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成神真法》 第一章 原始森林里的荒野求生? 1,原始森林里的荒野求生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森林,植被茂盛,有些地方甚至不见天日,王舞阳在这片森林里哭的泣不成声。 王舞阳是一名刚刚毕业的网络通信专业的大学生,男,23岁。 他本来觉得一切都非常顺利,刚刚在大城市找到工作的他在领了第一份工资后的双休日,和同时”末日生存狂”群的同好们假借荒野求生的名义到郊区野外烧烤,大家晒一晒新到手的生存装备,喝喝酒,吹吹牛,野地里在帐篷里住一宿,逃脱钢筋水泥的现代森林,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啊。 天有不测风云 如果之前有人问“王舞阳先生,你觉得你被陨石砸到的几率是多少呢”这种问题,王舞阳一定觉得莫名其妙简直智障,但是现在他会觉得一件事情既然可以被描述出来,那么它就一定有一定几率发生。。。 就在那天,大家酒足饭饱,开始显摆自己新到手的装备;群主的万能工兵铲,小姚的40磅清弓,二代哥的夹钢丝登山绳和军用防水笔记本电脑,和他自己新到的登山靴。就在那一刻,一颗陨石从天而降,以快到王舞阳跟本没反应的速度,撞击到他的身上。 王舞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清晨了,意外的身上除了一点点小小的擦伤外,什么都没有。大家的装备也凌乱的散落在一旁,友人们却是一个都不见。 他仓皇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原始森林之中,植被茂密,落叶繁厚,国内根本没有这样一篇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他惊慌失措,以为这是朋友们的玩笑,但是等到他登到附近最高的地方望远的时候,他惊呆了了。 目光所及,崇山叠嶂,一片深绿,根本望不到边际,他手足无措,将可以够到的装备全部装进背包,只想快一点离开所处之地。 他拔步就走,精神敏感的就像是惊弓之鸟,走了一天,寂静的森林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往哪个方向前行。然后他就绝望了,跪在了地上,他竟然回到了原地。 日落西山,马上天黑,王舞阳大脑刚刚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他知道自己浪费了大量的体力,需要休息,但是野外的夜晚必须生起火来,他一边跪在地上想用火石点起火种,一边泣不成声。孤独和惊慌击溃了他,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到他逼仄的出租屋去。 等到他在火堆边上沉沉睡去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泪人儿。 “我需要一个计划”他想。 第二天清晨一早,他开始清点自己的装备:手机(摔得细碎),工兵铲一把(不知道质量如何),40磅清弓一把及配套重箭30枝(从来没有系统的练习过),登山绳约30米(二代哥不知道买来干嘛),军用防水加固笔记本带win7系统及配套太阳能充电器(好东西但是没网络),压缩饼干若干(省点吃够一个星期),生存匕首两把(神器内藏打火石),净水剂和消炎药(神器),没水。 生存下去的计划腹稿就在他的脑子里,昨天晚上就已经制定完毕,他需要首先在这片森林有长期生存的能力,首先他需要先找到水源,然后要设定足够多的陷阱来保证未来所需的脂肪和蛋白质来源,如果有野果就更好了,维生素也能解决,不能每天晚上都谁在火堆旁边,一个小小的茅屋也是必要的。他压力山大,但是觉得“生存狂”群里学到的知识可以支持他获得救援或者走出森林的一天。 3个月后 森林开始入秋,王舞阳正趴在一棵树上,这里距离他的营地约一公里,他衣服破破烂烂,但是肌肉结实,蓬头垢面但是眼神清亮,看起来野外生活过得不错。 树下是一只失了群的野猪在拱着树下的土堆。野猪这样的动物倔起来老虎都会退避三舍,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野猪不会抬头。这就是说即便王舞阳和它近在咫尺,但是却无法观察他。 王舞阳握紧工兵铲,感觉自己就是刺杀秦王的荆轲,他已被堵在这棵树上多时,好死不死的野猪半天不走。弓箭未曾带在身上,自己现已避无可避只能先下手为强。他纵身一跃,借着下坠的巨力将工兵铲的锋刃“锵”的劈在野猪的后脑连接处,拔都拔不出来,铲子把手脱手,王舞阳快速找回身体平衡害怕野猪临死反扑,但是大个子已经踉踉跄跄的颓在地上飙血了。 “今晚加餐” 王舞阳自言自语。在孤独一人的原始森里为了保持住自己的语言能力,他只能和自己说话。 他用绳子绑好野猪四肢,几百斤的猪他只能拖回家,野猪的骨骼,皮毛都能为他所用,收获的喜悦让王舞阳没有感到丝毫疲累,他要一口气把它拖回营地。 看来三个月的森林生活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王武阳已经从叶公好龙的大学生变得能够熟练的制作陷阱,能根据动物粪便追踪食草动物,能用浓烟和火光驱赶大熊。现代工业制作的生存装备让他觉得他无往不利,生存狂群里的知识没有白学,大森林生活反反复复的教育着他,他在失败和挫折中狂野生长。 “大风越起,我心越荡”。 他甚至能爬到树上,用跳下时的巨力劈砍狩猎野猪,食物短缺得到缓解,肉类充足,还有野生水果搭配,他在城市都没有吃得这么健康,营地往西不远处还发现了矿盐,生存压力让他迅速成长。他甚至开始计划冬天前走出森林,重返现代文明社会。 但是今天注定是会让王舞阳记忆深刻的一天。 他在一片山崖下发现:当初一起野营友人的一个背包正静静躺在山崖上。 “意外之喜!” 山约高10米,3层楼高,60度倾斜,王舞阳觉得自己抵挡不了背包的诱惑,那里面说不定有自己走出原始森林的关键,他放下野猪,在山崖突起的乱石间借力,缓缓地爬到山崖上,他觉得自己的攀爬的英姿刚健有力,灵活矫健,然后他就被吓傻了。 一只鸟,一只巨鸟,一只银色的翅膀上有着繁复花纹的巨鸟,在山崖上酣睡着,脑袋呈流线状,线条美丽优雅,呼吸声就像王舞阳大学舍友鼾声一样大。哦,身长和大学宿舍差不多大。这一切就像把“我不是地球生物”标在身上的外型 王舞阳当时就吓出一身白毛汗,巨鸟的面前他就像一条小豆虫一样,他蹑手蹑脚的拿起背包,用比上来时更矫健的身法撤了回去。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巨鸟被惊动缓缓张开一只眼,又睡眼惺忪的换了个卧姿继续酣睡。 王舞阳遭受到了精神冲击,他抛弃了猎物,只拿着背包狂奔回了营地。“难道,,我已经不再地球上了??!!” 小伙子你知道的太晚了。 “难道说我穿越到了外星怪物的世界里???!!!” 额。。。这就不一定了 都说了今天注定是会让王舞阳记忆深刻的一天。 他抬头望天脸上满是忧郁和沧桑,就像刚刚被吓的要拉裤子失禁的不是他一样。然后他就看到了带来更大精神冲击的东西: 十数人,或长袖御风,或踏剑奔袭,男性多人衣着长袍道装,女性一人身着素色宫装,彼此时而机动攻杀,时而往来牵制,渐渐的往他的方向飞来。 王武阳瞪大了他不识泰山的狗眼,像个傻子的怪叫:“难道我穿越到了修真界!!!!????” 啧啧啧,喊得都破音了,小伙子来了三个月才了解到也不算太晚。 欢迎来到——东起东海万仙岛,西入原始亿魔岭,南有巫疆金佛国,北至大千极光海,绵延万万里,天圆地方,诸界中心,修行长生、鬼蜮争杀之乐土——真界。 激动么,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荒野求生者”?嗯? 第二章 神仙打架 没有任何词语能够描述王舞阳现在的心情。 他能够做什么呢?他只能站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tmd,tmd。。。。”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从原本以为还在地球上,不得已制订了野外生存计划,到自己穿越到了修真界,他的常识变得七零八落。 “所以说我再也回不了家了?”他喃喃道。 他的已经开始隐忧,如果这真的如他所想,他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界,那么在一个高武的世界观里,他的一切生存技能都是不适用的,不成为修真界金字塔的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他永远都是别人食物链里的一个下家。 “我需要一个新的计划”他自言自语 这样愣神良久他突然开怀大笑,“且不说什么修真界不修真界的,我王舞阳从小到大只怕一件事,就是前路已尽,欲进无门!”这一刻王舞阳意气风发,无论从学校到社会,他只怕自己有一天会沦为众人。 同时天空之上,孙榕是北境之南青虹剑宗宗主的独女,从青虹宗从到此处北海森林何止万里,她这次来本是有要事拜访一位朋友,没想到猛龙过江被人盯上,被几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散修设计打了埋伏,她一路远遁,被后面的几只野狗追迫到森林深处,已有四五里多余,追逐战耗时费力,在这样耗下去,她连一战之力都难以保存,对面散修实力是参差不齐的还丹上中下期,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她当即拉伸机动,停在半空,对面散修也随之停下成包围之势 “青虹宗宗主独女。。。哈!”领头男修出头讲话,吊梢眉毛,声线阴冷潮湿,让人厌恶。 孙榕当即皱了眉头,散修一路追而不打,像是要把她赶至荒野,这没头脑的草包一开口就点破她的身份。。。这必是宗内几个狗东西扯后腿,施了下作手段,“只是情报上就压倒性的不利,怕是,不好破局!”她想“我还有未尽之事,若今天要是折在这里也不必再想日后大事了!” “孙大小姐让我等一阵好追。。。。” 只是突然孙榕一记剑气化芒,在这吊梢眉毛话音未完之际,她突身向前,使近身搏杀剑术,精纯剑意刺破对方层层护体真息,格开吊梢眉毛右手法剑,无视他徒劳防御的左手,一剑劈在他慌乱难以自持的丑脸上,剑气透脑,泯灭生机。这个刚刚登场的反派连嘴炮都没打完就当场身死道消,魂入轮回了。。。 玄门正派弟子的心性、身手终究不是几个野修能比的。 孙大小姐轻震长剑,甩掉血珠,任由他尸身跌落高空,嗓音清冽 “孙大小姐也是你这条野狗能叫的?”吊梢眉毛的血没在孙榕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诸位追我已有小千里,为表答谢我就还诸位个入土为安吧!”说吧身形暴起。 众人先被人斩了领头的,失了先机,又为孙榕气势所迫,已生退意。但若是此时逃遁只会有个各个击破,散修们虽首尾难顾已生退意,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舞阳在地上心驰目眩,曾经幻想过的修真者斗法就在眼前,那修真者们的对话交手都被他收在眼里,散修口中的“孙大小姐”更是震惊了他,“真是个辣手娘们”他兴奋地有点颤抖。王舞阳脚步不停向着斗法现场正下方赶去。 孙榕用计诈得吊梢眉毛发声,先声夺人杀掉带队首领,自觉剩下众人虽已是乌合之众,但是此次北境之行不可泄露,在场散修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灭口,当下痛下杀手,不再顾及真元消耗,剑招一招比一招凌厉起来,散修们失去指挥,一盘散沙,但是当下独自遁逃也只是取死之道,进退两难再难生战意,顾头不顾腚被逐个击破。 等王舞阳赶到吊梢眉毛坠机的地方时,空中战场已经移位约一公里,8人散修只剩两人,皆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此时天气转阴,空中秋雷阵阵,惊雷带动周围元气震荡,孙榕盘算战场情况越拖越复杂便强提一口真息,心想务必速战速决。她躲开其中一名散修的天雷符法,强行拉近两人间距,引爆剑气炸开他护体灵光务求速杀。 就在此时孙榕看不到的一处死角,原本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的黑袍散修,突然身形加速,仿佛移形换影一般突进到同伴身后,孙榕将长剑贯入正面敌人之时同时有一把四尺漆黑无光长剑将这两人贯穿。 “糟,雨天元气震荡竟然神识误判了”孙榕当面的散修短短数息被邪剑吸成干尸,长剑由她右肋刺入,后背贯出。孙榕心生不妙守住真元瞬息间徒手握住剑身,真息冲压将邪剑震断,断裂的残剑搅动内脏,孙榕清哼出声。再无力控制身法凭虚御空,从天上坠落 黑袍散修得理不饶人,欺身追击拉近距离,右手聚起雄厚掌力直压一人一尸力求落地之前了解战斗。场上已是攻守逆转。 孙榕强提最后余力,剑光化虹。剑气将死透了的干尸搅成两段,由下至上暴起。黑袍感觉不妙使一高明身法,身体像游鱼挣脱鱼钩一样蹭过了剑光,躲过了斩首剑气,只是被扫飞了发髻。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轰”的坠落到地上。 从宫装女修强突干尸老鬼,到形式逆转仅剩两人双双坠地,满打满算不过数个呼吸,还在森林里奔波观战的王舞阳看的目瞪口呆,本来他已经对修真界的残酷做好觉悟了,但是他能看出黑袍隐藏战力,一直击而不发,直到同伴将宫装姑娘法力耗尽疲力渐生之时,悍然偷袭用长剑将两人串做一串。从宫装姑娘诈出首领暴起,到黑袍借同伴身体偷袭,双方战斗用计之狠辣让他叹为观止。“不是心机表连一个照面都活不过去”,他想 天色渐暗,周围开始滴下雨滴,这场神仙打架还未停止,王舞阳隐隐已偏向孙榕一边,他有点傲慢的不愿看到一个智计武力双全的姑娘香消玉殒。而且孙榕战斗行事刚正,若要在这修仙界里撞一次机缘还是在混乱正义的孙大小姐身上更加合适一点。 况且“我好像恋爱了。”他想。 身随意动,他向着两人坠落的方向去了。 第三章 炸开的花 秋雨打在身上阵阵的凉。王舞阳苦逼的在林间赶路。 另一方面,孙榕和黑袍散修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说是没有结束,但其实只剩下了最后的决胜局了。萧山,那个黑袍散修,和孙榕在他们砸出来的空地上对峙着。孙榕之前中了阴毒的一剑,加上落地时未能合理的解决下冲落势,五脏六腑受创严重,现在的她下身几乎没有知觉,歪倒在地上,只有剑笔直的指向对方。 萧山对于这种杀人劫道,出卖队友的事情驾轻就熟。他生性狡猾无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务必谨慎,此时此刻虽然孙大小姐已经面临绝境,但是他仍然放不下心来,宗门子弟身上总有几件师长赐下的保命之物,孙榕中的一剑乃是他精心炮制的宝贝蚀鬼剑,吸人精血无往不利,九十九步就差一哆嗦,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不差那一点时间。 当下他气定神闲,离着孙榕三丈远处踱步,暗中调息 “孙大小姐当真好辣手,一招’清光影’就将我们死鬼老大哥脑袋劈成了两半,可怜他还有3岁嗷嗷待哺的小儿要养,此仇不报有罔我萧某人仁义之道啊。” 胡说八道,孙榕歪在地上泥水刺骨已是有苦自知,她内府受创,剑疮上的法毒阴邪得很,现在连喘气都难,剧痛让她内息停滞,新力难生。唯一一条生路只有这姓萧的自己顺风浪成浪里白条,露出破绽,只是看这老油狗放个屁都要听个动静的样。。。。 但孙榕手中的长剑丝毫没有颤抖,“我这从来只有尽完的人事,也不用管甚么劳什子天命!”她强忍剧痛想到。 萧山见她眉毛都没抖一下,自觉像是放了个没味的屁的样的扫兴,但是他脸皮上的功夫比的上他的冷血,便自顾自的长篇聒噪了起来。 “哈,孙大小姐心高气傲,自然是看不起我们这样无门无派的散修,不屑与萧某人说话。也对,孙大小姐生来就是高床暖枕,我萧某人却是那市井出身的青皮无赖,看不起才是正理。” 他一边嘴上喋喋不休,一边斜瞟着暗中观察孙榕气机,伺机待发。 “但是!强悍如孙小姐,还不是喝了老道我的洗脚水。我呢,从那死鬼老大哥手里接下这这本买卖就觉得事不可为,如今看来也觉着这厮忒蠢了。而孙小姐你呢也天真的可以,您本有机会在先前埋伏的时刻就能冲杀突围,但偏偏往这片野林子里飞,应该是做了啥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心中有鬼不敢声张。老道我就借孙大小姐的台阶领了这份赏。” 雨中,他见孙榕剑势不动,还是不敢上前了解,言辞往下三路走,使攻心之计以求扩大优势。 “孙姑娘年纪轻轻已有还丹修为,必是日日功课不拉,勤练不缀,怕还是云英之身吧,萧某人比别人就是心肠软了三分,保证不会浪费姑娘一身玄门精气,何不与老道一同求那阴阳和合的极乐啊” 此时此等污言秽语对孙榕之影响尚不足为惧,但是她伤口抽痛,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每一个呼吸间的抽痛都消耗了她的大量体力。 而在萧山视角,孙榕突然脖颈抽搐,像天鹅之死一般要歪倒在地,“就在此时!”,萧山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着,右手聚起灵光直向孙榕。 但是此时此刻可能是整个真界空前的一次奇妙时间+ :一只箭,一只25克由现代化工业打造的传统弓专用箭,借秋雷的霹雳声掩护下穿通重重雨幕,从萧山脖子正后颈射入,穿过他颈椎,撞碎他喉结,将他补刀的攻击打断。还丹修士肉身灵识未曾圆满,这一箭竟然对萧山造成了致命伤。 时间倒回萧山对着孙榕大发嘲讽的一刻,王舞阳对神仙打架凡人跑断腿的事满腹牢骚,但是还是赶到了对峙现场,他无知者无畏,借着雨天的噪音和隔绝气味之效竟然潜入对峙现场不到30步。场面之上女修情况已是危机万分,黑袍老杂毛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看都是毫无翻盘希望。 若是此时掩藏身影,压抑呼吸,即使是王舞阳一个凡人,从还丹修士的手下逃得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等英雄救美的机会要是学做那缩头王八,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他想。 他引弓搭箭,友人的长梢弓专射重箭,这些日子用来打猎有点性能过剩,此时用在偷袭却是显得像是射牙签的橡皮筋一般让王舞阳心里没底。场面上“孙大小姐”情况已是刻不容缓,他将拉距开到最大,和着雷鸣松开了大拇指。 “剩下的就看脸了”,重箭刺破雨幕,朝着萧山飞去,而萧山全部注意力都在孙大小姐身上,护体真息全部放在正面,就像坦克一般只在正面加强装甲一样是个铁头纸屁股,高速飞行的剪枝只在破体而入的时候遇见稍稍阻碍,便已建功。 脖颈中了一箭的萧山踉踉跄跄,被箭毁坏的颈椎夺走了他的平衡,生机流失,尽管如此他掌中灵光依然没有逸散,还丹的修为让他残存了巨量的生命力,他愤怒要回头找出偷袭他的贱人,怒火冲刷着他的头脑。 王舞阳本来看见自己正中靶心还挺高兴,但是没想到那个黑袍人就像他以往猎杀的大型野兽一般。那些野猪,即使被穿甲箭头穿过肺部,仍然能奔跑数十米。果然一个能上天入地的修真者没理由做不到这些。 他暗叫不妙,黑袍手中光芒明明灭灭身体摇摇欲坠,他还是能从中感受到那超自然的力量,他抛弃弓箭揉身向前,以50米长跑的速度跨越了30步,肾上腺素涌向大脑让他连风声都听不见。王舞阳两手分别抓住黑袍人脖子上射穿的箭杆两端,以单身多年的臂力要把这个修真者的脖子拧断。 萧山手中的灵符激发,但是身体缺乏平衡的,不稳定的符法只是在王舞阳身后炸出一个泥坑,萧山脑袋被拧得机乎翻到了背后,双手只能徒劳的在王舞阳身上厮打。 王舞阳的一边,黑袍人身上传来的的力量超出想象,两人的脑袋靠的太近,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脖颈间的伤口飙出血来,溅了她一身。黑袍人的脸被拧得偏向一边,能看见王舞阳的一只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他。 “苦也”王舞阳想,这怪物的求生意志如此强烈,和这样的强弩之末角力也让他暗暗叫苦。 而在另一旁的暂时被遗忘的孙榕,并不是像在场的另外两人所想的那样因受伤昏迷了。 她像毒蛇捕猎飞鸟一般从地上弹起,手中原本已经垂下的长剑突然被注入了力量,之前迷离的凤目突然圆睁,孙榕跨越三尺,一剑刺在萧山的眉心。剑尖插入半寸 “还不够!” 体内真元空空荡荡,伤口拉伸剧痛,已是挤不出来一点攻击力。 但是! 孙榕长剑上的符文错动寂灭,以法剑上的祭练法力为攻击力,以一柄使用多年上好剑器为代价发出了最后一击。这便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王舞阳只感觉先是身上压力一轻,随后和他扭打的死敌的天灵盖突然被炸上了天。 刚刚还意气风发嘲讽的萧山,他的脑花被炸的飞上了天。秋雨混着血液、脑浆落在王舞阳的身上,萧山炸开的脑袋崩得他脸皮发麻,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视角里的女修士仿佛被打上一层柔光,显得极不真实,空气中混着血气和她身上淡淡的冷梅花香。让王舞阳失去了语言表达逻辑。 “你,还是真的能够带来腥风血雨呢.....”王舞阳喃喃说道。 孙榕再也无法保持神智清醒倒下,视角里的最后,是王舞阳高大的身影。 第四章 微妙的误会 4微妙的误会 距离萧山的天灵盖被炸上天已经过去了三天,王舞阳还是有一点点虚幻的感觉。 他将宫装姑娘扛回自己的茅屋清洗包扎伤口,喂了她自己仅存的消炎药。孙榕胸前的伤口前后贯通,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也没有条件做更好的伤口处理,只能期待能飞天的“神仙”有什么特殊手。只是她一直在昏睡中。 三天内的其他时间,王舞阳异常的忙碌。他奔波数里将归西的散修尸体收集起来,现在虽然已是秋天但是,尸体腐烂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出于未来可能用到的原因,不只是修士们身上的装备,连尸体都用大量矿盐腌了起来和那些法器一起存放到离营地较远处。 这么做还另外一个原因,这位女修真者从开始到最后的辣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太吓人了”,当你的脸旁边有一个脑袋被炸飞的时候你也会这么想。 事实上王舞阳做的更加谨慎,他吧自己破茅屋外的警报陷阱改进了一下,变成了针对茅屋里面的女修士。在照顾她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自己的生存匕首,不敢大意。 望着孙榕双目紧闭但是却时刻皱着眉头的清丽脸庞,王舞阳又是钦慕又是畏惧,真是复杂极了。 三天后的正午,孙榕终于醒了过来,她身上酸痛极了,胸口上的贯通伤隐隐作痛,胸中真元凝滞,堂堂一还丹后期修士竟然虚弱如斯。她确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就看见了走进自己所在破茅屋的王舞阳。 王舞阳在外面听见动静,端着一破陶碗水走进了茅屋,他看似轻松但其实一直踮着脚尖,对应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人们的观念道德理念哪怕是这位他有着好感的女性的性格都属于未知之事,他无疑是有一些紧张过头了。 孙榕的防备心也没有放下,她自认能够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自己的机敏,但就算是千算万算她还是被那个散修所暗算,在什么时候小心翼翼总是不会有错的。毫无疑问这位孙大小姐也是有一些紧张过头。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概括现在的情景就是,“微妙”。 王舞阳一手插在裤兜里,紧紧的握着生存匕首,一手端着水“你终于醒了,从我抗你回来已经过去三天了,小姐怎么称呼?”,对着孙榕说道。 孙榕这一边也察觉到了王舞阳肢体语言上的异常,她心生一计一边说道“我姓孙单名一个榕树的榕字,多谢你当日相救了”一边接过陶碗。 孙榕觉得很奇怪,这个穿着奇怪的野人之前协助她度过了大危机,现在却一副可疑的样子,她作势要喝水,心里有了定计,她让身体保持虚弱的模样让陶碗颤颤巍巍的,接着像手足无力撑不起陶碗的重量一般将其脱手了。 王舞阳神经一直紧绷着,预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此时陶碗脱手,他下意识的双手去接,但是他忘了一件事,他的右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 这是简直就像图穷匕见一样。。。。 王舞阳就懵逼的停在了那里,场面十分尴尬。任由破碗落在地上。 他和孙榕两人半晌不动,只有两人目光快速流转,都在盘算这什么。 孙榕率先出手,她身受重伤内息一团乱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手近战搏击也不是王舞阳能对抗的。孙榕从铺盖上弹起要去抢王舞阳手里的匕首。 王舞阳觉得心力交瘁,原本的但是情况身不由己。他按照自己的突发应对计划,直接后仰一边躲开孙榕的攻势,半空转身用匕首直接割断了陷阱的启动绳索,屋外的作为陷阱动力的小树随之绷直,拉断了作为茅屋支撑的主梁。 这明显是王舞阳的手下留情,他本来可以设置一些更阴险的陷阱的。 孙榕被盖在一片瓦砾之中,事情和她想的也不太一样,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突破了身上盖着的茅草。定位到了始作俑者王舞阳,一拳闷在他的脸上,她也一肚子火气要把这个小鬼控制住,再好好的问话, 王舞阳刚从地上爬起来就中了一拳,他又被击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吐掉了嘴里的血水和半颗断牙,“妈德小娘皮,我上定你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像土狗一样冲了上去抱住了孙榕。他的体型和体重占优,孙榕的伤让她和凡人无异,竟然被王舞阳扑倒在地。 王舞阳现在明白了,这些天生飞着的修真者皮糙肉厚得很,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孙榕的脸上打了好记记勾拳,随后率先站起来往孙榕的小腹上踢了好几脚,潜意识里王舞阳还是避开了孙榕胸前的伤口,狗改不了吃屎的他浪得说:“来啊,小姑娘,来找你爸爸。” 孙榕气的都要失去理智了,她护住头脸,猛地一记兔子蹬鹰,踢在了王舞阳的蛋上。王舞阳受此重击也是倒地不起,孙榕气喘吁吁“现在谁是你爸爸”她回敬王舞阳。 两人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都气喘吁吁的盯着对方,刚刚的打斗微妙又尴尬。两人都发现之前王舞阳的生存匕首就掉在两人中间,同时向匕首冲了过去。 王舞阳率先抢到匕首,但是两人冲势都太猛,脑袋撞到了一起,王舞阳满眼金星,想醉汉一样。他重新掌握下平衡,把孙榕压在身下,握着匕首的右手猛地抬起就要落下。 他忽然就那么僵硬的停在那里了,他和孙榕那双斗士的双眼对视着,他喜欢这个有着不屈灵魂的姑娘,“我做不到。。。”他喃喃道。 在他短短的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见这样让他心动的姑娘,大脑里负责爱情的那一部分疯狂的分泌着多巴胺,王舞阳竟然缓缓地把匕首放下了。 孙榕不明所以,看不清这野人什么路数,只是还有让她更看不清的事情即将发生。 单身二十多年的王舞阳,在异界邂逅了他人生里的第一份爱情,他要以最隆重的仪式来迎接它。 他把匕首丢到一旁,双手握住孙榕的脸庞,吻了下去。 孙榕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打,瞪得瞳孔都放大了。。。。 第五章 篝火会谈 “大家好,我叫王舞阳。是的,就是我作为一名普通人强吻了一位修真者。” 孙榕从震惊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蹬在王舞阳小腹上把他踢出了一丈远。王舞阳顾不得肠子像是被踢断的疼痛趴在地上废了好一通唇舌才把刚刚的误会解释清楚。 两个人重新把茅屋立起来,现在一同在篝火的旁边坐着。 气氛很是尴尬。 王舞阳率先开口:“孙小姐,虽然是迟到的自我介绍,但是我们还是认识一下吧,我叫王舞阳,跳舞的舞,太阳的阳。先前真是失礼了。” 孙榕并没有顺着话头往下说,她盯着王舞阳说:“你穿着、使用物品、行为举止我都闻所未闻,你应该不是真界中人吧?”她一边发问一边观察王舞阳动静。 王舞阳此时的心理活动就像是考场被老师抓到作弊的学生,又或者像被预言家查杀的狼人一样,身份虽然有被揭穿的风险但是戏还是要继续接下去,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说:“虽然我是一介凡人,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太棒了,孙榕果然被这个话题所吸引,虽然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可知道你我仙凡有别,我虽驻颜有术但今年已经三十有五而我如今已是还丹后期,寿元至少三百余年,更何况我不会停滞不前,而凡人就算没有刀火病灾寿数也不过百年。”她说着目光游移到王舞阳的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点知难而退。 王舞阳只在她说年龄的时候震惊了一下,接着却神色不变厚着脸皮回答道:“孙姑娘可以教我修仙。” 孙榕也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发出一声又像感叹又像嘲讽的轻笑:“且不说气动、长息、明窍这三个境界就难住了几乎所有想要修仙的凡人,日后要是没有一部玄门正宗功法,连阴神都练不出来,更无论通神、还丹、步虚、真人、劫法、地仙乃至于天地同寿这些境界了。” 王舞阳被她的一通说法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为了保持地球人的骄傲,还是面上不懂声色。 孙榕看着他继续说道:“且你可知修行问鼎长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玄门正宗的功法?” “非也,修行成仙问鼎长生的最重要的关键,不是玄门正宗的功法,而是——机缘”孙榕目光灼灼和王舞阳四目相对,但是王舞阳还是那一付意志坚定的样子,王舞阳自觉接下来孙姑娘所要说的话,不仅只是决定自己的修仙之路,还有某些孙榕自己的选择,他没有选择插话等着孙榕吐露下文。 孙榕顿了一顿说道:“我要拔除身上的法毒,等待身上的创伤的恢复,如此一来约两个月的时间不能妄动。也罢,就送你一场造化,还了你的救命之恩。”言辞之间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要看看这个嘴上说喜欢她的小鬼言行是否合一。 “你可有可记录的纸笔?” 王舞阳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你稍等一下”王舞阳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友人的军用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两人都有一点点小小的默契,王舞阳没有介绍这东西的来路,孙榕也似乎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心。接下来由孙榕口述功法,王舞阳在一旁用电脑记录着。 画面违和感实在是太强了。 孙榕要教给王舞阳的是真界最大路货的筑基功法“十元功”,取十全基础之意。这是一部在散修中非常有人气的功法。从气动境可一直修行到通神镜:阴神出窍 随着“十块钱”功法的阐述,诺大的修真界在王舞阳的面前揭开了一角。 这和他以往在娱乐作品中了解到的修真功法稍微有点偏差,既没有他想象到的难也没有他想象到的简单。 以对普通人来说,这部功法的文字十分晦涩,一个修真界缺乏基础教育的泥腿子,本身很难读懂它,再者其中的专用词汇和暗语过多,但就算这样它也算是相对而言比较好懂的了。除此之外功法的修行除了对于修行者身体素质有着刚性需求之外还包含了一部分对应的“修行哲学”。 比如说这部“十块钱”,他的基本修行哲学就只有一个,叫“贪生怕死”。 无论是前期截留体内精气外流,还是最后构成阴神、引得出窍,都透露出一种用力过猛的意思,全部往提高成功率上走。除此之外对于各种对地法术的相性也相当不错。而相对的,这部功法的缺点也十分明显的。它的元气输出太低了,“十块钱”是一部低排量的卫生功法。 王舞阳对功法的好坏好不奢求,这部十元功对初学者的要求之低正和他意,发动机的输出不足的话,就用高效率攻击法术,这一切都是可以优化的。 紧接着孙榕教他的是修真界的各种常识。真界天圆地方,从南到北,横贯东西不知几万万里,且无时无刻在吸引一些散碎世界种子扩大着。他们现在所处的北境森林就是几万年前被真界融合吸收,在北地生根的。因此真界经常有一些舶来品出现,这就解释了孙榕对王舞阳奇特的装扮见怪不怪的原因了。 除此之外因真界之大,范围之广,世间的修士种类也各不相同,上述的修行境界也只是其中道家玄门一支的级别分类。 而修士种类也是因为他们自己所修行功法对应的修行哲学不同。以按极南佛国来讲,大和尚主修转世重修,佛国境内自建了一套异常严谨的修行机制。带牛头马面上门索命功能,奈何桥系统,孟婆汤补丁,六道轮回算法机制,功德投胎排名机制,应对bug的谛听系统,防热备用的地藏王系统。诸此繁多的设定保证大和尚们始终自己玩自己的。王舞阳听讲的时候觉得奇妙极了。 除此之外更有妖修,剑修,巫术,魔门,域外天魔,神道,外道,各种修行之体系,皆有登极长生之可能,在世永生大佬不知多少。 除基础功法之外,修行者还要修行所需的攻杀法术,机动身法,对应心魔的静心之术,防域外天魔的精神防御术,更需要如炼丹,制器,驭兽的生产技能来生活。杂类无算。 最最主要的是修士不仅修行枯燥,而且人家还没啥娱乐! “饶了我吧。” “大家好,我叫王舞阳。是的,我感觉自己小看了修真界。”(咸鱼躺) 第六章 实验和日常 孙榕把一切该教给他的知识告诉他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去疗伤了。 这些林林总总的修真界知识对于王舞阳来说就像高考题目对于初中生一样,记下来之后也想不起来。但是没有关系,当你的目标过于远大的时候你需要的是制定分期计划。 王舞阳自认还是非常善于定制计划的。 首先长期目标:不能在这个修真界碌碌无为。无论怎么说修真界的都是一个古代社会,弱肉强食法则大行其道,其中的利弊不用细说,要想让自己活的得自在一点那么力量就是必须的,简直上不封顶。 中期目标:“我要和孙小姐结婚。”这个也过于遥远了,从零开始修行的话,就算是吧目标改为:“获得孙小姐的承认”。也需要将自身实力修炼到还丹境界。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短期目标:至少要把十元功修炼到登堂入室。这就简单多了,就像短短的时间内学习虽然考不上清华北大但是至少能把物理成绩提升到及格。 目标确定后就是制定计划,王舞阳想要在2个月内至少要证明自己的优秀,他详细的将“十块钱”翻译成了白话,注释了所有的暗语,通读理解了之后安排了每天的时间表。 每天早上至少要有4个小时的修行功课,超出这个时间反而过犹不及。吃过午饭要去收集食物,然后下午他要抽出时间研究从散修身上拔下来的小玩意儿,他有一点点奇特的想法,想要靠实验来验证一下。晚上的话他要留下一部分时间和孙小姐调情(单方面的),荒野里的孤独男人除了吃和操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修行第27天。 王舞阳结束了一天的早课,他本身身体强壮,血气浓厚,对于修行的第一阶段气动境来说身体素质是十分重要的,27天内天内不断地打熬身体,引导吐息,使自己身体内外的能量壮大,加之他原本就可能是修行天才也说不定,从能感受身体气机的那一刻开始他以超神速的状态使气动境界圆满,进入了长息境界。连孙榕都惊讶无比。之后就是水磨工夫的温养壮大,急不得。 身体气机流转,耳清目亮,修行的每一天给王舞阳带来的感受都不一样,那种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变强的感觉简直欲罢不能。 王舞阳吃完午饭并没有去打猎,往日储藏的食物已经足够多了,孙小姐也只吃自带的辟谷丹,况且他还有想要就快完成的实验要做。 他来到远离营地的一处空地山坡。要说王舞阳最喜欢真界的哪一点,那就必须是修行界的炼器和符文系统了,这种成体系的,经过多年积累沉淀成型的符文规则和炼器规则,简直是一种新的科学体系。可惜的是这些在注重自身强大的修真者眼里的外物反而不值钱。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在学习。 今天他要试验的是稳定爆炸物的制作。材料是从散修们随身储物戒指里搜刮出来的符法消耗品。原理相当简单,在一截玉简注入过量的元气,用特殊的符文控锁住,靠一点点真元灵机触发引爆。 “啪”,大约是比过年爆竹爆炸稍微大一点的爆炸声,随着王舞阳隔空注入法力而发出。 玉简完全爆碎,这种可以大量产出,用来为通神境界以上的修士用来作攻击符法施法材料的玉简炸的连碎屑都找不到。 虽然有点轻浮但是王舞阳感觉仿佛找到了自己金手指,无论他自己看到的神仙打架,还是孙小姐的口述中都没有一位修真者使用类似地球枪炮的武器,虽说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对于事物看法的不同,结合起来可能会产生变革性的产物,但是他或许可以靠这截小小爆炸玉简的衍生物改变修真者们的战斗形式。 “哼哼哼…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这份喜悦简直难以抑制,王舞阳笑出了声。 由这一个小小的实验王舞阳能推测许多事情:修真者们传承方式依然还只是宗门师徒式的授课,散修们会更烂一些:去自学,知识的传承非常不稳定,且每个人的秘法绝招不轻易外传,这样使得低阶的修真者们的战斗水平高低不同,爆炸发射弹丸武器对低阶修真者的压制可能是压倒性的。虽然枪炮对于高阶修真者的杀伤力虽然有待商榷,但是王舞阳还有许多奇思妙想未曾试验过。 从知道穿越的地点其实是修真界但电脑还能正常使用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没想到两个世界的基本物理法则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而且低魔的地球世界对于资源的利用之精细、系统化几乎为道。 王舞阳的金手指不止在于那一点小小的修真界版火药武器,而是在于对事物利用和处理的观念不同,剩下只有缺乏将这些山一般多想法变现的实力和资源了。 想到诸多可以利用的奇思妙想,高扬感饱胀到王舞阳都醉了。 王舞阳一直玩到了夜晚,测试了各种规格的爆炸玉简,回到营地的时候嘴角都是笑意,发现新世界秘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自信,走路都是一踮一踮的。 吃过野果和烤肉组成的晚饭后,他还是屁颠屁颠的,按照惯例他要和孙小姐增进一下感情,往日他骚扰孙榕的时候都是被一脚踢出茅屋,今天的实验成功让他爽的魂都要起飞了,他特地想好了别开生面的开场白。 他走到盘坐疗伤的孙小姐旁边,学着地球电影阿飞正传里的台词说:“从这一刻开始的六十个呼吸,你会爱上我........” 孙榕睁开双目看了他一眼,眼神就像“我怎么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然后一如既往的一脚蹬在王舞阳小腹上把他踹出了茅屋。 王舞阳飞出茅屋,跪着落的地,呻吟着,腰肢因小腹剧痛弯曲的像虾米,和刚才意气风发的他就像是两个人。 拜这情深醒脑的一脚所赐,王舞阳被踹飞了所有的得意忘形,简直比佛门的静心香料的效果还好。 随着王舞阳的呻吟,他结束了他开始修仙的第27天日常。 第七章 王舞阳的剑术修行 进入长息境之后,内息真气已成,所需的是不断地锻炼壮大真气,此时无论再天才的修士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积蓄才能气力贯通。肉体凡胎发生变化,孕育阴神。 距离王舞阳开始修行已经有1个半月了。孙榕的外伤基本上都已经愈合,但是体内的阴毒还是比想象中的顽固,预计两个月的疗伤隐隐有继续拖延下去的趋势。 正好孙榕的外伤已经无碍,王舞阳又闲成一条咸鱼,孙榕便有意教王舞阳一些防身剑术。她自己练的正统玄门的基础剑术虽然高明、系统且与未来更高深的修真境界挂钩,但是架不住王舞阳年岁已大,筋骨已成,后背和腰硬的跟甲鱼壳一般,想学也学不成。 从几天前开始王舞阳便开始练习体内真气运走,并且将之用于剑术,刚刚开始的时候内息运动所耗费体力心力巨大,把王舞阳累个半死,到了今天真气运行已经熟练,横斩竖劈也耍的像那么一回事。 两人各自手持长剑在空地上站立着。 孙榕多日被王舞阳骚扰的不行,最近更是连师傅架子都被搞得端不起来,今天就想考校一下王舞阳的学习进度,顺带公报私仇。 孙榕往地上画了个只容得下一人站立的小圈,她站在里面话语简练地说: “以此圆圈为界,我不动用长息以上的法力,只使用我教你的防身剑术。”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王舞阳打成猪头“只要你能把我逼出这个圈便算我输,日后你再行那聒噪之事我也不加一指与你。”孙榕感觉良好,还丹境界修士的剑术经验怎么输?! 王舞阳一听就知道孙榕打的什么主意,瞬间眼睛就变成死鱼眼了。她无非是借此痛揍他一顿顺带教他一点做人道理,但是仅仅将孙小姐逼出圈子就算赢? “简直天真”他想。 光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好多点子。比如说:从哪里搞一点五谷轮回之物,向孙榕投掷并用剑气引爆啊。以孙小姐的行事作风肯定忍不了,类似的还有他把裤子脱了边甩大象边嘴炮嘲讽啊。不过以他鸟嘴的本事,估计最后连搭伙师徒都做不了,而且要被追杀三千里。 稍微高明一点的还可以用他刚刚发现的爆炸玉简直接炸掉孙榕的立足之地,连圈子都没有了,自然算王舞阳获胜,理论上只有长息往上,明窍期的修真者才能利用材料制符行术,孙小姐肯定反应不及。但是也免不了她恼羞成怒,自己被追砍的结局。 “结果还是老老实实的使用剑术求胜比较好么?但是以前地球时代从来没有砍过人啊魂淡!”王舞阳想。 “孙姑娘是还丹修士,即使使用长息境界的内息,加之常年对敌经验自己也不是对手”正是如此。 “脑子快一点动起来啊王舞阳,快想办法!”王舞阳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要是想以最保险的方式获胜那么必须速战速决!”他想起来一招剑法,简单实用:纵跃起来用全身力量下劈。若是运气好的话,孙榕格挡的时候可利用自己的男性体重优势将她推出圈外。 但是,这个招式本身有着巨大弱点,且不说若是生死对敌,敌方完全可以以命换命这种极端情况。空中跃起无法借力,如果孙榕架住了剑招并且防守反击的话落败的还是王舞阳自己。 “可恶啊,难道要丢人现眼??”他想了又想,竟然就在一旁呆立了起来。 孙榕也不去管他,她笑意盈盈的看着王舞阳犯难。说实话王舞阳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学生,修行十元功时思维敏捷、不懂就问,修真境界一日千里,就是平时嚣张的很。看着王舞阳犯难简直是最好的娱乐。 “有了”王舞阳叫道“我想到保险又强劲的剑招了”。 他在离孙榕不远处施法画了一个符文,距离刚好是孙榕攻击距离的极限,将剑插在符文上,而孙榕也看清了符文的作用,那是一个代表禁锢封锁的符文。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剑招需要这种符文呢? 王舞阳弓步向前,右手正握,左手反握,分别把住长剑的把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孙榕的方向积蓄真气,长剑被符文控锁住,承担着两边的巨力卡拉卡拉的响。 原来如此,既然无法从上往下劈斩,那么就改为从下到上撩斩。但是撩斩的话,受制于发力方法无法像跳跃下劈那样威力巨大,于是王舞阳想到一种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想起来在地球上经常玩的一款游戏,其中有一种体型巨大,尾巴像剑一样长而尖锐的怪物。这种怪物强大在于会回身咬住尾巴蓄力,利用自身的回弹性,像拉弓射箭一般释放出快速而又猛烈的横向斩击,巨大身体的斩击就像弯曲的竹条绷直一样快速。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王舞阳借用了这种原理。 和计划中的一样。长息境所制造的符文是有极限的,符文“崩”地破碎,王舞阳上身就像绷直的竹条一样向后仰去,“很好,这样一来上身可能被反击的弱点也规避掉了!”同时双手中的长剑已绝强的初速度从下到上向孙榕突刺而去。 孙榕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变成了如临大敌,无论是修真界还是地球都缺乏防守如此强力下撩斩的剑招,她尝试格挡,但是兀一接触就从剑身上传来了长息境界难以抵抗的巨力。手中长剑更是剧烈震荡,难以把持。 孙榕当下立断向后躲闪了出去,首尾难顾甚至被绊倒但地上,双脚离开了约定的圈子。 她震惊的无以复加问道:“你竟然能在长息境界就能发出如此强劲的一剑?!” 装比成功的王舞阳爽的打了一个尿颤说道:“孙小姐,发出这一剑的不仅仅是源于我的修为,还有关我的聪明才智,而聪明才智是和境界无关的。”他感觉挽回了一点点男性尊严,说话阴阳怪气,是个人就想打他。 “借花献佛,以后这一剑招就叫斩龙了!” “斩龙之剑?真是大言不惭。” 他爽了孙榕就不爽了,孙榕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姣好的额角青筋都暴凸了起来。 “看来你剑术学的很好,那么是时候教你下一课了:”她声音无悲无喜,王舞阳却被吓得一抖“接下来要教给你的是,这千万年来修真界修士彼此残杀之酷烈!!!” 啊,之后王舞阳被追着砍跑了绕山一圈,还是被打成了猪头。 第八章 暂别离 从王舞阳与孙榕相遇开始已经过去两个半月了,孙榕的伤势早已痊愈,无论之前有过怎样的欢乐时光,终于也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了。 王舞阳记得孙榕是南方一个宗门宗主的独女,身份显赫,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此次师徒之缘一结束,以后说不定连再相见的机会都没有。 从几天前开始两人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了,王舞阳慢慢的减少了晚上嬉皮笑脸地骚扰孙榕的时间,焦躁的他每天花大力气在修行和研究上,他开始画修真界弹丸发射武器的设计图,极力的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心里极为忐忑不舍,无论他怎么蹩脚的掩饰,那种舍不得的感情就像写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王舞阳隐隐的怯懦着,他有些害怕他的心意得不到回应。 但其实若是孙榕真的如他所想,对他毫无想法的话,早在他们刚刚相遇的的时候,王舞阳的脑袋早就和黑袍散修一样被炸上天了,理工科的汉子对感情如此迟钝。 明天就是按照孙榕所说她要回宗门的时刻,今天一天到晚上王舞阳都心神不安的,一天的功课结束后也没有去睡觉,一直呆呆地在火堆旁边发呆。 茅屋里的孙榕也不是由王舞阳所想:已经熟睡过去了,今晚对于孙榕来说也是格外难熬的一晚,在遇见王舞阳之前,她是宗门弟子眼中的榜样,就像一根崩紧了的弦,一刻也停不下来,疗伤的两个多月竟然意外的让她开怀。 而且孙榕从来没有在修真界遇见过像王舞阳一样的男子,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王舞阳的求爱。 事实上当一位姑娘愿意为你犹豫的时候,除非有特殊原因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王舞阳就那样傻傻的坐在茅屋外。直到天亮。 第二天,同样一夜没睡的孙榕走出茅屋的时候吓了一跳,王舞阳身上结满了露水,脸色很差却精神亢奋。 “早上好!”王舞阳说,他想了一晚上,决定把要说的话全都倒出来。 “你一晚上都坐在这?”孙榕惊讶的问道。 “坐在你屋外的感觉很好,而且我也找不到或是想象不到更好的地方,”王舞阳神色平静,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我想了一件事想了很久,这件事就是:我爱你。”孙榕听见后眉毛一挑,并没像往常一样对他拳打脚踢。 “你拥有我所喜爱的一切特质,和你在一起生活的两个月对我来说就像当初学习编程一样愉悦,当然你不知道什么是编程。”王舞阳紧张的说着,语无伦次。 孙榕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静静的看着王舞阳说话。 王舞阳看她没有反应,说话变得有一点磕巴:“爱这个词用来表达我对你的感受也许太过露骨或苍白了,也可以换成:我钦慕你、我钟情于你。我虽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爱。” 说到这里王舞阳停顿了一下观察孙榕的脸色,而孙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让王舞阳变得焦急起来。 “你想让我证明么?如果你要太阳的话,我愿意为你成就地仙摘下太阳给你,如果你想过平常的日子,我可以不去修仙去做一点普通人的小生意,我们也能过的很好。所有的誓言,我都可以为你做到,我只是无法想象以后的数十年醒来之后生活里没有你的日子。”王舞阳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 “我只是遇见了我想要的那个人,我不愿意放弃。” “闭嘴吧,王舞阳。”孙榕眼眶发红“在你说第一句早上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王舞阳听到前半句回答的时候面如死灰,而后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愣住了,慢慢脸色变成狂喜。“图灵在上,难以置信。”他兴奋不可抑制,他冲上前去拥抱住了孙榕,孙榕在他的肩头泪中带笑。 两个人拥抱了好一会,甜到发腻,才慢慢的分开。 王舞阳想是想到了什么,把左手上的腕表解了下来,递给了孙榕。 “我知道你非走不可,但是你要带上这个。”王舞阳抑制着兴奋,努力从大脑里寻找着负责冷静的那一部分。这是王舞阳某一年的生日礼物,现在身上为数不多的地球文明象征。 孙榕接过手表,从脖颈上摘下一枚吊坠,“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拿着它去北境森林外的无空城,找一个叫宋青羊的女人,她是我的至交好友,会帮助你找到我。” 说着她把吊坠挂在了王舞阳的脖子上,“十年之内我要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生死未卜,如果十年后我们都安好,你就可以靠它来找到我了。” 王舞阳抚摸着吊坠,感动的不行,他握着吊坠发誓。 “我向这枚吊坠发誓,我王舞阳一定会在这十年内有所作为,一定不会让孙榕有生死难知的危险。” 王舞阳从没想过默默的等待十年然后去找孙榕,被动接受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要想获得对等的爱情就必须拥有对等的实力,付出对等的代价。今天的告别只代表暂时的分离,不久的未来他们就会再次相遇的。 要想帮助现在是还丹后期、未来十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的孙榕,王舞阳的修真境界必须达到步虚往上。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孙榕一定会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但是她知道王舞阳是能在短短时间内从零开始升到长息境界的人,是能在长息境界用剑术逼退她的人,是一定能创造奇迹的人。 “恩,我等着。”孙榕说道。 “我从没想过我的伴侣会是一位异世人,王舞阳。”他们相视而笑,默契的很。 “我也从没想过我的伴侣会是一位御剑四顾的女仙,孙榕。”王舞阳也没有否认“异世人”的说法。 他们两个温存了良久,直到太阳升高才分开,孙榕真息运转,御剑而起,缓缓地消失在了南方的天空。 王舞阳远望着南方,握紧了那枚吊坠。 当你找到可以互相砥砺的挚爱,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如果你们两个相约度过余生,你只会奋起并且盼望着余生尽快到来。 第九章 每天的世界都是新世界 孙榕走后的一周。王舞阳每天修行都不敢懈怠。包括在地球的二十几年里他都没有如此振奋过。 结束一早的吐纳和搬运内息,王舞阳久违的要出去打猎。 王舞阳刚刚来到修真界的时候还是夏天的尾巴,现在已经快入冬了。他本来可以在孙榕走后立刻计划去无空城的,但是他还是决定先要有保命的实力再作打算。 而要想安稳的度过冬天他就不得不储藏大量的物资,从木柴到肉类,也许还需要一点点腌渍的蔬菜。 今天的王舞阳在林间收集着枯木,准备用作过冬的柴火。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仿佛有人正在窥视着自己,进入长息境界后王舞阳的五感六识不同以往,应该不是错觉。 王舞阳决定耍一下小心机,他装作一切如常,他弯腰去捡柴枝,然后动作突然变向,转身向后戒备。 但是很意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不怕人的黑鸟在盯着他。 “难道是错觉么?难道说我太敏感了?”他自言自语着,孙榕不在的的一周开始,他为了防止语言功能衰退又开始了自言自语模式。 他感觉一切如常,决定继续捡柴。 “喂!那边的小鬼!”这次情况升级,王舞阳竟然听到了有人叫他。他回头望去还是出了小黑鸟之外毛都没有。 “是因为孙榕走了之后我太寂寞了么?我竟然幻听了?!”王舞阳自嘲着。 “你幻听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是我在讲话”又一次有人呼唤他,王舞阳发现声音是从小黑鸟的方向传过来的。 他丢掉手里捧着这柴火,走到小鸟的身边,手伸向了它,想抚摸一下小黑鸟的脑袋。 “肯定是我疯了,小鸟还能说话!”他想。 谁知道小黑鸟灵活的歪了一下脑袋就躲开了他的手,跳到了旁边。 “小黑炭,好机灵啊!”他不由得说道。他自觉身手不差,但这小鸟竟然如此机敏。 小黑鸟的情况明显不是王舞阳所想的那样,它朝王舞阳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天知道一只巴掌大的鸟为啥会有那么多口水,糊了王舞阳一脸。 王舞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手都是颤抖的。青筋暴起了一脸。他张牙舞爪的向小黑鸟扑过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但是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谁知他包含愤怒的一拳竟然被小黑鸟的羽翼架住了,小黑鸟明显比他想象的强悍多了,它使了一股巧劲,王舞阳就觉得手上大力传来,竟被一只小小的羽翼翻了个四脚朝天。 王舞阳仰天倒下,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连孙榕都夸奖他的修为进境,竟然连一只小小小鸟都打不过? 小黑鸟展翅扑棱棱的落在他仰面的额头眉心上,王舞阳不敢妄动只能用斗鸡眼看着小鸟作威作福。 “曲老大爷和黄老婆婆要见你,给我走,小鬼。”小黑鸟说道。 王舞阳还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只能听从这一只没有他半边屁股大小鸟的命令。 跟着小黑鸟沿一条小溪往上游走,王舞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从来没有见过的曲径通幽里,北境森林里的植被异常茂密,这片小路就像是倒在大海里的一晚淡水一样难以寻找。 一人一鸟走了约两个小时,路上小黑鸟一直催促着他快走,此时王舞阳估算自己已经离营地几公里了。穿越了一个参天巨木的树洞,王舞阳的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竟然是一片山谷,谷内成葫芦状,异常宽阔,就像一个大广场一样,且有一棵巨树扎根在这里,刚刚穿越的树洞就是这棵树的一部分。 王舞阳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一木成林。 在这片山谷里并没有小黑鸟口中的所说出的两个人,只有一个矮小老妇人,和另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在对话。 那个声音是男声,说话时开头和句末都会有木头摩擦一样的尾音。 他说:“……你想让我证明么?如果你要太阳的话,我愿意为你成就地仙摘下太阳给你,如果你想过平常的日子,我可以不去修仙去做一点普通人的小生意,我们也能过的很好。所有的誓言,我都可以为你做到,我只是无法想象以后的数十年醒来之后生活里没有你的日子。我只是遇见了我想要的那个人,我不愿意放弃。” 恩,措辞铿镪顿挫,声音低沉好听。 老妇人说:“闭嘴吧,在你说第一句早上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恩,语气富有感情,声音婉转优雅。 “啊!!!”这是王舞阳的惨叫,”原来我说了这么羞耻的话么!!” 此时,那个老妇人终于转过身来,面向了王舞阳,面相和蔼可亲,就像一位邻家老奶奶。 “小伙子从你刚刚落到这片林子,老朽就得知了,神交已久,今儿个总算见到真佛啦。”语气也像邻家老奶奶。 小黑鸟飞到老妇人手里说:“黄婆婆、曲大爷,人已带到。”模样谦卑得让王舞阳幻灭。 “见过前辈。”王舞阳决定先照着流程走下看看。 “只有一位么?那位曲老大爷哪边。”王舞阳点头哈腰,见风使舵的很。 “啪”地一声响,王舞阳觉得自己屁股被什么东西抽了一记,回头惊慌看去,竟然是那棵参天巨木的枝条,巨树上树皮虬结,拧成一副老人的皱脸,正朝他坏笑着。 “秋末入冬,按惯例临着冬至前林子里有灵智的活物都要来这聚聚,小哥儿你也算是个观礼的宾客了。礼数若是怠慢了,也请不要见怪。” 王舞阳一直处于惊吓状态,从老妇人嘴里得知自己一直被监视,自己却一无所知开始,他裆下就是一颤。虽然知道这些人可能对他没有恶意,(要动手搞他,他早就死了)但是还是冷汗哗啦啦的往下流。 而且假如自己的私生活真的被看了个透的话…… 他想起来他刚刚来到森林里时还曾经自己安慰过自己几次。 想到这里王舞阳就…… 王舞阳捂着脸,感觉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第十章 妖怪聚会 王舞阳被安排在了山谷的一个角落里坐着,说是要等到傍晚,聚会才会开始。 王舞阳坐在一旁从百无聊赖坐到坐立不安。 因为临近傍晚,逐渐有宾客或早或晚的到达,宾客们的身份让王舞阳浑身冒冷汗。 其中有一彪形大汉浑身就只穿着一条裤衩,走进了看见脑门上有个“王”字;一位客人身材矮胖但是是野猪脑袋的,双腿也是反关节;又或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3只人立的小黄鼠狼,远远的瞅着王舞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王舞阳探身想听听小黄鼠狼们在说些什么。 “听说人类的修士吃屎就能提升修为……” “啊!真的假的,那人类修士的嘴不臭死了!” “我也听娘亲说过呢。” 等等!王舞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他想去解释一下,但是刚刚一抬手打招呼,小黄鼠狼们就四散而逃了。 虽然不同种族和不同地域之间往往有着误会和不解,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版本。王舞阳终于可理解到了传说除了四条腿的桌子以外什么都吃的天朝大吃省人民承受了怎样的误解。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山谷内妖怪数量渐渐多了起来,等到点燃篝火照亮山谷的时候,场内已经有上百只妖怪了,多数还不能人立,少数已具人形但是还有动物外相,唯一看着最像人类的还是那位黄婆婆。 王舞阳从来没觉得这片森林原来这么热闹,他在这个山谷里算什么呢?按他自己的想法:这么多妖怪吃啥啊?他该不会是被当做今天的储备粮吧。他想象着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样子。大概除了小黄鼠狼们其他人都会很乐意吃他的肉。 最后到来的客人大概是地位最高,只听见一波巨大的振翅声,一只银白色的,体态优雅的,脑袋呈流线型的巨鸟缓缓落到了山谷里。 “啊!”王舞阳认识这只鸟,就是它让王舞阳得知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那位黄婆婆作为聚会发起人,走到妖怪们的中心发言。 “临近入冬,今年还是这个时候,我和老曲作东邀大家一叙。”王舞阳发现周围都静了下来,看来妖怪们都很尊敬黄老婆婆。 “我们老头老太两人,办这么个交流会主旨在造福妖族,望大家交流修行进境时,不要吝惜。” 开场白说完,黄老太开始像老师一般传授妖怪修行经验,底下的豺狼虎豹们都像乖宝宝一样听着讲。 王舞阳倒是心不在焉,他现在已经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吃掉了,只是想着什么时候开饭,山精野怪的修行法门和人类修士的方法一窍不通,他只是听了基础的一小段后就失去了兴趣。 黄老太讲解完毕后,妖怪们就开始围着篝火吵闹了起来,交流着化形窍门、炼化吼骨之类的经验。王舞阳也自来熟的跟周围的妖怪大哥们打听八卦。 原来黄老太是黄鼠狼化形,也未臻至圆满,襦裙下面应该也有一条尾巴,那么那些小黄鼠狼们应该是黄老太的子子孙孙了,看来修为深不可测; 曲大爷也不是巨树树妖,而是林妖,王舞阳之前走过的那一片林**周围树木才是老大爷真身,看来修为也深不可测; 最后到场的银色巨鸟其实不是本地妖怪,也是空间风暴吹来的进口货,一大家子就它一只鸟有灵智可以修行,不过全族天生异种,每年春天开始全修真界地迁徙,夏天尾巴才会回到北境森林。 王舞阳觉得这个聚会的气氛不要太好,他认知里的人类散修们还在为一本高深法决打得狗脑子都要出来的时候,妖怪们都已经开起交流大会了,思想觉悟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就是大家都没什么架子,有一点乡村气息。 和王舞阳搭话的是一个猴子妖怪,毛脸雷公嘴,性格随和,有点话痨。这会儿猴哥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了。 “兄弟是人类修士,修行之路一片坦途,为兄我羡慕不及啊。”猴哥一脸感慨。 “哪里哪里,人类修行也没轻松多少啊,况且也比不上妖修天生巨力啊。”王舞阳客气几句,却发现周围的妖怪都安静下来,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王舞阳被盯得发毛,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啊。 “人类生下便有灵智,上体天心,本身就和天地法则契合。”猴哥一脸惆怅解释道:“而妖怪能生出灵智便已经万中无一了……” 旁边妖怪们也补充附和。 “妖修光是天劫都比普通修士酷烈!”对对对,这位大哥你说的是。 “更别提人类修士宗门林立,秘法无算!”好好好,您说的也对。 “对呀对呀,人类修士吃屎就能提升修为”这个不对呀,小黄鼠狼瞎说什么呢! 王舞阳见气氛尴尬,疯狂地想转移话题。 “这个修行交流大会能让诸位得益,真是无私得很,为什么不每年多举办一次呢?” “说的轻巧。”大野猪挠着腰说:“诸位习性习惯不同,平时又住的分散,咱家光是赶这一场礼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猪头,不会借坡下驴么,弄得我下不来台。王舞阳想。 “我记得不是有水镜术可以千里交流,毫无延迟么。”这是王舞阳听孙榕说的一种法门,千里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这法门勾动元气通信,百里之内毫无阻碍,就像视频聊天一样。王舞阳听说的时候还惊奇了一下。 “说的轻巧!水镜术只能一对一交流,耗时费力得很。” “这帮妖怪蠢得可以,为什么不开发一个多人交流的水镜术呢?”王舞阳想:“也对,罐头在1810年被发明,而开罐器1858年才被发明。这种事也是强求不来的” 等等?罐头1810年被发明,开罐器1858年被发明:那么电话是哪一年被发明,互联网又是哪一年被发明的来着? 通信专业的王舞阳可以明确的回答出来: 电话在1892年被发明,而互联网这个概念在1969年才被提出来。 “图灵老祖在上,我好想发现了一个了不得事情。”王舞阳想。 王舞阳叹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 “我可以造一个支持多方交流的水镜术,有谁精通符文和炼器助我么?” 一个巨大的银色脑袋探到了王舞阳的面前,银色巨鸟开口说道: “在下倒是粗通符文、炼器,若是小兄弟能够造出那样的水镜术,吾等感激不尽。” 王舞阳感觉有点出戏想笑,一是他发现了他的专业知识或许可以在修真界呼风唤雨,一是这个体型比房屋还大的巨鸟竟然是个小鸡嗓子。 不过他周围的妖怪们,谁都没敢笑。 第十一章 值得纪念的发明 王舞阳在天上飞。 事实上只有在修真者们到达还丹境的时候才能借用外物:法剑、飞舟之类的工具飞行,至于不靠外物驭气飞行则是步虚境界以上修真者们的专利了。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发明飞机。 王舞阳之所以在天上飞是因为银色大鸟正叼着他的领子,耳旁的罡风刮得猎猎作响,王舞阳什么都听不见,而且因为飞行的姿态太过屈辱了,他的眼睛又变成了死鱼眼。 银色大鸟把他叼到了自己的巢穴,就是王舞阳此前捡到包裹的那个山崖,准备开始同心协力造出可以支持多面视频聊天的水镜术。 对了,银色大鸟的名字是它自己起的,两个字唤作绝影。 绝大哥先是向王舞阳展示了一下修真界原版的水镜术。 只见它掐了个法决,聚起一团水汽幻化成两面镜子,期间元气波动成像,相当好用的样子。 一人一鸟由此开始针对水镜术开始了相当漫长研究。 按照王舞阳的想法,既然水镜术是按照一对一的情况创造出来的话,那么只要制造出来一个类似中转台的装置就可以应对多方通信了。 多个终端水镜集中连接到一个中转台上,再由中转台反馈回去。并且根据水镜术的连接范围,中转台的连接性能也应该是百里左右。 由现在修真界使用的水镜术来看,已经具备相当成熟的通信手段了,集成度极高,功能也是随心而动。修真界拥有的这样的通讯技术却没有发展出来通信网络,是让人非常疑惑的事情。 按照王舞阳的推断,修真界的社会是以修行层次为主的修行境界本位状态,而不是能向地球上一样能催生互联网的金钱本位。试想如果大家的心思都花在修行成仙上去的话,自然没人去发明可以方便低层次人们交流的通讯技术了。 这样现实情况说明了为什么拥有明明拥有如此高深的技术,修真界还停留在如此残酷缺乏人性、动不动就为了夺宝而杀人的古代社会。 王舞阳倒觉得这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天大宝物。低魔高科的地球上还有着更多高明的利用互联网而产生的营销获利方法,修真者们既然不去拿这份蛋糕,那么王舞阳就会用它发展出一个互联网帝国出来。 改造水镜术的另外一个难点就是法决的硬件化了,这对于精通炼器的绝影来说发而不是问题了,本来水镜术就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决。 在解析水镜术的功能模块时候,王舞阳还和绝影谈论了很多八卦。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就是绝影的嗓音和他的形象名字太违和了,好几次都要笑出声来,憋得翻白眼。 比如说:北境更往北方走去,就是修真界闻名的极光海了,那里常年不昼不夜,更有着一个修真界闻名的组织,曰:不争联盟,专门收揽全修真界的叛徒二五仔。 这个联盟因此收拢了全修真界宗门流派的功法、秘法,并且由此推陈出新,到现在为止已经隐隐有要开宗立派的趋势了。 “会分享总是有益处的。”王舞阳想。 再如:此处北境森林往更深处走就是数万年前修真界和另一方世界血魔界的古战场。直至今日还是血气不散,飞鸟不能过。 “几万年?!太过久远简直想象不能。”王舞阳想 还有:黄婆婆虽然是妖怪出身,但是修炼的却是正气堂堂的玄门正宗。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面的一个宗门有过牵扯。 “怪不得一身法力中正平和,只不过年轻时代的经历有点聊斋志异、狐鬼佳人的感觉啊。”王舞阳想。 更有:妖族不只有北境森林里的这一小部分,修真界最大的妖族聚集地其实在东海,妖族首领是一位老龙,老龙和它的龙子龙孙们把持东海商路,赚钱赚得富得流油,就是不太待见别的地方的妖族。 “正常嘛,有钱人都不太待见自己的穷亲戚。”王舞阳想。 此外还有一些他自己的趣事,按它所讲,每年春天它都会带着族人飞鸟们乘着修真界的空间季风遨游整个修真界,它们天生异种,借着季风飞遁速度极快。连这修真界天下第一神速的修真者都只能在它们屁股后面吃灰。 “哇,好厉害,简直就像乘着洋流就可以环游地球的海龟一样。”王舞阳想。 还有它们在迁徙的时候,在虚空中的排泄物会落到地上砸个大坑,最开始会吓得凡人一跳,后来被有些修真者捡走去炼丹。好像是一种平心静气、安定心神的丹药。 “这种丹药吃了才会心神不宁吧,还有原来人类修士吃屎就能升级的谣言传谣的就是你……”王舞阳想。 一人一鸟边谈话边研究,生活过的不要太惬意,况且王舞阳平时用于研究的修真界材料只有从死鬼散修们身上拔下来的那一些,这次王舞阳自告奋勇为大家谋福利,妖怪们都或多或少的拿出来了一些家底。 王舞阳因此还想趁机把修真界版的重机枪搞出来。 研究进展了几天,绝大哥已经把多方通信水镜术的技术部分完成了,期间各种妖怪各种探班,曲老大爷也来了一次,借物化生地在王舞阳旁边的树上显出一张脸,吓了王舞阳一跳。 它还提出了一个方法可以把中转法器借型伪造成普通植物的方法,又隐蔽又优化了中转站的元气续航问题。 王舞阳也收获很大,他之前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炼器流程,也缺乏硬件条件,现在有一大堆材料可以供他练手,简直美滋滋。 整个通信项目已将快要接近尾声,现在的情况是,王舞阳正在设计个人终端的外形和图形界面,他人特地用整块玉石把水镜发生器造成了智能手机的样子,图形界面则造成了企鹅界面的模样,恶趣味的很。类似的设计简直驾轻就熟,地球上的先进设计拿来就用。 终于在一个月零两天之后,一个值得纪念的发明借王舞阳和巨鸟绝影之手被创造出来了。 王舞阳感觉自己好像站在时代的道路上,推了历史的车轮一记。 第十二章 沉迷 刘二根是一位普通的修真界村民,入冬之前他远望见一队上仙斗法争胜,向着北境森林深处飞去了,但是指导2个月之后才只有一道剑光返回。 刘二根和他周围宛若工蚁的村民不同,是一个心很大的人,他有点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入冬之后村里休耕,他便计划着深入北境森林寻求机缘,虽然北境森林危机四伏,蛇虫鼠蚁、山猫野兽极多,但是如果能机缘巧合得到一件上仙的遗落之物说不定就可以成就仙路,摆脱凡人之命运。 况且风险虽然大,但是哪怕找到什么天材地宝、稀罕事物也能贴补家用。 像刘二根这样每年为了探寻机缘死在意外之下的凡人,每年的尸体都能绕北境森林一圈。 刘二根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向北境森林北面出发,饿了就吃一点点干粮,渴了就嚼一把白雪。估算着干粮消耗的时间在北境森林里探索着。 刘二根一直在北境森林里泡了三天,一路靠着常年的狩猎经验躲避着大型野兽,第三天一早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痛,隐隐有些发烧。 “如果今天不能找到什么的话,只能原路折返了。”他想。 突然,他发现一棵大树下的积雪有异,像是曾经有人故意挖来了一样,黄土破坏了积雪 的形状,明显是有人在这里掩盖了什么。 刘二根振奋起来,他快步上前,挖开积雪和黄土,果然他找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事物。 那是一个像是植物树苗的巨大发芽种子,约有人半颗脑袋大小,七八根枝条上没有树叶,呈黑色,上面符文密布,正是刘二根之前见到过的神仙手笔。 “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神仙妙法,丹药法宝,仙人遗蜕,但是一个疑似天材地宝也是极好的,”他想。 他脱下外袍,罩住这颗大种子,挖根绝户,想要迅速将它带回家。 突然冬日里寂静的森林变得喧闹起来,虎啸猿啼,更有微弱不可查的惨叫声传来。 刘二根曾经听人说过,一些天材地宝,仙草仙苗往往受上天所宠爱,因而被挖走的时候也会有异象产生,由此可以判断这颗大种子乃是真真正正的宝物。 刘二根不再迟疑,卷起外袍,背起大种子就跑,而在刘二根快速离开的山沟沟里,整个百里山间都骚动了起来。 山精野怪,化形的,没化形的,会说人话的,不会说人话的,全都从隐居洞穴里面跑出来了。 就在之前埋着大种子的树底下,钻出来了一条小黄鼠狼。 “wifi呢???谁把wifi挖走了???”小黄鼠狼无比惊惶,前爪抱住小脑袋喊道。 …… 王舞阳还在地球时代的时候,曾经和基友讨论过一个话题,就是:现在的人们如此的依赖着移动网络,如果有一天wifi不存在了,人们能不能习惯。 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根本不能忍,在没有生存压力的现在,王舞阳本来每天都要空闲死了。——直到修真界版移动网络被他和绝影发明出来。 只是王舞阳没有想到一众妖怪们也对聊天工具如此依赖。 在15个修真界版路由器,借由曲老大爷神通法门扎根吸收元气运转,全部铺设完毕后,修真界第一个蜂窝式移动网络已经覆盖了小半个北境森林。 这些基电台除了可以利用自身的符文设计特性收集元气运作之外,妖怪们手中的个人终端则是由它们自己供能的,修真者的法力简直是比电力还要好用的通用能源。 王舞阳则让妖怪们管这个中转基电台叫做“wifi”,以此纪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地球故乡。 怎么说呢,可能是wifi的魅力太过巨大,整个北境森林里的妖怪社会都沉迷了。 往往能在这残酷的生存竞争中产生灵智的妖怪们,无论修为高低都已经摆脱了食物不足的窘境,但是在这个娱乐缺乏的修真界中,尤其是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北境森林中,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 虽说修行进境也很重要,但是大家都住的太分散了,连交流修行都不方便。修真界版wifi的发明简直是雪中送炭。 而且王舞阳借用地球时代的许多先进的理念,他开发了水镜终端的实名认证,可以上传保存头像,以每一个妖怪的真元性质特征作为身份认证,除了一对一的面对面视频交流还有群组式的聊天群设计。 王舞阳无论发现在哪个世界下、哪一个种族文化下,人们都喜欢在聊天群里灌水,多对多水镜术的开发已经有一点脱离初衷了,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自从修真界版wifi完成并借助绝影大哥的机动性铺设完毕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王舞阳除了将长息境界的血气真息磨练臻至圆满以外,每天的修行时间外的空闲还要负责整个wifi网络的调试和检修。 因为天天都要亲临现场,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天天要被绝影叼着到处飞,奔波劳累,整个人都要颓了。 今天倒是有个意外之喜,从管理后台的专用水镜术终端上看见地图上有一块区域的wifi种子路由器直接断线了,绝影带着飞过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修真界的土著凡人挖走了路由器。 绝影身份不方便出面,王舞阳跑断腿才追上以为自己捡到大机缘的刘二根。 交流倒是顺风顺水,刘老汉畏惧王舞阳的修真者的身份倒是老老实实的吧路由器还给王舞阳了,但是这也提醒了王舞阳一件事。 从穿越一直以来王舞阳一直过着远离真正修真者社会的生活,现在长息境界的气感充沛,身体内的真气贯动全身,已有突破之象。身体性质也发生变化,神念清晰随时可以进入明窍期。 那么是不是应该走出这片森林,前往更大的世界呢? 王舞阳相信他发明的修真界版互联网所能做到的不仅仅是让妖怪们聊天灌水那么简单。 互联网可以带来的变革,身为前地球人的他比修真者们了解的更透彻,无论是电子媒体,电子商务,还是互联网所带来的物流发展,知识大爆炸都是极具变革性的。 那么,知识的共享可不可以让修真界进入知识共享时代呢? 而且,就算以他自身而言,虽然他修行神速,但以十年的时间修行到步虚往上还是有点痴人说梦。 难道让王舞阳自己对孙榕食言不成么?只有这个是王舞阳绝对无法忍受的。 有点狂妄的想,他需要大量的情报寻求可以一步登天的法门,即使没有这样的方法也要创造出来一种。 而且为了支持这一目标他必须将他发明的修真界版互联网技术变现成真正的资源。 “时不我待。”他想“等到突破明窍就走出这片大森林。” 第十三章 争斗现场发现者 开春,北境森林南方边界外南方约两百米处一条官道。 这里是北境交通枢纽的最北边,往常的时候这边的商路商人们一般两天只跑一趟。 而在这条商路的一处转角,这里埋伏了一队人马。通神期一人,明窍期一人,剩下的都是不三不四的野匪。 领头通神期修士乃是能让小儿止啼的于岩,打家劫舍界的好手,人送匪号榆木石头。 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他修行功法特殊,名曰器灵转生术,于岩一生追寻仙缘,但是人力有所极限,等到他可以修行闯过凡俗之障的时候,寿元已尽。 所幸他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一本外道功法,可以借物托生,于修真界法器上重塑生机,强行转化精神,催生异种阴神。 这正好可以让他延寿数十年。 这是一种极为鸡肋的法门,且受物质条件所限,若是使用了没有足够资质的法器,作为转生之用的话,长此以往修为更难精进,已是仙路已断。 被逼进绝路的于岩只能饮鸩止渴,他财力有限,只请了天巧宗的匠人制作了一具等身人偶作为转生,虽然关节活动与常人相同,此时的他只是一个连放屁都做不到的,灵石机括木偶罢了。 按正理这样苟延残喘的人生毫无意义,且不说食欲、生理欲,就连凡人的亲友之义都已经离他远去。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般挣扎的活着呢? 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外,大概他是找到了可以填补他内心巨大空白的兴趣了吧。 那就是猎杀。 由于岩带队,一行数人在此是为了一单人命生意,无论在那个时代,杀手和特殊服务工作者都是必不可少的,于岩对金钱毫无想法,他只是在享受工作。 “于先生,计划伏击的新人兄弟里还有一人没有到场,点子离这里只有不到二里地,是不是再从长计议?”站在于岩生后的明窍修士说道。 听到问题的于岩脑袋直接转了180度,直接和问话的面对面直视。 “我于岩,每天早上开始温养法体,壮大阴神,只在午后做生意,入夜之前必定返家进补,子时之前必定安神休息,休息前必定花半个时辰保养机括,一天里必须满满休息4个时辰,这样一早起来精神便会像新生婴儿一般茁壮,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梦境全无,毫无负担。” 问话的路匪不太明白于岩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榆木石头身体的特异之处,难道他真的能睡觉么? 只是于岩说这话的时候是由机括发声,且面无表情,众人心里都是一窒。 于岩自绝上进之路,转生成人偶之事虽然被传为笑谈,但是他战力不降反升,在场的经常一起干活的都知道于岩下手有多黑。 “区区一个迟来的散修!也要让我改变计划!不能安然入睡么?!” 于岩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咆哮里神经质的情绪让众人胆战心惊。 “一切按原计划!”于岩命令道。 散修们只能听命行事。 …… 与此同时散修们嘴里说的点子:一队商旅正在朝这个拐角赶来。 这队商人们妇女青壮、鱼龙混杂,凡人修士皆有,乃是北地最平常的一队商团,其中修士最高境界也不过明窍一人,护卫虽然机警,但毕竟都是杂鱼。 姚霍霍正坐在商队里最显眼的马车里。 姚霍霍这个可笑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虽然名字让人失笑但是他就是那个修为最高的明窍修士。 此时他正应商行上峰命令,随这平常商队一同返回无空城,不能独身赶路,速度又慢又百无聊赖。 但是没关系,马上就有能让他结束百无聊赖状态的事情发生了。 商队路过一处拐角,突然听得一生长哨声,接着杀声四起。 做人命生意的散修们都是此道老手,上来就奔向看着扎手的商团护卫去了,商团护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血肉飞溅,死伤大半。 姚霍霍还在马车中未曾反应过来,就有一人抢身杀进了马车里。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可以血溅五步的争斗者,此时杀进马车的散修率先反应,一剑劈了过来。 散修不过长息境界,但胜在对敌经验丰富、求胜心急切,直接将姚霍霍逼上绝路。 情况危急,这时要是怂了胆气,姚霍霍就要命丧于此了。 他右手掐了个离火符,灵机激发,同时迎上对方面门。 极好的选择,此时若是放弃对攻寻求防御的话,那么只能白白挨上一剑,但是对方竟然不退不避,只求在身手下求个生死。 剑身率先触及姚霍霍的身体,随后火符正中散修面门,零距离炸开,散修面门变得一塌糊涂。 虽然一击建功,散修死球,但是长剑去势不减,姚霍霍只能躲开身上的致命处。 火符余波炸开,马车四壁被炸的乱七八糟,符法余波波及,姚霍霍难以稳住身形,跌到了马车外面。 此时的马车外面也是一片人间炼狱。 于岩率先出手,将两个身手不错的商队护卫的脑袋敲成烂西瓜,随后不管不顾地杀进了妇孺圈子,上到老妪下到稚童一概不论。 他修为压制,又毫无底线,杀得木头脑袋上全是鲜血。 周围的散修们解决掉了首要目标也是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们举起了屠刀。 姚霍霍倒在地上看到此等炼狱景象,心气难平,此时于岩正背对着他浴血作陶醉状,他心里一动,决定——装死! 于岩听见身后传来声响,转身警戒,只看见一人趴在地上,鲜血直流,他不觉有异,回过头来继续享受这炼狱般的美景。 生机活力的流失、泯灭让他兴奋得阴神震颤。 而在他身后,察觉到于岩回头,情况无碍的姚霍霍,慢慢的拖动身体,想要趁机逃出包围圈。 而于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又一次回头望去。 姚霍霍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难道是错觉么?”于岩想着,又转回了身子。 姚霍霍察觉到情况安全,又慢慢的拖动身体,往外挪。 谁知于岩突然身子不动,脑袋回转180度将姚霍霍抓个正着。 “果然不是错觉!你果然还活着!鬼鬼祟祟的是想独自逃生么!!” 姚霍霍见情况不妙,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来,运起身法狂奔而去。 行纵身法,恐怕是姚霍霍下过最多苦工的一门法术了,他跑得跟飞一样,两三个呼吸就跑出了包围圈。 “竟然不奋起抵抗,而是弃同伴而去么?小王八蛋!”于岩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阴神都剧烈的涨缩了起来。 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臭小鬼,他打了一个呼哨,散修们已经杀尽了能抵抗的护卫,随着呼哨放弃妇孺聚拢,向姚霍霍追杀而去。 与此同时距现场不足百米处,一人刚刚从偌大的北境森林里挣扎而出,此人一身黑色长袍,头发不长不短的用草绳扎了一个高马尾,双手十个指头带满了储物戒指,有点朋克摇滚的意思,装扮不伦不类。 历时数月,王舞阳终于从北境森林走了出来,来到了森林外的世界。 只是他对真界社会的第一印象可能不会太好。 第十四章 制裁 王舞阳被绝影叼着带到了北境森林的边界,此处离最近的大路已经很近了。 告别了绝影之后,王舞阳还是有一点依依不舍的。 王舞阳在这片森林里已经住了大概有小一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就像是王舞阳的第二故乡一样。 他在这里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生存,第一次遭遇真正的修真界生物,第一次邂逅了爱情。 这片森林里发生了太多难以忘怀的事;遇见了太多难以忘怀的人。 在离开这片森林的时候,王舞阳将修真界版移动网络的维修保养方法教给了绝影和小黄鼠狼们,他竟然也和小家伙们成为了朋友,当然解释误会也花了不少时间。 经过一个冬天的积蓄,他的身体终于发生蜕变,一跃进入了明窍期。 理论上这时的王舞阳已经足足有一百五十年的寿元可供挥霍,在学习符文炼器的方面简直大开了方便之门。 黄婆婆作为同样修炼玄门正宗的经验者给了他不少建议。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北境森林中几十年,就足以将修为提升到还丹境上期往上,步虚中期往下。 到时黄婆婆可以修书一封,让王舞阳到南方天下玄门聚集之处去求仙问道,以她的人脉来讲,足以做到。 但是王舞阳不愿意,孙榕还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如果他真的如此安分守己的度过一生,对他来讲就像是逃避了应有的责任一般。 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要离开这片森林。 森林里的妖怪们都觉得很可惜,但是还是为他准备了足够的送别礼。 种种森林里产出的草药、灵果,绝影应他的要求为他特意炼制了两三件足以让他保命的好东西,黄婆婆和曲大爷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可以让他抵御一次域外天魔入侵心神的灵符。 王舞阳告别了妖怪们,走出了森林。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副地狱景象。 遭受了路匪散修们强袭后的商队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老幼们的哭喊声、受伤者的惨叫声,让王舞阳有种身处世界大战前线战壕的感觉。 虽然王舞阳对修真界的斗争惨烈早就做好了觉悟,但是他的所见所闻还是让他心神震荡。 他没有想到:修真界的生产方式和娱乐方式虽然低下,但作为修真者立身之本的个人战力乃是地球标准的数十倍,惨烈程度自然也是地球古代标准的数十倍。 放眼望去,死伤无数,他看见七、八岁的稚童都倒在了血泊中。 活下来的幸存者大多在落后的医疗水平面前难以生存,麻木地看着王舞阳经过。 王舞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望着散修们追击而去的身影,王舞阳感觉自己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具体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的话,那就是一种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我离开生活舒适惬意的森林真的是正确的么?”他不禁有一点点迷茫。 但是他有点茫然地决定去追击那些散修,还有一人在他们的追杀之下,至少他要救下一人。 …… 姚霍霍有一点点后继无力,他失血过多,短距离冲刺还可以克服一下不适,但是当他回头侦查发现追杀者们已经吊着他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一点点绝望。 以于岩为首的散修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冲上前去将姚霍霍击倒。兔子急了还可以蹬鹰,谁都不想当那个被鸟雀啄瞎眼的猎人。 他们将姚霍霍逼到一处乱石绝谷中,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表现出了相当老辣的战斗经验,一行散修除了刚刚强袭商队的战斗中折了几人后还有十人。 姚霍霍被逼至绝谷,于岩还是不够放心,他只是个半吊子的通神境,发不出什么符法剑气,只有一身特殊身体给他带来的怪力。 他找了一块石头,木头关节发力,石头射出姚霍霍被应声被击倒。趴在地上只出气没进气。 于岩的猎杀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他走上前去想要褒奖一下猎物。 他走近姚霍霍,将他翻过身来。 谁知失血过多的姚霍霍还没有失去意识,他也在等着最后的绝杀。他酝酿许久,生怕于岩不靠近。 只见姚霍霍的口中突然吐出一道青光,去势极快,瞄准着于岩的眼珠子,从于岩的左眼眼眶内射入,像是没遇到什么阻碍一样从他后脑勺射出。 这时的于岩给他翻身的动作一顿,他就那样停住不动了。 而后,他的全身木头关节卡拉卡拉的响,就像是人们暴怒前的颤抖。 “你这个奸猾似鬼的小王八!”他咆哮着“抛弃了同伴不还是被我逮到了!”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用力踢打着姚霍霍。 而姚霍霍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屎都要出来了,没想到自己的翻盘点竟然被这个榆木脑袋用奇怪的方式化解,他想象力不着边际,脑回路清奇,“噗嗤”的笑出了声。 于岩见状更是暴怒,一脚比一脚狠,姚霍霍断开的肋骨差一点插进肺里。 “不对!你这样奸猾的小鬼头,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是无法摆脱追击的!”于岩突然豁然开朗:“你应该是知道自已无法对敌所以装作逃跑来引开我们么?!” “真是晦气”姚霍霍想:“但愿商队的人会机灵一回,跑远一点。” 于岩作为胜者却有一种意外的挫败感,这可能让他今晚难以安寝。 “放心好了。”他还在踢打着“等收拾了你,吾等就杀回去来个鸡犬不留!” 而此时王舞阳也紧随散修们的步伐,追踪到了山谷。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无知无畏敢向还丹修士射箭的初哥了,作为一个修行过的新手修真者他深知这帮人的可怕:通神修士一名,明窍一人,心狠手辣的帮凶8人,全员站力完整,他一个新晋的明窍是不能对抗的。 随着于岩的每一次踢打,王舞阳的心里也是同样的的绝望。 实力太过悬殊了,难道说就要这样隐藏着身形,夹着尾巴逃走么? “不对!”这是他的回答:“所谓强弱!不应该是只相对于修行境界和人数的。” “而且!仔细想想我还有可以殊死一搏能力!”他有一点点火大,对于自己刚刚的怯懦。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因为一群毫无底线的野狗,我要变得提心吊胆,一副要去求神拜佛的样子啊” “不应该正相反么!应该害怕的不应该是做了坏事的恶人么?” “为什么我会产生后悔到想要躲回森林里的想法!” …… “应该害怕的是你们!”王舞阳舍弃藏身点,在散修面前显出身形,大喊出声:“该害怕到逃走的应该是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的渣滓!” “这个世界没有可以制裁你们的法律,那么就由我来制裁你们!” 第十五章 别开生面 王舞阳大喊出声,从藏身的乱石堆里站起。 这成功的吸引住了于岩一行人的注意。 于岩有一点点不快,先是自己脚下的小鬼愚弄了自己,让他觉得自己成了被动的一方,另一方面,竟然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蛋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制裁?”他凝神观察王舞阳:“你一个区区明窍期,是想一个人干掉我们所有么?” 于岩一边说话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王舞阳。 “到现在才现身想必是有什么计划了吧,如果你是想笑死我们的话你已经成功了” “嘎嘎嘎嘎……” 木偶身体的机括发出尖利的笑声,太过渗人了,周围的散修们也只能尴尬的应和着。 “我名叫王舞阳,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新人程序员”王舞阳这时候竟然开始了自我介绍? “平时就算有老奶奶倒在身旁,大概也是不会去扶的……”扶老奶奶? “作为一个技术狗,即使是上司提出什么狗屁不通的修改,我也是不会刻意反抗的……”于岩听得莫名其妙。 “就算网上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惨剧,我也是连做键盘侠的兴趣都没有……” 于岩从王舞阳话语中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读出来。 “但就算是这个自扫门前雪的我,也知道什么是不能原谅的邪恶!”王舞阳大喊。“而且连老人和孩子都没有放过的你们更是恶人中的狗屎!” “邪恶?”于岩总算是明白那漫长的铺垫说的是什么了。 “只会说漂亮话的年轻人,这万里修真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邪恶、规则法度的之类的铁则” 于岩竟然对王舞阳的天真产生了怪异的情绪。 不止如此,连散修们和瘫在地上的姚霍霍都一脸茫然。 “这修真界里只有赢家通吃,败者输掉全部——这一条真理。”于岩竟然感伤了起来。 “老夫就是醒悟的太晚,才弄到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老夫猎杀你们这些弱者,才是这修真界的正义。” 于岩一边虚伪地感伤着,一边警戒王舞阳的反应。 奇怪的是这个装扮怪异的年轻人对他的“肺腑之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舞阳开口,语气不再义愤填膺,有点轻飘飘的: “也就是说胜利者是正义,失败者才是邪恶了?” “正是……”王舞阳回答的很平静,于岩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开窍了,于岩身形前突,要在王舞阳心情激荡的时候将他击毙。“……正义和邪恶根本不是问题!” 而王舞阳这边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的愣着神,嘴里说出的话从喃喃自语变成愤怒的嘶吼。 “那……果然就是说……你们就是罪无可赦的邪恶了!” 王舞阳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样事物,长一米,一端是金属的管状物,一端装有把手抵在王舞阳肩上,看起来沉重异常。 于岩从未见过这样的事物,不觉有异,已然突进到王舞阳身前不到三米,炽烈的掌风离王舞阳不到两米。 然后于岩就听见了一阵巨大噪声,带着奇怪节奏的,像是布匹被撕扯开的噪声。 王舞阳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来的正是他委托绝影炼制的修真界机关枪。 它以践行礼物的名义被王舞阳委托,绝影打造,送给了王舞阳。 “修真界特殊高强度金属打造,铸融成型膛线一气呵成的无缝枪管,导气式复合符文动力回转枪机,批量制造的爆裂玉简定装弹,配以钢芯穿甲弹头,perfect!绝影大哥!” 随着弹雨倾泻,于岩首当其中,身中数弹,来势有多快,被子弹的冲击力打飞有多快。 紧接着王舞阳调转枪头角度,向跟在于岩身后的喽啰们扫射。 枪口喷出玉简崩灭的蓝炎,明窍期的强大臂力使王舞阳完美地操控着这件杀人机器。 “不愧是高科技和修真界技术的完美结合,这里的三千发定装穿甲弹每一颗每一颗都会带走你们这些失败者的血肉!” 中弹散修们反应不及,躯体被空腔效应撕扯成碎片,刚刚还在屠杀无辜凡人们的散修现在也变成被屠杀的对象。 但是这时的王舞阳也是存在巨大风险的,相比于机枪的巨大杀伤力,他的本体脆弱不堪。 当下就有一人躲避着金属风暴,沿着弹道的缝隙强行突袭王舞阳本体。 来人是除于岩以外修为最高的明窍修士,接近战难以力敌,王舞阳急忙调转枪口将他打成破布口袋。 这人身中数弹,手舞足蹈的无力倒下,但是这时,王舞阳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人,正是之前被打飞的于岩。 于岩身体特殊,只要不伤及体内灵核都不存在任何致命伤,他潜藏在同伴身体阴影里,终于找到机会逆转形式。 此时王舞阳刚刚将明窍修士毙于枪下,两人之间再无阻碍,强行瞄准也已经来不及,于岩就要得手了。 “你以为我没有防备接近战么,蠢货!” 王舞阳右手继续控制机枪,左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短粗双管枪械,内装五十颗钢珠散弹两发,扳机扣下上百颗钢珠成弹幕“砰”地喷出。 短管发射的散弹可以形成巨大的扇形弹幕,正面方向根本无法躲避。 距离太近反而成了于岩的不利,被动吃下了全部的伤害,虽然他身体特殊但也无法消受,躯干被直接轰成两段,木偶躯体上本身胸口以下断开,远远地被崩飞到要姚霍霍旁边。 剩下的散修已不足为惧,被王舞阳一一射杀。 枪火熄灭,战场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散修们尸体无意识的抽动声。 王舞阳对机枪的效果很满意,他狠狠的闻了一下周围弹药爆炸的气味。 但是这场战斗其实还没有结束。 都说了,如果没有伤及灵核对于岩来说就无伤大雅。 于岩正静静的躺在地上诈死,他趴在地上停止关节运转,只有仅存的一只木眼转动。静静地等着过来王舞阳检查战果。 只要王舞阳接近他三尺以内,他就可以借王舞阳大意之际偷袭,他暗暗蓄力,绝对不会给王舞阳任何幸免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那个杀伤力惊人的武器是什么,今日着了道,但是跟我斗你还差的远。”于岩想。 王舞阳正在一个个的盘查战果,发现于岩一息尚存的只有姚霍霍。 但是姚霍霍身受重伤,他想提醒王舞阳,但是肺部受损,一开口只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生死紧要关头他急的几乎晕厥,但还是发不出声音。 而王舞阳,还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第十六章 补刀 王舞阳对着每一个倒地的敌人都补了几枪,朝着于岩残骸的方向走去。 姚霍霍拼命地想提醒王舞阳危险,但是他肺部传来剧痛让他几乎昏阙,此时能够保持意识清醒已经算他身体刚健了。 于岩趴在地上静静的感受着王舞阳的脚步声,身体就像一个被按下的弹簧,虽然静止不动,只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就准备将王舞阳一击毙命。 踏、踏、踏,王舞阳一步步走了过来。 但是他并没有像于岩所想的那样翻动自己的残骸,而是在攻击范围外通过,向着山谷的碎石崖走去。 刚刚有一个机灵的散修见势不妙竟然想直接逃跑,但是任他身法如何快速也比不上王舞阳机枪调整弹道的速度,被王舞阳的子弹扫中双腿,现在还在向着山崖上的巨石后爬去。 那人满身鲜血,明显已经命不久矣,但是求生欲望之强烈,令人惊叹。 王舞阳登上山崖,山涧坡度陡峭,他轻轻松松的攀上去,在巨石后找到了那个像被踩碎后肢的蟑螂一样的散修。 这散修还在蠕动着,用徒劳的挪移着身体,双手被碎石刮得白骨嶙峋。 王舞阳上前直接踩住了他的后背,发力震断了他的脊柱。 王舞阳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血液拖出的痕迹,估算了一下距离,惊叹此人对活命的执着。 断腿散修已经彻底绝望,为了爬到山岩后已经消耗了所有的生命力,只能回身一脸哀求的看着王舞阳。 “啧啧啧,真是可怜” 但王舞阳会饶恕他么? 绝不,对于这种只知道珍惜自己生命的家伙,王舞阳要赐给他们最残酷的死亡。 “你们这些蛆虫哪怕对别人的哀求有一点动容,我也会给你们一点鼻屎大的仁慈之心。但是……” 王舞阳从指环里面取出相当多当量的爆炸物,塞在无力反抗的散修的身下,随后踩着散修登上了山崖上的巨岩,没有一丝犹豫地引动符文起爆。 “……你们没有。” “轰”地一声巨响,碎石崩落,于岩感觉大地都是一颤,不明白王舞阳在搞什么飞机。 但是随后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阳光被阴影遮盖了。 “难道说小鬼从空中跳下来了?”于岩觉得情况危急,抓住最后的机会才是正理,当下不再诈死,木手拍动大地翻身准备偷袭。 不管王舞阳是否是故意从山崖上跳下,自己这一下最后的反击一定要打出去。 “但是果然是年轻气盛的小鬼,竟然不知道空中的攻击无法借力躲避么?”于岩想着,积蓄已久的力量瞬间迸发。 但是王舞阳真的如他所想么,他真的不知道于岩在装死么?真的不知道空中攻击的弊端么?真的不知道这可笑可悲的老混蛋心中所想么? 当然不是。 翻身偷袭的于岩发现事情和他想的截然不同,将阳光挡下制造出阴影的并不是王舞阳,而是王舞阳用超当量的爆炸玉简炸飞的巨石,而王舞阳就站在巨石之上。 大爆炸把生命力强劲的散修炸成血雾,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将巨石从山崖退飞。 “果然像断成两截的蚯蚓一样动起来了,装死好玩么?老王八!”王舞阳站在巨石上控制飞行方向。 于岩被巨大山岩一样大的排场惊呆了,惊恐转为歇斯底里的愤怒,喊话都破音了。 “你…你…你这混蛋!”于岩还是朝着王舞阳的放下挥出了拳头。 于岩胸口以下全无,机动力丧失,无法躲避,巨石在他的视角里变得像山一样大。 而于岩的攻击,怎么说呢?就像蚂蚁想要阻挡火车,不服输的赌徒想要撒泼,又或是像被壮汉压倒的少女无力的拍打一样,简直太难看了。 “我说过我要制裁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下三滥!” 紧接着于岩终于碰到了王舞阳——身下的巨石,就像小船去迎接巨浪一样,就像是用双手去接崩落的泰山一样,连个像样的激荡都没有,于岩就被巨石碾到土里去了。 巨石还是没有停止行进,于岩特制的坚硬身体,被数吨想磨盘一样的巨石摩擦、碾碎,灵核暴露、激荡、粉碎。 于岩那质量不合格的阴神显露在煌煌大日下,在场幸存的修士们没有一人能听到来自于岩阴神的惨嚎。 在为转化为阳神之前,毫无附着的阴神如果不能有所寄托会被真界罡风吹灭,会像掉进水里的盐巴一眼溶解消散。 于岩的阴神化作一团飞烟,湮灭了。 这个以猎杀手无寸铁者为乐的、可恨的、可笑的、可悲的煞、笔,在修真界连最后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连最后一句像样的遗言都没留下,被碾碎了。 王舞阳站立在巨石上,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享受这战斗结束后愤怒被纾解的释放感。 有一点小小的隐患,王舞阳简直要醉倒在胜利后的高扬感里了。 不过好像忘记什么了。 姚霍霍和停下的巨石相差只有一拳的距离,之前他根本没机会向王舞阳提醒什么,但是他看到战斗全程。 不知名的爆炸推动巨石,计划偷袭的于岩回身弹起,迎接他的却是千斤重的石块,给姚霍霍带来巨大压力的通神境修士,就这么死了? 巨石卷起的气浪把他的头发吹向两侧,离他太近了,身受重伤失去反抗力量的他,被巨石吓得一身冷汗。 太惊险了,王舞阳就像是丝毫没有顾忌到他一样,此时的姚霍霍呼吸不畅,只能一边嘴里飙血一边结结巴巴的重复着: “你,你…你……” 王舞阳还在战斗的余韵中被吵到了,他睁开双眼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地跳下巨石。 他走到姚霍霍的身旁,蹲下,观察这个死里逃生的被追杀者。 但是姚霍霍还是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明显还是被王舞阳的乱来惊得回不来神。 “你,你…你……” 王舞阳有点不耐烦,刚刚的那个用计掩护队友智勇双全的年轻人跑哪去了? 他跨坐骑在姚霍霍身上,伸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一点都没有顾忌到姚霍霍肋骨碎成渣渣。 “我我我,我什么我,我是你爸爸!” 第十七章 后患 挨了一巴掌后的姚霍霍就像入定老僧一样,不言不语。 王舞阳见他突然没了言语有点诧异,但是没有多想什么,扔给他一点可以包扎伤口的破布就去检查死去散修们的尸体了。 这帮杀人劫道的散修着实穷的要死,十来个人只有带头的于岩有一枚储物指环,所用的剑刃兵器也都是便宜货,上面连个符文铭文也没有。 各种各样的手工业时代的制品简直让王舞阳心碎。 根据这帮人的贫困程度王舞阳可以推算出修真界普通散修的经济情况,和他之前森林缴获的死鬼们不同,还丹以下的修士简直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简直扫兴。”王舞阳想。 他刚刚打出的定装弹药,单单是轰断于岩躯干的那两发散弹也比躺在这里的散修的平均家当要贵。 仔细想来,之前的战斗简直不算是修为的较量,是金钱资本的较量。 “真是亏大了”王舞阳想。 走到压死于岩的巨石旁边,于岩整个人都被压到石块下面,王舞阳自己也推不动。 只有一只破破烂烂的木手还露在石头外面,上面戴着一枚储物指环。 在于岩手里唯一的战利品指环里也没啥像样的宝物,有一些奇怪的制式玉简,但是只有一些微弱的元气波动,王舞阳将取出其拿在手上,不明所以。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保养机括的维护用品,估计于岩就是用它们给自己上油的。 给自己上油?王舞阳有点出戏。 唯一有那么一点点欣慰的是,王舞阳在于岩的遗物中发现了一部功法玉简,正是于岩用来苟且偷生的寄灵转生术。 “有意思。”王舞阳觉得这部功法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他将玉简全部收起,去看姚霍霍的情况。 这时的姚霍霍的已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了,他手法娴熟,还用上了他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看起来驾轻就熟。 就是胸口断掉的肋骨有点难办,姚霍霍废了老大力气矫正了自己断骨的位置,但还是痛的满头大汗,此时正靠在巨石旁边出神,淡定的老神在在的。 王舞阳觉得有点不爽,他伸脚踏在姚霍霍脑袋旁边说: “你的商队同伴死伤惨重,你自己也快丢了半条命,为啥你还能一副轻松畅快的的样子?” 姚霍霍眯眯着眼,就像是要睡过去的败狗一样。 “我引开追兵,此时商队应该已经四散逃开了,我作为商团护卫的职责已尽,至于伤亡?我与商团同伴各自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王舞阳移开本来盯着他看的眼神,抬头望了望天空,有点无语。 “你知道无空城怎么走么?”王舞阳感觉有种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只想打听下孙榕留下的联络点就上路。 “啊,无空城,离这怕是有千里之遥了,我也要去那里,兄台心善面善,就一起同行如何?” 姚霍霍给王舞阳一种淡定过头的感觉,王舞阳有点分不清此人是善是恶。 思前想后,王舞阳还是觉得千里之路需要一个人作向导,只是姚霍霍此人一开口就是一副油滑腔调,让王舞阳有点不舒服。 “我姓姚,姚霍霍,兄台方便的话通个姓名?” “王舞阳。”王舞阳淡淡回复到,嫌他有点自来熟,让自己说话有点被动。 王舞阳伸手将姚霍霍从地上扶起,修士身体不同常人,姚霍霍又是一身的皮外伤,也能慢慢步行。 他们没有关身后暴尸荒野的散修们,王舞阳对于这种人渣一点好感都欠奉,让他们被山林野兽吃尽皮肉就好。 就这样,两人慢慢的往事发现场的商道赶去,王舞阳又发现他讨厌姚霍霍的一点——话唠。 “兄台外身的气机显化,应该还不是通神修士吧。” 刚刚开始的时候王舞阳还有回答问题的兴趣。 “是的,我阴神未成,而且只是初入明窍而已。” “这样啊,兄台之前所用法器刚猛的很,但也是法力不显,是什么特殊的法宝不成?” 王舞阳被他问到关键,不想仔细回答。 “恩。”只是简单的回复一下。 “哦哦哦,兄台发式服装奇特,家里不是出身北境吧?” 王舞阳被他问得烦了,直接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姚霍霍面无表情,一脸无辜,王舞阳觉得他真是烦的很,回身加快步伐赶路。 姚霍霍毫无自觉,也加快步伐。 “兄台慢点,在下伤势未平,走不了那么快啊。”姚霍霍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王舞阳追去。 两人回到商道上,发现果然如姚霍霍所说,除了一点点血迹,商团的众人都不见了,无论是商团还是此前在此折损的散修,都没有留下尸体。 王舞阳特意观察了一下姚霍霍表情,发现他丝毫没有意外,而且全无被队友抛弃的愤懑。 姚霍霍感受到他的视线,也是一脸无辜的对他微笑。 王舞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劫路袭杀在修真界里简直天天都有,今天他解决了一伙匪徒也不能改变什么。 “走吧”王舞阳说。 他两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片区域,至少到夜晚的时候要找到一片可以宿营的营地。 …… 而在他们离开此处现场许久,直到入夜,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安静。 这人年事已高移动缓慢,又拄着拐杖,就像是腿脚不便的普通老人一样。 但是有不对,这人并不是用拐杖帮助自己行走,而是靠拐杖探索。 这人竟然是个瞎子!但是还是不对,这片商路往日人迹罕至,别说瞎子了,就连商队都不是每天都有经过。 瞎子的五感远超常人,这人仔细的嗅了嗅周围的气息,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曾经遗留下的血腥气。 借着这个瞎子靠着血气竟然逐渐开始追踪起姚霍霍当时的逃生路线,瞎子若有所觉有点不安。 深更半夜,即使是一位五识正常的人也难以分辨的那些痕迹对于瞎子来说无所遁形。 而且他行动自信、身手矫健,完全没有普通瞎子畏畏缩缩的样子,竟然让他找到了王舞阳刚刚离开的山谷。 到了山谷的瞎子显得更加焦急,他嗅着空气里血腥气像是发现了什么,舍掉助行的拐杖,跑到将于岩压成碎末的巨石旁,他行动不便,身形焦急,竟然撞到巨石,倒下了。 倒下的瞎子四下摸索,终于被他找到了于岩的木手。 这个行迹诡异的瞎子竟然就紧握着木手失声痛哭了起来。 山谷里传出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啸叫,声音凄惨尖利,就像是数年不开口的哑巴突然开口一般的干巴巴的吼声。 “啊!石头!” “石头!……” “石头……” …… 第十八章 顺风不顺水 王舞阳和姚霍霍正走在小路上。 两人昨晚在野地里休息了一晚上,清早起来决定不走大路,而是换做去走山间的小路。 王舞阳一路上一直把玩着一个奇怪玉简,这是于岩的指环里众多制式玉简中的一个,呈圆形,王舞阳一直在琢磨这这东西的功用。 两人一上午都没怎么交流,姚霍霍看王舞阳手里把玩的东西,终于找到了话头。 “王兄不认识这万宝钱么?” 王舞阳听他这么说突然来了兴趣? “钱?”王舞阳没有想到这些制式的玉简竟然是钱? “正是如此,这是由北地商号万宝行所发行的万宝钱,在下不才,正是万宝行的一名护卫。”姚霍霍突突突地回答了一大堆,连王舞阳详细问地功夫都省了。 “修真界常年以物易物,但这真界又是灵宝交易无数,难以用金银俗物衡量价值,在下所在商号就在去年发行了这名为万宝钱的玉简,作为修真界的金银货币使用,方便真界万千道友使用。” 姚霍霍见话题打开了,便开始滔滔不绝。 “当然一枚万宝钱所具价值也是由我等商行之信誉担保,童叟无欺,且方便真界修士携带使用,岂不美哉?” 王舞阳被他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了一下。 “这个社会形态落后的修真界里竟然有人想到并且有能力执行去发行修真界货币?”王舞阳想,这让他的脑电波都震荡了一下。 但是想想还是不对,地球上的货币制度,最早是由金银本位开始的,而修真界则不一样,怎么才能解决一个修为高绝的修真者想要黑吃黑的问题呢?没有足够的靠山的话,所谓的信誉货币也只是小众的代币而已。 接着王舞阳的好奇心被提起,他们又说了许多事情 根据姚霍霍所说,他所遇到的截杀很可能是有预谋和针对性的,他认得那个领头的木偶修士。 “有通神期的力量却不能神识外放,不能阴神出窍,明显的木偶身体,当时北地拦路打劫的行家里手于岩无误。”姚霍霍说。 两个人并肩行走,王舞阳斜着看他了一眼。 “不过如果真是于岩的话,就会有一点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王舞阳一挑眉毛。 “于岩在此处小有名声,但并不是因为他残忍嗜血、毫无底线。”姚霍霍停下脚步说道。“于岩出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一对天残地缺兄弟中的一个。” 王舞阳被话中的“兄弟”一词吸引住了,也不由得停步回首,听姚霍霍下文。 “于岩有一名为于成的哥哥,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但这并不是他们出名的原因。” 姚霍霍叙述着。 “他们两个出名在于,他们两人修行同时出岔子,都是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笑名。” 王舞阳听他这么说,有点好奇。 “这两兄弟出身贫寒,同时得到仙缘修行,也没啥师门长辈指点,但是当年哥哥的于成修行时行气不得法,走火入魔瞎了双眼,阴神也受了重创。” “弟弟的于岩更是不堪,资质有限难以步入通神境,又是由于寿元已尽,两兄弟又是行事桀骜,攒了不少仇家,因而强行用了一套催生劣等阴神寄物续命的功法。” “啊,就是寄灵转生术了。”王舞阳想。 “这两兄弟修为实力大减,做事反而乖张了起来,但是都是上进之路已断,只能闹妖作死,因此沦为北地笑柄。” 说着姚霍霍吧眼光转向王舞阳脸上。 “于岩一直将其行动不便的兄长带在身旁,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王兄,吾等可能身上还有一个残缺通神期修士的血仇。” 王舞阳被眼神盯着发毛,打趣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一个瞎子真的能追踪到我们么?” 姚霍霍面无表情,他停顿了一下,让王舞阳有些忐忑, 接着他突然失笑说: “也对,且不说那老瞎子能否追踪到我们,就算追到也他一个瞎子又能怎样呢?” 但是现实是很离奇的,王舞阳感觉像是被毒奶了一口一样。 “我说不定应该吧那些散修的尸体收拾干净才好。”他想 …… 这样两人专挑小路走了三天,翻山越岭的赶路让王舞阳有点厌烦。 但是在上路第三天的下午,王舞阳和姚霍霍遭遇了意外。 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正横在路边,躺着不动,身上背了一把剑。 两人有点念叨着那个通神老瞎子的事,这两三天都有一点神经兮兮的,这时两人都有一点点迟疑。 王舞阳本着万事小心的原则,直接将机枪取出来拿在手上。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不知死活身体,用枪管戳了戳。 那“尸体”直接动了,颤抖的身体吓了王舞阳一跳,差点就搂火了。 仔细一听这人还在说些什么 “吃的…我需要一点吃的……” 王舞阳起身看了姚霍霍一眼,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是当他回身看去的时候,姚霍霍只是耸了耸肩。 “你耸什么肩,要不要救他,你给点意见啊?”但这只是王舞阳的心里脑补,王舞阳考虑了一下,从指环里面拿出来一点他储存的肉干,喂给了这个人。 “好像是放了很久的野猪肉干,也不知道一直放在储物指环里保不保鲜。”王舞阳想。 趴在地上小伙接过肉干,吃相完全不像是个快要饿死的人,肉干那么硬,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吃的那么快。 王舞阳估算,大概被他吃掉能有一斤的干肉,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多谢相救。”小伙子说:“我在这穷山恶水里面迷了路,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承蒙恩人相救,大恩不言谢。” 王舞阳和姚霍霍对视一眼,暗自开始戒备,两人都发现了这个所谓迷路少年所散发的修士气质,且后背上的长剑材质特殊,不像凡品。 思前想后两人都开始慢慢往后退。 少年仿佛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戒备一样擦了擦嘴,说道: “两位恩人常在密林中行走,可曾见过一位浑身僵硬,形似木偶的修士么?” 少年说着,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王舞阳暗叫不妙,这少年所叙述之人,特征与于岩相同,与王舞阳所想不差,果然然被寻仇寻上门来了。 接着王舞阳和姚霍霍身形暴退,王舞阳当机立断直接开火。 第十九章 擦肩而过 王舞阳当机立断果断扣动扳机。 山林之间路途狭窄,王舞阳确信能将这个无从躲避的少年打成筛子。 机枪口喷出幽蓝色的火焰长舌,发出恐怖的噪声。 王舞阳当初设计这挺修真界版机枪的时候,设定是每分钟300发,起初他还怀疑过以他一个普通理科男的工业知识不知道能不能造的出来。 但是王舞阳没想到的是,修真界的炼器手法竟然已经可以将精密的机枪枪击造出来了,仅仅是本身的导气回转上弹系统有些问题。 当然这也与绝影大鸟高深的炼器手法离不开关系。 王舞阳本来都要因为导气往返的问题都想放弃重机枪的制造了,但是绝影成功的用王舞阳不知道的符文体系解决了枪机不能准确回转的问题,一并连枪管散热的问题都解决了。 这让王舞阳异常振奋,本来按照绝影的说法连消音器都能做得出来,但是王舞阳拒绝了,战斗之时机枪的噪声也是可以让敌人恐惧的神器。 王舞阳确信,在这样的超短距离里背剑少年绝对不可能生还。 弹幕打在地上,激起一阵阵沙土的烟雾,视野受限,王舞阳再是无法看到自己的战果。 但是王舞阳觉得有哪里不对。 “血腥气呢?身体被子弹打烂的血腥气和惨嚎呢?”王舞阳感受到异常,注意力更加集中。 突然一道光撕裂了沙土组成的烟雾,清冷的匹练般的剑光直冲王舞阳而来? “剑意?竟然是虹化剑意?”王舞阳的弹幕竟然尽数被少年防御住,剑意化形,化作门板大小将子弹全部挡在少年脚下。 而且机枪的射速和威力都被对方掌握,少年脸上无悲无喜,剑化繁星,成之字形半躲避弹道半用剑意化虹抵御突进,竟然准备近身将王舞阳斩下。 从少年询问于岩身形,到王舞阳的攻击手段被他尽数抵消不过一个呼吸。 双方都能从对方的手段中读出许多信息来。 在少年看来,王舞阳的武器十分怪异,首先攻击频率和威力不相符,王舞阳本身爆发出来的法力灵光来看,修为不过明窍,还只是刚刚踏入神通外放的境界。 但是王舞阳手里的武器却能以高速发射类似弹丸的武器,震得少年握剑的手有点发痛。 但是弱点也非常明显,弹丸发射的轨迹总是呈直线,无法像符法那样能根据神意制导,且威力也差强人意,只要少年自己能准确无伤的突进到王舞阳三尺之内,他自己手中的三尺长剑就能取对方性命 而王舞阳这边以一个初入修行的身份视角来看的话,读出的信息更多。 首先少年修为不高,也只有明窍往上而已,绝对不过通神。 但是明窍的说法也不准确,使剑少年剑意精纯,不是正统的玄门修士而是——剑修。 王舞阳记不起剑修的等级划分和普通的明窍、通神叫法有什么不同了。 如果少年真的通神境的话,此时应该飞剑而起,直接将王舞阳狗头斩于马下才对。 但是年纪轻轻不过明窍修为竟然就有如此精纯的剑意,着实让王舞阳吃了一惊。 王舞阳曾经从孙榕和妖怪一行人打听过许多修真界的常识,包括修真界各类修士的功法特点和真界八卦。 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真界宗门弟子和普通散修的区别。 宗门中的弟子往往在修行上都有师长指点,且无生产生活上的压力,幼年开始就接受精英教育,从一批批人中脱颖而出。 但是散修们则不同,一个古代社会甚至连完整的教育体系都没有,不少散修得到修真功法的第一件事是去学写字。 能在明窍期就能感受剑意,能让剑气化为虹光的剑客,绝对不是散修。 紧接着使剑少年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少年明显身法优秀,剑招机动也是各有章法,突进速度极快,等王舞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用剑虹顶着弹幕突进到了王舞阳身前。 “要遭,太快了。”王舞阳暗叫不妙,左手指环亮起,急忙从指环想要取出散弹枪,侧移身体,想要故技重施防卫近身。 按王舞阳所想,散弹弹幕成发散状,少年的剑意并不是持续防御,只要再稍微移动角度就能命中,届时近身的机枪弹雨和数百枚钢珠定能轰破这少年的防御。 但是从王舞阳掏出双管散弹枪的那一刻,时间少年就从武器的形状判断出来了具体功用,不退反进,运转剑气刚住机枪弹雨,强突王舞阳右下,那里是散弹发火的死角,弹幕的路径被王舞阳右手的枪械挡住,正好是上佳的躲避通道。 “轰”王舞阳当机立断,右手抛弃机枪,左手散弹枪开火。 两人攻守位置对换,王舞阳急忙回身确认战果。 使剑的少年在地上打了个滚,卷起烟尘不知生死。 “成功了么?打中了么?”王舞阳想。 少年的确中弹了,但是并不是如王舞阳所想,已经失去战斗力。 少年只是使剑的右手中弹,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的伤痛。 接着少年快速的将长剑转到左手,移动身法继续向王舞阳反攻。 “完了,要坏事。”王舞阳右手为了强行开辟视野,将机枪丢到了地上,左手的双管散弹枪设计的时候是让两枚子弹一起激发,此时正是需要装填弹药。 但是无论是重新拾起机枪,还是重新装填,都已经来不及了。 剑修少年才不会管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此时正往王舞阳处冲来。 “难道说,我就要挂在这里了么?”王舞阳也束手无策。 剑修少年又一次突进到了王舞阳身侧,左手长剑扬起就要落下。 王舞阳被少年剑上的寒气逼迫,背上汗毛都炸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亮起,曲折蛇行,横插在两人战斗的中间。 接着火光炸开,剑修少年和王舞阳都被气浪吹开,再次拉开了安全距离。 王舞阳在地上滚了两圈,灰头土脸,但是打心眼里感谢这道火光。 剑修少年时近战专精,身法好上许多,被火光炸飞也是双脚稳稳落地,此时正横刀策马,盯着搅局的人。 “啊啦啦,真是危险。”发出那道火符的,就是刚刚一直看戏的姚霍霍。 第二十章 听和看 “好险,差点起飞……”王舞阳想,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场面上有些尴尬,剑修少年重新稳住身形后竟然没有直接攻上来,三人竟然对峙了起来。 半晌,姚霍霍率先出手,也没见他如何施法,只见它手中摆了个王舞阳看不懂的印诀,手中灵光便化作一道火焰的灵蛇,向着剑修少年飞去。 有点奇怪的是,据王武阳所知,明窍修士使用符法的时候必须使用相应的材料,至少也要用些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但是王舞阳分明看见姚霍霍手上空无一物。 “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些秘密啊。”王舞阳捏了捏鼻梁,感觉心有点累。 接着王舞阳终于可以从第三视角观看这位少年的高超剑术了。 和王舞阳不讲理的金属风暴攻击不同,姚霍霍的符法才是修士之间正统的攻杀手段,火焰的灵蛇曲折奔腾,一下子将剑修少年周身四角包围。 但是剑修少年的应对更是让王舞阳大开眼界。 少年脚步不动,并没有使用刚刚向王舞阳强突的灵活身法,长剑的轨迹充满灵性和律动,竟然将火焰的长绳尽数斩断,引导到了一旁的树上,炸成一片火花。 “知道我是剑修还敢用符法攻击与我,真是……”少年后背挺得笔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不对,不是符法,倒是有点巫门神通的意味。” 剑修少年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巫门修士的话那就更是无知无畏了,是不知道剑修乃是巫门宿敌么?” 姚霍霍什么都没回答,只是咧嘴笑了一下。 巫门?王舞阳回头看了姚霍霍一眼,如果姚霍霍真的是巫门修士的话,那可真是不是冤家不剧透啊。 根据王舞阳少到匮乏的修真界常识,修真界的修行之路也是有渐变过程的。 起初,真界洪荒之初,率先可以使用超自然力量的凡人自称为巫,巫门的修行路线依托着上古传下来的血脉传承,具体情况不知,但巫门的力量十分的原始,并且传承也十分苛刻。由其修行哲学就能窥见一斑。 巫门的修行哲学按王舞阳的理解是“大力出奇迹”。 随后崛起的便是剑修了,大概就是一个时间点,一帮子不服巫门管束的人便是最早的剑修了,这帮子人大概属于最不服规则限制的一群人,但是剑修修行十分清苦,并且这帮子原始的剑修的修行哲学也是刚烈。 剑修的修行哲学按王舞阳的理解就是“破万法”。 剑修的剑意号称可以破尽世间万法,虽然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由王舞阳的观察来看,剑修少年的剑意的确像热刀子切黄油一样将姚霍霍的火焰斩断了。 “这可真是…”王舞阳想:“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但无论是巫门还是剑修都因为其传承苛刻、修行难度极高的原因被修真界时代所抛弃了。 正是如王舞阳所想,像“十元功”这样的简单的易学的能够大面积普及的功法才是修真界的主流。 “巫门修士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自寻死路?为什么这么说?这位?剑修”姚霍霍发问。 “呵,杜骁俊,”剑修少年回声:“允许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名为杜骁俊。” “那可真是不胜感谢,那么杜先生,我叫姚霍霍,这位是王舞阳王先生。”姚霍霍也自我介绍。“你为什么确定我是自寻死路呢,是不是有些……过于自傲呢?” “自傲,居然说我是自傲?” 杜骁俊歪着脑袋看了姚霍霍一眼,提剑走到路旁的一棵树旁边,右手一拳打在树干上。 王舞阳和姚霍霍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树干被重拳击中,哗啦啦的落下来许多树叶,杜骁俊持剑而立,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树上落下的树叶被长剑尽数穿在剑身上。 “真是相当恐怖剑术了”王舞阳想,“竟然在落地前将树叶全部贯穿,果然是强敌!” 王舞阳和姚霍霍都是一脸凝重。 王舞阳更是侥幸与刚刚逃得一条性命。 “看来你们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悄悄的逃掉性命不好么?姓姚的?你的符法巫术在我剑面前就如同儿童杂耍一般。” 杜骁俊剑指姚霍霍,杀气锁定,显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王舞阳有些愧疚感,姚霍霍还是重伤之身,这种无力又愧疚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姚霍霍不以为意,拔步向前,说道: “王兄不要在意,在下幸得王兄相救才逃得一条性命,此时迎战也没有什么不妥。” “虽然王兄一直没有解释出身,在下也能猜出王兄并不是正统的修真者,但是从现在开始就是正正经经修士之间的死斗了,王兄可要多听多看。” 多听多看?王舞阳不明白姚霍霍话中所指。 “也不是说多听多看,是要认认真真的听,认认真真的看了。” 姚霍霍口气就像是教育学生的老师一样。 杜骁俊沉吟了一下,提剑再次突进。 “太快了,从第三视角来看简直太快了,姚霍霍还是肋骨还是断裂的,怎么才能躲避这么快的剑势。”王舞阳大惊失色。 不过一瞬杜骁俊就冲锋到了姚霍霍近前,速度太快,姚霍霍只能火符应战,围魏救赵。 杜骁俊倒是不管不顾剑势一往无前,姚霍霍刚刚聚起的火焰被他一剑斩破,且并不是单纯的破坏了火焰,斩破的火焰竟然顺着剑意运转附在长剑上,为杜骁俊所用。 “以为我的剑意只能只是破坏火焰么?我的剑意能让你的火焰也为我所用。” 杜骁俊越发嚣张。 杜骁俊脚步不停,剑势不停,姚霍霍情况危急,猛地炸开手中未成形的火焰,以求杜骁俊不得不躲避,争得一瞬喘息时间。 但是杜骁俊还是没有退避,长剑一卷,竟然将爆开火焰的势头斩灭,剩下得到余烬也都重新加入了杜骁俊的剑意中去了。 “都跟你说过没有用了,你的符法只能增强我的剑意!” 杜骁俊长剑扬起,剑上还卷着法焰就向姚霍霍劈了下去。 王舞阳救援不及,难道说刚刚还想对王舞阳说教的姚霍霍就要殒命于此了? 第二十一章 奸诈 姚霍霍并没有死在杜骁俊的剑下。 姚霍霍见剑势已经避无可避但还是身体后仰寻求一丝空隙。 杜骁俊不依不饶,长剑高举,剑意和剑上附着的火焰带起莫大威势,显着杜骁俊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但是情况还是不对,只见姚霍霍右手如羚羊挂角一般不着痕迹的点了三下,像是激发了什么。 接着王舞阳的注意全被杜骁俊手中的剑吸引了,原本不受姚霍霍控制的火焰又重新焕发了活力,大力燃烧了起来。 杜骁俊也发觉了不对,这些被他斩破的火焰本来应该是想绵阳一样乖顺的,但是现在却像狮子一样想要咬他脑袋一口,炽热的火苗考得他头发都卷曲了。 此时在想将长剑斩下再作打算已是来不及了,杜骁俊叹息一声,左手长剑上的符文明明灭灭,剑意爆发将附着着的火焰全部弹开。 但是姚霍霍的火焰明显要比杜骁俊想象的坚韧的多,他不在痴心妄想控制住属于姚霍霍的力量,身体侧移蜷缩,长剑挥舞将诡异的火焰斩成了四散的火苗,飘落在杜骁俊的周围,跟牛皮糖一样暗搓搓的燃烧着。 接着这个机会姚霍霍终于争取到了时间,拉开距离,后退了几步。 “请不要将我的火法比作普通修士的火符,杜先生。”姚霍霍刚刚死里逃生就开始臭牛逼起来。 “我所能控制的不仅仅是我法决所能接触到的火焰而已,而是所有在我视线内的火焰都能顺从我的心愿,自由形变,攻杀敌人。” 杜骁俊被判断失误,被姚霍霍摆了一道,此时正狼狈的拍打着身上的火苗。 但是刚刚这一手明显是杜骁俊占了下风,此时他的脸上一脸的不忿。 “果然是巫门神通么?可以操控视线以内的所有火焰?”杜骁俊出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刚一时大意,着了道而已,接下来这些火苗…”杜骁俊指了指周围,“一次接近我三尺以内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是这样么?”姚霍霍一脸坏笑。 “哼。”杜骁俊被激发起了斗志。“不如做个预言如何?” “接下来的一次冲刺,一点火星都不会沾到身上的我,会将你斩于剑下!” 杜骁俊表情异常自信,手中的长剑就像指挥棒一样被他挥舞着。 “哦?真的么?来!试试看。” 连王舞阳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姚霍霍笑得一肚子坏水。 杜骁俊的表情平静下来,大口的深呼气,初春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但是王舞阳看见杜骁俊的口中吐出了一大口白气。 紧接着,杜骁俊开始了对姚霍霍的第三次冲刺。 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几乎是是瞬息之间就接近到了姚霍霍。 姚霍霍和刚才一样,手中法决翻飞,熟练度大概是王舞阳练习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速度。 火焰的长蛇射出,和刚刚几次没什么不同,王舞阳都为姚霍霍焦急起来。 果不其然,杜骁俊举重若轻,长剑就像是抖了几抖,就将火焰尽数弹开,但是这回杜骁俊明显没有再利用火焰的打算,只是将火焰拍散不管。 “都说过了!你的火焰在我面前就像杂耍一样!” 杜骁俊怒吼着,身体还是在快速冲锋。 进入长剑攻击范围,虹化剑意显现,强度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高,杜骁俊就要得手了。 但是姚霍霍不慌不忙,手中印诀变幻,原本在刚才一个回合里四散的火苗突然像乙炔喷枪一样怒燃起来,在空中卷成一道长绳,以极快的速度袭击杜骁俊的后背。 “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小把戏么?” 杜骁俊就像背后长眼了一样,聚起剑意的左手毫无凝滞,从空中划过一个大圆弧,跨越到身后,使出了一招苏秦背剑。 右手则死死拈住背到身后的剑锋,剑意偏转,将袭来的火焰长绳尽数弹开。 看来杜骁俊早有准备,剑招行云流水,刚刚弹飞后背的袭击,长剑毫不停留,杜骁俊旋身突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直奔姚霍霍。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那些小动作么?如同预言一样一点火星都沾不到的我,将把你斩于剑下!” 剑锋太急,以姚霍霍的机动能力只能趁着杜骁俊抵御偷袭的空隙后退几步。 但是杜骁俊还是不依不饶,强身急攻。 情况又一次紧急之下,姚霍霍仅仅后退几步便站住不动了,这让王舞阳和杜骁俊都愣了一下。 “把我斩于剑下?斩斩斩……斩你娘亲!”姚霍霍站住不动大吼出声。 “情况有变!”王舞阳和杜骁俊都这样想。 杜骁俊脚下突然亮起了灵光,杜骁俊想要后退躲避已是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灵光破灭,那是一道定时触发式的灵符,不知何时被放在杜骁俊的脚下,此时灵符激发,火舌蔓延,杜骁俊退无可退,整个人被淹没到火焰里去了。 “啊!啊……”杜骁俊惨叫出声,全无刚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杜骁俊挥舞着长剑,想要击退缠身上来的火舌,可这些火焰都是姚霍霍的意志延伸,任杜骁俊怎样挣扎都不能摆脱,挣扎变得无力,杜骁俊倒在了地上。 王舞阳其实刚刚就觉得蹊跷了,姚霍霍伤重之身,机动性极差,且攻击招式又为剑修功法所克,哪里来的以必胜的信心。 王舞阳思前想后,回想起来自己刚刚对战杜骁俊的时候姚霍霍一直隔岸观火,想必那时就一设定好了作为陷阱的灵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接下来姚霍霍迎战的回合里,姚霍霍又故意将火焰神通操控的华丽多变,之前还以为是想将杜骁俊的周身死角包围,如今开来,想必也是为了转移杜骁俊的注意力。 还有那些故意激怒杜骁俊的话语,考虑一下也是为了使杜骁俊不能专心观察战场情况才说的。 甚至杜骁俊的突进距离和姚霍霍自己的后退距离都是有考究的。 “竟然还说什么让我多听多看的蠢话”王舞阳越想越觉得姚霍霍真是不要脸,而且还是个装逼界的豪杰,弄得王舞阳想捂脸。 “这家伙的性格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啊” 想通了一切的王舞阳望向姚霍霍的眼神都死掉了,姚霍霍感受到了王舞阳的视线也把头转了回来,微笑面对王舞阳的死鱼眼。 “不过,这家伙不是自己的敌人真是太好了。”王舞阳想。 第二十二章 机缘巧合 第一次正式到见识修士之间斗法的王舞阳的确大开眼界。 换成地球思维来讲,就是姚霍霍明显利用了明窍修士无法飞行这一思维盲区。 低阶修士对争斗视角的注意力明显不会像空中战那样全面,像是杜骁俊就是吃了这样的一个亏,对自己脚下毫无防范。 杜骁俊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 姚霍霍的火焰明显不是凡火,杜骁俊的身上不见如何燃烧,但是挣扎的力度正在逐渐减弱。 姚霍霍走上前去,将杜骁俊掉落的长剑捡了起来,放到了倒地不起的杜骁俊的旁边。 王舞阳一脸懵逼不明所以,心想:“大哥你还想搞啥事勒?” “虽然我还只是明窍期,但是所使用的符法也是相当特殊的,这些火焰在将你烧成灰烬之前是不会熄灭的,那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姚霍霍说着,将长剑塞到杜骁俊手中。 “你就用这把剑自尽吧。” 说着,姚霍霍转身就要走。 王舞阳手一伸就想叫住他,心说:“大哥不对啊,人家还没死透呢,你把剑还回去人家临死反扑了怎么办?你这不是强行装逼么?” 倒在地上的杜骁俊心里也是心意难平,手握长剑的用力过猛关节都泛白了。 如王舞阳所想,现在的杜骁俊的确是还有一击之力的,大概就是能一剑戳向姚霍霍的后背的力量,又或是提着剑把自己抹了脖子的力量。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事有可为的,早在两人激斗的时候王舞阳就已将机枪捡了起来,散弹枪也重新装填了弹药,只要杜骁俊有所异动,王舞阳就会崩他一脸麻子。 和预想不同,杜骁俊既没有偷袭姚霍霍,也没有自我了断。 对于杜骁俊来说,心中只有巨大的羞愧感,他自己亲口做好了必杀的预言,反而被对手了结,愧煞了他,且对方技高一筹,如果自己还死皮赖脸地起身偷袭的话,有违他修行做人之道。 思前想后,杜骁俊甚至有些羞耻于自己生出了偷袭的想法,任由身上的火焰燃烧,像是在用火焰的灼烧来惩罚自己一样。 把剑递给杜骁俊往外走了几步又停步转身,王舞阳分明看见姚霍霍手上掐着一个印诀,原来不止是王舞阳,连姚霍霍也在时刻戒备着。 王舞阳可以肯定,如果刚刚杜骁俊真的有什么异动,姚霍霍肯定会用法决将杜骁俊炸个粉碎。 姚霍霍皱了皱眉头,走到杜骁俊的身旁蹲下,说: “想不明白,有一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 姚霍霍施了个印诀,熄灭了杜骁俊身上的火势。 姚霍霍本来就是想靠这一手套路来试探杜骁俊的善恶阵营,正如他所想,能年纪轻轻就在明窍期凝练纯化剑意的剑修,必定不会做出背后偷袭的事。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一个有着如此清澈剑意的剑修,怎么会和于岩那样的蛆虫沆瀣一气,应该是有什么隐情才对。” 同样这也是王舞阳的疑惑。 一个人的攻击手段往往和一个人的性情习惯挂钩。 例如王舞阳自己,他本身是一个喜好掀桌子破坏规则的人,爱取巧的人,所以王舞阳并没有对近身搏杀剑术这类的传统对敌方式感兴趣,而是直接造出机枪散弹枪爆人脑壳。 再比如姚霍霍,姚霍霍问一句话,往往要算计你后面说的三句话,走一步,往往会想好之后三步怎么走,姚霍霍的攻击手段就往机智诡变方面靠。 就算是孙榕,也是率直中正,对敌也往往以正制奇,正面破敌。 逆推而来,杜骁俊和王舞阳与姚霍霍对战数个回合,常常是正面硬刚,也不耍什么阴谋诡计,偶尔让而眼前一亮的手段也只是自由灵性、妙手偶得的剑术变招罢了。 能使出如此刚正不阿剑术的人,实在无法和于岩那种秃尾巴癞皮狗相提并论。 说不定就是哪里出错了。 听到问题的杜骁俊反应剧烈,脑袋猛地抬起,目光灼灼盯着王舞阳和姚霍霍,王舞阳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和木头脑袋一伙的不是你们么?” 难道说…… “哈?” 王舞阳和姚霍霍对视一眼,两脸懵逼。 “我遇到一队遭打劫的商团,他们死伤惨重,我打听了带头人的身形相貌就确定是北地附近的散修于岩,那商团众人与我有一饭之恩,我沿路返回追踪,想要帮他们除去后患,但却迷路在这密林小径中了,饥渴难耐,接着……” 杜骁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想起来了,他不过是向王舞阳和姚霍霍打听了下于岩的下落,就被王舞阳用机枪扫射。 “真是惨啊,只不过是打听了个人就被机枪散弹打,还要被火烧。”王舞阳还在不着调的想着,就发现姚霍霍和杜骁俊的死死地盯着他。 王舞阳仔细想想,发现好像因为于岩那个瞎子兄弟,赶路的两天一直精神紧绷着,的确是他在杜骁俊的问话下误判了。 但是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呵呵,怪我咯,赶路还要防备可能来的追杀,过激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么?”王舞阳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要是真的说出口了,就等着挨揍吧。 王舞阳急中生智,一把把杜骁俊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看,好好说话误会不就解除了么。”王舞阳装傻,“仔细看看杜兄弟剑如其人,真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好小伙啊,啊哈哈哈……” “姚兄,我有些事情要问。”杜骁俊转头询问姚霍霍。 “恩?是什么?” “如果是你碰到这种只是问话就攻击过来的人会不会想要打他?”杜骁俊一手指着王舞阳,一边询问姚霍霍。 王舞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够了。” 三人解除误会,决定暂时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歇脚疗伤,便离开了这条林中小径。 所幸姚霍霍的火焰神通特殊,在他意志控制的情况下,在杜骁俊身上怒燃着的只是燃烧精气的特殊火焰罢了,稍微休息一下,进食补充些能量就能恢复。 第二十三章 视角转换 视角从王舞阳身边转开,停在跨越万里之外的青虹剑宗。 青虹剑宗名中带上一个剑字,但全宗上下并没有一个剑修,乃是当下修真界主流的玄门道法门派,剑字只代表了青虹宗的攻杀剑术。 之前也有提到过,整个修真界的修行流派是有着渐变过程的,先是自蛮荒走出来的巫族修士,崇尚天性自然的原始之力,然后是冲破阻隔奔向自由的剑修门派,以一剑破万法。 但是剑修并没有顺利的流传开来。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剑修的修行难度过高了,虽然冲破了血脉传承的阻隔,但是剑修修行对于心性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剑修要求修行者必须有一颗不折不挠的恒心,和一份可以上体天心的灵机。 总之就是你不能半途而废,必须持之以恒,且不能太傻,得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之前王舞阳在研读检修相关的资料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普通人根本不明白啊,摔。 由此而生的就是更加客观、修行简单的道宗玄门了。 自气动期开始到证得地仙成就长生结束,目前为止真界的各大小宗门都有各自的成仙之路,相对于剑修而言更加适用,迅速的在真界流行起来。 但是其实修行之路就已经臻至圆满了么? 当然没有,真界的永生大佬们谁也不能确定修真者们修行之路的变化趋势。 又或者,都在惧怕些什么。 虽然玄门功法千好万好,但是普通人的修行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因为玄门的传承制度,乃是精英传承,门派里有一个永生大佬比得过千万条杂鱼。 这让原本不算匮乏的真界修行资源,变得紧俏起来。 这不仅仅是的所有想成就长生的散修们,就算是门派内部的资源争夺也是相当激烈的。 这里又有一个相当尴尬的问题了,人们总是自动结成一个群体来争夺利益,但是后来的人根本不能在山头林立的宗门中获得公平的竞争环境。 哪家的长老是宗门大腿,他的孙子在宗门考校里已经内定第一了,你不能去抢夺。 宗主的内室弟子已经像分大饼一样的把名额分给宗门里的家族了,掉馅饼也轮不到你。 这就很他么窝火了,初入宗门的毛头小伙子们难道只能去抢人家指甲缝里掉下来的渣渣么? 你只能去谄媚,去加入山头里去。 青虹宗的外门子弟们本来都是这么想的,本来。 十年之前,掌门独女孙榕成立外门四堂,分管外门杂事,确立了赏罚规则,为毛头小伙子们开辟了上升通道。 孙榕亲力亲为,涤清外门积弊,赏罚分明,代表所有外门弟子为自己征求利益,为所有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创造了希望。 因此,孙榕在外门弟子中极具人气。 但是沙子变成绊脚石就会触动别人手里的蛋糕,外门弟子和门内的宗族子弟的矛盾越发深刻了。 今日本来只是几个外门弟子在例行维护宗门警报结界,这种结界只能在没有身份标示的敌人进攻时才会触发,总之并没什么用。 但是结界的筑造材料都是从宗门外购买而来的,往往在宗族子弟中原本是一块有着巨大油水的蛋糕。 都怪孙榕和他的外门四堂,把本来属于宗族的利益抢夺去了。 过来捣乱的两个宗族弟子,就是这么想的。 捣乱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由头,两人心想只要寻衅吵闹起来,使得外门的野孩子们无法按时完成工期,自然有掌刑的戒律长老来话事儿,长老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人,必然能让外门四堂吃不了好果子。 不得不说这两个宗族子弟的想法相当——幼稚。 这根本就是宗门资源的内耗。 但是计划根本没有那么顺利,两人刚刚想向外门弟子挑衅,就看到一道剑光由远到近,疾驰而来。 宗族弟子应对事宜狗屁不通,倒是外门弟子及时戒备了起来。 剑光及时减速,停下,御剑疾驰的正是逾期数月未回的孙榕。 孙榕对于外门弟子乃是偶像般的存在,皆上前行弟子礼。 两名宗族弟子对孙榕全无好感,丝毫不以孙榕是宗主独女为意,只是远远地打了一个稽首。 “孙师姐逾期数月未归,四堂堂主都焦急不已,弟子立刻传讯”其中一名外门弟子立刻掏出传讯飞剑,加持信息,通知四名堂主。 如果王舞阳看见传讯飞剑这样落后的通讯手段,肯定会噗嗤一声笑出来。 只消片刻,就有四道剑光急忙赶来。 临近,减速,落地,见礼。 “孙师姐逾期未返,属下四人担心不已。” “师姐未归这段时间,外门四堂运转良好,小事无论,大事无碍。” “外门担当的宗门报警结界,现已维护、升级七成。” “另有要事数件留作师姐论断。” 四人俯身见礼,言简意赅的报告宗门事宜。 孙榕若有所思,不言不语,停滞了半晌,四堂堂主皆保持礼仪,纹丝不动。 良久孙榕开口: “外门四堂堂主,我不在的几个月里,辛苦各位了。” “诸位不必多礼,诸事奔走还靠各位多加辛劳,先回联络山门再说。” 孙榕话音落下,四人才起身直立,接着分开两边作迎宾状,恭迎孙榕返回宗门。 一行五人刚想御剑而起,身后的两名宗族子弟就开始聒噪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不忿,言辞难以入耳。 “不过还丹后期,就有这么大架子,不知道还以为哪位劫法宗师到了。”其中一位心存不满的很。 “就是,数月未归,谁知道是不是去会相好的去了,还宗主独女?元红都不知道在不在了。”两一个也不甘寂寞。 孙榕一行人闻言皆回过头来,眼光扫射到两人身上。 “吾乃……”也许是孙榕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性了,其中一位宗族子弟慌忙自报家门。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孙榕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尔等为何要说这般废话?”孙榕反问两人,却根本没有给他俩回答的间隙。 “尔等之所以说这些无用的酸话?大概就是对于自身弱小实力的愤懑吧。” “不然的话你们大可以在宗门大比中挑战、击败我,出口恶气。” “实力不够的话,你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去增进修为。” “而不是在这里说些酸话,挑衅我。” 孙榕边说边靠近两人,无名的宗族弟子被她的气势压迫得颤抖。 “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 说着她拔剑,挥斩,归鞘,转身,两颗大好头颅落地。 一位堂主注意到孙榕的法剑样式与之前携带的不同。 “师姐,您的剑……”这位堂主随行与孙榕身后,看都没看尸体一眼。 “一场激斗,折损了。” “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接着一行五人,御剑而起,向青虹宗山门飞去。 第二十四章 尾巴 拔剑砍了两个脑袋的孙榕,毫无心理负担。 在她看来,两个宗族弟子的确是可以口无遮拦,只要他们能承受住祸从口出的后果。 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孙榕没有时间去管教不懂礼仪的年轻人。 再者,那两人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结界维护现场,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至于孙榕自己,就算杀了两名宗族子弟,宗门中的长老家族也肯定只会出来聒噪饶舌,但是这对于孙榕来说简直就像清风拂面。 代价就是这么不对等,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那两个没脑袋死鬼就是不明白? 青虹宗的势力范围遍布方圆近百里,从最边界开始即使是还丹修士飞行也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山门。 宗门的防御结界比想象中的还要关系重大,接下来的十年开始,孙榕的计划实行必须像齿轮运转一样严丝合缝,不能出现一丝意外。 像这次北境之行一样的失态,绝对不被允许再发生。 “失态…”孙榕停下遁光,踏剑向北远望。“真的是失态么?” 四位堂主见状,也都停下遁光,转身折回,像卫星环绕太阳一般,拱卫在孙榕身边。 “师姐?” “无碍,走吧”孙榕突然想起来一个不爱走寻常路的小鬼。 …… 视角转回万里之外。 天色渐黑,刚刚王舞阳三人激斗的的战场已经变得寂静下来,但是两个修士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其中一人行迹猥琐,贼眉鼠眼,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另外一人驼背含胸,行动不便,竟是个瞎眼的老头。 “于老哥,”贼眉鼠眼的修士开口:“于老哥的追踪之术真是神乎其技,此处正有一片修士打斗过的痕迹。” 那位猥琐修士口中的于瞎子,正蹲在地上,从土里挖掘着什么。 “这种大小一致的制式铁珠,没有错,就是害了石头的那一批人” 于瞎子从土里挖出来的,正是王舞阳白天对敌时打出的流弹。 “从空气中气息的残留程度来看,他们还没跑远,就在这附近了。”于瞎子说着,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猥琐修士对瞎子一脸的嫌弃,但是他不过长息境界,拳头没人加大,只能当个小狗腿。 只不过是因为之前和于岩的无本买卖失了约,便被于岩这个瞎眼废物大哥强行叫上报仇,此时正老大不情愿。 只是这于成于瞎子眼睛虽然不灵光,但是其他感官极其灵敏,一旦被缠上了简直像跗骨之俎一般,不好得罪,只能半推半就地跟过来了。 此时的王舞阳等人还不知道他们后面一直挂着一条小尾巴,他们在干什么呢? 王舞阳和姚霍霍正在捂脸掩鼻,真是说来话长。 误会解开了之后,三人稍微休整了一下,决定找一块宿营地疗伤休息。 三人点燃篝火,王舞阳和姚霍霍仔细向杜骁俊解释了来龙去脉,杜骁俊听说那伙悍匪已被王舞阳打扫干净,还挺高兴。 杜骁俊被姚霍霍和王舞阳一通狂轰乱炸之后并没有记恨,王舞阳心想:“哇塞,小伙子这么不记仇,神经真是太大条了。” 当然王舞阳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三人点起篝火后,又从指环里掏出了一些肉干分给杜骁俊补充恢复体力,也算是缓解一下自己的愧疚之心。 但是还是出了问题。 那些肉干来自于王舞阳数个月之前捕杀的一头野猪,也许是制作储存的哪一步出了问题,肉干好像有些变质,不管不顾吃了一大堆肉干的杜骁俊就这么中招了。 从刚刚开始杜骁俊就有点腹痛,痛得像是有十八个大汉在他的腹中用肠子拔河一样,冷汗哗哗地顺着脸颊流下。 杜骁俊神情紧张地捂着腹部,右腿由于剧痛一直在抖,王舞阳和姚霍霍察觉到了异常。 “王兄真是好手段……是想杀在下于无形么?”杜骁俊一边痛得翻白眼,一边向王舞阳抱怨。 接着颤颤巍巍、踉踉跄跄的向远处的巨石后走去。 王舞阳一脸懵逼,转头给了姚霍霍一个疑惑的眼神。 姚霍霍嘴角抽动了一下,大概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咳了下嗓子说: “杜兄弟吃坏肚子了。” “果然如此,肉干果然变质了,杜兄弟这是要腹泻了啊”王舞阳想,“说不定腹痛早点发作,刚刚的那一架可能就不用打了——才怪!” “啊!本来想赔礼道歉结果要是把小伙子毒杀了可如何是好?”王舞阳不由地捂住了脸想。 过了一会儿远处巨石后就传来了“噗、噗……”一阵乱响,王舞阳和姚霍霍都把脸捂上了。 接着又有一股不可形容的味道传来,王舞阳和姚霍霍又偷偷把鼻子也掩住了。 “真是太惨了”,王舞阳差点憋不住想笑出声了,“杜兄弟你的人设都崩塌了。” 一段时间过去,杜骁俊又颤颤悠悠的走了回来,他本来就肠胃不好,又长了一张贪吃的嘴,这方面的苦头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但是怎么说呢,这次的腹泻来的有些猛烈,他都快蹲不住了。 想必大家都有过那种腹泻太过惨烈,以至于整个人都虚脱的感受吧,这边是杜骁俊现在的感受了。 这一回腹泻带来后果太糟糕了,但也不全是坏事,这让王舞阳和姚霍霍对杜骁俊的性格彻底捉摸不透了。 让别人对自己的观感变得复杂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杜骁俊颤颤悠悠地走到火堆旁,扶着王舞阳的肩膀坐下。 “大哥,你洗手了没?”王舞阳在心里大喊,不敢出声伤害杜骁俊的自尊心。 杜骁俊感觉自己被掏空,低垂着眉眼,虚弱得嘴唇都在颤抖,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久。 “不行啊,话说到哪里来着?一直沉默着感觉实在不好啊。”王舞阳的脑筋疯狂转动着,想要打破沉默。 “那个……”姚霍霍率先抬头,开口出声。 突然,王舞阳看见姚霍霍的胸前炸开了一片血花,太过突兀,王舞阳不住瞪大了眼睛。 接着王舞阳清楚的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姚霍霍身后突破,穿胸而过,那东西速度极快,像是没遇见什么阻碍一样,扎进了火堆里。 火堆提供了光源,王舞阳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竟然是一把快速飞行的短剑。 第二十五章 遇袭 “敌袭!!!”姚霍霍大喊。 姚霍霍的胸前肋骨本来就是一团糟,这下又被穿胸而过,王舞阳都不确定这声警告是不是姚霍霍最后的呼喊了。 杜骁俊也猛的把头抬了起来,拔剑戒备。 姚霍霍口鼻呛血,但还是强忍着疼痛掐手施法,火堆的火焰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扩散成大片将三人周围方圆三丈全部包围了起来。 “是阴神御剑!敌人就在我们附近。”姚霍霍勉力开口。 “我的火焰神通可以迷惑阴神的神识感应,站在火圈里就不会被袭击。” 姚霍霍胜在对敌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想出计谋反制。 “这么说,这把短剑是飞剑?”王舞阳想,这是他第一次遇见真正可以千里之外取人狗头的真家伙。 但是不要把飞剑和剑修联系在一起,飞剑并不是剑修的攻击技能,而是修真界最基本的灵器远程操控,任何一个正常的通神期修士都能做到。 由此断定,来袭的定是真正的仇家,于岩的哥哥瞎子于成无误了。 但是飞剑真的像姚霍霍所想那样简单么? 姚霍霍这边话音刚落,还在火堆里踌躇的飞剑就像是得了命令一般,朝着姚霍霍脑袋飞去。 危险,姚霍霍大惊失色,他十成心里都在控御周围火焰上,躲避不及,姚霍霍就要人头落地了。 危急时刻,杜骁俊提剑上前,一剑砍在飞剑上,竟然和飞剑角力起来。 “咕…咕……”糟糕,这个时候腹痛还在发作,杜骁俊手上脱力,没有完全挡住飞剑。 但是所幸偏离了弹道,飞剑插到了姚霍霍身旁的土堆里。 手上一推一松,力量纠结之下,杜骁俊也跪倒在地。 真的是太奇怪了,王舞阳正迷惑不解。 他本人是相当信任姚霍霍的专业素养的,姚霍霍说火焰可以遮盖飞剑上的阴神探知,那么火焰就一定可以遮盖住。 王舞阳也脑洞大开,心中强行自我解释下理论依据。 “就像站在火堆中的人可以避免红外线夜视仪的观察一样,混乱的热能会干扰红外线夜视仪的判断。” “那么同理,饱含法力的火焰也一定会迷惑住阴神探知。”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飞剑还是攻击了姚霍霍,阴神无法探知的情况下和如何确定姚霍霍的位置。” 王舞阳慌乱无比,姚霍霍新伤旧创,杜骁俊还在拉肚子,浑身无力,难道他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冷静!王舞阳,冷静!要多观察多思考!” 这时候的王舞阳需要冷静的头脑来思考答案。 “仔细想想,的确是由很多方法可以得到姚霍霍的位置信息。” “比如说,昆虫用来交流的信息素:一种有着特殊气味的物质可以准确的定位、并获知信息。” “假设一下,如果是我们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被敌人用嗅觉定位了,应当怎么化解?” 当然是找一种更浓烈的气味来遮盖住这种气味。 王舞阳从指环中取出散弹枪防身,同时心生一计。 王舞阳蹑手蹑脚的走到杜骁俊的面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杜骁俊果然如王舞阳所料,身体虚弱的很,王舞阳扶住他的手上全是虚汗。 “对不住了,兄弟”王舞阳靠近杜骁俊身边耳语。 杜骁俊一脸疑惑,不明白王舞阳要干什么。 王舞阳一脸悲哀,像是看见众生皆苦的高僧,接着一记重拳怼在杜骁俊的小腹上。 杜骁俊受此重创,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他震惊于王舞阳的行为。 但是令他更为窘迫的是,他抑制不住了,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 百感交集之下,杜骁俊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 杜骁俊发出一声小兽死亡时的悲鸣,伴随着体内不可描述物质的排出。 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不可描述的味道。 真是太惨了,王舞阳毫无人性。 杜骁俊大汗淋漓,颤抖的手紧紧钳住王舞阳的胳膊,抬头盯着他的双眼说: “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话里的情感太过于怨毒了,声音都变成了嘶吼。 王舞阳心中古井不波,眼睛早就变成了死鱼眼,他也觉得自己身上的节操也随风而逝了。 “兄弟,等我把敌人干掉,我就当你原谅我了。”王舞阳心里想着。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王舞阳所想的那样顺利,飞剑破土而出,直奔杜骁俊。 来势飞快,当然王舞阳更是眼疾手快,抬手一发散弹就打在了飞剑上面。 一声枪响,钢珠打在飞剑剑身上,飞剑打着旋的飞了出去。 “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王舞阳甩开杜骁俊的手,有点嫌弃现在的剑修少年,右手捏住下巴想着。 无助的杜骁俊扶住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 飞剑重新在空中掌握平衡,但却迷茫地在空中打转。 “看来不是靠气味搜索敌人啊”王舞阳想着,故意淡忘了他刚刚对杜骁俊做的事。 “那么这东西到底是靠什么来寻找我们的位置呢……” 王舞阳心中一动,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朝远处丢了过去。 “啪嗒”小石子落地,撞在岩石上。 正如王舞阳所想,飞剑动如脱兔,以迅雷之势飞过去击碎了岩石。 “果然,果然是靠声音搜索敌人!”王舞阳振奋。 “回忆一下,也是每次有人开口说话的时候,飞剑就会像发声的方向攻击。” 然后是更多的实验。 王舞阳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一边向远处的岩石投掷,一边轻手轻脚的向姚霍霍的火圈外围移动。 飞剑感受到石子落地的声响,依次将石子落点的岩石击碎。 同时王舞阳也走出了火圈外。 “果然是这样。”王舞阳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这把飞剑竟然是一把瞎子飞剑,不能正常的靠阴神神识扫描敌人位置,而是靠着什么秘法监听者飞剑周围的动静,一旦声音超过某个限度,飞剑就会朝着那个方向攻击。 “不能正常的神识扫描而是靠声音判断么?原来如此,剑如其人,敌人果然就是于岩的死鬼哥哥,瞎子通神于成了。” 王舞阳心中确定了敌人,回头看一眼,杜骁俊还在精神崩溃,姚霍霍受伤过重,这会儿再也维持不了周围的火圈,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时间紧急,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反击呢? 第二十六章 反击 到底是正常的阴神御剑比较棘手,还是这把瞎子飞剑比较棘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如果是正常的阴神御剑,姚霍霍就可以靠着过往经验应对,也就不至于在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了。 但是于成的这把瞎子飞剑虽然也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有着难以弥补的破绽。 靠侦听声响操控飞剑的于成,无法准确的洞悉敌人的动向。 那么弱点已经分析完了,王舞阳应该如何反击呢? 首先,王舞阳必须要得知于成的具体位置,他本人缺乏远程的定位和攻击手段,必须眼见为实,靠着一双肉眼索敌。 王舞阳茫然四顾,据他了解通神期对法器的控制范围因人而异,像是瞎子于成这样特殊的残缺阴神,准确控制范围在半径几百米就算广大的了。 但是即使是方圆几百米的范围,想要把于成从这片山麓中找出来也是大海捞针,王舞阳要怎样确定敌人的位置呢? 时间紧迫,王舞阳这边每浪费一秒钟,重伤失血的姚霍霍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至于杜骁俊…… 若是敌人盯上的只有王舞阳一人的话,他大可以靠着手中积攒的爆炸物的爆炸声作为诱饵,从容的逃出于成的攻击范围。 爆炸声会将飞剑上的声音探知系统迷惑,就像shi的臭气会将其他的味道掩盖掉一样。 “杜兄弟,对不起。”王舞阳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突然,王舞阳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一个或许可以找到瞎子于成的位置。 王舞阳清点了一下储物指环里机枪子弹的数量,思考着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两场激战过后,机枪种类的子弹消耗了一半还多,只剩下不到一千发,散弹枪子弹并没有被大量消耗,用作诱敌的话数量充足。 王舞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拔腿就跑。 奔跑的途中,王舞阳以五枚子弹为一个批次,向着四周不规则的抛洒,不敢中断。 接着,引爆。 王舞阳奔跑途中的四周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像是鞭炮一样。 于成的飞剑在空中十分迷惘,周围声音连绵不绝,往往刚刚攻击了一个声音源头,下一声爆炸声就已经响起。 很好,正如王舞阳预料所想,他不再顾忌,放松四肢撒丫子地炒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本来奔跑的方向也应该按照王舞阳的习惯仔细分析一下的才好,比如说于成的偷袭心理啦、营地的高低差啦这些因素,但是时间紧迫,只能随便找个方向就撒野了。 这样随便找一个方向狂奔的话,运气好的话会直接撞见于成本体,是头奖。 运气不好的话顶多也是直接跑出于成的攻击范围,到时就可以用王舞阳的特殊方法确定于成的位置,虽然是末等奖,也是不亏的。 森林中的某个地方,于成的藏身之处。 于成本人正十分的恼火,爆炸声诱敌极大的干扰了他的判断,在他的空间判断中,王舞阳正在带着爆炸声逐渐远离他的所在位置,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准确的判定王舞阳的具体位置,一击必杀,此时正有些烦躁。 “狡猾的小鬼,难道就要这样抛弃同伴独自逃走么?” 于成双手握紧了手杖,更加专注于阴神操控飞剑的集中度,王舞阳的行为让他恼羞成怒,于成不能容忍他这般轻轻松松的逃走。 逃走?王舞阳这边从来没有想过逃走这一回事,他行动的一切目的都在于,要把老瞎子从藏身的老鼠洞里揪出来,王舞阳目前为止的行动都是有着强烈目的性的。 王舞阳一路狂奔,沿途的爆炸声掩护着他,其中数次于成的飞剑差点就挂到他了,迫于压力王舞阳不敢只走直线,跌跌撞撞一路回头观察。 终于在机枪子弹消耗干净前,王舞阳跑出了于成的攻击范围。 他停步回望,和他纠缠一路的飞剑正悬在空中,死死地指着他,但是怎么也无法向前了。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王舞阳想。 他故意将脚步声放到最大,故意引诱飞剑朝边上走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飞剑的动向。 于成在藏身点差点气炸肺,这样的情景下王舞阳的行为和挑衅无异,剑随心动,王舞阳走到哪里飞剑也死死地指着王舞阳到哪里。 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猛虎,尽最大的可能伸长前爪,想要攻击在笼子外挑衅的人。 王舞阳不为所动,或者说这正是他所想要的,他聚精会神,引诱着飞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好大的弧线。 这才是王舞阳真正的目的: 操控飞剑的瞎子于成本体是一个不能随意移动的圆心,而他的攻击范围正是一个以他最大攻击距离为半径,在这森林中画出来的巨大的圆形,这一点很重要。 王舞阳仔细记忆了飞剑画下的,巨大圆弧的起点和终点,思想之中用这两点花了一条直线。 而按照最最基本的几何学,巨大圆形的圆心,也就是于成的本体所在位置,就在这条直线的垂直方向。 无论是哪个世界观下,作为世界基本原理的几何学都不会改变,直线就是直线,圆就是圆。 王舞阳估算了于成的方位,登高望远。 “这样啊,原来你在那里,营地位置偏右,大概是靠后的几百米,臭瞎子,抓到你了!” 他注意到飞剑还在锲而不舍,死死地指向他,剑身在空中颤抖着,就像愤怒的高血压患者颤抖的手,但就是不能突破自己的射程。 “恩?是在愤怒么?”王舞阳想:“这种气急败坏反而暴露了你自己的位置呢。” 如果于成没有指使飞剑追击王舞阳,又或者没有在盛怒之下让飞剑死死地盯住他画出弧线,王舞阳都没有找出于成本体的可能。 王舞阳哑然失笑,他突然想起他的初中数学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好学几何,说不定哪天几何就能救你一命。 “谢了,李老师。” 好了,于成的位置信息大致确认,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反击于成本体了。 能用来诱敌的机枪子弹几乎耗尽,散弹也只剩下数发要用于决胜之用,像刚才一样用爆炸声掩护自己也已经不可能了。 那么接下来怎么样才能突破到于成本体身边呢? 第二十七章 近身 即使确定了于成的位置,想要顺利的将他一枪撂倒的话,也需要跨越数百米。 而且在这期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被飞将监听到发声位置的话,又是一阵好忙。 王舞阳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真是失策,于成的攻击范围比想象中要远,消耗的子弹也比想象中要多。 “要不要试一下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那是一件和绝影一起维护移动网络时的副产品,当时王舞阳每天都要被绝影叼在嘴上到处飞,心力交瘁。 王舞阳就对绝影说:“大哥,我实在扛不住了,被你叼在嘴上到处飞就像是老鹰叼着个虫子要回去喂小鸟一样,而且你飞得太快我好想吐啊,大哥。” 其实是王舞阳觉得飞行姿态太屈辱。 然后绝影就说:“哦哦哦,小伙子你说的对,但是wifi路由器又离得远,你又不会飞咋办?” 怎么办?凉拌。 王舞阳就画了个滑翔翼的设计图,鼓动着绝影大鸟制作出来。 大鸟就想:“你要造什么呀?难道你一个长息修士还想上天?”想是这么想,还是勉勉强强造出来一套滑翔翼。 造是造出来了,但王舞阳还是每天被绝影叼着到处飞。 即使用先进的修真炼器科技造出来的滑翔翼,也没有办法长时间在空中飞行,只能滑翔。 这也不是绝影手艺不精,而是王舞阳没有办法在滑翔伞上添加动力,这属于王舞阳自己学艺不精。 但是不管怎么说,滑翔个几百米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空中飞行完全不用担心会发出噪声。 王舞阳爬到高处从储物指环拿出滑翔翼,绝影为了挽救这件可以让凡人上天的宝贝还特地在上面添加了生发气流的符文。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王舞阳本身并不会借用空中的自然气流滑翔,即使借用符文制造的气流飞起来了,也只是为短暂的飞行时间强行续命而已。 “能不能成就看你了。”王舞阳看着滑翔翼,咽了下口水。 他爬上的是附近最高的树木了,除此之外附近再没有更高的起跳点了。 “孙榕大老婆保佑!”王舞阳大喊,驾着滑翔翼从树上一跃而起。 “老婆保佑?什么东西?”于成还在远程监听,他听见王舞阳一声大喊,接着周围就悄无声息了,飞剑停在空中,不敢异动。 这边,王舞阳在天空中滑翔,飞行姿势实在是太烂了,只能靠符文运转才能勉强维持高度,低到王舞阳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身下的树梢。 符文缓缓运转着,发出细微“嗡嗡”的声音,并无大碍,飞剑能监听到的只有超过某个范围的声音,比如王舞阳和杜骁俊耳语的时候没有被攻击就是证明。 “很好,目前为止还是顺利的”王舞阳顺风浪起,沾沾自喜。 王舞阳速度似慢实快,短短时间内就跨越大半距离,路过了营地半空。 姚霍霍躺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只是偶尔的身体抽动能证明他还活着。 “太好了,姚霍霍还有一口气。”王舞阳想。 杜骁俊也侧躺在地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王舞阳清楚的看见他一脸被玩坏的表情,只有瞳仁儿看见王舞阳上天才反应了一下。 王舞阳:“……” 然而此时的敌人也不是毫无反应。 王舞阳分明的看见一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不一会儿就飞回了营地。 “怎么办,老瞎子见那边没有声息了果然原路返回了么?”王舞阳大惊。 “杜骁俊并不知道飞剑靠的是声音索敌,要是被诈出什么声响的话,安全难保。” “如果不能引开飞剑的话,就算是干掉了于成,也不能算是完胜。”王舞阳焦虑万分,决定先为杜、姚两人争取时间。 他掏出一发散弹从空中丢下,引爆。 “砰”子弹炸开,果然吸引到了飞剑注意力。 于成那边也是万分疑惑,他本来以为王舞阳已经远遁了,稍微在刚刚的位置等候了一会儿,见没有声响,便决定原路返回先斩了剩下的两人。 但是突然又听到在营地的不远处的爆炸声响,这种声音实在很特殊,于成一瞬间就联想到了王舞阳。 可是他又疑惑起来,那个本来已经逃脱的小鬼是怎样无声无息的在短时间内跨越这么长距离的。 出于谨慎,飞剑往爆炸声源处飞去。 但其实王舞阳有点表错情了,杜骁俊现在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如果刚刚就被飞剑插死的话,是不是就不用遭受一泻千里的耻辱了呢?”、“不管是谁都好,快来杀了我吧!”……等等,这里暂且不提。 王舞阳飞过营地,按既定方向飞行。 他这里也出现了问题:有缺陷的滑翔翼加上有缺陷的滑翔技术,王舞阳终于在空中维持不了平衡,就快要跌落下来了。 所幸在视野不远处的空地,王舞阳终于发现瞎子于成的身影了。 “???,这么近?离营地只有数十米?害我白白跑了那么远。”王舞阳满是腹诽。 接着,他在滑翔翼上调整姿势,准备在第一时间向于成突进。 “轰”,滑翔翼落地,这就是比赛的发令枪,王舞阳落在于成不远处,于成听见声响也意识到两人相距不远。 王舞阳落地起跑,取出散弹枪于手,全力向于成狂奔。 于成更是大惊,“那个逃命小鬼,什么时候跑到这边的?” 于成操控飞剑,飞行突刺王舞阳背后,至少在近身距离前想要围魏救赵,逼王舞阳保命,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王舞阳也听见身后飞剑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啸叫,他离于成也只有数米了。 这里对王舞阳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是要赌他能先于成一步直接将他一枪撂倒呢,还是回身一枪崩飞飞剑攻势在做打算呢? “我和瞎子相距数米,手中的散弹枪为了提高近战杀伤范围特地往短了制作,没想到反而成了射程过远的弱点。” “机枪已经没有子弹,用散弹枪的话此时相距过远,弹道分散,很可能无法将于成干掉,自己反而有可能被飞剑所伤,如何是好?” 王舞阳决定现将飞剑击退。 手中散弹枪乃是双扳机设计,可以同时扣下两发齐放,增加火力,也可以单发射击,王舞阳决定回身开枪,准备瞄准飞剑先射击一发,另一发用来决生死。 但是飞剑速度比王舞阳想象中的快,回身准备开火时,他和飞剑相距不足一尺。 太近了,这么近的距离散弹能将飞剑击退么? “正好,省了瞄准的功夫!”王舞阳情急之下,已经有些疯狂了。 “砰!!”枪声响起。 声源过近,于成的耳朵又比平常人敏感,枪声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九天霹雳,让他的耳中全是回音。 回过神来的于成发现周围寂静无声。 “难道说小鬼被干掉了?”于成想。 他操控阴神,一伸手将飞剑召回接住,于成抚摸剑身,发现: “没有血迹?!”那个小鬼去哪里了? 于成手忙脚乱,惊诧不已。 “啪嗒” 于成正后方传来声响,那是王舞阳将手指移向扳机的声音。 王舞阳正低垂眉眼,毫发无伤的站立在于成身后。 第二十八章 没完没了 于成意识到王舞阳正站在身后,动作反而沉静下来。 王舞阳之前开火时,剑锋离他已经不足一尺,还好算他眼疾手快,枪弹将飞剑弹飞,暂时保下性命。 但是回身太猛,情况又是间不容发,步伐失去平衡,反而踉踉跄跄的后退到了于成身后。 简直是天公作美,于成的位置简直是压倒性的不利。 王舞阳调整呼吸,重新掌握住身体的平衡,散弹枪瞄准于成后脑勺,就要扣动扳机。 枪膛里还有一发散弹,这么短的距离内,他要让于成的脑浆上天。 但是王舞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少了什么,是什么呢? 少的是,反派的临终遗言,太安静了,瞎子于成不应该在失败之前狂吠一通么? 王舞阳眼尖,本来想立刻扣动扳机的他看见于成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处不正常的突起,像是什么东西就要钻出来了。 接着王舞阳看见,那把一路追着他到处跑的飞剑,竟然刺破穿过于成的身体,接着中途变向,由下至上地直冲王舞阳脑袋。 真是可怕的执念,于成不惜毁坏自己的肉身也要置王武扬于死地。 而且为了防止王舞阳看出端倪,竟然选择让短剑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强行偷袭王舞阳。 “可恶,真是难缠的老头……”王舞阳想。 情况不容王舞阳踌躇,在他的面前还是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像刚刚一样,先行击退飞剑来势再作打算。 选择二:尽力躲避,一了百了地解决于成。 “上膛的散弹只剩下一发,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釜底抽薪了!”王舞阳选择尽力躲避,身体向一旁侧仰,右手扣动扳机。 还是飞剑占了先机,先到一步,但是王舞阳躲避及时,飞剑只是扎在右边肩膀,王舞阳不为所动,右手扣动扳机开火。 “砰”枪声响起,肩膀上的剑伤还是有所影响,王舞阳没能直接命中于成头部要害,几十发钢珠轰在于成的右肩膀,此时正往外沁着鲜血。 于成先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剑,接着又是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枪,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意识。 而王舞阳却知道这瞎老头还清醒着呢,刺入他肩膀的短剑还在不安分的颤动着,想要扩大伤口,于成毒蛇一样的恨意残留在飞剑上,到现在都颤动不止。 王舞阳一把把短剑拔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飞剑落在地上还想重新飞起来,王舞阳上前一脚把飞剑踩住不动。 他能判断出于瞎子虚弱无比,这要是于瞎子的全盛时期,踩住飞剑的脚会被削成两半,看来肉体的虚弱使他阴神御剑的力度都下降了。 王舞阳一脚踩住飞剑,手上给散弹枪装填子弹。 “如果这时候能点根烟就好了。”王舞阳觉得叼着根烟的话,会让自己显得又冷酷又老辣。 散弹两发装填完毕,王舞阳像个行刑的刽子手一样,瞄准于成的头部。 于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向他大喊: “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可知道我们两兄弟生存过活何等艰辛……”于成有一肚子的积怨和仇恨要向王舞阳泼洒,他要骂得王舞阳狗血临头。 “你竟敢杀掉石头……” 王舞阳总算听到敌人适时的惨嚎了,感觉非常好。 他不为所动,打断于成说:“我对你们两兄弟的事不感兴趣。”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在他眼里,于氏兄弟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吸着无辜人的鲜血过活的,既然那么爱杀人,那么自己被杀的那一天什么都不bb,死得潇洒一点岂不是更好? 于成愣了一下,气愤地说:“连将死之言都不让说尽么?胜利者连这么一点话都不愿意听?”他还要用许多污言秽语喷王舞阳。 王舞阳歪了下脑袋,有一点心烦,说: “抱歉哈,我是那种不听嘴炮的类型。”说着,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王舞阳脚下的飞剑终于停止了挣扎。 阴神期修士的肉身生机灭绝,讲道理虽然阴神可以出逃,但也应该需要长时间加诸多材料的准备,如果王舞阳判断没失误的话,瞎子于成已经死透了。 王舞阳大松了一口气,他往返奔袭,虽然距离不长,运动量也不多,但是所耗心力过巨,现在只想躺倒地上睡一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好想先洗个热水澡。 可惜,姚霍霍伤重,此时不知生死,王舞阳要赶回去给他处理伤口。 当下,王舞阳捂住肩膀伤口,落下于成尸体先不管,一步步往营地走去。 刚刚走了没几步,王舞阳就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有一把剑正架在他肩膀上,身后有一人说:“别动。” 本来干掉了敌人之后王舞阳还挺振奋,现在好心情都被狗叼走了,眼皮也耷拉下来。 “兄弟好身手,可否行个方便,把手里的宝贝扔到一旁啊?”那人说: “你偷袭的话直接砍上来不就好了么?明白了,怂人一个。”王舞阳心中判断。 吴斌就是之前和于成一起追踪王舞阳一行人的那个猥琐散修,开战之前于成让他躲在自己本体身边策应掩护自己本体,但是到最后吴斌都没有胆气出来硬抗王舞阳。 吴斌对这场追杀是有着抗拒心的,他不过是和于岩搭帮结伙散修中的一个,那天袭击商团迟到,就被于岩的死鬼老哥于成揪出来,说是要一同追杀复仇。 于成对他说的那些话里,威胁的意味很足:臭小子,要不是那天少了你一个人,于岩说不定就不会死,你跟我一起去追杀凶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骗傻子呢?!”吴斌想,那天真是他命大,如果那天和于岩一起的话,估计现在尸体都臭了。 但是于成怨不怨他呢?估计是真怨的,估计于成解决了王舞阳一帮子之后,就会拿他祭于岩在天之灵,什么饶他一命,不存在的。 所以在王舞阳一枪崩了于成的时候,吴斌不为所动,但是同样由于王舞阳下手过快,于成根本没机会透露有吴斌这么一人的存在。 如果王舞阳知道于成和在他身后的吴斌关系这样复杂,他会感同身受的给于成抹一把眼泪,于成死的有点心酸。 事实上,现在王舞阳感觉好累,“简直没完没了!”,他只是伸张了一下正义,突突了于岩一伙,没想到屁股后面牵姑姑带婆婆地追了一串仇家,有种排便的时候没拉干净的感觉,难受死了。 现在吴斌又让他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干嘛?领死么? “那个,大哥啊,商量个事情行不行啊?”王舞阳开口。 “什么事情?”吴斌眯起小眼睛,有些好奇。 “就是那个……”话刚刚说到一半,王舞阳身体突然向吴斌手中的剑刃撞去。 “什么情况,这王八蛋属狗的?这么刚烈,是要自杀怎的?”吴斌不明白王舞阳耍的是什么路数,下意识的把剑刃移开了。 王舞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身体猛地变向,向反方向退去,剑刃、身体一前一后拉开距离。 一切都和王舞阳预想相同,他飞快转身瞄准,准备射击 第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 王舞阳站位的不利性和刚刚的于成一模一样。 王舞阳终于体会到刚刚于成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了,以及靠刺破自己身体也要抢占先机的决然。 但是他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自残杀敌,而且他与于成的处境又不完全相同。 在王舞阳看来,身后的人遇事处事十分拖沓,意志相当不坚定,如果是想逃命的话只要一直藏身不动就好,等王舞阳离开之后还可以白捡于成一身装备。 反之如果想要偷袭王舞阳成就三杀的话,直接把他一剑砍倒岂不是更效率? 竟然直接跑到身后,用剑比着王舞阳来威胁,是想安全的让他缴械么?这明摆着是不想担任何风险,只想让王舞阳乖乖受死。 用一句话来评价就是:首鼠两端。 而且威胁的姿势也是不对,更稳妥的威胁方式是:直接用剑顶住王舞阳的后腰,这样的话如果他有任何不单纯的想法,后面的人可以直接将剑插进身体。 而吴斌竟然选择把剑搭在王舞阳的肩膀,这样根本无法快速的造成致命伤。 王舞阳短短的时间内就判定身后敌人的状况,制订了计划。 选择在说话中途行动,这样可以出其不意;选择直接撞向剑刃,运气不好的话稍微挂点彩就能将剑撞开,运气好的话,就会现在这样:吴斌下意识的把剑移开。 “真是蠢得可以。”王舞阳心想。 虽然是完美开局,但是手中散弹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了,对面也不是能让你轻轻松松换子弹的类型,王舞阳也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把对方干掉。 身后的吴斌剑王舞阳脱开钳制大惊失色,和王舞阳想的一样,剑刃根本没办法立刻给他造成致命伤。 另一边,吴斌虽然是个脑袋不好使的人,平时顶多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反应神经不错,刚刚见王舞阳结果掉于瞎子的时候,他就相当在意王舞阳手里的武器了,他对散弹枪相当忌惮。 情急之下,吴斌只能一剑砍在散弹枪上,而王舞阳转身匆忙,也没什时间准确瞄准,枪身中了一剑竟然让扳机走火了。 “砰” 枪声响起,散弹枪上反馈到的吴斌斩击的力道,加上开火后本身的后坐力,王舞阳竟然让枪脱手了。 “要糟!”王舞阳心感不妙。 但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沾了一点好运气,刚刚那一发走火的枪弹并没用完全射失目标,数十发钢珠中的一发,正打在吴斌的额角,出血量超大。 吴斌先是觉着自己的额角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接着剧痛传来,流出的鲜血糊住了吴斌的一只眼睛。 他十分惊慌,右手上的剑胡乱挥舞着,左手去擦鲜血,身体出于寻找安全感也下意识的往后退。 王舞阳也看清了状况,也向后退去,他突然想到什么,俯下身子,相隔一定距离依次画下了两个符文。 接着他后退一步,紧绷身体迎战吴斌。 吴斌把眼角的血抹干净了之后,看见的只有好整以暇的王舞阳,他被王舞阳巧妙的脱身手段所激怒,气得大吼: “你这卑鄙无耻狗娘养的杂种!”他一边说着,一边怒不可遏的向王舞阳冲去。 王舞阳特意摆出了一副嘲讽的样子,吴斌不好使的脑袋果然上当,朝他冲了过来。 然后吴斌就发现自己的一只脚不能移动了。 王舞阳见计划实施的异常顺利,简直超乎想象,再也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手脚?”吴斌惊慌失措,质问王舞阳。 “这是我的一位友人给我的灵感:低阶修士由于无法飞行,只会单纯的注意来自前后左右的攻击,往往会忽略掉来自上方和下方的小动作。”王舞阳一边指点着上下,解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柄剑,拿在手上。 上一次用这把剑战斗还是和孙榕打赌的时候,王舞阳若有所思,面露微笑。 吴斌呆若木鸡,还是不明白前因后果。 “你可能还是不太明白,我在你的脚下画了一个符文,放心,只是个禁锢脚步动作的小戏法。” 王舞阳把剑插在身前另外一个符文上。 “我刚刚升到明窍期,不会也不想学什么复杂的符法,你脚下的符文以你的修为大概只要一会儿就能挣脱了,也就是说,我还缺一招决胜的手段。” 他迈出了弓步,双手握在剑上,右手正手,左手反手,脑袋歪向一旁。 “我不太擅长格斗剑术,唯一具有杀伤力的也只有一招。” 王舞阳使出浑身的劲力,向着吴斌的方向积攒真气,姿势奇怪。 吴斌还在奋力挣脱脚下禁锢。 “这是我喜欢的人给我的灵感,这一招叫做——” 剑身承受巨大的力量,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 这是积蓄了相当力量的证明,吴斌见状把手中长剑架在身前,如临大敌。 错误的防御方式。 吴斌与王舞阳距离相距并不远,如果将手中的长剑投掷出去,也能及时干扰到王舞阳蓄力,但是吴斌过于谨慎小心,不敢出手,正印证了那句话:首鼠两端。 这边,王舞阳蓄力到达顶点,两颗符文几乎同时破碎。 “斩龙!” 吴斌率先挣脱,双手力量灌注剑身,尽力防御可能到来的袭击。 王舞阳身体像弯曲的长弓绷直,后发先至,突刺斩击由下向上,剑身刚刚获得自由,就撞上了吴斌手中的长剑,速度飞快,他本人身体快速后仰。 吴斌只觉得手中传来一阵巨力,手中长剑还没有发出反应就被格飞到一旁,中门大开。 接着王舞阳的剑先是划入吴斌胸膛,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然后破胸而出,磕在吴斌下巴上。 剑身接触到下巴也毫无停留,剑刃砸碎吴斌的下巴,割开他的舌头,崩飞门牙,击碎鼻软骨,沿着鼻梁向上,在他的头骨上劈开一条缝隙,直到眉心发际。 王舞阳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上身向后反曲,脸庞向着星空,保持姿势不动,直到听见吴斌仰面倒地的声音。 他慢慢恢复到站立的姿势,长剑向旁边一甩,剑身上的血迹被离心力甩飞,变成一道血线打在旁边的树干上。 “呃…呃……”了不起的生命力,吴斌竟然像蟑螂一样还尚存一息。 “恩?还活着么?”王舞阳上前,先一脚踢飞了吴斌身旁的长剑,然后左右脚分别踩住吴斌的两只手,防止他做出什么临死反击的行为,整个人跨立在吴斌两边。 “生命力这么强劲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舞阳高举长剑。 “我和于成的战斗,是决斗一般赌上性命的厮杀,”王舞阳面上满是嘲讽,看着吴斌的双眼,“而和你?则是如同和小学生打架一般无趣!” 说着,长剑挥下,将吴斌斩首。 第三十章 收拾收尾 干掉吴斌之后,王舞阳飞快的向营地赶。 说起来,他甚至还不不知道之前被他斩首的敌人姓甚名谁,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姚霍霍的伤情是目前的最优先。 王舞阳还是决定不管倒地的两具死尸,决定时候再回来收拾。 从之前的记忆来看,姚霍霍本身就断了几根肋骨,刚刚又被飞剑有后向前造成了贯通伤,就算是修真者也足以致命的伤势,刻不容缓。 “千万不要死了,姚霍霍!”王舞阳一路狂奔,一边想着。 按他心里的最坏打算,姚霍霍说不定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等到王舞阳赶回营地的时候,忐忑不安的他却看见一副诡异的场面。 姚霍霍并没有嗝屁,反而生龙活虎的,杜骁俊反而像是不省人事,趴在地上不动。 最最主要的是,姚霍霍正在扒杜骁俊的裤子。 “你们……”王舞阳大脑当机,半天反应不过来。 姚霍霍听见声音,转身过来,像是被捉奸的小三一样,吓得一抖。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姚霍霍感觉百口莫辩,伸手想跟王舞阳解释。 王舞阳觉得诡异,一边往后推一边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 “不是!你给我站住!”姚霍霍神情大变,他见事情越描越黑,不得不大喊。 “对不起!”王舞阳掉头就跑。 然后他就被气急败坏的姚霍霍用一块大石头给砸倒了。 被姚霍霍安抚(物理)下来的王舞阳,总算有机会听姚霍霍解释来龙去脉了。 “我失血过多,在你迎战的时候意识往返、反复昏迷了好几次。” 王舞阳想: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胸前的伤口有些棘手,我用了特殊手法止血,总算勉强不再失血。” 王舞阳想:对你的止血方法有些在意啊,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我直接用火焰灼烧伤口,把出血的断面烤焦,才止得血,期间痛得又昏过去好几次。” 王舞阳想:兄台真是一条硬汉!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我乃巫门血脉,体质特殊,伤口恢复较快,现在只是有些虚弱。” 王舞阳想:怪不得之前被打断肋骨也能赶路,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你与敌人激战,此处营地不是久留之地,我和杜兄弟暂时都没什么战斗力,就决定先避之则吉。” 王舞阳想:所以说你们是想趁我打生打死的时候逃跑么,真是好兄弟啊!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我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离开这里还是不难的,反而是杜兄弟明明毫发无伤,却不能移动。” 王舞阳想:…………,但那跟你扒杜骁俊裤子有什么关系么…… “我发现杜兄弟拉裤子了,就想是不是裤子脏了,不方便行动,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他换裤子。” 王舞阳说:“真的?”他一副怀疑的眼神,瞄着姚霍霍的脸。 “真的,我正好有一条备用的长裤。” 王舞阳说:“真的不是你兽性大发,想趁杜兄弟不省人事的时候来一发?” “……” …… 王舞阳又被姚霍霍好好的解释(物理)了一下,才相信姚霍霍不是另有所图。 “这样啊,于成已经被你解决了啊。”王舞阳向姚霍霍说明刚刚的战斗结果,包括于成身边的路人帮手都被自己砍倒了。 “王兄身手真是不错啊。”姚霍霍感叹。 “呃……好虚伪,所以说我现在又是‘王兄’了?我不是刚刚那个被石头砸、被大打出手的么?”王舞阳腹诽:“这家伙,性格糟糕的一逼。”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杜骁俊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光着屁股趴在一边。 两人看了看杜骁俊的惨状,都不住捂着脸叹息。 王舞阳决定完成姚霍霍未尽的事业,给杜骁俊换裤子。 “呃…好脏……”堂堂剑修杜骁俊,裤子都成五颜六色的了。 谁能想到这个趴在地上的废材,是不到一天前把王舞阳逼入绝路的剑客。 杜骁俊吃了太多的变质食物,连明窍的体质也不能免俗,拉得都有点脱水了。 明窍修士身体素质只比凡人好一点,生理反应也是一样的,此时必须要补充水分。 姚霍霍自告奋勇,去附近的山涧取水,临走的时候王舞阳发现他神情有点诡异。 而杜骁俊自己,除了脱水的肉体伤害之外,还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他从小就羡慕那些白衣剑仙,立志学剑,因此常年无论冬夏都苦练剑术不坠。 等到自己成就剑道的时候,他会像修真界的剑修前辈一样,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名号。 例如当界杀伐第一的“破界剑仙”,又或者剑法圆融无敌的“昆吾剑仙”。 从小时候刚刚学会握剑的时候开始,他就在想自己的名号是什么。 而现在?如何是好? 叫“跑肚子剑仙”?还是叫“拉裤子剑仙”?难道叫“屎崩剑仙”? “呵呵,就叫‘不见江河滚滚来剑仙’吧。”趴在地上的杜骁俊突然小声嘟囔。 “什么?”王舞阳听见杜骁俊小声说话,没有听清,俯身去问。 “呵…好名字,‘不见江河滚滚来而一泻千里’,真是好名字…屎崩剑仙…呵呵…” 见杜骁俊一副被玩坏的表情,王舞阳闷声不语,他心里好是内疚,手上加快速度清理秽物,把姚霍霍的备用裤子给他套上,然后转身去找姚霍霍。 “去的好慢,打个水怎么花那么多时间?” 王舞阳顺着姚霍霍离开的方向,向山涧小溪走去。 临到小溪旁,王舞阳突然听见一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堂堂一个剑修竟然拉了裤子!哈哈哈……” 王舞阳走近一看,发现正是姚霍霍在捶地大笑。 “哈哈哈哈……不行了……忍不住笑啊…哈哈哈……” 王舞阳不住地低头扶额。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性格异常糟糕。” 他觉得心好累。 “我这都认识些什么人啊我……” 第三十一章 到达 料理好自己留下的烂摊子,王舞阳先是一觉不醒,睡了整整一天。 杜骁俊在姚霍霍的蛊惑,不,鼓励下终于恢复到能自己走路的程度。 王舞阳吸取教训,决定不再留下任何战斗的痕迹,他将于成和吴斌身上的零碎物品全部搜干净,尸体则堆上木柴,一把火烧个干净,毁尸灭迹。 “可别又打了儿子来了爸爸。”王舞阳好生疲累。 但是战利品真是寒酸啊,首先吴斌不出所料,是个穷鬼,于成身上也没什么像样的宝贝,除了一把可以让阴神驾驭,品阶不高的飞剑之外,唯一的一枚储物指环里面只有一点杂物。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穷困,才不得不孤注一掷地跟王舞阳血拼。 “算了,安全第一。”王舞阳无欲无求,他对修真界的个人经济重要性一无所知。 杜骁俊虽然能自己走路了,但是还是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样子,加上背上的一把长剑,和冷漠的气质,显得整个人就像孤高冷峻的剑侠一般。 王舞阳无法将现在的他和脑海里的印象联系起来,而且上前和他搭话的时候,也是一句话都欠奉,气得王舞阳嘴角直抽抽。 他还将此战的功臣,半吊子飞行装置滑仔细收拾了起来,这东西虽然甚是鸡肋,但保不准以后会有什么奇效。 王舞阳和姚霍霍决定继续向无空城进发,杜骁俊浑浑噩噩,两人都无视了他的意愿,带着他一起上路。 路途遥远,此处里离无空城还有上千里,王舞阳对上千里毫无概念,丝毫没有路途辛苦的觉悟,但是真界之大会教他做人,打个比方地球上北京到上海的距离是一千两百公里,那么千里的距离大概就是小一半的京沪线距离。 北京开始到上海,开车不眠不休就要十一个小时,这还是有现代高速公路的情况先,王舞阳吃屎都不能跑得比汽车快。 无知者无畏,漫长的旅途中,王舞阳也正好有机会反思预想自己的修行之路。 说实话,修真者社会给他的印象并不友好,简直是未开化的蛮荒社会,生存安全一塌糊涂,伸张正义只凭路见不平,降妖伏魔只靠雷劫,法律警察全都没有。 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王舞阳有两个主要目标,一个是将互联网普及,自己成为修真界网络公司大佬,另外一个是和孙榕汇合,孙榕家有一帮臂膀有力的娘家子弟,自己的修为不能太难看。 两个目标无论哪个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资源,而留给王舞阳的只有短短十年,简直绝望。 且两个目标殊途同归,目标前者就算达成了,也需要有足够实力守住产业,十年,太短了。 王舞阳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想得头都大了。 索性他直接暂时不去想它,研究起从于岩那里缴获的寄灵转生术,这是王舞阳所学的玄门正宗以外的路子,也算的上别开生面。 王舞阳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部功法有趣得很,走的是寄生夺取、剑走偏锋的路子,并不限制修行者等级,他化真灵,转为灵器死物的器灵,按等级比例延长修行者寿元,最主要的事可以完全控御所寄生的法器,如同臂使。 仔细回想一下,王舞阳记起于岩的木偶身体上只有关节转动的机括,并没有什么精密的传动装置,更没有动力源,放在地球上简直黑科技。 王舞阳甚至想象,如果自己在地球上得到这部功法的话,自己会转生成什么东西呢? 考虑一下的话,他应该会转生成超级计算机的器灵吧,到时候在网络上呼风唤雨,好不自在。 “等等,为什么是地球上的电脑……”王舞阳打个激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在修真界?”王舞阳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自己转生到修真界的电脑上去,不也能呼风唤雨么?”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小指上的储物戒指,他从地球上带来的零碎物品都在里面,其中正有一台军用的笔记本电脑,“如果能将它连接到修真界版的互联网上的话……以现代信息技术的超计算力就能……” 就能让他成就巅峰。 “不对!自己期许的应该不只是呼风唤雨这点小事。”单单是一台电脑格局实在太小了。“在修真界应该转生在什么更大的东西上面。” 理论上修真界的一切有关天地元气的法器都有机会产生器灵,只要能产生器灵,王舞阳就有转生附体的机会。 “那么,互联网本身这一概念,有没有可能产生器灵呢?”王舞阳有个可怕的构想。 “我自己能不能成为互联网本身呢?”他燃起了一点点小小的野望,看到了实现目标的方向。 修真界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文娱媒体之类的软实力,只有王舞阳知道互联网宣传门户的可怕之处,如果预想真能成功的话…… …… 两个月后。 王舞阳一行三人跋涉多日,相安无事,据姚霍霍所讲,马上就要到达无空城了。 翻越最后一座山,姚霍霍走在最前面突然回头说: “王兄,翻过这座山之后,就能看见无空城奇景了。” “奇景?”王舞阳有些怀疑,三人是从一条偏僻山路到达的,沿途甚至没有见到什么人烟,甚至没有商队路过,人口这么不密集的地方,能有多大的城市?哪里来的奇景? “王兄可知,北地交通枢纽为何以无空为名?”姚霍霍让开身体,让王舞阳远望。 王舞阳一头雾水,走上前去,在山顶向远处眺望。 他倒抽一口凉气。 脚下山岳和无空城还隔着一片数里的沙土平原,而无空城本身则是一片片高耸入云的剑型石林山岳,像一根根巨型柱子插在大地上。 据王舞阳所知,山岳的形成是靠大陆板块的挤压,因此平原和山岳之间是有渐变的,那么为什么会在平原里突兀的出现这么一片巨柱大山? 远望无空城,山柱之间由桥梁连接,行人往复,山顶上便是建筑,飞檐流阁、绵延成片。 最让王舞阳惊奇的不是山上的建筑,而是更往上:一艘艘山岳一般的巨型飞船,悬浮在天空之上,每一个块头超过了王舞阳地球上认知的任何一艘航空母舰。 这些艨艟巨舰遮盖了太阳,使得方圆数里晒不到阳光。 王舞阳失语,喃喃道: “……不愧无空之名。” 第三十二章 不存在的安心休息 王舞阳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经过漫长的跋涉,王舞阳终于见到了真真正正的修仙界城市。 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农民工进城一样。 三人穿过无空城前面的平原,来到了构筑城市的高山下,王舞阳发现整个城市的规模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临近无空城,王舞阳终于见到了往来的人烟,凡人构成的商队大多在此歇脚,附近是应由而生的村庄客栈,往来车马无数。 整个城区由数个山峦划分,三人想去的是由最高的几座山峰构成主城区,姚霍霍轻车熟路的带他们乘坐上升云梯。 王舞阳一路上还在失语中,左顾右盼,想把一切城市信息都看在眼里。 云梯前排队的人非常多,三人等待许久才坐上通往主城区的通道。 整个上升云梯不知道以什么为动力,上升速度飞快,王舞阳很是惊奇。 经过一阵久违的乘坐电梯般的超重失重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无空城内。 往来行人拥挤,牙行同上店铺无数,王舞阳在云梯出口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被姚霍霍提醒才缓过神来。 姚霍霍面露微笑,自矜地看着王舞阳发呆,杜骁俊虽然不言不语,但看向王舞阳的眼神满是嫌弃。 由姚霍霍领路,三人穿过闹市区,停留在街角。 “王兄,杜兄,在下失职于商团保护,逾期数月不曾报告,此时正有要事想上峰禀报。” 姚霍霍停住脚步,向王舞阳和杜骁俊解释,一副匆忙的样子。 “此处多是客栈旅店之类的歇脚之处,两位可以随意选择入驻休息,在下在这无空城中也算的上是消息灵通,过几天再与两位叙旧。” 姚霍霍说着,还递给王舞阳一些事物,正是之前在于岩指环里面见过的万宝钱。 “这万宝钱在无空发行不到一年,但是已经流通起来,王兄初来驾到,这些俗物正好可当盘缠之用。” 王舞阳接过万宝钱,细数一下竟然有上百枚,他对银钱数量、购买力毫无概念,顺手收进储物戒指里了。 姚霍霍看到,含笑说:“那么两位,姚某就此现行别过。” 他打个稽首,刚想转身就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说: “过两日我空闲下来,可带两位到附近的青楼书寓逛逛,”他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附近我都熟悉,两位倒是可一定要尽兴。” 王舞阳听言就当他放屁了,谁都知道由于巫门修士由血脉传承,根本没啥娱乐性质的****权当他客套了。 告别姚霍霍,王舞阳竟然还有点伤感,经历过数场战斗,他对这位名字怪异的商团护卫产生了战友般的友谊,如今到达目的地,就要各奔东西了。 回过神来,他想招呼杜骁俊一起找地方投宿,但是杜骁俊已经不知道去哪边了,这位过去几个月一直对王舞阳爱答不理,此时不告而别王舞阳也是毫不意外。 王舞阳放松心情,他要找一个环境舒适的旅店,最好还能泡个热水澡,洗刷一下多日的疲惫。 话说回来,王舞阳从穿越开始已经有快一年了,一年以来他最多在山林间的小溪边擦洗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臭了。 无空城人流量巨大,应运而生的歇脚处也很多,王舞阳想象不到的娱乐方式也很多,有点像地球古代南宋繁华时期的市井闹市一般。 王舞阳走过一片客栈门口,发现都人满为患,他不太喜欢找人群扎堆的地方,只发现了一家人气稀少的客栈。 他抬头一看,客栈门口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门边,上写着“听潮阁”三个大字。 “听潮阁?好大的口气。”坐立于高山之上的城市哪里来的潮?王舞阳反而来了兴趣,推门跨入。 客栈门口正站着一位打着瞌睡的小厮,见到王舞阳惊得打了个颤,连忙招呼。 “这位客官来的这般早,有何吩咐?” “来的早?客栈那有什么早不早之说?”王舞阳心想,他不明白小厮话中所讲之意,也不想细细追问,以防露怯。 “一间干净的客房,我需要洗澡,烧好热水搬个浴桶过来。”王舞阳第一次入宿修真界客栈,学着电视剧里的套路下达命令。 小厮欲言又止,但是有没有多说些什么。 “好的客官,这边请。” 王舞阳顺着小厮指引,来到准备好的客房,沿途他观察店内装修壁饰,都是花纹精美、漆色鲜亮的上等木具。 他只等了一会儿,就有下人帮佣把浴桶送到,王舞阳喝退他们,脱了衣服就泡了进去。 “爽啊。”王舞阳感叹,时隔一年的泡澡,舒服得魂都要飞出去了。 他把身体鼻子以下全部泡在热水里,就留个鼻孔喘气,心里回想着在无空城的见闻。 从繁华程度讲,无空城的热闹超出王舞阳想象,他本来还以为修仙界都是治安败坏的荒野村庄,没想到能有这么多的人口。 最让他惊奇的就是城市上空悬浮着的巨大飞舟了,能有这么大规模的货运交通工具,符文炼器科技的应用显然也是相当发达,王舞阳发现自己有点小看修真界人士的聪明才智了。 举个例子,王舞阳自己所在的客房,也是有相当数量的装饰精美的木器的,这也能侧面证明工匠业的发达。 “仔细看看,墙上都画满了壁画。”王舞阳隔着浴桶里的水雾,想看清壁画上面画的是什么。 墙上画着一位丰腴的女子,梳着蟠龙髻,在云间呈飞天状。 有点不一样的是,画里的姑娘没穿衣服,三点清晰可见,简直分毫毕现。 王舞阳惊得咳嗽了一下,喷的浴桶里的水乱飞。 “修真界的客栈会这么贴心的在客人房间里画春宫图么?”难道是修真界版的如家酒店?专供偷情? 王舞阳正不着调的思索着,突然客房门被人推开,一群姑娘走了进来。 每人都身着轻纱,纱衣下身材若隐若现,看得清内衣肚兜的颜色,深的“诱惑”二字真意。 姑娘们聘聘袅袅地走到王舞阳所在浴桶周围,同时打招呼行礼,动作一致,显然是经过训练过的。 “大爷好!” 王舞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想:“这地方不对!” 第三十三章 正事 姑娘倒是漂亮姑娘,但是王舞阳泡在热水里浑身发冷。 “卧室达春绿啊。” 听潮阁、听潮阁,听的原来不是海浪之潮,而是春潮。 “玛德,怪不得楼下小厮说我来得早,皮肉生意不就是晚上开张么?” 王舞阳吓了一跳,被十几只大眼睛强行围观的感觉并不好,他扭扭捏捏地把小姐姐们劝出房间,爬出浴桶,穿上衣服屁滚尿流地就想出去结账走人。 刚从房间推门出去,就发现对面房间也出来个熟人,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杜骁俊。 杜兄衣衫凌乱,和王舞阳一般狼狈,两人见面都有一些尴尬,“杜骁俊也走错了?”,王舞阳见他不再维持着一副冷面剑客的模样,反而是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十分扭捏的样子。 “杜兄弟,你这是……”王舞阳发问,杜骁俊一路上记着他的仇,此时一脸友善,事有蹊跷。 “王兄有所不知,我本想投宿僻静一点的客栈,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勾栏妓馆,常听闻此处消费甚高,在下盘缠可能难以支付,所幸遇见了王兄。” 王舞阳了然,心想:“果然如此,你那么别扭的一个人,不是有求于我,怎么可能冰释前嫌。” 当下,两人下楼结账,这地方还不是一般的野窑子,仅仅是洗个澡的功夫,竟然要收两人快一百枚万宝钱。 “我擦,你们这浴桶也不是镶金的啊,怎么这么贵。”王舞阳被高昂的服务费惊了一下,质问收款账房。 账房先生一副不爽不要来的表情,身边站着两个臂膀粗壮的打手护院。 “小店自有定价在此,盛惠您两位九十枚万宝钱。” 王舞阳无奈付账,一脸晦气的转头就要离开,他还不忘恶狠狠的看杜骁俊一眼,对方这时候倒是满脸堆笑,一副你有钱你是大爷的样子。 王舞阳突然站住脚步,想到了此行来到无空城的目的:孙榕曾让他寻找一位名叫宋青羊的人,用作日后联络。 而青楼妓馆往往就是情报信息的集散地,为何不趁这个时候打听一下呢? 刚刚与姚霍霍相遇的时候,出于谨慎,王舞阳一直没有暴露出来无空城的目的,想来在姚霍霍眼中,自己就像是进城务工的青壮劳动力一般吧。 王舞阳回头转身,询问账房: “先生身居闹市,消息灵通,可曾听说一位名叫宋青羊的人?” 账房先生听见王舞阳的问题,神情反应巨大,然后用一副关爱乡巴佬的眼神看着王舞阳,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宋会首乃是无空城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乃是掌管北地商贸的万宝行当家,整个无空城的商铺十之八九都是宋会首的产业,客官出身够偏远的啊。” “是啊,从地球来的,跨界了都。”王舞阳只能在心里吐槽,嘴上道谢着,退出了听潮阁。 从出大门口,王舞阳觉得自己傻得一比,“舍近求远,缘木求鱼啊”,万宝行当家不就是姚霍霍的大老板么? 而且,王舞阳看着剩余不多的符钱,有些震惊,整个无空城的八成产业都属于万宝行,而且这些商号都以万宝钱做结算货币,万宝行的能以自身信誉来担保这些符钱价值的侧面,代表了整个商行的权势滔天。 “真是了不得啊孙榕,宋青羊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他不由得想到。 王舞阳杜骁俊两人没有办法,只能再找一处正经客栈借宿,这回杜骁俊倒是没有闹别扭,痛痛快快的一起跟来了,王舞阳对他的印象彻底改观,简直反转一百八十度。 “这家伙除了剑术拿得出手,其他的方面完全是废材败狗啊。”他对杜骁俊一肚子牢骚。 付了租房定金之后,王舞阳大感经济压力巨大,决定不再放任自己拖延症肆虐,直接动身去找宋青羊。 他一路打听着万宝行驻地,得知宋青羊宋会首往日奔赴北境各地,常年疏通商路,恰好今日停留在无空城,且万宝行今日招聘新人入行,宋会首会亲自面试,场地就在无空城中最高主峰,万宝行总会。 “那敢情好啊。”王舞阳感叹是时机巧合,一边无知无畏地向万宝行驻地赶去。 他沿途经过数个山峰云梯,整个城市结构复杂,多个主峰直接就是作为天上的巨大飞舟的码头港口建造的,王舞阳在途中迷了几次路,到达的时候毫不意外的错过了入场时间。 同样和他一样迟到的人也有很多,都被兢兢业业的把门小厮挡在门外。 王舞阳挤到最前面,附耳跟把门的好说歹说: “兄弟,其实我跟你们宋会首有旧,你若是让我进去,他日必有重谢。” 把门的小厮毫不买账,一副“好好好,你最牛逼”的表情,但是手上毫不放松,就是不让进。 连同和他一起迟到的路人都觉得王舞阳好生能吹。 气得王舞阳暗暗骂娘,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是不相信?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能够见到宋青羊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家中没有余粮,手里只剩下的几个符钱又不能自己下崽子生钱,堂堂穿越者王舞阳难道要打工赚生活费吗? “好想掏出散弹枪,一发把这看门的脸打成麻子啊!”王舞阳感觉就要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把门的小厮简直油盐不进。 “哟!这不是王兄么?”看门的身后走来一人,竟然就是刚刚分别不久的姚霍霍,“都说了不日相见,没想到和王兄真的不到一日就再会了。” 姚霍霍从面试考场出来,看门的小厮,竟然让开一条道,口称“姚管事”。 王舞阳听见别人对姚霍霍的称呼,瞪大了眼睛,而刚刚还和王舞阳纠缠的小厮,没想到他真的和商会管事人员有交情,此时都作哑巴状,一脸谦卑。 “你不只是商团的护卫么?”王舞阳询问姚霍霍,他有点转不过来弯。 “不,”姚霍霍自傲地冷笑了一下,“商团是我的护卫。” 此时的姚霍霍换了一身干净的罩袍,玉树临风,人模狗样。 “呃…所以说我应该怎么面对你,姚管事?”王舞阳对姚霍霍爱算计的印象又加深了一点。 “你救了我的命,而姚某肯定不会对恩人薄待。” 姚霍霍挤眉弄眼,一脸贱相,同时侧身伸手呈迎宾状。 “王兄肯定听说过的吧,施恩得报这种事情。” “姚兄真是坏心眼儿。”王舞阳释然,借坡下驴,和姚霍霍一起进入到面试会场。 他们身后同样迟到的倒霉蛋们一脸“卧槽,这也行?”的表情,惊讶于王舞阳的背景。 其中一人心思一动,有样学样的跟把门小厮附耳说道: “其实我跟你们宋会首也有旧。” 小厮翻了个白眼说:“好好好,你也牛逼。” 但并没有放他进去。 第三十四章 反差 王舞阳进了会场,里面人山人海。 尽管以前已经做好觉悟,但他还是吓了一跳。 “这人也太多了!”王舞阳感叹。 姚霍霍在一旁十分理解,解释说道:“万宝行纵横北地,把持着修真界北方的修行材料供应,仅仅是行内的行脚职位,也是砸不烂的铁饭碗。” “呃…你们是八十年代的国企么?”王舞阳只是腹诽,这种跨越时空的吐槽是不合时宜的。 “王兄好运气,我刚刚有要事路过,正好听见王兄的声音,便出来看看,现在在下还有山一样多的破事要处理,就不陪王兄了。” 姚霍霍说着,从指环里取出纸和笔,刷刷刷、龙飞凤舞地写了几十个字,塞在一副信封里,递给王舞阳。 “在下在宋会首眼中还算有点分量,王兄带着这封介绍信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咱俩就是同僚了。” 他接过推荐信,口上称谢,姚霍霍那边还在感叹。 “可惜杜兄弟没来,一个剑修竟然竟然那般不够坦率。” 王舞阳心想:杜骁俊那薄薄的脸皮跟你一比简直是美德,但是他还是很感激姚霍霍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独自排队了。 “排队面试啊,宋老板好新潮,这好像我刚刚毕业的时候啊。”王舞阳虽然不是过来寻求工作职位的,但是这让他想起了大学毕业时的求职历程,简直不堪回首。 面试时外面排队的人成四人一批进入房间,花费时间从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且每个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没有顺利通过,都是一脸不解和若有所思。 慢慢地,面试速度开始加快,临到王舞阳的时候每组只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从每一位面试者的表情上来看,还是没有人成功。 “搞什么?是在里面练刀么?怎么越来越快了。” 轮到王舞阳这组的时候,组员不满四人,只有三人,排在王舞阳前面的哥们儿腿都在抖,失魂落魄地走进了面试房间。 王舞阳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宋青羊。 按他所想,能在北境商团里边只手遮天的怎么也是个雄壮的上位者吧,王舞阳先是脑补了个膘肥体壮的暴发户形象,又觉得宋青羊的形象应该更深刻一点,脑补了一个老谋深算的清瘦老年人。 谁知见面才知道真面目,宋青羊并不是胖中年,也不是瘦老头,而是个面相不到十六岁的少女。 “我的妈啊。”王舞阳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宋青羊身穿玄色长袍,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房间的深处的高台上,光着脚丫,散着头发。 她正就着长案吃饭,端着一碗米饭,也没什么配菜,只用筷子蘸一碟酱油下饭,和富甲北地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王舞阳走近宋青羊,发现高台的视角正好能让她俯视面试的人,心里有些不自在,而宋青羊也根本不在乎形象,端筷子的手偶尔还把碍事的长发撩到身后,自在的很。 他发现这小姑娘竟然长了一副线条刚硬的星目剑眉,眉头永远是紧缩着的,被视线看上一眼跟被刀割了一样。 终于,小姑娘开口说话,声线轻灵却富含威严。 “假若,今年是灾荒之年,你们三人都已经饿了三天……” 王舞阳:?什么鬼?面试问题就问这个? “我会借给你们十天的粮食,限期一个月还,这个时候你们会怎么做?” 宋青羊将问题娓娓道来,随后手指指向一人让他作答。 那人被宋青羊一指,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回答说: “呃…小人…小人会将十天的粮食分成三十天分,”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分”的动作,好险没让王舞阳乐出声,“每…每天忍住饥饿,直到三十天后。” 宋青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接着指向另外一人,让他作答。 这位哥们明显觉得刚刚那位的回答不够好:就算撑过了三十天怎么还粮呢?义字当先啊。 他自己倒是胸有成竹,语速流利。 “小人,不会动粮食一分一毫,三十天后还给宋会首。”还自己断了下句子,增加气势。 说完,他洋洋得意,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这种回答简直是聪明——自作聪明。 王舞阳终究是没忍住,“噗嗤”地乐了出来。 听见笑声,房间里除了王舞阳的其他人都很不悦,宋青羊更是把眉头皱得更深,剜了王舞阳一眼。 然后轮到王舞阳作答。 “恩,我会正正常常地将粮食吃完、吃饱。” 宋青羊舒缓了下眉毛,嘲讽地问:“怎么?你也是想等死么?”语气里怒意强烈。 表面看来,王舞阳这是想做个饱死鬼,而且不想还粮,语气轻浮,简直是挑衅。 然而王舞阳回答:“怎么可能?吃饱了当然是攒力气出去找工作,然后赚钱还粮。” 宋青羊总算是听到满意的答案了,面上浮现笑容,挥手喝退剩下两个没有通过的两人,王舞阳注意到她笑的时候,眉头也是拧在一起的。 等待两人退出房间,王舞阳取出姚霍霍的推荐信,虽然没排上什么用场,但是这东西能套个交情,也是好的。 “宋会首,这是姚霍霍姚管事的推荐信,”说着王舞阳走上前去,将信件放在长案上,“在下虽然与姚管事有些交情,但是公然走后门有失商会公允,故刚刚没有拿出来。” 这时候的王舞阳才是真正的得意洋洋。 宋青羊拿起推荐信,看了看信封背后姚霍霍龙飞凤舞的签名,“啧”地咂了下嘴,一脸不爽。 “啧??姚霍霍你这人品是有多坏?!”王舞阳心想, 得,套交情没套上,反而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确实是姚霍霍的笔迹。”宋青羊确认,王舞阳这边缓了口气。 谁知宋青羊并没有看信封里的内容,双手扯吧扯吧把信件撕了个粉碎。 王舞阳:“???” “我只会用我自己眼睛的判断,”她一边撕着纸张碎片一边说:“我不会相信别人的建议,你的职位只会由我亲眼确认的行为来判断。” 说完,把纸屑一扬,端的潇洒。 “你会加入远航商团,跟随浮山飞舟航行,先做个船员,每月两百枚万宝钱,更有年底双薪奖金,可有不满?” 她说出员工福利,不容王舞阳质疑。 “有,当然有不满”王舞阳都要气炸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在下今日来这并不是跟宋会首讨饭吃的,而是另有要事!” 王舞阳一边语言上回击,一边从脖颈上摘下一枚吊坠。 宋青羊听他出言不逊本要发怒,但是看到吊坠之后,瞳孔猛地涨缩了一下。 她“啪”地把筷子摔向一旁,拍案而起。 第三十五章 反差萌 宋青羊拍案而起,踩着长案跳下了高台。 和被毛毯铺就的高台不同,王舞阳所站的地面是石砖的平地,宋青羊就这么傻不拉几地光着脚跳下来了。 但是王舞阳紧接着就发现两个人有着巨大的身高差距,宋青羊只到他的胸口,王舞阳不得不低头才能和她对视。 本来面试的时候宋青羊占据高台就是有目的的,为的是能够俯视面试者,形成上位者的视角优势,加上她本身鹰隼一样的眼神,对手会有巨大的压力。 排在王舞阳前面的哥们就是因为心理劣势,进门后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但是王舞阳不会吃这一套,“老子见过爱排场的领导多的去了,你算老几。” 况且小丫头还自毁长城,主动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宋青羊一脸怒容,她也意识到身高带来的不利,一把抓住王舞阳的领口,让他的脸和自己平视。 王舞阳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这娘们儿好大的力气”,不得不弯腰下去,和宋青羊对视。 两人面部相距不过一寸,宋青羊的瞳仁快速移动,端详着王舞阳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 王舞阳这边离得太近,都能感觉到她的鼻息,正有些心猿意马的时候,宋青羊开口了: “孙榕来信说把吊坠送人了,我还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送给了你这么个货色。” 说着,像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说服力一样,手上还加了下力,狠狠地拽了一下王舞阳的领口。 王舞阳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加上她话里的酸味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更是不爽,当下和宋青羊以领口为绳,拔河角力了起来。 “孙榕选我是因为她有眼光啊,小丫头,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明白。”王舞阳额头浮起青筋,脸上还要保持微笑。 “小丫头?自从我掌管万宝行开始,直至统御北地商业,在没有一个人敢叫我一声小丫头。”宋青羊更是火大,一边语言上回击,一边还伸手去抢王舞阳手里的吊坠。“而且,仔细看看你这家伙也只有明窍,你到底是怎么欺骗孙榕的?!” 宋青羊实在是太矮了,王舞阳只是把手稍稍抬高,她就够不到了,王舞阳感觉自己就像拿冰糖葫芦逗小孩一样。 “哟呵,这么矮的商会会首真是少见,而且你不也只有通神期么?五十步笑百步!” “矮?”宋青羊手上抢夺的动作先是一停,怒吼着:“把你的混球脑袋砍下来,你就和我一样高了!”紧接着,竟然像爬大树一样在王舞阳身上攀登了起来。 “喂!你是拿破仑么?而且还是会爬树的拿破仑?”王舞阳猝不及防,也大声叫喊着。 王舞阳被她搞得手忙脚乱,气急败坏,他不耐烦的伸出双手,抄在宋青羊胳膊腋下,一把把她从身上“摘”了下来,平举在胸前。 “这么扯扯闹闹的,你是谁家不懂事的熊孩子么?” 宋青羊的体重和身高相配,被王舞阳端在手上。 这时,在面试房间侧门的守卫听见房间里吵闹的声音,冲了进来。 “宋会首!我们在门外听见响动……!?”守卫一进门就看见王舞阳把宋青羊“举高高”的模样,惊讶得说不出话。 “出去!” “出去!” 王舞阳和宋青羊同时转头怒视守卫,呵斥守卫退下。 “……是”守卫表情诡异,轻手轻脚地原路返回。 两人转头回来,经守卫一打断,王舞阳冷静了下来,刚刚想和小丫头讲和,就被她一把揪住耳朵,借力骑到肩膀上来,而且得势不饶人,张开就咬在王舞阳头顶。 王舞阳大惊,头上剧痛传来,且整个人正面视角被宋青羊的躯干和袍子挡住,什么都看不见,双手乱抓一气,想把她从身上“拔”下来。 “姑奶奶你是属狗的么?松口啊!” 他能感觉到她口腔右边有一颗虎牙,并且能清晰的听见头骨和宋青羊牙齿摩擦的声音,太可怕了。 “唔唔…唔唔唔唔……”宋青羊不知所云。 王舞阳见沟通无效,更是奋力挣扎,但是视线又被阻挡,一来二去脚下失去了平衡,两个人摔作一团,王舞阳后脑勺落地,差点没晕过去,除了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之外,他还隐约听见自己头骨被咬裂开的“咔咔”声。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摸了一下被咬伤的头部,手指沾血,果然是见红了。 “好奇怪,我明明刚才还觉得你是个威严十足的大老板来着。”王舞阳感觉宋青羊的行为和她纵横北地的实绩并不相符,简直太孩子气了。 “哼,”宋青羊抹掉了唇边的血迹,“给不敬者以血的教训,才是真正的威严。” “呃…就算你说些酷炫的台词,也挽回不了你崩坏的形象了。”王舞阳一边揉着后脑勺的包,一边吐槽。 宋青羊倒是没有立刻回击,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又回到了那个睥睨天下的大老板形象,此时正仔细端详着王舞阳。 良久,她站起身来开口: “不明白”宋青羊情绪转换迅速,此时声线冷静到冷酷。“孙榕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会看上你一个明窍修士。” 她竟然不管王舞阳,自言自语起来。 “无论是相貌、修为、地位、背景甚至人格魅力,孙榕都和你是天壤之别,你身上有什么特质能让孙榕倾心。” 没等王舞阳回答,宋青羊继续自言自语。 “从你敢与我吵闹这一点看,你对等级身份差距之类的事情毫不在意,难道是这一点吸引到了孙榕?” “不对,你只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初出茅庐的愣傻子怎么可能吸引到她?” 王舞阳见她冷静下来,又是遗憾又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回答她的问题。 “首先,纠正一下你的错误:孙榕不是对明窍修士的我倾心,而是对还是长息修士的我倾心,且仅仅在赶往无空城的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里,我马上就要成就阴神了,宋大老板先给我好好记住这一点。” 他说着,走近了宋青羊,不就是利用视角高度获得有利的谈判地位么,王舞阳也会。 身高本身带来高低差,他俯视宋青羊,和她双眼对视针锋相对。 “其次,对于孙榕为什么选我这一点,我也很疑惑。”经过短暂的和修真界社会的接触,王舞阳也发现自己和孙榕的巨大差距,如果条件允许,他本来也想这么问问孙榕。 “但是至少,我能向你证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么证明?”宋青羊被他俯视看着,有些不舒服。 第三十六章 风险投资 王舞阳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了解孙榕的具体信息,或者为未来的互联网战略打下基础。 当然两个目标能够一起完成最好。 “宋会首乃是商团首领,在下自然在商言商。”王舞阳卖个乖,平静有自信。 “怎么说?”宋青羊皱紧眉头,看着王舞阳表演。 “我有意见颇具价值的东西可以展示给宋小姐,投桃报李,我要从你那里打听一件事如何?” “你要展示什么东西,打听什么事?” 戏肉来了,王舞阳要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与孙榕分别时,她交代有十年之期,生死攸关,却藏藏掩掩不肯教我为何生死攸关,我要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是王舞阳的心头之刺,修士生命往往以百年计数,为什么要用“十年”这么可疑的短时间为期? “至于我所要展示的,代表着区区在下的一点小智慧,宋会首信誉卓越,我愿意先将宝贝展示与你。” 没错,王舞阳要展示的正式修真界版的蜂窝数据网技术,规模庞大的商家渠道加上电商思维的垄断革新,会开出一朵地仙都没有见过的奇葩。 王舞阳没有忘记一件事情,地球上所有的网络科技公司,在草创初期都是饱含创意但是缺乏资金的,和他现在的状况正相符。 而在这种情况下,电商们往往靠“风险投资”吸纳资金,渡过难关。 “孙榕,你真是我的贵人。”王舞阳想。 “不过宋会首,我这件宝贝可需要一双慧眼,才能辨别价值,不知宋小姐可是伯乐?” 王舞阳故意使了个激将法,引宋青羊上钩。 宋青羊虽然呼吸变得急促,有些动怒,但是神情坚定,眯着眼看着王舞阳说: “别小看人了,小鬼,你姑奶奶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找宝贝的慧眼,”她语气有些不屑。 “我之所以能以幼龄压迫整个无空城,靠的乃是‘知人善用’这四个字。” 说着,她走向门边,对外边大喊: “来人!把老曲头和姚霍霍叫来!” 姚霍霍!王舞阳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玛德,姚霍霍,这就是所谓的‘在宋会首眼里有点分量’?你明显是谋士心腹的级别!” 姚霍霍还是没有对他说实话,让王舞阳心里有些气恼。 …… 门外守卫的行动力极高,一会儿就叫来了一位发须皆白的老汉和姚霍霍。 宋青羊面前姚霍霍不敢乱说什么,只是一脸无辜地对王舞阳眨眼睛。 王舞阳刚刚头破血流,此时正有些气恼,也不想跟他说话,众人一起等守卫把圆桌靠椅搬进来,直到布下静音结界离去。 等四人坐好,宋青羊开口: “来吧臭小子,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瞧瞧。”会场是宋青羊占据了人数优势,她一脸打趣地跟王舞阳调侃。 王舞阳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准备拿出开手机发布会的架势跟宋青羊较量一下,只可惜没有ppt。 “宋会首乃是北境商业魁首,手下也必定懂行的能人,那么我想请教一下:行商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说道“能人”的时候故意看了眼姚霍霍。 “你问的太笼统了,信誉、品质、运输、安保,每一环都是行商最重要的,你到底想放什么屁?”宋青羊一脸不耐烦。 “稍安勿躁,”王舞阳举起一个手指,以自信的肢体语言提高气势,“在下以为,行商最重要的乃是减少中间渠道倒手、和宣传手段方法。” “矿区一颗刚刚开采的玉石,倒手到修真者的手上价格会翻上数倍;宣传声音大的商会会把不宣传的商会市场排挤成丧家犬,我说的可对?”王舞阳睥睨四方,看众人反应。 宋青羊皱了下眉头,欲言又止没有反驳。 “但是这些方法都比不上一件事,就是商会生意上的垄断,”王舞阳顿了一下,身体前倾向宋青羊,“想必敢在整个修真界发行万宝钱的宋小姐,已经尝到垄断的甜头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一惊,一直沉默不语,差点让王舞阳忽略的“老曲头”更是身上真息爆发,王舞阳才发现他是一位还丹修士。 “万宝钱解决了真界修士以物易物的窘境,同时使修士过度依赖货币的方便支付能力,长此以往,人人衣食住行都用万宝行的钱,就是另一种方式的垄断。” 王舞阳无视场面上的剑拔弩张,取出一枚符钱在手里把玩,如沐春风。 “但是发行了万宝钱也是有隐患的,且不提假币和别家商号的跟风模仿,万宝钱本身肯定不会对应相应价值的货物,纯信用的代币数量肯定不会是货物相应的数量,你们可能已经在超限额发行万宝钱了。” 王舞阳话音未落,宋青羊的杀气已经到了,老曲头也等着宋青羊的暗示,准备拔剑砍下王舞阳狗头,连姚霍霍也收起了一直玩世不恭的微笑。 赌对了,王舞阳更是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啊,你们已经在超限额发行了,制造信用货币本身就是一场借贷,你们应该用超发的货币做了不少生意了,杀鸡取卵的行为根本停不下来,超发了多少?一成?两成?” 王舞阳没等他们开口回答,继续表演。 “无所谓了,我很喜欢你们超前大胆的想法,还想让你们更大胆一点。” 终于,王舞阳从指环里取出了几样事物,一部样品路由器,三个水镜终端,他顺手把三个终端抛向众人。 “水镜术多人应用法器,方圆百里通信,三流手法、二流创意,不知所云。”老曲头端详了下终端和路由器的符文,就说出了评语。 姚霍霍打开终端界面,水镜构筑,进入群组,一向活泼的他此时一语不发,像是想到了什么。 宋青羊相当看重姚霍霍的意见,死盯着姚霍霍。 但是王舞阳没有等姚霍霍开口。 “姚兄可能想到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以这覆盖方圆百里的水镜术收发器铺设到整个修真界,万万里内通信无碍,吾等就能管住所有使用者的舌头和耳朵。” “万宝行提供渠道,设立特殊界面群组,连接工坊生产者和使用的修真者,万宝行只取其中介费用,便可以减少中间倒手的浪费,以强力的飞舟运输能力挤垮所有二道贩子。” “宣传口径更能直接改变使用者的价值取向,在聊天界面放一条招牌信息,就能使万宝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重要的是,万宝行可以在水镜术上建立虚拟商铺,既然已经发行信用货币,不如搞个大事,直接用虚拟货币点数支付。” 微软加企鹅加天猫加支付、宝加移动联通加银行一条龙,一步到位,简直不要脸。 第三十七章 补全 当然这个计划,也不是没有漏洞的,接下来的问答时间才是重头戏。 万宝行的三人先是被王舞阳的计划震惊了一下,接着迅速的反应过来,提出自己的疑问。 首先是商行的技术担当,曲老头开口: “覆盖整个修真界?说的轻巧,”的确覆盖整个真界成本巨大,耗时费力。“你这个水镜术即使是我亲自出手优化,覆盖范围也不到三百里方圆。消耗太多,材料太贵。” “并且,就算咬牙将整个网络铺开,维修成本也是天价,更别说来往真界两端的延迟了。” 类似的问题王舞阳也曾经想过,这些都是能用地球上的经验轻松解决的。 他胸有成竹。 “首先并不一定要直接覆盖整个真界,只要在人口密集的修真城市保证信号就可以了,再不济可以先将万宝行势力范围下的北境城市先做试点工程,以观后效。” 服务区和非服务区的概念王舞阳还是有的,另外: “至于成本和维修费用,不用刻意使用高等材料增加通讯距离,使用最廉价易得的材料制作基站,过饱和的投放到控制区,损耗了直接以新换旧,另外我想问下曲老先生:这水镜术法,若是不计成本,单线往来最远可以联络多远?” “不计较覆盖范围的话,单线联络可达万里,早就已经有了实物,老夫亲自打造就装在外面的浮山飞舟上用于联络。” 曲老头对自己的炼器术相当自傲。 “那么就好办了,单靠覆盖网络的通信延迟问题不可避免,但是可以专门制造一个高速通信通道,基站就设在天上,特殊定价,高价成本由使用者负担。”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有土豪为了特殊待遇花钱,网速有延迟你就开专线代理啊。 接着是姚霍霍开口,王舞阳打起精神应对,姚霍霍是他见过的脑袋最灵活的修真界修士,他的问题不容小觑。 “王兄思维巧妙,在下佩服,”正经起来的姚霍霍带来的压迫力是惊人的。 “但是我还是有几个疑问,请王兄为我解惑。” “第一:水镜术上的虚拟商铺,货源从何而来?万宝行所经营的项目,大多都是玉石灵矿药材之类的大宗原材料,外加无空城周边的店铺地产,经营的商品虽然多、广,但基本上都是和普通修士无关的大规模生意。” 呃,原来你们自己就是二道贩子。 “姚兄才是有所误会,我说的虚拟商铺并不是真的要让万宝行自己成为店铺,就像万宝行掌管了无空城地产租给小商贩做门面一样,把范围扩大到整个使用水镜终端的人。” 没错,正是让tb一跃成神的c2c模式,customertocustomer: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电子商务。 “相信一定会有识货的商家看中水镜网络的宣传能力,到页面上注册开店,到时万宝行只负责店铺的信用评级,和强制的第三方的虚拟货币支付。” 姚霍霍点了点头,并没有太惊讶,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王兄,你这个构想是建立在,整个修真界所有有购买力的修士都会使用水镜终端,那么你怎样能保证所有接触过终端的人都会使用呢?” 王舞阳等待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用户群数量才是电子商务根本,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问得好,姚霍霍。”王舞阳神情异常振奋。 “且不说修真岁月漫长,修士娱乐单一这种敷衍的理由,我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些想法。” “首先,我认为所有修行的人都是渴望交流的,但是构成修士人群的大量低阶修士们连一个普通的水镜术也不能顺利的使出来,仅仅是交流的功能也是相当有吸引力的,这是一个原因。” “再者,相比于连接基站,水镜终端的成本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方便又便宜的东西肯定有人会用。” “最后,也是我的杀手锏。”王舞阳拿出一截玉简,“这是我所修习的修真功法,十元功。” 众人都不明白王舞阳是要干嘛。 “最开始我刚刚接触修真界的时候,我以为修行是有特定资质的人才能涉及的领域,但后来却发现只有不识字的傻子才不能修行,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修真界宗门派别想控制修士数量,减少资源消耗,刻意不将修真功法推广的潜规则吧。” “只有这一点,我是无法忍受的。” 明明大宗大派连地仙都有了,却想打压后进散修,这就像这就相当于明明将量子力学都全数证明了,却不让平民学一加一,简直恶心。 “使用水镜终端的客户太少?没有关系,制造出来就好了,所有使用水镜终端的人都会在里面发现一部公开的十元功详解,免费,这样一来从没有被宗门们重视过的凡人便会成为我们最忠实的客户。” 说到这里,王舞阳神情激动,双手举起,做了一个赞美太阳的动作。 “你是真敢想。” 宋青羊终于开口:“你知不知道将修真功法公开给凡人乃是与宗门为敌,简直是胆大妄为。” 胆大妄为?没有比这更好的夸奖了。 “宋会首客气了,与会首你超限额发行信誉货币的行为相比,我简直是乖宝宝。” “别跟我臭贫,我也有问题问你:如果其他的商会联盟、宗门势力想要鸠占鹊巢,直接摘桃子怎么办?这盘子太大了,万宝行根本保不住……” “啪!”王舞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她。 “保不住,保不住……万宝钱就是你们这些老弱病残能保住的了?”王舞阳突然暴怒,从结束姚霍霍问答开始,他就发现面前三人的表情和王舞阳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对奇思妙想的惊叹,而是“果然如此”的坦然。 他们仿佛从王舞阳说出路由器的功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如何利用它推广它了,剩下的问话全都是对他的试探。 这帮人精一样的王八蛋,都是做生意的老手了,对垄断商务的潜力,他们了解的更深。 只是,王舞阳嘴都说干了,这帮烂人还是不肯揭破,让他有些恼火。 “万宝钱这种可以在整个北地流行起来的货币,根本不能是你们这种杂鱼能够保得住的,更别说从中获利了。” “也就是说,你们肯定是做了别的宗门的狗,才能有今天,你们互相眼神交流,跟我打什么机锋!?” 王舞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刚刚向他们兜售想法的结果存疑。 “我已经证明了我自己,宋青羊,该你说明你和孙榕以及孙榕所在的青虹宗的关系了。” “还有!那狗屁的所谓‘十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八章 火中取粟 王舞阳说完便坐下,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他也是佯装发怒,他相信孙榕留给她人脉不会是其他宗门的走狗,万宝行很可能就是孙榕奇怪“十年”计划中的一环。 宋青羊,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感到一点无力,整个人直接靠在椅背上,先叹了口气。 “我们这一帮人,的确称得上是老弱病残:” “孙榕年仅三十六,便有马上进入步虚境界的机会,看似神速,其实是在揠苗助长。” “我今年十七岁,掌控万宝行产业万千,看似风光,其实因我年幼,一直在被面服心不服的老鬼们觊觎家产。” “那边的姚霍霍,是个离家出走的流浪狗。” “老曲头身上有暗伤,百年前还是步虚,此时也跌落境界,寿数不多了。” 被叫成流浪狗的姚霍霍毫不在意,他旁若无人的开始吃圆桌上的瓜果,开始谈笑风生: “我管我们这么一帮人叫做‘丧家犬’同盟,怎么样?是不是帅气的很?” 王舞阳犯了个白眼:“coooooool” 宋青羊接着诉说: “首先,我也先纠正你一个错误,万宝钱超限额发行不是一成两成,而是整整四倍。” 王舞阳一听,眼皮一跳。 “我们所在的真界每过万年会和血魔界‘擦肩而过’,届时血妖魔会大举入侵。” “孙榕的十年计划,乃是火中取粟:她所在的青虹宗高层,将会在十年后的血魔界入侵中重新洗牌,她要趁机一举上位,不上不行,不得不上,但她的实力远远不够,需要大量的底牌。” “这样的话万宝行的财力和资源就是有必要的了,万宝钱的信誉保证来自于孙榕带领的青虹宗外门武力和背书。” “借由曲老头的炼器阵法,万宝行的浮山飞舟提升的三成的存货量和飞行速度,这是万宝行崛起的基础,加上我和姚霍霍的万宝钱吸金计划,仅仅在三年的时间就聚集了大量的财富,这等走钢丝般的吸金术要整整维持十年。” “十年之内,众人饮鸩止渴,十年之后,成则一起鸡犬升天,败则一起身死道消,大家都是此次十年豪赌的赌徒。” 现在震惊的反而是王舞阳了,他环顾四周,宋青羊神色淡然,老曲头甚至打了个哈欠,姚霍霍饶有兴趣的看着王舞阳,啃着一个奇怪的坚硬果子。 怪不得敢在修行界发行货币,怪不得万宝钱在北境流传的这么广,怪不得宋青羊对王舞阳的现身这么惊讶,怪不得这帮人对传统的宗门势力毫无敬畏之心。 他们自喻是青虹宗的掘墓人。 孙榕还丹修为,就要因不知名的理由剑指青虹宗高层,一往无前。 宋青十七岁的幼龄,正是姑娘绣花的年龄,便已叱咤北地。 姚霍霍此人更是一肚子阴谋阳谋,骨子里叛逆,视传统宗门为无物。 老曲头年事已高,脸上却毫无疲态。 这帮人根本就是草原上一队亡命的狼群,想要捕杀的是史前的霸王龙。 这也是孙榕留给他的一次考验,孙榕那个时候真的动情了么?把这么个局势磅礴的选择放在眼前,真的不是在玩他么?王舞阳也不禁怀疑着。 他在这群人里算什么?掉进狼窝里的小白兔? 王舞阳被巨大的压力压上肩头,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思索着。 其他三人还在等他做出选择,姚霍霍更是一副要看他尿裤子的样子。 终于王舞阳冷笑一声,直起身子开口:“霍霍,你那个果子好吃么?” 正在和坚皮果子苦战的姚霍霍眯了下眼睛,也递给了他一个同样的果子,说: “这果子内心香甜,但是外皮坚硬,你得有好牙口。” 王舞阳接过果实,张口就咬。 “没关系,在下一副铁齿铜牙!” 小白兔?开什么玩笑,王舞阳要做的是飞天神龙。 “丧家犬同盟太难听了,换个名字,以后就叫乱世同盟吧。”王舞阳神采飞扬。 王舞阳余光里,宋青羊松了一口气。 …… 圆桌会议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讨论的话题发生了改变。 “既然你也要加入这个团体,那么一些事情你也需要了解”宋青羊现在脸上阴霾全无,“姚霍霍,东西带在身上么?”她转头询问。 姚霍霍听见,动作突然一顿,苦笑起来: “宋大老板不是吧,这个时候?”他一副被狗咬的样子,老大不情愿,但还是在宋青羊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他把座椅调后,手指插进嘴里,老曲头一脸嫌恶的看着他,搬动座椅远离。 “呃…嘎…”一阵奇怪的呕吐声中,王舞阳看见他从嘴里取出了……一条线? “呃…嘎…”呕吐声还在继续,线的另一端连向食道深处,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噗!”一团被线穿起来的东西被姚霍霍吐了出来,连带着他刚刚吃下的瓜果点心。 “唔!”王舞阳被味道一激,差点也要吐出来,太恶心了。 他终于看清那团“呕吐物”是什么了,那竟然是一堆被串起来的储物指环,足足有十枚左右。 这些戒指一端被姚霍霍串起系在后槽牙上,一端直接被吞进胃里,王舞阳无法想象这两个月以来,姚霍霍一直保存着这些指环的艰辛。 宋青羊解释道:“万宝行是块肥肉,临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都想来咬一口,姚霍霍此行去收款,为防万一把这些钱款一直藏在肚子里,商团分多路线返回无空城,但正如你所知,还是半路出了事。” “也就是说,这十年豪赌并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好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你别放屁!”王舞阳终于从恶心劲里缓过来了,腌了两个月的指环味道真带劲,此时只能勉强开口反驳。 “希望你言如其行,我们估算不足,万宝钱的利润和风险一样大,此时正有些不济,你的水镜网络计划正好填补了一大部分空缺,只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布局。” 宋青羊倒是对空气中的异味安之若素,眉头都没有抖一下。 “对啊对啊,王兄真是及时雨啊。”姚霍霍脸上一塌糊涂,强行呕吐的感觉并不好,此时眼角还挂着刚刚催吐时的泪水。 “你先闭嘴!”王舞阳怒斥他。 十年时间的赌局又添加了新的筹码,圆桌旁的四人还有海水一样多的细节要讨论。 第三十九章 累成狗 其实王舞阳是经过激烈的心里挣扎,才决定在十年计划里面掺上一脚的。 当时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其中一个是代表欲望和冲动的小恶魔,他说: “你要有多好的运气才能遇见这么一帮人杰啊,整个意识形态落后的修真界里面,只有他们可以实现你的计划,你还不快去加入他们?” 另外一个是代表冷静和克制的小天使,他则说:“好啊!好啊!” 于是王舞阳再也克制不住,主动地加入了他们。 王舞阳带来的水镜网络计划是给万宝行的一根强心针,但是诸多细节都需要细细推敲和讨论。 而且王舞阳的计划也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补充,会议的后半段大多都是王舞阳计划的补完。 宋青羊表示:超额发行万宝钱的红利还没有吃干净,除去需要运往青虹宗外门的支援物资之外,正好可以用作前期水镜网络的架设,只是有些担心网络计划进行中和万宝钱冲突,导致资金断裂。 王舞阳表示:信誉货币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只要水镜网络计划能够成功,对于万宝行来说就是信誉的提升,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出差错。 姚霍霍表示:外边那些传统的修真材料商铺,根本连万宝钱的盈利方式都没有吃透,之前他们准备以打击信誉的方式来掣肘的时候,万宝行扛住了一波并且成了规则的制定者,水镜网络必须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推广。 王舞阳表示:通货膨胀成这样竟然还没有发生挤兑事件,简直是老天保佑,之后的几年间必须量力而行,不能杀鸡取卵。 老曲头表示:你们年轻人都太着急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水晶网络的架设是水磨工夫急不得,问题是怎样控制和监管,要有一个信息集散中心来收集处理整个网络,否则都是给别人作嫁衣裳,必须分清主次。 王舞阳表示:他是真特么的吧数据库这种东西给忘了,他制作的水镜终端只是一个通讯软件的外壳,整个操作系统尚未成型,更别说浏览器和特殊软件了,问题是他也不会制作那么复杂的功能,老师傅救我。 时间非常紧迫,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新的职责,大家热烈讨论,计划的时间表在大家亲切的商谈(物理)中被敲定。 其中王舞阳除了要努力提升自身修为之外,还要跟老曲头正统学习炼器,至少要在半年的时间内做出来个路由器的定装样品,方便大规模生产。 光是时间表的敲定就让四人花费了一天一夜,等会议室的静音结界张开的时候,王舞阳整个人累成狗。 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为了面试,今天就要为了新的目标奋斗了。 宋青羊雷厉风行,按照计划表里的第一步,给了王舞阳一个万宝行的名分。 她向负责传讯的班组下令,任命王舞阳为新的管事,和姚霍霍具有相同权限,通讯班负责将任命传达到万宝行整个北地联络点。 万宝行的资料库和过往账本对王舞阳开放,数以上千万的万宝钱流水展现在他的面前,以供他随时取用参阅。 大功率的水镜传达术开动,定向联络所有不在无空城的浮山飞舟,上千把通讯飞剑搭载着信息以超高速向各处堂口飞去,调集资金,规划资源。 千把传讯飞剑群从万宝行驻地所在的主峰飞出,成片的从其他各个山峰掠过,在无空城里形成一片飞快掠过的阴影。 这般大规模的信息传递,无空城的市民们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万宝钱刚刚发行的时候,知道消息重要性的人,现在已经在四处打听内幕了。 “什么情况,姓宋的臭丫头用万宝钱刮地三尺,现在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 “据说是来了个姓王的管事,正在吩咐任命……” “姓王的新管事?再来个姚霍霍谁家受得了?” …… “这是宋会首又有大动作了,北地商界动荡,福祸难料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王舞阳这边终于散了会,他被直接安排到万宝行主峰后的客房里,锦衣玉食,高床暖枕。 他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睡觉了,但是却亢奋的紧,便从附近服侍的下人那边讨了一壶酒水,用作安眠。 入夜的月光下,王舞阳坐在房间门口的石阶上,咂摸着小酒,胡思乱想。 他正盯着脚下的石砖缝愣神,发现一片阴影打下来,遮住了月光,抬头一看,果然是姚霍霍这个小贱人。 “王兄孤枕难眠?” “你不也一样?”说骚话谁不会啊。 “会首召集各大掌柜调动资金,我正在等待第一批资源到位分配,此时睡下了思路就断了。”姚霍霍一边说着一边毫无架子地挨着王舞阳坐下。 “你说话九真一假,难以取信于人,我都不知道你这姚霍霍的可笑名字到底是真是假。”两个人是老相识了,王舞阳说话一点都没客气。 “恩,王兄原来这么纠结于我的名字,”他拿出一件条状物,叼在嘴上,手中火光闪灭点燃,抽吸一下竟然吞云吐雾起来。“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如何?” 王舞阳对他手上的东西相当感兴趣,一把抢过来观察,发现是一整棵烟草卷成的叶子烟,这种烟就是雪茄的前身原型,没想到修真界也真的有烟草,王舞阳大喜过望,毫不在意的继续抽吸了起来。 “废话少说,先从你的名字讲起。” 姚霍霍被他抢走了烟卷有些无奈,只能掏出来另外一根重新点燃。 “我的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确姓姚,出身殷实家庭,出生时克死了母亲,为父亲所不喜,取名姚霍。” 他说的轻描淡写。 “姚霍,意味妖祸之意,父亲虽然厌恶于我,但也没有缺吃少穿,只是我年少叛逆,忍不了冷眉横眼,几年前离家出走,改名为姚霍霍,就这么简单。” 这明显是真话,真到王舞阳在旁边“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据他了解,姚霍霍虽然玩世不恭,但是其实是相当自傲且叛逆的,姚霍霍所诉说的故事正符合王舞阳对他的侧写。 想象着他幼年时不甘于父亲的厌恶和周围人的冷漠,倔强又嘲讽的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姚霍霍”,这样又违和又喜感的名字,王舞阳仿佛看见了个离家出走的孤独的死小孩。 现在的姚霍霍把整个人藏在面具底下,王舞阳听见他自爆黑历史,被逗得停不下来的笑。 “王兄反应有些夸张,”姚霍霍有些无奈,他看着王舞阳,说:“那么我也想问问王兄的背景出身。” “姚兄抱歉,”王舞阳终于憋住了夸张的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额咳咳……” “我的出身很简单,我不是本地人。” 第四十章 宋青羊的故事 听见答案的姚霍霍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没有不解时的困惑,也没有了然后的震惊,只是早已料到的坦然。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一点都不震惊?难道是之前孙榕联系过你们了?” 王舞阳有一些不开心,为什么你们这帮人看见外星人一点都不惊讶? 姚霍霍回答道:“没,孙小姐和会首的联络信中可能暗示过你的出身,但是我并没有见过那封信。” “就连你和孙小姐的关系,在到达无空城前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之前我与王兄相遇的时候开始,你的举动习惯,对敌武器,包括刚刚拿出来的水镜计划,都是另一个体系的成熟产物,稍微动动脑筋就想到了。” “王兄尽管安心,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那些守旧的宗门,才会对舶来品围追堵截。” 王舞阳当然相信他的话,因为万宝钱的存在,和孙榕现在干的事情,本身就是在挖传统宗门势力的根基。 而且这次秘密交换,双方都各有隐瞒。 姚霍霍对自己出身的殷实人家闭口不谈,而据王舞阳所知,巫门修士往往以家族血脉传承,“殷实人家”往往可能代表着一个巫门传承门派,姚霍霍对传统宗门的不屑,很有可能就是对自身宗门的厌恶。 而王舞阳隐瞒的就更多了,地球难道是个能单单用“异世”可以概括的地方么,全世界核弹的威力,甚至能推动地球,这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好吧,先揭过不提”王舞阳抽着烟说:“我对宋姑娘的身世很感兴趣,那样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是怎样成为万宝行的老板的呢?” “咳咳…”姚霍霍神色古怪笑着:“宋小姐现在不在身边,她的事可以慢慢讲,把酒给我分点,这是个漫长的故事。” “看见对面的那座主峰了么?”王舞阳顺着姚霍霍的指向看去,发现对面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上面什么都没有。 “王兄先记住那片山峰,这和之后的故事有关。” 王舞阳把酒壶递给了他,从姚霍霍的口中,描绘着宋青羊的形象。 早在三年前,宋青羊还是万宝行宋家的一位小姐,并不受家主老爷待见,因为家主老爷家里有着十几位公子小姐,宋青羊乃是庶出的野丫头。 那时的万宝行虽然名声显赫,但是却远不如现在,而宋家大老爷保持家族势力的方法是养上一大堆女儿,给北境的显赫宗门弟子做小老婆。 也就是说,宋青羊是宋家的结亲拉皮条专用大小姐。 宋青羊虽然是女儿身,但上位路线就像网络小说里面的男主一样。 和所有的豪门后宅一样,宋家也有个总是不消停的后院,一帮子姨太太、公子小姐在里面玩些小打小闹的宅斗。 一帮子女人天天为了宋家大老爷的恩宠吵闹,谁家的姨奶奶的公子进了某个宗门啦,谁家的小姐攀上高枝啦,这帮女人天天就靠比拼这些来打发时间。 最过分的时候,也顶多就是往老爷新娶的小妾饭里下些打胎药。 宋小姐母亲早亡,她先是因为庶出身份不受主母喜爱,后来更是因为不合群的原因被排挤,天天跟个扫地丫鬟一样,负责后宅里的卫生清洁。 但是宋青羊天生骨骼清奇啊,她并不满足与过家家一样的小打小闹,对修炼和符文阵法更加感兴趣,只是家族资源倾斜不到她这里,功法也是她自己托人从外面寻找的二流修真法。 就算这样,也让她短短时间内冲击到了明窍的境界。 然而这在宋老爷的眼里都是无用的,女孩子天生就应该作为结亲的筹码,修真境界再高又有什么用。 临到她十三岁的时候,他被许配给了青虹宗的一位采买弟子作外室,六十多岁的明窍,华发早生,等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成婚,这对于小青羊来说简直是噩耗。 她修习这般刻苦,早早年纪就已经成就明窍,难道还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么? 按照一般女性小说的套路来讲,此时的宋青羊应该会遇见一位玉树临风的玄门大派弟子,小青羊会让英俊的大派弟子春心软化,最后靠着白马王子的宗门地位上门打脸,羡煞她所有的兄弟姐妹。 但是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有了许配人家的宋青羊白天还是要负责打扫庭院,丝毫没有地位的提升,姐妹姨娘们都对她的许配人家鄙夷的很。 可每当在晚上的时候,小青羊还是在艰苦修行着,顺便修习符文阵法,她的勤勉让她结识了老曲头,两人亦师亦友,小青羊一直没有放弃希望。 等到宋青羊14岁生日那天,前院是她自己的结亲酒宴,而在后宅的她还是要清扫庭院。 你能想象到么?一个身着喜服的小姑娘,在自己和老头子的婚礼拜堂前,孤单着扫着庭院。 然后宋青羊一个人,趁着空挡偷偷地溜出了大宅。 说到这里时,王舞阳兴趣盎然的插嘴: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孙榕到了,解救了宋姑娘,呵斥了宋老爷和青虹宗的采买弟子?” “当然不是。”姚霍霍否定他,故事这样走的话,和灰姑娘上位有什么区别? 宋青羊是一个人走到宅院外面,控制住宋家的护院大阵,将整个阵法逆转倒行,使元气能量淤积。 接着,宋青羊强行不让能量逸散,到达临界点,法阵崩坏,宋家一家老小、宾客下人,包括她的便宜新郎,一起被整整齐齐地炸上了天。 “而刚刚我指给你看的山峰,就是曾经的宋家旧址。” 王舞阳一脸懵逼。 当时,宋家全靠着卖女儿,才中了青虹宗阵法材料供应的投标,这下单子生意和宋家一起灰飞烟灭,事关重大,孙榕才亲自赶到了云空城。 宋青羊和孙榕做了交易,她以第一优先为孙榕的外门供应资源材料,孙榕则作为她的保护人,守住家产。 之后,她又收留了离家出走的姚霍霍 “等到曲老头优化了浮山飞舟,我和宋青羊定下了万宝钱战略之后,万宝行和孙小姐的地位已经持平,现在已经是互相依存的联盟状态了。” 姚霍霍一脸“老子风光无限”。 王舞阳先是惊讶于宋青羊的强悍,震惊于她小小身躯里的巨大力量,然后不可避免的发出了疑问: “姚兄,有两个蹊跷的地方:一是当时宋会首是怎么控制住护院阵法的?二是既然双方已经是对等的联盟关系,为什么宋会首还是这么不遗余力地支援着孙榕呢?” 姚霍霍还没开口,一个轻灵又富含威严的女声率先回答了他。 “护院的阵法,是我在打扫庭院的闲暇里,一点一点地修改掌控的,足足修改了半年。” 两人讲故事听故事太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青羊来到了附近。 “至于我为什么和孙榕保持同盟?”宋青羊走近王舞阳:“因为老娘和你是情敌啊,臭小子!” “账房们都到位了,姚霍霍快滚回去干活!” 说完,宋青羊转身离开,姚霍霍也逃一样地跑回去工作了。 留下王舞阳一个人,被巨大的信息量干得风中凌乱。 第四十一章 第一次接触 王舞阳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瞪大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听了姚霍霍的讲述之后,并没有想听过睡前故事的小孩子一样安眠,反而被许多细思恐极的细节搞得辗转反侧。 怪不得刚刚和宋青羊表明身份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奇怪,玛德居然是蕾丝边,大意了。 王舞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大饼,等到快天亮时才睡下,临睡的时候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等到他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啊,我想起来了,杜骁俊给忘了。”杜骁俊被他落在旅店里,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盘缠够不够,会不会被旅店老板抓取当鸭抵债。 “算了,无所谓了。”王舞阳随意吩咐了一下左右服侍的下人,让他们去杜骁俊所在的城区客栈照看,梳洗干净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非常紧张,浪费了一上午已经是不应该,连姚霍霍都在疲于奔命,他要是作壁上观的话,负罪感太过强烈了。 王舞阳按照之前会议中讨论的计划,来到了万宝行的浮山飞舟的维修船坞,这里是被意识超前的宋青羊特别设立的飞舟优化研发部门,养活了一大批技艺娴熟的飞舟维护人员,和新技术开发人员,全部都是精通炼器的大师。 他一路上畅通无阻,路过把守的的关卡全靠刷脸,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万宝行都知道了他的长相,连怀里宋青羊给的信物都没有用上。 按照计划,这里的团队应有老曲头和王舞阳带领,尽量将通信硬件的格式敲定,方便量产。 王舞阳还要在期间恶补知识,同时练气修行也不能落下,早日成为战力。 在这个过程中他需要扮演的相当于一个项目经理的角色,在这般能人聚集的部门当领导实属挑战。 “好奇怪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王舞阳进门,发现整个研发区域的校场和炼器所一个人都没有,悄无声息。 难道说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是没有可能,一帮心高气傲的技术人员,除了技艺比他们高明的大师之外谁都不服。 按正理这里的工匠们应该也是被宋青羊紧急集合的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没有到位。 走进工作室,这里分成了一个个工作台,旁边的货架上,几乎王舞阳认识的所有炼器材料在这里都能找到。 他也算的上是炼器技术的初学者了,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往往有了新思路想要造出来点新花样的时候,都要拜托绝影大鸟出手,常常词不达意,难以作出想要的结果,能将两种防身枪械造出来已经算的上是走狗屎运了。 此时他修为达标,已经可以做一些篆刻符文的基本炼器了。 闲了许久,有点手痒,王舞阳随便占据了一个工作台,货架上的珍稀材料任取,他取出之前在和瞎子于成战斗中立功的滑翔翼,开始修补再利用了起来。 这幅滑翔翼所用的材料差强人意,乃是经过绝影强化过的木质骨架,为了固定连接用了大量的金属榫头,重量超标,两翼延展长度也不够,王舞阳要按照当时符文变化重新制造一个二代产品。 可惜没有高强度的航空铝合金骨架,也没有强力推重比的引擎,要不然王舞阳真想造一个大风洞把喷气式造出来。 王舞阳选中一种奇怪的金色薄膜作为新机翼的蒙皮,这种材料数量不多,被卷成一个大卷束之高阁,价值不菲的样子。 王舞阳抚摸着翼膜,这种材料有着金属的质感,且重量极轻,真元导向也是相性极佳,好用极了,至于骨架的材料,他挑了一种质感坚韧的竹材,计算长宽规格之后,直接动手制造。 王舞阳感叹了一下修真界在材料学上的得天独厚,这些强度极高的原生材料,仅仅是经过一些粗加工就可以极高的实用度。 在篆刻符文的空挡,王舞阳瞄着周围工作台上的杂物,推测着上面工具使用者的性格。 这里的每个人使用的工具制式都不相同,看来每一位工匠的习惯手法都不一样,且工具上无用的小装饰繁多,体现了工匠们物质待遇上的丰厚。 整个工作室里也没有车铣刨磨等一应机床,材料的加工微调全靠经验和手工技艺,这样的团队能够提高效率才是怪事。 同时王舞阳思维扩展,还在考虑别的事情: 宋青羊手底下的炼器好手肯定都代表了整个北境的最高水准,也代表的整个修真界的缩影,这样高水准的工匠们竟然没有将法器的生产研发标准化、规范化,说明修真界对修真法以外的各个方面的高深技术也是敝帚自珍。 能造出浮山飞舟这样的庞然大物,代表了修真界文明强大的上限,而王舞阳和姚霍霍在路上遇见的盗匪截杀,代表了修真界文明的下限。 “差距这般巨大,果然是相当原始的达尔文主义社会。”将翼膜和骨架固定好,王舞阳掂量着新品滑翔翼的重量。 果然和所有类古代社会一样,修真只有技术没有科学。 “成了!”王舞阳粗暴的将骨架上连接翼膜的毛刺剪掉,一个惨不忍睹的符文动力滑翔翼就算是完成了。 他拿着新的试验品,王舞阳来到工作室门外的校场试飞,较大而轻便的翼展和更加反复的符文排布带来了更稳定的飞行体验。 王舞阳背着大翅膀,以他的跳跃力只是双脚一蹬地,就脱离了大地的吸引力,他像个大傻子一样一边在天上滑翔一边大呼小叫。 新品滑翔翼虽然活糙了一点,但是胜在材质优秀,加上大功率的风系符文推进,飞行体感不同往日。 同时,原本预定在昨晚就应该到场集合的工匠中的一位,正从休息室出门,路过校场。 他们昨晚凌晨就被纠集到此处,说是有新的管事带着新项目过来赶工,等了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人影,困倦之极但又不敢离开,都在休息室里小憩,此时他听见王舞阳的啸叫,出门观察情况。 抬头望去阳光刺眼,王舞阳在天上骚浪,让他以为哪位还丹高手降临了,可从元气波动和飞行法器来看又是不像,只是那大翅膀的材料有点眼熟。 他嘴唇颤抖着,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回头冲进工作室,正发现被王舞阳败坏殆尽的薄膜材料,只剩下一点边角了。 他惊恐无比,大喊出声,嗓音就像是饿了一个冬天的野狼呼号: “谁把流火赤金箔剪了?!?!” 第四十二章 捷径 王舞阳把刚刚赶到的老曲头都吓了一挑。 此时王舞阳正落在地上一脸理亏,那位撞见他败坏材料的正是那卷薄膜材料的所有者,从他泣不成声的悲鸣中可以推断出,那是相当珍惜的材料。 其实不然,这种名为“流火赤金箔”的材料本身并不是非常珍惜,但是经过工匠们的粗加工之后,价格呈几何倍的上升。 工匠需要将一大块特异金属——赤金,反复以真元碾压平摊,直至碾压成为薄如蝉翼的薄膜,一小块指甲大小赤金可以被摊成脸盘一样大的薄膜,但是却不失其韧性,所耗心力难以语言诉说。 这位嚎啕大哭的中年工匠正是这卷金箔的制作人,名为赵大宝,朴实的不行,此时正痛斥王舞阳的浪费。 他以真元延展赤金,将整整一卷金箔制成,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此时伤心得就像是女儿被野小子糟蹋了的老爹。 其实这种金箔的主要用途并不是作为蒙皮那么粗陋的使用,修真界工匠每次使用都是小心翼翼的截取一小块,附在玉石板上,以烙铁刻画符文回路,烙铁将赤金融化,附着在下面的玉石板上,形成铭文。 这种材料也是因此才称为流火赤金箔, 这样造出来的法器精密耐用,真元使用顺畅,是相当高阶的炼器手法。 往日工匠们把金箔束之高阁,就怕有不懂事的愣小子糟蹋。 而王舞阳乃是牛嚼牡丹花一样,以整张金箔打造了滑翔翼二代,而且根本就是随手制作,根本没有走心,惹得围观的炼器师们都一脸愤怒。 “完了,本来还想当领导呢,这一下子就成众矢之的了。”王舞阳了解到事情原委之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 …… 老曲头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调停了王舞阳和工匠们的矛盾,陪着郁闷之极的王舞阳,到老曲头休息的静室里喝茶休息。 “臭小子修为不高,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那卷金箔花了赵大宝一个月才成材,被你乱剪成了擦屁股的废纸,可算是炸了马蜂窝了。” 王舞阳第一次和老曲头单独对话,没想到老曲头也是蔫坏蔫坏的,语气里面全是幸灾乐祸。 他这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被败坏的材料价值不高,只是其中的时间成本非常高,让他很是无奈。 赵大宝的事情暂且不提,王舞阳提起心气和老曲头讨论,撇开路由器不提,他有好多疑问要想老曲头提。 听宋青羊讲,老曲头以前的背景深厚,懂得各种炼器和修炼常识,她当时的措辞很谨慎,用的是“以前的背景”,王舞阳当时听她一提就明白了,老曲头也是个有故事的老男人。 单是从服装衣着来看,虽然搭配品味异常糟糕,但是都被浆洗的一尘不染,且和他同处一室的时候,身上也都是温吞幽香的檀木香气。 “恩,是个人老心不老的骚老头子。”王舞阳这样想。 宋青羊提到老曲头精通法决,王舞阳正好有一些奇怪的脑洞需要向他咨询。 “曲先生”王舞阳这边卖了个乖,不敢直接叫他老头:“我有一本缴获的特殊功法,想要你帮忙参详一下。” 他说着,把从于岩那里缴获的寄灵转生术递给了老曲头,请他观详,顺口打听着别的情报。 “我听宋会首说过,你是同样也是修真界万千功法的熟识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有没有…恩…有没有那种可以速成的功法?” 是的,即使是有十年的时间,王舞阳仍然没有办法从个人战力上面给予孙榕帮助,他的修行进境飞快,但是这还不够,用水磨的功夫像搬砖一样去修行,并不是他的风格,王舞阳总是想要取巧。 而在王舞阳看不见的角落里面,老曲头正握紧了这部寄灵转生术,他神情还是相当淡定,但是握住功法的玉简的手已经攥到发白了。 “当然有。”他瞟着王舞阳,叹了一口气,回答:“仅仅是我知道的就有三种。” 王舞阳喜形于色:本来他以为老曲头会教育他脚踏实地,没想到不但有捷径,而且一下子就有三条? “愿闻其详。” 在老曲头的阐述中,两种速成功法展现出来: 第一种乃是域外天魔夺舍重生。 修士们修行艰难,乃是夺天地之造化,因此也为天地所妒,理论上修士们只要修行到真人境界就可以长生不死,但是真界本身就像定期收麦子一样,会降下四九重劫。 一位真人度过天劫才称得上是劫法。 天劫这种东西,种类繁多,其中最为凶险的当属外魔入侵心神,真界原生天魔毁坏根基,即使是成为天劫不加身的地仙,也难免遇见心神动荡的时候,这时候天魔鸠占鹊巢,一身修为都化作嫁衣。 第二种乃是神灵神主高举神座。 真是王舞阳第一次听说修真界竟然是有神灵这种存在,只知道在上古蛮荒时代,巫族是有巫神这种类神,神性原始、遵从于欲望。 而在曲老头的讲述中,真界其实有着一位有着独立人格的真神,大约是数万年前,真界遭到他界入侵,对方的长生大佬出手,直接将真界的太阳击坠,乃至于整个修真界无光。 “把太阳打下来了??”王舞阳思路有点跟不上,转头瞅了一眼窗外的太阳。 当时一位地仙女修,生死间修为阳神转化,将自身换做真界新的太阳,加之收集凡间信仰,一人一日之间高举神座,称作光明神主,“天不生光明女神,万古如长夜。” 这下王舞阳的思路彻底暴走了,光明女神?是不是还有圣光啊? 但是神主成道的条件相当苛刻,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是限制颇多,为真界修士不齿。 至于被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也是简单,维持神主本质所要的必要条件也是一个“借”字,借的是信徒的虔诚灵昧之心,无论是神主还是信徒都毫无自由可言,不是修真者们所能接受的。 而第三种是最蠢也是最难的,以寄灵转生术术转生成为高阶法器器灵,成就不朽。 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的转生,单是找到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器就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日后的进阶发展了。 真界里最有成就的一位转生者,直接巧取豪夺了一把应劫死去剑仙的宝剑,抹杀剑灵,强行转生,但之后就因为残留剑器上杀意过重,意识人格难以保持,到了四九天劫的时候直接被天雷劈死了。 剑仙的配剑剑灵,本身修为往往就已经不俗了,若是能尽数转化,长生有望,那哥们儿本来以为自己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没想到掉屎坑里了。 王舞阳觉得,这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前辈真的是太惨了 第四十三章 破罐破摔 三条捷径各自都有着严苛的条件,都是不劳而获。 每年在真界都有数不胜数的傻筒子们,前赴后继的尝试,然后被坑死。 例如成神这一条道,算得上是最堂皇大气,有成功可能性的捷径了。 因此,总有想不开的人去尝试愚弄凡夫俗子,在凡人的村庄搞些“神迹”,这些人往往会被附近的玄门大派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扑杀在幼苗中。 修真门派和神道奉行的是不同的理念,日常之间简直就像异教徒互相屠戮一样,仅仅是一位光明神主已经相当被修真门派忌惮的了。 想要有人再去走同样的道路?抱歉不可能。 王舞阳倒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个修真界没有仙丹妙药之类的东西。 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面其实是有着诸多理由的。 首先仙丹证得长生的最大障碍就是人与人的身体差异。 这个世界里,如果一个人选择了一部功法练了下去的话,是很难重新去选择别的功法重修的。 在动辄以数十年、数百年的修炼时间中,每个人身体所受到元气冲刷,生成的真息性质都各不相同。 就像是长年累月的干苦力活的工人们,往往手上都会长出厚厚的老茧,而在别的职业工作者的手上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这种像程序员时间长了就一定会腰肌劳损一样的现象,是身体的自动反应,人的身体会随着功法的修炼逐渐适应,改造。 这时候如果让一个年长的程序员去搬砖的话,那可就要了老命了。 同理,如果真的有仙丹这种东西存在的话,那么它应该是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且一定要靠药物长生的话,炼丹者的眼界修为也要是地仙层次。 而且服用者的经验也是制约的原因之一,就算是真的有人服用了可以成仙的丹药,服下的瞬间就有可能被饱胀的元气撑死,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在四九重劫下被天魔入侵,因心神等级太低身死道消。 “果然么?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是有相应代价的。”王舞阳想。 从老曲头的言语中能直观的看出,他的经验见识极多,他的建议是相当可信的。 说话间,老曲头已经看完玉简中的功法,将寄灵转生术还给了王舞阳。 “你的这部寄灵转生术,乃是被篡改过的,当中最重要的修为转化被省略掉了,现在剩下的是被改造成了延缓肉身腐朽,阴神苟延残喘的功法了。” 老曲头是这样说的。 “按照你的修行经历,再过十几年便可还丹有望,若是找到了相和的功法,成就长生也未必没有可能,合理应对刀兵劫灾,总会混出头。” 王舞阳听他这么讲,有些悲哀,从宋青羊那里了解到过,老曲头身受暗伤,已经从步虚境界掉落,此生应该是长生无望了。 但还有点奇怪的是,短短的时间内,为什么老曲头就能判断这部功法的优劣,有点已经熟读千边,熟悉过头的感觉,而且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一种置身事外,淡泊宁静的养老的态度。 他皱了下眉头,而老曲头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以你的天资,为什么这么早就要为转生延命做打算?”老曲头很是疑惑。 王舞阳正在矛盾中,不想回答他,按照他以前的构想,如果转生为整个互联网的器灵的话,长生无望,若是一步一步扎实修行的话,时间难以为继。 他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诸事不顺,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站住不动。 “曲老,商会内部有没有神道修行方法?”王舞阳面向门外,背对着老曲头问道。 本来见到王舞阳要离开,老曲头一脸应付完小鬼的轻松,正站起来准备要送客,听见王舞阳的问题又是头大。 “的确是有的,商会交好三教九流,是有一些光明神主的资料。” 王舞阳喜形于色,转身面对老曲头,目光灼灼。 “曲老,如果我以寄灵转生术转生为水镜网络器灵,有没有可能走上神主之路?” 说着,王舞阳重新走近曲老头,盯着他的脸,质询着他。 “本来与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你脚踏实地修行,为什么你们总想做些不可能的事情?” 王舞阳注意到,他用了“们”这个词,违和感原来出在这里。 老曲头从一开始就对这帮年轻人的行动不置可否,甚至没有对王舞阳他们的计划有任何评价,闷头干事,当时王舞阳觉得他像个老黄牛一样。 现在想想简直是正相反,老曲头,你的故事是什么? “宋会首是破家、舍弃过去才登上会首之位的,姚霍霍是被家族欺辱才流浪到北地的,你呢?曲老?你过去遇见了什么能让你吓破了胆子?” “吓破胆子?你在说些什么?”老曲头一脸疑惑,话题被王舞阳扯到了千里之外。 “我们才认识没几天,曲老,虽然你不爱说话,但是你那点微表情瞒不了我。”王舞阳说道:“在我眼里你刚刚说‘你们’的时候,表情简直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王舞阳开始联想,是不是老曲头曾经也是一个宗门的叛逆者,然后在某件事情上自食苦果,沦落至此。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老曲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微表情,但是他能听出王舞阳话里的窥私欲,他此时一脸不善,一言不发的撞开王舞阳,走出静室离开了。 王舞阳讨了个没趣,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在他眼里老曲头就像在逃避着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也走出静室,从今天第一天的行动来讲,简直是失败:惹怒了手下的工匠们,将商会里面的顾问得罪了,但是没关系,增进一些了解总是好的。 王舞阳晃晃悠悠地走到校场外,叫住一位商会的看门护卫,让他去联系宋青羊和姚霍霍开会。 水镜网络的宣传能力强大到难以用语言形容,和成神之路相性极佳,这种宣传能力光是用在赚钱上面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个世界还大得很,谁知道我有没有可能依靠互联网成神。”他是这样想的。 第四十四章 总是先人一步 王舞阳拿出身上仅剩的一发机枪子弹,和剩余不多的散弹子弹,教给剩余的另一位守卫,另有一些理念图纸,让他交给工匠们制作。 这才是今天来这的目的,补充在之前路上消耗的大量弹药。 其中另外还有一些来自奇思妙想的特种弹药,绝影大鸟的手艺有所欠缺,之前在森林里面又是缺乏材料,比如说将散弹枪的弹头部分的钢珠取出,换上各种其他类型的弹头。 尾翼独头弹,普通鹿弹,盐砂弹,如果可以的话,王舞阳甚至想在钢珠子弹上附上毒药。 跟守卫交代了一下所需的数量,还特意让他问了一下什么时候能做好。 刚刚得罪玩人家,他现在不敢和工匠们面对面。 王舞阳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守卫传话回来,说东西晚上来取就好。 “有点神速啊”王舞阳想,转身离开了开发区域,去找宋青羊。 如果真的要以互联网成神,还是和姚霍霍他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 等到王舞阳赶到宋青羊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她和姚霍霍已经在等着了。 “一步慢步步慢,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宋青羊头都没抬,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同数落:“而且你是怎么当的管事,怎么上任第一天就把同僚、下属全都惹毛了?” 消息的传递比王舞阳想象的还快,光是他赶到宋青羊这短短的时间里,宋青羊就仿佛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部洞悉了一样。 “真是可怕”王舞阳想,嘴上倒是说着别的话: “总是有一些不可抗力的误会,愧煞我也。” “别说废话,有屁快放!”这句话把王舞阳气了个倒仰。 “……我想走神道。”他忍着不快,跟宋青羊交代。 宋青羊和姚霍霍闻言,都是眉头一扬,眼睛瞪得老大,他俩对视一眼,一瞬间完成了: “姚:他要干嘛? 宋:我怎么知道!? 宋:你有头绪么? 姚:屁的头绪,不明白!”——这一系列眼神交流,真是默契非常。 然后姚霍霍开口试探,话语里面满是戏谑: “那王兄的神教教义想好了没有?” “恩,”王舞阳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一个相性极佳的教义:“教义就是:‘不充钱你还想变强?’这是它了” 听到王舞阳的神主真言,两个人都是有点无语,两人再一次对视了一下。 “宋:怎么办,他好像真傻了 姚:我去劝劝他。” 王舞阳感觉不到两人之间无声而汹涌的脑电波交流,但是他们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还是能够读懂的,当下就有一点不爽。 姚霍霍一手把王舞阳揽过,两人勾肩搭背,王舞阳被他半强迫着,一起往外走,边走姚霍霍边说: “先前王兄和姚某与杜兄弟有约,只是近日商会事情繁忙,慢待了杜兄弟,不知他现在可好,一起去探望一下吧。” 王舞阳被他拉拉扯扯得不自在,但也挣扎不过他: “我已经找人打过招呼,去照顾杜骁俊了。” “那更好,咱们直接去找地方喝酒去,我做东。” ……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的走远了,而在他们身后,宋青羊看着王舞阳的背影,神情复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王舞阳当然不是白白被姚霍霍拉走的,这两个人在王舞阳说出神道计划的时候,脸上只有不解,还是没有王舞阳预想过的震惊。 这倒是让王舞阳震惊了一下。 这时他就明白了,这帮人早就有想过神道捷径,而且是被王舞阳自己想的还要深入,这也印证了老曲头当时的那句“你们”所指,并不只是宋青羊孙榕一伙要反抗青虹宗,而是他们真的曾经预想过成神计划,但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放弃了。 “真是一群坏东西。”王舞阳望天无语,他都能想到的东西,果然这两人还是没理由想不到。 天色渐晚,两个人绕路先去让王舞阳取走拜托工匠们制作的弹药,过来交货的正是之前被王舞阳得罪的赵大宝。 赵大宝对这批定制弹药里面奇怪的设计作用所吸引,被提起了一点点好奇心,但是又不太想说破想法,此时正一脸傲娇的面对王舞阳。 王舞阳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道了一声“好别扭啊,这个人。”一边结果了装有数千发弹药的指环,道了一声谢,反而被还了一声“哼!” “可是,这帮小老头速度真是快啊。”王舞阳在离开的路上感叹着,他端详着刚刚取到手的新弹药,这才不到一个下午,几千发子弹就造出来了,而且是建立在第一次见到图纸的情况下。 王舞阳比对着每一颗子弹的口径大小,对这批弹药的质量很满意。 姚霍霍并没有带着王舞阳去找杜骁俊,反而领着王舞阳到了另一条小道。 “王兄,我知道一处好所在,领你去看看。” 这话一出王舞阳明白姚霍霍是想和自己谈谈,两人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一家张灯结彩的店门前,姚霍霍指着店家的招牌,向王舞阳嘚瑟: “王兄初来无空城,想必不知道这风流场的妙处。”姚霍霍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舞阳抬头一看:“wtf?你在逗我?”店家的招牌上写着“听潮阁”三个大字。 这里有着不怎么美妙的回忆,而且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家店的门口两旁竖着一排对联。 左曰:来的都是客。 右曰:全凭口一张。 太隐晦了,不能直视,王舞阳的眼神死掉了。 他先跨门进入,姚霍霍紧随其后。 听潮阁的掌柜是一个相当势利的人,他认出了王舞阳,第一反应是不想给他好脸色,谁知他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看见了他身后的姚霍霍. 王舞阳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表情变化的如此剧烈,那掌柜口中口水呛了一下,顾不得咳嗽就在脸上堆满笑容。 “你会不会被口水呛死啊。”王舞阳这样想。 姚霍霍看都没看掌柜的一眼,轻车熟路的上楼找房间,两人挥退随行的下人,穿过楼上中庭,想要找一个安静的隔间说话。 但是有时候事情就会主动找到身上来,王舞阳两人还有一肚子话想讲,姚霍霍身后就传来一声让人讨厌的招呼。 “哟呵,这不是霍霍么?又过来日你娘亲了?” 第四十五章 小冲突 王舞阳讨厌这个声音,太油腻了,让人联想到几年没洗头的乞丐的头发。 他转头看了姚霍霍一眼,得到示意之后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取出武器拿在手上,王舞阳想了一想,往散弹枪里填装了盐散弹,赵大宝非常贴心的在每一种弹头上做了标注。 然后两人回头,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一脸恶笑,正坐在中厅的圆桌旁。 “可惜你不是我儿子,宋青山,我和你娘亲瞎搞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姚霍霍率先反击对面的年轻人。 两人默契异常,一同靠近那位恶笑的年轻人桌席,王舞阳更是一脸无知无觉的突破安全距离,自来熟地走到他的身旁。 “宋青山?和宋青羊什么关系?”王舞阳估计是宋小姐家的哪位没被炸上天的恶亲戚,那就是觊觎宋青羊家产的死敌了。 “小表子新收的小狗么,”宋青山瞥了王舞阳一眼,接着说:“我不是你的私生子真是让我松了口气,姚霍霍。” 他一边回敬姚霍霍,一边和旁边的随从一起把手放在桌上佩剑的剑柄上,轻轻地拨开一条缝隙,让剑刃的一小截暴露在空气中。 王舞阳一脸嫌弃的看着宋青山,声如其人,他在想如果他是宋青山的朋友的话,听他说话根本拉不出来屎。 “你那张破嘴里要是再蹦出来一个字,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姚霍霍还没开腔,王舞阳率先开口,他此时就在圆桌旁边,双手自然下垂,一脸谦卑又认真地说着跟表情不相符的狠话。 宋青山闻言果然被激起了怒气,转头和他对视,“你算什么东西?!敢……” 话刚刚说到半截,宋青山握剑的手直接拔剑出鞘,剑指王舞阳。 “这煞笔属狗的?”王舞阳比他更快,右手里是早就从指环里取出的匕首,早宋青山一步出手,把他想要拔剑的右手腕钉在桌上。 宋青山的随从慢他主人一拍,反应过来拔剑的时候被王舞阳左手的散弹枪顶住了脑门。 “你们是第一天学打架么?这么狭小的室内,长剑是挥舞不起来的”王舞阳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周围。 “别动!”王舞阳威胁两人,“千万别动!人在手腕上集中了太多血管,我只要稍微动一下……” 王舞阳象征性的移动了一下匕首,宋青山被钉住的右手腕伤口上就开始往外飙血,同时激起的还有宋青山的惨叫。 “……你主人的右手就废了。”王舞阳的话是说给那个随从听的。 “小青山,我这位朋友言出必行,可别不听话。”姚霍霍默契的很,借着他的手装逼,说完给了王舞阳一个脸色,回头继续去找座位去了。 宋青山被激怒,盯着姚霍霍离开的背影,右手不管剧痛挣扎了一下。 “好好好,别急别急,马上就割你的舌头。”王舞阳有意气他,故意说些骚话。 果然,宋青山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你算是哪根葱?也敢……” 还是故技重施,话音未落,宋青山抓起桌上从右手掉落的长剑,往王舞阳脸上砍。 “……动我宋青山!” 伴随着他这一声怒吼,王舞阳身边的侍从也同时挥剑偷袭。 “你果然是属狗的……”王舞阳不为所动,首先是左手扣动扳机,“轰”地一枪打在侍从脸上。 枪膛里面没有装钢珠,而是装填了满满一管的食盐,赵大宝还对这种子弹相当好奇,其实这是王舞阳为了避免误伤估计设计的子弹,适合在狭小室内近距离防身所用。 威力相当一般,但是食盐的冲击力还是实打实的,盐粒带着高动能砸在侍从的脸上,把这人的一直眼珠打爆,剩下的冲击力使得宋青山的侍从脸部血肉模糊,这种伤养好了也是一脸麻子。 从旁观的角度,侍从的脸像是挨了一拳,他的颈椎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巨力,使他昏迷过去倒下了。 接着是宋青山这边,这小伙自得的偷袭想法早被王舞阳识破,他左手刚刚抬起来,王舞阳这边也把钉在桌上的匕首拔了起来。 而且并不是单纯的拔出来,而是将宋青山的右手串起来,整个护在宋青山左手的必经之路上。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同样的偷袭手法还想用两次,更蠢的是,宋青山左手用力过猛,手腕直接撞上了王舞阳的匕首尖上,两只手腕都被串在了一起。 从扣动扳机到应对宋青山的反击,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 姚霍霍是这家店的熟客,周围的人都熟知姚霍霍和宋青山的恩怨,本来还想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但这个屠狗如切菜的好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在多数时候,王舞阳是个温柔的人,但这个时间段不包括他遇见乱吠的疯狗的时候。 “啊!!”宋青山惨叫,是王舞阳把匕首贯下,把他的两只手都钉在桌边上。 “啊!!”还在惨叫,王舞阳在使力将匕首钉得深一点,匕首上的护手正好像图钉帽一样固定住他两手不动。 看客们都噤若寒蝉,事情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去了。 “接下来……”王舞阳又从指环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揪着宋青山油腻的头发,把他埋首与桌面的脑袋揪成仰面,匕首撬着他紧闭的牙齿。 这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纨绔子弟此时抖得跟筛糠一样,本来就苍白的脸现在一点血色都没有了,眼神就像是刚刚失去母亲的小母鹿。 “请留手,王管事!”楼下的掌柜听见刚刚的枪声巨响,闻声跑到楼上,正看见王舞阳要割掉宋青山舌头的一幕。 “若是有客人在店内出个好歹,在下难辞其咎。”这位掌柜一脸苦笑,恳求着王舞阳息事宁人。 “所以说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王舞阳被对着这位店家掌柜,没有回头,“所以说你终于知道是谁在曰你亲娘了?!” 宋青山的脸上刚刚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却发现王舞阳一脸含笑,正盯着他,心里狂叫不好,牙关扣得紧紧的,不敢让王舞阳得逞。 “你现在就像个被强上的小姑娘一样……”王舞阳像是对他的牙关束手无策……才怪!王舞阳一脚踢在宋青羊面前的桌子上,桌子移动牵动宋青山伤口。 “……但架不住我‘言出必行’啊。”王舞阳还在说骚话。 “啊!!”手上剧痛,宋青山惨叫出声,王舞阳趁机将匕首撬进他的嘴里,深入、转动匕首把手、挑出,一气呵成。 宋青山的舌根被尖利的匕首绞碎,匕首尖挑着断裂的舌头,王舞阳还是把他舌头剜了出来,半截舌头与他双手手腕一同被钉在桌面上。 这个不争气的小伙直接湿了裤子昏了过去,臊气冲天。 听潮阁掌柜更是不堪,双腿软倒,跪坐在地板上失神。 感受着店内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后背上,王舞阳不管不顾,想阁厅深处走去,寻找姚霍霍。 这孙子正在一个隔间里抽烟喝酒,王舞阳走到他邻座坐下,姚霍霍脸上淡定得一逼。 “所以说,有关成神路的事和我想的一样?”王舞阳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恩,神主计划甚至比万宝钱攻略还要早,但是被放弃了”姚霍霍回答道。 第四十六章 隐患 王舞阳没有立刻追问细节,而是沉默了下。 宋青羊一伙人在造神计划和万宝钱之间选择了发行货币,这就解释了相当一部分原因了。 万宝钱的风险有目共睹,一旦失败遭遇掣肘,所带来的的后果对于万宝行是灾难性的,到时抽检遍布北地,宋青羊更是会被人人喊打,孙榕的青虹宗战略也会失败,连锁反应下恶果回想滚雪球一样影响到所有人。 就算是这样,宋青羊还是选择了这么去干,而不是选择速成的造神法。 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这个问题,那就是造神所带来的风险更加庞大,大到连胆大包天的姚霍霍都感觉无法接受。 “你们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我。”王舞阳有些不痛快,押了一口酒,对姚霍霍说。 “是么?哪件事?”姚霍霍油腔滑调地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这时候装傻已经晚了。 “一件一件的说,就从你们的动机开始说起,”王舞阳盯着他的侧脸:“你们说孙榕要在青虹宗上位,不得不上,不上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不上不行?” 是的,若是别人为了权欲而在宗门造反的话,王舞阳只会感叹这人的可笑,只有在孙榕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才会支持。 但是还是不对,仅仅是为了下克上,万宝钱的资金就足以应付了,甚至绰绰有余,风险利益有些不对等。 王舞阳甚至可以想象孙榕的计划,估计是宋青羊小时候搞得大爆竹的再放大版,用巨量的材料堆砌在护宗大阵之类的阵法上,做好手脚大家一起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孙榕的想法王舞阳无从评价,但是手段有些…酷烈了,连造神这种事情都曾经认真考虑过,这绝对不是单单为了造反,简直就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姚霍霍听见王舞阳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酝酿措辞: “王兄加入我等,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一向乐天的他竟然叹了一口气:“王兄应该记得宋会首说过:‘青虹宗将在十年后的血魔战争中重新洗牌’。” “我记着呢。”王舞阳点头。 “那王兄以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姚霍霍从一个奇怪的角度提出疑问。 王舞阳皱了一下眉头:“……可能是…青虹宗会在应对战争中伤亡惨重?” “万年一次的血魔战争,让真界和血妖魔界都互相学习了很多,其中最不应该让血妖魔学去的,当属兵者诡诈之术了。” 什么意思?——王舞阳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别说血魔战争这种两界这种生死大战了,就是商会之间也是经常互相埋钉子、下钩子,互通有无。” 王舞阳瞪大了眼睛,想到一个可能。 姚霍霍转过头来,看到王舞阳的表情。 “啊!王兄想到了,所谓的青虹宗上层洗牌,并不是孙小姐妄图杀生上位,而是你不去上位别人就要来杀你了。” 真的是这样!和王舞阳预想的一样,青虹宗上层,其实被血妖魔们策反了,这颗种子就要在十年后的战争中发芽收获了。 孙榕不知如何洞悉了这一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决定反抗,以图在未来十年内阻止这场阴谋。 “孙小姐真乃女中豪杰,她本来可以不管不顾置身事外,但是还是决定担下这一切,”姚霍霍很是感慨:“我与宋会首都受恩于孙小姐,且事关真界生死,也掺和进这趟浑水里面了。” 这个答案让王舞阳沉吟了好一会儿,这个答案才符合他对孙榕的想象,那么一位刚烈的女修,泰山崩于眼前的时候只会选择拔剑迎难而上。 “成神计划是怎么一回事,普通商会为什么可以搞到成神法这种东西?”下一个问题。 “这个就难以回答了,大概是千年以前开始,光明教开始大举在北境布局,北境的宗门势力分散,等到宋会首在北地成名的时候,光明教的人竟然主动上门接触,把当年大日神主证道的手札辛密送给了宋会首。” 王舞阳一脸懵逼,姚霍霍被他看得发毛。 “你别这么看我,那些光明教的人做事神神道道的,我也不明白他们在算计着什么。” “唉……”王舞阳发现自己最近老是叹气:“成神法到底有什么风险?” “恩…风险很多,”这时的姚霍霍倒是一脸凝重:“光是证道理念和玄门不同这一点就相当让人头疼的了,运气不好刚刚有点势力就可能被绞杀,但这算不了什么,让宋会首和孙小姐放弃成神还是有别的原因。” “也对宋丫头那么疯的一个人,怎么会害怕宗门绞杀。” “对的,宗门间的征伐还在其次,只是真界所有的玄功走到最后都会与自身理念想合,与真界法则相合,王兄可有想过神道走到最后合的是什么道么?” 王舞阳想到老曲头说过的话,回了杜骁俊一个字:“借?” “正是,神主和信徒相辅相成,成神的精粹都是来自于信徒的灵昧,到最后谁也不能确定成神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当初的自己。” 若真是如此成神合道之时便会失去自我,成为泥塑木偶,太可悲了,当中的付出了代价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用凶险二字都难以形容。 “那老曲头是怎么回事,一副天天生闷气的样子。”王舞阳想起了莫名其妙发怒的老曲头。 “连老曲头的本名我都不知道,问我也没用,生气可能是因为年事已高,下面再举不能了?具体的你不如直接去问老曲头自己。” 姚霍霍打了一个哈哈,满嘴黄腔,这个玩笑开得相当尴尬,王舞阳还在考虑是否要走神道的事情,没有理他,两人相顾无言。 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等到姚霍霍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王舞阳终于开口: “我决定还是走神道。”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噗!敢情我费了半天口水也没劝动你?”姚霍霍把嘴里的酒水全都喷出去了,一脸无奈的看着王舞阳。 第四十七章 不识好歹 王舞阳倒是一脸认真:“决定了,我要走神道。”他又重复了一边。 “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中西结合之神。” 姚霍霍不知道什么叫中西结合,但是已经把“这不靠谱”写在了脸上。 “我管不了你,一会把酒喝完,你直接跟宋会首去说吧,这里她话事。” “什么把酒喝完。”王舞阳有点不耐烦,此时他行动力max,哪里有什么心情喝酒。 他一把把姚霍霍手里的酒杯打掉,拽着他就往外走,搞得姚霍霍措手不及,大呼小叫的。 “王兄,别急啊,宋会首说不定还在忙啊……” ……路过刚刚发生冲突的中厅,这里现在只有两摊血迹,宋青山和他的小狗腿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谁像拖死狗一样带走了吧,桌上钉着的大半截舌头也被回收了,真是环保。 “咦?霍霍,忘记打听了,”王舞阳指着桌上的血迹问姚霍霍:“刚刚那个被我割了舌头的小伙子是何方神圣?” 当时王舞阳本想钉住那人的双手手腕就足以表示惩戒了,但是姚霍霍离去找座位时特意在“言出必行”这四个字上面下了重音,默契交流之下王舞阳决定还是割了吧,这哥们嘴太臭了,割了舌头以后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恩?王兄没弄死他?”姚霍霍一脸疑惑,“只割了舌头不足以立威啊。” 他一脸饶有兴趣的去观察桌上血迹。 “那家伙是当时没在宋府喜宴,逃了一劫,被万宝行的几个竞争对手养来恶心会首的,”姚霍霍看见地上的尿渍,咂了砸嘴:“这小傻子老老实实装死就没事了,身手那么弱学人家挑衅干嘛。” 然后他转头回来:“打蛇不死随棍上啊,王兄还真是菩萨心肠。” 王舞阳当然知道在修真界菩萨心肠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一脸不服气地“哼”了一下,直接下楼出门去找宋青羊。 割了舌头和取人性命哪个更残忍,王舞阳不想去比较,以宋青山的修为就算报复回来又如何?王舞阳自觉自己修行一日千里,尽管放马过来。 路过楼下的时候王舞阳没付账就直接往外走,这时候柜台后的掌柜倒是安静的很,跟个小松鼠一样低眉垂眼的。 姚霍霍磨磨蹭蹭的拖在后面,回去的路上王舞阳还想着之后如何说服宋青羊,一边走一边整理思路。 但是在他身后不远处,刚刚被割舌剧痛到昏迷尿裤子的宋青山正尾随其后。 这是个小人报仇不隔夜的主,刚刚被抬走弄醒,抱扎好伤口,就直接挥退手下,不管不顾地找王舞阳报仇。 宋青山的双手手腕上,脸腮上,都被绑满了绷带,刚刚被从昏迷中醒来的他,精神被怒焰吞噬了,直接埋伏在听潮阁附近的小巷子里,准备伏击王舞阳报仇。 眼下王舞阳正在一心二用,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竟然让他靠近了身后三米。 “宋青羊那小表子!竟然让她手下的混蛋伤我,”如果他还有舌头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大喊出声:“我会让野狗啃食掉你的血肉!” 他压低脚步声屏住呼吸,更加接近王舞阳,双手把剑高举起来,即使手腕受伤,以他的臂力只要一剑就能劈断王舞阳的脊柱。 双手高举过头顶,压抑的呼吸再也抑制不住,他本想发出来一个“呔”的爆破音,用以增加劈砍力量,但是到他这里变成了“噗”的一声,没有舌头辅助发音,肺里的空气带着血水和口水喷了出来。 这个可笑的发音让他狂怒,“都怪宋青羊的狗!”,手上更是加力,向往舞阳劈去。 “得手了!”他是这样想的。 “你这一身的臊味是当我鼻子瞎么?”背对他的王舞阳突然停步,开口出声。 “什么臊味?”宋青山脑子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剑没有停下,继续王舞阳背上劈了下去。 此时王舞阳左手腋下的袍子突然炸开,“轰”地一声响,宋青山感觉胸口被人打了一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不甘心的他还在努力的维持着身体平衡,剑路不变继续下劈。 “果然是你,真是疯狗一样不甘心的家伙。”王舞阳侧移转身,只是用右手的散弹枪身轻轻的一格,就打飞了宋青山受伤双手上的长剑。 王舞阳虽然在走神想事情,但是隔着八百里就闻到了身后宋青山身上的血腥味和臊气,早已将散弹枪取在手上,听见身后的挥剑风声就直接搂了火。 “呃…呃……”宋青山捂住胸口,支支吾吾的叫喊着。 “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是嘴里含了大吊了么?”王舞阳左手在耳边做了一格喇叭的形状,他当然知道宋青山说不出一句话,他是在故意激怒宋青山。 “这家伙真的是宋青羊的亲族么,同样是姓宋的,为什么头脑会差别这么大?”王舞阳是这么想的。 宋青山果然中招,直接手无寸铁地,嘴里飙着血水和口水冲过来了。 “唉……还不容易放了你一马,结果你还自己找上门来,这不是打我脸么?” 王舞阳有一些不爽,本来他还觉的自己过于残忍了,一言不合就割掉了宋青山的舌头,被姚霍霍嘲讽的时候还有些不服气,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了。 手中的散弹枪装弹两发,都是盐砂弹,威力不足,一发打在宋青山随从脸上,一发打在宋青山本人胸口上,两发来自于王舞阳慈悲之心的子弹完全没得到回报。 生气的王舞阳决定帮宋青山解脱。 “起舞吧,宋青山!”王舞阳恶搞般的大喊,同时从指环里面取出了一件又大又粗又长的事物。 “什么起舞?”狂怒的宋青山失去了冷静观察和倾听的能力,他只想着冲到王舞阳身边去,至于如何以半残之躯击败王舞阳更是想都没想过。 然后就是一阵“哒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宋青山身上飙起血花,机枪弹打在他的身上,巨大的停止力让宋青山像是在尬舞一样浑身乱抖,张牙舞爪。 王舞阳足足在他身上打出了数百发子弹,枪焰熄火的时候宋青山才倒在血泊里,王舞阳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今天的事情还没完。 “这声音我听着就知道是王兄,”姚霍霍终于顺着枪声赶上了王舞阳:“这不是宋青山么?!又找上门来了?就这么直接抛尸荒野的话不太好呀。” “你去干嘛了?怎么那么慢?”王舞阳闻声回头:“尸体都被我打烂了,总不能叫宋青山自己把自己收拾了…吧……” 转身回头的王舞阳看见一副不可描述的场面。 “我刚刚去结账了啊,”姚霍霍正站在宋青山尸体面前解开了裤子,掏出丁丁朝着宋青山的死人脸上放水,“尸体就这么放着吧,应该会有人来收拾。” 滴滴答答的水声响起,姚霍霍感受到了王舞阳的死鱼视线攻击,辩解道:“酒水喝多了,这人身上味道太像茅厕了,人有三急,人有三急……” 第四十八章 决定 王舞阳赶回万宝行驻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从下午到工匠作业的地方闹了个不愉快,到把宋青山打成马蜂窝,浪费了王舞阳一天的时间。 跟门口的护卫打了一声招呼,王舞阳直接进入宋青羊的庭院内,这些护卫是宋青羊当上万宝行当家之后才开始着手培养的,为了保持护卫团队的安全性不得不从零开始培养,都是一些未突破明窍的杂鱼。 虽然王舞阳也是杂鱼之一,但是架不住他自命不凡想得美啊,刚刚放掉宋青山反遭反噬的恶果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再过一段时日他就有信心凝聚阴神。 宋青羊的宅邸堂皇大气,一点也不像小女儿家的闺房,倒像是凡人皇帝的寝宫。 房间的门虚掩着,王舞阳想都没想直接就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王舞阳失语,宋青羊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柔软的毛毯上,佝偻着腰不着寸缕,而且动作辛苦地想将一只脚背到肩膀,就像是瑜伽的初学者一样浑身僵硬。 嘴里还念念有词:“就差一点点了…一点点……” 王舞阳看着她光洁的后背,心想:“福利啊。” 接着他甩了甩头,把不正经的想法全都暂且压下,轻手轻脚的原路返回门外,将门重新关上,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音,宋青羊也没有察觉。 王舞阳轻轻的敲了下门,向里面的宋青羊打招呼:“宋会首?” 此时宋青羊终于把脚背到肩膀上了,这是一项炼体行气术的一组动作,她平时俗事繁忙,夜里才有机会做功课。 这两日她忙得脚不沾地,谁料仅仅是两天未曾复习这个锻炼,动作竟然变得如此吃力,她感觉一定是衣服紧绷的原因,所以脱得精光。 听见王舞阳呼唤的宋青羊一下子绷紧了身躯,这么一个静态的曲折身体的锻炼动作刚刚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哈…哈……”地喘粗气。 “王舞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她现在的情况尴尬,说话没有个好语气:“有事的话先滚回去,明天再说!” “咕嘿”王舞阳在门外发出了诡异的一笑:“宋会首你为什么在里面不穿衣服的扳脚踝呢?是想试试用脚挠痒痒么?” “啊!”宋青羊先是发出一声哀鸣,然后想努力的从毛毯上站起来,但是扛在肩上的右腿让她行动不便,她直起腰的动作反而让他失去平衡,向前摔去,脸先着地。 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袍子呢?袍子呢?”宋青羊慌乱的寻找裹身的布料。 “还有内袍,内袍呢?” 房间内的声音像是打仗一样,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的宋青羊的声音: “王舞阳滚进来!” 王舞阳微微一笑,推门再次进入宋青羊的卧室,此时她正襟危坐在长案旁一脸愠怒,看着宋青羊被撞红的鼻尖,王舞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决定了!走神道。”看着宋青羊一脸不善,王舞阳决定只说正经事。 宋青羊本来眼里都要冒出火,但是听见他这么说,挺直的背脊放松了下来。 “随你便。” “别那么一口拒绝嘛,我有无数新奇的点子,可以使整个成神之路顺风顺水,不再考虑……恩?”王舞阳不敢相信宋青羊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他。 “你刚刚说了什么?”王舞阳想确认一下。 “我说随你便,成神计划本来就是万宝钱攻略的后备计划,既然没人愿意承担神智消泯的风险,你又想当出头鸟,成全你又如何?!” 说罢,她站起身来向身后的书架走去,她在书架的的一个隔层拨弄了几下,触动机关,书架整个侧移,密室之门洞开,宋青羊转身跟王舞阳做了一个“跟上”的眼神,便走进了密室。 “原来所谓的密室里面是这种构造。”王舞阳对整个建筑结构很是好奇。 密室的道路向下眼神,沿途是奇怪的明珠提供照明,复行数十步,王舞阳感觉来到了刚刚宋青羊卧室的正下方,这里是一片布置整洁的静室,天顶极高,四面墙壁全是书架,塞满了书刊。 宋青羊走到一面书架的前面,按编号排序挑出来了一本书,这本大部头足有一拳头厚,她随手一抛,把这本书扔向王舞阳。 “哎呀好危险!”王舞阳手忙脚乱的接下书,上面正写着‘成神真法’四个大字。 “你无法想象当时光明神主的手下来找我的时候,我有多意外。”宋青羊有点出神,“这部成神真法和外边那些骗乡野愚夫的神棍手法不同,乃是真界唯一、光明神主从凡人修士到大日陛下的全部经验手札。” “成神路上的诸般技巧法决都列入其中,如果这是一部玄门功法,那光明陛下本身都可以开宗立派了” 宋青羊回忆着,回味着那时自己的震撼。 “且连神主陛下自己的心路历程,冒险经历,万年前初次参加的血魔战争始末都事无巨细地记载在这边,你知道我当时收到这份‘大礼’是什么心情么?”宋青羊问王舞阳。 “天上掉馅饼,当然开心死了吧。”王舞阳想快点翻阅这部宝典,随便糊弄了一个答案。 “怎么可能,我得到这部功法的时候,才刚刚靠孙榕的力量重新控制住万宝行,乃是一无名小卒,把它拿到手的我先是很疑惑……” “……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提供给大日陛下任何回报,而陛下对我也没有任何需求,怎么可能不疑惑呢?” “而接下来的我仔细观阅了这份秘法,油然而生的情绪则是——恐惧:太详细了,这部功法仿佛是从零开始为某个人量身定制的,我跟不知道神主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说道这里,宋青羊眼神瞟到王舞阳身上,他被这个尖利的视线看得发毛。 “大日陛下也是女性?或许是看上你的美色了?毕竟宋会首天生丽质。”王舞阳感觉密室里的空气都要凝固了,急忙转移话题: “话说这本书真厚啊,为什么不把文字保存在玉简里面呢?算了,当然我还是很喜欢纸质书的阅读感啦。” “哼哼哼……”宋青羊突然轻笑起来,指着王舞阳手里的书本说:“你手里的那本书只是目录,这四面书架上的全部书目才是真法本身。” 她看着王舞阳石化的表情十分愉悦:“我说过的,这是一部很‘详细’的功法” “神主之路绝非坦途,你好自为之。” 第四十九章 打劫 浮山飞舟的一次航行最远会跨越整个真界,空间成本和时间成本都花费极高。 当然所带来的利润也是极高,因此在老曲头改进了万宝行飞舟之后节省了大量的飞行时间,为万宝行赚来了巨量利润。 当然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永远不会缺乏觊觎之人。 此时在外航行了超过了半年的,一艘隶属于万宝行的飞舟离无空城已经很近了,这艘飞舟在外航行时间太长,一路往返所遇见的乘着飞舟抢劫的散修盗匪无数,好在有惊无险。 万宝行的飞舟分远航的“万”型飞舟,和近航的“宝”型飞舟,这艘船正式远航编号为三的“万丙”号,结束了长时间的飞行,船上的船员护卫都闲得神经衰弱了。 “马上就要靠港了,还记得半年前么的急讯么?据说新添了一位管事。”这个对话发生在两位船员护卫中间。 “当然记得,是个姓王的小白脸,据说只是明窍修为,竟然能当上管事,难道人人都是姚霍霍不成?”另一位护卫答道,这些护卫都是青虹宗外放到万宝行的万门弟子,说成是孙榕的嫡系也是可以的。 “怕是宋小娘春心萌动,招了个面首吧,轻轻松松就当上了管事,我们哥几个倒是在外吃糠喝稀。”在飞舟上担任护卫的都是至少还丹境界,也怪不得他们一直腹诽。 “嘘!别口无遮拦,咱还吃着人家用着人家的呢,没有宋会首,你指望回宗门跟那帮宗族子弟抢食吃么?” 宋青羊给战略合作伙伴的待遇一向不差,浮山飞舟上的护卫都是肥差,特别是远航,津贴丰厚。 “……况且,”这位思维机敏的护卫说道:“宋会首和孙师姐的关系非比寻常,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什么叫非比寻常,不就是……”这位嘴上没个把门的外门弟子刚刚想把“磨镜之好”说出口,飞舟上传达室里面突然传来警报,打断了他们聊天打屁。 “临近无空港口西南方向,近航的‘宝甲’号发来了求援信号,路遇空匪!是‘老沙’一伙!” “真的是那个‘老沙’么?” ‘老沙’一伙说的是北境无人不知的一伙空匪,头领名为沙无量,岁数不小还丹境界,称号‘老沙’,专以打劫浮山飞舟为生,且狡兔三窟,不见兔子不撒鹰,并不是最凶悍的空匪,但是确实最长命的一伙。 此人挑选目标的时候力求稳妥,绝不允许手下有一点差池,而且还懂得生生不息的道理,尽可能的不伤害被抢劫船员、乘客性命。 但是不要误会了,他不伤船员性命并不是心存善意,而是害怕飞舟所在商会下死手追缉自己,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他。 情况紧急,但是万丙号上能作为支援力量出动的,只有刚刚两位青虹宗的外门弟子,一艘飞舟上的护卫人员数量虽然不止这两人,但是除了这两人之外的其他还丹境护卫都是被雇佣的临时水手,不要指望他们能出力。 这两位外门弟子此时一肚子牢骚。 “近航的宝甲号,按照最时间表出航的话不是下个月才完成检修的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就”他们一边说着,一般取了随身的剑器和护甲。 “不知道,一般来讲出航时间表是不会有变化的。” 两人御剑而起,突破浮山飞舟的空气隔离结界,向下飞去。 为了保证飞舟的飞行速度,整个船体在行进的时候都是拔升到空气稀薄的平流层,再升起空气隔绝阵法,使得气动外形圆润,隔绝内外空气压强。 两人以下坠之势聚起速度,飞快地想宝甲号飞舟的方向行进,他们出发前通讯室特地为他们计算了相遇支援的的方向距离,支援两人中的一位内门弟子精通数理,大概行进位置拿到手之后,眉头就是一皱,飞行支援的路上也闷闷不乐。 “太可疑了,先是近航飞行的时间表出现变化,再就是——”他回想了一下从通讯室那里拿到的行进路线图:“为什么偏差修正那么长?” 按照近航飞舟的飞行速度,以他俩的身手很快就能的到场,为什么出发方向角度的提前量,被计算的差了那么多。 “近航飞舟的速度有那么快么?”他仔细心算了一下,速度被设定快了一倍不止。 他们特意加快飞遁速度,提前来到了汇合地点,并没有发现宝甲号的踪迹。 “什么情况,让我们预备了这么多提前量,结果船还没到?”这位护卫视野里并没有发现被遇袭的宝甲号,有些气恼。 “万宝行怎么越来越不干人事了?!”这位一路上一直负能量的护卫名叫白青,少年得志,年轻气盛一点。 “别吵!有什么声音!”这位一路上能保持思维清晰,处事冷静的护卫名叫张裕,同是少年却行事老成,前途不可限量。 白青最初还以为张裕幻听了,直到空气中的爆鸣声逐渐加大,最后仿佛是雷霆千钧一般,“咣咣”地在耳边响起。 两人被这巨响所摄,各自咽了一口口水,冷汗直冒,盯着巨响传来的高空。 “忘了,浮空舟应该是从高空云层降落的……”张裕紧张地盯着斜上方的云层。 然后他们两个期待已久的宝甲号终于突破云层,以绝强的速度,呈大角度向下倾斜直直地冲下了云霄。 他们听见的雷霆声并不是真正的雷声,而是整个巨型飞舟由音速以上的速度开始减速,速度降下时船身再次穿过音障时的空气爆鸣。 白青:“我的娘,这么快,要砸地上了!!” 张裕则是看见整个宝甲号船体发生了改变,整体变得圆润了不少,而且多了四条巨型翅膀,每条翅膀上各有一个巨大的、飞速旋转的圆筒。 以张裕的见识也看不懂那四条翅膀上的装置是干嘛用的,他只知道整个宝甲号的飞行速度并不寻常,或许正是那四只翅膀的功用。 他还注意到船体上有大片的血迹,这种大片的出血痕迹,出血量应该是几个人身体里的血液总和了,张裕有点疑惑:要怎样才能造成那样的血痕。 但是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因为宝甲号如果继续以这个速度俯冲的话,就要撞到正下方的山体了。 在这危急时刻,张裕亲眼看见四条翅膀上的圆筒装置偏转,整个颠倒了一百八十度。 那个圆筒好似有着绝强的推力,强行把飞舟的下降趋势停住,但是刚刚冲势太强,上下的应力叠加,“咔嚓”一声巨响,宝甲号船体都开裂了,远远望去,船身几乎裂成两半。 虽然看上去损失惨重的样子,但是总算没有船毁人亡,张裕和白青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自身的支援任务,准备靠近登船。 但是还没有完,宝甲号刚刚快速降落时带下的气浪到了。 万吨的空气挤压下来,这个世界对空气这种东西没有重量的概念,但是被船体高速裹挟的空气的确是有重量的。 先是宝甲号正下方的山林,山上的植被像是被一只巨手按下,气流将树木连根拔起、卷走,余势未减,整个山体都被风压按得矮了几米,随后气浪像海啸一样波及开来。 张裕一看来势不好,上前拽住傻傻不清楚的白青,飞向附近山体的背阴处躲避。 但是以为这样就能安全躲避了么?太天真了。 他们躲避的高山背面是一处群山环绕的盆地,气浪卷进山间形成旋转的乱流,就像城市里经常出现的高楼风一样,气流在盆地里打旋。 张裕两人刚刚缓过来一口气,白青见到气浪威势更是暗自庆幸,后怕得嘴唇都发白了,他们两个刚刚劫后余生,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就被旋转的狂风带飞了。 就像是掉到洗衣机里的老鼠,又或者是掉进抽水马桶的蟑螂一样,他们两个在山间被风带着翻卷着,一身还丹的修为和剑术,只能帮助他们规避和击飞乱冲的巨石。 等到余波停止,两人飞上附近的山巅,都有点灰头土脸的了,白青更是不堪,直接跪在地上开始吐了起来,他们被强风带着飞了无数圈,怪不得白青不济。 张裕好像有点明白宝甲号上那片巨大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了:应该是有倒霉蛋被那种速度的飞舟船体直接撞上了,以那种来势接触的话,那个倒霉蛋应该被碾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这离开无空城才半年,这浮山飞舟的事我怎么就看不懂了呢?”张裕喃喃自语。 第五十章 援军 宝甲号船身上的血迹,的确是想要登船抢劫空匪的尸骨残渣,但其实并不只是其中某一个人的残尸,而是整整两队空匪的血肉。 这天,沙无量一如既往的蹲点抢劫,他经年干这没本的生意已经有了经验,熟知各处商行巨型飞舟的飞行路线。 他靠着这一手情报优势,和各种后路辅助计划,沙无量攒齐了了一帮靠得住的弟兄。 这一片山地由于地势特殊,正上方的云层格外深厚,所处的又是离无空城港口的必经要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埋伏地点了。 按照惯例,往往是空匪中机动性较强的还丹修士率先出击,将特制钢索钉在飞舟船身上,接着靠着钢索另一端的小型飞梭上的阴神修士,来让整个目标飞舟减速。 最后由剩余的还丹好手作为前锋突破船身结界阵法,钢索上的通神杂鱼们也会借机一起玩“跳帮战”,整套流程下来一气呵成。 沙无量靠着团队的高组织性打劫,抢完就跑,极其注重机动性撤退,是北地商会们含在嘴里的臭狗屎,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今天倒是一个例外。 老沙一伙按往常一样埋伏在云层中,两名手下的还丹好手手持钢索严阵以待,通神喽啰们乘着飞梭埋伏,沙无量得到消息说:今日有万宝行的近航飞舟回港,这一单做下了之后的几年都不用愁。 他们一伙人再次埋伏已有半天,还是不见飞舟踪影,注意力下降,精神都有些疲惫,就在他们以为今天的生意告吹了的时候,远处的天边传来“隆隆……”的声音。 这是飞舟破开云气的声音,负责连接钢索的两位还丹蠢贼立刻振奋起了精神,各自握紧了手中的铁锚,准备动手。 老沙倒是一反常态地神色凝重,以他多年经验,刚才的巨响更像是步虚劫法高人御气飞行时,破开空障时的声音,而且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速度极快,让他心里打了个突。 “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老沙的手下都感觉到不对了,神情紧张地看着沙无量的脸色,要根据他的指示决定接下来的动向,而老沙这边,他自觉自己一生谨慎,不必为了一次生意铤而走险,边想着边要举手下令终止这次行动。 但是事情就巧合在这一瞬间,他们没有想到飞舟的飞行速度是比声音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而且,老沙要是没有下令终止行动,他的手下就不敢擅自终止计划,这是在老沙带领下无数次抢劫的铁则。 事情就坏在这里了。 老沙刚想举手示意,但是手还没有抬起之际,他们等待已久的宝甲号突然破开高空云层,出现在他们眼前。 适合埋伏的深厚云气反而成了这帮匪徒的催命符。 两位还丹修士反应迅速,老沙未曾下令终止,他们两个各自手持铁锚,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的钢索发射出去,正中船身。 但是这次被他们抢劫的浮山飞舟和以往不太一样,这是加载了四部经王舞阳设计,万宝行出色的工匠打造的,飞舟专用矢量引擎,飞行速度可超过往常飞舟的一倍,接近劫法宗师的飞行速度。 这次宝甲号的出航,其实是在航行时间表之外的飞行试验。 而且由于飞遁速度超过音速的原因,老沙一伙瞄到飞舟踪影的时候,破开的声波甚至被远远的摔在后面,他们根本听不到飞舟接近时的声音。 靠近这种快速飞行的高质量物体,即使是对于还丹修士来讲也是作死行径。 两位负责抛钢索的还丹修士都反应不及,其中一位的身体被瞬间绷直的钢索直接拦腰打断,另一位因为更是因为角度不好,被剧烈的罡风蹭过,直接变成了破抹布,从高空跌落。 钢索另一端的飞梭上,那些通神喽啰们就更惨了。 飞梭上的减速法阵的确是发动了,但是除了刚刚开始的一下震颤之外根本没有起效。 减速功能没有起效,但是却带来了奇怪的效果。 宝甲号为了气动外形特意将真个船身改的圆润,这两条钢索连接的飞梭破坏了整体的飞行平衡。 整艘飞舟的飞行姿态大晃了一下,上面的乘客人仰马翻,同时船身的晃动让挂在外面钢索有了甩动的离心力。 飞梭上的喽啰们先是被巨大的加速度搞得五劳七伤,几个不济事的直接被巨大的加速度撞得七窍流血,然后是船身抖动连接着钢索,让飞梭直接撞上了宝甲号船身。 两艘飞梭就像是被打碎的两个草莓罐头一样,里面的两拨杂鱼没有发出惨叫就被打得粉身碎骨,肉浆血液像是不要钱的染料一样泼洒,但只有一小部分血浆破开了加强的防风结界,在船身上留下痕迹。 固定钢索的铁锚再也无法维持连接,在这次抖动中从船身上脱落了,宝甲号的飞行平衡重新恢复了稳定。 老沙被自己未及时下达终止命令的后果惊呆了,还丹手下和通神喽啰们的下场更是让他亡魂皆冒。 以他的经验来看,现在让自己和手下规避已经来不及了,飞舟经过时刮起的罡风会把所有人卷进去撞得粉身碎骨。 趁着现在宝甲号被钢索缠住,稍微减速的这一段时间,强行突破隔空结界内,才是保命之道。 电光火石,他顾不得手下听没听到,直接大喊:“强突结界!强突结界!” 说完,率先朝宝甲号隔空层扎了下去。 他的手下有的听到了他的命令,一些机灵的随之一起扎进了结界,另一些反应慢的、心存疑虑的粉身碎骨。 有的手下没有听见命令,一些纪律性好的、按照之前流程走的也冲进了结界,另一些被吓傻的也都粉身碎骨。 那些丧命的修士们就像是站在地铁安全线以内的乘客,会被高速经过的列车卷到铁轨下,尸骨无存。 成功突破结界进入宝甲号甲板的空匪们也不好受,内外速度各不相同,没被摔断脖子就算是好的了,都跌得七荤八素。 沙无量第一个回复神智,环首四顾,他带来的突进手们都是还丹的精锐,足有十几人,算上喽啰们共是四十几人的团伙,此时十不存一,加上自己总共也只剩下了五人,不禁悲从中来。 宝甲号这一边,船身震荡的时候,主事的还以为飞舟失控了,被巨大的冲击搞得人仰马翻,直到老沙和他的残党跳帮,才反应过来。 船上只有四名还丹护卫,即使迎战也是不够的,更别说老沙在生死存亡之际剑法老辣,船上护卫都不是对手。 船上主事即使连接无空城通讯,报告紧急情况,请求援军: “什么?只有附近的万丙号的两位援军?不够啊!无空城方向呢?” …… “王管事?他一个通神修士来干嘛?送死么?” “……况且距离那么远,赶得过来么?” …… 第五十一章 登场 按正理王舞阳只是一个通神境的咸鱼,就算是能及时赶过来,对战局也是没有丝毫用处。 镜头转回宝甲号强行制动后的时间段。 大质量的飞舟强行急停的后果非常严重,仅仅从外表就能看出,船身主体的龙骨大概是断了。 等船身正下方的气流稳定下来之后,白青和张裕没有忘记此行的职责,第一时间向宝甲号飞去。 整个宝甲号上正是一塌糊涂,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只是以老沙为首的空匪,连船上的护卫都被刚刚巨大的颠簸震得七荤八素。 这还是所幸船上没有满载货物,要是整个船舱被塞满的话,情况会更惨烈,大概是逃不过船毁人亡的结果。 船上管理人员对于这次被抢劫的处理本来就有点进退失据,是险些酿成大祸的失误。 按照万宝行飞舟往常的应对流程,是先和万宝行联络,位于无空城的相关人员会第一时间向周围飞舟的船员或者办事处的护卫求助,然后计算支援会和地点,通知各方。 但是在今天的这种情况下,同样的流程反而成了致命点,无空城的万宝行联络处只计算了可以让两方相遇的地点,却低估了新型引擎下超高速飞舟的减速难度。 致使不但现在宝甲号根本反应不及,只能做出损伤船体的急停,几乎让船员和劫匪全灭,而且连前来援助的白青和张裕两人也差点丧命于暴风之下。 真的是太过惊险了,究其原因也是万宝行缺乏超高速飞舟的使用经验,连作为设计者的王舞阳也没有料到如此尴尬的情况。 仅仅是万宝行自己就足够的惊讶的了,更别说上杆子过来做买卖的沙无量了。 沙无量费尽心思,蹉跎数十年,才在北地建立起了自己的团队,在他的麾下令行禁止,近几年更是一次都没有失手。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刚刚,整整四十多人的队伍,沙无量在北地赖以栖身的兄弟们,被超速的浮山飞舟撞得稀巴烂,尸骨无存。 整整数十年的经营,简直就像梦里一样,灰飞烟灭了。 沙无量怎能不惊?怎能不惧?怎能不怒?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马当先,冲向宝甲号的护卫拼杀了起来,还丹寿元三百年,虽然沙无量已是风烛残年之躯,但是杀敌经验是这帮初出茅庐的青头怎么也比不了的, 而且他这么拼命才不只是因为想为兄弟们复仇,在这北境盘桓数十年,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了解“弱肉强食”四个字的意义。 一天一战不管结果如何,老沙一伙都不复存在,无论是他身后觊觎他江湖地位的其他空匪首领,还是对他常年储存财货有想法的小贼,今天一战结束怕是北境皆敌。 “不仅仅是船上不能留活口,”老沙像是丧失幼崽的老狗,咬牙切齿:“取了船上财物之后,跟自己的几个小子也要永远闭嘴!” 他的想法很好,此时虽然他们人手占优,怕是过一会援军就要到来,但以他常年经验看也人数有限,正是苦战的场面,到时他略施小计,混个两败俱伤不再话下,他深得“油”字真谛,自觉肯定能活到最后,再做那背后插刀的美事。 果然,飞舟刚从紧急制动的震荡停下一会儿,就有两个还丹的青头小子前来支援。 “宋青羊这小娘皮,果然只是在条条框框上机灵的和很。”老沙还是心里不服气。 登上宝甲号的白青和张裕立刻就拔剑加入了战斗。 只是此时还幸存的沙无量手下净是些刀口舔血的棘手货色,还丹六人的护卫阵容竟然不敌老沙一伙残党的五人。 沙无量剑上功夫毫不留情,几招格挡之下瞅准对手破绽,一剑将对手护卫劈作两段,顿时空匪们的身上压力一轻,场面攻守逆转。 张裕属于脑子比较活泛的一个人,看到这个状况,眼皮就是一跳,仅仅是六对五都被对方斩了一人,更别说现在五对五的情况了。 他手上加力,真息扩张震退和他厮杀的空匪,趁着这个空隙向宝甲号上的传达人员大喊: “你们只叫了我们两个?无空城方向呢?没有说有援军么?”他只是喊个话的功夫,险些被对手近身砍伤。 宝甲号悬在半空已经停飞,船上只有元气悬浮系统还在工作,甲板作为战场太过狭窄,两拨人都开始升空作战了。 “是有过联系,说是王管事会直接赶过来。”联络人员在还丹阶层的斗法余波中瑟瑟发抖。 “新来的管事?不是只有明窍修为么?怎么赶过来?”张裕忙于应付对手强攻,仓促间反问。 “王管事已经是通神境了,至于怎么赶过来……”显然联络者也是心里打突。 “…………” 难办了。 张裕再也没有出声交流的空闲了,眼下要是再三心二意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要折在这里。 好在沙无量有自己的想法,他故意拖延己方冲杀节奏,延缓了张裕一方接下来的减员,场面竟然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只是张裕一方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本人尽全力好不容易躲开了对手的突刺,可还是被对方在脸上画下了一道伤痕,连他自己躲闪都这么费劲,不用想也知道身旁同伴的情况是多么凶险了。 空中稳住身形,张裕摆好剑架苦苦地准备应对下一波攻势。 就在这时,张裕听见了一阵绝对称不上陌生的“隆隆……”声,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听见了,他转头看向白青,发现白青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至于老沙一伙就表现的更明显了,老沙自己是绝对忘不掉这道夺走他手下数十位弟兄的声音。 毫无疑问,这是有一个速度和刚刚飞行中的宝甲号相同的东西,此时正穿过音障时和空气摩擦的“隆隆”声。 “可是是从哪边?”战斗双方竟然同时停手,互相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对峙了起来,都在环首四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边!”竟然是白青率先发现了目标,张裕顺着他目光所指看去,远方一道白线正在向宝甲号延伸。 仅仅是众人震惊着、几个呼吸的功夫,那道白线就和宝甲号拉近了不少距离,张裕在心中粗粗一算,速度怕是和刚刚急停前的宝甲号不相上下。 “到底是敌是友?!”张裕咽了下口水,心里忐忑。 不仅仅是张裕和白青两人,所有在宝甲号附近升空对峙的修士们都看见那道白线了。 白线由远及近,众人终于看见了它的正身。 和张裕所想不同,飞来的白线并不是某个路过修为高绝的前辈,也不是另外一个宝甲号,而是一个个头不大的奇怪的翅膀装置。 这个翅膀装置在空中以高速飞行,在其身后画下了白线,飞得更靠近时,张裕清楚地看见那个装置下竟然载着一个人。 “?!” 第五十二章 技术革新(1) 这个长得像现代喷气式战斗机的飞行机翼上面载着的人,正是王舞阳。 宝甲号上的四个修真界版的矢量引擎,也正是王舞阳的现代科技观念和修真界最高水平的炼器术的完美结合。 这半年的时间,除了花时间研究成神法,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全都花费在万宝行的炼器行里了。 为了把自己的脑洞全部挖掘出来,王舞阳在和工匠们的交流问题上煞费苦心。 赵大宝还是在记着他的不好,记着那一卷金箔的浪费之仇。 对于这种因为珍惜材料而不理睬顶头上司的工匠,王舞阳一直是报以敬佩之心的。 但是对于以赵大宝为首的炼器工匠们的炼器手法,他只有一种想法: 就是蠢,就是那个炼器手法有点蠢,思路一点都不明晰,简直是蠢爆了。 以前在北境森林里看绝影大鸟炼器的时候,王舞阳还没怎么看得清,当时看大鸟用真息煅烧材料,法器在真息的悬空控制下塑型的时候,还是菜鸟的王舞阳只是个在旁边喊“666666”的腿毛。 但是经过系统学习过后的王舞阳,再看修真界的炼器手法,只感觉这帮工匠好耿直啊。 的确真息是修士精神力和体内真元的具象化,是意志的延伸,作为经过专门训练的工匠们,靠着真息可以做到诸多不可思议的精密操作。 但是不代表你什么工作都要依赖真息啊,你们是傻么? 八级钳工会用锉刀去制作一个用车床能轻易车出来的零件么?要有适有可啊兄弟。 当时王舞阳问清楚金箔的详细制作方法的时候久久失语,本来他还以为把金箔造成一个大卷的形状是为了什么特殊的炼器需求,结果只是赵大宝为了炫技和美观故意这么做的。 “这一定是因为工匠们的工作太少了,闲得。”王舞阳当时就是仰天长叹。 他记得地球的现代工业是怎么制造金箔的,就是一块金块,用工业重锤不停的敲啊敲啊敲,最好是裁剪成小块见方,继续叠起来敲啊敲,最后薄如蝉翼的金箔就制成了。 用真息去一寸一寸拉伸?你们是傻的么? 刚开始的时候,王舞阳正沉沦在研究宋青羊给的成神法,每天都在和繁复的阴神构筑战斗,从早到晚地学习和做笔记。 如果修行也分四季,那么王舞阳可以说:在他修习成神法之前,王舞阳的修行一直都是春天,直到他被成神法逼疯。 原因无他,这部功法太长了。 等到宋青羊想起来王舞阳还有其他工作的时候,他都快臭了。 王舞阳对天天研究功法也有些厌倦,但是架不住密室里面有神主陛下的人物传记啊,简直就像看小说一样。 宋青羊觉得再这么放任王舞阳的话,他整个人就会变得废废的了,于是以需要管理技术人员的名义把他从宅居生活中揪了出来。 重新滚回到俗事工作的王舞阳还是感觉工匠们很难搞,但是没关系,工匠们都是很纯粹的人。 只要你的专业技术能比他们高,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勾心斗角的烂事。 所以当王舞阳像是搬砖一样,把一大叠流火赤金箔搬进工作室的时候,赵大宝就很开心地原谅了他。 顺便跟王舞阳打听了一下,这像字典一样厚的一大叠金箔是怎么搞到的。 王舞阳跟他说:方法很简单,就是用锤子砸咯。 他向赵大宝展示了自己的拙作,一个符文驱动的转动齿轮,带动高质量大锤逐渐升高到一定程度然后靠自身重量落下,机械原理简单到王舞阳自己都无法直视。 重锤上下往复,一分钟就能落下几十次,看着机械单调的做功,王舞阳感觉到一种像是种了一年的水稻收获了一样的喜悦,砸金箔的时候玩的有点上瘾,不知不觉就搞出了一堆成品。 赵大宝当时惊讶得合不拢嘴,指着王舞阳嘟囔着:“你……你,你……” “我什么我,”王舞阳心里面犯了个白眼:“要不是靠这个傻锤子,老子威信何在。”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他在工匠中间获得了话语权,开始一边研修成神法,一边在工匠这里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王舞阳首先给工匠们所在的浮山飞舟维修处起了一个名字,以前这里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以后这里就叫:”王舞阳想了一个超长的名字:“修真界次时代高级法器炼制技术研究院了。” 名字又长又滑稽,以后还是简称“次技研”好了。 有了良好的技术性信任,王舞阳这时候才决定放飞自己全部的脑洞。 修真界炼器技术方面的陋习和修真功法有着一样的问题,各家敝帚自珍。 这让他难以忍受。 他鼓动所有的工匠们,现在叫做研究员,放弃自己手工作坊式的法器制作方法,大家公开窍门和炼制秘法,公开条件是大家像交易一样,一次一人拿出一个绝活,细水长流。 王舞阳作为发起者,首先拿出来交换的是:流水线装配生产技术,加上之前的大锤砸金箔,研究员们心服口服。 开玩笑,这种像是灵光一闪的点子,在王舞阳的原先的世界里多到泛滥。 这样就开了个好头,他先是在研究所里面完成了技术整合,之后就是大家一起互相学习的过程了。 王舞阳这边对老曲头对浮山飞舟的优化非常好奇,首先开始研究学习的就是这块,甚至水镜计划的路由器定装都被抛之脑后。 他天生对“飞”这件事情有着特殊情感,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对天空充满向往。 他跟着赵大宝参观飞舟的船坞,看着他一本正经又自豪的介绍成果。 修真界里“飞”这一概念,和王舞阳所知的所有飞行原理都不同,在他想象中,飞行应该是机翼和气流的结合,充满了流体力学的美感。 而听着赵大宝的介绍,王舞阳觉得自己的物理知识正在被强x。 飞舟,包括修真界所有的飞行法器都是靠着特殊符文的激发,产生一种像是磁场的东西和大地的地磁相斥,从而悬浮在天空上的,然后靠改变磁场的转动来飞行移动。 王舞阳当时一听:“卧槽!这不是超导体么?” 这和地球上的超导体悬浮原理简直殊途同归,和阿凡达里面哈利路亚悬空山的悬浮原理相同。 “修真界符文科技这么牛逼么?!” 而老曲头的优化部分,正是磁场转化的符文效率问题。 王舞阳心里隐隐感觉不对,他先粗略端详了飞舟上的动力系统。 “没有?” 然后又是仔细的观察了每一处符文细节。 “真没有?!” 王舞阳发现了个大秘密:“那么一个巨大漂浮飞行装置上,竟然没有推进动力?” 真的没有,飞艇移动全靠调整磁场角度,移动时就像船只由上流飘到下流。 赵大宝不懂什么叫推进动力,一脸懵逼。 “敢情你们造了这么个东西,这和用风帆动力的充气飞艇有什么区别……” 王舞阳捂脸。 第五十三章 技术革新(2) 王舞阳虽然早就想过,世界观的不同,结合起来会发生惊人的化学变化。 但还是没想到,两边世界的科技树可以差的这么大。 修真界和地球的飞行,都是挣脱大地引力上天的过程,但是修真界这边为什么就没人想到用螺旋桨吹风助推呢? 大概是他们不理解被高压加热的空气是多么的能吹。(笑) 王舞阳跟赵大宝打听的时候发现,修真界的确出现过用螺旋桨的风力飞舟,但是小小螺旋桨的风力太不划算了,而且炼器师们也不太理解什么叫空气阻力。 “那还等什么?”王舞阳想:“涡扇发动机搞起啊!” 飞舟本身的速度就很惊人,因此任何新的推进动力都会锦上添花。 他有一些想法,但是详细询问了研究员们之后,具体情况和他想的还是不太一样。 王舞阳记得涡扇叶片是为了压缩空气,使得引擎在低转速的时候也可以有强大的推力,这种叶片设计完全是为了保证飞机在起飞爬升的时候可以有更强力的推进力。 “但是,”王舞阳看着巨大的飞舟:“这东西完全是自己飘在空中的啊。” 元气磁力悬浮系统可以让飞舟巨大的船身漂浮在空中,涡扇发动机在起飞爬升的那点好处完全就是媚眼给瞎子看了。 这样的话,早期的冲压喷气引擎就足够了,原理简单,就是吸进空气后利用点燃燃油的高热压缩,放射出去形成推力,本质上只是个气动热力涵道,以修真界的材料学和这种引擎设计正合适。 这种发动机结构简单,特别适合高速飞行,往往在两倍音速的情况下涡扇发动机就很难工作了, 唯一的弱点就是静止时无法自身启动,需要一个向前的力,让进风口产生气流,这对于浮山飞舟算事? 王舞阳十分振奋,十分不务正业地按照记忆花了设计图,蛊惑工匠们为这件设计添砖加瓦。 研究员们对王舞阳想要的新造物一头雾水,出于对宋青羊的信任,还是提出了不少新的建议。 引擎核心是气流产生导向,在特殊外形设计的空气涵道通过,然后加入雾化燃油提升空气质量,点火加压,膨胀的燃气通过出口涵道高速排入大气,这是整个流程。 王舞阳面对的难点还是很多的。 最难搞的就是燃油这一部分,王舞阳找不到可以像航空煤油一样,高纯度无残留雾化良好的燃料,难道让引擎烧柴么?他心里有点打鼓。 但牛逼的就是赵大宝就真找到了替代品,一种廉价的低阶火符施法粉末,因为燃烧过快、发热过多被符法使用者诟病,因其太过廉价被称为“红石”。 王舞阳看见红石像火药粉一样“砰”地就烧了个干净,一点残留都没留下,惊了个呆。 这个世界有关修仙的矿产,全都带着淡淡的荧光,使用过后大多都没有残留,总是让王舞阳联想到一些有关辐射放光的宝石。 按照王舞阳要求外形的引擎试作,仅仅两周就被搞定了。 因为对于引擎的内壁驱动符文来说,需要相当程度的耐热性,所以内里的铭文就不能用类似流火金箔一样的低熔点金属铭刻,研究员们用了新的酸洗式铭刻法。 在引擎外壳镀满抗腐蚀的金箔,然后用刻刀刻下符文模样,接着用具有腐蚀性的符文传导丹砂涂满,等到这种非常耐热的材料由液态到固态凝固,整套符文体系就成功了。 “仅仅是几个符文走向,为什么就能让机械作那么多功,”王舞阳看着已经可以成型的引擎,脑细胞活跃着:“这下连稳定的动力源都省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从微观角度研究一下。” 引擎1.0版本完成之后,需要谨慎的测试。 这款试做型整体并不是很大,当然如果实验成功之后就可以做成成比例发达版了。 万宝行现在没有办法造出用于测试的风洞,而且冲压式喷气引擎需要相当大的进气风速才可以开始运行。 可万宝行里所有修士飞遁速度都不达标,都没办法靠人肉带着引擎飞天测试。 但是王舞阳还是投机取巧的设计了一个试验场:在校场竖了一个柱子,用两段锁链连接引擎的两段和柱子根部,特地做了一个高能鼓风机,插在引擎接口上提供风力。 按王舞阳本来的预想,只要能将试做引擎放到飞行的飞舟外边,利用隔风结界外的风力就可以顺利起飞,但是因为可能不容易回收样本,就放弃了。 王舞阳亲手对接鼓风机,工匠们则时刻监控着机械参数。 引擎所用红石的燃烧供能,用了储物空间设备源源不断的为引擎枪挑内提供燃料,整体符文设计就像编程一样,让王舞阳想利用这种设计把枪械改成储物空间供弹。 王舞阳感觉手中的鼓风机上传来了推力,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放开装置跑到了一边。 …… “红石注入燃烧稳定!” “进风口出风口循环完成!” “产生推力了!动力位移实验开始!” …… 然后在固定引擎的架子开始被引擎自身的动力推动的时候,王舞阳激发符文,将鼓风机炸飞,同时架住引擎的装置也被松向两边。 制约引擎位移的桎梏被取消,按照铁链的牵引“嗖”地绕着柱子飞了起来。 王舞阳也是第一次看见引擎的位移,看见实验成功高兴的大叫,旁边观测的工匠们也开心的拍手,王舞阳兴奋之余,总觉得有点不妥。 在校场上,引擎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到达稳定的高速,这标志着修真界版的喷气式引擎制造成功了。 “果然放弃涡扇的复杂设计是正确的。”王舞阳好生开心。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就让他笑不起来了。 飞行引擎绕柱子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到它划破空气发出可怕呼啸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校场上宛若死寂。 王舞阳清楚的看见绑着锁链的柱子开始了小幅度的摇晃,连带着引擎的飞行轨迹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大喊:“停止实验!遥控停止红石粉末注入!” 这边工匠们令行禁止,及时切断了发动机供能,但是这一下使得引擎推力失控,发动机在地上砸了一下弹起,扯碎锁链上天了。 锁链的铁环乱飞,王舞阳第一个冲出校场避难,但是引擎并没有在工匠这边肆虐,而是划过一个大大的弧线,往万宝行所在的主峰方向飞去了。 这边,宋青羊正在卧室内做着炼体术的功课,就是艰难地扳自己的大腿,举过头顶,她最近俗事繁忙,身体越来越疏于锻炼,都有些僵硬了。 “diu~”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轰炸机丢下的炸弹,发出的恐怖啸叫。 “什么声音?”宋青羊警觉,但是扳着大腿的手还是没有放下:“难道是王舞阳在搞什么鬼?” “轰!”逃跑的发动机带着巨大的惯性闯进宋青羊的卧室,一带而过扯碎了半个房子。 宋青羊身上毫发无损,但被吓了一跳,肝胆俱裂,扳着大腿的手一抖,身上传来“嘎嘣”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 第五十四章 技术革新 (3) 宋青羊在惊吓之余用力过猛,失手把自己的腿扳断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比这更蠢的了。 赶来的王舞阳发现她身上没有挫伤,但是小腿骨却有些变形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然后他就被愤怒的宋青羊吊起来打了一顿,王舞阳理亏之下也不敢还手。 他总结了一下实验失败的原由。 总而言之,引擎的开发并没有失败,只是他对这种点火测试的实验一点都不够严谨,就像是地球上哪个招摇撞骗的民科一样。 宋青羊尽管有点恼怒,但还是对喷气引擎产生了兴趣,试验中逃跑的引擎击穿了她的卧室,带走了房子一半的骨架,然后毫不留恋地撞在另一座主峰上,回收的时候抠都抠不出来。 仅仅是试作品引擎残留的惯性就有这样的威力,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王舞阳感觉自己简直是天命之人,如果当时引擎在实验校场肆虐的话,被那种速度的东西蹭一下,死的时候都不带疼的。 王舞阳得到宋青羊的全力支持,将引擎的残骸挖了出来研究总结。 当时发动机停车的时候,引擎身后的尾焰失去了稳定,这使得引擎撞向地面弹飞,不过这也真是福祸难料,要是当时没有变向撞向地面,而是固定的柱子脱落的话,那才是不堪设想。 在检查引擎残骸的内壁的时候,王舞阳发现供给红石燃料的多个喷口里,其中靠下的一个喷口符文设计出了失误,致使最后发动机停止供能的时候发生了延迟,有了那么一个诡异的变向。 了解到失败原因的王舞阳,像是没有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一般,;立刻下令制造配套浮山飞舟的大号引擎。 “大小比例什么的,”王舞阳的心思像是脱缰的野狗:“反正也是俩逼炖汤,一个逼味。” 冲压喷气式引擎的关键在于外形带来的进气压力改变,而修真界工匠们也不明白是么是气动外形,王舞阳放心大胆的乱搞。 他直接申请使用在船坞维护的宝甲号,在传统的飞舟外壳上加装龙骨机翼,改动原来笨拙的气动外形,和防风结界外形,设计加装了整整四个大型的冲压引擎。 四个引擎的制造和测试花了这半年的大半时间,王舞阳一直苦于引擎的测试场地,最后决定还是在宝甲号的甲板上绑上铁链,一个一个单独的测试。 看着和船体相比无比较小的引擎,像是老鼠拖铁锨一样能让整个浮山飞舟加速,来观看测试的姚霍霍把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四个新引擎倒是成功了,然后就是整体的列装和操控系统了,等到半年后的现在,王舞阳已经在原本的操控系统上设计出了新的引擎推进操作杆了。 这个系统不会再平时长距离远航的时候做出大角度转向,只有在紧急的状态下才会让四片机翼上的引擎喷口变向,往往只有生死存亡之际才会用到。 王舞阳忙活了半年,整个引擎推进计划可以将万宝行推入新时代,测试当天宋青羊等人全部推掉工作,前来观礼。 在这个时间段,事实上用宝甲号来测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无空城的浮山飞舟又不是只有万宝行有,如果大家不商量一个具体的空域使用条例的话,情况会变的很尴尬。 早在之前万宝行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无空城里的飞舟还没有这般的多,但却曾经因为空域管控不力的原因发生过相撞事件。 毕竟整个修真界天上季风稳定、气候良好的空中航道就那么多,不好好规范的话早晚会出事。 宋青羊对王舞阳的新发明异常上心,几次都批准他利用暂时闲置的宝甲号测试,几天甚至还特地照会了各处商行来清空空域,在她眼里飞舟的加速装置比王舞阳的成神计划要靠谱多了。 王舞阳不准备这次亲自登舰参与实验,而是仔细的培训的宝甲号原本的老司机,用于初次点火起飞。 这半年里面王舞阳终于凝聚阴神,正式踏入阴神境界,速度快的让姚霍霍咋舌,但是王舞阳也明显能看出姚霍霍身上的是有着高深传承的,身体的异象来看也是突破在即。 成神法最基本的修炼要求,就是修习者至少要理解神魂和肉体的区别,登上通神境之后,王舞阳才算得上是修行者,之前的都是铺垫。 到了通神境,就可以靠着最基本的小飞舟法器上天了,比不上还丹修士飞剑凌厉,但王舞阳对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飞行法器有一些奇妙的畅想。 是的,他在原来的滑翔机翼的基础上,加了小型化的喷气引擎,成品作为一件法器来讲,王舞阳控制大概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有关两翼的平衡问题却成了老大难。 单人机翼很容易制作,但是王舞阳亲自试验时候,他被旋转的双翼带着狂飞,落地之后吐成煞笔。 当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没有机毁人亡就是好的了,他那点微弱法力根本带不动狂甩的机翼。 “失策了,”王舞阳一边吐一边想着办法:“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工匠们为了解决平衡问题,甚至想出了黑科技。 在机翼里面固定一种特殊的鸟类,这种鸟类最大的特点就是:你把它握在手里是,无论手是怎么动,鸟的脑袋也是不动的。 由此加上符文机括感应鸟类脑袋的动向,基本上就可以解决小型机翼的平衡问题。 王舞阳捂脸对他们说:“你们够了,这和大公鸡脑袋摄像防抖有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王舞阳提供了解决方案:“你们知道一种叫做陀螺平衡仪的东西么?” 之前王舞阳把这个控制现代导弹平衡的装置给忘了。 基本上单人的喷气机翼的制作顺风顺水,但真正具有战略意义的还是加载了四台大型引擎的浮山飞舟试飞实验。 其实实验的现场观感来说,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用四个字来讲就是:乏善可陈。 宝甲号先是靠着自身的地磁法阵起飞,还没有等到速度达到引擎达到开机条件,就已经消失在观测者的视野里了。 老曲头出品的远程通讯装置时刻联通,船上的研究员和无空城保持联动,慢慢的引擎开启,加速稳定,甚至远超预想进入了超音速飞行。 无空城船坞试验场的众人欢呼沸腾,宋青羊更是下令发放研发津贴奖励。 就在宝甲号靠着引擎推进飞远的这个时候,镜头切换,宝甲号被抢劫了。 第五十五章 支援 宝甲号出发了一会儿,无空城方向就得到了船只被打劫的消息。 整场试验路线是经过尽心设计的,为保证新的飞行方式和旧的飞行路线,王舞阳还特地听从意见挑选了一条近航的熟路。 宝甲号以超音速的速度跑得飞快,等到了解到出事地点的时候,无空城的地面控制台又是一阵失语。 和想象中相比的太远了,喷气引擎的强大推进力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麻烦事,万宝行在处理类似的抢劫事件的时候,有着很多的经验。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无空城这边会根据出事飞舟的具体方位来呼叫附近的援兵:当地附近的办事处、附近航行的飞舟护员、最差的才是无空城直接支援。 地面控制员直接联系了万丙号,根据宝甲号的大致速度,和万丙号的大概位置,计算出行进方向交给援兵,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流程。 这套应对系统在过去相当好用,但是时代总是在改变的,王舞阳也不会想到:宝甲号那么大质量的超音速飞行体的急停,会是那么的恐怖。 现在王舞阳只是有点不安,因为他根据战地现场报告分析,很可能警匪两方的战力极不均匀,他直接找到宋青羊,希望自己直接前往接机。 宝甲号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半年的心血,还是他以后与宋青羊交易的筹码。 王舞阳不至于天真到只要他把孙榕的牌子一亮,宋青羊就会乖乖地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到自己身上。 本来一个人有多大价值,不是取决于一个人的才华性格,而是取决于一个人做出来了什么事。 “什么?你要自己前去支援?”宋青羊把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刚刚万宝行的援军都已经出发了,你一个新晋的通神境能干什么?” 王舞阳沉吟了一会儿,他有些地球和修真界结合的黑科技,此时不仅仅是心系引擎实验机,实验黑科技武器的好奇心让他心痒难耐。 而且…… “整个万宝行的援军是以多批次前去营救的,”王舞阳胡编乱造:“说不定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宋青羊露出了一个“这个人好不要脸”的眼神,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到场咯?”她虽然知道王舞阳也造了一些奇怪的武器,但是对其实战性充满怀疑。 接着宋青羊的表情转化为“我要谈正经事”,说: “不要太不安分,你太弱了,现如今的活动范围最好不超过无空城区。” “你的加速推进器很不错,但也就那样了,”宋青羊接着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们胡扯了,等到宝甲号得到营救回航我们再聊。” “最近会有一队修士来充当你的护卫,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舞阳有些懵逼,宋青羊的一番话里可以听出,她对推进器不屑一顾,但是有要派一帮人马来限制保护王舞阳,这就很奇怪了,有点矛盾。 “原来是这样,”王舞阳想,“内心里其实很在意,但又想压服我么?果然是相当高明的驭人之术,但是……” “真是个不坦率的人。”王舞阳在她背后说道。 “什么?”宋青羊感觉受到了挑衅,转身盯着他的脸。 王舞阳起身向前,和她距离不到一尺,居高临下的望着宋青羊。 “宋会首似乎有点小小的误会,”此时王舞阳梗着脖子,像是在小巷子堵人的混混:“并不是万宝行收留了我,而是我主动找上万宝行合作。” “是我看中了宋会首手下的渠道,和与孙榕的人情关系。” “以我的理念的才能,即使独立发展日后也会有出头之日,我之所以选择了这里,只是因为宋会首刚刚好有我想要的。” “说到底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宋会首忙归忙,但千万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宋青羊被王舞阳激愤之下的“豪言壮语”惊了一下,回呛不上来。 王舞阳在“盛怒”之下理都没理她,直接转身叫住围观懵逼的赵大宝: “滚去把我的大翅膀拿来!” 赵大宝本来听见这两人的争吵,有点畏惧地在一旁瑟瑟发抖,听见王舞阳的命令才反应过来。 “可是翅膀上的符文系统还没有调试完毕……”赵大宝瑟缩不已。 “我会直接以御器术操控,我就是符文系统!”王舞阳直接打断了他,话里不允许拒绝。 仅仅是半年的共事,王舞阳在工匠中间就已经有了些许威严,他承认这是无数先进的工业思维带来的优势,赵大宝仅仅是有些贪图他脑子里那些奇思妙想的点子罢了。 赵大宝以一个诡异的表情,把几个指环递给了王舞阳,恋恋不舍,他其实因为这些戒指里面的东西,才彻底了解到王舞阳惊人的想象力,半年里面被王舞阳调教成了小跟班。 宋青羊张嘴想插话,但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想说什么,王舞阳理都不理她,把几个戒指带在手上,旁边的小狗腿眼疾手快推出来一副大翅膀,。 王舞阳彻底无视了宋青羊,旁边的几个工匠上前把各个零件架在王舞阳身上,整个翅膀呈银色,加载了两个冲压喷气引擎。 新的飞行翼整体呈银灰色,按照王舞阳的想法,被设计成了人型喷气式飞机的样子,以古代社会的修真界眼光来看,有些过于科幻了。 因为这幅翅膀是最新的喷气式3.0实验版本,所以有一些地方仍然是在用螺丝固定着,不太方便整个装置像外骨骼一样覆盖了王舞阳全身。 工匠们按着严格的调试顺序,检查了王舞阳身着装置的每一处,在他半年的领导下,这个换装流程被工匠们练习得像是专业团队给f1赛车手换轮胎。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宋青羊被整个工匠团队的熟练度惊了个呆。 小型喷气式引擎还是需要鼓风机的帮助启动,等到王舞阳感觉双翼上的引擎传来推力的时候,他直接从船坞的凌空缝隙处跳了下去。 宋青羊终于反应了过来,一瘸一拐的跑到王舞阳跳跃处观看。 王舞阳先是直直地向下坠去,仿佛是凡人坠崖般浑身不受力,宋青羊显然不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对王舞阳和他的造物毫不在乎,此时她生气又担心,浑身发抖。 山峰下面的王舞阳身上的引擎按时启动,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王舞阳借助引擎的推力拔升而起。 他先是折身返回船坞,用引擎带来的气浪和轰鸣调戏了一下船坞的众人,宋青羊因腿脚不方便,更是被被机翼劈斩开的气流吹倒在地。 这样王舞阳才心满意足,以远超还丹修士的飞遁速度,直奔出事地点而去。 “刺头!”宋青羊恨恨骂道。 第五十六章 实战实验 王舞阳以超音速在天空中飞行。 他刚刚以气浪调戏了一下宋青羊,心情好地“喔吼”地在天上长啸。 仅仅是几个瞬息的功夫,王舞阳就超过了从无空城出发前去支援的援兵。 从无空城出发到达宝甲号预想汇合的方位,即使以喷气飞行翼的速度,也要花费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还有一件事,王舞阳想做很久了,从当初还在北境森林的时候,刚刚造出1.0版本的滑行翼的时候,就很想做一件事情了。 王舞阳飞至无人的空域,刚性的飞行外骨骼视角狭窄,他鬼头鬼脑的绕了一个大角度,观察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烟,确认无人之后,直接在天上开始排水…… 他之前特地无聊地在外骨骼上添加了排泄物处理口,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他大概浪费了一分钟,高速下液体被拉成一道水线,即使有着小型空气阻隔结界,强风之下王舞阳还是觉得鸡儿生疼。 “不过,”他沾沾自喜:“真是他喵的爽啊!” 他心中再无旁骛,速度顶到最大,向着援护地点飞去。 …… 王舞阳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敌对双方,被他带来的破空声所慑,未经分明地分成了敌我两边,为他的接下来战斗甄别提供了不少方便。 镜头转向这边,沙无量拔剑四顾,心有余悸,就是这种恐怖的破风声,他年轻的时候在南方银湖四围,宗门林立之处混过生活,他曾经无数次听过劫法宗师冯虚御空的声音,和王舞阳发出的声音仅仅是小有异同。 而且,就是刚刚发出同样声音的宝甲号,把沙无量半生经营的抢劫团伙碾碎了一半,他靠着当时的血勇和果决才抢下了一条命,此时在他眼里,飞来的王舞阳怎么谨慎对待都不为过。 “但是,”老沙脸上有点阴晴不定,“万宝行有劫法高手么?还丹以下的修士也飞不了这么快啊?” 王舞阳临近宝甲号,“这可真惨。”仅从外形来看就知道船体龙骨收了损伤,上面的大片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原来是这样,”王舞**据周围山体的惨状判断出了大致情况:“果然还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王舞阳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件事情,也是他一路上隐隐感觉不好的地方,就是当初万宝行的地面控制台,是以往常飞舟的速度来计算停靠位置的。 阴差阳错之下,宝甲号上的操控员也枉为老司机,直接把试验机当做普通飞舟停车了。 “不过还好,”王舞阳看见了四个矢量引擎的方向,“总算还是记得我交给他的紧急制动方法,没有摔个稀巴烂。” 思路想到这里,王舞阳已经很靠近宝甲号了,老沙也能准确的观测到王舞阳身上的元气灵光,他被自己所看到的吓了一跳,这么个能以劫法修为飞遁速度的修士,竟然只有通神境? 老沙和张裕一等敌对双方,在这般对峙的间隙都只能一心双用,一边盯着敌手动向,一边用余光瞥着飞来的王舞阳。 不知是敌是友的个体接近,恐怕等到王舞阳登舰之时,就是双方图穷匕见之时。 王舞阳逐渐接近,接近,张裕心思玲珑剔透,摆了个最适合突然发力的剑架,不顾额头上的热汗,调整呼吸,将自身心气、状态提升到最高,其他人也都临场机变,人人的身体状态都像是被压紧的弹簧。 然后王舞阳绕过宝甲号,盘旋过去了…盘旋过去了。 众人都先是一抖,本来想发力的身体一冲一停,白白会错了意,前后冲势停势相冲,就像是蓄力一拳打向空处,贼拉难受。 王舞阳也不是故意耍大家玩,而是他根本停不下来,他身上的引擎装备一旦失速,就会熄火,再想重新启动就难了。 王舞阳也很难受,但你总不能让歼击机做出直升机的悬停动作吧。 “那个…这种时候应该先怎么做来着?”他有点挠头,“先表明敌我吧!” 王舞阳在盘旋中的速度也相当惊人,这种情况下普通的呼喊或者传音是无法传递信息的,但总有其他的方法不是? 他直接从手中的指环里取出来了一样东西,抛开后爆裂开来炸成烟花,接着焰火的图形发生变化,扭曲成了大写的“万宝”两个字,对于这种大家都精神高度集中的场面,万宝行的自己人没有理由注意不到。 事实上,对峙双方的神经,比王舞阳想象的还要紧绷,刚刚看见那两个大写的汉字,多人的身形就是一动。 “万宝?通神低级修士?”张裕心思活泛显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异动又被抑制住了,老沙这边是对王舞阳高速机动力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而张裕这边也是直接制住了想要突进的白青。 王舞阳是这场战斗最大的变数,双方看不清局势,都想着后发制人。 “都想静观其变,么?也不坏!”王舞阳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从刚刚的盘旋开始,他一直在为自己的新武器做准备。 “接下来的接战也是一场实验,”王舞阳的盘旋路径其实是螺旋向上的:“实验题目是:修真者的战力和修为高低是否有着绝对差距!” “实验都是有着命题和假设的,而我的假设是:——” “没有!战力高低其实和修为高低没有关系。” “确实,修为高绝的话会带来更多的力量、身体素质和天地元气操控权限……” “……但是!这些东西都可以用其他东西补全!” 他从之前赵大宝递来的几个戒指里面取出了四件东西,体积很大,呈银色水滴状的流线型,而这几个“水滴”的正前方和正后方,有着和王舞阳身上冲压引擎一般大小进气出气口,每个水滴前方更有着几个作用不明的小孔。 “那么!这场实验的实验道具就是:”四个“水滴”和王舞阳身着的外骨骼上的符文元气相呼应,未曾启动但却粘着在隔空结界上,形成新的气动外形。 “就是这四个搭载了冲压引擎的无人机浮游炮了!” “这时候应该先……”王舞阳使了一个法决.,操控机翼符文模式变化,然后整个身体向正下方、宝甲号冲去。 “先生们!”王舞阳咆哮大喊,俯冲直下不管下面的对敌双发是否能听见,同时四个“水滴”的进气口借助俯冲的高速成功启动,他四旁破开空气的轰鸣声响了一倍。 “王舞阳战力论证实验开始!!” 成功启动的四个水滴随咆哮反应,四散脱离王舞阳四周炸开,以四个角度,加上王舞阳五个方向,以超高速俯冲锁定宝甲号上的敌人全员。 第五十七章 不约而同 老沙明显是有想法的。 在王舞阳猛然俯冲的同时,他就暗自对接下来的行动次序有了腹稿。 老沙其实也在痛斥自己的优柔寡断,他本意是想引导自己的手下,和万宝行的护卫自相残杀,以求灭口不留后患。 本来这片空域就是距离无空城和万宝行较远的抢劫黄金地带,按照他自己多年的经验,即使万宝行的援军反应及时,也至少要花费白天功夫,他余光一直盯着王舞阳,不明白这个奇形怪状的万宝行援军是什么路数。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只是个临场机变的问题。 王舞阳这边一开始俯冲,老沙直接真息爆发身体提速,长剑直取白青狗头,速度快得连和他刚刚放过对的张裕都被惊得汗毛炸起。 按照老沙自己的洞察力,对面的敌人里面只有白青最弱,是个银样镴枪头的假把式,和自己牵扯的张裕虽然同样修为浅薄,但是胜在身法行招谨慎,反而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要是情况不是这般紧急,老沙真的很想和张裕过上几招,年纪轻轻却剑气充盈,刚刚王舞阳未曾赶到的时候,他数次使诈卖弱骗张裕欺身抢攻,都没有什么成效,他自己的多次攻势也被张裕轻松化解,真是个不错的敌手。 但是团体作战最忌好勇斗狠,要想在这乱哄哄的站团里取胜果然还是——避实就虚! 在场诸位大半的注意力都被王舞阳的异行吸引走,白青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身体下意识向后闪避的时候,老沙已经举着剑气攒成的大棒撕碎了他周围的护体真息,剑风吹动他的头发,白青眼睛都被剑风逼得眯了起来。 “要糟!”白青反应不及,浑身真息运转不畅,“难道要命陨于此?!” 这一剑是老沙一直以来藏拙后露出锋芒一剑,目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聚起剑压,这一击绝不会失手! 这是老沙的全力一击,必求剑下有血。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芒,白青越发的不济事了,老沙剑势之下,恐惧让他举不起剑。 他本身天赋上好,在没有宗门资源帮助的情况下,突破还丹之际毫无滞涩,在同期师兄弟中间独占鳌头,因而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在攻杀剑术上从来都不上心,倒是把十成心思都放在讽刺宗门积弊上去了。 此时要是能让白青再有一次机会,能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潜心练剑,心无旁骛。 “先是第一个!”老沙有些癫狂地将剑挥下。 …… “锵!”声音宛如洪钟大吕,这并不是长剑斩破血肉的声音。 最后一刻,张裕赶超数丈距离,及时用手中长剑截击到了老沙的剑势。 白青见状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双腿都有些颤抖。 但,老沙的剑真的被挡下来了,么? 张裕仓促起步,强提一口真息截击老沙,但是手中传来的,是前所未遇过的大力,张裕的身体都被带动,高举过头顶的长剑也被猛地压了下来。 “好沉!”张裕暗暗叫苦,“这招如果不能完全卸掉,要出问题。”张裕手中剑甚至弯出了一个弧度。 张裕是单手持剑,要知道就算是在修真界,低等级修士间的斗法也是要遵循物理定律的,握剑的手相当于一个杠杆,光是单手举起一把两千克的长刀,就会让手掌承受数倍的压力,何况是老沙势大力沉的一击呢? 老沙嘴角露出笑意,笑得很放肆,手上还不停歇,是要把张裕连人带剑劈成两半。 张裕性子坚韧,但是坚韧又不能当饭吃,两人的实力被修为拉得太大了,不做出点什么的话,就要出人命了。 “是啊,”张裕想:“不做出点什么的话……” 他另一只手一没有空闲,两人在空中交战,之前空着的左手一直在维持身体飞遁悬空平衡,现在再加上一只手,是否能挡下这击呢? “天真!” 双手似乎也毫无用处,老沙的剑还是以刚才的惯性落下。 “那么加上这个怎么样!” 张裕突然变招,顺应老沙剑上的力量,双手向下女引导,竟然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要以自己的肉体肩膀,作为应力点顶住攻击。 张裕身形向下一沉,飞遁力量好歹还是架住了他的身体,老沙的攻击总算是被停下来了。 但是这也是付出了相当代价的,张裕肩膀上的剑刃挡住了老沙手上的剑刃,张裕根本没时间调整剑刃角度,自己手中的剑被嵌进了自己的肩膀,连带着老沙的长剑,在张裕的肩上留下了一个x型的斩痕,连锁骨都被劈断成了三阶。 “啧!”老沙突袭彻底失效,在张裕身上留下的一滞,拖延了整个节奏,“有两下子。” 同时,万宝行阵营的一名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直接偷袭老沙身后,围魏救赵。 两边的混战再开! 身后破风声传来,老沙一脸不爽却豪气干云,两方人马的底细都被他摸透了,此时反而只怕身后没有敌人。 他一把收回长剑,摩擦和放肆的动作无疑让张裕伤上加伤,接着剑尖化作一道圆润的弧线折回,继而以一个神奇的角度穿过老沙自己的腋下,绷直的长剑对准偷袭过来的万宝行护卫,剑气延伸爆发! 还丹境界的剑虹迸出,剑气组成的细线“biu”地射出,正中老沙身后护卫眼窝,毫无滞涩穿颅而过,在这位护卫的后脑勺开出一条口子,带走了一片红的白的。 生机消逝,尸体从半空落到甲板,这一波还是让万宝行阵营死伤了一人。 “减员达成。”老沙收束剑光,淡然面对张裕而立:“你这样拼命的挡我剑路,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脸嘲讽,再次举起长剑,这次受伤的张裕可挡不下他第二次全力一击了。 “怎么办?”张裕也很绝望,主用的右手受挫,通体剑气反噬,真元难以行进,他躲都躲不开。 情势再此危急,不过这一段牵扯攻防,已经来回消磨了几个瞬息,但好像交战的双方都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 宝甲号甲板附近传来轰鸣的引擎声,王舞阳操控的一门浮游炮俯冲掠过,前端的小孔喷出火舌,打出一条弹幕的铁鞭,截住了老沙的行进,使他不得不机动躲避。 老沙皱起眉头:“没见过的路数……”他回身望着那门浮游炮飞过,不得不放弃补刀张裕。 但这只是王舞阳四门浮游炮中的一门,剩下的三个呢? 之前说过,团战最重要的还是——避实就虚。 在老沙抢攻的这一段时间里,王舞阳也是有着同样想法的。 另外三门浮游炮瞄准空匪一伙中,老沙残部里身手最差的一个修士,以三个角度打出交叉火力,不容他躲避。 航炮口传来凄厉的轰鸣,那个被针对的还丹修士撑起护体真息,想要防住袭来的弹雨。 但是。 “没用!没用!没用!……”高速巡航的王舞阳咆哮着,控制三门航炮角度咬住目标,打出了一个基数的弹药。 那位被针对的小可怜修为远超王舞阳,但是对于还丹级别的护体真息,防御力是有极限的。 既然你能防住一百发大口径航炮,那我就短时间打出上千发上万发,让你防御不及,这便是地球现代战争中的“饱和攻击”。 “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一台航炮的火力再乘以三倍,这边是你的末路了。” 那人被弹雨覆盖,只觉得周身叮当乱响,护体真息一层一层犹如纸破,接着弹雨加身,弹头的狂潮将他淹没。 不知姓名的空匪连惨叫都没有,身体就被打成数截,从空中落下。 航炮的轰鸣引人注目,周围的敌我两方都被其威力所慑,呆若木鸡。 王舞阳回身盘旋,喃喃自语: “敌羞我去脱她衣。” (注:三国无双中的‘敌将已经被我讨取了’。) 第五十八章 攻防转换 浮游炮上的航炮口径、射速,绝对称得上是伤心病狂。 王舞阳一个刚刚能够靠自身修为脱离引力的通神境,在有了喷气翼这么欢乐的武器之后,对于上面武器系统第一想法就是“大就是好,多就是美。” 导弹太贵,而且在王舞阳没找到高爆炸药的替代品之前,导弹的想法不现实。 那仅剩的对空力量就只有航空机关炮了。 设计图定稿的时候王舞阳本来想设计成三十毫米口径,结果成品加载还之后发现,三十毫米的后坐力太大,严重影响飞行轨迹,最后成品航炮只有二十三毫米口径。 四门浮游炮像现代飞行导弹一样在身后装着尾翼,控制方法则是拨动其内部作为王舞阳法器的陀螺仪来控制方向的,虽然复杂了一点,但整体完全不用王舞阳本体所谓功率输出。 这四门航炮本来就是预定架设王舞阳的喷气翼上的,但是四门齐射的后坐力实在惊人,根本无法好好玩耍。 王舞阳当时对着一筹莫展工匠们就是一拍板:“干他么的刚大木。” 他决定直接制作多个无人飞行器,设计了以驾驶者本体的机翼为发射台的气动结界,开发的时候黑科技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开发中的时间里,王舞阳已经开始试着修习成神法中的心神强化法门了,神识的集中力,和有效控制射程都远超一般通神修士。 但即使这样控制四个以上的高速飞行体还是太不现实了,这样强力的武器,王舞阳同时控制四个就已经是极限了。 基本模型完成时候,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瑕疵。 即使是万宝行们的工匠水平,所掌握的材料学还是到了瓶颈,单炮管的重量是有限制的,单位重量的炮管所能承受的射速不能太高,太快了的话连射一会儿就会因为枪膛过热炸膛。 “那就六管转轮火神炮走起啊。”在王舞阳的脑洞下,这个问题也被轻松攻克。 于是一门门大口径六管转轮炮被安置进了浮游炮里,极限射速下每一门都能达到每分钟六百发。 为了能在设计的时候方便瞄准,王舞阳在每个弹头尾部都添加了一点红石粉末,这样连射出去的弹丸会画出一道红光轨迹,像是防空机枪的曳光弹一样 射速是上去了,但是王舞阳对于这套攻击系统是以还丹阶层的修士作为假想敌的,那么弹头的威力强度至少要能突破还丹修士的真息防护,即使是大口径的航炮,针对高级别修士的防御还是有心无力。 机炮的每一枚弹头都被刻上特殊符文,增加真息穿透性,但威力还是有限。 于是最终王舞阳的这套攻击模式,就被改成了自身以喷气翼高速机动躲避,四个浮游炮多角度咬尾俯冲,以高射速和多角度的大量弹幕,使敌方的无从躲避的同时,护体真息超负荷,然后被攻克、撕碎。 这其实是很尴尬的,无论是王舞阳还是无人机浮游炮,上面加载的引擎都太过强力了,飞遁时的速度太快,要想在短时间的飞掠过程中同时击中一个目标,操作十分极限。 但除了这种方法,他也想不出来别的了。 类似的思虑耗费了王舞阳不少脑力,但这种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让王舞阳半年里玩得很开心。 镜头转回现场,王舞阳正在反复盘旋着,像是赶兔子一样追着老沙的残党不放。 过去短短的一段时间,王舞阳已经将这套俯冲追击、咬尾强袭的攻击流程练习纯熟,往往只是一次盘旋来回的过程,他就能从后面逮住一个倒霉蛋,用多个角度的弹幕把对方撕成碎片。 但是这又不是简单的弹幕游戏,王舞阳来回车了两轮,速度稍微欠佳的,反应稍微慢一些的,脑袋稍微不清晰的,全部被打成渣渣,剩下的包括老沙的三人,都是多次躲过王舞阳弹幕封杀的高手。 “可恶!”王舞阳啐了一口,心情欠佳。 他本来不用这般急切的,剩下的三人,只要让万宝行的护卫们从杀围剿一次,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他这么急功近利,反而是有些上头了,弹幕的覆盖很广,到时让己方的护卫们害怕误伤,不敢上前。 但其实下面反复躲避的老沙,才是更加心情最不好的哪一个。 他原本的目标是混到最后,最后才暴露实力,将疲惫的两方都绝个干净,现在不仅不得不提前暴露了实力,还被王舞阳像赶鸭子一样追得到处跑,成何体统。 在老沙看来,这个高速来回俯冲的奇怪修士,攻击的方式简直无懈可击,首先那飞翼本身的高速就能让操控着利于不败之地。 然后即使躲过那片直射弹幕,找机会接近通神境的王舞阳本体攻击,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不是没有人想过攻击王舞阳本体,之前一轮俯冲里,沙无量手下一个自认飞遁速度不错的剑手,在王舞阳追击另一个人的时候,暴起御剑拔升,突袭靠近的王舞阳。 这人剑意延伸到最长,剑光仿佛水银乍破,从后方连剑带人掠向王舞阳,但是他杀意太过明显,王舞阳及时反应,调转浮游炮枪口,顺滑得就像是刚刚故意暴漏破绽,吸引攻击一样,将他打成一片血雾。 “真是让人羡慕的攻防能力,”老沙在狼狈躲避的时候也不忘褒奖王舞阳,“但是,已经渐渐习惯了。” 王舞阳每一次俯冲开火时的饱和攻击持续时间很短,而且必须要集中一人一点,老沙明白自己只要在躲避途中多次变换方向,以护体真息抗住流弹就能在一次俯冲中幸存。 但是仅仅是幸存就足够了么?老沙是很贪婪的,他要在这场斗争中全身而退。 王舞阳再一次俯冲下来,目标正是老沙本人。 老沙成“之”字形飞遁,将能躲开弹丸全部避开,不能躲避的用真息硬抗。 “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还真是吓人”弹幕在老沙的面前将宝甲号扯烂,激起一片碎屑,“但是……” 真是讽刺,不但是一个通神修士能追杀着还丹高手这件事,而是王舞阳和老沙这两个修为差距巨大的对手,竟然在平等的厮杀。 “……得手了!” 老沙直接以高速从甲板飞过,赶上了自己的一个手下,这个人的飞遁速度远逊于老沙,惊恐之下被老沙直接抓住脚踝,被大力抛向了王舞阳的弹道路线。 “啊!”这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接着混着甲板的残骸被打成一片烂泥,碎屑和血雾竟然遮住了老沙的身形,阻挡了王舞阳的观测。 “?!”王舞阳想:“不对” 老沙并没有在烟幕的掩护下逃走,而是折身运起剑意从侧面迎向王舞阳,势不可挡。 相对速度下两人快速接近,老沙直接越过王舞阳身前拱卫的浮游炮,已经到达剑意攻击范围。 而王舞阳这边已经来不及调转炮口了。 第五十九章 拼刺刀 “娘希匹!”王舞阳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到天灵盖。 为了保证近距离瞄准的准确性,即使浮游炮有着上佳的机动性,王舞阳也没有使用远距离操控,一般只是使其像是小卫星一样拱卫在自己的身前,一起俯冲。 但是因为高速带来的巨大惯性,这个俯冲的攻击模式出现了一个弱点,就是王舞阳没有办法快速的变向、制动,更别说飞遁法术中最基本的悬停了。 而在这个攻击系统中,王舞阳的本体防御,也是大难题,毕竟修为太弱,被敌人一摸就死。 仅仅是几次俯冲来回的功夫,老沙就已经看出王舞阳冲击时的笨拙之处,当下决定牺牲一名手下作为掩护,正面突袭王舞阳本体。 老沙已经不再奢求全灭在场的所有人了,他只想着自己能够成功逃脱,而能高速飞行王舞阳是他逃亡之路的唯一障碍,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在飞遁中被王舞阳咬住正后方就万事皆休。 他心里总之就只有一句话:王舞阳必须死。 老沙折身加速,以侧面角度与王舞阳相向而飞,路过王舞阳身前的浮游炮的时候,甚至身形潇洒的将其作为踏板,加速纵跃,就为了把剑虹插进王舞阳的咽喉里。 这一下反身刺击蓄谋已久,比之前老沙躲避王舞阳弹雨时候的速度还要快,王舞阳能做出的反应和选择,实在是不多。 不过还好,不是毫无选择。 选择一:王舞阳的的喷气翼上有紧急制动装置,只要启动就能在短时间内关掉引擎,相反正前方会有红石的临时喷流刹车,届时红石喷流不仅能使王舞阳停下,而且还能作为攻击,逼退偷袭的老沙。 但是这个选择有着不好的地方,首先临时刹车的停止力大得吓人,弄得不好王舞阳就要被自身的体重惯性挤扁了,而且快速刹车带来的是整体的失速,前方的刹车喷炎能阻挡一时, 而且落地的王舞阳抗不下老沙一招,没有要自断后路的道理。 选择二:同样使用紧急制动,但是只用单面的喷口,借力转弯。 仅剩的一个选择,但也是风险极大,且不说转弯能不能成功,就算规避成功了,转向加速也是需要时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转向减速的时候,避开敌人的攻击。 王舞阳对前后但王舞阳能在老沙把剑递过来的瞬间,想到诸多利弊已经很不容易了。 “二选一!”这两个念头在王舞阳脑中一闪而过:“真是严苛,选的不好就是死。” 前者可以大概率保命,但是如果队友救援不及就玩脱了,后者则是不一定会成功,不成功的话会立刻死于剑下。 怎么选?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王舞阳控制左翼前方的紧急制动打开,“哧”地喷出了一瞬红炎,并没有全部刹车燃料喷出。 但是也足够了,这股变向的力量立刻反映到了王舞阳的身上,快速飞行的物体,仅仅是受到一点小小的力,也会快速转向。 “这何止是效果好,”王舞阳努力的稳住机翼:“简直是好过头了!” 意外状况出现,原来预定的变向九十度,变成了变向一百八十度,王舞阳正背对着敌人。 王舞阳直接心里跳脚骂娘“娘希匹!!娘希匹!!……”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的紧急变向,本来就是风险极大的。 “算了,即使是一百八十度也要稳住,”这刀尖上的一次变向,只花了一瞬的时间,王舞阳背向着老沙,而身后的老沙已经举起了剑,只要用伸长的剑虹轻轻地拨弄一下,王舞阳就会横尸当场。 王舞阳这边,相向而行的惯性还没有消除,之前为了转向,特意放缓了喷气引擎的喷射功率。 想要彻底变向,就要趁着现在的角度,将马力输出开到最大! 电光火石间,王舞阳操作引擎,深吸一口气将出力开到最大。 他身上的出气口迅速反应,朝着正后方喷射的引擎余炎拉出了五米长。 “噗啊!”王舞阳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血,只感到五内俱焚! “什么情况?”王舞阳这边相向而行的去势被停下,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就是变向九十度和变向一百八十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变向一百八十度,就相当先减速到零,然后反方向重新加速,这之间的加速度是超乎想象的惊人。 这是地球上被称之为“g力”的概念,飞行员在做出俯冲爬升的时候,经常会感到超重,就像是乘坐电梯时,电梯启动的一瞬间,感觉全身的重量都增加了。 王舞阳面临的情况更加极端,这样高速度的超级变向,即使是地球上的王牌飞行员这时候也会因为强大的“g力”内脏破裂,王舞阳现在没有死就已经是通神修士身体素质高明了。 “好逊,”王舞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现在只能勉强保持清醒:“没想到没有被敌人砍伤,反而被自己的造物伤到,简直没脸见人。” 他以绝大的意志力操控着飞行翼,重新加速的过程是另一个超重的过程,他的清醒意志是必要的。 但是王舞阳经验不足的问题还是出了状况,他的喷气翼从停止到在加速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老沙不会等他,在王舞阳和物理定律苦战的时候,老沙已经来到他剑气的杀伤范围。 王舞阳那柔软的通神境肉体就像是贝壳里的软肉,在老沙眼里,王舞阳好不容易露出了软弱的肉身,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只要轻轻地拨动一下,只要轻轻地用剑气划过,就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 老沙的眼球都暴突了起来,长剑挥下。 王舞阳呢?王舞阳是什么反应呢? 他从余光看清楚了老沙的剑光走向,正一边喷着血一边瞪大了眼睛。 “难道,来不及了么?”他心情激荡:“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就因为一次大意?” “绝不!” 王舞阳从笔直的剑光推测背后老沙的位置,轻轻调整飞行翼方向,把由于加速在身后伸长的喷气火焰也指向了老沙。 王舞阳喷气翼的出气火焰温度极高,威力熔金化石,即使用来对敌也是杀伤力极大。 剑气和火焰组成的长刀在空中来了一次对拼。 “别小看我!老鬼!”王舞阳大喊。 第六十章 决绝 无论王舞阳怎么加大引擎的喷射力度,物理法则就是物理法则,不会因为王舞阳的强烈意志而改变,他从超高速减速,变向朝反方向加速的过程中,肯定有一瞬间的速度是零。 “无论如何都要先拉开距离!”王舞阳的脑电波都要顶破天灵盖了。 而对于老沙,虽然他是很想快速上前直接斩下王舞阳狗头,但是前方引擎尾炎的强大推力就像是一堵墙,竟然生生将老沙的来势挡住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近距离将对方斩落……给我再贴近一些!!”老沙将玄功真法催动至极限,不管高温尾炎在他身上造成的烧伤。 两人都是诡异地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对比两人想要互相将对方斩杀的心情,这情景有着说不出来的喜感和促狭。 伸长的剑虹和喷气引擎的尾炎在空中交击了一次,分解成颜色各异的无序能量,像烟花一样耀眼。 最终竟然是王舞阳喷气翼上的尾炎更胜一筹,老沙的剑虹泯灭成无形。 王舞阳在余光中观察到这一点,惊讶得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在他的预期里面,尾炎能将对方的攻击稍微阻挡一下就好,没想到尾炎竟然直接将剑虹消泯了。 “这倒是个新思路,说不定以后能够利用。” 不断喷射的尾炎是由红石燃烧后,源源不断的能量喷射而出的,对比老沙的剑意只是剑意催动真息聚合而成的有形真元,两者有很大不同。 红石燃烧后的热量,说实话并不是十分夸张,虽然热量惊人,但也没到能直接烧死还丹修士的地步,之前王舞阳也是对红石这种材料做过燃烧测试的。 而老沙的剑虹,也不见得不强,在场还丹修士数人,没有一人有接下老沙一剑全身而退的自信,刚刚差点被卸掉一边臂膀的张裕对于这一点也是有话要说的。 但为什么反而是王舞阳这边硬抗到最后呢? 王舞阳只这样想的:就像河水的激流能将石头的外形磨至圆润一样,在现代工业中的高压水刀甚至能开金裂石。 而王舞阳这边普通红石的燃烧火焰是源源不绝的,其强度、速度和流动性远超水流,老沙那强韧的剑虹乃是被尾炎的能量洪流一点点消磨崩溃的。 零速度点已过,只要数息王舞阳就能重新拉开距离,他确信只要再次恢复巡航,强悍如老沙也只是他盘子里的肉。 而看着王舞阳再次加速脱离的老沙,他是什么心情呢? 从王舞阳大杀四方开始,他对于自己的要求就被降到了活命而已,好不容易在王舞阳大意的时候抓住机会反杀,却因为运气和巧合丢失了胜点,千锤百炼的强者之心裂开了一条缝隙…… 才怪! “小鬼,不要小瞧我啊”老沙咆哮着。 他加大飞遁力度,紧咬着王舞阳身后,不管尾炎高温对他半边身体的烧伤,强行突破了一段距离,接着催动真息,挥使着手中的长剑迸发出另一道剑光。 一直以来王舞阳都忽视了一件事情,他只在地上战的时候见识过低阶修士使剑,而到了还丹以上的修士们,他们在飞遁时运转剑虹纵横的剑法,王舞阳从来没有在近距离实战中见过。 而现在王舞阳终于见到了,由在还丹境界中剑法首屈一指的老沙使出的,堪称神来一笔的一剑。 老沙趁王舞阳在低速时跟上,再次进入了攻击范围。 这次他没有想着和王舞阳身后的尾炎硬刚,剑虹如柳枝一般柔顺,绕了一个小小的弧线,从侧面直接勾连王舞阳的侧身。 这是老沙多年苦练的成果,一般低阶修士的剑意成型分为两种形态,一种是大部分修士都会选择的剑虹,正式老沙正在使用的这种,直来直去,突出了一个刚硬的“刚”字。 另一种是则是少部分修士,尤其是女性修士才会选择修习的剑雾,无缝不入,如雾一般杀人无形润物细无声,突出了一个柔软的“柔”字。 剑雾往往因为“过于婉转,杀伤不足”、“一点都不男人”之类的理由在修真界人气不高,但是其运使方法适应性很高,杀伤强度也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低。 其实到了老沙这样的剑术层次,即使他不是剑修也明白,剑虹剑雾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杀伤敌人,管甚么劳什子的直曲刚柔。 此时他的剑虹延展到了极限,也弯曲到了极限,若是他能在此最后一击建功,在场敌人的飞遁速度都比不上他,还是有机会突破剩余万宝行护卫,逃出生天。 王舞阳只是被侧面绕过来的剑虹吓了一跳,这里悲凉的地方在于老沙的剑意无论如何弯曲延伸,也只是一条线,而王舞阳在高机动力下是一个快速移动的点,一条曲线是拦截不到快速移动的点的。 王舞阳只是稍微控制飞行翼偏转,就使老沙的攻击落了空,任老沙如何控制剑虹偏转跟随斩击也无法将王舞阳斩落,最大杀伤只在王舞阳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再次近距离接触的时间只有一瞬,终于王舞阳的速度超过了身后追赶的老沙一大截,两人彻底拉开距离。 老沙面无表情,缓缓减速,最终漂浮在空中。 刚才他在不甘心下追赶王舞阳,在王舞阳身后徒劳地挥舞手中长剑,时间拖得太长,王舞阳身后尾炎长时间冲击消磨之下,老沙的真息防护洞开,现在的沙无量,半边身子都被烧焦了。 连扶着张裕在一旁疗伤围观的白青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老沙身上的悲凉之情,老年迟暮的无力感,反击失败的幻灭感,让他这个敌人都有点眼角发酸。 不知不觉,老沙的目标从全灭敌人和手下,变成了全灭敌人,接着王舞阳加入战团,目标变成自己全身而退逃走,刚才反击失败不甘心追击,目标变成牺牲小代价斩杀王舞阳逃走,而后追击失败的老沙彻底失去了逃走的机会,他漂浮在空中不动,此时的目标是什么呢? 王舞阳重新盘旋起来,半空中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可不会再次大意了。 老沙脸上读不出表情,身体缓缓加速,重新朝着王舞阳的方向缓缓飞来。 “我懂了。”王舞阳理解了老沙的行动目的:“你的目标是想要一个完美的死亡。” 第六十章 死蛇 有了经验的王舞阳,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也就是说,身上有着烧伤的沙无量,机动性上肯定有所减损,在更加机警战意高昂的王舞阳攻击下,战斗力此消彼长,已经不再会有逃生的机会了。 此时还在向着王舞阳飞来的老沙是怎么想的呢?王舞阳觉得他只是在求死而已。 而老沙身上的伤势其实比王舞阳想象的还要严重,刚刚老沙强行拉近和王舞阳的距离,时间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让喷气尾炎将老沙半边身子烧焦。 现在老沙还能悬空飞行,所依靠的大半已经是意志力了。 此时看来,反而是天上高速巡航的王舞阳才像是强者,老沙却像是个被欺凌的弱者。 王舞阳即使不知道老沙伤势严重,也明白接下来的攻击他不会再给老沙一丝机会了,他对于在绝境之下仍然想反抗的老沙心存敬意,因此接下来的一次俯冲,他更会全力以赴,不再保存一丝实力。 面对这样的对手全力以赴,就是王舞阳能给老沙最大的敬重了。 王舞阳这次还是选择正面俯冲,但是与老沙的水平距离拉开了很多,这是防止老沙再次强行突进,只要留下足够的反应距离,王舞阳就能在短时间内调整躲避方向。 四个浮游炮更是隐隐拱卫在王舞阳身前,刚刚老沙的突袭给王舞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渐渐地,两人再次相向而行,拉近距离,到达王舞阳身边机炮的最佳射程的时候,老沙还是不温不火的向着王舞阳飞行,没有要突袭挣扎的动作意图,其悲壮感不言而喻。 王舞阳愣了一下神,他以为老沙还会在最后冲刺一下的,这样看来,他就能判断出老沙剩下的余力已经不多了。 他心里更是加深了敬重之意,虽然很想将老沙生擒下来,然后拷问出诸多情报密文,但此时王舞阳还是控制机炮开火。 就在这时王舞阳料想中无力的老沙终于有所动作了,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身体整个加速了一节。 但是不会再有反攻的机会了,王舞阳的四个浮游炮呈四个角度开火,封堵了老沙所有的移动空间,因此王舞阳只是愣了一下,顺带稍微爬升了一下高度。 四门机炮“突突突”地开火,打在老沙那如风中残烛的护体真息上,老沙先是顶着弹雨向前冲了一下,接着就被打烂了身体。 北境的空匪枭雄,就这样丧生在一个小小的通神修士手中,他的恶名和意志将随着他的死亡,一同消失在王舞阳的弹雨中。 才怪。 老沙觉得和他放对的王舞阳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修士,他要给这位修士留下一个异常深刻的印象,来确保未来的王舞阳永远都不会忘记。 老沙的身体被打成血雾,但是从这片血雾里面飞出来了一样东西。 这正是老沙的脑袋,带着他最后的意志和法力,朝着王舞阳飞来。 王舞阳躲避不及,被这颗脑袋迎面撞进怀里,两边速度相加让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 而且这颗头颅上还存着老沙的一线生机,王舞阳明显感到老沙的的牙齿正咬在自己的肩膀上。 王舞阳以前经常听说,被砍掉脑袋的毒蛇生命力惊人,仇恨心惊人,仅仅是没有身躯的毒蛇脑袋也会择人而噬,可畏可惧。 但是他没想到还丹修士也有如此惊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 王舞阳急忙探手按住老沙的头颅,想要挣开他咬住自己肩膀的嘴。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有所动作,王舞阳肩膀上的咬合力就消散了,老沙的头颅从他肩膀脱落。 “原来是这样,”王舞阳明白了,“原来你是想给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王舞阳及时伸手,将老沙的头颅接住,没有让他从高空跌落。 “北境的著名空匪沙无量,”王舞阳想起还在无空城出发时,从地勤那里听说的老沙本名,“死于宝甲号保卫战。” 王舞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直接向无空城返航,留下了刚刚剿灭了老沙最后一名手下的护卫众人。 和老沙一伙有惊又险的战斗,就这样平平无奇的结束了。 捂住伤口在一旁休息的张裕,望着王舞阳远去的背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先是分析了几条线索: “通神境界,像是刚刚从明窍突破进阶。” “年轻,又是己方帮手。” “加上前来支援前,无空城的通讯联络所描述的。” “没有错了,应该就是最近半年新来的王管事。”张裕开口出声,战斗结束过后,他才终于明白了王舞阳的身份。 “谁?”白青还是不明所以,没有从北境悍匪沙无量的死亡中回过神来,“谁是王管事?” …… 王舞阳一边向着无空城返回,一边估算着身上喷气翼的燃料剩余。 在和老沙纠缠的过程中,为了加速脱离消耗了大量的红石燃料,王舞阳又不想和破破烂烂的宝甲号一起返航,因此和船上的己方护卫连招呼都没打,选择直接返航。 之后万宝行的支援也会陆续抵达,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 “他们还没到场,战斗却已经结束了,唉……”他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王舞阳此时为了减小空气阻力,特地选择爬升的万米以上高空,空气稀薄的平流层之上。 但是事情怎么可能总是和王舞阳想的一样一帆风顺呢? 他在临近无空城不足百里的地方,身上喷气翼突然报警,提示燃料不足。 “这可糟了……”王舞阳大惊失色,这要是在半途燃料耗尽,他身上又没有备用的飞行法器,难道让他有双腿赶路么? “对了,还有这个!”王舞阳取出一个联络水镜,这是一个类似对讲机的通讯装置,牺牲掉图像传输,加强了通讯距离,说不定用这个可以联络到附近的万宝行飞舟或者联络点。 王舞阳对着水镜喊话,幸运的是和他相距不足十公里的高空就有一艘己方的飞舟,正是刚刚张裕白青两人出发的万丙号。 王舞阳呼叫万丙号通信室,表明自己的身份和请求: “这里是万丙号通讯室,请说明通信来意。” “这里是万宝行管事王舞阳,请求登舰。” “……” 通讯室的两位通信员两脸懵逼,据他俩所知新来的王管事乃是明窍修为,上下浮动不大,顶多通神境,登舰?简直不可想象。 万丙号此时临近无空城,正刚刚从万米高的平流层下降,但这是一个微妙的高度,即使是御剑飞空的还丹修士想要爬升到这个高度,也是相当费力,更别提万丙号正在“高速”飞行。 两人一判断,料定这个所谓的王管事正在调笑,当下通讯中的对话语气就变得轻浮起来了。 “登舰?王管事有所不知,万丙号正在千丈高空,王管事怕是飞不上来的。” 说话的这位通讯员甚至被自己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 “飞上来?什么飞上来?”王舞阳回复:“我是要从千丈高空以上降落。” “……” “等等!我看见你们了,我直接过去。” 两个通讯员有些无语,心想这个王管事怎么满嘴大话。 他们中的一人刚刚想开口反驳,就听见通讯室外的万丙号甲板上,传来了“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接头 两个通讯员回头望了对方一眼,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可思议的意味,其中一人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推开通讯室的大门,望向门外万丙号的甲板。 然后他就看见了刚刚的天降奇物,努力从甲板上的大坑里爬出来的王舞阳。 而王舞阳则正回头土脸地伸手抠着嘴,刚刚他降落的时候磕磕碰碰,腮帮子先着地,现在王舞阳感觉自己的后槽牙有些松动了。 其实把那种情况说成降落可能有些不准确,王舞**本就是砸在甲板上的。 喷气翼里面的红石燃料消耗的比王舞阳想象的还要快,辛亏王舞阳及时发现了归航的万丙号,要不他就真的要靠着双脚走回无空城了。 但是迫降在万丙号上也不是什么好选择,王舞阳对于这种预想外的迫降准备不足,表现的手忙脚乱的。 按照在无空城实验校场的降落标准,王舞阳会先开始控制喷气引擎熄火,然后前方减速喷口会射出红炎反推,最后喷气翼上会有降落伞打开,最后王舞阳正个人会降落在校场上软软的垫子上。 但是刚刚的迫降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舞阳本体加上喷气翼的重量,代表的是巨大的惯性,而且由于紧急减速的两个前方的减速喷焰口,其中一个在之前和老沙焦灼的时候用掉了,如果选择径直摔在甲板上的话,王舞阳估计自己会变成一滩肉泥。 “况且,”王舞阳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事物,“老沙是我值得尊敬的对手,直接降落的冲势可能把老沙的头颅摔个稀烂。” 因此王舞阳在刚刚的降落中选择和身上的喷气翼脱离,临近甲板的时候,王舞阳就触动了身上喷气翼的紧急机括,王舞阳身上用来固定喷气翼的螺栓接口接连崩开,王舞阳就像是喷气机飞行员弹射跳伞一样和喷气翼分离,靠这样王舞阳才勉强磕磕绊绊地落在甲板上。 而在王舞阳身后,分离开来的喷气翼直接撞塌了甲板,引擎才慢慢地熄火。 “真是危险啊……”王舞阳感觉自己能勉强站起来就已经用尽全力了,现在更是满身血污。 “没有在紧急脱离系统上偷懒,真的是太好了,”王舞阳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扣了扣自己的后槽牙,“即便这样刚刚落地的那一下也真够狠的。” 刚刚听见甲板上王舞阳落地响动的船员们,全都聚集在王舞阳周围,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异响。 王舞阳将围观的众人视作空气,“噗”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顺带吐出的还有他口中断裂的半颗臼齿,落在地上撞得“叮叮当当”。 他的动作反而让周围的围观群众神情紧张,刚才还安静的众人开始骚动起来。 “你是何人?”船上的一名还丹护卫上前问询,他神情紧张,甚至直接拔出来剑来。 也不怪他反应过度,连凡人都知道下坡容易上坡难,万丙号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千丈高空,且正是以全速航行,这样的高空落脚点即使对于还丹境修士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跟上的。 更别说眼前这位,从气息外放来看不过区区通神境,通神境修士爬升到了万米高空?别开玩笑了。 而且王舞阳现在的装扮说是狼狈都不为过,为了能使喷气翼贴身,王舞阳身上穿的是贴身的素色紧身衣,在刚刚的支援战,加上刚刚的落地冲击,王舞阳的内府两次受创,接连呕出了两大口血。 从王舞阳的下巴开始,到他的胸腹,全是红得发黑的血浆,更别说他胳膊上的剑疮了,手里提着的人头。 王舞阳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刚刚在通讯频道里表明过身份了,回过神来正想再一次说明自己的身份。 但刚刚和王舞阳的联络过的通讯员抢先站了出来。 “这位是刚刚与通讯室联络接线过的,无空城万宝行的新管事,王舞阳王管事。” “王管事?半年前的新任命?”还丹修士并没有放下戒备,“身份证明呢?” 但是这回他的语气柔软了很多,虽然对方行迹诡异,而且还只有通神境,但可能的话他还是不想埋下梁子得罪对方。 王舞阳不言不语,直接摘下耳边的通讯终端扔给了为他答话的通讯员,这个特制的小水镜上面的表示特殊标示,应该能准确的表明他的身份了。 通讯员一把接过水镜终端,细看了一眼上面的万宝行暗文标识,转过身来,朝着问话的护卫点了点头。 “那真是失礼了,王管事,”这位护卫直接收剑入鞘,“鄙人凌志,是这万丙号上的护卫头领。” “我接到总行命令,按照应急教典派出了白青、张裕两名护卫驰援宝甲号,同时听说新到的王管事也前往现场了,不知您是否遇见他们两个了。” 护卫凌志虽然已经把剑归鞘,但是话里面的剑锋还是在试探着王舞阳。 “我认不出叫白青、张裕的两人。” 但王舞阳看都没看他一眼回答道,径直走向刚刚为他说话的通讯员那里,众人的眼光也随之移动。 “你有烟么?”王舞阳问。 “您说什么?”通讯员愣了一下。 “我说,你有烟么?”王舞阳感觉身心俱疲,又重新重复了一边。 “啊,是的,有的。”通讯员摸出两支叶子烟,王舞阳伸手去接。 但是王舞阳发现自己无法握紧这两支叶子烟,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看来是刚刚老沙的攻击将他大拇指的筋键划断了,顺带着其他几个手指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 “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么?”王舞阳心里给自己下了判断。 王舞阳又是叹了一口气,用拿着老沙头颅的手指指缝夹过了两支烟。 在他抬手的过程中,通讯员看见了王舞阳手中头颅的面容,当下双眼暴突、脸色煞白。 他并不是被区区的一颗死人头吓到,而是这颗头颅的身份吓到了。 凌志眯起了眼睛,脑中疯狂地对刚刚王舞阳的回答复盘: “他用的是‘认不出’这个词,而不是‘不认识’,难道说他刚刚到过宝甲号支援现场?” “不对,且不说修为境界,飞遁速度,刚刚接到的消息是:王管事从无空城支援,如果他真的能短时间里赶到了现场,又怎么可能在老沙的空匪袭击下保得性命?” “过去经年,我与沙无量一伙多次交手,那个老狐狸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位‘王管事’,怕不是夹着尾巴逃了?” “啧啧,怎么可能?区区通神境,怕不是从无空城出发,直接就过来了吧,但是那脑袋又是谁的呢?” “即使是从无空城到这边算,飞遁速度也是相当惊人啊,应该是这个特殊法器的功效了,包括那超乎寻常的高度爬升。” 凌志最后把目光落在砸塌甲板的喷气翼上,跟王舞阳的行动流程做了预测。 王舞阳则是绕过给他递烟通讯员,走到了甲板的栏杆边上,身后通讯员的目光灼灼,紧盯着王舞阳后背。 王舞阳把手里的头颅安放到了栏杆上,放稳,血手微搓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就着烟头把另一根烟也点上了。 然后他叼着烟使重手法,将另一根烟未点着的一端钉在了栏杆上,就像是上了一根香。 看着绵软的烟屁股稳稳地钉在栏杆上,王舞阳对自己的手法很满意,侧身让开,倚在栏杆上。 这一过程中,万丙号上的船员们都鸦雀无声,不明所以。 移开的王舞阳不再挡着众人的视线,栏杆上头颅的面容终于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万丙号上下船员无数,上到护卫领头凌志,下到普通打杂小厮,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六十三章 矛盾 沙无量及其匪帮,在北地的名声可是无人不晓,他的那张脸更是上过无空城各大商行的通缉榜单。 更别此处的护卫队长凌志了,他和老沙的关系被称为宿敌都不为过,老沙的那张老脸,化成灰凌志也认得。 “怎么会……”这样的话语从凌志的嘴里冒了出来,他本不是万宝行的原生子弟,早在宋青羊掌权之前,他就已经是无空城另一家商行的飞舟护卫头领了。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老沙这张脸,因为凌志上一个东家的覆灭就和老沙脱不了关系。 空匪做到老沙这个层次,每一次的出手,行动,销赃都是有着明确的计划和目标的,但即使下手再犀利,要在诸多商会聚集的北地中生存,也是需要技巧的。 就是老沙虽然可以高效率的抢劫,但是具体要抢谁,什么时候抢,都不一定是老沙自己决定的。 也就是说老沙本身是和诸多商行有着背后交易的,真是讽刺,专门抢劫商行飞舟的空匪其实是某些商行的打手。 三年前,凌志的老东家资金周转困难,当时借债进货往南方银湖方向送了一批货,连用来走货的浮山飞舟都是担保租借来的,而这样的一次远程航行简直就是凌志老东家最后的生命线。 这样重要的翻身航线事关重大,凌志就被老东家信任,担当了当时飞舟护卫头领。 然后后来的事情发展就和今天的宝甲号事件类似,一样是从无空城刚出发不远,沙无量带着手下的空匪悄然而至。 先是钢索挂钩勾拦住船身,租借来的浮山飞舟被迫减速,接着一帮子还丹境空匪突破云气隔空结界,抢占船上要点,最后通神明窍的小杂鱼们跳帮混战,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三年前老沙身边的手下可能都换了一茬,但是在他手下的悍匪一直都是一样动作简明高效哦,杀人不眨眼。 当时身为护卫头领的凌志,仅仅是听到警报i,冲上甲板的这一段时间里,飞舟上的随行护卫们就基本上都被压制了。 然后冲上甲板的凌志就看到了在血火交织的甲板上,闲庭信步的沙无量。 他这个所谓的飞舟护卫首领,只是接了老沙一记重剑,就被直接弹飞,撞破甲板护栏从高空跌落了下去。 凌志飞出甲板之前就失去了意识,幸亏当时跌落的正下方是一口深泉,借着潭水的缓冲,凌志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等到他把伤势养好,赶回无空城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那艘飞舟上的船员乘客全被老沙一伙屠杀了,财货被抢劫一空不说,连飞舟本身都被故意破坏了悬浮系统,从万米高空坠下,摔了了稀巴烂。 而凌志的老东家,则是因资不抵债,直接信誉崩溃,原家主带着全家老小一同服毒自尽。 其实这家商行被明显是被人针对了,偏偏在在财政周转不良的时候,在救命的一单子买卖上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作为从小受老东家照顾的凌志悲痛不已,发誓要斩杀老沙及一干人等报仇雪恨。 才怪。 凌志的心中其实是相当矛盾的,一方面他受老东家恩惠,有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他对于当日和沙无量的交手其实是后怕不已。 他被这种想要报仇的愤怒和逃生的窃喜,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绪折磨着,整整颓废了一年,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报仇,直到宋青羊掌权万宝行,开始大肆扩张的时候主动找上了他。 当时负责接洽面试的事姚霍霍,给出的条件是让凌志继续担当一艘新的远航飞舟的护卫头领,并且许诺和老沙势不两立。 当时万宝行刚刚撑起了一个大架子,无人可用,需要大量有着远航护卫经验的人才,在姚霍霍的预想中,凌志应该是底子干净的,并且和空匪沙无量有着血海深仇的他,对于万宝行隐隐约约的复仇许诺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事实上凌志也的确没有拒绝,但是和姚霍霍预想不一样的是,凌志对向老沙复仇这件事一点都不上心。 的确在重新开始为万宝行的飞舟护航的两年里,凌志或多或少几次和老沙交过手了,依赖于青虹宗弟子的护航,和出色的通讯支援机制,万宝行一方最多也只是吃了一点小亏,但在这数场战斗中,凌志没有一次能鼓起勇气选择直面仇人沙无量。 每一场战斗,凌志的内心都在愤怒和畏怯的矛盾中挣扎,而让凌志觉得更加讽刺的是,老沙其实根本没有注意过有他这么仇家,每次战斗中朝面,老沙都不记得凌志这个人。 凌志的复仇之心就在这样不断的矛盾螺旋中沉了下去,等到这次驰援宝甲号,凌志根本连出击的意愿都没有,直接派了白青和张裕两个人出战。 但就是这个让凌志又惧又怕,又憎又恶的老沙,这个以空匪之身在北地横行的老沙,他的头颅竟然被人砍了下来,就安放在凌志前方不远的栏杆上。 凌志现在是什么心情?是大仇得报的念头通达?才不是。 他心里竟然有一点从“向老沙复仇”压力下逃脱的窃喜,“可以不用报仇了啊”这样侥幸。 是的,凌志就是这么一个空有一身还丹修为,却被吓破了胆子的怯懦者。 “可是这个‘王管事’是怎么做到的?”凌志有点想不通,“一个通神境修士怎么可能取下沙无量的脑袋?” 凌志的目光从老沙头颅移开,直直地盯着王舞阳的脸,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些不同之处。 王舞阳正在捂着腮帮子嘬烟,肾上腺素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激素反应开始失效,王舞阳的断牙处开始发痛。 “好衰啊,”被众人盯防着的王舞阳脑海里竟然是想着别的事情:“和老沙交手只是受了手臂上的一点小伤,结果落地的时候竟然把牙给摔断了。” “这算不算工伤啊,据说臼齿脱落会让一口牙全部松掉,修真界的牙医也不知道能不能补,能补也不知道贵不贵。” 终于王舞阳终于感受到了凌志那灼热的视线,打了一个机灵。 “擦,这人该不会是基佬吧,怎么这么看着我?”然后王舞阳发现不单只是凌志这么看他,是整船的船员都在盯着他。 “那…那个……”王舞阳在众人的视线下都有些结巴了,“我需要清洗伤口、换洗衣物,有没有休息的地方?” “啊!是!有的。”之前为王舞阳解释身份的通讯员率先反应过来。 “王管事这边请,”通讯员在前引路,带着王舞阳往甲板下的船舱走。 王舞阳这边身影刚一消失,“哗”地甲板上炸开了锅,议论着王舞阳到底是什么来头。 凌志上前走了几步,想要把放的有些歪斜的老沙头颅放正,好好看看他的“仇人”。 “那个……”消失在船舱门口的王舞阳又重新探出脑袋,甲板上的船员们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收束声音。 “那个……”王舞阳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凌志,对他说:“等到那支烟灭了,就把老沙的头颅封存好。” 王舞阳抬了抬下巴,指向敬给老沙的那根烟,“最好放一点冰块保存,十分感谢。” 他朝着凌志眨了眨眼,又重新消失在船舱门口。 第六十五章 返航 接下来王舞阳坐着万丙号返航的路程都是顺顺利利的。 王舞阳换下了对于修真界古代社会有些变态的紧身衣,擦干了下巴上干了的血迹,把手上的伤口粗略的包扎了一下。 然后在万丙号抵达无空城船坞的这段时间,王舞阳一直在发呆。 这往往是他在用力思考时的象征,现在的王舞阳,脑子里主要在想着两件事。 一件事是对于他对这次宝甲号支援战的反省和复盘。 首先他对于用喷气翼实战方面的风险估计不足。 王舞阳用未受伤的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他还记得在面对老沙突袭的时候,因为紧急变向造成的巨大惯性,压迫着肋骨发出“咔咔”的声音。 而且他吐出的鲜血也不只是断牙的牙龈出血,而是感觉在那时身体剧烈转向的时候,体重压迫肺部,挤破了一两个肺泡,形成了内出血。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惊险了,依赖于修真者的特殊体质,和其强大的回复力,王舞阳才没有在当时立刻失去意识,只不过眼前一黑是少不了的,现在休息端坐的时候,呼吸之间肋下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再就是伤了左手大拇指筋键的剑疮,王舞阳知道这种复杂的伤势在普通的古代社会根本无法救治,但这里是修真界不是么?连超音速滑翔翼都能被发明出来,手臂上的伤王舞阳一点也不担心。 然后全身上下最蠢的伤就是王舞阳落在万丙号的时候,摔掉的臼齿了,王舞阳在老沙的剑下也只受了手上的一点小伤,临到降落的时候却把牙摔掉了,真的是太蠢了。 说起来王舞阳身上的五劳七伤,大部分都和敌人没有直接关系。 仅从对敌方面,这次的支援战问题出的太多了,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首先是对于喷气翼的功用性能,之前设计定装的时候有点太过于理想化了,冲压式喷气引擎由于其特殊构造和性能,造成了大量的不便。 起飞的时候没有初速度引擎就没有办法顺利点火,也无法将巡航速度降到一定值以下悬停,以至于在控制战斗节奏的时候十分尴尬,根本停不下来,停下来就是死。 王舞阳的原先预想是吧喷气翼当做现代的喷气机使唤的,自己与对手追逐咬尾,届时四门可以从多角度倾泻弹雨的浮游炮将是大杀器。 但是现实情况完全不对,还丹修士的御剑飞遁速度虽然远不如王舞阳的喷气翼,但是灵活度却是远胜,更主要的是还丹修士可以自主地悬停在半空,灵活性不可同日而语。 刚刚的战斗中,往往是敌人做个紧急扭转,王舞阳就要大距离盘旋变向,浪费时间不说,还会显得王舞阳很蠢。 再说作为主要火力输出的浮游炮,这个类似无人机的攻击炮台虽然表现很好,但是也暴露出很多问题。 其中一个是瞄准,靠着曳光弹来跟踪打点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这也跟王舞阳修为过低有关,若是升上还丹境,神念外放,修正弹道寻找敌人会像打蚊子一样简单。 但是除此之外浮游炮还有还有个致命缺陷,就是机炮活力不足。 虽然在于还丹境敌人对战时,机炮的威力差强人意,但是装备这种东西必须要往长远考虑,还丹境的护体真息可以抵抗机炮射击数秒,要是王舞阳面对的敌人更强呢? 说实话,王舞阳设计的爆炸动能武器的威力已经到了瓶颈,已经到了无处强化的地步了,口径、装药量、弹头形状,差不多都是最优设计了。 “还能在什么地方下功夫呢?”王舞阳思索着:“附魔?淬毒?爆炸弹头?或者开发下导弹代替?” 这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战斗出击的机会也不是天天有,之后和技术研发院的筒子们在做实验论证也不迟。 还有就是王舞阳正在想的第二件事。 有关此次宝甲号改装推进引擎实验的问题,大致分为两个方面。 一个是有关实验本身,就引擎本身的推进能力实验上,冲压喷气引擎工作良好,对巨大的浮山飞舟的加速也是相当让人满意,但还是有点小瑕疵。 说的就是操作者对于快速运行的飞舟的控制问题,到目前为止的万宝行老司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老式的操作教典,对于改装后的宝甲号的具体速度没有良好认知。 比如说这次遭遇劫匪后的紧急刹车问题,宝甲号的操作者对于快速减速后的惯性一点没有概念,更别说超音速后在船身附近掀起的气浪威力了。 不过这倒是个小问题,这次试验是实现预计不足,没有对操作者进行具体培训,之后多加准备也就是了。 这也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留给宋青羊去找专门的工作人员处理计算就好。 但是关于实验还有一个不得不思考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宝甲号第一次巡航实验就遇见了北地首屈一指的悍匪老沙。 巧合?王舞阳才不相信,就在他自己的得意之作首发实验当天,在预定线路上遇见了专门抢劫浮山飞舟的悍匪?别开玩笑了。 以他与老沙残党的交战这一短短的时间里,加上宝甲号的求援报告,还有万丙号看见老沙头颅时的反应,王舞阳就能看出老沙的斤两。 想老沙那样心存算计的人,没有准确的目标计划,是不会轻易出动的,一上来就找上了宝甲号的实验,巧合地让人发笑。 “大概是,万宝行撷取大量商行利益,被人盯上了吧。”王舞阳做出了判断。 宋青羊重视这场试验,为了保证安全特地申请了空中管制,简直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而且万宝钱一个点子就让万宝行横行北地,说是没人嫉妒王舞阳都不信。 更别提管理空中管制的商会联合是个松散的组织,松散到什么程度呢?王舞**据了解,空中管制的安排被搞得像是大漏勺一样,筛上一边什么消息都保不住。 “哎……”王舞阳谈了一口气:“真是树大招风。” 他在这边正叹气,船员过来报告说万丙号靠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