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手拿逆袭剧本[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炮灰女配手拿逆袭剧本(快穿)》作者:陈词【完结】 云舒是被天道选中的任务者,在大千小世界中为那些含冤而死的炮灰们逆袭人生,消除怨气!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 【人妖恋里的炮灰皇后】√ 【霸道总裁文里被挖肾的恶毒女配】√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完璧的世子妃】√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女配 打脸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炮灰女配逆袭人生 立意:自强不息,敢于逆风翻盘 第1章 [最新]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1 为炮灰逆袭人生…… 「小姐,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最近脾气越发不好了,到时候去晚了,又要为难小姐了。小姐你前几天刚病了一场,可受不住罚。」 云舒恢復意识的一瞬间,床帐外就响起一道满是心疼担忧的苍老女声。 随之而来的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云舒差点被随着这记忆怨恨压的喘不过气来。云舒是被天道选中的任务者,在大千小世界中为那些含冤而死的炮灰们逆袭人生,消除怨气。 这次任务的原身名叫宋云舒,是城中富商独女。三年前,原身意外落水,被一个叫林泽文的书生所救。目睹此事的人很多,原身落水被外男所救的事情很快就传扬了出去,大大影响了原身的名声。 原身父亲得知此事,打听到林泽文虽家道中落,但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寡母和幼妹。而且林泽文本人也长相俊秀,熟读诗书,在县里最好的青山书院就读,有望考取功名,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于是宋父便找了媒婆上门,问林家是否有结亲的意图。若是没有,便送上一份救人的谢礼,等流言蜚语被人淡忘了,为女儿另择良婿。若是有,便送上大笔陪嫁,让女儿风风光光嫁入林家。 林家众人考虑了三天,选择了和宋家结亲。两家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原身十里红妆嫁给了林泽文。 原身因为救命之恩,加上林泽文本身也很优秀,对林泽文这个夫君很是满意爱慕,因此,原身嫁时是满心欢喜,以为这会是一段良缘。 谁知,洞房花烛过后,第二天林泽文便以学业为重的理由搬去了书院,说自己如今已成婚,不可整日儿女情长,要肩负起责任,早日金榜题名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之后三年,林泽文都以此为理由,长住书院,除了要一家团圆的节日和林家人的生辰,他几乎不会回家。 原身性情和软天真,傻傻的信了。因林家入不敷出,林泽文日子过得节俭清贫,更是拿出大笔银子补贴林家,一心供林泽文读书。只是两人这样聚少离多,林泽文在男女之事对她也十分冷淡,几乎不怎么碰她。 三年下来,原身迟迟未孕,林泽文的母亲张氏和小姑子林娇娇对她十分不满,不仅各种磋磨她,还每日里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生子秘方命令原身吃掉。 原身脸皮薄,根本不好意思把自己房中的事和婆母小姑子诉说,只能默默忍下委屈,一忍再忍,盼着等到林泽文金榜题名,便可以得到解脱。 三年后,一心苦读的林泽文终于考上了进士,金榜题名。原身欢喜不已,却不想,林泽文还带回一名叫许宛的女子。说他要休妻,说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许宛,当初娶她都是迫于无奈,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她占了许宛的正妻位置三年,是时候把位置还给许宛了。 原身如遭雷噼,过去种种疑惑都有了答案,怪不得林泽文对她十分冷淡,她和林泽文哭诉张氏和林娇娇磋磨她,他也是无动于衷,只说这是他的亲人长辈,要她忍耐一下,原来他从头到尾想娶的都不是她,自然不在意她是否委屈。 只是,若不想娶,那当初又为何娶她?娶了她又不善待,要如此磋磨她? 原身悲愤交加,最后被生生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原身不接受休书,直言要林家归还嫁妆她要和离归家。 可是,因为这些年来,原身性子软又一心爱慕林泽文,她的嫁妆早就被林泽文的母亲张氏和小姑子林娇娇用各种理由搂到了自己手里。如今她要带着嫁妆走,相当于要挖她们的肉,张氏和林娇娇自然不肯。最后联合林泽文在她的汤药里下毒,把她活活害死了。 宋家得知女儿没了,想上门讨个公道。不想,林泽文已经是进士,又拿着宋云舒死后留下的嫁妆上下打点下外放做了官。宋家根本不是林泽文的对手,最后更是被林泽文暗中打压,家破人亡。 原身死后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古言甜宠文的世界,世界的女主名叫许宛,而她,只是一个害他们分离的炮灰女配。 女主许宛身世悽惨,十二岁时父母因意外去世,孤苦伶仃的许宛为了活下去,便拎着包裹投奔了自己在县里青山书院当夫子的姨父一家,开始了寄人篱下的凄凉日子。 在快及笄时,许宛和姨父顾夫子的得意门生林泽文一见钟情,相知相许。林泽文便是这个世界的男主,长相俊秀,熟读诗书,对许宛非常怜惜珍爱,林泽文得知她如今寄人篱下,便承诺要娶她为妻,给她一个家。 第2页 可谁知,林泽文告假回家说要让母亲来提亲,却一直迟迟未归。等他再回到书院,却带来了他要娶别人为妻的消息。 原来,林泽文早年丧父,家中只有一寡母和幼妹。父亲去世后,没了顶樑柱,家里的钱财只出不进,家里早已坐吃山空,全靠典当度日。如今除了家里现在住着的一套院子,银钱早就所剩无几,再过一两年,恐怕连给林泽文读书的束脩都拿不出来了。 这样的情况,林泽文的母亲张氏得知林泽文要娶许宛为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样貌好,读书又好,将来可是会有大出息的,必须要娶一个能给儿子带来助力的儿媳。 至于许宛,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因此张氏死也不同意林泽文娶许宛,母子两僵持之际,林泽文偶然救了一个名叫宋云舒的恶毒女配,以自己被林泽文救了名声坏了为由要林泽文负责,要嫁给他。 宋云舒年方二八,是富商宋家的独女,自带大笔陪嫁,张氏得知此事,看上了宋云舒,便瞒着林泽文一口应下亲事,等林泽文得知此事,两家的婚事早已定下。张氏又以死相逼说宋家势大根本容不得他反悔,若是反悔必定会遭到宋家的报復,林泽文被逼无奈,最后只好娶了宋云舒。 许宛得知此事悲痛不已,觉得自己一片痴心错付与人,发誓此时与林泽文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时,林泽文却偷偷找上了她,告诉她自己不爱宋云舒,会娶她都是被逼的,叫许宛等他,他不会和宋云舒生孩子,等到三年后他金榜题名,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便以无子为由休了宋云舒,娶她为妻。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林泽文在婚后便以学业为由,长住在书院很少回家,痴痴守候许宛。在经歷各种追妻火葬场,打脸炮灰等剧情后,许宛终于被他的坚持打动,两人破镜重圆再度走到了一起。 三年后,林泽文金榜题名,考中了进士,张氏再也无法阻碍他的决定。他毅然休了宋云舒,八抬大轿娶许宛进门,两人很快生儿育女,夫唱妇随,幸福美满过了一生,自此全书完结。 宋云舒死后的灵魂得知这一切,怨气冲天,她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错。在嫁给林泽文之前,她并不知道许宛的存在。而且也没有强迫林家,是张氏一口应下婚事,说男女授受不亲,林泽文虽是救人,但到底也坏了宋云舒的名声,这个责任必须要负。 她嫁入林家的时候,还带了大笔嫁妆。三年来林家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林泽文书院的束脩赶考的费用,全都是花的她的嫁妆。可以说,林泽文最后能金榜题名,至少有一半功劳在她身上。 而且,因为林泽文要向许宛表忠心,不仅长时间住在书院不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为了不让她生下孩子,更是买通了她的丫鬟,每次同房后,便以养身助孕为由让她喝一碗名为补药,实际上是避子汤的养生汤。导致她三年无所出,被婆婆张氏各种磋磨,吃了数不清的生子秘方,身体吃的虚弱无比。 最后更是为了贪下她的嫁妆,生生将她毒死!种种不平让原身彻底黑化,最后才有了云舒的到来。 如今云舒穿过来的时间段已经有点晚了,原身已经嫁给林泽文两年,林泽文还有两个月便会考中举人,接着进京赶考,参加会试金榜题名。 整理完这些记忆,云舒着实被林泽文一家的无耻噁心到了。当下自然不想去给林泽文的母亲,也就是老夫人张氏请安。 要知道,张氏可不是什么善茬,就是个粗鄙恶毒的老妇人。明知道是林泽文不想让原身生出孩子好方便以无子的理由休了她,却一直以原身无子为由各种磋磨原身,每天天不亮就要原身去给她请安,然后跟个丫鬟似的饿着肚子站在旁边端水夹菜伺候。这样的罪,云舒可不想去受, 「小姐,再不起就来不及了请安了……」 这时,许是久不见云舒回应,帐子外的的女声,原身的奶嬷嬷宋妈妈又唤了一句。 第2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2 你到底有没有把…… 请安?」云舒半坐起来,掀开床帐,看着宋妈妈道, 「今天不去请安了,宋妈妈,我身子不舒服,想再睡会。」 宋妈妈没想到云舒会这么说,当下又是震惊又是欣慰的。震惊是震惊往日里不管张氏怎么刁难磋磨,每次都会忍下来的自家小姐怎么变了。 欣慰是欣慰自家小姐终于醒悟了。要知道,在自家小姐嫁进来之前,林家早就入不敷出靠典当度日了。现在能够有山珍海味吃着,丫鬟婆子伺候着,全都是沾了自己小姐的光。如今自己小姐腰杆子可以硬起来,不再任由她们磋磨,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宋妈妈不由眉开眼笑,连连应道, 「是这个理,小姐你身子弱,得好好养着才成。如今天色还早,小姐你再睡会,我去准备早膳。」 宋妈妈喜滋滋地走了,云舒见状接着躺了回去,原身这具身体并不怎么好,有道是药是三分毒,原身吃了两年乱七八糟的生子秘方和避子汤,身子早就坏了,就算当初不被下药,可能也活不长久。 现在她成了宋云舒,接管了这具身体,必须要把身子养好才行,不然每日里病歪歪的虚弱无力真的很难受,也难为原身能忍这么多年。 第3页 云舒这边舒舒服服补着觉,另一边,张氏在李婆子的伺候下,慢吞吞洗漱穿戴好,等着儿媳妇来给自己请安,再伺候自己吃饭。没想到,一向被她拿捏在手心搓圆搓扁的面团子,今天竟然没有乖乖在门口等着自己。 张氏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坐得屁股都麻了,还没等到人,脸顿时黑了, 「夫人那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过来请安?」 张氏手重重在扶手上一拍,怒气沖沖吩咐李婆子, 「你去夫人那看看,问问她到底在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 「是,老夫人。」 李婆子是张氏的心腹,这些年张氏是怎么磋磨夫人,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夫人这个软包子很是看不上。为了巴结讨好老夫人,这些年没少帮着老夫人冲锋陷阵。 因为对于张氏叫她去找夫人的麻烦,不仅不紧张,还分外得意激动。她板着脸走进云舒院子,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这天都大亮了,你怎么还没去给老夫人请安?夫人可是饿着肚子等你半天了,还叫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没把老夫人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李婆子一边要闯门,一边嘴上得意洋洋地借张氏的口训着云舒。刚去厨房安排早膳的宋妈妈一听,顿时急了,这不是给自家小姐扣大帽子说小姐不孝吗?而且这般大声嚷嚷,把小姐吵醒了怎么办? 宋妈妈一个闪身,赶紧拦在李婆子面前,皱着眉头不满道, 」李婆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小姐对老夫人可是最孝顺不过的。前几日小姐病了一场,身体还没恢復好,今天早上醒来不大舒服正在休息。李婆子,这是小姐的卧房,你一个下人怎么还敢闯,快请回吧。」 李婆子作为张氏的心腹,来云舒院子里的时候,哪次不是被捧得高高的,只盼着她在老夫人面前为夫人说些好话,不敢得罪她。如今吃了闭门羹,顿时恼火起来, 「休息?我看是故意不想去吧。以往夫人病着都还能给老夫人请安,伺候老夫人,怎么这病好了,反而还不舒服不能去了呢?」 「宋妈妈,还不快让开,我倒要替老夫人瞧瞧,夫人到底是哪不舒服!」 李婆子来林家前的是做惯了活的粗使婆子,这几年虽然抱着老夫人的大腿养尊处优,但到底还是一身蛮力,见宋妈妈挡在面前,当下便蛮横地推桑宋妈妈要给云舒一个下马威。 「李婆子,你敢!快来人拦住她!」宋妈妈被推得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争执间,砰——卧房的门开了,云舒俏脸含霜,一双妙目饱含怒气,直直地看向李婆子, 「这是在闹什么?李婆子,你好大的威风,连家里主子的房间都敢闯。我也有一样的话要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 李婆子没想到平日里脾气软得像面团似的夫人会突然出来,还对自己发那么大火。勐得被云舒这么一番呵斥,心里确实有些心虚害怕。 可见云舒中气十足根本不像病了,想着自己到时候自己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必然会给自己撑腰,狠狠责罚她,心里便不再害怕,反而挺直了腰杆阴阳怪气道, 「呦,夫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可见,夫人你这是在装病,故意不去伺候婆母。如今时间也不早了,老夫人还饿着肚子等夫人你过去伺候呢。夫人,你还是快跟老奴走吧。」 李婆子虽然嘴上叫着夫人,可眼里对云舒却没半点尊敬。云舒顿时被气笑了,原身过去的日子过得未免也太过憋屈了。 要知道,在原身嫁入林家之前,林家别说养丫鬟婆子,就连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精打细算。林家所有的下人,都是原身花钱从人牙子那买回来的,每个月的月钱,也都是从原身的嫁妆里出的。 「老奴?李婆子,你还记得你是奴婢,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你端着我的碗吃着我给的饭,还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李婆子,你欺人太甚!宋妈妈,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的卖身契拿过来,立即发卖出去!」 「是,小姐!」宋妈妈早就看李婆子不顺眼,以前自家小姐性子软和她只得忍着,如今小姐想开了硬气起来要收拾李婆子,宋妈妈恨不得放串鞭炮庆祝,当下利索地从箱子底翻出一踏卖身契,递给云舒, 「小姐,李婆子一家都是我们买进来的,除了李婆子的卖身契,她男人和儿子的卖身契也在这里。」 这话一出,原本还不以为意的李婆子脸色一白,吓得瘫坐在地上。这些年仗着张氏作威作福飘了的脑袋瓜,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被夫人买回来的事实。 林家人口简单活计轻松,月钱给的也多,自己又是跟在老夫人身边,日子比在别人家不知道轻松多少。若是被发卖出去,也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而且要是被自己男人和儿子知道是自己连累的他们,他们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想到这些悲惨的后果,李婆子顿时害怕起来, 「夫人,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一马吧。我这把年纪了,若是全家被发卖出去,可没活路了啊,夫人,您最是和气纯善不过的人了,您饶了我吧。」 李婆子哭天抹地,哭的那叫一个悽惨,好像云舒要把她发卖出去是多么无情的一件事情一样。 若是天真的小姑娘在这里,可能还会有些心软,但对于有着原身记忆的云舒来说,李婆子被发卖不过是罪有应得。在原身记忆里,李婆子作为张氏的心腹,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而且因为知道原身生不出孩子是林泽文的原因,所以张氏虽然磋磨原身,却不会想着要逼她喝生子秘方。 第4页 毕竟没有林泽文,若是原身真的生了孩子,那才是没法收场的事情。可偏偏李婆子为了讨好张氏在给张氏出谋划策的时候,故意说医馆神婆那往往都会有些特别的生子秘方,这些秘方能流传下来,必定是有效果的,没准夫人喝了就能有孕了,又给张氏提供了一条磋磨她的法子。 能叫秘方的东西,大多都是些稀奇古怪或者偏门的东西。味道古怪不说,有些秘方还十分糟践人。这些年,李婆子帮着张氏搜罗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秘方,原身喝药喝得身心都受到很大折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晚了。」云舒让丫鬟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施施然坐下,一边翻着手里的卖身契纸,一边在记忆里搜寻筛查过去那些偷奸耍滑对原身不敬的下人们。 既然这些人端着她宋家的碗吃饭,心却偏着林家,那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从哪来回哪去,养他们的钱留着给自己养身体不香吗? 「来人,把李婆子一家,还有这些几个通通髮带走。」 云舒结合记忆,干脆利索从中抽出几张契纸,吩咐下人按着上面的名单把人带走。 李婆子一听这话万念俱灰,完了,真的完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为了巴结老夫人,把夫人往死里踩。 等等,老夫人?!自己可是老夫人的心腹,虽然夫人现在腰杆子硬了,可不一定敢违抗老夫人呀。要知道,老夫人可是她的婆母,是她的长辈。夫人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肯定不敢违背老夫人的。 李婆子拼命安慰自己,想着过去两年,夫人就跟个面团一样任由老夫人搓圆搓扁,顿时觉得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着, 「夫人,我是老夫人的人,你就饶我一次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第3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3 反正我也对他失…… 这话一句,拖她下去的下人顿时犹豫起来,有些不安地看着云舒。毕竟过去夫人可一直被老夫人捏在手里,要是动了老夫人的人…… 「停下来干什么?」云舒冷冷一笑,「快把她带走!还是你们也想和她一样,从哪来回哪去?」 原本还犹豫的下人们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三下两除二制服李婆子带着她就往外走。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住手!我看谁敢!快把人放了!」是老夫人张氏和小姑子林娇娇。 张氏沉着脸坐在大厅里,正盘算着等会云舒来了要怎么折腾她。却不想,自己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有些饿了,李婆子也还没把云舒叫过来。 张氏正想发怒,就听见一个下人一脸惊慌地跑进来说, 「老夫人!不好了,夫人说要把李婆子发卖出去,您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张氏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儿媳妇早被她整治得跟鹌鹑一样了,李婆子是她的心腹,她怎么敢这样做? 「千真万确呀,老夫人,不仅是李婆子,还有好几个下人,夫人说要把他们通通赶出去!」 「这个宋云舒,真是反了天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张氏气了个仰倒,怒气沖沖朝云舒院子里赶,路上碰到女儿林娇娇,林娇娇一听也很生气,也跟着来了。 张氏刚走到云舒院子里,就看见自己的心腹李婆子被人跟个死狗一样从院子里拖出去,当下气得大喊, 「住手!我看谁敢!快把人放了!」 张氏到底当家做主了两年,这么一喊,抬着李婆子的下人便犹豫起来,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我说的话没用了吗?」张氏见往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下人们如今听了她的话,居然只是犹豫,心里更是生气,当下便冲到云舒面前大骂起来, 「宋云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母吗?先是不来请安,让长辈饿着肚子等你,现在又要发卖婆母身边伺候的心腹,你这是反了天了!」 「没错!宋云舒,你竟然敢忤逆婆母,要是把我娘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哥哥回来,看你怎么和他交代!」 林娇娇今年正好十四岁,自幼被张氏娇宠着长大,养得性子十分娇蛮。在剧情里,她和林泽文感情很好,知道林泽文真心爱的是许宛,便对原身很是看不上,觉得她占了许宛的位置,是她害的自己哥哥不开心。 因此一直和张氏合着伙欺负原身 ,还明目张胆地侵占原身的嫁妆,觉得原身硬要嫁给自己哥哥,毁了哥哥和许宛姐姐姻缘便欠了他们,这些嫁妆就是补偿。自己不过拿她一点钱罢了,要知道,哥哥他失去的可是天定的良缘。 平日欺负原身欺负惯了,如今见云舒惹张氏生那么大气,林娇娇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姑子指着嫂嫂鼻子骂有什么不对,见云舒不说话,反而更加趾高气昂道, 「宋云舒,要是你还想留在林家,就赶紧给我娘赔礼道歉,礼一定要重,这样才显得心诚,我娘才会原谅你。不然,哥哥要是知道你忤逆娘,一定会对你失望的!」 云舒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一副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的母子,不由觉得有些可笑。她们有什么资格这样理直气壮教训自己, 「失望?不好意思,林泽文他失望,关我什么事?」云舒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满不在乎道, 第5页 「反正我也对他失望了,既然这样,不如和离了吧。这世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多的是,我宋家家大业大,不怕和离了找不到好男人。」 「什,什么?!」 张氏本以为云舒会像以前一样服软,这些年相处下来,她早就习惯了用长辈的身份,用原身对林泽文这个夫君的情分来牵制原身。没想到这百试百灵的招数这个时候竟然不灵了,云舒竟然说要和离! 「反了天了,你竟然还敢和离!」 张氏气了个仰倒,林娇娇也差点气歪了鼻子, 「宋云舒,当初你仗着我哥哥救了你,硬说哥哥坏了你的名声要嫁进来。嫁进来又一直无所出,我们林家不休你就不错了,还嫌弃我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看不要脸的是你们才对。」云舒冷冷嗤笑道,「我爹明明给了你们选择,是你们贪图我的嫁妆,才娶我进门。如今怎么变成了我硬要嫁进来?至于我为什么无所出,这你们就要去问林泽文了呀。难道不是他为了许宛,不想让我生吗?那些碗名为养生助孕实为避子汤的汤药味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永生难忘!」 云舒这话一出,张氏顿时心虚起来,其实这件事她一开始就知道的。林泽文当初答应娶宋云舒的条件,便是等他金榜题名,就以无子的名义休了宋云舒,娶许宛进门。 但她不会怪林泽文,反而怪宋云舒无用,留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不能给她们林家生下一儿半女。要她硬生生推迟那么多年才抱得上孙子。 没想到云舒竟然是知道了这一点,怪不得会性情大变。只是这个事到底不好听,若是传出去,林家的名声可就毁了。想到这,张氏当下硬着头皮呵斥道, 「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们林家三代单传,泽文怎么会不想有孩子。明明是你不能生,别把脏水都往我们泽文身上泼。」 「是吗?」云舒也不和她争辩,转过头,准确地从人群中找出了当初原身那个被收买的丫鬟秋月, 丫鬟名叫秋月,有一套拿手的养生菜谱,做出来的菜餚不仅滋味鲜美还有滋补养生的作用。因为,原身一直很信任看重她,专门让她负责自己的饮食。 所谓药食同源,秋月擅长养生菜,对药理也精通一二。自然能看出林泽文叫她熬得所谓养生助孕的补汤其实是避子汤。但她却被林泽文用银子收买,将这事瞒了下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给原身熬了一碗又一碗避子汤。 如今云舒来了,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而且,云舒也没心思和林家人做戏,毕竟时代所限,女子出嫁从夫,三从四德,若是张氏和林泽文真的豁出去,以婆母夫君的身份大义压下来,虽然难不倒她,但难免会要废一些力气。 若是想和离,林家一边怪她无子使劲磋磨她,一边暗地里给她下避子汤的事情,便是一个重要把柄。而秋月就是重要的人证,捏着她在,不怕张氏不答应和离。 「我记得那些避子汤都是秋月熬的,既然说不清楚,那不如便报官吧。来人,把秋月拿下送官,县令大人最是刚正不阿,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果不其然,一听云舒要报官,张氏顿时慌了,读书人最重名声,再过两个月,泽文就要参加乡试了,若是他给嫡妻下药的事情传出去,不仅会大大影响泽文的名声,若是碰上个嫉恶如仇主考官,可能还会以品行不端为由废了泽文的考卷。 张氏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寒意,惨白着脸大喊, 「不行!不能报官!」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表现的太过心虚,又强迫自己冷静,缓下语气道, 「云舒,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知道听来的消息,但你和泽文成婚两年,必然了解他的为人。你是泽文的嫡妻,你的孩子,也是泽文的骨血,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把秋月交给我,我一定会……」 张氏说的情真意切,好像她和林泽文真的有什么情分一样,云舒没心思看她做戏,直接叫宋妈妈给她取了笔墨过来,直接写了一封和离书,递给张氏, 「好了,别演了。想我不报官也行,现在就代你儿子签下这张和离书,我们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张氏没想到,云舒说要和离竟然是来真的。一想到云舒若是和离了带来的后果,张氏就恨不得晕倒过去。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找云舒麻烦了,现在倒好,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张氏越想越气,顿觉头晕眼花,险些要晕过去,可偏偏自从云舒进门后吃的大吃大喝补得太好,怎么也晕不过去。张氏尴尬不已,最后干脆两眼一闭,来了个装晕。 「宋云舒,你还有没有良心,没看我娘都晕过去了吗?还不快请大夫!」 本来还因为避子汤的事情有些心虚的林娇娇一见张氏晕倒,生性娇蛮的她便又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你这么恶毒,怪不得哥哥不喜欢你。你连许宛姐姐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什么和离书,你只配我们林家的休书!」 云舒也不理她,林娇娇现在横不过是没遭受过现实毒打,等她与林家和离,空出手来回报林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乖了。 第4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4 要么报官要么签…… 「是吗?那既然这样,老夫人,你也别装晕了,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好了。宋妈妈,去把秋月——」 第6页 「等等——我,我答应和离!」 张氏本也有些想装晕把事情混过去的想法,可没想到竟被识破了。如今听云舒又想报官,再也顾不得装晕,硬生生爬了起来,答应要签字。 「早答应不就好了吗?签吧!」 张氏难堪地拿着和离书,双手颤颤巍巍,怎么按不下去手印,林娇娇没管过家不懂,她却是知道,如今林家早已入不敷出全靠宋云舒的嫁妆维持,若是和离,宋云舒带走嫁妆,由奢入俭难,以后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云舒哀求道, 「云舒,真要如此吗?我会让泽文好好对你的,我们——」 「那还是报官吧!」 「我签!」 张氏咬牙切齿按下手印,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翻,这次倒是真的晕了过去。 「娘!娘你没事吧娘!宋云舒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娇娇红着眼上来想打云舒,还没靠近就被下人们拦住了,眼看着和离书真签了,林家这些下人们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巴不得在云舒面前表现,洗刷之前的坏印象。 「我等着。」云舒慢条斯理收起和离书,然后雷厉风行安排下人们去收拾东西打点行李,又吩咐宋妈妈等宋家带来的老人按着她的嫁妆单子核对物品查缺补漏,把被张氏和林娇娇用各种理由藉口要去的嫁妆银子通通要了回来。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到了下午。云舒干脆利索地雇了几辆马车,直接就拉着东西走了。至于林家的下人,除了李婆子那些个已经发卖的,云舒也毫不客气,连同秋月这个把柄人证一起带回了宋家,一个都没给她们留。 等张氏幽幽转醒,看着家里如同被抄了家一般空了大半的屋子,顿时悲从心来,险些又晕了过去。 「娇娇,快,快去找泽文,就说家里出大事了,叫他快回来。」 下人们都被带走了,林娇娇只好自己拿了些银子雇了车急匆匆往青山书院赶。 . 此时,青山书院。 林泽文下了学,正打着请教诗文的名义拜访顾夫子,顾夫子教授的是童子初级班,在去年林泽文考上秀才之后,顾夫子就不再教导他了。 为了能名正言顺接近许宛,顾夫子擅诗文,林泽文便以此为藉口常往顾家走。 像往常一样,林泽文拜别了顾夫子,临走前,果然在顾家小院外一丛翠竹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宛儿,你来了!」 林泽文痴痴地看着许宛娇美羞涩的脸庞,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痴情道, 「宛儿,你等我,等我金榜题名,我定要休了那宋云舒娶你过门。只有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妻子。」 「泽文,我相信你……」 许宛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见他这样说,脸不由红了。 老天到底不曾薄待她,在得知泽文娶了宋云舒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差点死了。没想到,泽文竟婚后第二日便搬来了书院,说他从头到尾想娶的只有她,叫她等他三年。三年后他定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为了表明决心,泽文甚至婚后第二日便搬到了书院,日日守着自己保护自己。如今三年之期已经过了大半,她终于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许宛更是情动不已,只可惜,如今泽文还未和离,姨父又最是刻板从不许她们女眷和学子接触,只能每隔几日借着请教诗文的幌子匆匆见一次。 两人正执手含情脉脉交流,就听见书院内负责传话的童子匆匆跑来, 「顾夫子,林学子还在您这里吗?林学子家中女眷来了,此时正在书院门口,说林学子家里出了急事,叫他速速归家!」 家里出事了?林泽文心中一紧,连忙叫许宛躲好,自己装作还未走远听见动静返回的样子, 「我的家眷?这是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顾夫子听见动静,也匆忙开门出来。顾夫子不知道林泽文频繁造访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以为林泽文尊师重教,对他这个夫子极为推崇,因此对他的事情很是关心。 「泽文,既是家里出了急事,告假的事情就交给为师吧,你速速随童子去吧。」 「多谢夫子,学生这就去。」 林泽文感激地朝顾夫子行了一礼,匆匆随童子离去。一旁躲在翠竹后的许宛看着林泽文远去,一颗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家中女眷?会是谁呢?是宋云舒吗?若真是她,她是来做什么的呢?又是为了什么事? 许宛一颗心七上八下,如猫爪挠心般焦躁不安,一时不慎,踩中地上一枚枯枝,咔嚓一声脆响,惊动了顾夫子,也吓坏了许宛。 「宛儿,你怎么在这里?」 顾夫子狐疑地看着许宛, 「我,我本想采些竹叶,刚刚童子与林师兄在这,一时进退维谷不知道是否该出来。姨父,宛儿这就回去。」 许宛心跳擂鼓,硬着头皮编了谎话,行了一礼匆匆回房了。 也不知姨父信了没有,若是被姨父知道自己和泽文私会,定不会饶了自己的。但愿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 许宛这厢既担忧又紧张,林泽文那边也不好过,差点被气得吐血。 他匆匆随童子出来,上了马车就见自己妹妹林娇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自己, 第7页 「哥,出大事了!宋云舒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许宛和避子汤的事情,拿这件事威胁娘签了和离书,已经和你和离,带着嫁妆归家了!」 「什么?和离?」 林泽文如遭雷噼,怎么也没想到,宋云舒竟然要和他和离。宋云舒的性子他知道,最是绵软乖顺不过的了。 这些年他虽甚少回家,但母亲和娇娇对她的磋磨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怨恨她搅合了自己与宛儿的婚事,对她十分瞧不上,因此乐见其成从没插过手。可她从没和自己闹过一次,都默默忍了下来,怎么这次不忍了? 而且,她怎么知道许宛和避子汤的事情?他本不想与她同房的,但想着他们聚少离多,若是连碰都不碰她,就是再乖顺也忍受不了。他被逼着娶她不就是为了她的嫁妆,若是她一怒之下带着嫁妆离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给她喝避子汤便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不会有孕,到时候又可以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无子的名义休了她。 只是这事到底好说不好听。林泽文哪怕天性薄凉,是那种对别的女人冷酷薄情,只对许宛一人柔情似水的男主类型,也知道这个事情只能暗地里做,若是捅出去他的名声就臭了。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泽文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娇娇,「娇娇,是不是你和娘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她察觉到什么?」 「没有啊,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说。」 「那要不就是你们对她逼得太紧了,一直催她生孩子,她起了疑心这才查出来的……」 林泽文第一次后悔,自己因为怨宋云舒,便放任了母亲和娇娇的行为。只差两个月就要乡试了,若不是逼得太过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林娇娇下意识想反驳,可一看林泽文难看的脸色,只得乖乖闭嘴。 两人就这么沉默压抑着回了家,林泽文一进家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更加烦躁。他匆匆走进张氏房间,就看见张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头上搭着个帕子,看着极为虚弱, 「娘,你怎么样了?」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在云舒走后,张氏心里其实早就后悔得不行了,见自己倚重的儿子回来了,顿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拉着林泽文的袖子嚎啕大哭起来, 「泽文,你是不知道呀,那宋云舒,她捏着你给她喝避子汤的事不放,非逼着娘答应和离不可。娘不答应,她就威胁我说不和离就去报官。娘没办法,只能代你签了和离书。 和离书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家当,带着嫁妆回宋家去了,一个子都没给我们留,就连家里的下人,也都卖的卖,走的走,一个没剩。泽文,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林泽文没想到宋云舒竟然做的这么决绝,被气得睚眦欲裂,恨不得找上门去,狠狠教训宋云舒一番。 「娘,是我们小看她了。您别担心,再过两个月,儿子就要乡试了。到时候儿子考上了举人,可就是官身了。她宋家有钱又如何,不过是一商户,还不算任我们磋磨。」 林泽文打定主意,等自己中举,定要先狠狠报復宋家。 「真的吗?泽文,我们林家就全靠你了!」萎靡不振的张氏顿时激动起来,是呀,还有泽文在呢,泽文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宋家一个小小的商户,怎么是泽文的对手。 张氏在林泽文画的大饼下精神逐渐好了起来,可宋家这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第5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5 流言四起,这姓…… 「云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和离了呢?」 宋父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自家闺女就突然带着嫁妆归家了。 宋父膝下只有云舒一个女儿,他和妻子是患难夫妻感情很深,妻子意外离世后宋父怕再娶的女人对孩子不好,便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女儿养大,最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了。 他了解女儿的性子,若不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定然不会做出和离的事情来, 「云舒,你告诉爹,是不是林泽文那小子欺负你了,爹一定帮你出气!」 「爹,事情是这样的……」 原身过去害怕宋父担心自己,而且宋母不在了,有些私房话,原身不好和宋父说。因此对自己在林家的事情,总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情都瞒着宋父。 因此,宋父只知道原身因为两年迟迟未孕,无子的关系,在林家有些不顺心,婆母对她有些意见。但这个事情到底是自己女儿有亏,宋父也不好多说什么,怕女儿在林家日子更不好过。 为了让女儿在林家能挺直腰杆,每次逢年过节,宋父便会送一笔厚礼到林家。还会利用做生意的渠道,帮林泽文寻摸只有京城那边才有的科举书籍资料,希望林家能对女儿更好一点。 等到最后宋父知道真相的时候,原身已经死了。最后为了给原身要一个说法,更是被林泽文打压到破产郁郁而终。 云舒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这些年来在林家过的日子和林泽文与许宛的打算通通说了,气得宋父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冲去林家,把林泽文他们狠狠揍上一顿。 「云舒,你受苦了,早知道这样,当初爹就不该派媒人上门提亲,是爹害了你啊。」 第8页 「爹,这不怪你,你明明让他们自己选了的,是他们太过贪心了。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云舒勉强安抚好宋父,便派人将林泽文一边靠妻子的嫁妆养家科举,一边与自己夫子的外甥女许宛有私情。两年来一边在暗地里给妻子避子汤,一边怪妻子无子,只等金榜题名后好休妻另娶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原本许多见林泽文有了出息对宋家羡慕不已,觉得人家得了个好女婿的人家都纷纷同情起了宋家,幸好他们晚了一步,不然跳火坑的可就是他们的闺女了啊。 「这林泽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看起来斯文俊秀,衣冠楚楚,怎么私底下这么黑心。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还不知道感恩。」 「是呀,你是不知道啊,我听我一个和林家是邻居的老姐妹说,那宋家女在林家过的那叫一个惨哦。新婚第二天丈夫就搬去书院了,几乎都不着家。还因为没孩子,被张氏逼着吃各种乱七八糟的生子秘方。还怪人家生不出来,这夫君整日里琢磨着给人下药,怎么生得出来呢?」 「就是啊,这林家人啊,也太黑心了,还考什么科举呀。这么个玩意,就算考上了,也是个贪官吧。」 在云舒刻意的推波助澜下,一时间,县城里流言四起,很快就传到了书院。 顾夫子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点心铺子买糕点,听到此事时手一抖,提着的糕点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和妻子感情甚好,对许宛这个外甥女也爱屋及乌,对她十分照顾关怀,但凡自己女儿有的,许宛也会有一份,从不曾亏待。 而许宛也很乖巧懂事,对他们夫妻二人很是孝顺体贴,还有林泽文,他也一向谦逊有礼,尊师重道,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顾夫子本不想相信,可听他们说的言之凿凿,甚至连林泽文打着请教诗文的幌子和许宛私会的细节都说出来了。再想到那天许宛说在采竹叶的反常,顾夫子哪还想不到,传言也许就是真的。 顾夫子顿时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再顾不上买糕点,匆匆掩面而走,只想快些返回书院,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夫君,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出什么事了吗?」顾夫子的妻子许夫人见他空着手回来,心里很是担忧。 「夫人,宛儿在哪,我在县里听到些流言,想亲自问问她。」 顾夫子沉着脸,简单地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许夫人听了都快晕过去了,连忙把正在屋子里偷偷给林泽文绣荷包的许宛单独叫了出来,惨白着脸问, 「宛儿,你老实告诉姨母,你是不是和那林泽文有私情?」 许宛被单独叫出来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许夫人这话一出,许宛心里咯噔一下,慌得要命。姨母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姨母,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许宛自然不会承认,当下就想解释,就被顾夫子愤怒地打断了。顾夫子既失望又生气地看着许宛那明显心虚的模样,大声道, 「你还要说谎!许宛,你知不知道,你与林泽文有私情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童子来找林泽文的那日,你之所以会躲在那片翠竹后,是在和他私会对不对!」 「我……」 许宛彻底傻了,姨父竟然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许宛心慌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一旁的许夫人见她如此,心彻底沉了下去,看来他们真的没冤枉了她,她竟真的与林泽文有私情! 「宛儿!你怎能如此煳涂,林泽文再好,也是有妇之夫,你怎么能自甘堕落与他暗中来往。现在好了,你的名声全完了,」 许夫人只觉得脸燥得慌,自己教养出这样的外甥女,旁人会怎么看她。而且她还有一个正在议亲的女儿,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就来什么,许夫人正头疼,就见前几日上门的媒婆上门说,许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大家一听要与顾家相看,都嗤之以鼻,直言能养出许宛那不知廉耻的姑娘家的女儿,能有几个好的,说这亲事她无能为力了。 看着媒婆那暗暗鄙夷的眼神,许夫人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她是疼爱外甥女不错,但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道理。如今见女儿的亲事被外甥女毁了,强忍着怒气送走了媒婆,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外甥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表妹的名声婚事都被你毁了!许宛啊许宛,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能这么害人呢?我说为什么这这些年你谁也不愿嫁,说是想再陪我们几年,原来是早就想着嫁给林泽文了啊。可林泽文再好,他也是成了婚的啊,许宛,你怎么这么煳涂啊!」 许宛被骂得无地自容的同时,又心生不服,忍不住反驳, 「姨母,你不知道,那宋云舒才是第三者,泽文真正想娶的是我,若不是她横插一槓,威胁泽文娶她,我与泽文早就成亲了。」 许宛将自己与林泽文的故事一一道来,许夫人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是许宛年纪小不懂事,被林泽文哄骗了,没想到许宛的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他说的你就信?那宋家女若是真的那么强势,能硬逼着林泽文娶她,林家还敢这么磋磨人家?恐怕早就被宋家人打上门了吧。 第9页 况且,就算是宋家女横插一槓,那他们毕竟已经成婚了。他若要和你在一起,便该先和宋家女和离断个干净再来寻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与有妇之夫厮混传出去是好说还是好听啊?」 许夫人恨不得戳开许宛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得。可偏偏许宛不觉得有错,仍辩解道, 「姨母,泽文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我们只是情不自禁……」 「够了!」顾夫子见太仍执迷不悟,便意识到许宛是说不通了。该说的都说了,可她听不进去,又有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只是,如今你与林泽文的事情在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恐怕,我们顾家也不能留你了。」 「姨父!」 许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夫子, 「姨父你要赶我走吗?我父母早早去了,在我心目中,你和姨母是我唯一的家人,你要是赶我走,我能去哪?姨父,」 「夫君……」 许夫人闻言也不忍地看向顾夫子,顾夫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接着厉声开口道, 「不是姨父要赶你走,而是如今,你真的不适合继续留在书院了。书院女眷与学子私会这可是犯了大忌的事情,而且你表妹也要议亲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我也不能留你。宛儿,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林泽文不是良配,你与他做个了断。我派人送你回老家,为你安排亲事,之前为你准备的嫁妆也都留你如何?」 第6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6 你要是真要娶她…… 许夫人听顾夫子原来是这样打算,也放下心来,到底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外甥女,许夫人也耐下心来劝道, 「宛儿,你就听你姨父的吧,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可惜许宛并不这么觉得,林泽文作为许宛命定的男主,自然是哪哪都符合她的心意,她怎么捨得与他分开另嫁他人呢, 「不,姨父姨母,我与泽文两情相悦,我不想嫁给别人……」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顾夫子是彻底失望了,「我会在县里给你租一间屋子,你以后便搬出去住吧。平日里不要来见我们,我们也不会再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许宛没想到,姨父竟然真的那么狠心,要赶自己出去,顿时悲从心来,哭得不能自以。只可惜,顾夫子早以对她失望了,许夫人也无颜为她求情,最后只好收拾了行李,一步三回头下山去了。 . 自从云舒走后,张氏便气病了,一直卧病在床。只是下人们都被云舒带着了,林娇娇又是个娇气的,半点活不会干,更不要说照顾张氏。林泽文无奈,这几天便都留在家里,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张氏。 一直深居简出,加上众人说闲话也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等到林家人知道流言的时候,流言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宋云舒那个扫把星,她这是要害我们家呀!当初拿这事要挟我们,逼得我们为了名声放她走了。转头又把这事宣扬出去,害得我们里子面子都没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签那和离书!」 张氏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的身体又气病了,林娇娇也被气得够呛,这没了云舒的大笔嫁妆,林娇娇顿时觉得日子不好过起来。如今又流言四起,她出个门都被指指点点,心里对云舒更是不满。 林泽文却没心思想这些,他听到流言里传的他与许宛私会的事情,便意识到不好。他是男子,人们最多说他负心薄倖风流而已,可对宛儿不一样,定会对她的名声造成很大影响。 想到宛儿可能会被流言伤到,林泽文便心如刀割,心疼不已。哪来还有心思听张氏和林娇娇骂人,当下叫了马车,连忙往书院赶。 满心希望还来得及,希望流言还没传到书院。可当他到了书院,看到以往熟悉的同窗对他面露鄙视,一向待他亲善的顾夫子更是直接拉下脸连见他懒得见时,林泽文的心便彻底得沉了下去。 「可恶!」 林泽文心里发狠,对传出流言的云舒更是恨上了几分,是他小瞧了她,见她归家后安安分分什么都没做,便放松了下来,没想到她竟然转而传出了这么多流言来败坏他的名声。日后他定然不会放过她! 林泽文在顾夫子这吃了闭门羹,心里更是担心许宛,好不容易用银子打听到许宛被顾夫子赶出去的消息,当下连顾夫子也给恨上了。 林泽文忧心许宛,又匆匆返程,没注意到,在他离开书院时,一个穿着杂役服的满身阴翳的年轻男人正一脸杀意得盯着他。 可惜林泽文什么都不知道,等他找到许宛,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满心满眼都是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泽文,你终于来了!姨父姨母他们生我的气不管我了,泽文,我该怎么办啊?」 许宛自从被赶出来之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连门都不敢出。一见林泽文,眼泪便刷得流了下来,哭得泪眼朦胧,不能自以。 「宛儿,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住在这实在不安全,随我回林家吧。如今我已与那恶妇和离,可以正大光明和你在一起了。」 林泽文心疼地擦掉许宛脸上的眼泪,目光灼灼许诺道, 「跟我走吧,再过不久便乡试了,日后等我高中后,我定不负你!」 第10页 「泽文,我相信你。」 许宛被林泽文的话语打动,是呀,如今泽文已经和离了,自己也终于和他在一起了。虽说现在是有些困难,但等到泽文中了举人,有了官身,大家羡慕巴结都来不及,又有谁敢说闲话呢? 许宛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擦干眼泪包袱款款便随林泽文回了林家。 「我的儿,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许宛一进门,张氏便闹开了,她一贯不喜欢许宛,觉得她是个孤女,配不上自己儿子。 「泽文,你若是真的让她进了家门,岂不是落实了传言,落人口实?快把人给我赶出去!赶得远远的,别让我再见到她!」 张氏也顾不得养病,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把许宛给赶出去。许宛被她淬了毒般的眼神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张氏不喜她,可这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许宛脸色惨白,下意识起了退意,泪水连连为难地看向林泽文, 「泽文,要不我还是走吧……」 「别怕,都交给我宛儿。」林泽文怜惜地将她护在身后,一双薄唇抿得紧紧得,不满得看着张氏, 「娘,你闹够了没有。当初我想娶的人本来就是宛儿。你硬逼着我娶了宋云舒一次不够,还要逼我第二次吗?」 「是呀娘。」林娇娇也跟着帮腔,她一贯喜欢许宛,在她看来,许宛的姨父是夫子,也算出身书香门第。而且她一个做女儿的,日后嫁出去,可不就要靠林泽文这个未来有大出息的哥哥撑腰,自然要帮许宛这个未来嫂嫂。 「宛儿姐姐性情温婉,知书达理,和那个恶毒的宋云舒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色一个地下。而且宛儿姐姐和哥哥又是两情相悦,你就成全哥哥吧。」 「你懂什么?」张氏没想到就连女儿也跟着倒戈了,不说许宛是个孤女,光是许宛把她辛苦养大的儿子迷得七晕八素,甚至还顶撞她这个娘这一点,就足够让张氏厌恶她! 「你爹早早就去了,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个孝顺我这个娘的吗?泽文,许宛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张氏死命捶打自己的胸膛,哭得老泪纵横, 「你要是真要娶她,娘就不活了!等到了地底下,看你怎么和你那死鬼爹交代!」 「够了!娘,但凡有一丝不如你意的地方,你就要去死。你是要逼死我这个儿子吗?娘,我只要许宛,你若是不让我娶她,那我也不认你这个母亲!」 林泽文这话一出,张氏哭着喊着要寻死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以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竟然没用了。她要是敢死,儿子就敢不认她,可她敢死吗?她不敢,她守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要有出息了,她怎么捨得死? 张氏只觉喉头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闹又不是,不闹又不是,最后只好甩下一句,「孽子!」砰得躺回床上,捂着胸口老泪直流,却再也不敢说要去死的话。 林泽文知道,张氏这是服软了,到底是一手带大自己的亲娘,林泽文目的达到,也愿意说些软话, 「娘,你好好休息,日后儿子和宛儿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温声劝慰了几句,林泽文便道, 「为了宛儿的名声,娘你给宛儿安排个住处吧,等我高中后,再与宛儿成婚。」 「她都能做出与有妇之夫私会的事,还要什么名声——」 「娘!」 张氏本想再刺许宛几句,见林泽文厉声反对,只好咽下那些个刺耳的脏话,不情不愿道, 「那便住你院子左侧那间屋子吧,过去你爹在时,那间屋子便是他专门用来待客的。离的近你也放心。」 「不行。那间屋子朝北不见光,面积小湿气又重,宛儿身子弱,怎么能住那里。」林泽文不满道, 「宛儿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您的未来儿媳,娘,你别这样对人家。」 「她当她是王母娘娘不成,你硬要娶她进门我忍了,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婆母的把她供起来不成。那也要有这个命呀,我们家的情况你不知道?除了那间屋子,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住?下人房倒是宽敞,人都被宋云舒给带走了,你让她住哪行不?」 张氏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林泽文有了许宛忘娘,当下就撒起泼来, 「我是你娘,就算她进了门,也只有她孝敬我的道理,你赶紧滚,带着她滚得远远的,别到我跟前。不然别想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张氏一通撒泼,林泽文只好带着许宛和林娇娇关门退了出去。 顾夫子夫妻俩感情甚笃,几乎从不拌嘴。除了幼时父母尚在时在乡间见过妇人吵架,许宛哪还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见林泽文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便以为他的家人定然也是十分懂礼有分寸的人家。纵容不喜欢她,也不会当面给她难堪。谁知林泽文的母亲竟然是这般模样,来时满腔的期望幻想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7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7 女儿此生不愿再…… 到底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堪,一出门,许宛想了想便对林泽文道, 「泽文,要不还是听伯母的安排吧,我住哪都没关系,伯母是你唯一的亲人,别为了我平白伤了你们母子的情分。」 第11页 她本意是想息事宁人,可林泽文怎么忍心她受委屈,多年来的求之不得,使得许宛早已成为他心头白月光般的存在,哪能让她受苦,当下便对一旁拉着许宛的手安慰她的林娇娇道, 「娇娇,我记得你那间屋子朝向好又宽敞通达,里面的布置也是时下女儿家最喜欢的布置。不如,让你宛姐姐住你的屋子,你去和娘同住如何?正好这段日子娘病了,你搬过去正好方便照顾娘。」 住她的屋子?叫她搬去和娘住? 林娇娇顿时傻眼了,原本亲亲热热拉着许宛安慰的手也不动声色收了回来。她自小被张氏娇惯着长大,吃的用的都是张氏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是名副其实的「娇娇」,哪里想受这种委屈,当下就想反驳, 「我不——」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泽文眼中骇人的冷意吓到了,仿佛她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不就是不想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许宛吗?林娇娇心里一寒,第一次对许宛升起了厌恶之情。这个女人实在太会装腔作势,太会拿捏她的哥哥了,日后她真的进了门,若是忤了她的心意,那她和娘,还有好日子过吗? 见她不说话,林泽文沉下来,「怎么样,娇娇,你愿意吗?」 不愿意又能怎么办?林娇娇咬牙暗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林娇娇不情不愿点头, 「愿意。」 见她答应,林泽文脸色缓和起来,娇娇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要她把屋子给宛儿住也确实难为她了,便又安慰道, 「娇娇,委屈你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等哥哥高中了,宛儿便搬出去了。到时候,哥哥定会补你一份大礼,不会让你吃亏的。」 林娇娇这才露出笑脸,压下心里的不满,将房间让给了许宛,自己收拾了些随身物品,搬到了张氏屋里。 且不提张氏得知许宛竟占了自己女儿娇娇的屋子,还把娇娇赶到自己这里住,对许宛更是恨上了几分。当即又闹了一场,闹得林泽文头疼不已,只得暂时放下回书院的打算,继续留在家里复习功课,生怕自己走了,许宛会被刁难。 当云舒从派去盯梢林家的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当初原身被磋磨,林泽文叫原身为了他忍耐,说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换成了许宛,他就心疼得护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越是闹腾过得不好,云舒便越是开心。 当初把流言传出去,为的就是报復林家,还原身一个名声上的公道,要知道,前世林泽文在原身死后立马娶了许宛,为了不让世人觉得他冷血无情,髮妻尸骨未寒就另娶他人,一个劲往原身身上泼脏水,说原身无子又善嫉,且不孝不慈,忤逆婆母虐待小姑,以此洗白自己。 二来,是为了把林泽文和许宛凑到一起锁死,顺便给林泽文挖一个大坑。 在剧情里,为男女主感情做垫脚石推动剂的除了原身这个恶毒女配,还有不少痴情男配以及反派角色。其中,书院里,便有一杂役,被许宛的女主光环所吸引,爱上了许宛。 杂役姓张名弃,是书院一个叫张老头的老杂役在山里捡来的弃婴。因自幼被父母抛弃,张弃性子暴躁阴翳最是疾世愤俗,认为世人都是黑暗骯脏的,唯有他心目中的白月光许宛最是纯洁无瑕。 张弃利用自己杂役的身份,一直默默跟踪守护许宛,也因此在乡试前几日意外发现了许宛和林泽文的姦情。张弃无法接受自己心中最纯洁不过的宛儿会跟一个有妇之夫私会,便迁怒了林泽文,认为是他引诱了许宛,对林泽文恨之入骨。 得知林泽文再过几日便要乡试,张弃便暗中跟踪林泽文,想伺机让林泽文重伤错过乡试前途尽毁。 结果那天,恰好原身也在,作为炮灰的原身自然替林泽文挡了枪,林泽文毫髮无损,原身则被张弃刺了一刀,伤到了肺腑,甚至还留下了病根, 云舒提前把林泽文和许宛的事情捅破,打的便是让张弃得知这个事情报復林泽文的想法。这次没了原身这个挡枪的,想必林泽文定然没好果子吃。 到时候受了伤,自然无法参加乡试。乡试三年一次,错过这次,没了原身这个冤大头,又没了名声,林泽文便别想如剧情中那般,金榜题名成了进士,最后一路青云直上和许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没想到,顾夫子一家反应会这么大,直接把许宛从书院赶了出去,导致许宛如今随林泽文借住在林家。 这可比剧情中的私会情况严重多了。不知道那视许宛为白月光的张弃会怎么折腾林泽文。 想到林泽文会倒霉,云舒的心情便好了不少。心情一好,用的早膳也比平日里多,看得负责早膳的宋妈妈开心不已。 云舒施施然用完早膳,休息一会后便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开始绕着花园散步锻鍊身体。原身吃了两年的避子汤和乱七八糟的生子秘方,身体变得很虚,云舒自和离后便有意识开始温养身体。 她经歷过众多世界,会的技能很多,医术自然也是其中一项。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抓了药,每日里吃好喝好,按时锻鍊身体,双管齐下。一段时间下来,身体好了不少,气色也红润了起来。 原本一直担心女儿的宋父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第12页 「为父还怕你自此一蹶不振,心里很是担忧。如今见你气色红润,身子也好了不少,我也就放心多了。只是云舒,你对你以后是个什么想法?」 宋父沉吟片刻,便将云舒养病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自从你和离归家,我们家那些个亲朋好友便都上门来打听你的婚事。其中你临县的表姑,她听说了林家那群人做的缺德事,气得不得了,很是心疼你。便写信给我,说想让你做她儿媳,问你愿不愿意。」 「儿媳?」云舒没想到,宋父这次找她,竟说的是她的婚事。 「可表姑膝下不是只有表哥一子?我记得表哥几年前不是已经娶亲了吗?娶的好像还是表姑手帕交的女儿。」 「是已经娶过亲了,不过那姑娘身子不大好,去年染了伤寒。你表哥也是个重情义的,花了大价钱请医问药,可惜最后没留住,年底就走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你表姑听说了你的事,便想让表哥娶你,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嫁过去,他们会拿你跟自己女儿一般疼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父解释了一通,然后期待地看向云舒,盼着她能答应下来。他只有云舒这个一个女儿,若是他走了以后,云舒一个女儿家又没个兄弟姐妹照应,他怕她吃亏。只盼着能给云舒找个靠谱的婆家,让他日后走得也安心。 云舒虽明白宋父的心意,但还是婉拒了,她如今有钱有闲,何必给自己找个夫君婆家添堵? 「爹,恐怕要浪费你和表姑的一番心意了,女儿此生不愿再嫁人了!」 「这怎么行呢?」 宋父顿时急了,唯恐女儿因为林家那群混蛋便看破红尘孤独终老了, 「世间男子也不是都像林泽文那厮一样那般混帐的,好男儿还是很多的,你若不喜欢你表哥,爹再为你寻摸别的婚事便是,说什么此生不愿再嫁,你不嫁人,等爹我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怎么办?」 「原来爹是担心这个,可世间如爹这样对娘那样好的男儿哪有那么容易找。就是有,可嫁过去……」 云舒眨了眨眼,故作担忧地看向宋父, 「万一他日后变心怎么办?万一婆母苛刻,小姑子小叔子不好相处怎么办?若是真的有那么些个万一,那不是比不嫁还要糟糕。起码在宋家,我没有婆母压在头上,没有夫君要服侍,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不被人摆布。」 「这……」 若是别人听了这番话,定会觉得云舒大逆不道。可宋父真心宠爱云舒,他顺着云舒的话从她这个角度一想,发现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爹你要是担心日后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不如您过继或者收养一个品性好的孩子吧。日后也可以把我们宋家传承下去,而且长姐如母,到时候有他照顾我,爹你也可以放心了。」 云舒见他犹豫,又趁热打铁提出了补救办法,收养或者过继一个孩子。前世原身也有这个想法,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害死了。这辈子云舒又不打算成婚,那收养和过继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于过继的人选,她也已经想好了。 第8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8 你愿意做我爹的…… 前世剧情里,在林泽文和许宛成婚数年后,林泽文步步高升,因为升得太快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遭到了政敌的眼红打击。 这时,一个姓宋的年轻举子上告林泽文谋害髮妻宋氏,正愁没有林泽文把柄的政敌得知此事,便以此攻讦林泽文。 只是林泽文身为男主,自然没那么容易被打倒。一番勾心斗角唇枪舌战后,政敌败落,那上告的宋举子也因诬告被夺了功名,进了监牢。林泽文不仅毫髮无损还被加官进爵,也因为经歷了这么一场波折,与许宛感情更加深厚了。 而这宋举子,便是宋父在原身死后,从一直资助的育婴堂中带回家收养的弃儿。他对宋父的收养之恩十分感激,视宋父如亲生父亲。 在宋父被林泽文打压郁郁而终之后,他便一心想为宋家报仇。只是他天资有限,加上当时宋家没落什么都没有了,寒窗苦读多年最终只考上了举人,离入朝为官查明真相揭穿林泽文还差那么一步。 最终他便选择了以举人的身份上告,想为宋家讨一份公道。只可惜没能成功,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云舒选定的人选也正是他。从他在宋父死后,一心为宋家报仇的举动看,他是一个知恩图报,品行良好的人,日后会孝顺宋父,不会薄待宋家人。 宋家是商户,虽有钱,但是在当今士农工商的社会里,地位还是很低的。若想日后宋家过得好,最好还是能出一个读书人。他虽天资有限,但是能考上举人,也算是十分聪慧了。云舒有自信将他教导培养出来,成为宋家的支柱。 宋父没想到,自己本想劝女儿嫁人,到头来自己却被女儿说服,不仅同意了女儿不嫁人,还答应要过继或者收养一个孩子。 「唉云舒,这过继收养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宋父嘆了口气,说起了过去的往事, 「当初族里见我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又不愿意再娶,便打起了我们家产的主意。争着抢着要过继个儿子给我继承香火。嘴上说着为我好,实际上还不是图我们家的银子。人家孩子本来有父有母,过继回来心里指不定向着谁呢,到时候趁我不在了,仗着自己是男丁欺负你怎么办?爹不想这样,怕你受委屈。」 第13页 「爹……」云舒有些意外,没想到宋父竟然是这样想的,不由被他这番拳拳爱女之心感动,也红了眼圈,哑声道, 「那便不过继族里的孩子。我们去育婴堂找,育婴堂里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寻个品性好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改了宋姓自小教导,爹你看如何?」 宋父心善,在发家后便一直暗地里给城中的育婴堂捐赠善款。为了防止育婴堂的管事私吞银两虐待孩子,宋父对育婴堂也多有关注。得知云舒是想收养育婴堂的孩子,宋父思量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那等明日,正好我有时间,我们便去育婴堂看看。」 第二天,天气正好,云舒在糕点铺子买了些糕点,与宋父一起坐着马车到了育婴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父并没有说明真实来意,只说来看看这里的孩子,顺便再捐一笔善款。 育婴堂不大,里面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十几二十个孩子,云舒把糕点分给他们,孩子们很少吃糕点,见有糕点吃原本因外人过来有些沉闷安静的院子,很快又热闹起来。 云舒分完糕点,从管事那要来了育婴堂孩子们的档案,很快便从一群孩子中找到了未来剧情中为宋家报仇的宋姓举子。只是他如今还不姓宋,而是按着育婴堂规矩,随负责照顾他的管事姓方,叫十八,今年八岁,还是个小小少年。 因在育婴堂长大,吃的不好,颇为瘦弱,显得一双黑亮的眼睛越发大而圆,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见云舒一直看他,宋父仔细打量了一会对方,发现对方确实合他眼缘,只是,这年纪似乎大了些,八岁已经记事了…… 云舒看出他的担忧,安慰他道, 「爹,这孩子和我们父女俩的眼缘,这不是缘分嘛。年龄大了些也有好处,已经明事理了,吃过苦,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都有把尺子。我们对他好,他肯定也懂得记我们的好。而且我也问过管事的,管事的说他品性也好,从不曾惹是生非,爹,要不就他吧。」 「好好好,那便听你的。」云舒一番话下来,宋父不由被说服了,而且许是真的有眼缘这个东西,宋父发现自己决定要收养这孩子以后,便越看他越顺眼,觉得膝下有这么个孩子也很不错,当即便答应下来,让管事的将十八带来,说自己想收养十八。 当十八被管事的叫过来,得知宋父竟是想收养自己的时候,心里又喜又惊。 喜是欢喜他自幼被父母遗弃,做梦都想有个家。宋父他见过,是常资助育婴堂的大善人。没想到大善人竟然要收养自己。惊是害怕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不然宋家家大业大,为什么要收养自己一个孤儿? 云舒见他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从剧情里便知道他是个聪慧早熟有成算的孩子,云舒没有把他当孩子煳弄,而是蹲下身来将收养他的原因如实相告, 「我爹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而我此生不愿再嫁人生子。他怕我日后孤苦伶仃没有兄弟姐妹依靠,我不想我爹百年后牌位无人祭拜,所以我们想收养你。」云舒看着他黑亮的眼睛,温声道, 「你愿意做我爹的儿子,做我的弟弟,日后为我撑腰,为我宋家传承香火吗?」 「我愿意!」 「那便随我回家吧。」 多年后,改名为宋瑞,鬍子花白已经为官做宰高居庙堂多年的十八,和儿孙说起过往时,认为自己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应下了这句话,成了宋家的孩子,云舒的弟弟。 只是时光还很漫长,如今的十八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在被云舒的真诚打动,说出我愿意后,心头还是有些忐忑。 然而这份忐忑,在随宋父回了宋家,宋父当初为他改了名字叫宋瑞,并记在了家谱上时消散了大半。剩下的也随着大半个月的相处,在宋父的慈爱、云舒的关怀和宋妈妈各种花式的餵养下烟消云散了。 干净整洁的书房里,在宋妈妈投餵下长了不少肉的宋瑞正襟危坐在书桌前,手里颤颤巍巍拿着毛笔正云舒的教导下描红。另一张书桌上,宋父正一板一眼核对这个月铺子里的帐册。虽然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一片和谐。 来送点心的宋妈妈看到这一幕,高兴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真好呀,自从小姐嫁去了林家,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有了小少爷,一家人这么和和美美的实在太好了。幸亏小姐及时醒悟,和离回来了,林家那群杀千刀的,真该遭雷噼。 宋家这厢一片安宁,而被宋妈妈在心里暗骂该遭雷噼的林家,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以前用习惯了下人,什么家务事杂事都有人干,衣食住行也不用自己操心,只管吃吃喝喝任意折腾万事不操心。 如今突然没了下人,饭要自己做衣服要自己洗屋子也要自己打扫,採买出行迎来送往各种杂事一下全堆了上来,林家顿时变得一团乱。 张氏无奈,也顾不得养病,只得起身里里外外操持,一心盼着等熬过这些天,等林泽文中举就能解脱。 只是这些活她本来也是做惯了的,但到底养尊处优了两年,又病了一场,一个月下来累得老了不止一岁。 「有些人吶,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不要脸不要皮地借住在男人家里,还占了主人家的屋子也就算了。住进来还跟个千金大小姐一样不干活,让未来婆婆伺候自己,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第14页 再过两天儿子林泽文就要下场了不能使唤,女儿林娇娇又是自幼娇惯的也捨不得使唤,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伺候他们张氏也认了,可凭什么还要伺候许宛那个狐媚子? 张氏想着这段日子来的辛苦,心里有气,趁着林泽文闭门读书的功夫,叉腰站在许宛房门口压着嗓子指桑骂槐起来, 「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了,也不知道怎么住的下去吃得下饭!换了我,早就羞也羞死了!」 直把屋内的许宛说得面红耳赤,眼泪连连。她本以为林家会是她的归宿,可没想到整个林家,除了泽文会护着自己关心照顾自己以外,居然没人愿意接纳她。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没在姨父姨母家舒服。 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和前世剧情里不同,那会林泽文刚考上进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林家又得原身留下的大笔嫁妆,吃喝不愁。 林泽文要娶许宛,张氏不喜归不喜,但毕竟没什么利益冲突,毕竟儿子要当官了,张氏端着官家老太太的架子,也不好太多为难许宛。而林娇娇也因为喜欢许宛,对许宛很是亲热,所以许宛到了林家,根本没受什么委屈。 第9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9 林泽文只觉一阵…… 而这次不同,现在林泽文还没参加乡试,只是个普通秀才。家里的银子下人全都被云舒带走,没钱没人日子一下糟糕起来,张氏本就不喜许宛,自然对许宛十分排斥厌恶。 而林娇娇,也因为这些天冷眼看着许宛就这么心安理得住了自己的屋子,看着林泽文这样毫无底线地为难她这个妹妹护着许宛。自觉受了委屈的林娇娇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喜欢许宛。 要知道,没有许宛的时候,林家被母亲哥哥宠着的人可是她。 因此对许宛,林娇娇也只是维持个面上情。张氏为难许宛,她嘴上合着稀泥,心里却是暗爽,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站在她那边为她说话。 就像现在,张氏大骂许宛,林娇娇也只是装模作样劝了几句,便施施然回张氏房间休息。 没人来给她解围,许宛被张氏骂得实在难堪,只得擦干眼泪勉强露出个笑脸出来干活。张氏见她出来,这才止住骂声,毫不客气地丢下一大堆被褥衣物叫她洗。 「这些被褥衣服都是明天要用要穿的,把这些通通洗干净晾好!还有,这些可都是你不好意思吃白饭自愿干的,可别到时候和泽文说我虐待你!」 张氏把「自愿」二字咬得很重,许宛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再与张氏交恶。毕竟未来她和林泽文成婚了,张氏就是她的婆母是长辈,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就没法做人了。 当下便顺着张氏的话应了下来,咬牙把被褥衣服洗了息事宁人。 只是许宛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粗活了,在书院,有专门的杂役和粗使婆子帮忙做活,她们女眷只要做些摺叠熨烫,绣花缝补,端茶倒水的小事便可以了。如今张氏刻意为难,一下子洗了一大家子的被褥衣物,许宛被累惨了,脚下一滑,尖叫着摔倒在地,手里端着的木盆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宛儿,你怎么样了?」 林泽文听到动静赶忙从书房出来,看见摔在地上装着衣服被褥的木盆,哪还猜不到,是张氏趁他闭门读书磋磨许宛做活了。 「宛儿,是不是娘她为难你了?」林泽文怒从心起,当下便要去找张氏理论,许宛哪敢让他去,连忙解释, 「没有,是我见伯母辛苦,自愿帮伯母做活的,你别娶为难伯母。」 「宛儿,委屈你了。」林泽文怜惜地握住她的手,见她一双芊芊素手被水泡得皱巴巴的,顿时有些心疼, 「正好我读书有些乏了,走,我随你去胭脂铺子买些护手的油膏,宛儿你的手最是娇嫩,可别伤了手。」 「泽文,你对我真好。」 见他如此体贴,许宛心里很是感动,满眼情意随林泽文一起出了门。却不知,在她与林泽文情意绵绵刚踏出大门,这些天一直躲在暗处满身阴翳的年轻男人正满脸仇恨地盯上了他们。 张弃目眦欲裂看着许宛与林泽文亲密,心里的嫉火与怒火几乎要把他点燃。许宛在他心目中是宛如神女般纯洁无瑕的存在,在许宛眼前,他一直自惭形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敢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地里偷偷注视她,守护她,深怕玷污了她。 可谁知,林泽文竟然引诱了她,让她堕入了凡尘,染上了污秽。当张弃听到流言,得知许宛与林泽文的私情的那一瞬间,张弃便打定主意要报復林泽文。 他眼睁睁看着林泽文把许宛骗进了林家,想着他们朝夕相处,张弃的心就仿佛在滴血。他日夜守着林家,等着林泽文出门的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 此时正是午后,街道上没几个行人,待林泽文与许宛行至一僻静巷道时,张弃握紧了藏在袖间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狞笑着沖了过去, 「林泽文,你不得好死!」 林泽文勐然听见自己名字,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张弃一脸疯狂仇恨,提刀朝自己冲过来! 林泽文心下骇然,下意识抬手去挡,「唔——痛!」林泽文只觉一阵剧痛传来,格挡的手腕外侧被锋利的匕首划破,鲜血迸溅! 许宛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待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顿时失声尖叫, 第15页 「张弃?!怎么是你?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张弃没想到许宛竟然认出了自己,看着捂着手腕哀嚎的林泽文,本想再次上前。可许宛那视自己如恶魔般恐惧害怕的眼神如同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张弃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踌躇片刻,最终仓皇而逃。 许宛见他逃了,这才稍稍冷静了些,转头去看林泽文,见他衣袖几乎被鲜血染红,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伤到的可是右手,再过几日就要乡试了,泽文伤了右手,还能下场吗? 想到这,许宛心中一颤,小心翼翼掀起衣袖去看他的伤口,「泽文,你怎么样了」 当发现伤口足足有一掌长深可见骨时,许宛顿时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伤口这么深,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连提笔写字都有妨碍。 林泽文见许宛要晕,本就因疼痛难忍而烦恼的心更加暴躁,第一次对她生出不满。 「宛儿,别愣着了,快找大夫!」 「对,找大夫,泽文,你一定会没事的。」许宛方才如梦初醒,慌忙扶着林泽文找了最近的医馆看诊。 「大夫,我这手怎么样了?对日后可有……可有影响?」 林泽文见为他包扎看诊的大夫面容严肃,眉头紧锁,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要知道,过几天便是乡试了,虽然在受伤时便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自己可能错过乡试。但到底还是心怀一丝侥倖,万一伤的不重,万一大夫医术高超呢? 「这……」大夫斟酌了一下语气,委婉道,「这伤势深可见骨,伤到了筋脉,日后可能、可能会对提笔书写有些妨碍……」 什么? 林泽文如遭雷击,完了,全完了!他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便是错过这次乡试,谁知竟伤得如此之重,对日后书写都有妨碍! 想他七岁开蒙,一心寒窗苦读只为求取功名。只因字是人的面门,面字如见人,一手好字对科举颇有益处,他便勤学苦练,不知废了多少笔墨,磨秃了几块砚台,才习得一手为人赞嘆的好字。 想到这,林泽文心痛得快要滴血,他强自压抑住情绪,待大夫处理完伤势,拿了药雇了马车回家。一上马车,林泽文强装淡然的面容变得压抑扭曲起来, 「宛儿,你告诉我,」林泽文脑海中闪过许宛一眼认出对方,叫出他姓名时震惊的模样,他定定看着许宛,逼问道,「张弃是谁?他为什么要来杀我?」 许宛看着林泽文充满了恨意压抑扭曲的脸,一时竟有些心虚。在认出张弃的那一瞬间,许宛便隐隐猜到了,张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要杀泽文的。 张弃可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当她在书院被别的姑娘挤兑了,或是欺负了,第二天她总是能听到她们出糗或倒霉的消息。每年节日生辰,她还总能收到些果子蜜饯胭脂水粉铃铛风筝等时下女孩子最流行喜欢的小礼物。 她那时就隐隐有所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偷窥维护自己。她当时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便暗中留心观察,发现这个神秘人竟然是书院的杂役张弃, 许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面目寻常,满身阴翳,丢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杂役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当下心里再无好奇,只有深深的害怕。 她不敢揭穿张弃,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便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个事情深深埋在心里。只盼着等日后自己与泽文成婚了,离开书院了,他便会自己放弃。 没想到他竟然会冲出来杀人,许宛想到当时兇险的场景便有些害怕。若是泽文的手养不好就此废了,泽文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怨她恨她?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许宛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咬唇道,「张弃是书院的杂役,我曾在书院见过他。不知道他怎么跟疯了一样要害你,我都吓死了,泽文,我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呀。」 许宛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哽咽,「张弃……」林泽文却是面沉如水口中反覆念叨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他生啖其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她。 马车内气氛变得沉闷压抑起来,许宛也不敢再哭,默默擦干眼泪,一路沉默着回了林家。 此时林家,张氏一边捏着针线给林泽文做衣裳,一边与林娇娇絮絮叨叨聊着天, 「再过几日,你哥哥就要下场乡试了,夜里天气冷,这里衣要用绵料要厚实要软,针脚要密……等你哥哥考上举人,我们家就时来运转啦,到时候娘一定让你哥哥好好补偿你。」 张氏和林娇娇正满脸憧憬地想着以后风光的日子,就看见她饱受期待的儿子脸色惨白,右手缠着厚厚的白布,一身血迹被许宛搀扶着回来。 第10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10 县令大人,我…… 「泽文,你,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差点被吓晕了过去,林娇娇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哥哥,你身上怎么都是血,你的手、受伤了?」 林泽文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张氏见他这样,哪还不明白,他是真的伤了手, 「我的儿啊,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手、这手伤得重不重,对日后可有妨碍?」 见林泽文不说话,张氏便厉声问许宛, 「许宛,你来说,怎么好端端的,泽文就伤了手?还有,泽文的伤势怎么样?不许瞒我,快说!」 第16页 许宛被张氏看得心慌,隐去自己与张弃的事情,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张氏。当听到大夫说林泽文伤势深可见骨,伤到了筋脉,对日后书写有妨碍时,当即嗷得一声哭嚎起来, 「泽文,我的儿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 「娘,够了,我——噗! 林泽文受了伤本就虚弱,心中压抑悲痛憎恨各种情绪交织,如今听着张氏如哭丧般哭嚎声,只觉心口发闷,激怒之下竟喷出一口血来,轰然倒地! 「泽文!快,快请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泽文被抬到床上,张氏怕医馆的大夫医术不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城里对外伤最为拿手的回春堂大夫前来看诊。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病人是一时情绪激盪心中郁结才晕过去的,不过这口血吐出来了,也算好事没什么大碍,再服几天药便好了。只是这手,伤势委实有些重,筋脉伤着了,日后会对书写有些妨碍。」 当听到回春堂的大夫也是这般说辞,张氏一颗心便彻底沉了下去,强撑着送走大夫,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泽文,顿时悲从心来, 「这是要我的命啊,再过两天就乡试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的儿,你可一定得好起来啊!」 林娇娇也急得不行,这段日子来,没了云舒这个冤大头,林娇娇久违地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如今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过好日子甚至更加风光,可全靠哥哥这次能不能中举了。现在伤了手,没办法参加乡试,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都怪宋云舒那个贱人,要是不和离,他们现在哪会这么悽惨,等等,宋云舒,宋家…… 「娘,你说会不会是宋家搞的鬼?不然好端端的,哥怎么会在这个关头伤了手?」 林娇娇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信誓旦旦道, 「一定是宋云舒,和离了见不得我们家好,怀恨在心,雇凶害人的!」 「宋云舒?」张氏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早在云舒拿捏她签了和离书又把事情传了出去,害得他们里子面子都没了的时候,她就恨透了云舒,如今听林娇娇说是云舒雇凶害了林泽文,哪还忍得住, 「走,我们找她算帐去!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许宛没想到她们竟然会认为这件事是宋云舒做的,她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得眼睁睁看着张氏和林娇娇怒气沖沖朝着宋家去了。 . 「宋云舒,你蛇蝎心肠,雇兇杀人,你还有没有心!宋云舒,你给我滚出来!」 张氏和林娇娇站在宋家门口,撒泼大闹起来。之前林家噁心人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张氏和林娇娇,又听她嚷嚷着雇兇杀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了过来。 有好事者好还专门问张氏,「哎呦喂,我滴个乖乖,雇兇杀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呀,大娘你也别瞒着,说来听听呀!」 张氏见有人起闹,不仅不慌,还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当下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诉起苦来, 「我那可怜的儿子,还有两日就要乡试了,却被人生生砍伤了手腕,昏迷不醒!不仅错过了这次乡试,日后连提笔写字都有妨碍!就算是我们林家当初对不住你,可你和泽文到底做了两年夫妻,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儿命苦,竟娶了这么个毒妇,和离了还不放过我们,老天爷呀,我们冤吶!」 张氏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相信,「不会吧,宋家人最是心善,怎么会做这种事?」也有的不信,「谁知道呢?林家人这么虐待宋家女,没准那宋云舒真的报復呢?」 一时众多纷纭,热闹非常,张氏见状,越发做足了姿态,哭嚎着以死讨个公道, 「我的儿啊,娘就是死,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啊!她宋云舒草菅人命,雇兇杀人——」 「住口!」 宋府大门砰得一声打开,云舒沉着脸走了出来,看着嘴里不干不净咒骂她的张氏,厉声道, 「张氏,我敬你是长辈,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却污言秽语一直辱我,那我也与你分辨一二!你红口白牙说我雇兇杀人,那我问你,我是何时雇的凶,又因何雇凶,雇的又是哪个凶?你从何得知,又有何证据?」 「我,我……」 云舒一番话下来,张氏傻眼了,她哪里知道这些。眼看大家的思路都被云舒带着跑了,林娇娇顿时急了,忍不住道, 「除了你还能是谁?就是你宋云舒见不得我们林家好,眼看着我哥哥马上就要下场了,怕他中了举,怕我们林家翻了身,就故意雇凶来害人!不然好端端的,又没有招谁惹谁,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林娇娇恨恨地看了云舒一眼,看她满身富贵,色若春晓,眉若远山,一看便知日子过得极好,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更是愤恨, 「你当然不会承认了,你们宋家家大业大,我们孤儿寡母又怎么斗得过你们?可人在做天在看,宋云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就因为我和你有过节,那你出了什么事便一定是我害的这样的理由呢?」 云舒冷笑出声, 「既然如此,那便报官吧!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宋云舒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去报官!」 第17页 又是报官? 张氏和林娇娇再度想起了当初被云舒用报官拿捏着签了和离书的场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来,真当她们是泥捏的不成,又拿报官威胁她们。 上次是被拿捏住了把柄,才不得不妥协,这次她们才是苦主,难得还怕了宋云舒不成? 「报官就报官!县令大人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见张氏和林娇娇跟打了鸡血似的答应去报官,云舒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本来还打算慢慢收拾她们,如今既然不开眼的舞到她面前,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在前世剧情里,张弃在伤人后便逃了,因为原身替林泽文档了刀,林泽文毫髮无损。乡试在即,林泽文压根不在乎原身,又忙着乡试,根本没去报官追捕兇手。 宋父那段时间正在临县进货,原身又病着无能为力,因此让那张弃逃了许久,直到林泽文考中进士,才被人抓住。 为报原身上辈子的仇,加上张弃性情偏激,放任他逃离在外,若是又造孽了就不好了。因此云舒便安排了人,在张弃伤了人身上带着血迹逃跑时,引来了官差,将他抓捕归案。 算算时间,等她们上了堂,抓捕的官差应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堂上张氏还在哭着喊着坚持宋云舒雇凶害人,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的时候,官差恰好带着张弃回来。 张弃被抓时拿着刀身上还有血,官差怕是大案又怕他有同伙,抓住他时便先审了一番。回了县衙得知堂上正在审的雇兇杀人案子里那个被雇的凶,很可能是自己抓的这个犯人后,连忙将此事禀告了县令。 县令没想到官差竟然误打误撞抓住了真兇。如今乡试在即,县令虽然因传闻不喜林泽文,但林泽文到底是个秀才,还是即将参加乡试的考生,治下考生突然被害,这件事必须对外有个交代。当即便让官差将人带了上来。 张弃不知道抓他的官差是云舒派人引去,还以为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天看不过去,自己註定有此劫,所以才会刚做了恶逃跑,就遇上了官差,心里再无侥倖,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招了, 「小人在书院做杂役时,喜欢上了顾夫子的外甥女许宛。在我心中,宛儿最是纯洁无瑕,可偏偏,林泽文那禽兽,明明是有妇之夫却还要来引诱宛儿,让宛儿和他私会!我恨他玷污了宛儿,害了宛儿,嫉妒他能得到宛儿,所以就想报復他,让他重伤错过乡试……」 张氏和林娇娇没想到,张弃竟是为了这个原因伤人,恨不得生吃了他。只是迫于在堂上不敢撒泼,一口血梗在心口,好不容易熬到审案结束,张弃被判了□□。正想回家教训许宛这个害了自己儿子的祸水,就被云舒叫住, 「且慢!这案子审完了,我们的帐也该算算了。」云舒说着朝县令拱手道,「县令大人,我要告张氏和林娇娇诬告之罪!」 第11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11 定是你水性杨…… 「县令大人,我要告张氏和林娇娇诬告之罪!」 张氏和林娇娇这才知道,原来云舒说要报官,是在这等着她们,按照律法,诬告也是要入罪的。如今真相大白,案子和云舒无关,那她们告云舒雇兇杀人可不就成了诬告? 诬告可是要被打板子的呀,若是情节严重,甚至还有可能要杀头! 张氏胆寒不已,装疯卖傻哭天喊地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讨个公道,怎么就诬告了?宋云舒,你有没有心呀,我好歹做了你两年的婆母,算是你的长辈,你还要告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张氏,你不要胡搅蛮缠,此事一码归一码,怎么,就许你告我雇兇杀人,不许我告你诬告我了?」 云舒冷冷撇她一眼,没有丝毫动容,朝县令拱手道。 「大人明察秋毫,如今真相大白,肯请大人治她们诬告之罪,以正视听!」 「你胡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 「肃静!」 县令不耐地看了眼吵闹不休的张氏,县令本就因传闻对林家人不喜,见张氏还在公堂上还污言秽语撒泼,当下便下令判张氏和林娇娇诬告,被罚30大板! 啪——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打在屁股上,云舒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受刑,张氏到底年纪大了,没几下便痛苦哀嚎起来,等到30大板打完,被抬回去的时候,早就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眼看着要撅过去。 而林娇娇虽然娇弱但胜在年轻,屁股皮开肉绽痛的全身冷汗淋漓却还有力气不干不净骂着云舒, 「宋云舒,你这个贱人,你故意害我们,你会有报应的!」 林娇娇愤愤不已咒骂着,却被云舒一句话噎了回来,云舒饶有兴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 「我害你?你这好像又是诬告哦。」 「我……」 林娇娇被云舒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讲话,若是再来30大板,她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林娇娇不敢再骂,灰熘熘任由人把自己抬了出去。 许宛自张氏和林娇娇出去找云舒麻烦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就见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出门的母女俩人脸色惨白狼狈不堪被人抬了回来。 「伯母,娇娇,你们这是怎么了——啊!娇娇,你为什么打我?」 第18页 许宛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娇娇狠狠打了一巴掌。林娇娇恨恨地看着许宛,想到是那张弃就是因为她才害了哥哥,如今又害的她被打成这样,心里越发愤愤, 「打你怎么了?我都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那杀千刀的张弃怎么会来害我哥哥!」 张氏也强撑起身体,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许宛, 「你就是个祸害,都是你害了我们林家!我好好的儿子,因为你成了这样,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唔,娘,不关宛儿的事,你别怪她。」 林泽文恰好醒来,就听见张氏骂许宛祸害,以为张氏是因为自己是在和许宛出门时受的伤,所以才怪许宛,下意识便想护着她。 「怎么不关她的事?泽文,我和你妹妹为了给你讨个公道,去堂上告了那宋云舒。谁知兇手当堂就被抓了回来,还招供说,」 张氏说到这,狠狠地瞪了许宛一眼道, 「招供说他是因为爱慕许宛为了报復你才伤了你的!最后我和娇娇被判了诬告,被打了整整30大板!泽文,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自己遭此横祸竟然是因为许宛?林泽文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宛, 「宛儿,真的是因为你吗?」 心中的秘密突然被揭开,许宛脸色惨白,下意识解释,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泽文,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还狡辩?定是你水性杨花,勾三搭四,才惹来这样的祸事!」 张氏和林娇娇一边骂着,说到激动处还想动手,许宛求救般看向林泽文,却见以往一直护着自己的林泽文面色复杂看了自己一眼,冷冷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显然是不打算管。 许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而张氏和林娇娇见林泽文不再护着许宛,对她更是不客气,几乎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许宛被折腾得有苦说不出,想要离开林家,可顾夫子一家早在她不打一声招唿便搬进了林家的时候,便对她彻底失望,不再管她。 如今她除了林家,早已无处可去,只得咬牙忍了下来,安慰自己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泽文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会怨上自己。等他想通了,必然会对自己好的。 可云舒却知道,许宛盼望的这一天是不会到来的。 别看前世剧情里,林泽文对许宛一往情深,宠爱非常。可他当初真的是被迫娶原身的吗?并不见得,揭开那层遮羞布,他娶原身图的不过是原身的嫁妆罢了。由此可见林泽文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若是像前世剧情中那样,金榜题名成了进士,春风得意名利双收时还好,他什么都不缺,自然能维持对许宛的深情。可如今自己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他变得一无所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还因为许宛被人给折断了,自然深情不起来,怨上了她。 除非林泽文哪天祖坟冒青烟咸鱼翻身了,或者许宛翻身了能让林泽文吃上软饭,不然就是无解,之后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到这,云舒心情大好,不再刻意关注他们,开始专心教导宋瑞读书。 云舒作为任务者,经歷过无数位面,知识储备量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王者。不同于夫子们古板苛刻的教学,云舒结合了现代的教育方法,寓教于乐旁徵博引,把原本晦涩拗口的知识变得轻松有趣起来。 剧情中宋瑞能考上举人,自然本身也有天赋,加上云舒这个开挂的夫子,宋瑞的学习进度一日千里,让宋父喜不胜收, 「瑞儿这般聪慧,日后定然有出息,日后你也有个依靠,爹也能放下心来了。」 宋父对宋瑞寄以厚望,盼着他能学有所成,日后成为宋家顶樑柱。宋瑞也不负众望,转眼到了来年二月,宋瑞在全家人的期盼中下场参加县试。 县试发榜时,云舒特意梳妆打扮,乘着马车去看榜,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云舒对宋瑞此次的成绩也是十分期待。 云舒特地下了马车亲眼去看榜,在看到宋瑞的名字出现在榜首时,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感。 「宋妈妈,快,我们快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和瑞儿,让她们高兴高兴……」 云舒正笑容满面和宋妈妈说着话,没发现不远处的街道上,满身落魄的林泽文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这几个月来林泽文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自从他伤了手,张氏和林娇娇又被打了板子,一家三个病号,看病养伤,吃喝拉撒哪里不要用钱。如今林家能当的东西都当了,才堪堪维持住生活。 可他手上的伤虽然好了,却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提笔写字手便会不自觉发颤,这样的情况,可以说已经断绝了他的科举之路。 翻身无望,家里又一贫如洗,张氏和林娇娇将这些都算在了许宛身上,痛骂她害人。若不是她,他没准就会好好和宋云舒过日子。宋云舒有大笔陪嫁,宋家又有钱,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哪像现在,还要为了吃饭发愁? 家里每日整天吵吵闹闹,鸡犬不宁,他被闹得心烦意乱,只得躲出门去,没想到竟撞见了云舒。 这还是和离以后,他第一次见到云舒。和记忆中软弱无能,满脸愁容的病弱模样不同,如今的云舒光彩照人,落落大方,一张脸更是色若春晓,眉若远山,看起来极为动人。 第19页 看着这样的云舒,林泽文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悔意。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和过往有云舒在时的富足潇洒,他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舒儿,你……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和原身记忆里斯文俊秀风度翩翩的模样不同,如今的林泽文苍白消瘦,眼下还挂着厚厚的黑眼圈,一看日子便过得不好。 「你谁?别挡道!」 云舒看到这样的林泽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叫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转身便想走,不料林泽文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袖角, 「舒儿,是我,我是泽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是我鬼迷心窍,被许宛迷惑了心智,才会做出那样伤你心的事情来。如今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一日夫妻百日恩,舒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泽文努力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得云舒直想做呕,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林泽文的底线,不愧是能做出给妻子下药杀妻的狠人,倒是能屈能伸,脸皮够厚,居然还敢打她的主意。 第12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12 结束+新世界…… 见云舒没有说话,林泽文还以为是自己打动了云舒。想到过往云舒对他的深情,林泽文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希望来, 「舒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 「你说够了没有!」 云舒着实被噁心到了,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哪来的脸说原谅?你以为你是谁?做了那么多噁心人的事,还能若无其事来找我求和?立刻马上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云舒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林泽文还想再追,被宋妈妈板着脸栏了下来。最后憋着一股气回来林家,看到红肿着眼睛含泪来找他说张氏和林娇娇又怎么磋磨她了的许宛,林泽文终于忍不住抬手甩了过去, 「娘和娇娇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祸害!要不是你,我林泽文怎么会落到这么地步?」 许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泽文,祸害这个词她早就听麻木了,张氏和林娇娇每日里都这样咒骂她。可她从没想过,同样的话也会从林泽文口中说出来。 也许,她早该想到的,从他第一次转过头去任由张氏和林娇娇责骂自己的时候,她就该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没有心,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就像姨母说的,若是他真的爱自己,便该先和家里的妻子断得干干净净再来找自己,而不是以有妇之夫的身份与自己私会,一边花着妻子的嫁妆,一边谋算对方。 是她错了,她被感情和林泽文描述的利益迷花了眼,最后自食其果,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既然如此,那便一起下地狱吧。 . 等云舒再次从线人那听到林家的消息的时候,是林家被一把大火烧了的时候。 那天林泽文在她这里吃了瘪之后,回去便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了许宛身上。许宛大受刺激,最后在一个夜里,把菜油泼在床帐门窗上,点了火,林家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幸好隔壁邻居起夜发现不对,叫醒街坊邻居来救人。 只是人被救出来了,房子却彻底被烧毁了,也大大小小都受了些伤。而许宛在被救出来之后也消失了,林泽文想找,却找不到,最后无处可去被迫搬到了城外棚户区讨生活,一生都活在悔恨中。 云舒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原身的怨气去了大半,心里顿时轻快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收回了对林家的关注,用心教导宋瑞,尽心陪伴宋父。 七年后,宋瑞横空出世,以十六岁稚龄,一举夺魁,成了当朝最年轻的状元,轰动了整个京城。宋父喜不胜收,连摆了一个月的流水席庆祝,宋家自此开始兴旺起来,原身最后的一小半怨气也就此消散,任务圆满完成。 . 「皇后娘娘,那只猫它又闯祸了,昨个抓破了陈宝林的裙子,今个又打碎了臣妾的玉如意……」 云舒再度恢復意识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一个带着称唿自己为皇后娘娘的女声在说些什么,当听到那只猫的时候,原身带着深深怨恨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原身名叫沈云舒,是大周朝的皇后,父亲是威名赫赫手握重兵的镇国公。三年前,原身对当时还是三皇子的齐稷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嫁给了他。在原身家族的帮扶下,齐稷很快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了太子,并在两年前登基为帝。 只是齐稷虽长相俊美,但性情淡漠冰冷,对原身一直都是淡淡的,相敬如宾。原身曾失落过不满过,但见齐稷不仅是对她这般,对后宫其他妃嫔也一样都是淡淡。只得安慰自己,齐稷是帝王,心怀家国大义,目光都在前朝,因此天生对男女之事冷淡了些罢。反正如今她是他的皇后,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唯一能名正言顺地站在齐稷身边的只有她。 只是天不随人愿,自从齐稷从冷宫外捡回了一只雪白的临清狮子猫后,原身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整个后宫也迎来了劫难。 那只猫极通人性,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一双深褐色猫瞳格外灵动狡黠。外表也极为好看,浑身雪白,毛髮顺滑像一匹雪白的绸缎。齐稷在捡到她之后,对她尤为喜欢,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妙妙。 第20页 若是齐稷只是拿妙妙当个凑趣的宠物还好,可偏偏齐稷简直是把她当宝贝供着。整日里与她形影不离,去哪都带着她,对她非常宠爱,甚至和猫一起在龙塌上共寝。 一向冷淡自持的齐稷却对一只猫如此温柔偏宠,这让原身和后宫妃子们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还比不过一只猫吗?大家心里不服气,卯足了劲争宠,而齐稷却用实际行动表明,她们还真的比不上一只猫。齐稷前一秒在她们面前还冷得个冰块,那只猫一出现,他就像冰雪消融般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大家对这只猫又嫉又恨。而这只猫也确实通人性,好像知道大家讨厌她,还十分记仇,不是抓破了这个宝林的裙摆,就是打碎了那个昭仪宝贵不已的玉如意,可偏偏齐稷宠着她,她惹了那么多祸事,也只是看似教训实则宠溺地点着她的鼻尖说她真是个捣蛋鬼,太顽皮。其他半点责备也没有。 见齐稷如此,那只猫的胆子越来越大,只有齐稷一去后宫,她就会跟着过来,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阻止齐稷和后宫妃子们亲近。齐稷竟然也都纵容她,为了让她高兴,一连数月,连后宫也不进了。 惹得整个后宫哀声怨道,苦不堪言。原身作为皇后,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这是在挑衅她这个后宫之主的威严,认为齐稷对这只猫太过偏宠,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方,要求处置这只猫。 齐稷自然不允,两人大吵一架,而这只猫也很记仇,当天晚上就抓了只老鼠跑到原身寝宫吓唬她,把原身的寝宫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原身作为皇后,被一只猫这么挑衅简直要气疯了,发了狠让人抓住这只猫要打死她。正当要动手的当口,齐稷赶到了。齐稷怒斥她无德暴虐善嫉,居然连一只猫都能下杀手,这样的品性不堪为后,并夺了她的凤印,将她幽禁了起来。 原身没想到齐稷竟然会这么对她,就为了一只猫,居然要废掉她?原身惶惶不安地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想找娘家镇国公府求援。可送出去的信件信物都如石沉大海,半点消息也没有。 直到两个多月后,原身终于等到了外界的消息。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镇国公府密谋造反,被满门抄斩的噩耗。原身不信父亲会造反,嚷着要见皇上,却只等来了一杯鸠酒,穿肠烂肚七窍流血绝望而死。 等她死后,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后宫三千独宠一人的绝美人妖恋的古早言情世界。女主不是别人,正是那只猫。 甄妙妙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穿越女,因意外落水穿到了冷宫的一只临清狮子猫身上。因为女主光环的加成,甄妙妙这只猫看起来非常傲娇漂亮,一双眼睛更是灵动狡黠,刚穿过来,就被男主齐稷捡了回去。 在齐稷看来,甄妙妙这只猫极为通人性,仿佛听得懂人话般。在他因前朝那群老不死的大臣而气闷的时候,会安静地陪着他,在他忙政务忙到忘了用膳的时候,会喵喵地提醒他。而且他透过妙妙的眼睛,好像也能听得懂她的话一般,虽然是一人一猫,却仿佛心有灵犀般能明白对方的心情。 他天性凉薄,很难有什么东西再能拨动他的心弦,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齐稷感到格外新奇。不自觉爱上重视在意起甄妙妙,情绪也不自觉被她所牵动,为她的开心而开心,为她难过而难过,万分偏爱。 甄妙妙也因为朝夕相处以及齐稷对她的偏爱,渐渐对齐稷生出了占有欲。不许她去后宫其他女人那里,不想见到他和别的女子亲密,整日里缠着齐稷,仿佛她不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情窦初开吃醋的少女。 她这些极为通人性的举动,让齐稷逐渐对她生出了一股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只是到底是一只猫,齐稷竭力克制不愿面对,可随后宫妃子们的针对,恶毒皇后的阻扰,齐稷逐渐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在他看来,后宫女子包括皇后,都是奔着荣华富贵来的,看中的是他身为皇帝的权势,只有甄妙妙对他是真心的。 最后在甄妙妙又闯了祸,皇后要打死她的时候,齐稷终于不再犹豫纠结,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甄妙妙,哪怕甄妙妙如今是一只猫,可在他心里,她却是最珍贵的存在。最后齐稷冲冠一怒为红颜,废了企图伤害甄妙妙的皇后,并以造反为由灭了皇后一家。 . 第13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1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甄妙妙被齐稷感动,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用爪子沾了水歪歪扭扭在桌子上写字,说出了自己穿越女的秘密。 齐稷得知甄妙妙来自一千年以后,惊为天人视她为仙子,开始广招方士,求仙问道,想要让她修得人身。在经歷过了许多骗子以后,终于遇到一个得道高人,高人献上一枚玉珏。甄妙妙吞了这枚玉珏后,变成了一个绝世美人,身姿曼妙,肤白如雪,双眼灵动狡黠,勾人心魄。 齐稷为她伪造了身份,让她变成了宗室王爷遗落在民间及笄后方才找回的沧海明珠。然后以江山为聘,十里红妆,迎她入宫做了皇后。并因为甄妙妙说自己来自21世纪,在她的家乡没有三妻四妾,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齐稷就遣散了后宫,将后妃们通通送回了家,独宠甄妙妙一人。 多可笑啊,身为帝王,后宫三千,却唯爱一只猫。原身看到这里,死不瞑目怨恨不甘,她做错了什么? 第21页 她嫁给齐稷那会,他还是个普通的皇子,最后能够登上皇位,大半也都靠镇国公府的支持。之后为了让他坐稳皇位,也为了让他放心,镇国公府还主动上交了兵权。这也是为什么后面齐稷有底气一意孤行立甄妙妙为后,为她遣散后宫不怕政变的原因。 可齐稷却如此忘恩负义,就为了甄妙妙那只猫,夺了她的后位,废了她的家族,最后一杯鸠酒害死了她。凭什么?原身不服,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既然齐稷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要,偏要去和一只猫玩人妖恋,那就让他和甄妙妙爱个够,她要废了他,自己登基当太后! 云舒穿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后宫众人因为齐稷偏宠甄妙妙一只猫,针对甄妙妙。甄妙妙记仇,仗着齐稷的宠爱在后宫各种捣乱的时候。 眨眼间,云舒接收完原身的记忆,认出眼前和自己说话的正是齐稷后宫的李昭仪。见云舒不说话,李昭仪有些着急道, 「那只猫闯了那么多祸,可偏偏皇上又护得紧,一句轻飘飘的调皮就把事情揭过去了。大傢伙心里都难受得紧,娘娘,您素日里最是心善,可有什么主意能帮帮我们大傢伙……」 因齐稷对所有妃子都十分冷淡,两年下来,大家大多也都熄了争斗的心思,毕竟皇上对她们都不感兴趣,再怎么争抢也没用呀。加上原身性情温和,做事也公平大方,明面上后宫众人都也信服原身这个皇后。 「皇上铁了心要护着,本宫也没法子。」 前世剧情里,李昭仪她们也来找原身拿主意。可原身也没有办法,齐稷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本身心就偏了,再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用。 「皇上的脾气妹妹你也是知道,再忍忍吧。那猫打碎了什么弄坏了什么,本宫命人给你们补上,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们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居然还比不上一只猫,这个认知真的让她们呕也呕死了。李昭仪本想着让皇后为自己出个头,没想到就连皇后居然也没法子,失望之余又对皇上有些寒心,居然放任一只猫折腾自己的后宫,实在太过薄情。 「谢娘娘,臣妾告退了。」 李昭仪无奈嘆了口气,离开了,等她走后,大宫女清荷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上前,「娘娘,该用药膳了。」 看着黑乎乎散发着药味的药膳,云舒不想喝,「清荷,把药膳撤了吧,以后不用给本宫准备药膳了,本宫不想再喝。」 原身和齐稷成婚三载,却迟迟未孕。原身起初以往自己是被后宫别有用心的嫔妃暗害了,可仔细查证了一年,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安慰自己是缘分未到。一直吃药膳调理身体,希望能早日怀上孩子。 只是原身只排查了后宫嫔妃,没察觉到,其实后宫最不愿意看到她生子的,是齐稷。原身父亲镇国公手握兵权,齐稷怕镇国公府有了带着自家血脉的皇子会起不该有的心思。齐稷每次来原身宫里,都会给原身的膳食里下点料。 只要齐稷不允许,原身就算喝再多的药膳,也生不出孩子。 原身家人也是明白这一点,为了表示忠心,也为了让原身能幸福,原身父亲镇国公会在不久后主动上交兵权,让齐稷能够安心,好好对待原身。 可惜齐稷是个白眼狼,对镇国公府没有丝毫善意,拿到兵权,就卸磨杀驴,害了原身也害了镇国公府。 想到这,云舒又吩咐清荷,让她去给家里递个口信,说想家人了,让镇国公夫人明天进宫一趟。 「是,娘娘。」 清荷是国公府出来的老人,办事很是利索,当下便领了命,拿着令牌出宫去了。 第二天,云舒用完早膳,就在寝殿见到了原身的母亲镇国公夫人顾氏。顾氏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对儿女十分宠爱。昨日听清荷说女儿想家了,一大早匆匆过来了。 「舒儿,最近过得可还好,身体怎么样?家里现在一切都好,你爹爹就盼着你能早日生个孩子,这样你一个人在这深宫里也有依靠了……」 云舒听着顾氏絮絮叨叨地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感动,朝清荷使了个眼色,清荷立即会意地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等寝殿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时,云舒握住顾氏的手,将宫里的事情娓娓道来, 「娘,你不知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缘分没到,可没想到,这些天才发现原来是皇上给我下了药……想想这些年来,我们家为皇上做的,女儿这心里除了伤心,还觉得心寒。 皇上对后宫都甚为冷淡,许是皇上天性淡薄,我们也都认了。可偏偏,前些日子皇上从冷宫捡来一只猫。那猫性子顽劣,后妃们被折腾得够呛,可偏偏皇上不仅不处置了她,还宠得跟宝一样。 这陪伴自己多年的枕边人居然连只猫都比不上,由此可见,皇上心性如何。说句大胆的话,这皇位,我们镇国公府至少出了大半的力。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女儿是真的怕爹爹到时候人去茶凉,任人宰割。」 顾氏心下骇然,早在云舒清场的时候,顾氏就猜到了云舒此番叫她进宫,定然不是想家那么简单,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可没想到自己一向心思简单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来, 「舒儿,」顾氏脸色煞白,紧紧回握着云舒的手,哑声道,「你这话的意思是皇上忌惮镇国公府,有事后清算的心思?可我们家对皇上真的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啊,你爹爹还打算过段日子便寻个理由主动上交兵权,让皇上能站稳根基,皇上他何至于此?」 第22页 「我知道爹爹忠心,可皇上不觉得呀。」云舒想起前世剧情里的描写,不由面露嘲讽, 「爹爹是镇国公,手握天下大半兵力,又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扬。这些东西在他没登上皇上之前是助力,可在他登基后,便成了悬在头上的利剑。 他自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之人,以己度人,便看他人也是如此。如今女儿又成了皇后,他便是怕女儿生下皇子,我们镇国公会起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会暗中给女儿下药。 经此一事,女儿也算看开了,娘,你今天回去和爹爹通个气,让他好好考虑,暂时先不要上交兵权,之后的事情,女儿自有办法。」 顾氏看着神色冰冷仿佛一夜间成长的女儿,心里既心疼又愤恨,心疼往日里单纯娇俏的女儿变成这样,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楚,愤恨齐稷不当人子,忘恩负义,薄情寡性。 「舒儿,娘明白你的意思了,时间不早了,娘也该回去了。家里你不必太担心,你爹爹会有成算的,你一个人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顾氏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云舒一番,带着满肚子心事依依不捨地走了。 晚上,齐稷得知云舒召见了顾氏,久违地来了云舒宫里。 齐稷五官轮廓深邃分明,长眉入鬓,鼻若悬胆,冷峻如冰,一身威严的玄色帝王常服穿在身上更显冰冷威仪。 齐稷虽忌惮镇国公,但对于云舒这个皇后,他自认为还是足够了解,这两年为了不让他不快,皇后她很少私底下单独和娘家人见面。今天一反常态请了镇国公夫人入宫,还屏退左右交谈了许久,这让齐稷心生疑窦,冷冷道, 「皇后,听闻镇国公夫人今日进宫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上不必担忧,没什么大事,是臣妾突然有些想家,便召了母亲进宫聊了聊天。皇上您尝尝这道什锦豆腐……」 云舒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打着马虎眼回道,说着又殷勤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齐稷见她如此,本就不耐烦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后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她从不会做这种会让她不快的事情,更不会敷衍自己,难得是她发现了什么? 第14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2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齐稷目光扫过桌上的那几道特殊的菜,见她如往日般毫不设防自然而然地夹入碗中,又放下心来。 只是也没了聊天的兴致,齐稷沉默着用完膳,坐了一会便拿了本书,径直走向床榻,掀起眼皮冷冷说了句安置吧,便撑着手看起书来,摆明了不想交流。 「是,皇上。」 云舒见他这样,也乐得如此,就算他想做点什么,云舒也会想法子让他做不了,他这样的渣渣,还是留着和猫相亲相爱去吧。 只是突然有个陌生的气息睡在旁边,又人高马大占了大半位置,云舒晚上睡得不大好。半梦半醒间,就听到一声声焦急幽怨的猫叫。 云舒悄咪咪睁开眼,看见睡在外侧的齐稷翻身起来,侧耳听了一会,然后焦急朝窗口走去。 守夜的清荷听到动静过来,「皇上,您有何吩咐……」 「退下。」 「是,皇上。」 齐稷不耐烦喝退了清荷,径直走到寝殿右侧窗前,一开窗,一只体态轻盈毛色雪白的猫便跳了进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喵喵喵叫个不停。 云舒见状,顿时明白过来,想必这只猫就是女主甄妙妙了吧。确实如剧情中描述的那样长得格外娇俏漂亮,绝对的猫中小仙女。 只是哪怕她再好看,再灵动狡黠,可外表还是一只猫呀。看文字剧情的时候还好,如今看到真人,云舒不得不佩服女主光环的强大,佩服齐稷的奇葩审美,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爱,只对甄妙妙一只猫心动。 甄妙妙是特地来找齐稷的,齐稷走的时候她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齐稷不在。伺候她的小太监知道她是齐稷的心尖宠,又通人性,见她找齐稷,就告诉她齐稷去了皇后那里。 甄妙妙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酸熘熘的感觉,一开始她只是单纯地把齐稷当铲屎官看待。可他对她真的太好太宠爱了,哪怕在她前世,也没人这么毫无底线地宠着她,不知不觉,她就对他有了占有欲。 如今听他去了皇后寝殿,和别的妃子不同,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宫,就跟她那个时代领了证的合法妻子一样。想到这,她心里就很酸,忍不住过来找他。 甄妙妙大着胆子一路跌跌撞撞找来皇后寝宫,看到寝殿里烛火熄灭了已经睡了的时候,她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胡思乱想,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自觉喵喵唤起了齐稷的名字。 她忍不住心虚了一下,可看到齐稷毫不犹豫起身找她,而是看起来今晚是和衣而睡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喵喵喵~」齐稷,我来找你了。 齐稷没想到妙妙竟然会跟着他跑到皇后的寝宫来,本来心中有些不愉,可看到她一双明亮狡黠的眼睛满是欢喜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涌出一股暖流, 「妙妙,你是在担心朕吗?」齐稷点了点她粉嫩的鼻尖,宠溺道, 「你这小傢伙,胆子真的大的没边,从朕的寝宫到这里,那么长一段路,大晚上黑灯瞎火,你一只猫乱跑,磕着碰着怎么办?」 第23页 甄妙妙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忙撒娇用脑袋蹭他的手,齐稷被蹭得心里最后一丝火也消了,还能怎么办,自己宠出来的小祖宗,当然是继续宠着了, 「下不为例,下次再犯,朕饶不了你知道吗?」 「喵喵~」知道啦。 「唔,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还有这猫……」 眼看这一人一猫还要继续腻歪,云舒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装作被吵醒皱眉道, 「这猫未免太不懂规矩了,竟然连臣妾的寝宫都敢闯。皇上,臣妾知道她是您的爱宠,可她毕竟是只猫,野性难驯,臣妾觉得还是得驯兽房的太监管事好好给她教教规矩。」 甄妙妙一听云舒竟然让齐稷送自己去驯兽房,心里又气又难过,她甄妙妙是人,是来自21世纪有独立人格的穿越女,才不是什么野性难驯的野兽。 见她难过,齐稷立即心疼上了,不悦地看向云舒教训道, 「皇后,你逾矩了,妙妙的事情,朕自有主张!来人,起驾回宫!」 说完也不打算留宿,抱起甄妙妙便要回宫。 清荷眼睁睁看着皇上抱着那只猫离开,心里满是担忧,皇上宿在娘娘寝宫,睡到一半却突然离开,这不是打娘娘的脸吗?身为皇后,连皇上都留不住,到时候宫中众人怎么看娘娘啊。 云舒脸色也不好,心里十分膈应。既膈应齐稷这半点不尊重人的举动,也膈应甄妙妙,仗着自己是只猫,把整个后宫当自家园子一样四处乱逛,半夜还来爬她寝宫的窗户。 再想到前世剧情里,甄妙妙抓了老鼠往原身床上放吓唬原身的举动,云舒觉得有必要给她点教训尝尝,起码让她不敢随便乱闯她的地盘。 「本宫没事,不用担心。清荷,本宫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道名为安守香的香方,你明日按着这个方子去我们的库房里取些香料来,本宫闲来无事,想练练手制香,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们殿里闯。」 云舒作为任务重,经歷过很多世界,每个世界都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一本技能或知识。这些技能与知识便是云舒最大的财富和金手指。 这安守香,便是她在某个修仙界御兽宗学御兽时学到的方子,是御兽宗弟子专门用来驱逐妖兽的。安守香人闻着只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但妖兽闻到却会中毒脱力避之不及。 云舒根据记忆将安守香的配方调整置换,改成了适合这个世界的凡俗版本,只需普通香料就可以配比而成,依旧是淡淡的梨花香,但猫科动物闻到却是有毒,会心悸抽搐甚至呕吐。最重要的是,这个方子,太医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想到这,云舒心情大好,她可不想哪天自己睡着睡着,床上突然出现一只老鼠。心情好了,睡眠也好,云舒舒服地睡了个回笼觉,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不香吗?想怎么睡怎么睡,谁还在乎渣男留不留宿? 但显然,后宫其他嫔妃不这么想。深宫中,帝后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云舒惹怒了齐稷,齐稷半夜回了寝宫的消息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来给云舒请安的妃嫔们全都各怀心思地看着云舒,平日里和云舒最不对付的宋贵妃假装担心,故意道, 「娘娘,臣妾听闻皇上半夜回寝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舒看了眼清丽动人嗓音如黄莺出谷般的宋贵妃,如果说原身代表的是武将勛贵的势力,那么宋贵妃代表的就是文臣清流。 原身的父亲镇国公和宋贵妃的祖父宋太傅两人一文一武,相互制衡。在齐稷有意的挑拨设计下,宋贵妃和原身关系也颇为不对付。 而宋贵妃后来的结局也不算好,在原身死后,整个后宫甄妙妙一人独大,无人敢触其锋芒。在御花园见着宋贵妃的女儿曦月,曦月才一岁多,正是蹒跚学步玉雪可爱的时候。甄妙妙见她可爱便没大没小逗她玩耍,一不小心害的曦月掉进了荷花池,差点淹死。 因为齐稷的偏宠,甄妙妙半点罚也没受,宋贵妃怀恨在心,为了报仇故意放狗追甄妙妙,把甄妙妙吓了个半死,最后被齐稷打入了冷宫,没多久便死在了里面。 同是天涯沦落人,云舒又不想争宠,和宋贵妃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宋贵妃的祖父宋太傅在朝中的力量不小,若是能收拢她的心,必然能给她废了齐稷,自己登基当太后带来不少助力。 想到这,云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出来。反正齐稷好意思跟昏了头一样为了只猫下她这个皇后的面子,她有什么不好意思说? 她才不会为齐稷遮掩,齐稷表现得越是昏庸,对她当太后的计划便越有用处。她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后位因为失去了齐稷的宠爱而不稳,只要镇国公手里握着兵权一日,齐稷就一日不敢真的对她如何。 云舒一番话下来,在座的妃嫔们都震惊了,皇上未免太宠那只猫了,居然连皇后的面子都下。 宋贵妃听了这话也有些为云舒不值, 「娘娘,皇上居然为了那只猫责备您,这也太……」panpan 她虽然和皇后不对付,但就像有句话说的,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皇后对皇上的付出和感情,她是再了解不过的,因为她也是这般做的。 可没想到在皇上心里,为他付出良多的皇后居然还比不上一只猫?皇上未免太过薄情,他对皇后尚且如此,那对自己呢?贵妃突然觉得有些齿冷,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 第24页 云舒见她的表情,便明白自己这番话的目的达到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多说,藉口自己乏了,便让嫔妃们回宫去了。 等她们走了,云舒施施然用了早膳,开始制作安守香。制好后便命人寻了个青枝缠花香炉点上,闻着寝殿内淡淡的梨花香,云舒抚掌一笑,若是甄妙妙还想给她放老鼠,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15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3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好事成双,晌午过后,云舒又收到了顾氏派人送来的一盒她亲手做的红豆酥。 昨日她和顾氏分别时,便约好了暗号,若是镇国公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便让顾氏以她怀念儿时母亲亲手给她做的点心为由,送一盒红豆酥过来,若是听不进去,便送一道樱桃煎。 云舒打开食盒,见里面果然是一碟香酥诱人的红豆酥,心满意足地捻起一块吃了,味道果然很好。 云舒这厢心满意足,齐稷却被气得七窍生烟,憋屈不已。 因先帝在位时,一心贪图享乐对朝臣放权颇多,导致齐稷登基后,颇受掣肘根基不稳。这两年来,齐稷除了惦记镇国公手里的兵权,剩下的便是想方设法安插心腹,收拢权利,站稳脚跟。 大朝会上,兵部尚书的陈大人年事不日将高告老还乡,齐稷想让自己的心腹坐上这个位置,却被大臣们驳回。直言齐稷心腹太过年轻,没有资歷,不足以胜任,让齐稷三思。 齐稷当然知道以心腹的资歷没办法胜任也无法服众,可谁叫这是他的心腹,是他的死忠。比起老臣们推举的人选,他当然更希望让对自己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自己人坐上兵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 「镇国公,你怎么看?」 齐稷期盼地看向镇国公,希望镇国公这个便宜岳父可以像以往一样站出来支持他。镇国公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若是他鼎力支持,他必然能心想事成。 「启禀皇上,臣觉得诸位大人的话不无道理,还请陛下三思。」 齐稷没想到镇国公居然会驳了他的意思。要知道,这段日子以来,镇国公为了自己女儿,已经隐隐有了要上交兵权的意思,很多时候只要是他一力主张的事情,哪怕朝臣反对,镇国公也会鼎力支持他。 齐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暗骂镇国公这个老匹夫果然心怀不轨,贼心不死,当初像自己暗示要上交兵权,定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好暗度陈仓图谋不轨!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镇国公看他这样,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早在皇上登基后,他便察觉到了皇上对他的忌惮。他虽然心里有怨言,却也能接受理解。毕竟他手握天下大半兵马,在军中威名赫赫,备受推崇,这样一个臣子,换他是皇上,也会忌惮会不安。 意识到这一点,他便有了主动上交兵权,激流勇进安享晚年的意思。到时候皇上也能安心,能够好好对舒儿。 只是没想到,前两日舒儿突然一番常态,以想家的名义将妻子召到了宫中。他当时便有些担心,怕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怎料妻子归家后竟带回这个一个令人胆寒齿冷的消息。皇上对他的忌惮,竟然已深到,哪怕他主动上交兵权,也会赶尽杀绝的地步。 他虽对大周忠心耿耿,却也不愚忠,既然皇上如此薄情寡义,那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这兵权,不交也罢!他倒要看看,没了他的支持,皇上拿什么震慑朝臣,排除异己,收拢权势! 朝臣们也没想到,近日来对皇上马首是瞻的镇国公居然也会驳了皇上的意思。一些心思敏锐的,顿时察觉到了不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整个大朝会的气氛突然沉闷了起来。 「欺人太甚!早晚有一日,朕定要……」 齐稷强压着怒气,好不容易熬到大朝会结束,在勤政殿里发了好大的火,周身散发着冰冷压抑的气息,吓得勤政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战战兢兢,动作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惹怒了他。 只有甄妙妙不怕他,不仅不怕,见他面沉如水,还不停地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他。见他还是不愉,又颠颠地推来绣着金线的小绣球上前逗他,安慰他,圆熘熘的大眼睛满是担忧。 齐稷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仿佛有一阵暖流涌出,很是感动。他浑身的冰冷散去,眼角含笑,宠溺地把甄妙妙抱在怀里,感嘆道, 「妙妙,朕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充满灵气的猫,他们都怕朕,只有你不怕敢关心朕,妙妙你果然是老天赐给朕的珍宝。」 算你有眼光,我甄妙妙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女,当然不一般啦。 甄妙妙听得心花怒放,自从意识到了自己对齐稷的占有欲,甄妙妙就不再单纯地将齐稷当铲屎官看待,而是隐隐有了几分心上人的意味。 偌大的勤政殿里,两人就这么其乐融融腻歪了半天,直到傍晚,齐稷处理完政务按照惯例要入后宫。 甄妙妙顿时心酸起来,想到齐稷后宫有这么多女人,她心里就跟吃了一百个柠檬一样酸死了,谁能接受自己喜欢在意的男人是个海王,真真坐拥后宫三千呢? 甄妙妙越想越难过,喵喵喵叫了一通,为什么又要去后宫,你个大猪蹄子,海王大渣男!骂完又是委屈又是赌气,转过身去不让他摸。 齐稷无奈地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妙妙,这是不想朕去后宫吗?」 第25页 当然不想你去,甄妙妙委屈巴巴地看着齐稷,齐稷被她看得心软,没想到甄妙妙会这么黏他,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齐稷宠溺点了下她的鼻子笑道, 「既然妙妙不想朕去,那朕就不去了吧。」 一旁伺候的御前总管安公公看得是目瞪口呆,只觉皇上莫不是中邪了?居然就因为一只猫,连后宫都不去了。他能坐上御前总管这个位置,自然是皇上心腹,是皇上身边的老人。 他伺候皇上那么多年,自认为对皇上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是最冰冷无情不过的,哪怕是作为结髮夫妻的皇后,皇上也没放在心里过。如今却这样偏宠一只猫?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惑人心神的精怪,而自己眼前就有一只? 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齐稷一有去后宫的念头,甄妙妙就会跟他闹脾气,或者一直跟着他缠着他,不让他走,直到他留下来陪她才罢休。 齐稷对此是又无奈又欢喜,只得依她,可后妃们却都哀声怨道起来。 往日里齐稷虽然冷淡,但该进后宫还是会进后宫,或多或少,她们总能捞到和皇上见面的机会。可如今,皇上竟然为了一只猫,整整一个月没踏进过后宫一步。 这哪是猫啊,狐狸精都没她厉害! 大家纷纷憋着口气,变着法往勤政殿送汤送点心制造各种偶遇,可都没用。还是这天,宋贵妃的女儿曦月病了。因为齐稷和甄妙妙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像后期一样哪怕甄妙妙害女儿受伤也捨不得责罚。 齐稷如今刚登基两年,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位小公主,对自己唯二的骨血还算有几分父爱。这才久违地进了后宫。 等到看望完曦月,面对清丽动人的宋贵妃,久不入后宫的齐稷不好拒绝,顺势留了下来。见他留宿,宋贵妃心里欢喜不已,其他暗中关注消息的后妃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皇上还没被彻底迷了心智。 云舒却觉得,她们还高兴得太早。以甄妙妙的性子,哪会让齐稷顺理成章留宿在别的女人宫里。果不其然,在就寝关头,负责照料甄妙妙的小太监便匆匆找来,说甄妙妙见他还没回来,闹着要找他不小心撞倒了多宝阁上的花瓶,被瓷片扎了脚! 齐稷一听甄妙妙受伤了,留下一句「贵妃,朕下次再来看你。」便头也不回毫无半点留念地走了了。 宋贵妃抬起为齐稷宽衣的手僵在了半空,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尴尬羞恼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骂道, 「畜生欺人太甚!」 宋家世代清流,最是淸贵不过,在她看来,齐稷刚刚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侮辱她。她堂堂贵妃,居然还比不过一只猫? 宋贵妃这厢气炸了,齐稷那边也气得双眼发红,看着双眼含泪,哀怜地缩在床脚的甄妙妙,,齐稷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暴怒道, 「太医,还不快叫太医!」 甄妙妙缩在一团,被瓷片扎伤的前掌微微颤抖,连叫声都虚弱了起来。好疼啊,真的好疼,她怎么这么惨啊,在现代活得好好的,就意外穿到了古代。别人都是穿成千金大小姐,公主贵女的,怎么到了她这就穿成一只猫了呢? 穿成猫就算了,喜欢的人还是个海王渣男,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别的女人那里。自己还为了找他受了伤。 甄妙妙越想越委屈,只觉得伤口痛,心也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看得齐稷心疼不已,忙哄道, 「妙妙,没事了,朕来了,朕再也不后宫了,朕就在这里守着你。快出来,让太医来给你看伤……」 哐当—— 以为出了不得了的大事,被急召过来的太医院正气喘吁吁刚进殿,听见这番话,险些把手中的药箱摔在地上。 他莫不是得了癔症?皇上居然跟一只猫许诺为了她再不去后宫??? 第16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4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宋贵妃因为昨夜齐稷半道上为了只猫丢下她跑了尴尬羞恼不已,第二天一早便称了病,没来给云舒请安。 原本与宋贵妃不睦,想藉此机会看她笑话的后妃见她病了,也歇了这个心思,无端生了几分同情。 与宋贵妃关系好的,以及被甄妙妙折腾过的更是义愤填膺朝云舒诉苦, 「为了那只猫,皇上都一个月没进后宫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又半道上丢下贵妃走了,这未免太荒唐了。」 「臣妾看吶,那小畜生一定就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她一只猫,哪来的那么大醋劲,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是啊娘娘,皇上这般实在太过了,我们整个后宫,在皇上心里还比不过一只猫?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再这么下去,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娘娘,您可得劝劝皇上呀,」 可不是吗?在前世剧情里,后妃们确实是没好日子过,她这个皇后死了,宋贵妃也没了,其他后妃们也被遣散回家了,在坐的这些活生生的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最后可都没好下场。 云舒半垂着眼听她们一个个说完,见大家对甄妙妙甚至对齐稷,都充满了怨气的时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应了下来。待齐稷下了早朝,浩浩荡荡去了勤政殿。 云舒到了勤政殿,甄妙妙正懒懒得卧在齐稷御案上,一只前爪裹着厚厚的纱布,另一只前爪百无赖聊地推着一个绣着金线的绣球玩耍,见云舒来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26页 齐稷察觉到她的不喜,放下奏摺不耐道, 「皇后,你来做什么?勤政殿乃朕处理政务之所,若无事皇后快些回去吧。」 云舒暗自鄙夷,既然知道勤政殿是处理政务的,那你带甄妙妙来做什么?她甄妙妙能来,她这个大周皇后不能来?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臣妾觉得您对这只猫着实太过偏宠了。之前她顽劣折腾后妃们也就罢了,如今竟为了她,皇上您连后宫都不入了。」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肃声道, 「皇上,臣妾肯请您处置了这只猫,切莫玩物丧志,继续荒唐下去了!」 「住口!「一听云舒要他处置甄妙妙,齐稷顿时暴怒,铁青着脸斥责道,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你逾矩了!朕是天子,还轮不到你来教朕做事!」 甄妙妙见齐稷斥责云舒,顿时有些得意。看吧,就算你是皇后又怎么样,齐稷根本就不在乎你,还想处置我,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云舒心里毫无波澜,面上仍做出一副大受打击但依然坚持谏言的模样, 「皇上,臣妾知道您捨不得,可就算如此,臣妾也还是要说,请皇上处置了这只猫,莫要……」 云舒话还没说完,便被齐稷毫不留情打断, 「皇后,你真当朕不敢废了你?来人,将皇后请出去!」 「皇上……」 「皇后娘娘,请吧,还请不要为难奴婢……」 云舒还待想说,便被齐稷派人赶出了大殿,云舒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出了大殿却做出悲愤不已的模样,没走多远就大受打击「晕」了过去。 自云舒去了勤政殿便一直翘首以盼的后妃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震惊了!皇上莫不是真的中邪了不成?同时又觉得齿冷,皇上对身为结髮妻子的皇后尚且如此,那对她们呢? 与此同时,这场风波也传到了前朝,在云舒暗中推波助澜之下,齐稷自从遇到甄妙妙之后做的那些荒唐事全都传到了百官耳朵里。 第二天早朝,言官们便纷纷上奏,要齐稷处置甄妙妙。 「皇上登基两载来,膝下子嗣不丰,仅有两位公主。为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皇上怎可为了一只逗趣的顽宠,不入后宫,冷待后妃,甚至轻言废后?皇上,臣肯请皇上即刻处置了那罪魁祸首,以正视听!」 镇国公想到齐稷竟然为了猫,斥责云舒还说要废后,硬生生将云舒气晕过去就满是怒气,也站出来重重道, 「臣附议!」 一向也镇国公不对付的宋太傅,想到孙女宋贵妃的遭遇,也难得和镇国公统一了战线, 「臣附议!」 其他家中有女子入宫的朝臣,见镇国公和宋太傅这一文一武之首都站了出来,异口同声要求齐稷处置甄妙妙。 不管是从切身利益出发,还是从家国大义来看,齐稷身为帝王,如此宠溺一只猫,都是大忌,一时间,除了齐稷个别心腹,百官们都义愤填膺,言辞激愤,打定主意要齐稷妥协。 齐稷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传到了前朝,还造成了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异口同声要他处置了甄妙妙的百官,齐稷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愤怒地想要杀人, 只是和前世剧情里早就拿到了兵权不同,如今齐稷根基不稳,又无兵权在身,面对这样的情况,齐稷没有底气,只得勉力控制着想要把他们通通砍了的欲.望,色厉内荏道, 「你们这是在联合起来逼朕吗?不过些许小事,你们就这么不依不饶,你们是想逼宫不成?此事朕自有分寸,不许再议,退朝!」 齐稷一走了之,百官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心绪复杂,对齐稷大失所望。这般荒唐煳涂,着实不是明君之相。 后妃们得知前朝的事,本还等着看甄妙妙的笑话,得知齐稷竟然为了甄妙妙,连前朝的意见也不顾了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称病的宋贵妃则是气得摔了杯子,一颗心彻底冷了下来,对齐稷再无一丝情意。 甄妙妙听到齐稷硬扛这么大的压力也要护着她,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心酸。开心是开心齐稷护着她,对她这么好为她做了那么多。 心酸是心酸齐稷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偏偏是只猫。就算她能独占齐稷一时,难道还能霸占他一辈子吗? 齐稷是皇帝,后宫有那么多妃子,他现在可以为了她一时不去后宫,可时间长了呢?他还没有子嗣,后宫妃子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他到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老天呀,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让她穿成什么不好,穿成一只猫。让她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这实在太残忍了。 甄妙妙越想越难过,冲着齐稷喵喵喵叫了一通,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齐稷心疼不已,以为她是在害怕,连忙抱起她不住安慰, 「妙妙别怕,朕不会处置你的。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怎么捨得处置你。妙妙,别哭了,你哭朕会心疼的。」 可他越是安慰,甄妙妙就越是难过。转头痴痴地看着他,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他再宠她又如何,他能一生一世守着她吗?她不想以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亲密。 齐稷莫名地看懂了甄妙妙的眼神,心神俱震,不知所措。 第27页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像甄妙妙这样充满灵气的猫,她聪慧乖巧,娇俏天真,无数次她那双灵动狡黠的眸子看过来,他都怀疑自己的妙妙是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精怪,是註定来与他结一世尘缘的。 可在外人看来,妙妙只是一只猫…… 齐稷这短暂的迟疑,在甄妙妙看来,却是拒绝否认的意思。甄妙妙瞬间就炸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甄妙妙觉得自己被伤透了心,开始躲着齐稷,齐稷也因为心虚逃避,无法面对,没有像以往一样紧追不捨,两人开始陷入了冷战。 齐稷一边面对着前朝的压力,一边还要接受内心的拷问,周身气息越发冰冷,开始借酒消愁。 「妙妙,妙妙……」 齐稷带着醉意醉倒在第一次遇到甄妙妙的梅林中,梅林地处偏僻,不远处便是冷宫,当初他因政事烦恼,鬼使神差走到这里见着了妙妙。 「妙妙,妙妙若你是人该有多好……」 齐稷喃喃自语间,耳边突兀地响起一道颤巍巍的惊慌女声,「啊,皇上……奴婢见过皇上。」 齐稷抬眸看去,一张娇俏天真的脸庞映入眼帘,殷红的唇,小巧的鼻,一双水灵灵的眼状若猫瞳,圆润上翘水润黑亮, 「妙妙,妙妙是你吗?」 齐稷看着这神似妙妙的女子,一时间心情激盪,忍不住将人一把拽住,不顾对方反抗,强要了对方。 待清醒过来,齐稷看着眼前双眼含泪,神似妙妙的宫女,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不是妙妙,而是一个宝林宫里的二等小宫女。因宝林喜梅,见冷宫外这处梅林无人看管修剪,颇有几分野趣,便使唤她每日里来这折一束梅枝回去插在瓷瓶里赏玩。不想却被醉酒的他误认为是妙妙幻化而成的人。 想到甄妙妙,齐稷心里不由有种心虚的感觉,妙妙本就不喜自己与后宫女子接触,如今自己竟然临幸了一个宫女,若是妙妙知道了,定会伤心的。 思及此,齐稷毫不犹豫起身,随口给对方封了一个最低分位的妙采女匆忙离去。 第17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5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后宫妃嫔的册封都需要皇后加盖凤印才行,因此,这件事很快被报到了云舒这里。 云舒听闻这个消息,想起剧情里妙采女的剧情来,她的结局也很惨。 那一次之后,妙采女就有孕了,等到显怀的时候,原身已经死了,齐稷和甄妙妙也已经解除误会敞开心扉在一起了。齐稷一心只想着广招方士,想让甄妙妙修炼成人,早将她忘在了脑后,恨不得没她这个人。 宫里捧高踩低惯了,那些个太监宫女们见她无宠,便开始欺负人,消减剋扣她的吃穿用度。有孕在身的她根本扛不住,最后冒险一搏去求齐稷,求齐稷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能让她有活路。 可甄妙妙看到她显怀的肚子,就吃醋了,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和齐稷大闹一场。齐稷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意外,她居然有了孩子。 许是为了加重甄妙妙这个女主的分量,凸显甄妙妙的特别,好像男主不为了女主对别的女人残忍,就不足以证明男主对女主的痴情一般。齐稷虽然妃子不少,但是子嗣稀薄,后宫只有两位公主。等到甄妙妙变成人身,成了皇后,才跟吃了多胎丸似的,双胞胎,龙凤胎生个不停,生了一连串孩子。 对于妙采女肚子里唯一的被诊出是皇子的孩子,齐稷不仅不感到欢喜,还觉得十分厌烦,视他为自己背叛了甄妙妙犯了错的罪证。为了面子齐稷没有明说,但行为上却放任不管,下面的人明白了他的态度,看出他不想要孩子,最后妙采女因身体虚弱,早产而亡,一尸两命。 云舒想到这里,不由感嘆,命人将妙采女安置好,并特意吩咐下去说不可怠慢对方。原身想要废掉齐稷自己上位当太后,可齐稷如今没有皇子,她本想届时将宗室血脉过继到自己名下。妙采女也是可怜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能保则保,若是妙采女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也不必捨近求远,还能少废些功夫。 云舒此事做的很低调,不想惹人关注,给妙采女带来麻烦。只是天下到底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半个月之后,甄妙妙常仗着自己是只猫,在宫里四处乱逛听墙角,这天她如往常懒洋洋窝在琉璃瓦上晒太阳,就听见两个小宫女在聊八卦。 「那妙采女原本和我们一样,是宝林殿里的二等宫女。偏偏她运道好,被宝林派去折梅,在梅林遇到了皇上,直接就被皇上临幸了……」 「皇上这都许久不入后宫了,怎么偏偏妙采女得了宠幸?好姐姐,你快跟我讲讲吧。」 「这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呀……」 小宫女后面在说什么,甄妙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齐稷背叛了她,有了别的女人。 齐稷就是个骗子,是个大渣男!说什么喜欢自己,在意自己,结果呢,这段日子和她冷战不说,还找了别的女人!巨大的愤怒和失望充斥着甄妙妙的内心,她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待在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地方了,她要出宫去寻找自由,让齐稷这个大猪蹄子后悔去! 甄妙妙偷偷跑回寝殿,从齐稷送给自己的金银珠宝里选了些体积小价值高的,装在锦囊里。把锦囊挂在脖子上,又用爪子沾了墨水,歪歪扭扭在锦帕上写了句缺胳膊断腿的简体字诀别诗, 第28页 「你有了别的女人,君若无情我便休,再也不见!」然后转身朝外跑去,一熘烟就没影了。 甄妙妙这边不见了,第一个发现的就是负责照顾甄妙妙的太监小喜子。小喜子伺候甄妙妙这么长时间,对她的作息十分了解。眼看着到了中午该用膳的时候,甄妙妙还没出现,想到齐稷对甄妙妙的重视,连忙去找。 最后在寝殿发现了甄妙妙写了字的锦帕,吓得脸都白了,立马报到了齐稷那里, 「皇上,不好了,妙妙小主子留下一张锦帕就,就不见了!」 「什么?快拿给朕看看!」 齐稷接过锦帕,费了些功夫认出上面的字迹内容,脸色铁青,什么叫再也不见?她别想离开他!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皇上。」 可后宫这么大,若是有心想藏,别说一只娇小玲珑到处能躲的猫,就是一个人,不花个几天时间翻个底朝天也根本找不到。大群宫女太监乌泱泱地分散到各处,翻墙倒柜,爬墙上树找了半天,连根猫毛都没找到。 眼看天色渐晚,夜幕降临,依旧没有甄妙妙的消息,齐稷都快急疯了,周身气息也越来越压抑冰冷。 齐稷简直不敢想像,若是找不回妙妙,以后该如何。而妙妙不在他身边,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若是受伤怎么办,齐稷内心翻江倒海,几乎被悔恨淹没, 「怎么会找不到?找!给朕继续找!若是找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还有你——」 齐稷满是杀气看向小喜子, 「你就是这样伺候朕的妙妙的?连妙妙什么时候失踪了都不知道!来人,把这个玩忽职守的奴才压下去乱棍打死!」 小喜子如丧考妣,面如死灰,眼看着膀大腰圆的行刑太监手里透着血腥味的刑棍就要朝自己打来,便听到一声如救命披萨般的女声, 「且慢!」 云舒得知甄妙妙不见了,有些惊讶,等她带着清荷忙匆匆赶来时,正好碰上齐稷要发作小喜子,便忙阻止道, 「皇上,臣妾这有个法子,或许能帮皇上找着爱宠,还请皇上饶了这小太监,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个小喜子还有用,而且,小喜子也确实无辜,不是他不想甄妙妙走哪跟哪,是甄妙妙觉得要有自由有隐私,让齐稷不许派人跟着她。无辜之人,力所能及,能救便救吧。 小喜子心里感激涕零,齐稷却满是狐疑,不信云舒怎会如此好心。 云舒见他如此,心里嗤笑。真当她想呀,若不是她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等着齐稷和甄妙妙将来登台演一场昏君与妖妃的大戏,她好清君侧登台上位。要是甄妙妙缺了席,那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皇上,臣妾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若是那猫就此找不回来了,想必整个后宫都将不得安宁。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不愿看到这番情景,所以才厚颜出个主意罢了。」 云舒解释了一番来意,然后朝清荷使了个眼色,清荷会意,忙吩咐太监将驯兽房里的猎犬牵了出来, 「让小喜子将那猫常用的物件拿来给这猎犬闻闻,等猎犬记住了猫的味道,皇上命人跟着猎犬去找,想必比这般劳师动众将整个后宫翻个底朝天的好。」 齐稷没理会云舒话中的嘲讽,如今他只一心想找回甄妙妙,挥了挥手,让人放开了小喜子。死里逃生的小喜子拿来甄妙妙睡的枕头常玩的玩具绣球,那猎犬也不愧是驯兽房里最出色的一只,埋头在那通东西里嗅了一会,双耳一立,便径直朝东南方的宫墙跑去。 齐稷忙命人跟上,最后终于在宫墙旁的一株柳树上找到了灰头土脸的甄妙妙。 齐稷驱散众人,独自一人上前,柔声唤道,「妙妙,别闹了,快下来好不好?」 甄妙妙一开始负气出走,可没走多久就心慌起来,看着宫墙外截然不同的陌生景色,甄妙妙有些害怕,自己出宫去该怎么生活?又听见齐稷劳师动众找她,一时知道怎么面对齐稷,不敢离开也不想出去,就一直躲在树上。 如今见齐稷焦急地哄她,心里又酸又软,跳进齐稷怀里,委屈得眼泪直流,你都有别的女人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要见你,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齐稷被她看得心虚,无奈将前因后果说给她听,「那真的只是一次意外,朕醉了,将她错认成了你,以为妙妙你是精怪修得了人身……」 復又无奈感嘆道,「妙妙,你此番突然离去,朕差点吓死了,是朕错了。」 兜兜转转,没有了前世剧情里的原身要打死甄妙妙这番波折,可经过甄妙妙负气出走,齐稷还是如同剧情里那般,直面了自己的内心,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没法接受失去她的结果。 「你是猫又如何,是人又如何,只要你一直在朕身边,朕便足以了。妙妙,朕以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朕了。」 甄妙妙大受震动,没想到齐稷一个帝王,居然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心里感动得都快哭了。 齐稷,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其实……甄妙妙一如前世剧情中那般,被齐稷感动,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 之前她一直怕齐稷把自己当成妖魔鬼怪,苦守着这个秘密不敢说出来。可如今,甄妙妙不怕了。她示意齐稷带自己回宫,叫他屏退左右,然后用前爪沾了茶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写道: 第29页 「其实,我不是猫,我是人,是来自一千年以后的穿越者……」 第18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6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其实,我不是猫,我是人,是来自一千年以后的穿越者……」 桌面上茶水蘸着写出来的字迹转瞬即逝,却在齐稷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千年后?穿越?」 见他震惊好奇的模样,甄妙妙心里有些得意,怎么样惊讶吧,又继续在桌上写字,将自己现代的生活描述给齐稷听。 当齐稷得得知她竟是来自一个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九洋捉鳖,建筑高百米,人人可用一名为手机的东西隔空传音,可乘名为飞机的铁鸟扶摇万里,亦可坐名为动车的长龙日行千里的世界时,惊为天人,嘆道, 「妙妙,朕就知道,你不是凡物,定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妃子,是註定来与朕结一世尘缘的。妙妙,你放心,朕定不负你,朕必将求仙问道,广招方士,想尽办法助你修得人身,届时,我们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甄妙妙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她哪里是神仙,可转头一想,就现代那些科技对古代而言,可不就相当于神技吗,齐稷的理解也没有错嘛?又听他说要找道士把自己变成人,顿时眼睛一亮, 是呀,她怎么没有想到呢?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都有了,没准这个世界也会有得道高人,她也能修炼成人呢?于是连忙催促齐稷快些帮她找道士,若是能做人,谁愿意当猫呢? 齐稷也颇有些迫不及待,与甄妙妙商议完,便吩咐身边的心腹御前总管安公公,叫他秘密以为大周祈福的名义去民间搜寻道家高人,寻到后带回宫来,他有大用。 安公公心里一紧,自古以来,这求仙问道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自古以来沉迷于此的帝王都没什么好名声,都是要被人骂昏君的!若是被文武百官得知自己给皇上寻访引荐道士,那可不得被御史言官们的口水喷死。 他有心想劝,却不敢开口,若是惹恼了皇上,那可能都等到御史言官们用口水喷死他,就先被皇上摘了脑袋了。只得咽下心里的苦水,躬身领旨。 因齐稷催的急,安公公当天夜里便领着一队人带着密旨出了宫。前脚刚走,后脚云舒就从安插在安公公身边的钉子那得知了这个消息。 安公公秘密出宫了?云舒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意外。看来,没有了自己这个炮灰皇后的插手,齐稷和甄妙妙阴差阳错经过这么一次出走,也如剧情中那般坦诚了心意,开始求仙问道找方士将甄妙妙变成人了。 云舒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在信中将此事告知了镇国公,让镇国公暗中将齐稷想要求仙问道派人秘密寻访道士的事情散播出去。 自从甄妙妙和齐稷坦白了身份来歷,本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两人更是亲密腻歪起来。而齐稷也因为甄妙妙的痴缠失去了往日里的敏锐,没有察觉到自安公公离去后京中便陆续传出许多捕风捉影的流言。等到三月后,安公公带着此番秘密寻访的道士回宫,这流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了满天飞了。 安公公此行共带回了数名在乡野间颇有名望颇具神通的道士,齐稷听了很是高兴,忙命人过来一见。 众道士也很激动,因前朝废帝是因为沉迷修道,不问朝政,大兴土木修建行宫道观,民间民不聊生,哀声怨道,最后揭竿而起,导致王朝覆灭之故。 当朝□□立国后为了不让后人重蹈覆辙,便有意崇佛抑道,各种打压道门,百十年下来,道家已人丁凋零,日渐式微。真正有修为的得道高人几乎都隐世避世了,他们这些放在道家昌盛时只算寻常的弟子,放到如今,竟也能独当一面成为一观之主。 如今皇上主动上门求道,若是他们能得皇上重用,岂不是能够復兴道门,再不济,也能让皇上不再打压他们道家,让道门得以延续。 想到这,大家更是打起十足的精神,想着如何大展拳脚,齐稷也十分期待,虽不知本事如何,但看过去一个个都仙风道骨气质斐然,顿时心中大悦,朗声问道。 「朕有一问,不知诸位可否有办法助朕之爱宠修炼,为其幻化人形?」 甄妙妙也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们,她真的做梦都想变回人。 众人:「……」 爱宠?修炼??幻化人形??? 到底是皇上得了失心疯,还是他们得了失心疯?你一个皇帝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秘密请我们入宫,不为求仙问道不求长生,反而让我们将你怀中的狮子猫变化成人? 这他们做不到啊!若真有这等高深修为,他们早就和那些前辈一样,隐世避世寻一风水宝地闭关修炼去了,哪还会到这里来? 只是也不敢直说,都各种含煳其辞,推说有法子,或说典籍上有过记载,只是如今不得其法,需慢慢实践琢磨。 一番云山雾罩的说辞下来,只听得甄妙妙晕头转向失望不已,好像说了可以,又好像没说,那她到底能不能修炼成人啊? 齐稷见她失落,有心想罚他们,可又顾虑到万一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最后意兴阑珊,只得秘密将人安置在偏殿,命他们翻阅典籍,炼制丹药,搜寻能让甄妙妙化形为人的法子。 「妙妙,莫急,一定是这批道士能力不行,」夜色已深,齐稷回了寝殿,见甄妙妙闷闷不乐,安慰道,「朕再让人去找。一年找不到就两年,两年找不到就三年,朕哪怕倾国之力,也会想尽法子将你幻化成人的。」 第30页 这边齐稷正费心安抚甄妙妙,盘算着如何再寻些能人异士来。那厢,齐稷欲求仙问道,命安公公秘密带道士入宫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辅以之前城中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二天早朝,百官们便纷纷上奏,痛斥齐稷。 「皇上,前朝之所以灭亡便是因为废帝妄求长生,沉迷修道所致。传言皇上召了方士入宫。」刘御史一脸刚正,义正言辞道,「为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臣斗胆,肯定皇上将其赶出宫去,莫要沉迷此道。」 「臣等附议。」排山倒海般的附议声响起,就连一向维护齐稷的宗室也纷纷谏言,让齐稷不能碰修道这个禁忌。 齐稷此刻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第一次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从镇国公手里夺回兵权。若是有兵权在手,他怎会受这些臣子掣肘? 齐稷神色冰冷,目光从黑压压跪了一地百官身上扫过,冷冷道,「朕如今正是年少力强之际,怎会如前朝废帝那般荒唐求长生?朕召他们入宫,不过是为我大周祈福罢了。此事朕自有分寸,诸位当谨守为人臣子的本分,莫要逾矩,妄加猜疑!」 君臣间再次不欢而散,且不提百官们对齐稷的失望又上了一层,齐稷怒气沖冲下了朝,心里屈辱的同时,也越发让他意识到,必须将兵权拿到手。 毕竟,为了让妙妙,他是不可能放弃求仙问道之路的,若他继续这样下去,必然和百官发生冲突。先帝可不只他一个皇子,若是真的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岂不是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思及此,齐稷便将目光放到了云舒身上,想到今天是初一,不由心中一动,命人去通知云舒,说自己晚上会到云舒宫中用膳,叫她做好准备。 领旨的小太监悄无声地退了出去,原本懒懒躺在齐稷怀里哄他开心的甄妙妙尾巴一甩,愤愤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一副被背叛了的模样看着他。 为什么要去皇后那里?你不是答应过我,一生一世都只守着我一个人吗?大骗子,你说话不算数,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妙妙,你听朕说,」齐稷最见不得她生气,忙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前朝本就对朕偏宠你不入后宫之事颇为不满,如今朕又找了道士入宫,此事在大周乃是禁忌,毕竟前朝就是因为废帝求仙问道而亡。为了此事,就连一向向着朕的宗室,也对朕有了不满。 朕只要将镇国公手中的兵权拿到手,便能不再受他们的掣肘。到时候,谁若不满,朕就砍了谁的脑袋。 当初朕和镇国公早有默契,只等镇国公寻个机会主动上交兵权。只是后来,朕遇到了你,那老匹夫许是见我冷待了皇后,心中有了不满,竟再也不提兵权之事。 他当初能为了皇后,愿意主动将兵权交给朕,如今再来一次,也未必不可行。」 齐稷将自己的谋算掰开了揉碎了和甄妙妙讲了一通,甄妙妙虽然听明白了,但却过不去心里的坎,只觉得委屈。你要去皇后那里我同意,可是你不能亲近她,也不能留宿,不然我真的接受不了。 「放心吧妙妙,朕的心里只有你。」 齐稷不仅不觉得甄妙妙醋劲大,还很受用,觉得这是她在乎自己,反覆保证,只是和皇后做戏罢了,等兵权到手,便将皇后打入冷宫,将镇国公府抄家灭族,甄妙妙这才开心起来,让他快去快回。 第19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7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齐稷的旨意传到云舒宫中时,上到管事太监,下到洒扫宫女,都喜气洋洋为云舒感到开心。 皇上久不入后宫,如今初次入后宫便是来皇后这里,可见皇上对皇后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毕竟是结髮夫妻。皇上与皇后的感情越好,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越发有前途有盼头。 只有这段日子来帮着云舒秘密做了不少事的清荷没有为此而开心,这段日子来,清荷冷眼瞧着,只怕娘娘对皇上早已没了情分,甚至还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对此,清荷不仅不惊慌,反而觉得热血沸腾,娘娘简直是自己见过的最睿智最有魄力的女子。 云舒正在书房将脑海中一些关于农田水利治理和犁耙水车发明之类的知识点记录下来,见清荷变色有异,便问她是何事。 清荷将齐稷的旨意一说,然后为云舒不平道,「也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转了心意,之前皇上那般对娘娘,奴婢为娘娘不值。」 齐稷要来她宫里?莫不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舒有些意外,想到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便对齐稷的目的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为了兵权,做做样子给镇国公看,给文武百官看罢了。 见清荷为自己不平,云舒笑道,「好清荷,本宫心中有数,你就放心罢。」 清荷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烟霞满天,云舒悠闲地侧靠在窗边软塌上赏晚霞,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齐稷冷着脸踏入宫来。 云舒知道他来的意图,懒得起身,只敷衍地抬了抬手,「参见皇上。」便又自顾自转过头去,此刻天边余霞成绮,云蒸霞蔚的景致可比齐稷那冷脸好看多了。 齐稷见她如此,本就不耐的心情越发烦恼,他都屈尊降贵来见她了,她还敢给自己脸色看,「皇后,你就是这般待朕的?这就是你的规矩?」 第31页 云舒心里腻歪得很,他以为他是谁,合着他想见的时候就见,不想见的时候就不见,给个好脸色就要她感恩戴德了?更别说,他来这里还不是为了看她,而是有所求罢了。都是千年狐狸,演什么聊斋,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臣妾身子不适,失礼了,皇上还请见谅。」云舒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不是,见齐稷又要发怒,似笑非笑地一句话怼了回去,「若是皇上不喜,不妨去别的妹妹宫中,臣妾就不送了。」 「皇后,你——」齐稷没想到一段日子不见,以往温顺的皇后会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居然连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他想发怒,可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生生忍了下来, 「皇后你说笑了,我们是结髮夫妻,不必将那些个虚礼。朕这些日子来公务繁忙,对皇后多有疏忽,日后,朕会多来看你的。」 许是除了甄妙妙外,齐稷还未曾对哪个女子说过软话,又自觉自己是皇上,能够放下身段说两句好话,给个好脸色便是天大的恩赐一般,一番话说下来干巴巴的,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敷衍和不情愿。 齐稷强忍着不耐烦说完这番话,便等着云舒感激涕零向他服软,像以前他们相处时那样,处处依着他,迁就他。可他等了半点,最后只等来了云舒一句, 「哦,皇上说完了吗?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云舒说完自顾自起身,一旁伺候的宫女见了,忙命人传膳。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宫廷御膳摆上桌来,云舒没什么诚意地邀请了一下齐稷,「皇上,还请用膳。」便施施然坐下,自顾自地用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云舒可不会为了他那张冷着的臭脸委屈自己的肚子。在古代位面做任务,虽然没有现代科技的便利,但在饮食上,尤其是宫廷中,真的是种享受。 齐稷没想到云舒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近乎无视了他,心里愤怒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丝不安,皇后似乎真的变了,以前她对自己情根深种,用情至深,哪怕自己待她冷淡,她也甘之如饴,一心一意对她。 若是皇后真的对自己毫无情意,她还会答应游说镇国公,让镇国公将兵权交给他吗? 想到这,齐稷心中一紧,不好展现不满,而是久违地拿起筷子,给云舒夹了一筷子笋鸡脯, 「记得还在太子东宫时,皇后你最爱吃的便是这笋鸡脯了。你我结髮夫妻,相伴三载,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这段日子来,是朕昏了头,日后,朕会好好对你的。」 云舒顿时觉得原身有些可悲,当初他们刚新婚,齐稷在镇国公的帮扶下脱颖而出当上了太子,搬入了东宫。齐稷还没当上皇上,尚且还需要镇国公的助力,还会对原身演一演戏。 只是这戏演的很不走心,这笋鸡脯并不是原身爱吃的,而是齐稷爱吃,原身见他喜欢,每每他来,便会吩咐厨房准备这道菜。齐稷见每次都有这道菜,还以为是原身爱吃。 说来真的可笑,原身对齐稷情深义重,后宫众人中除了个别是迫不得已入宫早已有心上人或是纯粹奔着荣华富贵来的之外,也都对齐稷有情。 可是这满腔的情意通通都餵了狗,齐稷压根不在意,冷心冷情,薄情寡义,唯一的温柔痴情都给了甄妙妙那只猫,对原身和后宫众人不仅没有情意,就连基本的道义和责任都没有。 想到此,云舒更没了应付齐稷的心情,「皇上,您记错了,臣妾不爱吃这个。」云舒直接换了一个新碗,继续用膳不再理他,怕影响了自己的胃口,噁心得吃不下饭。 齐稷气结,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清冷自傲惯了,向来只有别人捧着他,没有他哄着别人的道理。如今云舒接二连三驳他的面子,他终于忍不下去,眼中流露出杀气,不满斥责道, 「皇后!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朕诚心来看你,你却拒朕与千里之外,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你当真以往朕不敢废了你不成?」 他这突然一发火,偌大的宫殿顿时噤若寒蝉,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脸色煞白,低头不敢出声,连唿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齐稷迁怒,皇后娘娘真的太大胆了。 云舒却半点不在意,现在可不比前世,齐稷若是真能说废就废了她,他今日就不会来这里讨好她了。 「臣妾不敢,皇上恕罪。」云舒满不在乎地起身福了福,「清荷,去拿前些日子镇国公府送来的金丝菊茶叶来,给皇上泡杯茶消消火。」 「是,娘娘。」清荷眼含敬佩得退了下去,心里感嘆娘娘真乃女中豪杰。 也不知是金丝菊真的清火,还是齐稷听到镇国公府四个字,终于想起了自己此番的目的,一杯茶水下肚,齐稷面色平静不少。齐稷仔细想了想,这段日子以来他对皇后的态度,凭心而论,确实很是无情。 不仅为了妙妙当众下了她的面子,还因妙妙训斥与她,甚至说要废后。而且……齐稷扫过餐桌,发现自己熟悉的那几道特殊加料的菜餚已经不见踪迹,心下更是一沉。自觉找到了云舒如此冷淡的原因,怕是云舒发现自己一直暗中给她下药,不让她有子嗣,又一直偏宠妙妙,所以才性情大变。 自觉发现了云舒的心结,明白了云舒的软肋,齐稷心中大定,觉得找到了法子拿捏云舒,能让镇国公为了女儿的心意,主动将兵权交付与他。 第32页 「舒儿,」齐稷没有再干巴巴叫云舒皇后,而是唤起了她的闺名,「舒儿,过去是朕的不是,可否再给朕一次机会。你是朕的梓潼,朕还盼着日后我们的孩儿出世,唤朕父皇。朕日后多来看你,我们早日生个皇儿如何?」 他不会真的和皇后生子,但并不妨碍他以此画饼让皇后回心转意,毕竟过去,皇后可是最想生一个孩子傍身的。等到兵权到手,到时候便是他清算了结镇国公府的时候。若是皇后此番识趣,愿为他要来兵权,他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还是愿意给镇国公留个全尸,给皇后留个体面的。 云舒见他这仿佛高高在上,和对方生个孩子便是恩赐一般的嘴脸都觉得好笑,他哪来的脸?合着他就这么金贵?不过是仗着原身心里有他罢了。她可不是原身,在她眼里,就是那配.种的猪,都比他齐稷高贵,起码人家不忘恩负义。 而且,他说生孩子,以甄妙妙那醋劲,会让他留宿?若是知道他留宿,恐怕又会巴巴地赶来和他闹吧? 想到这,云舒突然来了一丝兴趣,面上虽一片寒霜,可眼中越露出一丝心动,装作被打动却不大敢信的模样, 「皇上的意思是,日后会在本宫这儿留宿吗?」不留宿怎么生孩子,你说要生孩子,就是要入后宫,要留宿咯? 第20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8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留宿?齐稷心里一窒,他说要给她一个孩子,不过是幌子罢了,怎会真的和她生孩子。等她答应下来,他必然先是以调理身体方能更好受孕为由,先拖延一段时日。然后再哄哄她,让镇国公消除芥蒂,放下心来。等兵权到手,自然不用再演戏。 没想到她竟这般直白,她作为世家贵女的矜持,作为皇后的修养呢?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直接问他是不是要留宿? 这让他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十分烦躁,放心是因为皇后果然如他所想,心中软肋就是孩子。深宫寂寞,宫中女子最大的梦想除了皇上的恩宠,便是能有个子女傍身了。烦躁是烦躁皇后对孩子的执念如此之深,恐怕没办法煳弄他。 若是没有妙妙,他还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不过一个孩子罢了,他能给,自然也能收回。可如今有了妙妙,光是对自己来皇后宫中,妙妙就已经很勉强了。若是自己留宿,以妙妙的性子,定会伤心误会。 云舒见他表情,便知道今天这热闹是看不成了,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放下筷子示意宫女们将膳食撤下去,起身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懒懒地倚在靠垫上看起了书,一副送客的模样, 「天色不早了,皇上若是没有这个打算,便先请回吧。臣妾身子不舒坦,就不送了。」 齐稷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可他又不能真的留下来,只得强忍着怒气,「是今日不凑巧,朕恰好想起还有些政务未能处理,朕先行一步,明日再来看你。」 齐稷碰了一鼻子灰走了,云舒见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真是活该,他也有今天。 清荷见她如此,有些担忧问道,「娘娘,您这般不给皇上面子,若是皇上生气该怎么办?」 「无碍,他最近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如今有求于我,不会和本宫翻脸的。」 齐稷身为三皇子,非嫡非长,出生也不是很高,他那早逝的生母,不过是一五品官的女儿,到死也只是个昭仪。他头上有个占了长的大皇子,底下还有个嫡出的五皇子,要不是大皇子和五皇子太废,将他衬得还算合格。 加上他娶了镇国公独女,有镇国公这么个手握兵权赫赫有名的岳丈在,若他不为太子外放做了藩王,大皇子和五皇子太废又压不住他,怕兵变天下大乱。他才能以非嫡非长之身,力排众议,登上皇位。 他登基不过几年,根基还不稳,如今因甄妙妙惹了众怒,大家对他很是不满,若是拿不到兵权,又不愿妥协放弃甄妙妙,继续肆意妄为,恐怕将来皇位很难坐稳。 事实也正是如此,接连几日,齐稷便接连遭受了来自现实的毒打。 「皇上!哪怕丢了性命,臣也要说,您可还记得前朝废帝因何而亡,可还记得□□留下的祖宗规矩?为了我大周江山社稷,为了治下黎明百姓,皇上,请即刻将宫中方士们驱逐出宫,以儆效尤!」 鬍子花白的言官御史们老泪纵横嚷嚷着要死谏,宗正福王也私下入宫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劝诫他, 「皇上,您煳涂啊!老臣实在想不通,您召那劳么子的道士是为了什么?如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您为何还要固执己见?听老臣一句劝吧,莫要继续任性下去了!」 一时间,只觉风雨欲来,齐稷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下不安,也顾不得之前在云舒那里碰的钉子,先是连接从内库给云舒送去许多玉石翡翠,古玩珍宝,人参鹿茸,又传话今日到云舒宫中用膳。 见他对云舒如此殷勤,又要去云舒宫里,甄妙妙忍不住吃醋,为什么要这么讨好她,难道你真的要和她生孩子吗? 「莫要瞎想,」齐稷疲惫地捏了捏鼻樑,嘆气道,「妙妙,朕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朕心里只有你,和皇后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朕不会真的和她有什么的,一切等兵权到手就结束了。」 齐稷百般解释,甄妙妙这才勉强接受。 第33页 时隔多日,齐稷再度踏入云舒寝宫,宫人们想起上次帝后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都有些心悸,行动间颇为小心翼翼。 云舒却满不在乎,见他来了,便例行公事般命人摆膳,施施然开始用饭,眼角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齐稷见她又是这般不冷不热,虽气闷,但到底这段日子的毒打令他清醒了许多,不仅没变现出不满,还体贴地给云舒递了碗汤, 「这老鸭汤味道不错,舒儿你尝尝。」见云舒不理他,也不气馁,眼巴巴看着她道, 「舒儿,你为何不理朕?朕这些日子送来的东西可还合你的心意?之前是朕混帐了,舒儿你再给朕一次机会可好?」 这语气?云舒诧异抬头看他,见他眼下带着青黑,面色也憔悴了些许,便明白这段日子来他估计是真的压力大到不行,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怪不得演技比上次好了不少,那情深义重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真的是浪子回头回心转意了呢。 云舒想到上次没看成的好戏,终于来了点兴致配合,虽没应下,但语气却温和了不少,「皇上可是真心的?」 「自然是真心。」齐稷目光灼灼看着她道,「舒儿,再信朕一回罢。」 「那我便……」云舒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嘲讽,装作感动道,「再信皇上一回。」 齐稷心中一喜,正想乘机与她说下自己的难处,让她召镇国公夫人入宫好与镇国公通通气,敲敲边鼓, 「舒儿,如今朝上那些老臣仗着自己伺候过先帝,总是倚老卖老,朕这处境……」 话没未说完,就被云舒不轻不重堵了回来,「皇上,时间不早了,您用完膳留宿吗?」 齐稷:「……」 留宿?又是留宿?齐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梗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脸都僵了。 云舒心下好笑,又故意暗示了一句,「父亲和母亲也盼着臣妾能早日诞下龙子,后半生有个依靠呢。」 拿一个有自身血脉的皇子,就可以换到梦寐以求的兵权,你换不换呢? 这话一出,齐稷拒绝的话便咽了下去,越王勾践尚且能卧薪尝胆,忍今日一时,便可无后患之忧,「自然是留的,朕也盼着舒儿能给朕生一个皇儿。」 齐稷强忍着屈辱上前欲拉云舒的手,云舒不着痕迹避过,她只是想他留下来看个好戏,可不是真的想和他发生什么。察觉到云舒的嫌弃,齐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屈辱,她到底想怎样? 夜色浓浓,烛影深深,明明该是缱绻旖旎的场面却只有满满的压抑沉寂,齐稷合衣躺在榻上,嗅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清雅梨花薰香,心中焦躁,没有一丝睡意。 皇后到底寓意何为?为何如此善变? 另一边,甄妙妙也彻夜难眠,转转反侧。虽然齐稷反覆和自己保证,与皇后只是逢场作戏,可他们毕竟是结髮夫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假戏真做了怎么办? 甄妙妙越想越觉得不安,悄悄避开宫人们的视线熘出寝宫,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皇后宫中赶去。她要去看看,就看一眼,她这具猫身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身形矫捷,行动间悄无声息,一定不会暴露的。 甄妙妙蹑手蹑脚熘进云舒寝宫,见寝殿内烛火熄了大半,床帐也拉了下来,不由心里一酸,越发担心会不会真的假戏真做了。 只是还不等她上前去看个究竟,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甄妙妙突然觉得心口一悸,疼痛难忍,浑身抽搐想吐,难受得快要晕过去。 疼,好疼!我是不是快死了?好疼好难受啊,谁来救救我? 齐稷半梦半醒间,就听到一阵似哀似怨痛苦难当的猫叫声,他勐然清醒过来,是妙妙!齐稷掀开床帐下床一看,就看见往日里满身灵气精力十足的甄妙妙软软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妙妙,妙妙你怎么了?」齐稷大惊失色,上前小心翼翼想抱起甄妙妙,又怕伤着她。见她一身如雪缎般顺滑的毛髮凌乱不堪,灵动狡黠的双眼此刻更是黯淡无光,更是心疼到了极点。 云舒却是感觉神清气爽,不枉她陪齐稷演一场戏将他留下来,她宫中点了安守香,人闻着是淡淡的梨花香,不会有事。而作为猫科的甄妙妙却闻不出来,不仅如此,闻了还会中毒,会心悸抽搐甚至呕吐。最重要的是,太医也查不出来。 齐稷见她如此,不由迁怒,「皇后,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妙妙为何会突然如此?是不是你在宫中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害了妙妙?」 「皇上何出此言?」云舒淡定地抬头看他,「臣妾什么都没有做,皇上若是不信,等太医来了,可以让太医查上一查。」反正也查不出来。 第21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9 后宫三千,皇上唯爱…… 疼!好疼! 甄妙妙因一直待在云舒宫中,安守香吸入越多,身体越发难受,巨大的疼痛甚至让她有种灵魂都要离体了的感觉。 「妙妙,妙妙,你不要吓朕!」齐稷见她如此,心慌得要命,见云舒冷眼旁观看热闹,心中恼怒,想也不想斥责道,「沈云舒!朕真的看错你了,你身为皇后,怎能如此冷血无情,简直不堪……」 「皇上还请慎言!」怎么一涉及到甄妙妙,齐稷就跟失了智一样?云舒可不愿意惯着他,不等他说完便肃声道,「本宫是大周的皇后,是一国之母!皇上为了一个畜生,就如此待我,朝臣会如何看你,天下会如何看你!」 第34页 「你——」 齐稷脸色铁青,目光冷冷扫过云舒,最后冷哼一声抱着甄妙妙甩袖而去。 大半夜被齐稷从被窝里急召来的太医院正,看着齐稷怀中奄奄一息的狮子猫,心里发苦。他一个堂堂太医院正,在皇上眼中就跟兽医一样吗? 而且这治治外伤他倒还能上手,可这看不出外伤也检查不出内伤,无故心悸抽搐甚至呕吐,他真的拿不定主意呀。眼看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太医院正冷汗淋漓,颤声请罪道, 「皇上,臣有罪,臣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病症……」 齐稷强忍着心中杀意,不耐地将人赶了出去,又转头让身边战战兢兢的宫人去将偏殿的道士叫来。 几位道长深夜被传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段日子来,为了他们的去留,朝堂上可谓是闹翻了天。他们现在早已没了刚入宫时的兴奋,只盼着此次风波能尽快过去。 得知齐稷叫他们来又是为了甄妙妙,又见甄妙妙那虚弱的模样,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这段日子来,他们冷眼看着,以皇上对那猫的宠爱,若是他们治不好,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遂都用尽毕生所学,极力为甄妙妙诊治,可惜天不催人愿。许是甄妙妙体质特殊,或是来自修仙界的安守香哪怕经过了调整也依旧霸道,一夜过去,直至天色破晓,晨光熹微,甄妙妙依旧昏昏沉沉,疼痛难忍。 「皇上,」安公公看着这天色,小心翼翼提醒,「时间不早了,该上早朝了……」 齐稷放不下心离开,甄妙妙也捨不得他走,此刻她心中满满都是恐惧,生怕自己就这样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齐稷,不要走,我害怕,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我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齐稷被看得心里又酸又痛,不耐烦地朝安公公吼道, 「住口!吩咐下去,朕身体不适,今日罢朝!」又将茶碗往地上一砸,眼中饱含杀意朝道长们道,「若是治不好朕的妙妙,朕要你们陪葬!」 若是治不好,便要掉脑袋,无量天尊,这可如何是好?诸位道长面面相觑,额上冷汗淋漓,他们真的都尽力了!最后还是其中一道长长嘆一声,站出来说道, 「皇上,贫道幼时曾在典籍中见过关于精怪妖物的记载,我等法力低微,对此等情况无能为力,或许,贫道的师叔祖玄微子能有办法。」 若是云舒在这里,定会觉得耳熟,这个玄微子,正是前世剧情中用一枚玉珏,让甄妙妙化身成人的得道高人。 齐稷听闻此事有办法,这才面色稍缓,命人快马加鞭去寻玄微子入宫,只是玄微子身为得道高人,隐世避世惯了,踪迹难寻。数日下来不眠不休守着甄妙妙的齐稷心中越发暴躁,就在齐稷怀疑玄微子到底是真是假,忍不住想砍了他们脑袋之际,宫人来报,说是终于寻到了云游的玄微子。 齐稷大喜,勐地站起身来,熬得赤红的双眼绽放出喜意,「快,速请道长入宫!」 这些天来,甄妙妙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依旧眼神暗淡,浑身抽搐,气若游丝。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哪怕知道自己无故罢朝数日会引起众怒,仍不敢离开,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妙妙就离自己而去了。 不多时,身着半新不旧的蓝色道袍,鬚髮皆白鹤髮童颜的玄微子就在宫人的指引下踏入殿来。玄微子朝齐稷行了一礼,心急如焚的齐稷忙道,「道长不必多礼,快上前看诊!」 玄微子上前,念了声道号,开始替甄妙妙检查, 齐稷眉心一跳急道,「道长,如何?」 玄微子并未答话,双手摸过筋骨,口中呢喃着什么,面色大变,大殿内众人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道长,到底如何?」齐稷忍不住上前,「道长可有把握将妙妙治好?」 玄微子沉吟片刻,「还请皇上先行屏退左右。」待殿内只余自己和齐稷二人,玄微子方才长嘆一声,道, 「百余年前,先祖曾在典籍中记载了关于精怪幻化成人的典故,留下一枚玉珏,言可助精怪化形。」玄微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莹润光泽,颇具古朴气息的玉珏, 「这便是先祖留下的玉珏,或可能治癒其疾,助其幻化成人。贫道愿将其献给皇上,望陛下心想事成之后,能放我等方外之人出宫去。」玄微子微微躬身,将玉珏献给齐稷。 化形!齐稷瞳孔大睁,没有想到玄微子先祖竟然有此等宝物传下。他双手微微一颤接过玉珏,按玄微子所言,将玉珏放置于甄妙妙眼前。 甄妙妙也满心震惊,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玉珏,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这玉珏一近身,甄妙妙觉得自己满身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心中仿佛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提醒她,吞掉它,这枚玉珏是为你而生的,吞掉它你便能化形成人了! 甄妙妙鬼使神差地撑起身子,一举将眼前的玉珏吞入腹中。莹润玲珑的玉珏一入腹,便生出一股暖流,流遍四肢五骸,仿佛泡在温水中一样,浑身暖洋洋的。 伴随着一道金光闪过,榻上雪白的狮子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姿曼妙,肤白如雪,双眸灵动狡黠,勾人心魂的绝世美人。 「这,这真的是我吗?」甄妙妙做梦似地抬起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我真的变成人啦?我该不会在做梦吧?」 第35页 「是真的!」齐稷看着日思夜想的佳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上前拥住她,「妙妙,朕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妙妙,你真的变成人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 时隔数日,齐稷紧闭的寝宫大门终于打开了。早朝上,面对文武百官的诘问,齐稷破天荒的没有冷脸,而是从善如流道这几日来自己病了一场,念头通达,想明白了许多事,之前是自己煳涂。并当场下旨,将宫中道士驱赶出宫,直言再不会迷信道士。 几日后,又为了掩盖甄妙妙的真实身份,也为了做戏给文武百官看,表明自己不会再沉迷于玩物,会励精图治专心政务。齐稷又「忍痛」将自己的爱宠狮子猫放归山林,以示决心。 这一举动,不仅大大挽回了文武百官对齐稷的印象,也让后宫众人再度燃起了希望。没了那只该死的畜生,她们岂不是又能见到皇上了? 云舒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什么洗心革面励精图治,忍痛将爱宠放归山林?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甄妙妙合理的消失罢了。毕竟,如今的甄妙妙已经因祸得福,在玉珏的帮助下化身为人了。只有狮子猫先消失了,她才好光明正大以人身出现在大家眼前。 果不其然,两三后,云舒就听到了齐稷宣了宗室庆王入宫的消息。庆王生性风流,最是怜香惜玉,在前世剧情里,齐稷为甄妙妙伪造的身世,便是庆王遗落在民间及笄后方才找回的沧海明珠。 勤政殿内,突然被齐稷召入宫来的庆王正满头雾水,想不明白齐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召他来。他虽是宗室王爷,但因当初先帝夺嫡时,他站错了位置,把宝压在了先帝竞争对手身上。最后先帝上位,他这个押错宝的人自然召了先帝记恨,坐了多年冷板凳。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了坐在冷板凳上声色犬马,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想不通,皇上找自己会是为了什么。 齐稷看着底下因长年纵情声色中年发福,眼下还带着一丝青黑的庆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若不是他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其他人要么是身份血脉不够贵重,不能给妙妙一个好的出身,要么就是过往经歷对不上号,不能取信于人。 只有庆王,出生宗室血脉尊贵,又生性风流,风流债数不清,那怕多个沧海遗珠也不会令人怀疑。若非如此他是万万不想选庆王的,这样的人怎配做妙妙名义上的父王。 「你们先下去吧。」庆王正疑惑,就见齐稷挥退了左右,没头没尾说了句, 「庆王叔,朕听闻你有一个流落民间十六年的沧海遗珠是也不是?」 庆王:「……」 流落民间?十六年??沧海遗珠???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便宜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第22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10 后宫三千,皇上唯…… 庆王没想到,自己只是入了趟宫,出来就多了个流落民间十六年的沧海遗珠。 可谁让齐稷是皇上,庆王没法子拒绝,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回府后便吩咐府中长史做好迎接自己那从天而降的便宜女儿认祖归宗的准备。 庆王妃出身武将世家,性子泼辣敢爱敢恨。见庆王居然不声不响弄出个沧海遗珠来,气了个仰倒。左右自己娘家显赫,儿女也大了,长女嫁入世家做宗妇,长子也有出息,早早坐稳了世子之位还在朝中当值,根本不需要靠庆王的宠爱过日子。庆王妃想也不想,冲进庆王书房怒气沖沖道, 「王爷你煳涂了不成?什么沧海遗珠,说的好听点叫遗珠,难听点不就是个私生女?一大把年纪了搞出个私生女,还要大张旗鼓把人接进府来认祖归宗?这不是把我这个庆王妃的面子往地上踩吗?」 「王妃息怒,你们先下去。」庆王无奈,只得屏退左右,将整件事情说给她听, 「本王也不想呀,本王虽说这些年荒唐了些,可本王也要脸呀,哪会不知这事一出定会惹人非议。实在是皇命难违,皇上有旨,本王能有什么办法。」復又安慰道, 「我估摸着怕是那女子来路有些问题,皇上这才用这个法子给她个体面的出身。暂且忍忍吧,等她入府后,皇上便会下旨为她封妃,纳她入宫,不会在我们府中久待的。」 「皇上未免也太……」庆王妃心中不满,可就像庆王说的,皇命难违,皇上都下了旨他们这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将这场戏演下去。 几日后,待庆王府准备妥当,齐稷便秘密带着甄妙妙出宫,宫外,有齐稷事先安排好的老僕丫鬟,届时,他们将协助甄妙妙在庆王府扮演一场大周版大明湖畔寻亲的戏码。 「齐稷,我捨不得你。」临上马车前,甄妙妙依依不捨地拉着齐稷的衣袖,自她变成人这段日子来,她与齐稷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如胶似漆。如今突然分开,她是真的捨不得, 「你一定要常来看我,要早日接我入宫知道吗?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不许去后宫,不许亲近别人知不知道,不然我会生气地。」 「放心罢妙妙。」 「那还差不多。」等到齐稷的保证,甄妙妙才放下心来,乖乖上了马车。等到了庆王府,便拿出事先庆王留下的信物,哭哭啼啼说起了编造好的身世,引来一大堆百姓的围观。 当着众人的面,庆王庆王妃强装出心疼的模样,当场认下甄妙妙的身份,开了正门将甄妙妙迎入府中。并为了抬高其身份,在上族谱时,将甄妙妙记在了庆王妃名下做了嫡女。 第36页 随后,在齐稷有意的推波助澜下,不消半日,庆王流落民间的沧海遗珠找上门来,最后认祖归宗还被记在庆王妃名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做实了甄妙妙庆王之女的身份。 数月后,齐稷又自演自导,来了一出微服私访偶遇佳人一见钟情的戏码,大张旗鼓将甄妙妙带回宫中,封为皇贵妃,椒房独宠。 后宫众人本以为那狮子猫没了,她们就有机会了,谁知皇上只是出了一趟宫,又带回来一个皇贵妃,那可是等同于副后的皇贵妃!分位高就算了,还整日里霸占着皇上,众人对甄妙妙真的是又嫉又恨, 对此甄妙妙却是半点不在乎,她如今已经变成人了,又不是猫,齐稷就算专宠她又如何,她们根本管不着。不仅如此,只要后妃们试图靠近齐稷,甄妙妙还会凭着自己皇贵妃的分位和齐稷对自己的宠爱找机会找理由罚对方。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哀声怨道,纷纷来找云舒这个皇后诉苦,希望她能像之前那样,出头谏言让皇贵妃消停一些。 可云舒此刻却没那么多的心思管这些,她接到接到镇国公府传来的消息,说有奸细偷偷在镇国公府藏匿了龙袍。 云舒便明白,许是之前的尝试让齐稷意识到,她不是那么好忽悠,想讨好她换取兵权纯属天方夜谭。或是如今甄妙妙醋得厉害,不许他亲近自己。齐稷便如前世那般,打起了栽赃陷害,诬陷镇国公府造反的法子来拿到兵权了。 云舒面上不动声色,让镇国公尽快将龙袍处理了,并加强防备以防齐稷再来藏点什么东西贼喊捉贼。同时私底下也越发加快动作,只等妙采女诞下皇子便可以开始自己整个计划。 自妙采女查出有孕后,云舒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并将其安置到偏殿里,就近照顾。妙采女也识趣,见齐稷如此宠爱甄妙妙,明白自己若是爆出有孕,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还是个未知数,因此对云舒言听计从,只要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这日,云舒正在书房练字,便听伺候妙采女的宫人匆匆过来禀告,说妙采女破水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云舒忙放下笔,忙吩咐产婆过去接生,产婆都是云舒事先挑好的,俱是有多年经验的老手,云舒之前还教了她们些浅显的现代妇科知识,力求顺利生产。随后云舒又命人请了太医在产房外候着,以防万一。 如此一番大动静下来,整个后宫便都知道了妙采女即将产子的消息。云舒也不再瞒着齐稷,妙采女有孕的时候她还能瞒着,可如今生产,待生下皇子后,还需要齐稷取名上宗谱。 正陪甄妙妙游园的齐稷这才知道,那个被自己意外临时的小宫女有了身孕,如今正在生产,自己马上又要当父皇了。齐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甄妙妙就先闹开了, 「你当初背叛我就算了,竟然还和她有了孩子!」甄妙妙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早知道,她就不该和齐稷回宫,都变成人了,像其他穿越前辈那样经商游歷,快意江湖不好吗?为什么要跟这个齐稷这个后宫三千的帝王回宫,被困在宫里就算了,还要看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甄妙妙越想越难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不住地推搡齐稷, 「你走,你去和你的妃子皇子公主相亲相爱去,别来找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要出宫,我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什么别的男人,妙妙,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朕!」一听甄妙妙要抛开自己找别人,齐稷心里就跟刀割一样,不管不顾强势将人抱在怀里哄道, 「妙妙,是朕错了,朕不该把她错认成你,煳里煳涂临幸了她!更不该让她有孕,让她生下这个孩子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妙妙,朕的心里只有你……」 甄妙妙这一通闹下来,齐稷对妙采女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丝毫的期待和喜悦,反而视其为活生生的罪证,证明自己背叛了妙妙的罪证。不仅没有去看望生产中的妙采女,待妙采女千辛万苦诞下皇子,云舒派人来让齐稷给皇子取名时,齐稷更是毫不犹豫给这个皇子取名为庸,转而又去哄甄妙妙了。 「齐稷,虽然我知道那只是意外,你不是故意的,可我还是好难过啊。」甄妙妙没有再发脾气,而是郁郁寡欢起来, 「你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里,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一直拼命让自己去忽略后宫中那些女人,可如今我才知道,是我自欺欺人了。哪怕我不去想不去看,可那些女人还是存在的。我觉得我没那么大度,没办法和你的女人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样我会窒息死的。我只想和你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有那么难吗?」 前世剧情中,甄妙妙入宫后也和齐稷说过类似的话。齐稷不想她难过,便下旨为她遣散了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齐稷见她这样,心里也生疼,恨不得也那么做。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兵权没有底气,说不出遣散后宫的话,便又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妙妙,别哭,朕为你建一座行宫如何?」齐稷摊开京中堪舆图,「就建在景山西侧,渭水河畔,行宫内只有你我,再无别人。」 甄妙妙这才高兴起来,只催促齐稷快些将行宫建好,可以早点和齐稷搬到行宫里去过专属的二人世界。 第37页 只是齐稷欲为甄妙妙修建行宫的消息一传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文武百官们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皇上这又走上了歧路。先是狮子猫,如今又来了个皇贵妃! 御史言官们纷纷上奏,痛斥甄妙妙是蛊惑君王的奸妃,今年开春江南水患频发,户部钱粮早已所剩无几,连赈灾款都是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怎能凭空花这么大笔银子去修建什么劳么子的行宫?这简直是劳民伤财的昏庸之举! 可齐稷只要一碰上甄妙妙,便跟失了智一般,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哪还顾得上劳不劳民,伤不伤财?当下便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下了圣旨,以一年为期,命工部务必将行宫修建完成,不得推延。 满朝文武皆譁然,没想到齐稷竟然为了皇贵妃如此逆行倒施,简直昏庸无道! 第23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11 后宫三千,皇上唯…… 为了修建行宫,户部的银子流水似得花出去,为赶工期,工部更是接连召集了数千名工匠民夫,日夜劳作,掀起了巨大的民愤,众人皆暗骂甄妙妙奸妃,齐稷昏庸无道。 云舒看完妙采女及刚满百日的小皇子回宫后,得知此事,顿时抚掌一笑,命清荷传信给镇国公,说计划可以开始了。 是夜,为赶工期,哪怕是夜晚,也仍有数百名工匠民夫正支着火把在劳作。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星光,有工头喊了一句,「要下大雨了吧!能不能先停——」工字还未说完,豆大的雨点就噼啪啪啦落了下来。 「快,先避雨。」众人纷纷躲进简陋的工棚中避雨,才刚躲好,雨下得越发大了,众人正感嘆这鬼天气,就听见轰隆一声惊雷响起,随后一道粗壮刺眼的白色闪电划破夜空,径直对着行宫刚开挖的地基噼了下来! 众人惊愕不知所措之际,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两声, 「哎呀妈呀,遭雷噼了!」 「天谴!这定是天谴!」 待到雨势小了,有好事者披着蓑衣跑到刚刚被噼的地基处,随即发现泥土被雷电噼得焦黑开裂,裂缝处竟还埋着一块石碑。 「快挖出来看看。」众人手忙脚乱将石碑挖了出来,发现石碑竟有足足半人高,正面还刻着十二个大字。有认得几分字的工匠下意识将这十二个大字念了出来, 「妖妃现世,蛊惑君王,为祸天下……啊这,这!」 工匠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便联想到了宫中的皇贵妃。妖妃现世,蛊惑君王,为祸天下,这妖妃定是说的是那什么皇贵妃。 她一看就不是好的,若不是她将皇上迷得七晕八素找不着北,非要召集他们来给修行宫。他们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搂着婆娘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觉了,哪还用得着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在这干苦力。 再一想到当初不知是谁喊的那两句遭雷噼,天谴,越发认定,那道雷是老天爷的示警嘞。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特意降下了神雷,让他们发现这石碑,好揭穿皇贵妃,啊呸,那妖妃的真面目吧! 因着此事太过离奇,加上工匠民夫们又心有怨气,等工部将此事禀告齐稷,齐稷恼怒要封口的时候,老天降下神雷,噼出块神碑说皇贵妃是妖妃的消息早就口口相传,传得到处都是。加上云舒暗地里的推波助澜,很快,整个京城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要求齐稷处置甄妙妙,可齐稷哪捨得处置甄妙妙,在他眼中,甄妙妙是神仙妃子下凡,哪会是什么妖妃?当即与群臣闹了个不欢而散。 而甄妙妙来自现代,对这种神神鬼鬼之事自然也是不信的。在她看来,雷雨天遭雷噼有什么稀奇,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还有那石碑,定是人事先埋在那里,装神弄鬼故意陷害她罢了。 可惜对方打错算盘了,她可不是愚昧无知的古人,这点东西根本吓不住她。只要她像其他穿越前辈那样,把什么玻璃火药肥皂造纸印刷水泥之类的东西任选一样发明出来,看谁还敢指着她骂妖妃? 甄妙妙打定主意要做些发明出来为自己正名,却不知外面早已风起云涌,山雨欲来。 夏日本就是雷雨多发的时节,云舒命人安上了引雷针,哪怕行宫已经暂停了修建,可只要一到雷雨天气,行宫便会无故再遭雷噼一次。 众人纷纷觉得,这定是天谴,因皇上不愿处置妖妃,老天爷发了怒,一日不处置妖妃,一日便不收了这神通。一时间,甄妙妙人人喊打,就连书院学子,也纷纷联名上奏,要求齐稷即刻处置皇贵妃,以安民心。 齐稷暴怒不已,接连罢了几次早朝,希望能将此事避过。而甄妙妙也难得有了几分害怕的心思,外面的谣言越演越烈,齐稷每次回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每天夜里,她都能听到齐稷转转反侧失眠的动静。 而她一心想用来给自己正名的发明却迟迟没有成功,以前看小说觉得简单,可真的到了自己实践的时候,却发现真的很难。就像肥皂,哪怕她知道配方里有硷有猪油,可她不知道配比,不知道具体步骤,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成品。而她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这天夜里,在甄妙妙实验再次失败的时候,甄妙妙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齐稷,这次又失败了,我是不是好笨好没用?」甄妙妙红着眼睛扎进齐稷怀里,哽咽道,「现在大家都骂我是妖妃,自古以来,被骂做妖妃的人都没几个有好下场,齐稷,我真的好害怕好委屈啊,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说我是妖妃?」 第38页 「妙妙,」齐稷哑声安慰,「妙妙莫怕,朕是天子,只要有朕在,就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话语刚落,就听殿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齐稷心中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持剑欲出殿门,就见安公公脸色煞白,连滚带爬跑进殿来跪在他面前颤声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行宫又遭雷噼了,大家还从土里挖出了另一块石碑,上面说,说……」 安公公哆哆嗦嗦说了半天不敢吐出一个字,齐稷心中更加不安,勐地抬脚踹了安公公一脚,厉声道,「上面说了什么?朕命令你,说!」 「上面说——」安公公话音未落, 「皇上,何必为难安公公呢,让臣妾来告诉你罢。」盛装打扮身着皇后朝服的云舒便施施然踏入殿来。 「皇后,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齐稷冷下脸,赶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云舒身后跟着的,竟是着甲佩剑的镇国公和一众文武大臣。齐稷心勐地一颤,顿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呵斥, 「皇后,镇国公,你们这是做什么?朕的寝宫也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吗?出去!」 「别呀皇上,臣妾还未告诉你,那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呢。」云舒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躲在齐稷身后的甄妙妙, 「那石碑上说,皇贵妃是妖孽,是猫妖在世,让我们清君侧诛妖邪呢。」 「胡言乱语!」齐稷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慌的。他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给妙妙安排好了身份,皇后等人为什么会知道妙妙的真实身份? 「皇贵妃是朕的枕边人,她是人是妖,朕身为真龙天子,难道还不清楚吗?什么妖孽,什么猫妖,通通都是子虚乌有!至于那石碑——」 齐稷眼带厉色看向云舒,他真是小瞧了她这个皇后,没想到她竟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皇后,那石碑是你所为是也不是?定是你嫉恨朕宠爱皇贵妃,故意栽赃陷害想置其为死地对不对?皇后,朕真的看错你了!还不快滚出去!」 一旁的镇国公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齐稷还能趾高气昂训斥云舒,可想而知,以前私下女儿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镇国公怒从心起,不等云舒说话,便沉声朝齐稷道, 「皇上慎言!皇后乃大周国母,岂会做这等小人之事!」镇国公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逼视齐稷, 「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不想皇上为妖孽所迷惑,做下错事,祸国殃民!您怎能为了一个妖妃,大庭广众之下责备皇后打她的脸面?」 说的好听,什么为了他为了大周江山社稷?不过是栽赃陷害私心作祟罢了。况且,他身为帝王,就是不给皇后脸面又能如何?齐稷恼羞成怒道, 「朕还未问皇后与镇国公,你们深夜入宫,还无故说皇贵妃是妖孽,到底欲意何为呢?你们如此逼朕,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皇上,你口口声声说皇贵妃不是妖孽。」云舒似笑非笑看着齐稷,「可皇贵妃,不正是皇上你之前万般宠爱的狮子猫所化吗?若是皇上不信,臣妾这还有证人可以证明。」 云舒说着拍了拍手,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太监便走上前来,是之前负责照顾甄妙妙的太监小喜子。 之前因甄妙妙离家出走,害的小喜子险些被杖毙,是云舒及时赶来救下了他。小喜子因此对云舒感恩戴德,对甄妙妙恨之入骨,当下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贵妃就是那狮子猫幻化而成的,奴才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皇上寝殿只有皇上和玄微子二人一猫,可自玄微子走后,那狮子猫便不见了,殿中反而多出一名女子,也就是皇贵妃。 因狮子猫一直以来都是奴才照顾,对狮子猫最是了解,皇上为掩人耳目便让我去寻了一只与皇贵妃外表极为相似的狮子猫,代替皇贵妃被放归山林。奴才以性命担保,皇贵妃真的是猫妖,是狮子猫所化的妖孽!」 「一派胡言!皇贵妃是堂堂正正的庆王之女,哪是什么妖孽!一个奴才说的话,又怎可信?皇后,莫要强词夺理胡编乱造!」齐稷厉声反驳,云舒丝毫不惧,朝人群中的庆王道, 「既然奴才说的话不管用,那庆王呢?庆王叔,您来说说,皇贵妃真的是您女儿吗?」 庆王顶着齐稷满是杀气的眼神,只觉心里发苦。自从皇贵妃被骂做奸妃以后,他便被人骂惨了,天天被人参,说他是奸妃父亲,定然也是个奸臣。若真是自己女儿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个假的,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回皇后娘娘,皇贵妃并非臣的女儿,是皇上突然下诏命我入宫,将此事强塞在我头上的。皇命难违,臣迫于无奈,才将皇贵妃认了下来。」 庆王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完,顿觉神清气爽,终于真相大白了,他日后总该不用再被人参被人骂了吧。 第24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12 后宫三千,皇上唯…… 「现在皇上还有何话说?」云舒无视齐稷铁青的脸, 一甩衣袖肃声道, 「自皇上遇到这妖妃之后,被蛊惑得做了多少煳涂事?冷待后妃, 斥责臣子,荒废朝政,广招方士,大兴土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臣妾和百官寒心。如今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降下了神罚, 皇上还在等什么?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明百姓, 请皇上杀了妖妃,还世间一个清明!」 第39页 自皇后那得知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后,百官们便对齐稷彻底失望了, 当下也齐声道,「为了江山社稷, 为了黎明百姓, 请皇上杀了妖妃, 还世间一个清明!」 一直以为齐稷能搞定一切的甄妙妙见此, 有些怕了,脸色惨白拉住齐稷的手, 「齐稷, 我好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全都给朕住口!」看着异口同声的文武百官,齐稷回握住甄妙妙的手,额上冒出大片冷汗, 心里止不住发慌,强撑着道,「来人,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朕拿下!」四周死一般寂静,齐稷加大了声音,厉声道,「羽林军!羽林军何在?速来护驾!」 「皇上,」之前被齐稷踹了一脚的安公公脸色煞白颤声道,「镇国公为清君侧,来时带了军队入宫。羽林军都被卸了甲,皇城也都被军队包围了……」 什么?齐稷如遭雷击,虽然他自始至终都不信镇国公,觉得他狼子野心会造反,可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齐稷心中挫败,冷笑道, 「好,好的很!带兵入宫,卸甲羽林军,包围皇城,镇国公,你果然狼子野心!你对得起大周,对得起先帝,对得起朕吗?」说完齐稷目光狠厉扫过一众文武大臣, 「你们身为大周臣子,若是还有半分良知,就立马退出宫去,朕看在往日君臣的情分上,可以既往不咎!怎么,你们耳朵聋了吗?还不快退出宫去!你们如此逼朕,就不怕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 笑话,若是继续放任皇上宠爱妖妃,才是会真正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况且,不说皇上如今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就算还有转机,他们也不会相信皇上会对今晚的事既往不咎。以皇上的性子,怎么秋后算帐都不为过。 在场无一人动弹,皆沉默地低下头去。殿外雷声轰鸣,狂风大作,酝酿了多时的暴雨终于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皇上,你还看不明白吗?」云舒见他还看不清形势,妄图拿大义来压他们,他不会以为他们只是为了针对甄妙妙,今夜过后他还能继续做稳皇位吧?云舒不由冷笑,抽出身旁将士的佩剑,锋利的剑尖直指齐稷, 「今日我等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入宫,可不是来与皇上玩过家家的。要么立即杀了妖妃,要么写下退位诏书,传位皇长子齐庸,皇上,你选吧!」 「你——」齐稷气得浑身哆嗦,没想到云舒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甄妙妙则彻底慌了,她不想死!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本来就是人,只不过是意外变成了狮子猫而已。现在我变回人了,和你们一样,都要吃饭喝水会冷会热。我是人,我不是妖妃!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不能杀我!」 她穿越后便遇到了齐稷,被他宠着哄着没吃过什么苦。又觉得齐稷是皇上,没人能大过他去,一直以来的心态都有些高高在上,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刀会落在自己身上,会有人杀她。说到最后,甄妙妙委屈得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打湿了齐稷肩袖, 「齐稷,我好害怕,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说你会保护我的,我不是妖妃,我是人……」 齐稷见她如此,心中抽痛,眼中闪过无法遏制的怒火,垂下眼眸咬牙切齿道,「皇贵妃是朕毕生所爱,朕愿将她打入冷宫,此生不復相见!这可够了?」 「不能够。」云舒一抬手,」看来皇上是想选第二条,来人,给皇上送上笔墨。」 「皇后!你别得寸进尺!」齐稷心里一片冰冷气急败坏道,「你们以为凭藉一个尚在襁褓皇长子就能坐稳皇位?你们就不怕天下大乱吗?为何要如此逼朕?朕将她打入冷宫还不够吗?」 齐稷说完怀着最后希望看向庆王身侧的宗正福王, 「福王,你乃大周皇族宗正,你也要弃朕而去吗?皇后与镇国公狼子野心,若任由他们扶持幼主上位,必将引狼入室,届时大周江山危矣,大周皇族危矣!」 为何要弃你而去,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皇帝当的好好的,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爱,偏偏爱那一只猫。最重要的是,皇后给的实在太多了,福王想到镇国公起事前私下给自己看的那些个曲辕犁灌溉水车纺织机肥皂玻璃等图纸配方,若是有了这些,大周何愁不兴盛。 想到这,福王咬牙拱手道,「若皇上不愿杀了妖妃,那便自请退位罢!」 「不行!」齐稷想也不想答道,他辛辛苦苦得来的皇位,怎能拱手让人。 「那还是杀了妖妃罢!」云舒懒得再和他墨迹,一抬手,「来人,送皇贵妃归天!」 「是,娘娘!」话音刚落,一行将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甄妙妙拉了出来,随后两名身强体壮的执刑太监端着三尺白绫走上前来。 甄妙妙吓得腿都软了,眼看那白绫要缠在自己脖子上,甄妙妙崩溃大哭,「齐稷,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救我啊齐稷!」 「够了!」齐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放开妙妙,朕愿退位!」 齐稷强忍屈辱,难堪地写下退位诏书,颤抖着盖下玉玺之后,齐稷脸色发青,渐而发白,「噗——」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啊,齐稷!你没事吧!」死里逃生的甄妙妙见齐稷吐血倒地,跌跌撞撞扑了过去,失声痛哭,「齐稷,你醒醒你别吓我啊,皇后,你如此冷血无情,你一定会遭报应了!」 第40页 云舒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无比畅快,最后在宫中寻了一破旧窄小的宫室,将甄妙妙与齐稷软禁起来。从此,齐稷再也不是大周天子,而是无权无势的太上皇。而甄妙妙,则被废了皇贵妃之位,被贬为庶人,成了贴身伺候太上皇的无名宫女。 数日后,齐稷神情有些恍惚地站在狭□□仄的院子里,看着头顶四方的湛蓝天空中一闪而逝的飞鸟,眼中闪过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艷羡。 自从那日写下退位诏书后,他便被囚禁在这四方宫墙之中。大门被沉重地锁链锁住,还有侍卫把守,除了他与妙妙,这里再无他人,一切日常起居都要自己来做。 甄妙妙作为穿越女,对这些倒还习惯,毕竟前世都是做惯了的。只是觉得失去了自由,像坐.牢一样令人窒息。甄妙妙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便该离开皇宫离这些是是非非远远的,便不会受今日之灾了。 可想到齐稷对自己的深情与付出,为了自己,齐稷连皇位都不要了,浓浓的愧意又涌上心头。不能后悔,你这样对得起齐稷吗?难得他不是皇帝你就不爱他了吗?别当白眼狼呀你。甄妙妙强自将那些负面情绪抛开,发誓要好好对齐稷。 齐稷却十分不习惯,人似乎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从口含天宪,一言九鼎的帝王,一朝沦落成阶下囚,身份地位权势自由全都没有了,只能在这一方天空下孤独终老。 齐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看到强打起精神,生疏地操持杂物,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甄妙妙,心里又是一软。罢了,就算一无所有,可妙妙还在自己身边。此生,自己有妙妙足以,齐稷思及此长嘆一声,也不知是感嘆还是后悔。 . 有齐稷的退位诏书在,皇长子齐庸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登基为皇。 雄浑宏亮的钟鼓鸣声接连响了三响,云舒头戴龙凤珠翠头冠身穿太后朝服,抱着六个月大尚在襁褓的皇长子,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下,一步一步走到鎏金的龙椅前坐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舒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眼下黑压压跪倒在地的人群,听着耳畔潮水般连绵不绝的万岁千岁。云舒勾起嘴角,感受着这君临天下众生臣服的征.服感,一时间,万般豪情涌上心头,即日起,她便是大周实际的掌权者,大周最尊贵的太后! 第25章 人妖恋里的皇后13 结束+新世界开始 转眼, 即位大典已过去数日,可后宫嫔妃们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们万万没想到,在她们忙着争宠自苦的时候, 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皇后竟然不声不响废了皇上,自己上位当太后了。惊诧艷羡的同时,又深感不安,皇上成了太上皇,她们这些后妃们该何去何从? 就在她们按捺不住,想着是不是该去找云舒求个恩典的时候, 云舒想到她们前世悲惨的结局, 便下了懿旨,给她们通通晋了一级, 封为太妃太嫔。 并言明因新帝如今尚在襁褓,她们这些太妃太嫔们不必离宫清修,还可以继续留着宫中, 待新帝大婚后再自行迁宫。众人简直要欢喜疯了,无不对云舒感恩戴德。 安置完后宫众人, 云舒便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先前用以利诱宗室和福王的各种图纸配方, 无论是曲辕犁灌溉水车, 还是纺织机肥皂玻璃水泥, 云舒都一一将它们变为现实。并将其普及到民间,大大促进了大周农业商业甚至工业上的发展。 十年的时间, 整个大周日新月异,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路不拾遗,安居乐业, 生活蒸蒸日上可谓是国泰民安。 唯一没有享受到大周改革后变化的,恐怕只有被幽禁的齐稷与甄妙妙了。 十年过去,没有了权势地位,没有了荣华富贵,甚至连自由都被剥夺。齐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被囚禁在这一方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曾经满身的冰冷威仪高深莫测早已被时光磋磨得只剩下阴沉与落魄。 齐稷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了甄妙妙轻易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皇位,后悔自己后宫三千,为何独宠甄妙妙一人,最后落得了这个下场。 而甄妙妙也后悔了,十年的幽禁,对于她这个曾在自由的年代生活过的人来说,比杀了她还要让人难过。原本她还能安慰自己,虽然没了自由,但是她还拥有爱情。 可当她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个俊美无双,吸引了她全部视线的男人,渐渐褪去光环,变得阴沉暴躁落魄平庸时,她对他的爱意便烟消云散了。 她开始后悔,开始怨齐稷拖累了自己,害自己穿越一场却只能在幽禁中终老。 两个都后悔了的人开始相互抱怨争吵,刚开始还只是些许口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低头不见抬头见被迫关在这囚牢中不得解脱,相看两厌的人开始互相仇视,谩骂,最后甚至动起了手。 一次打的狠了,齐稷作为男子力道上占了上风,一脚踹断了甄妙妙的肋骨。甄妙妙被刺激得红了眼,仗着身形娇小灵活,出其不意用刀捅了齐稷作为反击。要不是正赶上宫人每月一次来送月例,伤的很重的两人恐怕连尸体都凉了。 如今出了这么大意外,守卫也吓了一跳,唯恐坏了云舒的大事,忙将此事禀告给云舒。 自成为太后之后,云舒便没有再关注过他们两人了。早将他们幽禁的时候,云舒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结局,这无休止的怨恨与折磨,会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第41页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云舒只觉原身的怨气去了大半,心中顿时轻快开阔起来。云舒勾起唇角,将他们抛在脑后,继续教导新帝功课,期盼他早日长成,自己可以快些退休。 数年后,等到新帝大婚,一心想退休的云舒便迫不及待还政与他,和宋贵妃等一众太妃一起在养老去了。 新帝自幼便被云舒抱在怀里上朝理政,对云舒格外孺慕尊重,又感动于云舒毫不留恋还政与他,更是视云舒为亲母,且爱屋及乌数次加恩镇国公府。 前世被诬造反被满门抄斩的镇国公府这一世过得格外顺遂荣耀。最后,待年近古稀的镇国公夫妇子孙绕膝,享尽了天伦之乐,安详离世后,原身最后一丝怨气也就此消散,任务就此圆满完成。 . 「云舒,汐汐的病情真的不能再拖了,她是你亲妹妹,骨肉至亲,你就捐一个肾给她好不好?」 云舒一挣眼,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一个自称自己母亲的中年贵妇正拉着自己的手,双眼含泪,恳求自己捐肾。 云舒听到这番话,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愤怒和痛楚。云舒明白,这是原身遗留下的情绪在作祟。 原身名叫方云舒,二十多年前,原身出生的时候,因为是个女孩,才刚满月重男轻女的父母就把她丢在老家,去了京市打拼,期望发家致富再生个儿子。 在去京市的第二年,方母再度有孕,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方云汐。 说来也怪,自从方云汐出生后,方父便开始时来运转,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最后,方云汐更是因为一次意外,和京市首富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宫明宇搭上了关系。 宫明宇对方云汐一见钟情,一心想要娶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方家也因此受惠,靠着宫家的帮扶,发展成了京市富豪。 为此,方父方母视方云汐为福星,半点不嫌弃她是女孩,视她如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而方云汐也不负福星之名,不仅长得肤白貌美娇俏动人,还善良单纯懂事乖巧。不仅父母宠爱,身为首富之子的宫明宇,也对她痴心一片,早早与她定下婚约,只等着她成年便娶她为妻。 可就在方云汐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终于可以和宫明宇修成正果的时候,方云汐突然被查出肾衰竭,病情来势汹汹,迅速恶化,需要做肾移植手术才能活命。 而恰好,原身的肾和方云汐的匹配,方父方母不想去等那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的肾.源,直接要求原身给方云汐捐肾。 可是,原身自小就被他们忽略,等到了七岁要上学了,方父方母才想起她这个一出生就留在了老家的大女儿,把她接到了京市。 方云汐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十分排斥,觉得她是来和自己抢爸爸妈妈的,只要方父方母一和原身亲近,方云汐就会又哭又闹,方父方母本来对原身不受期待的女儿没什么感情,为了哄方云汐,自然而然就疏远了原身,对原身十分冷漠。 原身本就因出生就被父母丢在老家,长年不管不问内心敏感偏激,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却因为方云汐这个妹妹而疏远自己,本就对方云汐这个自小生活在蜜罐里受尽宠爱的妹妹有些羡慕嫉妒的原身更是不喜方云汐,处处与她唱反调。 等到长大后,方云汐又得了宫明宇的宠爱,暗恋宫明宇的原身彻底记恨上了方云汐,两人关系十分不好,一直针锋相对。这样的情况下,原身自然不愿捐肾给方云汐。 为了让她同意捐肾,方父方母大打感情牌,说以前偏心忽视了她,只要她愿意捐肾,以后会像疼方云汐一样疼爱她。而她一直暗恋的宫明宇也表示,只要她答应救方云汐,他就和方云汐分手,和她在一起。 不管是方父方母的疼爱还是宫明宇的青睐,一直以来都是原身求而不得的东西,原身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最后同意了捐肾。 可在调理身体等待移植手术的过程中,她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他们只是想利用她,劝她捐肾罢了。 方父方母说会像疼爱方云汐一样疼爱她,可他们记不住她的喜好,记不住她的口味,连她对草莓过敏都不知道。说是为补偿以前没有给她过过生日而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居然还是草莓夹心的。 所谓的会对她好,却连表面工作都做不好,处处透着敷衍,假惺惺冷冰冰的。 而说会和她在一起的宫明宇,也从来不会陪她,不会哄她,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密,连称唿都是连名带姓冷冰冰叫她方云舒,而叫方云汐却是宠溺无比的汐汐。他们唯一的约会就是去医院体检调理身体,为接下来的移植做准备。 原身稍有不满,宫明宇就说她,你失去的只是一个肾,汐汐失去的是整个爱情,我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还要怎么样?方父方母也指责她不知进退,冷血无情。 这样的刺激让原身越来越不平衡,她开始偏激地威胁他们。要方父方母把她和方云汐的待遇对调,要换房间,要大笔零花钱,要进公司。要宫明宇履行男友的责任,要像情侣一样约会,送礼物,要他和方云汐彻底了断,不再去看她。 若是他们做不到,她就不会把肾捐给方云汐,让她去等肾.源自生自灭。 在她的威胁下,方父方母和宫明宇咬牙照做了,原身这才感到稍微开心了些。可谁想,有一天她逛街累了提前回家,却意外撞见病情稳定了些的方云汐回家哭诉,说她好难过她很想他们,为什么都不来看她,说是不是只喜欢姐姐了之类的话。 第42页 然后原身就听见这段日子来口口声声说要补偿她的方父方母安慰方云汐,叫方云汐再忍一忍,等换了肾就好了。又骂她是个孽女,自己造孽才生了她,她就是个来讨债的,以后家产一毛钱都不会分给她。 然后听到宫明宇也说,他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每每和她亲近都想作呕,他真爱的只有方云汐一个人,等方云汐病好了,他就立即与她分手。 原身傻傻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笑出了眼泪。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她看着被众星捧月般护在中央的方云汐,心里嫉妒得发狂,她冲过去和方云汐撕扯,一时不慎和她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原身被摔的头破血流,方云汐只擦破了皮,可大家都跑去看方云汐,看都没看她一眼。 原身头破血流躺在冰凉的地上,心彻底死了,说她受够了,放弃了,她就是多余的,不该强求。诅咒说她不会把肾捐给方云汐,让方云汐等死去吧! 原身的话激怒了他们,然后她就被借着治疗的功夫,被宫明宇强制送到了自己有股份的私人医院,在手术室违规操作,强挖了她的肾移植给了方云汐。 原身被迫失去了一个肾,救的还是让她恨之入骨的方云汐。原身醒来后差点气疯了,痛骂方云汐和宫明宇,说要去告他们,曝光他们,让世人知道他们丑恶的嘴脸! 然后原身就冠上了精神病的帽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软禁接受治疗。在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不是疯子最后也会被折磨疯了,原身最后受不了折磨,自杀了。 第26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1 教法外狂徒霸总…… 她死后才知道, 原来这是一个霸道总裁玛丽苏甜宠文的世界。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妹方云汐。 而她,只是一个嫉妒女主, 处处针对女主,女主得了病,作为血亲,不仅不愿意捐肾救命,还以此威胁男主和女主分开,各种拿捏, 想要获得和女主一样的待遇的恶毒女配。 她一个恶毒女配, 哪里比得上纯洁善良的女主,大家怎么会喜欢她, 只是为了她的肾被迫供着她,虐了一大堆读者。最后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推女主下楼, 却自食其果,没伤到女主, 自己摔得头破血流, 最后还出尔反尔反悔捐肾, 诅咒女主去死! 最后大家再也受不了她这个恶毒的女人, 忍不可忍摘了她的肾,补偿给了女主。 原身真的很不服气, 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方云汐是女主, 世界就要围着她转吗,不对她好的人就是坏人?和她作对就是恶毒,就该被硬生生挖了肾?种种不平令原身彻底黑化,怨气滔天, 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 而如今云舒刚穿过来的时间点,正好是方云汐被查出肾衰竭,原身正好匹配,方父方母第一次叫她捐肾的时候。 在云舒接收记忆的这段时间,见云舒不说话,方母急了,忍不住催促道, 「云舒,你说话呀!你救救你妹妹好不好,我们可以请最好的医生,做最贵的术后修復保养,只是一个肾,对你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损害的,可这对你妹妹来说,就是她的命啊!云舒,妈求求你了,你就答应妈吧!」 「只是一个肾?妈,那是一个肾,不是一块猪腰子,说割就割,哪有那么容易,我不捐!」 前世原身没有答应,云舒自然也不会答应。 「云舒,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这样要你妹妹去死啊!」 方母没想到云舒竟然会这么绝情,拉下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她。对面沙发坐着的方父也黑了脸,斥责道, 「方云舒,我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那是你妹妹,你的骨肉至亲,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汐汐去死?」 骨肉至亲?云舒嘲讽地笑了起来,过去原身被忽视被冷待,只要方云汐一难过她就要被谴责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骨肉至亲,如今方云汐要她的肾了,他们就是一家人就是骨肉至亲了? 「爸妈,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云舒一摊手,学着方父方母刚才的口吻道, 「就像妈说的我们家有钱,可以请最专业的医生,住最贵的病房,享受最好的医疗。等肾.源而已,一定等得起的,对她不会有什么损害的,可对于我来说,可以要白白割一个肾诶,多伤身啊。 她方云汐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我可是她亲姐姐,她的骨肉至亲,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我们是一家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挨这一刀。 爸、妈,我也求求你,看在我也是你们女儿的份上,你们就答应我吧,别再惦记着我的肾了!」 「你——」方母被怼的哑口无言,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云舒说不出话来。她怎么都没想到,云舒能说出这么一番气人的话来。 当家做主惯了的方父更是怒气冲天,「方云舒,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你看看你这阴阳怪气说的什么话,汐汐是你妹妹,你要是还惦记着骨肉亲情,就捐肾给你妹妹!」 云舒丝毫不惧,淡定地勾了勾唇角,讽刺道, 「不好意思,骨肉亲情是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没体验过。还是那句话,这肾我不捐!」 「你——」方父连接被怼,一肚子的火气顿时爆发了,「不捐,不捐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方家没有你这样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的女儿!」 第43页 「云舒,快给你爸道个歉,别把你爸气出病来。」缓过来的方母唱起了白脸,故作紧张担忧欲上前来拉云舒,「以前是我们对你的关心不够,汐汐还小,我们就难免娇惯她,忽略了你。可你也不能记恨我们啊,都是一家人,你就救救你妹妹吧。」 「我不答应。」云舒侧身避开方母的手,方母见状,也不耐烦起来,「你到底在闹什么?再闹下去可就没意思了,你爸到时候真赶你出去了啊。」 「赶出去就赶出去呗,反正这家我也不想再留。」 云舒无所谓摊手,就算方父不赶她走,她也会自己搬出去的。在这个家里,原身永远是被嫌弃无视的那个,这种家待着有什么意思? 方父被云舒这副油盐不进无所谓的模样看得心头火气,蹭得站起来指着云舒的鼻子骂道, 「那你赶紧给我滚!以后别想我们给你一分钱!滚,赶紧给我滚!」 「放心,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云舒也不废话,径直上了楼,收拾了几套衣服和一些随身用品,拎起行李箱毫不犹豫开门就走。 和方云汐名下有多套房产不同,云舒名下一套房子也没有,就连银行卡里也只有可怜兮兮的二十万出头,连方云汐一套礼服的钱都比不上。 不过这点钱,对云舒来说也够了。云舒直接打车到了酒店,定了几天房,然后打开租房软体开始找房子。在看了几套房之后,租了一套视野开阔带大阳台的平层。 租好房子后,因为不打算长住,云舒也没特意添置物件,直接买了些生活家居用品就搬了进去。 除非发生医学奇蹟方云汐一夜之间痊癒,不然为了方云汐,方家人和宫明宇是不会放弃要她的肾的。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找上门来,若是她软硬不吃,说不定会使用非法手段。云汐觉得自己需要有自保的手段。 而且,原身的最大的心意便是报复方家人和宫明宇。若想动宫明宇,必然绕不开宫家,宫家作为京市首富家大业大,要想对付宫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自己也做出一番成就旗鼓相当才行。 上个任务做了批了十几年奏摺的云舒思来想去,不想再做兢兢战战搞事业从商业上击败宫家。这一世,她决定做科研,抱国家爸爸的大腿,让国家爸爸的铁拳教宫明宇这个法盲霸总做人。 结合原身的记忆和网络上查到的资料,云舒决定做研发人工智慧。云舒做过好几次星际世界的任务,其中一个世界甚至连星际的主脑都拆开研究过,对现符合现阶段情况的初级人工智慧,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就在云舒忙碌着编写人工智慧代码的时候,方父方母这边却是焦头烂额。 当初方父方母会一怒之下把云舒赶出家门,除了是真的气得不清之外,也还有几分想以此拿捏云舒的打算。觉得若是离开了方家,必定左右碰壁,等她尝到了苦头知道怕了,到时候就会低头服软,答应捐肾给方云汐了。 却不想,云舒连一丝犹豫害怕都没有,干脆利索拉着行李箱就走了。又不慌不忙租了房子搬进去,根本看不出有后悔回头的意思。 等到了医院,看到瘦了一圈脸色惨白的小女儿,方父方母心里忍不住有些焦虑犯愁,若是云舒一直死咬着不愿意捐肾,汐汐的病该怎么办? 「爸妈,你们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见他们满脸愁容,方云汐饱含期望的眸子暗了下去,失落又为难地绞着被角, 「是不是姐姐她不愿意捐肾给我?爸妈,你们别为难姐姐,要是姐姐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不会怪姐姐的,要怪也就怪我命不好,偏偏得了这种病,要是我走了……」 方云汐说着说着便红了眼。一旁的宫明宇看得心疼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汐汐,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不许再说这种丧气话,记住,你是我宫明宇看中的女人,是註定要做我宫家女主人的,我一定会不惜代价治好你的!」 方父方母也跟着安慰道, 「是呀,汐汐,有爸爸妈妈和明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现在就安安心心养病,你姐姐那里,我和你爸爸会去处理。」 「你妈说的没错,汐汐,你放宽心养好身体,你身体好了,我们才能安心。」 在三人的轮番安慰之下,方云汐这才开心下来,乖巧地点头, 「爸妈,明宇,有你们在真好。刚刚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养身体不让你们操心的。」 「宫明宇松了一口气,又耐心哄她睡着,等她熟睡后,宫明宇示意方父方母随他出来。出了病房,宫明宇脸上的柔情褪去,略显烦躁地捏了捏鼻樑,眼中露出厉色看向方父方母, 「汐汐的病不能再拖了,方云舒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同意捐肾?」 宫明宇性子霸道冷酷,加上方家全靠宫家一手扶持,方父也早就习惯了宫明宇除了方云汐以外,对谁都冷脸的模样。 方父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见宫明宇有些不满,又保证道,「明宇,你放心,她就是一时想左了,嫉妒汐汐才这样的。她一身骨血都是我们给的,要她捐个肾而已,她要是还想认我们这个父母,一定会答应的。」 「汐汐等不了这么久,手术越快进行越好。」宫明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第44页 「她从小就嫉妒汐汐,自私又恶毒,恐怕巴不得汐汐去死,怎么会这么容易答应捐献。你们把她现在的住址发给我,我亲自去找她谈!」 第27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2 教法外狂徒霸总…… 噼里啪啦, 云舒纤长素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一连串高深又复杂的代码不断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一个合格的人工智慧,离不开数据, 算力,算法这三大要素,地球的科技不比星际,就像智脑上的应用无法安装到现代手机电脑里一样,两者不是一个等级,没法兼容运行, 云舒在星际掌握的代码知识在地球现有网络中也不适用。 这些代码便是她花费了一些时间, 根据星际知识,结合地球现有的科技水平, 自行创编出来的特殊代码。经过云舒这些天不断地调整尝试,一个依託适用现代网络,但水平却超出时代一大截的人工智慧模型已经初具模型, 只等她接下来进一步构建完善就可以成型了。 敲下最后一行代码,云舒勾起唇角, 伸了个懒腰准备定个外卖犒劳一下自己, 就听见有人急促地按门铃。许是不见人来开门, 门外的人干脆砰砰砰撞起了门板, 好像云舒不开门,便打算破门而入似的。 云舒皱起眉, 看这霸道的架势, 恐怕来人应该就是宫明宇这个霸总了吧。云舒冷着脸打开门,一开门便对宫明宇那张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 原身暗恋宫明宇多年,格外注意在宫明宇面前的形象,对他分外讨好。都说喜欢一个人藏不住, 虽说是暗恋,可宫明宇早就看出了原身对他的痴迷,也早就习惯了利用原身对他的感情压制打压原身。 这次云舒一反常态迟迟不给他开门,好不容易开门了居然还冷着脸,宫明宇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你耳朵聋了吗,这么久才来开门?」宫明宇冷冷扫了云舒一眼,毫不客气准备进门,云舒伸手拦住他, 「这是不欢迎你,有事门口说。」要不是怕宫明宇把门砸了修理起来麻烦,云舒连门都不想给他看。 「这就是你谈话的态度?」宫明宇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又想到病床上汐汐虚弱的模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方云舒,汐汐何必受这样的折磨,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冷脸。 还是说她这是换了套路,打算借着自己有求与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难道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喜欢上她?嗤,怎么可能!她连汐汐半根头髮都比不上。 宫明宇自觉明白了云舒的把戏,心里一阵腻歪越发鄙夷云舒。也不想再和云舒浪费时间,直接从身后助理手里夺过一纸买卖合同和一张支票,甩给云舒, 「我给你五百万,你签了这份合同,签完立马跟我去医院,汐汐的病情不能拖了。」 这是发现道德绑架不了她,要拿钱收买她?先是想私闯民宅,现在又想非法买卖、器官,果然霸总人均法外狂徒。 「不签,你可以走了!」云舒退后一步打算关门赶人, 「怎么,嫌钱少?」见她拒绝,宫明宇嫌恶地皱起眉,「一千万!还不够?方云舒你这幅贪婪的嘴脸真让人噁心!我给你两千万,两千万够了没有? 方云舒,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惹急了我,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我——唔!」 看着宫明宇那副高高在上,仿佛不是要她的肾,而是要施捨她天大的好处一样的嘴脸,云舒终于忍无可忍,一个闪身躲进门内,砰得一下关上了门。 云舒的动作太过突然和迅速,嘴里说着威胁的话探身逼近的宫明宇猝不及防,被门板拍在了脸上,伴随着剧痛,两道鲜红的鼻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看着挂着两道鼻血的僱主,保镖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宫先生,你没事吧?」 「天吶,宫总,你留鼻血了!」还是宫明宇的助理最先反应过来,哆嗦着从包里拿出手帕纸给宫明宇止血。 那门板砰得一声拍脸上,她看着都心慌,要是宫总就此毁容了,以宫总的脾气,她少不了受牵连, 「宫总,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宫明宇整个人都傻了,等助理手忙脚乱给他擦鼻血才反应过来,他堂堂宫家继承人,宫氏总裁,居然被人当着手下的面,被一门板拍出了鼻血? 「滚开!」宫明宇只觉鼻子火辣辣地疼,连带着脑子也被怒火充斥,「方云舒,你怎么敢!开门!你给我开门!张林,把门给我撞开!」 不管是欲擒故纵也好,还是意外也罢,这一次,方云汐是真的惹火他了! 云舒没想到,自己那勐得一下竟然把宫明宇鼻血拍出来了,她偷着乐都来不及,哪会给他开门。 见他气急败坏又叫保镖来撞门,云舒想也不想,拿起手机打了报警电话,报了自己的住址,说有人要私闯民宅,非法入室,正在撞她家大门。 电话那头的民警听她说自己是一个女孩子独居,加上云舒开的免提,能清楚的听到砰砰的撞门声,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马就出了警。 也不知是房东选的大门质量过硬,还是保镖没尽全力,等民警们赶来的时候,还正好听见宫明宇一边催促保镖一边放狠话, 「很好,好得很,方云舒,你以往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吗?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自闯民宅,非法入室可是违法的!」 第45页 宫明宇没想到云舒竟然还报了警,顿时心头火气,她怎么敢?云舒表示,她还真敢,而且,她还能更敢。然后她就当着宫明宇的面,打开了他迟迟撞不开的门,还把他带来的买卖合同递给民警,顺手又报了个案, 「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我就是之前的报案人,我还要报案。他们之所以要闯我家门,就是为了逼我签字,非法买卖我的肾。你们看,这就是他们逼我签的合同!」 宫明宇:「……」 宫明宇脸都绿了,都说商场如战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还少吗?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哪怕被打落牙和血吞,也不会把事情闹出外面去,更别说像云舒这样报警的了。 助理想要帮着解释,可云舒给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买卖细节,加上民警又亲眼看见他命人撞门,最后宫明宇和助理连带着保镖,都被民警一波带走。 云舒看着宫明宇被带走时那气急败坏的脸,顿觉神清气爽,特意点了顿豪华外卖套餐庆祝,而被带走的宫明宇那边却没是倒霉透顶。 宫明宇作为宫家唯一继承人,宫氏总裁,又生得宽肩窄臀,高大俊美,在网络上的热度堪比明星,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他被民警带回警局时,正好被附近一个埋伏明星的狗仔拍了下来,并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各大营销号疯狂涌入,衍生出无数相关超话。 #宫明宇疑似被抓# #震惊!宫家继承人出现在警局竟是因为……# #国民老公翻车# …… 更有好事者涌入宫氏官博留言,问宫明宇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违法犯罪了,不然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进局子? 各种话题在网上挂了半天,一时间宫氏股份跌了好几个点,直接惊动了打算将权利正式移交给儿子,自个好退休养老的宫父。宫父被气得血压飙升,等知道宫明宇进局子的真正原因后,更是怒不可遏! 在花了大价钱请了律师,又託了各种关系,费尽心思将宫明宇保释出来后,宫父直接将宫明宇叫进书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脑子不清醒的蠢货!」宫父看着宫明宇冷着脸死不认错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你今天闹这一出害我们宫氏的股份跌了多少吗?我看你是被那个方家的小姑娘迷昏了头,这种事也敢明目张胆白纸黑字地写进合同里,你是怕别人抓不住你的小辫子吗?」 宫父本就不喜方云汐和方家,方家家世不显,能有今天,全靠宫家帮扶。而方父又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本事平平,宫家与其说是帮扶,不如说是把利益送到他嘴边,等于挖自己的肉,餵肥方家。 这对精明了一辈子的宫父来说,实在是如鲠在喉,分外肉疼。 可偏偏自己这儿子就跟中了邪似的,就只喜欢方云汐,要死要活要和她在一起,要娶她当宫家女主人。要不是他还有其他儿子,宫父非棒打鸳鸯不可。可谁让宫家就这一根独苗,宫父拗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可答应归答应,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把宫家给毁了! 第28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3 教法外狂徒霸总…… 宫父冷下脸来, 「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前,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留在公司,不许再去见那个方云汐!」 「爸, 这不关汐汐的事,她如今正病着,我……」宫明宇冷着脸辩解,话还没说完,就被宫父不耐烦打断, 「你什么你?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我会让陈特助盯着你, 要是让我知道你去见她了, 这宫氏总裁的位置你也别坐了。」 宫明宇自知理亏,也怕再纠缠下去宫父对方云汐越发不满, 到时候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只好忍耐下来。 宫明宇进局子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方云汐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自那件事后, 宫明宇便再没来医院看过她,好不容易打通电话, 也是说不了多久就藉口有事匆匆挂断。 心思敏感又恰逢病中的方云汐便有些郁郁寡欢, 连带着方父方母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方家能有今天, 全靠宫家。若说宫家是那参天大树, 他们就是树上缠绕的藤蔓。要是宫家这棵大树不让他们依附了,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汐汐, 你和明宇是不是吵架了?这几天怎么都没见着他呀?」方母给方云汐掖了掖被角, 探起了口风。 方父想到这几日与宫氏对接项目宫氏那边明显冷淡的态度,眸光一闪给方云汐找了个理由, 「汐汐,你最新的检查报告要出来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明宇,约他来趟医院,我们一起参详参详吧。」 方云汐心中一动,乖巧应了声好,熟练地给宫明宇打了过去,电话过了许久终于打通,方云汐忍不住咬了咬唇, 「喂,明宇,你最近还在忙吗?爸刚刚和我说,我最新的检查报告要出来了,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心里有些没底怕恢復得不好……明宇,你今天能来医院看看我吗?我好几天没见你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方云汐依稀听到一个细微的女声在叫宫总,接着宫明宇愧疚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汐汐,我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乖,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去医院看你。」 接着便是电话挂断的声音,方云汐心里有点发慌,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明宇从没对她这么冷淡过。但凡她有点头疼脑热不开心,他都会抛开所有事过来看她,哪怕她打个喷嚏,他也会紧张半天。 第46页 明宇是为了她的病才去找姐姐的,他该不会是怪她觉得她拖累他了吧?还有那个女人,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她和明宇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明宇身边?不不不,不会的,她要相信明宇。 方云汐这厢忍不住胡思乱想,却不知宫明宇那边是真的有事。 宫明宇本以为,凭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很快将这次事情摆平,到时候宫父也没理由再不许他见汐汐,可是宫明宇却错估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越是大牌的企业就越注重口碑,虽然事后宫氏立马派人公关,将热搜压了下去。可耐不住宫明宇被称为国民老公本身就自带热度,加上他进局子的事情是事实又洗不白,宫氏官微不敢说太多也解释不清,怕把宫明宇试图非法买卖.器官的事牵扯暴露出来。 所以哪怕压了热搜,宫氏总裁进局子这个话题在网上依然热度不小,长期陷身于这种负面新闻,对宫氏造成了不小影响。连带着其他大股东对宫明宇也有了些微词。 为了挽回局面,宫明宇不得不加班加点,希望能挽回局面。加上宫父动了真格,有心想隔开两人,特意吩咐陈特助给宫明宇安排了许多额外的工作,不许他和方云汐过多联繫。 算上还要抽空给方云汐煲电话粥的时间,一天下来,宫明宇忙得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够。刚刚方云汐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和股东们开会。 当他为方云汐特设的甜蜜专属铃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响起,股东们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低了下去。等宫明宇说了声抱歉出门接电话时,股东们脸上的笑容更是彻底没了。 陈特助微不可查得皱了下眉,追上去小声提醒,宫明宇只得压着怒气满怀愧疚给方云汐道歉挂了电话。 可恶! 宫明宇心中恼恨,暗暗发誓要尽快将事情解决,日后好好补偿汐汐,再也不让汐汐受委屈。却不知道,她的汐汐因为他这一通电话,委屈地哭了一上午。 方父方母既心疼又担忧,再听她说宫明宇可能是因为云舒报警而不满,当下对云舒这个不省心的大女儿更是不喜。 等方云汐休息时,方母拉着方父出了病房,话语中就带了抱怨, 「我看云舒这丫头就是生来讨债的!哪像汐汐,生下来就带福气,旺我们方家。」方母细数了一番方云汐带来的福运后,又数落云舒, 「要不是汐汐带来的福气,她哪有今天!我看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这么对明宇,要是明宇真就因此对我们汐汐有了芥蒂,看我怎么收拾她!」 「行了!」方父抬高了声音,「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汐汐的病,不管明宇那边怎么想,我们先想办法给汐汐做手术,等汐汐痊癒了,两人又这么多年感情在这,肯定会和好如初的。」 「是这个理。」方母点头,可想到云舒那天的决绝,心里又涌出一股火气来,「你说云舒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呢?还怪我们做父母的偏心,只喜欢汐汐不喜欢她……」 「好了,你少说两句!」从得知大女儿敢报警后,方父就意识到,一味硬来是拿捏不住这个女儿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我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汐汐的病。只要她愿意捐献,一切都好说。不管她有什么要求,我们都顺着她依着她。」 「那怎么行?」方母想也不想拒绝,「哪有做父母的哄做儿女的,她一身血肉都是我给的,要她个肾而已,凭什么要我这个当妈的供着她?」 「那她要是不愿意,你能怎么办?」方父撇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一切都是暂时的,等汐汐做完手术就好了。」 方母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点了头。见她点头,方父神色稍缓,又叮嘱了方母一番后,吩咐司机送他们去云舒小区。 . 大概是因为刚满月就被丢在乡下老家,没被餵养好的原因,原身身体底子一直不大好。云舒便抽空去了趟药店,根据身体情况买了些药材,打算做药膳养身体。 云舒提着药材一出电梯,就看见自己门口站着方父方母,方母还面带愠色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人不在家,电话也不接,这丫头死哪——」 方母抱怨的话说到一半,见云舒回来了,硬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云舒,你回来了,你去哪了,你这些天一直没回家,我和你爸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电话打不通……」 当然打不通,云舒心道,从搬出方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把方父方母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打得通才怪了。 云舒也不接话,掏出钥匙进门,方父方母对视一眼,也挤了进来。一进门,方父环视了室内一周,见里面的装饰家居都很一般,布置也有些简陋,心思一转道, 「云舒,这些天你就住这种地方?你缺钱可以和爸说,这间屋子还没我们家保姆房宽敞,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是啊云舒。」方母也跟着开腔,「那天我和你爸是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哪能说不管你就不管你呢?」 说着期盼地看向云舒,「自从你搬走后,你爸和我心里就空落落的,云舒,你般回来住吧。」 这是道德绑架不成,想打温情牌?云舒想也不想,拒绝道,「不了,我住这挺好的,回去做什么?回去给方云汐捐肾?你们想都别想。」 第47页 「你——」见她嘴上半点不留情,方母险些又要发火,方父一把按住她的手,转头恳切道, 「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倔。之前是我们不对,没有一碗水端平,偏心汐汐忽略了你。你小时候不是最希望,爸爸妈妈会像疼爱汐汐一样疼爱你吗?汐汐是你妹妹,只要你愿意救她,爸妈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爸妈都给你,好不好?」 云舒顿时觉得原身有些可悲,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原身的身世没有问题,云舒都要怀疑原身是不是他们捡来的了。 前世剧情里,原身就是被这番虚情假意的话打动,满怀期望应下了他们的要求。可结果呢?原身什么都没得到,活成了一个笑话,最后还失去了一个肾,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绝望自杀。 想到这些,云舒更是不耐烦和他们牵扯,冷下脸开口赶人:「这话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赶紧走,我就不送了!」 方父没想到云舒居然这么油盐不进,心里恼怒,「云舒,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我们好声好气来和你商量,你却不领情。是,我们是希望你捐献没错,可我们想补偿你的心也是真的,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哦,是吗?」云舒嗤笑一声,「你们真想补偿我?」 「当然!」方父说得斩钉截铁。 云舒想到原身受的那些委屈,既然他这样说,那她不介意为原身讨还一点利息。 第29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4 教法外狂徒霸总…… 「那好。我给你们个机会补偿我。我要你们回去把方云汐房间砸了, 改装给我做书房,再把她心爱的钢琴砸了给我听声响,只要我不高兴, 你们就不能理她,怎么样,做得到吗?」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方父还未说话,一旁的方母便忍不住拉下脸骂道,「好端端的,汐汐招你惹你了?她是你妹妹, 不是你仇人, 你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就你这性子,叫我们做父母怎么喜欢得起来!」 「好了, 云舒不懂事,你少说两句。」方父拍了拍方母的手臂,等方母不情不愿闭了嘴, 又目光沉沉看向云舒, 「云舒, 别怪你妈说话难听, 实在是你这要求太过了。就算我们是真的想补偿你, 可为人父母的, 补偿儿女不是这么个补偿法。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 爸妈都答应你。」顿了顿, 又补充道,「汐汐这方面除外。」 意思是别想着让他们为难方云汐。 「可我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想要。」云舒老神在在,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你们也可以走了。」 「你——」哪怕方父再三压着自己的脾气,也忍不住怒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钱要东西都可以,这算哪门子补偿?」 「大概算以牙还牙的精神补偿吧。」她对方家无所求,也不想和他们有利益牵扯,要钱要东西做什么?云舒慢条斯理喝了口水,似笑非笑, 「有什么不能做的,这些你们不都为了方云汐对我做过吗?她不许你们亲近我,一亲近就哭闹。因为她想在二楼有个琴房,可是没有空房间,你们就强行把我房间砸了改装成了琴房,让我一个人和保姆住三楼。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就举几个例子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这让我很难相信你们的真心,也不想要你们的真心,你们走吧。」 看着云舒嘲讽的眼神,方父正想发火,可转念一想,没有爱哪来的恨?云舒她越是怨恨,说明她越是在意。这么多年下来,因为她自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他们夫妻俩对她没什么感情,她又不如汐汐讨喜,确实是亏欠了她一些。 不怪她这么偏激刻薄,她越是在乎,那他们就越能藉此说服她。思及此,方父压下心里的怒火,温声道, 「云舒,以前是我们做爸妈的亏欠了你,只要你愿意救汐汐,你说的我们都答应你。」 方母顿时变了脸色,想说什么,被方父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云舒,你看你说的爸妈都答应了,你要不现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在外头哪里有家里好。」 云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真是能屈能伸,不去演戏都屈才了。正好她还要回方家一趟,上次走的太匆忙,原身还有好些东西没来得及带走。既然方父愿意演,她也乐意顺带看场好戏。 「好呀,若你们是真心要补偿我,那我可以考虑救她。」反正只是考虑,又没说答应。 云舒怀着看戏和折腾他们的心思回了方家,一进门,就催方父找装修公司,赶紧把方云汐的房间砸了。 「云舒,不必这么急吧,你这刚回来……」方母有些捨不得,要是汐汐知道该难过了,这房间她从小住到大,里面好些东西都是她们母女一起挑选的,很有纪念意义。 「那算了,不砸我走了。」 「别,我们砸!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行。」 方父强忍着憋屈找了装修公司的人。云舒笑眯眯地看着装修工人们噼里啪啦把方云汐那间装饰精美布置华丽的房间砸了个稀烂。又请他们到隔壁琴房,将方云汐那架宝贝不已的三角钢琴砸了个稀碎。 云舒只觉神清气爽,还顺手录了个视频。像过去方云汐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若有若无在她面前显摆一样,云舒直接把这些视频发到了方云汐手机里。并配文:你病了,爸妈后悔以前亏欠我了,说要好好补偿我,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第48页 估摸着方云汐差不多应该看到这些视频了,云舒直接催促方父方母把方云汐所有的联繫方式拉黑,看气不死她。 方云汐确实快气炸了,她从小就被方父方母捧在手心里,哪还受过这样的委屈。赶紧给方父方母打电话问个明白,结果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方云汐心里顿时又气又急,不安到了极点,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爸妈对她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了。 方父方母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各种对云舒各种嘘寒问暖,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不知情的见了,恐怕还会觉得他们是真的慈父慈母。 云舒也不客气,从原身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有什么遗憾的委屈的想得到的通通说了出来,半点不跟他们客气,不是要补偿吗,那来呀。 做戏做全套,方父方母无奈,明明心里不情愿到了极点,还是一一把事情做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真的是憋屈死他们了。 好不容易把云舒的要求做完,一番煽情后,方父趁机拿出一份捐献合同,「云舒,现在相信爸妈是想真的补偿你了吧,云舒,你看……」 方母也笑意盈盈握住她的手,「云舒,妈的好女儿,你就当是做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汐汐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就答应了吧。」 「谁说我答应给她捐肾了?」云舒似笑非笑把手抽出来,「我只是说考虑,没有说一定要答应。我仔细想了想,这所谓的补偿也就那样,为了这不值钱的真心,要我拿一颗肾来换,实在不划算。我不答应!」 「你——」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方父方母顿时意识,云舒根本就没想答应,跟他们回来,不过是想戏弄折腾他们罢了。 说完,云舒不顾他们难堪愤怒地脸色,起身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径直就走。才刚走出门口,就听见后头想追她的方父你你你你了半天,脸色发青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方父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大好,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才强忍着憋屈讨好云舒。没想到云舒从头到尾都是在戏弄折腾他们,一口气没上来,竟然被气晕了! 云舒神清气爽地回了小区,泡了个澡放松后,便将此事先放在一边。今天虽然给原身小小的出了一口气,但想真正让方家人和宫明宇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是要依靠实力。 云舒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经过她这些天的不断调试完善,人工智慧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如果顺利的话,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跨越时代的人工智慧今晚便能诞生! 事情比想像中顺利,伴随着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云舒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按下启动键。电脑屏幕边缘便探出一个蓬松柔软的q版云朵小人,这便是云舒取名为云朵的人工智慧。 云朵似乎有些腼腆害羞,云舒一看她,她便捂着脸躲回去,来回几次,云朵终于鼓起勇气跑到屏幕中央,对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唤云舒:「妈妈!」 小傢伙是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叫自己妈妈好像也没错。云舒看着她软萌的模样,忍不住伸手隔着屏幕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云朵乖~」 虽然隔着屏幕,但云朵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妈妈触碰了一样,开心成了粉色不说,还摊在屏幕上开心地滚过来滚过去,「妈妈妈妈妈妈,云朵喜欢妈妈~」 「妈妈也喜欢云朵~」云舒耐心地陪云朵玩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凌晨一点了。考虑到云朵如今刚刚诞生,思想还是一张白纸,就像新生婴儿一般。云舒睡前便给云朵安排了几个学习任务,让她先学习地球上现有学科的各类知识,了解各种常识和规则, 待云舒入睡后,云朵乖乖地按照云舒的要求开始学习。这些对于常人来说浩如烟海要花上数年甚至更久的才能掌握的知识,对于云朵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快捷。眨眼的功夫,云朵便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了。 妈妈交给云朵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云朵该做什么呢?云朵有些无聊地坐在桌面图标上晃呀晃,突然对外面的世界生起了无限的好奇心,云朵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说走就走,云朵像去郊游的小朋友一样,背上一个小书包,戴上一顶小黄帽子,兴高采烈地开始了第一次出行计划。 若把整个网际网路比喻成一片海,云朵便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任何的拦截程序和防火墙对云朵来说都如同虚设。云朵就像一尾灵活狡黠的游鱼,肆无忌惮畅游无阻四处熘达玩耍,又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呆瓜,看到什么都觉得惊讶都想掺和一下。 云朵漫无目的地逛呀逛走呀走,意外顺着一条特殊路径来到一间奇怪的屋子前。这里比她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守备森严,若说其他地方的拦截程序和防火墙是空气,那这里的起码可以算是路上的小石子。 最最重要的是,云朵发现,有一群坏人正不顾屋子主人的反对,拿着木棍石头一个劲砸屋子的大门窗户,想强闯进去。 云朵检索了一下自己刚刚学过的名为治安管理条例的知识,发现这是私闯民宅,非法入室,是违法的。再想到妈妈曾经也被人强闯过屋子,云朵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眼看大门窗户就要被砸破,坏人就要闯进去,云朵急了,捏紧小拳头冲上去帮忙。 「你们这群坏蛋!快走开,不许欺负人!」 第49页 这一帮,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30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5 教法外狂徒霸总…… 云朵冲上去, 挥着小拳头飞快地将坏人打跑,然后顺着大门的破洞钻了进去,想找屋子的主人交朋友。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 云朵迫不及待选了一台连接屋子的电脑,甜甜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唿。 「你好呀,我是云朵~」 打完招唿,云朵有些腼腆地藏在屏幕后面,小心翼翼偷瞄对方,等着对方的回应。结果, 云朵等了半天, 发现电脑前坐着的人听到她打招唿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出了一身冷汗, 惊慌失措起来。 对于陈明来说,今天堪称魔幻的一天。 今天凌晨两点,境外多国黑客势力突然联合起来攻击他们军部的系统, 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陈明和同事们都快急疯了, 要知道这里面可都是军部的机密信息, 一旦泄露, 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对方所有的攻击突然销声匿迹, 不知所踪了, 原本摇摇欲坠的防卫系统顿时保住了。 陈明整个人都傻了,就像两方军队上场厮杀,眼看敌方来势汹汹,己方节节败退就要战败了, 可一眨眼的功夫,敌方军队突然凭空消失一样。若不是战场残骸尚在,陈明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还来不及庆幸没有丢失机密信息,陈明便听见自己电脑音箱突然传出一个奶声奶气的童声,「你好呀,我是云朵~」 声音又甜又奶,若是放在别的时候,陈明少不了要夸一声可爱。可如今,面对这突然出现在自己电脑里的声音,陈明此刻心里只有惊吓! 怪不得敌方所有攻击突然销声匿迹了,原来他们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偷偷熘进来了。 只是不知道,敌方那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代号叫云朵的黑客。 「快,快断网!有黑客进——」 陈明满身冷汗大喊,可话还没说完,便见自己电脑屏幕边缘一个背着小书包,戴着小黄帽的q版云朵小人气鼓鼓地探出头来,嘴巴一张一合,电脑音箱也随即响起, 「云朵刚刚帮你们打跑了坏人,云朵不是坏蛋,云朵是好孩子!」 云朵觉得好难过,她明明帮了忙,可为什么他们还要把她当成坏人? 陈明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个声音和刚刚打招唿的声音一样,所以刚刚是她在说话?而且,她说她帮忙打跑了坏蛋,也就是说刚刚攻击他们的人,是她解决的? 陈明咽了咽口水,谨慎发问,「你是谁?你刚刚说的帮我们打跑了坏人,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云朵呀,云朵是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到底是第一次和外界的人接触,见他们和自己说话了,云朵很快消了气,就像做了好事迫不及待要被夸奖的小朋友一样,云朵握紧小拳头自豪地和他们比划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发现坏蛋又是怎么打跑坏蛋的,然后有点得意又有点期待地看向陈明, 「怎么样,云朵是不是很厉害?你们现在相信云朵不是坏蛋了吧?」 陈明和同事们听得满头雾水,从云朵的语气用词上看,根本不像一个技术高深的黑客,反而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童言童语,天真烂漫。 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和他们是敌是友? 趁着云朵说话的功夫,陈明悄悄给同事使了个眼色,让他通过云朵在电脑里留下的痕迹反追踪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可很快,同事就不可置信地发现,他们在电脑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云朵存在的痕迹,云朵就像一个幽灵,明明看得见却摸不着。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一阵发寒。而满心等着夸奖的云朵等了半天等不来他们的肯定,又发现他们在搜查自己,云朵顿时伤心了。 「云朵真的不是坏蛋,云朵是妈妈发明的人工智慧,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孩,云朵不会干坏事的。你们不相信就不相信吧,哼,云朵不和你们玩了。」 云朵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走了,留下目瞪口呆得陈明和同事们。人工智慧?他们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骗人的吧,现阶段怎么可能有人工智慧这样的黑科技。」有人不信,也有人相信,「也许她真的是人工智慧,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之前的疑问。」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是真的呢?云朵说的是中文,对我们似乎也没有恶意,还有她口中的那个妈妈,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心神一凛,若云朵真的是人工智慧,还极有可能是他们华国人创造出来的,若对方真的存在,且没有恶意,那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和机遇! 意识到这一点,陈明与同事们迅速把这件事上报到了军方领导层,引发了一阵轰动。 云朵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造成了多大的轰动,此时她正为自己第一次交朋友就惨遭失败而委屈难过。第二天云舒一起床,云朵就委屈巴巴将昨天的事情说给云舒听。 云舒有些惊讶,没想到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结合云朵的描述,云舒怀疑云朵是误打误撞进了军部的内部系统。 第50页 云舒并没有怪云朵这么早便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这一世,她打算抱国家爸爸的大腿,作为人工智慧的云朵,早晚要和国家接触的。早接触,多熟悉,对云朵这样单纯的小傢伙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云朵别难过,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那么警惕,是因为屋子里的东西很重要,不是因为不喜欢云朵。」 云舒温柔地和她解释了一下陈明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然后点了点她因为难过而变成乌云的小脑袋瓜安慰道, 「如果云朵还想和他们交朋友,可以改天再找他们玩,告诉他们你没有恶意。云朵那么可爱,妈妈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云朵的。」 「真的吗?」在云舒的安慰下,云朵又变得开心起来。第二天,云朵和云舒打了个招唿,又轻车熟路地顺着那条特殊路径,悄无声息来到陈明的电脑里。 「晚上好呀,我是云朵,我又来找你们玩啦~」 正在办公的陈明看着突然从电脑屏幕边缘弹出来的小脑袋,吓得差点把滑鼠丢了。她又来了! 昨天他们还特意加固了防火墙,就算是世上最顶级的黑客想要进来,也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可她却偏偏做到了!难道她真的是人工智慧? 「云朵不是坏人哦,云朵是来和你们交朋友哒。」看着陈明紧张的模样,云朵歪了歪小脑袋,决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善意。 「云朵给你们加固房子,这样你们就不用怕有坏人要闯进来偷东西啦。」 加固房子?陈明满头雾水,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屏幕上那个云朵小人煞有其事般给自己戴上红色安全小帽,拿起锤子和钢板雄赳赳气昂昂地不见了。过了几分钟,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满脸求夸奖道, 「云朵把房子加固好啦,云朵是不是很棒,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自云朵出现便一直暗中关注的同事闻言,立即对他们的系统进行了检测,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拦截程序和防火墙全都升级了。 若说之前他们的防护系统是一间木屋的话,那此时的系统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堡,同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现在我信了,这样神乎其技的技术,云朵很可能真的是人工智慧!」 确定了云朵的身份,陈明和同事的态度迅速变得热情起来,云朵还以为是自己交朋友的方法奏效了,开心地不得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晚上云朵都会兴沖沖跑去找自己的新朋友玩,云舒对此乐见其成,除了叮嘱云朵不能泄露妈妈的身份,其他都随她开心。 云舒这边有心纵容,陈明他们那边也有意配合,一时间云朵和陈明他们的关系突飞勐进,迅速成了顶顶要好的好朋友。 和云舒这边其乐融融不同,方家那边却是愁云密布。 方云汐因为云舒的视频,很是伤心了一场,哪怕事后方母和她解释了一通,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舒服的同时,还很不安。 虽然她嘴上说的善解人意,说不会勉强姐姐,姐姐不愿意捐就算了之类的。可她心里还是迫切的希望,云舒能够答应捐献的。若是云舒不捐,她就无法做移植手术,就只能等死,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死呢? 她会这样说,不过是自信,自信哪怕她说不要,可方父方父和宫明宇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要到的。 可她没想到云舒会这么坚决,这么不留情面,如果云舒真的咬死了不捐献,那她的病该怎么办?她真的不想死!在这样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下,方云汐原本还算稳定的病情顿时加重了。 看着虚弱的宝贝女儿,方父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再晕过去一次,方母更是心疼地抱着女儿痛哭,「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病情已经稳定了吗,怎么突然就恶化了?汐汐,我苦命的女儿啊。」 「汐汐,你怎么了?」终于解决了宫氏那边的麻烦,迫不及待来看心上人的宫明宇没想到一进门竟然是这番场面。他想也不想,闯进方云汐主治医生办公室,满脸寒霜对医生道, 「汐汐的病情怎么样了?她如果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治好她!」 医生:??? 就算你是霸总,也不能医闹啊摔! 第31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6 教法外狂徒霸总…… 主治医生面皮抽了抽, 强忍着叫保安的冲动公事公办开口道, 「宫先生,医者父母心, 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力治疗的。只是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大乐观,必须尽快做移植手术才行。否则我们也无能为了,只能做保守治疗。」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换肾,汐汐就只能等死? 宫明宇强忍着怒火满身寒霜回了病房,方云汐见他来了,泪眼汪汪地看向他, 「明宇,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医生说我的病……」说到最后,方云汐哽咽起来,「明宇,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我不能穿上婚纱嫁给你, 和你白头到老了, 你就忘了我吧。」 说着便要去推他走, 宫明宇心中一痛,不管不顾抱住她, 「不, 不会的!汐汐,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方云汐咬了咬唇,犹豫道, 「可是姐姐不愿意,我不想勉强她……」 「不会的。」宫明宇眼中闪过厉色,「你是她妹妹,她一定会答应救你的!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第51页 既然方云舒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冷血无情,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大不了事后补偿她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汐汐! 下定决心后,宫明宇离开医院神色冷淡地吩咐身边的助理,「替我约一下圣心医院的外科主任林医生,我有些私事想他聊聊。」 . 自从得知方云汐病情加重后,云舒就安排了云朵特别关注方家人和宫明宇的一举一动。前世剧情里,就因为原身崩溃下说出不愿捐肾让方云汐等死去吧的话,宫明宇就能做出强行挖肾的举动。 这一世,她的态度比原身还要坚决,甚至还把他坑进了局子,难保他不会恶向胆边生,狗急了跳墙,做出和前世剧情里一样的选择。 有云朵在,宫明宇在云舒眼前几乎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秘密。 宫明宇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其实,早在他让助理约见林医生的时候,云舒就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甚至连宫明宇收买医生和绑匪的花费,后续的整个计划,动手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在确定他们决定在后天上午动手。先让绑匪将她强行带到圣心医院,再由林医生直接手术取肾之后。云舒勾起嘴角,摸了摸气鼓鼓为她不平的云朵, 「云朵,你的新朋友们不是一直想和妈妈见面吗?明天云朵就可以答应了哦,见面时间就定在后天上午九点吧。」 自从确认了云朵人工智慧的身份,陈明那边便一直迫切想和云舒这个创造者见面,可都被云舒拒绝了。 之所以不答应,就是怕到时候自己和国家层面接触后,宫明宇不敢或者说是没机会像前世那样对自己下手,不能抓他个人赃并获,没机会教他这个法外狂徒学做人。 现在既然宫明宇已经打算出手,那便可以答应和国家见面了,见面时间正好可以定在宫明宇行动那天。 当陈明他们从云朵那得知,她的妈妈愿意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几乎要欢喜疯了。陈明立即将消息上报给了领导层,领导层对此极为重视,立即安排人手为后天的见面做准备。 转眼就到了后天周六,云舒像往常一样,换上一身运动装戴上蓝牙耳机出门晨跑。在靠近公园的一条有些僻静的小道时,蓝牙耳机内传来云朵担忧的提醒, 「妈妈小心,有坏蛋开车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的不起眼面包车飞快地开了过来,在经过云舒身侧时,勐地一剎车停了下来。同时车门砰得一下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云舒口鼻,将人拖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一分钟,一看便是惯犯。 「小姑娘老实点,我们不会伤害你,若是你不听话,那我们可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听明白没?「 车厢内一片寂静,云舒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任由两个劫匪将自己带往圣心医院。而另一边,在云舒被带走的瞬间,云朵便带着哭腔找到了陈明他们。 「妈妈,妈妈刚才被坏蛋绑走了,你们快帮云朵救妈妈……」 「什么?你妈妈被人绑走了?」会议室内瞬间炸开了锅,陈明面色严肃,安慰她,「云朵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把你妈妈救出来的!」 这可是能独立创造人工智慧的绝世天才,若是出了事,对华国来说可谓是巨大的损失。 「云朵,你知道妈妈是被谁绑走的,现在在哪里吗?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救援!」 . 圣心医院。 云舒被两名劫匪带入一间病房,病房内宫明宇正在询问身边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眼镜的中年男人,「林医生,手术室准备好了吗?」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宫明宇这才转头看向她,温声道, 「方云舒,汐汐的病不能拖了,必须马上做移植手术。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上,血浓于水,你可不可以救救她。」 「还可不可以?」云舒讽刺道,「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跟我商量,你都派人把我绑到医院来了,还在装什么,难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宫明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牙尖嘴利,连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宫明宇语气转冷, 「只是一个肾而已,你为什么要如此绝情?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放心,日后我们会补偿你的,不管是钱还是方家的股份,甚至宫氏的股份,我都可以分给你。」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哪怕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犯罪的事实。」云舒冷笑道,「上次警局一日游,难道你的律师没给你普法吗?绑架,买卖.器官都是犯罪!」 「方云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见她旧事重提,宫明宇蓦得沉下脸,「不管你答不答应,愿不愿意,你今天必须救她!林医生,送她去手术室!」 宫明宇话音刚落,便听外面砰得一声,病房门被人踹开,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军.人端着武器沖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宫明宇等人。不仅如此,门外走廊同样站满了人,窗外甚至还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 宫明宇和林医生错愕不已,不明白怎么突然有那么大阵势,难道他请的劫匪不是普通劫匪,而是亡命之徒是逃犯? 而两个本就有案底的劫匪看到这样的阵势,更是吓傻了,脸色苍白,双腿哆嗦,自觉且利索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墙角,「我们认罪,别,别开枪。」 第52页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下,一个欢快的童声从云舒手机里传出:「妈妈,你没事吧,云朵带人来救你啦。陈明就在外面,妈妈你要见他们吗?」 「妈妈没事,云朵,你让他们进来吧。」 云舒话音刚落,走廊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明和几位专家领导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当看清云舒模样时,陈明和几位专家都愣住了,没想到云舒竟然如此年轻,二十来岁便能创造出云朵这样层次的人工智慧,实在是旷世奇才! 意识到这一点,陈明对云舒的态度越发热切,「方同志,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我没事,」云舒朝陈明微微一笑,「你们来的很及时,谢谢你们。」 「没事就好。」陈明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边就交给我们处理吧,方同志,你受惊了好好休息。」 原本还满头雾水的宫明宇看到这个场景,心头一悸,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怎么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方云舒而来? 宫明宇咽了咽口水,叫住被陈明他们簇拥着离开的云舒, 「等等,云舒,今天这一切都是误会,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不可以。」云舒回头看他,「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找我吗?」 「为什么?」 「他们是为了云朵来的。」云舒似笑非笑,「哦,忘了告诉你,云朵就是各大科幻电影里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人工智慧,而我,是云朵的妈妈,她是我创造出来的,就这么简单。」 云朵?人工智慧?宫明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方云舒怎么可能创造人工智慧!宫明宇下意识想拉住云舒,可他脚下刚一动,黑洞洞的枪口便齐刷刷对准了他。 「不许动!」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宫明宇不得不承认,方云舒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真的创造了人工智慧,所以军方才会如此兴师动众,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想明白了这一点,宫明宇脸色煞白, 「完了,全完了……」 第32章 霸总文里的恶毒女配(三合一) 教法外…… 本来, 陈明他们与云舒见面的地方,是约在军方研究所的。 所里三位德高望重,在人工智慧领域深耕了一辈子的专家领导在得知云朵的存在后, 惊为天人,迫不及待想和云舒沟通交谈。 谁知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个意外,三位专家领导等不及,怕云舒出意外,也跟着陈明来了。等宫明宇等人被带走后,更是迫不及待直接在车上便与云舒交谈起来。 对于他们的交谈内容, 陈明一开始还能勉强听懂, 到了后面,便听得满头雾水, 可几位专家领导却如痴如醉,眼睛越来越亮,时不时拍掌叫好。 陈明坐在其中, 顿时感觉到了智商被碾压的痛苦,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车里, 应该在车底。还是云朵见陈明郁闷, 为了哄朋友开心, 熘到陈明手机里暗搓搓安慰他。 云朵这极富人性化的举动, 让注意到这一切的专家们更是感嘆不已,到底是怎样的天才, 才能创造出这样高端的智慧生命。 「方同志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有她在,我们华国的科技必将更上一层楼!」 「她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创造出了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出的人工智慧。未来,她一定能给我们创造更多的惊喜!」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 将方同志留在研究所。」 几位专家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做出决定,要将云舒留在研究所,为华国科研发光发热。 云舒对此也不抗拒,在几位专家带着她参观了一圈研究所,询问她意见的时候,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等她处理完宫明宇和方家那边的事情,便正式到研究所任职, 云舒这边一切顺利,但方家那边却乱成了一团。 特护病房。 方母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汐汐,都过去这么久了,明宇那里还没有消息吗?要不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还没有,我现在就打……」 方云汐垂下眼眸,自从那天明宇说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自己之后,她就察觉到他背地里似乎在做些什么。而后来明宇的坦白,也验证了这个猜测。 只是,明明一开始明宇还打电话告诉她计划一切顺利,可到了后来,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千万,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方云汐捏紧手机,努力压下心中慌乱,又在打了一遍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熟悉的忙音响起,方云汐心中不安更甚,方父不耐烦这样沉闷的气氛,转身便要出门,「我去圣心看看。」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宫父。 「喂,董事长,您有什么——」方父话还未说完,宫父暴怒的吼声率先响起, 「方建国,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明宇,连绑架挖肾的事情都敢让他去做!这些年,我自认为对你们方家仁至义尽,从没亏待过你们,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当宫父得知宫明宇被抓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强塞了几颗速效救心丸,才缓过来。等听到宫明宇是为了给方云汐换肾才被抓,宫父忍不住怒火中烧,视方家为罪魁祸首,想也不想打电话给方父怒骂道, 第53页 「我告诉你,你们方家完了,以后你们别想再从我们宫家拿到一分钱!要是明宇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一起下地狱吧!方建国,我不会放过你的!」 病房内一片死寂,宫父暴怒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方父慌乱不已,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上冒出来,怎么会这样?一开始不是还好好的,明宇怎么会突然被抓了?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见方云汐脸色煞白,软软倒了下去。 「汐汐!」方母失声尖叫,「汐汐你没事吧!医生!医生在哪?」 宫父听着那头兵荒马乱的动静,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发泄完了怒火,宫父勉强收拾好情绪,带着律师申请探视宫明宇。 「爸——」 「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蠢货儿子!堂堂宫氏总裁,宫家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有没有脑子?」 宫明宇憔悴了不少,双眼赤红满是血丝,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颓然。见他这样,宫父心中的怒气彻底爆发,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你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引发多大的动盪,宫氏要承受多大的损失?而你,又会成为多少人口中的谈资与笑柄吗?这些你都看不见是不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发泄完,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沉默半晌,缓下语气道, 「好了,知道错了就好,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让你脱身的。」 「没用的。」宫明宇颓然,苦涩地将云舒发明人工智慧的事情说了, 「她现在入了高层的眼,国家对她很看重,哪怕是宫家也拿她没办法,我这次把她得罪狠了,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宫父错愕,随即更是恨铁不成钢,痛骂了方云汐是祸害,骂云舒得理不饶人,又厉声道不论如何会救他出来。 宫明宇看着他佝偻了不少的背影,愤怒,后悔,焦虑,压抑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宫明宇双眼赤红,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不,不管怎样,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 他要见方云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够脱罪,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得知宫明宇要求见她,云舒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云舒,你来了,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见她来了,宫明宇自嘲一笑,「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明明我们也算青梅竹马,少年时就认识了,可我却为了汐汐,这样伤害你。」 云舒诧异挑眉,这语气,他该不会是想打感情牌吧?果然,下一秒,便见宫明宇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云舒,你能原谅我吗?其实最开始,我最先注意到的人是你……」 「哦,是吗?」云舒饶有兴致地看他,宫明宇见状,心中生出一股希望,他没有猜错,她果然对他还有感情。十几年的感情,他不信她可以轻易放下。 「是的,只是有人私下和我说了许多诋毁你的话,让我对你误会很深。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如此优秀耀眼,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你。」 宫明宇垂下眼眸,「云舒,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能不能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我们…… 「不能!」云舒冷冷打断他,「你这话真让人噁心!」 「你——」宫明宇诧异抬眸看她,眼中满是错愕,他明明已经低头了,她不是放不下他吗?她到底想怎么样? 见他表情,云舒便明白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感情宫明宇不仅是目无法纪的法盲,还是一个自大的自恋狂。 原身是对他有情,可这份感情早就被他作践没了,剩下的只有被逼着绝望自杀的恨与怨。 「我凭什么要喜欢你,你配吗?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没兴趣听。你与其在这里白日做梦,不如想想以后好好改造,早点出来重新做人才是真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法外狂徒的宫总。」 像宫明宇这样动辄绑架挖肾的法外狂徒,还是好好接受国家爸爸的感化吧,她就不奉陪了。 看着云舒毫不留情转身离去,宫明宇心中暗藏的后悔终于掩盖不住,目露绝望。 . 云舒本以为,她要宫明宇牢底坐穿不接受调解的态度已经足够坚决,可偏偏宫父不死心,迫于她如今与军方的关系,不敢硬着来,便迁怒方父方母,卡着方氏的命脉,让他们上门求情。 「明宇也是为了汐汐的病,如果你不是那么无情,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看在宫家对我们有恩,帮扶了我们方家这么多年的份上,云舒,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明宇吧!」 「只要你愿意接受调解,宫氏那边不会亏待你的,珠宝首饰,豪车别墅,甚至宫氏的股份,这些都不是问题。得饶人处且饶人,云舒,宫家家大业大,我们惹不起的,看着爸妈的面子上,你就答应好不好?」 云舒看着方父方母语重心长低声下气,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心里不由为原身不值。 这对夫妻从头到尾就没把原身当自己亲生女儿过。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们却还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来给加害者求情。 「想让我接受调解,还是做梦比较快,你们走吧,我不想见你们。」 「你——」方母被云舒的冷脸一激,忍不住道,「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我们好声好气来和你商量,怕你得罪宫家惹了麻烦,你却不领情。你眼里还有我们做父母的吗,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 第54页 方父也是恼羞成怒,指着云舒骂道, 「方云舒,你怎么这么无情?我知道你嫉妒我们更疼汐汐,可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汐汐,宫家那里会帮我们,我们哪里会有今天。但凡你懂事点,都该体谅我们做父母的难处,别再胡闹了。」 一番话听得云舒嘆为观止,果然在方父眼中只有利益,方云汐搭上了宫家,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他们就对她百般疼宠。而原身性子不讨喜又没有价值,所以便理所当然不被重视疼爱。 只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云朵的存在后,会不会觉得后悔没有好好对她。想到这,云舒突然来了兴趣,挑眉道,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宫家不自己出面,反而要让你们来求我吗?」 「为什么?」方父一愣,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他们惹不起我,不敢来了。」 云舒将自己是怎样创造云朵的,怎样与军方搭上线,甚至惊动了领导层,即将进入研究院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似笑非笑道, 「你们不是说是为了我好,怕我被宫家报復所以才劝我的吗?那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你们可以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方父不敢置信道。 「当然。」 云舒斩钉截铁,方父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突然想起以前,云舒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常常兴高采烈拿着第一名的试卷回来让他们签字,说自己长大了要当科学家。 可后来,因为汐汐成绩差些,他们为了照顾汐汐的心情,说教了她好几次,她渐渐地就再也没和他们说过她成绩的事情。 后来方氏在宫家的帮扶上渐渐做大,他们对汐汐越发上心,一个人的精力就这么多,分散给了汐汐,渐渐便再没空关注过她。 他们一直以为她没什么特长,比不过汐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天才,竟然真的像自己小时候说的那样,成了科学家,成了人工智慧之母。 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跨越时代的人工智慧! 方父一时心潮澎湃,他就知道他方家的女儿不是一般人,小女儿是福星,大女儿居然还是天才! 若早知道这个女儿会这么有出息,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她,会一碗水端平好好疼爱她的!有这么一个大宝贝在,方家哪还用得着依附宫家这棵大树,对宫家低声下气百般巴结。他们自己就可以另起炉灶,成为不亚于宫家的存在。 可惜,这么好的一块璞玉,偏偏被他忽视冷待了这么多年,硬生生错过!想到这些日子来,他们夫妻俩的所作所为,方父越想越后悔,只觉心脏抽痛,满心都是懊悔! 「舒舒,」方父强撑起笑,温声唤起了她的小名,「舒舒,过去是我们不对,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好好补偿你。我……」 「晚了,我已经不需要了。」云舒冷下脸,抬手要关门, 「别这样,舒舒,我们毕竟生你养你一场——」见方父还要纠缠,云舒沉下脸,冷声道, 「宫氏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放手,不然我不介意立即叫方氏破产!」 「别,我们走!」 方父气急,却又无可奈何,眼看房门砰得一声关上,方父只觉云舒关上的不止是一扇房门,更是断绝了方氏一步登天的所有希望。 完了,全完了。 一时间,方父心里又悔又恨,甚至迁怒了一旁的方母。 「都是你的错,你怎么做母亲的,连自己女儿有这么大才能都不知道?我每天拼死拼活在外面打拼,让你在家安心做全职太太享清福,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连女儿都照顾不好,好好的一个天才女儿,硬生生养得跟我们离了心!」 「这怎么能怪我?说得好像你有关心过她一样……」 云舒看戏般听着他们相互抱怨争吵,等到吵闹声渐行渐远,彻底听不到了,云舒想了想,打开电脑,调出她之前让云朵收集的一份资料。 资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宫父的生平,他是如何起家,又是如何将宫氏做大,大到公司的发展轨迹,小到他做的每一个决策。只要在网际网路上留下痕迹,就都没办法瞒过云朵的眼睛。 很多被宫父刻意遮掩的东西都被云朵挖了出来,比如他创业初期的合伙人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他僱人干的,为的只是吞掉对方的股份。再比如,给宫氏带来了巨大利润,让他一举成为京市首富的那个项目,是他送贿,并派人恶意打压对手拿到手的,再比如偷税漏税,侵吞公司财产…… 看似风光无限的宫氏创始人,私下其实并不干净。看完这些,云舒不得不感嘆,感情宫父也是个法外狂徒,上樑不正下樑歪,宫明宇耳濡目染,自然也目无法纪。 宫父让方家人上门纠缠的做法真的惹恼她了,而且,上辈子宫明宇能这么嚣张,不也正是靠着宫氏吗?既然如此,那便毁了它吧。 云舒将其中宫父违法犯罪的证据整理出来,选择了匿名举报。 一周后,宫父雇兇杀害合伙人,送贿,偷税漏税等罪名逐一被爆了出来。股东大会上,宫父被当着众人的面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被带走调查。 宫氏众人譁然,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宫氏总裁宫明宇因绑架故意伤害未遂被抓的消息也紧随其后被爆了出来。一时间,宫氏人心惶惶,股价跌到了最低点。原本谈好的合作商纷纷毁约,宁愿交违约金也不愿再和宫氏合作,生怕被牵连。 第55页 因合作商突如其来的毁约,导致宫氏资金鍊断层,一时不慎导致银行一份50亿贷款逾期,其他与宫氏有借贷关系的银行纷纷开始催款,最后宫氏的资金鍊彻底断裂。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宫父穷尽一生搭建起来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宫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边缘。大树尚且如此,作为藤蔓依附宫氏生存的方氏直接破了产。方家近乎所有的资产都赔了进去,只留下挂在方云汐名下的几套房产和银行卡里几十万的余额。 宫父自顾不暇,官司缠身,哪怕想帮宫明宇减刑也有心而无力。最后,宫明宇因绑架和故意伤害未遂被判十年。不管他有多后悔多不情愿,等待他的将会是数年的牢狱之灾。希望他能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当判决下达的瞬间,云舒只觉原身的怨气消散了大半,心里顿时轻快起来。 如今宫明宇入狱,方家也破了产,接连的打击下,方云汐病得更重了,如果再不做移植手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想到这,云舒决定去看看她,想必原身会很乐意看到她的惨状。 方氏破产后,方父一直不甘心,正四处找人投资想要东山再起,此刻病房里,只有方母在照顾方云汐。 许是最近打击太大,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方母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庞憔悴苍老了不少。见她来了,下意识想说什么,可想到她如今的身份,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你来了。「 方云汐就没这么客气了,病痛和接连的打击让她没了当初的乖巧动人,她如今瘦得厉害眼眶突出显得有些狰狞,又痛恨云舒害宫明宇入狱,说出的话也带着刺,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是吗?」 云舒坦然点头,「是啊。」 「你——」方云汐气急,没想到云舒会这么直白,冷着脸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走!还轮不到你看我笑话的时候。」 云舒不在乎她的冷脸,随手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感嘆道,「你看起来似乎病得很严重,我都快忘记你健康的时候的模样了。你这样子,还真丑啊。我猜,如果不做移植手术,你是不是就活不了多久了?」 「别说了!」 方云汐被云舒近乎直白的话刺痛了内心,这段日子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恐怕,怕自己熬不过去病逝,能活着,谁会愿意死呢? 许是真的被云舒刺激到了,她状若癫狂地指着云舒骂道, 请你出去,我不想见你,我没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姐姐。你明明能救我的不是吗?只要你捐肾给我,我就不会死了。 可是你嫉妒我,嫉妒我抢了爸妈的宠爱,嫉妒我能和明宇在一起,所以你故意不捐,还害了明宇,你想让我死对不对?方云舒,你见死不救,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你滚,你滚啊!」 方母见了,心痛不已,忍不住来劝,「汐汐,没事了,冷静点,冷静点。」又叫云舒,「别刺激她了,她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住。」 未了,方母怀着最后希望,眼巴巴地看着云舒哀求道,「云舒,你来看你妹妹,是不是也放不下她?你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你……能不能救救她?」 云舒垂下眸子不说话,方云汐见状,心中不由生起一股希望,她没拒绝,有没有一丝可能,她会愿意? 「姐姐,姐姐我错了。」方云汐眼中落下泪来,伸手拉住云舒袖子,哽咽道,「姐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我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死,姐姐姐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方云汐说得情深意切,她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她会有要云舒救命的一天,她一定会好好供着她的。 可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云舒心下感嘆,若是方云汐没有得病,她还会觉得自己有愧于原身吗?前世剧情里,他们害原身没了一个肾,最后连命也没了,她有愧疚,有觉得自己错了吗? 似乎并没有,她只是难过了一会,便在宫明宇和方父方母的安慰下释然了。他们都觉得,原身恶毒,处处与她作对,又冷血无情不愿意救自己的亲妹妹,所以罪有应得,活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如果你一开始就和我和平相处,我们毕竟是姐妹,不求我们感情有多深厚,哪怕只是维持着表面情谊。看在血缘关系上,我也会救你的。 可我把你们当亲人,你们有把我放过亲人吗?没有。方云汐,所以我也不会牺牲自己去救你。你想活命,就听天由命,等肾.源吧。」 云舒一口气将原身的情绪说完,只觉神清气爽,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云舒转身离去,对云朵道, 「云朵,帮妈妈联繫房东退房,妈妈要搬家去研究所,献身科学,为国家霸霸发光发热啦。」 云舒离开后,病房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后悔,不甘,怨恨,恐惧,各种情绪在方云汐心中交织,她忍不住篡紧了被角,求救般看向方母, 「妈,我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们说我是福星,我一定能等到手术那天的对不对?呜呜,妈,我好怕,姐姐为什么要这么无情,我都知道我错了,她为什么不救我?」 说到最后,她哽咽起来,咬牙切齿道, 「不过是一个肾,她为什么不愿意救我?对她来说,一个肾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可对我来说,这是我的命啊!妈,你再去求求姐姐好不好?」 第56页 「没用的,汐汐。」方母苦涩地摇头,「她现在翅膀硬了,我和你爸也拿她没办法。」又安慰道,「汐汐你自小就有福气,妈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放宽心,耐心等肾.源。别把身体折腾坏了,不然到时候就真的无济于事了。」 「妈,我知道了,你……」方云汐安静了几分,显然将方母的话听进去了些,她勉强扬起笑容,想说什么,就见方父带着满身喜气回来。 这些天来方父一直早出晚归,到处求爹爹告奶奶找人投资,却处处碰壁,被人冷嘲热讽。这对靠着宫家作威作福了多年的方父来说,简直就是羞辱。暗骂对方狗眼看人低的同时,也更加迫切了想要东山再起的心思。 他方建国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不过是他们运气好,抓住了机遇罢了。而如今,这份机遇也终于撞到他手上了。 方父想到今天自己遇到的贵人和他那个一看就潜力非凡,有无限前景的投资项目,更是心潮澎湃。 「汐汐,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现在爸手头上有个项目,急需资金,你把之前爸挂在你名下的房子卖了吧。我们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这一次了!」 「什么项目?爸,你确定可靠吗?这是我们家最后的资本了。」 「当然可靠,你还信不过爸爸吗?汐汐,我们是一家人,只有方家好了,你才能更好。」方父说得斩钉截铁。 方云汐坳不过他,生意上的事情她也不懂,如今明宇不在了,她能靠的也只有方家了。最后,她还是点头,答应把房子卖了。 房子换来的五千万,方父转头就投了大半进去。剩下的一小半,包括银行里里最后的存款,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陆陆续续被方父投了进去,满心等着对方项目上市,坐等分红。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负责人那边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但收益却半点没见着。哪怕是不懂商业的方母和方云汐,也渐渐慌了。方父更是焦躁不安,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劲。 等到对方人去楼空,卷歀逃了的时候,方父彻底崩溃了!那可是方家的全部家当!足足五千多万!哪怕他们不做什么,就坐吃山空,只要不挥霍,也够他们用一辈子了! 可如今却轻而易举打了水漂,被人骗了个干净!方父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当场进了急救室,更是掏空了方家最后一丝家底。 原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方家,彻底没钱了。可方云舒治疗要钱,方父住院要钱,方母试着来找过云舒,可惜云舒已经去了研究所,方母扑了个空,强忍着泪水,卖了身上的戒指,项鍊和包,勉强维持生活。 「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好端端地会这样呢?没有钱,汐汐的病该怎么办?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方母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和病弱的女儿,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那样对云舒。有云舒在,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惜,她的悔恨,原身已经听不到了。 在方母花光最后一分钱之前,方父终于醒了,只是,如今方家已经一贫如洗,甚至连方云汐的治疗费用也无法维持。 方父方母无奈,只得抛下面子去找工作,想给她治病。可是他们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年纪又大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工作,能找到的都是些薪水微薄又辛苦劳累的工作。 两人筋疲力尽工作一整天,赚的钱却只够房租和基础的生活,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给方云汐治病。因为没钱继续治疗,又等不到肾.源,方云汐苦苦撑了半年,最后病逝了。 到底是疼爱了这么多年如珠如宝的女儿,方云汐走后,方父方母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生活困苦又心思郁结,没过几年,也早早去世了。 . 进入研究所后,云舒全身心都放在了研究上,致力于致力于将人工智慧运用到各大领域。智脑,智能汽车,智慧机器人,智能管家……种种设想被云舒提出来,并逐一将它们变为了现实。 华国人发现,华国好像一夜之间就进入了科技大发展时代,过去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东西如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笨重的手机电脑逐渐被人们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只有硬币大小,戴在手腕上的智脑。只有轻轻点开,眼前便会自动出现一道可以自由控制大小,类似于手机电脑桌面的光屏。视频通话,语音聊天,游戏拍照,办公观影等手机电脑有的功能它都有, 每台智脑里,还配备了科幻电影中必备的智能管家,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那些手速快运气好的幸运儿纷纷在各平台上炫耀,展示智脑和管家的功能,每个视频,都引来了无数观看量与点赞。 等智脑渐渐普及后,智能汽车,智慧机器人,智能家电等新品又接二连三面市,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有时候人们被自家智慧机器人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坐在智能汽车后座悠闲地玩着智脑游戏的时候,偶尔回忆起十年前的生活,都觉得仿若隔世。 同样,十年时间过去,宫明宇终于刑满出狱。而宫父数罪併罚,刑期比宫明宇还长,因为年纪大了受了太大打击,郁郁寡欢几年前就在狱中病逝了。 宫明宇如今孑然一身,宫氏又早已成了歷史,看到这日新月异陌生的世界,宫明宇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仿若隔世般的恍惚和不安。 第57页 等再听到方云汐因方家破产,担负不起治疗费用,早早病逝的消息后,宫明宇大受刺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辈子浑浑噩噩,酗酒度日,穷困潦倒,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这些年,随着智能时代的发展,云舒所在的研究所,也成了全华国人梦寐以求的科学殿堂。云舒也不藏私,只要真心求教,一心为国,她都会倾囊教授。 当云舒知道方家和宫明宇最后的结局时,云舒正好结束了一场现场教学。听到方云汐早早病逝,宫明宇一生穷困潦倒,人人避之不及时,云舒只觉心口一轻,原身最后以小半怨气也就此消散了,任务圆满完成。 第33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1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云舒再度恢復意识的时候, 便听眼前一个长方脸身材苗条自称嫂子的小妇人,不容拒绝地往她手里塞了把锅铲, 「弟妹, 我感觉身子不大舒服,今天这饭你帮我做吧。动作记得快些,我们杜家可不养闲人。」 说是帮,语气中却高高在上不容人拒绝,说完也不管云舒乐不乐意,便径直出了厨房。 本就是夏日, 厨房又建得低矮, 太阳一照里面闷热得像个蒸笼,当听到杜家的时候, 原身拿带着深深怨恨与不甘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原身名叫陈云舒,是洛水村陈秀才的女儿。和村里普通姑娘不同,原身自幼生得白净乖巧, 又跟着陈父读了几年书,及笄后出落得楚楚动人, 引来众多男子爱慕, 人人争相求娶。 最后, 陈云舒在父母长辈的牵桥搭线下, 和镇上一个举人家的次子定了亲,只等两家商量好婚嫁事宜定个好良辰吉日就成亲。 可偏偏, 天不遂人愿。 在成亲前几日, 原身在回村路上被人拖进了路边的野林子强行玷污了。原身一个小姑娘,突然遭此横祸,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整理好衣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避着人跑回家,不想这件事传出去。 可惜还是没能瞒住,事情不知怎么的被传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甚至传来传去,传成了原身水性杨花不检点,在外面招蜂引蝶才惹了这样的祸事。不然路上来来回回那么多小姑娘,别人都没事,怎么到她这就出了事呢? 村里和镇上离得不远,举人家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当天就沉着脸坐马车到了村里,不由分说将聘礼拉了回去,当场就退了亲,话里话外嫌弃原身不清白,配不上自家。 村里人也对她指指点点,背地里说她没了清白,不知检点,不干净之类的,连带陈父和陈家私塾也受了影响,说陈父立身不正,所以才会教出原身这样的女儿。 以往对原身趋之若鹜的年轻人都对原身避而不及,就在大家以为原身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时候,村尾杜家的杜青山硬是在双亲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让他们点了头,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当初原身及笄后,上门求亲想娶她的人里面就有杜青山。只是杜家家境不大好,一家子七八口人挤在一间老屋里,杜青山这样的条件,和秀才家门不当户不对,陈家自然看不上。 原身也从没考虑过杜青山,哪怕杜青山在求亲前私下找她,满眼深情赌咒发誓会对原身好,会努力挣钱让原身过上好日子。可原身自小跟着陈父读书,喜欢的类型是斯文俊秀的读书人。 杜青山虽然长得高大精神,但大字不识几个,只在码头卖力气过活。哪怕他再深情,原身也不为所动,毫不犹豫拒了她。 等到原身和举人家开始议亲的时候,杜母好像也开始给杜青山相看,原身便以为,杜青山已经放下了。实在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点,杜家还会上门提亲。 虽然杜家人冷着脸满是不情愿,可杜青山却是满脸深情,信誓旦旦跪在她面前赌咒发誓, 「云舒,自从我第一回 见着你,我就喜欢你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不嫌弃你,我也不介意,我会努力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云舒,你就嫁给我吧。」 最后,原身被他打动,也为了陈家的名声,答应了这门亲事。毕竟她嫁出去了,成了出嫁女,时间久了,众人也不会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盯着他们家议论纷纷了。 陈父心疼女儿,又对不介意女儿名声遭遇的杜家颇为感激愧疚,不仅在原身出嫁的时候,给了大笔陪嫁,还尽心尽力帮扶杜家,对杜家有求必应。 时常给杜家送钱送东西不说,还免了杜家小儿子杜青云的束脩,把他收入门下,当亲传弟子,用心教养,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好上三分,就是为了让女儿在杜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可偏偏,杜家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明明从陈家占了那么多好处。一家子趴在陈家上吸血,不仅不感激,还觉得理所当然,谁叫原身失了清白,不干净了。他们杜家愿意娶原身,就是天大的恩情了,陈家怎么回报都不为过。 原身嫁入杜家后,除了杜青山和在陈家私塾读书的杜青云,其他人都对原身很是不喜。除了要钱要东西的时候对原身有几分好脸色,其他时候,都指桑骂槐,借着原身被人玷污的把柄打压拿捏原身。 原身稍有不满,杜母和嫂子钱氏便会刻薄地指着她的鼻子痛骂,、 「你还要不要脸,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我们杜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勾三搭四不干不净的儿媳妇!」 第58页 「娘,嫂子,你们少说两句!在求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介意这些,云舒是无辜的。」一开始,杜青山还会帮着她说几句话,护着她。 可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闲言碎语太过难听,还是原身被磋磨的失了颜色,没了新鲜感。杜青山也不再护着她,开始对她恶语相向,有时候在外面被人笑话受了气,甚至还会对原身拳打脚踢。 原身悔不当初,想要和离,可杜家哪能愿意放她走。他们下了狠心给她灌了药,每日里昏昏沉沉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躺在床上。然后对外说是她因为被人强了想不开,要喝药寻死,幸好他们救的及时,才留下了一条命。 然后继续借着照顾原身的幌子,向陈家要钱要东西,更是恬不知耻,心安理得让陈父掏空家底,去供杜青云科举。 原身看着这一切,恨透了杜家人。而随后她意外发现的一件事,更是让原身对杜家恨之入骨。原来,当初将原身拖进野林子强行玷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杜青山。 当初杜青山年轻气盛,自卑又自傲,对原身爱而不得,眼看着原身就要和别人成亲,再也没机会得到原身了。 一想到这个,杜青山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心痛得厉害。那天,他因为心里苦闷喝了点酒,正好在路上看见原身,就想向原身求上一求,让他看在自己对她一片深情的份上,不要那么快嫁人,再等等他,再给他一个机会。 因为怕在路上被人看见,也怕原身不愿意听他说话,杜青山便从后面捂住原身的嘴,想将人拖到路边的野林子里。 可在把原身往林子里拖的时候,因为贴的近,原身又极力挣扎,他在手忙脚乱制服原身的同时,也起了邪念。最后一不做二不休,蒙着原身的眼睛,强行玷污了原身。 原身被蒙住了眼睛,当初又实在害怕,回去后一直做噩梦,恨不得将那段噩梦般的记忆忘个干脆,对当时的情形压根不愿意也不敢去回想。加上之前与杜青山除了那次求亲,并无交集,也不了解,原身压根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他。 多么可笑!原来这个满口深情,口口声声不会嫌弃她失了清白的男人,就是那个玷污了他的人。从头到尾,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当然不会嫌弃。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都是他的算计!原身想要报仇,可是她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杜家人在外又惯会演,她根本没有机会说出真相。 眼看着杜家打着照顾她的名义一次次从陈家要东西要好处,眼看着陈家被她拖累得一日比一日穷,看着父母双亲被累白了头髮,原身为了不拖累父母,最后咬舌自尽了。 她本以为,她死了,陈家就不必被她这个不孝女拖累了。可偏偏杜家无耻,又拿着她的尸骨做文章,以她不洁不能入祖坟为由,要挟陈家给银子,彻底掏空了陈家家底。 最后,原本富足的陈家变得穷困潦倒,而杜家,却因供出了杜青云这个读书人,在杜青云考上进士后,随杜青云搬到了京城,住起了大宅子,穿起了绫罗绸缎,享起了清福。 杜青山后来更是借着弟弟的关系,娶到了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做继室,一生富贵,子孙满堂。 原身心中又悔又恨,简直死不瞑目,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这一世,她要守护好陈家,要狠狠地报復杜家那群不要脸的人,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杜青山的真面目,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原身记忆中的怨恨与痛苦实在太过沉重,云舒接收完记忆,只觉胸口闷得发慌,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怒气来。如今刚嫁入杜家一年,杜青山对原身还有几分情意,会护着她几分的时候。 这个时候,原身尚且还不知道真相,因为自卑和理亏,又感念于杜青山对她的回护,哪怕杜家人明里暗里欺负她磋磨她,她也咬牙忍了。 可云舒忍不了,想到杜家人的噁心举动,云舒想也不想,把锅铲往地上一扔径直回房了。这么热的天,谁爱做谁做去,她要收拾东西和离,让杜家吃土去吧! 云舒回了房间便开始收拾行李,隔壁屋子里躺着偷懒的钱氏听到动静,急忙来拍她房门, 「弟妹,你还在房里做什么?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是秀才的女儿呢,连饭都不会做。」 说着说着,见云舒迟迟不开门,语气便变得刻薄起来, 「娘他们马上就回来了,还不快开门去把饭做了,我们杜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名声不好就算了,还不知道勤快点……」 第34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2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你闭嘴!」 见钱氏越说越过分, 云舒沉下脸勐地打开门,不耐烦道, 「今天本来就该你做饭, 我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自己懒还好意思说别人。还有,别拿名声说嘴,我求你们杜家娶我进门了吗?」 「你!」 钱氏拍门的手僵在了半空,没想要一向软和的云舒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往日里她不是最怕别人拿名声说事吗, 怎么今天不怕了? 钱氏有些心虚皱起眉,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你嫂子, 我身子不舒服,让你帮忙做个饭怎么了?行,我不用你, 我自己去做饭行了吧。」 说着转身就想走,可云舒刚接受完原身的记忆, 正是火气大的时候, 她自己撞上来, 云舒哪有这么容易放过她, 当下一把拉住她,看向她头上的银钗, 第59页 「先别走, 要走先把你头上的钗子还我,」 那银钗是陈家给原身的陪嫁,原身嫁进来不久,钱氏就藉口自己被原身的名声连累, 被人说了闲话,话里话外暗示要原身的钗子做补偿。原身面皮薄,哪怕捨不得,最后还是给了她。 「那怎么行。」钱氏想也不想拒绝,「这是你自己送给我的,哪有送人的东西还找人要回来的。弟妹,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你要我的陪嫁都不嫌不讲究,我在乎什么。」云舒可不是原身,不会惯着她,伸手就把钗子摘了下来,转身回房,将钱氏挡在了门外。 「你把钗子还我……」 这可是银钗,钱氏正想撒泼,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在地里做活的杜父杜母和钱氏男人杜青河回来了。 「人呢?人死哪去了?」 杜母性子泼辣,嗓门又大,一进门,见厨房冷锅冷灶没有半点热气,顿时就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做饭?老娘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我看你们是皮紧了……」 「娘,你们回来了,你要给我做主啊!」钱氏见杜母回来了,满脸委屈找她告状, 「弟妹她今天偷懒不做饭就算了,我去催她,她还生了气,把我头上的钗子给抢了,那可是银钗,娘,你快管管她。」 钱氏是杜母娘家侄女,有原身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做对比,杜母对钱氏一贯很疼爱。听她说自己受了委屈,杜母顿时拉下脸,怒气沖冲来拍云舒房门, 「你给我出来!还秀才家的女儿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名声,懒就算了,还欺负你嫂子,我们杜家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云舒顿时被气笑了,原身过得这什么日子。钱氏不知道内情说说也就罢了,可当初杜青山为了让杜父杜母答应娶云舒,可是把事情给他们说了的。 杜母明知道玷污了原身清白的人是杜青山,原身才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不去怪杜青山这个畜生,还好意思怪原身坏了他们家名声? 光是想想,云舒就觉得自己拳头硬了,这一家子人,实在太不要脸太噁心人了! 「说够了没有?」云舒提着收拾好的包袱,径直往外走, 「我什么名声,你们上门求亲的时候不知道吗。还倒霉?我没嫁进杜家前,你们杜家吃口肉都难,现在呢,隔三差五吃肉,杜青云还能不花一分银子在我爹私塾读书。 拿了我们家这么多好处还嫌我名声不好。既然嫌弃,那就和离啊。我就是绞了头髮做姑子去,也不会赖在你们家不走。左右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现在就走!」 「陈云舒!」杜母气炸了,在院子里拦下云舒,恨声道,「我是你婆母,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知道啊。」云舒丝毫不惧,淡定地捋了捋袖子,「有什么不敢的,等和离了,不就不是了吗?」 「反了天了你!」杜母气炸了,「你还当你自己是金饽饽呢?要不是我们青山要死要活非要娶你,你当我们稀罕你吗?」 「既然这样,那和离啊!」云舒无所谓地摊手。 「你——」 听她又说和离,杜母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难不成她真想和离?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虽嫌弃这个儿媳妇名声不好,可是也知道,娶了这个儿媳妇给他们家带来了多少好处,哪能真和离了。 她强压了怒气,有心息事宁人,「你这是怎么了?你疯了是不是,和离的话也能随便说。算了算了,今个我就当你煳涂了,不和你计较,下次你再这样,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钱氏也跟着打圆场,「是啊弟妹,话不能乱说,快把包袱放下,我们赶紧做饭去,下午娘他们还有活呢。」 「做什么饭?」云舒避开她的手,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我说我要和离,你们听不懂吗?」杜家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杜母和钱氏面面相觑,杜父和杜青河也诧异地看了过来,杜母正想发火,就见院子门口一个怒气沖沖地身影大步走进来,怒声道, 「什么和离?我不同意!」是杜青山。 「娘,你们别闹了好不好。云舒是我媳妇,是我认定的人。我说了不介意就不介意,你们别为难他。」他先是沖杜母他们吼了一通,然后又来拉云舒的胳膊和包袱,想把她往房里带, 「云舒,我替娘他们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走,我们回房,回头我会和娘好好说的。」 云舒看着眼前这个算计了原身一辈子,害了她一生的男人,看着他故作深情的样子,心里只想作呕,云舒冷冷避开他的手,「别碰我。」 杜青山本就是自卑又自傲性子,见云舒这样,也有些恼了。他虽然喜欢她,可他是男人,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下自己面子对得起他吗? 「云舒,我都说了替娘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非要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吗?」 看着云舒冷淡的模样,杜青山觉得有些烦了。自从她嫁进来,杜母又是个爱面子的,受不了村里人的闲话,家里常常吵起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次他夹在中间,跟孙子似的,哄了这个哄那个,里外不是人。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呢?」 第60页 付出?这话也说得出口,他付出了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原身?要不是他玷污了原身,就凭他杜家的条件,凭他的本身,就算跳起来,也别想娶到原身。明明是占了大便宜,还在这里卖乖。 对上云舒嘲讽的眼神,杜青山只觉一股怒气冲到了天灵盖, 「自从娶了你,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背地里都说我是孬种活王八。你还问我付出了什么?你还以为你是当初人人求娶的秀才千金吗?你去外面看看,除了我,谁还愿意娶——」 「你说够了没有!」 云舒着实被他这番话噁心到了,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巴掌。 「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我求你娶我了吗?这一年里,你们家又拿了我陈家多少好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离!「 「你想都别想!」杜青山只觉脸皮火辣辣地疼,下意识反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有我在,你别想离开我!云舒,你别……」 说着就想伸手强行把人拖进房里。杜青山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云舒不想和他硬碰硬,当即尖叫一声撞开他慌乱地跑出院子, 杜青山进门的时候没关院门,又被云舒打了一巴掌,根本没反应过来,杜家人也没想到云舒会突然跑出去。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追上去的时候,云舒已经跑出了院子,边跑还边喊, 「你们杜家欺人太甚!杜青山你不是人!我要和你和离!」 此时正是正午,大家吃午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人在。云舒这一叫,左邻右舍便都听见了,好奇地出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杜家媳妇喊得这么大声。」 「居然要和离,还背着包袱,该不会是杜家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 当着众人的面,杜青山也不好出手强行把云舒带回来,只得铁青着脸呵斥,「你胡说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你别闹了,快回家!」 有邻居们在,云舒也不怕杜青山敢对她做什么,当下便道, 「我没闹,杜青山,你我不仅要和离,我还要去衙门告你!」 去衙门告他?杜青山只觉眼前一黑心跳慢了半拍,当初一时冲动,在老林子里做的那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他起初怕极了,还出去躲了两天,生怕云舒认出自己,报官把自己抓起来。可后来,他悄悄从弟弟青云那套话打听消息。当听到青云说那个玷污云舒的贼人没人知道是谁,想抓也抓不到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偷偷回了村。 又提心弔胆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云舒不知道是他,没人会来抓他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发誓要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如今云舒突然说要去告他,再想到云舒今天异常的态度,杜青山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什么报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跟我回家!」 说着不管不顾就要来抓云舒,云舒怎么会让他碰着自己,当下侧身躲开,留下一句,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就等着吧!」说完,便一熘烟朝陈家跑去。 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云舒跑远的杜青山心里慌得要命,又惊又怒。又见左邻右舍纷纷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更是眼前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千万,千万别是那件事! 第35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3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陈家和杜家离得不算远, 云舒提着包袱走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家。 陈母在院子里摘菜,见她回的突然又带着包袱, 目露担忧,忙上前接过包袱带她进了屋。 「舒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杜家欺负你了?」 在屋内指点杜青云功课的陈父,也有些意外,「舒儿,你这是怎么了?」 「嫂嫂可是二哥哪里对不住嫂嫂, 让嫂嫂受了委屈?」杜青云也讶然起身, 放下书愧疚道,「二哥性子急, 嫂嫂,你放心,青云回去会好好和二哥谈谈的。」 和高大结实的杜青山不同, 杜青云生得很是清瘦俊秀,穿着书生长袍, 一副文质彬彬, 又通情达理的模样, 确实唬人。本因云舒匆匆回来, 而对杜家有些不满的陈父陈母,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云舒却不耐烦看他做戏, 想到前世杜家人干的那些好事, 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直接道, 「不必了,我有事和爹娘说, 但凡你有点眼力劲,现在就赶紧出去,别在这装模作样。」 「嫂嫂,你——」杜青云顿觉难堪。 「舒儿,有话好好……」陈母有心想劝,毕竟是女儿的小叔子,被陈父一把按下手。女儿的性子他清楚,对人最是温和明理,如今突然一反常态,其中必定有事。 「青云,你嫂嫂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你明年开春也要下场了,我在书房给你备了几道题,你拿去练练手,晚些时候我给你指点一二。」 「是,夫子。」杜青云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暗芒,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他走远,陈父转头看过来,目露担忧温声道,「舒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杜家欺负你了?」 「爹!娘!」panpan 看着陈父陈母慈爱担忧的模样,云舒只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61页 「女儿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听完千万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女儿今天才知道,当初,当初在野林子欺辱我的那个贼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杜青山!」 「什么?」陈父一脸震怒,陈母也满脸不可置信,「舒儿,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的。」 前世,杜青山这事做的虽然隐蔽,但不知怎么的被村里的混混刘癞子知道了。刘癞子好赌,就拿这事做把柄,每逢赌输欠了赌场的银子,就用这件事威胁杜青山,问他要银子。 赌债就是个无底洞,杜家哪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有,也不想给刘癞子,因此处处躲着他。刘癞子无法,直接就追到了家里,问杜青山要钱。 杜青山不想给钱,两人争执起来,被当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原身听见。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原身这才知道真相。 只是这个时候,刘癞子还没找上杜家人,云舒便藉口是杜母和杜青山私下说起这件事,被她听到了,其他一点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全说了。 「他杜青山怎么敢!」陈父听完原委,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勐地起身恨不得立即冲去杜家把人打个半死。「他欺人太甚!他杜家欺人太甚!」 陈母也惊着了,惨白着脸哆嗦着地看向女儿,「这是真的吗?他杜青山居然就是那个天杀的贼人?舒儿,我可怜的女儿,他杜青山就是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这是害了你一辈子啊!和离,必须和离!」 要不是出了那等事,他自幼娇养,尽心教养长大的宝贝女儿,怎会没了名声,丢了顶好的婚事,嫁到杜家去。想到这一年里,杜家明知道那贼人就是杜青山,还拿女儿名声说事,好像娶了女儿是多大的恩情,明里暗里问他要钱要好处,陈父就气得浑身发抖。 「舒儿,他杜家欺人太甚,爹就是拼了这身功名不要,也要为你讨个公道。」说着便怒气沖冲要往外走。 「爹,没用的,我们没证据。」云舒赶忙拦下他,「爹,这一切都是女儿听到的,口说无凭,要想告他们杜家,得拿出证据来才行。不然他杜家是不会承认的。」 陈父闻言一顿,再回头已是双眼泛红,「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哪里有证据?舒儿,是爹没本事,护不住你。」 陈母也落下泪来,「舒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爹,娘,不怪你们,是他们杜家太过卑鄙无耻了。」云舒安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只要做过,就一定有痕迹。我们先和离,等找到了证据,再去县衙告他们。」 陈父陈母闻言,又抱头痛哭了一场,最后,在云舒的安慰下终于冷静下来。 而另一边,听着隐隐传来的哭声,杜青云提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到底出了何事? 自从陈家和杜家结亲后,自己这个嫂嫂因为理亏,对杜家一直很是顺从理让。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嫂嫂还柔声和自己打了招唿,才过去半天,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回家哭诉。莫非……杜青云眉心一跳,一个不好地猜测涌上心头,莫非她知道了那件事? 不,不会的,那件事他做得如此隐蔽,二哥自知理亏更不会乱说,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许是娘他们又做了什么难为人的事情,她才会如此的,毕竟,娘他们一直不喜欢她。 杜青云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慌乱,垂下眼眸,正打算重新动笔,就见陈父面沉如水走了进来。杜青云忙起身,恭敬道, 「夫子,你来了,青云做题时遇到了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二。」 「不必了!」 想到从女儿说的那些事,陈父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子怒火。他自认为待杜家不薄,杜家怎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但想到女儿说的还没证据,又忍耐下来,板着脸道, 「舒儿告诉我们,她在你们杜家受了很多委屈,要与杜家和离。当初我收你入门下读书,也是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如今舒儿要和离,我们不再是姻亲,我也没有再留你的道理。你,回去罢!」 「夫子!」原本还算镇定的杜青云顿时慌了,不敢置信抬起头,「夫子,哪怕我们两家不是姻亲,可也还是师生啊。看在师生的情分上,夫子,还请您教我,青云必不忘夫子您教诲之恩。」 见他还有脸谈情分,陈父冷下脸,毫不客气道, 「你在我陈家一年,束脩分文未交,笔墨纸砚一文未出,一应花销,都由我一手垫付。我分文未取,与你何来师生情分?」 「夫子——」杜青云脸色惨白,还想再劝,可陈父早已不由分说将他赶出门去,「你走吧,别再叫我夫子,我不会再教你。」 可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夫子会突然翻脸,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杜家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陈家如此决然地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杜青云怒气沖沖回到杜家,杜母见他回来,很是惊讶,「青云,你怎么回来了?」 「娘,中午嫂嫂她突然提着包袱回了陈家,说要和杜家和离。夫子很生气,说不会再教我读书,将我赶回来了!」 杜青云目光紧紧地盯着杜母,咬牙问道, 「娘,你老实告诉我,好端端的,嫂嫂为什么会要和离?」 第62页 杜母无奈,只得忧心忡忡把今天的事情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了她,她就跟吃了枪药一样,不仅闹着要和离,还说要去县衙告你二哥!」 「去衙门告二哥?」杜青云心跳慢了半拍,「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告二哥?就算家里真的给她委屈受了,可这也是家务事,为何要告?」 被云舒夺了簪子,后面又因为云舒跑了被杜母骂了半点的钱氏也满肚子火气,忍不住道, 「是啊,娘,戏文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家事,就算告了,青天大老爷也不会管的,我们怕她做什么?她要敢告,我还告她呢?都说长嫂如母,她抢我簪子,那就不就是不孝!」 杜母心里一苦,怕她做什么,她当然怕了,当初野林子里的贼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家青山啊!要是陈家人知道了,不一告一个准,到时候不止他们青山要进大牢,就连她们杜家也没好下场! 「娘,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钱氏和杜母做了几年婆媳,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自己这个婆母的,别说有理,就是自己理亏也能辨上三分的人。如今明明自己说的没错,可婆母这脸色……钱氏心里一慌,忍不住道, 「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我们杜家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住陈家的事吧?」 第36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4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杜母被钱氏狐疑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 想也不想打发她,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我看她就是仗着她爹是秀才, 唬咱们呢。明天我去趟陈家,把她接回来就是了。你没事赶紧干活去,别在这偷懒。」 赶走了钱氏,又催促杜青云,「青云,你安心读书, 其他的别操心, 快回房去吧。」 等小儿子也走了,杜母脸上的慌张终于掩盖不住, 露了出来,私下把杜青山叫到房里,沉声问道, 「青山,你老实跟我说, 你媳妇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所以才说要去告你的?」 「我也不知道。」杜青山痛苦地抱着头, 「她嫁进来以后, 我都试探了她好多回,而且这事这么隐蔽, 她就算想知道也没地方知道啊!可偏偏她说要去告我, 鬼知道她要告我什么!我想去问她,可又怕她诈我!」 杜母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烦意乱,她这到底是知道, 还是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他们杜家该怎么办才好哟! 当天夜里,杜母一夜无眠,愁得不得了,第二天一早,就匆匆来了陈家,想好声好气把云舒哄回去。可才敲开门,就被开门的陈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还有脸来接舒儿回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滚,赶紧给我滚!」 自从知道了真相,陈母撕了杜家人的心都有,哪还会愿意让女儿跟他们回家。陈父也沉着脸拿着云舒已经签好的和离书,甩给杜母, 「你们杜家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还要脸,就赶紧签了这份和离书,你我两家从此恩断义绝!」 看着这副决绝的架势,杜母心中一沉,该不会真知道了吧?可若是她们是唬她的,她就这么稀里煳涂签了,那不是亏大了? 「我不签!」杜母心下一横,撒起泼来, 「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秀才了不起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舒都嫁进我们杜家了,就是我们杜家的人了。」 说罢,又看向云舒,「你也不看看你的名声,除了我们青山,还有谁愿意娶你!赶紧跟我回家!」 「够了!」见她又拿这套说辞出来打压自己,云舒沉下脸,冷然看着杜母,脚下步步逼近道,「我为什么为嫁,他又为什么愿意娶,这其中的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 看着云舒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杜母满腔的怒火戛然而止,她心虚不已,下意识后退一步反驳,「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心虚,又色厉内荏道吼了一通,「什么我清楚不清楚的,我听不懂。既然你不想回杜家,我们杜家也不强求,你这样的媳妇我们要不起,也不想要!」 杜母是一刻也不敢留了,生怕云舒突然又说出什么,或者直接拉她去衙门。她一把推开云舒,跌跌撞撞跑回杜家,满脸惊慌朝在院子里闷头砍柴发泄情绪的杜青山道, 「青山,完了,全完了,她是真知道了!」 杜青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手里的斧子差点噼中脚,「她怎么会知道?」 「娘,弟妹知道了什么?」 自婆母出门后,小叔子杜青山就显得魂不守舍,如今婆母一回来,又慌里慌张说什么知道了。想到昨天婆母那明显心虚的样子,钱氏心下一沉,越发肯定家里有事瞒着她,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啊!」见杜母和杜青山不说,钱氏气急,又把杜青河和杜青云叫了出来, 娘他们明显有事瞒着我们,弟妹可是说要去衙门告二弟的!要是真有什么事,牵连到他们大房可就糟了! 杜母见躲不过去,也有想让大家一起出出主意的打算,只得把人都叫进屋里,压低了声音,把杜青山做的事情说了。 钱氏整个人都傻了,没想要杜青山竟然不声不响做出这样的事来,这要是被告去了衙门,可是要打板子蹲大牢的啊! 第63页 「青山,你怎么这么大胆子,这种事都敢做!要是弟妹真去报官了,我们家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你这是要连累死我们啊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杜母不满地制止钱氏,青山就是再胡闹,也是她儿子轮不到她来说嘴。又目光殷切看向杜青云,「青云,这事你怎么看。」 都说大孙子小儿子,杜青云年纪最小又打小聪明,现在还读了书,明年就要下场考试。杜母对他是寄以厚望的。为了不让影响他在陈家那边读书,当初青山把事情告诉她后,她愣是瞒了下来,没告诉他。 如今瞒不住了,又怕他怪青山,杜母又解释了句, 「青云,你别怪你二哥,他就是被那女人迷昏了头,才会犯了这样的错的。你是读书人,你给娘出出主意,若是他们陈家真去衙门告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而杜青云也不负她的期望,没有像他们一样一听到衙门就心慌得要命,反而冷静地问她, 「娘,你别慌,现在慌也没用。我们要先弄清楚,嫂嫂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就算告官,也要有证据,口说无凭,只要我们不承认,她拿我们也没办法。娘,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或是私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被她听见了。」 「没有的事,」杜母想也不想摇头,「这事这么紧要,我恨不得埋肚子里一辈子,哪敢乱说。」 「那就是二哥。二哥,是不是你漏了什么线索证据,被嫂嫂发现了?」 杜青山仔细回忆了一下过往,肯定摇头。杜母见他说的肯定,顿时心中一喜, 「你我都没说,我看她就是瞎猜的,或者唬我们的!毕竟她和你二哥是夫妻,觉得熟悉察觉到了什么。她没证据,就像你说得那什么,口说无凭,她就是去告,县老爷也不会信她的!」 杜青云沉吟片刻,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没有证据,只要我们咬死不认,这一关我们就能过去。」说完又叮嘱杜青山, 「二哥,你以后冲动的性子要改一改了,就算你再喜欢嫂嫂,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出了事,牵连的可是我们一大家子人。怎么,二哥,我说得不对吗?」 杜青山目光沉沉,神色莫名地盯着他,「是,你说的对。以后我都不会这样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杜母打起圆场,听了自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的分析,她心里现在轻快不少,没了担忧,自然不会再怪二儿子,毕竟,通过这件事,他们杜家可得了不少好处。 「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咬定了没有,就什么事都没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做活去吧。」 杜母说完转身拉着钱氏走了,杜青云应了声好,也转身往外走。「青云,你去哪?」却意外被杜青山拦住,「你不在家看书,出去做什么。」 「看书看久了,我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顺便到镇上买些笔墨……」 「你别装了。」杜青山冷笑着打断他, 「读了书就是不一样,说起谎话来都不打草稿。还怪我冲动连累了家里。当初要不是你一直和我说起,说镇上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家去外家的时候遇到贼人失了清白,最后被人退了亲,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吗?你还怪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当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定了亲,整颗心就跟油煎似得生疼。然后杜青云就状若无意跟他聊天说起了八卦闲话。其中,就有镇上那个定亲的姑娘失了清白,被人退亲的事情。 后来,他抱着云舒往野林子里去的时候,又想起杜青云和他说的那件事,想着若是他要了云舒,是不是云舒就没办法再嫁给别人了,最后一时冲动做下了错事。 他起初没多想,可到后面他娶了云舒,而杜青云也借着这个机会去了陈家私塾,他这才明白过来其中的算计。可他毕竟得了好处,看在兄弟情分上,他不想被牵连,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他也愿意替他瞒着。 可如今事发了,他凭什么事不关己,高高在上指责自己? 杜青云沉默半晌,最后道,「可你不是也得偿所愿了,若是没有这件事,你一辈子也别想娶到她。」 「可是现在事发了,她要和我和离,还要去告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杜青山恨声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是不是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杜青云苦涩点头,「当初的流言,是我让村里刘癞子传的,我怕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杜青山怒了,伸手欲抓他的领子,「原来是你干的,怪不得流言会传得那么快!这种事你怎么敢?要是闹大了官府的人来查或是他们报官怎么办,我看你是想害死我!」 杜青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若此事不传开,被陈家瞒了下来,陈云舒根本不可能嫁进杜家。他拂开他的手,冷冷反问道,「不敢你怎么有机会娶到人。我是为了你好。」 「别说得那么好听,」杜青山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为了我好,我看是为了你自己,你敢说你不是想藉此和陈家搭上关系,到私塾读书?」 「那又怎么样,」杜青云掀起眼皮,淡定地直视他,「我只是想读书而已。二哥,明年开春我可以下场了,到时候就算没了陈家这门亲,我们杜家也可以翻身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熬过这道坎。」 第64页 杜青山诧异地看着他,沉默半晌,终于点头道,「青云,你说的对。走吧,我们去找刘癞子。」 第37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5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刘癞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混子, 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有点钱就拿去镇上赌场赌, 惹得赌场的人隔三差五来村里催债。 刘家人苦不堪言,早早把他分了出去,见着他都躲着走。刘癞子也光棍,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么混着呗。刘家人现在瞧不起他,等他哪天发达了, 看不打他们的脸。 可惜, 他这每日里赌,钱就跟掉进了无底洞一样, 刘癞子被分出来两三年,别说发达,一分银子也没存下。 杜青云他们找来刘家的时候, 刘癞子正打算偷人家隔壁的鸡来吃,他昨天去赌场赌了一夜, 身上一个子也没了, 连饭也吃不起, 只有偷鸡吃。 「呦, 稀客啊,杜兄弟, 你们找我刘癞子啥事?」刘癞子看到杜青云先是一愣, 随即又想到什么,一脸猥琐道,「是不是又有活,不管你想干啥, 只要银子给够,我刘癞子一定给你办得服服帖帖的!」 杜青云看着他流里流气邋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不废话,直接表明了来意,说自己明年开春要下场,不想名声上不好听,让他闭紧嘴巴,就当整件事从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 当初,杜青云找刘癞子传闲话,找的藉口就是杜青山着了魔一样喜欢原身,明明原身要成亲了也不愿娶亲。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意外撞见原身做了丑事还想瞒着。就想把这件事传出去,让杜青山看清原身的真面目,别再惦记原身。 像刘癞子这种混混懒汉,最喜欢往人堆里钻,传个闲话打听八卦什么的,他们最在行不过。杜青云给了刘癞子一两银子,藉口又找得有理有据,刘癞子也没多想,拿了银子转头就把事传出去了。 后来杜青山娶了原身,他也没多想,还私下感嘆了一番怪不得杜青云要找他传流言,可惜杜青山太过痴情,竟然连这事也不介意,还把人给娶了。要她说,女人哪有银子重要,情种,比不得比不得。 直到后来,杜青云在陈家的帮扶下考上了秀才,刘癞子又偶然从邻村混混那听到,杜青山在原身出事之后那两天神色慌张,跑他们村里躲了两天,他才起了疑心。最后拿着这件事去勒索杜家。 原来是来封口的,刘癞子如今没起疑心,一听封口当即来了劲。他这些年偷鸡摸狗,也做过不少脏事。有些事人家不想传出去,不仅事前有报酬,事后还会给上一笔封口费。刘癞子搓了搓手指,嬉皮笑脸道, 「明白,秀才公嘛,自然要名声好听,只是这银子……你们打算给多少?」 「一两银子,多了没有。」 「这可不成。」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可要是能要到更多呢?刘癞子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开口道,「五两银子,未来的秀才公,你不会捨不得这么点银子吧。」 「不可能,我最多给你二两!」杜青云咬牙道,「这事传出去,我顶多名声不好听,可你就不一样了。要是陈家知道流言是你传的,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杜青山也扬起拳头,「我们杜家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怕被打死,尽管去说。」 一番威逼利诱下来,刘癞子怂了。杜青云忍着心疼,掏了二两银子给他,又再三交代了他一番,才匆匆走了。 若不是怕他口风不严谨,哪天把事情说了出去让陈家察觉到什么,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刘癞子这种无赖打交道。如今就当破财消灾吧,唯一的知情人也封了口,陈家就算想告,也没证据。 可惜,杜青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云舒并不是原身,而是来特原身报仇的任务者。 云舒拥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刘癞子的存在。她一早便打算来找刘癞子,只是没想到杜母突然找上门来闹了一场,陈父陈母气得不得了,云舒怕他们气坏了身体安慰了他们一番才出门。 这一耽误,等云舒到刘癞子家的时候,正好撞上杜青云表明来意,要刘癞子闭嘴。云舒屏息站在窗外,听完了整个过程。 等杜青云他们走了,刘癞子拿着刚到手的银子欢天喜地出了门,云舒随即跟了上去,等刘癞子出了村,走到僻静处开口叫住了他。 刘癞子正美滋滋盘算着是先去酒楼吃一顿还是先去赌场潇洒一把。 这可是二两银子,读书人果然就就金贵,传个闲话而已,生怕名声不好还拿银子来封口。算起来我刘癞子这财运还真不错,能白得了这么大笔钱,既然如此,还是去赌场赌一把吧,没准能翻本! 结果刚走出村口没两步,刘癞子就听见身后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他。 刘癞子回头,见是云舒也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露出猥琐的笑来,「陈小娘子,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云舒也笑,「是呀,找的就是你。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不如,我们到那边林子里去?」 「嘿嘿,好好好,小娘子,你说去哪哥哥就——」刘癞子心神一盪,搓着手主动往林子里走。 等进了林子,刘癞子伸手想来抱她,云舒想也不想,一抬脚把人踹了出去。这一脚用了巧劲,明明只是轻轻一脚,刘癞子却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肚子里翻江倒海地疼。 第65页 他捂着肚子挣扎着想爬起来,「不是你叫我进林子里来快活的吗?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云舒随手捡起一根枯树干,拿在手里掂量,「我问你,当初我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刘癞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反驳,「不是我!」 「我再问一遍,」云舒拎起地上一根枯树干,噼头盖脸打了过去,「是不是你!」 刘癞子被打得哭爹喊娘,终于扛不住招了,「是我,是我!姑奶奶,求你别打了!」 见云舒仍不停手,刘癞子只觉怀里那二两银子格外烫手,怪不得要给封口费,原来是人家找上门来了。银子再值钱,也没命重要啊!他一张嘴又把杜青云给招了, 「我不是故意要传闲话的,是杜青云拿了银子叫我传的,他今天还给我二两银子封口费,我不要了,都给你。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云舒冷笑道,「他让你传你就传,那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要不是刘癞子收了杜青云的银子,添油加醋把原身的遭遇传得到处都是,原身哪会被迫嫁进杜家。 刘癞子全身痛得不行,看着拎着枯树干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云舒,一瞬间只觉得她身上的煞气和威势比他在赌场里见到的动辄剁人手指头的打手还要重,她真敢杀他!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求饶道, 「我错了,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只要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什么都行?」 刘癞子眼珠子一转,「什么都行!」只要能活命,反正先应下,办不办得成到时候再说。 「好,我信你!」云舒嘴上说着信他,抬手就往刘癞子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刘癞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苦涩的丸子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伸手抠喉咙想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一时间,刘癞子觉得心都苦了起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云舒眉也不抬,话音刚落,刘癞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疼了起来。「我错了,救,救我……」 云舒丝毫不动,待他疼得大汗淋漓满地打滚实在受不了时,才往他嘴里塞了颗解药。这是她昨天回了陈家后,想到要来找刘癞子,特意为他准备。 「一粒解药只能顶一个月,你若是还想活命,就听我安排。」 解药下肚,刘癞子的肚子顿时不疼了,他实在没想到,云舒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刘癞子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彻底服了。 「姑奶奶,我都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您让我抓鸡,我不敢撵狗。」说到最后,刘癞子已经带了哭腔,「我服了我真的服了,只要您留我一条狗命,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不要你做别的,你知道为什么杜青云要你传那些流言吗?」云舒将杜青云和杜青山打的如意算盘说了出来,然后俯下身,看着他冷冷道, 「我要你养好伤后去找杜青山和杜青云,拿这件事要挟他们,要他们在七天内给一百两银子出来。他们要是不愿意,你就说要把这件事捅出去,要陪我去报官作证,明白了吗?」 这一百两银子,是云舒根据原身的嫁妆总数和这一年里杜家人从陈家身上吸血要的钱数的估摸出来的总和。 以杜家人的性子,若是她直接上门去要,肯定还有的纠缠。对于杜家来说吃到嘴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云舒不想和这群烂人纠缠,可若是不让杜家把这些银子吐出来,云舒又觉得实在太便宜杜家了。正好有刘癞子这个帮凶在,就让他去要帐,恶人自有恶人磨,让杜家人也尝尝被人拿捏把柄,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一百两?」刘癞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杜家真有那么多钱吗?那拿到钱之后呢……」 「他们能拿出来的。」云舒撇他一眼,警告道,「你只管去要,拿到银子后,我会来找你的。钱没命重要,你要是不怕拿了银子没命花,你就尽管跑。」 「不敢,不敢。」刘癞子想到吞进去的毒药,不敢再有贪念,对连累自己的杜家也恨上了。要不是杜家,他怎么会惹上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姑奶奶。 杜青云,杜青山,你们给我走着瞧! 第38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6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刘癞子打了一顿, 伤得不清,想到肚子里的毒药,又不敢记恨云舒。每疼上一回, 心里对杜家的怨恨就深了一层。 他窝在家里养了几天伤,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带着满身怒气找上了杜家。 杜青山见封了刘癞子的口,又见云舒没来闹,心里放心了不少,昨天就去码头上工去了, 杜母和钱氏也去了地里做活, 家里只有读书的杜青云一人。 杜青云没想到刘癞子竟然敢找到家里来,不由暗自恼恨他贪得无厌, 「刘癞子,你来做什么?我那天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别太贪心!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件事你说出去了,我不好过,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呸, 老子现在已经不好过了!刘癞子想到云舒的那顿打和毒药, 心里发狠, 恼羞成怒道, 「放你娘的狗屁!要不是老子兄弟告诉我, 陈秀才女儿出事那天杜青山神色慌张, 还跑出去隔壁村躲了两天,老子差点就信了你的邪!先是污了人家清白,再坏了人家名声,然后自己站出来做好人, 你们杜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66页 杜青云没想到杜青山躲出去的时候,居然还被人看见了,而且还被刘癞子知道了。该死,怎么会这样! 杜青云恼怒道,「胡说八道!我姨妈就嫁去隔壁村了,我二哥只是去走亲戚而已……」 刘癞子丝毫不信,嗤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装,你继续装。既然你说没有,那我就去问问别人。我想陈家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我听说,她前几天好像说要和你们和离,还要去告你们来着。正好,我刘癞子这辈子没做过好事,这次就积一回德,做个人证陪她上个堂!」 「等等!」见他要走,杜青云终于变了脸色,「上了堂你传了谣言你也有罪,你就不怕?」 「怕?我怕什么?」刘癞子一摊手,无赖道, 「反正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们杜家不比我罪过大。而且我帮着作证,不就是那个什么,啊,将功赎罪!我能将功赎罪,没准人家还感激我呢。你们就不一样了,人家好好一秀才千金,被你们算计成这样,你猜,你们的罪会有多大?县老爷会怎么罚你们呢?」 「你!」杜青云没想到刘癞子会这么难缠,被他一番话气得差点吐血,他咬牙切齿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要怎么才能闭嘴!」 「我要这个数。」刘癞子伸出一根手指。 「十两?刘癞子你别太贪……」 「不不不,我说的是一百两!你给我一百两,这事我就把它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说,怎么样?」 「一百两?」杜青云眼前一黑,他虽然做好了出血的准备,可没想要刘癞子竟然敢狮子大张口,要一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他怎么拿得出来?就算有,他也不会给刘癞子!他咬牙道,「你疯了,一百两,我们杜家哪有那么多银子!」 「那我不管,我就要一百两!」刘癞子也有些怀疑杜家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可既然那姑奶奶说有,他也就咬死了一百两。自己的命都捏在她手里呢,要是拿不到一百两,她不给自己解药,自己不就没命了吗? 杜青云气得浑身颤抖,一甩袖子转头决绝道,「你要一百两,那你还不如去告官!」 「行!那可是你说的!」刘癞子想到云舒说的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杜青云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叫住他, 「等等!」不能告官,一旦告官,杜家就完了,他的前程也毁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告官!杜青云咬牙应下, 「我可以给你银子,但是我不能保证能凑到一百两。我会尽力去凑银子,不够的,我给你写下借据,你看可不可以?」 「不好意思,未来的秀才公。」谁叫我也自身难保,想到云舒的手段,刘癞子丝毫不让,「说一百两就一百两,我要一百两现银。我给你七天时间,你若不给,我就陪陈家人去告官!」 说完,不顾杜青云的挽留,转身就走。 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杜青云脸色铁青,勐地拿起院子里的斧头,用力往砍柴的树墩子上一噼,「可恶!刘癞子你欺人太甚!」恨不得自己噼得不是树墩子,而是刘癞子的脑袋。 等杜母和钱氏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看到发疯的杜青云,唬了一跳,杜母煞白着脸上前拉他,「青云,你这是怎么了?」钱氏也心惊胆战地劝,「青云,你冷静些,娘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吓。」 杜青云终于冷静下来,丢下斧头恨声把事情说了,「那件事被刘癞子知道了,他拿这件事威胁我们,要我们七天后给他一百两银子,不给他就要去告官!」 「什么?一百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杜母一听刘癞子要一百两,生吃了他的心都有,「我们家哪有一百两,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钱氏也炸开了锅,如今他们还没分家,要是给出去一百两,他们大房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这银子不能给,给了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看他刘癞子是做梦,要一百两,不如让他去告官算了!」 两人翻来覆去,变着法子把刘癞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杜青山从码头回来,听到刘癞子威胁他们要一百两,更是冲动地拎起斧子,要冲去和刘癞子拼命。 「一百两,他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我让他有命拿银子没命花!」 「你疯了不成?」杜青云忍无可忍拦下他,「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二哥,我说了,你以后别那么冲动!」 「我知道了。」杜青山冷静下来,抹了把脸,看向他,「青云,那你说那怎么办?」 杜青云沉默半晌,长嘆了口气,「先想办法凑银子吧,刘癞子就是个无赖滚刀肉,若是不给他银子,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钱氏想也不想反驳,杜青山干了这么一出缺德事,他娶到了陈云舒,杜青云去了陈家读书,婆母也捞到了嫁妆银子。可他们大房什么好处都没有,就平时从陈云舒那抠点三瓜两枣。有好处的时候轮不到他们,凭什么出事了就要他们一起出银子? 「可不给他就要告官!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他一告,我们谁都好不了!」 气氛顿时沉闷下来,众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才咬牙同意,开始凑银子。 可东拼西凑,算上原身带过来的嫁妆,各房的存银,连带着杜父杜母的养老银子都拿出来了,一家子只凑到了七十两不到。他们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还是因为光原身的嫁妆就有三十多两,加上这一年陈家隔三差五送钱送东西过来,才攒下了这笔银子。 第67页 这对于普通庄户人家来说,已经很多了,可对于一百两来说,却还差近三十两! 想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要给出去,杜母就心痛得不得了,「一定要一百两吗?我们全家累死累活,一年也才挣十两银子不到,一百两,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杜青云和杜青山同样也捨不得,等第二天刘癞子上门催帐,杜家便强忍着怒气,低声下气求刘癞子能不能少点,他们最多只能凑出七十两。 刘癞子没想到,杜家看着穷,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才过了一天,就凑到了七十两。他不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原身和陈家的银子,当即想也不想拒绝,「不行,我只要一百两。」 七十两都拿了,一百两再挤挤,总是有的。他杜家咬咬牙就能凑出来的事,可要是他没拿到一百两,刘癞子想要云舒餵到自己肚子里的毒药,顿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咬牙道, 「不许,说一百两就一百两!」 刘癞子被赌场追债惯了,自然知道几分赌场追债的手段。接下来的几天,他竟然学起了那些追债打手的套路,先是隔三差五来杜家连吃带拿,威胁他们给钱。只要杜家不答应,他就开始抄家摔东西,杜家的锅碗瓢盆吃饭的傢伙事,全都被他给摔了。 他也光棍,一旦惹急了杜家,杜家要动手,他就作势往杜家左邻右舍跑,做出要把事情说出去的样子。反正杜家这些天跟唱戏似的热闹,周边邻居都好奇死了,只要刘癞子一来,就都竖着耳朵听墙角,想知道杜家是怎么惹上刘癞子的。 三四天下来,杜家人筋疲力尽,根本拿刘癞子没办法,气得连饭都吃不下。杜母年纪大了又爱面子,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撅了过去。 「作孽啊这是!刘癞子这个畜生,他就不是个人!」杜母每天唉声嘆气,甚至连杜青山杜青云也怪上了,「你说你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做这个事,现在这可怎么办啊?」 杜青山和杜青云也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做事不够谨慎,居然被刘癞子拿住了把柄。可事到如今,后悔根本没用! 要想刘癞子闭嘴,只有给银子! 「刘癞子,做事别做那么绝,一百两实在太多了!」杜青云忍无可忍,杜青山也篡紧了拳头,「我们家真的那不出那么多银子,最多七十两!」 刘癞子丝毫不惧,「我今个话放在这里,我就要一百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你们就是卖房卖地,也得给我凑到一百两!不然,你们就等着名声烂大街,等着蹲大牢吧!」 「你!」杜青云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能为力,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阴森森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给你!」 第39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7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刘癞子催得太狠, 眼看七日之期就要到了,杜家没法子,最后咬着牙卖了家里的地。因为卖得急, 原本值四十余两的地被硬生生压了价,只卖了三十多两。 按下卖地契书的时候,杜母的心简直要滴血,这地可是他们杜家的命根子啊,没了地,明年他们杜家拿什么种粮食, 靠什么吃饭? 杜青云也脸色灰败, 强撑着安慰众人,一切都是暂时的, 等明年开春,他下场得中后家里就能翻身了。然后和杜青山一起,提着银子去了刘癞子家, 将银子给了他。 「刘癞子,银子你拿好了, 要是外头传出风言风语, 小心自己有命拿银子没命花!」 「好说好说。」见着银子, 刘癞子哪还在乎杜青云他们的威胁, 嬉皮笑脸一口应下。等他们走了,刘癞子看着怀里白花花的银子, 心里悠然升起一股贪念, 这可是一百两!都够他吃喝玩乐潇洒好几年了。 刘癞子心一横,抱起银子转身想跑,可到了门口,一模肚子还是垂头丧气住了脚, 到底还是不敢,他可不想活活被疼死,死了一了百了,拿了银子也没地方花。 云舒不知道这一茬,她正打算做曲辕犁。 虽然有刘癞子这个人证在,但若是杜家咬死了不认,少不得又要有一番纠缠。而且原身作为女儿家,就算告赢了,一些风言风语还是少不了。 为了还原身一个公道洗刷污名,也为了日后耳根清净。那便要闯出一番天地,站得更高,让他们只能仰望,不管心里怎么想,可明面上只能称赞不敢说一丝闲话。 云舒仔细问过了陈父,了解到如今农家用的犁耙还是笨重的直犁后,云舒便打算从做曲辕犁开始刷名望。曲辕犁她在当初做太后的时候,便做过一次,如今再捡起来,对她来说并不难。 待陈父从私塾授课回来,看着院子里堆着的木头和一身短打收拾得干脆利索做起了木匠活的女儿,简直目瞪口呆。 他想起女儿前几日问了他如今农家用的什么犁具后,便说要做比直犁更好用的曲辕犁出来。他本以为是玩笑,可如今看云舒这架势,竟是来真的? 「舒儿,你真打算做那曲辕犁?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云舒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陈父,考虑到因为陈父开私塾可以收束脩,陈母又有一手出色的绣功可以换银子,陈家不缺银子所以原身在陈家时压根没下过地。 为了合理,又解释自己当初想做这个,是在杜家时偶然听杜母抱怨犁地艰难,当时自己对杜家满是感激和愧疚,才想着从书里找到改进直犁的法子,做曲辕犁出来。 第68页 原身自幼聪慧不输男子,又自小跟着陈父读书,陈父对云舒的说辞很快信了。同时对杜家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舒儿这般替他们着想,他们却能做出这等噁心的事情来,活该他们糟报应!」陈父想起这几日杜家的近况,解气道, 「这几天也不知道杜家做了什么,竟然惹上了刘癞子那个无赖。刘癞子天天上门闹事,搅得杜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为了打发刘癞子,杜家连家里的地都贱卖了!村里人还有的人可怜杜家,我看他们那是自有报应!」 云舒有些意外,没想到刘癞子出马竟然这么给力,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既然银子到手了,那她也该将银子拿回来了,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晚上,云舒待陈父陈母歇息后,便换上身深色的衣裳,悄悄出门去了刘癞子家。 之前的一顿毒打和肚子里毒药的威胁,让刘癞子彻底服了。见着云舒,刘癞子虽然满是不舍,但还是忍着心痛老老实实将一百两银子一分钱不少交了出来。 「姑奶奶,你要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你看我这毒……」能不能给我解了? 云舒冷冷看他一眼,拒绝道,「每月一次,现在还不到拿解药的时候。」刘癞子这人就是个无赖,若是彻底解了毒,难免他生出不好的心思。 又怕他狗急了跳墙,沉默片刻,缓声给了承诺, 「我到时候还要告杜家,还需要你做人证,你放心,解药不会少了你的。只要你到时候配合,给你全解了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刘癞子原本还怨怼的心顿时松快了下来,低眉顺眼连声应好,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给云舒作证,死咬着杜家不放的。说话间,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云舒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一听性命无忧,眼珠子就黏在银子上下不来了。看着他眼中的贪婪,云舒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身提着银子就走。 短短七天,只要威胁一把就从杜家要来了这么多银子。而这些银子偏偏又落不到他手上,只是在他这过了趟手,到手的银子还没焐热就没了。以刘癞子的贪婪,她不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杜家。 在她将曲辕犁做出来,献给县令有了名望再告官之前,杜家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刘癞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赌瘾,又去了趟赌场。赌了一夜后,输光了身上所有银子不说,还倒欠了赌场五两银子。最后被赌场里的打手丢了出来,要他三天内换上这五两银子,不然就剁了他一根手指。 看着凶神恶煞拿着刀在自己面前比划的打手,刘癞子吓得屁滚尿流,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还上银子, 可他哪有银子还?在这要命的威胁下,刘癞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杜家。 杜家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掏空了家里的存银不说,赖以生存的地也没了。若不是早熟的一期稻谷已经收进了仓里,院子旁边还有块菜地可以种菜自给自足,恐怕如今都要吃糠咽菜了。 看着清的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粥和桌上绿油油没有半点荤腥的饭菜,杜家人味如嚼蜡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这都过的什么日子?钱氏恨恨地夹了一筷子菘菜,要不是还有小叔子这样翻身的希望在,她都想和离算了! 杜母心里也不好受,短短几天下来,原本精神硬朗的杜母感觉老了好几岁,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青云啊,你现在学问做的怎么样,可还有缺什么?我们杜家,如今就靠你啦!」 「放心吧娘,儿子一定能中……」杜青云正说着,就听院子门被人重重敲响,是刘癞子。 「呦,这是在吃饭呀。」刘癞子嬉皮笑脸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朝杜家人伸手,「未来秀才公,我手头上有点紧,你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花花?」 杜青云见他又来要钱,顿时眼前一黑,又气又怒道,「没钱!刘癞子你怎么能这么贪,你刚拿了我们一百两,现在我们哪有钱!你别欺人太甚!」 刘癞子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厚道,可那一百两又不是他拿的,他一毛钱也没捞着啊。刘癞子底气又足了起来,无赖道,「我可没欺负你,我都说了,借,借懂不懂。你就说你借不借吧!」 说是借,可钱到了刘癞子手里,跟白给有什么区别? 「不借!」杜青云气急了,冷着脸将刘癞子赶了出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了没银子就是没银子,你给我滚!」 刘癞子也不慌,一次哪不到,就来两次,杜家人一百两银子都拿了,他只要个五两而已,他不信要不到。刘癞子放下狠话,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欲哭无泪的杜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满是愤恨绝望。 第二天,刘癞子又上门了。 「五两银子,你们到底给不给?」这次也不说借,直接撕破脸说要, 「明天我要是还不上赌场的银子,他们就要剁我一根手指!我这个人怕疼,要是被剁了手指,我还不如上衙门告状去!一百两都给了,不差这一点半点,拿钱来!」 「刘癞子,你别太过分!」杜母耷拉着眼皮,恨恨指着刘癞子破口大骂,「你当我们家银子是大风颳来的,五两银子说要就要!你也不怕有命要没命享!」 她撒泼,刘癞子也耍起无赖来,「我就不滚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今天拿不到银子,还就不走了!」 第69页 「你滚,赶紧给我滚!」杜母气急了上前推他,刘癞子也丝毫不客气还了手。偏偏就这么倒霉,等杜家人上前拉架时,刘癞子伸手一推,杜母脚下不稳,竟然栽倒在地,后脑勺砰得一下砸在青石板铺的台阶上。 暗红的血从杜母脑后涌出,洇开在石板上。 大家都被这个变故吓傻了,刘癞子也慌了神,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要是杜母真死了……刘癞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哆嗦着就想跑,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银子我,我不要了……」 「刘癞子,你还我娘命来!」只是还没跑出院子,就见暴怒的杜青山拎着院子里砍柴用的斧头朝自己噼来! 刘癞子躲闪不及,伸手来挡,被一斧头砍中了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杜青山一脸,他茫然得抹了把脸,看着脸色青白被生生痛晕过去的刘癞子,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喃喃道, 「我,我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来救人!」还在杜青河最先清醒过来,拉着钱氏就要去找大夫,「再不叫大夫,娘和刘癞子就没命了!」 这一声也惊醒了傻眼的杜青云,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刘癞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大哥,哪有什么刘癞子。他今天根本没来过我们家!是娘不小心摔了,你给娘请个大夫就够了!「 第40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8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青云?」杜青河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钱氏也害怕地直摆手,「不成不成,要是刘癞子人真死了, 我们不得蹲大牢。」 钱氏没想到一向文质彬彬书生气的小叔子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她可不干,反正这人又不是她砍的,要是死家里了,才会连累到她。 钱氏赶紧拉了拉身边呆愣的杜青河,「青河,我害怕, 我们还是快去叫大夫吧, 再不去,人救不回来了怎么办?快走吧!」 杜青河闻言点了点头, 转身就想走,杜青云沉声叫住他,「大哥!刘癞子是什么人, 你还不清楚吗,他刚拿了我们家一百两银子, 这才几天, 现在又来了。以刘癞子无赖的性子, 要是他不死, 我们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说着又转头看向跌坐在地呆愣着的杜青山,「而且, 刘癞子这伤, 是二哥砍的。要是他醒过来,要么继续勒索我们的银子,要么把那件事供出来,再告二哥伤人。这两种后果, 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起的。大哥,你仔细想想吧!」 「大哥,别去,我不想蹲大牢。」呆愣的杜青山也终于回过神来,哀求地看向他,「我是为了给娘报仇,才一时冲动伤了他。我不是故意的,大哥你帮帮我!」 杜青河神色挣扎,面色变了几变,终于败下阵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夫救娘。」 「青河——」钱氏还想再说什么,被杜青山厉声打断,「大嫂,你要还当自己是杜家人,就别拦了。」看着满脸血迹面色狰狞的杜青山,钱氏缩了缩脖子,终于闭了嘴。 等钱氏和杜青河前后脚出了门,杜青云深吸了口气, 「二哥,你先把刘癞子扶起来藏到柴房去,再洗把脸换身衣服。我先把院子里的血迹收拾干净。至于娘,她伤的是后脑不能贸然移动,等大夫来吧。」 杜青山闷声应了,两人各自忙活,等杜青河他们匆匆请了大夫来,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 杜青河叫来的大夫姓杜,是杜家是本家,按辈分要叫杜母嫂子。杜大夫神色紧张地给杜母把了脉,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后脑的伤势。 「杜三叔,我娘的伤……还能救吗?」 杜大夫眉头皱得死死的,长嘆了一声,摇头道,「青河,老嫂子这伤在要害伤势又重,我只是个乡下郎中,实在没什么把握。我先给你们处理伤口再开副药,能不能成……就看天意吧。」 看天意?也就是说凶多吉少了? 杜家人皆是一愣,意识到杜大夫的意思后,忍不住红了眼。看着榻上唇色惨白唿吸浅薄的杜母,杜青云他们强忍着悲伤送走了杜大夫,红着眼进了柴房。 杜青山那一斧头砍得极深,刘癞子半身衣服几乎都被血迹浸染了,连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伤口若是不处理,恐怕刘癞子也活不了了。杜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求助般看向杜青云,「青云,要是他死了,官差查到我们身上该怎么办?」 杜青云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刘癞子明明是因为从我们这拿了一百两,露了财,被人摸进家里砍死的。」 . 很快,夜幕降临。杜青云和杜青山趁着夜色,背着昏迷的刘癞子回了刘癞子家。杜青山把人丢在地上,接着和杜青云一起把刘癞子家翻了个底朝天,做出贼人摸进来偷东西,被刘癞子发现,砍伤刘癞子逃跑的现场。 杜青山心跳如鼓做完这一切,已是大汗淋漓,他是真的怕,连手也止不住得哆嗦。杜青云也不逞多让,难得露出几分慌乱。两人手忙脚乱处理好一切,又探了探刘癞子鼻息,确定他活不过今晚,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是他害死了娘,我们就当为娘报仇了。走吧,二哥,回去休息一晚,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等过了明天,一切就好了。」 第70页 陈家。 「舒儿,你早些睡,最近娘看你整日里忙活着做那曲辕犁,人都累瘦了。」晚上,陈母见云舒房里还点着灯,特意不放心过来催她睡觉。 「知道了,娘,你也早些歇息。」云舒面上乖乖应了,等陈母走了,估摸着那边睡下了,便起身换了套衣服,悄悄往刘癞子家去了,算算日子,差不多该给刘癞子送解药了。 夜里凉风阵阵,云舒疾步到了刘癞子家门口,发现刘癞子家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没有点灯的迹象,还以为刘癞子不在。云舒转身想走,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刘癞子家紧闭的房门内传了出来。 刘癞子该不会出事了吧? 云舒心中一紧,忙推开门进去,借着月光发现屋内竟一片混乱,刘癞子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云舒忙过去探他气息查看伤势,发现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亏刘癞子命不该绝,若是她今日不来,可能明天见到的就是刘癞子的尸体了。云舒飞快给他处理好伤口,往他嘴里餵了一颗药丸。 大半个时辰后,刘癞子的唿吸终于平稳起来,面色狰狞口中不停呢喃恨声念着什么。云舒凑近了听,发现他念的竟是杜青云杜青山。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两人,看来,伤他的人应该就是杜青云他们了吧。 云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刘癞子这伤是他欠了赌债被赌场伤的,没想到竟然是杜家。 再一看屋内故意被弄乱的摆设,便猜出杜青云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云舒想了想,转身拿被单将刘癞子裹了起来,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提着刘癞子,把人放到了杜家门口。 做完这一切,云舒勾起唇角,拍拍手回家了。就是不知道第二天一早,杜家人看到本该死了的刘癞子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了。 . 今夜对于杜家来说,註定是个难眠之夜。 杜母晕过去后就再没醒过来,熬的药也餵不进去,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灰败,唿吸也越发微弱,若不是身体还微微热着,他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人已经去了。 「娘,娘你醒醒啊娘……」 「那杀千刀的刘癞子,他不得好死,娘,你别走好不好娘!」 众人哭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也没等到杜母醒来,等到天光大亮,杜母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还来不及悲痛,杜青云与杜青山就听见院外响起一声尖叫,「啊!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 熬了一晚上,钱氏的脑子一片混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奇怪,娘刚走,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娘走了,他们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正说着,就听外面又传来几声惊叫, 「杜家门口死人了!」 「浑身都是血,是刘癞子!好吓人啊!刘癞子怎么会死在这!」 同时,杜家院门也被拍得砰砰作响,有人连声催促, 「杜家的,出人命了,快开门啊!」 刘癞子?刘癞子怎么会在自家门口?杜青云与杜青山心咯噔一下,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他们明明,明明把刘癞子送回家了,就算要死,刘癞子也该死在自己家,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口? 眼看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杜青云与杜青山强装镇定,开了院门。就看见刘癞子满身是血,一动不动躺在自家门口。 还真是刘癞子,杜青云脸色煞白,若是刘癞子真死在自家门口了,大庭广众下,根本瞒不过去,官差一定会来查的,到时候他们全家都完了! 杜青山更是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刘癞子是他昨晚亲自背回去的,以刘癞子的伤势,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回来,难道是闹鬼了? 见他们出来,有好事者忙问,「青山,青云,刘癞子怎么会在你家门口,这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死了吧?」 就在大家以为刘癞子已经死了的时候,地上躺着跟尸体一样的刘癞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天哪,诈尸了!」 「刘癞子诈尸了!」 刘癞子只觉眼皮像盖了一百层被子一样重,怎么掀也掀不开,浑身冰冷,仿佛掉进了黑漆漆的冰窟窿里,直往下沉。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出来,就听见耳边闹哄哄得在喊着什么刘癞子诈尸了。 我明明还活的好好的,怎么就诈尸了?刘癞子憋着一股劲睁开眼,虚弱地开了口,「我没死,救,救我……」 「没死,」有胆子大离得近的看见了,忙指着他道,「刘癞子他睁眼了,他说没死!人还有气,可怜见的,快帮忙叫个大夫!」 又凑近了问刘癞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满身是血,又是谁伤了他? 一连串问题下来,刘癞子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昏迷前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记起来了!是杜青山,他拿斧子砍了自己!还有杜青云,自己昏过去尚且还有一丝意识,就听见他不让杜青河给自己叫大夫,打算活生生让自己去死! 想到这,刘癞子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他艰难地抬起头,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找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对上了杜青山与杜青山慌乱的眼,刘癞子心头闪过一丝快意,你也有今天!他伸出手指,死死地指着他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第71页 「是他们!是他们害我!」 人群轰然炸响,杜青山与杜青云只觉眼前一黑,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完了,全完了! 第41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9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 洛水村比起周边来, 还算富裕安稳,大家平时闹矛盾,也不过是沖人家家里骂上几句。就算惹急了眼, 也只是打上一架,破点皮流点血,哪里见过这样要人命的架势。见刘癞子说是杜家害的他,人群顿时议论开了。 「我天,竟然真是杜家!」 「真看不出来,杜家兄弟居然这么狠, 还敢下手杀人!」 「可不是吗, 我前两天还和杜嫂子吵了一架呢,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要是他们家也来杀我怎么办?」 「刘癞子他胡说!」听着众人的议论,杜青云脸色铁青,霍得站起来辩驳道, 「说句不好听的,杀人灭口, 要真的是我们害了他, 他刘癞子哪里有机会活生生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杜青山也后背发凉紧跟着附和, 「没错, 刘癞子偷鸡摸狗有点钱就往赌场钻,这样的混人,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跑去赌了欠了债, 被赌场的打手打成这样,赖到我们身上来。」 刘癞子本就恨急了他们两人,如今又听他们颠倒黑白,更是血直往脑袋上沖, 哆哆嗦嗦道, 「明明就是你们害了我!我身上的伤就是他杜青山用斧子砍的,流了满地的血,我被生生痛晕过去,他们还不罢休,不给我请大夫就算了,还把我藏到柴房想让我自生自灭,杜青山,杜青云,你们两个简直不是人!」 这时,之前去喊大夫的人终于拉了人过来,杜大夫路上就听了前因后果,再一听刘癞子说自己是被斧子砍的,神色严肃上前看了下伤,大惊, 「还真是用斧头砍的,」又唏嘘道,「这伤势这么重,刘癞子你能留下一条命来真是万幸。」 众人见刘癞子的伤势还真和他说的对上了,又狐疑地看向杜青山,杜青山被看得心跳如鼓,强撑着反驳,「就算是斧头砍的,那也和我们没关系。」 刘癞子丝毫不惧,冷笑道, 「杜青山,你有胆子砍我,没胆子认吗?你敢不敢让大家进你家院子看看,看看你家斧子还在不在,还有柴房,老子流了那么多血,不信找不到痕迹!」 「你——」 杜青山顿时变了脸色,恐惧害怕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要挤爆他的心脏,他们根本没想到刘癞子会活着,院子里的斧头已经被他丢河里了,柴房也只是摸黑打扫了一遍。刘癞子流那么多血,没准真像他说的,那里还有痕迹。 见他不敢回话,刘癞子越发讥讽地看着他,「怎么,不敢说了,现在承认是你伤了我吧。」 杜青山被他嘲弄的眼神看得心头火气,杜青云一把按下他,冷冷道, 「那又怎样?刘癞子,你知不知道,我娘死了!」眼看瞒不过去,杜青云也不打算瞒了。这件事他们杜家虽然有错,但刘癞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刘癞子没死,杜母却是死了。若真要计较起来,还是他们杜家更悽惨更占理。 「想必大家也知道,最近刘癞子一直要挟我们要银子的事,我们杜家被他逼得连地都卖了。可他倒好,才拿了银子没几天,就又上门来了。 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银子,我娘年纪大了,气急了叫他滚,结果被他一推,生生摔破了头。是他欺人太甚,我二哥才会控制不住,情急之下伤了他。 而且,我们是伤了他不假,可他如今还活的好好的。而我娘呢,我们守着她熬了一晚上。可我娘她还是去了……」 杜青云说到最后,双眼泛红哽咽起来,而此时,院内也应景似得响起了杜青河与钱氏哭丧的哭声,「娘!娘啊——」 大家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番官司。原本同情刘癞子的心,也逐渐朝杜家倾倒。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谁整日里来家里耍无赖要钱,还敢当着自己面伤了自己老娘,那换做自己,也会和他拼命的。 而且,刘癞子现在惨是惨,可他到底还活着,而杜母,却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刘癞子这样也是活该。 刘癞子没想到,杜青云竟然这么有心计,他险些被他们害死,怎么到了他嘴里一说,就成了他刘癞子活该,他们反而成了大孝子呢?刘癞子气急,顿时口不择言道, 「杜青云,你装什么好人。我刘癞子是坏,可也比不上你们杜家!」说着转头看向大家,冷笑道, 「当他们不知道吧,当初在野林子里欺负了陈秀才女儿的贼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杜青山!他们杜家打的一手好算盘,先是污了人家清白,又叫我传流言坏了人家名声,最后再自己站出来做好人把人娶回家,媳妇好处一个不落全叫他们得了。」 刘癞子他居然说出来了,他怎么敢!他刘癞子拿了他们家这么多银子,居然还是把事情说了!杜青云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你血口喷人!没有的事……」 「我没胡说,杜青云你少装模作样。」刘癞子看到杜青云慌张的样子,快意道,「要不是我知道了这么秘密,你们杜家会任我拿捏,不管我怎么闹,你们都不敢拿我怎么样,只能乖乖把钱给我?」 大家没想到,刘癞子竟然爆出这么个惊天大消息,当下对杜家是一点同情也没有,要真是做了这种事,还真是活该,是报应! 第72页 杜青山被众人异样的眼光看得无地自容脑子发蒙,握紧拳头就要打刘癞子「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若刚才只是怀疑,可现在看杜青山的模样,大家对刘癞子的话顿时信了十成十,赶紧挡在刘癞子面前,不让他伤人。 还有和陈家关系好的,听完义愤填膺,当即就往陈家赶,怪不得之前陈家姑娘突然闹着要和离,还说要去衙门告杜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父听完此事后,顿时喜出望外,自从知道真相后,他便恨透了杜家。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为了云舒的名声,一直强忍着。本以为要等云舒献了曲辕犁之后,才有机会用功劳为自家换个公道,没想到杜家和刘癞子竟然狗咬狗,爆出了这个一个惊天内幕。 「舒儿,老天有眼啊,杜家人遭报应了。我们快些过去,让大家做个人证,到时候上县衙告他们去!」 陈父激动坏了,说话间,又念了几乎老天有眼,恶有恶报之类的话。 云舒深藏功与名,默默咽下了是自己手动让他们遭了报应的话,也作出喜出望外的模样,随着陈父一起往杜家赶。 只见杜家门口围了一大圈子人,人群中,刘癞子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杜青云和杜青山脸色也不逞多让,乍青乍白,面色灰败。 见他们来了,杜青山眼中暗藏的后悔终于掩盖不住,怀着最后希望看向云舒,哀求道, 」云舒,是我错了,我就是个畜生,我不该那样对你的!现在我们杜家也遭了报应,银子没了,名声也没了,我娘刚刚也走了。云舒,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去告官好不好?我愿意签和离书,也愿意用一辈子补偿你。」 云舒还未说话,一旁的陈父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舒儿被人欺辱,毁了名声,是他一生的痛。如今这个害了女儿一生的人竟然好意思拿夫妻之情说事,他恨声道, 「你还有脸提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不是你使了手段,以我们家舒儿的才貌本事,怎么会嫁与你?」 杜青山视若无睹,仍哀求地看着云舒,杜青云也眼带希翼看了过来。虽然知道不可能,可若是万一呢?万一她顾忌名声息事宁人呢,毕竟她虽是受害者,可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真能坦然上堂,将这件事公布于众吗? 云舒丝毫不为所动,嗤笑道,「你毁我一生,又有什么颜面让我放过你。」她转头看向众人,「各位叔伯婶娘,劳烦您们帮我看住他们,我这便去衙门告官。」 云舒说完转身就走,杜青山与杜青云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面如死灰,心中的悔意几乎要将他们淹没。错了,是他们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已经无力收场了。 从洛水村到县衙,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云舒雇了辆马车,带着已经做出成品的曲辕犁飞快往县衙赶去。 一路疾行,车轮滚滚,马蹄哒哒,云舒掀开帘子,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心里只觉一阵舒朗快意, 云舒明白,这是原身的情绪,前世,她被杜家人害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如同废人般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心中最期盼的,便是能够揭穿杜家人的真面目,还自己一个公道。 她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等到了! 第42章 被算计的秀才之女10 结束+新世界开…… 洛水村隶属于青林县, 上任一年有余的县令是寒门举子出身,为官清廉,体恤民情, 是个难得的好官。 和如今百姓常用的直犁不同,曲辕犁将直犁上的直辕长辕改为了曲辕短辕,辕头上还安装了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曲辕犁更小更轻,更便与转弯和掉头,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听完云舒对曲辕犁的介绍, 县令几近失态, 快步从高堂上下来,目光灼灼盯着云舒道, 「此犁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神奇?」 「当真。」云舒语气笃定。 「善!大善!」县令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命人将曲辕犁带到后衙 。县令出身寒门,夫人亦是农家之女出身, 夫妻二人颇为节俭,还在后衙开了一小块菜地种菜。 县令亲自下地推着曲辕犁在菜地里试了一番, 发现果然与之前如云舒所说, 不仅操作灵活, 还要省力许多。随即大喜, 又问云舒要什么嘉奖。 「大人,民女不要任何嘉奖, 民女愿将此物献给大人, 只求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公道?」县令疑惑地看向云舒,云舒面色淡然,将杜家人的所作所为一一说给县令听。县令从头听到尾,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愤而起身,叫差役去洛水村拿人。 此时村里正对杜家人议论纷纷。 「杜家也忒恶毒了,怎么这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是啊,我看他们家是从根子上就坏了,缺德缺大发了。云舒那姑娘长得好看,哪家男娃子不喜欢。可喜欢归喜欢,也没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说起来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当初我家听了刘癞子传的流言也还骂了人家呢。这杜家可真害人,人好好一姑娘,被害成什么样子了。」 …… 大傢伙正聚在一起面色复杂地说着话,就见一队差役匆匆出现在村口,「那犯了事的杜家人家在哪?」 被叫去问路的村民顿时明白,怕是云舒那边告官告成了,差役奉命来拿人的。当即指了路,「杜家,杜家就住在村尾,」又壮着胆子一路跟上去。亲眼看着杜家一家子人被差役打包带走,顿时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第73页 「这下三滥的,总算是遭报应了!」 杜青山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挣脱了差役打上前去,杜青云也脸色铁青,没法接受自己竟然会有人人喊打这一天。而钱氏和杜青河,早在差役上门的时候,就吓得恨不得晕死过去,如今听大家拍手叫好,更是恨不得羞死过去。 丢人啊,真丢人!以后他们怕是没脸见人了。 等到上了堂,杜青山和杜青云还试图死咬着不承认,可钱氏却耐不住全招了。 「大人,我认罪,我全招!」反正事也不是她干的,她压根就不知道,还不如赶紧招了,没准大人看在她主动招认的份上,还能放她一马。 「大嫂!你怎么能就这么招了?」被打了板子也抗住了没招的杜青山没想到,自己抗住了,可钱氏却背后捅他一刀,主动把事情招了。 「不招陪你一起蹲大牢啊?要不是你干这缺德事,怎么会有这一遭?」钱氏恨恨瞪他一眼,干脆利索就把杜青山怎么欺辱了原身,杜青云又如何算计了这一切,连带着那天要杀刘癞子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最后,杜青山和杜青云两人皆被判了流放,两人眼中的慌乱终于掩盖不住,额上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几乎跪立不住,死狗般瘫倒在地上,最后被差役拖了下去。 云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感觉原身的怨气消散了大半,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轻松快意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云舒便把心思都放在了照顾陈父陈母和研究各种利国利民的器具刷名望上了。 随着纺织机,水泥,活字印刷,玻璃等一系列物件的横空出世,云舒的名声也水涨船高,成了当世大贤,连皇上也下旨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对她敬仰有加。世人说起云舒,也都是赞嘆推崇有加,再无一人敢在背后说她不好。 最后,因边境苦寒,当杜青山与杜青山死在流放中的消息传来,原身最后的小半怨气也彻底消散了,任务圆满完成。 . 「母亲,我不想娶表妹……」 耳边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成熟女声打断, 「煳涂!你不想娶她,难道还想娶那个女人不成?」 云舒再次恢復意识时,只觉头疼欲裂,似乎是伤了头,躺在病床上休养,正好听见这俩人的对话。 脑海中的疼痛,让她一阵晕眩。随之而来的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云舒差点被随着这记忆怨恨压的喘不过气来。 原身名叫季云舒,是江南大儒季元洲的独女。在原身十二岁的时候,季元洲意外去世,季母承受不住打击,缠绵病榻,三个月后也撒手人寰,留下原身一个孤女。 原身自幼体弱,性子绵软,加上又是家中独女,因此被娇养得天真软弱不知世事。父母双亲突然离世,对于原身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原身顿时就病倒了。 就在原身方寸大乱,悲痛欲绝,恨不得随父母去了的时候,季母那嫁入晋宁伯府做填房的妹妹李氏,也就是原身姨母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江南。 先是抱着原身心肝肉似得哭了一阵,说自己与季母姐妹情深,没想到转眼阴阳两隔。又帮着原身将父母合葬,操持家当,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关怀她。 最后姨母李氏更是握着她的手含泪让原身跟她回伯府,说她会将原身当成亲生女儿照顾,待原身及笄,还会做主让原身嫁给世子表哥贺璟,给原身一个温暖的家,让原身一生无忧。 就这样原身被这番亲情打动,随着李氏住进了伯府,满心以为自己会有个好归宿拥有一个家,却不想李氏接她入府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血脉亲情,而是因为有利可图。 晋宁伯是当年随开国□□皇帝以军功起家的勛贵,距今已有百年。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再无战事,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晋宁伯府早已渐渐落寞,成了朝中的边缘人物。晋宁伯府想要重回权利中心,唯有培养家族子弟读书科考,科举入仕,由武转文。 可文官淸贵,一贯又瞧不上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勛贵,想要融入他们的圈子,就连公侯府的公子都不一定能得待见,更别说他们这落魄伯府了。 而季父作为大儒,在朝中门生旧故众多,清流中也对他多有推崇。季家没有男丁,只要原身一个孤女,若谁能娶了她,看在昔日情分上,大家也会对原身所嫁之人有几分香火情。李氏便看中了这一点,想让贺璟娶了原身,用季父留下来的人脉作为贺璟的晋升之阶。 虽是利用,但若是李氏和贺璟能善待原身的话,原身的怨气也不会那么大了。可偏偏贺璟和原身的族妹季宛有了私情。贺璟想要娶她,又放不下原身代表的人脉利益,最后竟然想出个李代桃僵的办法,让季宛在顶替原身的身份,嫁给贺璟。 季宛本原身的族妹,早年间,原身一家回乡祭祖,季夫人见季宛父母早亡身世悽惨可怜,和自己女儿有几分像,不忍她受苦便将她带了回来,养在身边和原身作伴。 季宛自小和原身一起长大,对原身的性情举止都十分了解,又有三分相似,再照着原身的样子梳妆打扮,模仿原身的一举一动,更是像了七八成。 而原身在李氏刻意的安排下,来京城这些年几乎没有出过门,大家对她都不了解,过往对原身稍微熟悉一些的,又远在江南。因此压根没人发现原身被人顶替了。 第74页 最后季宛顶着原身的身份和贺璟成了婚,婚后,贺璟用季父女婿的招牌成功打入清流文官圈子,用季父留下的人脉站稳了脚跟。最后贺璟步步高升青云直上成了一品大员, 而原身,在成婚当日满怀憧憬地披上大红嫁衣,等着表哥贺璟来迎娶自己的时候,却迟迟等不到人来。最后一向慈爱的姨母也变了脸,带着奴僕将她关在了院内。 原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原身在满腔的绝望中,被灌下毒酒的时候,院外季宛和贺璟拜堂正在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在一片欢天喜地百年好合的喧嚣中,原身悽惨吐血而亡,最后魂魄更是无法离去,被困在这晋宁伯府中,眼睁睁看着贺璟一家升官发财富贵荣华。 原身顿时黑化了,怨气滔天,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她要还自己一个公道,要让贺璟和季宛锁死,要揭穿他们的阴谋,让他们受人唾骂,为人不齿,从此再无颜面见人。 云舒接受完原身的记忆,回过神来,便认出床前说话的这两人,就是原身的姨母李氏和表哥贺璟。 如今的时间点,正是原身入府三年,已经及笄待嫁的时候。贺璟来年便要参加春闺,而这次春闺的主考官之一便是季父的老友许尚书。 李氏便催促贺璟早日与原身成婚,待春闺时,顶着季父女婿的身份入场,沾点文气以期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可贺璟早已与季宛私下生了情愫,发誓非季宛不娶。李氏要他娶原身,他自然不愿意,可又没办法违抗李氏,也捨不得原身背后所代表的利益,百般纠结下,就迁怒了原身。认为是原身破坏了他与季宛的姻缘,对原身没有半分好脸色。 就连原身头上这伤,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第43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1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李氏有意让贺璟和原身多亲近, 昨天是季母的忌日,李氏便强压着贺璟陪原身去城外广源寺为季母祈福, 原身尚且不知贺璟与季宛的私情, 季宛和她自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生,但也算季宛半个母亲。因此,原身每次去广源寺,都会带着季宛,这次也不例外。 一路上, 贺璟与季宛都暗中勾搭, 在原身去给季父季母的长明灯添香油的时候,两人更是私下去了广济寺枫林赏枫, 并情难自已搂抱到了一块。 等后面原身在小沙弥的指路下找来,两人避无可避,而季宛的妆发又在搂抱间乱了来不及打理。贺璟情急之下挡在原身身前, 挡着她的视线,然后欲拉拽着她转身离开。 山上地势不平, 原身被贺璟勐地一拉一拽, 脚下一个不稳, 摔倒在地, 磕伤了头,顿时晕了过去。 原身受了伤, 李氏可不像原身那样好忽悠, 一眼察觉这里面有事,发了一通火让贺璟交代清楚原委。贺璟没法,不得不将自己与季宛的私情说了出来,并求李氏答应他和季宛的婚事。 这也是为什么, 云舒一来会听到她们说的那番话的缘故。 云舒继续装昏迷听他们母子二人说话,等说得这不多了,这才睫毛轻颤,装作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样子。李氏和贺璟见状,同时闭了嘴,不再争执。 「舒儿,你可算醒了。」待云舒睁开眼,李氏就满脸疼惜地看了过来,「舒儿,快让姨母瞧瞧,你这伤怎么样了,你这一受伤,姨母都吓坏了。」说着便要伸手抚来,要看云舒的伤。 云舒头一偏,不动声色避了过去,「姨母,我没事。」 李氏故作疼惜的脸微微一僵,自然而然收回手,拿起帕子点了点眼角,才道,「舒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在生你表哥的气?不怪你,是你表哥太莽撞了,刚刚姨母已经罚过他了,舒儿,你别怪你表哥。他呀,就是年轻气盛太喜欢你了。一跟你亲近,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分寸,这才伤着了你。」 一番话说下了另云舒嘆为观止,不愧是能当伯府主母的人。明明是贺璟他做贼心虚,强行拉拽原身走,结果到了李氏嘴里,就成了贺璟年轻气盛,喜欢原身又不知如何表达,这才莽撞失了分寸。 怪不得贺璟明明对原身一份情谊也无,可原身也丝毫无所觉,还以为他们会是一对良配,盼着日后早日嫁给贺璟,举案齐眉过日子呢。 原来都是李氏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在这里忽悠的。 见云舒垂眸不达,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又转头朝贺璟使了个眼色,「璟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向你表妹道歉呀。要不是你莽撞,舒儿哪会遭这份罪。」 在李氏无声的催促下,贺璟只得强压住心中的不耐,又愧疚地朝云舒道歉,「舒儿,表哥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情迷,手下没个轻重,这才误伤了舒儿。」 云舒这才抬眸看他,贺璟生得好看,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更是深邃含情,见云舒看过来,贺璟眼中更显深情,「舒儿,表哥知错了,你能原谅表哥一回吗?」 云舒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只觉得噁心的慌,前世原身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过去,没有丝毫地怀疑。等到了成婚那日,自己被困在院中,才知道贺璟和季宛背着她私下来往的真相。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云舒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她伸手抚额,故作难受偏过头去,「表哥你先走吧,我头疼的厉害……」 第75页 这副拒绝的姿态,李氏和贺璟皆是一愣。 在李氏看来,自己儿子贺璟出身高贵,长相出挑又文采斐然,配她季云舒一个孤女,已经绰绰有余。而且经过她这几年明里暗里的示意,她明明就对自己儿子动了心,非他不嫁了。 不过是伤了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璟儿虽莽撞,可她自身体弱也脱不了干系啊,若是身子强健些,怎会摔着。如今他们母子都做足了姿态给她道歉,她若懂事,就该顺驴下坡应了此事才对。 贺璟更是心中恼怒,他自认为自己给云舒道歉,已经够诚意了。可如今她竟然还拿腔作调,他莫不是以为,他就非她不可了? 「好了好了,璟儿,你别在这杵着了,本就是你毛手毛脚害舒儿受了伤,没听舒儿喊头疼吗?快去请大夫来。」 还是李氏看出贺璟脸色不好,打起了圆场,将他使唤去了外头,然后做出与云舒同仇敌忾的架势,拉着云舒的手说起了私房话, 「舒儿,姨母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你放心,姨母回头会好好说说你表哥的。你表哥也是,都是快成亲的人啦,还没个轻重。说到成亲……」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伤感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姨母到现在还记得,你爹娘去了,我匆匆赶到江南的时候第一次见你,你那虚弱憔悴的模样。那时候姨母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让你有个好归宿。如今一眨眼,你也及笄了,姨母啊,不盼别的,就盼着你和璟儿能好好……舒儿,你别怪你表哥好不好,啊?」 一番话下来,若是原身在,只怕早就感动得不得了,不仅不会怪贺璟,还会更加死心塌盼着与贺璟成婚了。 云舒有心想反驳,但是想到原身的心愿,若是太早撕破了脸皮,只怕他们就没机会做出那李代桃僵的大戏,她也没办法抓他们个现行,将他们的算计抖落出来,大白于天下了。 想到这,云舒见好就手,面露感动愧疚之色,回握住李氏的手,「姨母,是舒儿不懂事,让你操心了。我不怪表哥,姨母你放宽心便是。」 说话见,贺璟正好带着大夫进门来,李氏见她应了,也卸下了说话的心思,让大夫一心给云舒看诊。等大夫开了方子换了药,两人又故作关切地叮嘱了云舒一番,这才离去。 待他们走了,云舒便又躺了回去,闭目养神了一会。待她醒来,就见床边站了个柳叶眉的粉裳丫鬟,是原身的贴身丫鬟白露。 「小姐,你醒啦。刚刚世子派人送了小姐你最爱吃的和缘斋的茶点果子,说是给小姐道歉的。」见云舒醒了,白露脸上扬起一抹笑,忙给贺璟邀功,「这和缘斋的茶点果子可难买了,世子对小姐你可真用心。」 云舒听得皱眉,不满撇她一眼,她也不知是毫无所觉还是有恃无恐觉得原身脾气好不会罚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等日后小姐嫁给世子了,定然如话本里说的那样,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做一对璧人呢……」 「你闭嘴!」云舒冷冷打断她,「我和世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我看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规矩。」 「奴婢不敢!」白露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夸一夸世子。以往这个时候,小姐都会觉着害羞,怎么今天自家小姐就突然变了脸要罚自己呢。 「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原身会那么快对贺璟情根深种,除了李氏总是给原身打感情牌画饼之外,原身这个大丫鬟白露,也是出了力的。 她私下爱慕贺璟,可凭她的身份,除非再投胎一次,不然根本够不着贺璟。想名正言顺成为贺璟的女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原身嫁给贺璟,她作为贴身丫鬟,日后被抬了做姨娘。 因此,白露没少在原身耳边念叨贺璟有多好,又对原身有多好,日后两人正式成婚了,会有多幸福美满之类的。 原身性子单纯,在这伯府里又没几个玩得好的手帕交,整日里能与她交流的,除了季宛李氏她们,便是身边的几个丫鬟了,因此对她们很宽容信任。 李氏和白露在耳边念叨久了,久而久之,原身也被洗脑了,一颗心都扑在了贺璟身上。 后来,贺璟让季宛李代桃僵替代原身的身份时,为了瞒过府里的人,白露更是直接为了贺璟背叛了原身。不仅没有站出来揭穿这一切,还装作不知道,把季宛当做原身服侍。 若不是她这个贴身丫鬟在,哪怕婚后第二日季宛便藉口脸上花粉过敏起了疹子,戴上了面纱,且婚后不久又随贺璟外放做官,也没那么容易瞒过去。毕竟原身在伯府生活了三年,外人不熟悉原身,府里人难道还不熟悉吗? 想到这,云舒眼中闪过冷意,像白露这样有疑心的人还是早点打发了好,留在身边别提多膈应。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大得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云舒冷冷看她一眼,「你下去吧,以后我身边不用你来伺候了。」 「小姐!」白露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云舒竟然就要赶她走。她还想说什么,云舒已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来人,将她带出去,然后再叫青霜来替她的位置。」 青霜是原身身边的二等丫鬟,前世里,她得知了贺璟他们的计划,冒死来通知她,最后被李氏命人打死了。原身记她这分情,而且她也忠心,让她做贴身丫鬟,比白露好多了。 第76页 处置了白露,云舒正打算将桌上贺璟送来的茶点果子处理了,刚打开,就见一清丽动人和原身有三分相似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姐姐,是我来晚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未来李代桃僵替代了原身身份的季宛。 第44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2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姐姐, 你的伤要紧吗?大夫怎么说,可会留疤可还疼,这一回我真是吓死了, 姐姐日后可千万要小心,注意身体。」 季宛目露关切,一番关心的话说得自然又真挚,仿佛她背着原身与贺璟私下勾搭不曾发生,原身的伤也与她无关一般。直到说完走近了看到和缘斋标志的点心盒,眼中方才闪过一丝嫉意又很快用笑意掩盖, 「姐姐, 这是世子送来的吧,世子对姐姐可真好。」 云舒不耐烦与她假装姐妹情深, 只含笑将点心盒合上朝她一推,「不过是些吃食,妹妹若是喜欢, 尽管拿去。」 季宛含笑的面容微微僵硬,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不明白云舒突然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往日里贺璟送她的东西, 就算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她也爱若珍宝, 精心收到匣子里,怎么这次一反常态, 随手就推给她了。 而且, 什么叫做若是喜欢,尽管拿去。若是指的点心,那也就是罢了,可为何, 她感觉她似乎意有所指,指的还是……世子? 季宛心中一紧,撑起一抹笑,调笑道,「姐姐尽取笑我,我就是再贪嘴,也不好拿世子送给姐姐的东西呀。日后等姐姐和世子成婚了,我还得唤世子一身姐夫呢。」 云舒也不回话,就这么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被看得心慌,不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我今日妆容没画好,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季宛捏紧手帕,「什么问题呀姐姐。」 云舒老神在在,目光灼灼看着她道,「我只是在想,当时我摔着的时候,你人在哪?」 季宛眉心一跳,她与世子虽暗中来往多时,但一直都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直到不久前老夫人要让世子与姐姐成亲,世子不愿,夜半偷偷来寻她。他们这才挑破了那层窗户纸,互诉了衷肠,私许了终生。 女儿家淸贵,之前没挑明情愫之前,她与世子相处时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半点不愿越雷池。直到互通了心意,他们才亲密起来。因此一时间,他们便有些情难自抑。 昨日去广源寺上香,姐姐去续长明灯的香油,她与世子二人独处,又听小沙弥说寺后山枫叶正红,是赏枫的好时节,他们便有些意动,一同去了赏枫,本想着快去快回,谁知姐姐后面竟然找了过来。 该不会是姐姐那时候看到什么了吧?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说出她若喜欢,便拿去的话? 想到这,季宛心中越发紧张,有些事私下可以做,可一旦拿到檯面上,她可就没法做人了,她强撑起一抹笑,「我当时在枫山旁的凉亭里,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当时我是去寻你们的,随口问问罢了。」云舒淡然地抿了口茶,「只是你怎么会在那,那里很少有人过去的。表哥也是,竟然就这么丢下你一个女眷,自个去赏枫去了。」 季宛此时恨不得撇清与贺璟的关系,自然顺着她的话题说起了贺璟的不好,她下意识诉苦道,「无事,我身边也有丫鬟在的,世子许是一时情急,忘了这遭吧。姐姐,你别怪世子,我只是沾着姐姐的光才进得这伯府,伯府愿意收留我就已经恩重如山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和世子生了间隙。」 「那怎么行?」 过去季宛没少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原身面前自怜装可怜,说自己只是借居,是客人,说伯府收留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原身见不得她如此卑微,每次她一说,便会打开妆奁给她送首饰送衣裳,只要自己有的,就一定也分她一份,让她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云舒可不是原身,不会惯着她,当下顺着她这个话头,垂下眼睛心疼道, 「宛宛,你不必如此。你我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该如此冷待你。姨母还说表哥是年轻气盛,太过喜欢我才会莽撞伤了我,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是表哥真的心悦我,那他便不该如此对你。还有姨母……」 眼看云舒越说越严重,季宛慌了,恨不得回去打自己的嘴,哪怕说世子顾忌男女大防也好呀,为什么要为了表明自己与世子没有关系,找这么个理由。 「姐姐,世子和老夫人都对我很好……」季宛张口想解释,可云舒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宛宛,你不必说了,我都懂。以前姨母总说把我当亲生女儿,说让我把伯府当成自己家。你也算是母亲的半个女儿,我以为,姨母也会如待我般待你的,一时便疏忽了。 我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你一直在受委屈。怪不得你之前,时常会时常与我感慨,说伯府对你恩重如山之类的话。我竟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在伯府过得并不好,所以才会战战兢兢,时刻把伯府的好挂在嘴边。」 「我没有,姐姐……」季宛此刻真的后悔了,想回去扇死过去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一点首饰衣裳,时常到她面前暗中抱怨。 第77页 如今,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舒见她如此,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生气的模样, 「宛宛,是我的错,你早该与我说的呀。姨母和表哥虽说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你也是我相伴长大的姐妹,我怎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而且,姨母和表哥如此待你,我这心里也颇为惶恐,你我情同姐妹,他们如此待你,那我在他们心头又有几分重?我看表哥对我的情意也不像姨妈说的那样深,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回江南去吧!」 什么?回江南! 季宛没想到,云舒竟然会如此小题大做,她不过随口一句抱怨,她便上纲上线,还打着为她不平的旗号,闹着要回江南。 老夫人本就不喜她,若是知道她惹出了这么个祸事,只怕对她会更加厌烦。还有世子,她在世子面前的形象,一贯是柔弱刚强,善解人意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总是私下抱怨…… 一想到这后果,季宛便慌了,「没有,真的没有。姐姐,你不必为了我如此。若是为了我,害的姐姐和老夫人和世子起了间隙,那我不成恶人了。我在伯府过的真的很好,老夫人世子他们待我也好……」 「可你过去不是那样说的。」云舒打断她,语气笃定,不容拒绝道,「过去是我没明白过来,如今我明白了知晓了,定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宛宛,你不用怕,我这就去找姨母!」 季宛简直要疯了,她怎么能不怕,她都怕死了好吗?都说了不用不用,为什么她就这么拎不清,非要为她讨什么公道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啊! 云舒看她拿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里暗爽,她当然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坑她啊。当下也不顾季宛的挣扎,硬拉着她往李氏院子里去。 正房内李氏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由贴身丫鬟垂着肩膀,正盘算着等云舒头上的伤好了,便正式提起成婚的事情。就听见云舒眼角泛红,拉着季宛满身委屈地掀了帘子进来道, 「姨母,舒儿不孝,想自请回江南老宅,为父母守陵。」 「舒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氏一愣,听明白话中意思后,当即变了脸色,「好端端地为何要回江南,舒儿,你告诉姨母,到底怎么了?」 云舒不顾季宛难看的脸色,一个字不落把事情说了,未了委屈道,「姨母,表哥真的心悦我吗?若表哥无意,舒儿也不愿强求,我们的婚事也就作罢了吧。」 「胡闹,」竟是因为季宛,觉得季宛受了委屈,伯府待她的心不诚,所以想走。李氏听得心头火气,狠狠地瞪了季宛一眼,这个祸害! 李氏忍着焦躁安抚云舒, 「舒儿,你表哥怎会不喜你呢?你与你表哥的婚事,早在你入府时便定下了,当时你表哥可是一口应下的。若是不喜,怎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这几年姨母待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难不成,你还信不过姨母?」 云舒丝毫不为所动,愧疚地看了季宛一眼,道,「可宛宛她受了好多委屈……」 李氏被气了个仰倒,看着脸色煞白的季宛,只恨自己当初一时心软,接云舒入府的时候,将她这个祸害也接了进来。私下勾搭了自己儿子不算,还在背后使手段,想毁了儿子的婚事! 「宛宛,到底怎么回事?」李氏强压下怒火,看向季宛, 「你与舒儿情同姐妹,我也是拿你当半个女儿看的,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后你也和舒儿一同叫我姨母,好孩子,你别怕,告诉姨母是不是你院里的下人伺候得不够精心,给你委屈受了?还有璟儿,他也算你表哥,他哪里做的不好,你也一併告诉我,姨母会罚他的。」 季宛顿时骑虎难下,老实说,老夫人对她也不算差。对于一个借住的客人来说,是该有的都用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只是都在规矩内,说不上差,但是也说不上好,更别说和姐姐那里比。季父季父留下来的银钱就已经够姐姐一生无忧了,伯府为了表示对她这个表小姐的重视,份例是比照着世子来的不说,还隔三差五得送东西来。 她看着眼热,这才忍不住诉苦。她实在没想到,姐姐竟然会为了她一句话,把这个捅到老夫人那里。 第45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3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若是承认伯府待她不好, 便是恶了老夫人,若是不认,那岂不是说自打嘴巴, 也会让姐姐恶了她? 季宛左右为难,死死扯着袖里的锦帕,最后硬着头皮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泪眼朦胧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说伯府对自己很好,世子也对自己很照顾,没有半分不妥。一切都是自己敏感多思, 钻了死胡同, 一时想左了。 云舒故意抓着她的话头把事情闹大了,除了想挖个坑给她跳, 折腾她一下之位,就是想藉此机会和她闹个矛盾,顺理成章冷待她, 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维持塑料姐妹情。毕竟, 若不是有因在先, 以原身的性子, 在不知道她与贺璟私情前, 一直是待她极好的。 当下就哭了一场,说自己好心为她出头, 甚至不惜伤了姨母和表哥的心, 可结果到头来她说一切都是误会,倒显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说得季宛脸皮子涨得通红,恨不得钻地缝里去。讪讪道了歉,一连几天都没脸来云舒房里, 后来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多坐,只是面上淡淡说上几句客套话,就匆匆走了。 第78页 这一来,云舒耳边彻底清净了,开始安安心心养伤。季宛却觉得,自从这天之后,自己的日子就变得不好过起来。 李氏本就对她不满,这事一出,更觉得她心机深沉,傍晚等贺璟一回来,便将贺璟叫到跟前,噼头盖脸一顿责骂, 「见过眼皮子浅的,没见过这么浅的,我们伯府待她还不好吗?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还有脸到舒儿那去哭诉。你知不知道,今天舒儿差点就要为了她,退了这桩婚事,回江南老宅去了!我劝你趁早歇了和她的这份心,就算你不娶舒儿,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世子夫人!」 贺璟仍下意识为心上人辩解,「母亲,宛宛不是那样的人……」 李氏见他不信,当下冷笑着叫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叫他们原模原样云舒和季宛说的话给说了,未了,李氏又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放不下。但璟儿,你明年开春便要下场了,若能得中,不管是入翰林也好,外放也罢,都离不开权势关系门路运作。 我们伯府如今看着风光,可内里如何你也知晓,根本给不了你多少助力。你若是娶了她,以她的家世,对你日后是半点益处也无,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了这区区儿女之情,就放弃自己一生的锦绣前程?璟儿,你好好想想罢!」 一番话下来,贺璟脸色难看,面色挣扎,虽没当场应下要忘了季宛,可当天晚上,却破天荒地没有像往日一样,到两人日常私会的后花园与季宛见面。 秋日里更深露重,季宛披着轻薄的斗篷在后花园等了半夜,却迟迟等不到贺璟。来回踱步间裙摆被蹭上的露水沾湿,季宛垂眸看着半湿的裙摆,想着迟迟未见的人,一颗心凉了半截。世子这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恶了她吗? 转眼过了月余,云舒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送走大夫后,李氏便旧事重提,一脸慈爱地与云舒商量起了婚事。 「舒儿,姨母初一的时候特意找广源寺的慧觉大师算了一卦,就连慧觉大师也说,你与璟儿是天定的姻缘,日后定当幸福美满,子孙满堂。你如今也及笄了,姨母想着,你与璟儿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定下婚事,怎么才能让他们有机会李代桃僵呢?反正这婚事到头来也成不了,云舒自然是一切点头应好。 李氏本还有些担心,见云舒答应得如此爽快,顿时心情大好。她就说,以儿子的魅力,她哪还能不动心。之前犹犹豫豫,不过是拿乔罢了,如今说要成婚,不立马点头应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为了在贺璟春闱下场前顶上季大儒半子佳婿的名头,也为了能沖沖喜气讨个好兆头,最后婚期定在了三个多月后的正月里。 谈好了婚事,定好了婚期,李氏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挥就给府里的下人们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下人们拿了赏钱,全都眉开眼笑,整个府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等季宛的贴身丫鬟拿着赏钱将此事告诉季宛的时候,季宛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遍体身寒。世子和姐姐竟然这么快就定下了婚期,马上要成亲了。 季宛想到最近以来,世子对她的冷淡,不仅不再与她私会,甚至连她特意偶遇了他,他也都避而不见,只留给自己一个无情的背影。 若是姐姐和世子真的成婚了,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呢?她只比姐姐小半月,也早已及笄,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等他们成婚后,自然也会开始给她寻摸亲事。 她虽自认为才貌不亚于姐姐,可比起姐姐大儒独女的身份,不要说她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女,便是她的双亲还健在,也不过是族中一管事。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七品小官家中的子弟,也不一定配得上。 若想为正妻,最大的可能便是嫁给庶子,虽可衣食无忧,但身份低微。或者是下嫁给寒门举子,用嫁妆供他读书科举,做一场豪赌。 这两样她都不想选,若是想选,当初也不会在世子被老夫人强逼着过来与姐姐培养感情的时候,暗中与世子勾搭了。便是为妾,与世子为妾,也比与他人为妾要好不知多少倍。毕竟世子身份贵重,样貌俊美,才华横溢,未来是有大前程的。 不管如何,她定要挽回世子的心,为世子妃这个位置拼上一把。若是成了,她便是一步登天,不仅不用离开这里,还能成了这伯府未来的女主人。 便是不成,以世子对她的情意还有姐姐对她的情分,她若是舍下脸来,最差也不过是留在府中做个妾室。 打定主意后,季宛便特意到小厨房熬了一碗鸡汤,等到夜幕降临,精心描绘了妆容又换上身极显腰身的衣裙,悄悄往贺璟书房去了。 今日是十五,贺璟以往与她情浓时曾在与她闲谈时说话,每逢数五的日子,夫子都会按惯例为他布置比平日里多上许多的功课,为此他每逢这样的日子,便会在书房熬上小半夜,过了三更天才能歇下。 为了不打扰贺璟读书,老夫人给他安排的书房环境很是清幽,平日里也不许下人们多到附近走动,怕影响了儿子读书。 这无疑给季宛提供了一个私下与贺璟见面的好机会。 深秋里夜色已有些凉了,季宛不敢带丫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一路避着人小心翼翼来到贺璟书房。 第79页 守在门口的小厮长顺愣了愣,下意识要赶她走,若是让老夫人知道自己放了人进世子书房,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季宛不愿走,仗着长顺不敢近身拉扯自己,一个闪身避过,趴在门上小声哀婉地喊, 「世子,世子——」 贺璟坐在书房里,得知是季宛来了想见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自母亲与他推心置腹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他便暗暗下定决心要与宛宛断个干净。为怕自己捨不得,便干脆对她避而不见,想着不见那慢慢总能放下。 可如今—— 「世子,我是宛宛啊,你见我一面好吗?」 听着门外季宛的哀婉的喊声,贺璟指尖微颤,整颗心下意识便痛了起来。 「长顺,让她进来罢。」他最终,还是捨不得。 「是。」 长顺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敢露分毫,垂下头恭敬地开了门。季宛则是心中一喜,忙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宛宛,你来做什么,你……不该来的。」贺璟长嘆一声,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是真的喜欢季宛。当初母亲硬逼着他到表妹院子里与表妹培养情谊的时候,他是满心不耐的。从见表妹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表妹这样病弱沉郁的女子。更别说与她接触后,她性子敏感内敛,入府半年了,还只是病弱西子的模样,一提起双亲,便泪眼朦胧,哭的不能自已。 他不喜欢她,可又不得不讨她欢心,这对于他来说,是极为难受的一件事。而这时候,宛宛的出现,就像一滴甘露,滴进了他久旱的心田。和表妹比起来,宛宛清丽无双,又善解人意,与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总能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母亲让他娶的人是宛宛就好了,可偏偏事与愿违。 「白日里我听院里的丫鬟说,世子与姐姐的亲事定下了,就在来年正月里……」说到最后,季宛语带哽咽,幽幽地看他一眼, 「世子这段日子来,一直都是避着我走,我明白世子的意思,我只是来给世子送一碗鸡汤,送完我便走。世子放心,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命不好……」 季宛说着,便将食盒轻轻放在书桌上,痴痴地看他一眼,然后便决绝地回头,转身便走。 「宛宛,」 见她如此,贺璟心中大痛,看着烛光下她曼妙决绝的背影,他心中一盪,忍不住上前拥住她,「宛宛别走,我定会娶你的。」 话音落下,书房的烛火也灭了。听着屋内旖旎的声响,小厮长顺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世子和表小姐偷偷做了这等事,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 第46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4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宛宛, 你放心,我定不负你!」 书房一夜后,贺璟对季宛的情意更进了一层, 借着读书的幌子,两人日日在书房私混。在书房伺候的下人都被贺璟下了封口令,严令他们不许告密,若是传出风言风语,就把他们全都发卖。 下人们不敢说,李氏又忙着准备婚礼事宜, 除了每日里请安时与贺璟见上一面, 关心一下他的举业,再提点下他要多与云舒亲近, 见贺璟对她所说都一一应下,更是没有多想。就这么一时疏忽,贺璟与季宛就这么偷偷摸摸私混到了腊月里。 腊月里年关将近, 天降了一场大雪,李氏难得有空闲, 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家宴, 邀了云舒贺璟一同小聚。为了不显得刻意, 李氏犹豫再三, 还是把季宛也叫上了。 「舒儿,尝尝这道西湖醋鱼, 这是姨母特意找江南厨子做的, 你看看正不正宗。」家宴上,李氏满脸笑意地看着云舒,又亲昵地催促贺璟,「璟儿,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舒儿夹菜呀,都是快成亲的人了,你可得学着点,将来好好照顾舒儿。」 贺璟强压着不满低声应了,「是母亲。」 话音落下,云舒碗里便多了块颤颤巍巍的东坡肉,「谢表哥。」云舒故作娇羞垂下头,余光却看向身侧的季宛。 自从婚事定下后,她便很少见着季宛了。按理来说,听见李氏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她与贺璟的婚事,又见贺璟为她夹菜,季宛难免会有些失落。 可她余光看去,却发现季宛眼中不见失落,只有一丝愤愤,随即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情绪又变得志得意满起来。 云舒眉心一跳,摸肚子,难不成? 「宛宛,你也尝尝这西湖醋鱼,看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的味道。」云舒思量片刻,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鱼。果然见她吃了鱼肉后喉间滚动,似乎有些反胃想吐。 一瞬间,云舒便确定了,季宛她应该是有孕了。原身前世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滚到了一起,只知道,李氏之所以会被贺璟说服,除了拗不过自己儿子,本身也不喜云舒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季宛有了身孕。 李氏看着儿子和未来孙子的面上,这才捏着鼻子应下,答应让贺璟娶季宛进门。 如今年关将近,等到正月十八,便是她与贺璟的婚期,满打满算也不过月余。而季宛又有了身孕,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如前世那般,决定让季宛李代桃僵,顶替她的身份与贺璟拜堂成亲了。 云舒垂眸,暗自决定,后天必须得出门一趟做好准备了。 第80页 后日一早,云舒便向李氏表示,自己想亲自去秀坊挑些软缎绣线回来。李氏对此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买来为她或是贺璟做衣服鞋袜的,当今新嫁娘在进门后,为表贤惠,都会亲自给夫君和婆母做上一身衣物或鞋袜。 因此,云舒顺顺利利地坐上马车出了门。这还是原身入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逛街。去秀坊只是她为了出门找的藉口罢了,她真正的目的是去京中近日里颇为火爆的酒楼望江楼。 前世,望江楼在年关时,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京城的大事。一位官家夫人带着四岁的小孙儿在雅间用膳时,孙儿顽皮,不慎被一粒桂圆拉住了喉咙,最后竟生生噎死了。官家夫人悲痛万分,险些从雅间窗口一跃而下,随孙儿去了。 因为临近年关此事又太过耸人听闻,又还是发生在官眷身上,因此被传得沸沸扬扬,哪怕是只待在府中的原身,也听到了这个传言。 根据原身的记忆,事发当天,正好是今天中午。而这位官家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年春闱的主考官之一,同时也是季父好友的许尚书的老妻许夫人。 许尚书与季父年少相识,是二十余年的老友知己,前世原身成婚时,许家便上门来贺,还送了价值不菲的贺礼。只可惜,因为季宛作为新嫁娘蒙着盖头,李代桃僵之事又太过惊奇,许家人压根没有往那处去想。 贺璟他们敢李代桃僵,不就是仗着京中人只知道原身季大儒遗女的身份,不知道她样貌性情如何吗? 她这次去,便是打算救下许夫人的孙儿,与许夫人结一段善缘。到时候等她亲自揭穿他们的时候,许夫人可以为她做个人证。 云舒先是带着青霜到秀坊买好了她与李氏报备时说的东西,然后便藉口有些饿了,唤车夫带她去望江楼。 望江楼飞檐画角,雕樑画栋,临窗远眺还可看见不远处水汽氤氲的桃花江,风景极佳,加上楼中菜餚的滋味鲜美,每日里都是客满如云,生意火爆。 店小二一看云舒穿着打扮,便知她定是位贵人,不必云舒开口,便知情识趣为云舒介绍起了楼内雅间。云舒根据原身记忆,选了许夫人隔壁的雅间,随口点了几道菜后,便吩咐青霜注意听隔壁的动静,一旦听到有喊声唿救声,便立即唤她。 青霜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办,照着云舒的指点,将薄如蝉翼的瓷杯轻轻倒扣在墙上,附耳在杯底,屏息听着隔壁雅间的动静。 一开始,只依稀听见孩童的嬉笑声和一道慈爱的女声,可过了一会,似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孩童咳嗽声,哭声,和妇人唿救声便接连响起。 竟然全被小姐猜中了!青霜震惊不已,忙对云舒说道,「小姐,隔壁真的有动静了!」 云舒闻言,立即放下筷子起身出门,与此同时,隔间的门也砰得一声开了,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往外跑,便跑还边喊着,「请大夫!快请大夫!我家小公子吃桂圆噎着了!」 云舒从半开的门往里一看,便见许夫人的孙儿满脸通红,大声地咳嗽似乎想把喉咙中的异物咳出来,却半点用处也无。许夫人心疼地直掉眼泪,一边催促着下人赶紧去请大夫,一边心急如焚给孙儿拍背顺气。 可这一切半点用处也没有,眼看自家宝贝孙儿脸上泛起青紫,双眼也逐渐泛白,许夫人心中大痛,都怪她一时不慎,害了孙儿,若是孙儿出了什么事,那她也不想活了!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轩哥儿,轩哥儿!轩哥儿你别吓祖母啊!」 就在许夫人绝望万分时,便听一道女声响起,「许夫人,轩哥儿还有救你且让我试试!」 许夫人又惊又喜抬起头,「你能救?要怎么救?」 「能救,来不及解释了……」 云舒当下也顾不得解释太多,从许夫人怀中接过轩哥儿后,便立即为半跪在他身后,双臂环抱住轩哥儿的腰,使其上身前倾。然后一只手握拳,拳眼放在肚脐上方二指处,另一只手包住拳头,连续,快速,用力向轩哥儿肚子后上方冲击。 一次,两次,三次……在许夫人心疼紧张的目光下,轩哥儿终于将卡住喉咙的桂圆吐了出来。 「轩哥儿,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快让祖母看看,祖母都快被你吓死了。」许夫人上下检查了一遍轩哥儿,确定他没事了,这才缓过神来,感激万分地问云舒家世来歷,说云舒对轩哥儿有救命之恩,要上门答谢,送上贺礼。 云舒便说自己姓季,晋宁伯夫人是她姨母,她如今正借住在晋宁伯府。 许尚书与季父相交多年,许夫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当初原身随李氏来了京城,许尚书听闻此事,还想让许夫人上门见见原身,只是当时原身因悲痛大病了一场,这才没亲眼见着人。 如今一听,许夫人立即认出了云舒的身份,「姓季,晋宁伯夫人还是你姨母,好孩子,你可是江南季家的女儿?」见云舒点头后,是又惊又喜,当下便邀云舒随她回府,救命之恩,又是故人之女,定要赠上一份厚礼不可。 云舒通通都婉拒了,若是许夫人上门了,未来那出李代桃僵的大戏便没法子唱下去了。便说自己只是碰巧在医书上看过这救人的法子,见轩哥儿情况危急,便出手帮了一帮,从未想过回报。况且,许家又和季家有旧,她是小辈,许夫人作为长辈更不用如此客气了。 第81页 许夫人见送厚礼拜谢不成,便又问云舒姻缘,「舒儿,你如今年方几何,可及笄了?可有定下亲事?」想着拜谢不成,如今云舒一个孤苦伶仃,若是可以给她其牵桥搭线,寻一好夫婿託付终身也是好的。 云舒见状,便将自己与贺璟的婚事说了,说在进京时,李氏便为她与贺璟定下了亲事。等到过了年正月十八,便正式成婚了。 许夫人有些意外可惜,她对云舒印象极好。若是云舒没有婚配,她膝下还有一个幼子,年纪样貌都与云舒相配,若是两人能成一对姻缘,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云舒已经定了亲事,还有月余便要成婚了。 不过晋宁伯世子也算青年才俊,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婚事。想到这,许夫人释然了,最后分别前,想到什么,又怜惜地拍着云舒的手再三承诺, 「舒儿,你放心,待你大婚之日,我与你许伯伯定会送上厚礼,上门讨一杯喜酒喝。日后,若是晋宁伯世子欺负你,你尽管上门,我与你许伯伯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是日后要为云舒撑腰的意思。 云舒心下感动,「谢夫人。」 「还叫什么夫人,唤我伯母便是,你可算救了我们家轩哥儿的命,我们两家又是故交,日后便当一门亲戚来往,别那么客气知道吗?」 「是,伯母。」 第47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5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前几日家宴下了一场大雪后, 天气越发冷了。 窗外一丛寒梅落了一树的雪,却仍有零星粉白的花蕊不甘寂寞地从积雪中冒出头来,开得寂寞又倔强。 季宛抱着手炉懒懒地倚在窗边, 看着这丛寒梅,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笑得眉眼弯弯。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前些日子她还尚且有些慌张,可当她发现自己这个月葵水拖了小半月也没来,又有些嗜睡喜酸时, 一颗心便稳当了。 季宛正想着, 忽然觉得有些噁心,「桃雨, 快给我拿些酸梅来。」 「是,小姐。」 桃雨低眉顺眼端来一小碟子酸梅,这酸梅是小姐吩咐她悄悄出去买的, 还是选的果脯铺子里卖的所有酸梅里最酸的那一类。那酸梅桃雨光是端着便隐隐嗅到一股子酸味,觉得牙根发软。 可见自家小姐一个接一个吃, 丝毫不觉得发酸, 又想到这个月小姐的葵水迟迟未来, 已经小半月还未换洗。再一想这段日子来, 小姐总往世子书房跑,两人在书房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哪怕桃雨还是未经人事的丫鬟, 也明白过来,自己小姐怕是有了身孕。 可如今都腊月底了,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正月十八,世子就要和舒小姐成亲了。这个节骨眼, 自己小姐偏偏有了身孕……一想到这个后果,桃雨便有些惴惴不安。 察觉到桃雨的担忧,季宛施施然放下手里的小碟子,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方才不急不缓道, 「桃雨,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入府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我也没想瞒着你,我确实是有孕了。」 见她竟毫不隐晦直言相告,桃雨一愣,随即满满都是担忧,「小姐,这件事世子知道吗?世子那边可是马上就要成亲了……」 季宛丝毫不慌,「慌什么,我自有办法。」 因这事隐蔽,她又不敢请大夫,怕到时候贸贸然说出去,若诊出不是那岂不是闹了场乌龙,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世子对她心生不满。 如今她这种种症状,也算是板上钉钉了。算算日子,这腹中孩子少说应该也有一个月半有余,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世子了。她与世子本就两情相悦,如今又有了孩子,莫说是贵妾,便是世子夫人的位子,也有一争之力。 冬日里昼短夜长,不过酉时初,天便逐渐黑了下来。风雪渐渐大了,季宛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织锦镶毛斗篷,带着桃雨提着灯笼一脚深一脚浅,避开路上值守的丫鬟婆子,悄悄进了贺璟书房。 贺璟正提笔做题,见她来了又是心疼又是欣喜。忙放下笔,上前欲拥她入怀,「宛宛,你来了,外头又是雪又是风,你可有冻着……」 却见怀里的佳人半晌未开口,只抬眸欲说还休,未语泪先流痴痴看着自己,道,「世子,我,我这个月葵水迟迟未至,只怕是有了身孕……」 贺璟一惊,「有了身孕?」 自书房那夜后,他便打定了主意要与宛宛在一起。想着等表妹进门,便以多年情分,不忍宛宛外嫁为由,将人抬为贵妾,留在府中。 纵使他需要表妹身后的助力,可他是晋宁伯世子,是未来侯府的主人,只要明面上给了她一个正妻的名分,就算他偏宠妾室,表妹也无话可说,母亲也没有理由反对。 只是贺璟实在没想到,季宛会突然有孕。他垂眸看着季宛如今还是平坦的腹部,不由伸手去摸,感受着手掌的温热,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暖流。 他与宛宛竟有了一个孩子! 只是贺璟还来不及高兴,季宛便以退为进,神情哀婉地看着他缓缓道, 「世子,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日后等姐姐进了门,我便是为妾,也可以与世子在一起了。可如今世子与姐姐还未成婚,宛宛腹中便有了孩子。这孩子瞒是瞒不住了,等月份大了,姐姐定然也能看出来。 到时候姐姐知道我与世子婚前便私定了终生,定会与世子起了间隙。世子未来还需靠姐姐帮扶,这事传出去也终归好说不好听。可让我舍了这个孩子,我是万万不愿意的。 第82页 世子,不如你便让宛宛带着这孩子走吧,我会离得远远的,再不来打扰世子与姐姐。我这一世,能与世子有一份情,又能有一个孩子,也此生无憾了。」 贺璟哪捨得让她走,他本就心悦她,更何况如今她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宛宛,我不会负你的,我这就去找母亲……」贺璟转身欲走,就被季宛一把拉住, 「世子,你别去。夫人一贯不喜我,若是夫人知道我有孕了,定然不会饶了我的。」说着垂下头自怜道, 「若是我身份高些也就罢了,可我身份低微,不如姐姐家世淸贵。不仅不能给世子带来助力,还会让世子与姐姐起间隙,若是惹得姐姐不高兴,不愿意帮扶世子,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世子,你还是放宛宛走吧,只愿来生,我能投个好人家,下辈子能名正言顺嫁给世子。」 贺璟眼中满是怜惜,听她一口一个身份家世,助力帮扶,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怒火来。他不喜欢表妹除了表妹性子不讨喜之外,还有一大部分原因,便是因着这个。 自他懂事起,他便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着振兴晋宁伯府的重任。为了不让伯府没落,他自三岁起便开了蒙,一直苦读至今。其他勛贵子弟在吃喝玩乐,打马游街的时候,他却只能与书做伴,钻研举业。 可偏偏文官淸贵,瞧不上混吃等死的勛贵,想容入他们的圈子,哪怕是公侯府中的公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待见,更别说他们这日落西山的伯府。 他堂堂世子,长相俊美出挑,文采也胜众多勛贵子弟多成,他自认为已足够努力,可却只能靠娶妻,靠妻子娘家的助力方能出人头地。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辱! 因此,母亲越是耳提面命,他便越是排斥反抗,对表妹也越发厌恶。又听季宛自怜自己身份低微,比不上姐姐身份贵重,贺璟不由心中一动。 他娶表妹,与其说娶的是表妹这个人,不如说娶的是表妹大儒独女的这一层身份。只是身份而已……那这层身份下是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毕竟,他要娶的,只是季大儒独女,而不是她季云舒。他勐然想起自己在戏文里听过的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等桥段来…… 表妹自幼长在江南,入府这三年来又不曾与谁交好,京中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无一人熟悉她长相性情。而宛宛是她族妹,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自幼一同长大,对她的性情举止皆十分了解。若是能…… 想到这,贺璟心中一动,一把拥住季宛,在她耳畔悄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季宛本想着以退为进,逼他一把,让他退婚娶自己为妻。没想到,他竟然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初听只觉如天方夜谭,可听完细细分析,却觉得大有可为。若是自己真能顶替姐姐,嫁于世子……季宛一想到这个场景,便觉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仿佛飘在了云端。, 可到底还有几分理智,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季宛强压着悸动,咬唇道,「可是那对不起姐姐,夫人她也不会答应的……宛宛宁愿下辈子再与你相守,也不愿世子你去冒险。」 贺璟却越发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又不必舍了表妹所代表的助力,一举两得,为何不做。 况且,他不喜表妹,便是娶了她,表妹也不会幸福。不如便成全了他与宛宛,日后他必会好生补偿表妹,为她寻一情投意合的良人的! 「不必说了,宛宛。我说过,我必不负你!我这便去寻母亲!」 李氏早年间生贺璟的时候,身子没调养好,最是怕冷。李氏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卸下脂粉钗环准备起身歇下了,就听门外守夜的丫鬟又惊又急想说什么,然后阵阵脚步声响起,自己儿子带着季宛匆匆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璟儿,你这是……」李氏见着季宛,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未等她开口,便见贺璟自作主张清退了房里伺候的下人,带着一丝亢奋与激动道, 「母亲,儿子要娶宛宛为妻!宛宛有了身孕,您要做祖母了!」 李氏只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她怎么也没想到,贺璟不仅没有和季宛断了联繫,还暗地里私会,如今更是珠胎暗结,甚至闹着要娶她为妻! 李氏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将手中暖手的掐丝手炉往地上一砸,霍得站起来指着贺璟的鼻子骂道,「混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娶她,你想过你的前程没有?」 说罢,又眼睛跟淬了毒似的看向季宛,咬牙切齿道, 「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竟勾得我儿神魂颠倒,为了你连前程也不要了!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你也配做我晋宁伯府的世子妃。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梦!」 「宛宛不敢,夫人您息怒。」季宛心中恼怒,面上却满脸悽苦,「世子,我们走罢,别为了我伤了你与夫人的母子之情。」 「贱人!你还要装模作样——」李氏身为伯府主母,拿不知道季宛的意图,忍无可忍开口训斥,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心疼的贺璟拦下, 「母亲,够了!」贺璟深吸一口气,终于将今晚的目的说了出来, 「宛宛除了身份,哪里比不上表妹,左右我娶的不过是表妹那层身份,那为何不能李代桃僵,让宛宛顶替了这层身份,嫁与我为妻呢?」 第83页 第48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二合一) 被李代桃…… 李氏一愣, 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璟,斥责道,「婚姻大事, 岂可儿戏。璟儿,你当真是为她昏了头不成,竟然连李代桃僵这等异想天开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她与你表妹又不是双胎,你真当别人傻,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吗?你可知若是此事败露,你我连同这伯府会是何下场?」 「母亲息怒。」贺璟却半点不惧, 上前讨好地扶着李氏坐下, 殷勤地递了杯热茶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京中众人皆不熟悉表妹的性情容貌, 宛宛与她又有几分相似,只要照着表妹梳妆打扮模仿表妹行为举止,那足足有七八分像, 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就算有一两分不同,可拜堂时新娘子蒙着盖头, 洞房时烛火昏暗新娘子妆容又重, 自然可以瞒过去。」 李氏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不动声色道, 「即便是成婚那日被煳弄过去了,可婚后呢?还有你表妹, 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贺璟想也不想, 毫不犹豫道, 「婚后宛宛装上月余的病,再爆出有孕闭门休养。待我金榜题名,带着宛宛外放做官, 几年后再京便是。到那时,就算容貌有所改变,也无可厚非。 至于表妹,我心悦的人是宛宛,强扭的瓜不甜,若她执意要嫁给我,必然不会幸福。不如成全了我与宛宛。先委屈她暂时先用宛宛的身份,日后我必会好好补偿她,为她寻一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良人的!」 李氏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拍,终于掩不住心中的怒气,骂道, 「说得好听,你以为你表妹是你手里的面团子,任你揉捏呢,就算是个面团子,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让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还会毫无怨言,任你摆布!若是惹急了你表妹,她豁出去上告,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到那时候我们用心的谋划,你多年的寒窗苦读,可全都前功尽弃付诸东流了!」 李氏越说越失望,「璟儿,你当真要为了这个一个不守规矩,明知你是未来姐夫,却仍与你暗中来往甚至珠胎暗结的女人,置伯府置你我的未来前程与不顾吗?」 前程未来……贺璟垂眸听着,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火气来,他勐地抬起头,固执地看向李氏, 「别说了母亲!一直以来,我都听您的,可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宛宛是我心爱的女人,如今腹中又有了我的骨肉,我此生只想娶她。至于表妹……」贺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她不愿配合,那我欠她的,便下辈子再还她。」 李氏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一贯孝顺的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有些后悔往日里自己逼得太紧,日日在他耳边念叨前程未来,让他起了逆反心理,如今竟闹出这么个结果来。 她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转而满是愁绪,「璟儿,」她缓下语气拉着贺璟坐下,嘆了口气还想再劝,「母亲明白你的意思,可此事真的需要冒很大风险,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表妹,但她……」 话未说完,便被贺璟打断,贺璟目光灼灼看过来,「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左右你也不喜欢表妹不是吗?若非儿子需要季家的助力,只怕母亲也不想让她做您的儿媳,膈应您一辈子不是吗?」 李氏一愣,她确实是不喜欢外甥女,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她与嫡姐前后脚出生,可嫡姐因为是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出生,便是金尊玉贵的李家嫡女。而她,只是嫡母的陪嫁丫鬟抬的妾室所出,她的生母哪怕做了妾室,却也仍像丫鬟般伺候在嫡母身边,还一直教导她,说嫡母对她们恩重如山,要她也像她一样,追随照顾嫡姐。 她面上乖乖应了,可心里却是极度不服气的,凭什么呢?凭什么一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她却低她一等,要处处忍让关怀她呢? 她卧薪尝胆,将一切不满埋在心里,处处小心侍奉嫡姐,这才换来嫡母将她记在自己名下,成了记名嫡女抬高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她又藉机偶遇了当时髮妻新丧不久的晋宁伯,最后嫁入府中做了继室。 晋宁伯府虽不復当年风光,但到底也是勛贵。而嫡姐,却因为被养得太过天真烂漫,不顾一切嫁给了爱书成痴寂寂无名的季父。 嫡女出生尊贵又如何,可到头来,她还是不如她的,她为此志得意满了好些年。可谁知后来,季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声名鹊起成了江南人人推崇的学问大家,成了名扬天下的江南大儒。而晋宁伯府,却一日比一日没落。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一百只蚂蚁啃咬般酸楚麻木,凭什么,凭什么嫡姐总是那般好命,总是能压她一头?她心里恨极,面上却仍要像闺中女儿时期那般,强颜欢笑拉拢奉承嫡姐。 她本以为,自己要这么憋屈一生了,没想到峰迴路转,嫡姐他们一家竟早早没了。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这下嫡姐终于没法子压她一头了。 随即,她又意识到季家背后带来的好处,于是匆匆赶回江南,接回了外甥女。可偏偏,外甥女似母,居然与嫡姐长得十分相似,她每每看到外甥女,便会想起过去那压抑又憋屈的日子,对外甥女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明知道儿子不喜欢她,甚至与季宛私下眉来眼去,她也故作不知,恶意满满地哄着她,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儿子,甘愿嫁给他。 第84页 嫡姐压了她半生,那她便要她的女儿,成为晋宁伯府的踏脚石,用她的一生与季家所有的遗泽,给璟儿铺出一条晋升之阶,以消她心头之恨。 贺璟见李氏陷入沉思,面色又变,又添了一句, 「母亲,若是没有其他法子也就罢了,为了季家留下的遗泽人脉,不娶也要娶。可如今,既然有两全之法,母亲为何不冒险一试?难道母亲真的愿意,让昔日仇人之女,成为自己的儿媳,子孙后代都留着她的血吗?」 见李氏沉默,贺璟径直起身,牵起突闻密辛满脸惊惶的季宛,径直跪在李氏身前,哀求道, 「母亲,儿子自小什么都听你的,如今只求你一回,看在儿子和宛宛腹中您的孙儿的份上,母亲你就答应我罢!」 室内死一般寂静,李氏垂眸看着齐齐跪在身前的贺璟与季宛,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映照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沉默半晌,李氏终于抬眸,端起一旁早已放冷了的茶,冰凉刺骨的茶水下肚,李氏目光沉沉终于开口,「起来吧,这事儿……我答应了。」 贺璟一喜,忙拉着季宛起身,殷勤地给李氏续茶,「谢母亲成全,我就知道,母亲你最疼我,日后,我定会与宛宛好好孝敬您的……」 「好了好了,」听他三句话不离季宛,李氏只觉烦躁,不耐烦打断她,「我答应了不代表这件事就成了,李代桃僵四字说得简单,可做起来却难,需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 当晚李氏房内发生了什么,云舒并不知晓,李氏为人精明,想在她的院子里安插眼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了第二天,季宛的丫鬟桃雨双眼红肿,满脸焦急地过来告诉她,说季宛去园子里折梅,回来便染了风寒病了时。云舒便意识到,她期盼已久的大戏要开场了。 当下装作毫无所觉的模样,带着青霜焦急地去看望季宛。她虽因着之前的事和季宛生分了不少,但毕竟多年姐妹情意,季宛病了,于情于理,她也该去看上一场。 云舒刚踏进季宛房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季宛脸色惨白消瘦,脸颊与双唇却透着别样的嫣红,乍一看便让人觉得是风寒高热所致。可以云舒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她惨白的脸色,是因为扑了一层薄薄的粉,脸颊与唇上的嫣红,则是上了胭脂和用热水烫出来的。 云舒心下挑眉,这病装的倒是够虚假,毕竟季宛有孕了,不管是真病,还是服药装病,都会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也只有易容装病这一条路了。 前世,季宛也装了这么一回病,当初原身单纯,又季宛为亲人关心则乱,压根没怀疑。眼看季宛病情不仅不见起色,还越来越重,一度万分焦急担忧。 等到季宛藉口马上要过年,她病得太重会给府里添晦气自请到庄子上休养治病,最后却没挺过来,在初五那日没了时,原身还悲痛不已,险些哭晕过去。 原身至死也没想到,原本似了的季宛,会在成婚那日死而復生,甚至还顶替了她的身份…… 季宛见云舒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心虚,怕云舒看出什么,忙道,「姐姐,你怎么来了?我这是风寒,姐姐别靠太近,若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又不悦地教训桃雨,「谁准你自作主张告诉姐姐的,姐姐身子弱,若是过了病气,看我不罚你。」 「无事。」云舒看着她们主僕一唱一和,怕她靠太近看出端倪,偏偏不如她的意,不仅不远着点,反而还侧坐在榻上,一把抓住她的手,凑近了故作担忧道, 「宛宛,你这是怎么了,桃雨说你染了风寒,现在可有看大夫,可还难受?」 季宛神色一僵,生怕云舒看出自己是装病,幸好她近来害喜严重,身体看着有些病弱,忙虚弱笑道, 「已经看过大夫了,桃雨给我熬了药,如今喝了药舒坦了些。」说着伸手推搡云舒,欲催她走, 「姐姐,你不必担心,快些走吧,要是过了病气,耽误了婚事,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站立在一旁的青霜不明所以,不知季宛是装病,毕竟自家小姐身体弱,风寒可是会传染的。因此也跟着劝, 「小姐,不如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宛小姐病了,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别让宛小姐操心。」 云舒扫了一眼季宛屋内的屏风,见那露出来的衣角,见好就收,拉着季宛姐妹情深了一番便眼带忧愁地走了。 见云舒走了,一直提心弔胆的季宛终于松了一口气,忙吩咐桃雨将她放进被子里捂热身子让体温升高的汤婆子都拿了出来。 「姐姐可算是走了。世子,姐姐刚刚靠那么近,我真的差点吓死了,姐姐没发现什么异常吧?」季宛话音刚落,屏风后也走出个高大的人影,正是贺璟。 昨夜他们和李氏谋划了一夜,终于想好了万全之策。若想李代桃僵,第一步便要先让季宛这个身份,顺理成章的消失,装病便是第一步。 「苦了你了宛宛。」自从起了杀心后,贺璟越发不会掩饰自己对表妹的厌恶。他心疼地捧起她因为装病而化得惨白的脸,不屑道, 「以她木讷愚笨的性子,怎么可能察觉到异常。宛宛你放心,再等几日等到腊月二十八,我便送你去庄子上。到时候,你就不用辛辛苦苦陪她做戏了。」 第85页 果然,自云舒去看过季宛之后,季宛的病便越发重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季宛院里却是愁云笼罩,一片灰暗。 提着药箱的大夫神色匆匆,愁眉紧锁出出进进,丫鬟们脸上更是不见半点喜色。屋子里的药味也越发浓重,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季宛的咳嗽声。 各种不好的消息不断传来了,青霜一脸担忧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云舒。 「小姐,宛小姐她的病似乎不大好了。昨个夜里宛小姐因为高烧不退,昏了过去。好不容易醒了,却仍咳嗽不止似是伤了肺腑。 刚刚桃雨还告诉我,说宛小姐……吐血了。我看着这情况,似乎不大好。」 吐血了?云舒心下挑眉,看来这场大戏,马上就要演到季宛自请出府了吧。但面上却仍故作担忧道,「怎么病得这么重了,那可不行,青霜,快,我要去看看宛宛。」 为了怕人发现是装病,季宛的房门早在她病情加重时便关了,除了事先收买的大夫和桃雨,其他人都不能进。因此,云舒刚到门口,便被桃雨拦下了。 「舒小姐,小姐她特意吩咐过,您身子弱,未免过了病气,不许您进去。」 季宛听见动静,也随即虚弱应道,「是呀姐姐,您别进来,我不想拖累了你,我们隔着门说说话便好了。我已经派人去请示了夫人,眼看后天就要过年了,我这病又总是不见好,我想自请去温泉庄子上养病,别要是有个万一,大过年的给府里添了晦气。」 还真是被她给猜对了! 云舒心里暗笑,面上却急道,「那怎么行!宛宛,你快开门,你病得这样严重,不亲眼看看你,我实在不放心!」 说着作势就要撞门闯进去,「姐姐,你别进来!」 季宛被云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跳慢了半拍,院子里匆匆赶来的李氏和贺璟也慌了一瞬, 「舒儿!」李氏忙上前拦住云舒,「你不能进去,小心过了病气!」贺璟也强忍着不耐烦,温声劝道,「舒儿,你身子弱,若是染了病气伤了身子就糟了。宛宛她也是为你着想,还是隔着门说话便是。 「可是我不放心,宛宛还说她要自请去庄子上,那怎么能行呢?」 「可以的,姐姐!」季宛见李氏与贺璟来了,忙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这病不容乐观。若是好不了,恐怕过不了今年了。姐姐,等过了年,你与世子便要成婚了,我不想凭白给府里添晦气,你便让我去吧。」 李氏也跟着劝,「宛宛也是一片苦心,而且宛宛得的是风寒,最是畏寒,温泉庄子上暖和,没准到庄子上休养一阵,还有一线生机呢?」 云舒明白,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最后季宛还是会出府的。毕竟若是季宛借着这个机会死遁,怎么名正言顺消失。因此,也不过多阻拦,只照着原身的性子演了一番,最后便含泪无奈应了。 云舒这边应下了,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李氏和季宛,为怕云舒送别时发现什么节外生枝。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便匆匆赶着马车走了,还美名其曰怕云舒不舍,见着伤怀。 云舒对此乐得装煳涂,也没有深究,只在李氏面前感动了一场,说不管如何,等过了年,自己定要出城去庄子上看季宛。 话虽是这样说,可云舒明白,季宛怕是等不到她去看她了。 果不其然,新年刚过,门上桃符上的鲜红还未褪色,浓浓的年味还未散去,庄子上就有消息传来。说季宛到了庄子上一开始还有好转,可刚过了年,才初一,病情不知怎么的,又加重了,还吐了一口血。 但因为季宛不想上门给府里添晦气,所以不让告诉府里,只去请了大夫。可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最后还是不见好,整日里昏昏沉沉,连药也喝不进去。苦苦熬到初五,人就这么去了。 最后,桃雨作为贴身丫鬟,还带回了季宛的遗言。先是对云舒和伯府煽情感慨一番,最后才道,自己自幼长在江南,此生最后的遗愿便是回江南落下归根,想在江南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前下葬,待江南春日来的时候,可以看一眼梦寐以求的江南春景。 云舒面上装作悲痛,心里却为这番遗言鼓掌。 江南春日来得早,从京城到江南千里迢迢。冬日里河流又都结了冰,快捷的水路不通,只有走陆路,下葬立冢又不能马虎需要时间。若想赶在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前下葬,可不得立马出京,不能再京中多加停留。 这样一来,就算她悲痛万分,想要送季宛最后一程,也没有办法了。而且也不会因为没有停灵而觉得异常,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季宛的遗愿,情有可原。 果然,当云舒悲痛完提出要去送她最后一程时,李氏与贺璟便神情悲痛地告诉她,季宛的灵柩已经连夜出了京。说他们定会将季宛好生安葬,等她与贺璟成婚后,便与她一同去江南祭拜。 又安慰云舒,再过十余日,便是她与贺璟大喜的日子,让她打起精神,养好身体,不要辜负了季宛的一番好意。 云舒掩住眼中的寒意,垂眸温声应了。见她如此,李氏与贺璟这才松了一口气。 起初,府里还有人议论着季宛的消息,感嘆她福薄命不好,就因为一场风寒,就这么硬生生没了。若是挺过去了,凭着与云舒的情分,日后定然会有一番造化。 第86页 可随着婚事的逼近,府里渐渐地便再没人谈论这些。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开始为正月十八的这场大喜事做准备。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八,接连下了好些天的大雪竟然一夜间停了,日光融融,一副艷阳高照的好天气。樑上处处张灯结彩,门窗亦贴满了大红双喜剪纸,入目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鲜红。 当云舒作为新嫁娘端坐在铜镜前,仍由梳妆的喜娘为她净面上妆时,就见李氏身边的心腹李嬷嬷带着两个有些眼熟丫鬟端着托盘匆匆赶来。 云舒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哪怕她们垂着头,可仍一眼认出,她们不是别人,正好是已经下葬了的季宛,和前世背叛了原身被她赶了出去的丫鬟白露。 见此,云舒便明白,她们这是准备图穷匕见准备对她动手了。 第49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8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 「李嬷嬷, 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青霜见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李嬷嬷却避而不答,昂首朝喜娘和房里下人们道, 「夫人有些私房话想跟小姐说,你们先下去吧。」 李嬷嬷作为李氏心腹,在府中积威甚重,众人有些困惑,但还是低声应是,垂头退了出去。 「表小姐, 夫人和老爷正在前院待客, 想着时候不早了,担心小姐饿着肚子, 让奴婢送些点心过来给您垫垫肚子。」 李嬷嬷笑意不达眼底,说完便从身后丫鬟托盘上端了一碟子豌豆黄, 「表小姐, 您快尝尝。」 青霜觉得有些奇怪,若只是送些吃食, 这算哪门子私房话, 何必将喜娘和下人们赶出去, 她越想越不对, 下意识拦住云舒面前,「劳嬷嬷费心了。」说着伸手想接李嬷嬷手中的碟子。 李嬷嬷侧身避开, 「还是奴婢伺候表小姐用些吧。」说着便将碟子递到云舒眼前, 似乎要亲眼看云舒吃下去才算罢休。 不过一碟可有可无垫肚子的豌豆黄而已,李嬷嬷却如此反常。若是看不出其中有鬼,可就是个傻子了。青霜心下更是惊疑,李嬷嬷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可是自家小姐大喜的日子! 云舒也有些诧异,前世里可没这一遭,李嬷嬷只是哄原身说广源寺的慧觉大师算出她院子的方位与喜气相冲,若是从这个方位出门,会与日后夫妻感情有妨碍。然后不等原身细想,便连劝带哄,把原身骗去了偏院。 闻着豌豆黄中微弱的药味,云舒心下忍不住挑眉,如今这是看她性子不似原身那般好煳弄,连骗也不打算骗,而是直接打算下药将她迷晕过去了吗? 「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安的青霜毅然护在云舒跟前,并扬声朝门外大喊,「外面的,还不快进来,待会世子马上要来迎小姐出阁了,你们还不快进来做事!」 可外面安安静静,一点动静也没有,见此,青霜的心凉到了极点。人呢,院子里的人哪去了,难不成,李嬷嬷真心怀不轨,想害自己小姐?可到底是为什么呢,小姐如今可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夫人,害小姐对她有什么好处? 「行了,别喊了。」李嬷嬷没想到,青霜竟然会不管不顾就这样喊破了,又见青霜还想开口喊,冷下脸朝门外骂道,「要死啊,还不快进来,给我堵住她的嘴!」 话音刚落,两名健壮的粗使婆子便掀开帘子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圈麻绳和两条捂嘴的巾子,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又做惯了粗活满身力气,三下两除二便将青霜捆了起来,堵住了嘴。 青霜骇然不已,担忧地看向云舒,嘴里呜呜呜地说着什么,想叫云舒快跑。 「李嬷嬷,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云舒也适时做出害怕的模样,「快放开青霜,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姨母和表哥知道了,你有几个命赔!」 果不其然,李嬷嬷对此番话丝毫不惧,还笑道, 「表小姐,您说笑了,此事正是夫人和世子吩咐奴婢做的,奴婢做的好,赏奴婢还还不及呢,怎么会罚奴婢呢? 奴婢本不想将此事闹得那么难看的,毕竟您是金尊玉贵的表小姐,总不好叫这腌臜婆子碰着您,将您跟死狗似的捆起来。只要您乖乖吃了这豌豆黄,昏睡过去,就什么事都没了。可偏偏——」 李嬷嬷扫过地上被捆得牢牢得还想挣扎的青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偏偏这死丫头不愿意,还不管不顾喊了起来。要不是院子里的人都被调走了,这事可就没法善了了。」说着,李嬷嬷朝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就拿着麻绳朝云舒扑了过来。 云舒强忍着一脚将人踹开的冲动,故作无力挣扎了一番,然后任由两个婆子将自己捆了起来。 云舒暗自感觉了一番,许是还有些顾忌她主子的身份,或是觉得她体弱无力,麻绳仅仅在自己手上和腿上绕了两圈。若是原身,自然挣扎不开,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不难的。云舒便放下了心,故作愤怒道, 「李嬷嬷,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见姨母,我要见表哥!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前院的客人可都等着新人拜堂呢!若是不见新娘子,我看你怎么交代!」 「表小姐,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今日的新娘子,合该是宛小姐才对。」 「宛小姐?你是说……宛宛?!」云舒故作震惊,「可宛宛不是已经葬在江南了吗?」 第87页 「姐姐,那是骗你的,其实我还活着呢。」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做了丫鬟打扮的季宛笑吟吟地抬起头来,将手里的托盘一放,施施然上前,看着云舒惊愕的深情,不怀好意道, 「姐姐,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假死,李嬷嬷又为什么要如此对你吧?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那我便告诉你吧。」 她凑近云舒耳边,气吐如兰娇声笑道, 「其实,世子对你根本没有一丝情意,他娶你,不过是为了你季家背后的遗泽人脉。世子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而且,我还有了世子的骨肉。世子不想委屈了我,便打算李代桃僵,让我做今日的新娘,与他拜堂成亲。」 说话间,季宛志得意满地看着云舒,期盼着从她脸上看到痛苦奔溃的模样。她等这一刻其实等了很久了。明明世子喜欢的人是她,可在姐姐面前,却不能表露分毫。 她不仅不能与世子亲近,还要刻意保持距离,更要眼睁睁看着世子对她嘘寒问暖,柔情蜜意! 那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姐姐知道,被她视为未来夫君,满心满眼爱慕的世子,面上对她深情不已,私下却对她万分厌恶。纵使她家世淸贵,出身大家,可在世子眼里,却仍比不上她这个不起眼的孤女。姐姐心里会是何感受呢……定然会很痛苦,很奔溃吧。 可出乎意料地,她并没在姐姐脸上看到丝毫地痛楚,有的只有深深的冷漠与厌恶。季宛一愣,只觉胸口堵得慌, 「姐姐,你为什么总爱装模作样,你就不痛,你就不恨吗?」 怎么会不痛不恨呢?若原身不恨不痛,就不会有她的到来了。云舒感受着心口传来的钝痛与愤恨,强压住原身这番情绪,不让面上显露分毫。 季宛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一幕,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她还想再说什么,便听李嬷嬷小声提醒, 「宛小姐,时间不早了,若是拖得太久,外头会起疑心的。」 季宛这才作罢,让人将云舒的嘴也堵上,与青霜一道,塞到了衣橱里。封好了衣橱,李嬷嬷便将被捏住了身家性命的喜娘叫了进来,让她替季宛上妆,又催促一旁的白露, 「你给我警醒着点。等到了前院,就说当初被赶走,都是青霜搞的鬼,如今小姐查清了真相,撵走了青霜,又顾念旧情,将你接了回来知道吗?」 等之前房里被调走的下人们回来,季宛已经上好了妆容,换上了凤披霞冠,盖上了大红盖头。于此同时,吉时也到了,新娘要出阁了。众人顿时忙得脚不着地,压根没有心思去想这有什么不对。 最后季宛志得意满,在一片锣鼓喧天中被众人众星捧月般迎了出去。而李嬷嬷则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带着那两名粗使婆子去而復返。 青霜透过衣橱的缝隙,眼睁睁看着季宛顶替了自家小姐的身份,被众人当做新娘子欢天喜地迎了出去。又看着送走了新娘,房内空无一人,李嬷嬷她们去而復返,顿时猜到了她的来意。 李代桃僵,李嬷嬷怕是要……杀人灭口! 「表小姐,您别怪奴婢,要怪也就怪您命不好,不讨世子喜欢。这李代桃僵之事,事关重大,世间总不能有两个季家女吧。这主意和毒,都是夫人与世子给奴婢的,如今世子与宛小姐都快拜堂了,表小姐,您就认命吧。」 李嬷嬷让粗使婆子将云舒从衣橱里拽了出来,然后将袖子瓷瓶里的毒混在酒里,步步逼近,欲将毒酒给云舒灌下去。 青霜眼睁睁看着李嬷嬷要逼自家小姐喝毒酒,目眦欲裂,悲从心来,卯足了劲挣扎,想护住自己小姐。可身上的麻绳捆得死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青霜正绝望,便见自家小姐竟然跟变戏法似的,动了两下,就将手上那绕了两圈的麻绳给挣脱开了,将自己嘴里的巾子扯了出来,然后勐得抬脚一踹,竟一脚踹中李嬷嬷的肚子,将她踹倒在了地上! 李嬷嬷也不敢置信,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任由她磋磨的表小姐,竟然就这么挣脱了麻绳,还一脚将自己给踹倒了。 感受着腹中疼痛,李嬷嬷气急败坏朝两个粗使婆子怒吼道,「你们是死人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按住表小姐!」 两名婆子方才如梦初醒,伸手就要来抓云舒。云舒哪会让她们有机会抓着自己,当下一人一脚,将她们一併踹了出去。 她这一脚用了巧劲,虽看着力气不大,可两个粗使婆子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肚子里翻江倒海似得疼。李嬷嬷见两个粗使婆子被踹倒,吓得脸都白了,当下连环带爬想逃,就被云舒又补了一脚,当下也体验了一把那种恨不得痛晕过去的感觉。 第50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二合一) 被李代桃…… 感受着腹中翻江倒海似的痛楚, 大滴冷汗从李嬷嬷额上冒了出来,她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着向云舒求饶, 「表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都是听命行事,不是有意……」 云舒不耐烦听她解释,伸手将青霜身上的麻绳和塞嘴的巾子解了,「青霜, 用绳子将她们三个捆了, 照样藏衣橱里,留着做人证, 」 「是,小姐。」青霜从震惊中回神,干脆利索将李嬷嬷和两个婆子绑了, 想到刚刚自己小姐那干脆利索脱身的手法,又特意多绕了好几圈, 把人捆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似的, 拖进衣橱里锁好, 这才放下心来。 第88页 收拾好李嬷嬷三人, 云舒又换下了身上的喜服,拍拍手, 带着青霜径直往前院去了, 「走吧,青霜我们去前院,看看这李代桃僵的大戏,究竟是怎么个唱法!」 . 此时晋宁伯府前院正热闹非凡。panpan 在一片欢天喜地百年好合的喧嚣中, 贺璟心潮澎湃,喜不自胜牵着季宛,在众宾客们的簇拥下,缓缓走上堂。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终于摆脱了表妹这个强压在他头上多年的包袱,娶到了心爱的宛宛,自此娇妻爱子,欢度一生了。 而上首的晋宁伯与李氏亦是满面春风,喜上眉梢。 自晋宁伯府渐渐没落之后,晋宁伯便心情沉郁,鲜少有笑容。而如今,璟儿成婚,看着这满堂的宾客,不仅有勛贵姻亲,还有朝中文官清流,更是抚掌大笑。 这门婚事,确实选的好!有了儿媳娘家的遗泽人脉,日后他们晋宁伯府定能实现他多年的夙愿,由武转文再度兴旺起来。 李氏也是笑容满脸,乐不可支,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璟儿成婚了。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分不安,李氏下意识看了一眼晋宁伯。 李代桃僵这件事,晋宁伯并不知情,毕竟,此事对晋宁伯府是百害而无一利。若不是私心作祟,她也断不会答应这件事。她不想让晋宁伯知道她这份阴暗的心思,而贺璟,也怕晋宁伯知晓了会阻止,所以他们干脆将晋宁伯瞒得死死的,一点风头也没在他眼前露。 左右晋宁伯与外甥女也甚少见面,不甚熟悉,应该不会发现什么。便是事后暴露了,可木已成舟,以她对晋宁伯的了解,定然也会选择息事宁人,将错就错。 想到这,李氏安下心来。而此时,吉时也到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傧相高声的唱贺中,众人皆心领神会,笑吟吟看着堂上新人盈盈下拜。 接着,傧相又缓缓喊出,「夫妻对……」可这拜字还未说出口,便听堂外响起一女声,「且慢!」,女声话音落下,便接连引发了门口下人们的惊唿议论声。 「表……表小姐?!」 原身在伯府生活了三年,云舒这一喊,不知情的下人们认出她来,面色大变。 「表小姐和世子不是在里面拜堂吗?怎么会在这?」 「若这真的是表小姐,那里面和世子拜堂的新娘子又是谁?」 傧相默默将到了嘴边的拜字咽了回去,宾客们脸色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新娘子出错了?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李氏与贺璟只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瞳孔紧缩脸色煞白。盖头下的季宛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怎么会这样,姐姐怎么会还活着,李嬷嬷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姐姐逃出来了? 晋宁伯撇了一眼身旁的李氏,神色亦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云舒带着青霜进门来,似笑非笑在堂上扫了一圈,对面色大变的李氏贺璟讥讽道, 「姨母,表哥,你们不想娶我,退亲便是,何必使这么噁心的手段!」 说着,云舒一把扯下季宛头上的盖头,俏脸寒霜怒骂道, 「哄着我成婚,却在出阁前李代桃僵偷天换日要杀我灭口。让这么个货色顶替我的身份。就凭她也配!」 云舒的话就像一泼冷水泼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堂上瞬间炸开了锅!哪怕宾客们见着云舒,心下有所猜测,觉得其中可能另有隐情,可没想到晋宁伯府私底下竟然这么龌龊。 李代桃僵,这晋宁伯府正当是好大的胆子,好噁心的算计! 李氏被众人鄙夷的眼光看着,只觉得心慌意乱,恨不得晕死过去。必须将这件事给压下去,不然,等宾客们出了这个门,消息传出去,他们晋宁伯府的名声可就完了! 李氏强撑着起身,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做出一副伤心无奈的模样,看着云舒愤愤道,「宛宛,你说什么胡话?我何时害过你,我知道你心悦璟儿,可他早已与你姐姐定了婚事,你怎能如此……你就算病了,也不能说这样的胡话啊!」 李氏一咬牙干脆将云舒的身份定了性,说她是季宛。左右在场的宾客们又不知道外甥女的模样。季宛这边又是假死,死讯也只有府中人知道。 府里的下人们卖身契都在她手上攥着,若是聪明机警,就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管如何,先将此事圆过去再说! 一番话下来,宾客们顿时觉得满头雾水,难不成这又是误会? 一旁僵立着的贺璟听完,立即明白了李氏的打算,他回过神来,义正言辞,语气笃定地朝众人解释, 「宛宛她是表妹的族妹,表妹入府时,也带了她一同进来。表妹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因此在府里,下人们也一併称她为表小姐。」未了,又语带羞愧含煳不清地暗示道,「因为这场婚事,宛表妹她受了些刺激……这才……」 说完,贺璟目光真挚恳切朝云舒看过来,温声道,「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宛表妹,别闹了好吗?」季宛也反应过来,抽泣着附和道,「妹妹,看在我们多年的姐妹情意上,你且回去吧。」 云舒听着他们这一唱一和颠倒黑白,三两句话就指鹿为马硬说她是季宛,连她闹事的理由都找好了,爱慕贺璟,爱而不得疯了,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89页 云舒不禁冷笑,正想出声,李氏见状忙对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的下人们喊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表小姐带下去喝药。」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机灵的已经猜出了李氏的意思,忙低声应了,嘴上喊云舒为宛小姐,想上前拉着云舒往外走。 云舒简直要被气笑了,「姨母,表哥,你们当真要如此诬陷我?」 「当然不是,难道我堂堂伯府夫人,连我嫡亲的外甥女都不认识了吗?李代桃僵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此事对我们伯府百害而无一利,我们好端端地,为何要做这种事。」 只要把人带走了,先将事情圆过去,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李氏心里发苦,强撑着辩解,又连声催促道,「还不快将表小姐带下去!」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话音刚落,便见许夫人带着满身怒气从宾客中越众而出,指着李氏痛骂道, 「晋宁伯夫人好利的一张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明明舒儿才是真正的季家女,你倒好,仗着舒儿不善交际不与京中人来往,便在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今日许夫人早早便备了厚礼来伯府观礼,在拜堂的时候,见贺璟一表人才,看向新娘时眼里又满是情意,还颇为云舒高兴。 可没想到,晋宁伯府竟然敢李代桃僵!她心中又气又急,当场便想站出来为云舒讨个公道。可见云舒趁人不注意,朝她眨眼示意,又表现得胸有成竹,这才强忍着怒气在一旁看着,想看晋宁伯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说法。 可如今见李氏他们如此颠倒黑白,她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若不是年关的时候,我与轩哥儿在望江楼与舒儿见了一次,险些就被你们给矇骗了!还姨母,有你这样的亲戚,舒儿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这么丧良心,就不怕夜里季贤弟夫妻来寻你吗?」 许夫人一番话,打了李氏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明明已经尽力挽回了局势,却横空杀出个许夫人。而且,好死不死的,许夫人竟然还和外甥女见过! 「许夫人,这其中有误会,许是宛宛这丫头她……骗了您。」 李氏干巴巴地想解释,许夫人却压根不吃她这套,「到底谁骗谁,我心里清楚!我们许家与季家相交多年,难不成还会认错人?就算京中有人不认识舒儿,可江南还是有季家族人的,舒儿自小在江南长大,我就不信,会没人能认出舒儿!」 说完,许夫人又怜惜地看向云舒,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别怕。今日有伯母在这,你尽管把真相说出来!」 「谢伯母。」云舒真情实意地谢过许夫人,方才从李氏接她入府时的打算,贺璟与季宛的私情到季宛假死,三人设法李代桃僵,最后让李嬷嬷杀人灭口的事情说了。 未了,怕众人不信,又道,「如今那李嬷嬷和两个粗使婆子,都被我与青霜捆了,锁在衣橱里。若是大家不信,到我院里将人带过来一看便知!」 李氏被云舒一番话话说得心跳如鼓,眼中的恐惧终于遮掩不住,大滴的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完了,完了,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季宛有孕在身,身体上的虚弱再加上心里上的恐惧,更是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宛宛!」贺璟下意识开口,一把将她抱住。 随即贺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难堪,慌乱,恐惧,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云舒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又还有李嬷嬷那两个人证。再一看李氏他们三人那惨白的脸色,和贺璟脱口而出的宛宛,宾客们哪还不明白,到底谁真谁假! 明白过来后,人群中轰然炸响,顿时或不屑或谴责地议论开了。 「荒唐!就像季家姑娘一开始说的,不想娶,退婚便是,怎么能如此噁心下作!」 「李代桃僵,晋宁伯府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李代桃僵就算了,居然还杀人灭口,颠倒黑白!我等简直羞于此类人为伍,待明日上朝,必要参他一本!」 「这是怎么回事?」在一众宾客鄙夷的目光下,晋宁伯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重重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霍得站起身来,指着李氏与贺璟怒吼道,「好端端的儿媳,为何突然换了人,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早在云舒出现的时候,晋宁伯就意识到了不对。就算他因着避嫌,甚少与未来儿媳接触,可也认得出来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一直隐而不发,也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伯府的声誉,也只能将错就错,顺着李氏与儿子的话将此事煳弄过去。 可如今事发了,瞒不过去了,他就必须得站出来,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只要他不掺和其中,那伯府就还有的救! 这一番话,既是质问,也是摘清自己。晋宁伯发作完,又做出无地自容满怀愧疚的模样朝云舒道, 「舒儿,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表哥与姨妈做下这等错事,姨父一定会严惩他们的!是姨父的错,还请你不要见怪,原谅姨父。」 说着便起身欲躬身朝云舒行礼。 「云舒不敢当晋宁伯一礼。」云舒心下冷笑,也不唤姨父,转身避开不受他这一礼。虽然晋宁伯并未参与其中,可也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好人。 第90页 前世里,季宛的身份被他发现后,他也只是将错就错,不仅没有发作三人,还出手帮着抹除了一些三人之前遗漏的细节,并着手将当年见过原身的下人们连续发卖,彻底绝了此事被人发现的可能。 甚至,为了怕人在尸首上看出什么,又将原身尸骨从坟中挖出,挫骨扬灰,彻底毁尸灭迹。单单这点,云舒便不可能与他客气! 晋宁伯脸色一僵,没想到云舒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当众给他没脸,他好歹也是她的长辈,是她姨父! 「舒儿,你这是怨上姨父了吗?」 「便是怨你又如何?」许夫人见不得晋宁伯那装模作样拿辈分情分压人的模样,护在云舒面前,「你们晋宁伯府做出这等事来,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况且,你才是一家之主,谁能相信你并不知情。舒儿,你别怕,这事伯母替你做主,明日我便让你伯父上书参他们去!」 一听这话,晋宁伯顿时变了脸色,贺璟也隐隐有些后悔,此事传出去,他们顶多名声不好,可若是被告到了圣上耳朵里,那他们伯府可就完了! 贺璟忍不住哀求道,「表妹,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被宛表妹蛊惑。宛表妹她有了身孕,藉此要挟我,我这才不得不做了这件煳涂事! 表妹,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原谅我好不好。其实,我心悦的是你,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我愿意用一辈子补偿你,此生别无二色,只有你一人!」 李氏亦眼含希翼看了过来,「舒儿,你不是最喜欢你表哥吗,你原谅你表哥吧,日后,姨母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云舒丝毫不为所动,嗤笑道,「君若无情我便休,表哥自始至终对我无一丝情意,这样的男人我要来有何用?况且,你们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你们,今日若不是我警觉外加有几分运气,如今,我早已被一杯毒酒毒死,命丧黄泉了!」 说着,云舒转头看向众人,「晋宁伯府虽对我有三年养育之恩,可如今他们欲李代桃僵害我性命,此事云舒不能忍,还请诸位替云舒做个见证,我季云舒与晋宁伯府自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青霜,去收拾东西,我们走!」 云舒说完转身便走,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李氏三人脸色灰败,心中不由生起了浓浓的悔意与恐惧。是他们错了,早知如此,便不该贪心。如今害人害己,今日之后,晋宁伯府又当如何自处? 晋宁伯心有不甘,欲追上前去,却被冷着脸的许夫人拦下, 「舒儿如今与你们毫无干系,还请晋宁伯自重!」 「你——」 晋宁伯气急,想要发作,可满堂宾客都在,只当初对宾客满堂有多欣喜,如今就有多悔恨,来的人越多,日后知道他们晋宁伯府丑事的人便越多,日后,他们怕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晋宁伯脸色灰败,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舒收拾好行李物件,在许夫人叫来的下人的帮忙下,浩浩荡荡出了府,搬入了季家当年在京中小住时买的一座小宅院。 等到府中宾客散尽,晋宁伯终于支撑不住,只觉心口钝痛,噗得喷出一口血来! 李氏与贺璟慌张上前来扶,却被他狠狠推开,「给我滚!」许多碍于宾客在场不好说的话,晋宁伯此刻皆一吐而快,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在,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瞒着我!若是做的滴水不漏也便罢了,可如今呢?不出三日,我们晋宁伯府的名声就会像臭水沟一样臭不可闻!你们最好祈祷此事就这么过去,不然,我定会休了你李氏,废了你贺璟的世子之位!」 李氏与贺璟皆是心头髮苦,暗自希望此事不要被追究,他们装几个月的鸵鸟,被人骂上一段时间,等日后大家淡忘了,此事也就过去了。 毕竟同为勛贵,谁家没有做过几件荒唐事呢。前几年武春候的儿子贪花好色,暗地里毁了数名姑娘的清白,甚至还差点逼死了人,可到头来,也不过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只对武春候罚俸了事。 他们这次做法是有些不地道,可最后到底没有做成。比起武春候家的事情来说还要轻上许多,最坏,应该也是和武春候一样,罚上几年俸禄吧。 李氏心存侥倖地想。 可她却不知道,武春候这看似轻飘飘的处罚,其实是武春候私下用兵权和家族利益换来的,且他进宫前,便已经将犯事的儿子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最后请了太医,差点就救不回来,这才换来了这明面上的从轻发落。 当天晚上,晋宁伯府上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百官勛贵们的耳朵。过去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季父留下的遗泽与人脉,这一次,终于提前享受了一把。 不止御史们闻风而奏,像许尚书等与季父相交莫逆,或是对季父甚为推崇的文官们,也纷纷上奏弹劾晋宁伯。几日后消息传到江南,江南众多举子学子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联名上书要为季大儒的独女讨一个公道。 一时间,晋宁伯府竟有了人人喊打的趋势。晋宁伯当天就发了一场大火,若不是宫中突然来了圣旨召他入宫,晋宁伯险些休了李氏。 进宫路上,见传口谕的太监面色肃然神情冷淡,甚至连银子也不愿意收,晋宁伯一颗心便提了起来。等到了宫中,见到了满脸怒色的皇上,晋宁伯一颗心更是凉了半截,此番他怕是凶多吉少。 第91页 而事实也确实如晋宁伯猜测的那样,皇上先是怒斥了他一通,最后更是下了圣旨,夺了晋宁伯的爵位。 皇上本就对朝中骄奢跋扈,只会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吸朝廷血的勛贵们很是厌恶。如今晋宁伯府李代桃僵一事被闹得沸沸扬扬,正好给了皇上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自晋宁伯进宫后便一直忐忑不安的李氏三人,一直以武春候的例子安慰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们等了半天,不仅没等到晋宁伯回来,反而等来了皇上夺爵的圣旨。 以季宛的身份,是没资格接旨的,因此,接旨的只有李氏和贺璟二人。当听到夺爵的时候,李氏脸色煞白,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独留贺璟满头冷汗浑浑噩噩地接了旨,又眼睁睁看着太监宣完旨,派人摘下了他们晋宁伯府门上的牌匾。 当牌匾哐当一声落地的时候,贺璟觉得自己仿佛也从云端跌到了谷底,明明在几日之前,他还是金尊玉贵前途无限的伯府世子,如今却一无所有,名声,前程,未来,甚至爵位,通通都没了! 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心里铺天盖地的悔意几乎要把他淹没。 第51章 被李代桃僵的表妹11 结束+新世界…… 躲在后院的季宛看到这一幕, 只觉天旋地转,头脑发晕。她辛辛苦苦算计这么一场,除了是真的与世子有情之外, 便是为了这伯府的爵位富贵。 可如今,晋宁伯府居然被夺了爵位,而且,此事若真的计较起来,她还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圣旨没下前,夫人与晋宁伯就对她厌恶至极, 连带着世子也对她冷淡了不少, 如今爵位没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 季宛更觉得心慌意乱,恨不得晕死过去,连带着腹中也抽痛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 脸色灰败的晋宁伯终于回了府,看着府中乱糟糟的场面, 再也忍不住心中郁气, 大发雷霆, 并迁怒了季宛, 要将她赶出府去。季宛又惊又怒,动了胎气。 最后还是贺璟看着两人的情分上于心不忍, 向晋宁伯求情, 让他看在季宛腹中孩子的面上留下季宛,晋宁伯这才罢休。 只是,季宛虽留下来了,可日子并不好过。李氏接旨那天晕过去后就病了一场, 变着法子让季宛来侍疾,各种磋磨她。季宛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每日回去之后就隐晦地像贺璟告状哭诉。 刚开始还好,贺璟还会为了她与李氏争吵理论。可随着晋宁伯府的名声越来越臭,府中情况一日不如一日,贺璟渐渐便不忿起来,也隐隐地怪罪季宛。若不是她,自己怎会冒险去李代桃僵,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等到他终于重新鼓起勇气踏出府,想找昔日的玩伴友人寻求机会,东山再起,却被人嗤之以鼻肆意嘲笑时,贺璟大受刺激,彻底怨恨上了季宛。他在酒楼喝得醉醺醺回府后,挥推了丫鬟,对着来扶的季宛便是一巴掌, 「你滚,你别碰我!若不是你贪图富贵,引诱我与你偷情私会,如今我与表妹早已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季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想解释,「不是的,我——」可如今贺璟哪有心思听她辩解,反手将她推开, 他并不是傻子,当初她使的那些手段花样,他因为对她有情,一叶障目并不曾多想。可如今情分没了,他勐然挣脱开来,便什么都明白了。 季宛被他憎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寒,若贺璟也怨恨上了她,对她再无半点情意,那她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贺璟不愿再护着她,以夫人对她的厌恶和手段,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甚至连命都会丢了。 想到这,季宛便心生退意。早知如此,不如安安分分,到时候借着伯府和姐姐的光,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如今正值妙龄,颜色又好,便是为妾,也比留在这丢了命强。 贺璟看出她的去意,顿时火冒三丈,在酒精与怒火的交织下,他怒不可遏地掐住季宛的脖子,不敢置信道,「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名声前途未来,甚至连伯府的爵位都丢了,你居然想走?」 她害了他一生,即便是他对她没了情意,她也只能留在他身边作牛作马还他,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被他如此对待,季宛心口发冷索性也撕破了脸嗤笑道,「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难道不是你自己自傲自大,贪得无厌,才惹来这样的祸事吗?」 「你——」 贺璟被她刺激得双眼发红,手上也越发用力,季宛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又怕又恨,拼命拍打他的手,想喊救命想求饶。可贺璟如今醉酒,又是含怒出手,她这一反抗刺痛了贺璟,他手上越掐越紧,最后手上一个用力,竟就这么硬生生将人掐死了。 看着气息全无的季宛,贺璟被吓得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哆嗦着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刚竟然……杀人了! 早在贺璟与季宛争吵的时候,就有丫鬟禀告了李氏。李氏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晋宁伯因此事对她生了间隙,几度想要休妻。若不是看着贺璟的面子和多年夫妻的情意上,只怕早就一纸休书将她赶走了。 虽然李代桃僵她也是应承了的,可若不是季宛狐媚,勾得儿子起了心思,又怎么会闹出这些事来。如今听贺璟对季宛动手,李氏压根不担心巴不得她受罪,干脆装作不知情,径直睡下了。 等睡梦中听见贺璟慌里慌张来寻她与晋宁伯,说自己失手掐死了季宛时。李氏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儿子会因怒失手杀人,她怎么着也会过去阻止,如今他们府中真的不能再起波折了。 第92页 晋宁伯更是面沉如水,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勐地站起来一脚将跪着请罪的贺璟踹倒在地,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肆意妄为的蠢货!你还嫌我们如今的处境不够危险不够乱吗,连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盯着我们吗,若是此事传出去,那就是灭顶之灾!」 哪家勛贵私下没有与人结怨过呢,若是得势时还好,可如今他们爵位被夺,只怕人人都想找着机会踩他们一脚。晋宁伯如今正是焦头烂额恨不得谨言慎行的时候,可偏偏一时不慎,儿子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虽说最后礼数没成,可季宛也是和儿子拜过堂的人,她又有了身孕。若是较起真来,儿子这可算得上是杀妻杀子。在当朝,杀妻杀子可是重罪,是要判绞刑的! 必须想个法子,将此事瞒过去! 晋宁伯发作完,最终长嘆一声,决定离京回晋中族地韬光养晦几年,一为掩盖真相保住贺璟,二来也是为了避祸,如今爵位没了,若是留在京中,少不得会被人报復。不如回晋中去,等过上几年,人们将此事淡忘了,再谋发展。 晋宁伯也算果决,虽然不舍,但做下决定后却毫不拖泥带水,动作飞快。他与李氏先是将一些留不住的铺子庄子变卖,又卖了大部分下人,只留下些知根知底的家生子。最后选在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带着全部家当要出城。 特意选在这个时候,便是不想引人注目,可他们没想到,云舒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他们前脚一出府门,后脚云舒就知道了此事。 得知了前因后果后,云舒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就带着消息找京兆尹替季宛伸冤,告贺璟杀妻杀子,晋宁伯与李氏包庇协逃! 于是才出了城门的贺璟三人,转眼就被抓了回来。等他们被带到堂上,看到季宛那被具他们亲手埋下去又被挖出来的尸首,和似笑非笑的云舒时,简直要气疯了,恨不得和云舒同归于尽。 「你怎能如此恶毒?」贺璟目眦欲裂看向云舒,「李代桃僵是我们不对,可你已经报復过我们了。因为你,我们伯府的爵位都丢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死死相逼!你非要和我们不死不休吗!」 「是又如何。」云舒丝毫不惧,虽然这一世因为她的到来,贺璟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可前世,他们却是做成了的,且原身还被他们用一杯毒酒毒死。只是丢了爵位,又哪里足够。如今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 最后,贺璟因杀妻杀子被判了绞刑,而李氏和晋宁伯也因为包庇,和带着贺璟潜逃,被判了监五年。 听到这判决,贺璟如丧考妣,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李氏和晋宁伯更是被气吐了血,老泪纵横,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云舒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只觉心口一轻,原身的怨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等到贺璟被处了绞刑,消息被传到坐监的李氏和晋宁伯耳中。李氏与晋宁伯本就因为养尊处优多年受不了狱中苦楚而虚弱的身体,更是快速衰败了下去,最后郁郁而终,死在了监牢里。 云舒听到这个消息,原身最后的小半怨气也彻底消散了,任务圆满完成。 . 「沈氏,你身为宜春侯嫡女,怎能如此善嫉!你嫁入府中足足三年,却迟迟未孕,我们永安侯府又是三代单传,只有传霖一个男丁,如今,就是说破天去,这妾我是非纳不可了!」 云舒再度恢復意识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拭泪,上首一个富贵逼人的老妇人似乎是原身的婆母,正在斥责原身,打算给原身的夫君纳妾。 听到这番话,云舒心里没由来涌出一股愤怒与痛楚来,云舒明白,这是原身遗留下来的情绪在作祟。 原身名为沈云舒,出身世家,乃宜春候嫡女。三年前,原身在一次外出上香时,偶遇了永安侯世子严传霖。那次偶遇后不仅,永安侯府便派媒人上门求亲,说严传霖对她一见倾心,此生非原身不娶。 严传霖不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才华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出色,是京中不少闺阁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婿。如今又说出非原身不娶的话来,原身自然心动了,点头应下了婚事,十里红妆嫁入了严家。 成亲之后,严传霖对原身亦十分爱重,不仅不纳妾,就连通房丫头也没有,一心一意守着原身。哪怕原身成婚三年却迟迟未孕,而永安侯府又三代单传,他也不愿意松口。 以至于京中人都说,永安侯世子严传霖是难得的痴情种,说原身也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嫁给严传霖。 可要云舒来说,原身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嫁给严传霖这么个痴情种。 严传霖确实是个痴情种不假,可他痴情的不是原身,而是另有其人。 而原身之所以三年迟迟未孕,便是因为,严传霖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原身自始至终都还是处子。 第52章 完璧的世子妃1 完璧的世子妃 原身至今还记得洞房花烛那晚, 喝完合苞酒之后,下人丫鬟们尽数退去,房内只余她与严传霖二人。她正为出阁前母亲悄悄递给她看的避火图内容而羞涩不安, 便听自己託付终身的夫婿,羞愧万分与她道, 「云舒,是我对不住你……我身子有些不适……是之前骑马时伤着了,大夫说要调养些许日子方能……」 第93页 严传霖的话如一道惊雷在原身耳边炸响,将她一颗心搅得天翻地覆。她没想到, 严传霖竟然会受了这种伤, 竟然会不举! 她有一瞬间想逃离,可看着严传霖羞愧的眼神, 与他口中斩钉截铁的给他时间一定能治好的保证,又想到在定亲后,严传霖对她的温柔与关怀, 想到他承诺的非她不娶,此生只有她一人别无二色。 被娇养得天真懵懂的原身心软了。 如今她和夫君已经成婚了, 木已成舟, 况且, 夫君他不过是暂时的不举罢了。这件事发生在男子身上, 他没准比自己还难过难堪。原身安慰自己,这个病也不是天生的, 只是后天受了伤, 还是有药可医的。只要夫君好好看大夫,好好吃药,将身体调理,过几年一定也能恢復的。 于是, 原身将一切都忍了下来,不仅没有怪罪严传霖,配合地任由严传霖割破手指在元帕上做了假,还答应为羞愧难堪的严传霖保守秘密,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严传霖对原身的通情达理很是感激,婚后三年,除了不能和原身圆房,其他方面都对原身温柔体贴爱重不已,一心一意守着原身。惹得整个京中的贵妇女眷们都对原身羡慕不已,说她嫁了个世间难有的痴情种。 原身亦十分满足,比起那些婚后宠妾灭妻,流连秦楼楚馆的勛贵子弟,严传霖只是暂时有疾不能圆房而已,也不算是什么烦恼。 唯一让原身难受的,那就是子嗣。 永安侯府子嗣不旺,世代单传,到严传霖这一代,府中也只有他一个男嗣。原身进门后,永安侯夫人便盼星星盼月亮地盯着原身的肚子,盼着原身尽快有孕,诞下长孙。 起初永安侯夫人看在原身出身宜春侯府的份上,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第一年只是隐晦地催促。日常请安时调侃暗示自己想抱孙子,或是时常送些送子观音玉像,寓意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瓷碗器具等到原身房里。 小两口感情如胶似漆,按理说应该很快就会有孕才是,可等到第二年,原身的肚子还没动静,永安侯夫人便开始急了。 她开始明目张胆地催促敲打原身,就连原身的娘家宜春侯府,也有些着急,担心会不会是原身的身子有问题,私底下给原身送了好些养身助孕的药材来,盼着她能早些怀上孩子。 可严传霖不举,原身至今仍是处子,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生下孩子来? 因此到了第三年,永安侯夫人彻底急了,怀疑原身不孕,于是不止一次提出要给严传霖纳妾。可每一次,都被严传霖以自己心悦原身,只想与原身一生一世一双人为由拒绝。 看着处处维护自己的严传霖,原身心里十分感动,哪怕被永安侯夫人逼得再紧,宁愿自己背负善嫉的名头,也没有吐露严传霖不举的真相。 原身只盼着再熬上几年,等严传霖的病治好了,他们真正圆了房,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没想到,她守着这秘密等呀等,不仅没等来严传霖病癒,反而在围场,意外撞见严传霖与宫中的丽妃私会,并从他们的言谈中得知了一个另她痛不欲生的真相。 原来,严传霖从头到尾爱的人都不是她而是丽妃。他会求娶她,不过是因为当时得知丽妃入宫,心灰意冷旧情难忘,而她又与丽妃有几分相似。他对正主求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娶一个替身罢了。 可在两人定亲不久后,被任命为宫中侍卫统领的严传霖得知丽妃不是自愿入宫,仍对他旧情难忘,就又和丽妃旧情復燃再续前缘了。 严传霖开始后悔与原身的婚事,可婚事已定,又是他大张旗鼓来求娶的,哪能说退就退,他只得硬着头皮娶了原身。 丽妃得知此事,与严传霖大闹了一场,说要与他恩断义绝。他为了向丽妃表明心迹,便发誓会为丽妃守身如玉,哪怕娶了妻,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瓜葛,他深爱的只有丽妃一人。 原身如遭雷噼,没想到严传霖的深情背后竟然如此不堪。她想到这些年来,她因为严传霖不举而受的种种委屈,悲愤交加之下,找到永安侯夫妇说出真相,要严传霖和离。 永安侯夫妇这才知道,原来儿子竟然与宫中妃嫔有染,甚至为了对方守身如玉,宁愿背上不举的名头。当下是又惊又怒,身为侍卫统领却与宫妃偷情,可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此事传出去,他们永安侯府焉能有命在? 事关身家性命,他们自然不愿放原身这个知情人离开,怕原身将此事说出去。他们先是劝原身忍耐,想劝严传霖回头,与丽妃断个干净,然后和原身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将这件事忘个干净。 可原身不愿,她心里恨透了严传霖,只一心想和离归家。而严传霖也不愿,甚至告诉永安侯夫妇,丽妃不久前诞下的小皇子,就是他的骨肉。 永安侯夫妇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家苦苦等不到的长孙,竟然已经有了,而且还是皇子!要知道如今皇上虽然年近半百但身子康健,对小皇子这个老来得子又十分宠爱,若皇上长寿些,这个有他们永安侯府血脉的皇子未必没有登上皇位的机会。 为了长孙,永安侯夫妇也说不出让严传霖与丽妃一刀两断的话了,而原身又不愿意松口硬要和离。永安侯夫妇与严传霖怕原身怨恨他们将此事说出去,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将原身推下悬崖,把她活活害死了。 第94页 原身含冤而死,魂魄无法离去,最后跟在严传霖身后,看着他一边与丽妃私会,一边打着怀念亡妻永不续娶的名头,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就连娘家宜春侯府,也对严传霖感激无比。最后,更是眼睁睁看着小皇子登基,丽妃成了太后,永安侯府的地位水涨船高,一生顺遂荣耀,富贵荣华。 原身看到这里,死不瞑目怨气滔天,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既然严传霖为了丽妃要装不举,那便让他真的不举,她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要让严传霖与丽妃的姦情败露,受世人唾骂,要让永安侯府得到应有的惩罚。 云舒现在穿过来的时间点,正好是原身与严传霖成婚三年,永安侯夫人忍无可忍数次提出要给严传霖纳妾,却次次都被严传霖拒绝的时间点。 在云舒接受记忆的时候,上首的永安侯夫人见她迟迟不说话,顿时恼了。 「沈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婆母,就该应下纳妾这件事,别再推辞。否则我真要上你们宜春侯府问问,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夫君纳妾,到底是个什么家教!」 明明是严传霖不想纳妾的,可永安侯夫人不会去去怪严传霖,反而觉得是原身太过善嫉,自己不能生还要霸占着儿子。每次严传霖拒了她之后,她都会将原身叫来训上一顿,想着压服了原身,让原身开口同意纳妾,这样就算严传霖反对也没有立场了。 前世原身为了保守严传霖的秘密,宁愿背上善嫉的名头也死扛着不同意纳妾。可如今,永安侯夫人要给他纳妾,那便纳呀,反正到时候急的不是她。 「儿媳不敢。」云舒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冷意,淡淡道, 「侯府三代单传,若是耽误了侯府的传承,那便是我的罪过了。母亲要为夫君纳妾,那纳了便是。」 「你当真愿意?」 「当真。」 永安侯夫人没想到刚刚还不情不愿哭哭啼啼的儿媳妇,会突然改了口。虽然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但只要她确实是点了头,那就够了。 见自己目的达成,永安侯夫人也不计较云舒说话的语气,为了不让云舒反悔,又温声给她道歉, 「云舒,刚刚是我太心急,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就算传霖纳了妾,可在这府里,谁也越不过你去,你放心便是。」 「是,多谢母亲。」云舒随口应付道。 永安侯夫人没想到儿媳一下竟变得这么好说话,顿时大喜,决定趁热打铁多为严传霖纳几个妾,多子多福,省的后面儿媳又反悔。 于是,等严传霖从宫中下值回来,便听下人来报,说永安侯夫人和云舒决定一口气为他纳五个妾。 严传霖:五……五个妾??? 第53章 完璧的世子妃2 完璧的世子妃 严传霖原本和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 往日里一直维护着他的妻子,竟然会同意让母亲给他纳妾,而且还一纳就是五个, 她这摆明了是在为难他! 严传霖带着满身怒气大步回了荷香苑,进门又见云舒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心下更是恼怒,「你们先下去,我有些话想与夫人说。」待房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他方才沉声质问, 「舒儿, 你为何要答应给我纳妾?」 听到说话声,云舒抬眸看他。严传霖生的好看, 长眉入鬓,鼻若悬胆,一身还未换下的玄色侍卫统领服, 更衬得他宽肩窄臀,英气逼人。 只可惜外表看着人模狗样, 内里是个龌龊不堪的, 云舒垂下眼眸, 不再看他, 面色淡淡道, 「那是母亲的意思, 我不敢忤逆。」 严传霖闻言一愣, 往日里原身对他都是温柔小意,通情达理,极为在乎他心思的,怎么如今, 突然就变了? 「舒儿,」严传霖踱步走到云舒面前,弯下腰探究地看着她的眼睛,「母亲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可你怎么能答应纳妾呢,而且还一纳就是五个,你明知我的身体……」 「那又如何?」云舒嫌恶地推开他的脸,垂下眸子假装委屈道,「母亲又不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她只会觉得我善嫉。」 原来是这样,严传霖自觉明白了妻子一反常态的原因,这是被母亲逼得太过觉得委屈了,在赌气。 他缓下语气,温声道,「舒儿,我知道你的委屈,可我只愿一心一意守着你,不想有别的女人。你忍心让别的女人介入到我们的生活里吗?舒儿,我此生有你足以,真的不愿纳妾,」说着便伸手欲拉云舒,「别闹了,我们这去回绝了母亲,让她放弃这个打算好吗?」 「我不去,要去你去。」云舒侧身避开,她才不会去。明明是他自己不想纳妾,可偏偏说是为了原身,她这样一去,永安侯夫人不定怎么编排她的名声。 「母亲今日发了好大一通火,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善嫉,还说要上宜春侯府问问我沈家的家教,我这心里实在委屈,母亲要纳妾那便纳吧,这样母亲的心里也能好过些。」 严传霖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若是妻子不再站在他这边,任由母亲给他纳妾,等妾室进门,他是碰还是不碰? 若是不碰,可对方不一定会像妻子那般好煳弄,没准第二日自己「不举」的消息就能传进母亲的耳朵里。一旦追究起来,他的谎话被戳穿也就罢了,没准还会牵扯到丽妃。可若是碰,丽妃和妻子也会和自己闹起来,到时候这件事照样捂不住。 第95页 最好的法子,便是不纳妾,只要煳弄住妻子,她乖乖为自己保守秘密,那这件事就没人会知道。 想到这,严传霖强压着心头烦躁,想如同以往那般哄一哄妻子, 「舒儿,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住你……你且再等等,等我病好了我们便圆房。待我们真正做了夫妻,到时候就皆大欢喜了不是吗,何必再在家里添几个妾室,来破坏你我的感情呢?」 等他病好了?云舒心下嗤笑,当初成婚时,严传霖藉口自己有疾,为了取信原身,还日日里喝药扎针,做出积极治疗,有药可医只是时间问题的样子。可到了后来,原身渐渐接受了事实,他就连装也不装了,不要说喝药,就连大夫也不看。 原身不好意思追问,既羞涩也怕伤着他的自尊心,可她不怕,当下直言不讳问道, 「夫君所言甚是,只是,夫君你这病……到底何时能好?早些年夫君还会寻医问药,可如今却是半点不见踪迹。夫君,你与我交个底,你这病大夫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严传霖眉心一跳,他又不是真的不举,起初喝些药扎扎针做些样子便罢了。可药是三分毒,若是用的多了,岂不是会伤身。他见妻子渐渐信了,索性也慢慢不装了,没想到如今妻子竟会如此直白问出来。 一时间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夫君你还要瞒我不成?」云舒心下勾起唇角,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做出伤心的模样,「这种病最是讳疾忌医,许是大夫医术不行,不如再找些大夫给夫君看看?」 严传霖哪敢让妻子找别的大夫,他压根没病,一诊脉岂不是露馅了。当下只得含煳说快了,已经有起色了之类的,然后也放弃了让云舒出面拒了纳妾的想法,自己往永安侯夫人的安和院去了。 严传霖到的时候,永安侯夫人正拿着前些日子媒婆送来的名册给严传霖挑选妾室。见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儿子进来,永安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便听儿子沉声道,「母亲,儿子不愿纳妾,您别——」 「这事没得商量!」永安侯夫人心里烦闷,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斩钉截铁道,「沈氏她今天也点了头,为了我们永安侯府的子嗣传承,这妾我是非纳不可的。」 说完,又扬了扬手里的册子,不容拒绝道,「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册子,看看哪个和你的心意。」 看着那厚厚的册子,严传霖只觉头皮发麻,「母亲,孩子的事须得看缘分,我与舒儿感情好,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有了。求母亲收回成命,别勉强儿子,就算无子,我也只愿意守着舒儿。」 「煳涂!」永安侯夫人听得心头火起,将册子往严传霖身上一砸,恨铁不成钢道,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你父亲也不会愿意!且不说血脉传承,便说这爵位,我与你父亲膝下只有你一子,将来袭爵的也只有你。你若无子,难不成还要过继,将爵位拱手让与别人吗?」 永安侯夫人想到过去严传霖死咬着不愿纳妾的种种,不由悲从心来, 「若你真宁愿一生无子也不愿纳妾,那我与你父亲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生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严传霖心头髮苦,他自然也是在乎子嗣的,而且他又并非无子。三个月前,在避暑行宫,他酒后与丽妃旖旎一夜后,丽妃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血。昨日,丽妃身边的小宫女还特意传了消息给他,说太医诊出丽妃这一胎,极有可能是个皇子。 可此事到底是个隐秘,他根本没法说出口。没了原身这个挡箭牌冲锋陷阵,面对永安侯夫人的指责哭诉,严传霖顿时无法招架。 最后他只得松了口,答应纳妾。但只纳一个,也不要从外面选,就从府中选个知根知底的丫鬟抬为妾室就好了。 永安侯夫人闻言一喜,就算只是纳一个,只要儿子应下了,开了这个头,那将来再纳妾,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不怕他拒绝。至于人选,她在想选哪五个妾室的时候,便看好了自己房里的丫鬟香玉过去。香玉样貌好,性子也知情识趣,最重要的是身段好,日后定然好生养。儿子要丫鬟,那正好让香玉去。 定下了人选,又怕儿子反悔,永安侯夫人趁热打铁,直接叫来了香玉让香玉随严传霖一道回荷香苑。 严传霖没法拒绝,只得应下。只是一出安和院,他便沉下脸,便对身后娇羞不已的香玉道, 「香玉,我想你也知道我对夫人的情意,我会纳你,是不想让母亲担心,可同样,我也不想让夫人伤心。所以我不会去你房里,便是去,我也不会碰你。只要你配合我做戏,除了这个,其他该有的我都不会少了你的。你可愿意?」 他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将香玉浇了个透心凉。她心口发冷,看着月光下冷漠如冰的世子,终是垂眸应道,「奴婢愿意。」 有了香玉知情识趣的配合,严传霖又如法炮制,演了一场戏,骗过了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对此事十分满意,盼了这么些年,儿子终于有了妾室,想必很快她就会有孙儿了。 云舒同样十分满意。 原身的心愿中可是有一条,要让严传霖从装不举,变成真不举的。她过来后第二天,便藉口要调养身子,派人去药房抓了许多药材回来。配了几服养身汤药掩人耳目后,她便用剩余的药材调配了能让严传霖真不举的薰香。 第96页 而严传霖纳了香玉后,为了哄她也会了表真心,每天一下值,便来荷香苑陪她。除了永安侯夫人那边催得急,他才偶然去一趟香玉那里之外,其他时间都待在云舒房里不走。 云舒这薰香点了多少天,他便闻了多少天,半点也没浪费。 第54章 完璧的世子妃3 完璧的世子妃 转眼过去两月余, 云舒观摩着严传霖的脸色,确定药效已经足了,就撤下了这特制的薰香。然后为了不让严传霖起疑心, 又换上了与这款薰香同种味道的普通香,就算时候严传霖起疑心,也查不出什么。 办完这些,云舒这才不慌不忙地去给永安侯夫人请安。等到了安和院,发现香玉也在,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永安侯夫人的脸色看着不大好。 自从严传霖纳了香玉之后, 永安侯夫人便日日盯着香玉的肚子,盼着能早点有好消息。前些日子香玉伺候她用膳的时候, 她悄悄瞧着见香玉闻着鱼腥味似乎有些难受,哪怕香玉揪着帕子说她只是天生对鱼腥味反感,可她还是觉得, 香玉兴许就是有孕了。 她也知道她这样太过急迫了,可儿子本就成亲比同年人晚上一些, 儿媳又三年不见动静, 眼看着别人家孩子都生了好些个, 可儿子膝下却一个孩子也没有, 真的是容不得她不急。 她本想着请大夫来给香玉瞧瞧,可没想到, 今天香玉便支支吾吾说自己葵水刚过, 也就是说是真没怀上。 见儿媳来了,又想到这两个多月来,儿子是日日往她屋里跑,只要在被催的没办法的时候, 才应付地去香玉那一趟。满打满算下来,两个多月去的次数居然屈指可数。 这样下去,她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啊!亏她还以为儿媳转性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松了口说答应纳妾,转头又霸着人不脱手,那这妾纳了不等于白纳了? 思及此,永安侯夫人面色更是不好,也不给云舒看坐,便沉声教训道,「云舒,当初纳妾也是你点了头了,既然答应了,就该大度些……」 如今严传霖已经真的不行了,云舒可不愿再受她的气,她径直坐下,赌气般道, 「是我点了头没错,可传霖他不愿意,我还能强摁着他不成?若母亲觉得我不够大度,那我以后就是赶,也要把传霖赶到妾室房里去总行了吧。」 永安侯夫人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云舒居然敢这么下她面子顶撞她,顿时也恼了, 「沈氏,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说你两句你就这样赌气抱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有哪家儿媳是像你这样善嫉跋扈的?」 一旁低眉顺眼半坐着的香玉也悄悄抬眸看云舒,心里又酸又苦。这些日子来,世子几乎从不踏足她的小院,便是迫不得已来了,世子为了不让夫人伤心也从不亲近自己。 「呵,善嫉跋扈?」云舒似乎被伤到了一般,眼角泛红,霍得起身捂着心口恨恨道,「母亲你当我不想让传霖纳妾,不想侯府开枝散叶吗?是传霖他不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母亲与其来怪我,还不如去问问传霖,到底是谁的问题!」 说完,云舒一甩袖子,转身要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永安侯夫人眉心一跳,想叫住儿媳,却见儿媳连头都没回,大步流星愤愤走了。 这是怎么了?永安侯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儿子为了儿媳死也不纳妾后,她与儿媳的关系便紧张起来,像如今这般敲打的话她没少说,可以往儿媳都低眉顺眼地应了,如今甩脸子不说,竟然还委屈上了。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而且她与传霖不是感情极好,处处护着传霖吗,怎么今日反倒怪上了传霖,还说什么是传霖不愿,不如问问传霖,到底是谁的问题…… 永安侯夫人瞳孔一缩,难不成儿媳迟迟未孕,并不是儿媳的原因,而是儿子的身子有问题?她心头一紧忙问香玉, 「香玉,你老实告诉我,你伺候传霖这段日子,传霖身子如何?」 「我……」香玉身子一僵,世子压根就没让她近过身,若按世子说的,她本该帮着瞒过去。可她想到自己对世子多年来的恋慕,想到自己在老夫人有意为世子纳妾后,为了让老夫人选中自己而花费的心思,再想到夫人刚刚那番话。 若是这次不把实情说出来,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亲近世子。香玉掩饰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怎么?」永安侯夫人见她如此,一颗心提了起来,「难不成传霖身子真的有问题?」 「不是的……是世子至今仍未亲近过奴婢……」香玉支支吾吾将那晚严传霖与她说的话说了。 永安侯夫人下意识想发怒,可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浮出儿媳刚刚那番话,是传霖不愿……她面色变幻,最终目光沉沉看向香玉,教训道, 「你当真是煳涂,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今日等传霖回来,我会让他去你房里。到时候,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将传霖留下来,明白吗?」 「是。」香玉强压住内心的喜悦,低垂顺眼起身应是。 . 傍晚时分,严传霖一回府本想径直回荷香苑。这段日子来,妻子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他心里没由来有些不安。 可谁知刚进了垂花门,便见母亲身上的赵嬷嬷在等着自己,说老夫人找他有要事。严传霖无奈,只得去了。 第97页 「传霖,你来了。」永安侯夫人见儿子来了,强压着怀疑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的身体,方才悲戚道, 「今个你姑妈来信说,家里又添了个嫡孙,我这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我让香玉为你炖了盅温补的海参汤,你待会去她院里尝尝,别浪费了我们的一番心意。」 严传霖闻言心头髮苦,有心想解释,可想到宫中那人,又将话咽了回去,垂眸应道, 「是,母亲。」 左右他与香玉不会发生什么,去便去吧,只要母亲能安心便好。 严传霖快步去了香玉院子里,见他果然来了,香玉心中又忐忑又紧张,强行压抑住心中情绪,香玉故作平静,如往常一般温声道,「世子,你来了。」又吩咐丫鬟,「快去将老夫人吩咐的海参汤端来。」 这海参汤,是老夫人吩咐她亲手炖的,里面还加了些赵嬷嬷给她的,能帮她得偿所愿的东西。 等丫鬟端来了汤,香玉垂眸掩盖住眼中欣喜的光芒,将汤碗往前递了递,「世子,您尝尝。」 这段日子来,香玉一直知情识趣,严传霖对她还算放心。于是他不明所以,随手端过汤碗,将汤喝了。 喝完了汤,严传霖又坐了一会,便进了浴间沐浴更衣。期间,香玉拿着里衣进来说要给他更衣。他本想拒绝,可突然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不知怎么的,心头就微微热了起来。 香玉见状,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凑的近了,严传霖不知怎的,看着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心头更热。 「世子,就让奴婢伺候你吧。」 「嗯。」鬼使神差的,严传霖微微点头。 「世子……」 香玉心中一喜,盼了这么久,今日,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夜色深了,房内的气氛顿时旖旎起来,丫鬟早已识趣地守在了外间。可等了半天,却发现屋内暧昧的声响戛然而止,然后突然砰得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踹番了。 丫鬟心头一紧,便见世子脸色铁青推门而出,留下一句,管好自己的嘴,便怒气沖沖走了。她吓了一跳,忙进了屋,便香姨娘正衣衫不整满脸泪痕躲在床脚啜泣,床边的梨花木圆凳也被踹翻在地。 「姨娘,发生什么事了?世子他……」 「不该你问的事最好别问。」香玉冷冷扫她一眼,「将屋里收拾好了,就下去休息吧,记得,若想安生过日子,便管好自己的嘴。」 「是,姨娘。」见她如此,丫鬟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忙闭了嘴,低头干活。香玉看着她将屋子收拾好,出了外间,她心中的慌乱终于遮掩不住,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起来。 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偏偏到了要行鱼水之欢时,她发现,世子那处竟然……竟然没有动静!而此时世子也清醒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香玉身体一哆嗦,不敢再回想世子那个眼神,当时她真的毫不怀疑,若不是她识相装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将世子的怒火归结与恼怒自己算计了他,并坦白是老夫人的吩咐,一个劲求饶,恐怕世子真的会杀了她。 一时间,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怪不得世子夫人会说,是世子不愿意,让老夫人去问世子,到底是谁的问题。原来,夫人之所以无子,并不是因为夫人身子有问题,而是因为世子……世子他不举! 第55章 完璧的世子妃4 完璧世子妃 夜色沉沉, 凉风阵阵,严传霖阴沉着脸快步走在长廊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知情识趣的香玉, 竟会给他下药,而他也因一时疏忽,被她算计得逞。 可比起被算计的愤恨,更另他在意的是那个意外,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在那个情迷意乱的情况下, 都会有所反应, 可他偏偏……纹丝不动! 一想到那个场景,严传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难堪,气愤,恐慌, 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他勐地篡紧双拳, 转头往府医处去了。如永安侯府这般的勛贵人家, 府中都为养着些府医。严传霖特意收买为自己做伪证的大夫, 便是府中的府医陈大夫。 虽说他瞒骗妻子说自己不举,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那是再康健不过的了, 怎么可能会有那方面的隐疾? 刚刚那定是意外偶然罢了!严传霖这般安慰自己。可随即陈大夫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世子……这脉象看着似乎, 似乎……有疾。」 「庸医!」严传霖勃然色变,又让陈大夫再诊,可不管诊几次脉,陈大夫最终说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疾, 他有疾! 哐当,严传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愤而起身,威胁了陈大夫要保密之后,便怒气沖沖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回了荷香苑。 见他来了,云舒丝毫不意外。今日请安时,她故意说那番话就是想引起永安侯夫人的疑心,将严传霖不举的事情揭露出来。 云舒看着严传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暗自心想,看来结果似乎还算不错,严传霖他是真的不行了。她故作诧异问, 「夫君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香姨娘房里吗?」 严传霖勐地抬眸看她,他之前明明都好好的,知道他「不举」的人只有妻子,会不会是妻子知道了什么,然后暗地里动了手脚? 第98页 「舒儿,你明知道我的身子……你还不放心吗?」严传霖如往常般嘆息,可说话间,眼睛却一直探究地看着云舒, 「我没有。」云舒嘴上说着没有,神色却是冷凝。 「没有不放心,那你为何如此?还是说,你是在怪我?」 「怪?」云舒似是被戳中了心事,短促悲切地苦笑了一声,「难不成,我不该怪你吗?你可知今日,母亲她又对我说了什么。在你眼里,就算我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该发作也不该怪你是不是?」 严传霖一愣,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地一问,竟还惹恼了妻子。「当然不是,舒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罢了。」云舒向前一步,直视着他自嘲道,「我真的累了,夫君,你能想像,所有人都催着我生孩子,指责我善嫉跋扈的时候,我这心里头有多难受吗? 可我不仅不能表露出来,还要尽力为你遮掩,可凭什么呢,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一颗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也会痛也会难受。」 严传霖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她似乎真的还以为他确实不举,并且还在为此难过。 难不成,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舒儿,是我对——」他正想给妻子道歉,却听妻子崩溃道,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明明是你的问题,却要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骂名,背负这一切责任。可我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你还来问我,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怪你,严传霖,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受够了!」 严传霖错愕不已,妻子一向温婉,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看着妻子悲痛的眼眸,一时间竟难得有一丝愧疚。可随即,他反应过来妻子说的话中意思后,那唯一的一丝愧疚,就被惊慌取代。 她说她受够了,难不成,她打算将事情说出去不成? 当初他假装不举时,对于这件事还没什么感觉,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妻子最后将事情闹出去了。可他到底是康健的,只要藉口治好了,那不过就是名声上有瑕疵,还是能将事情圆回来的。。 可如今,他真的不举了,他这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无地自容的难堪感。他简直不敢想,若是此事传出去,父母亲人,同僚友人还有宫中那人,会如何看他。 往日里随口便能说出的敷衍此刻却格外难以启齿,他眼带哀求,干巴巴道,「舒儿,是我对不住你,家丑不可外扬,舒儿,你且再给我些时间,你放心,我会好好看大夫,定会把身体治好的。」 云舒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敷衍般地应了一声,「你高兴就好。」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严传霖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妻子回心转意,让妻子像以往一样为了他隐忍懂事。可看着妻子那悲切冷然的目光,他只得憋屈地将话咽了回去。 他强撑着笑意说了两句,便逃也似的出了荷香苑,到书房睡去了。 严传霖在书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顶着满身疲惫,匆匆去上值。 待他走后,昨夜里一直暗中关注香玉院中动静的永安侯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将香玉叫来了安和院。 「香玉,你老实告诉我,那海参汤世子可有喝?世子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永安侯夫人想到昨夜听婆子说传霖只在香玉房里待了一会便脸色难看地走了,就寝食难安。 香玉亦一晚上没有睡好,如今又听永安侯夫人问起,一时间更是紧张。 「怎么?」永安侯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头一跳,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快说!」 香玉脸色惨白,虽然她答应了世子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可想到昨夜里世子那饱含杀意的目光,她便明白,她就是不说,可她知道了世子这么大的秘密,以世子的性子,日后她也不会好过的。 她如今能依仗的,就是老夫人了。世子不举的事情乃是大事,就是她此刻不说,老夫人日后也会知道。而那时候,她这个知情不报的人,必然会被老夫人迁怒。不如此时将事情说了,换老夫人庇护。 想到这,香玉揪着手里的帕子犹豫了片刻,终是咬唇点了点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委婉地说给老夫人听。 「昨夜那汤世子喝了,确实有用处,可后来……世子他,他力不从心似乎真的有……有疾。」 有疾!传霖身子竟然真的有问题!永安侯夫人如遭雷击,仿佛灵魂出窍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你没事吧!」 永安侯夫人见她点头,眼前一黑,几乎要撅过去。好在香玉以往伺候她伺候惯了,见她如此,忙给按人中,拍胸脯顺气,她这才缓了过来。 缓过来后,永安侯夫人便死死地钳着香玉的手腕,叫她去外头找赵嬷嬷,让赵嬷嬷去将儿媳叫来。 传霖的身子到底如何,她要亲口问一问儿媳。也许,传霖只是不喜香玉,没有兴致呢。儿媳与传霖成亲这些年来感情一直很好,若真的有问题,儿媳不可能还待传霖那般上心。况且,她新婚第二日,还亲眼确定了那圆帕。 云舒见赵嬷嬷来请自己去安和院,便猜到了永安侯夫人叫她去的原因。等到了安和院,见下人们都被尽数赶走,堂上只有面色难看的永安侯夫人,和脸色煞白的香玉,就明白自己确实没猜错。 第99页 「云舒,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昨日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老实告诉我,」永安侯夫人深吸一口气,终是把话问了出来,「是不是传霖的身子……有问题?」 「没有的事,母亲你别听人瞎说……」云舒好似被人戳中了心里最大的秘密,焦急地想要解释,却又在婆母洞悉一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遮掩的话说不下去,最后仿佛认命般悲切地点头, 「是……夫君的身子,确实有问题。」 永安侯夫人还想垂死挣扎,她强忍着崩溃,颤声问道,「是从何时起的,你们那圆帕?」 「从新婚那日便有了,夫君说是之前骑马伤着了,所以才……至于那圆帕,是传霖割破手指弄上去的。」 云舒做出悲痛又委屈的模样,眼里泪光闪烁,将原身这三年来受的委屈一一说来, 「夫君说他会去看大夫,说这个病只是暂时的,还有药可医,说等他病好了,我们便圆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这都过去三年了,我也没再见过夫君看大夫喝药,兴许,是真的治不好了吧。」 治不好了?! 怪不得传霖不愿纳妾,甚至说出哪怕是无子也要守着儿媳的话,原来,有问题的不是儿媳,而是传霖他得了不治之症不举了!他们永安侯府要绝后了! 意识到这一点,永安侯夫人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待严传霖心事重重下值回来,便又被下人叫到了安和院。见母亲满脸憔悴躺在病床上,妻子和香玉亦脸色难看,他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可有看大夫——」他正想关心几句,便见母亲悲切地看向他,老泪纵横道, 「传霖,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你那隐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传霖只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炸得他神魂离体,冷汗淋漓。完了,她们竟然真的将他不举秘密说出来了,日后他还有何颜面做人! 第56章 完璧的世子妃5 完璧的世子妃 「怎么, 夫君你难道是在怪我把这件事说给母亲听了吗?」 见他如此难堪,云舒心下勾起唇角,面上却仿佛被他责备的眼神伤到了般。 看着妻子无辜委屈的模样, 严传霖心中没由来生出一股怒火来。怪,他当然怪。若不是她口风不严谨,将此事告诉了母亲,她又哪里会受这番折辱。 只是没听他将话说出来,妻子便爆发了比他还要大的怒气, 「是母亲猜出来了, 寻我过来问, 我避不过去这才说的。而且,就算我此时不说, 可是只要你一日病不好,母亲就一日会担忧,这件事, 母亲早晚会知道的。」 云舒好似受了刺激般,大声发泄心中的委屈苦楚, 「而且如今你居然还怪我, 若是你的隐疾再也治不好了, 你是不是还想我一辈子顶着善嫉不能生的名头来你遮掩?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我自认为已经对你仁至义尽,除了我这个傻子, 还有谁能接受成婚三年, 夫君却一直没有和自己圆过房的?」 这一番话下来,永安侯夫人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她此时真的有些愧对儿媳,明明是传霖的问题, 可这些年受委屈受苛责的人都是她。 「云舒,你别伤心,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永安侯脸上火辣辣地,又佯怒教训严传霖, 「你这混帐,云舒能为你守口如瓶,为你遮掩三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她为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你若有心就该好生待她。」 若是不好生待儿媳,儿媳怒而和离,然后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他们永安侯府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还有你那病,传霖,病人做忌讳疾忌医,如今此事我也知晓了,你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们再好好找些大夫调理一番,也许能有效果呢?」 再找大夫?严传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隐疾还会被更多人知道,就觉得羞耻难当,无地自容。他心里是拒绝的,可他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希望。他忍不住握紧双拳,手上青筋暴起,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声道,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会好好找大夫看病的,您别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永安侯夫人便私下到处搜罗擅长此道的大夫,又让严传霖告了假,私下乔装打扮,到处找大夫看诊。 可惜,云舒所下的药太过高深霸道,严传霖那会又为了哄云舒,日日都来,吸进去的毒够量。不管永安侯夫人找几个大夫,所得到的答案都是无药可治,能好起来的机率不足一成。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月,受尽了打击的永安侯夫人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病倒了。而严传霖也是被受打击,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借酒消愁,浑浑噩噩,几天的功夫,严传霖便瘦脱了相,颧骨高耸,双眼泛红,仿佛被人抽掉了嵴梁骨,没了精神气。 永安侯夫人不得不强撑着病体,叫人抬着自己到了书房,对着严传霖一顿痛骂,接着失声痛哭,希望能唤醒他的斗志,不然,这儿子便要废了啊!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挖我的心不成?这病若是治不好,我们大可以私下偷偷抱个孩子回来,当成自己的血脉抚养。只要做的隐秘,藏得严实,没人会知晓的。」 永安侯夫人说了什么,严传霖浑浑噩噩并没听进去,只听到孩子二字的时候,他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亮光。 第100页 是啊,孩子! 避暑行宫那一夜过后,她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还是个小皇子。算算日子,那孩子已经有近六个月了,等到明年开春,他就要有儿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严传霖颓废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动力。即便他已经废了,可他还有血脉在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为了自己唯一的骨肉,他也应该振作起来。 时隔多日,严传霖终于走出了书房,开始收拾打理自己。几日后,养回了几□□体,便迫不及待地入宫当值去了。 永安侯夫人见儿子终于有了精神,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好好养病。她这一场病多半是心病,如今心结解了些,病好得也快了许多。转眼大半个月过去,永安侯夫人就病癒了,原本气氛低沉的永安侯府也渐渐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云舒倚靠在窗前软塌上,悠闲地赏着窗外的一丛玉兰。可那日随她一道去安和院,意外得知了严传霖病情的贴身丫鬟却很为她不值, 「小姐,世子他如此对您,为何还要瞒着夫人,不回府求夫人做主?」 她口中的夫人,指的就是原身的母亲,宜春侯夫人。 云舒目光幽深,原身除了恨严传霖和永安侯府,对丽妃也是恨的。只是丽妃到底是宫妃,宜春侯府这一辈也没有入宫的妃嫔,想要入宫,只有在大朝会或是宫中设宴的时候。若她和离了,她身上没有诰命,又是和离之身,是没有资格入宫的。 再有一个月便是腊月,宫中会举办一次宫宴,大宴群臣,届时,她便可以以永安侯世子妃的身份出席。如今严传霖已经废了,丽妃又怀着他所谓的骨肉,她不信他那个时候能忍得住不找机会与丽妃私混。 到那个时候,就是她的机会了。 …… 眨眼到了宫宴那日,云舒带着看好戏的心情随严传霖一道上了马车,准备入宫赴宴。 等到了宫门口下马车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红墙金瓦被白雪覆盖,往日里肃穆端庄的深宫便又多了几分寂寥空旷。 今日宴会设在端园锦绣殿,宴上丝竹声悦耳,众人言笑晏晏。云舒也随口与相熟的女眷应付了几句,然后含笑坐下,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身旁的严传霖。 自入了坐后,严传霖便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隐蔽地看向宴会上首。云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在皇上左侧下方见着一个娇艷的银红宫装女子,虽有孕在身,却丝毫不损其艷色,反而给她凭添了几分温婉之气。 云舒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立即便认出,此人应该就是严传霖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她甘愿装不举的丽妃了。 只是这肚子…… 云舒看着丽妃那大得有些出奇的肚子,心里有些意外与玩味。按照前世原身听到的说法,丽妃这一胎是在避暑行宫那一夜怀上的,算算日子如今差不多近七个月。她有好几世做过医者,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丽妃这一胎根本不像近七月的月龄,更像是八个月余的。 再一联繫到丽妃当时与严传霖说的,因为被其他妃嫔陷害,一时不慎早产了一段日子。云舒便判定,丽妃腹中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严传霖的。 而此刻,严传霖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丽妃那哪怕是厚厚的宫装也掩盖不住的肚子。每看一眼,心中就生出一股子喜悦来。这是他的骨肉,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 云舒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猜到他的心思,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在心底为他点了一排的蜡。不知道等他知道,自己自认为的唯一骨血,其实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时候,会是何表情了。 只是,云舒也有些好奇,若严传霖不是小皇子的生父,那小皇子到底是丽妃与谁生的? 云舒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做出饮酒赏歌舞的模样,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丽妃是宫妃,能与她私通的,必然是位高权重者,可云舒在勛贵重臣那扫了一圈,也没见谁与丽妃有过眼神接触。 等等,难不成……云舒突然有了猜测。想要与宫妃私会,也不算那么简单的,宫中守卫森严,等闲人哪能随便出入,严传霖能做到,是占了自己侍卫统领的职务之便。 别人若想做到,要么可能和严传霖一样,利益职务之便,是宫中太医或者大胆点是假太监,要么就本身就是皇族中人,所以才能轻易出入宫中。 这么一想,云舒很快有了发现。在皇子席位上,三皇子在席间偶然抬眸,看向丽妃的眼神似乎另有带了几分情意。 当今皇上膝下除了大皇子与五皇子早夭外,共有三名皇子,皆已成年。二皇子与四皇子一个是正宫皇后所出,一个是宠妃皇贵妃所出,身份都十分尊贵,且本身也才华横溢,野心勃勃。 而三皇子,则是皇上偶然一次临幸宫女所出,身份低微不说,三皇子本来也颇为烂泥扶不上墙。自小便不好读书,颇为纨绔,长大后更是贪花好色,行事荒唐。就连原本还算英俊的长相,也因为长年饮酒寻欢作乐而变得痴肥油腻。 一直以来,三皇子都是朝中人避而不及的存在,若不是当今皇上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三名顺利长成的皇子,只怕皇上早已厌弃了他,将他赶到皇陵守陵去了。 前世,丽妃诞下的小皇子能后来居上登上皇位,便是因为前世里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二皇子与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可偏偏那时,皇上虽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康健,压根不想放权,因此一直压着两人。最后逼得两人起了逼宫造反的心思,可惜时运不济,斗了个两败俱伤,双双殒命。 第101页 至于烂泥扶不上墙的三皇子,则早在一年前,便在一次寻花问柳时死于马上飞猝死了,死得极为不光彩。 最后,小皇子便成了皇上膝下唯一一根独苗,这才被封为了太子,最后登基为帝。 三皇子为何会那样看丽妃,难不成,他才是小皇子真正的生父? 第57章 完璧的世子妃(二合一) 完璧的世子妃…… 云舒思量间, 便见丽妃突然施施然起了身,扶着腰笑吟吟与皇上说了些什么,待皇上颔首后, 便带着身边粉裳的贴身宫女离了席。 丽妃一走,身旁严传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急切起来,他与丽妃这些年来见面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丽妃身边的心腹宫女负责传信,然后约好时间匆匆见上一面。自丽妃有孕后, 为着孩子考虑, 他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最近的一次见面, 还是数月前太医诊出她这一胎是小皇子的时候。 他这段日子本就挂怀她,更别说如今她腹中还有他唯一的骨肉,他更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她。因此, 早在赴宴前几日,他便传了消息约好和丽妃在端园的梅林一见。 如今见丽妃离席, 他便明白, 丽妃定是去了梅林, 在等他来见面呢。 思及此, 严传霖心中更是急迫,一口将杯盏中的梨花酿饮尽, 放下手中杯盏, 便悄声说想去更衣。 云舒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待他走了,悠闲地喝了几杯果酒。喝到有些微醺时便做出不胜酒力的模样,一时不查将酒杯跌落。随侍的宫女看见了, 忙上前捡起酒杯,又贴心地问云舒是否要去更衣醒酒。 云舒自然顺水推舟应了,在宫女的搀扶下离了席,往偏殿去了。等到了专门为女眷准备的更衣宫室,云舒便做出走了一路,酒醒了一些的模样,拒绝了宫女的服侍。将她留在外间,自己进了内室。 插上门栏后,云舒便一扫刚才的醉态,将斗篷挂在一旁,用屏风挡着人的视线,然后推开后墙上的窗子,灵巧地钻了出去。 深宫中守卫森严,如今又是在宴上,若两人离开太久,难免惹人怀疑。所以严传霖若想与丽妃私会,选的位置定然不会太远,极有可能就在这端园的某个僻静处。 进殿前,她便刻意观察留心过端园的布局,端园布局疏朗开阔,锦绣殿附近除了一片景观湖,便只有百余米外的梅林这一隐蔽之处了。 天色已晚,一出锦绣殿的范围,周边便变得寂静昏暗。云舒一路避着人悄悄靠近梅林,远远便见一粉裳小宫女提着盏八角宫灯,警惕地在梅林左侧外转悠,是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女。 云舒眸光一闪,看来丽妃确实是在这梅林中。 她悄无声息绕了个方向,从右侧小道绕了进去,她没打灯笼,步伐又轻,有心算无心之下,小宫女没有丝毫察觉,云舒便顺利地钻进了梅林中。 进宫时的那场雪已经停了,梅林中十分寂静,除了偶尔几声积雪从枝头掉落的簌簌声外,便再无其他声响,因为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云舒也能勉强听清他们的说话声。 「严郎,我听说你……纳妾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也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装一辈子的不举的,严郎,若你真后悔了,我也不怨你,我们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丽妃那仿佛被人背叛了之后哀婉悲切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不举的伤疤,还是被丽妃说要断了来往刺激到了,严传霖的语气变得痛苦急切起来, 「雪儿,你听我解释,这妾不是我想纳的。是母亲以死相逼,我拗不过母亲,才选了母亲房中的丫鬟抬为了妾室。我虽纳了她,可我依然坚守着我对你的承诺,我压根就没有碰过她。雪儿,我真的没有后悔,你相信我好不好。」 丽妃一喜,虽还有些赌气,但语气明显软和下来,「真的没有吗?」 「比真金还真。」严传霖语气笃定,说的斩钉截铁,可心里却比黄连还苦。就算他想后悔,可他也没了后悔的资本,他如今都是个废人了,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他压下心头苦涩,深情地看着丽妃的肚子,「我这一生,有你和孩子就足以了。」 能让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为自己守身如玉,一辈子不碰妻妾,这对于丽妃来说,无疑是对她魅力的极大肯定。她心中得意,面色也适时做出感动的模样, 「严郎,你对我真好……呀,孩子他提我了。」正好腹中胎儿又动弹了一下,她更是直接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腹部,「严郎,你快摸摸,孩子他动了,这个小机灵鬼,想必是知道自己父亲来了,再和严郎你打招唿呢?」 云舒冷眼看着严传霖那欢喜得不得了的模样,心下冷笑,可真是恶人自有恶报。严传霖为了丽妃对原身这个髮妻这么无情,将原身当成傻子一样煳弄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他心目中的白月光丽妃,也会反过来把他当傻子骗吧。 云舒正打算弄出些动静,将人吸引过来,当场将他们抓个正着,就见丽妃守着梅林外的贴身宫女神色慌张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外头有人朝梅林这边来了。」又对严传霖一指云舒躲着的方向,「世子,你快些从那边小道走吧。」 严传霖与丽妃面色一变,「雪儿,保重。」严传霖深深地看了丽妃一眼,这才恋恋不捨转身离开。云舒赶紧躲进一丛梅树后,好在他走得匆忙,又不舍丽妃,频频回头,梅林又昏暗,这才没察觉到云舒的踪迹。 第102页 待他身影远去,云舒暗自松了口气,正犹豫是离开还是留下,便见一个熟悉的痴肥身影满身醉态摇摇晃晃踏进梅林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宴会上见着的三皇子。 看清来人后,云舒脚下一顿,决定再看看情况,她想知道三皇子和丽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皇子的生父会不会就是三皇子。 云舒思量间,丽妃也发现了来人,她有孕在身身子笨重,雪夜路滑,想快些离开已是不能够。见避无可避,丽妃索性与贴身宫女一道主动迎了上去。 她故作诧异道,「三皇子怎么到这来了?」 见是丽妃,三皇子一愣,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空荡荡并无他人后,方才放下心来,搓手调笑道 「在宴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来此处吹吹风,解解酒。丽母妃,你怎么也在这,莫非,这就是有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说着便伸手要来搂丽妃的腰。 三皇子这话一出,云舒便判定,三皇子与丽妃必定有私情,不然他明知道丽妃是皇上的女人,自己口中也唤她丽母妃,若不是有私情,就算三皇子再好色,喝得再多,也不敢色胆包天调戏丽妃。 而接下来丽妃的反应也证实了云舒的猜测,她并未发怒,只是侧了侧身,避开搂过来的三皇子,然后娇嗔道, 「三皇子,别闹了,皇上他们还在锦绣殿呢。」 丽妃不说这话还好,可一说皇上,三皇子压抑在心底的怒气就被点燃了。像今日这般大宴群臣的晚宴,对于皇子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好地展示自己的机会,若不是事出有因,他怎么可能喝闷酒还跑到梅林来吹西北风醒酒。 今日在宴上,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好二哥和好四弟大出风头,他不过是气不过,多喝了几杯闷酒,他那皇帝老子就恨铁不成钢指着自己骂不学无术纨绔无能。 是,他是不像二哥和四弟那样有能力有学识,可谁叫他出生不好,只是个低贱的宫女所生,处处被人瞧不起不被皇子老子喜欢呢。 三皇子看着自己怀着的美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畅快来。呵,可就算皇子老子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他一定想不到,他捧在手心的丽妃,会心悦他这个窝囊废,甚至主动向他献媚,承欢与他身下吧! 想到那个场景,三皇子顿觉血气上涌,不顾丽妃的抗拒将她抱住, 「那又如何,丽母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皇子本就痴肥油腻的脸酒气上涌,看着更是令人倒尽了胃口,丽妃着实被噁心坏了。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个想法去亲近三皇子。 她本以为是皇上的女人,好歹是三皇子的长辈,她向他示好不过是为了讨个面子情。谁知道三皇子这个混不吝的,色胆包天,竟然对她起了色心。可她偏偏不能明着拒绝怕得知了他,只得半推半就从了,着实把她噁心坏了。 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怨毒,捂着肚子委屈娇嗔地推了他一把。 「三皇子,瞧你急的,我还怀着身孕呢,小心惊着孩子。」 三皇子正在兴头上被她突然推开,本还十分不悦,直到听丽妃说孩子,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哎呀,还真是。」三皇子看着丽妃圆滚滚的肚子,这才想到,丽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是他的! 想到这三皇子心中再无一丝被扰了兴致的不满,反而生出一种得意与痛快来。他眉开眼笑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喜滋滋道,「儿子,是父王不对,该打。你可得乖乖长大,别闹脾气啊。」 见她如此,丽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笑着与三皇子调笑了两句,便藉口出来太久怕被人发现,催促三皇子离开。 待三皇子离开后,丽妃嘴角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面色冰冷嫌恶。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用帕子使劲擦自己的娇嫩的手,擦着擦着又想到什么,竟然噁心地干呕起来。 云舒在暗处看着只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从刚刚丽妃和严传霖相处的情况和肚子里孩子的月份来看,她对严传霖显然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既然没有什么情意,那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和严传霖私会? 还有三皇子,三皇子本身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自己没有能力,还不受皇上重视,在朝中也没什么好名声,压根没有前途可言。 而且他本身又贪花好色,油腻痴肥,丽妃好歹也算个宠妃,本身也花容月貌娇艷无双,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和三皇子搅和在一起?甚至还和三皇子有了孩子,她到底图什么? 同样,丽妃的贴身宫女也想不明白,她看着干呕不止的丽妃,又是心疼又是担忧道,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三皇子着实配不上您,绯云实在心疼……」 半晌,丽妃终于恢復了平静,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方没头没尾说了句,「绯云,花无百日红。你可知,若是过几年皇上殡天了,无子无女的妃嫔都是要殉葬的。」 绯云诧异不已,万万没想到自己娘娘万分算计,居然是因为这个,「可如今皇上虽年逾半百,但身子看着还十分康健。而且娘娘也还年轻,皇上又宠爱娘娘,子嗣以后总会有的。」 绯云心里满是不解,却听丽妃长嘆了一声,「你也说了是以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第103页 「可即便是如此,娘娘为何独独青睐三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和永安侯世子比起来,三皇子他,着实上不了台面。」 丽妃似乎被绯云的话刺了一下,想发作,可想到绯云是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她会这样也确实是担忧心疼自己。心里的怒气散了散,只说了一句, 「绯云,别小看三皇子,三皇子就是再废物,可也是皇子,是天家血脉。」然后便扶着腰施施然地走了,「走吧,绯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是,娘娘。」绯云听得云里雾里,仍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三皇子能有什么出息,二皇子和四皇子哪个不比他出色? 云舒却明白了。她看着丽妃与绯云离去的背影,眼中眸光一闪。她想,她是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绯云听不明白,是因为她只是个普通小宫女,见识有限,子不许怪力乱神,不会从那方面去想。 可云舒是个任务者,各种穿越重生看得多了,敢猜敢想。当朝确实有皇上殡天,无子无女的妃嫔要为先皇殉葬的旧例。可就像绯云说的,皇上身体也还康健,短时间内压根没有要仙逝的预兆,丽妃作为宠妃,又还年轻,未必没有生孩子的机会。 可丽妃却说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这话听着像是知晓自己以后不会有子嗣一样。还有三皇子,也是一样,似乎认定三皇子未来会不同凡响一般。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云舒怀疑,丽妃很有可能是重生的或者是偶然见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一番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弄明白了事情,待丽妃与绯云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云舒赶紧出了梅林顺着来时的路,避着人群疾步翻窗回了更衣的内室。 许是真的离开有些久了,才一整理好衣物,便听外间随侍宫女因为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有些焦急地敲门,「世子夫人,您还好吗?可是有不便之处,可需奴婢进来帮忙?」 「不必了。」云舒移开屏风伸手开了门,故作睏倦地应道,「是我酒量不佳,果酒醉人,一时不慎小憩了一会。走吧,我们快些回去吧。」 「世子夫人无事便好。」随侍宫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云舒,见她完好无损也没什么不对,这才松了口气。内室这么久不见动静,她还以为贵人出事了。 云舒面色平静地与随侍宫女一道往回走,相比之下,比云舒早些回来,又发现云舒不在的严传霖却是坐立不安。 最近妻子性情大变,时常让他招架不住,加上他刚刚又去见了那人,心虚地厉害。等回来席间一看妻子不在,又听旁边随侍的宫女解释说他前脚走了一会,后脚妻子也去偏殿醒酒了,就更是心虚了。 严传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终于见妻子回来,细观了一下妻子的脸色,发现还算平静,方才体贴地送上热茶关心道, 「舒儿,可还头疼,喝杯热茶解解酒。」 云舒想到刚才在梅林时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接茶,反而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进宫时,她本以为小皇子是他与丽妃的孩子,原打算在两人私会的时候,引人来抓姦一网打尽,然后卖惨再藉口献上自己从古籍中找到的造玻璃的方子,请旨和离的。 可如今这情况怕是不成了,且不说三皇子还掺和其中,三皇子再废,也是个皇子。而且虽然不知为何三皇子前世明明死的那般不光彩,可丽妃却仍认为他大有前途。难不成是三皇子在藏拙? 虽然看着不像,但若是真的,而他又因此迁怒她与宜春侯府,虽然她有能力应付,但到底麻烦。 况且,杀人诛心,若是就这么让严传霖一道与丽妃被赐死,至死都觉得小皇子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太对不起他了。夫妻一场,她合该让他知道真相,死个明白。 不过既然如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原计划也不打算用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和严传霖虚与委蛇下去了,还是早些和离为好。 严传霖被她看得心慌,强撑着笑道,「舒儿,怎么了,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无事。」云舒接过他递来的茶,找了个理由敷衍道,「只是听到有人背后议论我跋扈不能生,心中不忿喝了些闷酒罢了。」 严传霖闻言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也不敢再追问,生怕性情大变的妻子会不管不顾将事情闹出来。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晚宴结束,出了宫上了马车,严传霖方才鼓起勇气找云舒搭话。云舒不耐烦理他,自顾自闭上了眼假寐,严传霖自讨没趣,脸色乍青乍白,最后也闭上了嘴。 第二天一早,打定主意要和离的云舒便起了个大早,等严传霖去上值后,便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舒儿,你怎么一大早归家了,也不提前派人送个消息。」 宜春侯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原身作为幼女,一贯很受宠爱。宜春侯夫妇正在用早膳,见女儿突然回来了,都很诧异。她了解女儿的性子,以女儿对严传霖的感情,若不是真的出了事或者受了委屈,是不会贸贸然回娘家的。 「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婆母给你委屈受了?」 「母亲,我要和严传霖和离……」云舒突然红了眼眶,隐去自己下药的事情,藉口昨夜在宫中意外撞见严传霖和丽妃在梅林私会,这才得知严传霖与丽妃有私情,为了丽妃装不举结果最后造报应真不举的事情说了。 第104页 云舒还未说完,宜春侯夫人手里的筷子吧嗒一下落了地,心底升起了熊熊怒火和对女儿的心疼, 「舒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说啊!他个杀千刀的,与宫妃有染就算了,连装不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丧尽天良!这几年,你因为他这事受了多大的非议,他怎么敢,真是老天有眼,活该他遭报应!」 宜春侯也脸色铁青,满脸怒色,一巴掌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这些年我看他一心一意只守着你一个人,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畜生!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你嫁入他永安侯府!舒儿,是为父识人不清害了你。」 云舒不想让他们自责,忙劝道, 「此事怎能怪父亲呢,当初的婚事,我也是点了头的。是女儿识人不清,被严传霖那厮哄骗了。如今他也算求仁得仁,造了报应,而且严传霖和丽妃还有私情,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往后他们定然落不到好下场。父亲母亲你们放宽心,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显得女儿更不孝了。」 见女儿如此懂事,宜春侯是又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好性啊你,我知道你孝顺,可我们做父母的也心疼你。舒儿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去永安侯府讨个公道!」 说着便霍然起身,要去永安侯府,才刚踏出花厅,便听下人来报,说永安侯夫人求见。 今日一早,永安侯夫人迟迟等不到儿媳来请安,差人去问才知道,儿媳竟一大早收拾东西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永安侯夫人心头一紧,这样一反常态,莫不是儿媳终于承受不住,打算和离了?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可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她和离便和离,可要是她将传霖的隐疾说出来了,那他们永安侯府就没脸做人了。 思及此,永安侯夫人顿时也顾不上用膳,忙叫人备了马车,她要去宜春侯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希望儿媳看着她长辈的份上,给传霖留几分脸面。 第58章 完璧的世子妃8 完璧的世子妃 永安侯夫人进了花厅, 见儿媳双眼红肿似乎哭过了一场,宜春侯夫妇更是面沉如水丝毫没有往日里的热情,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更是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看这情况, 怕不是儿媳把什么都说了! 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永安侯夫人强撑起一抹笑,和宜春侯夫妇打了声招唿,「亲家——」 「别,我们宜春侯府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亲家,」宜春侯夫人不耐烦打断她, 讥讽道, 「刚刚舒儿什么都和我们说了,你们可真是丧尽天良!明明是你儿子严传霖不能生, 明明是他不举怕人发现所以不敢纳妾。可你们倒好,舒儿为了你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到头来你们还把骂名都推到她身上。让她背负着善嫉不能生的骂名任人耻笑。」 「不错, 我们宜春侯府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你们做了亲家,」宜春侯亦铁青着脸从袖中抽出一张和离书, 拍在桌上, 「永安侯夫人你来得正好, 你将这份和离书籤了, 便赶紧走吧。以后你们永安侯府的人再上门来,我见一个打一个!」 「何至于此啊……」永安侯夫人被说的脸燥得慌, 心里也有苦说不出。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么一回事的啊。若是早知道儿子有疾, 她瞒都来不及,怎么还敢娶门当户对的侯府嫡女进门。 如今儿子年纪轻轻,就是和离了,也总不可能一辈子不续娶。多一个人知道, 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她要到哪才能找着像儿媳一样对儿子一心一意,守口如瓶的继室啊。 而且为了洗清儿媳身上的骂名,宜春侯府定然会将传霖隐疾的事情说出去,到那时,他们永安侯府可真的就成笑柄了。 夫妻总是原配的好,她尤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儿媳,目露哀求道, 「云舒,这也是你的意思吗?你当真捨得与传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是有隐疾不假,可他这些年对你的心是真的啊。」 「呵,真心?」云舒面露讥讽,冷笑道,「他对我哪来的真心,老夫人,你可知为何我执意要和离?」 永安侯夫人眉心一跳,「为何?」 「因为我昨日在宫中,意外撞见他与丽妃私会……」云舒掩去了她与宜春侯夫妇说自己听到的内容,只说撞见两人私会。可这也足以让永安侯夫人神魂俱丧了! 丽妃! 若儿媳说的是别的宫妃,那她可能还会以为是误会,可偏偏是丽妃!儿子之所以比同龄人晚些成婚,便是因为丽妃。 当年丽妃未入宫时,是承恩侯赵家的庶女,私下勾搭了儿子,哄得儿子非她不娶。她看不上丽妃庶女的身份,咬死了不答应,只愿意让丽妃进门做贵妾。可儿子偏偏对她情根深种,死活不愿意,和她僵持了许久。 后来,不知怎的,丽妃就突然入了宫,儿子还因为和她闹了一场,并颓废了许久。直到后面偶遇了儿媳,才勉强打起精神,让她上门去提亲。 以儿子对丽妃那深情的劲头,还真的有可能会与丽妃藕断丝连,私下来往!怪不得昨天还好好的的儿媳,入宫一趟就变了脸,原来是发现了这一点。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与宫妃私通,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思及此,永安侯夫人脸色煞白,额上冒出大滴冷汗,手脚发软地起身欲拉儿媳的手, 第105页 「云舒,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也许是你看错了或是其中另有隐情。这话不能乱说的,要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看着你与传霖做了三年夫妻的份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云舒冷冷避开她的手,永安侯夫人见状,面色露出一丝冷意,咬牙道, 「你与传霖是夫妻,这事若传出去,你也讨不了好。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云舒,你可千万不能煳涂啊!」 这是在威胁自己?云舒挑眉,「那又怎么样,就是要倒霉,也是你们永安侯府先倒霉,我怕什么?」 「你——」永安侯夫人气急,没想到儿媳竟然如此无赖。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把人逼急了狗急了跳墙也不好,云舒收敛了语气,拿起桌上的和离书,递给永安侯夫人, 「若是你愿意签了这和离书,那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当真?」 「当真。」 永安侯夫人一喜,儿媳早有去意,用一封和离书便能换来全家的安宁,那是再划算不过了。可当她看清和离书上的内容,心中的喜色就消失殆尽了。 和寻常和离书上的性情不和,缘分已尽等客套话套话不同。这纸上将和离的原因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儿子不举骗婚,成婚三载仍未圆房,还将骂名尽数推到儿媳身上…… 这和离书不能签! 若是签了,不有个现成的把柄在他们手上,到时候他们将和离书公布于众,那他们就算想辩解也辩解不了,必将臭名远扬,再无颜见人啊! 永安侯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将手里的和离书撕了另写一张,可手刚一动,就见儿媳似笑非笑, 「你若是不愿,我们大可以闹到皇上面前理论一番。」 那怎么行!比起身家性命,面子丢了也便丢了吧。永安侯夫人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签了这份和离书。 被逼着亲手签了份把柄送上,永安侯夫人心气颇为不顺,又想到还有儿子与丽妃私会这么一码子事在,更是让她眼前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 等到傍晚严传霖下值回来,永安侯夫人想也不想,将他叫来安和院,屏退左右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混帐!」 严传霖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愕然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孽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云舒她昨夜在宫中,撞见你与丽妃私会,今天一早便回了宜春侯府了。又拿这事逼着我,签了是你不举所以才和离的和离书!」 严传霖勃然色变,如遭五雷轰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竟然知道了?」 怪不得昨夜妻子神色不对,原来竟是真的撞见了他与丽妃私会!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妻子到底知道了多少? 见他承认了,永安侯夫人心里最后一丝侥倖也没了,她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道, 「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将全府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想拉着我们一起去死啊!」 永安侯夫人气得崩溃,之前因他隐疾而受的气又涌上心来,气得口不择言道, 「你都得了隐疾了,为什么还不安分一些,丽妃到底哪里好,能勾得你哪怕有心无力,也要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去与她私通!」 「什么私通?」 门帘子勐地被掀开,风尘僕僕的永安侯拿着马鞭带着满身怒气大步走了进来。他先前去了外省办差,直到今日方回来。 谁知一回来,就发现府中气氛不对。早早通过气的妻子一反常态没在门口等他。一问管家,方知妻子将儿子叫去安和院了。等他来到安和院,发现院里的气氛更是怪异,除了几个守门的心腹婆子,下人们都不在。 他疑窦丛生,制止了通报的婆子,站在门口一听,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个惊天的噩耗。 唯一的儿子不举了不说,竟然还和宫中妃嫔私通! 见他回来了,永安侯夫人方才想起,侯爷前几日与自己递了消息,说好的归家时间正是今天傍晚时分。她因为儿媳和后来儿媳所说的事情,方寸大乱,一时间竟忘了这一茬。 侯爷回来了,有侯爷在,一定会有办法的。自觉找到了主心骨的永安侯夫人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受的种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传霖他,他这个不孝子,他……」 待永安侯夫人哽咽着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说完,永安侯已是脸色铁青,暴跳如雷。 他扬起手里的马鞭,对着严传霖噼头盖脸打了下去。 「你个孽障!你老实交代,你与丽妃到底是何时勾搭上的!你若是脑子清醒,就该马上和丽妃断了,将蛛丝马迹收拾干净!」 严传霖被打的冷汗淋漓青筋暴起,却不敢闪躲,这件事确实是他错了,这一顿打他也确实该受着。可当听到父亲说让自己与丽妃一刀两断,他才抗拒地抬起头来, 「父亲,我不能——」 话还未说完,便被永安侯冷笑着打断,「你不能?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你一个儿子,左右拿你没办法?可若是比起永安侯府上下的身家性命和这爵位来说,你不与她断了来往,我宁愿打死你!」 第106页 永安侯看着执迷不悟的儿子,心里失望透顶,连带着挥鞭的力气也越来越重。一下又一下,严传霖被打的皮开肉绽,直接见了血。 「侯爷!」永安侯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儿子就是再混,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顾不上生气,心疼地护在永安侯身前,「侯爷,别打了,再打传霖真的要被你打死了。」又心急如焚劝严传霖, 「传霖,你怎么这么倔呢,还不快给你父亲认个错,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她来往了!你说呀,你快说呀传霖!」 严传霖心头髮苦,若是没有隐疾的事,他也许还能放手。可如今他早已不能人道,小皇子就是他唯一的骨肉,他怎么可能放手。 而且,那可是小皇子!严传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野望来。在宫里这几年,他对皇上与诸位皇子关系的了解,比那些外臣要深刻得多。 三位皇子都已经大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尤其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人都野心勃勃,私下为了那个位置斗得跟乌鸡眼一样。而皇上如今虽年逾半百半百,但老当力壮,身子康健,看着并无传位之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小皇子能顺利出生,作为幼子,他未必没有染指那个位置的可能!若有着他血脉的皇子成了天下之主,那他便是死也与有荣焉。 「母亲,您别劝了。」他强撑着起身,定定地看向永安侯,「父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与丽妃一刀两断的。」 永安侯正想发怒,便听他目光灼灼道,「因为丽妃腹中的小皇子,那是我严家血脉,也是我唯一的骨肉!」 第59章 完璧的世子妃9 完璧的世子妃 「你说什么?」永安侯手里的鞭子一顿, 永安侯夫人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严传霖,脱口而出道, 「传霖你不是有隐疾, 小皇子怎么可能是你的骨肉?」 严传霖心头髮苦,半晌才沉默道,「我一开始是装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真有了隐疾。」他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来。 永安侯夫人气了个仰倒,「你怎么这么煳涂啊你!」可气归气,想到儿子说小皇子是她的骨肉, 她心里又生出一股希望来。原本以为儿子有了隐疾, 永安侯府就要绝后了,谁知峰迴路转, 儿子竟然还留了一丝血脉在。 想到自己盼望已久的孙子,永安侯夫人心里隐隐也有些不舍,说不大出让儿子和丽妃彻底了断的话。她眼含希望看向永安侯, 「侯爷,看在孙儿的份上, 此事是不是可以从长计议……」 她还未说完, 永安侯便冷笑着打断她, 「什么孙儿, 就算那真是我们家的血脉,可你们别忘了, 他名义上的身份还是皇子, 是天家血脉!仅凭这一层,小皇子的身份就永远也见不了光。 继续保持联繫,不仅对我们毫无溢出,反而徒添暴露的危险, 一旦此事被人发现,等待我们的可就是灭顶之灾。」 「可这也正是我们永安侯府的机遇不是吗?」严传霖忽然激动起来,「正是因为他名义上的身份是皇子,是天家血脉,那他未必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的机会!富贵险中求啊父亲!」 永安侯神色微动,严传霖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况且,他是我此生唯一的血脉了,若是没了他,我们永安侯府就绝后了啊!父亲,您忍心看我们侯府后继无人,任人嘲笑吗?」 严传霖又将自己在宫内的见闻,将自己的野望一一说给永安侯听。永安侯握着马鞭的手指微动,一瞬间,他想了许多,从儿子的隐疾,到血脉的传承,再到儿子展望的那个未来。 让自身血脉登上皇位,这是何等的荣耀。 永安侯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他沉默半晌,终于点了头,再也说不出让儿子与丽妃一刀两断的话来。 见他答应,严传霖眼中亮起了希翼的光,可还没等他欢喜多久,便听永安侯沉声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此事要想成功,必然不能让皇上怀疑小皇子血脉。那知情的宜春侯府定然要封口。可我们同为勛贵,又曾是亲家,你还亏欠与她,若是贸然动手,没准会引人怀疑。 如今唯有先借情分让她为你保密,毕竟你们曾是夫妻,若真出了事,他们也会受到迁怒。她独守空闺三年,顶着一身骂名为你掩盖真相,若不是撞见你与丽妃,想必她也不会和离。 她对你到底是有情的,正好你受了一身伤,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去宜春侯府负荆请罪!求她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为你守口如瓶。先瞒过一时,若她不将情分,我们再寻机会动手。」 「是,父亲。」 第二天一早,永安侯便带着满身鞭痕的严传霖上门请罪了,为了表示诚意和卖惨,严传霖甚至连伤口都只是草草处理的一下,没有包扎。一夜过去,伤口红肿开裂,看着极为吓人。 宜春侯夫妇听说永安侯带着严传霖来负荆请罪,当即想也不想,要下人们把人赶走。还是云舒好奇永安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说服了父母,将人带了进来。 一进大堂永安侯便面色肃然郑重其事朝云舒一拜, 「云舒,是我们永安侯府对不住你。是我管教不严,让传霖犯下如此大错。」 云舒诧异挑眉,永安侯一贯不怎么管内宅的事情,和总是催促为难儿媳的永安侯夫人不同,他对外一向是极有风骨的人。前世,在不知道真相前,原身对永安侯这个公公一向是极为尊敬的。 第107页 可前世里,正是这个极有风骨的永安侯,一手策划了原身的死亡,还瞒天过海掩盖了她被人害死的真相。一边杀了人家女儿,一边却丝毫不心虚地哄着宜春侯府为他牺牲出力。 这样一个城府极深,颇有心计的人,突然上门来负荆请罪,定然是有所求。果然,下一秒便听永安侯道, 「我昨日傍晚办差回来,已经狠狠教训过他这个孽子了。现在我把他带来向你请罪,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要你消气。只是云舒,传霖与丽妃之事,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永安侯便先是将丽妃未入宫前与严传霖的那一番情说了。说严传霖那日只是偶遇了丽妃,故人相见有感而发聊了些话罢了。 并隐隐暗示,是丽妃对严旧情难忘,主动上前搭话的。严传霖一时煳涂,加上丽妃是皇上宠妃,他怕贸然拒绝会怕得罪了丽妃,所以才做了这样的煳涂事。 说自己自知对不起云舒,没脸求她回头,只求云舒看在夫妻三载,他对云舒也不错的份上,要相信严传霖,同时不要将此事说给外人听。 一番话下来,言辞恳请,条理分明,又还施了苦肉计,若不是云舒知晓内情,看完了整个过程,还真会以为自己只是看错了误会了呢。 看着面色诚恳羞愧的永安侯和虚弱难当的严传霖,云舒心里勾唇一笑,装出解除了误会,对严传霖仍有些旧情难忘的模样,假意答应了下来。前脚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后脚便带着丫鬟出府去偶遇二皇子妃了。 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与四皇子一脉是天生的不对付。而且比起四皇子狠厉爱私下玩阴谋的偏激性子来,二皇子虽然有野心,但起码行事更加光明磊落,对待投向自己的人也更有几分护持之心。 当年,皇上与皇后乃是结髮夫妻,可后来皇上登基,承恩侯府出了个太后后,便尝到了靠裙带起家的机会。他们费尽心思说服太后,送了皇贵妃入宫。 皇贵妃貌小意温柔又娇艷动人,还与皇上有青梅竹马的表妹情意,若不是皇后娘家根基还算牢靠,又占着大义,只怕皇后之位都保不住。 两人斗了二十多年,前期皇贵妃隐隐佔了上风,可随着她年岁渐长容颜不驻,皇上对她的宠爱淡了,便渐渐落了下风。为了固宠,皇贵妃便又召了二房如她年轻时那般娇艷的庶妹丽妃进宫。 丽妃容色娇艷,青春貌美,皇贵妃又有多年情分在,两两相加,便又与皇后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丽妃久居深宫,其中又牵扯到了三皇子。不如借力打力,与二皇子和皇后合作,将他们一网打尽来得干脆利索。 在云舒找机会偶遇了几次二皇子妃后,二皇子妃便意识到了什么,虽疑惑,但问过了二皇子的意思后,还是主动找了上来,问云舒所为何事。 云舒也没瞒着,开门见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为表诚意,还将自己当时准备献给皇上的造玻璃的方子给了出去。 「造琉璃的法子,这实在太贵重了沈姑娘。」二皇子妃有些受宠若惊,若一开始听说云舒的目的,她还有些怀疑是陷阱的话。可这方子一出来,二皇子妃心里便信了七成。 想要争取那个位置,除了要有能力手腕外,还需要大笔的钱财。不管是养幕僚还是收买安插亲信,人情往来,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如今市面上的琉璃价值千金,沈姑娘送的这张方子,不亚于是送了他们一座金山银山。若真是四皇子那边的人,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么大的好处。这方子不管在谁手里,都不会捨得拿出来的。 而且,她想到沈姑娘与她透露的内情,她设身处地一想,若是二皇子也做出严传霖那样的事情来的话,只怕她也会不顾一切,要报这个仇吧,又怎么可能还和仇人站统一战线? 这些事在二皇子妃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心里最后三成的怀疑也消了。沈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况且这事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又为何不答应呢? 「沈姑娘放心,我定会将话带到的。」二皇子妃点了头,最后带着满肚子秘密和那张方子迫不及待回了宫。 「慧怡,如何了?」慧怡是二皇子妃的闺名。 「你们先下去吧。」二皇子妃屏退了宫人,方才压抑不住心中喜悦,先将那方子给了二皇子,然后简单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和云舒的要求说了一遍。 「什么?永安侯世子与丽妃私通,丽妃又与三皇子有私情,甚至腹中胎儿也是三皇子的骨肉?」 二皇子惊愕不已,险些怀疑二皇子妃在煳弄他,等他反覆确定这是真的以后,二皇子心里狂喜。 最近他和四皇子的争斗越发激烈了,四皇子虽在身份上不如他,可皇贵妃与丽妃牢牢占着皇上的宠爱,爱屋及乌,皇上对四皇子远比要对他有耐心。他虽是中宫所出嫡子,可母后不受宠爱,只空有皇后头衔,他的处境委实算不上好。 可要是将丽妃与人私会并珠胎暗结的事情捅出来,不仅能除了怀有龙子的丽妃,还能顺便将皇贵妃拉下马,让皇上恶了四皇子。还能除掉三皇子,虽然他从不曾将他当做对手,但他也是皇子,未免没有别的心思。 如此一举数得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便是沈姑娘不说,他也会去做的。更别说沈姑娘还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第108页 二皇子先是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确认真假,待再三确认无误后。与心腹幕僚在书房商议了一夜,接着又与皇后密谈了一番。 几日后,云舒便收到了二皇子妃递给的消息,说下月初五,请她入宫看一场大戏。 第60章 完璧的世子妃10 完璧的世子妃 转眼到了下月初五, 二皇子妃亲自邀了云舒入宫。 「云舒,」这些时日,二皇子妃与云舒熟悉了, 也不再见外,亲热地换她闺名,一语双关道,「母后特地请了祥云班的人入宫唱戏,今日你呀可以大饱耳福得偿所愿啦。」 云舒心里十分期待,笑着点头应了, 等给皇后请了安, 戏班子唱的桃花扇刚开场,便见皇后宫中的掌事姑姑匆匆来报, 说太液池那边出了大事,让皇后过去主持公道。 云舒见皇后面上虽然慌乱,但眼中却透着喜悦, 便猜到太液池那边所谓的大事,应该就是她们今日真正要看的那场那大戏了。 待云舒随皇后一行人匆匆赶到太液池, 就见太液池边的水榭被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水榭里, 大腹便便的丽妃和一身侍卫统领服的严传霖被困在其中。 「雪儿, 是我害了你。」严传霖面色惨白, 眼中满是愧疚。今日正当他当值时,一个脸生的小宫女面色焦急匆匆过来寻他, 说丽妃有天大的要紧事约他在老地方见。他起初不信, 为何之前的传信宫女没来。 可见小宫女言之凿凿,解释说之前的小宫女病了,又事发得突然,这才叫了她来。见他不信也不恼, 又拿出根丽妃常戴的玉镶红宝石钗,说是丽妃怕他不信,特意给她的信物。 「世子您不认识奴婢,难道还不认识这钗吗?娘娘身边眼线颇多,能寻着机会与您相见已是不易,娘娘还在太液池水榭等您,您快些去吧。」 严传霖见她催的急忙,又听她说对了往日里他们相约见面的地方,顿时疑心去了大半。找了个藉口寻了同僚替自己当值,便匆匆往太液池去了。 待进了水榭,见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人果然在里面,严传霖顿时眉开眼笑,忙上前拥住她问她寻自己所谓何事。便听丽妃面色大变,脱口而出质问自己,「不是严郎你有事叫我来的吗?」 丽妃腹中这一胎再过十余天,便要足月生产了,因此她这段时间格外小心,只一心待在宫中待产。可谁知今日,一个小太监拿了严传霖的香囊做信物,传信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约她到太液池水榭一见,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想到以严传霖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有十万火急关乎性命的大事,他是不会这么冒险将她至于险地的。而且太液池水榭是只有她与严传霖才知道的地方…… 她左思右想,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带着绯云冒险来了。没想到严传霖见着自己问的第一句竟然是她找他所谓何事。 两人一交心,便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如同五雷轰顶,吓得魂不守舍,连忙想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引来了一大群宫人,将水榭整个包围了起来。 丽妃下意识想躲起来,可水榭里空间就这么大,除了些桌椅屏风,便再无其他遮挡。想翻窗而出,可自己身子笨重压根行不通,严传霖倒是可以,可是宫人们来得飞快,前后出口和窗子都被围着,压根出不去。 等见到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皇后志得意满赶来的时候,丽妃眼中的恐慌终于遮掩不住,大滴的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看着冷汗淋漓的丽妃,皇后心里乐开了花,大义凛然地指着她的鼻子痛痛快快骂了一通, 「身为宫妃,本该谨言慎行,洁身自爱,可你却背着皇上私下与臣子私通!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还有没有皇上,怎能做下此等不要脸的事情来!来人,去将皇上请来,让皇上看看他的爱妃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臣妾没有。」丽妃哪里肯认,她自知这次自己是被皇后算计了一把,可这也只是把他们堵在了水榭里,又不是捉姦在床板上钉钉辩无可辩。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便不会束手就擒。 她口中一直喊冤,待皇上怒气沖沖赶来,她更是委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娘娘就是再厌恶臣妾,也不能设计栽赃臣妾呀。」 她眼里泪光一闪,捂着肚子目光盈盈看向皇上, 「皇上,臣妾如今都快临盆了,怎么可能还和臣子私会,还请皇上垂怜信臣妾一回。」 皇上目光落在丽妃那圆滚滚的大肚子上,原本因听闻丽妃与人私通的怒火稍稍消散了些。可要他就这么信她,他还是不能的。他只是老了又不是老煳涂了,这水榭之中除了一个宫女,便只有丽妃与严传霖二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可能真的像丽妃说的那样清白? 丽妃心里一紧,做委屈痛苦状看了一眼皇后,暗示道,「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臣妾甘拜下风!」 「皇后,你怎么说?」皇上将信将疑看了过来。他年少时跟着太后身边,也没少经歷过这些阴私之事,对宫妃们争斗时设计陷害的手段也有所耳闻。而且出于男人的自信与自尊心,要说自己的宠妃会背叛他,他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 这是怀疑自己了?皇后心头冷笑,强压着心中愤怒,好似被皇上的怀疑伤到了般失望道, 第109页 「原来皇上就是这样想臣妾的吗,若臣妾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哪会像如今这般艰难。臣妾今日所言没有半分虚假,若皇上不信,可以问问宫人,问问他们是不是看见丽妃与永安侯世子抱在一起? 若皇上还是不信,大可以去宫外打听,丽妃入宫前,还曾与永安侯世子有过一段情。只是被永安侯夫人棒打鸳鸯才分开了而已。此事虽隐蔽,但还是有人知道的。」 皇后此话一出,丽妃便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便听皇上怒气沖沖看向自己,「丽妃,你还有何话说?」 若之前皇上还有些半信半疑,此事却全然信了。皇后既然敢说,那说明确有此事不怕他查。不管丽妃如何狡辩,可她被人堵在水榭是真。在场的宫人们又都说亲眼所见他们举止亲密,丽妃入宫前又还和永安侯世子有情……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爱妃,居然与人私通,皇上就感觉像吞了只苍蝇般噁心愤怒。正当他暴跳如雷,欲将丽妃与严传霖打入死牢的时候,皇贵妃终于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得知丽妃与人私通的时候,皇贵妃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她有心召丽妃入宫时,还特意问过丽妃的意思。毕竟她要人进来是来当自己的帮手的,不是要来做自己仇人的,总得人自愿才行。 丽妃当时可是明确告诉她,她愿意入宫,以她的身份,既然都是为妾,为什么不做天下最尊贵的人的妾。若是得了宠,就算是正室诰命夫人,也还是要低她一头。 她正是满意丽妃的野心和理智,才决定选了她。而她一开始也确实做的很好,入宫不到半月,便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久就被封妃。怎么私下竟然会如此煳涂,竟然干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来。 她要死别拖她们下水啊!皇贵妃心里恨急,很想撒手不管,可她与丽妃早已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压根撇不开。再不情愿,也还得试着捞一捞。 「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煳涂呢?」皇贵妃好似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恨铁不成钢般冲上去捶打丽妃,手不着痕迹地摸过丽妃的肚子,背对着皇上给她使眼色,暗示她用腹中小皇子求情。 丽妃这一胎能稳稳噹噹这么久,没有引起丝毫怀疑,说明孩子定然是皇上的。毕竟宫中有专门记录彤史的女官,若丽妃有孕的时间与皇上临幸她的日子对不上的话,定然会惹人质疑。 对她的意思,丽妃自然明白。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此时却突然生出一股希望来。她腹中胎儿虽不是皇上亲子,但也是皇家血脉呀,就是滴血认亲也是不惧的。而且,她当时就是计算着彤史,找相邻相近的日子与三皇子见面,才万无一失怀上这一胎的。 想到这,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希望来。她不想死,在那个梦中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的滋味实在太过可怕,她不正是因为不想死,才费尽心思做出这些事的吗? 「皇上,臣妾在入宫前确实与永安侯世子有过一段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臣妾只是将他当成故人,与他叙叙旧。绝无半点逾越。」 丽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若皇上不信,臣妾愿以自己与腹中皇子的死以证清白!」说着便要往水榭的圆柱上撞去。 果然,皇子二字戳中了皇上的心,他下意识开口,「拦住她!」。 宫中公主不少,但皇子却只站住了三个。三皇子是个废物,二皇子和四皇子又斗得你死我活。年纪越大,他对正当年轻力壮的三个儿子就越没耐心,反而对丽妃腹中这个老来子充满了期待。 舍了丽妃可以,美人虽难得,但他坐拥天下何愁没有美人。但舍了小皇子,他却是不捨得。毕竟那可是老来子,在这之前,宫中已经快十年没有子嗣出生了。 见皇上开口,皇贵妃便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她试探着开口道,panpan 「皇上,妹妹如今怀着身孕,眼看差不多生产了,不如等妹妹诞下皇子再……」 「妹妹此言差矣,」见皇上有些意动,皇后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煳涂,若真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等丽妃生下皇子,再哭上一哭做几回苦肉计,别说牵连皇贵妃和四皇子了,没准这件事就这么煳里煳涂过去了。 她想到二皇子与她说的那些内情,面露讥讽道,「皇上,丽妃说他们只是发乎情止乎礼,您信吗?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啊皇上。」 皇上刚缓下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脸色铁青目光沉沉盯着丽妃的肚子,显然也是起了疑心。或许皇后说的对,他虽想要儿子,但皇家血脉不容混淆,若这孩子真是孽种……皇上眼神闪过浓浓杀意,那他也一样该死! 丽妃看到皇上眼中的杀意,强撑着叩头辩解,咬死了小皇子就是皇家血脉。一旁面若死灰,一直沉默着的严传霖见状,也跟着开口, 「皇上,臣与丽妃真的没有任何逾矩!」他知道此事败露自己定然难逃一死,可丽妃是他心爱的女人,小皇子是他唯一血脉,他怎么忍心看他们就这么去死。他握紧拳头,强忍着难堪大声道, 「臣有隐疾,臣与丽妃真的没有逾矩之举,若皇上不信,可让太医来为臣诊脉,一看便知!」 他这话一出,除了云舒等知情人,其他人皆满脸譁然。半晌,皇上终于开口,「去请太医来。」 第110页 待太医赶来,确定了严传霖所言非虚后,众人看严传霖的眼神已经变了。就连丽妃,面上虽不显,但内心却是错愕不已。 严传霖被众人同情诧异的眼光看得面皮发烧,作为一个男人,当众承认自己的隐疾,对他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尊严上的凌迟。他苦涩难堪地垂下头,恨不得钻进地里去。但余光扫到丽妃和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他又强撑着再一次揭了自己的伤疤。 「皇上,臣早已不能人道,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丽妃娘娘与小皇子真的是清白的,还请皇上明察。」 与二皇子妃一道躲在宫人中看戏的云舒见了,有些意外。在她们的计划中,还真没算到这一条。她没想到,严传霖竟然会为了丽妃与小皇子做到这种地步,竟然拿自己的不举当证据。 不过他却是忘了,丽妃身边可是有一个活生生的证据的,云舒目光扫过脸色煞白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的绯云。作为丽妃的贴身宫女,绯云不仅知道丽妃与严传霖的私情,对丽妃与三皇子的勾搭更是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若是严传霖知道自己霍出一切护着的丽妃,竟然在骗她,唯一的骨肉小皇子更是丽妃与三皇子生的,会是什么表情了。 丽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严传霖就不举了,但这个情况,明显是有利与她的。她当即抬起头,眼中落下泪来,痴痴地看着皇上,「皇上,求您信雪儿一回!」 皇上面色一软,显然有些动容,皇贵妃见状,心中一喜,也跟着劝道,「皇上,妹妹如今身怀六甲,若是有个差池……」 「这——」 眼看皇上就要被说动,皇后心中嗤笑,目光扫过丽妃身侧那哆哆嗦嗦的粉裳宫女,勾起唇角,肃然道, 「皇上,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可皇家血脉不容玷污,臣妾作为皇后,哪怕拼着惹皇上不快,臣妾也还是要讲。自皇上那年遇刺后,宫中已近十年没喜讯了,可偏偏丽妃却有孕了。不管严传霖有没有隐疾,丽妃身为宫妃,却与臣子私会,这让臣妾不得不怀疑丽妃的品行,怀疑这外男不止严传霖一个。」 说着,皇后一指丽妃身边的绯云,声若冷雨道, 「还请皇上将丽妃的贴身宫女绯云拿下,严加拷问!绯云是丽妃的心腹,丽妃到底清不清白,小皇子纠结是谁的血脉,想必绯云是最清楚不过的!」 皇后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将丽妃噼得神魂离体,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忘了绯云,她看着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哆嗦的绯云,一时间,竟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因为那个梦对绯云格外信任,什么事都没瞒着她。她可没忘,梦中绯云最是怕疼胆小,若是她扛不住招了,那她可就全完了 第61章 完璧的世子妃11 完璧的世子妃 「皇后娘娘, 您怎能把臣妾想的如此龌龊,臣妾——」 丽妃颤声想要阻止,却被皇后毫不犹豫打断, 「事关皇嗣,本宫自然不能马虎,要查个清楚。况且,清者自清,你担心什么,本宫也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的名声不是吗?若查出不是, 那本宫亲自向你赔礼道歉, 可还够了!」 丽妃心中焦急,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绯云被拉下去行刑。 「绯云, 你老实交代,丽妃与严传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仅此一次偶然叙旧, 还是早有私情暗通款曲?」 绯云被打得面白如纸,冷汗淋漓, 心中又痛又怕。透着血腥味的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身上,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几乎要将她淹没。若她不招, 她真的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她是真的怕痛,怕死!在强烈的求生欲的驱使下, 绯云终于哆嗦着开了口, 「我,我招……娘娘与永安侯世子……在早三年前,就有了私情……」 丽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本能地反驳道, 「你胡说!」然后哀求般看向皇贵妃,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 皇贵妃却暗道不好,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皇上,她理智地没有开口。绯云一招,丽妃只怕在皇上心中已经彻底失了宠爱,就算小皇子真的是皇上的血脉,皇上恐怕也只会去母留子。她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后悔来掺和这件事了,此事之后,恐怕她也要被皇上迁怒。 皇后冷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里,心里只觉痛快。她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再接再厉问道。 「绯云,我再问你,小皇子是不是皇上血脉,除了严传霖,丽妃是否还与别人有来往?」说着,皇后朝行刑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行刑太监心领神会,之前因绯云开口招供而停下的板子再度扬了起来,重重打了下去! 若刚刚没有停下,绯云或许还能再抗一会,可刚刚板子停了,她刚缓过一些,才轻松一些就又被拉进了痛苦的地狱。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招吧,招了就不痛了就能解脱了。 丽妃见她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什么,肆意蔓延的恐惧如同藤蔓般绞住了她的心,不能招,千万不能招!若是说出来,她会死的! 「皇后娘娘,您怎么如此污衊臣妾,您这样问,是想让臣妾去死啊!」 丽妃将死字咬得很重,虽面上是说给皇后听,其实却是说给绯云听的。果然,听到这个死字,绯云涣散的心神一凛。娘娘与三皇子私通,还珠胎暗结冒充龙嗣,这可是天大的罪名,她即便是招了,只怕也难逃一死。 第111页 早死晚死都得死,那长痛不如短痛,就此被打死也好比心惊胆战在死牢里熬上许久最后再被砍了脑袋强。 丽妃看绯云死咬着嘴唇,眼中已含了死志,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没等她这口气出完,便听皇后对绯云循循善诱道, 「绯云,你身为丽妃的贴身宫女,仅凭你隐瞒丽妃与外臣私通,甚至帮着牵线创造机会一事,就已经是要杀头的死罪。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将你知道的全招了,未必没有活命的机会。是死还是活,你自己选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谁又愿意死呢,娘娘,绯云对不起您,绯云愧疚地看了一眼丽妃,在死亡的威胁下颤着声道, 「我……我招。小皇子并非龙种,是……是娘娘与三皇子……私通怀上的……」 随着绯云一字一句将她与三皇子的过往讲述出来,丽妃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涌了上来,冷得她直哆嗦。 「我没有!」她面若死灰,强撑着想要解释,可对上的却是皇上满是杀意的眼。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便听皇上强压着怒火对贴身太监道,「去叫那个混帐来!」 三皇子来得很快。得知皇上要见自己,他思量了一番最近的举动,发现没做什么错事顿时放下心来。以为是好事。只疑惑怎么在太液池召他,便加快脚步满怀欣喜地来了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小太监那怜悯的眼神。 「父皇,您找儿臣——」等到了太液池,三皇子大大咧咧正打算开口,可一看见跌坐在地脸色白得像鬼的丽妃和长凳上被打的鲜血淋漓的绯云,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只觉后心发凉,腿肚子发软。 「朕没有你这样的畜生儿子!孽畜,你和丽妃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待听到脸色铁青的皇上厉声的咆哮质问时,他下意识想狡辩,可脑海中却闪过丽妃与绯云悽惨的模样,又对上皇上那满是杀意恨不得凌迟了自己的眼神,他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完了,全完了,父皇他真的知道了! 巨大的恐惧让三皇子神情扭曲,冷汗淋漓,他哆嗦着擦了下头上的冷汗,近乎哭喊道, 「父皇!是丽妃她主动勾引儿臣的……是儿臣煳涂,儿臣有罪儿臣罪该万死!」三皇子痛哭流涕将丽妃主动向自己示好的事说了出来,百般忏悔,说到激动处更是狂扇自己巴掌,说自己把持不住,这才办了这样的煳涂事,求父皇息怒。 见三皇子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丽妃如坠冰窟,后悔到了极点。她错了,她就不该为了那个梦,费尽心机去折腾这些。 那个梦中,她什么都不做,起码还能风风光光继续做上多年宠妃。而如今她机关算尽,却是将她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比她更后悔的是严传霖。在绯云招认丽妃与三皇子姦情的时候,他便如五雷轰顶,被炸得头寻目眩,脑子里一片空白。 绯云在说什么,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三皇子,雪儿怎么会和三皇子有关系?小皇子又怎么会是三皇子的血脉? 误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严传霖拼命安慰自己,这是误会,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雪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她明明说过,小皇子就是他的骨肉,是他亲生的! 可接下来丽妃的反应和三皇子的招认让他如坠冰窟。他牙齿切切,冷汗淋漓,原本俊美的脸庞因震惊和绝望扭曲得像个厉鬼。 他为丽妃付出了那么多,只因她一句她在宫中艰难,受尽了与人争宠的苦楚,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只属于她道德男人。 他便不顾男人的尊严说自己有疾,为她装了三年的不举,甚至最后害的自己真的不举了。 甚至为了保住她与孩子,自揭伤疤,当众承认自己不举,让自己再无颜见人,名声扫地。 若不是她骗自己说小皇子是自己的骨肉,他就不会冒着被满门抄斩的风险继续与她私会。 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骗他的!她竟一边钓着自己,一边还与三皇子私会,甚至还将她与三皇子的孽种,栽到他的头上! 就为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满口谎言的女人,他便将自己前途光明的一生毁了个干净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满门抄斩,断子绝孙的下场。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严传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又苍凉的苦笑,身子一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般倒了下去。 最后,丽妃,严传霖还有三皇子,都被暴怒的皇上当场打入了死牢。爱妃与外臣私会还与亲子私混甚至珠胎暗结,对皇上的刺激实在太过大了。盛怒下,永安侯府当天就被抄了家,并将永安侯夫妇一併打入了死牢。 这个结果对永安侯夫妇来说,犹豫天崩地裂般让他们痛苦绝望。他们没想到,早上儿子出府时还好好的,甚至中午用膳时,他们还一同期盼着长孙的出世,怎么大半日的功夫,就迎来了这样的噩耗! 永安侯夫妇心中的悔意如潮水般涌上来,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有那个野心,不该图什么让自家血脉登上皇位。如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爵位,他们守了一辈子的永安侯府,还有他们的身家性命,就这么付之一炬,没了,全没了! 等被关进了阴冷黑暗的死牢,本就绝望的永安侯夫妇在听见浑浑噩噩仿若废人的儿子说,他们都被骗了,小皇子根本不是他们严家血脉,而是丽妃与三皇子私通的孽种时。永安侯夫妇终于承受不住,噗得喷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第112页 而丽妃所在的承恩侯府,因为是皇上母家,看着已逝太后的面子上,皇上只处置了丽妃所在的二房,但也还是狠狠申斥了一番皇贵妃的父亲老承恩侯,并下旨将承恩侯的爵位降为承恩伯。 皇贵妃就没承恩侯那么好的运气了,之前她与丽妃早已捆绑在了一起,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成功地迁怒了皇贵妃,连带着四皇子,也被他厌恶上了。 皇贵妃与四皇子欲哭无泪,愤恨不已,死也想不明白,为何丽妃会做出这样的胆大包天害人害己的事情来。她到底图什么,不解之余更是憎恨,日日咒骂诅咒丽妃,若不是丽妃已经在死牢,只怕生撕了丽妃的心也有。 而被他们咒骂诅咒的丽妃,此时正躺在冰冷骯脏的死牢里,双眼紧闭,眼珠却不停晃动,显然陷入了梦魇之中。 丽妃再度梦见了三年前她做的那个梦…… 那个时候,她入宫已有半年多,还得了皇上的宠爱,被封了妃,成了风光无限的丽妃娘娘。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风光下去,甚至还会更上一层楼,怀上龙种成为贵妃。 可她却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皇上在数年后驾崩了,而她因为无子,哪怕再风光也得殉葬。她求救无门,最后被太监灌了毒酒,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而她的姐姐皇贵妃,更是早早走到了她的前面。在皇上病重时,二皇子与四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最后铤而走险逼宫造反,可惜时运不济,最后双双殒命。 最后,一向无能荒唐的三皇子成了皇上仅存的子嗣,在皇上驾崩上,幸运地成了新帝。 画面一转,梦中场景变化,她又做了另一个梦。 梦中,为了有一个孩子傍身,藉机与担任侍卫统领的严传霖旧情復燃,想藉机怀上一个孩子。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必须照着彤史的记录与严传霖私会。可宫中守卫森严,耳目众多,她压根找不到机会,这借种之事一拖就拖到了第三年。 而另一边,她因为三皇子会是将来会坐上那个位置,频频向三皇子示好。她本想着,三皇子如今处境堪忧,她此事送上善意,不正如雪中送炭?待三皇子登基后,定然会记她这份情。到时候她有孩子傍身,又有新帝关照日子自然顺遂。 可万万没想到,三皇子竟是个色胆包天的,她可是他的母妃,她竟然还能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 她想拒绝,又怕惹怒了三皇子遭他记恨,躲了几次躲不过去,见实在退无可退,又见严传霖那边始终找不到机会,最后铤而走险,决定找三皇子借这个种。 毕竟三皇子是皇家血脉,还是未来的新帝,不仅不那么容易惹人怀疑,还能得到未来三皇子更大的庇护。 不久后她怀上了三皇子的孩子,而三皇子果然对她好了几分。她心里满意,可却又捨不得严传霖。永安侯府世代单传,如今他尚可以为他守身如玉,可再过几年呢?他又已经娶妻,难免不会破戒,与妻子做一对真的夫妻,生儿育女。 她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只有自己的男人,同时,也不想为孩子失去一份助力。毕竟,在那个梦里,严传霖最后入了仕途,因为三皇子无能,他最后成了权倾朝野的宰辅。干脆在避暑行宫找了机会趁他醉酒,假装他们有了肌肤之亲,说孩子是他的骨肉。 最后成功地瞒过了三皇子和严传霖,甚至皇上也瞒住了,让他们都以为,小皇子是他们的骨肉。更让她惊喜的是,皇上对小皇子这个老来子万分宠爱。 因为皇上对小皇子的宠爱,又亲眼目睹了三皇子的无能与荒唐,她渐渐生出了野心。三皇子这个废物都能当皇上,为何小皇子不能? 最后,她看着自己联合严传霖,设计害死了三皇子。最后在严传霖的保护下,小皇子在那场宫变下顺利活了下来,成了皇上唯一的子嗣,最后登基为帝。而她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一生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当丽妃从梦中醒来,看着眼前阴暗湿冷鼠虫遍地的死牢,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竟然疯了。 「不,我不想死……我是太后……皇儿,皇儿你是天子,快让他们放母后出去……」 丽妃状若癫狂,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却不知她从事发到现在,情绪起伏太大,受尽了刺激,地牢又阴寒,腹中胎儿的情况本就不大好了。如今她又癫狂地捶打肚子,最后动了胎气,因神志不清不知用力,最后生下的小皇子浑身青紫,气若游丝,连哭都没哭,几息之后,就这么去了。 「皇儿!本宫的皇儿……本宫是太后,你敢拦本宫,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如烂泥般浑身瘫软在地的严传霖冷笑看着丽妃发疯,心里只觉得又痛快又悲凉。他满怀痛苦地看着吐血后昏迷不醒的父母,也不由癫狂大笑, 「报应!哈哈哈哈,真是报应啊!」 皇后记云舒这份情,死牢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派人传进了云舒的耳朵里。待听到最后丽妃与三皇子被赐了毒酒,严传霖与永安侯夫妇则被砍了脑袋的时候,云舒只觉心头一轻,原身满腔的怨气彻底消散了,任务圆满完成。 第62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1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云舒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片艷红,窗上贴着喜字,烛台上点着喜烛, 再垂眸看自己,穿着中衣坐在大红的喜床上,身上还带着一丝湿气,似乎刚沐浴完。 第113页 很显然,这是洞房花烛夜的前奏。 以此同时,云舒心口微微一痛, 原身那带着深深怨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原身名为赵云舒, 是大周朝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出生尊贵, 自幼金尊玉贵长大。三月前,原身对新科状元魏云洲一见倾心,求了圣旨赐婚下嫁。 魏云洲白皙俊美, 风度翩翩,文采斐然。虽有些文弱单薄, 但男子的那些个贪花好色, 粗枝大叶, 不解风情的臭毛病, 魏云洲身上一个也没有。他温柔妥帖,处处照顾原身的情绪, 甚至原身来了葵水, 他也面不改色。不仅不像寻常男子那般避之不及,还主动拿汤婆子为她暖肚子。 原身对他满意至极,只除了两点,大婚后魏云洲便入了户部, 得了皇兄太子的重用。之后公务繁忙不说,还频频外出办差,一去短则三五日,长则数月。还有便是他们夫妻敦伦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要说冷淡,但在床第间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迫切甚至有些粗鲁。 但和魏云洲的那些优点比起来,这两点也不算什么了。原身安慰自己,人无完人,他醉心与公务,心繫百姓,总比他碌碌无为的好。比起其他勛贵男子,魏云洲已经做的很好了。 原身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和魏云洲和和美美,相伴到老。可谁曾想,她竟有一日,撞见魏云洲和太子衣衫不整滚做一堆,并从魏云洲那敞开的领口发现,自己的驸马竟然是个女子! 这个发现令原身如坠冰窟,驸马是女子不说,还和太子有染。而且,她既是女子,又为何要娶她!那与她行房的人又是谁! 她悲愤交加之下,转身欲入宫找皇后告状,可却被魏云洲与太子拦住。 魏云洲还满脸愧色向她哭求,说她知道对不起原身,可她也是被逼无奈。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她女扮男装,都是为了替她冤死的父亲报仇。 说她当时付出了以常人多百倍的努力和血泪,才考中这状元,有了能入朝为官,为父亲洗刷冤屈的机会。因此在面对公主的垂青时她不敢拒绝,生怕原身会记恨他,毁他前途,让她失了替父报仇的机会。 还让原身放心,说与她同房的,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她的胞弟魏云奇。并求原身原谅她,再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查清父亲的案子,就向原身负荆请罪。若原身还不原谅她,那她愿以死谢罪。 原身听着她这些话,只觉得讽刺,可太子却十分感动,还代魏云洲向原身求情。说魏云洲是身不由己,她早就想向原身坦白,是他不想她死所以一直阻挠,这才拖到了现在。 原身这才知道,原来婚后魏云洲第一次当差,和太子去江州查案时,太子就已经知道了魏云洲是女儿身。两人也是从那时起,就起了情愫。 看着处处为魏云洲着想的太子,原身只觉心寒。要知道,太子之所以能坐上这太子之位,大半都是靠她和她母后。母后只生了她一个公主,膝下没有皇子,便想着众皇子中选一个记在自己名下为嫡子。 太子当初在众皇子间默默无闻,为了脱颖而出,便主动向她示好,并像母后承诺,会一生都护着她。就是因为这个承诺,母后这才选了他,将他养在身边成了嫡子,最后又顺理成章成了太子。 他有承诺在先,又有一同长大的兄妹情谊,可如今,他却能为了魏云洲,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她魏云洲,即便她再不得已又如何,她又没有亏欠她。她在请旨赐婚前,可是问过魏云洲意思的,她点了头她才求的旨。 她不想娶,大可找个理由拒绝,说自己定了亲或是有了心上人。她堂堂嫡出公主,想做驸马的人如过江之鲫,根本不缺她一个。 她哪来的自信,仅凭猜测,就觉得自己会迁怒她影响仕途,就敢顶着女儿身娶自己?她就不怕事情败露,她会死的更惨? 她不过自私自利,心存侥倖而已。 可笑她堂堂大周公主,就被她这么个小人毁了一生。以女子之身娶她不说,竟还让她胞弟玷污她。原身怒极反笑,最后冷静下来,想先骗过他们,脱身再入宫告状。可惜被魏云洲看破心思。 最后太子为保魏云洲,也为了保他太子之位,便狠下肠给她餵了毒。 原身在极度痛苦下七窍流血,毒发身亡,最后又眼睁睁看着,母后因自己的死太过震惊悲痛而病倒,太子利用母后对他的信任,主动接下了为她查明真相的机会。最后又在母后察觉到真相时,一不做二不休,竟在母后喝的药里动了手脚,导致母后病重,最后死在了病床上。 而魏云洲则借着思念亡妻,悲痛欲绝的名义,殉情假死脱身。然后改头换面,嫁给太子做侧妃,给自己父亲翻了案,最后更凭藉自己的聪明才智,斗败了太子妃,在太子登基后成了皇后。 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了民间流传百年的佳话。 而帮着魏云洲一起闹骗她的母亲陈氏,和玷污了她的魏云奇,也因为皇上感念魏云洲为女儿殉情的深情,对他们格外优待,不仅将公主府赐给他们,还为陈氏封了诰命,为魏云奇赐了婚。等到后来太子登基,魏云洲成了皇后,对他们更关照有加,一生富贵荣华,平安顺遂。 原身本就含冤而死,看到这一切哪里肯依,自己与母妃惨死,害了她们的仇人却风光一世,她彻底黑化,怨气滔天,这才有了云舒的到来。 第114页 而如今,云舒来的时间点,正好是她们刚成婚的当晚。 云舒接受完记忆,便见一个散着发满身湿气显然刚沐浴完的俊秀男子从内间走了出来。口中还黏黏腻腻唤她, 「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说着便伸手朝她扑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魏云洲的胞弟,魏云奇。 魏云洲因是女儿身,压根不敢与原身圆房,可又因为原身是最受宠爱的嫡公主,不敢怠慢原身。而且原身身边又有宫里出来的嬷嬷看着,若是不圆房,这是被传进宫里,她自然没好果子吃。 于是,魏家人便想出了让魏云奇代替魏云洲的龌龊噁心的主意。因为两人是龙凤胎,长相本就有七分像。魏云洲为了扮做男子,两人的眉毛鬓角肤色样貌声音更是全方位往彼此靠拢,势必装扮成了极为相似的双生子。 他们趁掀了盖头去沐浴更衣时交换身份,想着晚上烛火昏暗,又散了发遮住大半脸。到时候表现地急切些,匆匆熄了蜡烛拉上床帐后一片漆黑,两人之前又没有肌肤之亲,自然不会被发现。 想到这,云舒心里露出一丝冷笑,对着色胆包□□自己扑来的魏云奇就是一脚。 魏云奇又惊又怒,不敢置信地捂着肚子看着云舒,「公主,你为何如此对我?」 云舒挑眉,「我为何不能?」 「自然不能,」魏云奇诧异抬眸,姐姐明明说公主性子软和,不然哪怕他再有色心,也不敢来做这件事。如今怎么这么难伺候,难不成她之前竟是装的?他爬起来,试探着朝床边摸来, 「公主,刚刚是我孟浪了,不过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夜,我是驸马,你自然不能如此……」 云舒见他还不死心,毫不犹豫又是一脚踹过去,看着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的魏云奇,似笑非笑道,「你是我的驸马?」 魏云奇身子一僵,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他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云舒冷眼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前世里,因魏家人事情做的隐秘,原身虽觉得有些异样,但有些人人前人后的性情确实会有不同,更有甚者床底之间还会有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喜好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只以为魏云洲也是如此,而且她身为女子,哪里会往与自己敦伦的不是驸马而是小叔子这么荒唐的方面想。 因此,原身一直被蒙在鼓里,堂堂大周金尊玉贵的嫡公主,就这么被魏云奇一个草包给糟蹋了。想到前世里魏云奇得逞后的那些个龌龊的小心思,云舒心里更是恼怒。若不是因为原身復仇的心愿里还有太子,如今太子和魏云洲还没勾搭上,现在还不是挑明了身份掀桌子的时候,她恨不得结果了他。 只是,不能挑明身份不代表要委曲求全,她如今可是公主,还是备受宠爱的嫡公,身份上她就高了魏家一大截。而且当朝公主低位不低,她嫁给魏云洲,那是下嫁,魏家人如今可都住在她的公主府里头。 她就是骄纵任性又如何,魏家人就是再不服,也只能憋着忍着,面上还得带笑还哄她开心! 想到这,云舒心思一转,对因她这一番话胆战心惊心虚不已的魏云奇道, 「怎么,你都说了你是本公主的驸马,身为驸马,就当有眼色些,难不成还想着本公主伺候你?」 刚刚还心慌意乱腿肚子发软的魏云奇一听公主要自己伺候她,顿时又起了心思。原来公主被没发现什么,只是本性娇蛮而已。想到自己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做夫妻,魏云奇心头火热,又朝云舒扑来, 「公主,我这就来伺——」 见他还敢,云舒心里发狠,对着他的心口一脚踹了过去,魏云奇只觉心口剧痛,脸色又青又紫,头上冷汗淋漓,难受得直抽冷气, 「公,公主你为何……又踹我?」他满心欢喜来圆房,连衣角都没挨着,就已经被踹了三脚,一脚比一脚狠。他到底哪里惹到了她,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被公主活活打死。 魏云奇起了退意,艰难起身往一旁的软塌上爬,口中委屈道,「既然公主不喜,那我不碰公主便是,公主莫要打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退让至此,公主就是再骄纵,新婚之夜也该给自己的驸马一些面子,放他一马了吧。 可谁曾想,却听公主冷声呵斥,「站住,本公主答应让你睡了吗?」 魏云奇一惊,差点从软塌上摔下来,他强压着怒火,问,「那公主想要如何?」 「我想如何?」云舒垂眸欣赏着自己素白纤长的手指上大红色的丹蔻,弹了弹指甲,骄横道, 「去岁本公主学骑马时,父皇赐了我一匹汗血宝马名为追月,本宫甚是喜爱。今日大婚,追月也搬到公主府来了。本宫怕追月换了环境不大习惯。你是本公主的驸马,合当为我分忧。今夜你便去马厩照顾追月,让她早些适应这儿的环境。」说着便将一直守在门口的贴身宫女叫了进来,「玉露,你带驸马去马厩。」 玉露虽不明所以,但她从小跟在公主身边,对公主的性子极为了解,在她看来公主性子很好,定然是驸马做了错事惹了公主,公主才会如此。 「是,公主。」她屈膝行了一礼应下,又看了一眼驸马,也不知是不是对驸马印象不好了,只觉驸马看着似乎和白日里有些不同,看着粗苯平庸了些。 第115页 「驸马,请跟奴婢来。」 魏云奇满脸不可置信,怒道,「公主,今夜可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你怎能,怎能让我去马厩?」 「怎么不能?你不是本宫的驸马吗?」云舒似笑非笑扫他一眼。魏云奇被云舒看得心里发慌,原本满满的怒气就像肥皂泡,一戳就破。他肩膀耷拉下来,低眉顺眼地应了是,随玉露出去了。 当夜,云舒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一夜好眠。而魏家人却只觉度日如年。 康平院里,陈氏卧房。 「也不知云奇那如何了,」陈氏保养得还算得宜的脸上满是焦虑,坐立不安地看向一旁的女儿, 「芸儿,娘这心里慌得厉害,要是公主发现了该怎么办,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早知如此,就不该娶公主的……」 「娘!」魏云洲面色发苦打断她, 「若是不娶公主,以她的身份怪罪我们怎么办。您别看我如今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可那和皇家公主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状元三年出一个,上任状元郎就是因为得罪了人,如今还在苦寒的西北餐风饮露呢。」 未了,她又苦笑着提醒,「还有,娘,我如今是男儿,不是女儿身的魏芸,您别再叫我芸儿了,还是唤我云洲吧,免得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在公主面前露了馅。」 看着神情落寞,明明是女儿身却被迫早早担起家业女扮男装的长女,陈氏悲从心来,一把握住长女的手,心疼地应了, 「娘知道了,只是云洲,难道你要装一辈子男儿吗?可是如今你已娶妻,娶的还是公主,你,你将来可怎么办啊。还有云奇,他如今代替你去圆房,若是被公主发现,那我们……」 陈氏越说越心慌,魏云洲被她情绪感染,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就在她们想着是不是找个丫鬟去主院里打听打听,便听见门外陈氏的贴身丫鬟翠香气息急促步履匆匆赶来,敲门说不好了,出了大事。 陈氏与魏云洲对视一眼,皆是震惊恐慌,之前陈氏便藉口关心儿子,但因儿媳是公主不好过去看,于是派了翠香过去外头盯着。那翠香口中的出了大事,该不是…… 「快,你先躲起来!」 儿大避母,女儿如今打扮成云奇的模样,若被丫鬟发现儿子深夜出现在母亲房里,少不得让人觉得异样。 待魏云洲躲到屏风后陈氏放开了门,「出什么事了翠香?」 「回老夫人,奴婢听您的吩咐去了主院那边打探情况,结果就打听到……」翠香的头越说越低,最后方颤声道,「打听到不知怎的的,公主好像不大高兴,将驸马打发到马厩里过夜去了。」 「什么?马厩!」陈氏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难不成公主真的都知道了?不,不会的,她强忍着晕眩,死死掐着翠香的手, 「好端端的,公主为何赶驸马去马厩,如今虽是五月,可晚上风还是有些凉的。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马厩这等污秽的地方,公主怎么能让驸马去那儿。除了这个,公主可有说什么,她又是为何生气?」 「奴婢不知。」翠香被掐得有苦难言,在公主府,公主身边伺候的都是宫里出来的宫人,一个个都心高气傲有规矩得很。她们这些魏家带来的下人,若不是看在驸马和老夫人的面上,她凑过去人家压根不稀罕理她。 「那你知道什么,你——」陈氏正想发怒,忽听屏风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的声响,这才敛了怒气,「你先下去吧,再打听打听来禀告。」 待翠香走后,魏云洲从屏风后出来,陈氏脸色惨白,「云洲,你刚刚也听见了吧,你说该不会是公主发现了什么吧?」 「不会的,娘。」想比陈氏的慌张,她显然镇定得多,「一开始我也差点乱了心神,可转念一想,以公主的身份,若是她真发现了什么,可不就是被赶去马厩这么简单了。我看应该是云奇哪里做得不好,惹怒了她才会被赶去马厩的。」 「真是这样?」陈氏心中稍定。 魏云洲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八九不离十。」 只是公主为何突然这样,自赐婚后,她与公主接触的时间不少,按她的了解,公主的性子很好,并不是那种仗着身份肆意妄为的人。只要不大过分,不踩着她的底线,她都很好说话的。云奇到底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她生那么大的气? 魏云洲心里烦躁焦虑,迫切想知道真相,而陈母心疼儿子害怕儿子出事,可去探望又不敢也不方便。魏云洲和陈氏硬生生熬了一夜,彻夜难眠,提心弔胆。 而魏云奇在马厩里也是难熬得很,他作为魏家唯一的男丁,除了早年间落难的时候过过几年苦日子,后来随着魏云洲读书天赋展露,有了功名,就再没吃过苦。 如今大晚上被赶到了马厩伺候马,之前被踹了三脚,身上余痛未消,又累又痛不说,想起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总疑神疑鬼怀疑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一直提心弔胆,唯恐自己干着干着就被禁军抄家带走。 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等公主那边终于松口让他回去,他便忙不迭回了康平院。 「姐姐,我们快些把身份换回来,」一见着魏云洲和陈氏,便叫苦道,「公主压根就不像你说的那样好伺候,我这一晚上提心弔胆,吓也吓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第116页 「云奇,你可回来了,可有受伤,娘都快担心死了。」陈氏一脸担忧,魏云洲则冷静些,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公主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没按我教的做,自作主张犯了什么忌讳?」 魏云奇有些许心虚,魏云洲是告诉他让他文雅谦和柔情似水些,可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是以前家里没遭难,他还是公子哥的时候,也够不着的人物。如今竟成了他的女人,他哪里能忍得住。但面前仍嘴硬道, 「我明明就照着你说的做,可她压根不让我近身,我一靠近,她就踹我。」他越说越委屈,他扯开衣襟露出身上的伤, 「公主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好脾气,昨夜她整整踹了我三次两次肚子一次心口,我差点被她活活踹死。」 「怎么会这样?」魏云洲顿觉棘手,感觉有什么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掌控。她本想着,冒险娶了公主之后,借着公主的光入了户部,正好可以随太子到江州查案。到时候私下搜查证据,寻找帮父亲翻案的机会。 可谁曾想,才第一天就出了意外,若东窗事发,她死不要紧,可她还未给父亲洗刷冤屈,为还她魏家满门一个公道,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安抚好母亲和弟弟后,魏云洲幽幽地嘆了口气,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属于魏云洲的装扮。然后同陈氏一道,去了主院,想探一探公主的态度。 第63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2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到了主院时, 云舒正在用早膳。若之前还有奢望过在公主面前摆几分婆婆的歀,可昨夜这事一出,陈氏丝毫不敢摆长辈的架子, 只好陪着笑,细声细语问道, 「公主,昨夜可是云洲不懂事,惹您不快了?」又故作生气,摆着脸瞪了魏云洲一眼, 「你到底干了什么混帐事, 还不快给公主赔罪。」 魏云洲从善如流,做出虚心认错的模样, 「公主,是我的错,你我是夫妻, 你哪里不喜尽管说出来,我一定改。千万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那可就不值得了。」 云舒抬眸看她, 魏云洲生得确实好看, 五官俊秀, 面若好女,一双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 但生了两道英气的眉, 身量又比寻常女子高些,读了多年的圣贤书,腹有诗书气自华中和了脂粉气,旁人见了, 只会以为她男生女相,长得太俊俏,压根不会往她是女儿身上想。 如今见她说话,更是比当今绝大部分男子多了几分贴心与温柔,怪不得能哄得原身死心塌地,丝毫不怀疑她。 只不过,她不是原身,可不会被她哄骗,她也没心思与她虚以为蛇。云舒收回打量她的视线,故作诧异道, 「咦?说来也怪,驸马,昨夜不知为何,明明我们喝合苞酒时,我见着驸马还是满心欢喜的。可驸马你沐浴更衣回来后,不知为何……」 云舒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眼神慌乱,下意识躲闪后方好奇道, 「不知为何,我那是见着驸马心里却再生不出一丝欢喜。驸马,你可知这是为何?」 魏云洲怎么也没想到,公主的感官竟然如此敏锐。为何?当然是因为换了人。可这个话魏云洲哪里敢说出来。陈氏亦感到心惊,支支吾吾以过来人的身份调侃道, 「公主,许是公主初为人妇,心中紧张罢了。云洲他心里只怕也慌得很呢,是吧云洲……」 「是是是,」魏云洲面颊染上一丝微红,一双桃花眼含情看着云舒,歉然道,「公主,怪我昨夜孟浪,唐突了公主,求公主原谅则个。」 见他们一心想把事情煳弄过去,云舒却不想如他们所愿,她漫不经心道点头, 「大抵是这样吧。只是驸马……」她语出惊人,「你还是一直这样罢,我还是习惯看你现在的样子。」 魏云洲心头一震,忙不迭抬眸看她,却见她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漫不经心一说,见她看过来,还夹起一个汤包,放进一旁的小碟子里,笑道, 「驸马,这汤包味道不错,你和母亲也尝尝。」 魏云洲心头烦躁,明明婚前,公主心思还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透,怎么如今就变得如此让人捉摸不透了?还是说公主之前都是装的,直到大婚后才暴露了本性? 可再如何不情愿,面上还是得高高兴兴与陈氏一道,和公主一同用膳,一顿饭吃得魏云洲食不下咽,好不容易吃完,便找藉口躲去了书房。云舒也乐得她离自己远远的,没有丝毫不快点头应了。 接下来九日的婚假里,因为有了前车之鑑,魏云洲不敢再让魏云奇代替自己去圆房,可偏偏她又是女儿身,压根不敢让公主近身。每次进了主院见着公主,她都觉得头皮发麻。好在公主也不知是洞房花烛那夜对她起了芥蒂,还是心中另有所爱,并没有强迫要求她圆房,不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撑下去。 就这么战战兢兢熬完了整个婚假,魏云洲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换上官服去了户部上衙,并主动向太子请缨,提出与太子一道去江州查贪腐案。 「云洲,孤知道你年轻有能力,又一心为国为民,可如今你与皇妹才新婚,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孤怎好让你们分隔两地呢?」 见太子拒绝,魏云洲却不想放弃,这次江州之行,她必须得去。不仅是为了搜查父亲含冤的线索,也是为了躲避公主。 第117页 若是再在京中待下去,只怕早晚会被逼着同房,那到时候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丰神俊朗的太子,深知太子与公主感情甚笃,兄妹情深,若说不出个结果来,只怕他是不会同意她去的。半晌,她苦涩道, 「公主大义,想必公主也是愿意微臣去的……」 太子挑眉,这是暗示自己,皇妹与他感情不像传闻中那样和睦?按理说,他是该不满的,毕竟皇妹和他感情深厚,他也曾承诺过会照拂她一世,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貌若好女,白皙俊秀,虽看着柔弱,但背嵴挺直宛若一桿修竹般男子,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恼意,反而点头应下, 「那孤随你一同回公主府,问问皇妹的意思吧。」 见着太子为了要带魏云洲到江州查案,竟亲自上门,云舒有些诧异。看来,太子对魏云洲的好感,要比原身以为的时间要早得多。 答不答应去,自然是答应的,她一直忍着不掀桌子,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吗? 「正事要紧,既然皇兄觉得驸马能帮上忙,那便带去吧。驸马正好随皇兄一道好好歷练歷练。」 魏云洲没想到公主竟会答应,顿时喜出望外,太子也莫名有些高兴,察觉到自己这莫名的情绪,太子不明所以。大抵是为了公务吧,毕竟魏云洲在算学一道十分有天赋,此去江州查贪腐一案,需要大量盘帐,有魏云洲在,他应该能省不少心了。 「那孤就接驸马一用,皇妹放心,孤定会好好照顾驸马,不让他掉一根头髮的。断则半月,长则数月,孤定将驸马完璧归赵。」 云舒巴不得他多关注魏云洲,最好早点发现魏云洲的身份,早点搅和在一起。等他们彻底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她摊牌掀桌子的时候了。 见他大包大揽,她自然是没有不应的,「皇兄客气了,那便拜託皇兄了。」又转头含笑殷殷叮嘱魏云洲,「驸马此行,要多保重,注意身体。」 看着公主言笑晏晏的模样,魏云洲不知为何,只觉心里发慌,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可再看,公主眼神真挚,似乎是真的单纯关心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许是她太过紧张了罢,魏云洲这样安慰自己。 眨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魏云洲早早收拾好了行李,随太子一同出发去了江州。 魏云洲走后,皇后得知此事便召了云舒入宫。 「舒儿,你与驸马正值新婚,他怎么好撇下你去江州赈灾?」皇后拉着云舒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神情,最后关切道,「可是他给你委屈受了?」 云舒心中一暖,有些事还没发生不到告诉她的时候,也不想她担心,忙道, 「没有,儿臣过的很好。母后放心。」 她有点不信,「真的?」 云舒神色笃定,「真的。」 皇后又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红润,神情舒展平和,看着比在宫中时精神气还要好些,这才放下心来。只以为女儿成了亲,长大了心思开阔了,不再执迷于儿女情长了。 最后又拉着云舒说了些私房话,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这才放她离开。 魏云洲不在眼前碍眼,魏云奇和陈氏心虚也不敢多在她面前晃悠,除了偶尔入宫陪皇后说说话云舒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悠闲。而江州那边,太子与魏云洲之间确实情愫暗生,平添暧昧。 不知为何,太子总觉得自己似乎对皇妹的驸马有种别样的关注。明明面前帐本卷宗堆积如山,可视线还是忍不住看向驸马,驸马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看来都格外吸引人。 书房内,太子正入神,便见驸马抬眸,满眼困惑得看向他,「殿下,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太子方才回神,暗自警醒自己莫要再如此唐突无礼,他摸了摸鼻子掩饰般道,「无事,只是想问问你这帐盘得如何,见你入神,便没有打扰你。」 「回殿下,微臣已经有些眉目了。」魏云洲手指微动,拿起帐册走到太子案桌前,「这帐目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细纠起来,还是能看出破绽的。殿下你看这里……」 太子眼睁睁看着驸马拿着帐册朝自己走来,因帐册上的字迹小而潦草,为了方便看清,他凑得有些近,他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味,后面驸马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直到驸马见自己久久不回应,小声提醒,「殿下?」他方才回过神来。 待驸马走后,他开始心慌,驸马虽唇红齿白,貌若好女,但就是再好看,可驸马也是男子。莫不是他还是个断袖?他身为太子,若真的有断袖之癖,只怕会为人所不耻,甚至还会被其他皇子们从皇位上拉下来。 思及此,太子心中一凛,暗自警醒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断袖,都要和驸马保持距离,不可再沉迷下去。 于是,魏云洲便发现,太子不知为何突然就疏远了自己。看着对自己避而不及的太子,魏云洲心中怅然若失。 从京中一路到江州,再到盘帐的这段日子,许是因为公主的託付,太子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处处妥帖关照。 这种被人妥善照顾的感觉,她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感受到了。女扮男装,扮做魏云洲以后,她就被迫像一个真正的男子般扛起来整个魏家的责任。在旁的小姑娘在闺阁中绣花玩耍的时候,她像个鹌鹑般强忍着羞耻混在都是男子的寝室里,彻夜苦读。 第118页 母亲与弟弟都将她视作依靠,可谁又知道,她也是女子,也希望有人能呵护自己,照顾自己? 太子又位高权重,高大俊朗,要说她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而且,她明明也能感觉到,太子对她也并非无动于衷。虽然知道没有可能,可她昨夜还暗自窃喜,谁知今日突然就成了这样。 罢了罢了,他们本也没有可能,她如今是男子,还是公主的驸马,太子想必也是顾虑这个才如此的。 魏云洲本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随着他们越差越深,案情越发明朗。许是怕太子揪出自己,到时候全族都没有好下场,幕后之人竟狗急跳墙,想出刺杀法子,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往下查。 魏云洲眼睁睁看着宴上突然闯入一群持剑的刺客,大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然忘了躲。眼看雪白锋利的剑尖就要朝着自己刺来,魏云洲躲闪不及,心中绝望之际,身体左侧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扯了过去,险之又险,避开了那剑。 是太子! 魏云洲还来不及为自己的脱险而欢喜,便感觉自己与太子的姿势有些不对。许是情况危急,她被大力拉扯过去后站立不稳,倒在了太子怀中,柔软的胸脯竟然压住了太子手臂。 对上太子那因震惊而圆睁的眼,魏云洲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好在救驾的侍卫们来的及时,出手了结了刺客,打破了尴尬。 她企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却不想,当天夜里,她正准备睡下,就听见太子在外敲门, 「驸马,你可睡了,孤有些要事要与你商量。」 魏云洲心中一紧,以为太子是来兴师问罪,毕竟太子与公主兄妹情深,感情深厚,哪能容许她欺瞒伤害公主。 她虽早已做好事情败露一死的准备,可到头来真到了那一天,她还是怕的。想到自己会被戴上枷锁,拉到刑场行刑,魏云洲眼眶一红,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殿下,臣有罪,」看着面沉如水的太子,魏云洲泪眼汪汪地跪下请罪,「臣自知罪该万死,还请殿下绕过臣的家人,臣愿以死谢罪!」说着一咬牙,便起身勐地朝墙上撞去。 太子其实此事并没有多生气,一开始发现驸马竟是女子时,他心中是震怒的。她明明是女子,怎么敢参加科考,又怎么敢娶皇妹做驸马,这可是欺君之罪!可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惊喜,驸马是女儿身,他并没有断袖之癖。 他本想佯装震怒,吓一吓她,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可谁想,看到她的眼泪时,他便有些心软,更没想到,胆敢做女驸马的胆大包天的她竟会寻死想要以死谢罪。 他如今已隐隐明白了几分自己对她的心思,哪里捨得她死。「住手!」他连忙出手将她拦下。 「殿下……」 魏云洲顺着他的力道止住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中窃喜,殿下捨不得自己死,莫不是…… 第64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3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莫要如此惺惺作态!」哪怕明知眼前女子并没有他想得那样柔弱, 可对上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他不自然地避开她的双眼,轻咳了一声作严肃状道, 「你当真是胆大包天,你且说说,你为何女扮男装科举入朝为官,又为何以女子之身做了公主的驸马?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殿下,我自知我此举罪该万死,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听到欺君之罪, 魏云洲有些怕, 可想到刚刚自己寻死,太子却拦住了自己, 想来太子也不想自己死,又放松了些。她掀开衣袍勐地跪下,悲凉道, 「殿下,我之所以女扮男装科举入仕, 是因为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我本名魏芸, 我父魏林, 乃大兴九年的进士。父亲寒门出身, 十年寒窗苦读中了进士了,被外放到江州下辖瑶县任县令。因父亲一不结党二不徇私, 一心扑在公务上, 不会圆滑处事,所以哪怕父亲一心为民,却从未晋升过,在瑶县一呆就是七年。 若是这样也便罢了, 可就在我们以为父亲升官无望,一辈子只能做个清贫知县的时候,父亲却意外得了晋升,被任命为江州同知,叫他即日赴任。 我们一家自是喜不自胜,可随父亲到了江州后,却发现父亲当上同知后总是愁眉苦脸,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而且父亲开始变得非常忙,几乎住在了衙门里。 后来,我偷偷听父亲与母亲谈话,似乎是之前朝廷拨下来的治理河道的帐目出了纰漏,马上就要春汛了,担心会有水患。」 随着魏云洲的讲述,太子的神情渐渐和缓下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女子,道,「那后来呢?」 「后来……」魏云洲苦涩一笑,「后来,就像父亲担忧的那样,春汛来了,河道堵塞,堤坝决堤,江州附近几个地势稍低的县镇,千里良田,全都被大水淹没了。 江州成了水上泽国,父亲也被人抓走了,说他贪污了治理河道的钱款,尸位素餐,导致了这场大祸的发生。按律,我们这些家眷也该被治罪的,好在我们命不该绝,一个曾受过父亲恩惠的差役偷偷来报信。最后,府中忠僕在院中纵了火,掩护我们假死脱身,这才逃过一劫。 母亲带着我们混进了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之中,改头换面,重新办了户籍。因登记户籍的差役马虎,我那时不过七八岁,为了安全扮做了男孩,所以被记作了男丁。 第119页 我们安顿下来后,日子过得极苦,孤儿寡母只能吃些野菜度日,不久后又得知父亲被判了秋后处决,我与母亲和胞弟痛哭了一场,发誓要为父亲报仇,要为父亲洗刷冤屈。 可以我们的身份,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就是科举入仕,入朝为官,到时候再寻机会查明真相。」 听到这,太子心中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若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确实是情有可原,只是,他不解道, 「若是读书为父报仇,你胞弟身为男儿,自然义不容辞,为何还要你铤而走险?」 魏云洲苦涩一笑,一开始自然是让云奇去读书的,可大抵读书还是需要天分的,云奇虽然不笨,但在读书一道上,天分只能说是寻常。若家中仍有余财,咬牙供云奇读书也不是不行,反正一年不行便两年,两年不行便三五年,总会有出头之日。 可那时候家中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哪里能等得了? 而她虽是女子,却在读书一道上极有天赋,最后,为了还父亲一个公道,为了家中生计,她只得硬着头皮扮做男子,读书科举。 「为了读书,我每日天还未亮就要起身,独自一人步行数里到城中私塾。冬三伏夏三伏,寒来暑往,闻鸡起舞从不敢松懈。母亲亦为了供我读书吃足了苦头,落下了许多隐疾……」 男子想要读书科举尚且不易,更别说她一个弱女子,这蟾宫折桂的风光背后,想必吃足了苦头。太子看着她,目露怜惜,但嘴上仍肃声问道, 「既已入仕,你又为何要欺瞒公主,以女子之身做了驸马?」 「因这状元之位来之不易,对我意义重大,所以,在面对公主青睐时,我才不敢拒绝,生怕公主迁怒。谁知一步错步步错,」 说到最后,魏云洲已然泣不成声,她掀开衣袍勐然跪下,又朝太子磕头认罪, 「殿下,我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心存侥倖。我愿以死谢罪。在江州这些时日,关于父亲一案,我已查到了些眉目。只求殿下在我死后,能为我父亲主持公道。」 太子目光复杂得看着眼前女子纤薄微颤的背嵴,一时间感触良多。他懂那种想为父母报仇的苦,太子记得幼时,他生母并不受宠,为了在深宫中护住他,可谓是费劲了心思,最后更是为了他遭人算计,早早去了。 他拼命往上爬,卧薪尝胆,不也是想以后给生母一个公道? 「殿下……」魏云洲久久不见太子回应,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太子冷着脸甩袖离开,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太子冷然的话语传来, 「孤会暂时为你瞒着此事,记住你的承诺,希望等你为你父亲洗刷完冤屈,能兑现你的承诺。」 这话虽语气冷漠,但魏云洲听了却心头欢喜。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终于过了。 那夜之后,许是挑明了身份,太子终于不再刻意躲着魏云洲。而且,因为那场刺杀惹怒了太子,为了早日查清案子,抓到这幕后之人,两人的工作量突然加大。每日里没日没夜翻阅卷宗,盘算帐目,朝夕相处下,挑明了身份的两人相处难免暧昧起来。 等到案子查清,一行人要回京的时候,太子与魏云洲更是已经心意相通,眉眼传情,只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出京时还是五月,等到了启程回京的时候,已经是七月末了。此行人员俱都归心似箭,唯有魏云洲忧心忡忡。离京城越近,她心中的焦虑与恐惧就越重。她心情沉重,回了京城,就意味着要面对公主了。 可不管再如何顾忌,该来的总还是会来。作为驸马,离京这么久,回府后第一时间,于情于理,都该先面见公主。她与公主至今仍未圆房,若公主此番要与她圆房可如何是好? 魏云洲心中惴惴不安,绞尽脑汁想着今夜用什么法子逃掉此劫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公主似乎并没有要圆房的意思,只关心地问候了她的身体,又好奇地问了些些她在江州经歷的种种。她稍稍放下心来,忙捡着些能说的说给公主听。 「此行还算有惊无险……他们狗急跳墙,派人刺杀太子……太子震怒……我们没日没夜在卷宗帐本里打转,最后总算不辱使命……案子水落石出,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幕后之人……」 云舒漫不经心地听她说着,她问这个自然不是关心魏云洲,只是想知道魏云洲与太子现在的感情到哪一步了。她观她面色看出她和太子已经互通了心意,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云舒心里满意至极。 云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致。等魏云洲用拙劣的演技想要装病搬出去住避免留宿的时候,她也顺水推舟,让她煳弄了过去。 魏云洲大松了一口气,借着养病的功夫般到了书房,虽然不知公主为何不着急圆房,但只要公主不逼迫她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公主有隐疾,或者是心有所属也说不定。 且不论魏云洲如何想,云舒在看出太子和魏云洲已经如前世那般互许了心意后,第二天一早便入了宫。 「舒儿,你这般匆匆入宫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女儿最近虽常入宫陪她,可来的时间都很有规律,五日一次,前天她才入宫,今日一大早来,又神色匆匆,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才对。果不其然,下一秒,皇后便见女儿神情肃然,叫殿中宫人退下,然后悲愤道, 第120页 「母后,儿臣今日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儿臣的驸马,驸马她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此事太子也知晓,可太子明明知道却不说,反而帮她瞒着,还和她互许了心意……」 「什么?驸马竟是女子!」 纵使皇后在后宫多年,大风大浪都经歷过了,可还是被这事给惊着了。她如遭雷噼,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便生出了滔天的怒气。 「她魏云洲好大的胆子,明明是女子,她怎么敢,怎么敢做你的驸马!还有太子,你说他早已知情,却仍瞒着,可是真的?他怎么敢!」 「是真的,母后。」云舒根据原身前世的记忆,扯了个谎说自己是如何知道真相的,反正她说的都是实情,并没有冤枉了他们,只不过是发现真相的原由不可与外人道罢了。 「早在大婚那日,儿臣便觉得有些不对了,总感觉沐浴更衣后的驸马像是便了一个人……后来,驸马对圆房又总是半百推辞,又在我们新婚燕尔,尚未圆房的时候主动请缨去江州,儿臣就起了疑心…… 等她与太子从江州回来,儿臣在暗处见着她与太子举止亲密,行为暧昧。等到晚间,又见她故意装病躲避圆房,儿臣心中疑惑更深,就……偷偷瞧了她沐浴更衣,然后就发现,她竟然是女儿身……」 第65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4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混帐!他们怎么敢!」想到魏云洲以女子之身欺骗女儿, 而受尽了她们恩惠的太子明知真相却还帮着隐瞒,皇后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道, 「魏云洲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还有太子,当初若不是我们母女,他哪里能有如今的风光。当初他的誓言都被狗吃了吗?本宫真恨当初自己瞎了眼,选了他这么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她与皇上是少年夫妻, 虽不算多恩爱, 但皇上感念她陪他从潜邸一路走来的艰难,对她十分敬重, 给足了她皇后的尊荣和脸面。他若不是被她记在了名下成了嫡子,以他当时生母早逝,又年幼不受宠的处境, 如今还有没有命在都说不定,哪还有他现在的风光。 皇后发泄完了一通怒火, 恨不得立即去勤政殿, 将此事告知皇上, 治他们一个欺君之罪。云舒见状, 忙劝住她, 「母后,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微微摇头,「现在揭开此事,只能处置魏云洲,还牵连不到太子。毕竟, 儿臣只是见他们眉目传情,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证明太子也知晓此事,并帮着隐瞒。况且,如今太子羽翼已丰,早已站稳了储君之位,为了朝堂安宁,只要他没有明面上的过错,父皇是不会轻易废他的。」 皇后刚刚只是太过气愤才一时失了分寸,如今听云舒分析,也意识到了问题。是啊,如今太子已不是当初那个生母早逝的默默无闻的皇子了,他如今已经是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五年之久的储君。仅凭此事,不仅不能拿他怎么样,还会提前和他撕破了脸。 「舒儿,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母后,您别着急,小心气坏了身子。」云舒抬手给皇后倒了杯茶,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他忘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那我们帮他想起来便是。所谓天欲令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魏云洲她现在是驸马,总是要圆房的,她害怕自己女儿身的事情暴露,定会求助太子。 太子对她有情,必然捨不得她死。到时候儿臣再催上一催,他们一着急,自然就动手,动了手就会留有痕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舒儿,苦了你了。」皇后看着将事情谋划的井井有条的女儿,一时间百感交集,心疼不已, 「都怪那魏云洲,明明是女儿身却来做你的驸马。就算到时候我们将魏云洲身世揭穿,可你的名声也没了。哪怕你们没有夫妻事实,可你若再嫁,也只能往低里找了……」 皇后说到伤心处,眼含热泪,「她这是要害你一生啊,我可怜的舒儿,你日后可怎么办啊?」 「母后,您不必难过,儿臣以后不嫁人,儿臣要当皇太女!」云舒语出惊人, 「经此一事儿臣也想开了,靠人不如靠自己。即便我们对太子有再大的恩情,给他再多的好处,可他不也一样靠不住。魏云洲虽然自私自利,但在她身上,儿臣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女子又如何,可不也挫败了众多男子,考上了新科状元吗?说明女子根本不比男子差,既然她可以,那儿臣身为公主,自然也可以!」 皇后看着云舒侃侃而谈的模样,双眼越来越亮,与其让太子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上位,又或者是另选一皇子帮扶,将后半生的荣辱尊严系他他人身上,那为何不自己来呢?她的女儿,难道就比别人差了吧! 而且,她如今虽不能拿太子怎么样,但给他添堵收回些利息还是可以的。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又与云舒深谈了一番,直到天色渐晚,宫门即将落锁,才恋恋不捨放云舒出宫。 等云舒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一回府,便听管事嬷嬷来报说今日她进宫后不久,太子便来了府上寻驸马。两人相谈甚欢,太子在府中待到日落放恋恋不捨离开。 云舒诧异挑眉,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才一日不见就这么巴巴地找到府上来了?看来,他们的感情要比她想得还要再深一些呢。 第121页 这样也好,她与魏云洲成婚这么久,却至今未圆房,如今也是时候提一提圆房推他们一把了呢。想到这,云舒放下手中茶盏,抬眸问玉露,「驸马呢?」 待听玉露说魏云洲正在书房,且书房还亮着灯,云舒心思一转道,「我们如今还是新婚,驸马总是睡在书房里算怎么回事。玉露,你派人去书房叫驸马来正房一趟,」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若驸马说自己身子还没好,就说我吩咐的,如果还没好就给他请个太医瞧瞧。」 「是,公主。」玉露躬身退下,寻了个宫人吩咐下去。 魏云洲此事正在书房看书,只是看着看着,她的思绪便渐渐飘远。因他们此去江州花费了数月,皇上念他们辛苦,特意给了他们五日假期。 假期里不需上衙,她本以为还担心自己要有几日见不着太子,太子会忘了自己。毕竟太子早已娶了正妃,府中又有数位姬妾,皆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而她有身份尴尬,怕太子会舍了她。 可没想到今日公主前脚入了宫,太子后脚便出宫来寻了她,彻底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想到今日里太子对她说的那些话,说他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有太子妃在身旁,可眼前还是忍不住会浮现她的影子,迫不及待想见她,她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遇到一个爱她怜她的人,老天待她终是不薄的。只是她如今的身份……想到如今自己还是女驸马,魏云洲刚生起的一丝甜蜜便荡然无存,心里只剩愁绪。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公主哪日一时兴起,硬要圆房可如何是好?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魏云洲正愁眉不展,便听门外宫人来报,说公主回府了,请她去正院。 魏云洲一惊,手中书册差点掉在地上,这么晚了,公主让他过去到底所为何事,莫不是要和她圆房?她下意识咳嗽了两声,想装病推辞, 「咳咳咳咳,劳你回禀公主,本驸马身子有些不适,唯恐过了病气给公主。今夜就不去了,明日我再亲自向公主请罪。」却听外头道, 「驸马身子还没好吗?来时公主说了,若驸马身子不舒服,不能来那便请个太医来给驸马瞧瞧……」 装病的魏云洲:「……」 一听要请太医,魏云洲哪里敢继续推辞,她本就是装病,哪里敢让太医看。而且男子与女子脉象本就不一样,若太医一诊脉,她的身份不就露馅了吗? 「不碍事不碍事,只是秋风渐起,有些着凉不是什么大病就不必劳烦太医了。不知公主寻我所谓何事,我这就来。」 魏云洲无法硬着头皮随宫人回了正房,踏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公主穿着中衣从内间出来,显然是刚刚沐浴更衣过。 「驸马,」云舒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故意语义不明道,「你可算来了,本公主等你好久了。」 魏云洲身子一僵,一颗心七上八下,公主莫不是真想和自己圆房了? 「公主,是我不好,让公主久等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装傻,她就不信以公主之尊,公主她会拉下面子来主动向她求换,她故作平静,目光纯澈道,「不知公主深夜寻我,所为何事?」 云舒心头冷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圆房啊。」 「公主——」 魏云洲满心慌乱,她做梦也想不到公主竟会如此直白,她身为女儿家的矜持呢?别的女儿家说起此事羞还还不及呢,她怎么能如此大胆? 「怎么,你不愿?」云舒好似被激怒了般,身上的气势徒然加重,「你我已成婚数月,却仍未圆房,若非本公主主动提出,难不成你打算一直拖延下去?」 「不,不是。」魏云洲眼神躲闪,「我只是,我只是怕辱没了公主……」 云舒嗤笑,毫不犹豫打断她,「你我已是夫妻,你若迟迟不愿圆房,才是真的辱没了我。」说着,便故意欺身上前,欲拉扯她的腰带。 魏云洲吓得魂不守舍,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地伸手拦,她心头髮苦,想不明白为何公主今日改了主意,就这么急迫地想要圆房。万一这腰带真被拉开了,她女儿身的秘密可就不保了。 「你拦我做什么?」云舒故作不悦,「你为何不愿?」 「我,我……」魏云洲被看得心慌不已,急中生智道,「我并非不愿,公主,只是我还未沐浴更衣,不想冒犯了公主。公主你且等等,待我沐浴更衣了再来……」 云舒只是想为难戏弄她,可没有要真和她圆房的意思,便住了手,「那你去吧,驸马快去快回。」 「是,公主。」魏云洲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内间浴房,唯恐公主强压着自己圆房。她屏退了欲上前为自己更衣的宫人,心急如焚泡在浴桶里想办法。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水渐渐变凉,外头又传来宫人催促,「驸马,夜深了,公主让奴婢来问问您可好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出来。」魏云洲慌乱地给自己系上束胸,穿上衣裳,眼看再也拖延不下去,她一咬牙,假装脚下一滑,头狠狠地撞到了浴桶上。 第66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5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为了避开圆房, 魏云洲着实狠下了心,额角直接见了血,疼得她头晕眼花恨不得晕死过去。 第122页 「驸马, 你这是怎么了?」云舒故作惊讶看她一眼,「便是再心急,也不该这么不小心啊。玉露,快拿我的牌子去宫中请个太医过来。」 「不必了。」魏云洲顾不得疼痛,强打起精神阻止,「一点小伤, 夜已深了, 公主不必劳师动众。请个善治跌打损伤的外伤大夫便是。」只处理伤口,不诊脉这样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好吧。」云舒顺水推舟应下, 派人去请了大夫来。公主府有请,大夫来得飞快,看着魏云洲那因包扎处理伤口痛到微微抽搐的唇角, 她就觉得心中暗爽。 前世里,因为有魏云奇帮忙魏云洲这个女驸马可谓是做得十分舒服, 丝毫没有圆房的苦恼。可如今换了她来, 非要她尝尝这心惊胆战唯恐身份暴露的苦楚, 吃上些苦头不可。 思及此, 云舒又问大夫,魏云洲伤势如何, 几日能好。待大夫走后, 便目光灼灼看着她,佯怒道, 「驸马,为何每次要圆房之际, 你都会有意外发生。不是病了便是摔了……本公主再给你半月时间,待你伤势好全,我们便立即圆房。」 这话一出,魏云洲刚因为逃过一劫而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忙道,「公主放心,我绝对没有那等心思。」 「没有最好,不然,本公主可真的要怀疑,驸马你是不是别有心思,或者是不是另有隐疾了。」云舒霍然起身,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说完便甩袖离去。 魏云洲心头髮苦,感情她不惜自残摔得头破血流,也只争取来了半月。半月之期一过,若公主执意要圆房,她该如何是好? 云舒前脚刚走,后脚听说魏云洲受伤匆匆赶来的陈氏和魏云奇听闻此事,也忧心忡忡。 「这可如此是好?若公主硬要圆房,事情败露,我们全家可都是要被砍头的。」魏云奇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抱怨道,「要我说,早知如此,当初姐姐你就不该娶公主……」 魏云洲嗤笑一声,冷着脸打断他,「你懂什么,若不是做了驸马,我之前哪能这么顺利入户部,随太子到江州查案。如今父亲的案子我已经查到了些眉目,只是时间过去已久,还需要点时间找出当年的证据。只要再等上些时日,我们就能还父亲清白了。」 「可这有什么用?」魏云奇面带怨怼,明明他才是魏家唯一的男丁,可这唯一读书的机会却给了她不说。让一个女子女扮男装科举入仕,本就是要杀头的罪名。他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若是日后富贵一生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还胆大包天去做女驸马。 魏云奇越想越气,言语中也带了出来,他愤愤道, 「即便父亲的冤屈洗刷了又如何,一旦公主发现你是女儿身,我们全家都得因欺君之罪上法场!」 对上弟弟怨怼的双眼,魏云洲只觉心中无比委屈酸楚,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当我想吗?若不是你无能,何至于要我以女儿身去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陈氏连忙出声阻止,「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圆房之事。若是云奇你能近得了公主的身,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不敢。」魏云奇想起那次的遭遇,只觉心口和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娘,公主如此敏锐,若是察觉到了什么,会打死儿子的。」 「公主清醒的时候可以察觉,可若是她醉了呢?」陈氏语出惊人。早在女儿去了江州时,陈氏便隐隐有此打算。想着能不能寻些佳酿,或是自己酿些果酒,等女儿回来劝公主将酒喝了。等公主醉后再让儿子代替女儿与公主先把房圆了。 等公主圆了房,女人嘛,即便是公主,只要失了身子,自然就会对男人死心塌地的了。毕竟公主已经嫁入了他们魏家,就是他们魏家人。魏家又只有云奇一个男丁,让他们做了真夫妻,总比女儿女扮男装东窗事发,全家因欺君之罪被砍头的强。 「灌醉了公主?」魏云奇心思浮动起来,明明他才是魏家唯一的男丁不是吗,可偏偏母亲只重视姐姐,姐姐又那么好强,将他衬托的一无是处。如今姐姐成了状元,娶了公主,还得了太子青眼,可他却仍是一白身不说,还要承担东窗事发被砍头的危险。 可若是他真的和公主做了夫妻,不仅能守住这么秘密不说。而且,以公主的出生和宫中对公主的宠爱,公主诞下的血脉没准还能成为有封地的郡王郡主。想到这,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贪婪,沖淡了那日被云舒连踹三脚,还被赶去了马厩的恐惧。 「若此举真的可行,我愿一试。」 魏云洲亦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若不是公主太过敏锐,早在大婚那日,云奇就和公主成了夫妻,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来了。到时候她只要藉口想饮酒助兴,想必公主也不会拒绝。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力求万无一失。可却唯独没料到,云舒压根不会同意。 当魏云洲伤快好了,期期艾艾与云舒提出寻些佳酿来,等圆房那日对饮,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舒毫不客气怼了回来。 「饮酒?」云舒心头冷笑,「为何要饮酒,驸马,你难道不知道本公主不胜酒力吗?」又似笑非笑,目光定定地看着魏云洲,诘问道,「还是说,驸马又要藉口拖延推辞?」 直把魏云洲看得心虚不已,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得随口找了个理由,匆匆逃了。 第123页 眼看灌醉公主的法子行不通,半月之期又越来越近,魏云洲心急如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再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后,魏云洲终于做了决定,决定去寻太子,却不知太子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他如今虽已坐稳了这储君之位,可如今父皇不过四十有余,还远不到驾崩传位的时候。要想登基,以父皇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起码还要等上八七年之久。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若是他稍有差池,难免不会被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拉下马来。 因此,哪怕他在太子之位上已坐了五年,可他仍战战兢兢,与政事上不敢有任何懈怠,只力求不出一丝差错,不让人找着机会将自己拉下马来。 可也不知为何,近日来他仿佛走了霉运般,频频受挫。不仅在大朝会上被父皇当着众臣子的面斥责了一番,之前藉机安插在朝中的几个关键位置的心腹也突如其来反了水,给他捅了不少么蛾子。 眼看他出了错,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心思又活泛起来,恨不得找出他更多的错处,一举将他拉下马来。他虽不惧,但虱子多了总怕痒,他思量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入宫找皇后求助。 「母后,儿臣近日遇到些麻烦,还请母后助我。」 太子拱手将自己最近遇到的难处娓娓道来,然后期盼地看着皇后,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帮扶自己。毕竟,皇后深受父皇敬重,若皇后愿意为他说上几句话,父皇定是能听进去的。 「太子,本宫最近身子有些不舒坦,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太子没想到皇后竟会驳了他的意思。要知道,这些年来,他虽不是皇后亲子,可皇后许是因为愧疚,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就连这太子之位,她也是出了大半力的。 太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看着面色红润气息平和的皇后,怎么也看不出她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怕这不舒服是假,不想帮扶他才是真。呵,他就知道,皇后果然是佛口蛇心,惯爱装模作样的虚伪之人。自己一朝不得志,她便再没往日里的和善慈爱,转瞬就变了脸。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皇后见状,只觉得齿冷。虽说她将太子养在膝下,也算是互惠互利,她帮扶太子上位,太子登基后再回报她。 可要论起来,还是太子占了便宜的,当初想被她记在名下的皇子不少,他并不是唯一选择。若不是当初见他对生母至情至孝,是个重情义之人,他又待舒儿极好,许诺会护着她一世,她又怎会选他? 可惜她看走了眼,竟没看出他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虽不能立马让他将得了的好处吐出来,可讨些利息的能力还是有的。如今他遇到的这些,不过是她先向他讨的利息罢了。她巴不得他更倒霉些,哪里会帮他。 似是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皇后直接端茶送客,「好了,太子,若是无事你便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太子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在众人看来皇后是他的嫡母,又费尽心思将他送上了太子之位。只要皇后没有明面上的过错,于情于理他都得敬着皇后。 太子此行没有得到想要的不说,还因为他在皇后这里碰了壁,使得宫中传出些太子与皇后闹翻的传言,让眼巴巴盯着太子之位的人更是心思浮动,太子正为此焦头烂额,便见魏云洲心存死志,含泪来寻自己。 「承蒙殿下厚爱,只是我与殿下终究有缘无分。如今公主强行要与我圆房,我女儿身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了。左右父亲的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与其等公主发现治我魏家一个欺君之罪,不如我主动坦白,为母亲与胞弟求得一线生机。」 魏云洲双眼含泪,痴痴地望着太子,颤声道, 「只求殿下看在你我这些时日的情分上,待我死后,能替我父洗刷冤屈,那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第67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6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魏云洲想要以死谢罪, 可太子哪捨得让她去死。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太子怜惜地伸手去扶她, 魏云洲却执意跪着,哀婉凄切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 「哪怕我故意伤了头,可公主还是执意要圆房,我实在是避无可避了。殿下,只怪你我有缘无分,我犯下如此大错, 只能一死……」 「何至于此……」 太子心疼地轻触了下她额上还未拆下的纱布, 对上她红肿哀凄的眼,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他忽的想起了他的生母, 当初母妃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为护着他不得不处处巴结讨好当时一宫主位,颇得皇上盛宠的容妃。 可容妃性子骄纵跋扈又得了盛宠, 因此行事很是肆无忌惮在宫中树敌众多。母妃那时候为了讨好容妃,不得不帮着容妃冲锋陷阵, 出谋划策。那些人奈何不了容妃, 就把矛头对准了母妃。 当初母妃被人陷害求救无门赴死前夜, 那含泪的眼也如她一般红肿哀凄。 若不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见死不救, 明明当时只要她一句话便可以救下母妃的!过去,她见死不救害死了他的母妃, 如今她的女儿, 又要逼死自己的心爱之人吗? 不,他绝不允许!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手无寸铁,只能依靠皇后假仁假义的施捨方能活下去的小儿了。如今他已是太子,是储君, 是天下未来之主,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如母妃那般绝望赴死。 第124页 「孤不许你死!」太子目光沉沉,大力将魏云洲从地上扶起,语气笃定,「芸儿,孤不会让你死的!孤会帮你让你胞弟替你圆房,待孤登上大位,孤便让你假死脱身,入宫与我相伴到老。」 「殿下……」魏云洲双眼骤然亮起,感动地投入太子怀中。她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仅愿顶着欺君之罪为她遮掩不说,竟还许诺愿与她白首。 两人依偎地说了不少心里话,一直待到天色渐晚,魏云洲才恋恋不捨回了公主府。 许是得了太子承诺,商议好了对策,魏云洲回府后一改往日里的沉郁焦躁,整个人变得轻松鲜活起来。 云舒冷眼看着魏云洲听她提起圆房,不仅不排斥躲闪不说,还深情款款与她认错,主动应承的模样。又看着手中太子特意送来的拜帖,心中冷笑,看来她这段日子的催促逼迫没有白费,果然逼急了他们。想必这拜帖上太子上门拜访的日子,就是他们行动的日子吧。 即便是太子,也没有掺和到皇妹房中事来的道理,魏云洲又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想必他们定然是打得是趁太子上门,她宴饮太子不好推辞的时候,给她灌酒或者干脆下药,然后故技重施让魏云奇替她圆房的主意吧? 果然,次日云舒入宫后,便听皇后怒气沖沖将安在太子身边的钉子传来的消息告诉她。说太子私下让人去寻了春日醉。 春日醉乃前朝宫廷秘药,混在酒中无色无味,人若饮了便会陷入醉酒般的微醺状态,还能催发人的情.欲。最重要的事,发泄过后随着酒意散去,这药效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便是最高明的御医也诊不出来。一般人碰着了,也只会以为这是自己不胜酒力,喝酒误事。 果然是下了大手笔,云舒心下冷笑,只是这下药……谁给谁下药还不一定呢。 . 眨眼数日过去,魏云洲额上的伤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太子便热情地带着礼物上门了。 云舒故作不知,热情地接待了太子,并顺着他们的意在晚宴上准备了酒。 「公主,这梨花酿酒味道不错,您尝尝……」 「皇妹,孤敬你与驸马一杯。」 席上,魏云洲和太子变着法子来劝酒,云舒做出酒量不佳,但迫于太子在此不好推辞的模样,喝了数杯酒,然后做出微醺不胜酒力的模样。 魏云洲见状,不动声色看向太子,两人对视一眼,太子微微点头,魏云洲便藉口更衣,将太子交给她的春日醉药粉倒了一小撮夹在指尖,回来后借着衣袍的遮挡,亲自替云舒倒了杯果酒,并将药粉撒在了酒杯里。 「公主,您醉了,还是喝这果酒吧。」 因为事先有了防备,云舒将魏云洲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心下冷笑朝侍立在一旁负责斟酒的玉露使了个眼色,「谢驸马,玉露,给驸马也倒一杯果酒罢。」玉露会意,适时上前给魏云洲倒酒,然后一时不慎,不慎将白玉酒壶脱了手,摔在了太子身侧。 事发突然,太子躲闪不及,衣袍下摆被溅了酒,魏云洲亦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太子。不待太子发怒,玉露便战战兢兢请罪,「是奴婢昏了头了,请太子恕罪!」 云舒则趁机将自己的酒杯与魏云洲的酒杯互换,然后打圆场向太子请罪,又端起酒杯示意魏云洲与她一道向太子敬酒赔罪。许是见她端了那下了药的果酒,想顺理成章让她喝下,太子很是大度地将此事轻轻揭过。 见云舒毫无防备喝了那酒,太子心中满意至极,同样,看着魏云洲毫无防备喝了那酒,云舒心里同意满意至极。 一番客套场面话后,云舒将太子託付给魏云洲让她妥善安置太子后,便故作不胜酒力醉酒的模样回了房,等着魏云奇李代桃僵上门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云舒便听见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伴随着门外宫人喊驸马的请安声,借着夜色打扮成魏云洲模样的魏云奇快步走了进来。 「公主,你可好些了?」 魏云奇强忍着心中激动,凑上前来。看着醉眼朦胧合衣躺在床上的公主,想到姐姐与自己说的。他们在公主所喝的酒中下了宫中秘药,公主此时定然没有往日里敏锐,让他藉机与公主成了好事,他便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想不到他魏云奇竟然也能有今日,竟然真的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做夫妻。 「公主……公主,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圆……」魏云奇试探地叫了几声,见公主果然醉的不清,便心头一盪欲扑上去。云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想也不想便一脚对着魏云奇的心口踹了出去! 这一脚云舒用足了力气,魏云奇只觉心口剧痛,眼前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他下意识想质问公主,便见刚刚还醉眼朦胧的公主眼神清冷,饱含杀意看着自己怒斥了一声, 「魏云奇,你好大的胆子!」 魏云奇跟见了鬼似地看着再无一丝醉意的公主,待听清她说的话后,更是如坠冰窟,他强撑着干巴巴辩解, 「公主,你定是醉了,我是驸马是云洲啊。」 「不,你是魏云奇。」云舒面沉如水,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不止今日是你,那日大婚之夜,也是你对不对!」 魏云奇只觉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板生了起来,怪不得那日公主会踹他,还将他赶到马厩,原来,公主竟然竟早就认出了他!魏云奇看着步步逼近的公主,脑海中因恐惧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公主她知道!公主她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 第125页 他下意识想开口求饶,「公主,不关我的事,我错了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我——唔唔唔!」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舒卸了下巴。 云舒冷眼看着他求饶的模样,心中丝毫不为所动,他有什么可无辜的,前世原身才无辜,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却被他一个草包玷污了。而今生,他又故技重施,那此时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云舒冷着脸卸了他下巴,拎起椅子便噼头盖脸朝他砸了下去,魏云奇痛的脸色煞白,面容扭曲,想喊却喊不出来,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公主这么狠辣,他就不该打公主的主意,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可更绝望的还在后头,云舒拎着椅子,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径直对着他两腿之间的要害砸了下来。腿间一阵剧痛传来,魏云奇脸色青白扭曲,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冒了出来,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绝望的哀嚎,最后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看着昔日玷污原身的仇人被废了那处,瘫软成一团烂泥的模样,许是原身的情绪作祟,云舒只觉神清气爽心口一轻。 她满意地丢下椅子,拍拍手叫了宫人进来,「将他捆起来,再找大夫看看,那伤处废了就废了,只要留着命在就够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是受折磨。 处置完了魏云奇,云舒看着太子歇息的客房勾起唇角,「玉露,驸马此时是与太子一道歇在客房了吗?」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玉露眼中闪过一次怒气,只为公主不值,「是,公主。」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玉露,夜色深了,刚刚那场好戏本公主还迷煳着呢。我们是时候过去问问驸马,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第68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7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云舒浩浩荡荡带着人往客院去, 自魏云奇走了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的陈氏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油然生出一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惶恐来,明明今日里女儿与他们说的好好的, 说有太子在帮衬此事定然能成。 可按理说若是事成了,公主此时早该歇下了。如今公主不仅没歇下不说,还兴师动众带着人往客房去,该不会……事败了吧! 陈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是知晓长女和太子间的事的,此时长女没回房显然是偷偷和太子一道宿在了客院。若真被公主撞见, 那可就完了。 「快, 翠香快扶我去见公主!」陈氏惨白着脸追上去,想拦下云舒, 「公主,这么晚了你这是做什么?无事还是早些歇着吧……」 「无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云舒嗤笑一声, 讥讽道,「怎么可能无事, 事情大着呢, 魏夫人!」 魏夫人!陈氏听到云舒这生疏至极的称唿, 一颗心凉了半截。即便公主身份贵重, 可她作为婆母,公主对她还是要有几分敬意的。如今竟毫不留情唤她魏夫人, 这是不把自己当魏家妇彻底撕破脸了。 难不成, 公主她竟什么都知道了? 「公主,你这话什么意……」陈氏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强撑着笑意想打圆场,云舒哪有功夫理会她, 之前迫于不到时候给她几分颜面又罢了,如今她都准备掀桌子了,怎么可能还会给陈氏留面子。前世里魏云洲干的那些事,她没少帮着遮掩。 陈氏强撑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公主毫不留情面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绝望就像疯长的藤蔓,一寸寸将她的心脏绞紧,让她再不敢有一丝侥倖。完了,完了,公主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她不敢再追,云舒顺顺噹噹来了客院,才刚进院子,守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见着她,想到如今太子房中发生的一切,下意识想出声提醒,「参见公——」却被云舒毫不犹豫带来的宫人们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一脚踹开了房门。 抓姦,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云舒丝毫没有避讳,带着一众宫人闯了进去。进了内间,便听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看来太子的春日醉没白准备,魏云洲那杯酒也没白喝,两人果然滚到了一起。 云舒故作震惊伤痛,「驸马!太子!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床上交缠的男女,不着寸缕脸色酡红的魏云洲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扯了被子来遮挡。太子也大惊失色,险些滚下床来。 太子怎么也想不到,明明中了药的云舒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还将他们抓个正着。他脸色青白难辨,像打翻了颜料铺子,将魏云洲挡在身后,干巴巴开口, 「皇妹,你先让人出去,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听孤解释——」 「呵,解释?」云舒嗤笑一声打断他,冷厉道,「太子想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何会和本公主的驸马滚在一起,还是解释为何驸马为何会是女儿身?」 太子神色一僵,知道自己此番逃不过去,也不再狡辩。许是说话间穿上了衣衫,有了遮羞物脸皮也厚了起来。他铁青着脸摆出太子储君的架势,眼神恼怒地在满屋子乌泱泱的宫人上转了一圈,斥责道, 「都给孤滚出去,孤有话要与皇妹说。」 众人皆诚惶诚恐看向云舒,云舒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她带他们来是为了做人证,左右他们已经亲眼目睹了魏云洲和太子刚才的好事,那也不必再为难他们了。待众人散去,云舒这才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子,想知道他能讲出什么名堂来。 第126页 「皇妹,这一切都是误会,驸马她也是有苦衷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她父亲洗刷冤屈。」太子一如前世被原身撞破真相时那般,义正言辞拿魏云洲的苦衷说事, 之前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魂飞魄散的魏云洲见太子为自己求情,渐渐缓过神来,她哆嗦着在被子里穿好衣衫,也跟着认错求饶道, 「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害怕公主迁怒,不能为父伸冤,所以硬着头皮做了驸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一步错步步错,公主我自知罪该万死,求公主……」 虽是认错求饶,可这字字句句却都在暗示,她虽做错了,但都是被云舒逼的。若不是云舒非要赐婚与她,她又怎么被逼无奈做了这女驸马呢? 云舒毫不留情打断他,冷笑道, 「魏云洲,你就是再有冤屈再迫不得已又如何,本公主又不欠你的!你若不想做驸马,摇头拒绝便是。本公主金枝玉叶,想做本公主驸马的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本公主哪会因你的拒绝便迁怒与你,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你想借着本公主的身份攀高枝就明说,何必如此虚伪,说什么迫不得已。这摆明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不,不是的!」魏云洲想也不想辩解,太子亦满眼不贊同, 「皇妹,你何必如此灼灼逼人,芸儿她不是有意瞒你,她一直都想说出真相以死谢罪,是孤不想她死一直拦着她。」说着,他霍然起身道,试图用情分和身份压制云舒,眼神恳切道, 「皇妹,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妹情谊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孤是太子,孤向你保证,定会照拂你一世,会为你再寻一个如意郎君的。」 「呵,好一个想要以死谢罪,好一个照拂我一世!」云舒简直要被这两个不要脸的人气笑了,她俏脸寒霜怒骂道, 「魏云洲,若你真想死,就该现在一头撞死死个干脆!而不是在这里一边说着要以死谢罪,一边私下做出让魏云奇那个混帐李代桃僵,替你来圆房的龌龊事! 还有太子,你明知驸马是女儿身,不挑明真相不说,还与她暗地里苟且帮着欺瞒我。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兄妹情深,那我倒要到父皇跟前,与太子殿下你辨个明白!」 一听云舒要入宫告状,太子面色大变。哪怕他再爱魏云洲,打心眼里认定她是无辜的是有苦衷的,可也明白,若这件事闹出来,定然是她的不是。 她女扮男装科举入仕不说,还以女儿身欺瞒公主做了女驸马,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他明知她犯下欺君之罪,还帮着隐瞒,哪怕他是太子可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的! 父皇最近本就对他有些不满,若再闹出这个事情来,只怕他太子之位也要不保,太子焦头烂额,飞奔上前,欲拉住云舒,「皇妹,不可以——」却被云舒反手擒住手腕。 云舒早就防着他这一招,前世原身便是想要入宫告状,却被他与魏云洲联手拦下,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的。 「有什么不可以呢?」云舒看着太子抽痛的脸,讥讽道,「太子你忘了你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吗?既然太子你忘了自己的誓言,那我自然也会帮你想起来的。」云舒说完,冷笑着甩袖离去。 四周死一般寂静,忽得有尖利的痛哭声传来,是陈氏发现唯一的儿子废了而在哭嚎。看着云舒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耳边听着这哭声,太子脸色灰败,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悔意,魏云洲更是面如死灰。 . 皇上今夜歇在皇后处,本已经准备歇下,便听宫人来报说公主回宫了似有冤情要诉。 皇后眸光一闪,忙起身道,「冤情?舒儿这是怎么了?」皇上亦十分诧异,云舒身为公主本就是金枝玉叶,何来的冤情。但到底是唯一的嫡女,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皇上虽诧异,却还是起身见了云舒。 「父皇,儿臣有天大的冤屈,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云舒心里平静但面上却做出悲痛的神态,她双眼泛红,衣袖似有泪渍洇开,连头上的髮钗都歪歪斜斜,一看就是痛苦过的模样。 皇上大惊,「舒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 「父皇,您有所不知,儿臣的驸马魏云洲他,她并非男子,而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他女扮男装欺瞒了儿臣不说,为了瞒天过海,今夜她竟还想灌醉儿臣,让她的胞弟魏云奇替他与儿臣圆房。幸好儿臣还算警醒,未喝得烂醉,不然就被她奸计得逞了!」 「什么?」皇上龙颜大怒,「舒儿,这可是真的!她魏云洲好大的胆子!」 「儿臣不敢胡说,魏云洲确实是女扮男装,而且,而且此事太子在与她在江州办案时便已知晓。」云舒面色痛楚,仿佛被伤透了般含泪道, 「可皇兄他明知道魏云洲是女儿身,不仅不告知儿臣,还与她暗生情愫帮着瞒下此事。今夜,皇兄更是到了儿臣府上,帮着魏云洲灌醉儿臣以便她行事,甚至今夜还与她滚到了一起……」 「这可是真的?」皇后一垂眸再睁眼时已是泪光闪闪,满眼不可置信,既悲且痛,「舒儿,太子他,他怎能如此对你!」 「混帐!」皇上亦脸色铁青,心里生起滔天的怒火,此刻他已对云舒的话信了大半,虽太子只是记在皇后名下,可从礼法上来说,太子就是皇后亲子。不管是从利益还是情感上,云舒都没有诬陷太子的理由,若不是确有其事,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又怎会自断一臂,诬告身为一国储君的兄长。 第127页 他看向身旁的贴身太监,怒声道,「明德,去将那混帐给朕带入宫来!」 第69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8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混帐!」 太子被召入宫时尚且还心存了一丝侥倖, 可刚进殿来,便见父皇满脸怒容,不待自己开口便怒斥自己混帐, 太子的心如坠谷底。 他强撑着辩解,「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一时煳涂,想着驸马她身不由己这才做下错事……」 皇后没想到太子竟能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她冷笑两声,怒视太子, 「太子, 你这是何意?她魏云洲就是有再大的委屈,可能大得过王法大得过伦理纲常吗?她魏云洲女扮男装, 科举入仕不说,还做了我皇家的女驸马,这可是欺君之罪。她欺瞒皇上, 骗婚舒儿,于情于理都是大罪。 可你倒好, 不论你是不是记在本宫名下是不是舒儿的皇兄, 单单论你身为太子身为一国储君, 发现这等欺君罔上之人, 便该立即将之绳之以法。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包庇她欺君之举不说, 竟还助纣为虐帮着她算计你皇妹。太子啊太子你简直伤透了本宫的心, 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皇后聪明得没有一味拿感情说事,只不断强调欺君。若是别的过错,皇上或许会顾忌朝堂安宁高拿轻放。可欺君在前,不仁不孝在后, 皇上就是再大度再重视太子之位,也不可能就此揭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歷代来大多数皇帝对太子的感官都十分微妙,既器重又提防。皇后的话恰好戳中了皇上心中痛处,魏云洲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太子身为储君却帮着隐瞒一同欺君,那他眼中还有他这个父皇吗?更何况,他不仅是瞒报那么简单,他还助纣为虐,帮着魏云洲一同算计舒儿。对皇后和舒儿尚且如此,那对他呢? 看着死不悔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太子,皇上只觉得齿冷,同时又生出一股失望与愤怒。 「父皇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是……」 见他还想辩解,皇上怒极亦失望至极,拿起手边茶盏饱含怒气朝太子掷了过去, 「孽子,你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煳涂不孝的儿子,身为太子却欺君罔上,不仁不孝,朕还没死呢,你就敢这么做,你当真以为朕不能动你?」 太子被茶盏砸中了头,被泼了满脸茶水,却丝毫不敢闪躲不敢擦。待听到皇上的话,太子如遭雷噼,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想要认错。 他真的没想要,父皇会如此生气,事发时他虽已做好了自己最坏的准备,可事到临头听到父皇真有要废他的意思时,他还是慌了。 太子如困兽般想要解释挽回局面,「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可皇上此时已对他失望至极,不愿再听他解释。太子赵谦,欺君罔上,不仁不孝,是不足以担任储君之位,废为皇子,即刻起,给朕滚回府闭门思过。」 皇上盛怒下废了太子,连带着魏云洲也被剥夺了状元之位,与陈氏魏云奇一同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天色破晓之际,云舒带着宣旨的太监一同回了公主府。魏云洲在云舒入宫后虽早有预料,但听到皇上要夺了她的状元之位,连同家人一同打入死牢秋后问斩时,还是呆愣了片刻,迟迟未能反应过来。 明明昨夜之前一切还好好的,怎会到头来却成了这样? 魏云奇还在昏迷中,陈氏提心弔胆了一夜,听清圣旨的内容后,惊惧之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魏云洲的心如坠谷底,本就难看的脸色满是煞白,她膝行几步,保住晕过去的陈氏,嘴唇哆嗦,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地碰撞之声,哆嗦着看一旁煞有兴致看热闹的云舒, 「公主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对不对?」她赤红着眼,眼中满是恨意,「公主我并非有意骗你,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你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哪里懂我的苦楚。」 「我说过,即便你有再大的难言之隐,本公主也不欠你的。」看着她固执地不愿承认自己有错的模样,云舒嗤笑一声没有再与她辩驳的心思。宣旨的太监见状,知机地让禁军将人拿下带走。 禁军们对魏家人可没什么客气可言,魏云奇被折腾地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阴冷潮湿的死牢, 这对于魏云奇来说,宛如晴天霹雳般让他难受绝望。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成了废人这个另他痛不欲生的结果,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就好。可如今,他竟连活着的机会也没有了? 如今已是八月,当朝秋后一般在九月到十一月,这圣旨一下,也就是说他们最多也只有三个月的活头了,若是再快些,甚至可能就只有数日! 强烈的恐惧与怨恨几乎让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他状若癫狂,连滚带爬扑过去捶打一旁面若死灰的魏云洲,恨声骂道,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都怨你,若不是你要娶公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好狠的心,是你害了我和母亲,是你害了魏家!父亲在天之灵定不会原谅你的!」 「我没有!」魏云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她心里委屈想也不想反驳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 「可你父亲的案子,我们这么多年都等了,又何必急于一时。」连带着陈氏也目光复杂眼含谴责看着她,「芸儿,你不该做这驸马的!连累云奇被废不说,如今我们的性命也不保了。」 第128页 魏云洲目光茫然,心中也不由生起一股悔意,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死牢中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看秋日之期就要临近,魏云洲的心也彻底慌乱起来。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她用贴身藏的一块羊脂玉佩贿赂了牢头,让他帮忙递信给太子求救,想让太子救她。却不知,太子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自从被废后,太子便被禁足在了府中闭门思过。他日日上奏请罪,甚至不惜以血为墨,写了泣血的告罪书,希望能打动皇上重新起復。 这一封封告罪书递上去,就如同泥牛入海了无音讯,压根没有一丝用处。压根没人愿意帮他这个废太子,不说那些见太子被废后心思浮动的皇子们,就是云舒也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许是因为愧疚怜惜,皇上不仅下旨将云舒和魏云洲的婚事作废,还特许她搬回了宫中。为了补偿也为了表明对云舒的重视,更是时常下旨召见云舒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云舒本就立志做皇太女,便抓住面圣的机会表现自己。她活了那么多世,什么都做过,国家也治理过,自然懂得多。毫不客气地讲,她做皇帝的水平治理国家的能力,甚至比皇上还有优秀。 以至于哪怕云舒刻意藏拙,皇上也还是对她的才智惊为天人。不管他有什么为难的政务,到了云舒面前她都能迎刃而解甚至举一反三。 有了云舒的珠玉在前,皇上发现,自从见识过了女儿的才干,对其他儿子们的表现就越发看不上眼了。和女儿一比,那些个混小子简直就是块朽木疙瘩,蠢笨的很。 于是,那些个见着太子倒台,以为自己有机会开始拼命表现的皇子们就悲伤地发现。原本对他们还算和颜悦色的父皇对他们越发挑剔不说,还常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骂他们蠢笨不知长进。 皇子们冤也冤死了,要知道,为了争夺这太子之位,他们可谓是用尽了毕生才智心血来表现自己了,为何父皇对自己还是这么不满意?难不成,父皇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所以才看他们不顺眼? 思及此,皇子们之间的斗争更是激烈,为了表现自己整日里斗得跟乌鸡眼一样。皇上见此,皇上越发失望和遗憾,看来看去,竟只有女儿最优秀。 在一次次失望后,皇上看着女儿气定神闲,轻而易举就收拾因皇子们争夺惹出来的那些烂摊子后,突然意识到,以女儿的聪慧,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吗,她心里对那个位置是不是……也有想法? 皇上不由感嘆,「舒儿,若你是男子就好了。」云舒眸光一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想了想坦然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皇上一愣,没想到云舒竟这般直白,他本想斥责可想到女儿远剩余诸多男子的才干,到嘴的斥责却成了肯定。 不久后,为了太子之位斗得像乌鸡眼一样的皇子们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到头来竟让云舒这个皇妹异军突起,成了皇太女。 皇子们不服气,朝臣们也十分诧异,认为这不合礼法。可耐不住圣旨已下却皇上又一意孤行,对他们弹劾的奏摺留中不发不说,还当众斥责了几名闹得最凶的臣子。之后又与云舒共事后亲眼目睹了她的才能,这才逐渐被云舒折服接受了云舒这个皇太女。 在皇太女册封仪式过后,云舒特地去了法场看魏云洲他们行刑。 当云舒看着魏云洲一行人披头散髮,满身狼狈浑浑噩噩被拉上法场,遭人指点唾骂,最后被正法人头落地时,只觉心口一轻,原身的怨气去了大半。 魏云洲和魏家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接下来就剩下废太子了。云舒神清气爽登上专属于皇太女的仪仗,改道去了废太子府中。 数月未见,如今的废太子脸色灰败,精神颓然,身上再无一丝储君的气度。 「皇兄,你可知孤刚刚从何而来?」云舒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孤刚刚去了法场,亲眼看着魏家人被就地正法。孤如今大仇得报,心中甚是痛快,特来与皇兄分享。」 「你——」当废太子收到魏云洲的求救信却置之不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魏云洲会死的准备。可如今突然听闻她的死讯,废太子还是悲痛万分,心痛不已。又突然意识到云舒的自称是孤。 「孤?皇妹,你怎敢自称孤,这可是——」他本想讥讽云舒异想天开胆大妄为,可当他抬眸看到云舒身上那套独属于太子的朝服后,剩下的半截话便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舒,「你,你竟成了皇太女?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谁让皇兄你无情无义,不仁不孝,恩将仇报呢,孤如今是皇太女,未来还是是大周女帝,你欠孤与母后的,孤定会一一都让你吐出来的!」 「不!孤没有欠你,明明是你们欠孤才对!」废太子被刺激狠了,万万没想到云舒竟会成了皇太女,他曾拥有的一切,如今竟都成了云舒的。他面容扭曲,状若癫狂将他生母的死一一道来,「若不是皇后见死不救,孤的母妃怎会死!」 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模样,云舒不由被气笑了。怪不得前世里,他会为了魏云洲对原身和皇后如此心狠手辣,没有一丝亲情与感恩。原来,他竟认为是皇后欠了他的,害死了他的母妃。 第129页 怪不得前世里废太子会对魏云洲情有独钟,原来两人都是一路货色,自私自利,能不惺惺相惜吗? 「若真按你这样说,那害死你母妃的,不正是你吗?」云舒冷笑两声,讥讽道,「若不是你母妃生了你,她就不会为了护着你去讨好容妃去争去斗,那自然就不会死了啊!」 「你——!」废太子还想反驳,可云舒已经没了再和他说话的兴致。他看着云舒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气又怒又嫉又悔,各种激烈的情绪交织在心口,他只觉心口闷痛,喉间腥甜,竟噗地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后,因心思郁结,又因这次怒极吐血而伤了肺腑,废太子这一倒下去就再没起来过,缠绵病痛数月最后死不瞑目。 当废太子的死讯传来,云舒听到这个消息后,原身的怨气又消散了一小半。云舒勾起唇角,将这些抛在脑海,继续处理起政务来。 . 七年后,皇上驾崩,云舒身为皇太女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登基为大周首位女帝。登基后,云舒便一如当初做太后那一世那般,开始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搞发明,搞基建,还特地办了女学,准许女子入朝为官。短短数年时间,整个大周便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而前世早逝的皇后,今生也过得格外顺遂荣耀,最后,当年近古稀白髮苍苍的皇后享尽了人间富贵,安详离世后,原身最后一丝怨气也就此消散,任务就此圆满完成。 第70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1 女儿恋爱脑…… 「母亲, 母亲,弟弟会丢都是女儿的错,求您放过萧郎吧……」 云舒一睁眼, 发现自己正虚弱地靠坐在床榻上,一个满面泪痕自称是自己女儿的妙龄少女正跪在床边,半抱着她的手悽厉地哀求, 「母亲,宝珠求您了,您要打要骂沖我来, 求您别为难萧郎……」 云舒听着这番话, 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滔天的怨恨与心痛来。云舒明白,这是原身遗留下来的情绪, 她没理会哭喊不休的少女,而是径直闭上眼睛开始接受原身的记忆。 原身名叫周云舒,是江城一户富商家的次女。十六年前, 原身及笄正当待嫁时,她那嫁入江城富商陈家的嫡亲姐姐周云岚意外早产, 艰难诞下一女后血崩而亡。 周云岚死前放心不下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 所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她怕夫君再娶的继室心思不纯, 薄待苛责女儿。更何况,因为早产女儿不是足月出生, 身子本就比旁人弱些, 若得不到精心照料,恐怕会早早夭折。 周云岚想到女儿以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哪里捨得。于是,在临死前她厚着脸皮请了原身过来, 苦苦哀求原身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嫁入陈府做继室帮忙照顾女儿宝珠。说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谁都信不过,只信任原身这个嫡亲的妹妹,若原身不答应她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两人是亲姐妹,自幼一同长大感情非比寻常,面对周云岚的死前託孤,哪怕原身心里再难堪,也咬牙应了。许是了结了心愿,周云岚在原身应下后便断了气,死前嘴里念叨的依然是让原身好好待她的女儿宝珠。为了让周云岚走的安心,原身在热孝中就匆匆嫁进了陈家做继室。 嫁入陈家后,原身为了周云岚对陈宝珠视若己出,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为了不分心怕照顾不好她,硬生生拖到陈宝珠十岁,身子在她的精心调理下与寻常孩童无异后才有了身孕,生下了自己的小儿子陈宝延。 哪怕是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可原身待陈宝珠还是和以往一样用心,甚至为了安她的心,对她比以往更加宠爱,生怕她会因为自己有了孩子而失落不安。 而陈宝珠虽说被原身宠的有些小性,但大体上对原身还算尊敬孺慕,且陈家的生意这些年蒸蒸日上,甚至一举成了江城首富。所以哪怕三年前陈父意外离世,原身成了寡妇,但总体来说原身的生活大体上来说还算是圆满。 可偏偏,这是一本虐恋情深追妻火葬场文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便宜女儿陈宝珠。 半年前,陈宝珠在元宵灯会上和一个叫萧煜的青年才俊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闹死闹活要嫁给萧煜。她自以为是遇到了天定的姻缘,却不知萧煜是故意接近她,只为了报復陈家而来。甚至三年前陈父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 十五年前,也就是原身嫁入陈家头一年,那时候陈家还只是普通富商。当时刚接手陈家的陈父和萧煜的父亲一道南下进货。路上萧父一时不慎露了财,遭了贼人惦记,在半路上被贼人谋了财害了命。而陈父因为当时谨慎且出发前特地雇了几名身手了得的镖师,这才逃过一劫。 两人当初一道出发,却只有陈父一人活着回来,萧母哪里接受得了这个落差。尤其到了后面,因为萧父去了,家里的生意没了主心骨一天天败落,最后被越发兴旺的陈家接手后,就更是怨恨上了陈父。 萧母甚至怀疑,是陈家谋财害命,害了萧父。后来,看着陈家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城中首富,而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却日渐艰难后,萧母更是日日给萧煜灌输这个念头,哪怕是临死前,也念叨着说陈家的一切都是抢了他们萧家的,要他为萧父报仇,将属于萧家的家业夺回来! 萧煜在萧母灌输的仇恨下长大,自然恨透了陈家。他先是在陈父外出收帐时,勾结了匪徒害了陈父性命。然后又刻意接近陈宝珠,想以女婿的身份入住陈家,最后接手陈家家业。 第130页 可原身却对他提防甚重,总觉得他不是善类别有目的,迟迟不愿应下婚事。而且,有原身的儿子陈宝延在,哪怕他成了陈家女婿,想要接手陈家也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七夕引着陈宝珠偷偷带陈宝延一道出来逛夜市。然后在夜市上安排了人手,将才五岁的陈宝延拐走卖给了人牙子。 原身痛失幼子,第一时间就疑心上了萧煜。可偏偏陈宝珠这个恋爱脑,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求原身放过萧煜不要为难他。最后,更是不惜绝食,以死相逼要嫁给萧煜。 原身一开始是不愿的,可她已经失去了儿子,面对陈宝珠这个一手带大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女儿,她哪里忍心眼睁睁让她去死。眼看陈宝珠饿得奄奄一息,原身只得咬牙答应了婚事。为了陈宝珠着想,原身还给陈宝珠立了女户,让萧煜成了赘婿入赘陈家,同时私下也派人去查萧煜的底细,想要查清萧煜的真面目。 原身这一举动直接惹恼了萧煜,他自幼在萧母灌输的仇恨中长大,又因为家道中落吃了很多苦头,心里对陈家所有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见原身要查他底细,干脆先下手为强,暗地里在陈宝珠为原身熬的补汤里下了药。原身哪里会防备陈宝珠,就这么毫无防备中了招。原身最后毒发身亡,撒手离世,萧煜作为陈家赘婿,自然而然接手了陈家所有家业。 萧煜接近陈宝珠本就是为了利用她,如今陈家家业到手,报復陈家的目的也已达到,也没兴趣与陈宝珠虚以为蛇,当场就翻了脸。而且,因为陈宝珠也是陈家女儿,是他的仇人之一,他对陈宝珠更是冷酷无情,想方设法来折磨她。 不仅让藏在外头的白月光外室登堂入室,还任由白月光欺辱折磨陈宝珠这个主母,对她极尽各种挖苦羞辱。 按理说,萧煜骗她感情设计她利用她,还杀了她全家夺了她家产。如今更是琵琶别抱,放任外室羞辱自己,陈宝珠她本该对萧煜恨之入骨才对。 可偏偏陈宝珠不一样,哪怕再难过,也依旧对萧煜情根深种觉得忘不了他。甚至在得知萧陈两家恩怨后,不仅不恨他不报復他,还自怨自艾觉得是陈家对不起萧家,觉得萧煜折磨她都是情有可原,觉得自己受那么多折磨都是在赎罪。 直到后来经歷了各种折磨,包括但不限于冷嘲热讽,扣份例泼冷水,罚跪打耳光,甚至被硬生生摧残到小产,身子破败如柳絮。而萧煜却视而不见反而心疼她脏了白月光的眼睛后,才心生悔意,恨上了萧煜。 她恨自己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萧煜却对她弃之如敝履。她自觉已经受够了苦楚,即便是她欠了他萧煜,可如今也已经还清了。她心灰意冷想要离开。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当陈宝珠要离开后,萧煜这才觉得后悔。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爱上了陈宝珠。他会如此折磨她,也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加上白月光在一旁挑唆,所以对陈宝珠极尽折磨,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而恰好也是这个时候,萧煜遇到了当初陈父聘请的那几个镖师,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真相。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恨错了人,原来陈家与他们萧家根本就没有仇怨,甚至还有恩情。 当初萧家的生意已经七零八落成了个烂摊子,压根不值得花大价钱接手。是陈父看在两家交情上,为了帮扶他们孤儿寡母特意花了大价钱买回去,变相补贴萧家。 知道了这一切后,萧煜对陈宝珠最后的心结也解开了,看着因为伤透了心对他冷若冰霜的陈宝珠,萧煜追悔莫及,开始了追妻火葬场。他赶走了白月光,日夜痴守在陈宝珠门前求陈宝珠原谅他。 然后在一个雷雨夜,萧煜发着高烧在阶下跪了一夜硬生生吐了血跪晕过去后,陈宝珠心里本就还有他,见此心痛不已渐渐回心转意,两人破镜重圆再度走到了一起。 最后,破镜重圆的两人还在清明携手来给陈家人上香。那时候陈宝珠已经有孕了,原身看着大腹便便的陈宝珠满脸幸福地说什么恩怨已经过去,如今她和萧郎已经有了孩子,未来他们会过得幸福,让原身和陈家人安心,不要为她担忧。 原身看到这一切,简直死不瞑目!尤其是在得知儿子陈宝延在被卖给人牙子后,因为继承了原身的样貌,长得玉雪可爱,最后被人牙子卖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被折磨至死的结局后,更是怨气滔天。 她恨自己竟养出了陈宝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出来,恨自己一时心软引狼入室害了幼子,恨萧煜阴险狠辣因为这莫须有的仇恨就害了他们一家三口性命! 她要让萧煜这个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要护住陈父和幼子要守住陈家家业。至于陈宝珠,她只当没养过她这个女儿,她前世养她一场已经仁至义尽。既然她要死要活一定要和萧煜一起,那就由她去,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管。 只可惜,云舒现在过来的时间点已经有些完了,如今正好是陈宝延被拐,原身怀疑是萧煜命人将他拿下要见官的时候。 第71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2 女儿恋爱脑…… 昨夜七夕, 因原身不想让陈宝珠再与萧煜来往,所以早早就吩咐了陈宝珠院里的丫鬟婆子看好陈宝珠,不许她出去。可陈宝珠被宠坏了性子有些娇蛮, 她又受宠爱,她院里的丫鬟婆子哪里能拦得住她,到底让她找了个机会偷偷熘了。还因为萧煜藉口想和她的家人培养感情,走的时候还哄着把陈宝延也带出去了。 第131页 因为是偷熘出来的,身边也没带个丫鬟婆子,夜市上人又多又有萧煜帮着煳弄转移陈宝珠的注意, 好让他安排的人得手。所以等陈宝珠想起弟弟来的时候, 陈宝延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像元宵七夕这般不设宵禁的活动,官府为了防止意外, 一般都会派官差值守巡逻的。在发现人丢了的时候,不说有没有用,起码应该先报官然后再通知家里, 大傢伙一起派人过去找。 可偏偏陈宝珠就跟没长脑子一样,被萧煜一忽悠, 不报官也不传信回来, 就这么跟萧煜一起像没头苍蝇似得到处找。 这样找得到才怪! 要不是陈宝延院子伺候的丫鬟发现少爷不在慌里慌张告到原身这里, 原身接着发现陈宝珠也不在, 猜到两人出去了派人出来找,恐怕原身要到第二日才知道此事。 可到底已经耽误了一些功夫, 原身知道的时候, 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哪怕她报了官,又带着府里的下人们找了一夜,也还是没找着陈宝延。 原身心急如焚,险些晕过去。在得知陈宝珠会带上儿子, 是因为萧煜撺唆。又听他只是安慰陈宝珠别慌,只和陈宝珠一道没头苍蝇似地到处找,丝毫不提报官和送信回府,立即就怀疑上了萧煜。 可偏偏陈宝珠丝毫不觉得萧煜有哪里可疑,见原身绑了自己情郎要送官就觉得原身这是在迁怒,哭着喊着把责任全担到自己身上求原身放过萧煜。 在云舒还没来之前,陈宝珠已经又是哭又是求得闹腾了半个时辰。前世就是这样,原身一开始执意要将萧煜送官, 可在陈宝珠看来,陈宝延丢了都是意外是她疏忽,她也很为此难过自责险些把眼睛哭瞎。但事已至此,就是迁怒萧郎也没有用。这压根就不是萧郎的错,若萧郎真的被母亲送官,必然会怨上陈家。到时候就算弟弟找回来了,可她和萧郎的缘分也没有了。 所以她又哭又闹,后面见原身不同意,生怕这一送官让萧煜吃了苦头受了委屈,又以死相逼,逼得原身妥协。 可如今那个无条件宠着陈宝珠的原身已经心死了,云舒自然不会对她心软。在云舒接收剧情的空档里,陈宝珠见自己又是哭又是求的泪都要流干了,可云舒还是无动于衷闭眼不看自己,心里不由有些慌又有些委屈。她悽苦地松开抱着云舒的手,幽幽道, 「母亲,你为何不说话,你不疼女儿了吗?」 云舒接收完记忆正懊恼来的时间迟了,见她这副模样,想起她前世里做的那些煳涂事,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恼意来。 「陈宝珠,我就是太疼你了,才疼出个白眼狼来!」 可不是吗,换做常人若是因为自己疏忽害弟妹被拐了,着急自责还来不及,哪会像陈宝珠这样有恃无恐,只哭上一场就开始担心男人,更别说那男人还是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陈宝珠没想到以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亲会这样对自己。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跟断了的珠子似地往下流, 「母亲,你……你怎能如此说女儿?弟弟丢了我也很自责,可萧郎是无辜的,母亲要罚罚我便是,何必迁怒萧郎……母亲你为何不为我想想,若是母亲这样不管不顾冤枉萧郎将他送官,他若是怨上我们陈家,那女儿和他岂不是就再没了可能?我此生只愿嫁给萧郎一人,若母亲执意如此,即便日后弟弟找回来了,嫁不成萧郎,我也不想活了。」 陈宝珠此时一张巴掌大的脸惨白,双眼因哭得太多又红又肿跟个烂桃子似的,看起来格外可怜,云舒见她又想以死相逼,险些被气笑了。她掀开被子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陈宝珠,冷笑两声道, 「宝延他才五岁,他那么信任你跟着你出去,你把他弄丢了不说,还好意思替萧煜求情。既然不想活了,那你就去死啊!」 陈宝珠没想到,母亲竟然连叫她去死的话都说了出来,哪怕她知道自己弄丢了弟弟,母亲会生她的气,可也没想到母亲会对她这么无情。她心里忍不住发慌,惨白着脸膝行过来抱住云舒的腿,绝望道, 「母亲你不疼我了吗?你当真忍心看我去死吗?」 「所谓良言难劝要死的鬼,你若执意要死,我怎么拦?」云舒不耐烦看她这样的做派,冷声道, 「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你弟弟丢的时候不见你哭,为了个萧煜你在这跟我没完没了地号丧。给我起开,我现在没功夫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妨碍我去找宝延。」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原身找回儿子,这次本来就已经来得晚了,陈父已经没了若是陈宝延也出了事,只怕原身不会满意。 好在在前世里,萧煜后头为了刺激折磨陈宝珠,还特意拿陈宝延的死来刺激她。为了让陈宝珠痛苦,他明明白白说了他当时的算计和后头的做法。当时陈宝延就是被他找来的一个外号瘦猴的人给拐了,藏在城南的梧桐巷子里。萧煜靠着陈宝珠以死相逼脱身后,回去第一时间,就传消息让瘦猴把人卖给了专门做那见不得人勾搭生意的人牙子以泄心头之恨。 如今萧煜正被原身绑了关在柴房准备送去官府,也就是说,如今陈宝延尚且还是安全的。想到这,云舒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脚将抱着自己大腿哭求的陈宝珠踹了出去,径直就往外走。 陈宝珠没想到云舒会踹自己,狼狈地摔在地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又听云舒丝毫不在乎她的生死,话里话外再无一丝温情格外冷酷。她想起过去母亲对她的好来,一时间心里又酸又苦又气又委屈,她试图叫住云舒, 第132页 「母亲你别走,你明明说过会疼宝珠一辈子的……」 云舒没闲工夫理她,前世原身没少和她讲道理试图骂醒她,可她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后头萧煜夺了陈家后那样折磨她,她也依旧坚持自己那一套逻辑半点听不进去。 云舒直接叫人把她送回房去。「将小姐带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又吩咐管家带上人,径直往城南的梧桐巷子去了。 「陈管家,快,带上护院们跟我一道去梧桐巷子,老天有眼,许是母子连心。我之前晕过去的时候,竟梦见了宝延。我梦见宝延他的方位在南,又哭着跟我说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家家户户种了梧桐树的老巷子里。这又是在南,又有梧桐,没准就是城南的梧桐巷子!」 云舒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解释为何直奔梧桐巷子,这种入梦的神鬼之说也不是没有,管家虽有些疑惑,担心会不会是夫人她悲痛太过煳涂了。但见夫人目光清醒腰杆笔直,甚至还凭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之气,心里没由来对这个说法又信了几分。 只要夫人没有煳涂,左右去一趟城南而已,又没什么损失。而且若是真的能找到小少爷,那可就是天大的喜事。 梧桐巷子不大,差不多就十来户人家。前世里,那个叫瘦猴的只有一个人,云舒先是排除了几户明显住着一大家子的人家,又略过了几户小些里面有好些女声孩童声的,最后在一户房子门关得严严实实安安静静,明明房屋院墙破旧,但里头却传出城里最大的酒楼味香居饭菜的香味来的人家门口停下。 「就是这,你们几个在外头守好,其他人跟我进去,若是弄错了,到时候给人家赔礼道歉,若是没弄错……」云舒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命护院将门撞开,冷声道,「就给我往死里打!」 「诶,你们怎么——」一个手里拿着半只烤鸡吃得满嘴流油的高瘦男人听见动静,怒气沖沖从里面出来。待看清来人,瞬间变了脸色,哆嗦着丢了烤鸡就想夺路而逃。 这下不用云舒提醒,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人有问题。他们人多势众,外头又围了人,瘦猴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云舒见人被抓住了,忙进屋里去找,最后在厨房空的大米缸里找到了被灌了药的陈宝延。 好些拐子怕拐来的孩子哭闹引来别人,都会给孩子灌药。看着脸色惨白昏睡不醒的陈宝延,云舒心头一紧,忙给他诊脉,确定没有大碍调理下就能养回来才松了口气。 待她抱着孩子出来,瘦猴已经被护院们揍得鼻青脸肿,险些去了半条命了。 「是谁指使你干的?你若老实交代,我们还能留你一命。」云舒本想从瘦猴这里打开切入口,找到萧煜的罪证,可谁知萧煜做事谨慎,瘦猴压根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只是收到了银子和字条,照着上面做的。 这样的证词,压根指证不了萧煜。云舒心头烦躁,派人将瘦猴送去了官府,然后带着陈宝延匆匆回府。只是才刚回府,还来不及叫大夫,便听陈宝珠院里的丫鬟慌里慌张来报, 「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姐在您走了之后,大哭了一场将我们走赶出房去,偷偷要上吊自尽。我们好不容易将小姐救下来,如今小姐正哭着要见您,夫人,您去看看小姐吧,若是您不去,小姐说她就要再吊一回……」 第72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二合一) 女儿恋…… 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云舒险些被气笑了,正想说不见,她自己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想死尽管去死。 可转念想到原身的性子,对陈宝珠是真的好,她之前因为儿子丢了,气陈宝珠可以。但如今儿子找到了,陈宝珠又寻死,她若是这样说, 和她以往的性子就大庭相径了, 她才来了半日,转变的这么快, 难保不会让人觉得她刻薄无情。 当初原身为照顾陈宝珠热孝嫁进门来,外头就有传言说原身和姐夫婚前勾搭,毕竟原身有才有貌, 多的是人愿娶原身回去做当家主母。继室虽然也是妻,但是在原配面前还是矮一头, 就连死后也不能和丈夫葬在一处。若不是和姐夫有一腿怎么会放着当家主母不做, 这么着急地嫁进来做继室, 就连原身对陈宝珠好也有人觉得是因为气死了姐姐而在愧疚。 若传出去她放任陈宝珠吊死, 那原身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就全毁了,外人还不知道怎么揣测原身。左右陈宝珠硬要嫁萧煜, 怎么劝也劝不住, 不如顺着她的意思做个慈母。 反正以萧煜的性子,她嫁过去有的是苦头吃,到时候她劝也劝了哄也哄了,对她仁至义尽了。往后陈宝珠吃了苦头, 她也正好可以名正言顺不管,别人也没法子说她绝情。 想到这,云舒面上露出愁苦之色来,「宝珠她怎么就这么……哎!」她长长地嘆了口气,看了眼管家怀中昏睡的陈宝延, 「你去告诉小姐,等大夫给宝延看完诊,我就过去看她,叫她别再任性了。宝延被那拐子灌了药正昏着呢,也不知这药会不会伤身子,她这边又寻死觅活的,这是要我的命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下人们眼神微妙,皆忍不住同情起云舒来。 这些年夫人对小姐的好大家都看在心里,那是比对自己亲生孩子还要好。换做是他们,哪怕是亲生的,也多半做不到那个程度。可偏偏小姐弄丢了小少爷不说,还寻死觅活地在这里添乱。小姐未免也太任性煳涂了,夫人这继母也做的着实委屈。 第133页 云舒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里,待赶来的大夫给陈宝延看完诊开了药,保证不会有大碍过会晚些时候会醒,又吩咐人仔细照看等醒来第一时间通知她后,才松了口气带着人去了陈宝珠院子里。 云舒进门便见陈宝珠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脖子上还带着道浅浅的淤痕。许是知道陈宝延找回来了,陈宝珠心里没了负担,见云舒这么久才来看她,陈宝珠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委屈来,赌气般转头头去,小声地哭了起来,显然是在等着云舒来哄她。 云舒不是原身,哪有心思哄她,见她不说话也没有主动和她搭话的念头,转头吩咐她房里伺候的丫鬟端茶倒水,然后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陈宝珠等了半天不见云舒来哄自己,心里又慌又委屈,转头忍不住脱口而出, 「以前我哪怕是手上破了皮,母亲也会心疼半天。可如今我险些死了,母亲就这么不闻不问吗?母亲,你还在怪女儿吗,可明明弟弟已经找回来了……还是说母亲现在心里只有弟弟,已经不疼女儿了?」 「宝珠,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般看我的?」 对陈宝珠这种人,苦口婆心是没有用的,云舒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陈宝珠伤心,她就比她更伤心就完事了,到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表现出被伤透了心的模样,顺理成章将她扫地出门和萧煜凑做一堆,再也不管她。 「姐姐临死前将你託付给我,我自问没有半点懈怠也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弟弟刚找回来,如今还昏迷着,你就这样来伤我的心,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陈宝珠一愣,从来只有母亲哄她,如今母亲怎么还先难受起来了。她不能不将到嘴边的委屈话咽了下去, 「母亲,宝珠知错了,您别难过……」她先是认了错,又开口给萧煜求情,「母亲,既然弟弟已经找回来了,那是不是可以放了萧郎?我早就说过,萧郎他是无辜的,我和弟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萧郎怎么可能会害弟弟。」 云舒不耐烦听她左一个萧郎右一个萧郎的,而且,陈宝延已经找了回来,证据不足又不能一下子将萧煜给锤死,即便陈家豪富,也没有一直关着他的道理。而且,放了他他才能继续动手,到时候才能将他一网打尽。 因此,云舒干脆地点头应下,「好,我会放了他。」 「真的吗?母亲,我就知道你还是疼宝珠的……」陈宝珠一听云舒愿意放了心上人,顿时喜出望外,可没等她说完,云舒便板着脸打断她, 「宝珠,我会放了他,并不是因为相信他是无辜的,只是暂时没抓到他的狐狸尾巴罢了。等这次事了后,我会亲自给你安排婚事。」云舒满脸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 「以你的身份,除了官家子弟,江城人家随便你挑,何愁嫁不到好人家。我定会为你寻一个顶好的人家,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至于那萧煜,他心思不纯对我们家不怀好意,你往后不许再和他来往。」 陈宝珠脸上的喜色尽数褪去,满脸不敢置信,「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为何总是对萧郎有那么深的成见!我心悦萧郎,这辈子只想嫁给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宝珠,母亲都是为了你好,宝珠你别任性了好嘛?」云舒做足了慈母的样子,耐着性子对她劝了又劝。 可陈宝珠哪里听得进去,她不管不顾道,「母亲你别说了,若是嫁不了萧郎,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给别人!」 「宝珠,你说的什么胡话!」云舒好似被她的话伤到了般,捂着胸口愤愤道, 「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动辄要死要活,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迷了心智了不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值得你连家人也不要了,性命也不顾了,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云舒故作愤怒要去找萧煜麻烦的模样,怒气沖冲起身,吩咐陈宝珠房里的丫鬟,「你们看好小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屋子!」然后不顾陈宝珠阻止,头也不回地转身就去了关着萧煜的柴房。 「呦,陈夫人来了?」 萧煜一身锦衣生得俊美无双,加上心里有恃无恐,哪怕被困在灰扑扑的柴房里,也格外闲适。见云舒来了,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悠悠道, 「令郎真的不是我弄丢的,陈夫人,即便陈府家大业大,也没有动私刑的权利。你与其在这来审问我,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孩子,别耽误了正事。」 看着他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云舒心头冷笑两声,面上却做出被激怒的模样,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看着云舒恼怒的模样,萧煜心里只觉得痛快不已,他故意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反问道, 「夫人你这是何意,我何时打过什么歪主意,我与宝珠是真心相爱的,我只是想和她厮守而已。哪怕夫人是长辈,又因为失了幼子心头悲痛,可也不能如此冤枉在下。」 云舒见他装模作样,又一个劲拿丢了幼子来戳她的肺管子,若不是陈宝延已经找了回来,换了原身在这里,只怕会被气得吐血。他如此有恃无恐,可不就是仗着陈宝珠喜欢他,原身捨不得陈宝珠伤心,只要没证据就不能真对他怎么样。 第134页 可她又不是原身,管她陈宝珠去死呢,怎么可能会为她忍着。云舒冷笑两声,想也不想上前甩了萧煜一个耳光, 「你闭嘴!如今宝延已经被找回来了,瘦猴也已经被我送官了,你别以为我抓不到你的把柄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那小崽子竟被找回来了?萧煜被扇了个措手不及,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他心里又是屈辱又是仇恨。从来只有他算计报復别人,从没人敢这样打他的脸,她怎么敢,怎么敢对他动手!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云舒只觉神清气爽,啪——又是一耳光甩了下来, 「还有,宝珠是我陈家女儿,你压根就配不上宝珠。我会为宝珠另寻良配,你日后离宝珠远点,若是再敢纠缠,我自会让你好看,让你在江城无地立足待不下去只能捲铺盖滚蛋!」 「你——」 萧煜怒极,正待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柴房门突然被人撞开,陈宝珠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不要!母亲,不要为难萧郎!」后头气喘吁吁追来的丫鬟满脸慌张地道歉,「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小姐……」 「无事,不怪你。」云舒之前故意在陈宝珠面前说拿番话,就是为了引她过来,如今自然不会为难丫鬟。然后故作为难看向陈宝珠,「宝珠,你来这儿做什么,快回房去!」 「我不回去,」陈宝珠刚刚已经在门口听到了云舒斥责萧煜的话,又见萧煜俊美的脸上浮现两个泛红的巴掌印,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肯走。 「萧郎,你没事吧还痛不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萧郎解开!」她几步奔到萧煜跟前,心疼地看着他,又吩咐人给萧煜松绑。 萧煜刚被云舒甩了两个耳光,自觉受了奇耻大辱正是想报復云舒的时候。见陈宝珠来了,他面上便做出被刺伤了自尊心的冷淡的模样, 「不碍事,陈小姐不必为在下担忧。」他薄唇紧抿,冷淡疏离地别过头去,就连称唿也从亲密的宝珠,变成了疏远客气的陈小姐。 陈宝珠哪受得了他这般冷待,看着他脸上的伤,不由对云舒也生了一丝怨怼。母亲怎么能这样对萧郎,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下萧郎的脸面不说,还出言威胁萧郎,说他配不上她,要为她另择佳婿,换做是她也会觉得难堪受伤。 她这样想着,语气里也不由带了出来,「母亲,你怎能如此对萧郎,你这是要诛女儿的心吗母亲?」怪罪完云舒,又连忙去哄萧煜, 「萧郎,我替母亲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不管母亲怎么说,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宝珠,你——」云舒故作生气,脸色铁青。萧煜见此心里得意,即便陈家再豪富,云舒再强势又如何,只要陈宝珠心里有他死活认定了他,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云舒竟然敢打他,那他就要让他尝尝被宝贝女儿忤逆的滋味。 萧煜有意拿陈宝珠刺激云舒,故做伤心疏离道, 「宝珠,你别再说了。我是真的心悦你,可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哪敌得过豪富的陈家。陈夫人说的对,是我高攀了你,你就当我们有缘无分自此就忘了我吧。」 「萧郎……」见萧煜要和自己一刀两断,陈宝珠简直肝肠寸断。她是真的喜欢萧煜,哪能接受和他相忘于江湖。这一下,陈宝珠是真的有些怨上了云舒。 「母亲,你为何一定要拆散我与萧郎!」她语气怨怼,满眼委屈哽咽道,「母亲你口口声声说疼我爱我,只要我开心母亲便什么都愿意做。可如今我不过是想和萧郎厮守,母亲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为何要这般硬生生拆散我们?」 「宝珠,你就是这般想我的?」云舒好似被她这句话刺伤了,她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夫人小心。」身边的婆子忙上前扶住云舒,眼里露出同情之色来。 萧煜却只觉得痛快,他继续添油加醋,对着陈宝珠劝道, 「宝珠,夫人是你的母亲,别为了我一个外人和夫人闹得这般僵。若是伤了你们的母女之情,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你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忘了我罢。」说着便要往外走。 陈宝珠哪捨得让他走,以萧郎固执强硬的脾气,若是就这么走了,只怕他们是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她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哀求道,「萧郎,你别走……」 云舒看着他们这仿佛被棒打鸳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心里冷笑,适时恨铁不成钢开口,「宝珠,你别拦他,让他走!你听母亲一句劝吧,母亲不会害你,萧煜他真的不是良配……」又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小姐拦下,送小姐回房!」 「是,夫人。」陈宝珠身边的丫鬟方如梦初醒,忙上前去拉陈宝珠。 「我不要,你们走开,别碰我!」陈宝珠身娇体弱,眼看自己就要被丫鬟拉走,一时间又慌又委屈。情急之下她一狠心一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横在脖颈间沖云舒喊道, 「母亲你当真要逼死女儿吗?若是母亲要逼我嫁给别人,我宁愿去死!」 丫鬟们被吓了一跳,再不敢拉她,惨白着脸一个劲求道,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快把簪子放下。」 「小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云舒心里却是腻歪地很,死死死,每次一不如她的意,她便闹着要去死。也就是原身在乎她,才会被她拿捏住。若是换个不在意管她去死的人看看,看她还敢不敢这么闹腾。 第135页 「宝珠,你这是要母亲的命不成?快,快放下那簪子!」云舒身子踉跄,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我不放。除非母亲答应我与萧郎的婚事。」陈宝珠看着身侧情郎,眼眶涌出泪来,痴痴道,「若是不能和萧郎在一起,我就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宝珠……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萧煜真的不是良配。你乖,先把簪子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云舒小心翼翼哀求,一副良苦用心老母亲的模样, 萧煜却被陈宝珠痴痴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震,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皱了皱眉,强行将这莫名的感觉压了下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陈家满门都是他的仇人,他定了定神,再看陈宝珠时已再无一丝动摇。他故意心疼道, 「宝珠,别做傻事!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快听夫人的把簪子放下……」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萧煜这话一出,原本因云舒的话有些犹豫的陈宝珠顿时坚定了自己的打算。这次好不容易让母亲有了松口的迹象,一定要抓住机会彻底将婚事定下来。萧郎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母亲只是对萧郎有误解,待日后成婚了,母亲看到萧郎对她的好,自然会收回成见原谅她的。 她心里有了主意,篡着簪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咬了咬下唇仰着素白的脸哀求道,「母亲,宝珠求您,求您答应我和萧郎的婚事吧!」然后见云舒不点头,一咬牙便着簪子往纤细颈侧一划,金簪尾尖划破了皮肉,涌出一丝鲜血来。 下人们都被这个变故吓坏了,尖叫出声,一个个心惊胆战地哀求她快放下别做傻事。云舒也好似被吓到了,脸色惨白,哆嗦着看她, 「宝珠,你怎么能这么傻呢,快,快去找大夫来!」 见陈宝珠不应,固执地梗着脖子,倔强地看她,仿佛她不妥协她就不会答应的模样。云舒仿佛被伤透了心般,心灰意冷地垂下眸子,自嘲道, 「当年姐姐临终前将你託付给我,为了照顾你,我宁可放着正妻不做,顶着众人的非议在热孝里嫁进门来。这十六年里我待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如今你却为了一个男人一次次以死相逼,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会伤心也会失望。罢了罢了,果然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宝珠,你把那簪子放下来吧,我不会再阻拦你和萧煜的婚事了,你要嫁那便嫁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下人们都为云舒不值起来,她们自我代入了一下云舒的立场,若是自己含辛茹苦费尽心思养大的宝贝闺女,为了一个野男人这么对自己,那别提多心痛难受了。小姐未免也太白眼狼了些,怎么能如此对夫人呢? 就连周云岚留下的老人,几个一心一意护着陈宝珠的婆子也觉得陈宝珠此举有些过了。这次小少爷被拐,哪怕是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察觉出不对来,萧煜当真不是良配,夫人都是为了小姐好,可小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大概真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陈宝珠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举有多令人心寒。她只愧疚了一瞬,在看到深情朝她看来的萧煜时,便将这愧疚忘在了脑海,满心满眼只有欢喜。 她终于可以和萧郎在一起了!至于母亲,以后再弥补母亲吧。而且母亲一惯疼她爱她,只要她过得好过得幸福,母亲自然也会为她感到高兴的。 「宝珠谢过母亲。」她破涕而笑,欢天喜地拉着萧煜一块给云舒磕头道谢,又兴沖沖问起了婚期,怕迟则生变,想早些成婚。 云舒演这一场本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将她和萧煜凑做一堆,如今见她问起婚期一副怕自己反悔的模样。云舒自然顺着她的意思,先回了正院叫来了管家将原委与他道明,然后做出被气狠了伤透心了的模样装了病,让他配合陈宝珠去测算良辰吉日。 最后,在陈宝珠的要求下,婚期被定在了九月二十一,也就是两个多月后。 第73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5 女儿恋爱脑…… 转眼就到了九月二十一, 陈宝珠与萧煜成婚的日子。 当今世上招赘和出嫁对于女子的地位来说,可是大不相同,前者是有权利分家产甚至继承家产的。 云舒可不会像前世原身那样, 给陈宝珠立了女户,让萧煜做了赘婿入赘陈府,给了萧煜一个名正言顺接收陈家家业的机会。 她自从应下婚事后就开始装病,一副被伤透了心气惨了的模样,直接吩咐管家全权操办婚事,照着江城富商嫁女的规格将陈宝珠嫁了出去。 萧煜对此大为不满, 本来他就为云舒一反常态选择嫁女而心烦意乱。他算计陈宝珠, 看中的不正是她身为陈家爱女的身份吗?想着以陈家对陈宝珠的爱重,必然不放心她下嫁, 更大的可能是让他入赘。这样他作为陈家赘婿,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接手陈家。 可如今陈宝珠出嫁,便成了外嫁女, 他也只是陈家姑爷,想要名正言顺接手陈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起初还安慰自己, 一切只是暂时的。以陈家对陈宝珠的宠爱, 哪怕陈宝珠是出嫁女, 也会有机会接手陈家家业。 可当来看到陈宝珠那比起一般富商要奢华许多, 但对于陈家家底来说却显得简薄的嫁妆时,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难不成, 陈家当真恶了陈宝珠? 第136页 尤其是迎亲时看到明明是送爱女出嫁, 可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舍一脸漠然的云舒,他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陈夫人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计划还能顺利吗? 相较于萧煜的烦躁焦虑,陈宝珠心里则是满满的幸福, 陈家豪富,她吃穿不愁花钱如流水,可谓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哪会去想这其中差别。 只想着若是招婿,萧郎就得陪着她住在陈家,母亲对萧郎不满已久,到时候萧郎定会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她嫁出去,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和萧煜长相厮守。 「萧郎,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陈宝珠,萧煜眼神不由闪了一下。她为什么就这么蠢,为什么傻傻地就以为他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心悦她?他压根就不爱她,他接近她只是为了报仇为了夺回他们萧家的家业而已。 萧煜强忍着心头烦躁,与陈宝珠虚以为蛇了一番后,便开始问她要银子。云舒对陈宝珠冷淡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危急感。 为了以防陈宝珠这条路走不通,他必须私下做第二手准备。若是不能通过陈宝珠接手陈家,那便借着陈家姑爷的名头去做生意,将陈家的生意变成他萧家的生意,偷梁换柱腾笼换鸟。 见他要银子,陈宝珠自然是没有不应的,萧煜一开口便拿到了一踏银票。 萧煜拿了银子就雄心壮志打算借着陈家的名义去做生意,却不想云舒早就防着他这一招。云舒私下给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富商递了帖子,让大家在商言商,不必给萧煜行什么方便。 就算云舒只说了不必行方便,可大家都是生意场上混的,最会揣摩人的心思。看到这个,哪里还不明白,云舒这是对萧煜不满,不愿承认他这个女婿。 因此,接连数日,哪怕萧煜捧着大笔银子上门,也没有哪个商家愿意冒着得罪陈家的风险和萧煜合作。 毕竟萧煜虽说之前白手起家有些声名,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可到底底子单薄,比不上家大业大的陈家。与其为了这么点利益得罪陈家,不如卖陈家一个人情,日后能挣上更多的银子。 甚至有些打过陈宝珠主意,眼红萧煜捡了大便宜的人见萧煜打着陈家姑爷的名头,还出言嘲讽, 「你算什么陈家姑爷,人家压根瞧不上你。不过仗着自己皮囊好看,哄骗了陈家小姐的小白脸罢了。」 萧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耻辱,当下就气地与他们动起手来。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双拳难敌四手。出气不成反又被羞辱了一顿,「果然是小白脸,你就这么点能耐嗤。」 萧煜目眦欲裂,数日来的失败和此时的羞辱,让他对云舒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陈家人果然可恨!若不是陈家暗中授意,他们怎么敢如此羞辱他!既然陈夫人不认他这个女婿,那就别怪他不义了!只要除了这个一直和他作对,处处看他不顺眼的女人,陈宝延那小崽子如今才五岁,压根不成气候,陈宝珠又对他百依百顺信任万分,那陈家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萧煜放弃了去医馆看伤的打算,故意带着满身的伤狼狈地回了府。陈宝珠见到他这一身的伤,果然心如刀割, 「快,快去请大夫!萧郎,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的你,你痛不痛啊……」 「我没事,宝珠你别担心,我只是气不过与人发生了口角动了手罢,不是什么大事。」萧煜故意将众人嘲讽他的话说了出来,然后满脸痛苦道, 「宝珠,我真的很难受,我们都已经成婚了,母亲她为何一直不愿意承认我?」 「母亲她就是成见太深,萧郎,你放心,日久见人心,母亲她迟早会承认你这个女婿的。」 看着夫君难受的模样,陈宝珠不由暗自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也要回家一趟,好好劝一劝母亲,让母亲能接受夫君。 于是第二天一早,陈宝珠便派人准备了马车,和萧煜一道准备回陈家见云舒。萧煜见状眼神闪了闪,贴心地为递上一个装着人参的匣子, 「宝珠,这百年人参是我费了许多心思托人从北方寻来的,母亲最近身子不好,人参滋补正好可以送给母亲养身。只是……」他欲言又止道, 「只是宝珠你也知道,母亲不喜我,若是知道这人参是我送的,只怕母亲不会收。为了母亲能收下这人参,你切莫提我,就说是你寻来的吧。这样母亲看着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也许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萧煜这一番话说得陈宝珠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感动是感动萧煜如此通情达理,处处为她着想。愧疚是愧疚自己母亲无理取闹,让萧煜受了委屈。 「萧郎,委屈你了。你放心罢,这人参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定会将亲手将它送到母亲手里。」 萧煜看着陈宝珠将那参盒珍重地抱在怀里,嘴边不由扬起一抹笑意,「那便好,时辰不早了,宝珠我们快些出发吧。」快些出发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收下这泡了毒的人参,最后毒发身亡的模样了。 第74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6 女儿恋爱脑…… 「夫人, 小姐和姑爷回来看您了,如今正在大厅候着,夫人你看……」 因云舒这段日子表现出的对陈宝珠的疏离, 这次陈宝珠上门来,管家没敢直接将人带进来,而是先让他们在大厅候着,禀告了云舒再做打算。 第137页 云舒此时正陪着陈宝延在学三字经,许是险些被拐被吓坏了,陈宝延自醒来后就格外黏云舒, 每日里母亲长母亲短地跟着云舒后面。云舒也不恼, 干脆在空闲之余教他读书,就当提前培养继承人了。 听到陈宝珠和萧煜来了, 云舒有些意外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年不节的他们过来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不过她倒是不惧,正愁没有理由和陈宝珠分割开来, 若是萧煜这次真想动手, 正好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与陈宝珠断亲, 名正言顺不管她的利益。 想到这, 云舒来了兴趣,安抚了陈宝延几句后便同管家一道去了大厅。 大厅里, 陈宝珠正因管家拿她当外人对待, 让她像普通客人一样在大厅候着而感到委屈,又久等云舒不至,如今一见云舒,本能地抱怨道, 「母亲,您不疼宝珠了吗?女儿不过是嫁了人,您就拿女儿当外人看了吗?」 「不然呢?」云舒淡淡撇她一眼,「你当初要死要活忤逆我,就孝顺我了?」 萧煜见状暗道不好,忙暗中拉了拉陈宝珠的衣袖,示意她别太鲁莽别忘了来这的目的。陈宝珠这才压下到嘴的反驳,脸上扯出一抹笑来,撒娇道, 「之前是女儿不对,母亲您就别再生女儿的气了,女儿这次回来还给您带了礼物。除了那些个布匹点心瓜果首饰,女儿还特地托人从北方寻了支上好的百年人参。」说着,陈宝珠献宝般递上一个参盒,笑吟吟道, 「母亲最近不是身子不大好吗,这人参最是滋补,正好给母亲养身子。之前是女儿不孝,求母亲莫要与我计较,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这是在讨好她?云舒心下诧异,以陈宝珠的性子从来只有原身讨好她的份,她什么时候会这样知情识趣还这般有孝心了?又见她说话见频频看向萧煜,心里大概明白过来,只怕这人参是萧煜让她送的。 若是萧煜送的,那就有意思了。前世里,因陈宝珠招婿,他还住在府里,为了除掉原身就在陈宝珠给原身熬的补汤里下了药。如今他又借着陈宝珠的手来给她送人参,该不会这人参也有问题吧? 想到这,本不想接她东西的云舒来了兴趣,「你有心了。」云舒作出有些动容的模样对一旁的管家道,「说起来,这还是宝珠长这么大送我的第一份礼,管家,去将那人参拿来我看看。」 「是,夫人。」 待管家将人参递上来,云舒拿到手里的第一眼就发现这人参有些不对劲。这参若是粗看,确实是只好参,一打开便一股浓郁的参味扑面而来。只是拿得近了以云舒灵敏的嗅觉便发现这味道中还夹杂了一股极其微弱的苦涩药味。 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萧煜还真的在这人参上动了手脚。「宝珠,你老实说这参真的是你准备的吗?」 陈宝珠不明所以,但想到萧煜先前叮嘱她的话,还是点头道,「自然是女儿准备的,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问?」 萧煜确是心中一紧,没想到云舒竟然会如此提防陈宝珠,毕竟,按陈家对陈宝珠疼宠了十几年的性子,即便因为陈宝珠以死相逼而生分了些,但总不可能会防备她。 「真是你送的?」云舒啪地一下将参盒重重拍在桌上,冷笑两声对管家道,「我觉着这人参有些不对劲,管家你快去快回,去请几个大夫来看看。」 管家诧异不已,见云舒面容严肃不似在说笑,顿时也严肃起来,忙不迭去请大夫。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陈宝珠莫名有些心慌,她不满道,「母亲你就这般信不过女儿,难道在母亲心里,女儿心思就这么恶毒吗?」 「确实,我不信你,更不信他。」云舒一指萧煜,「我猜这人参是萧煜让你送我的吧,他只怕恨不得我去死,哪会如此好心给我送百年人参,他的东西不查上一查我可不敢用。」 「母亲,你为何总是对萧郎那么大的偏见。」陈宝珠不满,萧煜亦脸色难看,「既然母亲这般不相信我们,这礼物不送也罢,宝珠,我们走!」说着便想拿过人参要走。 云舒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侧身拦住他似笑非笑道,「急什么,好歹叫我一声母亲,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顺。要走等大夫来了看完再走也不迟啊,要是这人参没问题,那就说明是我误会你了,到时候我定当向你赔罪接受你这个好女婿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煜哑口无言,一时竟找不到理由拒绝。正当他想着再找个藉口离开的时候,便见管家气喘吁吁拉着三个大夫回来。好吧,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几位大夫,劳烦看看这人参可有不妥之处。」管家请的三位大夫都是城中最大的医馆回春堂里的坐堂大夫,都是从医数十载经验老道之人。他们接过人参一端详,便立即变了脸色,显然是发现了其中蹊跷。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最好由其中年长的一位为首道,「这参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百年老参,只是这参似乎……泡过了毒,若是服了只怕要不了半月就会毒发身亡。」 「这不可能!」陈宝珠满脸不敢置信,尖声叫道,「一定是你们看错了,这人参怎么可能有毒!」 「这人参确实有问题,若姑娘不信我们,大可以请别的大夫过来。」为首大夫肯定道。 「我不信——」 「够了!」云舒不耐烦打断她,「三个大夫都说有毒,你还不信什么?」又看向脸色难看的萧煜,讥讽道,「怎么,见我没上当没被你毒死,是不是很失望?」 第138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煜死不承认,「母亲,我无缘无故怎么会给你下毒,我本是好意,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参会有毒。这定是有人陷害我,或者是借我的手要害母亲。」 「没错,母亲你千万要相信萧郎啊。」陈宝珠亦帮着辩解求情,「萧郎根本没有害你的理由啊母亲,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无缘无故?误会?」云舒嗤笑出声,指着萧煜道, 「怎么会无缘无故呢,我早就说过他对我们陈家不怀好意。在他心里,我们陈家就是夺了他萧家家业杀了他父亲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对于仇人,他怎么可能会没有理由对我下毒手。 他早就想着要杀了我们,夺回所谓的萧家家业了。只要我死了,宝延又还小,你又是那般废物,他可不就正好能借着你的名头以陈家姑爷的身份将陈家收入囊中了吗?」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陈宝珠只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惨白着脸摇头, 「这不可能,母亲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信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萧煜心中的震惊不比陈宝珠少,明明萧家在败落后就搬到了江城下辖县城,他来江城前也伪造好了身份,他想过在大仇得报的时候袒露真相,但从未想过云舒竟会早早知道他的身份。 萧煜强装镇定咬牙反驳,「母亲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 「误会?」云舒似笑非笑,目光灼灼盯着萧煜道,「既然如此,那便报官吧!相信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定会为我查明真相的!就是不知道,这谋杀岳母谋夺岳家家产会是个什么罪名。」 不,不能报官!他做的遮掩只能煳弄普通人,若是报了官那可就完了。 「母亲说笑了,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萧煜强撑着辩解,掩在袖间的手紧紧篡在一起,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说完又求救般看向陈宝珠, 「宝珠,你知道的,我明明是青县人士怎么会和陈家有瓜葛呢?若是报了官,到时候就算知府大人查明了真相还了我清白,可我身上的污水也洗不清了。若真的落下个毒杀岳母夺人家产的名声,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明明是怕被揭穿老底,到了萧煜嘴里却是怕被人误会洗不清白。这话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可偏偏恋爱脑的陈宝珠信了。 「母亲,女儿可以作证萧郎他确实是青县人士,青县离江城有百里,我们陈家在青县也没有生意在,萧陈两家没有丝毫交集不说,怎么可能还会有杀父之仇?这实在太可笑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母亲您定是被人矇骗了。」 陈宝珠凄凄切切看向云舒,「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就这么报了官,到时候又证明了是误会,外人会怎么看我们怎么看萧郎。」 「好,真是好得很!」云舒冷笑两声,讥讽道,「我险些被毒死,你身为女儿不心疼我不帮我不说,竟还帮要害我的仇人说话。陈宝珠,你可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 。」 陈宝珠被说的面红耳赤,她想说自己没有,毕竟母亲机警早早就发现了那人参有毒,母亲如今没出事,事情也没彻底查清楚,那何必要报官把事情闹大呢? 况且,她是真的不信他们家会是萧郎的仇人。若是报官了到时候又证明萧郎是清白的,那萧郎的名声怎么办,萧郎真对他们家起了间隙怎么办。毕竟,为了和她在一起,萧郎已经受了够多的委屈了。若不是为了她,以萧郎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忍这么久。 想到这,她又坚定起来,泪眼汪汪地求情,「母亲,女儿求您了,您看在女儿的面上不要报官再去查一查好不好?若是报了官,萧郎无颜与世,女儿也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那正好一起死了算了!」云舒豁然起身,吩咐管家,「管家,去报官!」 「不!不能报官!」陈宝珠拦住管家,然后跑到云舒跟前砰得一下跪下,抱着云舒的腿一个劲哀求道,「母亲,女儿求您了!求您别再为难萧郎!」 「为难?敢情我做的这些你都觉得是在故意为难他?」云舒好似被伤透了般心灰意冷道, 「陈宝珠啊陈宝珠,我如今可算看透了你,你就是个为了男人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的白眼狼!哪怕我对你再好,你也不会记恩,心里只有你的萧郎!我也是人,我的宠爱也是有限度的,如今,你真的是彻底伤透了我的心。 罢了罢了,从今以后我就当我瞎了眼,错把十六年的心血餵了狗,养了个没心没肺的畜生出来。今日我不会报官,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再没有你这么女儿,你也别再叫我这个母亲!」 陈宝珠哪里有被这么刻薄绝情地对待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舒,「母亲!」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陈宝珠从没想过疼她爱她的母亲竟会说出与她断亲的话来。她脸色煞白,嘴巴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可云舒已经不想再给她机会, 「我不想再听你说,也不想再见你,管家,给我将这个不孝女赶出去!」 「小姐,请吧。」管家亦面色复杂,眼里对陈宝珠满满都是鄙夷。 「母亲……母亲,你不要宝珠了吗……母亲……」 陈宝珠挣扎着与萧煜一道被赶了出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在场的下人们都对她生不起一丝同情。只觉她实在是太不孝太蠢了,连他们这些下人都能明显看出萧煜的可疑,可偏偏小姐就跟着了魔一样偏听偏信,他都要下毒害夫人了,她还一个劲护着。 第139页 可怜夫人含辛茹苦将小姐拉扯长大,小姐竟然就这么回报夫人,换做是他,别说断亲了,只怕连还要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这样没心没肺。 而被大家同情的云舒此刻心里却没有半点伤心,只觉痛快。之前因为陈宝珠,她一直都没办法对萧煜动手,担心别人觉得她无情影响原身的名声。也担心一旦动了手萧煜日子悽惨,到时候陈宝珠上门来,她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如今陈宝珠为下毒害她的萧煜求情,那她选择断亲也是名正言顺,无人能指责的。而且,她只是答应今日不报官,又不是说日后也不报官,萧煜手中还欠着陈家三条人命,这个帐早晚要还。 第75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7 女儿恋爱脑…… 陈宝珠直到被赶出府去, 眼睁睁看着熟悉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她才反应来过来自己竟真的被母亲放弃了。她手脚发软地上了马车,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了云端上, 轻飘飘孤苦无依。 她扑进萧煜怀里失声痛哭,「怎么会这样,母亲她怎么这么狠心。萧郎,母亲她……她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没有家了萧郎……」 萧煜也是又慌又乱,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谋算,没想到被陈夫人当场识破不说, 还被揭穿了他的身份。而且, 陈夫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若是一早就知道,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谋算…… 想到这,萧煜心头不由升起一抹恐慌来,甚至探究地看向陈宝珠, 在看到她眼中悲痛不似作假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这一遭下来, 靠着陈宝珠入主陈家这条路也算彻底断送。萧煜心里十分有紧迫感, 不知道云舒到底知道了多少, 索性放弃了找江城商户合作的路, 自己做生意。陈家这等卑鄙小人也能成为江城首富,他萧煜不比任何人差自然也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因为自信和紧迫感, 萧煜直接将全部银子投进了之前自己开的酒楼里。不仅花了大价钱将隔壁的酒楼买下打通扩建重新装潢, 还花了大价钱打通了漕运了关节,运回大批江城稀有的鲜货食材,想要一鸣惊人,将萧家酒楼打造成江城的第一酒楼。 只是这酒楼还没开张两天, 便发现对面的一座酒楼被人花大价钱买了,几天后挂着陈家招牌,比他更奢华更大气不说,里头的菜品竟然是只有京中几家大酒楼才有的炒菜。 这炒菜的噱头一出,谁还来他的酒楼吃饭,全都一熘烟跑到了陈家酒楼里用餐。萧家酒楼的生意可以说的上是门可罗雀,入不敷出。 「母亲,你这是何意?」萧煜强忍着怒气在酒楼拦下云舒,「母亲真的要这般绝情都说了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母亲为何还要这样不依不饶,这是想要逼死我和宝珠吗?」 「误会?谁跟你说是误会?」云舒冷笑两声,讥讽道,「就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还有,别叫我母亲,我可不敢要你这样给岳母下毒的女婿。」 萧煜气得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见云舒摆明了不愿意罢手,最后只得咬牙将酒楼亏本盘了出去,打算做其他生意。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他铺子店面开到哪里,云舒就跟到哪,他虽有两把刷子,可哪比得过作为任务者的云舒,几个月下来,他名下的铺子店面关门的关门,转卖的转卖,不仅没有赚到一分银子,还亏损了大半家当。 萧煜目眦欲裂,身上的气息一日比一日阴沉,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和白月光霜霜的事情也被陈宝珠发现了。 陈宝珠哪里能接受他突然有了外室,她悲痛欲绝和他大闹了一场。而萧煜如今被云舒打压地如同困兽般,心中对陈家的恨意已经到了最高点,陈宝珠如今又和陈家断了亲不能再提供任何价值,他当即就翻了脸,破罐子破摔将霜霜接进了萧府。 「霜霜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我本不想将她带回府,可既然你知道了,那今日我便只能带霜霜回去了。」 陈宝珠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好半天才颤抖着质问萧煜,「萧郎!你怎能如此对我!」可萧煜一句,「你若不愿意,那我们便和离吧!」就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哪里捨得和离! 许是真的有命里克星一说,前世里她被虐身虐心反覆磋磨,也只是暂时死了心,后头萧煜在她门前跪上几跪,认上机会错,两人最后还是又破镜重圆了。 如今也是这样,萧煜堂而皇之将白月光霜霜接进府来,还放任霜霜欺辱与她,可她心里还是念着萧煜,捨不得和离,只得每日里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萧郎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母亲不要我了,如今萧郎也不要我了……我真的好痛苦好难受啊……「 她身边陪嫁的奶娘见她这样,心里是又气又恨,她是陈宝珠生母留下的老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奶了陈宝珠以后几乎是把她当女儿疼的。她心疼地劝她, 「小姐,你何苦这么磋磨自己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姑爷他着实不是个良人……事到如今,小姐你要不回府和夫人认个错,求夫人为你做主吧。」 陈宝珠有些心动,但想到云舒断亲那日绝情刻薄的话语,她期期艾艾道, 「可母亲她……她会原谅我吗?」 「会的,小姐。」奶娘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想到如今小姐的处境,和以往夫人对小姐的疼爱,她还是安慰道,「母女哪有隔夜仇,小姐你态度好些,诚心认个错,夫人她心里想必也还是有你的。」 第140页 陈宝珠被说得意动,带着奶娘在陈府拦下云舒的马车,哭着想要见云舒,「母亲,萧煜他如今养了外室,之前是女儿错了求母亲替女儿做主……」 奶娘也神情悲怆,哀求道,「夫人,之前是小姐的不是,可小姐到底是你养大的,她如今的日子十分艰难,姑爷就不是个好的,养了外室纳入府不说,还任由她欺辱小姐。夫人,您就当看在当年先夫人的面上,见见小姐吧。」 云舒险些被气笑了,想也不想道, 「不见,别说是姐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萧煜养外室,那你去找萧煜啊,你找我做什么?我又没有欠你。」 「母亲……」陈宝珠还想再说,云舒已经不耐烦地吩咐车夫,「老陈,若是有不长眼的要拦着马车,尽管撞过去。」 陈宝珠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云舒马车走远,哭得肝肠寸断。而云舒也被搅和了心情,回去后就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小半月过后,萧煜就赔了个精光,最后小半家业也赔进去了不说,连带从陈宝珠那里要来的嫁妆也全都亏空了。 「你说什么?竟然全都亏损了?!」 萧煜神情憔悴,双眼因熬了几天几夜而布满血丝,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死了过去,这可是他含辛茹苦积攒了多年的产业啊! 他自少年起就立志要为父报仇,要夺回属于他们萧家的家业,他万般谋划,甚至不惜娶了仇人之女。可如今,陈宝珠那条路走不通,他想从生意场上打垮陈家也行不通。甚至,他还被陈家打压得连自己积攒的所有家当也全赔了进去。 没了银子,只怕日后他即便是想东山再起,有陈夫人在,他恐怕也永无出头之日,只能一辈子苟延残喘碌碌无为,甚至若陈夫人在恶毒些,只怕他还会步了父亲的后尘,死无葬身之地。 萧煜仿若困兽般抱住自己的头,一时间对云舒的恨意达到了顶峰。他神色狰狞,熬得赤红的双眼中涌出浓浓杀意, 「既然你非要如此灼灼逼人,那你就……和你的死鬼夫君到地府团聚去吧!」 萧煜恶向胆边生,想起了当初与他勾结在一起,害死了陈父的那一群匪徒来。他当时年轻气盛,急于为父亲报仇,想到当初陈父就是勾结了匪徒害死父亲的,他干脆勾结了青县城外一窝土匪,扮做寻常商户跟在陈父后头趁机要了他性命。 他当时想着,陈父作为陈家家主死了之后,陈家定会大乱,到时候他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徐徐图之。可谁想,哪怕是陈父死了陈家也只是乱了一瞬,没过多久,陈夫人便在陈家忠心耿耿的老僕的帮忙下守住了陈家。 陈家不乱,以他当时的能力,压根就没机会动陈家。而且因为陈父之死,陈家捐了大笔银子给江城守备府剿匪,那伙匪徒得知官府要来剿匪,又从陈父身上得了大笔银子,便四散开来,天南地北地逃了。 几月前,许是风声过去银子也花完了,有三名匪徒又摸回了江城,见他要与陈府结亲,还讹了他一大笔银子作为封口费。 他们贪得无厌,他本不愿再与虎谋皮,可如今既然陈家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做下了决定后,萧煜当即按照当初拿几名匪徒留下的住址寻了过去,想要故技重施,与他们合谋杀了云舒,一泄心头之恨。 「呦,这不是萧公子吗?」三名匪徒中为首的韩老大嬉皮笑脸地打量着萧煜,「萧公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怎么,这是又有活了?」 「没错。」萧煜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声道,「韩兄,我有一笔大买卖,不知你敢不敢做。若是成了,起码有这个数。」 韩老大看着萧煜伸出的一根手指,吞了吞口水道,「一千两?」 「不,是一万两!」萧煜语带蛊惑,「只要除了我那便宜岳母,分了陈家家业,我愿给兄弟们一万两。韩兄,这活你们接吗?」 「我……」韩老大唿吸急促,另外两个匪徒亦面红耳赤,这可是一万两!若是真办成了,他们下半辈子就算是花天酒地也不用愁了! 「我们接!」韩老大一口应下。 「好,韩兄爽快!」萧煜抚掌大笑,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丢给韩老大手下「去买些酒肉来,我们边喝边聊,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好生商议,寻个万全之策。」 酒过半巡后,萧煜与韩老大也商量好了对策,打算在宵禁前在云舒马车必经的一处偏僻巷子里埋伏,将云舒与车夫丫鬟一网打尽。 第76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8 女儿恋爱脑…… 萧煜与韩老大等人商议好了计划, 在一阵紧锣密鼓的踩点和准备后,他们终于决定动手。 暮色四合,夜色朦胧, 显得本就僻静的后巷更是幽深。萧煜和韩老大一行人扮做小贩躲在巷口暗处等着云舒马车的从此路过。 轱辘轱辘——马车轮驶过青石板路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挂着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驶来。 萧煜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陈家标记,眼中闪过浓浓杀意,他无声地朝韩老大等人比了个行动的手势,几人心领神会蒙脸提刀沖了出去。 殊不知云舒早就暗中派人盯着萧煜,在萧煜好韩老大暗中踩点的时候, 云舒就发现了他们的异常。在得知他故技重施找了当年害陈父的匪徒打算对她动手, 云舒干脆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第141页 不仅让身手好的护院扮做车夫, 还从镖局请了2个女镖师扮做丫鬟和自己一道坐在马车了。为了以防万一,还做了袖箭藏在袖间防身。 韩老大不过是会几手拳脚的普通匪徒,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兇悍, 可对于刀口舔血和悍匪打惯了交道的镖师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给我杀了她们, 陈夫人, 你也有今天——」 看着韩老大他们持刀冲着马车砍去, 心中痛快无比想着接下来云舒惨状的萧煜话还未说完, 便见原本哆哆嗦嗦的车夫气质大变,从马车下抽出刀迎了上来。同时, 马车帘子勐然被掀开, 两名明显是练家子的丫鬟手持长鞭跳了下来。 不过两息的功夫,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韩老大三人便被卸了刀,体无完肤,被一脚踩在地上。 萧煜面色大变, 万万没想到云舒竟然早有准备,他下意识想逃,云舒见他要逃,想也不想抬起手对准他就是一箭。萧煜避之不及,被一箭射中腿窝,闷声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怎么敢!」萧煜疼得冷汗淋漓,面容扭曲。原本云舒带的丫鬟压根不会武,车夫也只是有几手蛮力,所以他才敢趁机出手。可如今看这情况,又是护院镖师,又是身藏袖箭的,只怕云舒的早有防备,故意等着来跳这个坑呢。 「你早就知道,你故意——」他气急败坏张嘴便想骂,云舒可不会惯着他,随手借了女镖师的鞭子,噼头盖脸对他打了过去。讥讽道 「呵,你三番两次想要我性命,如今勾结匪徒要截杀我!怎么,就许你动手要人性命,不许别人防备还手?看来你不止心狠手辣还脸厚如城墙,不要脸到了极点!当初我夫君的死,宝延的被拐也和你有关是也不是!」 那镖师的鞭子可平时出镖时用来防身的武器,云舒几鞭子下去,就打得萧煜皮开肉绽。萧煜吃痛,却因为伤了腿压根躲不开,只得狼狈蜷缩成一团,尽量避开要害。一时间,心里屈辱到了极点, 就在他想着熬过此劫要如何回敬时云舒,便听云舒说要去报官,让知府大人为她讨个公道。 萧煜心慌意乱,脸色煞白叫住她,「你明明答应过宝珠,不报官的!」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云舒抬手叫住准备去报官的护院,「写诉状的时候把那罪名毒害岳母的罪名也给写上。」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煜, 「我那日只是说今日不报官,何况,你今日又动了手不是吗?」 如今江城治下还算清明,当知府听到萧煜先前毒害岳母,如今更是勾结匪徒欲在城中害人性命,甚至陈父的死和之前陈宝延的失踪也与他有关时,当即大怒接了诉状连夜开堂问案。 萧煜一开始本不想承认那么多的罪名,只说自己是因为不忿云舒打压自己,一时煳涂找了人来恐吓威胁云舒。至于陈父的死和陈宝延的失踪,他却是半点不愿意认。哪怕被打了板子,痛得奄奄一息,也咬牙坚称, 「大人,这些事情纯属子虚乌有,是陈夫人污衊我的。」 却耐不住韩老大三人之前本就被护院和镖师打得不轻,如今又挨了板子伤上加伤,加上他们本就是匪,如今又想在城中杀人,被官府抓了本就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招了换个痛快,这板子他们实在是扛不住。 「大人,大人别打了……我们招!是萧煜,是他让我们干的!」 韩老大等人最后干脆利索地招了,将萧煜是何时找到他们,他们是如何杀了陈父,这次又是如何密谋截杀云舒的事情说了。 「你们胡说!」萧煜目眦欲裂,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死扛着不认,事情又过去了那么久,知府大人压根就没办法定他的嘴。可没想到,他死咬着不松口,韩老大他们却通通都招了。他悔地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找韩老大他们合作,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了三人的证词,即便萧煜死咬着不松口,也几乎被做实了罪名。而下毒的事,有那泡了毒的物证,和医馆的人证在,他也辩无可辩。唯一麻烦些的陈宝延的案子,也被查出萧煜书房废纸篓中左手写的字迹与那吩咐瘦猴办事的纸条上的字迹一样,最后也被定了罪。 先是陈父,然后是陈宝延,接着又接二连三对云舒出手,更别说他出手的时候,云舒还是他的岳母。堂上衙役皆对萧煜鄙夷万分,就连知府也是十分嫌恶,万万没想到自己治下竟然还有这等不仁不孝狼心狗肺心思恶毒之人。 最后萧煜数罪併罚,知府欲判萧煜秋后问斩,萧煜哪里肯认。他眼里闪过刻骨的恨意,恨声道, 「大人,陈家与我有杀父之仇,我会如此待陈家,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知府一惊,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内情,「哦,杀父之仇?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大人,我原本也是江城人士,乃城东萧家之子。可十五年前,我父亲与陈家一道南下进货……」萧煜将萧陈两家的恩怨一一道来,又满脸讥讽地看着云舒,恨声道 「陈夫人,你们陈家当真厚颜无耻,还好意思讨什么公道,该是我向你们讨个公道才是!有因才有果,若不是你们谋财害命,杀我父亲,我又怎会如此狠辣地报復你们呢?」 知府见萧煜言之凿凿情深意切,当即看向云舒,沉声道,「陈夫人,他说的可是确有其事,你又有何话说?」 第142页 云舒丝毫不惧,拱手答道,「回大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并未有其事。」 「你撒谎!」在萧煜看来,云舒就是死不承认,他咬牙切实道,「即便你不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然为何两人一道出发,我父亲被匪徒杀了,而你夫君活着回来不说,我萧家的家业最后也被你们陈家吞没了?」 「这又何不能?」此事本来就和陈家无关,云舒坦然道, 「你我两家虽一同出发,可到底是两家人,只是同行作伴罢了,但衣食住行都是分开的。那贼人摸上门来的时候,我夫君和你父亲虽是同住一家客栈,可也是两间房,而且他身边还带了几个伸手了得的镖师,所以才夺过了一劫。 至于你说的夺人家产,那更是无稽之谈。当初你父亲没了,你家没了主心骨,家中的生意早就一落千丈成了烂摊子。是我夫君念在两家情谊上,花大价钱将这些产业买了回来,变相地补贴你们。真要说起来,我们陈家不仅与你们萧家无仇,反而还有恩情。」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萧煜神色狰狞,显然是认为云舒说谎。云舒也不与他争执,径直朝知府道, 「大人,我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如今不过才过去十五年,当初知晓此事的人大多都还在世,也应该都还记得此事。若大人不信,可以去平安镖局找当年我夫君请的那几名镖师问话。还有当年为我夫君做中人买下萧家产业的中人如今也还在,一应契书衙门里想必也有备份,大人一问便知。」 「可。」知府点头吩咐人去寻证人和契书。 众人被连夜寻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知府问及十五年前的往事,也不敢隐瞒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而此时文书也哪来了当时备份的契书,也证实了云舒刚刚的证词。 听到这话,萧煜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仇人,居然不是仇人不说,甚至还对他萧家有恩。 不,不会的,一定是陈夫人在说谎,父亲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如今陈家有权有势,还不是想让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萧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神情狰狞,状若癫狂嘶吼道, 「不可能!你在说谎!母亲明明说过,就是你们陈家害死了父亲,她连死之前最后的遗言也都是让我报仇……一定是你在说谎,一定是!」 「那为何不能是你母亲说谎呢?」知府拿出一张契书,怜悯地看着他道,「这契书上还有你母亲的签名和手印,买卖家产之事,你母亲也是同意了,并不是陈家巧取豪夺。」 看着契书上熟悉的字迹,萧煜如遭五雷轰顶,被炸得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 他嘴唇哆嗦,脸色煞白,原本俊美的面容因绝望和后悔扭曲得像个厉鬼, 怎么可能呢,母亲怎么可能会骗他,他怎么可能会报错了仇?若他真报错了仇,那他这些年为了报仇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哈哈哈,笑话,他这一生就像个笑话! 第77章 虐文女主的炮灰继母9 女儿恋爱脑…… 萧煜状若癫狂地捂着脸无声痛哭起来, 「哈哈哈,错了,全都错了……」 最后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苦笑, 身子一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般倒了下去。 云舒看着如烂泥般瘫软在地的萧煜,心里并无同情,只觉得痛快。 他如今悔恨难受,不过是因为他所有的算计都失败了,且还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罢了。若他像前世那般成功地报了仇, 将陈家家业收入囊中坐拥万千家产的时候, 他会后悔吗?不,不会。 得了好处怎么会后悔呢, 前世里,他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是解开了对陈宝珠的心结, 看似深情地去向她认错求她回头。和陈宝珠破镜重圆后,还好意思与有孕的陈宝珠一道在清明的时候来给陈家人上香, 并舔着脸说什么有了新生命恩怨已了。这简直是要让陈家人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而知府虽然也有几分怜悯, 但想到萧煜犯下的桩桩令人髮指的罪责, 也依然硬起心肠, 维持了原来的判决,数罪併罚, 判了萧煜斩刑。萧煜当场被戴上枷锁, 关进了大牢,只待秋后问斩。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萧家,萧家当即乱成了一团。陈宝珠的奶娘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告诉陈宝珠, 「小姐, 大事不好了!衙门里来人了,说姑爷……姑爷勾结匪徒要害夫人……还说之前老爷的死和少爷的失踪也有姑爷有关……如今姑爷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只待秋后问斩了!」 原本因萧煜迟迟未归而担忧的陈宝珠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噼,仿佛灵魂出窍般,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怎么可能,奶娘你别与我开玩笑……」 「小姐,这都是真的。」 陈宝珠见她言之凿凿,直觉一股寒气从脚下生了起来,冷地她直打哆嗦,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和萧郎的感情又算什么?「我不信,奶娘,快,被备马车。我要去大牢,我要亲自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宝珠强撑着理智,怀着最后一丝侥倖去大牢找萧煜。 萧煜之前本就受了伤,又在堂上被打了板子,哪怕已经早早处理了伤口,他还是发了烧看起来憔悴不堪。此时他整个人佝偻在湿冷脏脏的地板上,双眼紧闭,眼珠乱转,显然陷入了梦魇之中。 第143页 在那梦中,萧煜梦见自己在陈宝延失踪的事上顺利脱身,陈宝延还被他授意卖到了那见不得人的腌臜地方。而陈夫人虽然对他不喜,但是还是拗不过陈宝珠以死相逼,最后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陈夫人对陈宝珠十分疼爱,他顺利地入赘了陈家,然后在陈夫人想要查他底细的时候,顺利地给陈夫人下了药。最后陈夫人死了,他作为陈家赘婿顺理成章接手了陈家家业。 哪怕后头他意外得知一切都是误会,陈家和他不仅没仇还有恩情,可事情已成定局,陈家人也都死了,没有人能站出来揭穿他的阴谋算计。而唯一知晓真相的陈家女儿陈宝珠,也是他的妻子,压根不会揭穿他。 …… 萧煜彻底陷在了梦魇里,陈宝珠见他这般狼狈,眼泪当即流了下来,忙不停唤他,「萧郎,萧郎……」 这唿声和梦中陈宝珠唤她的声音重叠起来,萧煜渐渐被唤醒。他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骯脏阴冷鼠虫遍地的大牢,对比梦中的场景,又听陈宝珠见他醒来,泪眼朦胧问自己, 「萧郎,他们都说你要杀母亲,还有之前父亲的死,宝延的失踪也都是你做的。我不想听他们说,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萧郎你说啊!」 他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落差,心里既悲凉又不甘,甚至迁怒了陈宝珠。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是真的,」又满怀恶意地将自己如何算计她,利用她,对她没有一丝真情只有利用的心思说了出来。 陈宝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男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倖也没了。比起萧煜做的这些事,更让陈宝珠绝望的还是萧煜对她只有利用,没有半分情意。她爱苦了萧煜,又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陈宝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大受刺激,肝肠寸断痛哭流涕,两眼一翻晕死过去。醒来时整个人竟隐隐有些癫狂起来。 「萧郎……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萧郎你在哪快回来呀,宝珠好想你……」 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便整日里念着她的萧郎,有时候清醒过来了,则是痛哭流涕咒骂萧煜, 「萧郎,你骗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能骗我……我的心好痛,好难受啊萧郎,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甚至还跑到陈府门口磕头认错,「萧煜他骗我骗得好苦啊……母亲,宝珠知错了……母亲母亲求您原谅宝珠吧……」 昔日里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如今竟然如此狼狈落魄,管家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也拿不准云舒的心思,怕她长跪不起真出了什么差错云舒怪罪,忙不迭将此事告诉了云舒,问云舒是否要见她。 云舒对此不可知否,想也不想道,「不见。下次她再来,不必禀告我,我与她母女缘分已尽,不想再见她。」 陈宝珠如今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即便她如今后悔了又如何。可是当初爱她怜她的原身早已被她伤透了心,对她再无一丝怜惜,她自然不可能会替原身原谅她。 眨眼数月过去,秋后行刑的日子便到了。云舒特意坐马车去了法场观刑。当云舒看得萧煜披头散髮狼狈不堪,一身囚服浑浑噩噩被压上法场,遭人指点鄙夷,嫌弃唾骂,最后被正法人头落地时,只觉心头一松,原身的怨气去了大半。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舒便专心教养陈宝延和操持陈家生意。眨眼十余年过去,在云舒精心地教养下,陈宝延顺利长成,不仅身子康健,还才华横溢颇具手腕,将陈家的生意打理地井井有条不说,甚至还有隐隐更上一层楼的架势。 在陈宝延及冠后,寻到了心爱的姑娘带到云舒面前要成婚。云舒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堂下那般配恩爱的新人一道朝自己盈盈下拜的时候,云舒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满足,原身最后的遗憾也得到了满足,剩下的一小半怨气也烟消云散,任务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