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爱情》 第一节 昏迷 白色,与其说是空白,倒不如说是所有的颜色都在争奇斗艳。 还有一点可以确认,它容不下任何瑕疵。就像医院容不下病毒,所以白色是医院的流行色。 在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姑娘,在那一头乌黑长发的反衬下,白的有点生硬。她的头上绑着雪白的绷带,隐隐透出淡红的颜色,把她的瓜子脸又占去了一大部分。 她一直紧闭着眼睛,只有呼吸还算平稳,旁边的监视器也显示各项功能都还正常。 看样子,是头部受了外伤,暂时昏迷不醒。 “医生,她多久才能醒过来啊?”姑娘的父亲焦急的看着医生。 “这都好几天了,没有伤到脑子吧?”母亲直接问到了重点,她担心以后怎么办,毕竟这是头部,不是闹着玩的。 “她这个状态还要休息几天,注意观察。”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说。 “各种检查都做了,没有查出其他问题。现在只能是注意休息,加强观察。具体伤没伤到脑部,要看醒后的反应再做检查,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但也不能排除任何可能。”医生的回复是这么的面和模棱两可,他也不愿意担责任,万一哪一点没说到,病人又恰恰在这里出了问题,家属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那就可想而知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的。”医生说完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后,就安排护士下医嘱了。 “谢谢!谢谢!”老夫妇不停的点头示意,看得出来,他们昨晚肯定睡的不好,脸色灰暗,表情僵硬。但是能听到这样的结论,也算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 病房外站着一个高个年轻人,也透过病房门玻璃窥伺室内。医生查房时,不允许有太多的家属在旁边,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 何况,他也不能算家属,算什么不好说,总归不能算家属。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医生和两位老人,仔细揣摩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听不到具体的对话,但是看到医生和那对老夫妇的表情,已经猜测到了大致的结果,不由的放下心来,踮着的脚后跟也落到了地上。 他退后一步,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身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头靠在墙上一言不发。他浓密的长发和乌黑的眉毛,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死气沉沉。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对面的宣传画,上面是人的神经网络示意图。 人的大脑是多么的奇妙,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病房内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的家属都放心的稍作休息,然后准备一天的活动。 这个病房里大部分都是外伤导致昏迷的的病人,需要静养观察,所以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十分舒适,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雪花,也足以让人满足的平静。这个病房里大部分都是外伤导致昏迷的的病人,需要静养观察,所以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十分舒适,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雪花,也足以让人满足的平静。 ------题外话------ 喜欢就留言,鼓励我续写 第二章 白雾 冬天的湖面同样平静。没有了春的涟漪、夏的翠绿、秋的月影,冬天的湖面笼罩着若隐若现的白雾。虚幻飘渺,令人神往。 秋怡和承业两人相依站在湖的北岸,旁边掉光了叶子的柳树,静静的垂着纤细的枝条。 两个人是几个月之前认识的。 承业在一个好哥们王羽扬的婚礼上担任伴郎,席间见了不少叔叔、阿姨,由于都是客气的打招呼,不记得见过谁、聊过什么,所以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婚礼结束后,羽扬告诉承业:“等好消息吧!” 这还搞得承业莫名其妙。 一个星期后,羽扬说给他介绍一个女孩,愿不愿意见面?承业觉得这一定就是他说的“好消息”吧。 介绍人把条件互相通报了一下,感觉差不多。见了面才知道,很有感觉。 那个女孩就是秋怡。是省直机关的一名公务员,以前是学日语的,曾经去日本游学。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两个人看对眼了。 承业长的高高大大,身材匀称,浓眉大眼。他喜欢娇小一点的女生,长头发、大眼睛、瓜子脸,由于承业是红脸大汉,他喜欢肤色白净的女孩。 而这一切,秋怡都满足。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对传统文化、旅游美食都有一样的兴趣,对日本文化也很喜欢。话题越聊越多,越聊越深,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承业回想起当伴郎时的“被”相面,越来越佩服长辈的眼光。 感情进展是迅速和甜蜜的,秋怡仿佛也笃定找到了另一半,内心的愉悦溢于言表。 她喜欢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长的那么忠厚,还有点笨笨的感觉,但是很有思想,爱好广泛,为人诚恳,很有安感。就是有时候会发点小脾气,但都是那么的可爱。 说到爱好广泛,真是不虚此言。承业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但也写的一手好文章,经常吟诗作对。那些文学典故也是信手拈来,对于中华文明有着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历史上,中华文明多次向外传播,其中日本文化就是其中之一。日本文化深受中国唐朝的影响,虽然经过本土化的融合,时至今日在很多地方依然都完好的保留了大唐印记。承业一直很想去日本看看,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来了一个日本通,当然是非常高兴。 虽然只游学了二年,也算不上“日本通”,但秋怡很受用这样的称谓。她详细介绍了日本的方方面面,旁引博证的论述了她的观点,同时也对承业的疑问做了详细的解答。 这也是很好的相互了解,恋爱中的情人总有可能刻意掩饰自己的缺点,常常要到婚后才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男士尤为明显。 “但是他没有。”秋怡自信的回答自己:“他是真实的”。 是的,虽然在热恋之中,秋怡也保持的适当的清醒,敏锐的目光没有被那一头秀发挡住,她要为自己的将来负责,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人。 他们每天见面,总有聊不完了话,每次都是承业送她回家,都是依依惜别。直到深夜仍然短信不断,仿佛要聊一个通宵。 两个人的世界越来越大,他们不但要谈天说地,也要游山玩水,要把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甜蜜之中,就算冬日的湖水也不放过。 北方冬季的湖边了无一物。 西伯利亚的寒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夏天所有的辉煌和秋天所有的多彩,都被这寒冷一扫而光。 所剩的就是湖面上光秃秃的荷梗,但是潜伏在淤泥深处白胖胖的莲藕却在滋润的舒展着筋骨,等待来年得寸进尺。 是的,得寸进尺。承业的手已经从秋怡的肩部滑到了腰部,搂的更紧了。 他喜欢她,他爱她,他想拥有她。 伴随湖面上飘起的白雾,承业呼出的气息更加灼热,简直要从白雾中冲出一条血路,直达爱人的心间。而已经被灼热包围的她,已经被烤得焦酥软烂,紧贴在承业的胸前,同样心神荡漾。 湖面上白色的雾气不断飘浮过来,把他们俩包在中间,就象春蚕的茧,越包越大,越包越厚,越包越白,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三章 婚前 “戒指一定要买个钻石的,可以不大,但一定要有钻。” “好啊,今天就去看看吧!” 在珠光宝气的柜台前,承业和秋怡认真的选着钻戒。 相对于理想,两个人更喜欢面对现实。承业的家庭背景和收入虽然不能算是中上,但也说的过去。秋怡家虽然更好一些,但是她还是希望男方更加主动、更加强势一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样的观点依然影响着他们,男方准备几件首饰送给女方表达诚意,就算再过几十年也说得过去。 秋怡可不想在这上面多花钱,她觉得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平明又不怎么戴,完是放在柜子里睡大觉。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现在花的这些钱,其实已经都是自己的钱。但不买又会觉得少点什么,而且心爱的人买的东西,经常拿出来看看,也是很幸福的事。 还是买个小的吧,而且必需是对戒。 承业从来没戴过什么首饰,这一次也要给自己买一个,算得上是第一次了。他觉得找“一”家店,选个合适的就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秋怡认为这个“一”不是指的一家店,而是“一”座城市! 在进第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时候,承业觉得这家有档次,而且有五六家首饰店,应该差不多。于是他也顺便关注了一下就餐的地点,提前做好准备。 秋怡的口味和他差不多,赏心悦目之后还要大快朵颐,这样的程序没有错。 但是,他错了。 这五六家首饰店,没有一家能让他们满意的,确切的说是让她满意。 有的戒指太大(言外之意就是太贵),而且也太招摇;有的太俗,满大街都是这样的造型;有的太丑,达不到精工制造的要求。有一件倒是顺眼,但又没有那么合适的号,这个款式很难定做。 于是,这座购物中心被优雅的pass掉了。 第二家购物广场也是同样的境遇,第三家也是。 第四家?还没开始,承业已经累的不行了。 “能不能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好吧。”秋怡微笑着说。 女生的体力真好,尤其是在逛街的时候,简直是超人。而且,秋怡正在减肥中,虽然承业觉得她一点都不胖,但是,秋怡可不想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有一点点瑕疵,哪怕一点点。 承业理解这种心态,也做好了思想准备。 都说男人是用下体思考的动物,承业觉得自己下体的思考刺激着血液的充盈,让肌肉变的更加强壮,应对逛街这种事,真的是小菜一碟。 选完了戒指和项链,就该去选婚纱了。 这可是重头戏!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女性所有的身材缺陷都会被白色的婚纱尽情掩盖。选一件合适的婚纱,就是每个女孩踏上婚姻殿堂的必备神器。 那静谧的白色代表着高贵典雅,代表着纯洁无暇,代表着忠贞不渝。秋怡每换上一件,都恍若天仙下凡。透过朦胧的白纱,看到秋怡骨感的身材,承业看得浑身发热。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些穿衣戴帽的都是小事,大事还多着呢。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五子登科”丢了民心,现在准备结婚,“五子登科”考验着人心。 秋怡家在市区和市郊有二套房,都不错,婚房就不用买了,住市郊的那一套,承业只准备车就好。 本来都是男方准备房,女方陪嫁车,现在反过来了。 承业有些沉默。这看上去是件好事,给自己省了不少银子,但他感觉得出来,秋怡是有想法的。 秋怡的父母都是政府机关中层干部,见过的人、办过的事自然是很多了,看人看的很准,肯定是目标明确、有的放矢。 其实,他们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为了秋怡的幸福。幸福要在自己的把握之中,说白了就是要控制的住。 也许机关工作让人很没有安感,上有领导、下有部属,一不留神就会被代替,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可笑。安感对于机关人员来说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在任何时刻、对待任何人,都抱有一份戒心。如果不是在机关工作过,很难理解这种心态。 而且在当代社会,数据统计始终是有力的论据。居高不下的离婚率,正是秋怡父母想说而又不愿说的话题。婚姻法在法理上也做出了种种的规定和制约,婚姻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做了明确的界定,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双方的利益。 承业只想说,我是真心的! 但这句话只有秋怡听了进去,也只有她理解了。可是她的心里也有小九九呢。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一辈子的事,只有争取主动才能得到幸福。要强的秋怡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主动”包含的意思就多了。不只是在感情上,还要在物质上都保持主动的姿态。简单的说,就是感情上要排它,物质上要占多数。 这样,他就不会离她而去,就会需要她,爱护她。这样坚实的基础才能构建爱情的大厦。 秋怡认为这样做没错,因为她也在机关工作。 第四章 协议 “请在空白处填写需要说明的内容,如果没有就写‘无’”。 听着这冰冷的声音,承业简单想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秋怡。 “我没有要说明的!”秋怡铁青着脸色说道,顺便用略微发抖的手缕了一下头发,极力表现出镇定。 “那我也没有要说明的。就写‘无’了”!承业回应道。 这是一份空白的离婚协议书! 剧情翻转的如此之快,以至让人错愕。亲爱的读者,我还是倒回去慢慢说吧。 婚前的所有准备都是神速的,包括结婚证。 原因很奇怪,是因为秋怡和她的父母吵架了。虽然工作环境一样,生活目标相似,但处理问题的方法和过程却真的不一样。 她的父母希望再相处一下,不要急于做决定,而且对于谁出房子这件事颇有微辞,这小子何德何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以后亲戚朋友问起来,好说不好听啊;秋怡却坚持在自由婚姻中的主导地位不动摇,坚信自己的眼光和想法,对于父母的顾虑早已抛之脑后,她认为那些房子之类的事,只能是她手中的筹码,而且已经恰到好处的用上了。 吵架升级的结果就是秋怡找承业哭诉。 承业真的是没有办法,心里想说又不敢说,说多了都得罪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哄,还以为能哄过去。 “我们去领结婚证吧!”秋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承业一跳。 “哦!” “哦!” “哦!” “好吧!” 承业大脑在飞快的运转。 结婚,迟早事的。 和秋怡,当然可以。 感情,已经很深了。 条件,都已经具备了。 如果不结,后果很可怕。 那就结吧,她的父母也不会不支持。 …… 妈呀,你的儿子要成家了! 承业的父母一直没有出场,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孩子,太知道他的个性了,由他去吧。 一转眼就成了已婚人士,感觉那些没结婚的都是毛手毛脚的小屁孩。实际上,承业也心虚的很。 在虚幻中兴奋了没几天,回到现实中就冷静了很多。 所谓的另一半,不只是一个人,还有她的生活、工作、家庭和所有的一切。突然人生加倍,这在心理上是不少的压力。 承业试着去面对,同时也在准备着婚后的生活。首先就要兑现男方的义务了——买车。 承业喜欢法系或者德系车(以下都隐去品牌,以免误会),秋怡喜欢日系车。但秋怡不会开车,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承业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反驳的。 “不行,就买我说的!”秋怡坚持着,她心里想着刚结婚就不听我的了,我一定要杀杀你的威风。我就算不开车,也要选我喜欢坐的车,你就安安心心的给我当司机吧!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承业回应道。 他这么大的个头,不太适合日系车。当然好车、大车也有,但那也要钱啊。再说驾驶习惯也让他更倾向于法系车、德系车。但承业完没有想到决定之后的深意,谁来下决定很重要,听谁的更重要。 他没有试图去说服她,而是简单的否定,这种轻率的作法也激起了秋怡的不满。 当矛盾解决不了的时候,承业喜欢搁置问题,而秋怡却接受不了这样的处理方式,一定要说个清楚。但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看到承业暂时安静,也就先告一段落。 似乎爱情的火花必需时常点亮,否则暗淡的生活一定会让女人受不了寂寞。 前面说到,“主动”就是感情上要排它,物质上要占多数。物质的对决还未分出胜负,感情排它随即提上日程。 所谓“排它”,不只是她,还有他。 秋怡已经完掌控承业的手机了。每一条信息、每一个电话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承业认为自己和秋怡已经分不开了,已经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必要隐瞒。 让她都知道了不是显得自己更坦诚吗? 爱情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真的是这样吗? 秋怡反倒起了更深的疑心。 她确实很喜欢承业,很爱承业。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碰到他,是她的幸运。同时,她十分在乎他,也怕失去他。她愿意接受他的一切,也能希望能理解他的一切。但是,随着接触的加深,她感觉很奇怪,难道他就这么简单?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承业这样的虽然算不上是“貌比潘安”,但也足以招蜂引蝶了。他会这么安静、会这么老实?那些简单的异性关系就真的仅此而已,还是另有隐情? 说实话,承业一直有喜欢的女生,但也只是喜欢。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名誉和父母的教养。不过,秋怡一次次的询问个中细节,让他也着实烦恼。 开始,他会解释一二,详细的说明来龙去脉。毕竟这是自己的另一半,多了解一下没坏处。 后来,他会举例说明,对比参考一下,让秋怡放心。 再后来,他会微笑带过,因为已经解释的太多太多了,难道你还不理解吗? 女人的心实在难以琢磨,追根求源的精神实在让人敬佩,联想也足够丰富。而且,在进化过程中,又可以不断学习新知识、新技能,更新自己的必杀神器,男人只能败下阵来。 “你怎么和王羽扬联系的那么紧密啊?”这是一个新类型的问题了。 羽扬就是承业的那个好哥们,如果说臭味相投,一点都不过分,虽然用的是贬义词,但也恰如其分。 两个人脾气性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唯独一点不太相似。羽扬可是性情中人。虽然说不上是花花公子,但也是风流倜傥,感情的经历相对于承业来说是丰富多彩了。 两个人好到无话不说,无话不聊,很大一部分都是聊羽扬的情史。倒不是那些淫词滥调可以刺激年轻的神经,相较于滥情的折磨,承业更喜欢忠贞的快乐。但是,听过“女人是老虎”这首歌后,承业也想多了解“老虎”的想法。 同时,羽扬结婚在先,承业会问他很多事,尤其是和女人如何交往。刚结婚的小男人们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抱团取暖也是权宜之计。 “你怎么什么都说?什么都让她知道?” “我觉得知道了也没什么啊?” “你傻啊,男人没有了秘密还叫男人吗?” …… “怎么办,已经都知道了。我都不是男人了,你说怎么办?” 承业无可奈何的撇了一下嘴。 “而且还和你有一腿,嘿嘿!” “滚!” 两个男人都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把这个当成了一个酒桌上的笑话。 但秋怡不一样,她是很认真的。对于女人,她可以吃醋;对于男人,她无可奈何。怎么和他争呢,实在没有办法。 秋怡这时候好象已经坐实承业的性取向,已经感到了绝望。而承业却没感到危机。 承业只是心里默念一首诗: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承业认为秋怡这么多愁善感,甚至有点无中生有了。有些事大可不必,但又感觉其中那里不对,难道不是借题发挥吗? 剧情的翻转始终让人惊讶。 秋怡对承业发出了最后通牒。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错,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承业也不干示弱:“这样你满意了吧?” 承业拂袖而去,他实在受不了一次次的追问。 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让她完进入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她却在这柔软的净土里翻来覆去、上蹿下跳,搞的血肉横飞、一片狼藉!他实在受够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血气方刚的他,也终于做了一件有血性的事。 他关掉了手机,不再与外界保持任何联系,他准备先消失一段时间,让发烫的心冷静一下。 他在回忆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在回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看上去没错,不代表一定正确。 坦诚或许比隐藏更加可怕。 相互保留空间可能会更加长久。 经过几天的思考,承业似乎成熟了不少。 但当他再次面对秋怡时,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 秋怡和承业想的不一样。她继续按照自己的推理向前走的,越走越远,越看越深。她甚至于去咨询了心理医生,询问了他的病情是否严重,有没有办法治疗。 最严重的是,承业居然三四天玩失踪,手机不接,单位找不到人,也不回自己的家,这是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秋怡已经把爱变成了愤怒。她爱他,要随时知道他的一切。要知道他人在哪,和谁在一起,在想什么,在干什么。 承业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知道,都要在掌控中。三天的失踪,简直让秋怡发疯。她痛哭,她咒骂,她气急败坏的摔烂了手机。更加严重的是,她和父母吵了起来,不只是为了维护自尊和独立,更多的还有厌烦和无奈。她需要发泄和求助,但父母帮的只是倒忙。 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平静,但实际上已经南辕北辙了。 承业更多的是想调整自己,理解对方;秋怡更多的是想曲线救国,暗度陈仓。 直线在相交之后,分开会越来越远。 经过了多次这样的反复,两个人似乎都承受不了其中的压力和折磨,协议离婚了。或许正应了秋怡父母的猜测,看来长辈的眼光真的很“准”呢! 还好,两个人只是领证,没有实际住到一起。在分割财产时,简单明了,就是一个大写的“无”。 这一个字在空白的协议书上是那么的刺眼。看来,白色真的容不下任何瑕疵,哪怕是一个禅意十足的“无”。 第五章 雪夜 坦诚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放下的快。 又到瑞雪丰年的冬天了,世界彻底盖上了银被。承业发红的脸上泛着喜悦,惊心动魄的一年似乎就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回想一年来的经历,确实算得上是惊心动魄。 都说五月是“毒月”,真是不假,承业就是这个月离的婚。但六月就有朋友介绍了,这个速度也是够快的。 他还没从这段感情里完走出来,就又结识了一个高高的美女。这个美女身高174,大大的眼睛,一笑两个酒窝,单纯而开朗。 承业没有马上说短婚的事,毕竟女孩子心里可能会不舒服。而且承业也不想这么早就说,万一不成,他岂不成了祥林嫂,把自己的痛苦到处宣扬。 但是没想到,感情进展的很顺利,女孩对承业很满意,介绍了她的家人和朋友给他认识,带他参加家庭聚会,和他一起去爬山。 不过,承业心里却是不那么平静。 别人看来,结过婚的就是二手货了,没有什么好挑挑拣拣的,但承业可不这么想,他心里还是很珍惜自己一生的感情。 他会很认真的考虑这段感情。 首先,女孩是要身体健康的,这一点没有问题,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 其次,要家庭和睦,这也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父母就他这么一个女儿,家庭关系很好,她母亲那边兄弟不少,一代人都很团结;她父亲这边也有兄弟姐妹,但关系真的很一般,而且和她奶奶的关系不是很好。 有些事,现在不方便问,但总得来说,家和万事兴。 第三,就是要有智慧。虽然这个词用得有点高大上,但实际情况确实是这样的。将来孩子的教育是大问题,而且孩子的智力主要遗传于母亲。但这一点看来,承业似乎并不满意。 对了,忘记介绍,这个女孩叫杜美娜,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女孩当兵可不简单,得有关系和后台。美娜有一个在部队上的亲戚,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了三年通讯员,也出落的亭亭玉立,退伍后找到区一级机关工作,也算顺风顺水。 “有关系就不一样啊!”承业这样想着。不过,如果学习好,怎么不考大学?如果学习好,怎么不考军校?如果学习好,怎么不考公务员,还不是事业编。 所以,她智慧如何,一想便知,而且她的家庭氛围也让承业焦虑。 承业很喜欢打麻将,简直对这种中国游戏上瘾。这是天生带来的东西,后天没办法改变,就象承业不胜酒力一样。 但是,承业从小到大都没玩过实体麻将,只是在电子游戏上打打而矣。认识了美娜后,就基本上能周周打一次,因为她的家庭聚会主题就是麻将! 美娜的妈和舅舅们经常轮流做东道聚会。每到一家,东道重点是炖一锅肉,再做几道菜。 在这期间,其他人打麻将,赌资很小。 等饭菜好了、麻将打的尽兴了,就好酒好菜的吃一顿,然后接着打。从中午打到晚上,再吃,再打。 承业可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他的家规里没有麻将,认为这是赌博,从来不打,就连扑克也基本不玩。其次,承业不想吃那么多肉,因为他知道吃肉多了不好、吃咸多了不好、吃油多了不好。 但实际情况是,承业做为未来的女婿,会被邀请一直打麻将,别人可以替换,承业就是打的眼都红了,还是想玩就玩,从来没人制止;吃肉的时候,也是十分客气,再加上实在是太好吃了,承业根本控制不住,吃的十分尽性,简直都要把盘子吃掉。 认识美娜后,承业都长了五六斤肉。 “这样可不行!”完沦陷的承业时刻提醒着自己,但有什么办法?聚会不参加,还能去干什么? 他是一个无趣的人,不是能够经常别出心裁想到玩法的人,而且酒吧、夜总会从来不去,再不去参加这种家庭聚会,难道只能相互对视吗?想到这里,承业也是无可奈何。 而且,看她们家人中的同辈人,都学习平平,没什么特长,这与经常参加麻将聚会不无关系。 自己以后的孩子也很有可能受到这些影响。不过,这能算分手的理由吗?承业认为家庭氛围很重要,但他现在的处境是,刚离了婚,好意思说这个理由分手吗? 恐怕连介绍人都会鄙视他。 承业犹豫了,该找个什么借口分手呢?同时,揪心的事还有呢,前妻秋怡一直在纠缠他,一直要和他单独谈谈。但只要见面谈,说了没两句就哭,然后就开始闹。 承业真是受不了,开始回避。 但似乎没有用,从签了离婚协议书到认识美娜,到参加美娜的家庭聚会,秋怡经常会把承业堵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刚和美娜分手,转头就碰上秋怡。 这种双重感情的撕裂,让承业很难受。 他屡次说,既然没关系了,那为什么还联系?如果有事要谈,为什么又谈不出什么?既然谈不出什么,那为什么还见面? 承业不断的这样问自己,也不断的问秋怡。其实他心里越来越清楚,秋怡不是真的要离,而是想教训他一下,然后再复婚。因为她心里有底,觉得承业真的喜欢她,离不开她,会同意让她当女皇的,登上皇位的野心一刻都没有停止,也一点都没有疑问,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承业想告诉她的是,破镜不能重圆,出了婚姻登记中心的门后,承业就不会回头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一个女皇,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奴性,他要做自己的主人。 不过,秋怡一直没有认清这一点,一直在纠缠不清,甚至到了狂乱的地步,而她的父母也为这事操碎了心。 一个失衡的家庭让承业更加望而却步。 刺激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五六个月过去了,年底近在眼前。 明天就是新年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漫天飞舞的雪花正在唱响新年祝福。 承业在美娜家,和一家人商量好了,要去一家高档自助餐厅庆祝。这温馨浪漫的夜晚,和家人一起吃一顿丰盛的自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承业和美娜先到楼下开车。这么寒冷的天气,是要提前暖车的,美娜的父母随后就来。 两个人来到车旁,对了,这是一款法系车,是承业自己出的钱买的,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开的比较熟练。他很喜欢,也确信没买错。 简单扫去车上的浮雪,两个人都坐在了前排。承业正要启动发动机,突然有一个黑影,来到驾驶门口,敲驾驶室车的窗户玻璃! 承业吓了一跳,他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也没有乱停车,这个地方停车本来就不收费。在这种下雪的天气,难道出现了什么雪怪! 他定睛一看,顿时气的浑身发热,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这个人是秋怡! 她来干什么?她为什么来?她还要不要脸! 想到这里,承业奋力的推开车门。但是,他下车的前,还是扭头给旁边的美娜说:“没事,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等着我!” 承业面对秋怡,表现的还是很冷静。他不想把这事搞大,因为旁边有人。 虽然他也没想一定会和美娜走到一起,但这种事,让两个女人碰了面,实在是太尴尬了,这种在电视中才有的狗血剧情,实在让男主角无地自容。 而且,就算到今天,承业也没有告诉美娜以前的事,他想找一个机会,但秋怡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来干什么?”承业低沉的声音问,他不想让这事太张扬,毕竟美娜能听到,她的父母也会马上下来,吵的声音太大,都听见了不好。 “我想找你谈谈。”秋怡还是这样说,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有什么好谈的?”承业都要疯了!相同的话说一百遍,简直就是核炸弹。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大脑在飞快的运转。 “这样吧,我今天有事,我们改天聊吧!”承业第一次这样承诺。虽然已经被逼宫多次,但每次要不就是完拒绝,要不就是马上找地方谈谈。 虽然谈的结果肯定是不好的,肯定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谈完了,至少是可以有个结果,至少可以安静几天。 因为,承业从来不喜欢问题过夜,今日事、今日毕。这不仅是生活习惯和人生信条,而且也是他的直觉。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希望给她,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秋怡就会无所不用其极,马上就会有口实在手,会步步紧逼。 但是今天,承业突然想妥协,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扫美娜一家的兴,他实在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他至少要尊重一下美娜,让她别在家人面前出丑。他心存侥幸,认为秋怡至少还能识大体,让他在这个时候下得来台。 “那你把电话留给我!”秋怡果然得寸进尺:“你明确一个时间!地点!” “啊!”承业吃了一惊,那些痛苦的记忆瞬间在大脑中爆炸。他的手机号,就是因为和秋怡分手而换的,她不断的给他打电话,不论何时何地。而且,如果明确了时间和地点,胆敢违约,又会是一场大闹。去了也是鸿门宴,非死即伤! 承业犹豫了一下,认真权衡一下利弊。 “不行,我不想和你谈什么,没什么可谈的!” “你怎么又反悔啊!”秋怡反应的很快,她可不想失去任何一次机会。她眼睛紧紧的盯着承业,在寻找一丝丝的把柄。 “你总是这样!” “我哪样了,有什么好谈的,不是都谈过了吗?”承业不自然的逐渐提高了音调。对于这件事,已经谈过好几次了,也已经饱受折磨好几次了,他真的不想重复以前的苦痛。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承业慢慢失去了耐心,他担心时间再长,等美娜的父母都下来时,看到这一切,如何去面对。 而坐在车里的美娜不知道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没有,如果她从车上下来,又会怎么样呢? 已经尴尬加愤怒到顶点的承业还是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这时美娜从车上下来,静静的看着秋怡。 秋怡好象淡定了很多,她感觉自己要胜利了,要抓住承业了。甚至都略微表现出来一丝丝的得意。 承业木木的在原地站着,美娜走到他这边来,站在一边。 秋怡还在僵持,他在等承业的告诉他的手机号。她原本是可以查到的,但是她要听到他亲口告诉他,她要看鱼上勾。 “快说!” “不行!” 秋怡一转身,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准备上车! “你要干什么?”承业赶忙走了过来。 “上车!” “不行!” “为什么!” “走开!”承业愤怒了,她实在是太无耻了,一定要把事情搞大吗,一定要赖着不走吗? 承业一把推开秋怡。 “你干什么!”秋怡大喊道!说着,又要来开车门。 承业真的气急了,又用力的推了一下秋怡! 由于下了一天,路边积了很多雪,秋怡一下没站稳,“砰”的一头碰到旁边的水泥电线杆上! “啊!”秋怡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从她额角渗出,顺着惨白的面庞流了下了,有几滴还滴在白色的雪地上,是那么的刺眼。 承业顿时呆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雪地上的这一团物质,脸色吓的煞白。 第六章 无奈 白色,还是白色。 承业的脑子里面一片白色。 那不是空白,而是所有的颜色都在争奇斗艳,发出耀眼的光芒。承业实在无法分辨出哪是红、哪是黄、哪是蓝、哪是绿、那是紫…… 是的,他顺利的进了警察局,又顺利的放了出来,又顺利的进了医院,又安静的等在病房门口。 此时,除了秋怡,美娜也病倒了,美味的自助餐肯定是没去吃了,随后的几天,美娜也粒米未进,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发呆。眼泪时不时的就滚落下来,鼻尖哭的通红。 她需要一个解释,但好象也不需要了,如果有了新的解释,那会是一把新的尖刀插入她的心脏。 她听的很仔细,秋怡在流血之前,曾经冲她炫耀。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在那里工作!你根本配不上他!” 什么!她知道我是谁,还调查过我,居然还说我配不上承业? 美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觉自己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在被人观察、被人实验。她顿时觉得头晕,感觉手脚发凉,开始不听使唤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美娜不停的问自己,她只能确定一个字“前”,但后面应该是“女友”还是“妻”?她实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怕听到最坏的答案。 她已经被压的透不过气来了,不想被活活的压死。 然后,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的余光看着旁边不断的换人,不断的有人发出声音。她只是偶尔回答一声,证明自己还活着,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承业来了。 美娜突然感觉眼泪即将失控,破碎的心即将分崩离析。她强忍着泪水,想看又不愿多看承业,但是却认真的听他解释。 是的,前妻! 是的,离婚的! 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一直没有机会!” 是啊,他们相处的太愉快了,在一起的时间感觉是那么短暂。承业不想扫她以及她家人的兴,不想提起痛苦而又正在继续的往事。承业也想在和她交往的时间里,暂时忘记一下还有她的存在。 那简直是魔咒,无处无时不在。原本以为和美娜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暂时屏蔽这无休止的纠缠,但现在,这个屏障也没有了,并且被打的粉碎! 一段沉默之后,承业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你先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美娜知道承业要去哪里,但她却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 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承业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在回想这几天的经过,想从中推导出一点点的答案。 美娜只是心病,过几天就好了,但是心理阴影可能一时半会挥之不去,如果她确实不愿意继续了,也好,大家都轻松。珍惜经历过的就好了。 秋怡这次受了伤,他们家甚至于整个家族都知道了。在前夫新女朋友家的门口出这种事,就算受伤的是她,但总是说不过去。 她为什么在那里?为什么恰好此时在那里?她是怎么知道那里的?是找人跟踪?调查? 不管怎么说,女孩子还是要脸的,她们家也不会坐视不管,总会有人出来劝劝。而且,秋怡经过了这么多,难道不会清醒点吗?还会胡闹多久? 承业想到这里,虽然不能有完的把握,但也觉得摆脱秋怡不成问题,只不过代价有点大,而且还深深伤害了她。 “我真是没有办法,除了说对不起,我还要说感谢你!”承业默默的在心里对美娜说。 但是,他什么也不想对秋怡说,就算坐在她的病床边,他也什么也不想说。无话可说! 他讨厌伪装,最初的单纯已经完不复存在,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在承业眼里都是伪装,她要当女皇,就要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得到并控制他,所有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秋怡已经醒了,她正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她正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博取同情,又在精确的计算下一步的打算。 她的路越来越窄了,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或者还有没有棋可以下?她都在认真的考虑,毕竟只有这一次了……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白茫茫的一片。 有科学研究表明,白色之所以是白色,是因为它已经包含了所有的颜色,它的贪心让自己看起来一无所有。 这样的白色,还有被可怜的必要吗? ------题外话------ 如果你喜欢,请鼓励一下,我会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