医院大楼，穆烟突然看着他，开口：「我饿了。」 能不饿么？ 睁眼就是十一点，饭也没吃一口，就急匆匆往医院里赶。 楼盛坤摸摸她的肚子，温柔道：「饿了啊，老公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上了车，一路开到楼盛坤常吃的一家私房菜馆。 楼盛坤要了个包间，领着穆烟进去。 「想吃什么？」他问。 穆烟低头看着菜单，报了好几个名字，一听全是辣口的。 楼盛坤看着她，突然笑了笑，说：「都说酸儿辣女，你这么喜欢吃辣的，以后会不会生个小公主？」 穆烟点完单，也看向他：「不能吧，我一直都挺喜欢吃辣的。」 服务员领了单子，便走出包间。 楼盛坤在桌上伸长手臂，摸着她的，开口：「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答应要这个孩子了？」 穆烟沉吟会儿，半晌后点点头。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要真不要的话，也挺不好的。」她张了张嘴，继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就接受。」 以前再艰难的情况，她也熬过来了。 现在身边有这么多爱她的人，一个孩子她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而且你说得很对，趁着年轻好恢復，恢復了也正好回去拼事业。」眯眼扬了扬眉，坦然道。 楼盛坤捏了捏她的手指，高兴道：「你能想通就好。」 没多久，菜品陆陆续续上桌。 穆烟先喝了几口粥垫胃，才敢吃那些辣口的菜。 楼盛坤不怎么饿，就看着她吃。 「你怎么不吃啊？」穆烟间隙抬起头，看他一眼。 楼盛坤笑笑，说：「吃，在吃呢。」 说着，他夹了一块稍微比较清淡的掌中宝。 穆烟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温水，看着他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楼盛坤乍一被问，愣了愣，才开口：「都喜欢。」 「若非要说喜欢哪个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女儿。」 「为什么？」穆烟问他。 「女儿多好啊，又乖又可爱，爸爸的小棉袄。不像男孩子，又皮又躁。」楼盛坤说着说着，还嫌弃起来。 穆烟啧一声，说：「你这怎么还性别歧视了呢？」 楼盛坤嘿嘿一声，说：「不歧视不歧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瞧你这德性。」穆烟没好气道。 楼盛坤只是笑，完了拖着椅子坐到穆烟身边。 「宝，咱什么时候去扯证啊？」他撑着脑袋，看着穆烟吃饭。 穆烟顿了顿，道：「先搞定家里俩宝再说。」 楼盛坤点点头，凑近亲了穆烟一口，说：「我今天就回去通气，让他们尽快见面。」 话落，他又低下头，朝着穆烟的肚子说：「宝宝，为了爸爸妈妈的幸福生活，你一定要祝福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和好如初哦。」 男人说话，不自觉的带了小孩儿音。 穆烟笑了声，侧首看着他，道：「你傻不傻，才五周，哪儿听得见。」 楼盛坤哼哼一声，挑眉道：「我高兴。」 两人吃完饭，楼盛坤先送了穆烟回家，在车里咬着唇温存了会儿，才捨得让她下车。 看着她进了家门，他才倒车回去。 周六的日子，楼立国难得在家休息，不过也多是躲在书房里办公。 楼盛坤一到家就翻箱倒柜，结果啥也没找到。 盛英来本来在楼上午休，听到声音，跑下楼来。 「儿啊，你找什么呢？」盛英来立在楼梯口，问他。 说着，她去看方嫂。 方嫂也才从房间里出来，说：「我也不知道。」 楼盛坤找不到东西，往沙发上一瘫，仰着头问盛英来：「妈，咱家户口本儿呢？」 盛英来目光闪了闪，匆匆走到他身边。 「你找户口本做什么？」她有些紧张的问。 第310页 楼盛坤看着她的眼睛，选择坦承道：「妈，你要当奶奶了。」 「什么？」盛英来怔住，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烟烟她怀孕了。」楼盛坤很有耐心道。 「苍天。」盛英来惊讶的捂住嘴，眼睛也瞪得好大。 方嫂在旁边听着，也朝盛英来祝贺道：「恭喜太太，您终于要抱小孙子了。」 盛英来高兴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就朝楼上喊：「立国，你快下来。」 楼立国正在书房里跟一个经理讲电话，听到楼下盛英来在叫他，便说道：「行吧，就先这样。」 说完，他挂了电话，往楼下走。 「喊什么呢？」他踱步走到楼梯口，朝盛英来道。 盛英来拽他的手，走到楼盛坤跟前。 「你快过来。」 两人在楼盛坤对面坐下，盛英来说：「盛坤，跟你爸再说说。」 楼盛坤笑了笑，说：「至于这么高兴么？」 「当然，这可是大喜事！」盛英来大声道。 楼立国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有些懵的发问：「你俩到底在说什么？」 楼盛坤便重复一遍之前说过的话：「烟烟怀孕了，您要当爷爷了。」 「呃……」楼立国怔了怔，惊讶的眨下眼睛。 「臭小子，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他嘴里虽骂着楼盛坤，脸上却是高兴的。 楼盛坤挑了挑眉，说：「我也是才刚知道。」 说完，他又朝盛英来道：「妈，你那事儿得抓紧了，别等孩子生下来，这两家长辈还僵着呢。」 「你瞎说什么。」盛英来皱眉，瞪他一眼，又道：「找个时间把岚依他们约出来吧。」 她对着丈夫说，楼立国点点头，说：「我看就明天吧，正好我也有时间。」 楼盛坤也挺满意，便开口道：「妈，你快帮我把那户口本找出来。」 「怎么，今天就要领证？」盛英来问。 「那倒不是。」楼盛坤摇头，「总要挑个好日子，反正你先给我吧，放我那儿方便。」 盛英来便起身，去楼上拿。 楼盛坤抬了抬下巴，朝楼立国道：「爸，我这速度还行吧？」 「德性。」楼立国说他一句，经过他身边时，又开口：「有孩子了就收敛些，别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拈花惹草。」 楼盛坤啧一声，嘴里不满道：「老头，这都早几年的事了，您还拿来提，烦不烦啊？」 「我啊，早就洗心革面了。」 楼立国皱眉：「我还不知道你的德性？」 「总之，你跟烟烟结婚算是一件大好事，若是你在外面乱来，我这个当爸的可不会容着你。」 「爸，不带您这样的，儿媳妇还没过门呢，您就偏心成这样？」楼盛坤说的话虽委屈，但脸上却是笑着的。 「你也该知足了。」楼立国背着手，瞪他一眼，说：「等烟烟嫁过来，你妈比我还偏心呢。」 说完，他踱着步子，也去了楼上，打算给穆晋邯去个电话。 楼盛坤窝在沙发里，嘴巴却紧抿着。 这怎么，他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穆烟打电话。 那头等了好久才接起，楼盛坤问：「宝，你那边怎么样了？」 穆烟躲进卫生间里，小声跟楼盛坤讲电话。 「怎么办，我爸妈吵起来了。」她听着外面客厅的动静，忧心的皱着眉。 楼盛坤的眉头也皱起来，紧张的问：「怎么会吵了？」 不会是不答应吧？他暗自揣测着。 穆烟抿了抿嘴唇，道：「未婚先孕啊，我爸对你挺失望的。」 「这……」楼盛坤眨了眨眼睛，开口道：「这不是意外么。」 顿了顿，他又说：「我现在马上过来，当着穆叔的面儿请罪。」 「不行啊。」穆烟拒绝他，说：「我爸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来就是撞枪口，不好搞的。」 楼盛坤胸口就变得憋闷，努努嘴巴，问：「那咱妈什么意见啊？」 他倒好，都已经开始叫上妈了。 穆烟沉吟着，下一秒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惊了一跳。 「烟烟，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出来。」是向岚依的声音。 穆烟对着手机，小声说了句「我妈叫我，先不跟你说了」。 「诶，你……」楼盛坤的话骤然被掐断。 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起身。 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父母的指责，他得帮她分担。 这样想着，他跑着冲出家门。 殊不知，那头等待他的是另一番场景。 第99章 你能正经点不？ 楼盛坤开着车，紧赶慢赶的，朝穆家的别墅方向沖。 路上，他接到盛英来的电话。 「盛坤，你又跑哪儿去了，不是说要户口本吗？」那头的盛英来问他。 前面车多，楼盛坤不方便讲电话，便道：「妈，我这正开车呢，先不说了。」 说完，他拔掉了耳机。 一路疾驰，楼盛坤赶到穆家门口。 急匆匆的停好车，他跑去敲门。 在门口等了一分钟左右，有人来开门了。 是穆烟…… 她拉着门，看向楼盛坤，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楼盛坤摸摸她的脸，挑眉低声问：「什么情况？」 第311页 穆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到一边。 「你先进来吧。」 客厅，穆晋邯和向岚依端坐在沙发上，皆板着一张脸，不好对付的样子。 穆烟领着楼盛坤到他们跟前，结果两人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楼盛坤去看穆烟，穆烟朝他眨眨眼睛，用嘴型让他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穆叔，向阿姨，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他一直观察着两人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说：「你们二老要是心里有什么气，尽管朝我身上撒，别为难烟烟。」 穆晋邯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楼盛坤一秒都没思考的回答：「当然是赶紧把烟烟娶回家。」 「呃……」穆晋邯眉心一跳，没好气道：「我穆晋邯的女儿，是你想娶就能娶的吗？」 向岚依也在旁边附和，说：「烟烟还年轻，我还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呢。」 「这……」楼盛坤怔了怔，又去看穆烟。 穆烟耸了耸肩，表示也没有办法。 楼盛坤就继续道：「当然了，我和烟烟的婚事自然是要先得到您二老的准许。向阿姨担心的也不是问题，您要是觉得烟烟结了婚不方便见面，您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向岚依听着，嘴角微微扬起，伸手去拉穆晋邯。 穆晋邯还板着一张脸，侧着头低声对向岚依说：「你立场太不坚定了。」 虽然小声，但到底还是能听清楚。 楼盛坤皱着眉，懵懵的，还有些茫然。 穆烟在旁边看着，捂住嘴，偷偷的笑。 穆晋邯咳了一声，又问：「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这个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爸妈听说烟烟怀孕，恨不得马上让我把她娶进门。」楼盛坤认真道，「只要您跟向阿姨点头……」 楼盛坤像被审问的犯人似的，回答穆晋邯的每一个问题。 穆烟在旁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噗的笑出声音。 她倒在沙发里，捂着肚子笑。 楼盛坤奇怪的看着她，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向岚依也放下一直板着的脸，朝穆晋邯道：「我说，你就别为难盛坤了。」 穆晋邯故意清了清嗓子，对楼盛坤招手，说：「还傻站着干嘛，快坐下吧。」 楼盛坤靠着穆烟坐下，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烟烟未婚先孕，我是有些生气。」穆晋邯看着他，换上比较和缓的脸色，「不过对象是你，我也算很放心。」 「你们两情相悦，我跟她妈妈也没有阻拦的道理。」他缓了缓，看了向岚依一眼，又说：「不过，当年烟烟的事，说到底我们跟你爸妈还有些心结。」 「找个时间，我们沟通沟通，把一切都说开。」穆晋邯拍了拍身边妻子的肩膀，向岚依也点头。 「烟烟一直跟我说，日子要朝前看，为了我宝贝女儿的幸福，这个心结提早解开，你们也能好好过日子。」 穆烟凑到向岚依跟前，靠在她的怀里，道：「妈，谢谢你。」 向岚依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傻孩子，咱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楼盛坤也点点头，开口道：「我爸妈也是这么想的，还说找你们约时间。」 他的话才一说完，穆晋邯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对着楼盛坤说：「你爸的电话。」 楼盛坤笑了笑，道：「估计就是想找您说这事儿。」 穆晋邯拿起手机，跟向岚依一起去了书房。 穆烟扭头，看了楼盛坤一眼，见他嘴巴干干的，问：「喝水吗？」 楼盛坤点头：「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口渴。」 女人便踱步到饭厅，取下一只干净的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 楼盛坤黏乎的跟着她，就着她举起的水杯喝了一口。 「你今天有点不乖。」楼盛坤从后面抱着她，手臂松松的圈住她的腰。 穆烟也喝了口水，嘴里含煳道：「怎么就不乖了？」 楼盛坤嘴唇贴近女人的脖颈，仰了仰，咬了穆烟的耳垂一口。 穆烟低低的叫了一声，打了下男人圈在腰上的手，说：「你安分点啊。」 说话间，她抬眼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生怕向岚依和穆晋邯突然开门出来。 楼盛坤抱着她，移动到高大的冰箱后面。 两人的身体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便向岚依他们走到客厅，也见不到他们。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楼盛坤将她抵靠在冰箱上，手指掐着她的下巴，瞪着深眸质问道。 「跟我闹着玩儿呢？」见她不说话，楼盛坤又开口。 穆烟抿了抿嘴唇，道：「开始爸爸是挺生气的，不过后来一想能早点抱外孙，也就消气了。不过，他还是认为你的做法不够稳重，就让我和妈妈陪他演一场戏，考验考验你。」 楼盛坤听着，不满道：「那你好歹也得跟我先通通气。」 「爸爸不许，连我的手机都被没收了。」她说着，摊了摊双手。 「还好我聪明，表现过关，不然你就得哭去吧。」他勾勾嘴角，微微的晃了晃穆烟的下巴。 穆烟挑眉：「怎么，我听你这意思，要不过关是打算甩手不管了？」 第312页 「哪能啊。」楼盛坤抱着她笑，俯下身子，凑到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不过关我就死缠烂打，非得把你娶进家门。」 穆烟也笑，末了察觉到他越靠越近，推了推他的胸口，说：「你小心挤到孩子。」 楼盛坤往后退了退，撇撇嘴角，低着头看向她的肚子。 「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偏心成这样了？」他说话一股酸味儿。 穆烟打了下男人的手，道：「人家才五周，你这都快三十了，有什么好争的？」 楼盛坤只是摇头：「我不管，你自己说的，在你心里我得摆第一位。就算以后这小傢伙出生了，他也不能跟我争。」 「楼先生，咱能成熟点吗？」穆烟捧起男人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 楼盛坤拿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下面撞了她一下，嗓音沙哑道：「我成不成熟，你不早就尝过了？」 「呃……」穆烟骤然听他嘴上耍流氓，虽然早已见惯不怪，但还是红了红脸。 「当着孩子的面，你能正经点不？」穆烟掐了掐他的脸，皱眉道。 楼盛坤不正经的笑了笑，说：「你也说了，孩子才五周，他哪儿能听见什么？」 「呃……」穆烟被他气笑，揪了揪他的耳朵，道：「不是还要回去，走吧，我送你出门。」 楼盛坤搂着她，静止不动。 「我能不回去吗？」他语气商量着。 「不行。」穆烟断然的拒绝，又道：「你才在我爸面前加了一点分，不想马上就被打负分吧？」 楼盛坤失落的嘆了一口气，只好道：「为了咱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忍着。」 说着，他朝穆烟笑了笑。 「走吧。」穆烟牵起他的手。 车子就停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穆烟送他到车边，楼盛坤却带着她一起上了车。 「你做什么啊？」穆烟问。 楼盛坤关好车门，说：「再陪我一会儿。」 穆烟无奈的摇头，便顺着他。 男人靠着驾驶座的椅背，朝穆烟的肚子看了看。 「多神奇啊，你这肚里都有我的娃了。」他盯着道，又问：「什么时候才大肚子？」 穆烟也低头去看，回道：「我看网上说，好多人都是四个月之后才显怀呢。」 楼盛坤垂着眼眸，想了想，说：「那咱得早点置办婚礼的事儿了。」 「嗯？」穆烟疑惑的看向他。 楼盛坤握着她的手，说：「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在婚礼上美美的，大着肚子结婚总归是不好看的。」 「还不都怪你。」穆烟瞪他一眼。 末了，她又奇怪的皱起眉，嘟囔着：「你说咱们每次措施都做好了的，怎么会怀上呢？」 算算时间，有五周。 「五周的话，该不会就是那次在酒店中的招吧？」穆烟挑了挑眉，问他。 那次两人先在浴室里折腾，后面又转移到床上，来来回回的，粗算也用掉了七八个套子。 听她说起这个，楼盛坤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抿了抿嘴巴，犹豫着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穆烟见他吞吞吐吐的，脸色也不够坦然，盯着他问：「是不是你故意搞的鬼？」 「当然不是！」楼盛坤举着手，坚决的否认，又开口说：「那晚太激动了，最后那次，其实套已经破了。」 「你怎么不早说！」穆烟咬着牙，推了下男人的胸口。 她说着，胸口不断的起伏。 「气死我了你。」 楼盛坤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以为会没事的。」 穆烟看着他，没好气道：「又不是你说没事儿就没事了，现在搞出事了，你是不是特高兴？」 说话间，她突然指着楼盛坤：「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之前你就说想要孩子。」 楼盛坤手举起来，认真道：「我发誓，要真是我故意的，我天打五雷轰……」 「干什么啊！」穆烟忙把他的手降下来，皱眉道：「好好的，发什么誓。」 「我这不是怕你不信么。」楼盛坤笑笑，与她十指交握。 穆烟扯了扯唇：「信你，行了吧？」 楼盛坤点了点头，脑袋凑近，吻上她的嘴唇。 「不管他是怎么来的，既然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咱就顺其自然，好吗？」他的额头抵着女人的，轻柔的出声。 穆烟轻轻的嗯了声，回吻了男人一下。 车里，楼盛坤搂着她亲吻，温存了好久，才肯捨得放她下车。 次日，楼盛坤在海市一家高级的西餐厅订好包间。 穆烟开车，载着向岚依和穆晋邯前往。 到餐厅楼下时，楼立国和盛英来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 向岚依勾着穆烟的手臂，见到盛英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穆烟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妈，没事的，放轻松。」 盛英来主动过来打招唿，朝向岚依伸出手，抿着唇笑道：「岚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向岚依抬起手，与她堪堪虚握，便收回手。 盛英来又转向穆烟，开口：「烟烟，走吧，一起进去。」 穆烟点点头，朝向岚依低头说了句什么，便往前走。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蕾丝收腰淑女裙，脚上搭配一双银色尖头水钻单鞋。 第313页 往日她习惯穿带跟的鞋子，今天换上平底鞋之后，貌似不太习惯。 又因顾着跟向岚依说话，没注意到路，冷不丁踢到不平的路面，差点摔了。 「小心！」盛英来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 向岚依慢了一步，忍不住多看了盛英来一眼。 「没事儿吧？」盛英来关心的问穆烟。 穆烟摆手，摇了摇头：「还好。」 楼盛坤走在前面，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过身。 「出什么事儿了？」他走到穆烟跟前问。 穆烟想说没什么，结果被盛英来抢先一步。 「烟烟刚刚差点摔了啊。」 楼盛坤皱眉，看了看盛英来，又对着向岚依。 「妈，向阿姨，你们先走吧，我跟烟烟慢慢来。」他说着，去扶穆烟的手臂。 向岚依点点头，迳自往前走了去，盛英来后几步跟上。 穆烟看了她俩的背影一眼，偏头看着楼盛坤，说：「哪有那么夸张啊？」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医生也说头三月是危险期，摔了可不是一件小事。」楼盛坤点了点她的鼻子，严肃道。 穆烟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似乎被楼盛坤说服。 两人上了楼，却被通知暂时不能进包间，等长辈们聊完之后再进去。 楼盛坤和穆烟对视一眼，只得作罢。 包间内，楼穆两家长辈双双对坐。 盛英来端直着背嵴，看了对面的向岚依和穆晋邯一眼。 「岚依，晋邯，当年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能给我这一次机会。」盛英来目光恳切的看着他们。 「我这辈子欠烟烟的，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其实，找到烟烟之后，我确实对当年的事快放下了。」向岚依骤然打断她，转了方向，「但是，一想到烟烟在她那个养母家里受的折磨，我心里那口气就一直下不去。」 「对不起，怪我，都怪我……」盛英来垂着头，渐渐红了眼角。 身边的楼立国见状，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向岚依突然笑了笑，说：「下不去又怎么样呢？日子总要过的，烟烟已经找回来了，我要再拿这副怨天尤人的脸孔对着她，那就失去了我找她回来的初衷。」 「她头二十五年所失去的，今后的日子我这个当妈的都要加倍的补偿给她。」她说着，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穆晋邯生怕她又发作，靠近搂着她的肩膀。 「岚依，冷静些。」 向岚依摇头，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她回过头，继续看着盛英来。 「我这个当妈的是这样，以后你们做公公婆婆的，更应该如此。」她说着，目光朝楼立国看了一眼，又落回到盛英来身上。 盛英来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是这样，你放心，我跟立国会把烟烟当作亲女儿看待。不是，比女儿还要亲。」 楼立国也附和：「烟烟是个好孩子，盛坤要能娶到她是我们楼家修来的福气，我们对她好是应当的。」 「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想提一个要求。」穆晋邯突然开口。 盛英来和楼立国纷纷看向他，问：「什么要求？」 穆晋邯看了向岚依一眼，才又开口：「要是烟烟只生这一个孩子呢，就随你们楼家姓。但烟烟以后要是再生，这后面的就得随烟烟姓穆。」 「这……」盛英来愣了愣，一时接不了话。 还是楼立国反应快，马上说：「姓什么不重要，只要孩子们同意，我没意见。」 盛英来见他答应，也点了点头。 儿媳妇有了，小孙孙也有了，管他姓楼还是姓穆呢，反正都是一家人。 「既然如此，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就叫孩子们进来吧。」向岚依接话道，「一起好好商量婚礼的事宜。」 盛英来也附和道：「对对对，还得挑个扯证的好日子。」 没一会儿，穆烟和楼盛坤被叫了进来。 他二人看了看这头，又看了看那边，都想瞧出点什么。 还是盛英来先开口：「快坐下吧，我们正商量婚礼的事儿呢？」 她拉着楼盛坤在一边坐下，又朝对面的穆烟点了点头。 穆烟抿唇笑了笑，在向岚依身边坐下。 「烟烟，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盛英来看着穆烟，轻声的问。 这，太突然了吧？ 就这样，两家长辈就和好了？ 她虽然心里有预期，但这也太快了吧。 穆烟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却被楼盛坤抢先道：「当然是越快越好，烟烟现在肚子里有宝宝，时间长了显怀不好穿婚纱的。」 「我在问烟烟，你插什么嘴？」盛英来扭头，瞪了他一眼。 楼盛坤微张着嘴，压抑的看着盛英来。 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 穆烟看着他两人，咬住嘴唇憋着笑。 向岚依这时候也开口：「盛坤说得没错，婚礼是得抓紧先办。」 盛英来还是看着穆烟，问：「烟烟，你觉得呢？」 穆烟点了点头，说：「听楼盛坤的吧。」 话音刚落，盛英来就拿起手机开始看日历，边道：「我看看日子啊……现在是十一月中旬，要不就定翻年的一月二十三号吧，正好新年初六，是个好日子。」 第314页 向岚依起身，说：「我看看。」 说完，她走到盛英来身边，一起看。 「烟烟现在已经有五周了，按你这个日子，到时候可能不到四个月，时间掐得刚刚好。」向岚依看了看，附和道。 「是吧。」盛英来笑了笑，又问：「烟烟，你是想办西式还是中式的？」 这回又被楼盛坤抢先了。 「当然两种都要办。」 盛英来急了，打了楼盛坤一下，说：「你让烟烟说啊。」 楼盛坤又是一懵，穆烟开口：「两种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哎呀，不麻烦的。」盛英来连连摆手，说：「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该好好弄，你也不要怕麻烦，有什么问题阿姨都会弄得妥妥噹噹的。」 楼盛坤也握住穆烟的手，说：「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妈吧，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小公主。」 两家长辈见状，皆欣慰的点了点头。 后来，向岚依和盛英来又讨论了很多细节，又怕漏掉什么，相约回家想想，第二天再约见面的事情。 扯证的时间也定好了，就选在这个月月底。 周一到周五的时间，穆烟都呆在家里，偶尔参与向岚依和盛英来的约会，一起商量婚礼的事情。 年底了，公司里很忙，但楼盛坤偶尔也会跟穆烟提几句婚礼的情况。 一般周五晚上到周日白天的时间，穆烟都留给了楼盛坤。 两家关系已经定了，穆晋邯不会再说什么。 倒是向岚依拉着她到角落里，小声的嘱咐：「这还没过三个月，你可要守着点，别让他乱来。」 穆烟无奈的笑了笑，说：「我明白的。」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十九号这天晚上，穆烟揣着向岚依交给她的户口本，开车到楼盛坤的公寓。 他们已经约好，明天起床一起去领证。 楼盛坤最近应酬多，到了晚上十点还没回家。 穆烟挂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又去衣帽间给楼盛坤挑了一套，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想了想，走到门口。 「谁啊？」若是楼盛坤，他是知道密码的。 门外的人回：「是我，齐哲。」 穆烟松了一口气，开门看到齐哲扶着醉醺醺的楼盛坤。 「怎么喝成这样？」穆烟皱着眉，接过男人。 楼盛坤一挨近，就抱着她蹭。 「老婆，我好想你啊……」 穆烟不好意思的朝齐哲笑笑。 齐哲站在门口，望着她，问：「坤总这是高兴的，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穆烟点点头，说：「明天就去扯证，赶明儿请学长吃喜糖？」 「好啊。」齐哲笑了笑，又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早点休息。」 「改天见。」穆烟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转身关上门。 怀里的男人嘟囔着：「老婆，你抱抱我。」 「呃……」穆烟无奈的抿了抿嘴唇，说：「这不正抱着吗？」 楼盛坤贴近她的脖颈，亲了亲。 「你好香啊。」穆烟才洗过澡不久，身上都是沐浴乳清香的味道。 她捧起楼盛坤的脸，推开了些，轻柔的声音道：「去洗澡，好不好？」 男人浑身都是菸酒的味道，穆烟正是敏感的时候，这会儿已经忍了好久。 楼盛坤脸颊燥热，女人的手冰冰凉凉的，他捨不得，反而把她抵在后面的墙上。 脚步慌乱，穆烟吓了一跳，生怕他碰到肚子。 楼盛坤凑近，嘴唇贴着她的要亲，穆烟一阵反胃，躲开了。 「亲亲……」楼盛坤还嘟囔着。 下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她忍了忍，下一秒目光却突然定住。 他今天穿了一套浅色的西装，上面沾了东西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穆烟看着他脖子侧后方的衣领上一枚红色的唇印，一时怔住。 第100章 领证 楼盛坤搂着她的腰，凑近，嘴唇还要贴过来。 穆烟怔愣住，脸颊被男人亲个正着。 她皱了皱眉，突然使出力气，推开楼盛坤。 「你好好站着。」她扬声，语气不是很好。 楼盛坤被她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身子不稳的晃了晃，他眨了下眼睛，醉眼熏熏的瞅着她：「怎么了？」 说完，他伸过手去捉女人的手臂，穆烟避开他，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现在不想说话。」穆烟垂着头，嘆了一口气，「你自己洗完澡再上床。」 话音未落，她侧身，避着楼盛坤的身体，朝卧室的方向走了。 楼盛坤目光跟着她，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他在应酬之后喝了解酒茶，这回儿酒意已经醒大半，只是脚步还不稳，刚才也是仗着余下的酒意与她黏乎。 她乍然变了脸色，楼盛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抬起脚步，跌跌撞撞的跟过去，膝盖不小心撞到了墙角。 楼盛坤咬紧嘴唇，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穆烟掀了被子，刚在床上躺下，她握着手机，正低头跟人聊天。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见男人倚靠在门口，眉目深深的瞅着她。 穆烟收回视线，什么话都不想讲。 她继续低下头，拇指按着手机给张沐然发消息。 第315页 楼盛坤眉头皱得更紧，他抿了抿嘴唇，喊出口：「老婆……」 穆烟不说话，装作没听见。 「呃……」楼盛坤心里升起的不妙感更重。 他索性走到床边，正要坐下，穆烟却突然开口：「你不觉得这样上床很脏吗？」 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还特别嫌弃。 楼盛坤一听，坐也不是，屁股撅着僵在空中。 这会儿，他更加确定，眼前的女人是在生气。 楼盛坤选择顺着她的心意，等洗完澡再出来一问究竟。 他踱着步子去主卧里的浴室，连门也不关，就那么大敞着。 穆烟烦躁的看了浴室门口一眼，踢了踢被子。 没几分钟，张沐然看到消息，直接电话打了过来。 穆烟看了看浴室，掀开被子下床，握着手机去了客厅的阳台。 她拉上玻璃门，才接通张沐然的电话。 「你微信说的什么情况？」手机一靠近耳朵，张沐然哇啦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楼盛坤不会真在外面有女人了吧？」 「我现在也挺茫然的。」穆烟扶着额头，低声说：「只是在他衣领上发现了口红，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张沐然顿了顿，说：「会不会是误会？」 「呃……」穆烟当然也想是误会，接着道：「我是打算跟他问清楚来着，这不人现在醉醺醺的，我真怕没说两句跟他吵起来。」 「等明天吧。」张沐然建议道，没几秒后又惊诧道：「对了，你们明天不是要去领证的吗？」 穆烟点了点头，说：「是啊。」 「他要真做出那种事，我看这证也没必要领了。」穆烟揉了揉眼睛，低声道。 「烟啊，你可要问清楚，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姐妹儿都挺你。」张沐然在那头给她打气道。 穆烟应了声，听到主卧那边的动静，便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明天再告诉你结果。」 张沐然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挂断电话。 屋里黑漆漆的，严野揉了揉眼睛，见张沐然靠着床头还摆弄着手机，灯光晃眼。 他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腰身。 「还玩呢，快睡觉。」他搂住她，往被窝里拖。 张沐然顺着往下缩，关了手机，朝着严野道：「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想左拥右抱？」 「呃……」严野盯着她看了几秒，开口：「莫名其妙的，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快说，正面回答。」张沐然拍了拍他的胸口，认真道。 严野顿了顿，说：「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至少我不是。」 张沐然抿了抿嘴唇，说：「你还挺自信的哈。」 「这都是跟你学的。」严野看着她说道，被里的手指却往上摸索，在那一处作怪的打着转儿。 张沐然任他弄，躺平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严野在这沉默里开口：「小烟都要结婚了，咱俩的事是不是也得抓紧提上日程？」 「你着急了？」张沐然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严野唔了声，说：「打从咱俩一开始好在一块儿，我就想什么时候把你给娶咯。」 他最近不像以前，话变得多了起来。 「严野。」她突然正经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侧过身看着他，声音平淡的说：「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我把你给踹了？」 「你敢！」严野手上突然使劲，用力的掐住她那儿。 张沐然吃痛，伸开腿，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 「毛病吧你？！」她咬着牙，没好气的吼。 严野当下就后悔了，手上放轻力道，轻柔的安抚。 「还疼不疼？」男人声音低低的问。 「你说呢？」张沐然推开他的手，不想搭理他。 严野却不依，松了手，钻进去，换了个法子安抚她。 张沐然仰躺着，被掐疼的地方承受着温柔的研磨，她咬着牙闭了闭眼睛，在溃败之前推开男人。 「行了。」她语气和缓了些。 严野擦了擦嘴唇，撑着身体看她。 「以后别说那种话了，好么？」他抬起手，拨弄着张沐然额前短短的刘海，温柔的恳求她。 张沐然捂捂住胸口，眨了眨眼睛，问：「爱我爱得不行？」 严野摸着她的脸，重重的点头。 「没了我就不能活？」她又问。 严野依然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沐然就嘲笑一声，说：「你以为演琼瑶剧呢？」 说完，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朝严野道：「光知道嘴上说，这个呢？」 屋里光线昏暗，但严野还是看清了她的手。 他抿着唇笑了笑，说：「等着啊。」 说完，他迈过张沐然的身体，下床。 床头灯被打开，张沐然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她张着五指，虚挡着，从指缝里看见男人蹲在床头柜前。 严野笑着看了她一眼，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他赤着上身，浑身只有下面穿了条平角裤，其他地方全露着，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男人本身个子又高大，那小盒子放在他手里，更显得渺小。 张沐然勾了勾嘴角，明知故问：「这什么啊？」 严野只是笑，对她说：「你自己打开看。」 第316页 她捂着胸口的被子，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严野一眼，才抬手去开那盒子。 轻轻一叩开，露出里面一枚亮闪闪的钻戒。 张沐然克制着上扬的嘴角，朝严野高傲的伸出左手。 「咳咳，还行吧。」 她虽然没下指示，严野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拿出钻戒，小心翼翼的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 搞定之后，他隔着被子搂住张沐然。 「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着，他对着张沐然的嘴唇印下一吻。 张沐然扭头看他，挑了挑眉，说：「一个钻戒就想把我娶回家，严野，你这如意算盘打得挺精啊？」 严野摇头：「当然不是。」 说完，他膝盖抵着床，又去扒拉抽屉。 一轱辘的，他从里面好几个红本本出来。 红本本们一一摆在张沐然面前，严野挨个指着说：「这两套房，一个二居，一个三居，都是家里拆迁留给我的。当然，以后都是你的。 还有这个，爷爷给我在镇上买了个铺面，有一百来平。最后这个，是我这么多年来存下来的钱。」 张沐然看着他说，一时插不上嘴。 这些情况，她居然都不知道。 她抿了抿嘴唇，没好气道：「你还对我瞒了挺多的哈。」 「你从来都不问这些，我怕说了你嫌烦。」严野解释道。 这倒是真的。 张沐然一向活得大大咧咧，不怎么过问他的这些隐私。 她努努嘴巴，捡起他说的那本存摺看。 「卧槽！」张沐然盯着那存摺上面的数字，不禁爆出一声惊嘆的粗口。 她瞪着眼睛问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拢共算下来，也有小一百万。 她大学毕业三年，靠着家里的民宿，也才存了三十万不到。 这一百万，在她眼里可是大数字。 严野在床边坐着，想了想，才道：「爷爷说，以后得有钱给我娶媳妇儿，就卖了拆迁分下来的套一，好像有五十多万吧？其余的都是买股票和基金存下来的。」 「股票，基金，你还懂这个？」张沐然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道。 严野摇头，说：「不是我，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带着我买的。」 张沐然勐然拍了下他的手臂，叱责道：「有这发财的机会居然不告诉我！」 「呃……」严野顿了顿，说：「给我当老婆，我什么都给你。」 他瞅着张沐然，眼窝深深的，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张沐然想了想，突然又泄下气，说：「我本来还想，你可能得入赘到我们张家了，没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 这一下子，全转过来了。 她说着，把存摺扔到一边，往床上一躺。 严野团了红本本，全放到床头柜上，靠近搂住她。 「可以啊，我本来也这么想的。」严野撑着头，看她。 张沐然挑眉，问：「你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严野笑着摇头，说：「别人怎么说我不关心，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哎哟。」张沐然感嘆一声，双手捧着揉了揉男人的脸，继续道：「我这是讨了个傻呆呆的金宝贝啊。」 「为免你以后被人骗，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她看着严野，咧开嘴笑。 严野也笑，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哦。」 黏黏煳煳的，没多会儿，两人便又滚作一团。 确定了彼此都是未来生活的另一半，这床上的缠绵，比之以往，又更不一样。 悉悉索索间，男人的大手摁灭了床头灯。 室内重新变得昏暗，张沐然却突然推了推男人的胸口，喘着气道：「套……」 严野没去拿，倒是说：「咱俩也算定下了，总该要孩子了吧？」 「这不是一回事。」张沐然不松口。 严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耐心着道：「你以前不总说要跟小烟结亲家，现在她都已经怀孕了，咱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 「我……」张沐然似乎被他说动，犹豫起来。 严野继续催着：「再不行动，咱就晚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说着，张沐然手上的劲儿松懈下来。 严野在黑暗里勾了勾唇，迫不及待的搂住她的腰。 「哎呀，你轻点儿。」张沐然拍他手臂，吃疼道。 这一方甜甜蜜蜜，穆烟那头的气氛却阴沉沉的。 她听到主卧的动静，很快挂了电话。 踱步走到门口，她正要推门，里面的人却突然拉开。 穆烟抬眼，正好同男人的目光对上。 楼盛坤赤着上身，只在下面围了条浴巾，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酒气，但已经比之前好许多。 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浑身氤氲着热气。 他皱眉，看着穆烟，问：「去哪儿了？」 穆烟偏头避开男人的视线，回：「跟沐然打了个电话。」 楼盛坤瞅着她，注意到女人眼睛红红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 「哭过了？」他问。 穆烟微讶的张了张嘴，侧身走了进来，摇头道：「没有。」 楼盛坤看着她往床头走，关上了门。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他的酒意已经散了七七八八。 第317页 他跟着穆烟，在她身边坐下。 「是我的错。」沉默几秒后，他突然开口。 穆烟愣神，些微惊讶的看着他。 「你真的……」后半句话，她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楼盛坤理所当然的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牵起穆烟的手，往浴室里走。 「你跟我过来。」 浴室门口，他指着脏衣篓里扔下的衣服。 「我明白你刚才为什么生气。」楼盛坤翻了翻，露出领口的那点唇印，继续说：「这东西，我真不知道怎么蹭上的。」 穆烟看着他，问：「你说的是真的？」 楼盛坤果断的点头，道：「我也纳闷儿呢。」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事儿也得问清楚弄明白。」穆烟依旧冷着一张脸，走回卧室。 「那咱不生气了，行吗？」楼盛坤跟在她后面，接着道：「肚子里还有宝宝呢，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还说呢？」穆烟扭头，瞪着他，「要不是你，我能生气吗？还喝这么多酒回来，是生怕我怀孕反应不够强是吗？」 不知怎么的，她最近变得娇气起来。 「是是是，我的错。」他举起三指，发誓道：「我以后要再喝酒，随便你怎么处置，行不行？」 说完，他又找出手机，边道：「我现在马上给齐哲打电话，非得把口红印这事儿掰扯清楚了。」 穆烟看向他，等着他打电话。 齐哲那边还在回家的计程车上，电话响起来，接得很快。 楼盛坤朝穆烟点了点头，把手机放在床上，开了免提。 「坤总，这么晚了，还有事儿吗？」齐哲问。 「问你件事儿，你老实回答。」楼盛坤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道。 「我衣服领口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儿？」 齐哲啊了一声，茫然道：「我哪儿知道什么口红印啊？再说了，鼎城国际今天来的好多都是爷们儿，就一个栗小姐是女的。」 栗小姐？穆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三个字。 楼盛坤皱起眉，说：「你再想想。」 过了好久，齐哲突然反应过来。 「说起栗小姐，我好像记起点什么了。」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前脚我送了鼎城国际那几个男经理出去打车，留您在包间里休息，我记得栗小姐当时和您呆一起来着。」 「我走之后，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见着她凑在您身后来着。」他说完，还自己猜测道：「那口红印会不会是那时候沾上的？」 楼盛坤听他说起，一瞬间想起来了。 当时他酒意上头，醉醺醺的，喝了餐厅提供的解酒茶，还是觉得头痛。 齐哲忙着善后，他便靠着椅子闭眼休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感觉到鼻间开始萦绕一阵女人的香水味。 等齐哲勐然推开门，他才睁开眼睛。 楼盛坤挂了齐哲的电话，转头朝穆烟解释。 穆烟听他这样说，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她知道，楼盛坤这样的帅气外形，又加上不菲的身价，放在女人堆里，绝对会是被哄抢的那一类。 但她没想到的是，会有女人这么主动。 穆烟看了他一眼，问：「这个栗小姐，你认识吗？」 楼盛坤顿住，摸了摸鼻子，心虚的开口道：「这个，人是认识的，以前跟她交往过一年。」 纵然心虚，但楼盛坤还是选择坦诚。 穆烟勾了勾嘴角，说：「怪不得呢？」 「原来是有旧情，才会留下暧昧的口红印。」 「别瞎说。」楼盛坤往她身边靠近，执着道：「我早忘掉这一段了，要有，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跟我可没啥关系。」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辩解的。」穆烟冷哼一声，看着他。 「不是辩解，这是事实。」楼盛坤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认真道：「你相信我，自打跟你在一起后，我可是把自己守得死死的，就差立贞洁列夫的牌匾了。」 男人一本正经，嘴里的话却有些逗人发笑。 穆烟红着眼睛，看着他突然笑出声。 「你别笑。」楼盛坤捂着她的脸，往下压着女人上扬的嘴角。 穆烟忍了忍，才松口道：「行啊，就当这次是误会。」 楼盛坤心里刚松一口气，就听穆烟又一转：「不过，以后要再让我发现这种事，小心你没好果子吃。」 「坚决，不会再发生了。」楼盛坤保证道。 穆烟这才缓下态度，同楼盛坤抱了抱。 「宝，咱以后有事说事儿，别再生闷气了，好吗？」楼盛坤搂住她的腰，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嘆声道。 「我也没想生闷气。」穆烟皱了皱鼻子，拍了下男人的后背，说：「你刚才那副醉醺醺的样儿，像是能好好说事儿的样子吗？」 楼盛坤就笑，说：「好好好，我的错。」 说完，他又摸了摸穆烟的肚子，拿对着小孩子的口吻道：「宝宝，爸爸今天惹妈妈生气了，你快劝劝妈妈，让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啊？」 穆烟被他逗笑，推了推男人的胸口，说：「跟二傻子似的。」 说话间，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楼盛坤关了灯，只留了床头的，也跟着贴近她的身体。 第318页 「我是二傻子，你就是二傻子的老婆，都傻。」楼盛坤凑近，开玩笑道。 「呃……」穆烟被他说得无语，只好道：「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去民政局呢。」 楼盛坤却搂着她的腰，怎么也睡不着。 「我现在这心情吧，有点像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心脏一直往上吊着。」楼盛坤指腹轻柔的摸着她的肚子，缓缓开口道。 穆烟侧身，看着男人的下巴，扯扯唇：「要不要给你找套数学题，你算着算着就能睡得着了。」 楼盛坤挠她小肩膀，挑眉道：「小瞧我呢不是？」 穆烟笑了一声，突然兴起，问：「你读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说起这点，楼盛坤很骄傲。 穆烟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开口道：「那这孩子可惨了。」 「又瞎说什么？」楼盛坤皱着眉，满脸的不解。 「我看过一条分享，大致意思是说学习能力比较强的父母，生下来的后代往往达不到他们的高度，甚至还会跌到平均线以下。」穆烟解释道。 「呃……」楼盛坤顿了顿，才说：「那还有青出于蓝胜于蓝呢，你怎么不说？」 「我……」穆烟想辩解，却马上又被楼盛坤打断。 「好了，这都是后话，是聪明宝宝还是别的什么，得等他长大了才知道，还早着呢，别瞎操心。」楼盛坤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睡吧。」 是啊，这都是后话，还是别想了。 穆烟闭上眼睛，靠着男人的胸口入眠。 次日一早，穆烟和楼盛坤二人早早的起床，在家里解决完早餐，然后直奔民政局。 他们到得很早，是民政局开张的第一对。 填好所有的资料，他们被领去拍照。 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两人互相倚靠着肩膀，嘴角上扬着微笑。 很快，结婚证到了两人的手上。 楼盛坤自拿到手之后，一直盯着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结婚证拍了一张。 恰巧向岚依打来电话，穆烟便没管他。 「妈，已经拿到了。」她朝对面点点头。 「你要看吗？行，我马上拍给你。」说着，她先挂断了电话。 没过会儿，向岚依又很快发了微信过来，说不用看了，已经看到楼盛坤的朋友圈。 穆烟皱眉，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点开朋友圈。 正顶上，就是楼盛坤的。 那个叫土申的头像，两分钟前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结婚证正面，另一张是内页两人的合照。 上头两个字：老婆。 两人互有的朋友不多，穆烟看到张贤丽第一个评论，一连串大大的感嘆号。 楼盛坤突然凑过来，说：「老婆，把你手机给我。」 「做什么？」穆烟好奇的问，但还是递给他。 穆烟看着他在自己的手机上点来点去，疑惑的凑过头。 发现他在她的朋友圈发了同样的照片，改了一字，变成老公。 穆烟摸了摸鼻子，说：「这样不太好吧。」 她知道，很多人是不太喜欢看朋友圈秀恩爱的。 「有什么不好的，好日子当然得昭告天下。」楼盛坤不以为然道。 随后，楼盛坤带着她去试婚纱照。 没想到，在那儿她碰到了所谓的栗小姐。 第101章 他的前任 楼盛坤开车，穆烟坐上副驾驶。 自从楼盛坤发完朋友圈之后，便没再管手机。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评论底下就热闹起来了。 先是方希在下面点了一个贊，然后留下：卧槽！！哥你悄默声儿的，够快的啊！！ 接着楚嘉琪发了一个意味深长笑容的表情包，后面跟着：哼哼，我就知道…… 方希迅速的回了一句：楼上你又知道啥了？ 楚嘉琪应：干你屁事！ 方希立马还击：你这怎么还骂人了呢？ 一来一回的，两人居然在评论底下吵了起来。 后面又陆陆续续跟着好多祝福，有朋友的，公司的下属，还有许多合作公司的代表…… 更多的是各路人的震惊，以及遗憾。 盛英来在后面追评：儿媳妇拍得真好看。 长辈发话，意味着已经得到认证，一时间打消了很多海市世家女子的遐想。 而话题中的两位主人公，暂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半小时后，楼盛坤将车停在佳人婚纱馆的门口。 这店，今天都被楼盛坤包场了。 穆烟先下车，等候在一边。 楼盛坤从车头绕过来，挽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啊？」楼盛坤摸着她的手背，皱眉道。 穆烟抿了抿嘴唇，无意道：「我这手啊，一过完夏天就这样，热不起来的。」 现在十一月底，说是秋天，其实一阵风打来，也离冬天不远了。 楼盛坤听了，眉头皱得更深。 「来，放我包里，给你热热。」说着，他握着穆烟的手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为了配合拍结婚照，穆烟今天特地在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短款薄底的藏青色毛呢外套，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显得腿特别修长。 穆烟看看周围，挣了挣，说：「我自己有口袋……」 第319页 她还是不太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跟他亲密，楼盛坤却不依，兀自握着她的手，说：「走吧。」 穆烟张了张嘴，只好跟上。 佳人婚纱馆是海市太太小姐们结婚最喜欢光顾的一家店，说来老闆也是楼盛坤认识的人。 姜佳佳，佳人婚纱馆的老闆，大学里念的时装造型专业，毕业之后在国外知名时装杂志呆了两年，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后来，她辞职回国，又拉了几笔投资，在海市开了这家婚纱馆。 因为品味独特，能说会道，在太太小姐圈里的人缘还不错。 楼盛坤认识姜佳佳，还得说起另一个人。 不过那都是旧事，不说也罢。 姜佳佳早早就在门口候着，放在往常，她一般都是交给下面的人服务。但是，楼家这一单不一样，她选择亲自来。 「坤少。」十米之外，她已经走上来迎。 楼盛坤点点头，问：「婚纱怎么样了？」 姜佳佳热情的笑着，说：「都到了，就等着你们过来试呢。」 穆烟闻言，朝她看了过去。 对方一头干练的短直发，跟打了蜡似的，脸上的妆也很明艷，雕刻着精緻立体的五官。 一身掐腰修身的正红色短裙，包裹着曼妙傲人的身材，即便是身为女人的穆烟，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姜佳佳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微微歪头，问：「这就是穆小姐吧？」 穆烟笑了笑，朝她伸出手，说：「你好。」 姜佳佳与她堪堪交握，赞赏道：「我们这些人以前总说不知道坤少会被谁收了，没想到今天被我见到了。果然，还是穆小姐比较厉害。」 说着，她朝穆烟竖了竖大拇指。 穆烟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笑了笑。 楼盛坤却不耐烦道：「瞎说什么呢，快带我们去试试婚纱。」 姜佳佳诶了一声，走在前头领。 曼妙身材，摇曳生姿。 楼盛坤突然凑近穆烟的耳朵，小声说话：「等会儿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穆烟挑了挑眉，看着他道：「莫非你以前跟她有过一段？」 纵观楼盛坤以前的那些八卦新闻，姜佳佳的长相的确是跟那时候与他共同露面的女伴非常雷同。 「当然没有！」楼盛坤果断否认，搂着她的腰道：「反正她要是说什么，你听听就是了，别当真。」 穆烟就笑笑，不说话。 姜佳佳领着二人到了衣橱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婚纱，灯光打在上面，皆闪着亮闪闪的光，像是进入了童话世界。 「穆小姐，这边请。」姜佳佳伸出手，指引穆烟朝里头走。 没一会儿，楼盛坤被另外的工作人员带去试婚礼上要穿的西装。 男人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几样，楼盛坤很快就定了，然后坐在换衣间外面等穆烟。 穆烟先试的是一套抹胸婚纱，后摆长长的，掐腰特别显身材。 姜佳佳帮她整理后摆，冷不丁朝她看了一眼。 「穆小姐身材可真好，坤少有福了。」 「谢谢。」穆烟礼貌的回了声。 她朝镜子里看了看，抹胸领口特别显身材，她平时本来就站得挺拔，现在一看，整个人更笔直了。 她的后背比较瘦，抹胸造型显露出完美的直角肩和锁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白皙细腻，怎么看都是完美的搭配。 「这样，会不会太暴露了？」她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姜佳佳却是一笑，说：「现在婚纱很多都是这样的设计，特别展现女人的柔美。而且我觉得，这套婚纱穿在您身上非常好看，坤少看了肯定都挪不开眼。」 穆烟叉着腰，从镜子里观察，确实非常显身姿。 姜佳佳见她拿不定，便说：「要不让坤少看看？」 「呃……」穆烟眨了眨眼睛，点头。 姜佳佳牵着她的手，挪步到换衣间门口，而后抬起手，一瞬间拉开暗紫色的布帘。 楼盛坤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看见穆烟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闪了闪，唿吸几乎停滞。 姜佳佳捂着嘴，小声凑到穆烟耳朵边。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穆烟抿着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拈起裙角，朝楼盛坤道：「你觉得怎么样？」 楼盛坤反应过来，朝她走了几步。 「好看是好看。」他低着头说，目光不经意就落到那处。 他转头又朝姜佳佳道：「佳佳，你先去外面，我等会儿叫你。」 姜佳佳自然顾客为大，意会的点了点头。 待人出去后，楼盛坤牵着穆烟，往换衣间里走。 「好好的，你叫人出去做什么？」穆烟疑惑的看着他。 楼盛坤牵着她，抵靠在一处镜子前。 「你看看。」他眉头紧锁，指着里面穆烟的胸口。 穆烟笑笑，说：「这不挺好的么？」 楼盛坤额头滑出一道黑线，紧抿着嘴唇，道：「特别好，但也只能我一人看。」 「呃……」穆烟偏头看他，说：「可我觉得这套挺好看的。」 楼盛坤还是坚持：「反正我觉得这套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穆烟反问他。 楼盛坤想了想，朝四周看，换衣间很大，里面还摆放着好几款的婚纱。 第320页 他踱步挨个看了看，最后停在一款包裹严实的婚纱前。 领口封住锁骨以下，连肩膀也挡着。 穆烟皱眉，说：「这款太老气了。」 楼盛坤好不容易挑到一款不那么暴露的，结果骤然被人打击，拧着眉头。 穆烟倒是走到他的左手边，仰头看着。 「我觉得这一套挺好看的。」 楼盛坤闻言，望过去，没几秒就皱起眉头：「这也是抹胸。」 确实是抹胸，不过跟穆烟身上这一套还是有些不一样，一字肩的设计能将肩膀和锁骨更完美的展现。 至于楼盛坤担心的暴露问题，也能小小的遮挡一些。 楼盛坤见她眼神盼切的看着那套婚纱，走过去问：「真喜欢这套？」 穆烟看了他一眼，重重的点头。 「那就先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说着，楼盛坤去取。 拿下来后，穆烟看向他，问：「你不出去？」 楼盛坤挑挑眉，说：「你身上我什么没看过？就这样换吧。」 话虽这样说，但这样当着面，终究是不自在的。 楼盛坤却无所谓，走到穆烟的身后，说：「我帮你。」 说着，他抬起手，帮她解开婚纱背后的拉链。 「诶，你……」穆烟反应都来不及，就感觉背后一凉。 穆烟急忙去捂住胸口，没好气道：「我自己来。」 楼盛坤趁机往前靠，贴近她的身体。 「这婚纱这么大，没人帮你，怕是不好换。」他嗓音低沉的道。 穆烟拍了下他的手，额上冒汗道：「快松开，等会儿被人瞧见了。」 楼盛坤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不会的，姜佳佳不会放人进来。」他说着，下巴还轻柔的蹭了蹭。 穆烟的手就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她皱紧眉头，严肃道：「楼盛坤，你可别乱来。」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身上圈住。 「知道我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在想什么吗？」 楼盛坤嘴唇凑近她的耳朵，缓缓的开口，穆烟往旁边躲了躲。 她没接话，听见他继续说：「我……」 几个字声音很低，但穆烟还是听清了。 「唔！」穆烟突然转身，拿掌心捂住男人胡乱说话的嘴。 「收声啊你！」穆烟瞪着他，气声道。 「没个正行，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她说着，抬起手去揪男人的耳朵。 搞笑的是，她手一抬，婚纱就往下掉。 还好楼盛坤的手还圈在她腰上，及时兜住了。 穆烟脸红了红，一只手扯住领口，朝楼盛坤道：「还能不能好好试婚纱了？」 楼盛坤勾勾唇角，笑了笑：「好好好，我正经行么？」 说着，他扶住穆烟的手臂。 「来，我帮你。」 穆烟抿了抿嘴唇，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婚纱渐渐从身上脱落，穆烟捂着胸口，就算不去看，也能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灼热。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压制着胸腔翻涌的燥热，目光不敢停留太久。 新的婚纱穿在穆烟的身上，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身后。 拉链缓慢的，从上往下一点点靠近穆烟的后背。 最后，男人的手停留在那蝴蝶骨中间。 「好了。」他凑近穆烟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声。 穆烟低着头，走到镜子面前。 她昂着头，不时侧身。 「怎么样，这个比之前好多了吧？」她看着楼盛坤问。 虽然胸前微微露了些，但比之前那一套已经好很多。 楼盛坤走过去，看着她的胸口，忽然抬起手，扯出抹胸的一角，往上提了提。 他扯扯唇：「这样会更好。」 穆烟无语的撇撇嘴，牵着裙角在镜子面前旋转。 「我挺喜欢这套的，那就这样定啦？」 她一旋转，身姿摇曳。 楼盛坤眼睛看得发红，突然搂住她，皱着眉说：「宝，我实在忍不住了。」 穆烟一愣，下一秒唇瓣就落入男人的嘴里。 换衣间里，渐渐瀰漫起热腾腾的因子。 姜佳佳候在外面，来回走着，渐渐烦躁起来。 她手里拿着手机，不停的低头看。 没一会儿，她又朝门口看。 眼见门口进来一人，姜佳佳的眼睛里一瞬间闪出光。 「栗冉！」她喊了一声来人的名字，激动的走过去，「你可算来了。」 栗冉刚从酒店赶来，脚步有些快，长长的波浪捲髮披在身后，摇盪出另一种风光。 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修身的包臀蕾丝裙，露出姣好的身材。 「人在哪儿？」栗冉喘着粗气问。 姜佳佳指了指里面，说：「在里头试婚纱呢。」 栗冉点了点头，就要往里面走。 「你就这么冲进去？」姜佳佳突然拉住她，惊喊道。 栗冉皱眉看着她，说：「我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可是……」姜佳佳犹豫起来。 「除了工作，楼盛坤几乎跟我断了联繫，要不是你告诉我他在这里，我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谢谢你，佳佳。」栗冉诚恳的道。 「要是我再不抓住这次机会，这辈子我跟他就真没可能了。」 第321页 「呃……」姜佳佳愣了愣，松开抓住她的手。 栗冉见她还愁着一张脸，便说：「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说完，她抬步往里面走。 姜佳佳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没松，反而皱得更紧。 之前她已见过楼盛坤和穆烟恩爱的模样，栗冉撞上去，怕是只会吃苦头。更何况，楼盛坤特意嘱咐过，不要进去打扰。 她开始后悔，也许不应该把楼盛坤在她店里试婚纱的事情告诉栗冉。 心里总觉得不妙，她还是跟了上去。 穆烟的唿吸渐促，早上出门涂的口红几乎快要被男人吃干净。 她拳头抵在男人的胸口，轻轻的推了推。 「够了……」她声音微弱的说。 楼盛坤亲吻着，最后在穆烟的唇上点了点。 唿吸空间终于得到放大，穆烟闭着眼睛，靠着男人的肩膀。 楼盛坤就好太多，圈着她的腰。 半晌后，穆烟的气息终于变得平顺。 她扶着男人的肩膀，身子想要站直。 楼盛坤却圈着她的腰身，不让她离开。 「再等等。」男人嗓音克制的说。 穆烟不解的皱了皱眉，下一秒，恍然大悟。 「真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穆烟抬手抵着他的胸口，颇为无奈道。 楼盛坤勾起唇角，道：「我也不想的，可谁叫你穿得这么漂亮。」 他说着，俯下身，额头与穆烟的相抵。 「呃……」穆烟无语的抿了抿唇，这倒还成她的错了。 没几秒，楼盛坤又嘆好长的一口气：「这孩子还没出来，就让他爸吃这苦，等他出来了，我可得好好收拾他。」 穆烟抓着他的脸，揉了揉，道：「多大了，你跟一孩子较什么劲吶？」 楼盛坤就握住她的手，放在她那还没显怀的肚子上。 穆烟挣了挣，紧张道：「有人来了。」 话落，就听到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嗒的声音。 楼盛坤也皱起眉，不是说让人别进来的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朝着换衣间而来。 穆烟低下头，看了看那儿。 「要不我先出去，你在这儿缓缓？」那处还没消停，穆烟建议道。 楼盛坤点点头，亲了穆烟一口。 穆烟托着婚纱，走到换衣间门口，小心的拉开紫色布帘。 抬眼时，她正好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女人。 眼睛闪烁了一下，她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但眼下没有过多思考的机会，因为那女人越来越近了，仿佛要进换衣间。 穆烟的手在身后拉上布帘，挡在栗冉面前。 她扯了扯唇：「不好意思，我老公还在里面换衣服，麻烦你再等等，好吗？」 栗冉脚步顿住，往后退了退。 她笑了笑，朝穆烟伸出手，道：「是穆小姐吧？我是栗冉，跟坤总认识的。」 穆烟听她介绍，那枚红色的唇印又乍然出现在眼前。 她看着这个叫栗冉的女人，波浪捲髮，性感身材，张扬深邃的五官，精緻得没有瑕疵的妆容，无一不在宣告着自己的主场。 穆烟勾勾嘴角，开口：「原来你就是栗小姐，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盛坤说今天这店他已经包场了。」 「还是说，栗小姐是专门来找我老公的？」 第102章 老婆，帮我想想办法（一更） 穆烟性子平和，向来不会与人争什么。 但是，昨天那枚口红印，以及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已然踏进了她的雷区。 自问出那一句话后，穆烟就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栗冉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怔住。 她笑了笑，对穆烟道：「是啊，有些工作上的问题，我想跟坤总再沟通沟通。」 「栗小姐可真是上心，今天是周六，你都不休息吗？」穆烟歪了歪头，问她。 栗冉回：「干我们这一行，哪分什么周六不周六的，有事儿了都得干。」 「是么？」穆烟笑了笑。 换衣间只有一暗紫色的布帘遮挡着，隔绝外面的视线，却断不了说话声。 外面在说什么，楼盛坤听得一清二楚。 他揉着眉心，眼见那处儿慢慢消下去后，又定了定，才举步走了出去。 穆烟正要开口，身后的布帘勐然被人从里面掀开。 她微微侧首，下意识低头朝男人那里看。 「啊？」她以眼神询问。 楼盛坤朝她勾唇一笑，喊了声「老婆」，说：「没事了。」 转而，他才将目光落到对面的栗冉身上。 「盛坤……」栗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开口。 楼盛坤却突然大喊：「姜佳佳！」 「诶，坤少，有什么需要吗？」姜佳佳眼看着形势不对，从外间冲进来。 楼盛坤转头看着姜佳佳，声音冰冷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姜佳佳为难道：「我刚才一时没留意……」 栗冉突然打断她的话，说：「不关佳佳的事情，是我自己闯进来的。」 楼盛坤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继续朝着姜佳佳说：「我来这儿就是因为你服务得好，你一句没留意，就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那我还来你这儿干嘛？」 第322页 栗冉勐然听到那几个字，脸渐渐烧红起来。 姜佳佳垂着头，不敢应声。 穆烟眼看着男人火气上涌，不禁拉了拉他的袖子。 「少说两句。」她低声道。 楼盛坤转身牵起她的手，沉声道：「老婆，换衣服，咱们走。」 说着，他同穆烟又进了换衣间。 姜佳佳这才敢抬头，她深唿吸一口气，去拉栗冉。 「别看了，走吧。」她压低声音道。 栗冉固执的不肯走，姜佳佳的脾气也长起来。 「还想听人骂你呢？快跟我走。」她硬拽，栗冉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离开。 换衣间里，两人各自换上自己本来的衣服。 之前还甜蜜黏乎的气氛，这一刻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低沉沉的气压。 换完衣服，楼盛坤牵着她离开婚纱馆。 姜佳佳还是撑着一张笑脸，开口道：「坤少，穆小姐，今儿都是我的疏忽，实在抱歉，让你们不高兴了。」 楼盛坤掀眸，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我现在见你就烦，别说话。」 「呃……」姜佳佳一张笑脸霎时就僵在脸上。 穆烟见状，只好朝姜佳佳抱歉的点点头。 楼盛坤再无话说，拉着穆烟往门口走。 尽管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姜佳佳可不想错失这一单，殷勤的跑到前面替两人开了门。 眼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姜佳佳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嘆了一口气，吩咐好店员看好店，迳自朝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很小，一张办公桌，上面堆着些设计稿和电脑，靠墙有一个立着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婚纱杂志。角落里有一张三人沙发，栗冉就坐在那儿。 姜佳佳推开门，就见她靠在沙发里，呆呆的发着愣。 栗冉听见声音，抬起头。 「他们走了？」 姜佳佳点了点头，走到饮水机那里，倒了一杯温水。 「我说你啊，没事儿自讨苦吃做什么？」她说着，把水杯递给栗冉。 「谢谢。」栗冉接过，勉强勾了勾唇。 姜佳佳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看着她喝了一口水。 栗冉苦涩的笑了下，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他对我还有感情。」 「呃……」姜佳佳无奈的笑了笑，说：「这都快七年了，你也该放弃他。」 「不……」栗冉摇头，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我有事业有能力，是时机最好的时候。」 「可是，楼盛坤他已经结婚了。」姜佳佳无情的戳破这个事实。 还是今天刚领的证，朋友圈都热乎乎的。 栗冉嘲讽的勾勾唇角，说：「那又怎么样？」 「我和他至少还有一年的感情，这个女人算什么？楼盛坤今天没发朋友圈之前，你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个女人么？」她挑了挑眉，问姜佳佳。 「也许，不公布是为了保护她呢？」姜佳佳以另一种思维猜测道，「而且，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护得那样厉害……」 她说着，眼看栗冉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管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我都要再试一试。」栗冉眸光深沉，笃定道。 她顿了顿，双手突然罩住自己的脸。 「我有时候想想，真的很无力。」她的声音变得沙哑，眼睛也开始湿润，「你说，当年他不明不白的甩了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们俩之间的事，姜佳佳又哪里猜得到。 不过，她依旧记得栗冉曾经告诉过她的一件事。 「会不会是他知道那晚的事情了？」姜佳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栗冉被她一提醒，也警觉起来。 「不可能，那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说完，她眼神奇怪的看向姜佳佳。 姜佳佳立马摆手，急忙辩解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告诉任何人。」 「呃……」栗冉沉着脸，说：「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佳佳顿了顿，才继续道：「要不，你去问问徐怀之，也许是他露的口风呢？」 「不可能。」栗冉突然勐烈的摇头。 徐怀之是她进鼎城国际的第一任上司，更是她人生中的噩梦。 她就是宁愿死，也不想再见到他那张脸。 「他就是个恶魔。」栗冉手罩住自己的眼睛，唿吸突然变得急促。 「栗冉。」姜佳佳看着她的脸色不对，急忙跑了过去。 她蹲在栗冉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紧张道：「行了，咱别想他了。」 等了好久，栗冉才平静下来。 她突然起身，擦了擦眼睛，朝姜佳佳道：「佳佳，我还有事儿，不妨碍你工作了。」 说完，她就朝门口走。 她步子好快，姜佳佳只好在后面叮嘱：「诶，你慢点儿。」 背影匆匆，姜佳佳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栗冉的步伐迈得好快，脚上瞪着高跟鞋，她差点滑倒，还好及时稳住了。 不过到底还是崴到了，脚腕发出一阵刺痛。 这痛，也让她清醒了些。 栗冉立在这人行道上，怔怔然的看着地上落着的知了残骸。 「你去问问徐怀之，也许是他露的口风呢？」 第323页 姜佳佳的话又响在耳畔，栗冉垂在腿边的手在发抖。 徐怀之，真的是你干的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如今，楼盛坤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他就像一堵铜墙铁壁，栗冉即使拿着最锋利的剑，也无法攻下。 就算是被甩，起码也得告诉她理由吧？ 七年了，她活在这种无力感里，已经受够了。 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她决心要弄清楚这件事。 错过这次，也许她跟楼盛坤，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在外地打拼七年，想尽千方百计调到海市的分部，可不想得到这种结果。 栗冉一脚踩碎那知了残骸，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恶魔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栗冉的心也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的起伏。 没多久，手机显示接通。 栗冉眨了眨眼睛，缓慢的接起。 然后，她听到那个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栗冉，我等了你七年，你终于还是联繫我了。」对面男人的声音乍一听很清亮，但了解他的栗冉却知道，这不过是他欺骗别人的面具。 藏在那声音背后的，是为人所不齿的癖好。 栗冉克制着声音，冷静道：「我们见一面吧。」 「可以，来我家？」徐怀之下意识建议道。 三年前，徐怀之听从总部的调遣，来到海市分部任负责人，如今他也在这里。 栗冉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之后道：「地址。」 那边低低的笑了一声，说：「发你简讯。」 挂完电话，栗冉像刚打了一场仗似的，肩膀垂下，浑身没了力气。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朝徐怀之给的地址前去。 也许，她会重逢噩梦。 但，不重要了，她需要一个答案。 楼盛坤开车，载穆烟回公寓。 路上，盛英来打来电话，问婚纱试得怎么样了。 楼盛坤简单应付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穆烟看着车窗外，自始至终没讲过一句话。 楼盛坤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抿了抿嘴唇，开口：「宝，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呃……」穆烟沉默几秒，说：「好好开车吧，别分心。」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凡事都会往安全方面考虑得多些。 她不想跟他在车上吵，更何况，这事儿也没有吵的必要。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回到了公寓。 楼盛坤跟在后面，关了门。 返身时，看到她正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楼盛坤便奔上去。 「我来。」他说着，一边扶住穆烟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到鞋柜里拿鞋。 穆烟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索性在长凳上坐下。 她换下今天穿的平底单鞋，两只脚钻进男人递过来的拖鞋里。 楼盛坤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穆烟什么都没说，起身去卫生间，进去洗了个手。 出来的时候，她差点撞到门口杵着的男人。 「你在这儿干嘛？」穆烟被他吓一跳，捂着心脏道。 楼盛坤努努嘴唇，说：「没事儿，我就看看你。」 穆烟这才意识到，男人似乎过于敏感了。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朝楼盛坤道：「我没有生气。」 楼盛坤眼睛一亮，反问道：「真的？」 穆烟点头，说：「那还能有假的不成？」 随之，她侧身，经过楼盛坤，出了卫生间，朝饭厅里去。 楼盛坤踱步，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道：「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穆烟停住脚步，侧首看了他一眼，自问自答道：「以为我生气，以为我会跟你吵？」 说完，她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又没有做错事，我生什么气啊？」 楼盛坤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他从身后抱住她，宠溺的说：「我就知道，老婆最明事理了。」 穆烟喝了一口水，勾勾唇角笑。 她抬着手，将水杯往后伸了伸，问：「喝吗？」 楼盛坤唔了声，下巴一低，就着穆烟举着的手，饮了一口。 待他喝完，穆烟在餐桌上放下水杯。 半晌后，穆烟又道。 「不过，她要是一直这么纠缠下去，某人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楼盛坤听她这样说，眉峰皱得紧紧的。 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索性朝穆烟撒起娇来：「老婆，帮我想想办法吧，人家要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穆烟忍住笑，在他怀里转过身，问：「你是不是给人留了什么幻想？所以她才这么执着。」 楼盛坤举起三指，发誓道：「没有，坚决肯定绝对没有！」 他对着穆烟，目光定定的，眼睛眨都不眨。 穆烟看了他几秒，随后拉开男人的手，走去客厅。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人姑娘对你用情太深，放不下你？」穆烟踱步到沙发边，拿起上面的遥控器，开了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育儿碟片，是早先楼盛坤买来的。 穆烟一般每天会匀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习，今天的额度还没用，正好这个时候看。 楼盛坤只要一听到栗冉的名字，就想起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往。 第324页 听见穆烟说什么「用情太深」，楼盛坤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用情太深？怎么可能。」似乎想到以前，楼盛坤的语气变得不是很好，「从始至终，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穆烟靠在沙发里，手肘撑着沙发后背，看向楼盛坤道：「这话怎么说？」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探究楼盛坤跟他前任的那些事情。 不过，要解决问题，似乎没法迴避这些。 楼盛坤在她身边坐下，瞅着她，不是很愿意道：「你真想听？」 穆烟点头，嗯哼了声。 「呃……」楼盛坤沉着脸，思虑良久，才缓慢的开口。 认识栗冉，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 楼盛坤依稀记得，那是他大四的时候。 四月初，天气刚摆脱冬天的寒冷，还微微有些凉，距离毕业也只有两个多月了。 那会儿，他跟女友已经分手一个月。 楼盛坤觉得那女友没多喜欢他，自己也没多上心，因此分手很干脆，心情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跟几个哥们儿打球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怀念。 往日他一下场，总有女友拧开水瓶，递到他嘴边。 现在，啥也没有了。 反正毕业答辩早就搞定，楼立国也没马上让他去公司上班，楼盛坤有时候就经常约着几个好友打球。 没人送水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周多。 直到那天周三下午，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儿窜进他的视野。 天气渐渐热起来，楼盛坤下场的时候，满身是汗，迫不得已捞起球衣下摆擦汗。 他在球场边张望，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瓶水。 「给你。」眼前突然出现一瓶水，一只白嫩嫩的手托着。 楼盛坤回头，看着眼前十分陌生的女孩面孔，皱了皱眉，问：「你谁啊？」 女孩笑了笑，回：「我姓栗，西木栗，单名一个冉冉升起的冉字。」 楼盛坤皱眉想了半会儿，还是摇头。 「不认识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栗冉朝他微笑，将瓶子塞进楼盛坤怀里。 后来，楼盛坤出现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能看到栗冉的身影。 不管是球场，还是人潮拥挤的食堂，或是安静的图书馆。 再之后，周围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栗冉在追楼盛坤的事。 楼盛坤那时候没有太多想法，在女人这件事上，只要身材好，脸蛋漂亮，不招人烦，一般都还能接受。 更何况，栗冉还不止占了这三样。 所以，这两人也就在一起了。 开始的时候，倒还算甜蜜。 但一毕业，好多矛盾都显露出来了。 栗冉这个人很要强，做事也很极端，楼盛坤曾经建议让她一起进楼盛，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当时说：「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打拼，不想被人说是因为男人上位。」 这样挺好的。 不过后来她进了鼎城国际的总部，与身在海市的楼盛坤谈起了异地恋。 从那时候开始，楼盛坤已经很不高兴。 有一次，楼盛坤跟着楼立国去参加酒会。 酒会上，有很多生意上相熟的伙伴，很多都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 楼盛坤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靠在阳台的角落里吹风，散散酒气。 那阳台挺长的，角落里暗得看不清人影，他又穿了一身黑，更不被人注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台上来了别的人，楼盛坤脑袋微晕，隐约的听见说话声。 「现在的女孩子可真放得开，就说我部门新进来的那个吧，我跟她说陪我一晚，就能给她升职加薪，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嘿嘿，那长得漂亮不？」 「当然了，不漂亮能入我的眼？名字也挺好听的，叫什么栗……栗冉？」 楼盛坤隐约听到栗冉的名字，晃了晃头。 他踱着步子，朝那俩男人走过去，他们还说着让人噁心的话。 「你这话，说得我都好想见见了。」 「成啊，赶明儿我把她介绍给你？滋味儿还挺不错。」 话落，那俩人脸上勐地各挨了一拳。 围观的人开始叫喊，楼盛坤的拳头不停的朝他们身上招唿。 …… 穆烟听后，眨了眨眼睛，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她看着楼盛坤，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她才张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她分手的？」 楼盛坤摇头：「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会跟栗冉分手呢？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记得，那是他人生中濒临死亡的第二个瞬间。 第103章 让我说话是要给钱的（二更） 栗冉站在徐怀之所住的大楼之下，她仰起头看，楼层很高，几乎望不到顶。 她捏紧挎在肩上的包带，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她迟早都要面对的。 栗冉进入大楼，上电梯，到十四层。 十四层，不太吉利的数字，也是徐怀之所住的楼层。 栗冉站在1403的门口，敲响了门。 里面的人像是专门候着她似的，不过几秒，就拉开了门。 「栗冉，欢迎你的光临。」屋里的男人向她敞开怀抱。 第325页 栗冉看向他，过了这么多年，徐怀之还是跟当年一样。 梳着一丝不苟的髮型，鼻樑上架着斯文的金边眼镜，只是眼尾隐隐比当年多出几条皱纹。 四十出头的年纪，国内大多数的男性已经是脑满肠肥，挺着大大的啤酒肚。 但，徐怀之至今还保持着健康精瘦的身材，这与他每天健身的习惯离不开。 栗冉目光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迳自侧身，进了屋里。 徐怀之无奈的摊了摊手，关上门。 他返身，朝里头走。 栗冉站在客厅里，迟迟不开口。 徐怀之从她身后靠近，俯下身，眯着眼睛沉迷似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我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女人，还是你身上的味道最有女人味儿。」 栗冉感受着男人的气息在她的脖颈之后萦绕，她咬着牙闭了闭眼睛，侧身避开。 「徐总，还请自重。」她沉声道。 几秒之间，那充盈在徐怀之鼻间的味道变淡，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栗冉，你都来这儿了，还谈什么自重？」 徐怀之隔着镜片，微眯着眼睛看向她，嘴角隐隐透出几分嘲讽。 栗冉冷漠的看着他，道：「不是所有的女人来找你，都是为了那种事。」 徐怀之摸了摸头髮，一时绷不住笑。 「我可还记得，七年前那个雨夜，有个女孩朝我投怀送抱来着。」他勾着嘴角，轻哼一声。 「呃……」栗冉被他点破当年的难堪，脸色越发的沉郁。 「那晚的事我不想再谈。」栗冉握紧拳头，咬着牙用力的说，「徐怀之，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另一件事。」 她直唿他的名字，最后一点的客气也不想留给他。 徐怀之听她这样说，便有些兴致缺缺。 他走到沙发那儿，随手点燃一根烟，扔了打火机，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他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在升腾的青色烟雾中望着女人曼妙的背影。 这个女人，他已经想了七年。 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想起她湿着眼眶看自己的眸子。 可是，自那一次之后，这女人就不再那么上道了。 徐怀之每每想起，那种得不到的无力感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 他微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烟，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找我帮忙，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拿不出好的筹码，就甭浪费你我两个的时间了。」在这方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筹码不够好不够多，他都不会考虑，十足的冷血无情。 栗冉转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不用你帮忙，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呃……」徐怀之没料到是这样，心思一转，勾唇道：「不管你想问什么，让我说话可也是要讲价钱的。」 「你……」栗冉咬住嘴唇，目光瞪着他。 徐怀之挑眉，抬抬下巴：「怎么，不愿意？」 半晌后，栗冉开口：「你想要什么？」 徐怀之指指那对面的沙发，朝栗冉道：「坐。」 栗冉看着他，神色犹豫。 「坐下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徐怀之催促道。 栗冉在心底冷笑，怕是只会吃得不见骨头。 想是这样想，但她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她侧身，斜靠沙发坐着。 徐怀之隔着青色的烟雾，目光盯在那双白嫩纤细的腿上，不禁勾了勾嘴角。 栗冉撞见他那噁心的目光，拿包挡了挡。 私下里，徐怀之向来不避讳自己的癖好，他看着栗冉，也不知收敛。 栗冉噁心反胃，但到底还是端着。 她轻咳一声，朝徐怀之开口：「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对徐怀之这个人，她还是了解一些。 钱财，他自己有，并不爱。 唯一的癖好就是女人，他热衷对此玩些不一样的。 志同道合的，只有偶尔的几个，再不然，都是拿钱买来的配合。 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徐怀之自己会去找。 但听到栗冉这样的口吻，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点了点菸灰，冷冷的勾起嘴角：「我倒还没有沦落到让你去帮我物色。」 话落，他又抽了一口烟。 「我要的嘛，自然是很特别，得是市面上见不到的。」他朝栗冉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圈，慢悠悠道。 栗冉眉心皱紧，开口道：「不用绕弯子了，直说吧。」 「爽快。」徐怀之抽完最后一口烟，将菸头重重摁灭在菸灰缸里。 他缓了缓，才指着栗冉说：「除了你，什么都免谈。」 「呃……」栗冉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放在腿上的包，良久，她冷笑一声，对男人嘲讽道：「徐怀之，这都快七年过去了，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吶？」 徐怀之丝毫不觉得羞耻，一点也不遮掩的道：「这男人啊，吃了一次好的都会惦记吃第二次，第三次……你勾着我，我能不心痒痒吗？」 他看着栗冉，目光直勾勾的，就差马上把她吞了。 栗冉在心里作呕，她扯了扯嘴角，道：「好啊，我答应你。」 「你先说，我再陪你好好玩。」她看着徐怀之说道。 第326页 徐怀之却摇头：「不行，你要是反悔，这单生意我可就不划算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栗冉隐忍着，已经有些不耐烦。 「年轻人，别这么没耐心嘛。」徐怀之勾唇，笑了笑，随后指着自己的脸颊，「给点利息，这样才公平。」 栗冉胃里噁心的感觉一阵阵的翻涌，她咬紧牙齿：「徐怀之，你别得寸进尺。」 「不行就算了，我看你也没多少诚意，别瞎耽误我时间了，回去吧。」徐怀之朝她摆摆手，让她走。 栗冉闭了闭眼睛，声音沉重的开口：「等等。」 她起身，像英雄就义似的，朝徐怀之走过去。 徐怀之得逞，瞅着栗冉的眼神愈加直接跟暧昧。 栗冉捏紧拳头，闭着眼睛在男人右边的脸颊落下一吻。 飞速间，如蜻蜓点水。 那女人香在徐怀之的鼻间极快的扫过，连短暂停留都没有，又无情的离开。 徐怀之微眯着眼睛看她，被勾得心猿意马。 栗冉擦了擦嘴唇，退了回去。 「这样总可以了吧？」她看着徐怀之，没耐心道。 胃里的噁心不停往外涌，她不得不强压住。 嘴唇几乎被她擦破皮，火辣辣的。 徐怀之从迷醉里回神，往后靠着沙发，朝栗冉点了点头。 「说吧，你想问什么？」 真正到了这一刻，栗冉居然开始紧张起来。 她顿了顿，斟酌一会儿后才开口：「当年，那晚上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徐怀之挑眉，道：「这个别人，你想指谁？」 栗冉看向他，良久之后张嘴：「楼盛坤，我当时的男朋友。」 「呃……」徐怀之五指撑着额头，笑了笑，说：「直说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到底有没有？」栗冉追问。 徐怀之漫不经心的开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 「你这个畜生！」栗冉没听他讲完，勐然将身边的抱枕扔了过去。 徐怀之没来得及反应，脸被砸了个正着，眼镜框也歪斜到一边。 他甩开那抱枕，朝着栗冉冷声道：「栗冉，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栗冉坐在沙发里，双手捂着脸，肩膀颤抖着。 「畜生，我跟他本来好好的，都被你给毁了……」她低声啜泣，喉咙哽咽，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 徐怀之扶正眼镜，开口：「栗冉，你讲点道理，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动爬上我的床，我可没逼你一分一毫。」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告诉他！」栗冉红着眼睛，朝他吼。 恍然间，徐怀之又看到了那晚女人湿润的眼眸，他愣了愣，皱眉道：「栗冉，你当自己是谁呢？沖我发火？你先搞清楚对象！」 栗冉捂住脸，哭得肩膀颤抖不止。 徐怀之对女人没多大耐心，但想起她那柔软的身体，还是应付道：「别哭了，行不行？」 栗冉不听，反而哭得更加厉害。 男人冷哼一声，兀自开口：「楼盛坤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家里钱财多点儿，要没有他那老爸，他这种人球都不算。」 栗冉闻言，一双红着的泪眼瞪着他。 「你这种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坐到鼎城国际海市分部负责人这个位置，徐怀之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从底层打拼起来的，放以前，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栗冉这种话，在他心里早就翻不起动静。 他掀眸，看着栗冉。 「想知道我是怎么告诉他的吗？」 栗冉听着，怔了怔。 徐怀之冷哼一声，道：「想知道？那就从现在起好好说话。」 他顿了顿，见栗冉没再反驳，才再次开口：「这事儿说来也巧，其实他完全可以不会知道的。」 栗冉擦了擦眼睛，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怀之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说：「我记得那是在海市举办的一次酒会……」 他和合作商举着酒杯躲到阳台上聊天，那合作商也是个会玩的，两人私下总有些交流。 又因躲到这阳台来，说话一时便没了忌讳。 那合作商听他提到栗冉，便眼馋的开口：「你这话，说得我都好想见见了。」 徐怀之饮一口酒，勾唇笑了笑，道：「成啊，赶明儿我把她介绍给你？」 话音刚落，黑暗里一个人影勐冲出来，照着徐怀之的脸就是一拳。 那人的拳头硬邦邦的，力气又大，徐怀之根本没时间反应，就被撞到了墙角。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合作商的惨叫。 「打人，打人啦，救命啊！」 那人揪着合作商的衣领，不停的朝他的脸和身上招唿，徐怀之趁他没注意，扶着墙角想跑。 几秒的时间，徐怀之看着他转过头。 刚在他一直背对着，徐怀之没看清他的脸，这一转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按理说，他跟这楼家的少东家没仇没怨的，这人啥也没说就冲上来打人，他一时也想不清这其中的缘故。 徐怀之伸出手挡着，一边往后退，边道：「小楼总，有话好好说，犯不着打人啊。」 他那会儿的资格还够不上跟楼盛坤说话，更不敢得罪这煞神。 楼盛坤咒骂一声，声音愤怒道：「打的就是你！」 第327页 随之，他举着拳头朝徐怀之冲过来。 徐怀之退到墙角，避无可避，畏畏缩缩间被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他腰上，腿上也被踢了好几脚。 楼盛坤像是练过的，他反手抵抗，却只落得更惨的下场。 徐怀之躲在墙角，只好抱着自己的头。 「盛坤，给我住手！」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厚重的男人声音，落在徐怀之身上的拳头这才停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去看。 楼盛坤被楼立国拉住，却还挣扎着。 「爸，你松手！」他吼道。 「给我马上把他带走。」楼立国朝身后的两名保镖吩咐一句，楼盛坤立马被架着离开了。 走之前，他还朝徐怀之狠狠的瞪了一眼。 徐怀之立马低下头，不敢再对视，生怕又挨打。 楼立国这时候走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也被楼家的保镖疏散。 「不好意思，小儿不懂事，伤到你了。」说话间，徐怀之扶着墙壁，慢腾腾的站起身，小小的动静，拉扯到伤口，产生的疼痛不是一星半点。 徐怀之看着楼立国端着一张笑脸，心想这是真的关心，还是威胁呢？ 他咬了咬后槽牙，只是道：「大楼总，这点伤没关系的，您放心，我不会追究小楼总的责任。」 他说完这话，看见楼立国的助手朝他递来名片。 楼立国开口：「拿着吧。」 徐怀之没想到，挨一顿打竟然还能得来这样的机会，因此不顾脸上的伤，笑着接过。 自始至终，楼立国都没问过他的名字。 也许，在他这样的大人物看来，自己这种虾米根本无足轻重吧。 那一顿打，徐怀之挨得莫名其妙，更不可能去找楼盛坤质问，说你为什么打我吧？ 除非，他不想在这行混了。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知晓其中的因由。 偶然间，他了解到栗冉跟楼盛坤的关系，想起自己那天在阳台上跟合作商说的话，顿时一下就明白了。 …… 栗冉听完，怔怔的发着愣。 徐怀之抬眼，看着她。 「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可没有故意告诉他那晚上的事。」顿了顿，他又道：「怎么，你俩就因为这个分手了？」 栗冉面孔僵硬，恍惚的说着：「他什么都没说……」 她扶着额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没有告诉过我，一句话都没说，就那样跟我分手了。」 栗冉起伏着胸口，眼眶里又渐渐盈出泪花。 徐怀之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扯了扯唇角，道：「他做的也没什么不对，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被戴绿帽子？」 他像是个冷漠的旁观者，无情的叙说着事实。 栗冉揉着眉心，压在心中七年的疑惑突然解开，她似乎感到解脱，又有一些恍惚和怅惘。 她抿着唇笑，也许她应该感谢楼盛坤。 即使说分手，他也没说破她的不堪，居然还顾着她的颜面。 徐怀之见她还哭哭啼啼的，耐心渐渐消失。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别耽误了，我忙得很，时间有限。」徐怀之催促道。 栗冉深吸一口气，擦干净眼泪。 她抬眼，看着徐怀之。 「朱珍丽，要是被她发现了，怎么办？」栗冉勾勾嘴角道。 五年前，徐怀之搭上鼎城国际老总唯一的女儿朱珍丽，一跃成为鼎城的女婿，好不风光。 徐怀之更是成为人所众知的妻管严。 他深知朱珍丽的底线，因此很多事情都是偷摸着来。 此时他听栗冉提起朱珍丽，扯了扯唇，道：「放心，这是我私人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 说着，他起身，来到栗冉身边。 「还有想说的吗？没有的话，办正事儿吧。」 他俯下身说话，凑近栗冉，气息若有似无的扑在栗冉的脖颈上。 栗冉隐忍的克制着，她转头，朝徐怀之微笑。 「没有了。」栗冉摇了摇头，抬起手，攀上徐怀之的衣领，歪着头魅惑的开口：「不过，办正事之前，是不是应该洗个澡呢？」 徐怀之闻着那遐想多年的味道，勾唇道：「一起？」 一阵噁心突然上涌。 栗冉手指点了点男人的下巴，装作害羞道：「还是不了吧，毕竟这么多年了，不太习惯。」 徐怀之皱着眉，还是没松口。 「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栗冉诚恳道。 徐怀之可不吃这一套，拉着她进卧室，栗冉乖乖的跟着，不忘拿起自己的肩包。 「你这女人的话我可不信，进去。」 说着，他把栗冉推进了卧室，从外面用钥匙锁住。 徐怀之拿着钥匙，悠哉的进了外间的浴室。 卧室里，栗冉眼看着门被反锁上。 她抓紧肩包，回头看了看。 只一眼，她就感觉当年的阴影再度重临，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卧室，根本就没有床，倒像是被布置成一个器械室。 所谓的器械，却不是拿来健身的…… 栗冉吞了吞口水，额头上不停的冒冷汗。 她捏紧肩包的带子，手心里也在冒汗，栗冉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328页 「栗冉，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她低声的念着，给自己打气。 她睁开眼睛，朝周围看了看。 密闭的空间里，栗冉看到挂在那横槓上的毛巾。 她快速的锁定，掏出一直放在包包里的东西，往毛巾上喷。 没过多久，屋外响起男人的脚步声。 栗冉深唿吸一口气，抓紧手里的毛巾。 咔哒一声，门开了，栗冉看着只着浴巾的徐怀之站在门口。 年过四十，徐怀之的身材依然很好，他很自信的朝栗冉展示着自己腹部的肌肉。 「该你了。」他挑了挑眉，看向栗冉，尾音微微的翘着。 栗冉笑了笑，朝他走过去。 「你看你，洗个澡怎么脸上都是水？我帮你擦擦。」栗冉抬起手，就拿毛巾去擦徐怀之的脸，专攻他的鼻子和嘴巴。 徐怀之没想到她突然变这么温柔，一时愣了愣神，居然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直到他闻着鼻间的味道有些不对，徐怀之突然反应过来，抓住栗冉的手腕。 「等等，这什么味道？」他皱着眉问。 栗冉仰起头，一副茫然的样子，回：「是不是我的香水味？」 说着，还是自顾自的拿毛巾帮他擦脸。 「不对……」徐怀之只说了这两个字，整个人骤然往地上倒。 前一秒还很温柔的栗冉霎时变脸，她看着地上晕过去的男人，目光冷漠森然。 「徐怀之，你的报应来了。」 第104章 到底是怎么分手的（一更） 栗冉脱了高跟鞋，啪啪先扇了徐怀之两巴掌。 她看了看周围，再回头盯着地上的男人。 想了想，她把徐怀之拖到屋子中央。 又见他腰上还繫着浴巾，栗冉微眯着眼睛，噁心的扯开。 搞定之后，她掏出手机，对着地上晕厥的男人咔咔就是几张照片。 拍完她回到通讯录，拨通一个号码。 「现在有空吗？出来接一个单子。」栗冉往后顺了顺头髮，朝对面道。 「离你那儿不远。」栗冉边说，边拿起包包，穿上鞋子往门外走，还不忘记带走那条毛巾。 「你放心，就过来拍几张照片，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肯定的，钱一定给够。」栗冉带上门，走到客厅。 「记住，做得漂亮点儿，多制造些痕迹。」栗冉勾勾嘴角道，「就这样，我发地址给你。」 说完，她朝那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眼。 「徐怀之，这都是你欠我的。」栗冉目光冰冷，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的车就停在楼下，栗冉等了半小时，看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提着袋子进了那栋楼。 又等了半小时，她电话打过去问：「怎么样？」 「搞定，我马上下楼。」对方利落的回答。 栗冉点了点头，道：「记住，照片发我手机。」 说完，她挂了电话，然后驱车到一个僻静的街口。 那里正好有一个小卖部，栗冉下车，问店主借了座机。 号码拨通之后，栗冉背过身接电话。 「喂，徐太太……」她开口，听着对方说话，又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见你被老公瞒着不忍心，想告诉你件事儿。」 「我老公？你到底想说什么？」对方语气十分狐疑。 栗冉勾了勾耳边的头髮，往后挽，笑道：「你要是想知道，去蓝橙苑五栋一单元1403号的房间看看就明白了。」 「记住了，是蓝橙苑五栋一单元1403号。」她刻意重复了一遍，才挂断电话。 讲完，栗冉对着前台的付帐二维码，扫码付钱。 她重新回到车上，手机上正好也收到了照片。 这女人职业素养不错，姿势暧昧，动作撩人，还专门给自己的脸打了码。 栗冉摇头，笑了笑，全部存到手机上。 她已经预感到，徐怀之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 朱珍丽在鼎城国际的员工眼里，是出了名的泼辣，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因为前任男朋友噼腿一个小嫩模的缘故，朱珍丽对男人的容忍度更是降到最低。 徐怀之这回栽了，栗冉几乎能想像到第二天报纸头版一定是朱珍丽暴打出轨丈夫。 她勾勾嘴角，想想都很爽快。 可是笑容没维持几秒，便僵在脸上。 即便是教训了徐怀之，她和楼盛坤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样一想，就好心酸。 而她挂在心上的男人，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妻子，窝在沙发里看育儿片。 电视里，偶尔传出一声育儿专家的声音。 穆烟扭着头，看身后的男人，问：「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分手的？」 楼盛坤摸着她的头髮，挑眉回道：「还想听？」 她点了点头：「要解决问题，自然要把故事听完。」 楼盛坤勾唇一笑，道：「让我想想，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快记不清了。」 良久，他才继续开始讲述。 自从揍了一顿徐怀之之后，当天晚上楼盛坤回到家里，就被楼立国叫到书房里。 「说说，你为什么打人？」楼立国坐在那把独属于他的椅子上，面孔沉重的看着他。 楼盛坤咬咬牙齿，梗着脸，说：「他该打。」 楼立国啪地扔了桌上的一份文件，朝他吼：「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第329页 「带你去酒会，是让你去见识跟人交际的，不是让你去打人！」楼立国揉着眉心，痛心道。 「那种货色居然也能混到这酒会来，我看这酒会也不过如此。」楼盛坤哼声，不满道。 「你还敢顶嘴！」楼立国胸腔起伏着，被气得不轻。 恰好盛英来这时候端着银耳汤推门捡来，看了父子俩一眼，缓缓的开口：「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儿子不会的，你好好教嘛。」 说话间，她踱步到办公桌面前。 「你问问你这好儿子做了什么。」他抚着胸口，声音已经缓和下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架，简直丢进我们楼家的脸面。」 盛英来没接话，只是将银耳汤推到楼立国面前。 「别生气了，喝点银耳汤，降降火。」 楼立国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喘着粗气。 盛英来夹在中间，看看当爹的，又看看那个做儿子的。 她走到楼盛坤面前，看着他。 「盛坤，快给你爸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她说着，晃了晃楼盛坤的胳膊。 楼盛坤看了她一眼，咬紧牙齿后又松开。 「是，我是做错了。」他侧身，对着楼立国，「我错就错在不该在酒会上打他，应该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揍个半死才爽快！」 「你，你这个混帐小子！」楼立国指着他，气得不行。 楼盛坤讲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楼立国看着盛英来，抖着手道，「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 盛英来嘆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帮他顺着气。 「盛坤向来是很明事理的，这次打人，想必应该也是那人惹到他了。」盛英来了解自己的儿子，自顾自解释道。 楼立国听了皱起眉，朝她道：「他就是这么被你惯坏的。」 「楼立国，话要好好讲清楚。」盛英来看着他，也没好气道：「你只是看到他打人，又不了解背后的原因，事情都没弄明白，你就先怪上儿子。」 「这……」楼立国被她说服，但还是坚持道：「我让他讲了，是他自己不说，非要阴阳怪气的。」 盛英来瞪了他一眼，开口：「那就是还有别的原因，他不好讲。」 「呃……」楼立国听了，甚是无奈，索性朝她摆摆手：「行行行，你怎么说都有道理，这事儿我不管了，行吧？」 …… 楼盛坤跑出书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瘫在床上，什么话都不想说。 良久，他摸到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上面栗冉的头像，手指犹豫着，终究是没有拨过去。 他给了自己一周的冷静期，这一周，不管栗冉怎么联繫他，他都没有回覆。 这之后，他开车到栗冉所在的城市。 栗冉上了车，就一直盯着他。 楼盛坤启动车子，不为所动，开口道：「想吃什么？」 「呃……」栗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简讯也不回？」 这一周的时间，她被这种得不到的回应一直折磨，好几次在夜里哭得无法入睡。 楼盛坤沉默几秒，才道：「工作忙，没时间。」 栗冉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往往男人出现这种若即若离的表现，就是不好的苗头。 「就算再忙，难道你连回个简讯的几分钟时间都没有？」她皱着眉，反问他。 楼盛坤冷淡道：「没有。」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连多说几个字哄她都不愿意。 栗冉抿了抿唇瓣，声音哽咽的开口：「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楼盛坤握着方向盘，后方的车子一直想超速，耳边又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他不禁升起一股烦躁。 「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栗冉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情绪激动的吼：「是谁？是不是那个叫萌萌的？」 楼盛坤被她抓住，分神看着她：「松手！」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松手！」栗冉一张脸哭花了，还是不放手。 楼盛坤勐一回头，想调转方向盘已经来不及，车子直直的撞上护栏，侧翻倒在路边。 伴随着尖叫声，楼盛坤被撞得脑袋发晕。 一时间，各种交杂的声音混乱的充斥着。 楼盛坤倒在座位里，脑袋充血一般胀痛。 他微张着眼睛，看见栗冉从车窗爬出，离他越来越远。 「栗冉……」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而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只顾着逃跑，看着他在车里垂死挣扎，也不愿意来搭把手。 渐渐的，汽油的味道不断往他的鼻子里钻。 楼盛坤预感到不妙，抓着车身想使劲的往外面挪，但他的腰被卡住了，动一点都十分艰难。 「栗冉……」他再次唿喊她的名字，但她却离得更远了。 昏迷的前一秒，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值得。 后来，在路过行人的帮助下，楼盛坤被解救出来。 一分钟后，那辆车子爆炸了。 没有这一分钟，也许楼盛坤就去见阎王了。 在这之后，楼盛坤养好伤，向栗冉提出了分手。 分手那天，他只对栗冉说了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第330页 什么原因都没说，任何不堪都未提及。 他自认，对她已经给足了体面。 …… 穆烟听完，转过身，捧着男人的脸。 「车祸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讲过？」她心疼道。 楼盛坤扯唇，笑了笑，说：「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 穆烟嘆了一口气，感慨道：「要是没有那个路人，也许我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你。」 她想想那种结果，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所以，这是上天给我们创造的缘分。」他摸着穆烟的后脑勺，声音温柔道，「我们註定要在一起。」 楼盛坤想起那次两人出车祸，掉进楚江的事。 「还记得之前咱俩在楚江大桥发生的事吗？」楼盛坤问她。 穆烟点点头，嗯了声。 楼盛坤笑了笑，说：「我当时睁开眼，看到你哭得稀里哗啦，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傻。冬天那江底下的水那么冰，又穿着厚衣服，要是救不了我，她可不得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呃……」穆烟看着他，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一定要救你。」 楼盛坤搂住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还好你没想太多……」 若是她当时犹豫了，楼盛坤就捡不回这条命，也没有两人如今的生活，更遑论穆烟肚子里孕育着他的孩子。 穆烟靠在男人的怀里，若有所思道：「有时候想想，一念之间真的能改变好多事。」 「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楼盛坤应着。 两人相互倚靠着，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直到穆烟再次开口：「我想，栗冉她还是放不下你吧，当年你什么都没讲，可能她对此还耿耿于怀。」 「要不找个时间跟她讲清楚，也好让她不要再缠着你。」穆烟建议道。 楼盛坤挑了挑眉，问：「你就这么放心让我去见她？」 「怎么？」穆烟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没好气道：「难道你还想动什么坏心思不成？」 「老婆，我哪儿敢啊。」楼盛坤捧起她的脸，嘴唇亲上她的，重重的咬了一口，「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谁来都抢不走。」 穆烟扬了扬眉，抬抬下巴道：「这话还听得舒服些。」 「走着，我给你做顿好吃的。」说着，她从沙发里起身。 楼盛坤搂着她挪到厨房，宠溺的语气道：「你现在是咱家的大宝贝，不能让你动手，放着我来。」 「行啊，那我就做监工。」 两人窝在厨房里，高高兴兴的做了一顿午餐。 隔周礼拜三，下午六点半。 楼盛坤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靠着椅子放松了会儿。 有人像是掐好了时间，打电话过来。 「宝，怎么了？」楼盛坤揉着眉心，语气变得好温柔。 穆烟那边压着声音，低低的：「老公，你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带块蛋糕？」 听她喊自己老公，楼盛坤听了，心里一阵舒适。 而这称唿，往往是在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喊得格外殷勤。 「怎么突然想吃蛋糕了？」楼盛坤问。 穆烟也觉得纳闷儿，不清不楚道：「好奇怪，就是突然特别想，你知道的，我以前不爱吃甜食。今天看了一眼蛋糕的gg，就很想吃，你说是不是因为怀了宝宝的缘故？」 楼盛坤唔了声，说：「也许吧。」 他喝了口水，又问：「想吃什么口味的？」 「抹茶香草味儿，一小块就可以了。」穆烟声音愉悦道，末了又降下声调，「你来的时候就放在车里，千万不要带进屋。」 楼盛坤皱眉：「吃块蛋糕也要这么偷偷摸摸？」 穆烟也嘆气，说：「妈妈不让我吃，说怀了孩子，要控制对甜食的摄入。」 「老婆，辛苦你了。」 「所以我只吃一点点，剩下的都给你。」 「呃……」楼盛坤愣了愣，才道：「我现在就从公司出发，应该四十分钟就能到。」 「等你回来吃饭。」穆烟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才挂了电话。 楼盛坤被哄得飘飘然，顿时疲惫都散尽了。 他拿上外套，出了办公室。 公司楼下就有甜品店，楼盛坤选了穆烟爱吃的口味，拎着出门。 谁知，他一出门就被人堵住了。 再次见到栗冉，楼盛坤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耐烦。 他侧身，想绕过她，却又被她挡住路。 楼盛坤看着她，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栗冉仰头，欲言又止的开口：「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楼盛坤沉着脸，声音淡漠道：「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想之前已经谈得很清楚了。」 「不是工作。」栗冉打断他。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楼盛坤转了脚步，想马上离开。 栗冉张开手，再一次堵住他。 「是关于当年分手的事。」她突然开口，脸色为难道。 楼盛坤看着她，说：「我想当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分手是既定的事实，栗冉，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我和我妻子的生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 栗冉无力的放下手，张了张嘴：「你就那么喜欢她么？」 第331页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关心。」楼盛坤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树影里，平静道。 「那我呢？」栗冉指着自己，「当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栗冉，你跟我已经都是过去式，我不想再提。」楼盛坤眉心皱着，已经开始不耐烦。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抱歉，我赶着回家。」他说着，抬步要走。 栗冉这次没有阻拦，只是开口：「是因为徐怀之吗？」 楼盛坤骤然停下脚步，他眨了眨眼睛，一时怔住。 栗冉转过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再一次开口：「是因为他，你才要跟我分手，是吗？」 「呃……」楼盛坤沉默着，他闭了闭眼，才道：「不是。」 栗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似乎感到一丝希望，抓住楼盛坤的手，激动道：「那是为什么？」 「我想了这么多年，只能猜到是这个原因了。」 楼盛坤拉开她的手，侧首看她：「你真的想知道？」 栗冉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 小范坐在车里，看着楼盛坤跟一个女人在路边拉拉扯扯，心里着急得很。 坤少已经结婚了的嘛，怎么还能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而且烟姐那么好，他这样更不该了…… 他靠着驾驶座，乱七八糟的想着，一时间坐立难安。 恰这会儿，手机嘟嘟嘟的震动起来。 小范低头一看，见是小老闆娘的号码，吓得身体一哆嗦。 他抖着手接通，小声的喊：「烟，烟姐。」 穆烟应了声，问他：「坤总一直不接我的电话，你接到他了吗？」 对外，她一直称唿楼盛坤为坤总，即便是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变化，也依然如此。 小范手机贴着耳朵，吞吞吐吐的开口：「我，我看到……」 第105章 取名这件事（二更） 穆烟听他说话磕磕绊绊的，皱眉道：「小范，有什么话就直说。」 小范唔了声，还是选择撒谎道：「没，没什么，坤少从公司里出来了，烟姐，我先开车啦。」 说着，他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末了，他盯着手机，没有再响起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去，见楼盛坤和那女人还站在路边。 …… 楼盛坤问完那句话，栗冉期待的点了点头。 「告诉我吧，到底是为什么？」栗冉企求着。 「呃……」楼盛坤顿了顿，目光落到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缓缓的开口：「还记得那次车祸吗？」 栗冉眼神闪烁了一下，拳头微微的攥紧。 「楼盛坤，我当时，不是不想救你……」眼前似乎又回到车祸现场那混乱的画面，栗冉咬着嘴唇道。 「栗冉，不管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楼盛坤目光淡淡，语气似乎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跟你之间，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分手？」栗冉挑了挑眉，看着他。 楼盛坤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道：「你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自己。」 「不管你是去找徐怀之，还是那次车祸，你想的都是你自己，完全不考虑当时我的想法。」楼盛坤转头，一双冷眸盯着她。 「我曾经说过，让你跟我一起进家里的公司，你拒绝了。这段关系，是你自己在不断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分手，如果你真的想要个理由的话，你就当是因为车祸的事情。」 栗冉听他说着，脸呆呆的，毫无精神。 「楼盛坤，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她茫然的开口，目光一直看着楼盛坤的脸。 「我已经结婚了，麻烦你自重。」楼盛坤声音冷淡的说。 话落，他转身离开。 这一次，栗冉再无拦着他的必要。 男人走后，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无力的坐在地上。 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是吧，她在心里自问自答。 她垂着头，双手罩住面孔，任凭泪水滑过自己的脸颊。 不该的…… 她不该拒绝他让进公司的提议，更不该走进那个恶魔的的房间。 那场车祸，她也不该眼睁睁看着不管。 可是，她心里是有苦衷的。 不过，事到如今，估计讲给他听，也没有必要了吧。 那天晚上，栗冉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经过时目光都不禁朝她看一眼，但都没有一个人停下。 男人上了后座，小范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眼，犹豫着开口：「坤少，刚刚烟姐来了电话？」 楼盛坤往后靠着，掀眸看他：「说什么了？」 「说您一直不接她电话，问我接到你没有。」小范老实道。 他这么一说，楼盛坤就掏出手机看。 一看穆烟打了五六通电话，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拨回过去，开口：「老婆，刚没注意到手机。」 「回来了吗？」穆烟问。 楼盛坤点点头，说：「在路上了。」 说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楼盛坤捏着手机想了想，朝驾驶座上的小范问：「你，没说别的吧？」 第332页 小范赶紧摇头，说：「当然没有。」 半小时后，车子在穆家别墅外面的院子里停下。 楼盛坤下了车，拿到钥匙，对小范道：「打车回去吧，明早我自己去公司。」 小范诶了一声，点点头离开。 楼盛坤看了看车后座的小蛋糕，关上车门，朝屋里走。 饭桌上，四人围在一起吃饭。 穆晋邯抬起头，看了楼盛坤一眼，问：「年底了，最近挺忙的吧？」 楼盛坤点了点头，说：「还能应付。」 向岚依给楼盛坤盛了一碗汤，边道：「吃着饭呢，别聊工作了。来，盛坤，喝碗汤。」 「谢谢妈。」楼盛坤笑着接过。 穆烟看着自个儿汤碗里的胡萝蔔，拿筷子夹了出来，放到旁边男人的碗里。 「烟烟。」小动作被向岚依逮住，「挑食可不好。」 「妈，我不爱吃胡萝蔔。」穆烟朝向岚依皱着眉道。 向岚依张了张嘴，正要发作。 「我吃。」楼盛坤急忙夹起那胡萝蔔，塞进了嘴里。 「你真是……」向岚依看着女儿和女婿，无奈的摇了摇头。 穆晋邯在旁边打圆场，说：「行啦，烟烟爱吃什么就让她吃吧。」 「你俩就惯着她吧。」向岚依虽然不贊同，但也没再说什么。 穆烟在桌底下勾了勾楼盛坤的手指，朝他嘿嘿笑了声。 楼盛坤看了她一眼，也抿着唇笑。 饭后，两人向长辈报备，牵着手去外面散散步。 说是为了散步，其实是去「干坏事」。 楼盛坤往后面的家门口看了一眼，牵着穆烟钻进了车里。 两人又不敢开灯，只好借着微弱的路灯光拆蛋糕。 小小的三角蛋糕，比手掌还小。 穆烟尝了一口之后，仰着头嘆了一声，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过来了。 楼盛坤看着她，挑眉问：「真有那么好吃？」 「你尝尝。」穆烟挖了一勺，餵进男人的嘴里。 「呃……」楼盛坤咂摸了会儿，抹茶和香草的味道混在一起，甜甜的但不是很腻。 「怎么样，好吃吧？」穆烟问。 楼盛坤点了点头，两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虽然穆烟特别想吃，但到底还是记着向岚依的叮嘱，不敢吃太多，最后大半的蛋糕还是进了楼盛坤的肚子。 吃完蛋糕，两人这才下了车。 肚子里饱饱的，楼盛坤牵着穆烟的手在小区里散步。 这时候的天气还不算太冷，偶尔路边一个跑步的人。 楼盛坤握了握穆烟的手，问：「冷吗？」 她摇摇头，说：「还好。」 虽然她这样说，楼盛坤还是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半晌后，他开口：「今天，栗冉来找我了。」 穆烟偏头，问他：「是你回家之前吗？」 楼盛坤微讶的张了张嘴，说：「你怎么知道？」 她抿抿唇笑：「猜的。」 「我跟她都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楼盛坤点点头，道。 穆烟嗯了声，说：「那就好。」 顿了顿，她扯开话题，问：「今天还回去吗？」 楼盛坤扬了扬眉，道：「怎么，想赶我走了？」 穆烟勾唇笑了笑，说：「当然不是。」 她停下脚步，手扶在男人的腰上。 「要是你不回去的话，今晚我的床可以分一半给你。」 楼盛坤俯下头，额头与她相抵。 他嗓音低低的开口：「这么大的诱惑，我可不想回去了。」 晚上，楼盛坤就睡在穆烟的房里。 两人已经领了证，向岚依和穆晋邯也没再说什么。 卧室很大，不像穆烟曾经租的那小公寓，走几步路就转不开身。 床也很宽敞，人在上面打几个滚儿都可以。 楼盛坤洗完澡，擦着身体从浴室里出来。 虽然还没到冬天，但到底是凉了起来。 穆烟看着男人浑身只着一条浴巾，皱了皱眉，道：「小心感冒了。」 楼盛坤擦干身上的水，钻进香香暖暖的被子里。 被单是浅粉色小碎花的，男人钻进里面，硬邦邦的人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侧过身体，圈着女人的腰。 男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肚子，声音低低的开口：「是不是快八周了？」 穆烟闭着眼睛，闻言愣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嗯了声。 谈到孩子，她转过身，与楼盛坤面对面。 「今天我跟妈在家的时候，说起宝宝的名字，想着是不是应该提前想好。」穆烟看着男人的下巴，开口道。 楼盛坤唔了声，点头，然后他问：「你想给宝宝取什么名儿？」 穆烟想了想，才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们都不知道，所以至少得取两个备着。不止大名，还得有小名儿。」 顿了一会儿后，她才又开口：「我今天想了一天，要是女孩儿的话，小名就叫元元，男孩就畅畅。」 楼盛坤挑了挑眉，问：「哪两个字啊？」 「幼儿园里头那个元，畅嘛，就是舒畅的畅。」穆烟兴奋的回道。 「你觉得怎么样？」她目光期待的看着男人。 第333页 楼盛坤摸了摸她光滑的肩头，开口：「挺好听的。」 「是吧。」穆烟眯着眼笑，又说：「我妈也觉得好听。」 「那就这么定了？」她问道。 楼盛坤嗯了声，说：「你高兴就好。」 小名儿解决了，还得想大名。 穆烟看着他，问：「那大名这么办，是不是得你这个当爸爸的来定？」 楼盛坤想了想，开口：「我听我妈说，咱家下一辈正好轮到希字辈儿……」 「哪个xi？」穆烟打断他。 「希望的希。」 「楼希元，楼希畅……」穆烟下意识的念叨着，「还挺好听的。」 楼盛坤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摸着她的肚子。 「你说，这里面会是元元，还是畅畅呢？」穆烟问。 「不管是元元，还是畅畅，我都爱。」楼盛坤亲昵的圈着女人的腰，声音温柔道。 宝宝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只待生出来看是男是女再做选择。 楼盛坤后来在电话里跟盛英来提了一嘴，盛英来问是谁想的。 「烟烟啊，她说很喜欢叫元元，畅畅。」 盛英来就回：「我跟你爸都没意见，听你们的。」 至此，取名的事儿才尘埃落定。 转眼到了十二月的尾巴，楼盛坤越来越忙，经常跑到外地出差，穆烟一周都见不到他两次。 三十一号这天，楼盛坤还是挪出时间陪穆烟跨年。 天气越来越冷，他本来是想带着穆烟去国外玩几天。 但是，他这个计划一提出，家里四个长辈全都投了反对票。 「坐飞机，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啊。」 「烟烟肚子的月份还小，不要太过奔波。」 「天气这么冷，别乱跑了。」 「今天跨年就家里过过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四位长辈的攻势太勐，楼盛坤和穆烟相视一笑，只好举手投降。 但是，今年毕竟是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跨年，楼盛坤还是不想过得太简单。 那天晚上八点，楼盛坤包下海市最顶层的餐厅，与穆烟共度烛光晚餐。 饭后，楼盛坤搂着穆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一过，楼盛坤嘴唇含着穆烟的耳垂，轻轻的说了句「老婆，新年快乐。」 窗外，烟花突然腾到上空，爆炸成烂漫的花海。 穆烟转过身，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仰起头，与他热情相吻。 「老公，我爱你。」女人的话含混的夹杂在男人的嘴唇里。 声音低低的，但楼盛坤还是听清了。 他搂住穆烟的腰，胸腔热热的，另一只手捧起穆烟的脸，更激烈的回应。 半晌后，他抵着穆烟的额头喘气。 「可以吗？」 穆烟眼眶热热的，嘴上的口红也淡了许多。 她摇了摇头，说：「不行呢，时间还没到。」 楼盛坤就懊恼的嘆了一声气：「小傢伙可真会折腾人。」 穆烟笑了笑，拉住男人的手。 「我帮你。」她垂着头道。 楼盛坤眼前一亮，抱着她进了隔壁准备好的套间。 那天的跨年，楼盛坤虽然过得有遗憾，但因为穆烟，什么都弥补了。 次日就是元旦，那天下午，穆烟在家里睡到下午两点才醒。 可能是肚里宝宝的缘故，她最近越来越嗜睡，像很多妈妈怀孕会出现的呕吐症状，她倒是一点没有。 目前来说，她怀这个宝宝还不算辛苦。 醒来之后，她有些茫然。 屋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揉了揉脸，正要下床时，听见手机响了。 「沐然？」她接起电话问。 「小烟，我来海市了，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有点事想跟你说。」电话那头，张沐然小心翼翼的问。 穆烟惊讶道：「你在哪儿？」 「海佳广场。」张沐然回道。 「你先找个地方坐着，我收拾下，马上过来。」说话间，穆烟下床，穿上拖鞋。 她挂了电话，去浴室里洗漱好，换上厚厚的棉衣才出门。 向岚依正在客厅看书，听见声音，看向她：「要出门？」 穆烟点了点头，走到她跟前，说：「沐然来了，我去接她。」 「我也去吧。」向岚依不放心，说着就要起身。 「没事儿，我打车。」穆烟拒绝道，「她好像有事要跟我讲，你去她会不自在的。」 向岚依皱着眉，说：「那你要注意安全。」 穆烟点点头，走到玄关换鞋。 今天的天气可真冷，穆烟不得不戴上毛绒绒的手套。 往几年她的手一到冬天就长冻疮，今年可能是因为不怎么外出的缘故，两只手竟然都还好好的。 风一阵一阵的刮着，吹在人脸上，就跟针扎似的。 穆烟上了计程车，才感觉身子好受些。 车子一路到海佳广场，穆烟一下车就看到了张沐然。 「沐然。」她喊了一声，张沐然起身，跑过来。 张沐然一张脸被冻得红彤彤的，穆烟皱眉道：「怎么不进去等？」 「我怕你找不到，在外面等方便。」张沐然搓着手笑。 「冻坏了吧，快进去。」说着，她跟张沐然并肩朝商场里走。 第334页 与外面不同，商场里面热腾腾的。 两人选了一家烤鱼店，点好后坐着等。 服务员来问要什么饮料，张沐然点了杯果汁。 轮到穆烟，她回：「热水就行了，谢谢。」 店里更热，穆烟索性解了手套。 她看着张沐然，问：「怎么突然就跑来海市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沐然顿了顿，才脸色为难的开口：「我也觉得很突然。」 「嗯？」穆烟挑眉。 张沐然清了清嗓子，才凑过头，小声的对穆烟说：「我怀孕了。」 穆烟心里咯噔一下，眨了眨眼睛，问：「严野的？」 「除了他，我也没别人了。」张沐然撇撇嘴道。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张沐然摇头，说：「我还没告诉他。」 穆烟心里又跳了一拍，听见她继续说：「其实，他已经向我求过婚了。」 「这是好事儿啊。」穆烟由衷的替她感到高兴。 张沐然却一直沉着脸，穆烟脸色也变了变，试探着问道：「你不想嫁给他？」 「当然不是。」张沐然果断的否认。 「那你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穆烟问她。 张沐然看了看她，又低下头：「虽然我嘴上说要跟你结亲家，但现在知道有了孩子之后，还是挺忐忑的。」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这人从小到大学习就不好，还挺皮，做事儿也成不了大气候，我担心教不好这孩子。」张沐然忧心道。 穆烟摇了摇头，看着张沐然。 「沐然，没有人规定孩子一定得养成什么样，这个过程很漫长，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因素。有好的，也有坏的，但这都是人生需要修习的课程。」 「你现在是成人了，可以自己做选择，如果觉得这门课程太难不好学，你可以拒绝。但是如果你想做一些突破，挑战自己，也可以迎难而上。」 「生孩子也是，你都可以自己做选择，因为这是你的人生。」 张沐然听着，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烟，我好像听懂了一点点，但又有点模煳。」她挠了挠头道。 「你再琢磨琢磨。」穆烟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事儿你也不能瞒着严野，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有知道的权利。」 「让我再想想吧。」张沐然托着腮说。 很快，烤鱼上了桌。 可能是元旦放假的缘故，店里有很多小孩。 穆烟和张沐然正吃着，忽然间一男孩朝穆烟的肚子直冲过来，撞了上去。 她当即伸手护着肚子，可还是晚了一步。 男孩的妈妈急忙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朝穆烟道歉：「真是对不起啊，小孩不懂事。」 穆烟抿着唇没说话，倒是张沐然朝那人开呛。 「你家小孩皮就好好管着，这都是热汤热水的，撞过来打翻伤到人怎么办？」 「这不是没伤到吗？」男孩妈妈反驳道。 「诶，你这家长真是……」 「沐然。」穆烟却突然打断她，声音微弱道。 张沐然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凑到她身边，皱起眉问：「小烟，是不是不舒服？」 穆烟咬紧嘴唇，艰难的开口：「我肚子好疼……」 第106章 老公的好处多着呢 距离农历新年不过两周多的时间，公司的会议也比之前更多。 楼盛坤听完这个部门的，又转场到另一个组。 桌边的手机一直闪个不停，楼盛坤索性倒扣在桌面。 半小时后，这会议终于开完，他又得着手看下一场的资料。 齐哲拿着手机，急匆匆跑进会议室。 「坤总。」他喊了一声。 楼盛坤正低头看资料，闻言头也没抬，开口：「有事快说。」 周围还散着三三两两的同事，齐哲为难的看了一眼，凑近楼盛坤的耳朵，捂着小声说话。 「呃……」楼盛坤捏紧手下的资料，揪得变形，他看着齐哲，皱眉道：「怎么不早说？」 「董事长夫人一直给您打电话，但你没接，才打到我这里。」齐哲解释道。 见他起身，齐哲帮他拿上毛呢外套。 「我现在就去医院。」楼盛坤说着，穿上外套，边出了会议室。 齐哲跟了上去，问：「坤总，会议怎么办？」 楼盛坤看了他一眼，说：「你上。」 「啊？」齐哲还没反应过来，楼盛坤就已经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 跟在楼盛坤身边这么多年，齐哲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儿，但都还算是比较小型的会议，主持得也还行。 这回……不管了，他先看资料吧。 楼盛坤紧赶慢赶，让小范超了几个红绿灯。 奇怪的是，盛英来一直不接电话，穆烟也是。 只说是出了问题，也没说具体情况。 楼盛坤抹了一把脸，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小范从后视镜里看他，也紧抿着嘴巴。 总算到了医院，车子还没停稳，楼盛坤就跳了下来。 「坤少……」小范在车里看得心脏勐跳，不禁大喊了一声。 随后，他看着人直往医院里跑，貌似没出事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楼盛坤到了检查的地方，一眼就在走廊里看到盛英来和向岚依。 第335页 「妈！」他叫了一声，两人都转过头来。 「儿子。」盛英来起身，看着他，眉目愁容。 「到底什么情况？烟烟在哪儿？」他皱着眉，心头焦急。 盛英来指了指旁边，说：「还在里面做检查呢？」 向岚依垂着头，自责道：「也怪我，不该让她出门的。」 楼盛坤看着她，问：「她今天出门了？」 「说是沐然来了，她要出去接人。」向岚依点头道。 「这……」一时间，楼盛坤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沉默着，没几分钟，旁边的门开了。 张沐然扶着穆烟出来，楼盛坤抬眼，凑到她跟前。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穆烟摇了摇头，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众人拿着单子去找医生，医生看完之后，才开口：「没什么大碍。」 她伸手，摸了摸穆烟的肚子。 「现在还痛吗？」 穆烟点头，说：「一点点，隐隐的痛。」 「这是怀孕初期很正常的状况，因为子宫增大，会引起一定的牵拉疼痛。」 张沐然急着开口：「医生，她之前被一小孩撞了肚子，您再仔细看看。」 楼盛坤在旁边听得心惊，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穆烟看着他，抿唇道：「我没事了。」 说着，她握了握男人一直搂着她的手。 医生听完张沐然的话，笑了笑，说：「这上面的各项数据都正常，也没有出血的情况，宝宝很健康，放心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盛英来心有余悸，留下来同向岚依跟医生请教了很多保胎的方法。 楼盛坤这头，则带着穆烟和张沐然回家。 车子行到小区的大门口，张沐然却看到严野立在那儿。 穆烟也看到了，朝她开口：「应该是来找你的，好好跟他说。」 「严野！」张沐然坐在车里，朝外面挥了挥手。 严野听见声音，看过来。 车子停下，张沐然探出头，问：「你怎么来了？」 严野弯下腰，朝里头的穆烟看了一眼，才说：「奶奶说你来找小烟了……」 「你是来接我的？」张沐然打断道。 隔着车窗说话终究是不方便，还是穆烟开口：「沐然，回屋再说吧。」 严野这才上车，同他们一起回了家里。 一到家，穆烟就招唿张沐然和严野休息，说着还去厨房泡茶。 张沐然拦住她，说：「哎呀，你就别客气了，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回屋躺着。」 说着，她凑近穆烟的耳朵，小声说：「你看看楼盛坤，到现在都没说话，肯定是被吓得不轻。」 她这样说，穆烟抬眼看了看正在玄关换鞋的男人。 他沉着一张脸，明显看起来心情不好。 穆烟又转头看她，道：「那你的事……也跟严野好好讲。」 张沐然点点头，说：「知道啦，快去吧。」 说罢，她还朝穆烟摆摆手。 穆烟走到楼盛坤面前，对他道：「去屋里吧，我有话跟你讲。」 楼盛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客厅，张沐然坐在沙发里，看着穆烟跟楼盛坤进了屋。 严野就在她身边，瞅着她，问：「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唿，就跑来这里了？」 张沐然转过头，看他：「你生气啦？」 「也不是生气。」严野抿了抿嘴唇，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怪担心的。」 张沐然见他一张脸愁云惨澹，挑了挑眉，问：「才这么一会儿，就离不开我啊？」 严野皱眉：「哪里只一会儿，也有好几个小时了。」 张沐然噗的就笑出声音，抬起手，捏了捏严野的脸，道：「哦哟哟，你这个小粘人精。」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严野握住她的手，说：「我明白的，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小烟，对不对？」 张沐然被他说中心事，脸色变了变。 她这副样子，严野更肯定了。 「告诉我好吗？我来帮你分担。」他朝她靠近，低沉着声音道。 张沐然垂下头，玩着手指。 「我还没想好呢……」她吞吞吐吐的开口。 严野皱眉，问：「什么没想好？」 张沐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蹦出穆烟说的那一句。 「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也有知道的权利。」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严野的手。 她带着男人大大的手掌，隔着衣服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嗯？」严野挑眉，茫然不解。 「这里……」她看着严野，一字一顿的开口：「有宝宝了。」 严野目光闪烁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因为震惊而颤抖：「真的？」 张沐然抿着唇，点了点头。 「沐然，我好高兴。」严野突然搂住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你就这么喜欢孩子？」张沐然脸贴着男人的肩膀，挑眉问。 严野闭着眼睛，嗯了声。 「其实……」张沐然犹豫着开口，「来找小烟之前，我还在想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严野一听，心勐然揪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并不优秀，想做一个好母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336页 「不是的，你很好。」严野直起身子，扶着张沐然的肩膀，认真道。 张沐然笑了笑，说：「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吧。」 严野摇头，说：「身边所有的人都那么喜欢你，你善良，孝顺，阳光开朗，跟你相处的人都觉得很舒服，特别开心，这样的你已经很好了。」 「呃……」张沐然沉默几秒，突然捂住脸笑，「严野，你这话说得我都脸红了。」 严野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张沐然放下手，瞅着他，问：「我真有这么好？」 「嗯。」严野肯定的点头。 张沐然被吹了一波彩虹屁，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她想了想，开口：「其实小烟说得很对，生孩子也是一门人生的课程，我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迎难而上。」 「只是，我有些怕自己在修这门课时会走神，还怕犯错误。」 说完，她目光专注的盯着严野，「所以，你能不能在我走神，犯错误的时候，帮我补补课呢？」 严野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亮光，他应声：「沐然，这是你的课程，更是我的课程，我们一起来完成，好吗？」 「人们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两个也没差到哪儿去，一定能好好修完这门课程。」 张沐然点了点头，说：「严野，我们一起加油吧。」 严野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道：「谢谢你，沐然。」 这头气氛融洽甜蜜，那头却沉闷闷的。 穆烟关了房门，反锁好后，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男人。 「还在生气呢？」她走到男人的身边。 楼盛坤没回答，低头掀开被子，然后又走到衣柜前，打开找出穆烟的家居服。 穆烟看着他又走回来，抬手开始解她棉衣的拉链。 「说说话，好吗？」穆烟拦着他的手，皱眉道。 楼盛坤这才开口：「换好衣服，先上床躺着。」 他好不容易张嘴说话，穆烟也退让一步，听话的换了家居服，钻进了被窝里。 她侧身，靠着枕头，看见男人也换衣服。 楼盛坤上了床，圈着她的腰。 「担心死我了。」男人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穆烟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抬手抚摸着男人的后脑勺。 「对不起啊，我应该更小心的。」穆烟紧抿着唇，满含歉意道。 楼盛坤皱了皱鼻子：「不是你的错。」 他伸过手，抚摸着穆烟的肚子。 「以后我们的宝宝，一定不能养成熊孩子。」他嘟囔着，语气很怨念。 话落，他又气道：「要让我碰上那孩子，一定得揍一顿。」 穆烟笑了声，说：「好啦，这次宝宝没事，不高兴的事情也就不要再想了。」 楼盛坤唔了声，又开口：「在生孩子之前，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家里最安全。」 「哪有那么夸张？」穆烟挑了挑眉，「再说，这才三个月不到，后面还有七个月呢，要真这样，人憋也得憋坏了。」 楼盛坤想了想，也觉得这样不妥。 「这样，要是以后你想出去，等我下班，或者周末跟我一起，行吗？」他建议道。 穆烟点了点头，想起一件事，便开口：「楼盛坤，我想报个孕妇瑜伽班。」 「怎么突然想做这个？」 「我看专家说，这孕妇瑜伽有助于顺产和宝宝的发育。」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最好是四个月之后再开始。」 楼盛坤嗯了声，说：「你要是喜欢就去做，我陪着你一起上。」 穆烟突然就搂住他，亲了男人的下巴一口。 「老公，你真好。」 楼盛坤低下头，回应着她。 「老公的好处多着呢，以后你慢慢发现。」 说着，两人陷入更缠绵的吻里。 那天，穆烟走出房间，才发现张沐然和严野早就离开了。 她翻开手机，正要给张沐然打电话，却看到手机里躺着她的简讯。 「小烟，我和严野商量好了，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谢谢你的开导。奶奶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多留，我跟他就先回去了。」 穆烟摇了摇头，抿着唇笑。 过了五号，婚期越来越近，穆烟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伴娘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早先的时候，张沐然肯定是算一个，连衣服都订好了。但是楼盛坤那儿找了两个伴郎，所以穆烟这边还得再找一个，凑成对儿。 思来想去，她决定向张贤丽求救。 头一晚，穆烟向楼盛坤提前报备，六号才出门跟张贤丽见面。 楼盛坤终究还是不放心，给她配了个叫姚真的女保镖。 她走哪儿，这姚真就跟到哪儿。 过路的人看着这架势，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出游。 她跟张贤丽约在一处安静的西餐厅，等了几分钟，张贤丽才到。 「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张贤丽脱了外套，朝她抱歉道。 穆烟笑了笑，说：「不碍事儿，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她现在，每天都有大把的空闲。 张贤丽坐下来，看着她，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第337页 穆烟抿了抿嘴唇，道：「我跟楼盛坤婚礼的邀请函，你收到了吗？」 说到这个，张贤丽恍然的啊了一声。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开口：「你看我这脑子，忙得晕头转向的，居然都先忘了恭喜你。」 说着，她举了举水杯。 「来，咱俩以水代酒，碰一个，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你，贤姐。」 穆烟也举起杯子，跟她碰了碰。 饮完一口水，张贤丽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楼盛坤这人迟早会抱得美人归。」她对着穆烟，笑了笑。 穆烟抿唇，也跟着笑。 「其实，这次约你出来，也是想请贤姐你帮个忙。」她没绕弯子，直接就开口。 张贤丽摩挲着杯子，开口：「说说看。」 「伴娘的人还没定下来，我想请你做我的伴娘。」 张贤丽嗐了一声，说：「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不过是这个。没问题，伴娘我还没当过，正好可以体验体验。」 「谢谢你，贤姐。」穆烟感激道。 张贤丽摆了摆手：「咱俩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转道：「不过，我这人在太太小姐圈内的风评可不太好，你确定要找我做伴娘？」 穆烟重重的点头，说：「那是因为她们不了解你，我知道，贤姐你是很好很好的人，这样就够了。」 「呃……」张贤丽愣住，末了笑了笑，「你倒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穆烟认真道。 「好好好。」张贤丽点头，又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穆烟便问：「你今天时间紧吗？」 张贤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下午四点前都有空。」 「那我们吃晚饭去试试伴娘服？」穆烟问。 「好啊，我也正愁这点时间不好打发呢。」张贤丽点了点头。 话落，服务员也正好送上了餐食。 两人一边吃着，不时聊几句关于宝宝的事，张贤丽听了直觉得新奇。 随后，姚真开车，载穆烟去那家佳人婚纱馆，张贤丽单独开车，跟在后面。 虽然之前在那里有过不愉快，但因为穆烟很喜欢那套婚纱，楼盛坤也就没有换掉姜佳佳。 除了两人婚礼上的造型，连伴郎伴娘的服装也在那儿订的。 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就到了。 姜佳佳看见她们，热情的迎上来，说：「穆小姐，这边请。」 穆烟点了点头，朝张贤丽道：「贤姐，走吧。」 伴娘服一共有两套，分中式跟西式的。 张贤丽先试了那套中式的，她比较高，足足有一米七，肩膀微微宽了些。 出来的时候，穆烟问：「贤姐，怎么样？」 她抬了抬胳膊，指着腋下那地方，说：「这里有点紧，不好抬手。」 姜佳佳上前，摸了摸她肩膀连接着上臂的地方，说：「是有些紧，要不再量量三围，重新改一套。」 穆烟开口：「来得及吗？」 「这还有半个多月，加班加点的我也让人赶出来。」姜佳佳笑着道。 「行。」穆烟点了点头，又朝张贤丽说：「贤姐，你再试试西式那一套？」 张贤丽嗯了声，又钻进换衣间。 西式伴娘服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裙，上身是蕾丝布料，深v短袖，腰部以下连接着特别飘逸的纱裙，穿上之后，显得特别有气质。 穆烟在外面坐着等，这时候楼盛坤打电话过来。 她朝姜佳佳笑笑，说：「我去接个电话，麻烦你跟我朋友说一声。」 姜佳佳应声，点了点头。 穆烟走到外间，听着电话。 「她答应了，正在试伴娘服呢。」她应着。 「嗯，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啊，姚真也在。」说着，她朝刚刚跟出来的姚真看了眼。 她又跟男人聊了几句，正要挂电话，抬眼却看到门口拉扯的人。 穆烟皱眉，见周子励跟一个短髮女孩儿朝这婚纱馆进来。 那一瞬间，穆烟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不能让张贤丽看见。 第107章 新婚惊喜 周子励抬手，一把搡开明樱，朝她低吼道：「你烦不烦？！」 明樱不退反进，张开双手，在男人前面挡着。 「咱俩也算是有了交情，你就帮帮我吧，啊？」她仰头看着男人，眼神恳求道。 周子励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语气冷冰冰道：「那忙我帮不上，你另找别人去。」 「别人帮不了！」明樱大声道，「就你，只有你才制得住。」 「呃……」周子励不想再听她瞎掰，侧身转个道想走，「你再这样，别怪我对女人动手了。」 明樱不听，突然双手紧紧的抱住男人的胳膊。 周子励反手去扯她，却突然被人喊住。 「子励哥？」穆烟小声喊着他，一边朝门口走。 周子励皱了皱眉，回过头来。 「秦……穆烟。」他下意识喊她的名字，才说一个字就又改口。 穆烟点了点头，看着二人，好奇道：「你们这是……」 明樱还抱着男人的手臂，紧紧的，看到穆烟也不撒手。 周子励面孔难看的皱着，动手去拉开。 第338页 「给我放手！」他低声斥道。 「不放，你要不答应，我就不放！」明樱梗着脖子，也是硬脾气。 两人僵持着，穆烟在旁边也看得着急，生怕张贤丽撞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这几秒间，她就听到张贤丽的声音。 「烟烟，你过来看看，这裙子我穿上怎么样？」说话间，张贤丽推开了门，低着头走出来。 穆烟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 周子励和明樱也听到了，转头去看。 恰这会儿，张贤丽也抬起头。 她的目光最先被那高个的男人撅住，然后落到他手臂上的那双女人的手上，闪烁了一下。 明樱几乎是在看到张贤丽那张脸的第一眼，就松开了抓着男人的手，即便如此，仍旧是被张贤丽看到了。 气氛沉闷，穆烟几乎能听到压抑的唿吸声。 但很快，张贤丽敛了敛神色，只看着穆烟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穆烟朝她走过去，视线上下逡巡一遍，勾勾唇道：「很漂亮，特别衬你的身材。」 张贤丽扯出一个笑容，低头看着，说：「我也觉得不错。」 明樱自知闯了大祸，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熘了。 「尺寸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合适？」穆烟看着她问。 张贤丽动了动胳膊，伸开张了张，道：「挺好的，比刚才那件好多了。」 周子励这时候走了过来，看着张贤丽，喊道：「勤勤……」 一边的穆烟听着，眨了眨眼睛，茫然不解。 她不知道张贤丽的小名儿，情有可原。 张贤丽不搭理那男人，朝穆烟笑了笑，说：「那我就先换下了，赶明儿中式那套要是改好，你给我打电话就是。」 「好啊。」穆烟点了点头，看着她提着裙摆进了里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周子励一眼。 穆烟皱了皱眉，她虽然不清楚这俩人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一眼能看出来他们闹别扭了。 作为一个局外人，甚至是一个情况都不太了解的局外人，她决定先选择保持沉默。 张贤丽很快换了衣服出来，挽着穆烟的手往门口走。 「穆小姐，以后有需要随时打电话。」姜佳佳送她们到门口。 穆烟点了点头，微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她勾唇道。 周子励自被张贤丽冷眼相待以后，便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的跟在身后。 出了门，两人便分开。 穆烟坐进车里，眼看着周子励追了上去，拉住张贤丽的手腕。 姚真也看到了，开口道：「穆小姐，需要我上去帮忙吗？」 穆烟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贤姐会处理好的。」 说着，她往后靠了靠，闭上眼休息。 「开车，回家吧。」 姚真应了声，启动车子，调整方向盘，开了出去。 …… 「你给我松开！」张贤丽用力一挣，朝周子励吼道。 奈何女人的手劲儿太小，根本甩不掉。 周子励手上捏得更紧，眉头紧皱，看着张贤丽：「听我解释，好不好？」 张贤丽挑眉，嘴角嘲讽道：「先生，我们认识吗？你跟我说这些？」 「勤勤，别这样。」周子励声音委屈道。 「咱俩关系可不好，别叫我勤勤！」张贤丽扯了扯唇，声音冷淡道。 周子励抿了抿嘴唇，无力的解释：「她来找我帮忙，我没想跟她搅和在一起的……」 「周子励。」张贤丽喊了声男人的名字，转头看着他，「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你跟谁交往，同哪个女人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妈妈不是都答应让我们结婚……」 「住口！」张贤丽瞪着一双眼睛吼他。 「你好像一直在搞错重点。」她咬了咬嘴唇，继续道：「你以为拿我妈来逼我，我就会跟你结婚吗？」 「从一开始就错了。」她看着周子励，冷哼一声，「你这种人太黏缠，我根本就不该同你开始这段关系。自你说要公开时，我就该跟你断了……现在你居然还找上我妈！」 「你……」她抬起手指，在空中虚点了点，「别再跟着我！」 说着，她用力一甩，这次挣脱了男人的桎梏。 她决绝的转身，下一瞬却突然落入男人的怀抱。 「不要走。」周子励用力圈住她的腰。 张贤丽去抓他的手，她的指甲很深，不管会不会挠伤男人，无所顾忌的抓着。 「周子励，别跟我耍流氓！」她一边挣扎，拍打着男人的手臂。 男人不听，反而一把圈着她的腰提了起来，张贤丽顿时双脚离地，吓了一跳。 「臭流氓，再不松手，我可要叫人了！」张贤丽的脚在空中乱蹬着，但男人依然抱得稳稳的。 不仅如此，他抱着张贤丽，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轱辘塞进了里面。 张贤丽被扔到后座，头髮也被弄得乱糟糟，她爬起来，要出去，却又被进来的男人往里面推。 她转头，去开身后的车门，一拧，车门关得死死的。 又一回头，长发甩在男人的脸上，她朝周子励瞪着眼睛，没好气道：「开门！」 第339页 周子励不说话，只沉着一双深眸看着她。 张贤丽不与他纠缠，起身，撑着前座的靠背，往前面的中控台去找开车门的标志。 男人看破她的想法，在她还未找到之前，勾住她的腰，甩了回来。 砰地一声，张贤丽的整个后脑勺砸在后座，疼得她叫出声。 「周子励，你特么想要我命就直说！」她大吼着，甩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 周子励拧着眉头，朝她靠近，伸手到她后脑勺那儿抚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贤丽不吃他这一套，冷着脸拍开他的手。 「别碰我！」她嫌弃道。 男人的手僵在那儿，握了握，还是选择靠近。 「勤勤，让我看看都不行吗？」男人的声音恳求道。 张贤丽看向他，男人的眼神似乎充满了委屈。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她在欺负他？ 这一愣神间，男人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后脑勺。 「还好，没有肿起来。」周子励松了一口气，抚摸着道。 男人的力道轻轻的，摸着很舒服。 「好个屁！」张贤丽推开他的手，怨念道：「你自己撞上试试！」 「是我的错。」周子励大方的承认，然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气？」 「呃……」张贤丽微讶的看着他，然后嘆了一口气，「算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垂下头来。 沉默几秒后，她再次开口：「周子励，把车门打开吧，咱俩也别再纠缠了。」 「勤勤，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好吗？」他说着，拨弄她耳边凌乱的头髮。 张贤丽勾勾嘴角，说：「你能有什么想法？无非就是想结婚，而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不是。」周子励摇头，继续道：「我承认，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跟你妈串通逼你结婚。」 张贤丽哼一声，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吗？」 「不晚，怎么都不晚。」周子励握住她的手，捏着柔软的手指。 张贤丽挣扎，却被握得更紧。 「你要是不想结婚，咱就不结。」他看着张贤丽，认真道。 张贤丽闻言，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没几秒，她又泄下气来，道：「事情都捅到我妈那儿了，你以为她会放过我？」 按照母亲罗文玉的做法来看，不把她逼到崩溃，就不是她妈。 周子励抿了抿嘴唇，开口：「阿姨那儿，我去解决。」 他这话说的，张贤丽更惊讶了。 她勐然笑出声：「周子励，开玩笑之前，也先掂量掂量自己，好吗？」 她努力这么多年，都没改变罗文玉的想法，更何况是他。 「勤勤，我是说认真的，阿姨那边，我一定会搞定。」周子励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然后，咱俩还跟以前一样，好好的，行吗？」 张贤丽看向他，见他一副好认真的样子，挑了挑眉，问：「你真有办法？」 「嗯。」周子励重重的点头。 「好啊。」张贤丽松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能搞定我妈，咱俩的事儿就还有得商量。要是搞不定，咱以后就各回各家，互不相干。」 「行，我答应你。」周子励咧着嘴笑，突然一把将张贤丽搂到怀里。 男人的手好用力，几乎快勒得张贤丽喘不过气。 她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娇声道：「松点啦。」 周子励胸口起伏着，微微放开些，然后脸一转，嘴唇就亲上张贤丽柔润的唇瓣。 张贤丽往旁边一躲：「车窗没关。」 男人低笑一声，道：「你不是喜欢刺激？」 「呃……」张贤丽撇了撇嘴，没好气道：「那也得看我心情。」 周子励亲吻着她的额头，建议道：「想去哪儿？」 「你家吧。」张贤丽嗯哼一声。 周子励家的床比她家软，她已经好久没在那上面玩过了。 …… 一月二十三号，正月里的初六。 这天，是楼盛坤跟穆烟大婚的日子。 天气虽然还是冷，但因为太阳跑了出来，往下头一照，人还是暖洋洋的。 一大早，严野，顾维森和几个中学的老同学就在穆家别墅门口的院里放鞭炮。 「啪啪啪……」鞭炮声响个不停，热闹得很。 二楼的房间内，穆烟正坐在镜子面前，造型师都备了两个，一个搞髮型，另一个专门化妆。 为了婚纱的效果更好，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曳地婚纱铺在地上，张贤丽帮她整理到一边。 张沐然手里端着一碗汤圆，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快，还热乎着呢。」她舀了一颗，餵到穆菸嘴边。 穆烟摸着肚子，皱了皱眉，犹豫道：「还是不吃了吧。」 张贤丽走过来，捏了捏她肚子那儿的婚纱，说：「没事儿，吃两口吧，你不吃，宝宝也会饿的啊。」 「贤姐说得对，来。」张沐然在旁边附和，朝她嘴边又餵了餵。 穆烟笑了笑，只好吃了几颗。 吃完，造型师给她打理最后的髮型。 头髮长长的披在身后，额前及头周围几缕发被编成辫子，盘在后脑勺那儿。戴上花环，整个人就像是从神话世界里走出来的花仙子。 第340页 张沐然在旁边捧着脸看，末了羡慕道：「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也要打扮成这样，美美的。」 张贤丽环着手臂，看了她一眼，说：「你啊，先把头髮留长再说吧。」 穆烟听了就笑，张沐然嘆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留短髮了。」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头上戴的假髮，郁闷的吹了几口气。 穆烟安慰她：「没事儿，短髮新娘也很酷。」 等把脸上的妆搞定，时间也快过九点了。 穆烟坐在床上安静的等，张贤丽和张沐然陪着。 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谁在楼下喊了一句：「新郎来了！」 穆烟的心脏突然越跳越快，张沐然跑到床边，撩开窗帘看。 「来啦来啦。」她也激动的喊。 没几分钟，门口响起敲门声。 穆烟下意识就要去开门，结果被张贤丽拦住。 「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进来？」 说着，她朝张沐然使眼色，道：「快把鞋藏起来。」 张沐然反应快，脱了穆烟左脚的鞋，往她婚纱裙摆下塞。 屋外，楼盛坤咚咚敲着门。 「老婆，快开门。」 张贤丽走到门口，拉开点门缝朝外头道：「让开门，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啊。」 话落，眼前就像撒红包雨似的。 紧接着，以楼盛坤为首的一群男人开始往里面挤。 「诶诶诶，你们这群野蛮人，不带你们这样的！」张贤丽朝他们吼，张沐然也来帮忙。 「我是来讨老婆的，讲斯文行不通啦，兄弟们，一起上。」楼盛坤加油道。 两个女人哪里挡得住，只能连连后退。 穆烟在旁边看得心惊，不禁开口：「楼盛坤，你小心点啊。」 「看，还是我老婆心疼我。」他朝众人抬了抬下巴，傲娇道。 众人不由得嘘了一声。 楼盛坤不在乎，走到穆烟面前，在她脚边半跪下。 他双手捧着穆烟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他仰起头，眉眼深情的看着穆烟。 穆烟眼眶渐渐变得湿润，点了点头。 张贤丽在旁边看得嘆气，急忙阻止道：「诶诶诶，不行啊姐妹儿，你这么轻易答应他，以后可得被吃得死死的。」 穆烟就笑，说：「贤姐，他这样跪着多累啊。」 「哈哈哈……」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楼盛坤又狠狠的亲了穆烟的手一口，说道：「媳妇儿，你真棒。」 张沐然憋不住，也叉着腰笑。 这姐们儿平时看着挺精的，没想到这时候心软成这样，人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投降了。 张贤丽满头黑线，颇有些带不动的无力感。 但她还是本着伴娘的责任，摆着手道：「行行行，只要他找到鞋子，就能带人走。」 穆烟就看向男人，道：「老公，靠你啦。」 「没事儿，交给我。」楼盛坤开始在屋里东翻西找，每个角落，柜子里都找遍了，但都没有看到鞋子。 他的额头渐渐冒汗，穆烟也紧张起来。 在他下一次看过来时，她的目光往下看了看。 楼盛坤立刻意会到，张贤丽就在旁边叫：「烟啊，不兴你这么作弊的！」 她要跑过来拦，却被方希和孟修齐挡住了。 楼盛坤如愿在婚纱裙摆下找到鞋子，蹲下腰为穆烟穿上。 末了，他抬起身，捧着穆烟的后脑勺，唇贴唇深深一吻。 旁边一直拿着摄像机录像的小哥将镜头对着这俩新人，定格下这一幕。 婚车载着新人，浩浩荡荡的，一路开到教堂门口。 双方的亲朋好友们早已在教堂里等候，楼盛坤先去了里面，穆烟则被带到后台。 没一会儿，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响起。 穆烟挽着穆晋邯的手臂，出现在洒满花瓣的红毯另一端。 楼盛坤站在台上，注视着属于他的新娘朝他走来，一时胸腔里热热的。 向岚依坐在台上，看着女儿，不禁捂着嘴哭泣。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旁边的盛英来也有些热泪盈眶，但还是强撑着安慰她。 向岚依擦擦眼泪，哽咽道：「我这是高兴的……」 台上，穆晋邯将穆烟交到楼盛坤手里。 牧师念完结婚誓词，楼盛坤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末了，牧师又问穆烟。 穆烟笑了笑，说：「我也愿意。」 话落，两人互相交换戒指。 仪式结束，牧师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音未落地，楼盛坤已经迫不及待的捧起穆烟的脸，献上缠绵的湿吻。 「哦哦哦……」 「啪啪啪！」 霎时间，惊嘆和鼓掌的声音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台下，张沐然靠在严野怀里，擦着泪道：「我真为小烟感到高兴……」 张贤丽眼睛一直看着台上，还在说：「穆烟今天太冲动了，应该再磨磨楼盛坤的。我就这么一次机会整他，真是可惜了。」 周子励搂着她的腰，勾唇笑了笑，不禁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角落里，方希跟楚嘉琪坐在一起。 他没好气道：「怎么样，男神结婚了，可惜不是你，伤心死了吧？」 第341页 楚嘉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恶毒：「干你屁事，你这个花心大萝蔔！」 「喂！」方希不高兴了，皱着眉开口：「自打跟你那啥后，我就再也没其他女人了。」 「呵呵……」楚嘉琪冷笑一声，故意鼓掌，嘲讽道：「那我真要为你的守身如玉鼓掌咯。」 说完，她骄傲的撩了撩头髮，不在乎道：「不过，这又跟我没啥关系。」 「你……」方希瞪着她，脸颊气鼓鼓的。 他张了张嘴，还打算再解释几句，台上的气氛却更热闹起来。 楚嘉琪的注意力被引走，完全不搭理他了。 方希沉着脸，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 西式的结婚仪式结束，两人回到酒店，又换上中式的新郎新娘服。 当时已过中午十二点，酒店大厅里足足摆了两百桌。 穆烟这边的亲朋除了自己读书结识的好友，还有张超英那边的，后来又加上穆晋邯和向岚依那边的，加起来也凑了五六十桌。 余下的都是楼家那头的，楼家生意做得大，来吃喜酒的好多都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其中不乏曾经与穆烟共事过的同事。 周秀秀那几个围了一桌，女人凑在一起八卦得很。 「还是这秦烟段位高啊，居然一举拿下了楼公子。」 「哎呀，人家现在不姓秦，改姓穆啦。」 「对对对，她现在可是穆家的女儿，了不起啦。」 「真没想到，这人的命啊还能这样千转百回……」 「人家的命啊，那是好命，哪像我们几个？」 周秀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不耐烦甩了筷子道：「八卦不啊你们，安安静静吃喜酒不行嘛？」 几个女人见她发脾气，扭到一边，也没好脸色。 「横什么啊，聊几句怎么了？」 「我看啊，她是心情不好，谁让她之前背后说穆烟来着。要不然，现在也能在公司抱上大腿了……」 周秀秀紧咬着嘴唇，拳头紧握着，掌心几乎被指甲抠破。 她再忍不了，起身离了桌席。 …… 客人太多，楼盛坤只领着穆烟敬了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还有生意场上重要的伙伴。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小宝宝，只能喝喝饮料。 就这，他也不敢让她太劳累。 象徵性的敬了两桌后，楼盛坤便让人带她上楼休息。 接下来，都是他跟两个伴郎在亲朋好友间穿梭。 下午五点多，楼盛坤终于从酒桌脱身。 他醉得不行，站都站不稳，只好由家里两个远方弟兄架着上楼。 伴郎方希和孟修齐更惨，已经直接瘫在地上。 他喝了酒，摇头晃脑，嘴里一边喊着「老婆」。 房间里，穆烟正跟张贤丽和张沐然两个聊天。 这里面被布置成婚房，床单，窗帘，甚至连灯罩都是正红色的，门窗上贴着各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红色字符。 三人正说到宝宝取名的事情，门外突然就被敲响了。 张沐然去开了门，楼盛坤被架着进屋。 「嫂子，坤哥醉得不行啦。」其中一个远方兄弟道。 穆烟看了皱眉，起身道：「快把他放到床上吧。」 说话间，那两人架着楼盛坤，拖到了床上。 弄完，另一个道：「嫂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穆烟拿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 「谢谢你们啊。」 随后，那两人出了门。 张贤丽这时候也开口：「穆烟，我跟她也先走啦。」 穆烟回身拿了两个更厚的红包，递到两人手里。 「你俩今天忙我的事儿辛苦了。」 张贤丽挑了挑眉，收下：「那我就当讨个彩头。」 张沐然也拿过来，说：「我也不客气啦。」 穆烟笑了笑，送她们俩出门。 门关上，穆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回身，看了看床上的男人，走过去。 自她进屋后，已经换下了新娘服，穿上红色舒适的家居睡衣。 穆烟在床边坐下，看着男人脑门上微微的汗珠，帮他擦了擦。 楼盛坤喝了一下午的酒，现在还穿着新郎服，浑身缠绕着酒味。 她抬起手，帮他解新郎服的盘扣。 才刚解了一颗，女人的手腕就被男人抓住。 她惊了一下，抬眼去看，就见楼盛坤睁开了眼睛，眸光清明得很。 穆烟皱了皱眉，问：「你没醉？」 楼盛坤摇了摇头，勾唇道：「我要不装醉，哪能怎么快来见你？」 他说着，勾下穆烟的脖颈，让她一起平躺下来。 「那几个傢伙做事真不是人干的，要不是这样，估计得跟我耗到晚上。」楼盛坤搂着她的腰，怨念道：「开玩笑，爷一辈子一次的新婚夜，哪能让他们这么搅和。」 穆烟听了就笑，点了点男人的鼻子，说：「还是你滑头。」 楼盛坤嗯哼一声，凑近穆烟的脸，低头在女人的唇上亲了一口。 他挑了挑眉，看着穆烟道：「老婆，是不是快四个月了？」 穆烟点了点头，捧着男人的脸，扯了扯唇，开口：「先去洗澡，我有惊喜给你。」 楼盛坤吹了一声口哨，飞奔进浴室。 第342页 穆烟从床上坐起，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起身，走到放着服装袋的椅子那儿。 那袋子里面，装着她给男人准备的惊喜。 一生只有一次的新婚夜，楼盛坤当然也得好好的准备。 他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三遍，牙齿都快刷出血，全身弄得香喷喷的。 搞定之后，他胡乱的擦了擦头髮，不再滴水后，拉开浴室门，沖了出去。 卧室内的主灯已被人关掉，只留下床头两盏泛着红色的光，映在楼盛坤脸上，也红红的。 楼盛坤出了浴室，骤然停下脚步，喉头滚动着。 床上，穆烟穿着清凉的红色丝绸睡衣，比之往日，更加妖媚。 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穆烟身上的女人味儿更浓了。 那设计很独特，楼盛坤没见过，自女人胸以下到肚子那儿是镂空的，中间只有几根布料遮挡着。 男人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因为刚沐浴过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脸上热热的。 那里，无所谓遮挡啊，风光隐隐约约的露着。 楼盛坤吞了吞口水，眼见那布料只到腰下一点点。 穆烟侧躺在床上，托着腮，她朝楼盛坤勾勾手指，启唇道：「老公，过来啊。」 男人低吼一声，冲上了床。 新婚夜，楼盛坤终于吃了回正餐。 最后的最后，男人勾住穆烟的脖颈，唇贴着唇道：「老婆，我好爱你。」 穆烟轻喘着回他：「老公，也爱你……」 末了，再也听不见说话声，一片红的屋子里，只留下深深浅浅的喘息。 第108章 生宝宝 半山别墅，是当初楼家父母送给楼盛坤的十八岁成年礼物，后来被布置成两人的新房。那儿离市区比较远，空气好很多。 但也正因为这距离，出行太耗时间，成婚之后，小两口还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穆烟怀着孕，没法和楼盛坤出去蜜月旅行，这计划便搁置了。 二月里，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四个月大，已经开始慢慢显怀。 不过由于天气还冷，穆烟身上衣服穿得厚，也不怎么能看出来。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穆烟的口味就变了些，以前不爱吃甜食，但现在天天都想尝一口。 不过，盛英来和向岚依都管着她，她很难熬的。 某个周末，楼盛坤带着她去逛母婴店。 宝宝出生要用的所有东西，盛英来一早就备好，全放在老宅里。 可是，穆烟还是想挑自己喜欢的。 在母婴店逛了一圈，穆烟定了粉色的婴儿床，粉色的玩具，粉色的宝宝餐椅，粉色的垫子……全都是粉色的。 楼盛坤皱了皱眉，凑到穆烟耳边问：「老婆，你这怎么挑的都是女孩儿用的？」 穆烟回过身，笑了笑，道：「我有预感，这里面应该是个小公主。」 说话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么说？」男人问。 穆烟挑了挑眉，说：「看吃的啊，人都说酸儿辣女，我这么喜欢吃辣的，不该是个女儿吗？」 楼盛坤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喜欢吃辣又不是怀孕才开始的，我可记得，你以前就很爱吃辣口的。」 「呃……」穆烟被将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我最近还喜欢上吃甜食呢，女孩儿不都爱吃甜食吗？」 楼盛坤还是笑，开口：「那咱俩可是反过来了，我挺爱吃甜食，你以前就不喜欢，这又怎么说？」 穆烟被连将两下，抿了抿嘴唇，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些粉色的小床，玩具……」 「喜欢就买咯。」楼盛坤扬声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非要跟我争？」穆烟努了努嘴唇，不满道。 楼盛坤揽住她的肩膀，无奈着开口：「我这不是跟你争，是不想你希望太大，到时候发现生下来的不是女儿，太过失落。」 穆烟摇了摇头，说：「那倒不会。」 「不管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我都喜欢。」她咧着嘴笑。 楼盛坤低下头，亲她脸颊一口：「你能这样想就好。」 后来，楼盛坤在这店里定下全套的粉色婴儿用品，约好送货上门。 「现在开心了吧？」楼盛坤搂着穆烟的腰，走出母婴店。 穆烟朝他笑，点了点头。 两人往商场楼下走，从东门出去的时候，穆烟却停下脚步。 「怎么了？」楼盛坤问她。 穆烟皱了皱鼻子，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烤红薯味？」 楼盛坤就笑，说：「嘴又馋了吧？」 「呃……」穆烟眉心就皱起来，怨念道：「楼盛坤，现在两个老妈加起来念叨，我真的好久没吃甜食了。」 「而且，是宝宝想吃，我也不想的……」她说着，牵着楼盛坤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楼盛坤也不想让她在这上面太辛苦，便松口道：「要不，今天就吃一点点？」 穆烟闻言，嗯嗯应几声，眼睛霎时笑得眯成一条缝。 两人找到那家烤红薯店，楼盛坤又不敢太放肆，只能监督着她吃一点点。 后来，再回家，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大人。 成婚以后，为了公平起见，两人一般单周的周末回楼家住两天，逢双周就回穆家。 第343页 这样，两家都不会吵。 不过，平时的工作日里，盛英来跟方嫂也总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公寓。 方嫂是个厨房里的好手，周一给穆烟炖鱼汤，周三又熬排骨，周四的时候又折腾熬制鸡汤。一到周末，穆烟的待遇更加上乘。 一个月下来，穆烟控制甜食省下来的重量，全都被这些肉啊汤的补上了。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一小圈肉，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怀孕之后，她跟楼盛坤做的频率少了些，但一周还是保持着两三次的量。 肚子里有宝宝嘛，楼盛坤也没法像以前一样花样繁多，力道也减轻不少。 每次，都是一下一下慢慢的动。 这天周五晚上，照例是两人的愉快时间。 那样子，特别磨人。 穆烟的眼睛被氲得热热的，带点湿气。 男人退出去之后，穆烟看着天花板，微喘的眨了眨眼睛。 她扭头，看着楼盛坤正在给那东西打结。 「呃……」太多了吧，她在心里感嘆了一声。 楼盛坤将那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回身扯纸巾擦拭，抬眼却看到穆烟一直盯着自己。 他勾唇笑了笑，问她：「看什么呢？」 穆烟抿了抿嘴唇，盯着他肚子上的腹肌，皱眉道：「不公平。」 楼盛坤刚打理完自己身上，正掀开被子，打算帮她擦拭。 闻言，他侧头看向她：「什么？」 穆烟看着他帮自己清理完，才开口：「明明你跟我吃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身材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肚子上……」 她说到后面，停了下来。 方嫂熬的汤穆烟一般都喝不完，剩下的都进了楼盛坤的肚子。 但是，男人的身材依然块垒分明，她却开始长肉。 楼盛坤知道女人都爱美，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便躺下来搂着她，安慰道：「你现在怀着宝宝嘛，以后生下来都会恢復的。」 「再说了，我看你身上也没长多少肉。」说着，他摸了摸穆烟的肚子，「你以前是太瘦，现在这样正正好。」 穆烟知道他在哄自己，坚持道：「不能再这样了。」 她侧身，看着楼盛坤：「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孕妇瑜伽吗？」 楼盛坤想了想，点头。 「瑜伽班每周六开课，现在宝宝也快满五个月了，我想去学。」 「可以啊，没问题。」楼盛坤立马应道。 「你得陪我去。」 「当然了。」 「你不怕麻烦？」穆烟问。 楼盛坤就啧一声，搂着穆烟的肩膀，开口道：「宝，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怀孕吃这么多苦，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更何况只是陪你去上瑜伽班，算不了什么。」 穆烟被哄得开心，仰起头，亲了楼盛坤下巴一口：「谢谢你，老公。」 楼盛坤趁机捕捉到她的唇瓣，嗯哼着道：「我才要谢谢你呢，你现在是咱家的大功臣。」 两人黏在一起，没一会儿又开始擦枪走火。 楼盛坤反应很大，穆烟却堵住他，说：「不要了，太多次对宝宝不好。」 男人也不强求，进浴室沖了个冷水澡。 再出来时，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怀了宝宝的缘故，她近来越来越嗜睡，没几分钟都能酣眠。 楼盛坤擦了擦脸上的水，钻进被窝，在穆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老婆，晚安。」 第二天一早，穆烟就联繫到瑜伽班的老师，报上了名。 报了孕妇瑜伽班，周末见两家长辈的时间就少了。这件事交给楼盛坤去做工作，穆烟都不用操心。 瑜伽班的第一堂课，穆烟因为第一次接触，不是很熟练，楼盛坤在旁边陪练，也闹了不少笑话。 休息时间，楼盛坤拿着保温杯，给穆烟倒水喝。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楼盛坤擦着额头上的汗，朝她问。 穆烟喝完一口水，摇了摇头，说：「还好。」 楼盛坤拧好杯盖，旋了旋，又拿毛巾给她擦汗，边开口道：「我去去洗手间，你呆这儿别动啊。」 她点点头，看着他出了门。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穆烟回过头，见是在她旁边的一位孕妈，她笑了笑，说：「谢谢。」 末了，穆烟看看她的肚子，已经耸得高高的，问：「你这几个月啦？」 「六个月。」那人回。 穆烟惊讶道：「六个月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吗？」 那位孕妈笑了笑，说：「双胞胎啦，是要这么大的。」 「呃……」穆烟更惊讶了，撑着下巴看她的肚子，问：「双胞胎，是不是更辛苦？」 「是啊。」她点了点头，无奈道：「不论是对宝宝来说，还是从妈妈的角度出发，怀双胎的风险都更大。也许会面临其中一个停止发育，妈妈的妊娠併发症也会陷入高危。」 穆烟以前的认知里，觉得有人能一次怀上双胎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她本来还挺羡慕的。这会儿听她一说，除了震惊，更多的居然是侥倖。 孕妈嘆了一口气，说：「刚怀上的时候，医生建议我打针停止其中一个发育，说是这样对宝宝和我都好。」 第344页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与其面临那些高风险，不如好好的保住一个宝宝。」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穆烟问。 「是啊。」孕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婆婆不答应，非说她们以前也有怀双胞胎的，都活得好好的，还说我矫情。」 「你老公呢，他怎么想？」穆烟听了那番话，眉头皱紧。 「他什么都听他妈的，所以啊，我这肚子也就拖到现在了。幸运的是，两个宝宝目前发育都很正常……」她摸着肚子，笑了笑。 穆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对着她的肚子讲：「两名可爱的宝宝，你们的妈妈很爱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那孕妈笑着：「谢谢你啊，还听我说这些。」 穆烟摇摇头，说：「不用谢，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嘛。」 休息时间结束，进入下一课。 穆烟没有上一堂课专注，目光总是会跑到那位孕妈身上。 上完课，楼盛坤搂着她出门。 「怎么心不在焉的？」他问。 穆烟没听见，只看着前面那儿孕妈一个人离开的背影。 「老婆。」楼盛坤伸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穆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问：「什么？」 楼盛坤看了前面一眼，问她：「你在看什么啊？」 穆烟摇了摇头，勉强勾唇道：「没，没什么，走吧。」 说着，她牵起楼盛坤的手。 上了车里，楼盛坤扣好安全带。 「那，咱们回家？」 「好啊。」穆烟回头看他。 楼盛坤瞅她一眼，突然皱起眉：「好什么好？」 「你看看你，安全带都没系。」 说着，他凑过来，帮她系好。 穆烟恍然的哦了一声，也有些懵懵的。 楼盛坤看出她不对劲，开口道：「从第二节 课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说说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穆烟沉默几秒，还是把那位孕妈的事情告诉了楼盛坤。 「我觉得她很可怜……」穆烟垂着头道。 「宝啊。」楼盛坤捧起她的脸，耐心道：「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从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註定了。」 「我们无法改变他们，但是能孕育好我们的下一代，让这个社会少一点你说的那些事，这样就够了。」 穆烟看着他，开口：「也许你说得对。」 她说着，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宝宝的缘故，总感觉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好啦。」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道：「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们回家吧。」 穆烟嗯了声，点点头。 后来，穆烟又去那里上了很多次瑜伽课，但是再也没见到那位孕妈。 她不知道她是退课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无从知晓。 …… 三月底，张沐然和严野的结婚邀请函寄到家里。 穆烟作为她最好的姐妹，当然要出席。 婚礼当天，穆烟被安排在人最少的角落。 她现在肚子月份大了起来，婚礼上跑跑跳跳的小孩多，楼盛坤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 台上，张沐然依然留着短短的头髮。 像穆烟说的那样，她成为了属于严野的酷酷的新娘。 谁规定新娘一定要打扮成仙女一样呢，酷女孩也有自己的天下啊。 天气一变暖之后，时间就过得好快。 感觉上半年还什么目标都没完成呢，一转眼六月就过了。 随之而来的，天气也炎热起来。 预产期是八月十号，现在才刚进入七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穆烟的肚子已经鼓得很大，胎动也更明显，楼盛坤每晚贴着她的肚皮听，听得再多也不嫌烦。 有时候，他还伸出手跟宝宝打招唿。 穆烟摸了摸男人的头髮，说：「宝宝听不见啦。」 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他们只能这样叫着。 就等生产那一天，看是叫元元还是畅畅了。 楼盛坤笑了笑，贴着穆烟的肚皮亲了一口。 「宝宝，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说完，他撑起身，低头亲穆烟的嘴唇。 她现在的身材越来越feng满，那里直接晋升为e杯。 楼盛坤情不自禁的摩挲，穆烟却逮住他的手。 「不行。」 月份太大了，不能再乱来。 楼盛坤当然也知道，只能亲了亲她的嘴唇，解解馋。 夜里刚过十二点，楼盛坤的唿吸渐渐变得沉重，已经入睡。 穆烟睁了睁眼睛，睡不着。 她摸了摸肚子，想翻身，却抬不起来。 楼盛坤敏锐的感觉到了，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了？」 穆烟轻应了声，说：「老公，我睡不着。」 「是不是脚麻了？」楼盛坤起身，开了床头灯。 他掀开床尾的被子，盘腿坐在那儿，给穆烟按揉。 「有没有舒服些？」他抬眼，看向穆烟。 穆烟嗯了声：「好多了。」 楼盛坤轻轻的揉着，一边说：「宝宝，妈妈怀你吃了这么多苦，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出来，不要瞎折腾，知道吗？」 第345页 「呃……」穆烟就笑，说：「宝宝哪里听得懂这些。」 「人都说心诚则灵，我诚心祈祷，宝宝一定会明白的。」他扬声道。 「没想到你还这么迷信？」 楼盛坤又换她的另一只腿按摩，说道：「这可不是迷信。」 「那是什么？」穆烟又问。 男人勾了勾唇，开口：「是我对你的爱。」 穆烟咦一声，朝楼盛坤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了？」 楼盛坤嗯哼一声，凑上来，揉着穆烟的脸。 「说谁油腻呢？」他咬着后槽牙，怨念道。 「不说了，我不说了。」穆烟闭着眼睛求饶。 楼盛坤啪地关灯，收拾人啦。 八月五号那天，两家的妈妈都提前来公寓住了。 离预产期没几天，她们生怕小两口没经验，特地来守着。 下午一点，穆烟正在卧室午休，突然觉得肚子疼起来。 楼盛坤也在旁边睡着，她张了张嘴，喊人：「老公……」 说着，她张开五指，朝旁边抓了抓。 楼盛坤睡得很浅，听见声音马上就醒了。 穆烟再次开口：「好像开始疼了……」 「妈！」男人叫了一声，然后赶紧下床。 穆烟躺在床上，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宝宝，没事，我们马上去医院。」说着，他抱起穆烟就往门外走。 盛英来和向岚依听见声音，匆忙跑了出来，一见那架势，赶紧回房拿了备产包。 一点过几分出发的，到医院的时候快两点。 穆烟很快被推进产房，楼盛坤也跟进去，盛英来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太折磨人了，即使隔着门，穆烟的哀嚎声也能传出来。 「老公，我好疼……」 楼盛坤的手被穆烟紧紧握住，他一边帮她擦汗，心疼道：「老婆，我在，我在呢……」 小傢伙足足折腾了穆烟两个小时，终于出来的那一刻，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楼盛坤脸贴着穆烟，喉咙哽咽道：「老婆，你受累了。」 护士抱着孩子，恭喜道：「七斤二两，是个小公子。」 穆烟看着楼盛坤，虚弱的笑了笑：「老公，是畅畅啊……」 第109章 凑个好字（大结局） 两家长辈都不是守旧的人，不管是生囡囡还是囝囝，都是一样的爱。 下午四点多，穆烟被推出产房。 这么大的阵仗，一折腾下来，她身上的力气都耗光，好不容易撑着精神看了一眼宝宝，这才筋疲力尽的昏睡过去。 楼盛坤一直在床边守着她，连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都没看几眼。 穆烟沉睡着，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 他握了握女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突然勐搓了一把脸。 到现在，他的脑子里都还有一根弦紧绷着。 盛英来和向岚依围在小床边看宝宝，小畅宝自从妈妈肚子里刚出来时哇啦哇啦的哭了之后，便跟他妈妈一样，一直酣睡着。 小畅宝只露着一张脸，皮肤红润润的。 盛英来朝他招招手，道：「盛坤，来看看你儿子啊。」 向岚依也道：「是啊，烟烟现在睡着了，你也别逼自己太狠。你这样，烟烟醒来看了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楼盛坤被她说服，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心情，起身走过来。 他低头看着床褥里酣睡的小畅宝，紧皱着眉头道：「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也不可爱……」 盛英来回身打他一下，斥道：「瞎说什么呢，刚出生的宝宝都这样。」 「你啊，刚生下来的时候也这个样子，畅畅简直跟你那时候一模一样。」她继续道。 「是么。」楼盛坤摸了摸鼻子，不敢相信自己也有皱巴巴丑不拉几的时候。 本来十号才是预产期，一下子提前了几天，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两个妈妈就嘱咐楼盛坤守着，然后回家拿东西。 两家的微信小群里，盛英来早早的就把畅宝的照片发了出来。 楼立国和穆晋邯这会儿都在外地出差，听说穆烟生了，急忙让助理订了回来的机票。 一时间，那小群里热闹得很。 楼盛坤没心思去看，只是在床边守着穆烟。 下午六点的时候，穆烟睁了睁眼睛，转醒过来。 她动了动手，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握着。 她扭了扭头，看见楼盛坤垂着脑袋，头往下一点一点的。 「老公……」她抿了抿嘴唇，轻声唤道。 楼盛坤一下子醒觉，看过来。 「老婆，你醒了。」他握着穆烟的手，轻轻的揉捏。 穆烟嗯了声，启唇：「我想喝水。」 楼盛坤点了点头，帮她调整床头，又拿了枕头靠在她的腰后面。 末了，他端起水杯，试了试水温，还是温热的，这才餵到穆菸嘴边。 喝完水，穆烟问：「畅畅呢？」 楼盛坤起身，去推了小床过来。 小畅宝像是睡不够似的，这会儿也还睡着呢。 穆烟瞧着儿子的脸，情不自禁的就弯起嘴角。 「好小一只。」她感嘆道。 楼盛坤坐在床边，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亲额头，说：「小傢伙挺会折腾人，让你疼了这么久。」 第346页 说着，他声音变得有些不对。 穆烟扭头看向他，见他一双眼红红的。 她想起在产房里，男人那时候哽咽的声音。 她摸了摸男人的脸，问：「你，是不是哭了？」 楼盛坤侧开头，避着女人的视线，嘴硬道：「没有的事儿。」 向岚依说了，不要让她的情绪受到影响。 穆烟哪里肯信，但也不再追究，只是靠着男人的胸膛，缓缓的开口：「我现在没事了，为了你，为了宝宝，我心甘情愿的。」 分娩的时候，她确实疼得死去活来，甚至一度想放弃。 但是一想到他，想到与他的点点滴滴，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楼盛坤不受控制，含住她的嘴唇亲吻。 「老婆，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穆烟仰起头，回应着他，难分难捨的亲热。 …… 穆烟在医院里呆了五天，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十号，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海市最好的月子中心。 没生之前，这些盛英来一应都安排好了。 楼盛坤也住了进去，天天下班后都去陪着她。 在医院那几天，穆烟的气色不好，身子也不舒服，便谢绝了亲友的探访。 住到月子中心之后，来探望的人多了起来，一天一天的接连不断。 楼盛坤便烦起来，让人别再来了。 这才安静下来。 张沐然本来也想来的，但她如今在淳西镇，来回折腾一趟，也得要六个小时。 而且，她肚子里的也快满九个月，挺得好高，严野已经限制她外出了。 穆烟也不想她这样，但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便开了视频通话。 她拿着手机，蹲在小床边。 「你看，他这会儿睡着呢。」穆烟将屏幕对着小畅宝，小声的说话。 视频那头的张沐然尖叫了一声，然后急忙捂住嘴，捧着脸道：「也太可爱了吧，小小一个，看着软萌萌的。」 「别看现在乖，哭起来的时候跟个炮仗似的。」穆烟笑着道。 「不好带啊？」张沐然问。 穆烟想了想，说：「也还好吧，平时的时候不吵不恼，就是饿了尿了哭得比较凶。」 张沐然在那边点点头，突然凑近手机，小声说：「小烟啊，这回也许咱真能结亲家了。」 穆烟闻言，挑了挑眉，道：「你肚里宝宝性别知道了？」 「嗯。」张沐然应声，又道：「我奶找熟人查的，是个小囡囡呢。」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恭喜啊。」穆烟祝贺道。 两个小傢伙的缘分居然就这么定下了，不知道以后又是一段怎样曲折的故事。 这天晚上九点，穆烟正兜着小畅宝餵奶。 小傢伙吸了好久，半天喝不到奶水，哇哇的哭了起来。 楼盛坤正在卫生间给儿子洗小毛巾，听见声音跑出来。 「怎么了？」 穆烟胸前胀胀的，也皱着眉头。 「他喝不到奶，哭呢。」 之前穆烟一直没有奶，小畅宝就喝的奶粉。 今天是她第一次喂，也没什么经验。 楼盛坤擦了擦手，说：「我去问问。」 说着，他出了房间。 小畅宝还在哭，穆烟搂着儿子，心疼得不行。 楼盛坤很快就回来了，反锁上门。 他走到窗边，先拉了窗帘。 穆烟看向他，问：「怎么说？」 楼盛坤在她身边坐下，开口：「说是什么阻塞，畅宝才出生没多久，嘴上的劲儿小。」 「那怎么办？」穆烟皱眉。 楼盛坤又贴近几分，道：「医生说让我帮你。」 「啊？」穆烟更疑惑了。 下一秒，男人低下头。 小畅宝哇哇的哭，一边又好奇的看着爸爸妈妈。 一分钟不到，楼盛坤往后退了退，擦着嘴道：「好了。」 穆烟这才抱着小畅宝餵奶，饿得狠了，小畅宝抱着砸吧个不停，她生怕把孩子呛着了。 男人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虽说两人在一起，什么羞事儿都干过。 但自她肚子月份大了之后，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没…… 楼盛坤瞅着她微微泛红的脸，从身后搂住她，贴着她的肩膀道：「老婆，现在还不行哦，你还在坐月子呢。」 穆烟瞪了他一眼，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俩是心有灵犀。」男人亲了亲她的脸，轻轻的启唇道。 穆烟在月子中心住满一个月，跟楼盛坤回了楼家老宅。 老宅地方宽敞，满月酒就在那儿办的。 当天，好多亲朋都来了。 不过，张沐然和严野缺席，忙着在医院里生小公主。 楼盛坤高兴得很，喝了不少酒。 晚上，两人就歇在老宅。 小畅宝被盛英来带着睡，穆烟则要照顾那个喝醉酒的大宝宝。 男人瘫在床上，醉得一塌煳涂，嘴里一直喊着「老婆」。 穆烟正帮他脱衣服，边回着：「叫我做什么啊？」 楼盛坤迷迷濛蒙的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脸，想抬起手，下一秒却无力的落下。 「爱你，好爱你……」男人嘟囔着。 第347页 穆烟弯弯嘴角，一笑：「怎么个爱啊？」 楼盛坤却突然使了力气，翻个身，将她压着。 愣神间，男人贴着她的脖颈亲。 穆烟笑了笑，捧起男人的脸，勾唇道：「不行哦老公，医生说得四十天之后。」 坐完月子，还得再等四十天。 啪地一声，男人的脑袋栽在穆烟的肩窝旁边。 他憋闷的哼声：「帮我……」 …… 十月二十号一过，那天是周六，楼盛坤和穆烟那天什么事也没干，谢绝了所有的约会，在卧室里呆了一天。 中途，楼盛坤套了条平角裤出来，从冰箱里翻了些吃的，又钻进了卧室。 还好小畅宝在老宅，不然这一天可要哭死了。 生完孩子之后，穆烟的身材比以前更动人，楼盛坤也更爱她了，每天晚上抱着她都要好好恩爱几多次。 穆烟之前分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不想让穆烟再吃苦，每回的措施都要检查好几次。 盛英来天天都想看着宝宝，也为了能更好的照顾畅宝，穆烟跟楼盛坤两个搬回了老宅。偶尔想过二人世界的时候，两人就回公寓。 小畅宝这方面乖得很，看不到爸爸妈妈也不吵不闹，有口吃的，什么都解决了。 穆烟常常向楼盛坤感嘆：「咱家儿子是不是太好养了？要是遇到骗子，给口吃的，不就跟人跑了？」 那会儿两人刚温存完，男人的手摩挲着她的肩头，喑哑着嗓音说：「不会，咱儿子这点随我小时候，不吵不闹，但也是个小人精。」 他这样说，穆烟还是不放心，下次带儿子出门的时候，专门叫上了姚真。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两人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之前穆烟怀孕的缘故，蜜月计划搁置了，楼盛坤正好安排这纪念日一起去度蜜月。 头天晚上，小两口在屋里整理行李。 盛英来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熬好的中药。 穆烟这身体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楼盛坤说过一回后，盛英来就记在心里，专门带穆烟看了老中医。 那中医给穆烟开了药方，让穆烟调理身体用。 「烟烟，别折腾了，交给方嫂去弄吧。」她朝穆烟招招手，说：「快过来把药喝了。」 穆烟诶了一声，放下衣服跑过去。 她之前也喝过这药，没什么不习惯的，今天才刚碰到碗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凑近闻了闻，贴到碗边喝了一小口，还没咽下去，突然就把碗塞回给了盛英来。 然后，她随即冲进了洗手间。 「诶，烟烟，你怎么了？」 盛英来追过去问，就听到穆烟呕吐的声音。 楼盛坤正坐在床上逗小畅宝玩呢，听见声音，起身朝洗手间走。 穆烟关了水龙头，擦了擦嘴，回身就看到楼盛坤。 男人皱着眉，问：「会不会是……」 后面半句没说出来，但穆烟也意会到了。 她不是很肯定的回着：「应该是……」 后来一验，果然是！ 蜜月计划就这样又搁置了！ 对此，楼盛坤不是很高兴，他不愿再让她再吃一回苦。 两人次次都做措施，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也不知该说他强大了，还是那套子质量有问题。 总之，这孩子还是生下来了。 九月份出生的，六斤过一点点，是个漂亮的小千金，取名穆希元，随妈妈姓。 小两口凑了个好字，比起小畅宝，楼盛坤更爱元元多一些。 每回穆烟见他就抱着女儿亲，便替儿子说话：「老公，你太偏心了。」 楼盛坤就搂过她，亲亲她的嘴唇：「老婆，最爱的还是你。」 穆烟生完元元之后，隔天楼盛坤就去医院做了结扎。 她为他付出的，他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晚上，楼盛坤搂着穆烟亲，贴着她的耳朵问：「宝，下辈子还做我媳妇儿。」 穆烟仰起头，咬了咬他的下巴，应着：「嗯，爱你，老公……」 夜色暗沉，一对璧人拥着缠绵。 【正文完】 【小剧场】 楼希元：哥哥，为什么他们都笑我？ 楼希畅：emmmm，因为你叫元宝？ 小希元吧嗒吧嗒迈着小短腿，跑到妈妈身边，晃了晃她的腿，仰起头说：「妈妈，我不要叫元宝了。」 晚上，穆烟靠着男人的胸膛，郁闷着一张脸。 「老公，我后悔了。」 楼盛坤凑过来，亲她的脸：「嗯？」 穆烟捂脸：「女儿不该叫元元的。」 第110章 番外之张贤丽周子励 近日来，张贤丽日子过得很安逸。 每天一睁眼，就有人投餵爱心早餐，之后也是三餐不落的。 至于晚上嘛，某人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 总的来说，张贤丽身心都无比的愉悦。 更高兴的是，母亲罗文玉不再提让她结婚的事情，也不知道周子励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她的。 问他嘛，臭男人就沉默着笑，怎么都不肯说。 他不说，张贤丽也就不问了。 索性罗文玉也知道他俩的关系了，张贤丽也就没再藏着掖着。 周子励的公寓离她公司更近，她想了想，直接搬到他那儿住了。 第348页 对此，周子励自然是比她还高兴。 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捨不得男人卧室里那张床。 八月，这天周六的早上，张贤丽躺在床上，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 她动了动身子，咬着牙低吟了一声。 果然还是年纪大了，耐不住跟他玩儿。 上个月二十一号，张贤丽正式迈入三十岁。 她起身，盘着腿，捏了捏酸疼的腿根。 昨晚，她不该太放肆的。 张贤丽打了个呵欠，下床穿鞋。 屋外传来男人准备早餐的声音，张贤丽踱步到卧室门口，正要开门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卧室连接着的书房。 书房平时都紧闭，这会儿居然敞开着。 张贤丽自打搬进这屋里，还没怎么参观过。 这会儿她正有意愿，便抬步，走进那书房。 她站在那书房门口，一眼望去，里面挺宽敞的，除了常规的书桌，书架啊这些，里头还放了个软趴趴的旺仔馒头懒人沙发和小矮几。 张贤丽笑了声，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还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 她走进去，将自己摔进那沙发里。 软趴趴的，张贤丽晃着腿，像坐摇摇椅似的。 她张开四肢，仰着头笑。 没玩多久，她的目光定格在书架上的一张相框上。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那里面的照片很是眼熟。 张贤丽起身，走到书架面前。 她拿起相框，盯着没看几秒，眼睛突然瞪得熘圆。 照片上，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坐在农村的院子里，旁边分别站着一个男孩和女孩。 男孩比女孩矮一些，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黑不熘秋，露出的一双腿瘦巴巴的。 女孩就好多了，穿着漂亮的粉色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连头绳都是粉嫩的桃心。她咧着嘴大笑，灿烂得很。 张贤丽拿着相框的手在抖，这上面的女孩分明就是她啊！ 在她家里的相簿里，也有这么一张。 但是，周子励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 杏仁粥昨晚已经放进电饭锅里预约好，早上一起来就能吃。 周子励煎完最后两个荷包蛋，关了火，正要起锅。 他回身，正要拿盘子，却看到张贤丽立在厨房门口。 他笑了笑，说：「起床啦。」 张贤丽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他。 周子励洗了洗手，擦干净，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脸，问：「怎么一脸不高兴，昨晚没睡好？」 张贤丽摇了摇头，突然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相框。 「这个，你怎么会有？」她盯着男人的脸问。 周子励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知道，她肯定会发现的，只是迟早的事情。 男人应了声，把她带到客厅。 「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他把人安放在沙发上，然后拿过那相框。 周子励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人，缓缓的开口道：「你是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吗？」 「认出？」张贤丽敏锐的捕捉到，重复着问。 男人转头看着她，指着照片上的男孩，说：「他，就是我？」 「啊？」张贤丽的眼睛比之前瞪得更圆，不敢相信的张着嘴。 「我没听错吧？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小豆丁？」太过惊讶了，张贤丽说话都变得吞吐起来。 周子励抿了抿嘴唇，道：「我以为你能认出来的。」 张贤丽抹了一把脸，看看那照片，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差别这么大，怎么认得出来啊？」 照片上的男孩又矮又黑瘦，五官平平的，而周子励现在高高大大，面孔深邃立体，皮肤虽然还是不白，但却是区别于黑的小麦色。 「而且……」张贤丽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时候我才十岁，哪里记得清？」 周子励看着她，说：「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张贤丽微讶，开口：「酒吧那一次，你就认出了我？」 男人摇头，说：「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子励握住她的手，揉捏着，启唇道：「还记得阿姨给你找保镖的事吗？」 张贤丽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说：「我妈找的是你？」 男人还是摇头：「不是我，是另一个同事，我见过你的照片。」 「所以，你就凭一张照片认出了我？」张贤丽不可思议的问。 周子励嗯了声，张贤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着照片上十岁的自己，嘟囔着：「我变化还是挺大的啊，你居然也能认出来。」 周子励情不自禁的亲一口她的嘴唇，柔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你。」 张贤丽就瞅着他，皱眉说：「我记得，你以前不叫周子励的。」 具体叫什么，她其实到现在也还是想不起。 周子励顿了顿，才说：「奶奶去世之后，我就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也改了名字。」 听他说到奶奶，张贤丽的脸色也变得柔软起来，她捧着男人的脸，疼惜道：「奶奶她，是怎么去世的？」 她虽然已经遗忘很多，但老人对她的好，某些细节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她因为太顽皮被父亲张中贤送到水头镇乡下念书，美其名曰，是为磨磨她的性子。 第349页 乡下特别苦，不能吃肯德基冰淇淋，还没有游乐园，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蚊虫，咬得她满身都是包。 张贤丽想跑，但四处都是树，房子被大山包围着，她根本找不到路。 她就耍赖不吃饭，躺在床上饿晕过去。 是奶奶，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跑到镇上给她买了好些零食。 虽然比不上她在家里吃的那些，但张贤丽还是吃得很香。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老人和孙子半个月的生活费。 张贤丽羞得脸红，在父亲的助理再来时，要了比较多的零花钱。 她到现在也还记得，老人在她晚上热得睡不着时，一下一下的摇着蒲扇。 良久，她没听到周子励的声音。 半晌后，男人才开口：「是落到崖里摔没的，天太黑了，奶奶没看清路。」 这么多年，周子励从未在别人面前提及，今天是第一次。 张贤丽捧着他的脸，额头与他相抵，喉咙里也酸酸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周子励摇了摇头，克制着声音道：「没事了，又不是你的错。」 他张开手，搂住张贤丽的后背。 「我现在有你，很幸福了。」 张贤丽勾住男人的脖子，也拥抱着他。 「奶奶那么好，一定会去天堂的。」 周子励贴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嗯了声。 …… 自从知道周子励就是当年那男孩之后，张贤丽在他面前便越发的随意了。 在床上玩闹时，她常常搂着男人的脖子，调侃的语气道：「没想到当年只会被人欺负的小豆丁，如今也能变得这么爷们儿。」 每每这时候，周子励就贴着她的嘴唇亲，含煳着开口：「我还有更爷们儿的地方，想要吗？」 张贤丽就哈哈笑，说：「来啊，谁怕谁？」 随之而来的，就是被翻枕飞。 她以为，这就是自己跟周子励的缘分。 其实，从男人见到她的照片开始，一切不过都是蓄谋已久。 …… 诚然，七岁的周子励确实如张贤丽所说，是个只会被人欺负的柔弱男孩。 他没有爹没有妈，只有个年迈的奶奶，家里又穷得响叮噹。 别人家好歹有电视，他家却连一个小电风扇都没有。 也就因为这，村里的小孩，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待见他，打他更是常有的事儿。 他经常都是一个人，含着胸口，畏缩着身子，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即便已经低调成隐形人了，但身上还是会不时添上伤口。 事情在张贤丽出现时，有了转变。 她比周子励大三岁，个子比他们那儿很多男生都高。更有意思的是她那火药性子，张扬得很，别人说她不好，她总要驳回去，直到对方说不出话为止。 她刚来家里时，问他几岁。 周子励声音低低的回：「七，七岁……」 然后，她就拍拍周子励的肩膀，自来熟道：「以后呢，我就是你姐，叫姐姐，我罩着你。」 他以为她不过是随便说的，她一个女生，怎么罩得住他嘛？ 但是，她真就罩他了。 在他又一次被村里的小胖压在草垛里揍的时候，张贤丽出现了。 「死胖子，你敢打我弟！」她说着，抄起旁边一根木棍就往小胖身上打。 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小胖身上，小胖哀嚎着逃跑，一边叫：「我要告诉我妈！」 「来啊，我连你妈一起揍！」张显露才不怕，她自小横惯了。 扔了棍子，她走到草垛边，蹲下来，看着周子励。 「小傻子，他打你，你就还手啊，挨打你舒服不成？」她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髮，扒拉里面的草叶，说：「走，回家洗个澡。」 她说着，牵起周子励的手。 周子励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好像个英雄。 之后，有她罩着，周子励再没挨过打了。 但张贤丽终究是要走的，为了防止他再挨打，她决定教他几招。 她以前身子弱，罗文玉就送她去拳击班练打拳，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女孩子学这些也可以防身，总不会吃亏的。 从九岁开始练，她已经练了一年。 每天放学之后，张贤丽都会教他，渐渐的，周子励练得比她还好。 但是，离别的日子也渐渐近了。 走之前，张贤丽让助理叔叔拍了三人的合照，双方都留了一张。 那天，他看着张贤丽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突然抱着奶奶嚎啕大哭。 他想再见到她。 那种感觉很强烈。 上课时，老师告诉他们，要走出大山，一定要好好学习。 周子励比以前学得更刻苦，但老天好像不想让他好过似的，半年后的某一天，村上的几个男子抬着奶奶的尸体出现在院子里。 他跪在地上，抱着奶奶哭得声音嘶哑。 几天后，村长带着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敲开了他家里的门。 他走出来，村长牵着他的手，说：「快叫爸爸妈妈啊。」 女人走过来，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不叫也行。」 周子励眼睛红肿，喉咙也嘶哑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开口：「妈妈……」 第350页 之后，他被养父母带回了海市。 他住进了大房子，身上的衣服不再破烂，小学，中学，高中一路都很顺利，读了大学又进了军队。 退役之后，他进了哥哥周子雄的安保公司。 一切似乎早已在冥冥中註定。 那天，周子励轮休，去了哥哥的办公室。 他坐在一边，听他们聊天。 周子雄抱怨道：「干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做老妈的非要安排保镖，这女儿还死活不要。」 「谁啊？」旁边有人问。 「叫什么张贤丽的，嘴皮子真兇啊，小李一个大男人，都被她骂哭了。」 周子励闻言，心跳急快一拍。 他走过去，随意开口问：「长什么样？」 周子雄就把照片甩给他，边说：「还挺漂亮的。」 周子励拿起那照片，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眼眶居然渐渐湿润起来。 真的是她。 是那个让他叫姐姐的女人。 这之后，他像个私家侦探一样的调查她，弄清她的喜好，尤其是在男人方面的口味。 六月的某一天，他进了酒吧。 张贤丽正坐在高脚凳上饮酒，身边突然晃过来一个男人。 她醉醺醺的抬眼看去，见他也注视过来，微抿着唇笑。 男人的喉结特别突出，眼眸深邃，尤其那鼻樑，好优越。服装得体，张贤丽经验多，能想像到那衣服下面是怎样一副让女人流口水的身材。 一句话，是她的菜。 不到一分钟，她得出品鑑结果，给这男人打了九十五分。 差的那五分，她得试试才知道。 她下了高脚凳，脚步不稳的走过去，恰到好处的抓住男人的手臂。 微醺的酒味瀰漫，张贤丽仰起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幽幽的开口：「多少钱啊？」 周子励勾唇一笑，知道她已落入自己的套里。 男人的手顺势搂上她的细腰，磁性的嗓音道：「随你高兴。」 张贤丽就咧着嘴笑，迫不及待的吻上他的嘴唇。 那夜，两人跌跌撞撞的进酒店，从未有过的激情爆发。 这之后，他跟张贤丽就缠在了一起。 不过，他可不打算告诉她这些。 …… 两人住在一起，不是夫妻，却过得像夫妻。 罗文玉偶有怨言，但却不敢跟张贤丽说，只能跟周子励讲讲。 周子励让她安心，说：「我跟勤勤在一起很幸福，您不用操心。」 「都怪我。」罗文玉嘆了一声气，道：「因为我跟她爸爸离婚的事情，让她对婚姻产生了怀疑，到现在她也不愿意结婚。」 「就是苦了你了。」她看着周子励道。 「不怪您，阿姨。」周子励安慰道，「只要勤勤开心，我都无所谓的。」 罗文玉笑了笑，说：「勤勤有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周子励没说的是，其实，张贤丽连男朋友的身份都没给他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跟她在一起，就已经足够。 直到张贤丽后来怀了孕，生下孩子，两人也依旧没有名分的过着。 周子励早就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晚上搂着张贤丽，时不时起夜给宝宝餵奶。 在他看来，他的人生已经齐全了。 第111章 番外之方希?楚嘉琪 自从参加完楼盛坤和穆烟的婚礼，楚嘉琪算是彻底告别了自己的青春。 她整日闲在屋里，也不怎么出门。 这可急坏了楚太太张一龄，她生怕女儿憋出什么病来。 这日，她推开女儿的卧室。 一进门，里面黑压压的一片，窗帘遮挡着，照不进一丝光线。 「宝贝啊，你要把妈妈吓死啦。」张一龄声音好着急。 她朝屋里走，突然停住了脚步。 楚嘉琪正盘腿坐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一部韩城的丧失片，一边咔哧咔哧的吃薯片。 看得专心得很，头也不抬。 张一龄听着那可怕的丧尸嚎叫声，皱了皱眉，走过去。 「别这么垂头丧气啊，世上优秀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楼盛坤一个，何苦为了他自暴自弃呢？」说着，她在楚嘉琪脚边的沙发上坐下。 电影里，男主人公打开电梯，却被里面突然出现的丧尸吓得尖叫，楚嘉琪专注的看着，一边应道：「我才不会自暴自弃呢。」 「那你这是做什么？」张一龄不相信，指指紧闭的窗帘，又点了点旁边的薯片和可乐，「门也不出，关着窗帘暴饮暴食？」 「呃……」楚嘉琪默了默，不好意思说这是她看惊悚片的标配。 不过，估计这么说了，她也不会信。 索性，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口：「我过几天就好了，你别瞎担心啊。」 张一龄还是不放心，便道：「要不妈妈给你介绍男孩子，你出去跟他们约约会，说不定心情会变好呢。」 以前吧，楚嘉琪挺反感这些的。 不过，她也想通了，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过的。她一个妥妥的白富美，受够了被楼盛坤忽视的脸色，也想享受被人众星捧月呵护的感觉。 身边虽然也有追求者，不过好多都是玩咖，她瞧不上。 要找么，也得找个身家清白的。 第351页 听张一龄这么说，楚嘉琪便点点头，说：「听你的。」 母亲的眼光，她还是信得过的。 张一龄听着，顿时合掌笑出声。 「妈妈这就去给宝贝找，等着啊。」 说罢，小跑着出了房门。 楚嘉琪扔了平板，在沙发上仰躺下。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咧嘴笑了笑，朝自己道：「楚嘉琪，新生活开始咯。」 这之后的几天，楚嘉琪为了赴张一龄安排的相亲，频繁出入健身房。 奇怪的是，她老是会在健身房里碰见那衰神。 头天，她正跑着步，旁边冷不丁晃来一个人影。 「这么巧啊？」讨人厌的声音。 她朝旁边转头，就看到方希咧着一张嘴笑。 楚嘉琪紧抿唇瓣，不搭理人，兀自跑自己的。 方希见她不搭理，也没生气，就在旁边陪她一起跑。 第二天下午，她洗完澡从健身房浴室里出来，迎面就碰上方希。 他赤裸着上身，只在下面套了条沙滩裤，显然也是刚洗完澡。 「咱俩真是有缘分，又见面啦。」他说着，朝楚嘉琪张张五指。 楚嘉琪眼神若有似无的瞄了男人的腹部一眼，心里暗骂了句骚。 她擦着头髮走开，没好气的开口：「谁跟你有缘分，别乱讲。」 …… 周六那天，楚嘉琪换上漂亮的裙子，去赴相亲。 对方叫赵博文，是个外科医生，只比楚嘉琪大三岁，往上两辈都从事的医生行业，算是个医生世家。 听说他爸爸是院长，口碑医术都很不错，家里算小有资产。 虽然跟楚家一比，就算不了什么，但张一龄也不是冲着这个去的。 主要是看他们家风比较好，赵博文自身条件也正好满足了楚嘉琪的喜好。 双方约在一个西餐厅见面，楚嘉琪去的时候，赵博文早就到了。 「楚小姐，这边请。」赵博文朝她打招唿，一边帮她拉开椅子。 楚嘉琪点了点头，说：「谢谢。」 赵博文的长相确实在楚嘉琪的审美范围以内，五官精緻却不显得女气，斜飞的剑眉增添几分英气。 再看打扮，服装得体，一丝不苟的髮型彰显着主人的严谨。 目前看来，她还算满意。 她回过神，问：「久等了吧？」 赵博文摇头，说：「还好，我也才刚坐下。」 「听说，赵先生是医生？」楚嘉琪问。 「是啊。」赵博文点了点头，说：「家父一直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不好拂了他的意。」 楚嘉琪努了努嘴唇，道：「我听人说，学医都挺难的。」 「一般吧，我倒是觉得还好。」赵博文笑着道。 「这样看来，赵先生倒是个大学霸，不像我，从小到大都是学渣，让我爸妈操碎了心。」她嘟囔着道。 「在我看来，人各有所长，楚小姐的时尚潮牌做得有声有色，一样很优秀。」赵博文由衷的贊道。 楚嘉琪捧着脸，突然惊讶的哇了声，问：「赵先生，你居然还关注我微博？」 她主理的品牌分男女两块，一般都会在微博上宣传，发布gg。 赵博文笑了笑，说：「楚小姐的衣服做得好，我身边好多医生朋友都在穿，听着听着连我也想入手，所以看得也比较多。」 「就沖你这话，赶明儿我也得送赵先生一套衣服。」楚嘉琪大方道。 赵博文却道：「其实，楚小姐不用称唿得这么客气，咱俩都是平辈……」 楚嘉琪立马意会过来，说：「要不我叫你博文哥得了？」 男人点点头，挑眉道：「那我称唿你……」 「嘉琪吧，我身边朋友都这么叫我。」她很随意的开口。 总的来说，在与赵博文的第一次见面中，她挑不出这个男人什么错处，还算是比较满意。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方希守在外面。 方希沉着一张脸，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抬步走过去，挑了挑眉问：「怎么，你今天也是来相亲的？」 方希一直坐在她背后，听着她跟别的男人聊得欢快。 他皱着眉，语气很不好的问：「那种男人有什么好？」 楚嘉琪勾勾嘴唇，有意无意道：「至少比万花丛中过的某人好吧……」 「我都说了，自从跟你有关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方希耐着心解释，结果被楚嘉琪打断。 她摆手：「别，跟我解释什么啊，咱俩又没什么关系。」 顿了顿，她又说：「我随口说说而已，别在意。」 她越是这样，方希就越气恼。 他走过去，靠她更近，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重重道：「没关系？要不要给你看看看我录下来的视频？」 楚嘉琪就瞪着他：「你敢！」 她食指在空中点了点，指着方希道：「你最好尽快把那些视频删了，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似乎，她对他的不满更多了。 方希眉心紧皱，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做的。 楚嘉琪说完话，气沖沖的走了。 男人留在原地，扇了自己一耳巴子。 「方希，你这贱嘴！」 …… 楚嘉琪和赵博文相处得还算愉快，在双方家长的同意下，两人开始接触交往。 第352页 这天，楚嘉琪的一个好姐妹举行生日宴会，她便邀了赵博文一起前往。 晚上，别墅里彩灯闪耀，灯红酒绿。 泳池边，摆放着各种美味餐食和好些名贵的酒水饮料，俊男美女穿梭在其间，好不养眼。 楚嘉琪挽着赵博文的胳膊，停在一处盛放点心的餐檯之前。 赵博文突然转过头，看着楚嘉琪说：「嘉琪，我去去洗手间，你先好好玩。」 「好啊。」楚嘉琪点点头，抽回自己的手。 她看着赵博文往别墅里走，转身拿起一杯红酒。 就这会儿，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听说，叔叔阿姨已经同意你们交往了？」 楚嘉琪皱了皱眉，识出那声音来自一个月未见的男人。 她转过身，瞅着他，嗯哼应了一声。 乍一看，男人似乎消瘦了不少，眉眼底下也有明显的青黑。 八成是纵慾过度吧，楚嘉琪在心里鄙夷道。 方希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开口道：「你了解他吗？就那么轻易的答应交往？」 「呃……」楚嘉琪抿着唇瓣，不耐烦的开口：「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说着，她抬步要离开。 方希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楚嘉琪侧首，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兀自说着：「跟我来。」 说罢，他牵起楚嘉琪就走，楚嘉琪手里还拿着红酒杯，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 「方希，你给我放手！」 方希不停，只是拽着她走。 到了一处走廊，方希突然停下来，让她安静。 楚嘉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赵博文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博文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啦？」是女人的声音，娇娇嗲嗲的。 还是楚嘉琪最讨厌的那种。 赵博文搂着女人的腰，亲密的贴近，嘴唇一直在她的脸上徘徊。 「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女人勾着赵博文的领带，张扬红唇咬了咬男人的下巴，不满道：「我还以为你跟楚家小姐打得火热，早就忘了我们呢。」 赵博文哼笑一声，说：「楚嘉琪哪有你们好玩，我不过是跟她聊了几句，她就巴巴的缠上来，搞得我都不好拒绝她。」 「呃……」楚嘉琪咬牙听着，手里的红酒杯几乎快要被她捏碎。 方希看着她，小声说：「嘉琪，他不值得你付出感情。」 楚嘉琪没应，却从转角踏出了步子。 她迳自走到赵博文跟那女人面前，赵博文也注意到了，急忙退开，看着楚嘉琪道：「嘉琪，你听我解释。」 楚嘉琪嘲讽的勾起嘴角：「解释什么？解释我是如何的缠着你？」 「我……」 赵博文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泼了一脸的红酒。 「死渣男！」说着，她摔了红酒杯，杯子在洁净的地砖上碎成渣渣，旁边的女人吓得尖叫。 楚嘉琪看着他，狠狠的道：「祝你一辈子不举得性病烂几把，另，别跟人说你和我交往过，我嫌噁心！」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博文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气得骂了句脏话。 方希走过他，迎面揍了他脸一拳，赵博文猝不及防摔到地上。 「死渣男！」 随之，他跑开，去追楚嘉琪。 赵博文坐在地上，顶了顶腮帮，气得发笑。 那女人在他身边蹲下，说：「博文哥，没事儿吧？」 赵博文冷哼一声，愤怒道：「都特么滚！」 …… 楚嘉琪气沖冲出了别墅，连招唿都没跟好友打一声。 她走得太快，下台阶的时候崴了一脚。 「真是倒霉透了！」她低低的咒骂一声，索性脱了高跟鞋。 脚边却突然蹲下一个男人，揉着楚嘉琪的脚腕。 「疼不疼，送你去医院？」方希声音低沉道。 楚嘉琪立在台阶上，看着男人的头顶，声音冷哼道：「你来干什么？」 方希没应，站起身，目光注视着她。 「走吧。」 说着，他就要弯腰勾起楚嘉琪的腿弯。 楚嘉琪抬手，挡开他，说：「刚才笑话还没看够，还想继续看？」 方希嘆了一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嘉琪朝他吼。 方希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这么久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嘉琪被男人炽热的眼神看得发慌，她闪避着视线。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方希抬起手，握住她的两只胳膊，郑重道：「我，方希，喜欢楚嘉琪。就算她不待见我，给我甩脸子，我还是很喜欢她。」 男人的话语清晰的蹦进楚嘉琪的耳朵，她听得脸颊发热。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啊？」楚嘉琪还是嘴硬道，说着转身就想离开。 方希却骤然从身后搂住她，声音恳求道：「不要走。」 楚嘉琪的手臂被他束住，摆脱不得。 男人的脸贴着她的肩膀，嗓音喑哑：「嘉琪，给我个机会，成吗？」 「呃……」楚嘉琪沉默着，半晌后开口：「我可不敢，你方少爷以前可是纵横情海的浪子，我也没这个能力收服你。而且，谁知道你有没有长烂病……」 第353页 「没有，早就没有了。」方希打断她，还说着：「我定期都有体检的，很健康……」 「而且，咱俩之前也有过，你现在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话，倒是说对了。 楚嘉琪在他怀里转过身，冷淡道：「你表白，我就要答应你吗？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方希沉吟着，开口：「我知道让你答应是奢望，只是希望你给我个机会。」 「为期三个月的交往，咱俩试试，好吗？要是你觉得还是不满意，那时候再拒绝，好不好？」男人已经十分低声下气。 楚嘉琪瞅着他，突然挑了挑眉。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再者，她也想陪他玩玩。 赵博文虽然和她谈得来，但是感觉总端着，平平淡淡的没有趣味。 正好，她这回把人踹了。 而眼前这个，从以往来看，似乎比较好玩。 她清了清嗓子，抬抬下巴，高傲道：「那就试试看吧。」 「呃……」方希还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啊了一声。 见他那傻样，楚嘉琪哼声道：「没听见？那就当我没说。」 方希哪里肯，直说：「听到了，听到了。」 他高兴坏了，抓着楚嘉琪的手狠狠亲了一口。 「谢谢你，嘉琪。」 楚嘉琪拍了下他的脸，继续道：「不过，具体规则得我来定。」 「都听你的。」方希咧着嘴笑，频频点头。 末了，他抱起楚嘉琪，回车里，去了医院。 那晚上，方希做梦都合不拢嘴。 他们的故事，似乎在朝着圆满的方向前进…… 第112章 番外之明樱?蒋晨 之前，蒋晨配合警方，查出了穆可可，又因为楼盛坤从中斡旋的缘故，所以并未得到特别重的制裁。 不过，他到底还是进拘留所关了几天。 明樱交了罚款，把他赎了出来。 那天，天气很好，热辣辣的。 明樱蹲在门口，嘴里叼着根冰棍儿。 见他出来，她把手里未拆封的冰棍扔了出去。 蒋晨稳稳的接住，说了句谢谢。 好几天未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 明樱起身，咔嚓咬了口冰棍，朝他道：「以后呢，做事长点脑子。」 蒋晨应了声，走到她身边，问：「我奶奶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跟你奶奶讲，只说你去外地跑货去了。」说话间，她朝前面走。 蒋晨跟在她身后，弯下身看她，边说：「谢谢你啊，我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知道就好。」明樱偏头，斜了他一眼，说：「赶紧回家吧，你奶奶盼着你回去呢。」 说完，她趿着拖鞋，摇摇晃晃的走了。 蒋晨望着她的背影，咧着嘴笑。 …… 明樱以为，帮蒋晨处理完烂摊子，两人也就没什么牵扯了。 但，这人居然比以前还跑得勤。 早上，中午，晚上，一天至少来三次。 不是带吃食过来，就是帮她打扫清洁，要不然就送来两张电影票，问她有没有时间去看。 明樱快被他烦死了，旁边住的几个大妈碎嘴说得更凶，也让她燥火得很。 这天中午，明樱还在床上蒙头大睡。 门口猝不及防响起敲门声，她嚎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唰的一下拉开门，她一双眼瞪着门口的男人。 蒋晨无视她眼中的怒火，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 「莲藕排骨汤，清热去火。」他看着明樱笑。 明樱呵呵一声，让人进屋。 蒋晨一进屋，很自然的就走到窗边，拿起桌上的碗，倒出里面的汤，混杂着好些排骨。 「还没吃饭吧，正好。」他放下碗，推到明樱面前。 明樱坐在椅子里，不动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蒋晨开口：「你先吃吧。」 「先说。」明樱坚持命令道。 蒋晨就拖了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他清了清嗓子，抬眼注视着明樱，郑重的说道：「我挺喜欢你的……」 明樱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板着脸道：「我不喜欢你，你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停在蒋晨耳里，刺耳很不受用。 「你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人陪着，给我个机会吧，我会好好对你的。」他还是坚持。 明樱就冷哼一声，嘲讽的勾起嘴角：「给你什么机会？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儿？没车没房没存款，还欠一屁股债。我是图你会惹祸呢，还是会惹祸呢？凭什么给你机会？」 蒋晨被她说得耳朵发红，但还是嘟囔着：「房子还是有的……」 爸妈虽欠了债，但到底没动房子，还是给蒋晨留下了。 明樱哼的声音更响了，说：「那是你的房吗？」 「呃……」蒋晨就闷着，不说话。 明樱说得更狠：「以后你也别来了，我嫌烦。」 「那要是周子励呢？」蒋晨突然开口，「今天说这话的要是周子励，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呃……」明樱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人，想都没想，就说：「对，你要有周子励那能耐，我也就答应了。」 第354页 蒋晨就瞪着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摔门就走了。 明樱嘆了一生气，直唿自己造孽。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着，也挺好的。 命运为什么非要把蒋晨塞到她面前？ 她无语，想得更多的是不能让他这么继续下去。 但是，那番话似乎没对蒋晨起什么作用，他每天还是照样过来。 明樱不想跟他再折腾，想了想，连夜搬了家。 搬家之后，她以为自己能摆脱了，可没想到这臭小子连她的新家也摸到。 最后，她决定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想来想去，她打算去找周子励帮忙。 那天，她跟到婚纱馆，周子励直说帮不了。 她就一直缠着，直到看见张贤丽。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灰熘熘的逃走，之后也不敢再去找周子励。 在蒋晨再来时，明樱奉行不开门准则。 但是，每每一打开，门口就堆着蒋晨留下的东西。 她也是服气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 最近，明樱接了一单生意，帮一个酒吧老闆娘搜集丈夫出轨的证据。 这也是明樱的业务之一，十分擅长。 这天，她进了那酒吧，躲在洗手间里，偷偷拍隔壁酒吧老闆跟女人亲密的照片。 那动静真大，明樱不仅拍了照片，还录了视频。 搞定之后，她走出去，突然被一个黑衣大哥拦住了。 貌似这人是酒吧老闆的跟班。 「干什么呢？里面可是男厕所。」 明樱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哈，走错了。」 那大哥这才放过她，她转头进了女厕所，在里面呆了几分钟才出来。 一路回到吧檯，明樱只想着快点离开。 哪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醉醺醺的大汉，非要请她喝一杯。 明樱看看他那身形，不好硬刚，点点头，举起杯子喝了。 大汉很满意，鼓起掌，明樱趁他放手，灵活的熘开了。 走到门口，她就有些站不住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酒……」 紧接着，身后就响起声音。 「那女的在哪儿呢？」 「熘得可真快，我还没尝尝味儿呢。」 明樱扭头一看，就见那大汉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男的。 她心里顿生不妙，拔腿就跑。 跑着跑着，腿越来越软。 明樱额头冒汗，眼看着要倒下了，却勐然撞进一个人怀里。 完了。明樱脑子里只剩两个字。 她勉强仰起头，看着眼前模煳又熟悉的面孔，艰难的开口：「快带我走……」 …… 夜色昏沉，明樱的新家，客厅里灯没开，只有屋外透进些许的光。 玄关，明樱埋在男人的胸口，急促的喘着。 她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道。 明樱已经尽力的控制，但能感觉得到威力太勐了，不是她能压住的。 她仰起头，情不自禁的吻上蒋晨的下巴。 蒋晨搂住她的腰，往上提了提，顿了几秒便回吻。 明樱身子发烫，双手勾着蒋晨的脖子，声音含混道：「蒋晨，帮帮我，来一次……」 男人二话没说，抱着她钻进卧室。 枕头被人随手扫在地上，卧室里好昏暗。 真正行进的那一刻，蒋晨贴着她的耳朵说：「做了就得对我负责。」 明樱正是难耐的关头，踢了踢腿，搂紧男人的肩膀，迷濛着眼睛，胡乱的应着「好」。 得了满意的答案，蒋晨勾唇一笑，这才满足了她。 她想的是一次就够了，可能想到后面还有二，三，四，五…… …… 次日，明樱被楼上高跟鞋踩地板的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睛，被阳光又刺得闭上了。 几秒后，她瞪大眼睛，扭头看着旁边熟睡的男人。 男人皮肤白皙，被阳光一照，更显青嫩，睫毛也长长的。 昨夜的混乱一时间全窜进她的脑子里。 「做了就得对我负责。」 她说：「好。」 明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 这下，她可能真得被套牢了。 男人似乎被她扰醒，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亲了亲明樱的额头。 「还想要吗？」 明樱满头黑线，暗道她昨晚是有多饥渴？ 她仰起头，对上蒋晨的眼神。 蒋晨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未等她开口，启唇道：「你说过要负责的。」 「我……」明樱正要开口。 下一秒，所有的话被吞进男人的嘴里。 「不许反悔。」他委屈道。 明樱身体里残余的躁动又被勾起来，攀上男人的肩膀。 「我明樱，向来说话算话。」 蒋晨勾唇一笑，与她陷入更深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