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女毒妃》 楔子 天恒十八年初冬,东璃的第一场雪从午夜开始便淅淅沥沥的飘了起来,作为东洲大陆第一大国,每当这个时候大陆上的其他国家都会派来使臣前来朝拜。 东璃皇帝大宴宾客的天寿殿内灯火通明,一个个脸上带着虚伪假笑的使臣们有的推杯换盏,客套聊天,有的目光灼灼盯着大殿中央飘飘起舞的漂亮舞娘。 坐在大殿之上的天恒帝意兴阑珊的看着大殿下面的热闹景象,谁也不知道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此时在想着什么。 跟天寿殿的歌舞升平不同,皇后所居的鸾凤宫此时却是剑拔弩张,气氛紧张,是有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鸾凤宫的院子里,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后所居的栖凤宫大门,看着宫女太监一趟趟进出着,各个神色慌张、悲戚。 当年天恒帝的生母孝诚皇太后三顾茅庐才求得了东璃第一才女,护国大将军江临远嫡长女江婉晴进宫为后,大婚后的帝后情深,虽说天恒帝的后宫也不免三宫六院,佳丽众多,可天恒帝对皇后的那份感情却是他人所不能比的。 可惜皇后虽然才貌具备,却是自幼身子孱弱,进宫十二年却只得了三子,两位公主只有一位皇子,更是在生七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从此以后便再难为天恒帝孕育子嗣。 让本已失了再为天恒帝孕育子嗣心思的皇后没想到的是,她又有了身孕,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不光是皇后自己,天恒帝和江家都是极为重视。 自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便小心静养,连鸾凤宫你都很少再出的皇后却是没想到就在今天的晚上,依照着往日的惯例,刚刚喝下安神汤的江皇后便早早睡下,谁知皇后躺下还不到一刻钟便腹痛如绞,没一会功夫便见了红,这可是吓坏了鸾凤宫的一众宫女太监。 皇后见红的消息令天恒帝直接将各国朝贺的使臣仍在了宴席之上,连龙撵都顾不得坐,直接飞跑到了鸾凤宫。 可让天恒帝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跑到鸾凤宫宫门口的天恒帝听到的竟是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后的薨逝让天恒帝悲痛欲绝,龙颜大怒的天恒帝当场便下旨令鸾凤宫所有宫女太监及当晚在太医院当值的太监尽数为皇后殉葬,并下旨彻查皇后中毒一事,誓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数天之后,太医院院使陈宣墨毒杀皇后,陈家满门男子无论老幼被尽数斩杀于菜市口,女子流放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回京。 一时间上京城里与陈家有点关系的人家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受到牵连,有那心疼女儿的人家直接上门要求讨要休书想要带回女儿,那些不拿女儿当回事的人家直接送去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以示与陈家毫无瓜葛。 相比嫁进陈家的媳妇,陈家嫁出去的女儿就更加悲惨,遇上那良善的人家还好,若是遇上那些胆小怕事的直接一纸休书将人赶出家门。 就这样繁盛百年的名医世家上京陈家就此没落。 ------题外话------ 这是猫猫第一次写江湖宫斗的故事,不知道能不能写好,心中有些小忐忑,所以迟迟不敢开新,因为猫猫的经历有限,可能故事中的阴谋算计没有那么曲折烧脑,不过猫猫会本着让读者们看得过瘾的原则,保证不虐女主,一路狠虐坏人的想法来写这故事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心黑手狠却不失有着一颗少女心的毒医妹妹。 第一章 风雪路人 七年后,依旧是一个飘着雪的傍晚,在东藩通往东璃边境小城聊城的官道上,一队大概有二十几人的马队拥簇着一辆马车飞快的疾驰在雪地上,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着什么人,马上之人一个个都是神情疲惫,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赶路的模样。 聊城虽说是苦寒之地,常作为囚犯的流放之地,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并不似其他流放之地那么荒凉,反倒很是热闹,除了有些冷之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因此聊城作为东藩和东璃之间的边境城市,平时往来于两国之间的商队都是要经过这座小城,所以像这样的车队并不稀奇。 只是这会马上就要过年了,一般的商队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行,除非是路上有事耽搁或是别的什么特殊原因,才会有个别的商队在这个时候赶路,而且这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商队,因为商队多是以马车居多,骑马之人护卫在马车之外。 而这只队伍虽然也是骑马之人护卫在马车之外,可却是二十几个骑马的人护卫这一辆马车,看起来倒像是护卫着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要有客上门,玉兰客栈的老板娘自然都是高兴的,因为有客人就意味着有钱赚,远远的看着那辆马车就极为豪华,而骑马之人一个个也都是貂裘大氅,一看就是有钱人,这让一向见钱眼开的玉兰客栈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又盛了几分。 一直无精打采坐在窗前发呆的她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的直接跳了起来,冲着正在大堂烤火闲聊的伙计大声招呼道:“铁男、边永,来大买卖了,赶紧的出门招呼客人。” 话音刚落,这边的伙计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费玉兰已经开了大门冲了出去,不顾外面呼啸的风雪,连披风都没来得及披,开了门便直朝着管道上的一行人迎了过去。 玉兰小筑开在距离聊城大约有半天路程的管道旁,由于地理位置正合适,所以平常往来于东璃与东藩之间的商人若是不想在城外过夜的话一般都会在这里住上一宿,等到第二天天亮再赶往聊城,所以这玉兰小筑虽是只有十几个房间的小客栈,可这一年下来赚的银子却是不少。 聊城位于东璃的东北部,冬天格外的寒冷,而今天又赶上了难得一遇的北风暴雪,这天便比往日更冷上了几分,这大门一开那北风便呼呼的往屋里吹着,这让坐在靠窗位置吃饭的两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其中坐在下首位置的少女眼睛也不由得透过窗户往管道的方向看去。 正在吃饭的是两个少女,一人身着湖蓝色绣着宝相花小袄配宝蓝色罗裙,珠翠满头,面容清秀姣好,这身华丽的打扮在这边陲小镇看起来倒是有些格格不入,而另一人则是一身素衣,米白色的小袄和罗裙上没有一丝花纹,头上也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将头发斜斜的绾了个卷,看起来倒像是正在服丧之人。 看见管道上的人马,蓝衣少女女抬头轻声对素衣少女说道:“十妹,这些应该就是芙蓉说的人吧,我们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听了蓝衣少女的话,素衣少女这才转头朝窗外望去,可也只是那么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说道:“七姐,这二十人身上部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你虽不是什么名医,可治疗外伤应该没问题吧,一会那些人若是需要大夫的话你大可去挣些银子,只当是挣点零花银子好了。” 素衣少女的话引得蓝衣少女不禁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回道:“十妹你这是把我当成玉兰那个见钱眼开的丫头了不成,那些天玄卫的废物本小姐才懒得给他们医治。” 看了对面那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表姐,陈芯暚有些无奈,轻轻抚了抚额叹道:“还请七姐慎言,如今的天玄卫可远远不是当年那些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能比的,如今这位天玄卫大都督也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肖成林了,让他欠下个人情你可是不吃亏。” 蓝衣少女依旧是一脸不屑的嘟囔道:“谁稀罕一个草包饭桶的人情。” 少女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不过眼神却是转向了门外,认真观察起外面来人的行为举止以判断来人的伤势如何。 看着对面那个性格别扭的表姐,陈芯暚不禁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苦笑。 她和这个大了自己三岁的表姐命运相同,都是因陈家出事而被赶出家门的,只是这个表姐却是要比自己还要不幸,因为她虽然没有了父亲,却还有母亲的疼爱,可这个表姐的母亲却是因为受不住被夫家休弃的打击病死在了前往聊城的路上,所以对于当年身在天玄卫当差却是不能为陈家伸冤,更是在出事之后便休妻弃女的父亲更加的痛恨,连带着将天玄卫这整个衙门口的人都给恨上了,让天玄卫这个本是掌管东璃情报和刑罚的机构成了她眼中酒囊饭袋的代名词。 第二章 怪异的客栈 坐在屋中的人都会因为开门而灌进的冷风被吹得一个激灵,更何况是外面那些冒着风雪赶路的路人了,虽然都穿着上好的狐裘大氅,可马上之人仍是抵挡不住呼啸的北风往脖子里灌,一个个缩着脖子狂抖缰绳,人人都是一副想要尽快赶到目的地的急迫模样。 远远的看到了客栈里迎出来的人,为首的黑袍男子轻轻带了带缰绳减缓了马速,微微侧头冲着身后赶上来的人吩咐:“云策,你快马去聊城找赵邵阳,让他亲自去劳囚营请陈家人,看看陈家人能不能有办法先稳住文雨身上的毒,同时,让他尽快安排人去望城请贺家人来替文雨解毒,让他带着这个,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贺家人请到这里。”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从腰间解下一块黄金腰牌递向了赶上来与他并肩而骑的手下。 知道事情紧急,被点到名字的人急忙上前接过令牌,抱拳应了一声便催马朝着聊城的方向跑去,之后的事情倒是不再用黑袍男子吩咐,见为首男子往客栈的方向跑去,身后又是一人急忙催马上前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见手下疾驰而去,为首男子这才转头对另一边的手下吩咐道:“文渊,去前面的客栈看看。” 名为文渊的男子听令便抱拳催马朝着玉兰小筑的方向赶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因为心急,马上之人在马头即将碰上迎至路边的费玉兰头顶时候才急急勒住了缰绳,居高临下的盯着费玉兰寒声问道:“老板娘,还有房间吗?” 同样的黑袍,又都是将整张脸都掩藏在斗篷的帽子下面,使得这伙人看起来有些神秘,加之男子那冰寒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这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的天气里听起来竟是有几分让人胆寒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倒也不能怪黑袍男子的态度如此不友善,任凭是谁在这眼瞅着就要过年的时候,在这酷寒的天气里赶路,更何况是被人一路追杀至此却是不能还手的情况下,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再者这玉兰小筑看起来也充满了怪异之处,本来将店铺开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可以说是为了方便旅人不必再赶夜路行了方便,可这么小小一间店铺的窗户竟都镶嵌了产自南多且价格昂贵的透明琉璃那就奇怪了,要知道这种能装在窗户上的透明琉璃一小片都是要百两白银的,眼下看着这光是一扇窗户就要上千两的客栈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生疑虑,故而在上前搭话的时候这名男子才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黑店的话多少也能起到点震慑的作用。 只是他的心机看来是白费了,眼前这位老板娘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在这条路上开客栈也有四、五年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多了,那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可不是被吓大的。 再者以费玉兰的眼力,一眼便就看出了这群人并不是普通的商贾,更不是专门替人护镖的镖局,八成应该是公门中人,这样的人出门通常都是公干,不想惹麻烦的他们一般是不会吝惜银子的,作为资深财迷的费玉兰自然是不在意男子那不善的言行,她开门做生意,只要住店给银子就成,她才懒得理住店的是什么人,又是个什么态度。 并没有在意男子语气的费玉兰并不急着回复男子的问话,而是先偷偷的瞟了一眼官道上的车队,一辆马车加上二十几个骑马的人,通通都是狐裘大氅、官靴,看起来就不像是差银子的主,再说这么多人这就算是住大通铺最少也要三个房间,更何况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住大通铺的人。 想着马上就有大把银子入账的费玉兰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几分,甩着帕子转头看向男子笑答道:“有,当然有,实不相瞒,这不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吗,小店的客房可是都空着呢,不知客官们要住多长时间啊?你们要是住的时间长的话那我算你们便宜点如何?”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费玉兰这样的态度男子也不好再冷言冷语,斗篷下的脸微微有些尴尬的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没人正好清静,我们大人怕吵,还请老板娘不要再接别的客人了,你这客栈我们包下了,对了,还要麻烦老板娘再给我们准备些热乎饭菜,荤素不忌,只要快些就好。” 说着话男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丢给了费玉兰,随后黑袍男子又催马回到了等在路边的为首男子身旁,低声的说了几句后,便见已经停在客栈百步之遥的为首男子这才催马往客栈的门口走来。 而另一边伸手接过沉甸甸金子的费玉兰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金子,见是一块足有五两中的金锭子,更是乐的大笑冲着男子的背影喊道:“客官你只管放心,热乎乎的饭菜马上就好。” 说着又忙冲着刚刚披了外衣出门的边勇和铁男招呼道:“我说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七老八十似的,动作那么慢,还不赶紧帮诸位客官将马前到后院马棚里去,记得要用上好的草料给喂着,要是照顾不好当心回头我扣你们工钱。” 说罢见两人立马加快了步伐去接黑衣人的马匹后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的金元宝收进荷包里,转头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往客栈里面走去。 而黑衣人在看见费玉兰那一脸贪财奸商的模样,原本的疑虑倒是消了一点,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才符合一个商人该有的气质,而那琉璃窗户可能就是人家挣得银子多了才装的吧。 第三章 又一个财迷 不理店里的伙计们忙着把一众黑袍人的马往马厩的方向牵,只说这边为首的黑袍人飞身下马后冲着身后的下属低语了两句便率先跟在费玉兰的身后往客栈里面走去。 费玉兰一进门便冲着厨房的方向喊道:“祁胖子,来客人了,赶紧好酒好菜招呼着。” 湛玄辰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女人,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人一身素服,浑身上下不见半件首饰,而另一人则是浓妆艳抹、满头珠翠,而最让湛玄辰好奇的是这两个女人对于自己一众人进门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众人进屋的声响并不小,可她二人竟像是未受到影响一般,两人竟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那么静静的吃着眼前的饭菜,那份从容淡然引得湛玄辰不禁多看了一眼,特别是素衣少女眉间那朵妖艳的彼岸花,着实是令人不得不注意。 转头冲着身后的文渊低声吩咐道:“去问问那两人可是大夫,若是的话请他们为兄弟没诊治一下。”说完男子便直接转身往楼上走去,显然是没有留在大堂吃饭的意思。 对于这种来了就往客房去的客人费玉兰一点都不奇怪,只一脸微笑的冲着湛玄辰的背影喊道:“楼上左转便是天字号房间,右边是地字号房,除了左边最里面那两个房间有人住之外,剩下的你们随便住,等一会饭菜好了我让伙计给你们送上去。” 客栈平时也经常会接待人数众多的商队,车马自是也不再少数,不过这玉兰小筑虽然不大,可招呼客人的伙计却是不少,若是平常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没人招呼客人的情况,可这会马上就要过年了,店里不少的伙计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如今店里也只剩下了费玉兰和两个没有家的伙计铁男、边勇和厨房的祁胖子在,这一下子招呼二十多人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了。 而费玉兰之所以让铁男和边勇两个人一起去安排车马也是以为这会正是晚饭时间,这伙人会在大堂吃了饭再去客房的,那时候安置马匹车辆的铁男和边勇也该回来了,可却是没想到这伙人压根就没有在楼下吃饭的打算。 所以对于这会出现的没有伙计招呼客人的情况费玉兰也是无奈,只得指明房间的位置让客人自己安排房间,想住哪间住哪间了,虽然这样有些无礼,不过这会也只能这样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刚想转身朝着窗边两位素衣少女那桌走,却是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黑袍男子拦住。 为首的黑袍男子对于店里还有别的客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一开始跟费玉兰交谈的文渊却是觉得受到了哄骗,正好老大吩咐他去打听床边那桌客人是不是大夫,于是便借故拦住了费玉兰的去路,语带不满的指着窗边的少女质问道:“你不是说客栈没有其他客人吗?他们是怎么回事?” 面对文渊的质问,费玉兰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微微的朝后退了半步一脸不满的回道:“他们是我家亲戚,自然不能算是客人,哦对了客官,小店只有十间上房,我家妹妹住了两间,客官您若是在不上去找房间的话可能就要屈就住在楼下的通铺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文渊,绕过他便朝着后厨走去,这会后厨只剩下祁胖子一个人,费玉兰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这边文渊刚想开口问问那两人可是大夫,却是没想到人家老板娘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说完便径直离开了,无奈也只得自己往窗边走去。 见文渊走过来,陈芯暚忙放下筷子,起身福礼道:“真是抱歉,眼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店里的伙计都放假回家了,怠慢了客官还请见谅,不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陈芯暚的这一礼倒是让文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抱拳回礼道:“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那个、那个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问两位姑娘可是大夫?” 看着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文渊,陈芯暚噗嗤一笑,随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少女说道:“客官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家七姐姐略懂些简单的医理,不过也就能治些小病小痛,不知客官哪里不舒服,若是重病的话怕是就要请客官去聊城请大夫了。” 说着陈芯暚还意有所指的朝楼上看了看,因为刚刚上楼的除了一众黑袍人之外,还有一个需要两人搀扶的姑娘,那人看起来病的十分严重,即便是由两人搀扶着走路依旧是非常吃力的模样,而刚刚外面那唯一的一辆马车就是为那个姑娘准备的。 见陈芯暚误会,文渊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就是些外伤,若是方便的话姑娘给我些金疮药和干净的棉布便可以了?” 本来他们身上都是带着金疮药的,可是他们这一路一直遭受这东藩人的追杀,身上的金疮药都用完了,又不敢在东藩境内停留购买,所以很多受伤轻的人都是直接扯了衣襟裹上而已,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包扎。 “金疮药我这倒是有一些,不过不多,棉布你就要找三姐买了,我这可没有。” 这回回话的是身着桃色衣衫的少女,不过却是将那个买字咬的极重,听得一边的文渊不禁满头黑线,心道这一家子姐妹怎么一个个都是财迷,难怪这小小的客栈竟是能装得起琉璃窗户,刚刚的疑虑便又消了几分。 第四章 有人偷听 笑看着陈芯梦带着文渊去拿金疮药,陈芯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回到桌上,拿起筷子接着吃起了饭,这祁胖子做的素菜可是要比她娘做的好吃多了。 在厨房忙活完出来的费玉兰见桌上只剩下了陈芯暚,便笑吟吟做到了陈芯梦刚刚坐的位置说道:“就知道芯梦那丫头吃不惯你喜欢的这些素菜,这会人是不是又跑回屋里偷吃了,我昨个可是看到她偷偷让祁胖子给她做牛肉干了,对了芯暚,厨房又祁胖子做的双皮奶,我刚刚吃了一碗味道还不错,要不要给你也上一碗?你这病才刚刚好,整天素菜素饭身子哪里吃得消,若是回家的时候你饿瘦了奶奶可是饶不了我。” 陈芯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这才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轻声说道:“不吃了,大晚上的吃多了甜食对牙齿不好,对了,三姐你那有没有桃红色的绣花线?我那桃红色的绣线用完了。” “有,我前两天刚买的绣线,一会我就给你送去,只是你这身子刚好怎么又做针线,当心累着。” “我就是绣个荷包哪里就能累到了,好了三姐,我这都多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那我就先上楼了,你这边若是忙不过来只管喊我一声。” “不用,我这有边勇和铁男帮忙足够了,你身子不好,就安心的上楼歇着吧。”说着费玉兰便动手收拾起了碗筷。 而陈芯暚听费玉兰这么说不用也不客气,微微点了点头便直接起身往二楼走去。 这边的陈芯暚刚刚迈上台阶,就听到刚刚离开没多一会陈芯梦嚷道:“三姐,这位客官想要买些干净的白布,一会你拿给他,顺便再把那十瓶上好金疮药的银子收了。” 陈芯梦知道自己在做生意方面是不及费玉兰的,所以便将收银子这事交给了她,不过却是将那上好两个字咬的极重,就是想要费玉兰狠狠的敲这人一笔,想来一向财迷的费玉兰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随后见陈芯暚吃好要上楼又急忙喊道:“十妹妹你等等我,我还有事问你呢?” 说着也不理用衣襟兜着金疮药的文渊和一听有银子收便双眼放光的费玉兰,径直的跑向了陈芯暚。 两人上楼不说,那边安置马匹车辆的铁男和边勇回来的很快,费玉兰这边安排两人去后厨将做好的饭菜送上楼之后,便拉着文渊算起了棉布和金疮药的价钱。 目送着如同吃了苦瓜一般上楼的文渊,满意的将敲来的银子收进荷包里,看着鼓囊囊的荷包,一脸满意的费玉兰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捆粉红色的绣线上了楼。 当费玉兰再次面对陈芯暚的时候,脸上没了她那常常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而是一脸严肃的冲着正在桌边喝茶的少女福身一礼低声唤道:“小、、、、、、” 本想开口叫小姐的费玉兰被陈芯暚一个禁声的手势阻止,随后见陈芯暚伸手朝着房顶指了指,瞬间就明白了应该是房顶有人偷听,急忙咽下那句几欲出口的小姐,改口高声说道:“小、、祖宗啊,你这身子才刚刚养好一点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不是说缝荷包吗,这怎么又做上衣服了?” 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房顶,陈芯暚这才放下了手中正在缝制的衣衫,带着几分心虚的解释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赶在过年之前将这件袍子给做好,好让祖母过年的时候穿,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再说我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娇贵了,不过一场小小的风寒,早就好了,哪里就要你们这么紧张了。” 费玉兰才不听陈芯暚的解释,虎着脸嘟囔道:“好什么好,刚刚吃饭的时候我还听到你的咳嗦声呢,好了,赶紧把东西放下,衣服回头我帮你做,虽然比不上你的手艺,可也不至于太丢人,保证让外祖母穿的舒服,呐,这是你要的桃红色绣线,你呀,就是只做一个荷包外祖母她老人家都会高兴的,你说你费这个力气干什么。” 话落费玉兰便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绣线塞到陈芯暚的手中,并随手抢过陈芯暚刚刚缝制的衣服。 看着被费玉兰紧紧抱在怀里的衣服,陈芯暚知道再想要回来怕是比较难了,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客人不少,你下去忙吧,要是忙不过来只管叫我,等这批客人走了你就赶紧把店关了跟我回劳囚营过年吧,这银子是赚不完的,祖母可是说了,今年要是不把你这个财迷带回去就叫我也不用回去过年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芯暚在说道劳囚营的时候微微的抬头向屋顶看了看,在听到房顶传来极轻微的响声之后这才满意笑了笑,过了一会这才转头冲着费玉兰低声说道:“外面那些应该是天玄卫的差人,为首那人的品级应该还不低,还有,受伤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中了忘忧之毒,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上京了。” 听到上京两个字费玉兰猛然愣在当场,那个地方对于她和所有的陈家人来说,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痛。 第五章 世态人凉 费玉兰的母亲是陈家旁支,是那种关系极远的旁支,可即便这样,依着当年陈家在上京城的名声,依着费家的条件来说当初在求娶费玉兰母亲的时候依旧是高攀了。 可谁成想就是这样的人家却是在陈家出事后的第一时间便将费玉兰他们母女三人赶出了家门,竟还生生的扣下了费玉兰母亲的嫁妆,美其名曰竟是弥补费家受了陈家牵连而遭受的损失,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因为是男孩,被费家祖母留下了。 在这样的时代被休弃的女子若是娘家怜惜姑娘那还能有条活路,可后半生也是毁了,更何况当时的陈家突逢大变,自顾不暇,又哪里顾得上她娘这个旁支的姑娘。 身无分文的娘三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若不是后来陈家七姑娘陈染箐,也就是陈芯暚母亲的贴身丫头环佩找到了他们,如今他们娘仨没有冻死街头,也必将沦为人贩子手中的货物,这会谁不准被卖到什么腌瓒之处了。 后来得知将他们这样受到陈家牵连的所有人都带着一起前往聊城是七姑姑家那个当年只有八岁的表妹的主意,费玉兰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主子,至此便一直称呼陈芯暚为小姐,而不是表妹。 看着费玉兰那有些激动又有着几分畏惧,眼中不自觉含满了泪水的模样,陈芯暚起身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要难过,我跟你保证,当我们再次回到上京城之日,便是当年曾经陷害欺辱我们那些人的噩梦开始之日,陈家的仇我们一定会亲手报。” 陈芯暚的话让费玉兰的身体为之一震,这一天她已经等了七年了,自从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那些所谓的亲人无情的将他们母女三人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这一天,想着自己能够再重新回到上京城,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家人看看如今的她有多强大,让那些个曾经被他们弃如敝履的所谓家人看看的他们过得要比他们任何都好。 这些年她和妹妹一直都在努力的做事,努力的赚银子,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心情有些激动的费玉兰敢忙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起身朝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冲着陈芯暚又是福身一礼,目光坚定的说道:“凭小姐吩咐,刀山火海,玉兰在所不辞。” 看着一脸郑重的费玉兰,陈芯暚噗嗤一笑道:“哪里就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你说的那个可不叫报仇,那叫同归于尽,若是那样的程度当初我就可以做到,又哪里需要等到今日,三姐你且看着吧,我定要让那些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芯暚的话让费玉兰瞬间热血沸腾,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对,定要让那些恶人生不如死。” 伸手抽出腰间的帕子递向了费玉兰,陈芯暚指着费玉兰取笑道:“快把你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擦吧,难看死了,小心一会出去把客人都吓到了回头找你退银子。” 听陈芯暚这么说费玉兰本能的便接过帕子朝着脸上擦去,却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陈芯暚那一脸的调笑,才惊觉自己这是上了当,忙将手中的帕子丢还给陈芯暚,报复的将手伸向了陈芯暚的腰间瘙起了痒,口中不依不饶的埋怨道:“你个坏丫头就知道欺负我,看我饶不饶你。” 陈芯暚自然是不会是就这么让她瘙自己的痒,接过费玉兰丢过来的帕子一脸嫌弃的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在费玉兰刚刚抬起手时便转身就跑,此时的两人才有了一点少女本该有的活泼。 正在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的打闹中,门外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敲门的声音响起。 听到敲门声的陈芯暚急忙停住了脚步,嘴角微扬,冲着费玉兰使了个眼色后便莲步轻移朝着门口走去。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个锦袍男子,正是刚刚才住进客栈的那伙黑衣人中为首之人。 像是有些意外,打开门后的陈芯暚微微一愣后忙微微欠身行了个福礼,恭敬的问道:“不知客官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素衣少女之时湛玄辰便觉得这个女孩并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平淡如水,可是仔细观察起来,好像除了漂亮之外也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见过的美女多的去了,却是从未又眼前这个少女一般能让他多看上两眼的。 这会见少女福身行礼,忙摒除脑海中的杂念抱拳回礼:“姑娘有礼,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可是西岭陈家人?” 听到男子的问话,陈芯暚原本因为刚刚打闹而微微有些泛红的脸立时就变得煞白,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复杂,带着几分畏惧、几分委屈的回道:“民女的祖父正是陈宣墨,还请大人莫怪,如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像我等这些平时在牢囚营并无犯错的人才会被恩准外出,并非牢囚营的诸位大人徇私。” 第六章 中毒之人 看着陈芯暚那如同受惊的小兔般略显慌乱的解释和惨白的脸色,湛玄辰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想着可能是自己的脸色太严肃把人家姑娘吓到了,于是赶忙缓和了脸色,尽量用他觉得温柔的声音解释道:“姑娘莫要紧张,湛某不过是想请陈家人帮忙看位病人,并无恶意。” 听到湛玄辰这么说,陈芯暚才重重的松了口气,神情依旧是有些畏惧的轻声回道:“小女姐妹倒是都懂得些粗浅的医术,帮着大人看看倒是可以,不过小女医术低微,只怕是帮不上大人的忙,所以还请大人尽快让人去聊城请大夫的好,城南仁济堂的郭大夫医术高明,大人尽可让人去请他过来。” 得知陈芯暚懂医术,湛玄辰的脸色明显有那么一丝的惊讶,忙伸手做了个请的收拾说道:“那就麻烦姑娘移步帮忙先看看。” 本来这种小事根部不需要湛玄辰这个天玄卫大都督亲自出马的,可是自从在楼下看到了陈芯暚之后,湛玄辰便直觉的觉得这姑娘不一般,故而这才亲自过来打算试探一二。 再则此时文雨的情况不好,已是不好再拖,陈家素以毒医闻名,若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也懂得陈家医术的话,也许会有办法暂时拖延文雨的病情。 虽然眼前的黑袍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善类,不过在自己的地盘上陈芯暚也没什么好怕的,回头冲着费玉兰说道:“七姐的医术要比我好上不少,她这会人可能又去后厨找吃的了,麻烦三姐去寻她一下,若是找到了让她过来帮忙。” 看着费玉兰转身离开,陈芯暚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湛玄辰宛然一笑,低声解释道:“小女的医术不及七姐姐高明,所以还是请七姐姐一起过来看看得好。” 湛玄辰的本意就是救人,这会听陈芯暚要找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只率先引着陈芯暚往谢文雨所居的房屋走去。 谢文雨被安排到了走廊另一头最里面的房间,门口站着四个黑衣人分立门口两侧,见到这样的情景陈芯暚本能的放缓了脚步,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抬头看向了走在身侧的湛玄辰,好似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一般。 注意到陈芯暚迟缓的脚步和受惊的脸,湛玄辰忙摆了摆手示意门口几人离开,然后才看向陈芯暚解释道:“他们不过是担心文雨的病情才守在这里的,姑娘莫要见怪。” 湛玄辰这么一说,陈芯暚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像是害怕自己帮不上忙便会挨打一般,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不过是看了家中仅存的几本医书略懂得些粗浅的医术罢了,这万一要是治不好文雨姑娘的病,还望大人莫怪。” 看着陈芯暚一脸受惊,如同看待洪水猛兽般盯着自己小心解释着的陈芯暚,湛玄辰心中无奈,第一次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过严肃,瞧这会把人家小姑娘吓得,于是忙缓声解释道:“姑娘只需尽力就好,无论能否治愈文雨的病情,湛某都将报以重谢,还请姑娘放心医治就是了。”湛玄辰一边说一边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刚刚被推开,陈芯暚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香味,可一向嗅觉敏锐的她却是在这浓重的脂粉味中闻到了一丝丝腐肉的味道,看来那个女人身上的毒已是到了不能在拖的地步了,难怪湛玄辰会病急乱投医的找上了她。 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翘,低首垂目的跟在湛玄辰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偷眼打量着屋中的情形,除了外面的四个人之外,在窗前和门口的位置还分别站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一个极其瘦弱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不是女人偶尔会发出几声轻微的痛苦呻吟声,难保让人产生错觉,那床上躺着之人其实已是个死人。 看着屋中之人一个个都是身戒备,即便自己是跟着湛玄辰一起进的门,可众人依旧是一脸戒备的紧盯着自己,如此看来床上的女人对于湛玄辰来说真的很重要,这一认知让陈芯暚的心中大定,看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是势在必得了。 两人进门后守在门口的两人急忙将房门又重新关好,双手负手在身后站在门口,陈芯暚见状也忙配合的露出了几分惊恐的表情看向了湛玄辰,颤声问道:“大人,这屋中的人太多了,这会屋中的门窗紧闭,脂粉的味道也太浓了些,这些情况都不利于病人修养,还请大人让闲杂人等出去,还有请大人开窗尽快将屋内的味道散去。” 陈芯暚话音刚落,不等湛玄辰说话,一直守在文雨床边的男子便一脸愤怒的喝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庸医,这会的文雨根本不能吹风,你让开窗难道是想害死她不成。” 青竹与文雨青梅竹马,两人本来说好等文雨这次任务完成便要成亲的,可是如今看着爱人这副样子,别说是开窗吹风了,就是人路过带起的微风都会让文雨疼痛难忍,看着爱人如此受罪,青竹真的恨不得中毒的是自己,让自己来替文雨承受那锥心之痛。 所以这会听见陈芯暚进门连人都没看便又是撵人又是要开窗的,听着外面北风吹得呼呼作响,光是想想那痛苦都不是人能够承受的,青竹又哪里还会跟陈芯暚客气。 第七章 救人的条件 面对愤怒的青竹陈芯暚也不生气,只是面露怯懦的小声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床上那位姑娘中的乃是忘忧之毒,中此毒者虽然冷风你会令病人极其痛苦,可寒冷却是对毒素有着一定的抑制作用,若是可以的话你们最好去外面取些冰块放于这位姑娘身侧,这样可以适当的延缓毒素侵入心脉。” 陈芯暚的话让屋中之人的眼神都是瞬间一亮,特别是一直守在文雨身边的青竹,一改刚刚的愤怒,转而一脸希翼的看向了陈芯暚哀求道:“姑娘既能看出文雨中的乃是忘忧之毒,那姑娘可会解此毒?” 看着一脸希翼的青竹,陈芯暚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这种毒我也只是见人解过,知道的也不过就刚刚说的那么多了,至于如何解毒我却是不知。” 陈芯暚此话一出,原本一脸希望的青竹瞬间颓然,神情木然的重新回到床边,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文雨。 此时的青竹也是关心则乱,倒是一旁的湛玄辰听出了些门道,忙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是见何人解过此毒,姑娘可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我与那人到时有几分交情,那人如今也恰好就在聊城,不过此人性情怪异,虽然医术高明,却是不轻易为人看病。” 陈芯暚的话虽然没有说明,可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能解毒的人我认识,人在哪里我也知道,不过凭着你们的本事怕是并不能请动人家为你解毒。 湛玄辰自然听得明白,不过却是不行通过陈芯暚去请那人,于是忙拱手问道:“还请姑娘告知哪里可以找到此人?” 面对湛玄辰的不按常理出牌,陈芯暚明显有些意外,随即面露难色,看似很有些紧张的搅着手中的帕子,轻咬着嘴唇,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刚刚知道了有人能解忘忧之毒而有了一丝希望的青竹这会见到陈芯暚这副模样,心急的直接就跪倒在了陈芯暚的脚边,这会的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伸手便紧紧的抓住了陈芯暚的裙摆哀求道:“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文雨,只要能救文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顾某都心甘情愿,哪怕是给姑娘当牛做马,顾某也在所不惜。” 青竹的举动可是把本就看起来有些胆小的陈芯暚吓得够呛,急忙想伸手扯回自己的裙摆,可无奈力气太小,又羞又急的脸色绯红,手脚也是慌乱的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的模样。 正在陈芯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身边一声略微有些愠怒的声音:“青竹,放手。” 虽然能够理解此时青竹的心情,可是当他看到青竹抓着陈芯暚裙摆的那双手时,一股无名之火便直冲头顶,所以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是从湛玄辰的口中说出却是阴冷无比,令人浑身发寒。 就算是平时湛玄辰的话青竹都不敢不听,更何况这会明显能够感觉出湛玄辰的愤怒,所以虽不情愿,可还是急忙放开了手,不过却是没有起身,仍旧是跪在陈芯暚的脚边一脸的乞求。 看着青竹的样子,陈芯暚一脸的同情和怜悯,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豁然转身定定的看向了湛玄辰,神情坚定的开口说道:“我可以为大人请出那能解忘忧毒的人,并让他帮文雨姑娘解毒,不过我有个条件,还望大人能够成。” 自从图而乐都登上东藩王位以来,两国边境一直屡遭侵扰,迫使朝廷不得不派重兵把守,不仅造成朝廷的国库空虚,也使得东篱驻守于其它邻国边境的严重兵力不足,造成原本臣服于东篱的周边小国纷纷跃跃欲试,可以说如今的东藩对于东篱来说是最大的隐患。 而文雨这次得到的情报正是这些年东藩人安插在东篱这边的探子名单,听说有些人如今甚至是身居要职,若是再让这些人继续隐藏的话,对于东篱来说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将是不可预估的,所以说这份名单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以至于他在得知文雨被擒之后不得不冒险亲自带人营救,所以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湛玄辰都一定要保住文雨的性命,从而得到她手中的那份名单。 只是虽然心中急迫,不过一向行事谨慎的湛玄辰在不知道陈芯暚会提出什么要求的前提下还是斟酌了一下说道:“不瞒姑娘,文雨对于湛某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还请姑娘尽快去请那解毒之人,至于姑娘的要求,只要湛某能做到的自当义不容辞。” 陈芯暚自然是不会因为湛玄辰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去请人,而是直接提出了要求:“我要湛大人向圣上请旨赦免陈家女眷,允许陈家女眷重回上京并且归还陈家住宅,若是湛大人能够答应的话那小女子自当马上去请那人,不然,还请大人恕小女无法告知那人的所在之处。” 陈芯暚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虽然面色坚毅,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却是不难从她那紧握的双手看出,其实这姑娘的内心的紧张。 第八章 表里不一的姑娘 看着虽然紧张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却依旧强自镇定的陈芯暚,不禁让湛玄辰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天,同样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陈家七十多口男丁被绑在菜市口那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等待行刑,而高台的下面站着最后为亲人送行的陈家女眷。 那年他初入天玄卫,虽然天玄卫可以说基本上一直都掌握在他们湛家手中,可刚刚进入天玄卫他还是需要从最底层做起。 那年也是他第一次跟随当时的天玄卫大都督身边查案,因为跟当时的上官政见不同,所以当时本该坐在高台之上监斩台上的他选择站在了高台之下的人群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外表看似柔弱,说出来的话却是能让他这个杀过人见过血男人心中都为之心中一凛的话。 在陈家女眷都在为亲人即将死亡而放声痛哭的时候,只有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哭不闹,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高台之下,站在了陈宣墨的身前,用极低却是极为坚定的声音说道:“外祖父你放心,你们的冤芯儿一定会为你们申,这个仇芯儿一定会为你们报,芯儿定要让那些陷害你的血债血偿,芯儿在此立誓,血仇不报,孝服不脱,外祖父你们一定不要急着转世投胎,一定要让那些陷害你的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你们一定要亲眼看着芯儿为你们报此血仇。” 当时看热闹的人很多,人声吵杂,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被吵杂的人声掩盖的誓言就那么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中,也因此让他牢牢的将女孩的面容记在了心中,特别是女孩额间的那颗朱砂痣,而此时不知为何,在他的脑海中,这两人的身影竟然就那么神奇的重合在了一起,让湛玄辰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素衣少女就是当年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孩。 所以这会听到了陈芯暚提出要赦免陈家并且要重回上京的要求时,一向杀伐果断的湛玄辰竟是有些犹豫了,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看起来近乎有些懦弱胆小的女孩并非外表所表现的那样。 如今的皇上越发的荒淫无度,因为宠信高贵妃,更是纵容后妃直接插手朝政,而且近两年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之位又迟迟未定,惹得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是蠢蠢欲动,暗自积蓄势力,可以活如今的东篱的朝堂是混乱不堪,而陈家偏偏却选在这个时候要回上京,这让湛玄辰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妥。 可眼下文雨手中的情报对于东篱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若是不能及时揪出潜藏在朝廷内部的东藩奸细,那对于东篱如今这混乱的情况来说无疑将是雪上加霜。 迅速的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湛玄辰觉得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还是文雨手中的情报更重要些,至于陈家,反正将来也都将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凭着陈家一群女眷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于是在略微沉吟了片刻后,湛玄辰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封信折好后递给身旁的黑衣人吩咐道:“封好,八百里加急亲自送到老太爷手中。” 黑衣人接过湛玄辰折好的信谨慎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皮信封将信装好,小的心用蜡封封好后转身便走。 陈宣墨当年犯得那可是毒杀皇后的重罪,本应该是满门抄斩的重罪,而陈家女眷之所以只判了流放那也是因为当时陈家老太太跟孝诚皇太后有些交情,太后在皇帝面前力保陈家女眷的话,如今陈家的女眷想来也早已是黄土一捧了。 所以说如今陈家女眷能好好的活着已经算得上是圣上法外开恩了,而如今陈芯暚要求圣上亲自赦免陈家女眷,这样的事情就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想来也只有他家那位早已不问世事的老爷子出面才有可能办到,所以湛玄辰并没有直接上书当今圣上,而是直接写了封家书请老爷子亲自面圣去求那道圣旨。 待黑袍人出去之后,湛玄辰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声音中透着几许无奈的说道:“姑娘,这里离上京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十几天的时间,如今文雨的身子怕是拖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能不能请姑娘先请人为文雨医治?湛某保证,赦免陈家女眷的圣旨湛某一定尽力。” 事关重大,就是家里那位老爷子出面湛玄辰其实也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如今的文雨情况确实是不好再拖,于是才想着先稳住眼前这个丫头,若是将来事情真的办不成的话,那他自然也会另想其它办法来补偿陈家。 第九章 信不过你 听了湛玄辰的话,陈芯暚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有些惊疑不定的低了头,抿了抿嘴小声的嘟囔道:“不是小女信不过大人,只是祖父他老人家当年犯下了那么大的事,天子震怒,难道仅凭着大人刚刚的那一封书信就能让圣上赦免陈家女眷并让我们重回上京吗?” 心中明白眼前这丫头的这份胆小懦弱绝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可是看着眼前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陈芯暚,湛玄辰的心中还是莫名的有几分心疼,暗自握了握拳头,让深陷在掌心的指甲使得脑中清明了几分。 饶有兴味的紧盯着陈芯暚,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痞样,邪魅一笑道:“可如今的情况就摆在这里,姑娘要的圣旨湛某此时此刻是说什么都拿不出来的,而姑娘既然略懂医术,那文雨如今的情况想必姑娘也看得出,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怕挺不过几天,而那能解文雨之毒的人恐怕是姑娘能拿出的唯一筹码,也就是说文雨若是平安无事的话陈家才有重回上京的希望,若是文雨有事,那陈家可能便再无重回上京的希望,所以眼下姑娘能做的就是尽快找人救治文雨,当然,如若姑娘能想出什么两其美的办法,那姑娘尽管开口,湛某定当尽力配合就是。” 看着一脸无赖的湛玄辰,陈芯暚心中冷哼,不过脸上还是一副不甘的抬了头恨恨的瞪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赖的男人,气愤的小脸通红的跺了跺脚,咬了咬牙没好气的说道:“小女子一个乡野村姑哪里会有什么好办法,反正是你急着救人,这办法自然要大人你来想才是,我可不管,能够重回上京只是大奶奶她老人家的心愿而已,我倒是觉得这聊城没什么不好的。” 看着比自己还要无赖上几分的陈芯暚,湛玄辰扯了扯嘴角,状似无奈的将手伸向了腰间,却是不想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刚将天玄卫大都督的腰牌给了云策让他去聊城请人,只得伸手摘下了挂在另一边腰间的玉佩递向了陈芯暚说道:“这玉佩是我湛家男子从出生便一直佩戴之物,从不离身,如今我将此物抵押给姑娘,还请姑娘先将那能解忘忧之毒的人请来救治文雨,等圣旨到了姑娘再将此物还给湛某,这样姑娘可能放心一点?” 看着湛玄辰递来的玉佩,陈芯暚也不客气,伸手便接过了玉佩仔细的打量了起来,只见玉佩由一块墨玉雕刻而成,只是样式有些奇怪,层层云纹的中间雕刻着神兽獬豸,神兽的额头上一个精致的九字,想来这个九大概九是这家伙在家中的排行吧。 而之所以湛家男子象征身份的玉佩上雕刻的图案是獬豸也是有原因的,从东璃国成立天玄卫开始,便一直由湛家掌管,所以湛家男丁从出生开始佩戴的身份玉佩上便都雕刻着獬豸。 这獬豸是传说中的神兽,据说是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獬豸貌似麒麟,身长满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一角,俗称独角兽,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吧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是勇猛、公正的象征,倒也正符合他如今的官职。 依着陈芯暚对湛家的了解,湛玄辰既然能将这个玉佩拿出来抵押,那说明他对能让陈家回到上京一事有着很大的把握,心中暗喜,可陈芯暚的脸上还是一脸怀疑的将玉佩小心的收进了腰间的荷包里,并且从中取出一条黑色的络子,络子上坠着一颗淡紫色的琉璃莲花。 跟湛玄辰的随意不同,陈芯暚很认真的将络子递向湛玄辰,声音中有着些许不确定的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如今身在何处,可他当初走时留了这个给我,说只要将这个交给聊城揽月楼的云渺姑娘,她会帮忙联络他的。” 伸手接过陈芯暚递过来的络子,湛玄辰仔细的打量起了络子上的紫色琉璃莲花,淡紫色的莲花纯净透明,没有一丝杂质气泡,单单只是这样的一颗琉璃莲花便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之物,与他随身佩戴的那块玉佩的价值不相上下,却是被那人轻易的当成了信物,看来那能解忘忧之毒的人绝非寻常人等,而眼前这姑娘竟是能请动这样的人,这让湛玄辰的心中不禁有些怀疑,答应帮陈家求那道赦免的圣旨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不过眼下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是无用,转手将莲花络子递给青竹说道:“这位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还不赶紧拿着东西请人去。” 一直跪在地上眼巴巴看着陈芯暚的青竹忙不迭的接过玉佩转身就往屋外冲去,可见他是真的很在意床上那个女人的生死。 第十章 起疑 谁知这边门刚刚打开便传来一声尖叫,原来是急着出门的青竹跟后被找来给文雨看病的陈訫梦撞了个满怀,而那声尖叫自然是被长得又高又壮的青竹撞倒的陈訫梦发出的。 陈訫梦一向都是小辣椒的性格,这本来刚刚在厨房找到了郝胖子私藏的酱猪蹄,刚想美美吃的她被人叫来看什么病人,心中本就不太高兴的她这一来人还没进屋就被人给撞倒在地,依着她那暴脾气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场就骂了起来。 “哪个混蛋走路不带眼睛的,哎呦可疼死老娘了。” 说话间陈訫梦扶着腰就站了起来,可这会的青竹正急着去情人,哪里会有心思管撞倒了什么人,伸手便推开了挡住了他去路的陈訫梦便直奔楼下跑去。 青竹的这一推便将刚刚起身人还没站稳的陈訫梦又推跌在地,转头看着一阵风般跑下楼的青竹,刚想开口骂人,却是见人家已经走远了,无奈陈訫梦也只得指着青竹的背影骂上几句,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看着状似泼妇的陈芯暚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脸,忙快步过去扶坐在地上骂人的陈訫梦,低声劝道:“七姐你别生气,他这也是急着找大夫救人,你就别怪他了,赶紧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不管陈訫梦的脾气如何火爆,在陈芯暚的面前还是很温顺的,一见说话的是陈芯暚,顿时压下了满心的火气,只是语气中仍旧一脸不满的埋怨道:“就算是再急也得看路不是,撞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看他回来老娘怎么收拾他,不让他尝尝千机散的滋味就算老娘心地良善,老娘最近正好手痒,到时候非把他剁了做成包子喂狗不可。” 陈訫梦这话说得又快又急,陈芯暚想要阻止不及,只得含怒的喝道:“七姐,你这是乱说什么呢,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姐姐开的这是家黑店呢,还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若是被外祖母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念你呢,还不赶紧起来。” 陈芯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依旧不大,可语气却是有些严厉,听得陈訫梦一个激灵,转眼看了看自己这副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的模样确实不太雅观,又见陈芯暚已经沉下的脸,忙闭上了嘴,也不用陈芯暚搀扶,麻利的站了起来,一副小孩子做错事般的低了头小声说道:“我这不也是听说有病人要看,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急忙跑了过来,却是没想到一上楼被那人撞倒了,我这不也是太生气了才胡言乱语的吗,十妹妹你可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不再乱说话就是了。” 没好气的瞪了陈訫梦一眼,便不再理会一脸受气小媳妇般模样的陈訫梦,恨恨的甩开了陈訫梦伸过来的手,没好气的恨声道:“七姐姐也不用装这幅可怜模样给我看,今天你在诸位大人面前丢了陈家姑娘人这事等回去我一定会如实告诉祖母她老人家的,到时候是打是罚凭她老人家做主。” 说着陈芯暚也不理明显有些恐惧的陈訫梦,站起身冲着湛玄辰轻福一礼道:“祖母一向最疼七姐姐,她这也是被她老人家惯坏了,让大人见笑了,刚刚家姐的话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放心在店里住着,这玉兰小筑在这聊城也开了七八年了,绝对不是什么黑店。” 虽然陈芯暚说着是要让陈家老夫人来惩罚陈訫梦,可湛玄辰却是能看得出陈訫梦是在陈芯暚沉下脸的一刻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以此可以判断这陈訫梦真正害怕的应该是眼前的这位十姑娘,而非那位陈家老夫人。 这一认知让湛玄辰对眼前这位原本该姓王如今却变成了陈家十姑娘的女孩兴趣越发的浓厚了,随手摩挲着手中的琉璃莲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哪里哪里,陈七姑娘性格直爽,实乃性情中人,比起上京那些死守规矩、惺惺作态的大家闺秀真实,这样很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芯暚觉得湛玄辰说起真实两个字的时候看向了自己,虽然这些年陈家一直身在聊城,可对于上京的情况却一直都是了如指掌。 而眼前的这位天玄卫大都督作为皇帝的亲信宠臣,陈芯暚本该是更加了解才对,可无奈这位太过神秘,即便是手下想尽了办法,对于这位大都督的情况还是知之甚少,所以对于眼前这位那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眼神,陈芯暚的心中还是有些没底,在不了解的敌人面前尽量少接触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陈芯暚没有并不理会湛玄辰那已有所指的眼神和言语,状似有些羞恼的匆匆冲着湛玄辰福身告辞后便拉着一脸无措的陈訫梦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两人走远,湛玄辰这转头轻声冲着云策吩咐道:“去查查陈家这些年在聊城的情况,特别是那位陈家十姑娘,一举一动我都要清楚。” 听了湛玄辰的这个吩咐云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一脸奸笑的说道:“那位陈家十姑娘长得的确漂亮,只是大人,这陈家可是罪臣之后,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妾室想要进湛家的门那也是高攀了,更何况要跟您定亲的那位可不是个良善的主,若是这陈家十姑娘进门怕是会受委屈啊。” 听着这云策越说越不像话,湛玄辰回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云策的头上低声骂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那么多废话,我总觉得这陈家想回上京怕是为了当年那事,而那位陈家十姑娘也绝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行了,别废话,赶紧去,做事隐秘些,尽量别惊动陈家人。” 看着一脸严肃的湛玄辰,云策自然是不敢再胡言乱语,赶忙领命,披了衣服便朝外走去。 第十一章 誓言 一回到屋中看着已经早一步回来,沉着脸正襟危坐在桌前的陈芯暚,陈訫梦脸上的的害怕又重了几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在这个一向规矩严谨的妹妹眼中是有那么一些不妥的,所以一进门便一脸悔不当初的认错道:“我知道错了,十妹妹你千万别生气,我、我认罚还不行吗?回头我就回家主动找祖母请罚还不成吗?” 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啜了口茶后,陈芯暚这才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先不说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只问你这次你错在哪了?” “我、我错在、错在不该骂人,错在不该想个泼妇般骂人,丢了陈家姑娘的脸,不过话说回来,十妹妹,我是真不明白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像我们这种罪臣之后将来就算是结亲也只能跟同样有罪流放的人家结亲,与其那样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我们如今的日子过得不也很好嘛,你说我们如今这种境地,祖母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老是用以前那些规矩要求我们,那些大家小姐的规矩对于我们来说还有什么用。” 听着陈訫梦的抱怨,放下茶杯,斜睨着站在身边绞着衣角,看起来真得害怕了得陈訫梦,陈芯暚的也不忍再说重话,毕竟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有些无奈的轻叹道:“还有一点你没有意识到,那湛玄辰是什么人,你怎么可以在他的面前提到千机散,你是想告诉他陈家虽然只剩下了几十女眷,可陈家的毒经医术却仍旧没有失传是吗?你难道忘记了陈家当年是因为什么才会遭此横祸的吗?” 看着陈訫梦的脸色由害怕慢慢变成了惊骇,陈芯暚又是一声无奈的轻叹:“这些年你们一直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陈家已落得如此境地,外祖母她老人家还要劳心费力的要求你们学习那些在你们看来根本就没有用的规矩,今天我便告诉你为什么,回头你也可以将我今天的这些话告诉家中的姐妹们。” 说到这里的陈芯暚将头转向了窗外,遥遥的望向了上京的方向,赤红的眼中满是仇恨,声音也不复以往轻柔,语气深寒的说道:“祖母之所以让你们不要忘记闺阁女子的规矩只是因为当初在离开上京的那一刻,我曾经向祖母发誓,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带着陈家重回上京,为枉死的祖父和那些亲人们报仇,我陈家男儿的血怎么可以白流,当年那些陷害祖父的仇人还都逍遥法外,我们又怎么可能安居在此,衣服无忧便觉得满足,这可不是我西岭陈家人的行事作风。” 陈芯暚的话让原本想要嬉笑撒娇蒙混过关的陈訫梦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脸惊骇的盯着陈芯暚。 在陈訫梦的眼中,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妹妹一直都是个有主意,她能感觉到,在很多事情上,就连祖母都会听这个妹妹的,可以说他们没有像其他被流放的女子过着那种悲惨的生活靠着那个有本事的七姑姑和这个妹妹。 在东璃,被流放的男人做的都是那些最苦最累的活计,而女人的命运则是会更加悲惨,幸运的回沦为流放地官员的下等仆人,而更多的将会沦为军妓,成为那些驻守边关的兵士取乐发泄的工具。 而陈家算得上是比较幸运的,当时驻守聊城的守将受过陈宣墨的救命之恩,所以陈家人虽然一直生活在牢囚营,不过日子过得却一直不错,而像陈芯暚他们这些当时并不在陈家家谱之内的人就连牢囚营都不用住,可以如同普通人一般在聊城生活。 当然这也是聊城距离上京路途遥远,而皇上的心中其实也明白皇后的死跟陈宣墨并无关系,只是当时的情况必须要找那么个人来安抚江家,而陈宣墨则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陈家女眷被发配聊城也未尝不是皇帝对陈家人的一种补偿。 只是罪臣家眷就是罪臣家眷,就算是陈家人在生活方面并未收什么苦,可是作为记名在册的罪臣亲眷,陈家人的嫁娶还是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很少有人家愿意跟这样的罪臣家眷结亲,因为若跟这样的人家结亲的话会有很多弊病,当官的会失去升迁的机会,影响仕途,就算是普通的农民也会因为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而增加赋税,所以若非要结亲的两人真的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程度,一般人是不会跟罪臣亲眷结亲。 所以就算是有不少像陈家这样在流放之地生活不错的人家也很难与人结亲,渐渐的这个家族也就人丁凋零,甚至是直到消失,其实这也是变相灭绝一个家族的方法,不过是比起诛杀九族要委婉一些而已,因此通常流放之人的生活都很消极。 第十二章 杀人灭口? 陈家的情况较之其他那些被抄家流放的人家要好上很多,因为陈芯暚母亲陈染箐在离开王家的时候提前有准备的,陈染箐作为陈家嫡女,当初嫁入王家的时候嫁妆丰厚,那些家具古董之类不好拿的东西是拿不出来的,不过在离开之前,陈芯暚母女却是带了不少的首饰银两出来,像银票、房契、地契这样的东西更是一件都没有留给王家。 陈染箐虽然在遭受了父兄被斩,丈夫翻脸这样打的打击之下并没有六神无主,从小便跟在陈家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她不同于平常的大家小姐。 要知道陈家老太太当年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当年陈家老太太父兄出征南多,而当年先帝不知是处于什么原因,竟然派与苏老将军有仇的官员负责押运粮草,当那名官员故意拖延运送粮草被陈家来太太知道,当年只有十四岁的陈家老太太便敢拿着宝剑一路架在那名官员的脖子上,愣是将粮草按时运送到了苏老将军的军营,不过也正因为此事,陈家老太太从此便落下了个悍妇的名声,直到十八岁才与陈家老太爷一见钟情后嫁到了陈家。 而陈染箐也颇得了几分陈家老太太的真传,还没出嫁便能帮着陈家老太太当半个家,那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经过最初的心灰意冷和慌乱之后,在陈芯暚的提醒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理智,迅速将手中的房契地契出手换成了银票,在王家上演了一场怒打负心汉的大戏之后,便潇洒的带着王逸云的休书和事先准备好的财物先陈家女眷一步离开了上京,来到了聊城,等到王逸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再也找不到陈染箐的半点踪迹,因为陈染箐带走了陪嫁的所有房契地契,所以这对本来并不富裕,一贯不以花媳妇嫁妆为耻的王家来说可是一场不小的损失。 先一步离开上京的陈染箐早早将陈家流放路上到聊城的一切都打理好了,这也是陈家老太太当年以五十几岁高龄,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之下还能一路平安的从上京到达聊城的原因。 陈芯暚当年虽然只有七岁,不过还是在一步步的按照事先跟母亲商量好的办法,在同样被留在上京的环佩的帮助下,里应外合一点点的将母亲留在王家那些带不走的东西换成了银子,同时也收拢着因为此事而受到连累的陈家人,将人一批批送往聊城。 并且成功的在一年后,借着逛灯会的机会,假借人贩子之手离开了王家,跟着一直留在上京的环佩来到了聊城,跟陈家众人汇合。 这些年中,陈芯暚也一直都在为当初的那个誓言努力着,而重回上京只是她复仇之路的开始而已。 送走了直到出了门还一脸震惊的陈訫梦,陈芯暚关好了房门,回身时却是吓了一大跳,因为此时,就在她刚刚坐的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此时正一脸淡笑的看着自己。 上一世便是顶级杀手的陈芯暚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中,除了将这个时代的毒经医术与现代掌握的毒术医术完美结合,创造出了更多的奇毒和更加精湛的医术之外,就是学习研究上一世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武功,如今的她虽算不得什么高手,可是却也不是平常人。 可是如今就只那么刚刚一转身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那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这让陈芯暚的心中不禁一凛,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刚刚自己和陈訫梦说的话这人听到了多少? 心中暗自琢磨着凭着自己的手段杀人灭口的成功率有多高,不过直觉告诉她,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虽然自己有着用毒的手段,可是想要杀人灭口的可能性还是不高,与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的好。 所以陈芯暚的愣怔也不过就只是一瞬间,转眼间便镇定下来,既然人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那她索性便不再装了,一改刚刚那种说话声音大一点都可能吓到的胆小模样,而是笑得有几分妖娆的看向了湛玄辰,慢慢走向他旁边的椅子悠然坐下。 笑得带着几分讥讽的看着湛玄辰说道:“没想到堂堂天玄卫的大都督竟然是个喜欢偷听姑娘家闺阁闲话的小人。” 看着瞬间变脸的陈芯暚和这讥讽的话语,湛玄辰不怒反笑,装作感觉不到对方刚刚那浓浓的杀意,毫不在意的拿了空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在眼前看着绘着玉兰花的青瓷茶杯笑道:“两位姑娘刚刚的话可不是什么姑娘之间的闲话而已,当年王家嫡长女在上元灯会走失,王太医为此大病一场,告假在家休养月余才得以痊愈,至今提起当年走失的长女仍会伤心不已,不知道若是让王太医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嫡长女当年不是走失,反而是有预谋的出走,如今更是连原本的名姓都改了,他的心情会是如何呢?” 第十三章 难断敌友 听着湛玄辰这有略带几分威胁意味的话,刚刚端起茶杯凑到嘴边的陈芯暚不禁放下了茶杯,大笑出声,笑得有些狷狂,有些不屑的说道:“大病一场?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娘离家不足三个月那王逸云便另娶她人,在我留在王家的那一年中更是软硬兼施,想尽办法想从当年只有七岁的我这里得到我娘留下唯一那点嫁妆的父亲,因为没有达到目的而大人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儿,将我这个亲生骨肉仍在荒废的小院中自生自灭的父亲,这样的人会因为丢了个根本不在意的女儿而大病一场,呵,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回想当初年幼时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也曾温柔的将她抱在腿上教她识字,也曾和声细语的给她讲故事,这让上一世懂事起便在孤儿院的她来说曾是最大的幸福,可直到外祖父出事之后,陈芯暚才之道那个人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演戏而已,那些都不过是他想要在官场上得到外祖父的照拂,想要骗得母亲嫁妆的手段而已。 因为这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在母亲离开后的一瞬间便变了,虽然之前的陈芯暚多少也能感觉到王逸云对他们母女并非真心,可上一世的孤独却是让陈芯暚从不点破,只当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可当她看到那个原本不笑不说话的父亲变得狠毒了起来,对她非打即骂,只为让她说出母亲的下落,最终让陈芯暚连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在完成了与母亲商量好的事情之后便毅然离开了王家,离开了那个原本慈爱的父亲。 想起当年种种的陈芯暚眼中充满的仇恨,银牙紧咬,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刚刚那种混不在意的表情极尽讥讽的笑道:“哦对了,我记得陈家有种服下便能使常人看起来如同病入膏肓的药,配起来极其简单,只需几位极便宜的草药便可配置,对人身体亦是伤害甚微,若是哪天湛大都督想要偷个懒不想上朝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大人配上几粒,保证太医院的院使亲自诊脉都发现不了大人是在装病。” 虽然陈芯暚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可湛玄辰还是在她的眼中发现了伤感,虽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伤感,却是让一向心硬如铁的湛玄辰感到了些许的心疼,身为掌管东璃各种情报机构的天玄卫大都督,湛玄辰的手中掌握的不仅是周边国家动向的情报,还担负着监督东璃朝内官员的职责。 原本像王逸云这样品级地下的太医,在正常的情况下他的情况是入不得湛玄辰的眼,自有手下人处理,不然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亲自来处理的话,这人不累死也忙死了,虽然当时的湛玄辰还不是天玄卫的大都督,可却是湛家重点培养的对象,手头上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 不过因为当年刑场上陈芯暚的那句誓言,让湛玄辰的印象深刻,并在之后的时间里刻意的留意了关于那个女孩的一些消息,也知道在陈染箐走后的一年中,陈芯暚在王家的生活并不如意,所以此时陈芯暚眼中的仇恨和伤感他都是能够理解的,而且若不是当年陈芯暚离开时的行事缜密,想来她的行踪也逃不过事后追查的湛玄辰。 即便是这样,在陈芯暚失踪之后湛玄辰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陈芯暚是被陈家人接走了,当时他还特意派人去聊城调查,可却是无果,如若不然,想来今日,陈芯暚想要发展出足够复仇的势力想必也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往事不可追,而眼前的女孩却是实实在在的让湛玄辰感到了心疼,声音不似原本的戏谑与冰冷,带着几分温柔的看着陈芯暚说道:“上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而且陈家此次回到上京必将引起各大家族的关注,难道姑娘就不怕回到上京之后被那王家人认出来,虽然姑娘当年离开时只有七岁,可这些年姑娘的相貌跟往年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湛玄辰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陈芯暚一时间有些呆愣,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敌是友,不过既然人家没有敌意,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像个刺猬一般,所以陈芯暚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轻声笑道:“大人多虑了,这天底下长相相似之人不可胜数,难道王家人打算仅凭着几分相像便让世人相信我便是那王家当年走失的女儿不成?” 看着一脸自信的陈芯暚,湛玄辰轻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邪魅的看向了陈芯暚的眉间说道:“就算是这天下长相相似之人不可胜数,可姑娘眉间的这颗朱砂痣的位置却是不多见的,虽然姑娘将之剜去并在眉间纹上了彼岸花来掩饰疤痕,可这同样位置的疤痕和相似的长相还是不得不令人怀疑的,而且当年的事若是真的追查起来虽然困难,可想要找出几分蛛丝马迹来也并非难事,更何况这陈家十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即便是陈老太医当年活着的时候也不敢保证此女能活过十五,难道姑娘真的打算一直服用你刚刚说的那种能让常人看起来虚弱的药来掩人耳目不成?” 第十四章 血债血偿 这一世的陈芯暚跟上一世一样,在眉心正中间的位置长着一颗鲜红色的朱砂痣,虽然很漂亮,可上一世的她因为身为杀手的关系,相貌虽然要漂亮,可却不好太过热别,所以在上一世陈芯暚虽然很喜欢那颗痣,却不得不将之点掉。 而这一世有事同样的情况,只是这一世可是没有上一世那种高科技的美容技术,无奈陈芯暚只得狠心用刀将那颗妖艳的朱砂痣完剜去,并在伤疤位置纹上了一朵妖艳的彼岸花,借此来掩饰被剜去那颗朱砂痣的疤痕。 所以在听到湛玄辰的话,陈芯暚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眉间的伤疤,第一次露出几分敬佩,有些无奈的摇头赞道:“大人不愧为天玄卫大都督,这份眼力可是要比当年天玄卫那些大人好上太多了,真真的令小女佩服,这本以为十几年的玉肤生机膏早已让我这眉间的疤痕淡不可查了,没想到还是被大人给看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陈芯暚又是冲着湛玄辰妖冶一笑,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说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与十姐姐本就相像,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又有谁会在意我到底是王家嫡长女还是陈家十姑娘呢?再则当年天玄卫的肖大都督可是亲口判定祖父他老人家便是个庸医,因此才用错了药害死了先皇后,更是害得四皇子如今终日与药为伍,试问一个庸医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所以陈家十姑娘并非身体不好,只是祖父他老人家当年误诊了而已,所以我并非什么王家走失的嫡长女,而只是陈家的十姑娘而已。” 陈芯暚当然不会因为湛玄辰那一瞬的温柔便信了他是友非敌,所以这说出的话多少还是带了那么几分讽刺,这份讽刺并非针对湛玄辰本人,而是源于对天玄卫这个机构的不满。 再说王家是她回上京后第一个想要报复的对象,要知道当年若不是王逸云那颠倒黑白的证词,外祖父他老人家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定罪,将来说不准她还真的会回王家玩玩呢,因为在她的心中直接杀死敌人的报仇方法太过仁慈了,她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这样才能真正的算得上是报仇。 而她将眉间的朱砂痣剜去也并非完处于怕被人认出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当年的王逸云非常喜欢那颗痣而已,所以说陈芯暚还真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认出。 认出了又如何,一个即将没落的家族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又有何惧。 湛玄辰这才发现,自从被自己发现了秘密之后,眼前的这个女孩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便是自信,而这份自信也越来越深的吸引着湛玄辰,如今的他反倒是有些期待,想要知道这个满脸自信的女孩在回到上京之后会搅起多大的波澜,对于如今这波澜起伏的朝廷来说是好是坏还真是说不好。 不过听着陈芯暚这句句带刺的话,湛玄辰不禁苦笑出声,摇头叹道:“陈姑娘不必句句夹枪带棒,当年陈老院使的案子的确存在多处疑点,只是当年东璃与大邕大战在即,战场上的江老将军忽闻孙女薨逝的噩耗大受打击,若是不能尽快查出凶手,给江家一个交代的话怕是会影响当年的战事,所以当年肖大人也是怕迟迟查不出凶手会影响江老将军的战意,而且当年先皇后中毒一案诸多证据确实都是指向了陈老院使,所以定案确实是有些冲忙,不过那件事也并非肖大人恶意陷害,还请陈姑娘见谅。” 听着湛玄辰的道歉,陈芯暚心中一声嗤笑,心道陈家七十几口的性命岂是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便能了事的,就如当年刑场上自己当着外祖父发下的誓言一般,今生若是不能手刃仇人,那便算她陈芯暚白来这世上一回。 心中虽然满是仇恨,可陈芯暚的脸上却同样也露出了几分无奈的轻叹道:“当年那事别说年纪上幼的小女,就算是祖母她老人家到如今也不知道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向与江老将军私交甚好的祖父他老人家怎么会下毒毒害先皇后,而这于情于理都不和常理的案子,就算是江老将军当年人在上京,也定然不会匆匆定案的,所以我们真的想不通当年的他肖成林又为什么会如此匆忙定案,害的祖父以及陈家七十多口人血溅刑场,若是小女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大人已经在天玄卫任职了吧,当初肖成林是为了安抚江老将军还是另有原因,难道大人真的相信那肖成林是秉公断案的吗?” 陈芯暚这话像是在质问湛玄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根本不等湛玄辰回答便又接着说道:“那些人太小看了西岭陈家了,以为将陈家男丁斩尽便再无人会再提及当年的事情,再无为陈家冤死之人报仇之人吗?如今我便要让他们知道,即便陈家只剩下女人,也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十五章 一份大礼 因为天恒帝近些年来越发的昏庸无道,弄得如今的东璃朝堂混乱不堪,所以对于陈家回上京搅风搅雨的这个可能性湛玄辰并不排斥,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想要阻止陈家回上京的打算。 而且对于眼前的陈芯暚,湛玄辰也是颇感兴趣,想要知道这个当年面对着几十个亲人即将被斩首的情况下还能一脸淡然的对着陈宣墨发下那样誓言的小姑娘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当年的他虽然初入天玄卫,可对于先皇后被毒杀一案却是与当时的天玄卫大都督肖成林有着不同的意见,这些年的他也一直在暗中追查着当年的案情,如今他的手中虽然没有证据,可已经是大概的将当年的案情调查得差不多了。 没有人比他清楚参与当年陷害陈家的那些人如今在东璃朝堂的势力,即便是先皇后留下的皇子和公主如今在面对当年的杀母仇人之时,也不得不虚与委蛇的陪着笑脸,因此他便更加好奇这个应该只有十几岁年纪的小姑娘到底打算如何实现当年的誓言,让那些如今跺跺脚便能让东璃朝堂颤上一颤的人血债血偿。 所以此时的湛玄辰非但没有半点阻止陈芯暚的打算,反而有几分乐见其成的轻声笑道:“当年一案的确是存在着不少的疑点,不过时隔多年,姑娘想要为陈老院使伸冤怕是并非易事,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湛玄辰的话音一落,便听得对面坐着的少女大笑起来,狂妄的笑声中带着几分邪魅,过了好一会陈芯暚才止住了笑,赤红着双眼盯着湛玄辰语气森寒的说道:“谁说我要为陈家人伸冤的,人都已经死了,即便是将当年一事查的清清楚楚还了外祖父的清白又能怎样,那些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不成,我要的不过是当年那些恶人死罢了,不,我一定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的陈芯暚仿佛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般,轻笑一声问道:“素闻湛家与王家不和,当年若不是因为王贵妃受宠,在皇上那里进了谗言,那肖成林想来也坐不上一向由湛家做主的天玄卫大都督吧,如今既然大人帮了陈家那么大一个忙,那小女也还大人一份大礼如何?” 看着此刻看起来有着几分少女该有的调皮可爱,一脸娇俏的笑着的陈芯暚,湛玄辰的心中却是莫名的发寒,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这丫头的真面目,不过此时哪个才是陈芯暚的真面目并不重要,湛玄辰好奇的是陈芯暚口中的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 虽然满心的不安与好奇,不过湛玄辰还是一脸调侃的看向了陈芯暚调笑道:“哦?陈家重回上京的消息不是姑娘用能解忘忧之人的下落换来的吗,为何还有大礼相赠,湛某以为姑娘可不是个会做赔本买卖的人,不如姑娘先说说为湛某准备了什么大礼,再顺便说说姑娘想从湛某这里得到什么,也好让湛某的心中有个底,看看姑娘的这份大礼湛某是否能够消受的起如何。” 并不理会湛玄辰语气中的调侃,陈芯暚一边摆弄着面前的茶杯一边轻声说道:“大人说笑了,不过既然大人问起那小女便不客气了,小女的确是有个小小的请求想要麻烦大人,大人你看如今的陈家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而且如今人也都在聊城,又都是已经离开上京多年,当年陈家的宅子又都尽数被朝廷查没,如今若是真的回到上京的话恐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小女想着若是另买宅子来不及不说,想来外祖母她老人家也住不习惯,所以便想请大人帮忙看看能不能将陈家老宅买回来,这样我们回到上京也有个安身之处不是?至于小女说的那份大礼小女保证大人定会满意,如何?” 陈芯暚的话让刚刚湛玄辰险些将刚刚喝进嘴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那陈家老宅如今住的正是王逸云一家,而且他才不信这丫头不知道这个事,可如今这人还没回去就惦记着王家的宅子,而且这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陈家人回到上京便想住进那宅子,这岂不是让自己一回到上京便要着手办这事,这自己外出进两个月,一回到上京便替陈家要宅子,这样一来就算自己如何辩解,想来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再一个,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算来若是陈家的动作快的话这陈家回到上京的日子也就是年后那几日,虽然依着自己如今的地位去皇上那求到圣旨要了那处宅子并非难事,可这王家已经在哪宅子住了那么多年了,这大过年的让王家人搬出去岂不是让王家人这个年都过不好,这个要求却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很明显这丫头要那宅子明显是没安好心。 第十六章 百变魔女 虽然觉得这个时候要王家人搬出去对于王家来说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不过王家与他素来并无来往,那王逸云虽说如今身居太医院院使一职位,可毕竟算得上是王家的亲信,所以湛家人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都是不会请他医治的。 所以王家如何难堪对于湛玄辰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反而倒是觉得能借此打击王家的士气倒也不是件坏事。 这会的他倒是对陈芯暚说得那份包他满意的大礼很感兴趣,再看眼前这丫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在心里暗自斟酌了一下的湛玄辰便爽快的应道:“不过一处二品官员的宅子而已,既然姑娘开口湛某自然乐意帮这个忙,只是湛某对姑娘说得那份大礼十分好奇,不知姑娘可否透露一二?到底是怎样一份大礼?” 湛玄辰答应的痛快,陈芯暚也不再遮遮掩掩,大方的说道:“听闻近日王尚书常常身体不适,以王尚书的地位,在这大年下的想来更是大宴小宴不断,难免酒肉过度,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大人您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芯暚还不忘一脸调皮的冲着湛玄辰眨了眨眼睛,看的湛玄辰的心脏一阵狂跳,湛玄辰平生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忙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来掩饰脸上的尴尬。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陈芯暚仿佛看出了湛玄辰的尴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甜了,声音也可以带上了几分魅惑的接着说道:“那能解忘忧之毒的人明天大概就能过来,到时候大人若是加紧赶路的话没准还能跟家人过个团圆年,也免得家人担心,想来大人回到上京的时候便可见到小女送的那份大礼,当然,也请大人不要忘记答应过小女的事情,大人您看,你想知道的事情小女已是知无不言了,这会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那便请直接问就是了,小女若是知道的话定当实言相告。” 陈芯暚的笑容和那可以带着魅惑的声音让湛玄辰一愣,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随即便清醒了过来,看着如同百变魔女一般的陈芯暚,湛玄辰的心中暗暗提高了几分警惕,暗自在心里分析着陈芯暚的话,想着陈家素来以医毒闻名天下,而陈家的毒经更胜医术几分,这也是当初皇帝选择让陈宣墨做那个替死鬼时狠心杀了陈家所有男丁的原因,而对于陈家女眷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除了当年孝诚皇太后求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家医毒向来传男不传女,所有陈家女眷这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而且以如今的情况看来,虽然当初陈家落难之时朝廷收缴了陈家大量的典籍,不过却都是以医书为主,毒素典籍却是不多,想来那些典籍都应该在如今的陈家人手中,若是眼前这丫头真的学习了那些毒术,想要制造一个意外死亡的假象并不难。 其实这也是当初他怀疑皇后并非陈家老太爷毒杀的主要原因,因为那事做的太过露骨,依着陈家老太爷的手段若是出手的话定然不会做的如此破绽百出,露出那么明显的证据让人发现才是。 王家也确实是与他们湛家不和,而陈芯暚说的王延生又是这一代王家的家主,自从太师王瑞儒死后,加之天恒帝对当初的王贵妃,如今的继后也不是那么宠爱之后,王家的势力便大不如前,这也是如今的他能轻易承诺帮助陈家要回宅子的原因。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当年叱咤东璃王朝的王家自有他的底蕴,所以湛家也不愿公然也王家为敌,若是能借他人之手除了王延生的话,对于湛家来说也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所以陈芯暚说这是一份大礼到也不为过,用这份大礼来换一处宅子说起来对于他来说反倒是占了便宜的。 虽然陈芯暚跟自己说了不少的话,在谈话的时候也多数是笑靥如花的模样,可湛玄辰却是能感觉到这丫头对自己那满满的敌意,加上这会人家这都公然送客了,他也的确不好在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屋中停留太久,于是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情报之后也不过多纠缠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陈芯暚的房间。 不过在出门之后还是低声吩咐一直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小心注意着客栈的每一个人,特别是陈芯暚的一举一动,虽说明知道如今这么做对于这间客栈,特别是那丫头来说可能都是在做无用功,什么东西可能都不会得到,甚至有可能还会引来陈家那丫头的不瞒,可湛玄辰想了想还是让人监视着点,其目的也只是想向陈芯暚表明自己对于她是有所怀疑的,行事不要太过,虽然他这次出门带的都是亲信,可他却也不能保证将来这些人中就没有哪个会背叛他,就像当初的墨兰那般。 第十七章 解毒之人 带着陈芯暚信物去揽月楼请人的青竹当夜并没有回来,倒是一开始去聊城找大夫的云策带着赵绍阳和大夫先回到了玉兰小筑,不过文策带来的大夫对于文雨的毒却是无能为力,所以众人也只能等着去揽月楼请人的青竹的消息了。 虽然相信陈芯暚并非信口开河之人,可是这一夜的等待对于湛玄辰等天玄卫的人来说还是比较煎熬的。 一夜未睡的湛玄辰第二天天还未大亮便下楼来到了大堂,吩咐身边的随从去休息,自己则是透过大堂窗户的玻璃看向了外面,一夜的大雪让窗外的大地变得一片雪白,由于将近年关,加上玉兰小筑由位于城外偏远之处,附近并没有村庄人家,这会的玉兰小筑附近没有人活动的迹象,所以窗外那白茫茫没有一丝痕迹的雪地很是漂亮。 因为今天的客栈有客人,所以不到卯正费玉兰才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窗前的湛玄辰明显是有些意外,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却是没想到还有人比她还找早。 昨天陈芯暚和湛玄辰的谈话她并不知道,倒是半夜云策回来的那会她是知道的,不过也只是听到边勇开门的声音,却是没有起来,所以这么早看见湛玄辰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经营了那么多年客栈的费玉兰反应很快,脸上的惊愕瞬间就被热情所代替,一脸堆笑的冲着湛玄说道:“哎呦呦你看我们这真是怠慢客官了,客官您这是饿了吧,我这就让人准备早饭。” 说着话间费玉兰便转头朝着伙计们所住的房间大声喊道:“铁男、边勇、祁胖子,你们还不赶紧给我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客人都起来了你们还给我睡懒觉,祁胖子赶紧起来准备早饭,边勇、铁男你们两个赶紧把门外的大雪给我扫干净了,这大门都推不开了。” 听到费玉兰的招呼,两个伙计和祁胖子并不耽搁,功夫不大三人便从屋里出来,可能是习惯了费玉兰着风风火火的作风,被叫醒的三人虽然都是睡眼惺忪,可却都没有说话,祁胖子和边勇两人直接钻进了厨房,而铁男则是直接用力的推开了大门,从杂物房中拿了用木板做的铲雪器便开始清理起门前的大雪。 直到铁男把玉兰小筑门前的大雪清理的差不多了,聊城方向的管道上才出现了骑着马的青竹的身影,在青竹的身后还跟着一辆在雪地里行走缓慢的豪华马车。 骑马先到的青竹刚刚来到玉兰小筑的门口便迫不及待的挑下了马,跟在他身后的车子还没停稳,青竹便迫不及待的丢给车夫一锭银子,然后便急急的转向车后掀起了车帘。 可是这边的青竹举着手中等了好大一会,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这才不紧不慢的从车里跳了下来,可能是车里和外面温差太大的原因,青年下车后身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然后也不理青竹,倒是冲着正在扫雪的铁男打了声招呼后便疾步走向了玉兰小筑。 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不同于天玄卫那滚着金边、绣着金色云纹的黑色锦袍,清秀男子身着着纯黑的锦袍,只在左边的领口位置绣着一片飞散的红色花瓣,因为是黑袍红花,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不过这几片小小的红色花瓣,还是让一直坐在窗前关注着来人的湛玄辰看到了,并且为之心中一惊,虽然一直都好奇陈芯暚会请到什么人来解那忘忧之毒,可他却是从未想过来人竟飞花阁的人。 作为东璃最大的情报头子,湛玄辰自然知道飞花阁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飞花阁作为一个江湖组织,不单单是在东璃境内,那几乎是遍布整个大陆的一个神秘江湖组织,所涉范围及广,明面上有客栈酒楼,妓院当铺之类的生意,暗地里贩卖情报,保镖暗杀之类的生意也接,总之就是那种只要有银子什么是都能做的组织。 而且飞花阁的办事效率极高,只要是他们接下的生意那便没有完不成的,就连湛玄辰这样的人偶尔也会从飞花阁买取一些其他国家的情报,所以这个组织虽然崛起时间不是不长,可发展的速度却是极快的,特别是飞花阁那强大的势力让其在江湖乃至各国的朝廷都不敢得罪。 当然作为一个江湖组织能让整个大陆,甚至是拥有着强大武力的各国朝廷都忌惮,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而是通过强大的武力和狠辣的手段换来的。 第十八章 飞花阁的报复 作为江湖组织的飞花阁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暴露了那么强大的势力,不然像这样的组织绝对不是各国皇权能够容忍是,只是飞花阁一向行事神秘,等到世人发现他的强大之后,这个组织已经发展到了单凭飞花阁三个字便已经能让世人忌惮的程度了。 曾经在沛水的都成蓝水城便有那么一位高官的妻弟因看中了隶属于飞花阁的一间铺子,那时候飞花阁在世人的眼中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组织而已,所以那名高官的妻弟在买卖不成的情况下便利用姐夫的势力强行将其抢了过来,在强抢铺子的混乱中,铺子中的一个伙计被误杀,多人受伤,当时那名高官的妻弟见死了人也并不害怕,还嚣张的别说是死了个小伙计,就算是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也没人会拿他怎么样。 当时掌柜的什么都没说,只痛快的交出了铺子的房契,那名高官的妻弟以为掌柜的是p怕了他,便也没有赶尽杀绝,达到目的的他放走了剩下的伙计和掌柜,事后掌柜的让人将死者厚葬,安置了其家属和受伤的伙计后便没了动静。 只是掌柜离开十日之后的一天夜里,那名高官的妻弟一家三十几口人便尽数被杀,就连当晚外出的人也未能幸免于难,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夜高官妻弟一家的三十几个人头都被齐齐的摆在那名高官的床边,这三十多个血淋淋的人头让第二天一早起床下地的高官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半年多都不敢一个人出门,即便是在家也要十几个护卫在身边这才能安心,睡觉的时候更是直接让护卫守在屋中,其妻子更是在那早被活活吓死。 此事之后,虽然心中愤恨,不过惧怕飞花阁的再次报复,那名高官硬是忍下了这口气,并未在作出报复的举动,甚至是送了份厚礼拜托飞花阁另一个掌柜将其妻弟强抢来的房契还给了那名受伤的飞花阁掌柜,同时也送了份大礼算是赔礼道歉,这也是他至今还能活着的原因,而那间原本生意红火的铺子更是直接高调的在其妻弟一家头七的时候重新开门营业,掌柜伙计都没有换人,可谓是嚣张至极。 这件事之后让很多人都知道了飞花阁这个组织,不过也仅限是在沛水而已,让整个大陆都开始畏惧飞花阁的事件却是发生在南多。 五年前南多边境的一个小城镇里,一个名为玲珑阁的店铺开始出售纯净度极高的琉璃制品,这些琉璃不仅限于以往人们认知中的首饰或是装饰品,更让世人为之震撼的是这间铺子竟然有出售那种能做大片的,几乎是透明的如同冰晶的透明琉璃,据铺子里的伙计介绍这种琉璃是代替窗纸镶嵌在窗户上的。 这种既坚固透光性又好的琉璃,虽然价格昂贵,不过因为强大的保暖性和美观性,还是让很多有钱人的青睐,这样庞大的利润之下,这琉璃阁虽然挂着飞花阁的招牌,可还是招来了南多朝廷的觊觎。 当时南多太子直接派了军队将琉璃阁里的人尽数抓走,秘密带至有着南多最为精锐军队之称的虎啸军军营之内,严刑逼问琉璃的制造配方。 却是没有想到整整两天的严刑逼供之下,竟是没有一人交代出琉璃的配方,而这配方没有问出来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他们将人带走两天后的那个夜晚,一支百人左右的黑衣人队伍便找到了有着虎啸军层层把守的军营。 令世人都想不到是的,在这支南多唯一一支能够跟东璃龙威军抗衡的虎啸军,竟被这百十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个干净,而杀死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的手段并非是利用毒药或是其他在战场上约定俗成不允许使用的那些有着的规模杀伤敌人的手段。 这些军人的死因几乎个个都是被人从背后割断了喉管,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临死之前甚至是连呼救或是预警都没有发出。 当晚,三千人的虎啸军连同南多太子本人及其近卫三千一百零一人便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死在了虎啸军的军营之内。 最令南多皇室抓狂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原本一直在皇宫等着儿子好消息的南多皇帝等来的却不是那让他可以用来充盈国库的琉璃配方,而是一封血书和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盒子。 信件的内容及其简单却是极为霸气,只有短短的两句话“若想南多皇室易主,大可再动飞花阁试试。” 而那个琉璃盒子中装的正是兴致勃勃打算建功立业,稳固太子之位的南多皇太子。 第十九章 飞花阁医师 当南多皇帝看着琉璃罩中儿子那脸上还带着那他极为熟悉的笑容时,便可以想象儿子当时死的时候有多么的突然,突然到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来得及敛去便被人杀害了,南多皇帝便是一阵的心寒,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对于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龙书案之上一事,整个皇宫上下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可所有的人都知道,做这件的人便是那飞花阁中人。 只要一想到那飞花阁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自己的皇宫,南多皇帝便觉得脖颈发凉,好似有那么一把无形的刀一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因此即便是心里再恨,也不得不将心中那些报仇的想法统统打消,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这近乎羞辱的事件。 更令南多皇帝感到羞辱的是在儿子死的第二天,那只歇业了两天的玲珑阁有重新开业,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铺子里的人好似一点都不怕南多皇室的报复,而他却只能对外宣称自己的儿子是生病暴毙,即便是皇家的玉蝶也只能如此记载。 此事过后,因受辱加上难忍丧子之痛的南多皇帝便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便驾崩,最令南多人想不到的是,在皇帝驾崩之后,登基继位的并非皇帝生前那几个宠爱的皇子,而是皇帝在醉酒时临幸的一个下等宫女所出的,一向不受待见的皇五子。 虽然南多的皇帝尽力掩藏着太子被杀一事,不过这种事却是瞒不住其他国家的细作,所以不少人都暗中猜测着南多新皇继位一事便是飞花阁插手才会如此,不过这些都是坊间传闻,并没有证据证明,而这位南多新皇也算得上是一位明君,数年过后便也无人在提及此事。 不过在此之后,不管在哪个国家,只要是挂着飞花阁招牌的产业,便无人再敢打主意,好在飞花阁的人也并非那招惹是非的,只要他人不主动找麻烦,那他们也是愿意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国民的,一向按时交税,与各国的朝廷相处的倒也融洽。 再者这飞花阁好就好在好像只对银子感兴趣,虽然产业遍布各个国家,可是对于各国的朝政却是并无半点兴趣,除了南多那件事之外,从不会出面干涉参与公门之事,所以在有了南多太子的先例之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各国皇室也就都不愿意冒险与飞花阁为敌,不然可能就说不上便宜了谁,这样一来,也就有了飞花阁这个势力庞大的江湖组织的存在。 所以在见到来人领子上绣有飞花阁医师标志的时候,即便是湛玄辰也是一惊,没想到陈芯暚请来的竟会是飞花阁的人,最重要的是据他所知,在聊城并无飞花阁的产业,那这人是哪里请来的,难道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买卖,飞花阁还在暗地里培植势力不成,这让本就十分忌惮这个组织的他心中有添了几分顾虑。 只是让湛玄辰不解的是陈芯暚既能请的动飞花阁的人,那为何还要通过自己来达到让陈家重回上京、要回陈家老宅这些目的,让飞花阁的人出面岂不是更加简单直接。 就在湛玄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来人与陈芯暚的谈话算是解了他的疑惑。 只见黑袍青年进门后只在大厅扫了一眼便不理会旁人,直接朝着正在吃早饭的陈芯暚走去。 十分自来熟的搬了张椅子便做到了陈芯暚的身边,朝着大堂里的伙计喊道:“这里上壶荷叶茶。” 喊完伙计便转头笑看着陈芯暚问道:“听说你找我来是帮人解毒,你真的确定只解个毒便算我还上你的人情了?” 看着青年这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陈芯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想得美你,你欠我那么大个人情就想解个毒便了事,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了,办完这事才能算你把欠我的人情还清了。” 本来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青年听了陈芯暚的话顿时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叫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奸商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的,你说说当初你就帮了我那么个小忙,这两年来你都然我做了多少事了,人心险恶啊,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那么好心,我就知道、、、、、、” 青年在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之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好人,杀人放火,违背祖训的事情我可不干?” 第二十章 憋屈的冤大头 青年那一脸你冤枉了我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怪异,而此时亲自端着茶壶茶杯过来的费玉兰看见青年这幅表情,同样是没好气的笑道:“就你还敢说自己是好人,还不杀人,你说你不吃人我倒是还会信,行了行了你可别装模作样了,今天怎么滴,不吃羊肉包子了?” 面对费玉兰的调侃,青年却是一点都不以为然,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的笑着应道:“还是兰姐了解我,不过今天不吃了,刚刚吃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会什么都吃不下了,我喝点茶就好了,我这会肚子涨的难受,喝点茶消化消化。” 听了青年的话,费玉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恨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这是又在哪逮到冤大头了,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去福德楼胡吃海塞了?” 费玉兰面对着青年,所以并没有看到站在她背后的青竹在听到冤大头三个字的时候那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其实青竹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便找到了这个据说能解忘忧之毒的神医,因为这人不没有在别处,而是就在揽月楼里搂着姑娘喝酒呢。 可是这边青竹还没有来得及因为这么顺利就找到人而高兴的时候,那边青年的举动便如当头棒喝一般让青竹有些发硬不过来。 只见这青年在见到他拿出的琉璃花时,只淡淡的问了句找他有什么事,手上喝酒吃菜的动作却是没有停,而后又在听了他的目的之后简单的问了文雨如今的情况,然后便一脸不在意的丢下句还来得及,等明天再说之后便不再理他,完没有一点马上就跟他走的意思。 看着青年的模样,青竹一方面放下了心,知道这青年定然是能替文雨解毒的,可看着青年那聊儿郎当、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想着此时的文雨还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青竹便心急不已,忍不住出口催促了一句。 却是没想到非但没有让青年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反倒是越发漫不经心的说道:“着什么急,听你描述的情况那人如今若是在玉兰小筑静养的话,再挺个三五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好了好了,你若是无聊的话便找个姑娘坐下来喝酒,不要打扰我。” 说着青年便拍了拍身边姑娘的屁股笑道:“去给这位官爷找个漂亮姑娘,在上两坛子桃花酿,再重上桌酒菜,这位可是天玄卫的官爷,怠慢了你可吃罪不起知道吗?” 青年的话差点让青竹气晕在当场,这人明明看出了自己是天玄卫的官差,口口声声的在那边教育着身边的妓女,可自己对他却是连半点尊重都无,若不是还指望着他替文雨解毒,不好得罪,按他以往那火爆的脾气,他是直接拿了锁链直接将人锁了去的心都有了。 只不过此时这样的想法青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如今他们所知能救文雨的人只有眼前这人而已,若是自己真的以官压人的话,如今的文雨情况不好,一点点的冒险他都不敢,生怕有个万一便会毁了这唯一能救文雨的机会,于是强压下怒火坐到了一旁,看着这位神医左拥右抱的喝了一晚上的花酒。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天亮,眼看着这位神医有了离开的意思,青竹赶忙起身等着那两个几女伺候着穿衣的这位大爷,可当青竹看到妓女拿来的斗篷上那飞花阁标志的时候,青竹不禁暗自庆幸昨天的自己没有冲动,将心中所有的不满统统咽回了肚子里,乖乖的跟在了青年的身后。 可让青竹差点又忍不住发火的是当两人走出揽月楼的时候,帮着青年付清了他在妓院的花费之后的他,本以为青年会念在他花了一大笔银子的情分上直接跟着他前去救人,可这位爷却是一开口便是肚子饿了,没力气解毒,非拉着他去了据说是城里最贵也是最好的酒楼,一大清早便要了一大桌子的酒菜,要知道这位大爷可是刚刚在揽月楼里吃喝了一晚上才出门的,这句饿了明显就是故意刁难,可此时已经得知青年身份的青竹却是敢怒不敢言。 愣是花了大半个时辰陪着这位大爷吃了顿“特别”丰盛的早餐之后,这才雇了马车将人给带了回来。 却是没想到这会儿从老板娘和青年的对话中得知,自己如此小意讨好在人家的眼中却是个冤大头,这会儿他的脸色能好看了那才是怪事。 第二十一章 湛玄辰的算计 不管这边的青竹脸色如何难看,也不管此时大堂里的天玄卫众人如何着急,那边的青年却是依旧不急着去看中毒的文雨,也不理会调侃自己的费玉兰,依旧是嬉皮笑脸的看着陈芯暚问着:“我说陈姑娘,罗某当初就欠你那么个小小的人情,就算小的当初一时糊涂忘记说了帮您办事的次数,可您老人家如今这么隔三差五的差遣小的,害的小的只能窝在这小小的聊城哪都不能去,您说我堂堂一个怀着救世济人学了十几年本事的医生却不能四处行医救人,就这么窝在这鸟不拉屎的边陲小城,您说您这么做怕是不太好吧?” 满意的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动作优雅的放下碗,陈芯暚这才不紧不慢的抬头看向了自称姓罗的青年,悠悠说道:“罗霄,你若是认为你的命就值这个价钱的话,那你只管收回那朵琉璃莲花就是了,后面的话小女也自然不会再说,不过若是你觉得自己的命还算值钱的话,那便帮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这事若是成了以后小女便将你的信物奉还,从今以后不再麻烦你了如何?” 听了陈芯暚的话罗姓青年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过随即又是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是最后一件事?” 陈芯暚也不说话,只微微的点了点头,可就是这一点头,却是让罗霄如蒙大赦般的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忙道:“赶紧跟我说说什么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小爷我早就呆够了。”言罢还极为夸张的大笑出声,一副盼了这天盼了很久的模样。 看着罗霄这个样子,陈芯暚也不在意,脸色淡然的朝着罗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自己,然后在罗霄美不颠的凑过来的时候,陈芯暚却是邪魅一笑,轻启朱唇悠悠说道:“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好在这种地方说,罗大夫还是先去楼上先帮他们把那位姑娘的毒解了,至于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们晚些再说。” 陈芯暚的话惹得罗霄一阵的怪叫,气得连拍桌子带跺脚的嚷道:“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就知道。” 随即看着陈芯暚并不理自己,反倒是神态悠闲的拿起费玉兰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看到这样的陈芯暚,罗霄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只得认命的低声应道:“成,成,我先去把毒解了然后再去找你。” 说着话罗霄也顾不得再喝什么荷叶茶消食了,直接转头冲着青竹吼道:“还不赶紧带我去看那中毒之人,没看小爷我这边还有大事要忙吗?” 虽然罗霄的声音嚣张至极,可是大厅里原本正在吃早饭,而此时早已都放下筷子的天玄卫众人的脸上却是没人敢露出半点的不满,只因这人是飞花阁的医师。 倒是看着面对飞花阁医师还能如此淡定的陈芯暚,湛玄辰的心情有些复杂,十几岁便开始在天玄卫那种满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摸爬滚打的他竟是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猜不透眼前这姑娘是因为不知道飞花阁是怎么样一种存在才会如此淡定,还是因为本身便对于飞花阁没有畏惧之心才会如此对待飞花阁的医师,要知道别说是飞花阁的医师,就算是隶属于飞花阁的普通店铺中的伙计,那也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 此时的湛玄辰不断的在心中揣测着两者的可能性,亦或是还有着其他的可能性,若是前者的话他倒是还好,若是后者的话,而若是其他的便有可能是种更可怕的存在,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如今这个帮助陈家重回上京的做法便很有可能是个极大的错误。 只是如今结果不论是哪一个,他都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因为若是这个时候反悔,依着刚刚陈芯暚和罗霄那熟稔的态度,想必到时候陈芯暚说的那份大礼恐怕就不是针对王家了,这个险他可是不敢冒的。 如今的他非但不能阻止陈家重回上京,反而需要竭尽所能的交好陈家,因为敏锐的观察力,他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出那名医师嘴上虽然说得都是抱怨不耐的话,可在他看向陈芯暚的眼神中却是充斥着再明显不过的爱意,单凭着这样的眼神便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今的陈家并不是个可以轻易得罪的家族。 而湛家作为江家的姻亲,对于当年皇后被毒杀一案其实也都是心存恨意的,若是真的能借助陈家,借助飞花阁之手除了当年那些凶手,那也对于一直被压制着不许再提及当年一事的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希望陈家的报复不要太激烈、不要殃及无辜才好。 第二十二章 重回上京 上京的天气不同于聊城,虽然没有聊城的那仿佛能钻入骨缝的刺骨寒风,可干冷的气候还是让路上的行人忍不住瑟缩着身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棉衣之中。 可即便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却依旧挡不住上京人的热情,因为今天正是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每年正月十五这天朝廷都会在青龙大街举办大型的灯会,当街上的彩灯点起的那一刻,皇帝陛下便会携皇后坐着龙撵带着一众皇子公主以及望亲贵族出宫观灯,顺便体察民情。 这天上京城的百姓不仅能看到皇帝皇后,还能参加有着朝廷出银子作为彩头的猜灯谜活动,在这天,一些官员或是大户人家也都会在这条上京城最热闹的街上搭起高台,挂上各式彩灯出些灯谜,一方面官员们会通过灯谜招揽一些有真才实学的文人作为幕僚,而那些土财主们则多是借此机会展现自己的财力。 街道中央的高台早在几天前便已经搭好了,只是各家精心制作的花灯却是都还没有挂出来,都在等着最后时刻再挂出来以惊艳众人。 这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花灯也存在着明争暗斗,一些政见不合的大臣或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的商贾之间通常都会将高台比邻而建,然后通过花灯和灯谜明争暗斗。 虽然这会的天色还未黑,可是已经有不少的人在街道中间的高台上忙活起来了,忙着在自家的高台上做着最后的装饰。 位于街道两旁的铺子也都是早早的就开了门,穿着棉衣的小伙计们一个个都忙活着招呼着那些一早便出门逛街的客人们,除了街道两旁的铺子,还有不少挑着担子卖各色小吃的小贩。 因为这一天朝廷对于临时在路边摆摊或是挑着担子卖货的小贩是免税的,所以每逢元宵佳节这天,不少人都会借此机会来卖些自家做的小东西来赚些小钱来补贴家用,一时间本就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而就在与这热闹的青龙大街相隔不远的朱雀大街上就显得清冷了许多,虽然街面上的铺子也都早早的开了门,可却是没什么人光顾。 临近午时,一队有着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豪华车队就那么浩浩荡荡的从上京城的北门一路沿着宽敞的街道缓缓的往陈家老宅所在的朱雀大街驶去,一时间打破了街道上清冷的气氛,引得街道两旁铺子中的人纷纷出门查看。 七年前的这天,陈家七十几口男丁被斩杀与南门的菜市口,而陈家女眷则是在行刑之后便坐着囚车穿过朱雀大街,由上京城的北门去往的流放之地。 同样的日子,同样的大雪纷飞,甚至是连进出城门的时辰都是一刻不差,早在过年之前就收到了皇帝赦免陈家圣旨的陈家人偏偏选择在这个时间如此高调进城的行为,无疑是一种示威,向那些当年参与陷害陈宣墨的人示威。 告诉他们当初那些被他们联手迫害而家破人亡,被他们狼狈赶出上京城的陈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是以如此高的一个姿态回来了,同时也在告诉他们,陈家的复仇开始了,让他们准备好,等着为自己当初那些卑劣的行为付出代价。 因为这种明知敌人就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永远都是最折磨人的,这也正是陈芯暚想要达到的目的。 陈家老宅位于上京城的朱雀大街上,从东璃开国之日起,陈家便世代为太医院任职,所以陈家的人丁虽不够兴旺,但高超的医术和毒术却也让当年的陈家跻身于东篱四大家族之一。 因此陈家的老宅才能位于这条只有达官显贵才能住的街道上,当一行十几辆马车刚刚停稳,车内众人便纷纷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看着那崭新的红底金字,由新晋玄幽王亲笔题字刻着陈宅的牌匾、那经过重新粉刷的大门还有那站在门口守门的身着天玄卫官服的差人,从马车上下来的陈家女眷眼中无不含着热泪。 当年他们是被天玄卫的差人拿着钢刀锁链锁着走出的这所宅子,如今的他们坐着豪华马车重新回到了这里,重新回到了这座阔别了七年,这所前不久刚刚由天玄卫大都督,如今的玄幽王湛玄辰亲自监工从里到外从新装饰一新的宅子,陈家众女眷的心中无不激动不已。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回到上京城的她们不仅仅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家而已,从今天开始,她们将亲手为了那些枉死的亲人复仇,将亲眼看着那些当年迫害陈家的仇人为他们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二十三章 陈家忠仆 陈芯暚深知最折磨人的便是这种明知敌人就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才会选择如此高调的重回上京,其目的就是让那些当年迫害过陈家的人知道,陈家回来讨债来了。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不到半天时间,陈家高调回到上京的事情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那些当年做了亏心事的人耳中,当然这些都现在都不是陈家人关心的,因为看着眼前这阔别已久的家,陈家众人的心情都是有些激动的。 陈家老宅位于上京城的朱雀大街上,从东璃开国起,陈家便世代为太医院任职,所以陈家的人丁虽不多,但高超的医术和毒术却也让当年的陈家跻身于东篱四大家族之一。 因此陈家的老宅才能位于这条只有王王公贵胄才能住的朱雀大街上,看着那崭新的红底金字,笔锋苍劲有力刻着陈府的牌匾,那经过重新粉刷的大门还有那站在门口守门的身着天玄卫官服的英武官差,从马车上下来的陈家女眷心中无不激动不已。 要知道当年的陈家人几乎都是被天玄卫的差人拿着钢刀锁链赶出的这所宅子,如今的他们坐着豪华马车重新回到了这里,这所前不久刚刚由天玄卫大都督亲自监工从里到外装饰一新的宅子,陈家众女眷的心中激动也在常理之中。 由长媳孙氏和女儿陈染箐一左一右搀扶着来到陈家大门前的陈老夫人站在这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宅子大门前,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虽然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些她所熟识的面孔,可这完依照着陈家老宅重新装饰一新的宅邸还是让老太太满心激动。 门口的天玄卫自然是湛玄辰安排的,毕竟那王家自陈家犯事之后便一直住在这所宅子里,这一住便是七年。 如今虽然有着皇帝的圣旨王家不得不搬出去,可难免心不甘情不愿,赖着不搬他们倒是不敢,可若说是偷偷搞些破坏,依着王家人的脾性倒是很有可能的。 湛玄辰派人守着也是怕心有不甘的王家人来破坏,坏了他一番心血,所以才在陈家回来之前让手下人守着这处宅子。 当初他既应了陈芯暚,就要把事情做好,反正如今上京城的人都认为陈家能够重回上京都是他在幕后主导的,他是陈家的靠山,那他便不介意把这面子上的事情做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青涩少年身不由己。 当年先皇后一案他势必是要查的,那个从小便待他如同亲子的姨母,他绝不会就这么让害了她的恶人逍遥法外。 看着明显是精心布置的宅邸大门,化了妆隐匿在人群中的陈芯暚多少有些意外,意外于湛玄辰的细心,想得如此周到,时隔七年,竟是能将宅子修复到跟当初一般无二,就连门口的石狮和拴马石都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陈家人虽未有人再回过上京,可是这陈家老宅被王家人胡乱拆改的事情她确是知道的,本想着回来还要费一番功夫重新装饰一番的,确是没想到湛玄辰竟然将这些都安排好了,这倒是让陈芯暚有些意外,同时也将这份人情暗暗记在了心里,她是个不喜欢欠他人人情的,即便是这种她事先并不知情的人情。 虽然正值新年期间,可今天的陈家人却是清一色的素衣素服,浑身上下不见半点首饰,跟这热闹的正月十五灯会、跟这满街的花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是比众人身后的那些豪华马车更加的吸引路人的目光。 就当以陈家老夫人为首的陈家众人漫步走上台阶,守门的天玄卫差人将那朱红的大门推开之时,陈家众人的脸上,包括陈芯暚之内都充满了惊愕。 只见原本该是空荡无人的院子里此刻竟是站满了人,为首那负手而立的英伟男子身后站了大概有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在大门开启的,除了为首男子之外,众人竟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绢布齐声喊道:“恭迎老夫人、众位夫人小姐回家。” 这样的场景让心情本就激动的陈家众人瞬间泪崩,虽然时隔七年,可是不少人都认出了院子里跪着的人,那些都是当年陈家出事之后,他们亲手遣散的陈家下人。而如今他们手中举着的绢布赫然就是当初自己亲手退还的卖身契。 当然,能在这个时候重回陈家的都是当年众人身边的亲信,若不是当年陈家出事,各院的主子强行遣散众人,这些忠心不二的陈家下人们可都是心甘情愿的要与主家一起前往聊城的。 因而如今当刚刚回到上京城的陈家众人看到这些人后,激动自是难免的,一个个也都顾不得什么主子的形象了,以陈家老夫人为首,竟都是泪流满面的直接朝着跪地的众人奔去。 第二十四章 寻美少年 这会的陈家大院中俨然成了认亲大会,叙旧的有,抱头痛哭的亦有,因为这会儿能够重新回到是女眷的陈家的人,大多都是当年陈家极受重用的家仆,多年不见的主仆之间自然是有很多话说,一时间使得原本鸦雀无声的院子变得犹如菜市场般喧闹。 可这样的场景却是让那原本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面上多少有些尴尬了,要知道他可是费尽了口舌才从九哥手中讨得了这份差事,为此还惹得家中好几位兄弟的嫉妒,就是为了在接受陈家众人感谢的时候一睹那传闻中盛产美女的陈家姑娘都有着何等的天人之姿。 可如今倒是好,这人是等来了,可他却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千恩万谢,甚至是被人直接忽略,这让早早便等在这里的少年脸色难看了起来。 不过想着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湛玄钰又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尴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晃了晃手中拿着的房契,干咳了两声后转身来到了刚刚第一个进院的陈老夫人身旁,躬身一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陈家老夫人吧,在下湛玄钰,在此恭候诸位多时。” 边说边双手将陈家宅邸的房契送到了正在跟几年不见的婢女说话的陈老夫人面前,接着说道:“这是宅子的房契,九哥让我亲手交到老夫人的手中,还请老夫人将房契收好。” 刚刚因为一下子见到太多故人而情绪激动的陈老夫人并没有过多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年,如今听到湛玄钰的话才惊觉自己的失礼,竟是将人家直接当成了自己不太熟悉的家仆,故而急忙还礼道:“是老身失礼了,怠慢了贵客,还请公子莫要见怪,不知公子口中的九哥是否就是湛大都督?” 其实这也不能怪陈老夫人认错人,陈家离开上京七年,这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是不短的,当年那些成年家仆的面貌变化不大,可是像湛玄钰这样年轻的人多半都是当年还是孩子的家生子,当年还是孩子的他们相貌上变化大的人自是不在少数,加上湛玄钰手中又好死不死的也拿了块绢布,一心想要娶个绝世美女当媳妇的湛玄钰为了要给陈家人一个好印象,今天又是有意穿了一件他自认为风雅的白色衣袍,站在一群素衣素服的人中还真是不怎么起眼,这也就难怪陈老夫人将他误认为自家的家仆了。 眼见着鬓发苍白的陈老夫人冲自己行礼,湛玄钰刚刚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忙伸手搀扶,口中不住念叨:“不敢当,不敢当,在下的九哥正是天玄卫的大都督,当今陛下亲封的玄幽王,在下乃是淮南湛家现任族长湛怀英嫡次子、禁军大统领湛文城的嫡长子,年方十七,尚无婚配,如今正在南山书院崔夫子坐下读书,老夫人你叫我玄钰便好,今日是奉了九哥的吩咐特来给老夫人送房契的,这房契还请老夫人收好,这样玄钰也好回去交差。” 陈老夫人知道自家能够重回上京是借了天玄卫都督湛玄辰之手,所以听说这名少年是湛家人,一开始看到那些守门的天玄卫脸上所露出的冷漠倒是淡去了不少,这会儿又听说这少年是特意来给自家送房契的,脸上便又是热情了几分,十分郑重的伸手接过这失而复得的房契,口中连连道谢,竟是没有注意到眼前少年刚刚那过于郑重的自我介绍。 倒是隐藏了容貌一直跟在陈老夫人身旁的陈芯暚注意到了眼前少年的怪异之处,饶是一向冷静陈芯暚也是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本来在这依旧喧闹的院子里陈芯暚这声轻笑应该并不引人注目,可却是没想到那湛玄钰竟是好巧不巧的听到了陈芯暚的这声笑,忙朝着陈芯暚所在的方向看去,想看看这有着灵动笑声的姑娘长相如何。 可当他看到陈芯暚那特意装扮过的容貌时,湛玄钰却是有些失望,所以目光也只是那么一瞟便又从新转向人群之中,貌似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少年的这一举动不禁让陈芯暚皱了皱眉,转头低声冲着身边莫离递了个眼神。 要说这也不能怪转玄钰,只能说陈芯暚今日这故意扮丑的装扮太过成功了,厚厚的齐刘海挡住了额头那朵妖艳的彼岸花,白皙的皮肤被画的暗黄无光,还在鼻头处特意画了斑点,嘴唇也是有意涂得苍白没有血色,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没有精神,而且这会儿还有着一院子貌美如花的漂亮姑娘做映衬,陈芯暚这般的容貌也就难怪湛玄钰没有在看第二眼的欲望了。 莫离形影不离的跟着陈芯暚整整七年,两人之间的默契自是不用说,只一个眼神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便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第二十五章 唐突的借口 不提那边悄悄走出人群的莫离,这会儿的陈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湛玄钰的目光,她刚刚也只是在面对失而复得的东西有些激动没有注意到而已,可这会儿看着少年那游走在自家女眷身上的目光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将刚刚到手的陈家房契递给身边那身着素色褙子的妇人后忙转身冲着来到那自称湛玄钰的少年身边,郑重的从新深施一礼道:“陈家能够脱离罪籍,重回上京都仰仗玄幽王的鼎力相助,今日又劳烦公子送房契过来,老身在此代表陈家谢过公子,还要劳烦公子代老身转达陈家上下对玄幽王的感谢。” 说着老太太头也没回的扬声喊道:“染箐,去把我们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陈家当初为了避免牵连下人,在得知陈老难以洗脱罪责之时便将陈家下人部遣散,这其中也包括了陈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刚刚那个身着素色褙子的妇人。 所以在聊城的这七年,身在劳囚营的陈家人身边并没有下人伺候,一切衣食住行都是陈家人自己解决的,而陈染箐在这七年中正是担负着管家的职责。 因为礼物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所以陈染箐在最初听到锦袍少年是湛家人之时便将事先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这会儿听到了陈老夫人的吩咐忙应了一声上前,将一直抱在手中的两个锦盒递向了湛玄钰柔声说道:“这是家母亲手配制的百花玉露丸,一点心意,还请公子与玄幽王莫要嫌弃。” 一直偷眼在陈家众人中搜寻着美女的湛玄钰听到陈老夫人说要给谢礼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本是想着陈家一个刚从发配之地回来的罪臣之家应该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却是忘记了陈家本是医药世家。 所以在听到陈染箐提到百花玉露丸的时候那漫不经心的脸色便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立马一脸惊喜的叫道:“什么?九花玉露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种能让病入膏肓之人起死回生,自陈老太医离世之后便失传的圣药百花玉露丸?” 大概是由于太过震惊,湛玄钰这声惊呼的声音有些大,一时间竟是盖过了院子里主仆见面叙旧的声音,惹得众人纷纷停下了交谈,看向了这边,就连站在门口守门的天玄卫一个个也是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往院子里看来。 这让被动成为众人焦点的陈染箐有些哭笑不得,急忙笑着解释道:“公子说笑了,这百花玉露丸只是一味滋补身体的药丸而已,虽是对一些伤寒腹泻之类的小病有些治疗的功效,可却是没有公子说的那般神奇,公子万不可将它当成救命治病的药物服用,以免延误了病情,那便违背了家母赠药的一片好心了。” 这百花玉露丸乃是陈家秘制的解毒圣药,由于可解的毒种众多,又有着滋补身体的功效,所以在陈家行医期间使用的还是比较多的,因此也就被传的过于神奇了。 而那边一嗓子下去便让自己成为了众人焦点的湛玄钰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半点尴尬也无的嬉笑道:“差不多,差不多,早就听说了陈家善于制药,祖父就曾说过他出兵打仗之时就靠着陈家配制的一些药丸疗伤治病,更是多次提过这九花玉露丸,只是陈家、、、、、、哎,反正就是多谢陈老夫人,那个、那个小子从小便对制药之道很是感兴趣,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来向老夫人讨教一些制药方面的问题?” 此时湛玄钰的心情可是要比重新回到家的陈家人还要激动,说这话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人群的一个角落看了过去,虽然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不过湛玄钰却是不得不承认,陈家果然如人们传闻的那般出美女,虽都是素衣素服打扮,可除了那留着厚厚头帘的姑娘之外,这一院子不管是姑娘还是妇人打扮的女子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让他有种置身九天仙女群中的感觉。 特别是那个梳着元宝髻的少女,看起来年纪应该跟自己一般大小,那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一见便再也忘不掉。 想着前几日母亲曾经提过要为他说亲,从小便立志要一定要娶个东璃最漂亮的姑娘做媳妇的湛玄钰便开始自己物色起了媳妇的人选,毕竟这媳妇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要跟他娘过日子,所以这是可不能听娘的,更何况他又不是长子,不用靠联姻来巩固家族势力,所以这选媳妇的事他那个一向宠他娘也就应了由着他的喜好来选。 也正是因为一早就听说了陈家出美女,所以他才会放着青龙大街那边的热闹不去凑,巴巴的从九哥那讨了这个差事,就是想来看看这传闻中的陈家姑娘到底有多美,却是没想到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漂亮姑娘,一心想要打听姑娘姓名的转玄钰这才想都没想的顺嘴胡诌出了这么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来。 第二十六章 陈家秘方 虽然这个时代没什么知识产权保护这一说,可是对于一些秘方的保密程度确实要比现代还要严谨,而陈家的制药之术一向都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 七年前的那场浩劫,掌握着陈家医药知识的陈家男丁尽数死于非命,当年要不是陈家老夫人的行事果决,在得知夫陈宣墨被扣宫中的消息便预料到了后事,连夜让陈家女眷将陈家秘藏的典籍抄录在亵衣上偷偷带了出来,想来别说是这百花玉露丸,如今的陈家想必连最普通的止血散可能都配制不出来,将统统随着当年陈家藏书楼的那场大火尽数付之一炬。 当然时至今日陈老夫人也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当年她没有让陈家众人偷偷抄录那些典籍的话,陈家的医药毒术也是不会失传的,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陈芯暚早在三岁起便有偷偷溜进守卫严密的陈家藏书楼偷看里面的典籍,更是不会想到,陈芯暚会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将陈家藏书楼的各种典籍看了个遍,并且将其与前世学到的知识结合,进一步完善了本就十分强大的医术和毒术,也成就了陈家如今回到上京复仇的强大依仗。 所以在湛玄钰这结结巴巴的一串话之后,院中众人的面色都是由一开始的好奇转为惊愕,进而一个个都是如同白痴一般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斯文俊秀名家公子,说话却是如此唐突的少年,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之一眼便被湛玄钰视为未来媳妇的陈芯雨。 可此时的满脑子都是怎么能娶到漂亮媳妇的湛玄钰哪里注意到自己那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了,神不守舍的说了那样一段不伦不类的话后便定定的看着站在角落里,微皱着眉头听着一个素衣少女哭诉着什么的陈芯雨。 陈老夫人刚刚看着这少年在自家女眷中肆意游走的眼神便已经看出了不对劲来,这会儿看着湛玄钰直勾勾的看着陈芯雨心中大为不悦,当下便沉了脸,微微提高了些许音量,沉声说道:“恐怕要让湛家公子失望了,这百花玉露丸乃是陈家祖传秘方,实在是不方便传与湛公子。” 这会儿的心思在美人身上的湛玄钰哪里会在意什么医术,一点都没有在意陈老夫人的话,更是一点也不在意陈老夫人的态度,随口连连应道:“无妨、无妨,我就是随口一说,老夫人不必为难,那个、那老夫人你先忙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也不等陈老夫人回话便笑嘻嘻的跑到了陈芯雨的跟前,躬身行礼自我介绍道:“这位姑娘有礼了,听说今年内务府造了一顶十分精美的金龙飞天灯,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与在下一起观赏?” 东璃的民风类似于大唐时期,对于女性的束缚并不那么严格,而在元宵灯会时未成婚的少年少女相互邀约一起赏灯也是常事,只不过湛玄钰显然是被陈芯雨的外表所骗,本以为是似水佳人,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 陈新雨的父亲是陈老夫人最小的儿子所出,原本还有着两个同胞兄弟和三个庶出的兄弟,作为他们这房唯一的女孩子可以说是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可是就在她八岁生辰的那一天,一个天大的灾难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落到了这个原本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孩子身上,父亲兄弟在一日间部被杀。 而更让陈芯雨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原本在她眼中温柔善良的母亲竟是在家中出事后瞬间变脸,抓人的天玄卫前脚刚走,后脚就收拾了家中的财物回了娘家,对于她这个女儿竟好似怕她粘上自己一般,竟是不顾年幼的她跪在冰天雪地里苦苦哀求,狠心的头也不回的就那么扔下了她独自离去。 当小小年纪的她扑倒在雪地里眼看着载着母亲的马车渐渐离去之时,生性善良的她并没有怨恨母亲,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更是想不明白那些天玄卫的差人为什么要来自家抓人。 可是后来的她听说在第二天她眼中跟父亲恩爱有加的母亲便去了天玄卫大牢逼着父亲写了休书,气的父亲当场便吐了血。 虽然年幼,可当她从家中下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再看到大伯娘因为不愿意在自家出事的时候手下祖母做主写下的休书的时候,她才对抛弃自己的母亲产生的强大的恨意。 在被祖母牵着手走出陈家大门的那一刻起,陈芯雨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要替冤死的亲人报仇,而对于那个在危难之时扔下她独自离开的母亲,她也只当她也死了,她的亲人便只有身边这些在危难之时不离不弃的人,而报仇则是她今后活着些唯一目标。 想来这些年若不是陈家老夫人的悉心照料和家中姐妹的照拂,在经历了父兄被杀,又被亲生母亲遗弃的陈芯雨,性子怕是要比现在更加冷漠。 第二十七章 中毒却不自知 可能是因为心中有了目标,也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过沉重,亦或是心中的仇恨太深,陈芯雨在学习陈家毒术上极为努力,如今的陈芯雨虽然刚刚及笄,可她的毒术在陈家却是除陈芯暚之外最为精深的,一心想着为父亲兄弟报仇的她只用了短短七年的时间,便将陈家的毒术融会贯通,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般的用毒之术。 别看小姑娘长得柔柔弱弱的,看似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可了解她的陈家人却是都知道,这小姑奶奶可是继陈家那位可怕的魔女之外,最为心狠手辣的主,若是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那可真是能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了阎王殿都无处伸冤的狠角色。 如今这位不知死活的湛家公子竟是一见面就邀约她去赏灯,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而此时陈家众人在见到陈芯雨就那么离开后显然都是替那举止孟浪的湛家公子松了口气,却是鲜少有人看出就在陈芯雨掏出手帕的那一瞬间,便有人注定要倒霉了,而这个倒霉的人此时却是毫无察觉的盯着佳人的背影兀自傻笑。 直到陈芯雨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湛玄钰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由自回味着刚刚佳人掏出手帕时的那阵幽香,暗自想到,陈家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姑娘漂亮不说,用的香料竟也是如此独特,自己从前竟是从未闻过,想必也是陈家独家秘方,等到下次再有机会见这姑娘的话,定要向她讨教一下方子,他娘亲可是最喜这些味道独特的香料的,若是娘亲知道这味道独特的配方是未来媳妇给的,想来将来婆媳俩的关系定不会太差才是。 不得不说这湛玄钰的脑洞有些大,这才第一次见到的姑娘,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想法如何竟是就认定了人家是自己未来的媳妇,真的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大了。 看着呆呆傻笑的湛玄钰,还以为是被自家孙女刺激到了才会如此的陈老夫人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来者是客,于是忙笑着打着圆场道:“我这孙女从小被我给宠坏了,让公子见笑了,不过今日灯会她也着实不好应下公子的邀约,今天乃是先夫与诸位儿孙的忌日,所以还请湛公子见谅。” 经陈老夫人这么一说,湛玄钰这才注意到了今日的陈家人都是一身的素衣素服,就连一早等在院子里的原陈家下人也都样,原本就没有生气的他忙转身冲着陈老夫人躬身行礼道歉:“老夫人言重了,倒是在下不知内情行事唐突了,还请老夫人莫要见怪才好,想来诸位赶路都有些疲累了,今日我便不多打扰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老夫人只管派人去白虎大街的湛府通知我一声便可,虽然如今我身无官爵,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我这人对这上京城的地界却是熟悉的很,这跑个腿买点东西的事情小子还是完能够胜任的,对了,你们若是不能去参加今晚的灯会,怕是也无法领到陛下御赐元宵了吧,听说今年的御膳房可是又研究出了好几种的新鲜馅料,可是又不少人都盼着今晚寿安门外的同乐宴呢,家中的这会儿可能早就分到各房去了,不过老夫人不必担心,我一个同窗的姐姐就在御膳房做事,到时候我找他给老夫人要上一些便好,既然已经回到了上京城,这一年一度的同乐宴若是错过了也怪可惜的您说是不是?”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有些过于的自来熟了,可却并不会惹人厌烦,至少陈老夫人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会儿听着湛玄钰这喋喋不休的话,陈老夫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应道:“是、是,这宫里御膳房做的元宵我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吃到了,还真是有些想念了,特别是那桂花馅的,最是香甜软糯,余味久久不散,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中的厨娘做出来的味道就老是差那么一点点。” “可不是,御膳房做的甜点味道那真是一绝,我家厨娘也一直做不出那个味道,因为这个我可是没少用好东西跟我那同窗换吃食,这些年那家伙也不知道坑了我多少好东西,那今个儿我就不跟老夫人多聊了,我得赶紧去找我那同窗了,每年这个时候找他要吃食的人可多了,特别是那桂花馅的每年都是最为抢手的,这要是去晚了怕是就要不到了,那今儿个我就先告辞了,等明天我来给老夫人送元宵时我们再聊可好。” “好好,那今年就托公子的福,老身也再尝尝御膳房的元宵了。”说着陈老夫人冲着人群中的一个老者招了招手,待老者走近轻声吩咐道:“刘管家,替我送送湛公子,还有,以后这外院的事情还是要麻烦刘管家费心多照看着点。” 第二十八章 忠仆还是另有目的 刘志忠原本就是自小跟在陈宣墨身边的随从,在陈宣墨迎娶陈老夫人,单独立府后便一直担任大管家一职,后娶了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赵莲香为妻后,两人便一直深受陈陈宣墨夫妇的重用,如今这陈老夫人一句话也算是重新奠定了刘管家在这个家的地位。 虽然如今的陈家并非官宦人家,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说明此刻能够主动重回陈家的这些人都是对陈家有着很深感情的,虽然重入奴籍并不比当个自由人自在,可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若是能在哪个达官显贵家中当个下人那在普通人看来也是件极光彩的事。 而这些人既然选择在陈家落难之时仍然愿意回来,那陈老夫人也断没有再将人撵出去的道理,好在如今的陈家虽不比以往,可凭着那几个丫头的本事,想来这些人若是真的诚心回来的话,将来她自然是不会亏待这些人就是了。 当然如今院子里这些人其中也不排除有那被人收买了怀着不同目的回来的人,不过要收拾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还要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也不迟。 陈老夫人这些年虽然循规蹈矩的呆在聊城的劳囚营中,从未踏出过半步,对于陈芯暚他们几个丫头在外面做的事情不管不问,可却并不是与世隔绝,陈家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上京发生的那几件大事陈老夫人还是略有耳闻的,而那些事情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的,陈老夫人都知道那些当年做了亏心事的人家定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在陈家安插眼线的机会。 相比一直身在外地的陈老夫人,一直留在上京的刘志忠心里清楚的很,如今陈家这个管家并不好当,就算是老爷少爷们当年在世还不是被人算计弄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那些人可是各个身居高位,如今要让陈家这些仅剩的妇孺如何抵抗那些人,更何况这阵子的上京城实在是不太平,而家中的主子们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来,这在这位老管家的眼中看来却是件极不明智的举动。 随即想着当年的陈老夫人虽是杀伐果断,可毕竟是一介女流,又在聊城那种地方呆了多年,一事弄不清楚上京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今天的日子特殊,老夫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回头自己吩咐儿子多注意些外面的情况便是了。 说起来对于陈老夫人一回来就能够重新重用自己的刘管家心里还是很高兴,忙恭声应诺,礼貌的将湛玄钰送出了陈家大门。 没了外人在场的陈家自然是各回各的院子收拾箱笼去了,这些年陈家众人虽一直生活在劳囚营里,可因为费玉兰几个丫头一直都在做着生意,所以陈家众人的日子并不难过,这人人的家当自然也都是不少。 至于外面那几个守门的天玄卫,陈家人也是一点都没有客气的,在见到几个天玄卫将陈芯雨的行李送到暮雨轩回来之后,纷纷上前求助,毕竟那些抬箱笼的重活陈家的女眷可是做不来的,重回陈家的下人又毕竟不多,又多是丫鬟仆妇,这抬箱笼的重活自然是做不来的。 陈家如今不缺银子,所以长媳孙氏一早便先于陈家众人进城去了牙行买人,可如今的陈家如今只剩下三十几位女眷,可偌大的院子用人的数量上自然是不会少,这外面临时买的人又不比家生子可靠,所以这挑选下人也是有着不少学问的,可不是去了掏钱就买那么简单的,因此先行一步回来买人的孙氏此时还未回来,说不得这些力气活也就只能麻烦那些天玄卫的官爷了。 倒是陈芯暚这边有着莫弃这位极为能干的丫头在,安顿整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亲自操心,所以陈芯暚并没有回自己要居住的映雪轩,而是直接搀扶着陈家老夫人去了松月轩。 虽然陈家的马车经过改造,即便是长途旅行也会让乘车的人感到极为舒服,可陈老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这几天的旅途劳顿,加上重回旧宅的老人看起来有些激动,陈芯暚还真是有些担心老人家的身体,便想着先看着陈老夫人安顿好了在回去,而陈老夫人自然知道陈芯暚的一片孝心,高兴的任凭陈芯暚一路扶着往松月轩走去。 重新回到这自己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宅子,看着那些自己曾经与心爱的人亲手布置下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脑海中那一幕幕闪过的往事无不让老人家动容。 昔年,在这个种满了花草的园子里,常常充斥着欢声笑语,那看似严厉,实则最是没有原则的夫君,每每当孩子们犯错时出来和稀泥的好像总是他,那个时候的她还常常因为这个而埋怨他没有原则,惯坏了孩子们,而夫君则总是会笑着牵过她的手哄道:“无妨无妨,这孩子的心性不就该是如此吗,好孩子可不是罚出来的,更何况我陈家的儿孙个个都是好样的,将来定不会长歪的,放心吧。” 可如今,当年那些孩子大多都陪着那个没有原则的夫君长眠于地下,他们竟是连长歪的机会都没有。 昔年,在那雕梁画栋的回廊里,她最喜欢坐在里面听雨赏雪,那个一生与人为善,救人无数的男人常常就那么安静的陪在她的身旁,有时候是拿着医书专研,有的时候是拿着画笔作画,那个时候他笔下的画作无一例外的部都有着她的身影,他说他自小便不喜欢陈家的毒术,反倒是爱极了陈家的医术,因为学好了医术能治病救人,而毒术却是意在害人,因此家中藏书楼中的医书他都看过,毒术典籍却是从未见他翻阅。 可谁成想到了后来,却正是那些他平生最为不喜的毒术害了他,害了陈家上下七十多人的性命。 昔年,在那边的湖边小亭里,交友广阔的她常常会邀上三五好友,坐做亭子里谈天说地,聊家庭,说美食,讲趣事,那时是何等的热闹欢乐。 可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亲人和几个还不知道是不是忠心的仆妇而已。 这些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可身边那些最亲近的人如今很多都已经成为一捧黄土,今生再难相见。 想到这里的陈老夫人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难压抑。 第二十九章 忘恩负义 一直在一旁搀扶着陈老夫人的莲香再见多年未见的小姐也是心情激动,这会儿见自家小姐伤心落泪,满眼的心疼,忙偷偷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自从知道了主子们要回来我就整天数着手指盼日子,今儿个可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老夫人您看看这宅子跟当年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要知道当初那王家搬进来后可是没少的折腾,愣是将您和老爷一手改造的宅子糟蹋的面目非,而这宅子能恢复如今的模样还真是多亏了玄幽王爷,是他见跟我们这些老仆找了回来,靠着我们的回忆一点点将宅子给改了回来,只是当年这宅子不少地方都是老爷和老夫人亲手布置的,奴婢也不知道单靠着我们的回忆是否能将这宅子修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陈老夫人也知道自家出事没多久王家就搬进了这宅子,不过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王家人会将这宅子进行改造,毕竟这陈家老宅无论是在当年还是如今,精美的程度在这上京城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当年那王逸云也是非常喜欢这宅子的,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舍得将这宅子改造的面目非呢?这让陈老夫人有些不解。 再者这莲香自小就陪在自己身边,陈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莲香这是见自己伤心转移话题,于是忙掏出帕子擦干了眼角的泪,一脸好奇的转头看向莲香问道:“那王家小子不是一向喜欢这宅子吗?为何会将之改造的面目非呢?” 听陈老夫人提起王逸云,莲香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他看宅子的眼光倒是好,可架不住他那人的人品不行,想当初那王逸云要不是因为娶了我们小姐怎么可能进得了太医院,可他倒是好,当年陈家前脚刚一出事,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后脚就逼走了小姐,更可气的是在那王逸云竟然在小姐刚刚出事没多久,那王逸云便迎娶了王廷生的妻妹,说来也活该他遭报应,娶了那么个母老虎回来,天知道那女人到底是安得什么心,一过门便大刀阔斧的将这宅子给改得乱七八糟,老夫人你是没看到这宅子原来是个什么样,就是那花街上的勾栏院也没这宅子花花,这戏子就是戏子,即便是进了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姑娘也终究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可惜了小小姐,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儿,生生的就被那些天杀的人贩子给拐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刚刚见了小姐,老奴都没脸上前问安,当初老夫人您将家中仅存的银钱都给了我们这些家仆让我们能留在上京安家落户,可我们却是连小姐唯一的血脉都没能看护好,都是老奴无能,还请老夫人责罚。” 陈染箐可以说是莲香一手带大的孩子,而作为陈染箐唯一的女儿,莲香是极为喜爱陈芯暚的,当初陈芯暚能够轻易的摸进陈家的藏书楼偷看医书大半都是莲香在帮她打着掩护的,所以如今虽然已是时隔多年,可只要一提起陈芯暚,这个一向坚强,行事风风火火的老太太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当年莲香是如何对待陈芯暚的陈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会儿见她红了眼眶,忙笑着拍了拍莲香的手,朝着自己身旁一直沉默不语,兀自想着心事的陈芯暚努了努嘴,随后看着一脸不解的莲香笑着解释道:“你先别忙着哭,你且先仔细看我身边这丫头是谁?” 看着一脸笑意的陈老夫人,莲香有些不解的又仔细看了看陈老夫人身边那个面色蜡黄,长相亦是极为普通,看起来还有着几分呆傻的丫头,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姑娘是陈家哪房姑娘的莲香有些懵的看向了陈老夫人反问道:“恕老奴眼拙,老奴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位姑娘是哪位小主子,还请老夫人明示。” 见行事一向机智的莲香竟也是没有认出与小时候的容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陈芯暚,陈老夫人心情大好,心中赞叹自己外孙女有本事的同时更是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我看你这也是上了年纪,这眼神也是大不如前了,你好好看看,这丫头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暚儿丫头又是哪个?” 听陈老夫人说她身边那个面色枯黄的丫头竟然是从小便如同瓷娃娃般漂亮得小小姐,莲香震惊的张大了嘴好半天反应不过来,不过想着老夫人并不是个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莲香忙快步来到了陈芯暚的面前仔细端详。 看着眼前女孩的眉眼间多少还真的有着点印象中小小姐的模样,再看着陈芯暚那枯黄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这位忠心的老仆瞬间泪流满面,不由的拉起陈芯暚的手悲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小姐的脸色怎得会如此难看,是生病了还是了这一路旅途劳顿累到了?怎么会这样?” 因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并没有什么戒心的陈芯暚此刻正想着心事,这冷不防的被人抓住了手,下意识的便想甩开,可一抬眼看到的却是一位满脸泪痕的老人,当年的陈芯暚虽然只有六岁,可不同于真正的孩子,陈芯暚一出生便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因此她自然是记得这位从小常常会给她做糕点的嬷嬷。 所以在看到抓着自己手的人是赵嬷嬷时,便收回了力道,任凭老人家抓住自己的手,扬起了笑脸,甜甜的唤道:“赵嬷嬷,这些年您老过得可还好?” 第三十章 忠仆莲香 听着女孩这甜美的声音和熟悉的称呼,莲香的眼泪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停的流,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应道:“好、好,老奴一切安好,多谢小小姐挂念,我的小小姐,您、您这脸色、、、、、、这、、、、、、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流泪不止的老人,再看她那紧紧的盯着自己脸的眼神,陈芯暚这才想起来了自己为了路上方便行事,所以特意化妆改变了容貌。 想起了小时候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宠爱,陈芯暚赶忙反手握住了老人的手笑着解释道:“嬷嬷你先不要哭,我这脸色是自己画成这样的,您放心,这些年我一直跟祖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我们都很好,并没有受什么罪,您老看看祖母就该知道,我们这些年真过的都很好。” 听陈芯暚这么说,又看了看身边保养极好的陈老夫人,莲香这才将信将疑的问道:“这脸真的是你自己画的?” 见陈芯暚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陈老夫人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莲香这才相信陈芯暚并没有受苦,这枯槁蜡黄的脸色真是她自己画出来的,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语气中多少有些埋怨的念叨:“你说人家小姑娘都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画的漂亮,你倒是好,怎么会想着把自己画成这副模样,若不是刚刚老夫人的提醒,老奴竟是都认不出小小姐了,可真真是吓死老奴了,没想到小小姐竟是还如小时候那般淘气,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画成了这个样子,害的老奴以为您这是害了什么、、、、、、” 以为陈芯暚这是生病了才会有着如此难看脸色的莲香猛然察觉到自己要说的话不太吉利,赶忙闭口不言,只一脸慈爱的仔细端详着陈芯暚容貌,脸上的表情由欣喜道心疼,一会儿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停的变换着。 看着莲香那不停变换的脸色,陈老夫人也是将刚刚触景生情而产生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笑着用手指点着陈芯暚的额头笑骂道:“是啊,你说这个鬼丫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一脑袋机灵古怪的鬼主意,箐丫头小时候可是不像她这般淘气,不过说起来这些年也多亏了他们几个丫头,我这老婆子才能平安熬过那流放的日子,如今能够平安的回到上京,再看到你们这些故人,也都是这几个丫头的功劳,不然啊,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准就要死在那聊城的劳囚营里了。” 被调侃的陈芯暚忙伸手捂住刚刚被陈老夫人戳过的额头,一脸委屈的嘟起了小嘴嘟囔道:“祖母您老人家福大命大,就算是没有我们也一定能够平安回到上京的,暚儿希望外祖母您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幸福,一定会幸福的,还有啊,我娘常常跟我讲我的脾性与祖母年轻的时候最为相像,我又是祖母您老人家一手带大的,所以我这鬼丫头这一脑袋机灵古怪的主意也当然是随了您了。” 看着陈芯暚这一脸委屈的小模样,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在做木作样而已,可是陈老夫人还是面露心疼,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这些年自己这外孙女为了陈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所以最见不得陈芯暚这幅模样的陈老夫人赶忙伸手将陈芯暚揽进怀里安抚道:“好好好,我的暚儿是最像外祖母的,以后外祖母再也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外祖母还要看着我们暚儿嫁人生子,外祖母可是要亲自替暚儿挑选夫君才能放心不是。”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是十四五岁,甚至更早便开始议亲的,可作为有着现代灵魂的陈芯暚却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生子,所以每当陈老夫人提及此事的时候,陈芯暚都是有多快跑多快,这会儿听到陈老夫人又提及这事,忙收起委屈的模样叫道:“那个祖母,我突然想起来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办,您还是让赵嬷嬷陪您回松月轩吧,那我就先走了。” 陈芯暚本也是担心老人家重回陈家大喜大悲的身体上受不了这才跟着过来,这会儿看到老人家的状态不错也就放了心,想着自己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便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急急跑开,毕竟如今的陈家已是不比当年,无根无基,又都是女眷,若是想不过多的暴露自己太多事情而在这上京城立足需要做的准备不少,更何况陈芯暚此次回来的目的并非单纯的在上京城路立足而已,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陈家枉死那些人报仇,所以她也不想过早将自己的底牌完晾在敌人的面前。 第三十一章 悲伤 信步走在这熟悉的庭院,陈芯暚的心中亦是无闻杂陈,七年前那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院子如今却是冷冷清清,虽然此时各个院中也都有人在收拾东西,可是气氛却是有些沉闷。 对于如今的陈家人来说,每个院落都是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可那些美好如今却也只能是回忆,因为往昔那些美好中的人早已化为一捧黄土,直到今日都是连个墓碑都没有,每年也只有陈芯暚和几个外姓的亲人能够偷偷的祭拜他们,而他们这些至亲却是从未祭拜过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墓地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在这种被压抑沉闷的气氛弥漫的院子中,虽然是重返家园,可是人人的脸上都没了往昔的笑容。 两世为人的陈芯暚自然也不例外,前世的她没有亲人,从小生活在杀手组织的她对于童年的记忆只有不停的训练,而这一世的她虽然有了家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王家的那些亲人总是会给他一种不够亲近的感觉,特别是她那个父亲,对她的爱虽是不少,可却总是让她感觉少了份真诚,而她的那个祖母就更不用说了,当初对于她们母女的态度可谓是极尽讨好中带着无尽的疏离。 而外祖父一家却是完不一样,虽然她只是外孙女,可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家中的舅舅舅妈表兄表弟的对自己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没有那种假惺惺的关怀,也没有那种装出来的亲昵,只有在这个家里才能让自己有那种温暖的感觉,也是在这个家弥补了陈芯暚前世那缺失的童年。 因此虽然真正在这个家生活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个家对于陈芯暚却是有着不同的意义,在她的心里,这里才是真正的家。 陈芯暚所居的映雪轩是当初陈宣墨在世的时候亲手为陈芯暚打造的院落,院子虽小却是精美异常,而映雪轩的位置紧邻陈宣墨平时制药的桴鼓轩和陈家的藏书楼。 因为陈芯暚上一世明面上的身份便是一名医生,有着强大医学知识的她小小年纪便开始适当的表现出对于医学方面的天分,这让一生致力于将陈家医术发扬光大的陈宣墨很是惊喜,竟是不惜违背家训亲自教导陈芯暚陈家的制药之术,更是对于陈芯暚偷进藏书楼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就算是有着赵莲香帮忙打掩护加之陈芯暚自身的身手不错,那她也是很难随意进出守卫森严的陈家藏书楼,更别说是偷看有着重重机关守护的重要典籍了。 回到映雪轩的陈芯暚一进院子便看到忙里忙外收拾箱笼的莫弃,因为陈芯暚喜静,所以她的身边除了莫离莫弃两个丫头之外,就只有随风和随影两个暗卫了。 这会儿莫离和随风、随影三人都外出办事去了,所以这是受箱笼的任务也就落到了莫弃一个人的身上,还好陈芯暚的行李并不多,早一步回来的莫弃这会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见陈芯暚回来,莫弃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福身一礼道:“小姐您回来了,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您这一路劳顿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会莫离他们回来奴婢再叫您。” 看着院子里还没收拾好的几个箱笼,陈芯暚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这一路也够辛苦的,等会随风回来你让他去百合那里要几个靠得住的丫头来处理这些杂事,这些东西就放着好了,你先去给我泡壶桂花茶,还有,一会儿随影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 莫弃应诺转身去了映雪轩的小厨房,看着这熟悉的景致陈芯暚心中悲伤,而这份悲伤也让她报仇的心情越发的急迫了几分。 进屋刚刚坐定端起茶杯便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随后便是贴身丫鬟莫离的声音:“小姐,随影回来了。” 闻言陈芯暚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让他进来吧。” 陈芯暚这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完隐藏在黑袍中的人影进了屋,而人影从进门到站在陈芯暚面前这段时间竟是一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仿佛根本就没有人进门一般。 人影进门后便径直绕过门口的屏风来到了陈芯暚的面前,摘掉几乎罩住了大半张脸的帽子,露出一个面目清俊的脸。 只见名为随影的黑袍男子毕恭毕敬的抱拳冲着陈芯暚一礼后便束手站在桌前,态度十分恭敬。 而见到随影的陈芯暚显然很高兴,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男子坐下,待男子坐定又将刚刚倒的茶递给了男子后陈芯暚这才微笑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死也要顶着骂名 虽然相处多年,可是随影在面对陈芯暚的时候却总是很拘谨,他虽然要比陈芯暚大上几岁,可在随影的心中,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姑娘永远都是自己的主子,永远都是自己要用生命效忠的人。 随影永远都不会忘记六年前的那个冬夜,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如何用仅凭着一架弓弩将自己从狼群中救出的。 那年他十一,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只有九岁,那么个小小的女孩就那么傲然的出现在被狼群面前,出现在了被狼群围困而满心绝望的自己面前。 面对凶狠的狼群,出生在猎人世家,从小便跟着父亲进山打猎的自己都被吓得惊慌失措而丢了手中的猎刀,可是看起来那么单薄瘦弱的小人儿却是能够冷静的将当时已经受伤的自己护在身后,并且帮助当时已吓得手脚发软的自己爬上了身后的大树,而在她帮着自己爬上大树之后,她自己却是已经来不及上树,就那么背靠着大树用手中的弩箭在极短的时间里射杀了七头饿狼。 那场人狼大战之后他失去了自小相依为命的父亲,同样也正因为那场灾难,让他的心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烙印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惦念,让他心甘情愿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应声坐下伸手接过陈芯暚递来的茶,随影的态度依旧恭敬的回道:“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想必这会皇帝的御书案上已经摆满了列举着王廷生罪状的奏折,只是王逸云那边反应的够快,那醉仙楼出事后,王逸云为了自保将他一个族兄推出来顶了罪,如今那人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皇帝因为此事震怒,当场下令封锁消息,并且囚禁了皇后,将玉坤宫一众人等都发落到了掖庭宫,只是直到属下回来之前,宫里都没有传出皇帝打算如何处置王延生后事的消息,更是没有降下明旨如何处置王逸云,依属下想皇帝恐怕是有心将事情遮掩过去,不过若是主子想的话,就算是王逸云将自己摘的再干净,我们也有办法将他拖下水,昨晚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就算皇帝下令知情人不敢公然议论,可这背地里的传言即便是皇帝想来也是拦不住的,若是将王逸云牵扯进来的话那王家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将是抄家流放的下场,到时候王廷生的死因也瞒不住,当时即便是皇帝有心相护,那王延生怕是也就别想再以国公之礼下葬了。” 随影的话让陈芯暚脸上那原本淡淡的微笑渐渐变成了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的哼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老样子,出了事便会拉着身边的人顶罪,当年是我娘,如今又是族兄,哼,不过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并且将自己摘干净他到也算是有些长进,暂时先不用管王逸云那边,当年他一直跟在外主父的身边,如今又是青云直上官运亨通,当年种种就算他没有亲身参与,想必也定然是知情人,倒是王廷生,在当年那件事情中他虽然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可实际动手的终归是他,若不是想引出幕后之人,我还真是不想让他就这么痛快的死了,如今王廷生暴毙,王家必定大乱,你去通知玲珑,将王廷生这些年贪腐的证据送到吕家去,想必如今最愿意看着王家落难的便是吕家了,王家这些年作恶多端,既然做了恶事那般要有接受惩罚的准备,就算是死他也别想风风光光的下葬,也该让他尝尝顶着乱臣贼子被抛进乱坟岗是个什么滋味。” 此时的陈芯暚心中满是恨意,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带着佩姨和几个亲近的下人半夜里偷偷去乱坟岗替亲人收尸的那种场景,看着原本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变成了一具具身首分离尸体,想起刑场上那个前几天还追着自己要桂花糖的小堂弟那双眼充满了惊恐和无助的双眼,陈芯暚的心便是一阵刀绞般的疼,而当时的她却是弱小的连替他们收尸都要偷偷摸摸,那种无力感深深的刺激了这位原本想要安安静静过平凡生活的杀手心中那股嗜血本性,令她恨不得将那些为了一己私利而陷害外祖父及陈家众人的仇人碎尸万段,食之肉、饮之血也不能解她心头只恨。 所以如今即便是王廷生已经死了,而且死法对于王廷生那样的人来说又是如此的屈辱,陈芯暚依旧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就算是死,她也要让他顶着千古骂名被后人唾弃。 那边的随影见陈芯暚有了吩咐,忙放下手中那一口未喝的茶杯起身躬身应了声“是”后便转身离开。 第三十三章 莫弃 待随影离开后,轻啜了口茶的陈芯暚透过明亮的琉璃窗看向了院子,看着崭新的窗框和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琉璃窗,想着这应该是王家在不久之前才花了大价钱安装的窗户,而这大概也是这宅子唯一保留下来的、经王家改造过的痕迹了吧。 坐在烧得暖暖的临窗大炕上看着窗外飘飘扬扬落下的雪花,想着这会儿王家人的心中怕是不会好受才是,那么财迷的一家人,在花了大价钱收拾了宅子之后,自己没有住上几天便便宜了别人,那王家老太太也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的陈芯暚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扬声喊道:“莫弃。” 正在外屋收拾箱笼的莫弃听到陈芯暚的叫声忙放下手中的活,整理了一下因为收拾东西而有些凌乱的衣物后这才进了陈芯暚所在的里屋,躬身行礼后轻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通知牡丹,让她想办法将醉仙楼买下,改名为无忧居,如今这上京城可不比聊城,这偌大的院子,下人多了开销自然也就多了,我们也该想想怎么多挣些钱来贴补家用才是,这开间青楼想来应该会赚银子吧。” 听陈芯暚说要青楼院赚钱贴补家用,莫弃脸上的肌肉一阵不由自主的抽动,心中暗自腹诽,小姐你这是又想折腾什么你明说便好,跟了您这么多年我们这也都习惯了,您说您想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也真是难为您了。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莫弃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顺从的低声应了便要出门办事。 可她这边刚刚转身便有听到身后陈芯暚的话:“对了,罗霄他人如今怕是还留在上京吧,告诉牡丹本小姐要开青楼这事不许告诉他,免得我这生意还没开起来就被他那无赖给吃黄了,无忧居更是不能挂飞花阁的招牌,那招牌太大,将来弄得没人敢上门闹事可就不好玩了。” 这开青楼赚钱贴补家用这样的言论已经够让莫弃意外了,可陈芯暚后面这句害怕飞花阁的招牌太大没人敢上门闹事的话直接就让莫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这开门做生意的从来都是躲着那闹事的人都来不及,可这会儿听着自家小姐的意思,这怎么像是开青楼目的就是为了引人上门闹事似的。 不过想着自家小姐行事一向如此的特别,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便凭着一己之力挣下那偌大的家业,而他们这些下人早已经习惯了照着小姐的吩咐做事,转身应诺后便急急的出门办事了,这会儿的莫弃还真怕小姐再有什么奇怪的交代。 不同于从小便跟着陈芯暚的莫离,莫弃是陈芯暚在去往聊城的途中救下的,所以虽在陈芯暚身边多年,也跟莫离一样深受陈芯暚的重用,可莫离对陈芯暚的态度跟莫离比起来,却是多了几分的拘谨。 莫弃生在一个大山里的贫穷小村,母亲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没了,弟弟也因为早产一直身子孱弱,父亲几乎是花光了打扮的家产也没能保住弟弟,弟弟去后,父亲因为家贫整日忙于田间劳作,所以当时只有七岁的莫弃便担负起了照顾妹妹、操持家务的重担,日子虽苦可却也不难过。 可好景不长,父亲再娶,后娘进门后莫离弃与妹妹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起来,每日有着做不完的活不说,吃不饱、穿不暖更是常事,开始的时候父亲还会管管她,可是自从后娘有了弟弟,父亲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弟弟的身上。 对莫弃和妹妹也就没那么关心了,弟弟六岁那年,后娘说是不想儿子一辈子当个泥腿子种田,非要嚷着送弟弟,可加重贫困,家中那点田地本也只够一家子吃喝的,又哪里拿的出银子送弟弟读书。 可是一心要让弟弟读书的后娘竟是说服父亲,卖了自己换钱送弟弟读书,那年莫弃刚满十四,狠心的后娘为了多卖些银子竟是狠心的将莫弃卖入青楼。 幸好莫弃聪明漂亮,虽然年幼可却是受到了妓院老鸨的看重,一心想要将莫弃卖个好价钱老鸨并没有急着让莫弃接客,这也就给了莫弃喘息的时间,在老鸨让她接客之前找机会逃了出来。 可那种地方就是靠着他们这些姑娘挣银子的,平时院中都是养了打手护院的,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里面的姑娘逃跑,刚刚跑出妓院后门的莫弃便被看守发现,在大街上被抓住的莫弃被追上来的看守当街暴打,若不是被经过的陈芯暚遇上,花银子将她买下,想必就算当时没有被看守打死,这会儿的她也只能委身于那个小城的青楼,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所以莫弃对于陈芯暚可以说是绝对的忠心,加之莫弃也是个聪明能干的,经过陈芯暚的精心培养,如今的她跟莫离一样,俨然已经成了陈芯暚身边最得力的帮手。 第三十四章 安顿 将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打发出去忙活后,闲来无事的陈芯暚自己打了水将脸上的伪装洗去,露出原本那令人惊艳的面容,看着镜中的人,陈芯暚的心中不禁暗自腹诽,若是上一世的自己有着这样的容貌,想必那个人也不会弃她而去,选择跟那么一个空有美貌的三流电影明星了吧。 那个人是她两世为人唯一一个让她动了真情的人,可也是伤她伤的最深的一个,即便如今已是时隔多年,可她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人和那段曾经美好的爱情。 在呆愣了片刻之后,陈芯暚摇头苦笑,甩开脑海中那些令人不快的陈年往事,毕竟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老天既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那她就该好好生活才是,若是还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的一番美意,更何况如今的她身上还肩负着为陈家众人复仇的重任,就更不该沉浸在过去那些伤心的往事之中了。 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天色还早便准备脱衣小睡一会。 由于身边的下人不多,有的院子甚至是一个下人都没有,所以陈家各院这会儿都在忙着收拾箱笼。 相比于忙碌的众人,陈芯暚的身边因为有了莫离和莫弃,倒是轻松了不少,小睡了一会儿起来,不知何时回来的莫离和莫弃已经将箱笼收拾的差不多了,见陈芯暚起身忙服侍着她穿衣净面。 从聊城到上京的这一路本就车马劳顿,加之陈芯暚还要顺便处置沿途经过的生意琐事,生意这一路她着实是累惨了,这一觉便直接睡到天色擦黑,此时孙氏买回来的下人已经都已经分到了各院,这会儿的各院都处于忙乱之中,所以今天的晚饭都是各院自行解决的。 陈芯暚这边自然也不例外,一边吃着莫弃准备的饭菜,陈芯暚一边听着两人汇报着下午各自办事的成果。 “那湛玄钰身份正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并无可疑之处,他今日来的确是临时替玄幽王来陈家送房契的,听说今日玄幽王本是要亲自过来的,可临出门之前确实被皇帝急招进宫,想必是因为王延生之死已是被皇帝急招入宫商议对策去了,所以便临时遣了他过来,倒是奴婢在打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听说太医院院使王大人庶长女将与湛家五公子结亲,不过听说王大小姐原本是极为仰慕玄幽王爷的,常借着与湛家七姑娘交好为由出入镇南侯府,只是这次玄幽王立功受封后便搬出了镇南候府,王大小姐便再难与之见面,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却是与湛家五公子勾搭到一处去了。” 听了莫离这话,陈芯暚倒是有了几分意外,不过随后便意味深长的笑道:“我那姐姐从小便是个有野心的,如今玄幽王正得盛宠,又未曾娶妻,她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倒也不奇怪,只是那人的性子有些冷了,他的主意怕是不那么好打。 不过说来我那姐姐倒也还有几分手段,那湛玄逸虽是一纨绔,可到底还有着个建宁伯世子的爵位,她能以一介庶女的身份嫁给他想来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吧。” 莫离是从小便跟在陈芯暚身边的,所以王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因此在听到陈芯暚这话的时候脸上便露出了几分不屑的哼道:“可不是费了不大功夫吗,听说两人那湛玄逸的结发妻子还没咽气的时候便搞在了一起,那建宁伯世子夫人还没咽气她就爬上了湛家五公子的床,坊间传闻建宁伯世子夫人可是活生生被他们两个不要脸的给气死的,为此使得原本一向交好的吕家和湛家之间可是没少生嫌隙,哼,说起来这王家大小姐的脾性倒是像极了郑姨娘,这勾搭男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只是不知道她做了建宁伯世子夫人以后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无妨,不过一个小小的建宁伯世子,一个纨绔子弟而已,若是连这样一个人都需要顾忌的话那我们不如直接回聊城去算了,免得整日担惊受怕的顾虑这个那个。” 说着陈芯暚并没有继续追问王若瑶的事情,而是转头看向了莫弃问道:“醉仙楼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奴婢已经将小姐的意思通知牡丹了,只是那醉仙楼刚刚死了人,如今已经被京畿衙门封了,想要买卖怕是会有些波折,不过小姐放心,牡丹说三日之内定会将醉仙楼的房契拿到手。” 听了莫弃的话,陈芯暚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牡丹办事一向稳妥,醉仙楼的事情交给她我倒是放心的,只是这如今的上京城可是不比聊城,一会你先将随影和随风几人安置在前院,让他们几人负责陈家护卫,所需花费直接去找玉兰支取,还有,让随风尽快将找出那些安置在陈家的眼线,严加看管,切莫疏忽大意坏了大事。” 醉仙楼原并不在陈芯暚的计划之内,不过那醉仙楼既然是那人的心头宝,那她便要一定要抢过来,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而自己的母亲却是一直孤独度日,每当想到这里陈芯暚的心里便是一阵的不舒服,而如今她们回来了,那他们便别想再有舒服日子过了。 第三十五章 出门逛街 想着刚刚莫弃说的王若瑶与湛家五公子的事情,陈芯暚心下冷笑,当初那郑姨娘因双亲早逝无所依靠,故而投奔王家,那年母亲与王逸云刚刚成亲,心性善良的母亲对于夫君这个甚是可怜的表妹尽是怜惜,并无半点防备。 谁成想那表妹进门仅仅数月便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而善良的母亲得知此事之时,郑姨娘已是足足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面对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母亲,那郑姨娘倒是表现的悔恨不已,说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酿下大祸,说什么她不敢奢求母亲的原谅,只求母亲能容下她腹中的孩子,毕竟那是王家的血脉,等她生下孩子后,她便离开王家,从此不再踏入上京半步。 可是生性善良的母亲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孩子生下来便失去生母,更何况这郑姨娘本就是因为无依无靠才来投靠王家的,又是自小与夫君一起长大的表妹,自家婆母最为疼爱的外甥女。 所以当时的母亲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做主给父亲纳了郑姨娘为妾,容她生下了王家的长女。 可让母亲没有想到的是进门后的郑姨娘一改往日在自己道,她也怀了身孕,面前那小意逢迎的态度,仗着祖母的袒护,根本就不把母亲这个正头娘子放在眼中。 善良的母亲为了不让父亲左右为难,对于郑姨娘的嚣张跋扈是一忍再忍 而当时就连母亲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她的腹中也有了王家的血脉,可因为刚刚成亲便要忍受自己的夫君纳妾和那表面和善、背地里却是极尽刁难的婆婆,怀有身孕的母亲心中有将是何等的难受,以至于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即便是有着医术高明的外祖父及时救治,母亲还是因此落下了病根再难有子。 而母亲的大度却是并没有换来郑姨娘的感恩,反而是小人得志的在得知母亲再难有子之后,变本加厉的公然与母亲争宠,为此让母亲伤心不已。 母亲虽然善良大度,可是她却是睚眦必报,既然那郑姨娘利用过母亲的善良害得母亲伤心难过,那她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想到这里今日本不欲出门的陈芯暚放下手中的碗筷,转头冲着莫弃吩咐道:“去准备件漂亮衣服,今晚我们也好好打扮打扮去这上京城的灯会逛逛。” 陈芯暚的话让莫离先是一愣,随即忙反应过来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陈芯暚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直在自己身边布菜的莫离满心欢喜的说道:“我去给小姐准备首饰。” 相比于莫弃,从小便跟着陈芯暚一起长大的莫离在陈芯暚面前就要显得轻松很多了,一听陈芯暚要去逛灯会显得很是高兴,左右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心性在沉稳也正是好玩的年纪。 青龙大街同朱雀大街、玄武大街和白虎大街一样是上京城四大主街之一,宽敞的街道足够六辆马车并排行驶,能在这样的主街上有间店铺的那都是在上京城有权有势或是有些背景的人。 东璃没有宵禁一说,所以这几条上京城主要街道上的店铺通常都会经营到很晚,特别是布满了酒楼客栈的玄武大街。 而今晚的青龙大街照比往常更为热闹,因为一年一度的灯会会在这条街道上举办,在今晚的青龙大街上,各式花灯照在被积雪覆盖的界面上格外的明亮,透过被擦得光可照人的琉璃窗和那店铺里明亮的灯火,客人便可很轻易的看到店铺里面的商品,这若不是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穿的都是古装和街道两旁那古香古色的建筑,陈芯暚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此时正走在那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 将滚着白色兔毛的斗篷的帽子摘下,露出了精心打扮的面容,身披雪色斗篷的陈芯暚就这么如同精灵般不疾不徐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漂亮的小丫头,这样的组合竟是比路边的花灯和店铺里面那琳琅满目的商品更加吸引路人的目光。 精致的面容和那娉婷袅娜的仪态使得陈芯暚在一踏上青龙大街便引得路人无不驻足观看,而陈芯暚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逛着,遇上喜欢的小物件便停下买上一两件,看起来倒是真的如同街上那些逛灯会的少女一般无二,可若是落在细心的人眼中便不难看出,跟在陈芯暚身后的莫离的目光很少落在街道两旁的商品上,而是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第三十六章 再遇故人 这会儿的青龙大街除了平时固定店铺张灯结彩营业之外,还有着不少临时摆放的小摊,因为上京城的百姓只有这一天是被允许在这里摆摊的,而且是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所以这天上京城所以的小贩都会挤到这里,想要趁着今天这样热闹的日子赚上一笔。 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路人那惊艳的眼光一般,陈芯暚就那么悠闲随意的逛着,对于这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或是刚才能看到的小东西,陈芯暚表现的极为感兴趣,几乎每个摊位都会停下脚步观赏一番,偶尔还会出手买上几件,因此没多大一会儿工夫陈芯暚身后的莫离和莫弃两人的手上便多了不少的东西。 当吉仁走到一处摆着各种精致花灯的摊位上,陈芯暚的眼睛不禁一亮,实在是因为摊位上的花灯太过精美,特别是摊位上那只别出心裁的小猪花灯,那胖嘟嘟的可爱模样竟是有着几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片中的形象,肥嘟嘟的模样很是招人喜欢。 陈芯暚属猪,所以平时屋中的迎枕靠垫除了花卉之外多是这种动物的形象,所以在看到这只小猪花灯的时候陈芯暚便有些爱不释手。 走上前伸手便将小猪花灯拿在手中,可就在她提起小猪花灯,身后的莫离准备付钱的时候,只见得摊主夫人猛然抬头惊呼道:“小姐?” 摊主是一位的衣着朴素,相貌还算清秀的妇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加之街面上的小摊不同于灯火通明的店铺,有些昏暗的环境下陈芯暚一开始并未注意,不过在少女这声小姐之后,陈芯暚听着声音倒是有着几分熟悉,忙抬头定睛朝着妇人看去。 可陈芯暚这边还未看出眼前的妇人是谁,就听到了身旁的莫离冷声说道:“这位小娘子休得乱喊,我们家小姐可是没有你这样背主求荣的奴才。” 莫离的性子虽然清冷了些,可却一向恩怨分明,因此听到了莫离这有些尖锐的言语,心下有些奇怪的陈芯暚不禁仔细看向了妇人。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人的相貌也有着不小的变化,可陈芯暚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妇人便是曾经在自己身边,跟莫离一样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莫愁。 当年的莫愁和莫离都是自己母亲给自己挑选的贴身丫鬟,不过当年在母亲刚刚离家之后,觉得跟着自己这位不得宠又没了娘亲外祖家庇护的小姐没有前途的莫愁便立马变节,投靠了自己的那位姐姐,而她那个姐姐为了羞辱自己,在莫愁投靠她之后整日将她带在身边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很是重用,一时间原本自己身边的这位大丫鬟便成了姐姐房中的红人,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本该跟在王家大小姐身边的莫愁为何会落魄到在街边摆摊的下场,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陈芯暚都不打算理会这个当初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 显然莫愁刚刚也是一世情急这才脱口叫出了声,这会儿被莫离这么一说竟是愣在当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而莫离刻意加重的“背主求荣”四个字更是让站在摊位后面的妇人的面红耳赤,很是羞愧,红着脸讷讷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陈芯暚显然也没有与莫愁当街叙旧的想法,只随手把已经拿在手中的小猪花灯递给了身旁的莫离,淡淡的开口说道:“当初我也不过是随手涂鸦画过那么一次而已,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是还记得,你这小猪做的倒是有些像,也难怪当年你仅凭着这么一盏灯便讨得了姐姐的喜欢,只是这做奴才的最重要的是要有忠心,若是没有了忠心那再多的手段都时无用的。” 知道这会儿看到了莫愁陈芯暚这才想起这小猪花灯的形象竟真的是自己看多的那部动画片中的形象,当年自己年幼时被母亲逼着学画,可因为用不好毛笔的她平时连字都写不好,更别提是拿着那软趴趴的笔画画了,所以从小便讨厌画画的她每每被母亲逼着学画的时候,都会画上一些当年她喜欢的动画形象,原因无他,这动画形象简单易画,又因为多是些这个时代并没有的可爱形象,画这些的她通常都能轻易的在母亲面前过关,从而应付差事。 而这个小猪的形象便是自己当年所话的画作之一,只是没想到当年一直负责自己衣衫首饰,从未进过书房的莫愁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如今竟还做成了花灯用于出售。 不过这其中的原委究竟如何这会儿的陈芯暚可是并无半点兴趣,转头冲着身后的莫离低声吩咐了一声“付钱”之后便不再看脸色惨白的莫愁,径自转身离开了莫愁的摊位。 第三十七章 背主的下人 莫离与莫愁是一起长大的,当年吃住都在一处的两人情同姐妹,所以对于莫愁的背叛她受到的打击要远远大于他人。 这会儿看到了生活落魄的莫愁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听了陈芯暚的吩咐忙伸手掏出了一块碎银子丢在了莫愁的摊位上,恨恨的瞪了一脸呆滞的莫愁一眼冷声说道:“这就是你当初背叛小姐换来的,怎么?我记得当初你可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光是赏钱一个月可就有好几两银子,怎么如今竟是落得当街摆摊挣这几个小钱的下场?” 看着虽为下人打扮,可衣衫首饰却都飞凡品的莫离,莫愁的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说道:“莫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小姐过得可好?” 冷眼看着莫愁,莫离面表情的冷声说道:“好,小姐吉人天相,怎会过得不好,不想某些人,以为背主便可换来富贵,没想到如今竟是落得如此下场,真真是活该。” 听了莫愁这夹枪带棒的话,莫愁脸上的苦涩变得慌乱了起来,忙急急的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你与我从小一道长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可我却是不同,我家中弟妹多,我爹身子又不好,常年看病吃药几乎卖光了家中所有财物,一家子的生计靠我娘替人浆洗衣物维持,每当我娘那因常年泡在水中溃烂的手,我这做女儿的心都像针扎一般的疼,那年我爹病情加重,我娘实在没法子才将我卖与了人牙子,说来也是我运气好,有幸能到小姐身边侍候,自从跟了小姐我才真的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家中的弟妹也不用像从前那般挨饿受冻,我娘也不用再整天靠着替人浆洗衣物换取那几个铜板了,可以说一家子人都靠着我的月例银子养活,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我才做出那等错事,我也只是不想家人在过回原来的日子而已。” “闭嘴,当年小姐知道你家中困难,可是没少给你银子贴补家用,因为你爹的病,我们小姐拿了多少体己银子给你爹抓药治病,可你倒是好,夫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扔下无依无靠的小姐投靠了素来与小姐不和的大小姐,当年跟在大小姐身后扬武扬威的欺辱小姐的人难道不是你?” “我、、、、、、我知道错了,也是当年我的年纪小考虑不周才会做下如此错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说着莫愁急急的伸手抓住莫离的袖口哀求道:“莫离,你我从小一道长大,你帮我求求小姐可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小姐肯原谅我的话,我愿意再回小姐身边做牛做马来弥补当年的犯下的错事。” 一脸厌恶的甩开莫愁的手怒声喝道:“你想得倒是美,怎么?如今你那主子不要你便想再回小姐身边,你当我们小姐是什么人,我们小姐岂是你这种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我劝你还是少做这种梦的好。” 说罢,莫离便不再理会莫愁,直接转身朝着陈芯暚离去的方向追去,只留下了看着衣着光鲜的陈芯暚主仆三人离开的背影后悔不已的莫愁。 与莫愁的相遇对于陈芯暚来说只是个意外,因此陈芯暚也并未放在心上,转身离开后仍旧心情大好的逛着。 虽然陈芯暚的容貌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可是也因为她清冷的气质使得没有人敢轻易上前搭讪,不过那也仅仅是因为这会时间还早,那些达官贵人或是贵族子弟这会儿正跟在皇帝的花车后面游街。 就在陈芯暚和莫离两人逛到了一间名为荣宝斋的店铺门前,已然好些年没有见到如此热闹场面的陈芯暚这会儿正被店铺门前那盏精美人物造型的花灯吸引。 摆在荣宝斋门前高台上的是一盏仙子飞天造型的花灯,站在用棉花做成的云朵上的仙子身上穿着霓裳羽衣,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飞舞,高高束起的飞天髻上所佩戴的钗环都是真金宝石做成的首饰,仙女手中提着的玉兔灯竟然也是用了一张完整的兔皮制成,虽然因为仙女身上真是的衣料和兔皮不透光而使得仙女本身和玉兔并不会散发出光芒,可是仙女身上和玉兔身上所佩戴的宝石却是在仙子身后那些繁星花灯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而最吸引陈芯暚目光的则是仙子那栩栩如生的面容,因为那面容对于她来说太过熟悉。 第三十八章 奇怪的花灯 这边的陈芯暚看的入神之际,她身后的街道上一阵喧闹,随后便是人潮涌动,陈芯暚知道这是皇帝巡游的队伍准备回宫了。 若说当年陈家惨案的起因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而设计陷害造成的,那么当年在还未弄清事情真相便下令斩杀陈家众人的天恒帝无疑是担任着刽子手的角色,所以陈芯暚对于这位昏庸皇帝的恨意并不比那些背后设计陷害的人少,而她这次重新回到上京的主要目的除了追查当年事件的真正幕后真凶之外,就是要向这个昏庸的皇帝复仇,定要让他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转身远远的看着坐在高高的龙辇之上的男人,陈芯暚的眼神冰冷,脸上也是慢慢的浮现出了冰冷的笑容。 看着龙辇缓缓而来的陈芯暚并没有像街上的百姓一样跪拜,而是直接转身走进了荣宝斋之内,一来她是不想跪拜仇人,二来这会儿的陈芯暚也是好奇这荣宝斋门口那跟她母亲样貌一样的仙女花灯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何会做这与母亲容貌一样的的花灯来。 此时店铺之内除了两个伸长了脖子朝外观望的小伙计之外并无客人,而对于陈芯暚主仆三人的到来小伙计多少也是有些意外的,因为这会儿的人们要么在外面看皇帝出游,要么在外面的街道上观看各式各样的花灯。 不过这荣宝斋的伙计也多是训练有事的,在愣了片刻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换上招牌式的热情微笑迎向三人招呼道:“客官里边请,不知这位小姐想买些什么首饰?不是小的吹牛,我们荣宝斋可是这上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只要是姑娘想要的我们这店里都有,若是我们这里没有的话姑娘也就不必再去别处了,因为小店没有的其他铺子也都没有。” 陈芯暚本也只是进来打听事情的,对于伙计的话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道:“店里有没有上好的白玉手镯?” 陈芯暚喜欢玉,尤其是白玉,所以这顺口说出的也正是她喜欢的东西。 外面的热闹与能揣进兜里的银子想比,小伙计显然是对银子更感兴趣,因此他并没有在意陈芯暚冷淡的态度,而是在听说陈芯暚想要玉镯的时候立马有些兴奋的应道:“有,有,客官请稍后,小的这就去给您拿。”要知道这玉器的价格可是要比金银的价值高上许多,更何况眼前这位主子一看就是位不缺银子的主。 招呼着陈芯暚主仆三人前往供客人休息鉴赏收拾的休息区后便疾步朝着存放收拾的柜台走去。 躲进店铺的陈芯暚本意也是不想跪拜皇帝而已,也顺便问问门口的花灯是何人所做,为何会那仙女的模样会与母亲一般无二,可事情却是事与愿违,陈芯暚这边刚刚坐定便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的喧闹。 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了喧闹的门口,只见刚刚还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几个伙计纷纷跪地叩拜口呼万岁,陈芯暚的心中不由得苦笑连连,看来自己今日这跪拜的大礼怕是躲不过去了。 若是刚刚没有走进这荣宝斋的话自己只需要离开青龙大街便可,可这会儿被堵在店铺之中的她却再也无处可藏,躲无可躲的陈芯暚也只得起身疾步来到伙计的身后悄悄跪俯在地。 原来坐着龙辇例行巡游的天恒帝也是被荣宝斋门口那栩栩如生的仙女花灯吸引而来,知道这荣宝斋是自己那清心寡欲的堂弟名下的产业,又知道今年荣宝斋的花灯乃是堂弟亲手所制,于是一时八卦之心大起的天恒帝便命人将跟随在龙辇之后的堂弟招来,想要问问那栩栩如生的仙女到底是哪家姑娘,竟是能得了自己堂弟的青睐。 而陈芯暚跪俯在地的时候天恒帝已经走下了龙辇,正站在仙女花灯前与身边一位面容刚毅的男子交谈。 从两人的对话中陈芯暚得知了这花灯便是正与天恒帝交谈的男子亲手所制,而这人也正是这荣宝斋的主人,天恒帝的亲堂弟、汝南王世子秦天彻,只是显然这汝南王世子并不打算将这花灯的来历与天恒帝讲,说了半天的两人也只是围绕着花灯的制作工艺聊着,无论天恒帝如何明说暗示的,那汝南王世子都没有吐露花灯是照着何人所制,只一口咬定这花灯只是自己随意制出的,所以听了半晌的陈芯暚却并没有得知这汝南王的世子跟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亲手制作的花灯为何与母亲的容貌一模一样。 第三十九章 未来姐夫 跪伏在地的陈芯暚听着与秦天彻谈笑风生的天恒帝仿佛一点都未受到王延生之死的影响一般,心中不住冷笑,不知道是这位皇帝的城府够深还是这上京城不够乱,朝廷一品大员死于妓院竟是仿佛都不能影响这位皇帝的心情一般,看来罗霄闹得还是不够。 这天恒帝不走周围的百姓都是不敢起身,跪在荣宝斋里的陈芯暚自然也不好起身,抬眼偷看着天恒帝啰啰嗦嗦的与身边的汝南王世子谈论着花灯的制作,陈芯暚满脸的不耐烦。 偷偷的锤了锤有些酸麻的腿,陈芯暚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往这铺子里面躲了,这会儿若是在外面也不用跪在这冰冷的地上听着那两个老男人谈论什么花灯美女的。 最可气的是那两人谈论的那位花灯美人竟然还是自己的母亲,虽然那汝南王世子并未提及母亲的姓名,可那仙女花灯的模样分明是自己的母亲,这让陈芯暚的心中暗生不满,悄悄伸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包药粉,打算一会找机会教训一下那个胆敢亵渎母亲的登徒子。 就在陈芯暚暗中测试这风向,打算将手中的药粉偷偷撒出去的时候,只听得天恒帝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陛下,时辰不早了,太后还等着您吃团圆饭呢。” 听到男人的话天恒帝这才一脸恍然的转头冲着汝南王世子笑道:“天彻这花灯做的太过精美,竟是让朕都忘记了时辰,行了,今儿个事多,等改天得空了我们再聊。” 天恒帝说罢便率先转身朝着龙辇走去,汝南王见天恒帝不再停留似乎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的模样,赶忙冲着铺子里的一个伙计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便急急的追着天恒帝的龙辇而去,身为亲王世子的他自然也是要参加今日的宫宴的。 要知道今年的宫宴可是宫里那位新得宠的贵妃娘娘第一次亲自操办的,若是迟到了那可是说不过去的。 而一直跪在荣宝斋内刚想出手教训一下天恒帝和那个胆敢亵渎母亲的登徒子的陈芯暚抬眼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不禁嘴角微翘,她看得清楚,那个一直站在天恒帝身后的男子分明是一早就发现跪在铺子里面的她了,而那个可恶的男人分明是在看到她伸手拿出药粉之后才出言提醒天恒帝时辰的。 陈芯暚这会儿可是没有要天恒帝命的打算,他只是不想继续跪在这冰冷的地上而已,所以拿出的也不过是令人浑身发痒的普通药粉,这会儿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懒得再出手,毕竟她今晚出来的目的还没达到,这会儿的她也不想惹人注意。 待众人护卫着天恒帝转身离开荣宝斋后,陈芯暚立马起身,此时的她已经知道了门口的花灯乃是汝南王世子亲手所制,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荣宝斋里套伙计的话了。 不理会伙计热情的介绍,重新回到热闹的街道上,陈芯暚并没有再逛下去,而是跟随在天恒帝回宫的队伍后面,因为她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今晚的目标,那就是湛家五公子湛玄逸的身影。 锁定了目标之后,低声冲身边的莫弃吩咐了几句后,陈芯暚便带着莫离朝着湛玄逸的方向走去。 湛玄逸虽然并无官职在身,可是身为湛家子弟,建宁伯世子的他还是有资格随着天恒帝一起巡游的资格。 当然,若不是湛玄逸跟她那个从小便虚荣伪善的姐姐有关系的话,陈芯暚是绝对不屑认识这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 再一次向身边的莫离确定了那个一身锦衣仍旧难掩油头粉面之气的男人便是自己未来的姐夫,陈芯暚强忍着厌恶状似不经意的一边看着周围摊位上的小玩意一边朝着湛玄逸所在的方向走去。 虽然人群拥挤,不过陈芯暚却是犹如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的悠闲,偶尔还会买上一些看似特别的小玩意,因此在旁人眼中,陈芯暚就如同街上那些逛街的少女一般无二,没有人看得出她是冲着某个特定目标而去的。 因为出众的容貌和气质,使得陈芯暚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其过于清冷的气质切实没有人敢轻易接近,所以就在天恒帝的巡游队伍快要行至青龙大街街口的时候,陈芯暚便已经来到了湛玄逸的身旁。 向身边的莫离递了个眼神,莫离会意,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便撞向了正四处乱撇寻摸着什么的湛玄逸。 第四十章 原来是猪哥 当皇帝的龙辇行至青龙大街与正阳门的交界处,不少品级低微,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官员贵族今日的巡游任务便结束了,余下的时间他们便可以自行离去,而受邀参加宫宴的官员和贵族则是会跟着龙辇一路行至兴庆殿,参加今日的宫宴。 站在巡游队伍中的湛玄逸正在四处搜寻着王若瑶的身影,因为身为一个还未承爵的闲散贵族,所以他是没有资格参加今晚的宫宴,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只需要跟随着皇帝巡游的队伍走到青龙大街的街口便可以自行离去了。 所以这会儿刚处于热恋期的湛玄逸一早便跟王若瑶约好在这青龙大街的街口相会,湛玄逸并不似湛家其他男子一般长得高大,身材随了母亲的他身材有些矮小,这会儿的人群拥挤,一心在人群中寻找王若瑶身影的湛玄逸只得踮起脚四处张望,也因此并未注意到对面一边与陈芯暚说话一边蹦蹦跳跳着退后的莫离。 随着一声慌乱的惊呼声,一具温香的身子便撞进了湛玄逸的怀中。 被撞的一个趔趄的湛玄逸这才收回再人群中四处乱瞟的目光,因被人打扰而刚想发火,耳边便传来略显慌乱却是婉转柔美的声音:“莫离你没事吧?看你一天总是毛毛躁躁的,还不赶紧向这位公子赔罪。” 光是柔美中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便是让湛玄逸心神一荡,等到反应过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声音主人的那一刹那,湛玄逸瞬间便忘记了与王若瑶之间的约定,双眼有些发直的盯着说话之人。 看着湛玄逸那一脸呆滞的模样,陈芯暚心中嗤笑,暗道自己这姐姐挑选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像极了郑姨娘,只看男人的身份地位而不在乎男人的品质。 还有,这男人长得也是够极品的,身材矮小加上过于肥胖的他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看起来简直移动的红包在雪地上滚来滚去,看起来倒是很有几分喜感,虽说人不可貌相,可这样一个男人真的不知道他那个从小便喜欢跟她抢漂亮东西的姐姐是怎么看上的。 伸手将莫离从哪一脸猪哥样的湛玄逸身上扯了回来,陈芯暚礼貌的冲着湛玄逸点了点头柔声道:“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我这婢女毛手毛脚的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轻柔的声音、得体的微笑加上那妖媚的容貌瞬间让迷了湛玄逸的心智,哪里还记得刚刚被冲撞那点小事了,甚至连与之约好的王若瑶也被他远远的仍在了脑后,忙不迭的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过轻轻撞了一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建宁伯世子湛玄逸,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原来是建宁伯世子,如此我这婢女便更应该罚她才是,竟然冲撞了贵人,只是世子大人宽容,既然您开口为这丫头求情,那小女自然也不好驳了世子大人的面子,重罚虽可饶过,可小惩却是不能免得,那边罚她一个月的月例已是惩戒,不知世子大人可满意。” 说着陈芯暚仿佛是怕湛玄逸对于惩罚不满一般又忙急急的说道:“本来这冲撞了世子大人这等大错我是该重重罚她才是,可是我这丫头随我从聊城一路来到上京,路上生了场大病一直未能痊愈,今晚也是强撑着来陪我逛这灯会的,因此还请世子大人见谅。” 此时的湛玄逸才不在意对面的没人如何惩罚婢女,他这会儿的心思放在了眼前美人那精致如同妖精般的脸上了,特别是那眉间血红色的彼岸花,妖艳儿魅惑,简直是将他的魂给钩了去,因此听了陈芯暚的话急忙挥手表示:“无妨无妨,一切凭小姐做主便是,倒是我刚刚还奇怪怎么上京城里有如此漂亮的姑娘我竟是不知道,原来姑娘是今日刚刚回到上京的,对了,听说西岭陈家的一众女眷也是今日回到上京的,不知姑娘可是西岭陈家的姑娘?” 陈芯暚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于是便大方的承认:“正是,陈宣墨正是小女外主父,当外祖家获罪,家母也因此被休弃回家,小女正是跟随外祖母一同发配聊城,今日才回上京城的。” 听说眼前的美人是西岭陈家的姑娘,湛玄逸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不屑,不过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的笑道:“原来是西岭陈家的姑娘,记得当年祖父在世的时候与陈老太医也是有些交情的,只是可惜了、、、、、、陈老太医那么好的一个人,当年就那么受到奸人的挑唆犯下如此大错,以至于累得家人跟着吃苦受罪,不过如今一切都好了,年前九弟想圣上递了折子,用他自己的封赏换取了赦免陈家女眷的机会,才能让我有机会结识如此美丽的陈家小姐。” 第四十一章 庶出的姐姐 陈芯暚是干什么的,就算是湛玄逸脸上那丝不屑不过是短短一瞬,可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对于这么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贪恋美色的纨绔,陈芯暚竟是连应付的兴趣都没有了,加上湛玄逸这轻浮的话语使得陈芯暚顿感今晚这趟就是浪费时间,满心不屑的翻了偷偷翻了个白眼,不过转眼在面对湛玄逸的时候便是一脸微笑着回道:“世子爷谬赞了,小女这等庸脂俗粉,怎当得起世子大人称赞。” 虽然对于陈芯暚来说只是个假假的微笑,可看在湛玄逸的眼中却就变成了一种示好的表现,也不知识哪里来的自信,竟是让湛玄逸以为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看上了自己,或许他心中的潜意识认为像陈家这种只剩下了几个女眷,在上京城无依无靠的人家在听说了自己的身份字后就应该是主动黏上来,就像王家的那个姑娘,不也是看上了自己的爵位才会勾引自己的吗,当然他湛玄逸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若不是那王若瑶长得漂亮,素来有着上京第一美女的称号,加之王太医常年在宫中行走,与宫里的娘娘管事关系一向要好的话,他可是说什么都不会娶一个庶出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即便是继室那也是有损他建宁伯世子的身份。 就像眼前这位陈家姑娘,就算是长得再漂亮,身后没有能够帮得上自己的权势,就算是再喜欢他也是不会娶回家的,不过这等姿色的美人若是能抬回家做个小妾什么的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湛玄逸不禁精神一振,立马堆起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凑到了陈芯暚的面前说道:“怎么会呢,小姐这等容貌若只能算得上庸脂俗粉的话那这时间还哪里有人称得上美人,就是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罢了。” “玄逸哥哥,人家都等了你半天了,你看看人家的手都冻僵了?”王若瑶远远的就看到正与人交谈的湛玄逸,如今的王若瑶虽因湛玄逸的发妻殁了未及百日,不好公然谈论婚事,可两家结亲一事基本上是已经说定了,只等湛玄逸原配百日一过便要开始下聘议亲了,所以这会儿对于站在湛玄逸对面是个女人这件事让王若瑶的心中多少生了几分不满,这说话的语气便也多了几分不悦。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她却是清楚的很,这湛玄逸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好色之徒,想当初她也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的美貌简单的勾引了一下便轻易让这人忘记了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结发妻子与自己私会欢好,试问这样一个无情无义、贪恋美色的男人又怎么能让王若瑶放心,所以自从两家私下商定亲事以后,王若瑶便将湛玄逸看得比较紧,毕竟一个连自己结发妻子都能不顾的男人,若是放弃她这个连名分都还未定的未婚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快步来到湛玄逸身旁的王若瑶先是恶狠狠的瞪了陈芯暚一眼,随后便直接将自己的双手伸到了湛玄逸的眼前娇声说道:“玄逸哥哥,你看看人家的手冻得又红又肿,疼死人家了,一会你陪人家去沁暖阁买副手捂子好不好?” 原本正想夸赞几句从而赢得美人芳心的湛玄逸蓦然被人打断,心中微微不悦,再一听原本还算懂事一直不曾这样公然与自己调情的王若瑶竟是当着美人的面说住这等暧昧的话来,顿时觉得原本看起来知情懂礼的王若瑶有些讨人厌了,虽然这王若瑶长得也算是漂亮,可是跟眼前这陈家的小美人比起来那可是要逊色一大截,而这会儿眼中只有美人的湛玄逸哪里有心思去看王若瑶的手。 略显不耐推开了挡在了自己和美人中间的王若瑶,语气不善的训斥道:“想要手捂子你自己去买便是,与我说又有何用,再者,王家大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地会如此的不知礼数,没看我正与陈家姑娘说话呢吗,你这样贸贸然跑过来插话是谁家的规矩,行了,不要在这里碍眼了,你先自去买手捂子吧,等回头我得空了再去找你。” 王若瑶没想到自己自己满心欢喜的赴约却是换来湛玄逸这样的冷言冷语,这让王若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反应过来的王若瑶立马换上了一脸的委屈、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只是王若瑶却是想不到这以往百试百灵的表情如今在湛玄逸的面前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第四十二章 再见湛玄辰 虽然这会儿的王若瑶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的楚楚可怜,可是这以往在湛玄逸面前百试百灵的招数这会儿却是不管用了,只是她这幅模样并没有换来湛玄逸的怜惜,反而是越发不耐的冰冷声音:“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赶紧回去,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在这大街上与我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王若瑶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昨天幽会时还柔情蜜意的情郎今日竟是对自己如此一副横眉冷目的模样,这让她脸上那原本装出来的委屈倒是真了几分。 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湛玄逸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面的湛玄逸一脸不耐的伸手推开了她走到了陈芯暚的面前,王若瑶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正是因为看到了湛玄逸在与一名女子交谈,这才急火火的跑了过来。 于是便将湛玄逸对自己发火的罪责归咎于那名陌生女子的王若瑶也顾不得在情郎面前维持什么淑女形象了,猛地转身便扑向了那个胆敢当众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女子。 而看着一切都如自己预料之中发展的剧情,陈芯暚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在王若瑶那伸出的双手马上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便是一声惊呼向后跌去。 只是随即发生的事情却是让陈芯暚面上的惊慌却是变成了惊讶,预想中原本应摔在雪地上的她却是跌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察觉到身后的怀抱是个男人的陈芯暚有些慌乱,急忙转头看向了怀抱的主人,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身后之人竟是她在这上京城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一位熟人。 陈芯暚刚刚那一摔本也只是顺势而为想要引得湛玄逸对王若瑶的不满而已,要知道当年那位郑姨娘可是没少的用这样的诡计害的爹娘不和,如今陈芯暚用这个法子也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本想着地上的积雪够厚摔一下也不会太疼,可没想到这会儿竟是跌进一个男人的怀中,这让陈芯暚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害羞,两世为人的她也只谈过那么一个男朋友,两人相处一年也只达到了拉拉手的程度,虽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陈芯暚魅惑男人的手段也是会的,可是一直洁身自好的陈芯暚却是并没有被人占到过什么便宜,像如今这样直接跌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陈芯暚还真的是第一次。 瞬间红了脸的陈芯暚有些慌乱的急急站稳了身子,朝着湛玄辰福身一礼刚想道谢,可她这边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了王若瑶有些气急败坏的喊声:“你是哪里来的贱蹄子,竟不要脸的在这大街上勾搭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被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的陈芯暚心中暗笑,自己这姐姐竟还如小时候一般沉不住气,心中虽然暗喜自己今天的算计并未白费,可脸上却是一副怒极的猛然转身怒视王若瑶沉声道:“看这位姑娘的衣着打扮也该是那高门大户家的小姐,缘何说话如此刻薄,我与这位公子苏不相识,今日也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说了几句话而已,何来勾引一说?” 说罢陈芯暚便不再理会怒视着自己的王若瑶,转身冲着湛玄辰郑重的重新轻福一礼道:“多谢大人方才出手相助,这才免了小女子跌倒出丑。” 湛玄辰的语气中多少有些不快的回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刚刚在荣宝斋,虽然店铺内灯光昏暗,可是湛玄辰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跪在铺子里的陈芯暚,聊城归来的他虽一直忙于公务,可心中却是多有惦念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便给自己留下了极深印象的女子,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为此他第一次破例请求皇上赐还了陈家老宅,并且在那之后不顾公务繁忙亲自监管陈家老宅的修缮恢复,也因此引得一众有心人的猜忌。 刚刚皇上拉着汝南王世子谈论花灯之际,一直跟随圣驾左右负责护卫的他眼神竟是不由自主的一直盯在店铺中那抹娇小的身影上,也正是为此他第一次找了借口推掉了今日的宫宴,将皇上送进宫门便急急的回来寻人,有些事情他虽然心中已早有猜疑,可还是想听她的亲口解答,想要知道如今这上京城的大乱是否是眼前这个小女人所为,是否是她当初在聊城所说的送给自己的那份大礼,因为不论是死于非命的王延生,还是这阵子一直霉运缠身的王逸云都是自家敌对阵营的人,说起来这些人倒霉与湛家来说的确十分不错的礼物。 第四十三章 丢人现眼 在与天恒帝告了假后匆忙将手头上的事情交代给手下的湛玄辰便急急的赶了回来寻找陈芯暚,可他却是没想到一回来便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惦记多日的丫头正与自家那个整日寻花问柳的五哥一处说话,不仅如此,相处几日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过笑脸的丫头竟然在他那个花心的堂哥面前笑得如此开心,这让湛玄辰的心中有些不爽,因此虽然人找了过来,可却是一直静静的站在人群中没有上前。 直到王若瑶动手,眼见那丫头吃了亏就要摔倒,湛玄辰这才飞身上前将人揽进了怀里,避免陈芯暚摔倒受那皮肉之苦。 而此时一旁第一次见平时一向温婉可人的王若瑶露出如此凶悍一面的湛玄逸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一向喜欢温婉女子的他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迎娶进门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只见他与旁的女子说话便能当街撒泼的媳妇心中便是一阵恶寒。 更何况他刚刚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那个不近女色的堂弟在揽过美人的时候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心疼,这让湛玄逸心中警铃大作,若是堂弟也看上了这个美人的话那自己可就没有机会了。 因此也就顾不上跟那个自己向来害怕的九弟打招呼了,更是顾不上王若瑶是他将要娶回去做续弦妻子这件事了,伸手便抓住了还欲扑向美人与之厮打的王若瑶用力一甩。 副心思都在陈芯暚身上的王若瑶对湛玄逸半点防备也没有,被这么猛然抓住一甩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向湛玄逸,厉声质问道:“逸哥哥,你、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被这狐狸精给迷住了不成,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为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贱蹄子与我动手?” 王若瑶这话一出,让在场的湛家人都是齐齐皱了眉头,因为湛玄逸的结发妻子吕氏殁了还未过百日,所以这会儿两家虽有结亲的意向,可为了照顾吕家的情绪,要知道吕家在东璃那也是大家族,并非靠着是依附着王延生的王家所能比的,因此这两家即将结亲一事也就几家相熟的人家知道,可如今这王家姑娘竟是在这大街上当场宣扬了出来,这可不仅仅是打了吕家人的脸,他们湛家的脸面上也是无光的。 湛玄逸就算是再纨绔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忙急急辩解道:“你这疯婆子乱说什么呢,我家娘子殁了不足百日,我怎么可能娶你这不知哪里来的疯婆子?莫非你是想嫁人想疯了胡言乱语不成,我警告你休得在这里乱说,辱了我的名声。” 说着湛玄逸忙又冲着王若瑶的贴身丫鬟翠儿怒声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带你家小姐回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任谁也没有想到王若瑶会当众说出这事,事关自己的名誉和湛家与吕家的关系,湛玄逸倒是难得的反应够快。 而王若瑶身边的丫鬟听到自家小姐这一番话后吓得张大了嘴好半天没有反映过来,直到湛玄逸大声的训斥这才猛然惊醒,急忙快步来到王若瑶的身边搀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夫人还在家等着您呢,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免得她担心。” 翠儿聪明能干,平时说话王若瑶还是能听进去的,可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王若瑶就像是中了邪一般用力甩开翠儿,并且将想要再度阻拦自己的翠儿推到在地上,然后一骨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冲到湛玄逸的面前,紧紧的揪住了湛玄逸披风上的毛领嚷道:“你个负心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当初可是你说人家漂亮,比你家中那个整日缠绵病榻的黄脸婆知情解趣喜欢人家的,是你说只要家里那个黄脸婆一咽气便要用八抬大轿迎娶人家过门的,若不是你这么说的话我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甘心这么没名没分便做你的女人,如今人家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了,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账?” 若说王若瑶刚刚的话已是如同炸弹一般引得围观众人的纷纷议论,那如今这番话传递的信息可是就更加惊人了,原来这个女人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更是还未成亲便于男人有了苟且,这也让周围人再看向场中的王若瑶和湛玄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和鄙夷。 第四十四章 妒妇 王若瑶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等翠儿反应过来想要阻拦也已是来不及了,在一众围观人的窃窃私语中,翠儿也只得无奈的用尽浑身力气将自家主子从湛玄逸的身上拉了下来,翠儿此时心中也是纳闷的很,自家那一向聪明冷静的小姐这会儿怎么竟像是中了邪一般的胡言乱语。 不过由于王若瑶这次出门是与湛玄逸私会,所以身边只带了翠儿一个心腹丫头,而这会儿王若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柔柔弱弱的她这会儿力气竟是出奇的人,翠儿一人竟是拉都拉不住,这边好不容易将人给拽下来没一会功夫人就又像八爪鱼一般爬回到湛玄逸的身上,一时间大街上的人都是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这位不知廉耻的官宦人家小姐。 无奈的翠儿只得抬眼向湛玄逸求助道:“世子爷,我家小姐今个儿一定是中了邪,您也知道,我家小姐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家小姐因为不喜张扬所以今日出门逛灯会便没多带下人,您跟我家老爷也是有几分私交的,还请您看在我家老爷的面子上帮个忙将我家小姐送回去,我家老爷定会感念世子爷这份恩情的。” 虽然翠儿心知以自家小姐的身份本不该让湛玄逸身边的小厮动手拉车,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这会儿的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着自家小姐如今的状况,若是在由着她胡言乱语的话说不准还会说出什么来呢。 而听到翠儿提及王逸云,湛玄逸还真是不好直接拒绝,要知道他那豆腐渣一般的身子平时可是没少仰仗那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大人,这也是他以伯爵世子身份娶一个无权无势的二品太医家庶女的原因。 再者这会儿的他也被王若瑶缠得心烦意乱,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更是没有什么脸这待下去,这会儿的他可是还担心着今日之事传回家中自己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自然是没有心情再与王若瑶纠缠,于是忙顺着翠儿的话应道:“平时家母身子不好多有麻烦王大人,既然是他家女儿那我便送她一程倒也无妨。” 说罢湛玄逸忙冲着身边的随从喊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不成,没看到王大人家的大小姐得了癔症,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帮着把人送回去。” 湛玄逸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提高了几分音量,这会儿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与王若瑶的婚事就此作罢,他堂堂建宁伯世子,将来的建宁伯可是不会娶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虽然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嫡子,可他那家中那些庶出的兄弟一个个却都不是吃素的,加上自己平素的行为多有不端,父亲早就对他有意见了,若不是父亲一直忌惮着他外祖家的势力,自己这世子的位子恐怕早就要拱手让人了,这若是他再娶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回去,非但对自己一点帮助都没有,说不定反而会拖自己的后腿。 虽然这王若瑶的容貌和身材在上京城的闺秀中都属上乘,而传闻中这位大小姐又是位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因此他才自降身份与之相好,所以原本得他也是舍不得这样的美人,可是就在刚刚他可是亲眼见识到了一位比王家大小姐还要漂亮的姑娘,两相对比之下,这原本被他视为天人之姿的王家大小姐的长相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这会儿他可是一丁点舍不得都没有,只盼着早点将那不识趣的王家大小姐送回去,然后好好打听一下刚刚那位漂亮姑娘到底是陈家哪位姑娘才好。 王若瑶的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湛玄逸身边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没一会儿功夫就被拉出了人群朝着街口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去。 看着被湛玄逸身边两个小厮强行架走,陈芯暚嘴角微翘,直到王若瑶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后,陈芯暚这才仿佛从受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一般,偷偷抬眼开了下周围的人群,一脸惊慌的冲着湛玄逸福身一礼歉然道:“都怪小女管教不严才使得我家婢女毛躁冲撞了世子爷才引得世子爷与王家小姐的误会,都是小女子的错,还请世子爷责罚。” “这是不怪我家小姐,都是小婢的错,是小婢第一次见识到这热闹的场面一时忘形冲撞了世子爷,都是小婢的错,世子爷要罚便罚小婢就是。” 主仆二人这一来一回的简单话语已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清楚,让后来那些不知前情连同陈芯暚一起议论的人知道了原委,从而洗清了陈芯暚这个一场三角恋另一主角的身份,进而更加激烈的议论起了刚刚被人拉走的那位王家大小姐,竟是如此的善妒,这还没过门呢就连男人在街上与人说话都要管,不分青红皂白的闹到如此境地,真真是妒妇一个。 第四十五章 相约 陈芯暚主仆二人道歉的神情和语气均是一脸的诚恳,以湛玄逸的脑袋自然是觉得二人并无过错,而闹到如今这番田地的过错都在那个不长脑子的王若瑶身上,加之这会儿的湛玄逸对眼前的陈芯暚有了想法,自然是不忍责怪。 因此在看着陈芯暚脸上那惊恐委屈的表情时,立马收敛了脸上的怒容轻声安抚道:“这事怎么能怪陈姑娘,都是那王家大小姐犯了癔症胡言乱语,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当年家父与竟然世伯的私交甚好,小时候我可是常常会去府上玩耍,只是当年年幼贪玩,这如今一时竟是想不起姑娘是哪房的妹妹了?” 陈芯暚今晚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捣捣乱而已,如今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她自然是不愿意与这无脑的纨绔再有丝毫瓜葛,所以在听到湛玄逸的问话后只一脸害羞的低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外戚姑娘,世子爷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陈芯暚这话也并非说谎,她原本的确是个外姓的姑娘。 不过被已经被美色迷惑的湛玄逸哪里肯轻易房契,仍旧不死心的还想再开口追问,只是还不等他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湛玄辰却是上前拦住了还欲开口的湛玄逸,语气颇为不善的开口说道:“五哥,前几日听闻二伯父身体不适,今日见他老人家竟是连圣上的花灯巡游都未能参加,可是病情有所加重?” 虽然湛玄辰要小自己好几岁,可湛玄逸却是从小就害怕这个堂弟,这会儿听了湛玄辰的问话竟是如同小辈在长辈面前回话一般站直了身子回道:“我家老爷子就是受了些伤寒,倒是并无大碍,就是见不得风,一见风便止不住的打喷嚏,今个儿也是怕在圣上面前失宜这才没有参加花灯巡游,九弟不必担心。” 看着有些唯唯诺诺的堂哥,湛玄辰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的道:“没事便好,祖父他老人家今早还问起二伯父的身子,如今没事祖父他老人家也就放心了,不过身为人子,既然老人家病了,五哥身为二伯父唯一的嫡子还是在旁侍候的好,免得将来因为这点小事落人口舌怕是就不好了。” 这湛玄逸虽是纨绔,可从小长湛家那种高门大户的他却是从小就极为会看脸色的,这会儿见自己堂弟的面色不善,哪里还敢多耽搁,忙应声称道:“是是是,我这本就是打算巡游过后便回家的,没想到却是因这些小意外耽搁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见湛玄逸知趣,湛玄辰也懒得再理这个从小便不学无术的堂哥,转身看向了陈芯暚问道:“在下心中有些疑问想麻烦陈姑娘解惑,不知陈姑娘可愿意赐教一二?” 对于湛玄辰的话陈芯暚似早有预料一般,一点都不意外的笑了笑柔声道:“大人有什么疑问只管开口便是,小女子自是知无不言,您乃是我们陈家的恩人,赐教二字小女实属不敢当。” 陈芯暚的笑容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湛玄辰竟也是一阵恍惚,忙稳了稳心神这才绷着一张脸回道:“那就有劳姑娘了,前面一品香的桃花酥味道不错,不如我们去那坐坐可好?” “凭大人做主就是,不过小女的一个婢女刚刚去买糕点还未回来,不如大人先行一步,小女随后与婢女汇合后再去可好?” 湛玄辰刚刚在荣宝斋见到陈芯暚的身边有两个丫头,这会儿确实仅剩一人,便不多疑,抱拳应道:“那在下便在一品香恭姑娘了。” 说完湛玄辰也不啰嗦,直接带着身边的护卫朝着街里的方向走去,而陈芯暚则是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的街口走去。 当陈芯暚和莫离走至街口一处名为沅香阁的糕点铺子前刚巧遇到了手中拎着几包点心从铺子里面出来的莫弃。 莫弃远远看到陈芯暚两人的便高高举起手中的糕点兴奋的喊道:“小姐小姐,你看我买到你要的糖蒸酥酪了。” 莫弃一边扬着手中的糕点一边朝着两人跑了过来,来到陈芯暚近前的莫弃依旧难掩兴奋的说道:“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你要的糖蒸酥酪,老板娘说这可是最后两包了,我都买了回来,除了糖蒸酥酪我还买了杏仁佛手、如意糕、吉祥果,还有蜜饯青梅,都是小姐喜欢吃的。” 看着一脸兴奋的莫弃,陈芯暚没好气的嗔道:“那杏仁佛手和蜜饯青梅好像是你喜欢吃吧。” 看着莫弃吃瘪,与之一起长大的莫离也笑着调侃道:“可不是,让你去买个点心去了那好半晌,定然是你个小馋猫进了那糕点铺子挑花了眼才耽搁了这好半晌的吧。” 被当场揭穿的莫弃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讷讷道:“那蜜饯青梅是奴婢喜欢的,可杏仁佛手可是莫离最喜欢吃的,还有如意糕、、、、、、” 看着满脸娇羞的莫弃,陈芯暚便也不在逗她,笑着打断了莫弃道:“行了,那边还有事呢,我们赶紧走吧。” 第四十六章 眼线 陈芯暚主仆三人并不着急,一边观赏着路边的景物一边朝着一品香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陈家大宅的松月轩内,刚刚吃过晚饭的陈老夫人斜靠在暖炕上听着赵嬷嬷讲述着陈家离开上京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年陈老夫人执意遣散家中奴仆便是不想他们作为罪臣奴仆被朝廷转卖他人,要知道一般人家那些有脸面的奴仆都是家生子,通常都是跟了主家好多年的甚至是好几辈人都是跟着一个主家的,而被官府作为罪臣家奴转卖的奴仆一般都会被当做最下等杂役,陈老夫人当年也是不想他们这些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人受那份罪,于是几乎是散尽家财从中运作,给了当时管事的差役莫大的好处,这才还了这些陈家下人自由身。 而通常这个时候主家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又有几人会想到身边下人的安危,所以陈老夫人当年的这一举动让很多本就忠心的奴仆们越发的感激,这些人虽然分散在上京城的各处,可却是时常有联系。 赵嬷嬷和他男人作为当年陈家老爷和夫人最信任的家仆自俨然就成了这些人的头头,这些年留在上京的陈家家仆时常回去她家走动,所以这会儿没有人比赵嬷嬷更清楚回来的这些人中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了。 所以当听到陈来夫人提及这些回归家仆的忠奸问题时,只见得规规矩矩坐在炕边小杌子上的赵嬷嬷说道:“我刚刚仔细看了,重新回来的这些人中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这些年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时有联系的,也没发下哪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老夫人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年前的时候那修永田家的来我这里借钱,说是要为他家小儿子谋个差事需要银子打点,只是没两天她便又把银子给还了回来,说是她家儿子做事机灵得到了主子的赏识,主家赏了银子便先把从我这借的还了,我当时还在纳闷他那小儿子找的是什么差事,主家竟是如此大方一次赏下五十两银子,可今天我看着他那小儿子也在,当时我还问那修永田家的是怎么回事来着,当时她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心里还纳闷那么财迷的人怎么会让他小儿子放着那么挣钱的差事不做回来了,反倒是他家那在铁匠铺做事的老大没有回来,要知道如今这铁匠铺子一月也不过一两银子的月钱,可他那小儿子的主家一高兴随手可就是五十两银子的赏赐。” 这修永田一家陈老夫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当下便问道:“可是原来在老三院里的那个管事?” 赵嬷嬷越想便越是觉得心慌,忙起身跪倒在地连声说道:“正是,说起来她屋里头那位跟我还是堂姐妹,当初她进府还是我引荐的,若是他们一家在有问题的话,那奴婢我就是死也难以赎罪了。” 陈老夫人见状倒是不以为意,笑着摆手说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看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也许只是我这老婆子多心了也说不定,毕竟如今的陈家已是今非昔比,又有谁会费那个心思在陈家安插眼线呢。” 见赵嬷嬷虽是听话的重新坐回杌子上,可面色却是极为难看,陈老夫人便又开口安抚道:“你是自小便跟在我身边的,虽为主仆,可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如今我们陈家只剩下这些个妇孺,又身在这形势多变的上京城中,凡是小心些总是难免的,毕竟如今的陈家可是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 “奴婢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家中下人的事奴婢会多留心的,若是那修永田一家真的敢做那背主求荣的事情,不用老夫人您出手,奴婢也定不会饶了他们。” 听了赵嬷嬷这话,陈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这会儿老大媳妇也该回来,我刚刚看了一下,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婆子是一个也没有回来,我这年纪大了,以后这个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要老大媳妇管着,她那身边没个帮衬的人也不成,我想着这段时间你就先去她院里帮衬她一阵子,帮着她调教调教下人,等她那边有了用衬手的人之后你再回来,哦对了,暚儿的映雪轩那边不用安排人,她那边的人她自己会安排的,好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就先过去吧。” 赵嬷嬷虽然舍不得离开陈老夫人,可是她也明白陈家如今的现状,对于自己夫妇一回来就能受到陈老夫人的重用心里也有几分欢喜,所以听了陈老夫人的话忙躬身应是,不过在看着一脸倦容的陈老夫人,赵嬷嬷还是等服侍陈老夫人安置躺下才急忙去了孙氏所在的岚风轩而去。 第四十七章 孙氏 陈家这些年虽是一直生活在聊城的劳囚营中,可这些年陈芯暚和费玉兰这些外姓的姑娘却是没少赚钱,所以孙氏的手中并不缺银子,陈家如今虽仅剩十七人,可手中富裕又多年被困在劳囚营的孙氏还是一次买了五十几个下人回来,过足了能将手中银子花出去的瘾,不知道陈家原来的老仆人回来的她本是按照一人三个下人买的。 可是这一回来看着满院子忙碌的下人孙氏便有些傻眼,这老老少少的足有五、六十几人,加上自己带回来的,如今陈家足足有百人之多,这样的人数可是远远超出了孙氏的预计。 只是这如今人刚刚买回来,再退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再一个这些下人都是孙氏亲自挑选的,有几个还是颇受孙氏看重的,于是去禀了陈老夫人后便将人都留了下来。 孙氏的陪嫁丫鬟婆子在陈家出事的时候便都回了孙家,这会儿孙家老爷早已调离了上京去外地做官,因此孙氏原本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将自己看中的几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加上有赵嬷嬷的帮衬,孙氏倒是很快将家中的事物安置妥当,晚饭时间陈家的大厨房已是能够做出丰盛的饭食送往各房了。 如今的陈家还不能像以往那般各房都按照自己的喜好设置小厨房,可是跟在聊城那种连自由都没有的日子相比,这在自己家自由生活的日子还是很快乐了。 晚饭过后,陈家众人在陈老夫人的带领下在陈家祠堂祭祀了已故的亲人后便各自回房,有奴仆回归的院子还好一些,若是那一个熟人都没有的还要各自熟悉一下将来要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才是。 这会儿的陈家自是一片热闹景象,可另一边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却是不那么安稳了,因为陈家复仇的信号可不单单是高调回京这么简单。 早在年前,天玄卫大都督湛玄辰便带着来自于东藩皇室的确切情报,一举清理掉了东藩安插在东璃境内的所有细作,这直接导致东藩策划多年入侵东璃的计划失败,多年谋划毁于一旦的东藩皇帝突发心疾驾崩,为天恒帝除了争斗多年的宿敌。 随之湛玄辰又利用自己安插在东藩的细作挑起东藩几位皇子之间为争夺皇位而大打出手,皇位之争引得东藩大乱,极大的上了东藩这些年蓄积的根本,从根本上解决了东藩近些年屡犯东璃边境的困扰,因此天恒帝龙心大悦,大肆封赏了湛玄辰以及天玄卫众人,使得本就在东璃朝堂势力极大的天玄卫一时间风头大盛。 可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立下了如此大功的湛玄辰却是委婉拒绝了天恒帝赐予自己的所有赏赐,只求天恒帝赦免陈家遗孀令其重返上京并赐还陈家老宅与陈家当年被朝廷查没的所有产业。 对于当年陈宣墨毒杀皇后一案的内情其实没有人比天恒帝更清楚了,只是当年形势所逼加上天恒帝自己的私心,所以他才愿意顺势而为的看着那些人将罪名嫁祸给陈宣墨,试问又有哪个皇帝愿意将一个擅长用毒,随时随地有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留在身边,而皇位来之不易的天恒帝的疑心病又是尤为严重。 只是陈家自东璃开国起便一直在太医院任职,几代人都是兢兢业业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到了陈宣墨这里,更是用他高超的医术屡立大功,天恒帝就更是找不到理由将这个他一直忌惮着的人赶出朝堂,所以这才有了当年陈家的冤案。 而这会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陈家男丁尽数被诛,陈家的医典毒经如今也都藏在东璃的藏宝阁中,知道陈家素有医毒之术传男不传女的组训,心中早已再没了忌惮的天恒帝也就不会在意陈家那几个遗孀在哪里生活了。 加之当时天恒帝的心情大好,又是刚刚立下大功的湛玄辰的请求,只以为湛玄辰是在此次聊城一行中看中了某位陈家姑娘的天恒帝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当场便应下了湛玄辰的请求,并且不顾当时满朝文武在场,十分暧昧的笑言将来要是湛玄辰看上了哪家姑娘只要报与他便可,只要是湛玄辰喜欢他便可以为他做主。 只是一时高兴的天恒帝竟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当时陈家老宅中已经住了他人,痛快的答应了湛玄辰的请求,赦免陈家遗孀罪名、赐还陈家老宅和产业,同时对于自己一开始封赏湛玄辰的赏赐也是一并赐下,并没有收回。 第四十八章 王家搬迁 终于因为除了一位老对手而心情大悦的天恒帝这会儿哪里会想到如今住在陈家老宅中的人家该如何过年,直到湛玄辰高兴的带着赏赐和赐还陈家老宅给陈家遗孀的圣旨离开了皇宫,天恒帝才从身边老太监的口中得知如今陈家老宅中住的是如今太医院院使王逸云一家,天恒帝这才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答应的太过痛快,竟是没有想到那宅子如今已经住了他人。 不过君无戏言,圣旨都下了的天恒帝自然是不会为了王逸云收回旨意,只得安抚性的又写了一道圣旨,寻了一处暂时无人居住的宅子赐给了王逸云,不过那宅子既然长时间无人居住,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湛玄辰也没有令陈芯暚失望,在拿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去了王家,不顾当时已是接近年关,直接在宣读了圣旨之后扔下一句限王家三天之内搬出陈家老宅的话,便在一脸蒙圈的王家众人面前翩然离开。 据说在湛玄辰刚刚离开之后,得到了消息的王家老夫人直接气得晕死了过去,虽然一早就知道了陈家要重回上京的消息,可王家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人还没回来,自家住了七年的宅子就保不住了,更何况一向节俭的王家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在今年秋天的时候将宅子里主家住的几个院子都换上了时下最流行,也是贵的有些离谱的玻璃窗,如今自己还没住上几天,这宅子便要拱手让人,这让一向小气的王家人怎么受得了。 就在王家人手忙脚乱的救治王老夫人的时候,忙乱的王逸云接到了天恒帝那第二道安抚性的圣旨,可是他还没来得高兴皇帝没有忘记自己的时候,就在听着那宣读圣旨的太监念出那宅子所在的位置后,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晕在地,因为天恒帝赏赐给王家那宅子不是别处,竟然正是王家从前居住的王家老宅。 若是以往还好,那条街上住的也都是有着品阶的朝廷官员,可就在四年前,就在王家老宅所处的不远位置不知为何开了处规模不小的牲畜市场。 这牲口市场大家也知道,冬天还好,可一到了夏天,这牲畜市场的味道便会四处飘散,弄得整条街都是牲畜身上的体臭和屎尿的臭味。 这若是寻常百姓聚居的街道也就算了,因为就算是在城里,也有不少的百姓家会养些家畜家禽之类的,有些味道也都已经习惯。 可这条街上住的都是朝廷官员,这样的味道那些朝廷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哪里受得了,市场开了没几天这条街上的官员们便带着家中壮丁、带着棍棒便找了过去,可当他们看到那牲畜市场大门上挂着的那个醒目标志时,一个个都是蔫头搭了脑的带着人悄悄的顺原路反回了,因为那牲畜市场的东家不是别个,正是连朝廷都不敢轻易得罪的飞花阁。 这牲畜市场不敢得罪,又忍受不了那难闻味道的众多官员只得纷纷上表朝廷要求搬家,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而皇帝也是无法忍受每天上朝不少的大臣身上都带着牲畜的臭味,于是便勒令工部重新规划,将距离莲花街有段距离的昌平街上的百姓与莲花街的官员调换,重新在昌平街为官员建造府邸,整个的莲花街几乎是一个夏天便搬空了。 至于莲花街上那原本都是官员居住的大宅子,朝廷则是省事的多,直接拨了银子到个户被勒令迁居的百姓手中,然后让他们自己将大宅子改造兼并成几处小宅子,于是莲花街渐渐成了平民百姓的聚居地,百姓们能住上朝廷官员原本住的青砖红瓦的宅子,又能剩下点朝廷补贴的银子,哪里还会在意这牲畜市场的那点味道,再说他们本来的宅子也养有家禽的,所以一个个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搬了过来。 当时因为皇帝新赐了宅邸,所以按照规矩上交的王家便不在搬迁的官员之内,所以在皇帝查看闲置官员府邸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一直闲置的王家老宅,而日理万机的天恒帝哪里记得当年莲花街官员集体搬迁那么件小事,再说如今的东璃国泰民安,既没有官员造反,也没有什么官员贪腐需要抄家灭族的大事发生,自然是没什么闲置的、适合官员居住的宅邸,所以才想也没想的一道圣旨将将王家老宅赐还给了王家。 而一向兢兢业业,即便是刮风下雨也从不告假的王院使因为这年前搬家一事,继六年前走失爱女那一次告假之后又一次的向天恒帝告假在家养病了,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次的王院使是真的病了。 第四十九章 丑闻 这王太医搬家算得上是年前有关陈家的第一件大事,一时间轰动上京,毕竟这王太医因为深受皇后娘娘的赏识在短短的两年内一路青云直上,从原本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医生升至如今的太医院院使,从一个平时忙于为普通官员看病到如今一般的宗亲贵族都请不到的大人物,这位王太医的经历在上京城里也算是传奇了。 更何况这王太医在上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家当还是不少的,他这一搬家的动静可是不小,因此在王家搬家的那几天还真是引来了不少哎抽热闹之人的围观。 而这王太医搬家可不光是热闹,同时有心人也察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即将要回到上京的的陈家并非一群无依无靠的妇孺,而是有靠山的,虽然只剩下老弱妇孺,可人家却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因为他们有着东璃新晋的异姓王,素有活阎王的玄幽王湛玄辰做靠山,没看人家这人还没回来得罪过他们的王家便倒了大霉吗? 当然对于湛玄辰会心甘情愿的为陈家出头,做久未在上京城出现的陈家人的靠山一事,众多的八卦群众们也作出了不少的猜测,有的说湛玄辰是借着陈家的事情打击自家的敌对政党势力,有的猜测湛玄辰是看上了陈家某位姑娘,毕竟这位年轻有为的王爷如今可还是孤身一人呢,而陈家又是出门了名了出美女,还有人猜测这其实都是天恒帝的意思,因为继后素来跋扈,最近更是与天恒帝的宠妃吕贵妃之间屡闹不和,所以是天恒帝借玄幽王之手打压王家以警告继后,总之一时之间关于王家搬家一事是什么版本都有。 然而让上京人都没想到的是,平息这股八卦的竟是另一件震撼整个东璃的大事,并且同样也跟王家有关,不过这次却不是什么八卦,而是一个对于王家来说有着巨大打击性的丑闻。 就在大年十四这天,也就是陈家回到上京城的前一天晚上,上京四大望族之一的王家家主,当朝吏部尚书、东璃如今的皇后娘娘的生父王廷生王大人竟然死在了醉仙楼花魁红牡丹的床上,而这位王大人的死因更是令王家族蒙羞。 据知情人传出来的消息,那王大人是因为服用春药过量而死,这个死法于普通百姓来说都算得上是件丢人事了,更何况是上了年纪、儿孙满堂的朝廷一品大员,当今圣上的岳父老泰山了。 而更令王家人接受不了的是在他们得知王廷生死讯之前,这件事便已是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而究其原因就是那个没脑子的红牡丹见死了人竟是被吓得直接叫嚷了起来,几乎是将当时妓院中的所有人都引了过去一睹王延生那丑陋不堪的死状,就差闹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这样一来过得死因自然是在第一时间便被传了出去。 而这醉仙楼所在的万花街可不止醉仙楼这一家妓院,这边一闹腾起来,可不就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老鸨是知道王廷生身份的,本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她本想偷偷通知王家来处理这事,毕竟这官老爷死在了自己的地盘,若是再让这事传扬出去的话那就算是她身后那位也是罩不住她的。 于是赶忙安抚客人,命人赶紧关了大门,这会的老鸨心中只恨这东璃为什么没有前朝的宵禁一说,若是有的话,这个时候醉仙楼外面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了吧。 可即便是老鸨反应够快,可是怎奈这醉仙楼的老鸨平时仗着自家有些背景可是没少得欺压周围的同行,为人行事又是极为尖酸刻薄,不说外人,就是这醉仙楼里的姑娘龟公就没有不恨她的,平时更是因为那张刻薄的嘴差不多将这条街上其他妓院的老鸨给得罪了个遍。 因此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对头安插在醉仙楼的内奸便将此事给传扬了出去,不出片刻吏部尚书死在醉仙楼的消息便传得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等王家人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那醉仙楼的门口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事情已是发展到以王家的势力都按不住的境地了。 本想偷偷处理此事的王家人也顾不得老爷子的体面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给王延生穿上,只用了一床被子将这位显赫一时的国丈爷卷了便冲忙的抬出了醉仙楼。 第五十章 龙颜大怒 然而王延生这丢人的死法对于王家来说还不是致命的打击,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得知了自己的吏部尚书,朝廷的一品大员,自己的国丈爷竟是死在了妓院花魁的床上一事,这让本因为东藩一事顺利解决还没高兴上几天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怒,退了朝便急急的奔向继后的所居的玉坤宫。 而此时的翊坤宫里,刚刚得知了父亲死讯的继后竟是连梳妆都来不及,披散着头发便往外跑。 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铃铛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皇后,深知皇后这样出去不妥的铃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忙伸手抓住皇后的手腕劝道:“皇后娘娘您冷静点,云吢宫那位如今可是一直等着抓您把柄呢,如今国丈爷刚刚仙逝,今后这王家万事可都要仰仗着您,您千万要冷静,莫要一时冲动便宜那些个小人才是。” 皇后虽然突闻父亲去世的消息一时间有些失去了理智,不过这会儿听到铃铛的劝告立马清醒了过来,自己千辛万苦的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自然是不能轻易的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里的皇后甩开了铃铛的手,拢了拢披散的头发一脸傲然的说道:“云吢宫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小贱人而已,凭他也敢跟本宫相提并论。” 铃铛见皇后冷静下来心下一松,忙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娘娘您当年可是我们东璃出了名的才女,即便是东盛书院的关夫子都夸奖过娘娘的诗文出众,您又岂是那等连字都写不好的粗俗之人可比的,娘娘,如今老爷死因还尚未可知,世子爷是个什么品性您也知道,这会儿的王家说不上乱成什么样了,这一切可还都要您来主持呢,您这会儿若是在乱了岂不是容易让那些个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铃铛是皇后从宫外带进来的,从小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她原是王家的家生子,如今父母兄弟可都还留在王家,这若是王家有个什么不好那她的家人自是得不到好,因此她自是不远看到皇后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主仆两人这边正说着话,那边便听到门外传报皇上驾到的声音。 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整的衣衫,皇后知道这会儿再要收拾已是来不及了,忙胡乱的整理了一下便跪地接驾。 穿着雪白色亵衣,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跪在猩红的地毯上,加上忽闻噩耗的打击倒是让此事的皇后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这让本是带着怒气而来的天恒帝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惜。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皇后忙快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两人夫妻多年,皇后自然也多少摸清楚了一点天恒帝的脾气,忙顺势一头扑进天恒帝的怀中呜呜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天恒帝自是不好再发火,轻轻拍着皇后的背安抚道:“皇后想必也听说了茂国公的事,这人已经没了,朕也不好在追究他行为不端的罪过,皇后你也节哀吧,这茂国公死于烟花之地,实在也不好风光大葬,皇后你也不必出宫奔丧了,就让嚟儿代你去王家吊唁一下便是了。” 本来趴在天恒帝怀中哭的伤心欲绝的皇后听到天恒帝竟是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说出自己父亲死于烟花之地的话,气的猛然抬了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皇上您说什么,当年家父因为国丈这个身份为了避嫌不让您为难,主动辞去丞相一职,在吏部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池,如今他老人家也不知识被何人陷害竟是死于那种肮脏之地,皇上您不想着查找幕后元凶为他老人家洗脱冤屈,竟是连场风光的葬礼都不肯给他老人家,还不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回家奔丧,皇上您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湛玄辰一早便将关于王延生的死因调查结果仔仔细细的报于了天恒帝,天恒帝这会儿不仅知道王延生经常出入醉仙楼,就连醉仙楼作为王延生等人结党营私经常私会的场所一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而此时的湛玄辰无疑又是天恒帝最为信任的人,所以这会儿一听皇后这话,刚刚那看到皇后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她一个身处后宫不问政事的女人可能不知道外界事宜而产生的那点怜惜瞬间荡然无存,拧眉怒道:“你一个身处后宫的女人知道什么,按王延生目无国法,结党营私,流连秦楼楚馆有损我东璃官员声誉这些个罪名,朕不治他的醉已是看照顾皇后的面子法外开恩了,朕念在你一片孝心又身处后宫不治内情,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以后皇后休得在朕的面前提那等不忠不义之人。” 第五十一章 帝后不和 王延生背后结交朝中大臣的事情没有人比皇后更加清楚的,甚至有些人还是通过她的关系结交的,而当年王延生辞去丞相一职业并非是皇后口中的因为身为国丈爷需要避嫌,而是因为王延生本身的能力不足,最初虽是借着家族势力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可却是在东璃与邻国的外交大事上屡屡犯错。 特别是最后一次在东藩使臣来访中,那王延生竟是在公开场合表示东藩不过是蛮荒野人,空有武力毫无谋算之类的言论,而好巧不巧的这话竟是被东藩的使臣给听了去,直接引得东藩使臣愤然离去,他的这番话也成了这几年东藩屡次进犯东璃的借口,因此引得天恒帝的不满,无奈只得在孝娴皇太后殁了之后便借故隐退,在家休养数年后去了吏部任职。 这会儿皇后若是不提此事还好些,一提起这事天恒帝的怒火便更盛了几分,当初就因为那王延生的几句醉话造成东璃与东藩这些年的连年征战,花费的军需先不说,就是东璃那几位战死沙场的忠臣猛将也够让天恒帝心疼了,当年若不是帝后恩爱,单单这一条罪名就够王延生死上一次了。 可如今东藩的战乱刚刚平息,自己还没高兴上几天那该死的老头子竟是又跳出来给自己添堵,而眼前这个女人竟是还在点到黑白的为那个老东西辩白,这怎么能不让天恒帝恼怒。 只见天恒帝猛地一下子推开怀中的皇后怒声骂道:“照你的话倒是朕冤枉了茂国公不成,你知不知道今日早朝又多少人弹劾茂国公行为不端,朕的御书案上这会儿光是弹劾茂国公的折子便有好几十本,若不是念在你们王家以往的功绩,看在嚟而的面子,单凭他茂国公结党营私这一条朕便可以夺了你们王家爵位,还有你那哥哥,你看看这几年他都干了什么?身为茂国公世子整日流连秦楼楚馆,与人争风吃醋公然在大街上打断了礼部尚书三公子的腿,说来也真是难为皇后了,这些年身居后宫便要与朕的妃嫔们争风吃醋,还要为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擦屁股。” 本就因为天恒帝谈及自家父兄时那轻蔑不屑的态度而恼羞成怒的皇后这会儿再听到天恒帝提及后宫其他的妃嫔顿时也怒了,再也顾不得再装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红着眼睛怒指着天恒帝吼道:“我知道如今你的心里只有云吢宫的那个小贱人,如今你倒是嫌弃我人老珠黄没那个小贱人漂亮,你也不想想,当年若是没有我姑母凭你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怎么可能登上皇位,当年若是没有我祖父的协助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帝又怎么能坐稳这个皇位,如今你的皇位坐稳了便百般嫌弃弃我们王家了,你这是忘恩负义、、、、、、” 皇后这口无遮拦的话听得天恒帝的额角青筋直蹦,抬脚便将仍在喋喋不休的皇后,天恒帝这含怒的一脚又快又狠,一直仗着身后家族势力的皇后并没有想到天恒帝会对自己动手,即便是当初她将天恒帝宠信的贤妃逼死的时候,天恒帝虽然生气也没有与自己动过手,因此皇后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天恒帝这一脚直接踹趴在地,一头杵在地上,若不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皇后的这一摔怕是就要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可即便有着厚实的地毯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力,这一摔却也是将继后摔得头晕眼花,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摔使得皇后的头脑倒是清醒了几分,神情一滞后忙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声音幽怨的念叨:“臣妾知道如今的臣妾年老色衰,已是入不得皇上您的眼了,臣妾知道如今的王家已经不是当年祖父在世时的王家,如今的王家在皇上您的眼中是莫大的麻烦,可是皇上,就算王家再不好,那也终究是臣妾的母家啊,茂国公就算是再多的错那也是臣妾的父亲啊,就算茂国公有千不好万不好臣妾也不相信他老人家会去那种地方,您想想他老人家如今都什么年纪了,皇上,他老人家定是被奸人所害才惨死于那种地方,臣妾只想求皇上查明真相,还他老人家一个清白,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死后还要背负着那样的屈辱吧。” 若是湛玄辰没有一早进宫将天玄卫连夜调查的结果报与天恒帝,这会儿的天恒帝恐怕也会如皇后一般,觉得以茂国公的年纪定然是不会出入妓院那种地方的,可天玄卫调查的证据这会儿还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的御书案之上,这让天恒帝相信的同时也是又气又怒。 第五十二章 皇帝的庇护 只是皇后显然是没有想到天恒帝会这么快便掌握了自家老爹的情况,正如天恒帝所说,自从祖父和姑母去世之后,她便一直在为她整天惹事的爹和不成器的哥哥擦屁股,不过这么多年靠着祖父和姑母留给她的势力,她倒也是应付的得心应手,至少是没有被天恒帝发现什么端倪。 因此这会儿冷不防的听天恒帝这么一说,皇后也是有些傻眼,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忙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天恒帝的脚边,神情凄然的伸手拉住了天恒帝的衣摆哭诉道:“怎么会,不是这样的,陛下您听臣妾听解释,臣妾的爹爹不是你说的那样,陛下您也知道,臣妾的爹爹他就是个老好人,容易轻信别人,若说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那也定然是被人陷害的,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陛下。” 这皇后也是个聪明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自然是知道天恒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她这会儿这幅凄楚可怜的模样也的确是引得天恒帝一阵的怜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脚边的人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朕哪里会不知道茂国公的脾性,可那醉仙楼的确也是他经常去的地方,他与那醉仙楼的花魁红牡丹相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哎,如今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朕知道你一片孝心,一会儿便让嚟而而陪你去送茂国公最后一程,国公夫人这会儿想必也不好受,朕便准你在茂国公府多停留几日陪陪国公夫人,也算是朕和你的一片孝心。” 东璃最重孝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这也是当年天恒帝受制于孝娴皇太后那么多年无法夺回皇权的原因,也是天恒帝这么多年容忍王家的原因,因为如果当年没有王瑞儒出面,他想要从孝娴皇太后手中拿回权利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毕竟没有那个皇帝愿意背负千古骂名。 虽然这会儿的皇后真的恨不得立刻出宫,亲手将那害了父亲的花魁削成人棍泡在粪缸里,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现在出宫的话,今日的同乐宴势必将由云吢宫的那个女人主持,那样的话那个小贱人在自己面前岂不是要更加得意了,因此虽心急想要出宫的皇后反倒是又有些犹豫。 在心中斟酌了半晌后的皇后还是小心的开口说道:“臣妾身负重孝自然是不好再主持今日的同乐宴,倒是娴贵妃姐姐这么多年一直端静纯良,恪贤内则,臣妾想着今晚的同乐宴是不是让娴贵妃姐姐来替臣妾主持?” 娴贵妃还是在天恒帝还身为皇子时便进门的侧妃,所出的五皇子又是个整天只懂得舞文弄墨,对政事毫无建树的,如今又是上了年纪人老珠黄不受天恒帝的宠爱,这样一位妃嫔自然是不比云吢宫那位对自己的威胁大。 而且娴贵妃的位份够高,陪伴天恒帝的时间又够长,这么多年一直恪守本分,从不出错,因此皇后提出让她来主持今晚的同乐宴天恒帝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说不定还能借此事引起娴贵妃与容贵妃两人之间的矛盾,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不得不说皇后的脑子转的还是够快的。 而事情果然如皇后的预料一般,听皇后说让娴贵妃代她来主持同乐宴,天恒帝的面上虽有些不虞,可却是没有反驳,淡淡的嗯了一声后沉声说道:“后宫的事皇后做主便是,自从安阳远嫁之后,娴贵妃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有些事情做对她也好,对了,今年冬天照比往年要冷了许多,回头你去国公府的时候将今年西凉进贡的裘皮带一些去,国公夫人一向畏冷,如今又是受了如此打击,她老人家的身子怕是会受不住,如今还能时常能进宫陪母后说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若是、、、、、、行了,你收拾收拾赶紧出宫吧,回去告诉国公夫人让她放心,就说朕知道茂国公是因受了奸人陷害才会殒身于醉仙楼,朕已命天玄卫彻查此事,定会还茂国公一个清白。” 天恒帝这话的意思无疑便是无论这事是不是茂国公的错,他都不会再追究,而有了天恒帝的庇佑,王家的地位无疑将会依旧如以往一样稳固,这让一直担心家族会因父亲一事而受到牵连的皇后彻底放了心。 忙跪伏在天恒帝的脚边颤声道:“臣妾代母亲谢陛下恩典,代王家谢过陛下恩典,臣妾谢过陛下、、、、、、” 第五十三章 转变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皇后,天恒帝的心再次软了几分,伸手将地上的皇后扶起揽进怀里轻声安慰道:“事已至此,皇后也不要太过伤心,朕这后宫可是还要皇后你来打理朕才放心,你这身子一直不好,还是要小心着点,今年西凉那边进贡了不少上好的裘皮,等茂国公的后事忙完了你也添置些新衣,这几年我们与东藩征战不断,以致国库空虚,闹得你这个堂堂东璃的皇后竟是多年都未添置一件新衣,是朕对不住你。” 见天恒帝脸上的怒意不在,皇后心下稍定,忙顺势依偎在天恒帝的怀中柔声说道:“陛下您这话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身为您的妻子为您分忧本是臣妾分内的事,身为东璃的皇后,为了我东璃的国泰民安,臣妾少穿几件新衣,少带几件首饰也是应该的,臣妾怎敢居功,倒是这几年因为臣妾的节俭小气,可是苦了后宫诸位姐妹了,如今既然东藩那边的战乱平息,若是皇上您应允的话,臣妾想多拿些裘皮分给诸位姐妹,也让诸位姐妹也都跟着乐呵乐呵,您看如何?” 自家的皇后如此识大体天恒帝自然是高兴的,原本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轻拍着皇后的背笑道:“你呀老是这样凡事都想着别人,若不是这样,你那哥哥也不会、、、、、、算了,朕给你的你尽管都留着便是,其他人朕再另行赏赐,朕看着你这脸色不好,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是朕刚刚那脚踢伤了哪里,都是朕不好,皇后可怪朕?不行。” 说着天恒帝忙向身边的老太监吩咐道:“快去喧太医。” 皇后这会儿正在担心着娘家的事情,再说刚刚天恒帝那一脚看似凶猛,不过因为皇帝的龙靴底厚,因此皇后被踢的地方虽然有些疼,可却并不严重。 加之这会儿窝在天恒帝怀中的皇后明显感觉到了天恒帝身体的放松,两人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皇后知道这会儿天恒帝的心情不错,又听天恒帝的话语中对自己很是关心,心中微甜的同时忙状似慌乱的离开了天恒帝的怀抱开口阻拦道:“陛下,臣妾无事,太医就不用请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一向知道天恒帝弱点在哪的皇后还是有意无意的将手按在了刚刚被天恒帝踢到的腹部,一脸隐忍的皱眉道:“臣妾怎么会怨陛下呢,臣妾也知道这些年因臣妾父兄行事不妥没少惹得旁人非议,如今父亲他老人家又、又落得、、、、、、陛下您生气也是应该的,如今父亲已故,臣妾只盼着兄长他经此一事能稳重些,也好让陛下您少跟着他操些心才好。” 本来因为皇后常常找自己宠爱的吕贵妃麻烦,弄得原本爱说爱笑的贵妃最近常常郁郁寡欢,即便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强颜欢笑,因此弄得天恒帝最近对皇后十分不满。 只不过碍于皇后的祖父,也就是前任丞相王瑞儒的名望极高,门生更是遍布东璃朝堂,加之皇后当年也是美貌与才华兼备因此极为受宠,帝后恩爱多年,对于皇后天恒帝还是念着旧情的。 再者皇后行事一向谨慎,虽然一直与吕贵妃不睦,可却都是依着宫中的规矩挑吕贵妃些小的错处训斥几句也就是了,因此受了委屈的吕贵妃即便是闹到了天恒帝这里,他也是说不出皇后半点错处。 而且皇后所出的皇次子又是才德兼备,天恒帝对于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寄予厚望的,因此对于皇后和吕贵妃之间的矛盾天恒帝通常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两个女人自己斗法去了,他在旁边看着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倒也觉得有番乐趣。 看着极力隐忍着痛苦却是故作一脸轻松的皇后,天恒帝心中原本的愤怒早已化为怜惜和后悔,想着以往吕贵妃每每受到一点委屈便会去自己那里哭诉自己的心中不免会对皇后生出几分怨怪之意,可是这会儿想想事情怕并不是都如吕贵妃所言那样。 想到这里的天恒帝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朕也知道这会儿的你挂念着国公府的事,一心急着出宫,你这就收拾收拾出宫去吧,回头朕让太医去国公府,顺便也看看国公夫人,等回头若是能抽出时间朕会去国公府看看,这样外面那些人也就不敢随便议论了,行了,礼部那帮人这会儿还在等着朕呢。” 本就急着回家的皇后听了天恒帝的话忙顺势起身,跪伏在地:“臣妾恭送陛下,陛下公务繁忙臣妾还劳您费心为臣妾娘家的事情操心真的大错,陛下不要怪罪臣妾才是。” 看着紧紧按着腹部跪伏在地的皇后,天恒帝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便快步离开了玉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