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州逐神记》 第1章 轩辕望 五州帝国·北州·凝寒雪山 北风呼啸，漫天的风雪仿佛是要撕裂任何胆敢闯入凝寒雪山的生灵。生灵绝迹的险地中，却有一间古朴的院子。本该被狂暴的风雪轻易撕碎的院子突兀的伫立在那里，看上去格格不入，但却稳如磐石。 院子神奇的隔绝了山中凌厉的风雪，白发少年轩辕望在院子中盘膝而坐，他眉头紧皱，双目紧闭，似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魂守灵脉，引灵而入，淬体炼魂。”苍老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不必太过紧张，就当作是最平常不过的修炼。” 声音的主人穿着一袭灰色长袍，笔直的立在白发少年的身侧，身姿如同凌厉的剑。他看着正在向体内灵脉导入大量灵力淬体炼魂的少年，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小子真是天赋异禀，才十六岁就可以开始融合\\u0027\\u0027同魂灵器\\u0027\\u0027了。”老人心中感慨道。 所谓“同魂灵器”，是修为达到半神阶，神魂力量超越人的极限后，方能获得的东西。“同魂灵器”的主人会将自身神魂融入某个物件，这物件可能是兵器，也可能是首饰，或是衣服。 “可以开始了。”老人话音刚落，轩辕望面前，三颗黑石无声的悬浮起来，他紧闭的双目缓缓张开，一道精光从黑色的双瞳中射出。 “老师，可以解除灵力隔绝了。”少年的声音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方才的痛苦而紧张。 老人轻轻挥手，解除灵力隔绝。这道隔绝本是为了防止雪山中能够引起暴风雪的狂暴灵力在少年淬体时，难以控制而伤及自身。而此时半神之体已成，正是需要大量灵力炼制同魂灵器的时候。 充沛的灵力伴随风雪灌到院子中，神奇的是，院子中的各样物件竟纹丝不动。灵力涌向了少年与黑石，在两者之间缓缓构筑着神妙精密的联系，而奔袭来的风元素，被老人挥手驱散了。 东州·轩辕城 中年男人从入定中醒来，自言自语道：“北边这个动静，如此规模的灵力旋涡，看来望儿真的踏入半神之境了，等这小子回来，得好好给他个下马威，省得他太膨胀。” 说罢，又轻轻摇头笑道：“抓紧时间欺负欺负这小子，再过些年头，怕是就收拾不动咯。” 修炼室的门砰砰作响，还没等男人开门，少女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老爹，这个动静，不会是小望吧？”女孩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镜儿，稳重一点，哪里有女孩子家像你一般。”男人说着责备的话，却微笑着揉了揉女孩的白发。“是啊，你弟弟变强了，你以后可欺负不了他咯。” “才不会，他就算再厉害，也是我弟弟，我照样欺负他！”轩辕镜挽着男人的手臂，甚是雀跃，“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 “嗯，是该庆祝一下，等他回家来，就好好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哈哈哈！”男人笑说。 中州·帝城 “帝君，北州似乎又诞生了新的强者，是否密令平北王进行调查？”书房中，跪在地上的男子问道。 被唤作帝君的男人乃是五州帝国当今的最高权力者，曜阳帝君云千曜。在听到下属的汇报后，视线不离手中的古籍，只是挥挥手，示意下属离开。 良久，云千曜放下古籍，英气十足的面容之上神色复杂。他喃喃自语道：“轩辕氏……” 北州·凝寒雪山 “切忌操之过急，慢慢来。”老人的声音很严肃。在融魂的过程中，任何冒进都会导致神魂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甚至神魂溃散，危及性命。 轩辕望缓缓将神魂力量导入黑石中，黑石陡然震动起来，表现得非常抵触。轩辕望不敢妄动，等待黑石的状态稳定。黑石的抵抗逐渐微弱，轩辕望平稳地释放神魂力量，不知过了多久，神魂力量完全与黑石结合，达成了人、器同魂的状态。 外边的灵力风暴逐渐平息，暴风雪也不如开始那般凌厉，少年融魂炼器的过程中，将雪山狂暴的灵力消耗大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只有极少数同为半神之境的强大修炼者才会相信，少年略显瘦弱的身体竟然能够承载如此巨量的灵力。 “老师，这是...成功了？”少年的声音非常虚弱。 方才承受巨量灵力的淬体炼魂，又控制神魂进行融魂，他的身体与神魂都承受了极大的负担，换作其他修炼者，怕是要昏过去了。而少年仍然能够开口说话，已是说明他的身体与神魂非常坚韧了。 “自信点，你现在可是五州帝国万年来第一个十六岁的半神强者，前无古人，后也怕是难有来者咯。”老人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好好感受一下半神之躯的力量吧，你需要先熟悉这股力量，然后才能充分的掌控它。” 轩辕望点头，运转周身灵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体内原来承载灵力的灵脉已然与血脉融合，灵力融入血液、骨骼、肌肉、内脏、皮肤中，使身体拥有极为强悍的愈合能力，只要不是穿心断头的致命伤，都可以快速愈合，甚至可以做到断肢重生——这般强悍的自愈能力，被修炼者们称为“半神之躯”。 轩辕望来到老人面前，跪在地上，深深一拜：“感谢老师为我护法。”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和你那迂腐的爹学的一个德行？我说过，你随我修炼，不必拘泥俗世礼节，心中有善意，念头要通达即可。”老人边说边扶起眼前的少年，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人生苦短，若是都拜来拜去，又哪来时间修炼，哪来时间探索这天下呢？” “老师，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淬体炼魂后立刻融魂炼器，还是风险极大的，若不是您为我驱散了雪山狂暴的风元素，恐怕我现在就是不死也就剩下半条命了。”少年揉了揉脑袋。 “傻小子，一般人在突破半神的时候，都是先淬体，再炼魂，最后才融魂炼器的，你今日连续进行的主意本就是我出的，虽是为了让你与你的同魂灵器结合更为紧密，不过也有很大风险，作为老师，我有责任为你护法。”老人语气平和，“你的神魂力量很强，甚至比你父亲现在都要庞大。这也是我敢于让你这么做的原因” “还是老师教的好，加上运气也不错。”轩辕望憨笑道。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道：“事实如此，不要妄自菲薄。你要明白，谦虚是好事，但过分谦虚反而会让你不自信。” “你那同魂灵器的材质，是我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陨星核心’，这三颗看着不起眼的小石头，具有吞噬、储存灵力和元素能量的能力，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可以自由变换形态，且材质极为坚韧。” “你缺少实战经验，这会让你不能充分掌控自己的力量。这方面的提升，只能通过战斗，没法通过言语向你讲明。” 老人三言两语间点明了轩辕望目前的优点与劣势，轩辕望听罢，深深点头，将老师的话记下。 “现在，闭门修行已经不能让你有所提升了，该出去走走了，傻小子。”老人的语气逐渐变得柔和，“回轩辕城看看吧，他们应该很好奇你现在的状态。” “是，老师，我会回来看您的。”轩辕望流露出不舍的情绪，毕竟在老人身边修炼、游历，是他短暂人生中相当愉快的经历，而轩辕城中，虽然有亲人，但是气氛却不如老师身边这样轻松。 轩辕煌总是会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轩辕望。纵然轩辕望修炼天赋前所未有的好，可他不过是个少年，很难忍受过于枯燥的修行和烦琐的礼节。因此轩辕望对自己的父亲颇为敬畏，在父亲身边时，也就有些压抑了。 “你回来可看不到我，老头子也是要出去转转的，若是有缘，自会在其他地方再见。”老者微微笑着，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轩辕望老人深施一礼，背起行囊，离开了雪山。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去，竟是与曾经的岁月静好彻底告别，命运，即将去向少年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第2章 父子之战 东州·轩辕城 轩辕望背着行囊，走进城主府。城主府不设侍卫，没有人盘问他的来历，搬运各样物资的人也并没有将太多目光投向他，仿佛他只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起眼的一个。 “不用太着急，注意安全。”城主府内院，身姿挺拔的青年正指挥工人整理运送进来的物资。忽然间有人轻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去，眼前一亮，“小望，你回来了？” “尘哥，怎么这么热闹，是在欢迎我吗？”轩辕望笑嘻嘻的说，“家里的消息真是灵通。” 年轻人拍了拍轩辕望的肩膀，微笑着说：“首先呢，今天家里进货，其次，家里的消息灵不灵通先不谈，某些人弄出的动静，是真的大。” 轩辕望挠头憨笑，余尘喊来城主府的管家安顿各项物资，拉着轩辕望向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尘哥，我这刚回家，怎么就去演武场？我不先去见见父亲和姐姐吗？”轩辕望疑惑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余尘神秘兮兮。 不消片刻，二人抵达演武场。余尘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句：“师父！镜儿！小望回来了！” 明眸皓齿的少女忽地探出头来，围着轩辕望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半天，嘴里还碎碎念着：“让我看看这个怪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我脸上有东西吗？”轩辕望在忍受轩辕镜怪异的目光一会后，忍不住问道。 “姐姐给你个惊喜哦。”没有回答弟弟的疑问，轩辕镜坏笑道。“尘哥也来。” 说罢，轩辕镜带着二人穿过演武场的休息区，来到比武场边。比武场中，轩辕煌笔直立在中央，手中死灰色的长枪上灵力流转，金色双瞳直视着走来的轩辕望，神情严肃。 “什么情况啊……”见父亲这副模样，轩辕望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姐姐，我犯了什么天条吗？” “快上去吧，老爹等很久了。”轩辕镜看着弟弟的眼睛，语气认真。 话说到了这份上，轩辕望多少能推测出一些原因。大概是父亲知道了自己修为达到了半神，要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吧。 可就算推测出来，轩辕望对父亲的敬畏也不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减少，相反，见到父亲这般严阵以待，少年心中惴惴不安。 “要挨揍了。”轩辕望并没觉得自己能从父亲手里占到什么便宜，无奈道。 “未战先怯，岂能克敌制胜？”轩辕煌威严的声音在轩辕望耳边响起，“吾辈修炼者，夺天地之造化，成就自身，轻易妄自菲薄，岂不成了笑话。” 轩辕望神色一凛，正色道：“是，父亲。” 灵力涌动，三枚陨星核心握入掌心，轩辕望蓄势待发。 “请父亲赐教。”轩辕望沉声道。 “这还差不多。”轩辕煌见儿子打起精神，终于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使出你所有的手段，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进步。“ 轩辕煌长枪斜指向身前，枪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毁灭气息。这柄枪名为千劫烬，由无数半神强者渡飞升天劫失败后，凝结而成的”劫晶“铸造而成，其中蕴含着强大的毁灭之力，对肉体和神魂都有恐怖的杀伤力。 轩辕望丝毫不敢大意，神念一动，两颗陨星核心扭曲变形，瞬息之间，黑色长剑落入左手，而右手上，则是套上了一件臂铠。 轩辕煌见状挑了挑眉毛，以他的阅历，竟从未见识过如此怪异的同魂灵器。将灵力汇聚在脚下，轩辕煌轻踏地面，电射而出，长枪的尖锋直指轩辕望眉心。 轩辕望全神贯注，左手长剑格开长枪，右手臂铠上雷光闪烁，重拳反击。轩辕煌旋身避开，收势挺枪连续刺出，枪枪指向轩辕望周身要害。而轩辕望如同蝴蝶穿花般在枪影之中闪转腾挪，偶尔抓住空挡反击，却被轩辕煌屡屡化解。 相持一阵，轩辕煌忽地旋身，千劫烬猛然横扫。这一击来的突然，轩辕望闪避不及只得以剑格挡，这一扫力道不轻，轩辕望连退数步。 在轩辕望重心不稳时，轩辕煌收枪蓄势，暴烈的雷元素在长枪周身聚集，青色的雷光锁定了轩辕望的位置。 轩辕望刚刚稳住身形，只见耀眼的雷光直刺而来，他来不及思考，就被雷光吞没。暴烈的雷霆轰击在地面，激起漫天烟尘，看得场外的余尘和轩辕镜心惊肉跳。 “尘哥，你说我爹是不对小望有意见？”轩辕镜双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怎么往死里打？” “按说是打不死的……”余尘认真分析道，“师父应该是想试一试他到底有多少潜力吧。” 烟尘散尽，父子二人的身影浮现。只见轩辕望右手握住枪尖，左手剑则指向了轩辕煌的喉咙。方才暴烈的雷霆被陨星核心吸收，没有威胁到轩辕望。 “以风墙阻挡我的攻势，同时在我脚下凝结冰霜迟缓我的行动。”轩辕煌颇为意外，“很好奇你如何同时调用两种元素的。” “是这样的……”轩辕望刚想解释，却见轩辕煌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战斗的时候，不要分神啊。”轩辕煌的低语令轩辕望毛骨悚然。 不知何时，轩辕望手中握着的枪尖之上，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手中传来的灵力波动极其暴乱，说明恐怖的攻击，近在咫尺。 “破！”轩辕煌沉声喝道。 冰晶骤然炸裂，极寒的气息裹挟着冰晶碎片让轩辕望颇为狼狈。他身上覆上了一层冰霜，虽然尽力护住要害，但尖锐的碎片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轩辕望虽然狼狈，但并不伤及根本。方才有不少冰晶碎片落入轩辕望手中，他将神魂力量注入碎片中，然后用力掷向轩辕煌。 轩辕煌不以为意，侧身避过电射而来的碎片，正要再次进攻，背后却感到一阵刺痛！冰晶碎片竟然拐了个弯，从背后刺入了他的身体。 轩辕望抬手遥遥一握，冰晶碎片在轩辕煌身体中旋转起来，痛得他闷哼一声，不得不调动灵力，将碎片震出身体。 方才，轩辕望完成融魂入器，强大神魂力量瞬息间便控制了小小的冰晶碎片。在神魂的控制下，这些碎片就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改变飞行轨迹，不过是易如反掌而已。 “手段很丰富，思维也很敏捷，不错。”轩辕煌难得夸奖道。 “手段和技巧可以保证你拥有和强敌的周旋的资本，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说着，轩辕煌周身霎时间燃起血色烈火，“你要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击溃对手！” 血色的火焰中，掺杂着一缕缕诡异的黑色气息。轩辕煌的气势也忽然变得霸道，令人窒息。 轩辕望腾空而起，他明白，父亲的气势陡然暴涨，接下来的攻击绝不能硬接。他心念微动，神魂控制之下，臂铠变成长弓，黑剑变成黑箭。轩辕望张弓搭箭，青色雷霆汇聚，黑箭电射而出，射向血色火焰中的轩辕煌。 轩辕煌没有要闪避和格挡的意思，任凭黑箭射来。环绕箭身的雷霆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般无影无踪，黑箭也被弹开，倒飞而去。 抬手召回黑箭，轩辕望再次张弓，只是这一次搭上去的并不是黑箭，而是两支将雷元素和水元素高度压缩，接近晶体状态的长箭！双箭齐发，轩辕煌依旧不躲不挡，任凭双箭射如血色火焰。 雷箭没有产生应有的爆破，而是化作星星点点的雷光消散。水箭也没能压制火焰，被高温瞬间汽化。 “消解或吞噬元素？”轩辕望心中暗道。 “你的攻击，为何如此绵软无力？”轩辕煌冷声道。 第3章 燃灵血火 轩辕望并没有因父亲话自我怀疑，他很清楚，自己的攻击将元素能量压缩到接近晶体的状态，虽然看上去并没有煊赫的气势，但杀伤力却丝毫不差。 如今这般局面，只能说明那血色火焰另有玄机。 轩辕望苦笑，若父亲单纯以元素能量结合枪法对付自己，凭借陨星核心的千变万化，以及自己可以同时使用多种元素能量的特点，还是能够周旋一二。可这诡异的血色火焰一出，他的元素攻击全部失效，便只能近战了。 轩辕望的弱点暴露无遗，他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不知道这火焰的特点。贸然靠近，很可能被打的无法还手。但所有远程攻击都无效，不近身，就无计可施！ 轩辕望思虑之间，轩辕煌的拳头已经包裹着血色火焰攻来。轩辕望手中弓箭化为一对臂铠，堪堪接下攻击。他御风后撤，却猛然发现，陨星核心变化的臂铠上，正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怎么回事？！”轩辕望大骇。 本能驱使下，轩辕望下意识将灵力汇聚在双手上，试图将火焰震散。可灵力刚一聚集，血色火焰如同受到什么刺激，燃烧得更加剧烈！ 轩辕望瞳孔紧缩，这火焰由轩辕煌的灵力控制，可自己身上的灵力又不受父亲控制，为何会被点燃？ “我的灵力被点燃了？”离奇的想法浮现在轩辕望脑海中。 陨星核心在维持形态变化时，会释放出灵力，而轩辕望试图以灵力的爆发震开火焰，同样引动了大量灵力。在方才的变化中，血色火焰接触到的灵力越强，火焰便烧的越旺盛。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火焰，会点燃灵力！ 轩辕望小心脱下臂铠，控制陨星核心收敛灵力变回原状。果不其然，在灵力浓度骤然下降之后，血色火焰便很快消散了。 轩辕煌静静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没有继续进行攻击，身旁血焰燃烧，其中诡异的黑气仍在无序流动着。 “这火焰，择灵而噬吗？”轩辕望自语。 “我明白了！这火焰并不能对元素能量怎么样，只是，在烧尽我融入元素能量体中的灵力后，那元素能量失去维持，消散掉了！”轩辕望眼前一亮，分析出了那血色火焰的性质。 “不错，分析的很快。”轩辕煌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看来这些年，你不光是修为变强了，也变聪明了。” 轩辕望听到了父亲的言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他年幼时便离开轩辕城跟随老师修炼，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轩辕煌知道他的老师乃是世外高人，并不担心儿子学艺不精，反而担心他修为过于突飞猛进，迷失在力量中，变成个莽撞小子。所以父子二人短暂的相处时间中，轩辕煌都会对儿子进行一番打压，防止他滋生骄傲自满的想法。今日的夸奖，却让轩辕望有些不习惯了。 可惜这份惊喜并没有持续太久，轩辕煌的声音再度变得严肃：“可是就算你看穿了‘燃灵血火’的性质，你有破解的手段吗？” “没有！”轩辕望不假思索。 这回怔住的人反而是轩辕煌了。在轩辕煌的印象里，儿子每次被自己教训以后，虽然很不服气，但是还是会认真听自己教诲，像今日这般如同耍赖的举动，却是从来没有过。 “我拿火焰是没办法，不过，说不定我能打败您呢？”轩辕望微笑，丝毫没有战斗中的紧张感。 “哈哈哈，好小子，你倒是消遣起我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败我！” 轩辕煌听到儿子的话之后，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原本他认为自己对轩辕望的严格，导致儿子对自己都是敬畏，反而少了些父子亲情。今日轩辕望不再小心拘谨，让作为父亲的轩辕煌感到几分欣慰。 两枚陨星核心一前一后悬浮在轩辕望身边，靠近他的身体，形态变化，将他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副全封闭的战甲，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陨星核心作为同魂灵器，可以完美传导轩辕望的神魂力量。而轩辕望的神魂力量之庞大，足以取代五感来感知外界变化。 除去专修神魂秘法的高手，修为再强，也很少会释放神魂力量替代五感。若是神魂力量消耗过大，会严重影响对灵力的控制。但轩辕望的神魂力量太庞大了，就算消耗掉替代五感的神魂力量，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黑甲护身之下，轩辕望极速接近轩辕煌，毫不犹豫展开贴身战斗。燃灵血火瞬间点燃了黑甲，但轩辕望的攻势不减，在黑甲的保护下，他不必考虑防守，全力进攻，拳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逼得轩辕煌频频回枪防守。 毕竟是父子间的切磋，轩辕煌纵然有更强的手段，但在不重伤儿子的情况下，也是难以施展。可他很清楚，这黑甲纵然能保护轩辕望无视物理攻击，可灵力消耗也必然恐怖，就这么耗下去，轩辕望自然会力竭。 轩辕煌收起了燃灵血火，毕竟一直维持血火燃烧的状态，对他自身也是不小的消耗。况且血火已经点燃了黑甲，接下来，只需要和轩辕望纠缠，耗到他力竭就是。 “哼，臭小子大言不惭，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轩辕煌暗道。 男人的好胜心，有时总来的莫名其妙，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很快，在燃灵血火的持续消耗下，陨星核心自身的灵力耗尽，只能依靠轩辕望本体的灵力补给维持形态。 轩辕望的攻势也不如开始那般迅猛，破绽暴露，轩辕煌反守为攻，一枪将他从空中抽落，随后枪影飞舞，压制得轩辕望步步后退。 灵力终有耗尽之时，陨星核心维持不住形态，变回原形坠落在地。轩辕望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大口喘着气，显然是无力再战。 “你败了！”轩辕煌枪尖指向儿子。 虽然脸上仍然绷着一副严肃的表情，但轩辕煌心中非常满意儿子的表现。一番对战之下，他发现，不管是元素能量、同魂灵器、还是近身战斗的技巧，轩辕望都表现出了远超他本身年龄的熟练和灵活多变。假以时日，定会成长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咳，还没呢！”轩辕望咳出一口淤血，露出狡黠的笑。 他强打精神，引动神魂力量，第三枚陨星核心变化成的长剑在轩辕煌脚下破土而出，直指轩辕煌咽喉要害！ 轩辕煌猝不及防，已经来不及完全闪开。他勉强调整身体，试图避开要害时，那柄黑剑却停在原地，不再寸进。 “老爹，我赢了……”轩辕望嘿嘿笑道，随后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剑形态的陨星核心也变回原状，坠落在地。轩辕煌怔了一会，很快露出欣慰的笑，看向儿子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那第三枚同魂灵器，是你早就沉到地面里的吧？一开始，你就想好了怎么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轩辕煌自言自语道。 ”月舒，儿子的聪明，和你简直一模一样。那股不服输的倔劲，又和我如出一辙……“轩辕煌抬头望向天空，思绪将过去与现在连接，感慨万千。 凌月舒，是轩辕煌的妻子，轩辕镜和轩辕望的母亲。在生下轩辕望后，她便过世了。 场边观战的轩辕镜看到弟弟倒下，赶忙冲上来检查他的情况，在确定他只是力竭昏迷，并没有性命之忧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余尘则是背起轩辕望，准备送他回去休息。 ”爹，你下手也太重了！那燃灵血火，遇灵则燃，不燃尽不罢休，你用来切磋啊？“轩辕镜娥眉微蹙，语气颇为不满。 看着女儿和亡妻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貌，轩辕煌有些恍惚。也许，若是凌月舒还活着，看到今天这一幕，也会这样埋怨他几句吧。 “呵呵，他应对的不也很好吗？压力越大，成长的越快。”轩辕煌对女儿颇为宠溺，被她指责后，也并没有不满。 “就您道理多！”轩辕镜做个鬼脸，十八岁少女的娇憨展露无遗。 “尘儿，送他回房间休息吧。然后你们去忙，我照顾他。”轩辕煌看着自己的儿女和徒弟，将思绪从对凌月舒的思念中抽离出来。 虽然轩辕煌对轩辕望一直很严格，但父爱，不一直都是这般，厚重深沉吗？ 第4章 殛神剑意 三天后，轩辕城城主府 “师父，震东王府和承武将军府有使者求见，看起来很着急。”余尘急匆匆找到轩辕煌。 轩辕煌收回探查轩辕望状态的神魂力量，见儿子的灵力流动已经趋于平稳，应当是没有大碍，便起身随余尘离开。 “镜儿，你去照看他一会，我处理完就回来。”轩辕煌唤来女儿，嘱咐了几句。 “好的，父亲。”轩辕镜乖巧道。 轩辕望灵力消耗虽然严重，但并不至于昏睡三天。轩辕煌非常担心，甚至有些自责，三天中，他时刻陪在儿子身边，不时用神魂探查一下轩辕望的状态。 好在神魂探查出的结果说明，轩辕望的身体和神魂都还不错，昏睡可能只是体力过度消耗，以及过度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之后，身体的自我调节。 轩辕城是东州第一大城，轩辕一族也是万年前一统五州帝国的初代帝君轩辕琰的后人，轩辕琰当年以无敌之姿横扫五州，统一大陆，建立五州帝国后，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将帝位传给轩辕氏后人。在他飞升成神前，留下祖训：轩辕氏后人不得为帝，但若为帝者荒唐无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轩辕氏后人有责任将天下带回正轨。 所谓的带回正轨，实际上就是以绝强武力，选择贤能之人，行废立之事。 正因这祖训，轩辕氏虽不在朝为官，却也对国事民生极为关注。如今使者来访，必然是东州边界有紧急的军情，作为轩辕城主，有必要了解情况。 虽说天下早已不是轩辕氏的天下，但是轩辕氏对于五州的守土之责，却是代代传承下来。 轩辕煌离开不久，轩辕望忽地惊醒，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神色中尽是疲惫。轩辕镜看到弟弟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忙上前擦拭轩辕望的额头，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吗？” “没事，姐，我睡了多久？”轩辕望深吸一口气，问道。 “三天，老爹在你旁边守了整整三天，刚才有重要的客人来访，他才离开的。”轩辕镜不忘提起父亲。 轩辕望心中一暖，没想到对自己向来严苛的父亲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我在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轩辕望忽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啊，睡着了能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轩辕镜笑道，“被火烧坏脑袋啦？” “嘿嘿，那倒是没有。”轩辕望被姐姐的话逗笑，“姐，你刚才说来了重要的客人，是什么人啊？” “说是镇东王府和承武将军的人，可能是东溟那边又不安分了。”轩辕镜答道。 东溟乃是五州帝国东方海域万里之外的岛国，由许多不算辽阔的群岛组成。由于资源有限，所以经常侵略东州边境，掠夺物资。五州帝国不胜其扰，每每组织大军征伐东溟，都因难以突破东溟的守护阵法而功败垂成。 “会发生战争吗？”轩辕望有些紧张。 “有可能，但规模不会太大。东溟的军队，游击劫掠有余，但攻城略地不足。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那必然是他们的强者出动，就如同十六年前一样。”轩辕镜分析道。 轩辕望刚想细问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屋外余尘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他。 “镜儿，来一下，师父找你。” “你好好歇着别乱动，我去一会。”轩辕镜捏了捏轩辕望的脸，转身离去。 轩辕镜离开后，只剩一个人的房间安静了下来。方才轩辕望之所以问姐姐自己是否有异常举动，是因为他在昏迷期间做了一个梦，一个怪异的梦。 梦里他经历了一场一对百万的“战争”。与其说是战争，更贴切的说法是“碾压”，不过不是百万大军碾压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屠尽了百万大军。 更荒唐的是，这百万大军，似乎都是修为高深的强者。他们对灵力的控制、对元素能量的运用，让轩辕望大开眼界。他从未见过将力量运用的如此纯熟的强者，雷霆、烈火、寒冰、疾风等等元素能量如臂使指，攻守兼备。 而就是这样的百万人，被一人一剑杀了个精光，那持剑之人的剑术朴实无华，却又不可阻挡。或暴烈、或精巧的元素攻击在他的剑锋之下湮灭无踪，一个个强者的身体在剑光中崩裂粉碎。 梦境中，轩辕望看着剑客杀入人群，渐渐地，轩辕望的意识和剑客重合起来，最后完全重叠。 轩辕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剑客的意志，那是一股极致坚定、无畏，甚至还带有几分暴戾的意志，一剑之下，千锋辟易。 当最后一人在剑锋之下灰飞烟灭后，轩辕望的意识和剑客分开，他和剑客面对面，却又看不清他的容貌，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双闪烁着银色光芒，凌厉逼人的眼瞳。 银瞳盯着轩辕望，审视了许久。剑客忽地开口：“修行之人，切记念头通达，不为外物外人所阻。人若阻我，剑斩其人，神若阻我，剑灭诸神！” 轩辕望听后，不禁感到一丝荒唐。念头通达自然是所有人追求的境界，但又何其困难？岂是一句话就能讲通的道理？ 轩辕望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憋了半晌，只得客气道：“前辈之言，晚辈定当谨记。” 像是看破了轩辕望的心思，剑客又道：“我知你有所疑虑，不强求你理解，你只需记住，你要不断变强，越强，你就越不会力不能及，就越不会追悔莫及。” 剑客背过身，不再盯着轩辕望。轩辕望的压力陡然减轻，这让他长出一口气。又是一阵静默无言，正当轩辕望不知所措时，剑客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曾因弱小失去很多珍贵的人与物，这殛神剑意送给你，算是缘分一场。凡人之剑，未必不能斩落神明。” 话音刚落，剑客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银光射入轩辕望神魂，轩辕望只感到一股暴戾、强悍的力量落入神魂之中，旋即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冷汗直流。 “凡人之剑，未必不能斩落神明……” 轩辕镜离去后，轩辕望独自在屋中念叨起剑客最后的话，虽然觉得荒唐，但却也自有几分霸气在其中。 “他说这殛神剑意送给我，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落到了神魂中。” 念头一起，轩辕望调动神魂之力，发现其中存在一个微小的银色剑形印记。轩辕望通过神魂之力接触这银色剑印，剑印将神魂之力吸收后银光闪耀，轩辕望眼前忽然一片猩红。神魂仿佛落入修罗战场，只听得喊杀声震天，渴望毁灭的意志一瞬间在轩辕望的脑海中凭空浮现，他的双眼变得血红，目光似是要择人而噬。 好在剑印只吸收了极少量的神魂之力，激发的程度有限。轩辕望急忙调用大部分神魂之力压制剑印中释放的凶戾意志。良久，轩辕望眼中的红色褪去，恐怖的毁灭欲望也逐渐消散。 “还好房间里没人，不然压制不及时，非得闹出人命……”轩辕望暗自庆幸，若是刚才轩辕镜还在房间里，恐怕会成为自己攻击的目标。 “和梦境中与那剑客意识重叠时的感受完全不同，感受不到其中坚定、无畏的正面情绪，只有暴戾和毁灭……厉害是厉害，但根本控制不了。” 此时十六岁的轩辕望尚且不能理解，是何种经历能够凝结出如此绝望、偏执的毁灭性剑意，连神明都要斩落的意志，到底何种程度才能驾驭？ 多年后，掌握这门手段的轩辕望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幕，不禁苦笑。彼时的轩辕望已经能够理解剑客所说的变强才不会追悔莫及的道理，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是难以挽回了。 第5章 权与仇 轩辕望在床上盘膝而坐，控制体内灵力流转，身体和神魂是否还有其他变化。灵力从心脏出发，遍历周身经脉后，没有发现异常，当灵力返回心脏时，新的变化出现了。 心脏中出现了一缕陌生的灵力，似乎由性质完全相反的黑白两道灵力组成，纠缠在一起却又不能融为一体。轩辕望使用神魂力量探知这股灵力，发现其中白色的部分展现出极致的暴烈，而黑色部分却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简单强大的白色灵力和复杂诡异的黑色灵力相互纠缠，不融为一体也不互相排斥，同时又和血脉中的灵力隔绝开来。神魂没有感知到危险，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轩辕望没有进一步触动这股灵力。在确认黑白灵力不会和体内其他灵力产生冲突后，他便不再接触这陌生的灵力。 “有机会问问老师吧……哎，也不知道老师云游四方去了哪里。” 城主府·会客厅 “麻烦阁下，代我问云老殿下安。” 轩辕煌微笑着送走了镇东王府的使者。镇东王府来人急匆匆地留下了一封信，对于轩辕煌的话，他有些敷衍的应了句“一定”，便匆匆离去了。 轩辕煌目送使者离去，眼睛微眯，神色不善。 镇东王云海，今年已有一百七十岁高龄，是五州帝国现任帝君云千曜的太爷辈。镇东王亦有半神阶的修为，年轻时亦是威名赫赫的一方强者，只是岁月不饶人，年老血衰，已不复昔年神勇。 镇东王一生为帝国驻守东州边境，与东溟岛的东溟一族作战，抵御他们的侵略。半神强者拥有二百岁左右的寿命。而早已迟暮的老王爷，仍然没有放下东州的军务，虽无力再上阵杀敌，却仍驻守在东州，分析局势，协助东州的守将抵御外敌。 轩辕煌曾在云海的麾下为将，虽不曾目睹这位功勋卓着的王爷在战场杀敌的英姿，但是云海的爱民爱兵之心令轩辕煌甚是敬佩。后来轩辕煌继任了轩辕城主，便离开了军队，但是仍与镇东王保持密切的联系，二人携手，成为了东州守军坚实的后盾。 ”镇东王殿下前不久才告老还乡，东溟人的消息，滞后了些啊。“轩辕望心中暗道。 “奉承武将军令，将这幅地图带给轩辕城主。”使者将地图展开，铺在桌上，“将军说，城主看到后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轩辕煌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东州边防布置的地图，上面标记着许多符号。地图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东溟大军来犯，但兵力和行进的部署极为怪异，望轩辕城主赐教。”落款写着“姜承武”。 地图上的标记显示，东溟族大举来犯，但却没有进攻地势平坦的“烟海城”，而是兵分七路，分头攻打东州沿海的七座主城。且这七座主城之间相距甚远，其中最近的两城也有十日左右的路程。 “尊使稍歇，待我细思。”轩辕煌将地图收起，对随行的余尘嘱咐道：“尘儿，去叫上镜儿，一起来我书房。” 中州·帝城·丞相府 白发苍苍的姜伯言坐在书案前，批阅着一份又一份奏折。作为庞大帝国的丞相，姜伯言每日需要处理的工作浩如烟海。夜已经深了，年过八旬的老人仍然伏案工作着。 书案上的灯火忽地闪动，姜伯言停下了手中的笔，凝神戒备起来。 虽说姜老丞相没什么修炼天赋，年轻时累死累活也没能踏入通神境，仅仅是个天灵境第九重的水平。但是夜深人静之下，这些许异常的动静没有逃脱他的感知。 姜伯言眨眼间的工夫，金发金袍的人影便浮现在书案前，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轻轻望着书案前的老人，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仿佛想看看姜伯言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姜伯言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的相貌。他连忙起身，嘴里一边说着“有失远迎”之类的话，一边跪下行礼。 金袍人右手轻抬，没有触及到姜伯言的身体，却阻止了老人跪拜的动作。 “丞相不需多礼，是我不请自来。”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 扶起准备跪拜的姜伯言，曜阳帝君，云千曜轻轻的问道：“还有多的椅子吗？” 姜伯言忙请云千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当了三十几年的丞相，姜伯言早已成了人精。他明白，帝君深夜来访没有通知任何人，自然是不希望有别人知道的，所以他没有唤来府中的下人，而是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下首。 看着姜伯言步履蹒跚地搬着椅子坐下后，云千曜缓缓开口道：“丞相是聪明人。” 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从姜伯言心中升起，云千曜这话来的很是突兀，虽说自己揣摩的到他的一些心理，但是这最多算是“小心思”而不是什么“大智慧”，不是什么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云千曜的话，仿佛是在告诉姜伯言：我知道你在揣摩我的心思。 饶是如此，姜伯言仍然不动声色，恭敬答道：“陛下谬赞，臣年事已高，谈不上聪明，不过是活得久，做得多，经验之谈罢了。” 姜伯言这话想告诉云千曜，我活得久做得多，不过是经验丰富，并无意揣测圣心。 “好了丞相，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废话了。”云千曜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东境之事，我早已向你提过，你意下如何。” 姜伯言默然。云千曜提到的东境之事，是在轩辕望突破，北州出现异象后不久，七星帝卫中的“天枢”，代云千曜传来的一封信。那日，“天枢”同云千曜一样深夜秘密来访，不过当时正巧有一个下人来送宵夜，“天枢”见状，一掌拍向那人心口，浓郁的火元素瞬间将人化为灰烬，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 这封信的内容令姜伯言胆战心惊，纵使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待他读完信后，“天枢”挥手将信焚尽，便离开了丞相府。 “承武毕竟是我儿，血浓于水，老臣难以下此决断。”姜伯言跪地俯首，“望陛下放过承武。” 云千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声音依旧柔和：“据我所知，姜承武与你之间颇多意见不合。他的军功虽然亮眼，但却不能保证你姜家世代传承。我信中提过，如果这次成功，只要我云氏一日为皇族，必保你姜家世代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陛下，老臣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呐！”姜伯言又磕了几个头，涕泗横流地说，“虽然承武自幼叛逆，但他毕竟是我儿子啊，老臣若真如陛下所言行事，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啊！” 姜伯言的眼泪一小部分是在乎儿子，更大一部分是恐惧。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年轻帝王的心思了，当事情逐渐向超出自己掌控的方向发展时，老谋深算如姜伯言，也不禁内心生寒。他虽然对云千曜所说的世代富贵有所向往，但更害怕事成之后云千曜卸磨杀驴。毕竟这件事若是真因为自己的参与而成功，姜承武必死，他这个丞相也必定会倒台。而没有相权与兵权的姜家，将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政敌宰割。 云千曜轻轻的笑了，他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丞相，前些日子不少王公大臣上表，催促我该娶妻立后了。” 姜伯言闻言一怔，连眼泪也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云千曜突然提起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难不成他还有别的打算？ “妍妍最近修炼到什么水平了？”云千曜问道。 云千曜口中的妍妍，是姜伯言幼子姜承嗣的独女，今年十八岁，刚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姜妍妍是姜伯言最喜欢的孙女，也是姜家修炼天赋最优秀的小辈，是姜家的掌上明珠。为了她的婚事，姜伯言也是煞费苦心。 听到云千曜这话，姜伯言脑海中灵光闪现。他连忙回答云千曜的问题：“妍妍天赋异禀，已经有通神境第五重的修为了。” “之前在学宫中见过她几次，觉得这姑娘天性纯真，修炼也刻苦……这样吧，明日我来提亲。”云千曜的嘴角翘起了优雅的弧度，“我没心思弄什么三千佳丽，成婚之后，妍妍理所当然就是帝后了。” 姜伯言沉默了，他没想到云千曜为了这个计划，竟然能用这样的手段来拉拢姜家。如果云千曜迎娶姜妍妍，那姜承嗣就是国丈，姜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就算失去了兵权和相权，也不会有人敢动姜家任何人一根毫毛，甚至就算姜伯言从相位上退下来，不用多久姜承嗣就能接替，姜家的地位反而不降反升。 损失一个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姜承武，换来的是姜妍妍成为帝后，甚至下一代帝君都可能是姜家血脉。唯一的风险就是，若是云千曜的计划失败，彻底得罪了那位，届时别说姜家，就连云千曜也未必能安稳收场。 思虑至此，姜伯言开口：“陛下如何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听到这话，云千曜明白，姜伯言已经算是倒向他了，他平静的答道：“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不过丞相不觉得，所谋越大，风险自然就越大么？” 接着云千曜笑了，这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他补充道：“丞相，从始至终你姜家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你不会觉得那位对你姜家有过什么好感吧？” “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会看着你姜家世世代代握着相位不松手，培植自己的党羽吗？” “你活着，你能把握住分寸，你百年之后……哼哼，承业修为高强，承武通晓军事，承嗣为人和善，可他们哪个能精明似你？” “他是和承武关系不差，难道你让承武继任家主的位置吗？就算你能放下你的执念，承武就愿意当这个家主吗？”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不会觉得他忘了吧？” “顺带一提，那日北州异象你应当也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他的儿子！就算他真能放下恩怨，一生不对你姜家动手，谁又能保证，他儿子就能放下杀母之仇呢？” 一连串的问题击溃了姜伯言的心理防线，他没想到，这年轻的曜阳帝君虽然一向醉心修炼，深居简出，但知道的东西一点不少。为了拉拢自己，更是开出了一个根本不能拒绝的条件。 帝国政务事无巨细几乎都是由相府处理，姜家的声望在这些年间日益膨胀到能与云氏皇族相提并论的程度。五州之中，除去以“祭神殿”为尊，名义上属于五州帝国的西州，其余三州或多或少都有出自姜家的嫡系！ 南州商会的高层之一姜承业是姜家长子，东州边境大将军姜承武是姜家次子，幼子姜承嗣在平北王府担任幕僚。各州诸多主城，有很多城主是姜伯言的学生。若说当今五州帝国，云氏为尊，那姜家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姜家早已站在权力场的巅峰，可权利欲并不会因此满足。当姜伯言已经登上山巅不能再进一步后，心中想的，便是子孙后代，万世荣光了。 更何况，与这大陆上最年轻最具天赋的半神强者结下死仇，不出意外，将来定是不死不休。 进一步，便能除掉这隐患，还能够保证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退一步，可能万劫不复。 姜伯言权衡之下，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姜家，唯陛下马首是瞻！” 第6章 无形飞星 东州·轩辕城 “东溟如此用兵，虽然能将东州守军拉扯开，使兵力分散，诸城之间无法互援。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战线也会高度分散，补给不可能跟得上。”余尘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地图缓缓道。 “除非他们是有别的打算，比如斩首行动。”轩辕镜分析道，“他们倾举国之兵来犯，目的必然是做到什么大事，否则不成了笑话？若是将东州军兵力分散开，势必会造成局部的防守变得更薄弱，到时候以点破面，组织一支由通神境以上强者的小股部队侵入东州内部，或是内部破坏，或是对重要的人物实施暗杀。” “有道理。”轩辕煌沉声道，“他们有两个半神阶的强者，如果真的放下脸面搞暗杀，很难应对。” “那目标呢？东州中值得两个半神同时出手，还是突袭暗算的人，并不多。”余尘道，“从修为上来看，师父算一个，承武将军勉强算一个，小望也有可能，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小望的存在。” 轩辕煌沉思片刻，开口道：“他们冒充镇东王的使者，希望我前往边境前线助承武将军一臂之力。应该是想同十六年前那般，趁我不在城中，突袭轩辕城，并以此要挟我就范。” 说到这里，轩辕煌眼中，一丝混合着愤怒、悲伤以及自责的情绪一闪而过，轩辕镜和余尘也低下头，情绪低落。若不是当年中了东溟皇的算计，凌月舒未必会死。 书房中陡然安静下来，半晌，轩辕煌开口道：“就算如此，承武将军那里的压力也太大了，我们必须帮他一把。” “确实，守军的兵力和东溟的兵力差距明显，就算依仗地利，也只能做到坚守。假如东溟皇他们真的来袭，我们也要花费相当的精力来应对。若是我们和承武将军有一方出现纰漏，后果不堪设想。”轩辕镜神色凝重。 “尘儿，让翰叔带轩辕卫去前线。先帮助边境十城的百姓转移，再协助承武将军作战。”轩辕煌做出了简单的安排。 余尘领命离开，轩辕镜则是返回轩辕望的房间。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轩辕煌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是担心投鼠忌器，我非得将那家伙留在这里……” …… 那冒充镇东王使者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孔。 那是一幅极其柔美的面容，柔美到大部分女性都要自惭形秽的地步，但是开口的声音却是低沉有磁性的：“皇，信已送到，也故意露出了破绽，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抉择了。”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轻轻点头，听完汇报后，他用稚嫩的声音道：“很好，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瞬息之间，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阴谋的气息，似乎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 送别了承武将军的信使后，轩辕煌回到了轩辕望的房间，对于可能发生的大战，轩辕煌内心并没有太多波澜，他不认为东溟皇和国师在偷袭失败后，仍有余力指挥军队全面进攻，所以只需要正面击退二人，就可保边境十城百姓无虞，至于正面的战斗，即使是一打二，轩辕煌也没有半分怯懦。 “望儿，你感觉如何？”轩辕煌此时更关心的还是儿子的状态。 “恢复的差不多了，父亲。”轩辕望看到父亲在忙完之后特地来看自己，心中一阵温暖，“只是心脏中无端出现一股纠缠的灵力，不知道怎么回事。” 轩辕望对父亲详细说明了心脏中黑白灵力和殛神剑意的事情，语气中带有一些担忧。 听到黑白灵力时，轩辕煌并没有什么意外，可听到“殛神剑意”四个字后，他怔住了。 “老爹？”轩辕望眨眨眼，轻声唤道。 轩辕煌回过神，略加沉吟，说道：“那黑白灵力乃是‘本源之力’，是在修为提升到半神以上后，自然会出现的东西，不会对你造成危害。不过你的成长轨迹，在你老师的指导下，比较独特，我的建议是，遇到他之后，详细问问本源之力的事情，在这之前，不要去随意动用。” “我记下了，那殛神剑意呢？您知道吗？”轩辕望追问道。 轩辕煌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笑了笑，脑海中闪过无数回忆，最终定格在凌月舒眼中银芒闪烁，英姿飒爽的画面上。 “望儿，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礼物。只是现在你还不够强，轻易不要去动用它，当作保命的手段即可。”轩辕煌轻声道。 轩辕望想再问些什么，可轩辕煌就像看穿了儿子的思绪一般，不等他开口，便说道：“我说的不够强，不是指你的修为，而是你的内心。随着阅历成长，遇到更多人，你的意志会更加坚定，那时，你就知道，如何正确使用这股力量了。” 轩辕望闻言放下心，既然父亲这么说，那自然是不必太过忧心。 “臭小子，给我讲讲吧，你的同魂灵器，还有你为什么能同时发动多种元素能量？”轩辕煌忽然想起之前的切磋，开口问道。 轩辕望唤出了自己的同魂灵器，一边展示它的种种变化，一边向父亲讲解起它的性质：“这些陨星核心是老师给我的，完成融魂入器之后，我才逐渐了解到它的特性。” 轩辕望向父亲讲解了陨星核心的种种性质。它可以储存灵力，吞噬元素能量，同时也能将其中的灵力输送到人体内。而维持剑、臂铠、长弓等形态变化，需要耗费其中存储的灵力。若是存储的灵力耗尽，也可以将自身灵力灌注到其中，来维持形态。 “基于它的特性，应该会有很多用法和变化，只是我还没有想到。”轩辕望道，“多种元素能量，其实是通过陨星核心来实现多元素同步使用的，不融合的时候，它们每个个体之间的灵力是相互独立的，也和我体内的灵力独立，我只需要通过神魂操控它们，就可以调动不同的元素了，理论上，我现在可以同时使用四种元素。” “使用神魂操控？你的神魂……能同时控制这些核心，而且不会影响本体的反应速度吗？”轩辕煌甚是惊讶，联想到之前轩辕望释放神魂力量替代感官的做法，继续问道，“你的神魂力量很强吗？” “老师说，很强。”轩辕望答道。 轩辕煌愣了一下，笑道：“不错嘛。” “你这同魂灵器有没有取名字？”轩辕煌好奇道。 “还没，我也才得到不久。”轩辕望答道，“要不您给起一个吧。” 轩辕煌想了想，说道：“形态可以随意变化，没有固定的模样，本身又来自天外陨星，不如就叫‘无形飞星’吧。” 轩辕望看向浮在身边的小黑球，在神魂力量的控制下，小黑球在屋子中飞了一圈，回到他的身旁，接着又不断变化成各种形态。 轩辕煌见儿子不说话，担心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轻声问道：“怎么，不太满意吗？” “不……父亲，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很贴切。”轩辕望操控着黑球，嘴角勾起一丝的微笑，目光澄澈。“从今天起，我的同魂灵器就叫‘无形飞星’。” 第7章 旧时殇·其一 深夜，轩辕煌独坐在书房的密室中，这间密室除了轩辕煌自己，就只有余尘偶尔进来通报消息，至于轩辕镜和轩辕望，是从来不被准许进入这间密室的。 密室中没有什么神兵利器，灵丹妙药或绝世功法，更没有封印着什么可怕的秘密。这一方小小的密室中，只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巧笑嫣然，细看之下，轩辕镜和轩辕望的眉眼，与画中女子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轩辕镜，和这女子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比起十九岁的轩辕镜，画中女子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月舒，那‘殛神剑意’，是你留给望儿的吗……”轩辕煌怔怔地望着画中的女子，声音微颤。 十六年前·东州边境 轩辕煌立在城头，神色肃穆。东溟岛倾举国之兵来犯，边境战事吃紧，而这一代帝君近日重病缠身，恐不久于人世。朝中无人做主，以丞相为首的主和派和以镇东王为首的主战派争论不下，援军一时间难以抵达战场。 受镇东王之托，轩辕煌从轩辕城赶往前线，协助指挥守军作战。由于对方的强者位置不明，轩辕煌不敢贸然加入战场暴露自己，若是被围攻，或调虎离山，后果会极其惨重！ 城下已是血流成河，轩辕煌却只能在城上指挥，此时他心急如焚。 “为什么援军还不到？我们的兵力和物资最多只能坚持三天了！”轩辕煌对信使怒吼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轩辕城主，帝君如今病重无法理事，朝中姜丞相和镇东王殿下吵得不可开交，丞相认为该和谈，丞相的批准不通过，镇东王也调不动中州的军队。”信使咬牙，语气中全是愤恨，“我们已经跑死十几匹马了，他们就是争执不下！” 轩辕煌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丞相近年来试图向东州安排自己的嫡系，但都被镇东王拒绝了，理由是东州多战事，丞相安排来的人多是文弱书生，不通兵法还身居要职，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谈不上是党争，只能说是丞相试图在帝国之中扩展自己的势力，却在镇东王这里碰了钉子。若是承平年代，这样的事情自然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此时战事吃紧，丞相了为削弱镇东王的话语权，或是说报复镇东王，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掣肘。 “老匹夫，你争这一口气，代价是东州军民血流成河啊……”轩辕煌无奈摇头。 “传令下去，全军回城固守，开护城结界，通神境以上的军官都去维持结界。”轩辕煌下定了决心，对传令官道，“坚持两天，若是两天后援军未至，我会出手。” “大人，不可啊！”副将劝阻道。 “执行命令。”轩辕煌语气坚决。 既然等不到援军，那也不能眼看着这些士兵把命丢在战场上，成为姜伯言为打压镇东王的筹码。哪怕真的被围攻，轩辕煌也不想看着一个个生命在自己眼前化为灰烬了。 …… 两天后，维持护城结界的军官早已精疲力尽，他们体内的灵力已经接近枯竭，支持他们继续催动灵力维持结界的，只剩下最后的信念和希望。 守护百姓的信念，和等待援军到来的希望。 轩辕煌立在城头，他的同魂灵器‘千劫烬’已经握在手中。灰色的长枪上缠绕着赤红如血和漆黑如墨的火焰，轩辕煌蓄势待发，等待着敌军的冲击。护城结界已是摇摇欲坠，东溟的军队正在整合兵力，准备一鼓作气冲破城墙。 轩辕煌腾空而起，炽烈的火焰点燃了天空，长枪刚刚举起，身后一声大喝传来：“轩辕城主且慢，援军已至！援军已至！” 轩辕煌回身望去，不远处烟尘四起，为首的战将一骑绝尘，大喝道：“姜承武在此！轩辕城主请回城!” 须臾之间，姜承武率军直扑东溟军阵。东溟指挥官措手不及，被姜承武一剑斩首，剩下的军队见主帅阵亡，阵脚大乱，轩辕煌指挥守军出城掩杀，不消半日，东溟军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姜承武收拢军队回城，二人碰面。轩辕煌深施一礼：“我代东州军民，多谢承武将军援救之恩！” 姜承武连忙扶住轩辕煌，道：“轩辕兄切勿多礼，援军本应早已抵达，只因家父阻挠，致使守军损失惨重，承武深感惭愧。” 轩辕煌原本以为姜家诸人心中全是阴谋算计，没有什么大局观。今日初见姜承武，竟在此人身上感受到完全不同的品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姜承武似是看出轩辕煌的心思，便轻声在他耳旁道：“我爹现在可能刚知道援军出发了，是我偷了相印，七天七夜急行军驰援而来的。这会我爹应该在家骂我呢。” 轩辕煌闻言不禁莞尔，姜承武的话缓解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二人收拢军队，准备休整，随时面对下一波的进攻。 中州·丞相府 “承武这小王八蛋，他怎么敢的？！”正如姜承武所料，姜伯言站在桌前，暴跳如雷，“让那些家伙去死又怎么样，他们死的越多，镇东王的威望就跌的越狠，我姜家的势力就越能发展壮大。” “帝君行将就木，马上就要改朝换代，承武这小兔崽子到底是不懂我的苦心，新君将立，这正是我姜家的好机会，就被这小子这样浪费掉了！”这句话姜伯言倒是没敢大声吼出来，可语气中的恨意却有增无减。 “父亲，此时不是责怪二弟的时候，既然二弟立下如此大功，不如大力渲染这件事，也好在军方培养我姜家的势力。”姜家长子，姜承业道。 “哎，只能这样了……承武若是有你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天天和他吵架……”姜伯言坐回椅子上，无奈道。 …… 正当轩辕煌和姜承武商议下一步兵力分配时，副将匆忙来到轩辕煌身边，几句耳语过后，轩辕煌脸色大变。 “承武将军，这兵符可以调动所有守城的军队，现在交给你。”轩辕煌摸出兵符交给姜承武，“接下来的布防，由你全权负责。” 姜承武看出轩辕煌的焦急，未加多言，只是接过兵符，说了一句：“放心。” 交代完相关事宜后，轩辕煌出城，见到了轩辕府的管家，翰叔。 “城主，护城大阵已经开了，夫人不让任何人通报您，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翰叔神色仓皇，“东溟皇和东溟国师亲临，大阵是撑不了多久的。” “边走边说。”轩辕煌御风而起，拉起翰叔向轩辕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翰叔将轩辕城的局面向轩辕煌交代清楚。由于前线久攻不下，而轩辕煌的行踪在那日腾空而起后已然暴露。东溟皇和国师决定偷袭轩辕城，逼轩辕煌回撤，而轩辕城的主母、轩辕煌的妻子凌月舒不仅开启护城大阵全力抵抗，还严令轩辕府的家人不许将消息通报到前线，避免轩辕煌分心。 凌月舒亲自指挥‘轩辕卫’维持大阵，而此时她已有身孕，况且只有通神境第九重的修为，就算凭借护城大阵，也难以一敌二，所以只能固守，一时间无法退敌。 听完翰叔的转述，轩辕煌强行镇定下自己不安的心神，自我安慰一般对翰叔说：“没事的翰叔，月舒可以坚持住的，毕竟有护城大阵，不会出事的……” 虽然轩辕煌的声音很镇定，但是只有身旁的翰叔知道，面前年轻的城主，此时连拉着他御风飞行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城主，已经两天一夜了，阵破只在须臾之间啊！”翰叔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轩辕煌不在言语，他继续催动灵力，加快飞行的速度，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出现在妻子身边，然后将东溟皇和东溟国师的脑袋拧下来。 很快，轩辕煌便抵达了轩辕城下，城下尸横遍野，鲜血将护城河浸染城狰狞的红色，好像有无数冤魂在河中咆哮。让轩辕煌目眦尽裂的一幕发生了，苦苦坚持了两天的大阵到了它的极限，终于在两名半神阶强者的不断轰击下，护城大阵轰然崩塌了。 两道身影飞向城中，纵然相距甚远，轩辕煌仍能感受到二人身上令自己忌惮强大灵力。轩辕煌二话不说，放下翰叔，接着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奔向城中。 千劫烬浮现在手中，红黑二色火焰熊熊燃烧。正要冲入城中的东溟皇和国师感受到一股暴戾的气息，不由得停下身形，回头望去。 轩辕煌长枪直刺其中一人眉心，燃灵血火向对方扑去，而那面容柔美如女性一般的男子，竟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避开了轩辕煌的攻击，同时挥手洒出一片紫色雾气与血色火焰对抗，须臾间火焰与雾气双双消弭于无形。 轩辕煌拦在二人身前，打量着害得东州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心中却充满了惊讶。 刚才与自己过招的男子动作诡异不似人类，手段气息等等也更像妖族。轩辕煌不禁想起东溟岛传说中的恐怖妖兽，冥蛇。传说冥蛇的灵力中有剧毒，它们无法以灵力调用元素能量，而是直接释放灵力攻击敌人，被击中的目标会中剧毒而死，更可怕的是冥蛇的毒有很多种，所以没有药物能对抗冥蛇之毒。 另一个看上去像十一二岁孩童的人还没出过手，但是仅仅从感受到的气息来说，他要强于另一个疑似与冥蛇有所关联的男子。 轩辕煌并没有畏惧，而是愤怒，这二人强为半神，竟然搞起了偷袭的手段，自己的妻子、女儿、徒弟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都因此身陷危险，这让轩辕煌心中的杀意疯狂蔓延。 “轩辕氏后人，名不虚传。”稚嫩的声音从男童口中传来。 “东溟鼠辈，卑鄙下作。”轩辕煌并没有和他客气。 “阁下此言差矣，战争，本就是成王败寇，只看结果，过程不重要。”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传来。 “更何况是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对吧？”轩辕煌冷冷反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轩辕煌没有继续废话的心思，他挺枪直刺，直取男子要害，红黑二色火焰席卷而上。轩辕煌想以最快的速度让其中一人失去战力，所以全力攻击较弱的一人。 男子继续甩出一团紫色雾气，燃灵血火与雾气又一次缠绕交织，而那黑色的‘破灭劫火’却穿透了紫色的雾气，点燃了男子的身体。 男子身体释放碧绿色的雾气，试图将火焰弹开，然而这黑色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继续焚烧着男子的身体。男子痛叫一声，身体猛然膨胀变化，眨眼之间一条巨蛇浮现在天空之上。紫、红、绿三色鳞甲覆盖蛇身，一双巨大的蛇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三色鳞甲，冥蛇王！”轩辕煌心中微惊，这个古老危险的种族的王，竟然成为了东溟岛的国师。在战场上，仅凭他制造的毒，就会令五州帝国的军队损失惨重。 不继续理睬那黑色火焰，冥蛇王口中喷射出红色的毒液，轩辕煌以燃灵血火抵挡，同时大范围转移自身的位置，防止毒气对自身造成影响。 很快冥蛇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黑色火焰竟烧穿了他的鳞甲，继续焚烧着他的血肉，但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熄灭这黑色的火焰。 一旁观战的东溟皇身影闪现到巨蛇身边，下一刻，锋利的水刃切割掉巨蛇燃烧着的血肉，深可见骨的伤口流淌着血液，天空仿佛落下了血雨。 ‘破灭劫火’的性质，就是焚烧一切实体，只要点燃了什么，就必定会将其焚烧殆尽，就算是妖族半神坚韧的肉体也不例外。 “阁下所悟，竟为破灭？”看着坠落的血肉被火焰吞噬无踪，东溟皇稚嫩的声音惊讶道。 黑色火焰再次席卷而上，轩辕煌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东溟皇则是唤出了自己的同魂灵器，一面蔚蓝色的镜子浮现，镜面上波光粼粼，似有水波流动。 以蓝色水镜为中心，一个纹路玄妙复杂的巨型阵法霎时间展开，密集的水刺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破灭劫火与水刺相撞，一时间水气遮蔽了天空。虽然破灭劫火具有焚烧一切实体的性质，但是在接触到实体之前，仍然会被元素能量所抵消。 “阁下手段如此霸道，想来我等不能力敌。”东溟皇的声音穿透水气，语气中满是戏谑，“阁下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破绽吗？” 第8章 旧时殇·其二 轩辕煌心中升起一股违和感，明明是生死相拼的战场，自己的部下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东溟皇不仅没有愤怒、慌张的情绪，反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什么倚仗？ “！！”轩辕煌猛地惊觉，自己的身后就是轩辕城，而护城大阵在刚才被打破了，也就是说，此时的轩辕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对方两名半神若是全力施为，自己也许能抗衡躲闪，但是身后的轩辕城必会遭到池鱼之灾。 悬浮在高空的阵法传来更加恐怖的元素能量波动，覆盖了整座轩辕城范围的水刺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这一次的水刺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轩辕煌可以确认，那是冥蛇王的剧毒！ 轩辕煌是不害怕蛇毒的，他的燃灵血火可以将其中的灵力焚烧殆尽，而冥蛇王的蛇毒不过是带毒的灵力罢了。只是身后轩辕城中无数民众却没有任何可能从这样一场覆盖整座城池的毒雨中幸免。 “阁下所悟为‘破灭’，我之所悟，为‘领域’！”东溟皇稚嫩的声音让轩辕煌几近绝望，他只能竭尽全力将燃灵血火覆盖尽可能大的范围。可正如东溟皇所说，轩辕煌所悟为‘破灭’，自是不能如同领悟‘领域’之法的东溟皇一般，制造出足以覆盖一座城的阵法。 数不清的水刺落在燃灵血火中，蒸发出了遮蔽天空的水气，而更多的水刺避开了火焰保护的范围，落向了毫无防备的轩辕城！轩辕煌的绝望几乎溢出胸口，然而他只能眼看着剧毒的水刺落向自己守护的城。时间的流动仿佛变慢了，轩辕煌此刻可以清晰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愤怒、绝望的咚咚声，仿佛是在为轩辕氏万年传承的毁灭敲响丧钟。 “净化守护之光！”女子清脆、坚定的声音从身下的城头传来，橙金色的光芒在水刺落下前的一瞬间覆盖了整座轩辕城。纯净的光元素净化了冥蛇王的剧毒，尖锐的水刺在受到缓冲之后，落到地上的就只不过是一场与人无害的瓢泼大雨罢了。 凌月舒银发飞舞，只身伫立在城墙之上，右手高举，手镯上闪耀圣洁的光芒，左手保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她神色镇定，冷静地对空中的轩辕煌说道：“煌哥，时间不多，破阵！” 轩辕煌此刻如同被人从炼狱救回人间，原本无计可施的局面在凌月舒如同光之女神一般降临后，得到了反戈一击的机会。 东溟皇的微笑凝固在了嘴角，他想不通仅仅通神境第九阶的凌月舒如何在片刻之间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光之屏障。擅长‘领域’之法的他清楚，这样强力的阵法，必须借助一样东西作为‘阵眼’才行。 “即使有阵眼，她如何凭借通神境的实力维持呢？难道是借助了护城大阵的残骸？”东溟皇心中暗道。 东溟皇所想其实不错，凌月舒只有一阶半神的修为，而且还怀有身孕。以她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就算拥有极其强横的‘阵眼’，也不能在电光石火之间凭空制造出一个如此巨大的阵法。她巧妙地利用了护城大阵的残骸，借助白天光元素浓度极高的特性，成功布置了这样一座大阵。 原本这座大阵也可以和护城大阵一样，借助城中其他人的力量来维持，可是在苦守两日之后，城中诸多通神境强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阵破的一刹那，维持阵法的诸人在强大的冲击下也受了不轻的伤，状态极差。因此凌月舒只能以自己的灵力来维持如此巨大的阵法，所能坚持的时间极其有限。 “挡住轩辕煌，光阵坚持不了多久。”东溟皇对冥蛇王道。 冥蛇王心中一颤，刚才被破灭劫火烧伤的伤口仍然没有愈合。轩辕煌的‘破灭’，能抑制半神之躯的重生能力，再被轩辕煌的火焰烧一会，哪怕冥蛇王作为妖族肉体强横，也免不得元气大伤。无奈东溟皇有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巨大的蛇口张开，洪流一般的毒液涌向轩辕煌。轩辕煌不闪不避，血色火焰包裹周身，径直冲入了毒液中。 毒液没能阻止轩辕煌的行动，冥蛇王只好试图凭借肉体阻挡轩辕煌，巨大的蛇躯卷动，直冲而下。 “蠢货，别用你的本体和他近战！我叫你缠住他，没叫你送死！”东溟皇见状不禁破口大骂，冥蛇王之前和轩辕煌的交手可以得出一个明显的结论：轩辕煌可以无视冥蛇王的剧毒，而轩辕煌的火焰，冥蛇王根本挡不住！这种时候还用巨大笨重的蛇躯去和对手近战，怕是不消片刻就会被烧得千疮百孔。 冥蛇王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连忙变化身躯，可是轩辕煌又怎会放过这样的破绽？破灭劫火化作一条火龙，直扑手忙脚乱的冥蛇王。 千钧一发之间，冥蛇王从巨大的蛇躯凝结成人形，但是漆黑如墨的火龙仍然在他变身的最后一刻擦到了他的身体。化为人形的他右腿被火焰点燃，须臾之间，血肉被燃尽，暴露出森森白骨。 东溟皇嘴角抽动，有些无奈。他只得以水刃斩断冥蛇王的右腿，然后使用坚冰冻结伤口，避免因无法重生肢体而失血过多。眼看冥蛇王无再战之力，东溟皇只得仓促凝聚出一个小规模水元素阵法来阻挡轩辕煌。 轩辕煌无暇追击重创的冥蛇王，继续攻向天空中巨大阵法的核心。而东溟皇的攻击阻挡了轩辕煌的攻势，一时间无法继续前进，下方城墙处，凌月舒的灵力波动越来越不稳定，轩辕煌心急如焚之间，看到了东溟皇操控的第二个水元素阵法。 东溟皇明知水元素作为‘实体元素’，会被破灭劫火瞬间燃尽，可仍然使用第二个水元素阵法抵挡轩辕煌。看来无论阵法规模如何，其中的元素也是东溟皇控制的，既然你此时控制了水元素，那你就用不了别的元素！ 然而漫天的水刺、冰墙仍然是无法短时间内突破，而凌月舒的灵力已经几近枯竭。轩辕煌心念一动，撤去了护体的燃灵血火，而破灭劫火的燃烧更加狂暴。黑色火焰压缩缠绕到手中的千劫烬上。轩辕煌举枪，用尽全力将长枪投向了空中的水镜。 数道冰墙阻隔在‘千劫烬’之前，却被瞬间突破，东溟皇的第二个水元素阵法也被‘千劫烬’中的毁灭之力击溃。就在长枪即将击中水镜之时，东溟皇挥手将水镜回收，长枪飞驰而过，空中的巨型水元素阵法彻底溃散，毒雨消失无踪。 由于撤去了护体的燃灵血火，虽然尽力躲避，轩辕煌仍然中了剧毒的水刺。强行维持着模糊的意识，当空中的大阵溃散，毒雨停止后，他挥手召回千劫烬，终于坚持不住，直挺挺的向城墙坠落而去。 东溟皇见状，身影电射而下。此时轩辕煌中毒失去意识，凌月舒灵力耗尽，而轩辕城护城大阵破损。虽说自己灵力消耗也非常严重，但是击杀轩辕煌，足矣！ 若是能得手，就算此次进攻东州未果，大可重整旗鼓。少了轩辕煌的东州守军，如何抵挡东溟大军？ 当东溟皇手中水刃几乎刺入轩辕煌心脏的时候，一道银色剑光冲天而起，击溃水刃的同时将东溟皇的手臂也化为齑粉。城墙上的凌月舒单手扶住轩辕煌，双瞳中银芒闪烁，她的声音冰冷又霸道，如同凝寒雪山万年不化的极冰。 “伤我夫君，我要你万劫不复。” 凌月舒极致的霸气，加上刚才冲天而起的剑光，粉碎了东溟皇一臂的同时，更是击溃了他的意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颠覆他认知的地方。 看着东溟皇和冥蛇王落荒而逃，凌月舒瞳中的银芒逐渐暗淡，失去了刚才的神采。她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擦去嘴角的血迹，望向身旁中毒昏迷的轩辕煌。 “煌哥，对不起……”凌月舒的声音微颤，几点珠泪从眼眶中滚落，她轻抚自己的小腹，轻声说道，“镜儿，还有你，娘对不起你们……” …… 三月后。 “城主，夫人生了，是男孩。可是……”接生的大夫语气低沉。 “可是什么……”轩辕煌瞳孔震动，语气颤抖，似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 大夫咬咬牙，道：“公子状况有些不对，似乎是神魂上有些问题。” 轩辕煌咬咬牙，强行维持情绪镇定，快步走入房间。房间里，虚弱的凌月舒看着怀中无声无息的婴儿，眼中写满了疼爱和自责。 “煌哥，他……”凌月舒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月舒，别怕，我会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轩辕煌柔声道。 凌月舒摇摇头，看看怀中的儿子，随后抬起头，看向轩辕煌。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又无比深沉，仿佛想将眼前男人的模样刻到自己的神魂深处，永世不忘。 “那日透支神魂力量，动用殛神剑意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所幸，他的神魂结构没有被破坏，三魂七魄仍然正常，只是缺少了足够的神魂力量。既然当日借用了儿子的神魂力量，害他变成这副模样，我这做娘的，便不能看着他出事……” 看着凌月舒温柔却决然的眼神，轩辕煌已经想到了妻子要做什么。淡淡的银色光芒在凌月舒身上亮起，轩辕煌可以感受到，凌月舒的神魂力量正在聚集。 “煌哥，我走以后，辛苦你照顾好镜儿和他。还有尘儿，他的情况特殊，你要多多关注。”凌月舒轻笑道。 “停下！不要！”轩辕煌绝望大喊，伸出手想要阻止凌月舒的行动。可他的手刚刚触及到笼罩妻子的银色光芒时，便被一股巨力弹开。 银色的光芒逐渐凝结成一枚剑形印记，凌月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剑印送到了婴儿身边。剑印在触及婴儿身体的刹那，便毫无阻碍的融入到他的身体中，他睁开眼，一道银色光芒闪过，随后高亢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轩辕煌紧紧抱着凌月舒无力的身体，泣不成声。 “煌哥…别难过…我最后的愿望，就是你和三个孩子平平安安，就让他成为你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凌月舒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弱不可闻。 “好、好。他的名字，就叫轩辕望。”轩辕煌悲戚的声音响起。 凌月舒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房间中，轩辕煌的哀泣与轩辕望的啼哭回响着，久久不能平静。 …… “望儿的神魂和殛神剑意，都是你留给他的吧？他很优秀，聪明、强大，未来必定会超越我，在那之前，我会好好保护他。” “还有镜儿，她长得越来越像你，都说女儿像父亲，可是咱们的镜儿啊，像极了自己的娘亲呢……” “尘儿和镜儿感情很好，尘儿是个好孩子，你也很喜欢他，他很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量，我相信……相信他可以保护好镜儿，镜儿也有通神境第七阶的修为了，她才十九岁，她会……变得很强。” 轩辕煌的声音从颤抖变化到哽咽，又从哽咽变化到嚎啕大哭。任谁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轩辕城主，竟会哭得如此声嘶力竭，如同世间最无助、最绝望的人一般。 “如果我当时早一点回来，如果我当时没有中毒，如果我当时能在坚持一会儿……你就不会离开我们，孩子们也不会失去娘亲……”轩辕煌的声音中满是自责，他恨东溟皇和冥蛇王兴兵犯境，无耻偷袭，他恨姜伯言心胸狭隘，大搞党争……可他更恨的是自己，是那个十六年前拼尽全力却还是棋差一招的自己。 “他们又要来了，和十六年前一样……我会让孩子们离开轩辕城，然后，我会亲手将他们化为灰烬……”轩辕煌收起悲伤和自责，眼神变得坚毅。 “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孩子们，平安成长。” 第9章 几人欢喜几人忧 中州·帝城 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笼罩了本就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帝城。数日前，曜阳帝君亲赴姜府提亲，求娶姜家的掌上明珠，姜妍妍。以往皇族娶亲，都是要将女子送入宫中，供其挑选的，而此次曜阳帝君亲自提亲，足见他本人对姜妍妍的重视。姜家自然是受宠若惊，千恩万谢之后又准备了无数贵重的嫁妆，光是装金银珠宝的箱子就堆满了相府的后院。 相府的一间闺房中，明眸皓齿的少女坐在窗边怔怔的望向窗外的天空，几分稚气更是映衬出少女的天真可爱。 “妍妍，快来看看爹给你准备的嫁妆，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男人有些激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龙鳞软甲，还有精灵族打造的首饰，据说可以增幅对元素能量的感知呢！” 屋中的少女似是没有听到屋外的呼喊，若是平时，遇见这些新奇的宝贝，姜妍妍一定会忍不住观摩一番，只是如今自己稀里糊涂地被嫁给了帝君，心中期待、羞涩、茫然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妍妍，在房间里吗？我可以进去吗？”见少女没有回应，屋外的声音轻轻询问道。 “在的，爹，您进来吧。”少女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请父亲进屋。 男人推开门，看到少女满腹心事写在脸上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心疼。女儿本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如今突然要嫁到皇宫里去，就算做了帝后地位显赫，也再不能如从前一般带在自己身边悉心呵护，作为父亲，难免有些舍不得。 可是又能怎样呢？就算外人觉得是曜阳帝君一往情深，不惜放下皇族身段亲自求亲，可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姜承嗣却是一清二楚。 不说别的，就是云千曜与姜伯言密谋的计划，姜承嗣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妍妍，可是不愿？”姜承嗣开口问道。 “爹，没有，女儿只是，只是有点……紧张。”少女实在难以言明心中复杂的情绪，话说出口仅仅是一句‘紧张’罢了。 “觉得嫁给帝君，太有压力吗？”姜承嗣接着问道。 “……嗯。”想到那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少女的脸颊泛红，微微点了点头。姜妍妍初见云千曜是三年前，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那时云千曜闭关许久，突破半神。作为云氏皇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半神级修炼者，也是五州帝国万年来数一数二的年轻天才，他作为榜样，被‘五州学宫’邀请来演讲，激励年轻弟子们奋发向上。当日姜妍妍和其他女孩一样，内心被眼前这个俊朗、威武且强大的年轻帝君震撼了。 长相俊朗、地位崇高、年轻且强大……云千曜可以说是所有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当时也有很多位高权重的官员们向曜阳帝君推荐家中青春靓丽的女孩，可是被云千曜以需要继续闭关，巩固修为为由，悉数推掉了。 后来姜妍妍在学宫中遇到过几次云千曜，不知是云千曜心血来潮还是有意为之，他指点过姜妍妍修炼中存在的一些小瑕疵，这也让姜妍妍受益匪浅。只不过负面作用是，学宫中其他高贵人家的‘天之娇女’们，出于嫉妒心，对姜妍妍多少有些孤立。 其实一开始听说提亲的事后，姜妍妍内心本是有些抗拒的，她资质也是相当优秀，虽说比不上同龄人中妖孽一般的轩辕氏姐弟俩和余尘，但是也是年轻人中出类拔萃的存在。这样的天才自然是有内心的骄傲，不愿成为别人的附庸。可是一想到提亲的人是云千曜，她心中的重重障壁便不可阻挡的动摇起来，最终她在祖父姜伯言极度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同意了。 姜承嗣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儿，只好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女儿的后背，试图缓解女儿紧张的情绪。这桩婚事背后的很多事情，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左右，他也不知道女儿未来的命运会怎样。姜承嗣只希望，曜阳帝君是真的对女儿有一些感情吧。 只是从那份果决、狠辣、不留余地的计划看来，这位帝君，不像是在乎儿女情长的人啊…… …… 东州·承武将军府 “将军，军报已快马加鞭，分呈相府和兵部了。”副将快步走入议事厅，朗声报告道。 姜承武点点头，对厅中诸将道：“各位将军率本部守军，依托护城大阵，固守各城，等待援军到来，严禁擅自出城迎击！” “当然，若是机会难得，也可以一试，这就仰赖诸位把握战机的能力了，一定要最大限度避免百姓的伤亡！”姜承武补充道。 诸将领了军令，各率所部开赴各自要镇守的主城。议事厅中，姜承武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东溟岛固然不如五州帝国地大物博，却也不是小小弹丸之地。时隔十六年，对方再次倾举国之兵来犯，就如同十六年前一般，双方兵力悬殊。 十六年前，艰难打退东溟大军后，东州本是增加了大量守卫兵力，但是当时的老帝君病逝后，新的凌天帝君继位，完全改变了东州的布防。他以东溟岛元气大伤，不足为虑的理由，将东州的守卫兵力抽调了很大一部分到了北州，而为北州增加兵力的理由是异族暴乱，不得不增兵镇压。后来大家才发现，他增兵去北州根本就不是镇压暴乱，而是疯狂的剥削北州的异族。 精灵族的美女、宝石、妖族的皮毛、龙族的鳞片、龙骨……反正什么稀罕就疯狂的掠夺什么，掠夺之后还要大肆屠杀，最终引得异族真的暴动，龙族之主，烛龙王亲自出手，一口龙息将当时的平北王烧成了飞灰。北州守军节节败退，整个北州的人族被当成了报复的目标，有被妖族吃掉的、被血族圈养起来成为血奴的……战火几乎烧到了中州，可后来也不知为何，各异族几乎同一时间停止了侵略，退回到原本的领地。 后来这荒唐的凌天帝君失踪，皇族中推选云千曜上位，朝政大部分由相府代管。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北州，却没有再重新补充东州的兵力。 可以说现在东州的兵力还不如十六年前，而经过十六年间的休养生息，东溟岛的兵力十分充足。 作为十六年前大战的亲历者，姜承武知道，东溟岛的损失远没有朝中所说的那么严重，当时东溟皇和冥蛇王在轩辕城下被轩辕煌和凌月舒夫妻二人重创，不得已才下令退兵。虽然镇东王云海当时下令追击，姜承武也亲自参与了追击，可是斩获非常有限。不过姜伯言为了夸大姜承武的功绩，趁着老帝君病危，虚报了很多战绩。 “希望老头子能想清楚，别再搞那一套了，这次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我也劝不住轩辕煌！”姜承武碎碎念道。 当年凌月舒的死，罪魁祸首当然是东溟皇和冥蛇王，要不是一人一妖搞偷袭，也不会逼得凌月舒拼着透支神魂用出‘殛神剑意’，也就不会为救轩辕望耗尽自己的神魂。可若不是姜伯言大搞党争，迟迟不发援军，轩辕煌又怎么会来不及救援妻子？若不是感念姜承武率兵援助之情，按照轩辕煌当年的火爆脾气，姜伯言连牌位都留不下来。 这次东州求援依然需要相府批准，可是这一次没有姜承武偷相印了，面对现在的局面，姜承武心中满是担忧。 东州·轩辕城 “婚讯？！”在听到余尘的转述后，轩辕望吓了一大跳，“曜阳帝君？我师兄？要成亲了？” “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帝君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再不成亲都成了老男人了。”轩辕镜吐槽道。 “啊，我只是有些惊讶……”轩辕望仍然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毕竟他修为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婚丧嫁娶这些事情对他还是很陌生，此时听到熟悉的师兄要成亲，难免惊讶。 “请柬递到咱们家里，皇族那边邀请师父赴宴，但是东州明显快要打仗了。”余尘说，“估计师父应该让你们俩代替他出席。” 轩辕望一时有些犯难，师兄的婚礼他当然想去参加，说不定还能见到老师，可是父亲要面临外敌入侵，战场上刀枪无眼，如今自己修为很强，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当然是义不容辞。 “尘儿猜对了一半。”轩辕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三个小东西，都去。” “师父，让小望和镜儿去就好了，我留下。”余尘连忙道。 “老爹，我也不去了，反正师兄是皇帝，他肯定还会结婚的，下次再去。”轩辕望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 “我也不去，留下陪您。”轩辕镜乖巧道。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命令你们，代替我去参加婚礼。”轩辕煌笑笑，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命令的话。 但是三个年轻人纷纷拒绝了轩辕煌的‘命令’，他们还是希望留下来贡献自己的力量。虽然被孩子们驳了面子，可轩辕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听孩子们一言一语的说留下来的理由。 直到三个孩子说累了，纷纷停下，目光坚决的看着轩辕煌，轩辕煌内心颇为欣慰，但却还是对孩子们说出了他的理由。 “望儿，打仗是要见血的，是要杀人的，我问问你，你杀过鸡吗？”轩辕煌首先对儿子道。 眼见轩辕望不服气想要辩解什么，轩辕煌接着补充道：“如果真有我应付不了的敌人，你更应付不了，反而会成为我的拖累。” 轩辕望的气势弱了下去，仔细想来，父亲说的没错，自己虽然修为很高，但是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到了半神强者强强对决的时候，自己还真会成为突破口，给父亲拖后腿。 轩辕望弱弱的说了句“好吧”，便不再言语。 “那我可以帮你指挥军队啊，我不上前线就是了。”轩辕镜道。 “军队里边的将军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会听你小姑娘家的话？你说的再对，人家也不当回事。”轩辕煌笑道。 “好吧……”轩辕镜沉默了。 “师父，我……”余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轩辕煌就直接对他说：“你比他俩强点，但是不多。我刚才说他俩的话对你也适用，而且他俩没什么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出门会遇到困难，你作为师兄，要替我照顾一下他们。” “而且他们去婚宴上，肯定有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你就不怕他们惦记镜儿？”轩辕煌压低声音补充道。 “爹你说什么啊！”轩辕镜一下羞红了脸，余尘也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综上所述，你们三个目前更适合执行的任务是替我参加帝君的婚礼，这边有翰叔帮我打理，你们不用操心。”轩辕煌收起笑容，正色道，“去长长见识，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大小姐面前，给咱们家长长脸！” 三人虽然还想留下，可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打起精神道：“是，父亲（师父）！” 第10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日，余尘、轩辕镜、轩辕望三人收拾好行囊，告别了轩辕煌，踏上了前往帝城的旅途，而轩辕煌目送三人离开，轻轻舒了一口气。 “城主，让孩子们留下，我们的力量也会充足很多，为什么执意让他们离开呢？”两鬓斑白的翰叔开口问道。 “翰叔，这是战争啊，不是和同龄人的切磋演武，也不是长辈的调教，他们三个确实称得上得天独厚，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轩辕煌望着三个孩子离去的方向，尽管视线里早已没有三人的身影。 “可是您年轻的时候，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这样保护孩子们，会不会阻碍他们的成长？”翰叔再次发问。 轩辕煌叹口气，缓缓道，“孩子们目前的修为和阅历、经验多少有些不匹配，尤其是望儿，他的修为成长的太迅速了，而心性仍然是小小少年。他在和我切磋的时候，一招一式虽然凶猛凌厉，可却刻意避开要害，如此这般上了战场，只怕是天灵境的敌人，都会给他造成威胁。” “让他们先慢慢成长吧，至少他们的修为足够自保。”轩辕煌想到三个孩子，脸上露出笑容。 “那轩辕卫，我带走一半，留下一半守城吧。”翰叔道。 轩辕卫一共二百人，皆是通神境修为的精英，为首的统帅翰叔则是通神境第九重的高手，在轩辕城中仅次于城主轩辕煌和长期在外的轩辕望，同样是第九重的余尘，由于缺少实战经验和自身手段特殊的原因，还不是翰叔的对手。这次轩辕煌让翰叔带领一半轩辕卫驰援前线，代价是抽空了轩辕城至少三分之一的守卫力量。 轩辕煌点头，翰叔转身离开，去做出发前的准备。参照十六年前的经验，东溟岛的军队针对前线必然是佯攻，目的是为了吸引正面军队的注意力，方便东溟皇和冥蛇王实行偷袭。 至于偷袭的目标，必然是轩辕城。一来是为了报当年之仇，二来是为了分散轩辕煌的精力，让他不能出现在正面战场。若是轩辕煌真不顾一切在正面战场动起手来，只怕东溟岛的军队会伤亡惨重。 针对这般可能，轩辕煌和姜承武秘密进行了协商，最终决定轩辕煌留在轩辕城等待对方半神强者的到来，而姜承武组织军队依靠护城大阵固守，等待援军。若是东溟岛的半神强者没有偷袭轩辕城，而是出现在前线，轩辕煌则以最快速度赶往前线。有护城大阵在，就算是三阶半神，也不可能须臾之间便攻破城池。 既然东溟岛想拉开战线让被进攻的主城无法互援，那么他们自己的部队必然是各自为战，利用好这一点，不管东溟皇和冥蛇王出现在什么地方，轩辕煌都能及时做出反应。而翰叔带领一半轩辕卫驰援姜承武，是为了防止对方集中力量，袭杀主帅。 在做出一系列安排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城主府顿时安静下来。轩辕煌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静静望着院中的一棵松树，那是很多年前凌月舒种下的，时光流转，这棵树仍如当年一般长青不枯，然而曾经的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 数日后，中州，帝城。 与街道上的喜庆的气氛不同，此时的‘云皇殿’中，诸多高官、大将神色肃穆。他们微微低头，眉头深锁，而大殿尽头的尊位上，云千曜面无表情地翻阅着一份军报。半晌，他将目光投向了殿中众人。 “诸位，有什么想法吗？”云千曜朗声问道。 殿中站着的诸臣默不作声，目光投向为首坐着的二位老臣。这二位分别是文武大臣之首，丞相姜伯言与大将军武元。云千曜念二人年事甚高，故特别为二人安排了座位。 “臣以为，应选一员经验丰富的大将，火速率军前往增援，以防东溟贼人如十六年前一般，侵帝国土地，害天下苍生。”武元站起身上奏道。 “大将军此言差矣，十六年前损失惨重，原因在于东溟岛积攒近百年的物力财力，支持他们大肆犯边。当年我们打退他们，已是让他们大伤元气，区区十六年，就算他们积攒了足够多的军队，也没有相应的物资支持他们持续作战了。”姜伯言没有离开座位，缓缓道。 “十六年前，若不是承武将军最后时刻率援军赶到，只怕边境十城早就尽数落入敌手。多年来东州兵力频频被抽调，比起当年，怕是只弱不强吧？”武元冷冷反问道。 “虽然没有兵力优势，借助护城大阵，足以与贼军抗衡。何况承武多年驻守东州，大小军务早已烂熟于心，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姜伯言的语气仍然是慢条斯理。 武元气结，胸中一阵怒气上涌。姜伯言所言，乍一听很有道理，实则根本经不起推敲。十六年前，算上姜承武的援军，东州的总兵力与东溟岛的兵力不过四六之数，凭借护城大阵防守有余，但绝无反攻退敌之力。 况且东溟退军的时机非常蹊跷，在姜承武抵达东州后，东溟军没有进行过哪怕一次大规模的攻城，甚至姜承武的援军尚未支援到其他存在防守压力的主城时，就已经开始撤退了，这样算来，对方的物资消耗也远不如姜伯言所说那般惨重。 何况当年轩辕城大战，根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看来，东溟岛之前最大的损失，不过是东溟皇的一条胳膊和冥蛇王的一条腿罢了，对于半神强者，等同于没有损失。 只是姜伯言权倾朝野，兵部所统计出的各项数据，根本就没有被相府采纳，相府上报帝君，昭告天下的说法是：姜承武用兵如神，连战连捷，大破东溟贼人。贼军不得以，只得退却。 武元不再和姜伯言纠缠，他强压心头怒火，低头恭敬对云千曜道：“帝君，东溟皇与冥蛇王有很大可能再次出手，若是此二人全力出手，护城大阵也很难坚持太久。必须增加足够的兵力，尤其是高阶战力，来保证护城大阵的强度，否则可能等不到轩辕城主支援。” 当武元提到‘轩辕城主’的时候，云千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之色。他没有回应武元，而是开口对姜伯言道：“丞相，大将军所言有理，朕决意御驾亲征，亲率援军，驰援东州！” 姜伯言虽然年迈，但眼睛却不花。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云千曜眼中的不悦之色。云千曜话音刚落，姜伯言连忙起身跪拜在地道：“帝君万万不可，如今帝君尚无儿女，战场凶险，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将会导致帝国大乱，民不聊生啊！” “可我东州子民该当如何？！”云千曜质问道。 “帝君，老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东州必然无虞，承武是我儿，老臣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他呀！”姜伯言此时已经是涕泗横流，“帝君乃国之根本，不能以身犯险啊！” 云千曜看着姜伯言，嘴角微微抽动。姜伯言变脸如翻书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当日在相府，他尝试以帝后之位说服姜伯言时，姜伯言瞬间从不舍亲子的悲痛欲绝，转换为了受宠若惊。 只是云千曜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这老头竟仍有如此优秀的情绪管理，说哭就哭，一点铺垫都不用。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见丞相哭的如此撕心裂肺，殿中有很多大臣纷纷出列，嘴上说着‘附议’、‘丞相所言非虚’、‘请帝君收回成命’之类的话，然后齐刷刷的跪倒在殿前。 这些人有文臣，有武将，但无一例外都是丞相的门生故旧。云千曜一眼看去，竟有三分之二的人跪在地上。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旋即叹了口气，道：“丞相，若东州战事出现半分差错，朕唯你是问！兵部诸位要高度关注东溟贼军走向，若有意外，当立即出兵援救！” 武元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失望地离开了大殿。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轩辕煌身上，希望他能牵制住东溟皇和冥蛇王，不让他们有破城的机会。 否则一旦某一座主城被破，其他主城的守军根本就来不及援救，敌军会从被击破的主城蜂拥而入，其他主城将会腹背受敌，到时，生灵涂炭，就算真神降临，也是回天乏术了。 第11章 迎亲 中州·帝城 轩辕望一行人抵达帝城，这是轩辕望第一次来到帝城，很快他被城中的繁华和热闹吸引。他十六年的人生只在北州的茫茫雪山和轩辕城中度过，甚至都没有去过轩辕城的集市，每年只是年节前后和家人小聚，然后又回到雪山中，跟随老师修炼。 “姐姐，那个吹糖人的大叔，好厉害，他没有使用风元素，也没有用灵力，就能把糖吹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轩辕望兴奋地对轩辕镜道。 轩辕镜见弟弟如此兴奋，也只是笑笑，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虽然轩辕望已经是是五州帝国前所未有的超级天才，同时也算的上当代的一方强者，可是他除了修炼，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东西。本就是少年的他，自然会被新奇的事物吸引，想必轩辕煌这次让他们出来，也有让轩辕望逐渐融入正常社会的目的吧。 只是少年的思维方式早已不同于懵懂无知的孩童，多年的苦修让他满脑子都是‘灵力’、‘元素’等等字眼，就连看到吹糖人的手艺，第一时间也是联想到了风元素，想到这里，轩辕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弟弟现在的样子，究竟是好是坏。 看出了轩辕镜眼底复杂的情绪，余尘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想太多，他很聪明，不用太久就可以融入这个世界。” 轩辕镜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母亲还在，可能小望也会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吧。” 余尘安慰道：“他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一身修为可能就是上天给他的补偿。” 望着轩辕望雪白的头发，再看看自己的银发，轩辕镜没有再说什么。二人跟上轩辕望的脚步，在集市中慢慢逛着。 …… 婚宴当日。 与平日的肃穆沉静不同，今日的云皇殿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点亮了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整座皇城都在一缕缕红霞中散发出喜庆的氛围。 相府中，丰厚贵重的嫁妆早已整齐放置在厅堂之中，新娘身着凤冠霞帔，等待接亲的使者到来。不多时，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穿越街道，来到了相府门前。仆人打开府门，为首者红袍金发，赫然是云千曜亲至。 姜伯言、姜承嗣二人几乎要惊掉下巴，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堂堂帝君竟放下身份亲自到场接亲，足见云千曜对这门婚事的重视。府中众人正准备行跪拜礼，身形刚刚一动，云千曜右手轻抬，一阵柔和的清风拂过，止住了众人的身形。 “我今日只为迎亲，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云千曜笑道。 在场众人都能看得出来，云千曜今日的心情极佳，望向姜妍妍的眼神中写满了温柔和关心。他缓步走上前，轻轻牵起姜妍妍的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来带你回家。” 姜妍妍手心处传来一阵温热，耳边低沉柔和的男声让她原本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她没有用话语回应云千曜，而是手上微微发力，握住了云千曜宽大的手掌。 感受到姜妍妍的回应，云千曜心情大好。他牵着她，转身走向府门外的白马旁。 云千曜对接亲队伍中两名用面具掩住半幅面貌的女子说道：“天璇、玉衡，去看看帝后原来的房间，回去把寝宫布置成她最熟悉的样子。” 两名女子应了声‘是’，立即旋身下马，前往姜妍妍原本的闺房。二人身上的红色紧身甲衬出曼妙的身材，而下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可以看出是极娴于马术的人，当她们从相府众人身旁走过时，神秘厚重的气息让姜承嗣明白，这二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以北斗七星中的天璇和玉衡为名，这两名女子，应该就是‘七星帝卫’的成员了。众人感慨二女的身手时，却忘记思考一个问题：为何未曾谋面的天璇和玉衡，会知道姜妍妍闺房在哪里呢？ 没有等待二女，云千曜横抱起姜妍妍，脚尖轻点地面，飞身骑到了白马身上。他微微侧头，对姜伯言说道：“我和妍妍都是修炼之人，就不坐轿子了，丞相若是腿脚不便，自可乘轿赴宴。” 靠在云千曜怀中的姜妍妍突然轻声说道：“若是礼部的大人们知道今天的排场，怕是要气的拍桌子。” 云千曜笑道：“已经拍过了。” 云千曜所言非虚，前些日子礼部主事的大臣与他报告婚礼细节时，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开始引经据典。云千曜听的心烦，便坐在那里运行体内灵力。当灵力运行了三个周天后，礼部大臣终于完成了他的汇报，问道：“帝君可有异议？” 云千曜缓缓睁开眼，道：“嗯，方案很好，可我想按照自己想法来。” “不知帝君可否告知臣如何布置？”大臣问道。 云千曜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一一说明。听完之后这位老臣连忙道：“帝君不可，如此这般，有失礼节。” 云千曜听后没有生气，而是微笑道：“礼节也是人定的，我只不过按照个人意愿安排，何谈失礼呢？” “祖宗礼法不可不遵，而且帝君应自称为朕，而不是我。”礼部大臣坚持到。 云千曜刚想解释什么，礼部大臣又是翻来覆去说了很多，最后连‘不遵礼法必遭天谴’的话都说了出口。云千曜知道这位老臣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只是对自己操持了一辈子的东西有所坚持，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中难免多了几分寒意。 “若我还是坚持己见，你当如何？”云千曜淡淡问道。 见云千曜仍然没有让步的想法，这位老臣也发起了飙。他走到书案前，拍着桌子大声道：“帝君婚事也是国事，怎能以个人喜好随意定夺？” 然而礼部大臣的气势很快就消失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从金发帝君的身上传来，云千曜注视着面前大臣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烈日。 “你可知僭越之罪？”云千曜的语气中包含着微微的怒意。 礼部大臣屁滚尿流的跪在地上，云千曜的气势压的他抬不起头，他将头伏在地上，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发颤。 这些老臣大多都极为固执，愿意为了自己认定的规矩礼法与帝王抗争到底，甚至不惜以死明志。礼部大臣如此狼狈，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云千曜这一问中带有恐怖的神魂威慑，导致大臣无法正常思考，整个人从内到外陷入了恐惧中，已经无法正常支配自己的行为。 半晌，云千曜缓缓撤去了神魂威慑，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仍然跪伏在地的礼部大臣，冷声道：“你刚才说我的婚事也是国事，这话不错。” “但，我的婚事，更是我的私事，不容你指手画脚。” “说到国事，我知道如你、如丞相这般的老臣，经营多年，有些自己的势力。不过你最好想明白，这五州大地，做主的人到底是谁。” 不再受到威慑，恢复正常思维的礼部大臣抬起头想说些赔罪的话，但他发现云千曜已经失去了踪影。 一阵阵冷汗从老臣的后背涌出，他瘫坐在地，许久才从地上爬起，踉跄的走出房间。 …… 轩辕望三人今日换了崭新的衣装，前往皇宫准备赴宴。在宫门向护卫以及负责的官员出示了请帖后，三人便踏入了皇宫中。 三人敏锐的感觉到，有些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们用不太友好的目光对他们上下打量，并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轩辕望不解为何，便想探听一二。 他将神魂力量轻轻释放出来，无形的神魂力量如水银泻地一般铺开，很快探知的结果反馈到轩辕望脑海中。 “这三个土包子哪来的？怎么穿成这样就来赴帝君的婚宴？” “这样的场合怎会放这么三个粗鄙之人进场？看门的守卫和礼部的官员也太失职了！” 虽说轩辕望久不入世，但是也能够听出这些人言语中的鄙夷与傲慢。只是他不太理解个中缘由，便将所听到的言语转告了余尘和轩辕镜，问道：“这些人为什么很看不起我们？” 余尘答道：“你看，这些人的衣服。那位公子长袍的材料，是北州精灵族的‘冰银蚕丝’，虽然薄如蝉翼，但坚韧无比，普通的刀剑暗器很难穿透。这么一件长袍的价格，够一座主城一个月的军饷了。” 轩辕镜补充道：“看见那个姑娘了吗？她的耳环是‘龙血石’，用龙族的血液浸泡过的宝石，可以隔绝高强度的元素能量攻击，那么一小块花的钱，都能把轩辕城的城墙翻修一遍了。” “那冰银蚕丝遇到火焰立刻就融化，龙血石还不如琉璃茶杯结实，一碰就碎。这两样材料都是在炼器或者布置阵法时使用的材料，而且用量很低，他们拿来做衣服做首饰，华而不实罢了。”轩辕望看着那边两个人，轻声说道，“不过确实好看。” “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听说过。”轩辕镜惊讶道。 “老师告诉我的，他说这些东西是人族非常喜欢，而精灵族、龙族还有别的种族又完全不当回事的东西，典型的‘银枪蜡头’。”轩辕望笑道。 第12章 婚宴 “见多识广啊。”余尘感慨道。 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见这几个‘乡巴佬’不仅没有低头离开，反而还打量起了自己，最后更是露出了几分揶揄的微笑，心中顿时无名火起。穿着冰银蚕丝长袍的小公子径直走到三人面前，缓缓的说道：“三位可知这是何处？莫要走错了场合。” 余尘和轩辕镜自然听出了眼前这位公子话中之意，而轩辕望则没有想那么多，随口答道：“知道，皇宫么。” 华服公子显然没有想到轩辕望如此‘粗线条’，真就问什么答什么，愣了一下，然后又是微笑说道：“今日乃是帝君婚宴，不知三位来此是为？” “吃席呗，不然呢？”轩辕望又是有问必答，一双眸子无辜的眨了眨，显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我观三位衣着，不像是赴宴之人啊。”小公子的笑容有些僵硬，紧握的拳头说明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没……”轩辕望话没出口，就被轩辕镜一把拉到了身后，余尘则微笑对小公子轻施一礼，道：“公子见谅，舍弟久居深宅，不懂人情世故，还请莫怪。” 言罢，二人拉着轩辕望赶紧走开了。华服公子留在原地一脸无语，随后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身后几位同样披金戴银的公子小姐走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三个有点身份的公子小姐，不过比起他们这些高官贵族的后裔，只是几个‘乡下人’罢了。 …… “姐你干嘛拉我，那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很讨厌。”轩辕望不解问道。 “哦，你小子听懂他阴阳怪气啦？我还以为你真有问必答呢。”轩辕镜双手叉腰，哭笑不得对轩辕望说。 “当然听得懂，不就是觉得咱们穿的没他们好看吗？”轩辕望道。 轩辕镜和余尘对视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余尘缓了口气，道：“不能说你没听懂，但是你也确实听得不是很懂。” “他们确实是因为衣着对我们指指点点，但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身份问题。”轩辕镜耐心解释道。 “能弄到那些玩意做衣服首饰的，不仅是有钱，更重要的是身份高贵，他们的父母必定是高官或贵族，一般的富商是没有渠道购买那些材料的。”余尘又补充道。 “那咱们穿的也挺好的啊，有什么好笑话的？”轩辕望又问道。 轩辕望说的没错，三人今日的穿着虽然说不上极尽奢侈华丽，但是也不是一般人家穿得到的衣服。余尘和轩辕望的长袍上用金线绣着一些漂亮的纹路，而轩辕镜的墨绿色长裙更是很好衬托出了她修长的身材，这样的穿着无论走到哪里，也不应该被当成‘乡下人’。 可是高官和贵族家的孩子们又能比较些什么呢？比修为，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肯定吃不了多大的苦，纵然天资过人，也不会强到那里去，无非是靠大量资源堆砌出虚高的修为，实战中根本不堪一击；比身份，大家都是公子小姐，有的年纪轻轻甚至有了爵位，也没什么好比的。到最后只能比一比谁得到的奇珍异宝更稀有更漂亮，来满足内心的胜负欲。 三人就如同落入凤凰群中的孔雀，并不能说孔雀不好看，只是在凤凰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从而被视为异类罢了。 “一时半下很难解释的清，总之呢，你不要乱接话，交给我们。”轩辕镜摸摸弟弟的脑袋，微笑说。轩辕望的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些了，只是当她伸出手的时候，轩辕望还是会下意识的低下头。 “好吧。”轩辕望没有纠结于这些事情，乖乖应了一声。 ……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宫门外归来，为首的云千曜抱着新娘，满面春风。礼部大臣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极为失礼，可是经过云千曜当日的威吓，他已经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那种如坠寒渊的感觉，任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倒是诸多在场的少年少女，看到帝君与帝后如此亲昵，眼睛里不禁闪烁出激动的光芒。对于他们而言，云千曜年轻、强大、又作为明面上权势顶点之人，其所作所为都会被当做榜样学习。今日之举在循规蹈矩的老臣们眼中是逾矩，但是在这些充满叛逆精神的年轻人眼中，此举乃是个性的彰显。 在礼部大臣的吆喝声中，云千曜和姜妍妍拜了天地，而在‘拜高堂’的过程中，二人只是拜了悬于殿中的先代帝君画像，本该作为今日婚宴主要人物之一的姜伯言、姜承嗣父子，反而没有被当成‘高堂’来拜。知晓云千曜计划的二人，自然不敢如礼部大臣一样有僭越的行为，只是在人群中默默看着流程的进行。 当所有流程进行完毕后，云千曜直接掀开了了姜妍妍头上的红盖头，然后紧紧拉着她的玉手。礼部大臣见状，心跳几乎漏了半拍，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云千曜的声音便在大殿中响起。 “朕自知今日诸多事务，未遵礼法，诸君切莫见怪。”云千曜面带微笑，声音清朗，“只是朕认为，婚事先是私事，而后才是国事，故私自做主了一些事情。” “自今日起，我夫妻二人鸳盟缔结，永结同心。”云千曜牵着姜妍妍的手，最后的话提高了几分气势，蕴含了一丝神魂力量在其中，这样一来，虽然环境略显嘈杂，但是这句话却能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看来师兄很喜欢这个女孩。”轩辕望低声对身旁的余尘和轩辕镜说道。 “何以见得？”余尘问道。 “他对其他人自称‘朕’，而提到帝后的时候，就自称‘我’了。”轩辕望解释道，“师兄在提到很在乎的人的时候，一定不会打官腔的。” 余尘点了点头，看向了轩辕镜。此时轩辕镜和那些满眼放光的少年少女别无二致，这种极具浪漫色彩的场面对期待浪漫爱情的年轻女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感受到了余尘的目光，轩辕镜收起了略带痴迷的表情，转头看向余尘，轻轻对他笑了笑。 “喜欢这种排场？”余尘轻声问。 “没有啊，只是看上去很浪漫，所以多看了看。”轩辕镜的回答多少有点口是心非。 “别想了尘哥，如果你这么办，肯定被我爹揍。”轩辕望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 “说什么呢你！”轩辕镜羞红了脸，狠狠的掐了弟弟一把。轩辕望吃痛，连连求饶。 看着和弟弟打闹来缓解羞涩情绪的轩辕镜，余尘突然开口道：“你要是喜欢，挨顿揍也值得。” 这下轩辕镜的脸更红了，如同殿中挂着的大红灯笼一般。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靠在了余尘肩头。 “那三个土鳖到底哪来的？怎敢在帝君婚宴上如此放肆？”看着三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穿着冰银蚕丝长袍的公子对身边的小伙伴咬牙切齿地说道。 “上官，你最好别惹那几个人，我能感觉到，他们修为不一般。”一个冷淡的声音应道。 “武震玄，我知道你修为高，不过你是不是想多了？”被唤作上官的公子说道，“这个年纪能有什么修为？又不是五州学宫的天才。”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震玄淡淡道。 “堂堂武大将军的嫡孙，说出这种话，武震玄，你够怂的啊。”上官讥笑道。 武震玄没有动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回应道：“那么贵为承业先生亲传弟子的上官越公子，这么在乎三个土鳖，是怕被比下去吗？还是看上了土鳖姑娘，按奈不住寂寞了？” “你……”上官越怒火中烧。武震玄的话戳破了他的心思，他第一眼见到轩辕镜时，就被对方的美貌和窈窕的身姿吸引了，再加上对方的衣着并不华丽，明显不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大小姐，正想着凭借自己的身份吸引轩辕镜，然后发生点什么。没想到龌龊心思被戳破，顿时恼羞成怒。 “提醒你一句，这是帝君婚宴，你最好别发疯，不然承业先生也兜不住。”武震玄的笑容仍然从容。 终究是场合所限，上官越心中天大的火气也不能随便发泄出来，他只得扭过头去，不再看武震玄那张令人恼火的脸。武震玄也没再说什么，他也不想激的对方失去理智大闹一场。 酒过三巡，在场的诸位王公大臣、公子小姐们兴致勃勃。按照流程，到场的嘉宾们都要向帝君与帝后敬酒，很快便轮到了轩辕望三人。 余尘举杯行礼，说道：“轩辕氏门下弟子余尘，代家师轩辕煌，恭祝帝君新婚之喜，祝福帝君帝后白头偕老。” 轩辕镜同样举杯，说着差不多的祝福语，轮到轩辕望时，云千曜干脆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三人身边，道：“多谢轩辕城主美意。” “也多谢师弟了。”云千曜小声对轩辕望道。 第13章 洞房夜 轩辕望和云千曜对视一眼，顿了一下，异口同声说道：“老师没有来吗？” 说罢两人一愣，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云千曜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道：“我之前让平北王去凝寒雪山找过老师，可惜没找到。” “嗯，老师出门了，说是到处转转。”轩辕望应道，“我以为老师听到你结婚，会来呢。” “他老人家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云千曜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失落，毕竟老师是他最落魄时期给他最大帮助的人，没有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让他心中有些空荡荡的。 “帝君，这份‘聚魂散’是家师为您准备的薄礼，还请您收下。”余尘见两人神色有些失落，适时提起贺礼的事情，“具有临时激发神魂力量的作用，可以在融魂炼器的时候提高效率，您兴许用不上，但是对帝后也许能有所帮助。” “多谢轩辕城主了，说起来我能有今日，也托了他的福。”云千曜笑道。 ‘聚魂散’本身对云千曜无用，他早就完成了融魂炼器，不过正如余尘所说，这玩意日后对姜妍妍有大用。想到自己的妻子，云千曜心中的失落感也逐渐消失，接过礼物，脸上恢复了笑容。 “轩辕城主因东州战事未能亲至，实属遗憾，还请三位在帝城多留几日，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云千曜收下了‘聚魂散’，对三人说道。 礼部大臣已经懒得思考帝君今日的行为是否符合礼法的规定了。轩辕氏本身并不是帝国的王公贵族，也不是帝国官方任命的官员，甚至轩辕煌城主的身份也不是帝国任命的。轩辕城本身在某种意义上讲属于民间组织，在很多方面并不受帝国官方的管理。 帝国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吏敬酒，云千曜没有起身，只是在王座上遥遥举杯，可是轮到轩辕氏时，甚至只是三个小辈，就惹的堂堂曜阳帝君亲自走下王座，还相谈甚欢。说起来就是，王公贵族你不理，文武百官你不理，反而几个平头百姓你堂堂帝君居然离席相谈，真是失礼至极。 可惜礼部大臣仍然没有从前些日子的恐怖威吓中缓过来，根本没胆子去管这些事。 “罢了，随他去吧……”礼部大臣无力道。 诸多流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结束，很快今日的婚宴进入了尾声。云千曜坐在王座上，扫视着在场的诸人。当目光落到轩辕氏三人时，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云千曜开口朗声道：“今日有很多客人，不远万里来到帝城参加朕的婚宴，其中有不少年轻才俊，朕细观之，修为不俗。” 云千曜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嘈杂的大殿很快安静下来，云千曜继续道：“诸位舟车劳顿来到帝城，若是只有这么一顿饭，那显得朕怪小家子气，可在场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不会在乎金银财宝。” “所以朕想了一个法子，想必大家知道‘五州学宫’的名声，刚好学宫今年有扩招的打算，不过考核方式还没有决定。朕今日做主，向宫主讨要几个名额。三日后，朕将主持一场比武大会，诸位年轻才俊之间可以互相挑战切磋，优胜者的奖励，就是进入‘五州学宫’修炼的名额。”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激动起来。‘五州学宫’的存在可与轩辕城相提并论，相传是万年前统一五州大陆的轩辕帝君，轩辕琰所创。学宫的宗旨是招收有足够天资的学生，深入钻研修炼之道，探索超越凡人，飞升化神的道路。万年来皇族更迭，而学宫却稳如磐石，纵然会为一些身份非凡的大家族子弟行些方便，不过在其中进修的弟子，水平一直足够的优秀。 像是镇东王云海、承武将军、平北王萧遥等人，年轻时都是在学宫进修过的。甚至连云千曜初登帝位时，也在学宫闭关过很久。可以说五州人族通神境第九重及以上的强者，除去轩辕氏一门和西州祭神殿，都和学宫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云千曜的话让在场很多身份颇高的人心中蠢蠢欲动。虽说学宫会对大家族的子弟行些方便，但若是天资实在有限，学宫也是不会招收的。而学宫评价天资的方式，不仅看年龄和修为，更重要的是对修炼之途是否有独到的理解。 而按照学宫的标准，就连轩辕望也是不够资格的，因为他虽然修为震古烁今，但是却并没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在他那神秘老师的指导下，他修炼之途的核心是积攒力量，突破境界，至于所悟道法，还没有正式开始研究。 用老人家的原话来说就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谈理解都是胡扯。你连足够强大的力量都没接触过，凭什么理解它呢？” 而云千曜提出的演武选拔的方式，会给世家子弟们带来一个好处：他们可以通过灵丹妙药、神兵利器临时堆砌出强大的战斗力。这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既然如此……”上官越不怀好意的看向余尘和轩辕镜，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 云千曜宣布完消息不久，宴席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寝宫中，天璇和玉衡已经将房间的布置安排得和姜妍妍曾经的闺房一模一样。姜妍妍心中紧张的情绪在这样熟悉的场景中得到极大的缓解，她看向云千曜，却发现对方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护。 “帝君……”姜妍妍轻声唤道。 “私下里叫我名字就好，大臣们成天喊我帝君，我听着很烦。”云千曜轻轻将新娘拥入怀中，在耳边轻声说道。 “千曜……”姜妍妍大起胆子，却也是怯生生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嗯，我在。”云千曜的声音很轻。 两人温存了一阵，姜妍妍从云千曜的怀中挣脱出来，一双大眼睛乖巧的看着云千曜。看着妻子甚是可爱的脸庞，云千曜问道：“怎么这样盯着我，有什么事想说？” “我……我不想生小孩！”一抹红霞在女孩脸上浮现，姜妍妍说完这句话后，将头埋到了云千曜肩头。 “哎？”云千曜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混乱，“怎么就提到这个了？” “我……我知道作为帝后要给你生皇子，爷爷也让我加把劲生个小皇子，但是我……还想修炼……”姜妍妍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生小孩以后会影响你的修炼进度对吧？”云千曜此时恍然大悟。 “嗯……”姜妍妍回应道。 “当然可以，就等你也修炼到半神的水平，我们再考虑孩子的问题。”云千曜不假思索道，“反正到了半神阶，就有二百年左右的寿命，到时候再慢慢生呗。” 姜妍妍没想到云千曜竟然对生孩子的事持有这样随意轻松的看法，不由得有些惊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闪着望着云千曜微笑的脸庞。看到妻子的神情，云千曜不由得有些痴了，对视片刻，他道：“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但是圆房的事情，我挺急的。” 不等姜妍妍做出反应，云千曜轻轻将她推倒在床上，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女孩生疏的做着回应，很快衣衫褪去，欲火渐燃。 良久，随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孩忘情的呻吟，云销雨霁，女孩也不再是女孩。 姜妍妍窝在云千曜的怀抱中，脑袋在他肩头轻轻蹭着，仿佛一只在撒娇的小猫。云千曜怜惜地抱着她，轻声问道：“很疼吧？” “也没有，还挺舒服的。”姜妍妍脸色绯红，撒娇道。 “千曜，三天之后的比武，我能参加吗？”姜妍妍问道。 “你都是学宫的学生了，没有必要吧。”云千曜疑惑道。 “可是我想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姜妍妍很温柔，但是很坚定的说道。 云千曜思索片刻，道：“同龄人中，你的修为已经是非常优秀了，和他们切磋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这样吧，到时我会补充一个学宫弟子和外人可以互相挑战的规则，你可以试着挑战一下轩辕城主的女儿，轩辕镜姑娘。” “她很厉害吗？”姜妍妍好奇问道。 “你是一定打不过她的，甚至招架起来都很费力。但是如果你能坚持够长的时间，就能很好的学习她是如何分配灵力、控制元素能量的。对你未来的成长有很大好处。”云千曜认真道。 姜妍妍微微撅起了嘴，虽然能听出云千曜是认真为她挑选对手，但是被自己夫君说自己一定不如别人，还是同龄的女子，心中难免有些醋意。 看着妻子的表情，云千曜不禁莞尔。他蜻蜓点水一样轻吻了姜妍妍一下，然后说道：“你猜猜，她的弟弟，也是我的师弟，是什么修为吗？” “他看上去比我年纪还小，就算是你的师弟，最多也就通神境六七阶的水平吧。”姜妍妍认真分析道。 “他十六岁，半神。”云千曜轻飘飘的说道。 感受到怀中佳人身躯一震，云千曜便知道她此时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了，补充道：“别慌，这样的怪物万年来就一个。不过你想，弟弟是个怪物，作为姐姐，轩辕姑娘就算资质平庸，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姜妍妍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当她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弱弱地对云千曜说道：“那我尽量不被她一招就打趴下吧……” “哈哈哈，也不用这样妄自菲薄，你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天才了。”云千曜慢慢安慰着妻子。 “那我一定好好跟她学一学。”姜妍妍认真地说，“感谢帝君大人给我挑对手啦。” “说了不准叫我帝君，你这是抗旨不遵！”云千曜佯怒道。 “臣妾知错了，请夫君责罚。”姜妍妍香舌微吐，调皮说道。 “就罚你再来一次吧。”云千曜凶狠地吻住了姜妍妍的嘴唇，这一次她的回应不再生疏，而是非常热烈。 又是一阵云雨，两人纠缠许久，相拥入眠。 第14章 暗与影 三日时光很快过去，在这三天的时间中，对学宫名额有意的世家子弟们，有人临时抱佛脚拼命苦练，有人弄些天材地宝临时突破境界。所有准备参战的年轻人们，更是被长辈们用神兵利器武装到了牙齿，不夸张地说，这些外物给他们带来的加成，都要超过他们本身拥有的力量了。 当然，这些年轻人们能将这些力量发挥到什么水平，就是未知数了。 在演武场不起眼的角落里，余尘对身边的轩辕姐弟说道：“不知道帝君怎么说服学宫宫主的，按这个架势，纯粹就是比谁家的资源更丰富，完全偏离学宫的宗旨了。” 轩辕镜道：“也许达成了某些利益上的共识吧。” 轩辕望脑袋一歪，表示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目光扫视着演武场的四周，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官越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大步流星的踏入了演武场。 “你们说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轩辕望突然开口。 顺着轩辕望的目光，余尘和轩辕镜也看到了上官越。余尘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是正式场合，他总不能指名道姓挑战我们。” 与婚宴那日诸人到场后互相寒暄和私语带来的热闹不同，今日的演武场一片肃静，参加选拔的年轻才俊们都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想来是不愿被人轻易看出底牌。 “看来诸位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啊。”云千曜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高台传来，姜妍妍跟在他的身后，一头长发整齐地扎成马尾，白色的软甲贴合在苗条的身材上，英姿飒爽。 在场所有人看到帝后的打扮，不禁心里产生了疑问。帝后明明已经是学宫弟子，为何今日看上去是要参加选拔的样子？ “当日有些仓促，有些事情没有考虑周全。考虑到有些来宾无意于学宫名额，今日演武便只能作壁上观，甚是无趣，故在选拔之后，学宫弟子和宾客之间可以互相挑战切磋，互相学习。”云千曜不疾不徐的补充了一些规定。 云千曜宣布完毕新的规定后，选拔便在许多学宫导师和工作人员的主持下有序展开。比武台上的年轻人们装备着家中长辈们赐予的神兵利器，刀光剑影之间展现着自身的本领。 一轮轮的比试过去，有人艰难取胜，有人遗憾落败。最终选拔出了三位最强者。在诸多年轻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拜过了各自的导师，从今日起，他们便是五州学宫的弟子了。 然而在场除了参加选拔的年轻人外，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三个人。因为是选拔武力最强者，所以这三人相对较为年长，修炼的方法和调用灵力的细节有所固化，即使学宫中也很难取得极为引人注目的成就。众人更在意的是云千曜补充的内容，他们想看看学宫弟子有何种水平。 “选拔结束，恭喜三位年轻才俊。”云千曜从看台上站起身，鼓掌笑道，“学宫弟子和宾客之间可以互相挑战了，但是要注意，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 “可以使用兵器，随意使用元素能量，但是不要用同魂灵器。”云千曜眼角瞄到了轩辕望，特意补充道。 这话倒是引得在场众人一阵轻笑，众所周知，只有半神阶的强者才能拥有同魂灵器，而在场的半神，也只有看台上的帝君大人、大将军武元，和未曾露面，但必然在学宫中的宫主。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人知道，看台不起眼角落里的小小白发少年，也是可怕的半神强者，只是未经证实，便无人声张。 黑衣少年手持一柄短剑，飞身而出来到演武场中央。众人定睛一看，乃是姜家长子姜承业的亲传弟子，上官越。 “在下上官越，挑战轩辕城余尘公子，不知余公子是否应战。”上官越拱手施礼，朗声请战。 上官越言毕，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角落中的三人身上。余尘神色如常，轩辕姐弟则是一幅憋着笑的表情。 “尘哥，真有你的。”轩辕望小声道。 “我还真是重新定义了‘指名道姓’啊。”余尘感慨道。 余尘起身，对上官越道：“在下应战。” 轩辕镜的眼神中浮现出关怀之色，她柔声道：“没问题吗？” 余尘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轩辕镜轻轻点头，余尘同样飞身而下来到演武场中央，与上官越相对而立。上官越见余尘赤手空拳，问道：“余公子赤手空拳，莫不是准备用同魂灵器？” 场外的轩辕镜听到这句话，望向上官越的眼神多了一丝阴冷之色。在场众人都能听出，上官越这话中包含的讥讽之意。 “上官公子说笑了，帝君方才言道，不能用同魂灵器，我又怎能违规呢？”余尘面色不变，微笑道。 这下轮到上官越有些尴尬了，明明刚才帝君宣布过不能使用同魂灵器，上官越刚才的话，说小了是口误，说大了是不尊帝君。若是在场的有上了年纪的御史，说不好还会因弟子失言，参上姜承业一本。看到上官越有些不自在的脸色，余尘没有继续刺激对方，而是说道：“多说无益，上官公子请。” 上官越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之色。婚宴当日，他见轩辕镜和余尘甚是亲昵，心中又对轩辕镜的美貌颇为垂涎，正想着如何博得美人青睐，今日就听到云千曜宣布的新规则。当下灵光乍现，决定挑战余尘，为此甚至放弃了学宫选拔。反正凭借师父姜承业的身份，学宫早晚能进，而如果能暴打余尘一顿，不就能让美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吗？ 虽说在上官越看来，三人并不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就算是用些手段巧取豪夺，也未必不能得到轩辕镜。可是上官公子更喜欢美人崇拜自己，对自己投怀送抱的模样。心念至此，面对余尘，心中一股狠厉闪过：帝君方才说不能伤人性命，没说不能废了你。今天把你打成个废人，那女人对我不就要刮目相看了？ 在上官越心中，女子都是慕强的，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轩辕镜的注意力自然就会放在自己身上，到时如何摆布，不全凭自己说了算吗？ 上官越脚下凝起风元素，手中短剑凝结风刃，以极快的速度斩向余尘咽喉。余尘不闪不避，任凭风刃袭来，当风刃几乎斩在他喉咙上时，却极为突兀的消失了。 上官越见状，抽身飞退，重新凝神戒备。他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手段，心中一时之间有些紧张。但是上官越没见过，不代表其他人不懂。看台上的姜妍妍很是惊讶，问向身边的云千曜：“这是……吞噬之暗？” 云千曜看到余尘的手段，本来神色颇为严肃。但听到妻子的问题后，转头微笑道：“看来你在学宫学到了很多东西。没错，他消解风刃的手段，就是吞噬之暗。” “这么说，他还有一种手段了……”姜妍妍道。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暗元素。”云千曜认真道，“如果这就是暗元素，那么他必然还可以操纵另一个了。” 演武场中的上官越此时已经有些慌张了，他疯狂的回忆自己学习过的理论知识，可是没有一种对应的到现在的情况。而对面剑眉星目甚为俊朗的余尘，此时已经看不清楚面孔，在他的身旁，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流转，连光线都被吞噬进去。 余尘的声音冷冷传来：“上官公子怎么不继续了？被吓到了?” “你这是什么手段？”上官越警惕道，他并不指望余尘会告知他这是什么，仅仅是下意识的发问。 “怎么？上官公子博学多才，连暗元素都没见过？”余尘毫不掩饰的嘲讽道，似乎引动这吞噬之暗后，他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上官越没有搭话，手中短剑舞成一团模糊的幻影，一道道风刃激射而出，却无一例外在余尘身前消失无踪。余尘缓步踏出，迎着风刃的洗礼慢慢接近上官越。而上官越在这诡异的场景下，只好缓缓后退。演武场虽然宽阔，但终究是有边界的。当上官越退无可退的时候，余尘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上官越此时仍然看不清余尘的面孔，但是余尘阴冷的声音却清晰的在上官越耳边响起。 “我知道你对镜儿有想法，但是你不该考虑付诸行动。” 如同龌龊心思被当众戳穿一样，恼羞成怒的情绪瞬间浮现在上官越心中。他大喝一声，挺剑直刺向余尘的胸口。剑锋轻易的穿过了无形的漩涡，然而在上官越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得手了的瞬间，余尘轻轻抬起右手，食指抵住了剑尖。 黑色的气息从指尖蔓延而出，如蛛网一般包裹在锋利的剑刃上，下一个瞬间，上官越手中由蕴灵矿石铸造，且镶嵌了精灵族制造的‘听风石’的短剑，崩裂成无数碎片。凡是被黑色气息覆盖的地方，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侵蚀之影……”看台上姜妍妍目瞪口呆，而她身边的云千曜，神色也颇为凝重。 第15章 差距 拉了一下云千曜的衣角，姜妍妍说：“他们年纪不比我大多少，怎么这么厉害？” “轩辕氏门下，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云千曜有些所答非所问，“不用多想，总有一天你也会和他们站在相同的高度。” 姜妍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向轩辕镜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台上的上官越此时全身发颤，余尘展现的手段和水平让他很难再有正面对抗的心思。余尘停止了灵力的输出，笼罩周身的暗元素缓缓散去，露出本来俊朗的面容。 “上官公子，得罪了。”余尘的语气不再阴冷，和煦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嘴角。 “敢问余公子什么境界?”上官越从震撼和恐惧中回过神，不甘的问了一句。 “不才，通神境第八阶。”余尘淡淡答道。 上官越倒吸一口凉气，方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上。自己区区通神境第四阶的修为，别说废了对方，这次没被打个半死，都算是余尘手下留情了。 要知道，云千曜规定的是不能杀人，而不是不能狠揍一顿。 眼角偷偷瞥了远处看台的轩辕镜一眼，上官越刚想行礼认输，可是余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看？”冷冷的两字中不含有任何情绪，上官越知道，自己若是再有冒犯，彻底惹恼了对方，那后果不堪设想。 收起心中的不甘，上官越拱手道：“在下认输。” “承让了。”余尘最后应了一句，飞身而起，回到了轩辕姐弟身旁。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轩辕镜非常担心地问道。 “还好，时间很短，我调整一下状态。”余尘闭目凝神，开始调整自己的神魂状态。 轩辕望悄悄单手按在余尘后背，释放了一股柔和的神魂力量，帮助余尘调整状态。 三人的小小动作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而演武场角落中，一个的须发皆白的老人看到三人，喃喃道：“古籍所载非虚呐。” 余尘的状态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轻松，他的神魂目前不太稳定，一股阴冷、暴戾的力量正在搅乱着他的意识。暗元素和其他元素能量不同，能够感知并使用暗元素的人，对其他元素能量的感知能力是很差的，也就是说他们唯一能够使用的元素能量就是暗元素。而暗元素除了吞噬其他元素的霸道性质之外，对使用者还有着极大的副作用。 在使用暗元素之后，神魂会被暗元素所反噬，使用时间越长，反噬就越严重。反噬会扰乱使用者的神魂，导致使用者变得暴戾阴狠，这也是余尘在使用暗元素时，情绪不稳定，语气阴冷的原因。 如果反噬的强度超越了神魂能承受的界限，则使用者会沦为被毁灭欲望支配的疯魔，会无差别攻击视线中的一切活物，直到自己灵力耗尽为止。 而影元素则是暗元素的另一种使用方式，当暗元素吞噬了足够强度的其他元素能量，或被使用者以自身灵力强行催化时，就能以‘影’的方式出现，侵蚀实体。 暗元素的种种性质与轩辕煌的‘破灭’有异曲同工之处。自幼展现出暗元素亲和的余尘，被家人视为不祥之人，是轩辕煌遇到了他，将他带在身边，视为亲子，还帮助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可以说若是没有轩辕煌，余尘早就因为失控而死了。 在轩辕煌的嘱咐下，余尘对自己的情绪控制非常严格。他几乎从不出现愤怒的情绪，这样在使用暗元素后，才能尽快的调整神魂状态，恢复正常。 本来上官越挑衅后，余尘是没打算动手的。可是想到对方看向轩辕镜的眼神中带有的淫邪之意，一向古井不波的他也是有些火大。好在上官越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三拳两脚之间便打发了，暗元素反噬的程度也没有太严重。 在轩辕望的帮助下，余尘很快消解了反噬，他睁开眼看向轩辕镜，说道：“抱歉镜儿，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下次不用这么生气的，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聪慧如轩辕镜，又怎么不知道余尘为何要冒着风险动手。 “师父说得对，这些世家公子，真的会打你主意。”余尘想起当日轩辕煌的话，颇为感慨，“还好我来了。” 看着余尘认真的模样，轩辕镜不禁轻笑，她轻轻拉起余尘的手，说道：“下次出门我打扮成个白头发老婆婆，这样就没人惹你生气啦。” “不行，你喜欢漂亮，就打扮漂亮。有人起歪心思，就狠狠收拾他。”余尘的声音平淡而又坚定，“凭什么委屈你呢？” “嘿嘿，开玩笑的，下次谁乱瞧，我自己揍他就是了。”轩辕镜开心道。 “你俩差不多得了……”轩辕望扶额，有些受不了两人变相秀恩爱的样子。 演武场中，上官越灰溜溜的离开，虽说他仗着姜承业弟子的身份自视甚高，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师父这时不在，自己也不是余尘对手，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走出演武场，上官越遥望一眼轩辕镜的位置，心中暗道：“轩辕城又怎样，早晚你是我的囊中之物。” “震玄，不是想试试吗？今天是个好机会。”看台上，大将军武元对身旁穿着轻甲，跃跃欲试的武震玄说道。 “是，爷爷。”武震玄激动地说。 不似上官越那般飞身而出，武震玄起身离开看台，从楼梯一步步走下来，然后走到演武台上。 “在下武震玄，挑轩辕望公子。”武震玄的声音极为厚重，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修为必定是非常扎实的。 “还有我的事？”轩辕望感到不可思议。 “这武震玄，是大将军武元的嫡孙，想来大将军是知道你的事的。”余尘道。 “去吧小望，下手轻点。”轩辕镜嘱咐着弟弟。 “好吧。”轩辕望摊摊手，话音刚落，人已经闪现到武震玄面前。 “这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记住我的话……”轩辕镜无奈道。 在场的诸位不乏通神境高阶的高手，饶是如此，也只有云千曜和武元看清楚了轩辕望的动作。云千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记忆回溯到多年前，师兄弟二人切磋的时候。 “你也长大了啊……”云千曜自言自语道。 “好快……”姜妍妍咋舌。余尘、轩辕望的水平令她始料未及，她有点不敢细想轩辕镜到底什么水平了。 “武师兄应该有通神境第六阶，接近第七阶的实力了，怎么在轩辕公子面前，有些不够看啊。”姜妍妍看向云千曜。 “很正常，半神和通神境之间，有本质上的区别。”云千曜耐心解释道，“这场不具有参考价值，不用太当回事。” 演武场上，武震玄拱手道：“久闻轩辕公子大名，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轩辕望同样行礼道：“武公子客气了。” 虽说未曾行走世间，但是轩辕望的礼节在父亲的调教下还是到位的，一般的场合还是应付得来。 寒暄过后，武震玄摆出架势，青色的雷霆缠绕在双拳之上，发出‘噼啪’的破空声。武震玄的身材相当魁梧，轻甲覆盖着的肌肉微微鼓动，有一种极致的力量感。 武震玄左脚种种踏地，整个人电射而出，右拳缠绕着雷霆直击轩辕望。场边观战的年轻人们不禁感叹，强壮的身躯还有如此的速度，武震玄在年轻人中，堪称领军人物了。 相比起武震玄的雄壮，轩辕望反而显得有些弱不禁风。面对武震玄的雷霆一击，轩辕望没有做出防御的姿态，而是在拳头上的雷霆即将击中自己时，转身避开。 武震玄一击不中，并没有停下攻势，他左拳横摆，又被轩辕望后仰避开。紧接着武震玄调整脚步，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笼罩轩辕望周身，可是每一击都被轩辕望于间不容发之际轻巧闪过，连衣角都未曾擦到。 武震玄额头已经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并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震撼。他预想过自己和轩辕望的差距，甚至认为自己可能被对方一拳打飞出去，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竟然碰都碰不到对方。 作为将门后人，武震玄没有气馁，而是抽身后退，准备发起新的攻势。 “拳头你都能躲开，那大范围的攻击呢？”武震玄心想。 马步下沉，武震玄原地站定，双拳收于腰际，灵力聚集在双拳之上，与天地间的雷元素产生共鸣。片刻之后，一拳重击而出，一个由雷霆凝结而成的巨大拳印攻向轩辕望。 轩辕望瞄了一眼武震玄的动作，身影闪动，大范围的转移了自己的位置。而当他刚刚站定后，第二道巨大的雷拳不偏不倚袭来。 眼看避无可避，轩辕望撇撇嘴，漫不经心的握拳出拳，迎击声势浩大的雷霆巨拳。看似轻飘飘的一击，竟然轻易将巨大雷拳击溃，闪耀的雷元素在空中逸散开来，宛如一场盛大的烟花。 第16章 元素的性质 连续发动大范围的元素攻击，武震玄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状态。眼看轩辕望轻松正面击溃自己的攻击，他心中已经产生折服之意。 “这就是和半神阶的差距吗？”武震玄心中暗道。 奇怪的是，轩辕望并没有趁机发动攻击，他静静的立在原地，等待武震玄调整灵力的运转。 “还要继续吗？”轩辕望问道。 “虽然差距很明显，但若连轩辕公子的进攻都领教不到，也未免太遗憾了。”武震玄擦去额头的汗珠，此时他已经将身体调节到正常状态。 “好，那你小心了。”轩辕望出声提醒，下一个瞬间，他左脚踏地电射而出，右拳环绕雷霆，和武震玄刚才的攻击如出一辙。 只是轩辕望的速度更快，武震玄完全不能像轩辕望那般闪避，只得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雷元素的防护，堪堪格挡下来。轩辕望没有用尽全力，只是快速的打出附有雷霆的攻击，同样的一阵拳脚过后，他抽身退开。 “轩辕公子莫非觉得我太弱小，故不尽全力？”武震玄有些不满，以轩辕望随手一击就化解自己蓄力重击的水准，攻击强度绝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还没结束呢。”轩辕望右手平举，对着武震玄遥遥一握。 一阵耀眼的雷光瞬息之间在武震玄身上亮起，紧接着武震玄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似乎是进入了麻痹的状态。原来轩辕望刚才的拳脚并不是真正的进攻，而是为了将雷元素附着在他的身上，当他周身受到轩辕望控制的雷元素积累到一定浓度时，轩辕望操纵这些雷元素同时爆发，瞬间将武震玄的身体麻痹。 “武公子，在我看来每种元素都有它的性质。”轩辕望轻声道，“雷元素的特点是强大的穿透性、迅疾的速度和麻痹对手的性质。” “速度和穿透性你都用的非常熟练，但是只将雷元素作为强攻的手段，用来击破对方的防御，是不是就浪费了什么呢？比如说像你现在的状态。”轩辕望耐心讲述着自己的理解。 “原来…如此，多谢轩辕…公子赐…教了。”武震玄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但碍于身体麻痹，无法行礼，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咳咳，承让。那个，麻痹不会很久，毕竟你也是经常使用雷元素的，抵抗性很高。”见到武震玄的模样，轩辕望有些想笑，但是碍于礼节，只好干咳两下化解尴尬，然后转身离场。 “那个，轩辕…公子，能…不能，帮我…一把？”武震玄连忙叫住轩辕望，他现在没法体面的立场，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太狼狈，丢不起这个人。 轩辕望转过头对武震玄会心一笑，接着他左手轻轻上抬，高浓度的风元素在武震玄身边凝聚，一阵旋风将武震玄强壮的身体托起，然后轻飘飘的卷到了看台上，武元的身边。 “知道天高地厚了？”武元看着孙子麻痹后笨拙的模样，没好气的问道。 “知…道了，爷…爷。”武震玄仍然说不利索话。 “天天玩雷的竟然被别人用雷给收拾了，真是……”武元听到孙子断断续续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属实没想到，武家世代对雷元素的亲和程度都非常高，对雷元素的使用更是颇有心得，结果孙子竟然被别人用雷元素给劈麻了。虽说有修为上的绝对差距存在，但是这事还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人家轩辕公子的话你记着点，别像个没头脑的莽夫一样横冲直撞，技巧！技巧很重要！”武元教训道。 “好…的，爷…” “别说话了，我听着心烦！”武震玄刚想开口回应，就被武元无情打断。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了这憋屈。 姜妍妍望着云千曜，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她理解轩辕望所说的，元素的性质，但是她没有看懂轩辕望是如何将雷元素留在武震玄周围，然后一击致胜的。 “不明白吧？没关系的，随着你修为的提升，对元素能量的掌控会越来越熟练，到时候自然会懂。”云千曜已经不知道今天安抚了妻子多少次，两场比试下来，他只担心姜妍妍的信心会受到太大打击，影响了未来的修炼。 “不然今天别去挑战轩辕姑娘了？我感觉你都看懵了。”云千曜小心问道。 “没关系，我还是想试试！”姜妍妍摇摇头，坚定说道。 看着妻子坚定的目光，云千曜笑了。他摸摸姜妍妍的头，说：“去吧，全力施为即可，不必在乎结果。” 目睹了余尘和轩辕望的手段后，姜妍妍也不似三日前那般不服输。她只希望自己能和武震玄一样，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有所收获。 足尖轻点，姜妍妍飞身跃起，轻轻落在演武场中。她清脆的声音在演武场中响起：“学宫弟子姜妍妍，挑战轩辕镜姑娘。” 在场的诸人刚刚才从轩辕望击败武震玄的神奇手法中回过神来，又见帝后亲自入场挑战轩辕镜，立即陷入了新的震惊中。其中有不少人在婚宴当日和上官越议论过三人，当日在得知三人来自轩辕城后，有些家中消息灵通的公子小姐就收起了轻视之心，然而大部分人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看法。 直到今日余尘和轩辕望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甚至在目前的五州帝国中都属于强者的力量后，他们才产生了一丝敬畏，并且庆幸自己当日没有如同上官越一样挑衅他们。 只是帝后亲自下场，就算轩辕镜同样修为高超，也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帝君的面，轻易打败帝后。毕竟身份不同，尊卑有序。 余尘在听到了姜妍妍的挑战宣言后，仍然没什么波动，他将轩辕镜零散的头发拢了拢，重新扎好，对她说道：“注意分寸，别伤了帝后，更重要的是，别受伤。” “一家人还真是整整齐齐。”轩辕望笑道。 轩辕镜点点头，凌空而下，银发飞扬，轻落在演武场中。两女相对而立，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纵然年纪尚轻，但无论是英姿飒爽的姜妍妍，还是空灵超凡的轩辕镜，从身材和外貌上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美女。 对于帝后，年轻的公子哥们自然不敢抱有什么幻想，而对于轩辕镜，联想到余尘刚才强悍又诡异的手段，他们亦是只能默默感叹艳福不浅，如同上官越一般目光十分放肆的人倒是没有了。 轩辕镜微微运转灵力，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对姜妍妍恭敬道：“帝后请。” 姜妍妍微笑说道：“轩辕姐姐不必当我是帝后，演武场中，我只是学宫弟子罢了。” “演武场里你是弟子，打完你可就不是了。”轩辕镜心中暗道，并没有把姜妍妍的话全部当真，只是点头回应。见状，姜妍妍也不在可以，一阵微风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缓缓吹动，这是风元素聚集的前奏。 风吹起轩辕镜的银发，在她的视线中，姜妍妍的身影似乎产生了一丝扭曲，紧接着出现在了侧方。姜妍妍抬手，几道风刃从轩辕镜身侧飞射而来。然而轩辕镜并没有对这几道风刃做出格挡或躲避的动作，她双手平举，一道金色的光墙浮现在身前，面对着姜妍妍刚才所在的位置。 剧烈的波动在光墙上突然产生，轩辕镜身侧的风刃毫无阻碍的斩向了她，但是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轩辕镜手指轻点光墙，光元素顿时四散开来，她身侧姜妍妍的身影消失，而她的正前方，姜妍妍娥眉微蹙，显然是有些疑惑为何会被看穿。 控制风元素的流动，折射光线，然后发动攻击，使得佯攻和真正的攻击同时到达，这已经是非常高级的风元素使用手法了。看台上的云千曜面露微笑，仅仅是听到了轩辕望的一句‘元素各有性质’的说法，就能想到这般操纵风元素的方式，自家妻子的悟性，当真是数一数二。 而余尘和轩辕望则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帝后竟有这么一手。实际上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姜妍妍的位置是没有发生变化的，因为她只折射了朝向轩辕镜方向的光线，从其他角度来看是没有变化的，但是二人感知到风元素的流动后，当即判断出姜妍妍的手段。毕竟这手段虽然高超，但并不是史无前例。 “帝后对风元素的掌握相当熟练，若不是修为低了两阶，镜儿怕是很难对付。”余尘沉声道。 “嗯，风元素特点在于隐匿性和控场，而光元素在进攻上更依赖近身战斗，风格被克制了。”轩辕望道。 确实如二人所讲，轩辕镜虽然凭借释放光元素干扰了光线的折射，破解了姜妍妍的隐匿之法。但是此时演武场中，空气流动的节奏已经在姜妍妍的掌握中。密集的风元素时而结成风绳，时而凝聚成风墙，轩辕镜数次试图近身，但是都被无形变化风元素阻挡了。 没办法，光元素少数几种远程攻击都具有相当强的破坏性，显然不适合用于切磋。而近身攻击又被风元素化解。轩辕镜现在陷入了颇为尴尬的境地中。 第17章 七色虹光 “还真是难办。”轩辕镜蹙眉，数次进攻被化解让她有些烦躁。实际上破开姜妍妍的干扰并不困难，但那样很难保证不伤到帝后了。 可若是就这样认输，必然会被对方认为是敷衍。轩辕镜并不了解姜妍妍的脾气秉性，若是因为在切磋中过于留手，得罪了帝后，实在是得不偿失。 念及此处，轩辕镜下定决心。体内灵力激荡，天地间的光元素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飞速在她周身聚集。不一会，轩辕镜的身边就被浓郁的光芒所笼罩，炽白的光芒中，轩辕镜银发飞舞，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女。 然而美人如画的景象只出现了一霎，轩辕镜周身闪烁的光芒瞬间蜕变成绚丽的赤红。红光亮起的一瞬，轩辕镜的气质从仙气飘渺转化为凶戾肃杀。看台上余尘身体不自在的微微晃动，轩辕望很敏锐的感知到余尘的变化，以为是刚才的反噬没有完全恢复，问道：“尘哥，怎么了？” “没事，以前被你姐姐这个样子给揍过。”余尘尴尬道，“七色虹光，很少见她用。” “七色虹光？据说是我娘曾经的手段？”轩辕望好奇问道。 “嗯，你姐姐说，每次使用七色虹光，她都会想起师娘，所以她很少用。”余尘答道。 七色虹光，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从彩虹中得到的启发。创造这个功法的先人，在修炼的过程中发现，通过灵力将光元素催化到不同状态，光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性质。大致的分类有七种，而催化后光的颜色恰好和雨后的彩虹一样，故为这门手段取名‘七色虹光’。 和暗元素一样，光元素亲和的体质也是极其罕见，所以这门和光元素有关的功法也流传的并不广泛。轩辕镜年幼时便展现出了光元素亲和的体质，凌月舒教给她的入门功法，就是七色虹光。 红色光芒是战意之光，能够激发战斗欲望，提高速度和力量，同时也会对敌人造成一些震慑。由于之前几次强行近身不成，在不使用大范围攻击破坏风场的前提下，增强自身的速度与力量，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轩辕镜动了，只见演武场中红芒闪烁，姜妍妍的风绳难以跟上轩辕镜提升后的速度，没能干扰她的身形，而仓促之间凝聚的风墙，却被轩辕镜手中的红光一击而溃。姜妍妍阵脚大乱，演武场中，风的流动也渐渐失去了原先从容不迫的节奏感。 姜妍妍将大范围的风元素快速收拢，在轩辕镜即将攻击到自己的瞬间，御风而起，转移自身的位置。轩辕镜一击不中，立刻折返身形，直扑姜妍妍的落点。而姜妍妍落地之后玉手轻点，密集的风刃封住了轩辕镜前进的路线，若是轩辕镜想攻击到她，势必要先面对风刃的斩击！ 出乎姜妍妍的预料，她本以为轩辕镜会利用迅疾的速度绕开这些风刃，从侧面接近自己，甚至她都已经做好第二次转移位置的打算。然而轩辕镜竟然没有躲闪的意思，红芒再次闪动，冲入了风刃的包围中。 红色的光芒逐渐暗淡，一层淡淡的橙色光芒在红光之外亮起。轩辕镜将外层的红光转换为橙色，而橙色光芒的性质，是牢不可破的守护！ 当年轩辕城之战，凌月舒用来保护轩辕城的‘净化守护之光’中，就是用橙色的守护之光和金黄色的净化之光混合而成的。轩辕镜的守护之光强度当然不能与当年的凌月舒相提并论，但是抵挡面前的风刃是足够了。 风刃连续斩击到橙色光幕上，在光幕上激发起一阵阵涟漪。由于一部分红光转化为橙色，速度提升的效果下降，虽然成功穿越了风刃群，但是姜妍妍仍然能够故技重施，再次避开轩辕镜的攻击。 轩辕镜的手段变化已经超出了姜妍妍的预判，仅仅是两种光色，就逼得她只能躲避，而她擅长的牵制和消耗目前根本无法对轩辕镜造成太多影响。如果自己没有新的手段，这场比试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轩辕镜对姜妍妍的看法也有所改观，她本以为帝后只是来玩玩，自己稍微提升一下强度，她就会知难而退。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姜妍妍不论是牵制、干扰，还是躲避、反击，每个环节都堪称严密，无愧学宫弟子之名。 红光更加炽烈的闪烁，轩辕镜不知不觉间已经用上了八成实力。她再次展开速度，靠近姜妍妍。 姜妍妍没有再使用风绳、风墙或风刃来阻挡轩辕镜的攻势，她出声提醒道：“轩辕姐姐，小心了！” 话音刚落，轩辕镜的攻击就降临到了姜妍妍的面前，包裹在红芒中的白皙手掌看似娇弱，若是正面挨实了，至少也得断几根骨头。 即将击中姜妍妍的刹那，轩辕镜猛地停住身形，抽身暴退。不是怕伤及帝后，而是本能地，轩辕镜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姜妍妍周身流转。 以姜妍妍的身体为中心，风元素毫无征兆的爆发了，螺旋卷动的狂风笼罩了轩辕镜刚才的位置。若是没有及时避开，在这样高浓度的风元素攻击中，就算全力开启守护之光，也很难全身而退。轩辕镜一阵后怕，忽然心中一紧。 这般突然的爆发攻击，帝后身在其中，若是控制不好，岂不是…… 看台上的云千曜眼皮狂跳，一股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升腾。他释放神魂力量进行探知，发现风暴中姜妍妍的灵力波动非常不稳定，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云千曜刚准备下场救人，只见一道橙色光芒撞入风暴中。轩辕镜开启守护之光，冲入风暴中将姜妍妍横抱出来。姜妍妍身上满是风元素斩击造成的细密的伤口。多亏有身上白色的龙鳞软甲护体，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姜妍妍的本意是将风元素聚集在身边，当轩辕镜靠近时打她一个出其不意，但是毕竟只是切磋，所以她出声提醒轩辕镜小心，也是好意。奈何自身通神境第五阶的灵力和神魂力，无法精密掌控这般兵行险着的攻击，才伤到了自己。 守护之光在轩辕镜的控制下，笼罩了姜妍妍的身体，隔绝了风元素的攻击。而轩辕镜自己身上的橙色光芒却被狂暴的风刃冲击的支离破碎，好在速度够快，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防御薄弱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出几道伤口。 云千曜第一个冲到演武场中，他刚想动手治疗姜妍妍的伤口，却发现守护之光正在发生变化。橙色的光芒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碧绿色的柔和光芒。 七色虹光·生命之光。 姜妍妍身上细密的伤口停止了流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神奇的效果堪比半神之躯！云千曜放下心来，等待轩辕镜完成治疗。 余尘和轩辕望紧随其后来到演武场中央。余尘默默的站在轩辕镜身侧，没有出声，但是略带警惕的提防着云千曜。自己实在不了解帝君的性情，担心他盛怒之下对轩辕镜动手，虽然自己无法与其匹敌，但是至少要做好准备。 轩辕望则是走向云千曜。少年的个子要比高大的云千曜低了不少，他仰起头，对云千曜说道：“师兄，别担心，很快就会治愈。” 看着师弟稚嫩的面容，云千曜没来由的安心下来。在登临帝位之前的很多年，他身边的人只有老师和师弟，虽然无法确定妻子目前的状况，但是最熟悉的人在身边，云千曜心中紧张的情绪也是缓解了不少。 碧光流转，很快，姜妍妍身上的伤口全数愈合，只是由于消耗过度还处于昏迷状态。云千曜俯下身，从轩辕镜手中接过妻子，轻轻道了声谢，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演武场。 余尘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轩辕镜。轩辕镜还没来得及治疗自己，伤口还在渗血，点点猩红从白衣下透出，看上去颇为狰狞。余尘此时也有些慌乱，他的手段注定了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上下打量了半天，对轩辕镜说道：“还有余力恢复吗？” 看着余尘笨拙的模样，轩辕镜嫣然一笑，碧绿的光芒几次闪烁之间，几道无伤大雅的伤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白衣上的点点血迹，证明刚才轩辕镜经历了一场颇为激烈的战斗。 “这点小伤，我都忘记了。”轩辕镜笑道。 “会留疤的。”余尘眨眨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其实你刚才不用紧张，帝君没有恶意。”轩辕镜忽然说，虽然她刚才在全力治疗姜妍妍的伤，但是余尘的举动她也尽收眼底，“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保护我。” “咳咳，大庭广众，先开溜？”余尘刚想说什么，轩辕望的声音却不解风情的响起。 意识到了看台上还有许多观众，轩辕镜顿时羞红了脸。而余尘反应很快，一把抱起轩辕镜，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轩辕望也没有停留，闪身离开。 看台上，诸多高官贵族们有些目瞪口呆。这一战虽然不如之前的两场那般令人震撼，但是姜妍妍的随机应变，以及轩辕镜千变万化的手段，亦是让众人大开眼界，更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家年轻人们与轩辕氏的差距，回到家后，少不了对自家子弟有一番训斥。 角落中，须发皆白的老人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第18章 伏击 东州·前线军营 不同于帝城的热闹繁华，东州前线的氛围满是肃杀。根据斥候的侦察和汇报，东溟军的先锋部队已经踏上了东州的土地，沿途的村庄遭到了劫掠和屠杀，而东溟的大部队，想必已经不远。 姜承武不顾副将和幕僚们的劝阻，执意率领一支五千精锐组成的队伍，在镇海城外二百里安营扎寨。 “承武将军，出城扎营埋伏敌军，是否太过冒险？”灰白头发的翰叔问道。 “若是没有您带来的一百轩辕卫，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出城的。”姜承武笑道，“现在我们有条件，当然要给他们点惊喜。” 姜承武本想在东溟军结阵扎营之前，进行一次埋伏和突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碍于兵力有限，若是运气不好撞到大批敌军，出城的军队会损失惨重。正当姜承武为此头疼时，翰叔率领一百轩辕卫，赶到了承武将军府。 翰叔见到姜承武的第一句话就是：奉城主令，一百轩辕卫指挥权交由承武将军。 姜承武大喜过望，有了这么一支全员通神境第三阶以上的精锐，就算真的遇到敌军主力，也可以从容撤退。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实施埋伏计划了。 “翰叔，让轩辕卫隐藏起来，跟在部队后面，不要露面。如果我们脱身困难，再掩护我们。”姜承武对翰叔交代。 “是！”翰叔虽然上了年纪，但仍然中气十足，笔挺的站在那里，如同苍松一般。 “把军营鼓捣的再显眼一点，最好让东溟一眼就能看出来！”姜承武接着吩咐副将们，“然后就埋伏在附近，动作要快，埋伏一定要隐蔽！” 很快，一座看上去很气派的军营拔地而起，为了显眼，士兵们将营门修的很高。若是从远处看，很容易就可以发现这里的异样。完成军营的修建后，姜承武和副将指挥军队在附近的山林草木中隐匿起来，人衔枚，马勒口，除去呼吸和心跳声，一丝多余的声音也不存在。 翰叔指挥轩辕卫分散在离大部队埋伏地点不远处，按照姜承武的计划，轩辕卫不直接参与战斗，而是作为应对意外情况的奇兵存在，这样才能为己方带来足够的容错。 高手之间的决斗，每一击都会留三分力，方能应对意想不到的变化，只有十拿九稳或绝命一击时，才会毫无保留。战争也是一样。 入夜，远处传来马蹄踩踏地面的震动。接到斥候的报告后，姜承武示意军队继续保持隐匿。很快，打头的东溟部队发现了高大的营门，为首的指挥者发现了立下头功的机会，立刻拔出佩剑，剑指营门的方向。 随后骑兵们催马向前，马蹄声骤然响彻一方天地。这些立功心切的东溟军没有仔细观察附近的地形，并没有把这些山林当回事。可是。山林之中，往往是伏兵隐藏的最佳地点。 作为侵略者，当猎物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当即脑袋充血，目光猩红，视线所及只有自己即将攫取的一切，而忽略了潜在的危险。这句话充分解释了这支东溟先锋部队现在的状态。 姜承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六年前他便见过这样的丑恶贪婪的嘴脸，他也知道，只有让这些侵略者的血染红这片土地，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一旦踏上战场，那么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用侵略者的鲜血，洗刷被他们的足迹玷污的土地！ 姜承武抬手示意部队不要动手，任由先锋部队穿过埋伏圈，冲入空无一人的军营。等到东溟的先锋部队全数进入空营后，姜承武默默举起了一柄长弓。 长弓拉满，一支通体赤红的羽箭搭载了弓弦之上。这支箭由龙骨铸成，其中掺杂了‘焚炎晶’。只要以灵力催动，便能剧烈燃烧。姜承武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箭身亮起淡淡的荧光。 瞄准此时已是人满为患的军营，姜承武手中箭电射而出，如同赤色流星一般划破天空。这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主营帐之上，霎时间，焚炎晶中的火元素肆意释放，将营帐点燃。 东溟先锋官正兴冲冲杀入主营之中，他掀开营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个木桶。先前被贪欲支配的思维此时迅速降温，他立刻判断出，这里是敌军的陷阱。若是正常的军营，谁会在主营中放木桶呢？ 来不及细想木桶中是什么，他连忙冲出营帐，指挥士兵结阵后退。然而此时的东溟士兵们早已冲入一座座帐篷中，这些帐篷中，装满的仍然是和主营中一模一样的木桶。没有看到金银财宝，也没有看到对方的士兵，被杀戮欲望和掠夺之心支配的东溟军队顿时倍感无趣，有些甚至破口大骂，机灵一点的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冲出营帐，等待指挥官的指示。 赤色的流星点燃了主营帐，火元素疯狂释放的声音顿时淹没了指挥官的吼声。营帐中的木桶装的不是别的，正是燃油、火药等易燃易爆之物。东溟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木桶已经在火元素的影响下，疯狂燃烧！ 此刻就算是再没有经验的士兵也知道，这是敌人的陷阱！他们吼叫着，争先恐后想要冲出军营，为了逃出去，甚至将友军推倒、踩踏。军营中已经乱作一团，指挥官的军令如同火焰中被点燃的草木一般，尽管在疯狂燃烧，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火焰已经弥漫了整座军营，木桶中的火药此时也发挥了作用。剧烈的爆炸将火花冲击到天空上，如同绚丽的烟花般，将寂静的夜空点亮。 饶是如此，这批东溟先锋也没有全军覆没。仍有几个反应迅速的士兵抢在爆炸发生前，踏着战友的身体冲出了陷阱。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姜承武麾下军队的剑锋！ 没有震天的喊杀声，也没有兵刃交接的碰撞声。东州的伏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杀出，刀剑撕裂血肉的闷响在山林中回荡。在发动袭击时，东州的军队甚至从容到可以捂住敌军的嘴，让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 袭杀完成，在姜承武的指挥下，东州军队再次隐入山林。附近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和东溟军的断臂残尸。黑夜中的爆炸和火焰很轻易就引起了东溟军大部队的注意，营帐中的统帅立即派出斥候去探查，而斥候们带回的只有先锋部队遭到伏击的消息，关于伏击者的信息和痕迹，却是一无所知。 “组织新的先锋部队探路！然后通告全军，拔寨前进，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镇海城的城墙！”统帅听到斥候的汇报后，下令道。 既然对方设伏，那么得手之后一定会立即撤退，防止遭遇大部队。虽然损失了一支先锋部队，但是此刻出发却是最安全的。 可惜除了东溟统帅，姜承武也是这么想的。更何况如今姜承武有轩辕卫托底，他不仅不担心遭遇大部队，甚至还准备狠狠从他们身上再咬下块肉来。 东溟军新的先锋部队很快探查到了之前爆炸的军营残骸，消息沟通后，先锋部队继续向前探索，而大军开拔，很快进入了包围圈。 姜承武拔剑出鞘，剑锋所指，伏兵尽出。姜承武通神境第九阶的修为杀入人群中，剑锋之上青光闪烁，一道道风刃无情收割着敌军的生命。东溟军队顿时乱作一团，先锋军队通过时没有反馈这里有任何异样，而第一次截杀就是发生在这附近，按理说东州军应该早已撤离，为何还会遭到伏击？ 姜承武的伏兵很冷静，没有一路冲杀入敌军深处。毕竟己方伏兵人数有限，一旦被对方反应过来，己方便成了瓮中之鳖。所以在东溟军阵脚大乱时，姜承武果断率军突围，去向轩辕卫所在的方向。 东溟军的主力素质不差，要远超第一支中了圈套的先头部队。虽然伏兵出现的突然且不符合常理，但是很快他们便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然后对突围的姜承武所部进行围追堵截。 姜承武突围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多的东州军士死于乱军之中。姜承武大喝道：“弟兄们！坚持住！冲出去！” 以姜承武的修为，想要突围并不困难，甚至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战场的第一线。但是他还是来了，他也没有在突围时丢下自己的部下单独离开，甚至身先士卒杀出一条血路。在听到姜承武的呼喊后，东州军更加热血上涌，人人奋勇争先。落在后面突围无望的人，索性反身杀入敌军，为战友们拖延时间。 终于，在且战且走之下，姜承武率部撤退到与翰叔约定的地点，这是一处峡谷，两头狭窄，中间宽阔。眼看部下个个负伤，鲜血浸染了盔甲与战袍，姜承武索性扯开嗓子大吼：“翰叔！顶不住了！救！” 隐匿于峡谷中的翰叔和轩辕卫们听到姜承武的求救后，有些哭笑不得。堂堂通神境第九阶的强者，竟然扔下脸面大呼救命，这般举动实在是有些不符合身份。不过他们也清楚，姜承武这一声‘救’，不是喊他们救自己，而是救自己的部下。 就算是通神境第九阶，也没可能从万军之中保护手下几千人的性命。 翰叔示意五十名轩辕卫继续隐匿，另外五十人随他出战。正当东溟军队以为自己追上了这些搞偷袭的敌人时，一名头发花白，但腰背笔挺的老人，手持一柄巨大的战斧，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老人的身后，五十名身着玄色战甲的战士分列两侧，手中各自拿着不尽相同的兵器。这五十一人身上释放的恐怖杀气，骤然充斥在峡谷之间。 “掩护友军，不要脱节。”翰叔冷冷下令道。 轩辕卫杀入阵中，各种元素能量的光芒在东溟军中绽放。这群通神境第三阶以上的精锐杀入人群中，如狼如羊群。东溟军虽然数量庞大，但是修为并不高，以地灵境为主，天灵境就已经是低级军官了，他们的士兵中甚至还有身强体健的普通人。轩辕卫中任意一人，在东溟军中都是高级将领的水平。正因如此，尽管仅有五十人，但是轩辕卫却仍能借助地利，将东溟军阻击在峡谷之外。 翰叔和姜承武交换了眼神，姜承武示意副将率部回城，自己则乘风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而翰叔抡起巨斧，杀入敌军中。暴烈的雷霆穿过东溟军的身体，将他们化作齑粉。在一众轩辕卫的阻击下，东溟军竟隐隐有溃退之势。 正当东溟军的主帅萌生退意时，无人可挡的轩辕卫们竟然渐生颓势，很快便在翰叔的带领下向峡谷深处撤去。东溟军见状，以为是敌人力竭，便大张旗鼓的追击而去。东溟主帅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刚要下令穷寇莫追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冲入了峡谷中。 由于峡谷的地形是两头窄、中间宽阔，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后撤的速度极为缓慢。而峡谷的两端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大量的水元素汇集而来，霎时间两座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封死了峡谷的出入口。 另外五十名没有出击的轩辕卫也没有闲着。在姜承武的安排下，他们利用灵石临时搭建了两座阵法，当大量东溟军涌入峡谷后，轩辕卫们在姜承武的率领下，等待翰叔诱敌深入后，启动了两座阵法。 大约有万余士兵被困在了峡谷中，正当他们不知所措时，轩辕卫们引动大量的元素能量灌注到峡谷之中，无尽的雷霆、火焰、风刃、冰枪笼罩在东溟军的头顶，须臾之间，峡谷中便没了半点生机。 东溟军主帅楞了楞，随后嘴角缓缓勾出一丝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军队的损失而有半点不悦。他自言自语道：“姜承武，不减当年嘛……” 第19章 孤军 大量元素能量弥漫在峡谷之间，封着峡谷两端的冰墙很快便出现了裂缝，不久便崩塌成了片片冰花。峡谷之外的东溟军看到的只有遍地残尸。军官们逐级转达着将令：后退十里，就地安营扎寨。 虽然东溟主帅似乎并不在意军队的伤亡，但毕竟前前后后损失了两万余人，若是继续下令前进，有可能导致军心动摇，进而引起哗变。东溟军此次出兵声势浩大，可在东溟岛内，还是不乏反对的声音存在的。在东溟皇的强势镇压下，还是成功采取了出兵的行动，但是反对派仍然存在，若是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战果，或者损失过于惨重，这些人的声音便又会响起来。 为了堵上这些人的嘴巴，东溟主帅还是有必要将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 姜承武收兵回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带出去的五千精锐中，约有三千七百人成功撤离，但几乎也是个个带伤。虽然战损比非常夸张，但是考虑到这次伏击的大部分战果实在轩辕卫的帮助下取得的，姜承武也没有多兴奋。接下来的守城战，就没有这样的优势了。 “要不要让轩辕卫分散到十城中，协助防守？”翰叔问道。 姜承武沉吟片刻，摇头道：“没有必要，就算分散开，也不过是每座城补充几名通神境的强者，并不能对战局产生本质上的影响，若是百人之力聚集在一起，说不定有什么奇效。” “若是我有城主的实力就好了。”姜承武又是苦笑道。 翰叔没有接话，他知道姜承武此刻面临着极大的压力。东州不充足的兵力面对东溟的全力一击，还有两名半神强者的暗中威胁，若是援军不能及时抵达，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城破人亡，血流成河！姜承武就算倾尽全力，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正在姜承武心烦意乱之时，副将带着一封信件急匆匆的走入屋中，对姜承武道：“将军，帝城来信。” 姜承武连忙拆开信件，在阅读的过程中，他脸色愈加阴沉。一旁的翰叔看到姜承武这般脸色，对信的内容也猜了个大概，他心中也是一股无名火起，想到十六年前，因姜伯言拖延出兵，导致轩辕城被围，最后靠着凌月舒的破天一剑才堪堪击退东溟皇，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剑影响了胎儿，后来凌月舒不得不耗尽神魂，救下刚出生的轩辕望。 翰叔是个纯粹的武人，他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算计。在翰叔的心中，若不是援军没有及时赶到，轩辕煌回救时护城大阵不会破，凌月舒也不会死，轩辕镜和轩辕望也不至于早早没了母亲。 “这群王八蛋，到底在想什么？”翰叔毫不掩饰心中怒意。 姜承武大口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勉强镇静的回答道：“不知道，大将军的建议被我爹驳回了，就连帝君御驾亲征的想法，也被劝止了。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轩辕城主身上了，还说我能守住，我能守住个狗屁！” 姜承武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骂了起来。现在东州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援军多久能到，而是根本就没有援军！护城大阵如何精妙，也需要有足够的人力来维持，就东州目前的兵力，能够维持大阵连续运转十日已是极限，更何况还可能面临两名半神的联手强攻。 当年，强如轩辕城，二百轩辕卫维持的护城大阵，不也被打破了吗？ “翰叔，轩辕城主有多大把握？”姜承武停止了怒骂，他深知，骂的再难听，也没法骂出援军来，唯今之计，只有指望轩辕煌了。 “很大，城主不会用百姓的生命来开玩笑。”翰叔道。 姜承武转念一想，轩辕城目前的高端战力只有轩辕煌和一百轩辕卫，余尘、轩辕镜、轩辕望、翰叔都不在城中，此时轩辕城的防守算是处于非常薄弱的状态，就算如此，轩辕煌仍然没有召回翰叔和轩辕卫的意思，说明有着绝对的把握。念及此处，姜承武心中稍安。 “希望城主那边顺利，我尽力拖住。”姜承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 帝城·五州学宫 婚宴和演武选拔的热闹逐渐淡去，五州学宫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在当日大放异彩的轩辕氏三人，如今成为了学宫中很多弟子和导师口中的谈资。 演武选拔出了三名来自南州的、稍为年长的学宫弟子，他们展现出的水平也确实无愧于这三个名额。只是南州疆域辽阔，资源丰富，也非常富有，选出三个来自南州的年轻人，于他人而言也说不上公平。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质疑云千曜的决定，因为就连这三个名额也是云千曜争取来的，否则这些不远万里来参加婚宴的年轻人，收获的只能是帝城贵族的一阵白眼罢了。 余尘、轩辕镜、轩辕望三人在住所正无所事事。帝城中寸土寸金，人口也密集，居所不似轩辕城中宽阔，三人除了最简单的灵力运转以外，并不能进行其他方面的修行，城中的集市三人也早已逛遍。而离开轩辕城前，轩辕煌又严令他们等到战争结束再返回，于是三人只好在房间中发呆。 “咚、咚、咚”门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发呆的轩辕望噌的一下站起来，目光望向门口。余尘缓缓起身，来到门前，礼貌问道：“请问，哪位？” “来找轩辕氏的三位。”门外传来苍老、古井不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屋中三人交换了眼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愣了一会，考虑到此处毕竟是帝城，应当不会有什么心怀恶意敢于白日行凶，余尘便打开了门。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位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老人，白发长须，满布皱纹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您是……”余尘小心问道。 一股厚重的神魂力量从老人身上释放出来，一瞬间屋内的三人感到毛骨悚然，强大的威胁感环绕周身。余尘瞬间引动了暗元素环绕自身，轩辕镜周身光芒流转，而轩辕望则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在余尘和轩辕镜几乎要出手攻击时，他们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老人笑眯眯的踏进房间，打量着三人。轩辕望此时走到了兄姐身前，示意他们收手。 “宫主前辈有何贵干？”轩辕望礼貌问道。 “三位当日在学宫演武场都胜了对手，却没有任何收获，说起来也算是我老头子招待不周啊。”老人笑着答道。 一问一答之间，余尘和轩辕镜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位深不可测的老人，竟然是五州学宫的当代宫主。可是，轩辕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轩辕公子是如何认出老朽的？”宫主对这件事也是颇为好奇。 “当日在演武场，我感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神魂力量笼罩着整片场地，追根溯源探知下去，便找到您了。”轩辕望缓缓解释道，“而学宫内有这般神魂力量的人，除了我师兄，也就只有宫主了，所以我才断定您是宫主。” 宫主听完哈哈一笑，道：“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用神魂力量探知会方便不少。只是没想到，轩辕公子年纪轻轻，便能探知到我的存在，说起来，帝君也不知我那日在场。” 宫主言语中并非是客套，即使他知道轩辕望达到了半神阶的修为，亦是没有想到他的神魂力量如此强大。一般来说，神魂力量一方面会随着修为增长而变强，另一方面也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沉淀。宫主本以为轩辕望年纪尚轻，虽说修为卓越，但神魂力量却要差上不少。 余尘和轩辕镜也纷纷向宫主施礼，一阵客套之后，宫主道：“三位大老远来帝城一趟实属不易，若是一无所获，难免让轩辕城主觉得老朽没有尽地主之谊，若是闲来无事，便随老朽走一遭如何？” 三人纷纷点头，比起在房间中发呆，随这位老前辈走上一趟，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既然这样，三位随我来，去学宫的藏书阁看看。”宫主言毕，便转身向屋外走去。 三人纷纷跟上，一路上，宫主对余尘的暗元素和轩辕镜的七色虹光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告诉余尘，以后动用暗元素，尽量做到一击制敌，不要拖延太久，以免反噬太强；又对轩辕镜说，七色虹光还有更多神奇的用法，可以细细琢磨。 宫主所言和轩辕煌平日中对他们的教导别无二致，但是二人听后仍是一阵微惊。暗元素和光元素并不是很常用的元素，而相关的功法更是寥寥无几，宫主的几句话表明了他对这些知识极为了解，二人心中不禁堕了几分敬佩之意。 不久，一行人抵达了学宫的藏书阁。这是一座古朴的建筑，其上斑驳的纹路记录了岁月的痕迹。步入其中，一座座木制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按照区域进行区分。有人文书籍、元素能量类功法、剑术拳术等外家功夫，甚至还有记录如何布置阵法的典籍。一时间，三人被这其中浩如烟海的藏书震惊住，眼中写满了震撼。 “你们可以随意翻阅，若是有很喜欢的，一人可以带走一本。”宫主看着震惊的三人，微笑道。 第20章 十方剑诀 “那先多谢前辈了。”三人施礼道。 三人在密集的书海中一阵摸索，轩辕望随手翻阅了一些记录人文和历史的书籍，上面的文字有些晦涩难懂，他草草看了几眼便放回原处。而余尘和轩辕镜则是直接走到了标有‘战技’字样的区域，二人手段甚是冷门，难得有机会在学宫的藏书阁中随意翻阅，想趁着机会找到一本适合自己的战技。 而轩辕望在穿过了人文历史区域后，没有进入功法区域，而是走到了摆放着剑诀、拳谱的外家功夫典籍旁，开始走马观花般的挑选。老宫主看到轩辕望如此，不禁有些好奇，便轻声问道：“轩辕公子对这些外家功夫感兴趣？” 轩辕望答道：“前辈，也说不上感兴趣吧，只是我的老师交待我，不要学习任何书本上的功法，所以我只能在剑法拳谱里边看一看。” 宫主闻言后，若有所思。他想起之前云千曜继承帝位后闭关的那些日子里，也曾进入藏书阁翻阅其中的典籍，与轩辕望一样，他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任何一本功法上，而是挑了一本剑诀，便离开了藏书阁。 当时宫主只认为是帝君那神秘的老师早已教过他什么高深的功法，然而今日轩辕望所言，却让他推翻了原先的想法。联想到当日比武，轩辕望对元素能量的操控，以及躲闪、格挡的手段极为灵动，但是没有任何功法套路的痕迹，更像是凭借本能来行动。 与轩辕望对战的武震玄，所用的功法乃是学宫中颇有名气的雷元素功法，可在轩辕望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其中虽然有修为上的绝对差异，但是按照功法严格修炼的武震玄，却在完全是‘野路子’的轩辕望面前手忙脚乱，也是有些让人大开眼界。 “却是为何呀？”宫主好奇道。 “老师说，如果按照书上的练，会变呆。”轩辕望老实答道。 宫主默然，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五州帝国万年的历史，但凡是能够流传下来的功法，必然是经过无数前辈高手认证过，可在轩辕望的老师口中，却是那么不堪。若是常人说出这话，必然会被耻笑其不知天高地厚，可偏偏这位神秘老师教出的两位高徒都是一等一的天才，这便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 “那为何外家功夫可以学呢？”宫主追问道。 “这个老师有解释过，他说如果剑法练废了，就改用刀，拳法练废了，就改用掌，还有犯错的机会。”轩辕望眨眨眼，回忆了一下老师的教导。 “哈哈，你们这位老师当真有趣，可惜不得一见呐。”宫主笑道，他干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事情，却被这位神秘老师的理念惊到了，若是能坐而论道，定当与他彻夜长谈。 宫主感慨一番后便离开了，留下轩辕望继续翻阅。他仍是走马观花般在书架间快速翻阅着，忽然一本看上去和其他典籍完全不一致，甚至显得有些突兀的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这本书孤零零放在书架的最高处，上面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被触碰过。轩辕望拿起这本书，拂去上面的灰尘，发现这本书泛黄的纸张上，几乎没有什么折痕。 很多热门的书籍是会有很多弟子来借阅的，这也导致这些书的纸张很快就会磨损，磨损较为严重的典籍，学宫中会有专门人员进行誊抄和再版。而这本书的纸张泛黄，显然是很久没有换过纸张，而上面没有什么折痕，又说明几乎无人翻阅。再加上它放在了最高处又积满了灰尘，很容易就能断定，这是本完全无人问津的书。 “《十方灭天剑》？好离谱的名字。”轩辕望喃喃道。 虽然吐槽着这本剑诀过于霸道的名字，但是好奇心仍然驱使轩辕望缓缓翻开这本书。 “一元两仪三才天，四象阴阳五行间。六合七星八卦现，九宫有中十方仙……怎么神神叨叨的？”开篇第一句话就让轩辕望有点摸不到头脑。 他继续翻阅下去，读到了这本剑诀的内容，“一元战剑，集全力与一剑之间，以力破巧……”轩辕望缓缓读下去，发现这本剑诀的奇妙和怪异之处。《十方灭天剑》一共有十式，分别以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命名，从一到十越来越复杂繁琐，杀伤力也是逐级大幅递增。 轩辕望来了兴趣，细细读起来，用了半天时间，他大概读完了这本剑诀的内容。其中一元为以力破巧的剑法、两仪为双剑技巧、三才分为天地人三种剑意，而到四象剑诀开始，与其说是剑诀，不如说是剑阵。 四象、五行分别需要四个和五个类似‘阵眼’的要素。四象剑诀所需的阵眼是可以调用风、雷、水、火四种自然元素的剑，同时迸发出带有四种元素能量的剑气绞杀目标，而五行剑诀名为五行剑体，要以金木水火土五种‘炼器元素’，从而炼制出一个‘剑气分身’，辅助自己对敌。而到了六合之后，轩辕望就完全看不明白了。 虽然越来越复杂，但是在轩辕望看来，这本剑诀包含了基础的剑术、进阶的剑意、以及后续更加复杂的剑阵，是一本集入门与进阶，以及后续更加深奥内容的剑诀。可这剑诀的怪异之处在于，从四象剑诀开始，往后的剑诀虽说越来越强悍，但也越来越天马行空，难以实现了。 毕竟没有人可以同时操控四把剑，就算是半神强者，所炼制的同魂灵器往往只有一个个体，也不符合要求。更重要的是，同时拥有四把品质相当，还能分别与不同元素亲和的剑，实在太过困难了。 最重要的是，没人可以同时操纵四种自然元素进行攻击，若是任凭阵眼自由发挥，那只会敌我不分，统统绞杀，根本就不是能在实战中使用的手段。 “一元到三才都练得会，四象也有机会，前提是我能找到一把和无形飞星品质相若的剑……”轩辕望心中暗道。 宫主慢悠悠的出现在了轩辕望身边，缓缓道：“怎么选了这个？” “这本很有趣。”轩辕望答。 老宫主轻抚长须，笑道：“这本书上次被翻开，还是在我刚刚继任宫主的时候，大概在七八十年前了。” “前三剑是剑术入门到进阶的法诀，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但是从第四剑开始，虽然设想很合理，但是细细想来，都近乎不可能实现。”老宫主一边回忆着剑诀的内容，一边说道，“难不成你有实现之法？” “后面的不敢说，这第四剑，是有可能的。”轩辕望想了想，答道。 “哦？愿闻其详。”听到轩辕望的回答，老宫主两眼放光，像是充满求知欲的孩童。 轩辕望与宫主来到了空旷的地带，唤出无形飞星，在神魂力量的控制下，三柄漆黑如墨的长剑缓缓浮现。他以神魂力量为引，缓缓催动剑中灵力，雷、火、风三种元素能量在剑身若隐若现。老宫主眼中的光芒更盛，紧紧盯着三柄剑。 “这是我的同魂灵器，如您所见，符合四象剑诀的要求。”轩辕望解释道，“若是能找到一把品质相若的剑，这四象剑诀就可以实现了。” “你竟能同时操控多种自然元素？”老宫主一脸惊奇。 “说起来很复杂，总之我可以通过同魂灵器，达到四象剑诀描述的需求，而且这些元素能量完全由我控制。”轩辕望没有细说无形飞星的原理，只是强调了最终的效果。 “当真是大开眼界，轩辕公子，这剑可否借我一观？”宫主道。 “当然可以。”轩辕望心念微动，长剑落在宫主手中。 指尖轻抚剑身，宫主的灵力缓缓涌出，顷刻间便被长剑吞噬。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段颇为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剑，莫非是以陨星核心铸成？”宫主疑惑道。他刚才释放出的灵力，很快被剑身吸收，在他的记忆中，只有陨星核心才有这样的性质。 “并不是铸成，无形飞星就是陨星核心。”轩辕望道，“宫主莫非见过？” 将剑递还给轩辕望，宫主缓缓开口道：“不只是见过，你随我来。” 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心中略有疑惑。这无形飞星是老师交给自己的，难不成这位宫主和老师有什么渊源？但是在提及教育理念的时候，宫主明显对他的老师一无所知。 带着疑惑，轩辕望跟随宫主的脚步，来到藏书阁的顶层。宫主抬起手，释放出一股灵力，空荡的顶层中传来古老机括运转的声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二人进入暗门，只见暗门中有一方小桌，桌上锦盒之中，一枚与无形飞星本体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球，赫然出现在轩辕望眼前。 “我想，这个东西，可以成为第四把剑。”老宫主笑道。 第21章 夙愿 轩辕望看着盒子中的陨星核心，非常意外。他本以为这东西只有老师给他的三枚，没想到在学宫之中竟然还有一枚。这样说来，这陨星核心会不会还有更多？ 正当轩辕望思绪纷飞的时候，宫主道：“不用惊讶，百余年前，天降陨星。当时五州大陆众多半神强者一同出手，试图将陨星击碎，但却是力不从心。后来一位神秘高手突然出现，一己之力打碎了陨星群，而这些星核，被在场的众多强者们捡到，当时大家只知道这东西可以吸收灵力，但却不知有何效用。也有人试图将其炼化为同魂灵器，或铸造为神兵利器，可均是功败垂成。这枚星核，便是我当年所得。” 听了宫主的讲述，轩辕望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的老师可能就是当年参与了碎星行动的强者之一，甚至也有可能是那位神秘的高手。轩辕望问道：“前辈，当时那位神秘高手，是何许人也？” “不知道。起初我们怀疑是西州祭神殿或东州轩辕城的人，可是当时的大祭司和轩辕城主都参与了碎星行动，后来我们又怀疑是龙族之主烛龙王，可惜无从查证。如今看来，若不是烛龙王，那便是完全超出我们认知之外的强者了。”宫主解释道。 轩辕望点点头，不再追问，而目光则落到了桌上的陨星核心。他对宫主道：“前辈，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给我了？” “我拿着也是浪费，既然你可以物尽其用，那便拿去。更何况，我也想看看这本剑诀到底能不能实现。”宫主笑道。 轩辕望也不再继续客套，他伸手拿起星核，神魂力量缓缓涌入，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融魂入器的过程显然轻松了许多。很快，这枚星核成为第四枚无形飞星。四枚无形飞星化为长剑，悬浮在轩辕望和宫主的面前。宫主看着长剑，苍老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他对轩辕望道：“找个地方试试？” 轩辕望也是跃跃欲试，二人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密室，走出藏书阁，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院子。这间院子中只有一间简单的屋子，和一张藤椅，与帝城之中处处极尽奢华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宫主道：“这是我的院子，就在这里吧，小心别把屋子掀飞了。” 默默回想四象剑诀的描述，轩辕望操控无形飞星分别悬浮在自身前后左右一丈左右的位置，藉由其中的灵力汇集元素能量。很快，四柄剑分别被和煦的微风、闪烁的雷霆、炽烈的火焰以及流动的水波所包围。元素能量已经聚集完毕，接下来就是将其融合到剑气中了。 神魂力量释放到极限，轩辕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剑上，从维持元素能量的灵力中剥离一部分，然后制造剑气。这一步需要对神魂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巅，否则很可能引起元素能量的溃散。轩辕望虽说神魂力量强悍，但是控制能力却有所欠缺，所以他只好释放出更多神魂力量，简单来说就是，大力出奇迹。 细密的汗珠在轩辕望额头浮现，锋锐的剑气缭绕在剑锋之上，四种元素能量缓缓和剑气融合在一起，剑身周围的元素能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种截然不同的剑气。轩辕望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如此繁杂的操作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剑气只能在剑锋附近浮动，却始终无法释放出来，做到四象剑诀所描述的绞杀效果。 “好了，先停下来吧。”宫主的声音传来。 轩辕望缓缓收起无形飞星之中的灵力，失去了灵力的维持，剑锋周围的剑气很快便溃散了。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轩辕望对宫主道：“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很难再让剑气动起来，可能是我对神魂力量和灵力的操控还不够精密。” 宫主点点头，道：“在剑气和元素融合时，分配了太多神魂力量，导致不能继续驱动剑气移动……你先恢复一下，我想想……” 轩辕望也不多言，缓缓吸收起周围的灵力，帝城中的灵力比起其他地方要更加浓郁，这与地脉的分布有关。而老宫主则是来回踱步，思索起刚才的问题。 忽的，宫主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对轩辕望说道：“你试试以剑中的神魂力量来支配剑气，然后以你本体的灵力来制造剑气。” “那还叫剑气吗？”轩辕望吐槽道。 “哈哈哈，先试一试，你又不吃亏。”宫主乐道。 再次展开剑阵，按照宫主所说，轩辕望以自身灵力制造剑气，环绕在剑锋之上，然后以剑中的神魂力量支配这些剑气流动。这一次，剑气能够在四柄剑笼罩的范围之中自由流动，在适应了一会后，轩辕望加速剑气的流动，造成绞杀的效果。然而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三息左右的时间，便难以为继了。 “嗯……还不错，问题出现在我的控制上，同时控制五个点的神魂力量，还是有些勉强。”轩辕望道。 “同时控制五个点？”宫主疑惑道。 轩辕望点点头，他自身、四柄剑，可不就是五个点吗？然而老宫主却恍然大悟一般，他道：“怪不得只有三息的时间，你这么用神魂力量，肯定难以维持。” “你的‘思维’只有一个，如果分成五份，则免不了顾此失彼。然而神魂力量不一样，它本来就是支持你的‘思维’运转的力量，用你的意志操控神魂力量，就如同你支配自己的手指，你在捡起一样东西的时候，要分成五个角度思考吗？”宫主解释道。 “可是我捡起一样东西，五根手指是做一件事情，而四象剑诀，四柄剑做的却是四件事。”轩辕望道。 “为什么你认为是四件事呢？”宫主反问。 “因为……”轩辕望刚想说什么，却又停下了。宫主说的没错，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这是四件事呢？ “你的同魂灵器，不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吗？难不成你左手握拳的时候，右手也只能握拳吗？”老宫主继续问道。 轩辕望反应过来，他明白了宫主的意思。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确实无法同时调用超过一种元素能量，所以在调用一种元素能量时，潜意识中就不会去引动其他元素能量。然而对于轩辕望而言，他可以通过无形飞星来调用多种元素能量，而他的潜意识中认为这并不是真正意义的调用多种，而是藉由同魂灵器的模拟。既然是模拟，就免不了有蹩脚的地方。 可确实如宫主所言，同魂灵器是身体的一部分。而四枚无形飞星分别调用不同的元素能量，相当于自己身体不同部分做不用的事，这和左手握拳右手伸开的道理是相同的。同魂灵器的行为，应该受到自己思维的控制，而不是自己融合到其中那一部分神魂力量的单独控制！ 简而言之，不管自己的神魂力量分成多少个部分，都是由自己的‘思维’来掌控的，而这个‘思维’，永远是唯一的。 福至心灵，轩辕望第三次展开了剑阵。这一次的过程虽然仍有些不熟练，但却没有停滞下来，最终剑气也灵活的在剑阵中流动起来，这一次，剑气狂飙，足足维持了有二十息的时间，才因为轩辕望灵力不足而停下。 收起无形飞星，轩辕望向老宫主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宫主摆摆手，淡然道：“我不说，你早晚也会明白，只不过碰巧而已，谈不上指点。” “不论如何，确实承蒙前辈教诲。”轩辕望坚持道。 看着轩辕望坚定的表情，老宫主呵呵一笑，道：“不必如此，你若是真心谢我，便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尽管吩咐。”轩辕望道。 “我老了，很多执念早就放下了，除了这本剑诀。”老宫主看着轩辕望的眼睛，认真道。“若你有朝一日练成全部剑诀，务必演示给我看看。” “自然没问题，可前辈为何对这本剑诀执念如此深厚？”轩辕望好奇道。 “这本剑诀的作者，是我的先人，因为这本‘练不成的剑诀’，先人备受嘲讽，含恨而终。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这本剑诀被施展出来。”老宫主望向天空，缓缓道。“他们早就看不到了，而我天赋有限，也难以完成他们的夙愿。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看着老人出神的样子，轩辕望重重点了点头，道：“一定！” 第22章 噩耗 接下来，宫主与轩辕望二人又针对四象剑诀做了一些完善和练习，直到轩辕望能稳定构造出剑阵，并且持续超过二十息的杀伤时间，两人才停下。此时，夜已经深了。 “你和其他的轩辕氏后裔不一样，若是别人，一定不肯学这门剑诀的。”老宫主仰躺在藤椅上，感慨道。 “老师说不必拘泥于宗门、氏族，只要是可以学到的好东西，那就去学。父亲也没有限制我不能学别家的功夫。”轩辕望坐在地上，一边恢复着灵力，一边说。 “所以你比他们机灵，你们这一支也比其他轩辕氏强。”老宫主道。 轩辕望微笑，不置可否。轩辕氏的诸多大事小情，他并不知晓。受老师的影响，他并不是一个很死板的人，所以他看到《十方灭天剑》后，愿意尝试这看起来很荒唐的剑诀，当他知道这剑诀是宫主的先人所创时，也没有因氏族之别而产生抗拒。 很多大家族、大宗门会对学习别家的功夫讳莫如深，认为这般行径会堕了自家威风，殊不知在修炼一途中，融汇百家所长，然后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能走的更远，完全拘泥于传承自家的东西，只不过是在走先人们走过的老路罢了。 万年来飞升成神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其中很多无所考证。人们也许没有想过一件事，若是先人们的路走得通，那他们早就得证大道，羽化成仙了，又何必让一代代后人重复自己的老路，然后在一个先辈们都抵达过的终点，徒呼奈何呢？ 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的老宫主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他问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好像……坏了！我哥哥姐姐还在藏书阁呢！”轩辕望猛然想起这件事。 老宫主坐起身来，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因为十方灭天剑的修炼突然有了进展，他太过兴奋，反而将轩辕镜和余尘忘记在了藏书阁。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藏书阁里一整天了。一天时间让客人没吃没喝，属实有些失礼了。 “走吧，我们赶紧回去。”老宫主对轩辕望道。 二人动身前往藏书阁，一路上老宫主的脚步都不似之前那般慢慢悠悠，而像是返老还童般轻快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着急客人，还是因为剑诀的事情而兴奋。回到藏书阁，本以为轩辕镜和余尘会有些不悦的老宫主，却意外发现二人仍然在认真的翻阅桌上的典籍。 这让老人有些意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定力，想来是家教甚严，自己本身也对修炼之事极为重视的缘故。 轩辕望刚想出声提醒二人，而老宫主却阻止了他。难得见到年轻人如此认真，一生都在教书育人的老宫主自然是不忍心打断他们，便拉着轩辕望坐到一边的座位上，继续研读起《十方灭天剑》，试图找出其中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善的地方。 专注在书本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老三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看了一夜的书。拂晓初至，轩辕镜和余尘合上书本，来到宫主的面前。 “前辈，我们选好啦，您看一下。”轩辕镜乖巧道，身边的余尘站的笔直，丝毫没有通宵达旦的疲劳感。 倒是老宫主打了个哈欠，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尽管是半神强者，但是已有一百五十余岁的老宫主，显然是不如年轻人那般活力十足。他抬起头来，伸手接过轩辕镜递出的两本书，眯起眼看了看。 轩辕镜挑选的战技名为《月神闪光》，是一门光元素远程攻击手段，而余尘选择的是《影袭》，是一门利用暗元素转换状态后的‘影’，进行偷袭、暗杀的手段，若是能熟练使用，会令对手猝不及防。二人选择的战技都针对自身的手段进行了补充和强化：光元素少有远程攻击的法门，暗元素在实战中需要速战速决。 “好、好，很合适，你们选的很不错。”老宫主在看到二人选择的战技后，不禁连声赞叹。年轻人总是会有急于求成的心态，难免会将目光放在那些威力大、效用强的战技功法上，而这二人能够结合自身特点进行选择，说明对自身手段有充分的认识和了解。 尤其是余尘，愿意选择一本以暗杀偷袭为主的战技，这在名门正派的子弟中很少见，他们为了博一个好名声，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些别人看起来‘下三滥’的手段。适不适合自身的问题，他们从不优先考虑。 “拿回去好好研究吧，我相信在你们手中，这两门战技会发挥出极佳的作用。”老宫主郑重道。 “多谢前辈。”二人施礼答谢道。 老宫主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经历了昨日的兴奋与一夜的研究，老人家虽然还是劲头十足，但身体上却也不好继续坚持。轩辕镜见状道：“老宫主陪着我们熬了一夜，还是快去休息吧。” “哈哈，岁数大了，不像你们小孩子一样精神足。”老宫主边说边起身，“该回去歇着啦，你们三个小家伙，若是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就在学宫里多待些日子，藏书阁里其他典籍，你们仍然可以任意翻阅。” “那便多谢前辈了。”三人行礼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三人在学宫中各自研读自己选择的战技，并没有去藏书阁翻阅其他典籍。三人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将精力集中在了最适合自己的东西上。 …… 皇宫中，姜妍妍早已从虚脱状态中恢复，本想去学宫继续修炼，但是被云千曜要求好好卧床休息。虽然云千曜明知她伤的不重，但是心中的担忧却让他没法理性思考。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姜妍妍有些待不住了，在和云千曜撒娇般的再三央求后，终于说动了这位深情的帝君，放她出门了。 虽说云千曜心中自有城府，但面对自己的妻子，心里应付朝堂诸臣的弯弯绕绕，只化作一腔柔情，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离婚宴结束已一月有余，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有东州边境的军报被加急呈递到帝城。在得知姜承武设伏大败东溟军的消息后，满朝文武无不为之振奋，就连一向怀疑其能力的大将军武元，都是赞叹有加。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弥漫着乐观的情绪，认为东溟军不过虚张声势，就如同老丞相说的那般，承武将军应付这些贼人，足矣。 看到这些军报的云千曜也是笑容满面，但是笑容中的意味，也许只有姜伯言和姜承嗣能看懂。在订亲之后，云千曜就将姜承嗣从平北王府调入了帝城，以示对自己这位岳父的重视。 正当文武诸臣以为东溟军弹指可破时，一封军报连夜递入了丞相府中。姜伯言从睡梦中惊醒，皱着眉头打开军报，顿时困意全无，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这封军报只有短短几十个字，但是却传来了极为震撼的消息。 “东海城破，承武将军战死，所部全军覆没，敌军从东海城入东州，围攻占领边境十城。” 姜伯言缓缓闭上双眼，想起姜承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年纪尚幼的时候，姜承武就因为习文和习武的事情和姜伯言吵得不可开交，也许是应了名字中‘承武’二字，姜承武从小就对圣贤书不感兴趣，反而对修炼和兵法兴趣浓厚，小小的孩童常常捧着一本兵法或战技一看一整天。 待到少年时，姜承武进入五州学宫。姜伯言本以为五州学宫既教人修炼，又顾及圣贤之道的教学方式，能让姜承武变个性子，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五州学宫从来都是因材施教。不是喜好风雅之人，是不必学琴棋书画的；无心朝堂之人，更不必学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在五州学宫的日子里，姜承武的修为突飞猛进，对兵法的解读也是日趋完善。 成年后，姜承武不顾姜伯言的劝阻，跑到东州镇东王麾下参军，在与东溟军的几场战争中崭露头角，却也在战场上险象环生。虽然儿子不听话，东州也没有自己的故旧门生，但是姜伯言仍然殚精竭虑将儿子调回了帝城。 直到十六年前，东州大战。为了打击镇东王，姜伯言趁老帝君病危，故意不发援兵，导致东州形势岌岌可危。姜承武与父亲据理力争，最后更是偷了相印率军星夜驰援。姜伯言得知后虽然无奈，但只好顺势而为，将儿子捧到军方高层。 直到那一日帝君深夜亲临，姜伯言决定以姜承武性命换姜家世代荣华富贵，这个决定算是彻底斩断了二人的父子之情。虽然姜伯言早已料到今日光景，可他心中仍然幻想，幻想姜承武能扔下军队弃城而走，以他通神境第九阶的实力，又何至于战死当场呢。 念及此处，姜伯言昏黄的双眼中，眼泪渐渐流淌而出。这次的眼泪与那日大殿上不同，却是发自内心的。无论如何父子亲情都在，姜伯言又何尝不记得姜承武牙牙学语时的模样，又何尝不记得儿子学会第一门战技之后向自己炫耀的得意神色呢？ 只是对于姜伯言来说，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即便是父子亲情，也可以含泪割舍。殊不知，有些路，一旦踏出第一步，就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第23章 故人见面露凶光 在姜伯言暗自神伤的时候，皇宫中的云千曜和姜妍妍正缠绵在一起。新婚的夫妻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对方的身体也好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般。 云千曜微微喘着粗气。虽然身为半神强者，身体强度早已不是常人所能比拟，但在云雨之后，还是会表现出放松，甚至过于松懈的一面。姜妍妍抱着云千曜，她心跳得飞快。 “累吗?”姜妍妍问道，此时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羞涩，反而大胆问起了对方的感受。 “怎么会，我还能继续。”云千曜答道。男人，无论是九五至尊或是市井凡人，都不会在这种场合认输，至少嘴上是这样。 “不要嘛，明天还要早起。”姜妍妍撒娇道。 云千曜也乐得就坡下驴，就算是钢筋铁骨，也经不起这般连续作战。他道：“好，就听你的，睡觉吧。” 将妻子抱紧，云千曜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仔细想了想，问道：“妍妍，为什么你的心跳，有些不一样？” “欸？有吗？”姜妍妍有些不明所以。 “嗯……你的心跳，为什么是从右侧传来的？”云千曜一阵思索，终于想明白了怪异感的源头。 “姜家的先祖中似乎有些身体上的异变，我们族中每一代都会有心脏长在右侧的人，不过似乎并不是坏事，因为每一代中这样的弟子，修炼天赋都会很优秀。”姜妍妍解释道。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云千曜有些担心。 “从来没有哦，不用担心啦。”姜妍妍轻轻靠到云千曜怀中，乖巧道。 云千曜放下心来，抱住怀中的妻子，一阵困意涌来，二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 三日前·东州战场 “将军，收到其他九城急报，东溟军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随时可能发动进攻。”副将急匆匆的将一摞军报递到姜承武的桌案上。 “知道了，传令下去，增加侦察频率，夜间轮班增加到四班。”姜承武不动声色道，可心中不知叹了多少气。 在埋伏了东溟军的先锋，并与主力部队短暂交手后，姜承武以为敌方会很快开始攻城，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东州没有援军的事情。从东溟军的视角，必然要在援军抵达之前，尽可能对守卫军造成杀伤。 可是这些天的侦察表明，东溟军并没有快速攻城的打算，他们的主军化整为零，分别抵达边境十城附近，并且安营扎寨，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持久战架势，这就让人很奇怪了。 毕竟东溟军远道而来，军需供给就是制约他们在东州作战时长的最大因素。倾全国之力入侵别人的领土，却围而不攻，这般行为无处不透露着诡异。可对于姜承武而言，他却没有半点办法，因为真的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反攻。 甚至有的时候姜承武脑子里会冒出一个想法，要是东溟军就这么待几天便退去，那便好了。率兵近二十年，姜承武第一次有这样不愿作战的想法。 不过很快姜承武便将这些杂念甩出自己的脑海，既然你们愿意拖着，那我们就陪你们拖着，看看你东溟一岛之地长途跋涉而来的物资，能否与我东州大地对耗！ 考虑到敌军有进行突袭的可能，姜承武增加了巡逻和夜间轮换的频率，但是他心中仍然有一丝不安的预感。怪异，实在是太怪异了，古语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东溟军会不会酝酿着什么阴谋？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姜承武来到城墙上，检查各处城防是否存在缺陷，并且鼓励将士们。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军中很容易滋生消极、怯战的情绪，作为主帅，他不能向大家许空头承诺，但是他至少可以做到与大家共患难。 看到姜承武出现在城墙上，将士们都为之一振。在将士们的心中，姜承武修为高强，出身高贵，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姜承武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在两军阵前干这些玩命的活计。可他还是在这里，将士们心中不禁为之一振，从最消极的角度来说，既然这般大人物都还在这里，那就说明上面至少没有放弃他们，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底层的士兵们很多只是空有一身力气，并没有读过什么圣贤书，更谈不上什么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他们之中有的人过于穷苦，没法生存，只能参军讨口饭吃；有的人觉悟高一点，知道参加军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但是无论怎样的人，都不希望成为弃子，成为大人物们博弈中的牺牲品。 可是谁又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哪怕是姜承武，也从来未曾得知朝堂之上，相府之中那些龌龊的阴谋。若是说普通士兵们是命运洪流中随波逐流的小鱼小虾，姜承武不过是这群鱼虾中非常强壮的一个罢了，他也许能够意识到自己被裹挟，从而试图去对抗，但是却仍然难以破局而出。 姜承武看着城墙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分。待到三日、五日乃至十日后，这些人中，谁还能活着，都是未知之数。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孤愤之意不禁上涌，为何朝堂之上的博弈、斗争，要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作为筹码呢？ 远方的地平线传来马蹄踏地的震动，一阵烟尘远远扬起。斥候飞奔到城墙上，对姜承武道：“将军，敌军开拔！” 姜承武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说东溟军不忍了，终于要攻城了吗？ “诸位将士！东溟贼人正在犯我边境，侵我家园！这座城墙身后就是我们的同胞和血亲！拿起你们的武器，保护他们！”来不及组织多么华丽的语言，姜承武临时进行了战前动员。此时守城将士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他们不懂那些高层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来不及细想援军何时抵达，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种情绪，那便是仇恨。 若不是贼人犯边，又何须这般提心吊胆？ 将士们握紧手中的刀枪，肃杀之气弥漫。与此同时，边境线剩余九城的烽火台接二连三的燃起狼烟，示意敌袭的烟花在各个方向接连绽放。这让姜承武本就凝重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分，东溟军竟然选择多线同时作战，这样一来就导致东州守卫军之间难以相互援助，让本就薄弱的守卫军力更是雪上加霜。 城墙上的士兵们有序的来到自己的岗位上，负责护城大阵灵力供给的军官们纷纷赶到自己负责的阵眼，一项项防御工事进入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很快，东溟军已兵临城下，为首的军官一身金甲，从头到脚的武装遮住了他的面容，赫然是东溟主帅亲至。 “这就是东溟军的主帅？擒贼先擒王？”翰叔冷冷的望向金甲人所在的位置。说到仇恨，比起姜伯言，翰叔自然是更恨这些东溟人。 “不可轻动，未必是真的。”姜承武道。 金甲人抬手，身后躁动的军队停在原地，开始准备攻城的器械。而他则催马向前，一人一骑靠近了城下。城上守军见状，戒备之心大起，一时间强弓劲弩、甚至发射元素能量的大炮都对准了金甲人的位置。 而金甲人似乎没有感受到危机，他坐下的战马脚步也未曾出现一丝慌乱。走到了一个他和城上的姜承武都能看清对方面孔的位置，金甲人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金盔，一缕金发随风扬起。看到来人的面孔，姜承武愣住了。 “云凌天？！”姜承武道。 “承武，七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金甲人嘴角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但却因为脸上的烧伤显得有些狰狞。 姜承武此时已经惊骇地说不出话，云凌天，正是七年前失踪的凌天帝君！而城墙上的众将士，也是无比惊骇，他们不明白，昔年的帝君，为何此时竟会率领敌人的军队，与自己曾经的子民刀剑相向。 而翰叔和一众轩辕卫则并没有惊骇之色，虽然有些震惊，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疑惑。不知是来自轩辕城的诸位心理素质过硬，还是提前有所知晓。 “承武，我有些不明白，看上去这些轩辕卫，是在保护你？”云凌天的声音再度传来，语气中尽是讥讽之意，“你一个姜家人，竟然能和轩辕城的人混到一起去，是你姜家突然改邪归正了，还是你们把轩辕城也拉下水了？” 此话一出，翰叔皱起眉头，目光中写满了鄙夷，而姜承武脸上阴晴不定。云凌天所言非虚，因为十六年前的种种，姜家和轩辕城确实结下了大仇，但是由于姜承武与轩辕煌私下还有些交情，轩辕煌并没有对姜家如何，甚至轩辕城仍然会给姜承武的军队提供很多支援和帮助。 “云凌天，就算我姜家百般不是千般不对，轩辕城主收拾的，也是你吧。”姜承武反唇相讥，“脸上的疤不疼了？还是身上的皮长好了？” 第24章 烈火焚城 “哼，轩辕煌给我的，定然加倍送还！且看今日你姜承武如何抵挡我百万雄师！”云凌天有些破防，恨声道。 “你的百万雄师？你身后哪个人以你为尊？”姜承武冷笑，“且不论你功过几何，昔日好歹堂堂一国帝君，今日沦落到带着敌国的兵打自己的城，若是你云氏先祖有知，不得收了你这造孽的东西？放箭！！” 随着姜承武一声令下，弓弩手万箭齐发，无数缠绕着元素能量的箭矢直指云凌天，激起漫天烟尘。然而待到烟尘散尽，云凌天仍然坐在马背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轻轻抬手，腰间金龙吞口的战刀凭虚而起，稳稳落到云凌天掌间。见状，姜承武和翰叔脸色大变，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道：“半神？！” 以姜承武和翰叔的修为，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云凌天这一手并不是利用了任何元素能量，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同魂灵器！ “既然你这么急，那我就陪你玩玩。”云凌天得意道。 长刀高举，身后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东溟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姜承武一声令下，护城大阵启动，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大阵上爆开，化作在白昼中仍然耀眼的烟火。 云凌天只是举着战刀，丝毫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任凭东溟军用箭矢、投石乃至自己的身体冲击着大阵。没有多久，鲜血便浸染了护城河，从高空看来，宛如一条红色的丝带围绕着城。 姜承武有句话说的没错，毕竟是别人家的兵，不管怎么死怎么伤，云凌天的心情都不会有一丝波动。甚至这般血腥的场景，还能激起他心中的杀戮欲望，让他红光满面，加上他脸上触目惊心的烧伤，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不计后果的攻击从清晨持续到晌午，云凌天示意副将鸣金收兵，他仍然立在最开始和姜承武说话的位置，半日的狂轰滥炸没有对他周身一尺的土地造成任何影响。缓缓收起脸上的嗜血与疯狂之色，他平静地对姜承武说道：“这只是开始，别让我失望。” 城墙上，姜承武的脸色极差。云凌天竟然成了半神，这是完全超出他预计的事情。按照轩辕煌的推算，他们起初认为东溟皇和冥蛇王想复制一次十六年前的手段：利用大军将轩辕煌牵扯在前线，而他们则潜入东州攻击轩辕城，令轩辕煌首尾不能相顾。轩辕煌本想将计就计，倚靠轩辕城的护城大阵，以逸待劳面对东溟皇与冥蛇王，将其斩于轩辕城下。怎料今日对方多了一个半神，若是前线溃败，大军压境，纵使轩辕煌如何神勇，又如何以一己之力面对三大半神强者和百万大军？ “翰叔，带上轩辕卫，快回轩辕城，无论如何让城主知道云凌天的事！”姜承武权衡之下，对翰叔道。 “那你怎么办，他若是出手，这城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留下，至少还能多守一阵。”翰叔道。 “没意义的，翰叔，多一天少一天，结果不会变。”姜承武叹了口气，“一城破，十城皆破，不如多传递些消息给城主。而且你们都回去，那城主的把握，便大了几分。” “可你……”翰叔坚持道。 “这是军令！”姜承武咬牙道，“来人，写军报，连夜传到帝城！” 翰叔仍然不愿离去，此时随军文书很快备好纸笔，姜承武没有再对翰叔说什么，而是转头对文书道：“你写，东海城破，承武将军战死，所部全军覆没，敌军从东海城入东州，围攻占领边境十城。” 寥寥数语，却似道尽千言万语。姜承武心中已存死志，等到文书将军报封好，交给使者后，他目送着信使策马狂奔而去的背影，缓缓对翰叔说道：“我会尽可能拖住足够的时间，请您一定带着他们回到轩辕城。” “还有，帮我给轩辕煌带句话。”姜承武忽然笑道，“就说，我姜家欠他的，姜承武还不起。若有一日要报仇，请他放过族中无辜之人。” “姜承武，因为十六年前的事，我恨极了姜家，也包括你。”翰叔叹了口气，“今日我知道，你是英雄，这和你姓什么，流着哪一家的血无关。” 翰叔抬手，一道雷光从掌心直冲天际，很快一百轩辕卫集结完毕，准备出发。临行前，翰叔深深盯着姜承武的眼睛，道：“活下去。” 姜承武深深点头，目送翰叔等人消失在远方。 “云凌天，从小到大，你我互有胜负。这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姜承武喃喃道。这一刻，面对死局，他似乎放下了很多，不必再考虑对手想要做什么，不必算计下一步如何，只要尽全力完成即将到来的战斗，无论结果如何。 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昔日在学宫的演武场，二人切磋较量过无数次，互有胜负，谁也不服谁。后来云凌天继承了帝位，而姜承武来到东州为将，二人便再也没有过交集。再后来云凌天失踪，虽然姜承武痛恨他的荒唐，但内心深处也为这样一个亦敌亦友的人而惋惜。 城外再次传来东溟军的异动，一轮新的攻势启动，姜承武飞奔到城墙之上，指挥部下将士防御。城下的云凌天横刀立马，冷冷望着姜承武，对于云凌天而言，不得不承认姜承武在兵法和指挥上远胜过他，若是今日人数相当，自己必然没有任何机会攻下东海城。 “承武，我已成就半神，你却因为统兵耽误了修炼，真是可惜。”云凌天喃喃道，“我的敌人已经不是你，而是轩辕煌。你若是执意阻我，那我只好连你一起干掉。” 一波又一波的东溟军用自己的性命冲击着护城大阵，残尸断肢早已将护城河填满。而护城大阵此时已经逐渐黯淡，屡次被冲出缺口，早已不如一开始那般固若金汤。还好守军及时补位，将试图从缺口入侵的敌军斩杀。 姜承武深知，以目前的状况，护城大阵被破是迟早的事。若是固守于此，当阵破的一刻，耗费灵力维系大阵运转的军官们也会受到反噬，再无战力。而守城的将士们面对潮水一般无穷无尽的攻势，信念也渐渐出现动摇，士气有些低落。 “停止维持阵法，全军出击！”姜承武一声令下。 守护城池的光幕霎时间消散开来，在阵法关闭的一刻，所有守城的弓弩、元素炮同时发动攻击，一轮轰击过后，将城下的敌军化为灰烬，东溟军的攻势出现了短暂的中断。姜承武身先士卒，御风而起，掌中长剑直指云凌天，他的身后，东海城的全部守军杀出城外，准备与敌军殊死一搏。 东溟的军队很快再次涌上，悍不畏死的士兵抢在云凌天之前扑向了姜承武。他们知道，若是能将敌军主将斩于刀下，就能得到极为可观的赏赐，这一刻，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与通神境第九阶强者的差距，他们眼中，面前的姜承武不是可怕的敌人，而是行走的荣华富贵，金山银山。 可实力的差距不会因为贪婪而被弥补，这些杀红眼的东溟士兵，手中的武器甚至还没有靠近到能够攻击姜承武的范围，就被他释放出的风刃斩成了碎块。而他们身后的人并没有因为战友的死亡而恐惧，相反，因为身前的人倒下，他们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姜承武的面容，贪婪之心更盛，毫不犹豫地冲锋而上。 姜承武引动大量风元素，一阵狂暴的风刃绞杀而过，将面前的杂兵尽数斩杀。他将风元素在周身一丈的距离蓄积，形成一个风元素领域，领域中利刃飞旋，切割着一切未经许可擅自侵入的敌人。很快，他到达了云凌天的面前。 “不减当年。”云凌天看着姜承武的眼睛，淡淡笑道。 “来战。”姜承武心中纵有万般感慨，出口却只有二字。 云凌天不再言语，飞身下马，战刀落入手中。当他离开胯下战马的一刻，凌厉的疾风便将骏马瞬间肢解，姜承武的风域早已笼罩了他，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姜氏一族具有风元素亲和的体质，比起其他元素，风元素在他们的掌控中更加灵动，变化多端。姜承武多年征战，御风的手法突出凌厉与狂暴，招招直指要害。 见领域无效，姜承武挺剑而上，无数风元素剑气笼罩了云凌天，而姜承武手中长剑变幻莫测，一招一式之间杀机尽显。云凌天以战刀格挡，纵使姜承武如何变招，都无法突破他的防御，而笼罩他的剑气，尽数被他以强大的灵力弹开。 “流风剑诀，久违。”在暴雨般密集的攻击下，云凌天仍有余力调笑。 见密集快速的攻击不起效，姜承武忽地变招，一记重击将云凌天震开，然后立刻收拢风元素领域，将全部力量集中在剑锋之上，最后人剑合一，全力刺出。 云凌天被姜承武突然的变招荡开，见姜承武蓄力，似是要破釜沉舟，立刻以灵力引动火元素，顿时间烈焰凭空浮现。然而当他刚刚调动起火元素，还没有形成攻击或防御时，姜承武全力以赴的破空一剑便杀到了面前。 流风剑诀·狂风卷尘！ 风元素极致压缩在剑锋周围凝成风刃，以最快的速度旋转切割，若是对方直接格挡，旋转的风暴瞬息间便能破开防御！这一剑蕴含了姜承武所有的灵力和对风元素的理解，将风元素易于压缩和流动性强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云凌天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有想到仅仅是过了几招，姜承武便直接破釜沉舟，发动了终极杀招。他连忙调动起周身的火焰，形成屏障来抵抗这凌厉的一击。然而仓促之间凝聚的火元素，完全不能抵御姜承武早已蓄积的风元素。火焰被狂风吹散，护在心口要害的金甲被长剑洞穿，一股鲜血从云凌天口中涌出。看到这一幕的东州守军无不士气大振，在巅峰强者的战斗中，他们的统帅以下克上，重创了敌军主将！ 反观东溟军，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统帅被敌将一剑刺穿，他们的贪欲瞬间冷却下来，恐惧的情绪飞快蔓延在脑海中。侵略者就是这样，若是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就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若是遭到迎头痛击，则立刻会惊慌失措，进退失据。 士气低落的东溟军很快被东州守军打得节节败退，而此刻将长剑送入云凌天胸膛的姜承武，却丝毫没有兴奋之意。近在咫尺，他很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气势并没有因为重创而降低，反而隐隐有增长之势。姜承武本想乘胜追击，奈何方才全力一剑之后，体内灵力几乎被抽空，难以再次形成有效的杀伤。 忽然，云凌天左手握住没入胸膛的剑锋，鲜血顺着剑锋滑落，右手战刀暴斩而下，直劈姜承武面门。姜承武来不及思考，立刻弃剑抽身飞退，可变故来得太突然，带着烈火的刀锋在他的鼻梁上斜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呵呵……哈哈哈哈！！姜承武！不错啊！！”云凌天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一边将长剑抽出自己的胸膛，一边狂笑道。 长剑被他随手甩向姜承武，他胸口的贯穿伤和手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半神之躯超卓的自愈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手持战刀，癫狂般大笑着走向姜承武。 姜承武此时灵力有所恢复，利用风元素屏障接下飞射而来的长剑，再次进入了战斗姿态。然而云凌天的模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为何他状如疯癫？ “姜承武，你可知，何为‘狂暴’？”云凌天口齿不清的说道，与此同时，手中战刀重重劈下。 姜承武以剑格挡，却被直接劈飞了出去，那柄以‘寒星矿’铸造而成的长剑上瞬间多了一道缺口。要知道，寒星矿极为坚韧，就算是火元素亲和的半神强者，也只能以火焰缓缓融化，而很难以蛮力破坏，可云凌天这一刀下去，竟直接砍出一个缺口。 姜承武被这一击打的吐血飞退，然而在后退的过程中，他反手甩出几道风刃，命中了云凌天。云凌天不闪不挡，任凭风刃切开自己的金甲，在身上留下伤口，然后以半神之躯修复。在承受了攻击后，他似乎更加兴奋，手中烈焰缭绕长刀挥舞成一阵炽热的幻影，毫无章法的攻击中却是极致的力量与速度，砍得姜承武节节败退。 ‘狂暴’之道乃是云凌天成为三阶半神后，领悟到的特殊战法。受到的伤害越严重，体内血液在本源之力的刺击下，流动会越迅速，从而激发自己的力量与速度。但副作用会导致神志不清，时间太长会陷入敌我不分的状态。 终于，姜承武手中的长剑在高频的攻击中崩碎成点点星光，云凌天的战刀下一刻便没入了姜承武的胸膛，一如方才姜承武刺穿他。殷红的血液从姜承武口中大股涌出，胸口传来的灼烧感令姜承武痛苦无比。 姜承武仅仅是通神境第九阶，这意味着他没有近乎不死的半神之躯。大量失血和剧痛让他双眼模糊，恍惚中，他听到云凌天平和的声音：“告诉你个秘密吧，我得感谢我的好侄儿，千曜。若不是他，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向轩辕煌复仇的把握。” 姜承武想做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了。模糊的意识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他软软的倒在地上，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保护将军！！！”副将们注意到了主将战场的变化，却只能将姜承武的身体抬起，然后仓皇撤回城中。失去了主将的东海城并没有陷入混乱，在城外杀敌的军队有序撤回城内，再次撑起了残破的护城大阵。 云凌天没有指挥部队继续攻城，他孤身走向东海城，右手高举，周围的火元素疯狂聚集，眨眼间一个巨大的火球便浮现在城墙之上。 如同烈日的威光，火球逼近着城墙，在接触到护城大阵的一瞬间，那黯淡的光幕支离破碎，火球在上空轰然炸裂，点燃了整座东海城。火焰燃烧的声音如同悲鸣一般，刺破了所有守城将士的心。 城破了。 第25章 准备亲征 姜伯言看着手中的军报，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早朝上，年过八旬的老丞相身形又佝偻了几分，本来苍老却明亮的双眼变得浑浊不堪。即使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丧子之痛又怎是那般容易遮过去的悲伤？ 看到姜伯言的状态，皇座上的云千曜便知道了大概。从姜伯言颤巍巍的双手中接过那封带有泪痕的军报，云千曜先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然后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丞相，这就是你用身家性命担保的结果？”云千曜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怒意。 姜伯言‘扑通’跪下，悲痛道：“老臣失算，老臣只道承武熟悉东州防务，却不曾想……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云千曜不耐烦道。 “据送信回来的士兵所言，东溟的统帅，是……云凌天！”姜伯言泣不成声道。这次的悲痛和那日不同，确是实打实的痛苦。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云千曜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是半神了，就是因为他，承武才……没能守住……”姜伯言虽然哭嚎着，但却仍然将重点说明。 听到这句话，云千曜‘唰’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问道：“你是说云凌天不仅叛国，还成了半神？！” “是……”姜伯言答道。 “大将军，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夺回失地？”云千曜没有继续追问姜伯言，转头对武元道。 “帝君，边境防线已破，敌军此时必然长驱直入，能够阻挡他们一阵的，只有轩辕城。”武元思考片刻，分析道，“若是协助轩辕城防守，六十万兵马即可，若是夺回失地，则需一百二十万。” “现在能够调动的兵马有多少？”云千曜再问。 “拱卫帝城的禁军，和中州守卫军加起来，有四十万，算上后备兵力，大约能达到六十万。”武元飞速答道，对于兵力的分布，作为大将军的他再清楚不过。 “天枢天权，密令平北、安南二王，各率三十万军队开赴东州。”云千曜对侍立在身侧两名七星帝卫说道。 二人应了声‘是’，随后身影便消失在殿中。待到天枢和天权离去，云千曜又对武元下令道：“大将军今日便调遣部队，三日后，朕御驾亲征。” 武元得令，立即前往军部开始准备发兵事宜，云千曜又看了一眼跪伏在地，轻声抽噎的姜伯言，沉声道：“丞相节哀，天璇、玉衡，扶丞相回府。即日起，丞相且在家休养，朕出征后，朝中一切大小事务，暂由姜承嗣处理。诸卿若无他事，那便散朝！” 说罢，云千曜也没有等殿中群臣是否有话要讲，起身离开了大殿。两位女帝卫扶起姜伯言，送回相府。殿中诸臣从云千曜的话中听出了权力转移的意味，只不过这权力似乎是从姜家……又转移到了姜家？ 部分嗅觉敏锐的大臣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姜伯言把持相位快三十年，从一开始为上上代帝君出谋划策，到那代帝君病危时，便已经是独揽朝纲。等到云凌天上位时，荒唐帝君从不过问朝政，姜伯言更是一家独大，再到云千曜为帝时，更是沉迷修炼，朝政几乎尽归相府处置，云千曜作为帝君，似乎只是皇族的一个图腾罢了。待到前些日子云千曜与姜妍妍大婚后，姜家更是春风得意，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开始向姜家示好。若是日后姜妍妍诞下皇子，未来继承帝位，那姜家就不仅仅是权臣，更是皇亲国戚了，这样的家族，谁会不想攀上关系呢？ 今日之变，权力看似只是交接到了姜家下一代的手中，但是这和姜家平稳过渡完全不同。若是姜伯言年纪大到不堪驱驰，将相权逐渐交到姜家子弟手中，那么姜家仍然是之前那个一家独大的姜家，就算是皇族，想收回权力，也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可是云千曜的行为，是将相权直接从姜伯言身上剥夺，转交给姜承嗣，这说明如今的相权，逐渐开始受到了帝权的控制。 姜家依然位高权重，但不出意外，至少在云千曜在位的期间，不可能如前些年一般，独断朝纲了。 …… 五州学宫内。 “你听说了吗，东州前线崩溃了，好像丢了很多土地。”年轻的弟子对身边的伙伴道。 “是啊，据说承武将军都死了，好像朝中要派兵增援了。”有人应道。 路过的余尘、轩辕望、轩辕镜听到了这些话，大为震惊。在离开轩辕城之前，轩辕煌明明已经做出了增援姜承武的计划，为何会传来承武将军战死的消息？那轩辕城目前如何了？ 轩辕镜差点拦住那几个弟子问个究竟，被余尘阻止，他道：“先别急，去问问老宫主。” 强行压制住焦急的情绪，三人来到老宫主偏僻的住所。老人正在浇灌着院中的花朵，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见到三人神色严肃的走来，老人缓缓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前辈，我们方才听闻东州事变，敌军破城，您知道具体情况吗？”余尘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从学宫的孩子们那里听到的吧，这些小东西，可真是……”老宫主摇摇头，叹道，“姜承武战死，边境十城被破，估计这会，已经兵临轩辕城下了。” 三人闻言大骇，轩辕望更是二话不说便要转身离去，余尘一把拉住他，继续询问道：“前辈可知其中细节？” “云凌天，你们知道这个名字吗？”老宫主道。 “我好像听说过，是什么，荒唐帝君？”一向不闻世事的轩辕望忽然道，这让院中其余三人有些意外。 “对，就是那个荒唐的先代帝君，如今曜阳帝君的亲叔叔。”老宫主道，“说起来，这和轩辕城主也有莫大的关联，当年帝位更替，便是由他一手主导的。” 余尘和轩辕镜闻言大惊，在他们的印象中，轩辕煌从来不参与任何朝中政事，唯一有交集的高官就是镇东王和姜承武。然而镇东王算是轩辕煌的前辈，姜承武也是因为十六年前的大战才有的交情，与他们的交集和政事可以说毫不相关。众所周知，七年前的帝位更替中疑点颇多，皇族对外的说法是云凌天失踪，于是选择了最接近皇族嫡系血脉的云千曜继承帝位，这一切怎么会和轩辕煌扯上关系？ 轩辕望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奇怪，余尘和轩辕镜也只当他多年在北州修炼，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乎意料罢了。老宫主见三人神色各异，便问道：“你们不知道？” 尘、镜二人摇摇头，轩辕望则是不置可否。老宫主想了想，说道：“你们尚且年轻，轩辕城主没有告诉你们很多事情也情有可原。我就不多嘴了，简单来说，当初失踪的云凌天现在成了半神，算上东溟皇和冥蛇王，一共三个半神，随便哪个都能破了东海城，杀死姜承武。如今三人应该都在轩辕城外不远了。云凌天是找轩辕城主复仇，而另外两位作为东溟岛的统治者，目的当然是攻破轩辕城，占领更多土地了。说起来，当年轩辕夫人的死，和这二位也有莫大的关联。” 谈起凌月舒的事情，余尘和轩辕镜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之色，当年二人虽然年幼，但却记得凌月舒是因为抵抗东溟皇和冥蛇王，透支太多力量而死的，对于他们而言，东溟二人完全就是杀母仇人，无时无刻不欲将其挫骨扬灰。 轩辕望则是有些茫然，毕竟当年凌月舒生下他后就去世了，他没有见过母亲，更没经历过那场大战，虽然知道东溟皇和冥蛇王是仇人，但实际上心中的仇恨并不够明确。 “三个半神围城，承武将军战死，城中只有父亲、翰叔和轩辕卫，还有那么多百姓……”轩辕镜梳理着目前轩辕城中的局面，越想越恐惧。 “得赶紧回去……”轩辕望目前只有这一个想法。 “多谢前辈，我们今日便告辞了。”余尘对老宫主施礼。 老宫主看着面前三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又是叹了口气。短短的一阵，他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感觉本就苍老的身体和精神变得更加苍老了。 “你们三个回去添乱吗？”老宫主无奈道，“想想你们的父亲、师父为何在大战来临之际让你们离开，若是你们真的能帮到他，他会傻到临战削减己方战力吗？” 轩辕望点点头，对余尘和轩辕镜道：“老宫主说的对，我回去，尘哥你和姐姐就留在学宫。” 老宫主白了轩辕望一眼，道：“也包括你。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半神其实也是不一样的？” “不…不知道啊……”轩辕望茫然道。 老宫主有些头疼，有时候他能从轩辕望的举止中感受到，他的老师必然是个世外高人，甚至可以和当年碎星行动的神秘高手相提并论，可有的时候，轩辕望表现出的样子，又让老宫主感觉他的老师有些过于独特，以至于轩辕望现在的状态完全不是老宫主所能理解的。 第26章 本源之力 东州·轩辕城 “城主，围三缺一，怎么办？”翰叔面带焦急的问道。 “只能先守着了。”轩辕煌皱眉道。 东州的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完全打乱了轩辕煌的计划。那日收到镇东王的传信后，他便知道东溟皇和冥蛇王有意再度侵扰，且很可能故技重施，这才计划在轩辕城中守株待兔。可是云凌天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布置，姜承武的防线轻易被突破，此刻，压力全部来到了轩辕城。 现在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如何击杀敌方的半神强者，而是如何守城了。若是对方发起总攻，就算轩辕煌可以在强者战场上以一敌三，百万大军也不是轩辕城的兵力能够抵挡的。轩辕城一直都是单兵能力强大，但人数稀少，此时仅靠二百轩辕卫和五万守军，根本就没办法护住整座城。 不过在经历了十六年前的战争后，轩辕城这些年特地加固了城防，将护城大阵的诸多阵眼以最优质的灵矿进行了翻新，单论强度，目前的轩辕城堪称五州大陆数一数二的坚城，断然不是仅凭人数就能轻易啃下来的。 现在轩辕煌最担心的问题是，若是正面开战，城中百姓该如何？要知道，这座城中除了他、翰叔、轩辕卫这些强大的修炼者，还有二百余万普通百姓。若是战事不利，修炼者们可以各凭本事求一条生路，但是百姓们可没有这个能耐，一旦城破，百姓必遭屠戮。 东溟军采用了围三缺一的战略，目的就是给他们留出一条‘生路’，既能扰乱城中的军心民心，又能在他们慌不择路逃离的时候进行精准打击。还好轩辕城的百姓们一向对轩辕煌信赖有加，对于轩辕煌下达的严禁出城的命令，百姓们没有提出质疑，而是严格遵守禁令。 当前的情况就是：东溟军在等轩辕城内部出现动乱，而轩辕煌则试图寻找机会杀出一条生路，送百姓们出城。一边是不愿轻举妄动，害怕死伤过重；一边是不敢露出破绽，否则导致百姓横尸遍野。双方都在比拼耐性，如同两只猛虎决斗前互相寻找对方的破绽一般，互相打量，却谁也不肯先出手。 …… 帝城·五州学宫 “简单讲，在成为半神后，除了同魂灵器，还有一样与其他阶段修炼者不同的是，本源之力。”老宫主正色道，“天地初开，混沌分阴阳，所谓的灵力、元素能量，本质上都是由‘阴’和‘阳’组成的。” “‘阴’和‘阳’是什么样的力量？”轩辕望问道。 “你的心脏里，现在应该有纠缠着的黑白灵力对吧？”老宫主问道。 轩辕望连连点头，之前轩辕煌只是简单为他解释了这东西，本想日后遇到老师再详细询问的，没想到老宫主倒是解答了他的疑惑。可是若老宫主知道，那轩辕煌应该也知道，为何却没有解释呢？ 实际上轩辕煌并不是刻意隐瞒什么，相比起老宫主，轩辕煌对轩辕望的老师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更是深知这位神秘老者的底蕴极其丰富，既然他没有将这些东西告知轩辕望，那么定然有他的道理，轩辕煌担心弄巧成拙，反而影响老师对轩辕望的培养计划，故没有专门进行解释。在轩辕望的修炼体系和理念上，轩辕煌是从来不插手的。 “那就是本源之力。你现在没法控制对吧？那是因为你还处于半神的第一阶段，在这个过程中，你体内的灵力会逐渐转化为本源之力。”宫主接着解释道。 “那这样完全相反的力量在体内，不会出现问题吗？”轩辕望问道。 “不会，在转换到一定规模后，它们就完全受你控制了，当你能够控制阴阳之力后，就进入第二阶段，本源之力比起灵力来，可以更高效的调用元素能量。举个例子，你如果以本源之力来施展四象剑诀，速度会更快，持续的时间也会更久。”宫主继续解释道。 “第二阶段中，你也可以开始对本源之力开发专属于你的使用方式，这个使用方式的最终形态，便是‘道’，每个人的道都各有特点，这个阶段是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纯凭你自己探索。”宫主再次向轩辕望补充着这些知识，“这也是学宫为何非常在意弟子们是否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因为这样，才能在最终形成‘道’。” 轩辕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前他还没有接触到这一境界的内容，老师也没有向他有过任何说明。不过他能明白，进入半神的第二第三阶段后，一定会更强。 “不过你老师的一句话让我有些动摇。他说的很对，若是没有力量，那谈任何理解都是白扯，因为那完全就是空中楼阁，无从实现。”老宫主见轩辕望似是有些迷茫，便道，“你最好也别回轩辕城，据我所知，你父亲的‘道’可能是万年以来，最具破坏性、最能打的‘道’，单从战斗的角度讲，他的‘道’可能强过你们轩辕氏的老祖宗轩辕琰。以一敌三的战斗，若是他打不赢，你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分心。” 轩辕望点点头，可是双手紧握，神色紧张，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心中的想法很容易就表现出来。旁边的余尘和轩辕镜也是无可奈何，一想到轩辕煌可能身陷险境，而自己却帮不上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二人心头。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轩辕望突然放松了下来，不再紧绷着。他清澈的双眸看向余尘和轩辕镜，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余尘和轩辕镜都是一愣，他们虽然也想回去尽一份力，但无论是离开轩辕城前轩辕煌的话，还是老宫主方才的一番劝导，都让他们明白，回去也于事无补，甚至可能变成轩辕煌的破绽。 老宫主更是有些着急了，他道：“你还没搞懂现在的状况吗？” “前辈，我知道现在回去并不能扭转战局，可是谁说我们是去扭转战局的呢？”轩辕望露出浅浅的微笑，仿佛心中的紧张情绪已经一扫而空，“我们可以潜藏在暗处，不让别人发现我们，若是父亲真的不敌，就算不能帮他杀敌，以我们的能力，至少有很大机会帮他脱困。” “这……”老宫主一时语塞，他竟然没有反驳的理由。轩辕望说的没错，他们三人尽管年轻，但是两个通神境高阶、一个一阶半神，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弱。若只是协助轩辕煌脱困，倒也不至于难如登天。 轩辕镜也反应过来，她补充道：“小望说的对，我们还可以帮助城里的百姓脱离战场。” 余尘一扫之前的迷茫无奈，眼神重新坚定起来：“那我们收拾一下，今日便出发。” 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老宫主心中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豪气。学宫中也有很多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弟子，但基本都是被亲人师长们悉心呵护的花朵，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也没有处理危险的能力。眼前轩辕氏的三个子弟，哪怕知道战场上万分凶险，也还是要回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协助父亲、救护百姓，这般勇气，哪怕是许多成名已久的强者也是不具备的。 “别急，等我一下。”老宫主转身回到了房间内，取了几样东西出来。 “我老了，纵使有心，也无力帮助你们。小瓶子里是‘聚灵丹’，可以提高你们从外界汲取灵力的效率；盒子里是一些治疗外伤内伤的药物，肯定用得上；还有这些元素石，关键时刻以灵力催动，可以瞬间释放出大量对应属性的元素能量，若是碰见打不过的高手，用这个掩护自己撤退……”老宫主一边将手里的瓶瓶罐罐和一些五颜六色的石头交给三人，一边介绍它们的作用。 “前辈，这……”这些东西都是比较宝贵的东西，与老宫主认识没几天，三人并不敢轻易收下。 “拿着。另外，轩辕望，记着你对我的承诺，在那之前，不要轻易死掉。”老宫主的语气不容推辞。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前辈放心，我不会忘记承诺，一定让您看到十方剑诀的神威。”轩辕望接过老宫主的馈赠。 “去吧，记着别逞强，打不过就跑，不丢人！”老宫主碎碎念道，像是嘱咐自己的孩子一样。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些孩子都很好，拥有上佳天赋，且愿意认真修炼，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守护自己珍视之人的勇气，和庇佑百姓的善念。 三人点头，很快便离开了学宫。老宫主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心中暗道：“也许学宫真的该做出一些变化了……” …… 皇宫中。 “千曜，我二叔他……”东州边境失守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宫中，姜妍妍也知道了其中细节，待到云千曜从大殿回到寝宫后，姜妍妍便泪眼婆娑的走了过来。 看着妻子哭的梨花带雨，云千曜心中柔软的地方似乎被狠狠的戳了一下，联想到姜妍妍这些悲伤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后，甚至有些自责的情绪弥漫上来。他轻轻拭去姜妍妍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事已至此，唯有化悲伤为动力，向东溟的贼人们复仇。妍妍，三日后我便御驾亲征，去为承武将军报仇。” “你要御驾亲征？太危险了！”姜妍妍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又听到云千曜即将以身涉险，更加担心了。 “东溟贼人三名半神亲至，若是只有普通将领，无异于送死。我作为帝君，责无旁贷。”云千曜道，“我征调了平北、安南二王，他们也是半神强者，加上轩辕城主，我们的强者还要比他们多一个呢。” “那我也和你去！”姜妍妍抓着云千曜的手，似乎不想让对方离开。 “不可以，哪有让妻子上战场的帝君？更何况，你在战场上，我会分心。”云千曜搂住姜妍妍的纤腰道。 思考了一会，姜妍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守寡的。”云千曜笑道。 姜妍妍吓得赶紧捂住了云千曜的嘴，慌忙道：“别瞎说，不吉利！” 云千曜眼看妻子有些着急，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嗯，还有七星卫，不会出问题。我出征这段时间，你有空去看看老丞相，他有些悲伤过度，精神不太好。” “嗯，我会的，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东溟看到你，一定会针对你的。”姜妍妍还是放心不下，无论是家中的爷爷，还是即将出征的夫君，都在撕扯着她的内心。 “若是让这些贼人将我如何，我也不配为帝君了。”云千曜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自信。 第27章 绝境中的希望 三日后，云千曜带领大军出征，与此同时，平北王与安南王的军队也在开赴东州的路上。目送云千曜和大军离去，姜妍妍的心悬的更高了。 想起姜承武，姜妍妍的悲伤之情又不禁浮上心头。自她记事起，就只有在年节时分能见到这位二叔，每次姜承武都会给她带回一些新鲜的东西，给她讲很多外边的故事。 到后来她长大一些，开始修炼后，姜承武总会指点她很多有关风元素运用的方法。由于手段本就相似，血脉更是相同，所以在有限的学习中，姜妍妍受益匪浅。姜承武没有婚配，更没有子嗣，在修炼上的很多独门技巧，对姜妍妍可谓是倾囊相授。 这是姜妍妍初次经历至亲之人的死亡。她尚不是非常理解‘死亡’究竟代表着什么，她只是知道，那个会给自己带礼物，给自己讲故事，教自己怎么用出最锐利的风刃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云千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姜妍妍去了相府，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婚后第一次回来，可是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失落感。 轻轻敲响姜伯言的房门，她在门外喊道：“爷爷，我是妍妍，可以进去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姜伯言颤巍巍的双手搭在门上，眉宇之间尽是愁容。他看着曾经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如今的帝后，心头百般滋味交织。若是当日没有答应云千曜，是不是就没有后来这么多波折了？ 纵然他做好了放弃姜承武的准备，纵然他知道权力的转移是云千曜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后，他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究竟有多痛，才知道失去了掌握多年的权力后究竟有多失落和多慌张。 姜妍妍看着面前的老人如风中残烛般颤抖，心中悲伤之情更甚。出嫁那日，姜伯言满面红光，似是返老还童。可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却变得如此苍老，人生之无常，竟至如斯。 “爷爷，您好好休息……”姜妍妍柔声道。 姜伯言晃晃悠悠地坐回床边，看着孙女的模样。如今的姜妍妍不似出嫁前那般天真烂漫，已为人妇的她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风韵，但眉宇之间的英气一如既往。可以看得出，她在皇宫中过的不错，云千曜对她必然是爱护有加。 现在所谓的代理丞相也好、皇亲国戚也罢，都不再是姜家的倚仗。明眼人都知道，姜家荣辱完全系于姜妍妍一人。若是她能生下帝子，未来继承帝位，则姜家万事顺遂；若是年老色衰，子嗣又不争气，那姜家必然永坠冰渊。要知道，多年对朝政的过度把控，可是让姜家得罪了不少人。 别的不提，就单说轩辕氏，已经被姜家得罪透了。如今没有姜承武，若是轩辕煌这次不死在东州战场，那么他必然不会放过姜家，甚至就算轩辕煌念在昔日姜承武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马，轩辕望呢？ 十六岁的半神，几乎是举世公认的必能飞升成神之人，与姜家有着算是杀母之仇的深仇大恨，别说有朝一日，就算轩辕望立刻打上门来要个说法，姜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空间。 云千曜曾经许诺过的永世富贵，实际上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然而这个机会能否变成现实，则完全不受姜家人控制，他们只能尽人事，看天命。只是这个机会太过于诱人，以至于姜伯言赌了上去，谁想到，如今竟好似入了绝境。 “妍妍……你得侍候好帝君，不能像在家的时候一样任性，知道吗？”良久，姜伯言开口道。 姜妍妍点点头，云千曜如何对她，她自己清楚。她当然愿意做个好妻子，所以对姜伯言这般言语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姜伯言接下去的话，让她有些不悦。 “争点气，早些生个帝子出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姜伯言终于提到了重点，在他看来，这是如今唯一能给姜家带来安全感的方法。 听完这话，姜妍妍本就纷乱的心情更是糟糕。她没想到在二叔战死，东州大乱的当下，自己的爷爷竟还满脑子想着这些事情。她虽然不懂政治，但是也明白姜伯言催促她生下帝子是何缘由。 “爷爷，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这些事情帝君自然会安排，您别操心了。”如今身为帝后，姜妍妍自然是有自己的威严。虽然不愿意对自己的爷爷说太重的话，但是她更不愿意被家人当作为家族争取利益的工具。 姜伯言叹口气，他知道多说无益，只会让孙女更加抵触。见姜伯言这般，姜妍妍只好嘱咐姜伯言多休息，便离开了。 …… 东州·轩辕城 算起来，姜承武战死后，东溟军已经围了轩辕城三天的时间了。在轩辕煌的预计中，他们至少应该试探性的发起一些攻击，可仍然围而不打，未免太过怪异了。 就算破了边境十城，有了根据地，可物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生产出来。他们不考虑继续扩大地盘，反而玩起了持久战，就不怕援兵来吗？ 想到援兵，轩辕煌心中一个令人窒息的可能性一闪而过，从自己接到姜承武的消息开始，就有一种很不合理的感觉萦绕在心中，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一直没想明白。 东溟军的布置很诡异，多线作战，仿佛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攻破边境十城一样；战法也很诡异，无论是在东海城外用人命硬攻，还是如今在轩辕城外围而不打，似乎都笃定了不会有援军抵达；镇东王因年老体衰退居二线的事情人尽皆知，却还是有东溟人伪装成信使，就像是故意要让轩辕煌发现，东溟皇和冥蛇王有异动一样。 “故意发现……不好！”轩辕煌猛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笼罩在他头顶。 东溟故意露出破绽，让轩辕煌认为他们要重现十六年前的战法，这样一来，轩辕煌判断东溟皇和冥蛇王并不在前线，而是潜伏在轩辕城附近，便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前线支援。 但他们不知道云凌天的存在，而前线东溟军在云凌天的率领下，快速攻破边境防线，现在三名半神与近百万大军包围轩辕城，围而不攻等待轩辕煌露出破绽。 东溟军这般从容的行动，有一个必须成立的条件，那就是不会有援军支援！可是，就算真的没有援军，东溟军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内鬼……”轩辕煌的心跳似乎漏了半拍，他用力摇摇头，像是想将这个可能性甩出去。 可是越想，轩辕煌越确定内鬼的存在。东溟军长途跋涉而来，正常情况下，在突破防线后，要么掠夺足够的资源便离去，要么长驱直入，趁着援军未至，攻占尽可能多的土地。现在偏偏在轩辕城下围而不攻，若不是有内鬼透露援军的进度，他们绝对不会、更不敢这么干！ 当下局面，轩辕城已是一座孤城，城中军民唯有等死，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除非自己能以一己之力斩杀对方三名半神，然后坚守到敌军物资不足，无奈退军。 轩辕煌苦笑，唯一的生路偏偏还是个绝境。以一城之力抵挡百万敌军，就算轩辕城的护城大阵再结实，又能挡多久呢？ 等援军？哪怕真的有，大军行进不比个体强者御风而行，从中州赶来，哪怕不眠不休，日夜行军也得七到十天。现在，若是对方发起总攻，能坚持三天都算长。 轩辕煌反而觉得，一打三不算是什么困难了。问题是，打赢之后，也还是绝境难逢生。 “老爹，发什么愁呢？”轩辕镜的声音在轩辕煌耳边响起，轩辕煌愣了一下，旋即苦笑。在这样的困局之下，他竟然都幻听了。 “师父，我们回来了。”余尘低沉的声音响起，轩辕煌又愣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劲。 “爹，我们能做些什么？”轩辕望的声音也浮现在耳边，轩辕煌抬起头，惊呆了。 轩辕镜娇俏的笑脸，余尘古井不波的面容，轩辕望关切的眼神同时映入轩辕煌的眼帘，轩辕煌一时间竟将烦心事抛在了脑后，惊讶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本以为轩辕煌会生气的三人，此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轩辕镜开口道：“当然是回来帮忙，哪有城主在家打仗，城主的孩子们扔下百姓跑了的道理呀？” 轩辕煌此时心中又欣慰又生气，欣慰的是孩子们心中已经有了家国大义的概念，生气的是他们不听安排，跑回来给自己添乱。他道：“你们回来干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 “师父，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听我们说。”余尘赶忙安抚道，“外边三个二阶或三阶的半神，我们一个也打不过，只能靠您自己。但是城中这么多百姓，您就顾不上了，不如交给我们。” “爹，好消息是，师兄派了援军，还有平北、安南二王过来。坏消息是，他们今天才出发。”轩辕望道。 “我们可以和城中的守军一起护送百姓离开，您和轩辕卫想办法牵制住他们的强者和正面部队，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轩辕镜分析道。 “城主，孩子们说的不错，确实是个办法。”一旁的翰叔也劝道。 “哎……好吧，回都回来了，就按镜儿说的办。”轩辕煌虽然有些无奈，但他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轩辕镜的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虽然怎么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是个难题，可这总比之前一筹莫展的状况要好太多。况且多了轩辕望，能很大程度减少百姓撤离时的伤亡。 接下来，一家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轩辕煌一人出城，在正面吸引东溟军的注意力。翰叔带领轩辕卫清理敌军的斥候，制造短暂的盲区。三个年轻人则配合军队护送百姓出城，目的地是位于北州的‘帝源古城’。 帝源古城乃是轩辕氏先祖，万年前的轩辕帝君轩辕琰征讨四方，统一五州的起点。由于北州多异族，七年前异族的暴动更是让人族死伤惨重，帝源古城便彻底空闲了下来。后来轩辕煌派人重新建设了这座古城，并作为与北州异族通商的重要据点。此番大战后，不论胜负，轩辕城必然会遭到极为严重的毁伤，所以将百姓们迁到帝源古城，一方面是避祸，另一方面也是给未来做打算。 第28章 试探 第二日清晨，轩辕城的护城大阵外，手持长枪的人影凌空而立，一头黑发随风而动，金色的双瞳中蕴含着慑人的神威。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释放着，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东溟军的注意。 云凌天飞身而起，刀锋带起一大片冲天的火光笼向空中之人。轩辕煌周身红芒一闪，火光竟消散在虚空之中。东溟皇和冥蛇王随后出现在轩辕煌的两侧，三人将轩辕煌包围在中心，一副要联手对敌的阵仗。 “轩辕阁下，多年未见，依然神威凛凛。”仍是稚嫩少年模样的东溟皇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元素能量正在悄然聚集。 面容姣好的冥蛇王则是眼露凶光，一双蛇瞳缩成两条竖线，剧毒的攻击蓄势待发。 云凌天看着轩辕煌，心中仇恨之火熊熊燃起。他想起七年前，本来是帝君的自己，被轩辕煌一击即溃。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这一身伤疤和不得不栖身敌国的屈辱和痛苦，如同梦魇一般，如影随形折磨了他七年。 “别那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轩辕煌在三人的包围下，竟乐呵呵对云凌天说道。 “轩辕煌！我这一身伤疤拜你所赐！哪怕我突破了半神，也没有愈合这些疤痕，只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云凌天歇斯底里咆哮道。 谁知轩辕煌笑容中的戏谑之色更甚，他道：“我看不是提醒，是不能吧。” 纵然七年前他没有下杀手，才让云凌天死里逃生，但破灭劫火的威力又怎是说抵挡就抵挡的？早已被轩辕煌的‘破灭’之道侵蚀彻底的身体，又怎么是半神之躯的愈合能力便能轻易治愈的？ 强如当年的冥蛇王，哪怕亮出真身也差点被烧成飞灰，更遑论他云凌天？ “吾皇、国师，让我亲手复仇！！”云凌天咬牙切齿地对东溟皇和冥蛇王说。 一人一蛇交换了眼神，决定先让云凌天单独迎战。一来可以先让他试试轩辕煌的虚实，毕竟多年未见，谁也不知道轩辕煌如今究竟是什么水平；二来，他们拉拢云凌天的说法本就是让他复仇，若是不遂了他的愿，可能会生出什么变数。 东溟皇和冥蛇王停下体内灵力的运转，缓缓退回到己方大军之前，空中的云凌天双手紧握战刀，浩瀚的本源之力激荡，爆裂的火焰升腾在身侧，似有焚天之势。他大喝一声，冲向云千曜。 看到云凌天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轩辕煌仍然不慌不忙，他甚至没有汇聚元素能量，仅凭到达天灵境就可做到的御空飞行能力，与云凌天周旋。手中千劫烬随意挥舞，格挡开云凌天势大力沉的斩击。 “一口一个吾皇，云凌天，你真是一点皇族尊严不留呀。”轩辕煌在战斗的间隙，仍不忘挖苦云凌天。 “啊啊啊啊！！”云凌天此时如同丧失理智的疯魔，口中大吼着，向轩辕煌发动着以命搏命般的进攻。狂怒之下，他手中战刀早已失了章法，看似一往无前的刀法破绽百出。轩辕煌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以枪身架开刀锋，再以风元素的流动将扑面而来的火焰挡开，随后一脚踢在了云凌天的肩头。 云凌天的肩头扭曲变形，轩辕煌这一击虽然仅用了肉体力量，但是也将他的肩胛骨踢得粉碎。轩辕煌以为这一击应该会让云凌天暂时停下来，至少能反应过来这么打是完全没机会的，可谁知道云凌天只是大喝一声，又提刀飞身而来。 肩膀的伤势在瞬息之间愈合，凭借‘狂暴’的能力，云凌天的速度与力量更上一层楼。这下轩辕煌也不敢大意，他感知到对方的气势不降反增，毫无章法的斩击竟然变得愈加敏捷，通过枪身与刀锋的接触，可以明显发现对方的力量变强。 轩辕煌并没有着急，若是云凌天仅仅只有这般水准，轩辕煌大可以用破灭劫火瞬间灭杀他。但是轩辕煌此次出战的目的，是尽可能吸引东溟军的注意力。所以他没有立即发难，而是调集起风元素，密集细小的风刃穿透了云凌天周身的火幕，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在烈焰焚烧的火场中，风元素的流动本来是很容易被捕捉到的。轩辕煌此举也不过是为了逼云凌天回防，没想到竟然直接造成了杀伤。云凌天状若癫狂的脸上扯起一丝狰狞隐秘的笑容，他不知道轩辕煌为何没有祭出两大火焰，但是这般战法正中他下怀。他可以通过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口积累力量，越战越强。 枪身格挡刀锋时，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此时的云凌天，速度与力量都已经超越了轩辕煌。轩辕煌的防御逐渐出现了破绽，云凌天的战刀终于荡开了千劫烬，在轩辕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怎么越打越厉害了……”轩辕煌一边思考，一边抽身飞退，愈合着身上的伤口。 “轩辕煌，你怎么变弱了？”云凌天哈哈大笑道，由于狂暴之力的刺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没有思考为何轩辕煌还没有亮出看家本领。 没有回应云凌天的嘲笑，轩辕煌的眼角瞥向了不远处观战的东溟皇和冥蛇王。东溟军的大部队仍然在此处，这就说明城内百姓的撤离还没有被发现。轩辕煌很容易就做出了判断：继续拖着他们，越久越好。 可是拖着他们也是需要技巧的，既不能表现得太过强势，也不能演的不堪一击。轩辕煌看看面前的云凌天，忽然开口道：“云凌天，你真觉得自己行了？” 云凌天现在是完全是一个一点就爆炸的火药桶，很容易就被激怒。听到轩辕煌的挑衅后，他提刀再上，兼具力量与速度的斩击又将轩辕煌笼罩在刀光焰影中。轩辕煌一改之前只守不攻的战法，手中长枪点出漫天虚影，直指云凌天周身要害之处。 纵然身具‘狂暴’之道，云凌天也不敢轻易将周身要害暴露在‘千劫烬’的枪锋之下。相传，‘千劫烬’是由无数半神强者在突破神阶失败后，留下的‘劫晶’铸造成的，其中蕴含着强大的怨念、还有天劫中的毁灭之力。若是被刺中，毁灭之力和怨念会从伤口入侵到体内，分别对肉体和神魂造成伤害。 一番对攻之下，二人身上都是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然而轩辕煌身上的创伤在半神之躯的修复下，很快便消失无踪，而云凌天身上的刺伤，却有一股毁灭之力如附骨之疽般难以驱散，导致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下方观战的东溟皇轻声道：“轩辕煌此次出战必然有目的，他明明可以轻易灭杀云凌天的。” “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和云凌天叙旧吧。”冥蛇王疑惑道。 “他们五州帝国的人，总是有一些‘清理门户’的想法，我们看来没什么意义，但是他们很是看重。”东溟皇思忖片刻，道。 东溟皇和冥蛇王确实对五州帝国有很周密的调查和研究，甚至知道五州帝国人会抱有‘清理门户’之类的想法。可他们却没想到，比起‘清理门户’，五州帝国的人更在乎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同胞。 …… 在轩辕煌吸引了绝大部分东溟军队和所有东溟强者的注意力后，护送百姓撤离的队伍也悄然开始了行动。翰叔与一百轩辕卫分散开，潜入轩辕城北方的山林之中，搜寻着东溟军的踪迹。轩辕望、轩辕镜、余尘三人，率领轩辕城的军队和百姓，从山林间的小路，缓缓向北方进发。 余尘一马当先，在队伍的最前端带领大家前进，而轩辕姐弟则在侧翼，保护队伍不被东溟军袭击。军队在外层，保护着内层的百姓们，而年轻一些的男人们又将老弱妇孺保护在更中心的位置。虽然这次撤离实际上就是逃难，但是轩辕城的军民们仍然保持着相当不错的秩序，大家轻装简行，只为尽可能快地离开危险之地。 一众军民们虽然对轩辕城有着极大的不舍之情，但是在背井离乡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哀叹或哭嚎。他们都知道，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一切情感才有意义。他们现在只担心，城中留守的轩辕煌和一众轩辕卫，能否安然脱身。 山林中不时传来锐器没入肉体的闷响，翰叔和轩辕卫们不断拔除着东溟军安插在附近的斥候。虽说是围三缺一，但是东溟军对故意放空的一面还是有着极为严密的监视。幸好轩辕煌在正面战场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这才给了轩辕卫们拔除暗哨的空间，否则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必然会被东溟军发现。 在侧翼游弋的轩辕姐弟突然脱离了队伍，他们手中的‘母灵石’发出了淡淡的光芒，这是翰叔与他们约定好的，当轩辕卫发现了通神境六阶以上的强者，不要打草惊蛇，直接通过‘子母灵石’与轩辕姐弟联络，让他们来处理。 毕竟东溟军中有一些修为较高的军官，轩辕卫不能像处理其他暗哨一般，悄无声息将其抹杀。若是战斗的动静太大，很容易会引起东溟军的注意，保险起见，遇到无法瞬息灭杀的强大敌人，便联络轩辕望和轩辕镜进行处理。 第29章 一念之差 密林中，三名轩辕卫一组，游离在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东溟军官身旁。根据他们的感知，这名军官的修为大约在通神境第七阶，与轩辕镜相当，应该是附近侦察部队的领头人之一。三人从三个方向监视着这名军官，但却不敢靠近。轩辕卫的隐匿手段非常强大，目前的距离，东溟军官还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 其中一人手中的灵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正是与轩辕望手中‘母灵石’相对的‘子灵石’。按照出战之前的计划，这种等级的敌人不可硬撼，需要呼叫己方的强者处理。 轩辕望的身影悄然浮现在手持子灵石的轩辕卫身旁，而这名轩辕卫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全部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敌人身上。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轩辕望缓缓向那军官走去。三名轩辕卫则没有做出行动，继续保持原先的距离监视着那名军官。 轩辕望走入了军官能够感知到的范围内，可是军官却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强大的神魂力量笼罩在轩辕望身旁，使他在对方的感知范围内‘消失’了。无形飞星变换成一柄匕首，静悄悄落在轩辕望的掌心。 军官猛地回头，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毕竟是通神境第七阶的强者，当周身三尺之内有敌人接近时，多少还是能感知到不对劲的。更何况，他这时是在五州帝国的地盘上，更是加倍小心。轩辕望的神魂隐匿之法能够接近到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毫无来由地，军官做出了一个低头闪避的动作，甚至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他都没有看清敌人的模样和动作。轩辕望一击不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军官能在最后一刻做出反应。说来也不奇怪，毕竟轩辕望如何天赋横溢，也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自然不能理解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游走，经年累月形成的，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惊讶归惊讶，轩辕望的行动没有任何迟滞。风元素瞬息在指尖聚集，一道风刺激射而出，击穿了这名军官的大腿。军官还来不及痛叫，一阵铺天盖地的神魂力量如同千斤重锤正面痛击在他的神魂之上，下一个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 过程略带曲折，但是轩辕望从行动到制服通神境第七阶的军官，整个过程大约只有不到十息的时间。三名轩辕卫看到他的行动，虽然面色上仍然沉静，心中实则大为震撼。轩辕望展现出的隐匿和偷袭失败后的处理，以及最终以神魂力量击晕敌人的连贯性，说明他对‘暗中行动’的理解非常到位，考虑到他年仅十六岁，能有这样的心性，属实是不容易。 若是一个在普通环境下成长的十六岁年轻人，拥有这般力量，在偷袭失败后，第一反应必然是汇集大量元素能量，来个‘一力破十会’，保证一击制胜。这样虽然也能灭杀对手，但是却免不得惊动敌军在附近的其他暗哨。而轩辕望的做法，在制服敌人的同时，将动静降到了最低。 整理了一下思绪，一名轩辕卫靠近轩辕望，轻声道：“公子，杀了他，我们走吧。” 轩辕望低着头，看着昏迷在地上的敌人，没有抬头。他小声对轩辕卫说道：“你们继续探查吧，我稍微等一下。” “公子可是受伤了？”轩辕卫问道。 “神魂力量有些透支，我稍微调整一下。”轩辕望道。 轩辕卫点点头，然后消失在密林深处。轩辕望看着地上的东溟军官，有些出神。刚才他说神魂力量透支，其实是撒谎，现在他面临一个常人看起来非常简单，但自己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杀不杀。 在行动之前，轩辕煌就和他们特别强调过这件事情，战场和切磋比武是两码事，在战场上没有点到为止，更没有心慈手软，你不杀他们，他们或许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是他们会伤害你们的同胞。 轩辕望能够理解父亲所说的话，但这和他的老师对他的教导有些不一样。在轩辕望年幼，还是通神境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告诉他，修炼之人，与天地夺造化，超越自我，却不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意思是说，修炼的本质是与天地、乃至与自己斗，而不是修到一个超越其他人的境界，然后恃强凌弱，支配他人的生死。 两种说法都没有错，只是在不同的场景下，需要做出灵活的调整。可是轩辕望此时陷入了误区，在他看来，此时躺在地上的敌人已经没有危害他们安全的能力，若是此时杀了他，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 可是不杀他，按照父亲的说法，他就可能给轩辕城的军民带来麻烦，若是他醒来后，大家还没有走太远，则会招致东溟军的追击，届时会发生什么事，还未可知。轩辕望自然也不能确保东溟军官昏迷的时间够长，所以摆在轩辕望面前，只有两条路：杀或不杀。 轩辕望脑袋里一团乱麻，如果杀，这与他从老师那里学到的理念相悖；但是不杀，又可能给同胞招致灾祸。此刻轩辕镜和余尘都不在身边，他一时竟拿不准主意，呆立在原地。 良久，轩辕望咬咬牙，手中的匕首变换成长剑。他死死盯着昏迷在地的东溟军官，紧咬牙关，呼吸急促，持剑的左手微微颤抖。用力调整呼吸的节奏，轩辕望终于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光闪烁之间，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射在他灰白的头发和仍然有些稚嫩的脸庞上，让他看起来十分狰狞。 收起染血的无形飞星，轩辕望神色复杂。他看着地上的东溟军官，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长剑没有穿透东溟军官的心脏，更没有划破他的喉咙，只是斩断了他的双臂。轩辕望想，这样一来，他就算醒转过来，也没有能力去伤害自己的同胞了。 只是，一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轩辕望回到了队伍中，此时轩辕镜早已完成了对目标的清除，在一组轩辕卫的配合下，她击杀了一名通神境第六阶的军官。此时的轩辕镜脸色也不太好，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当自己手中青色的光刃划破那名军官的喉咙后，轩辕镜心跳加速，腿脚发软，脑子里一片混乱。就算是敌人，就算轩辕镜明白对方非死不可，但是亲手抹杀一条生命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好在轩辕镜心中没有轩辕望那般纠结，在一名年长的轩辕卫的安抚下，她很快调整了状态，毕竟后面的路还很长，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停下自己的脚步。 看到轩辕望脸上的血迹和神情，轩辕镜想到，弟弟可能也面临了与自己相同的场景。她策马来到轩辕望身边，强行撑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柔声问道：“小望，感觉不好吗？” 轩辕望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此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中。曾经修炼遇到瓶颈时，他的心中也没有这样混乱过，就连后来得到强大诡异的‘殛神剑意’、看到晦涩难懂的‘十方灭天剑’时，他都没有产生此时此刻这般的不自信。对轩辕望而言，父亲和老师都不会说错，但是为何自己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轩辕镜没有看出轩辕望内心种种思绪的纠缠，她见弟弟神色紧张，无精打采，只以为是和自己一样，亲手剥夺一条生命后感到极度的不适。她轻轻抚摸着轩辕望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我们未来还会遇到同样的场景，谨守本心，不要堕入魔道就是。” 轩辕望抬头看看姐姐，又是点点头，道：“姐姐，我知道的，现在还不能停下。” 看着轩辕望眼中终于焕发出一些神采，轩辕镜放下心来，道：“嗯，自信一点，你是大家之中仅次于老爹的大高手，大家都需要你来保护。” “我会的，姐姐，别担心了。”轩辕望终于下定决心，先不去纠结谁对谁错，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大家去帝源古城。 一行人继续前进，山林之间，轩辕卫仍然在拔除着东溟军的暗哨。由于之前处理了两名军官，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修为强大到需要轩辕姐弟动手的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正当轩辕城的军民们以为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地带时，异变发生了。 被轩辕望斩断双臂的东溟军官从昏迷中醒来，大量的失血和神魂上的创伤令他十分虚弱。他瘫坐在地，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反应过来后，他想从怀中取出传递信号所用的烟花，向附近的东溟军通报敌情，但是失去双臂的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本来简单的动作。 东溟军官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取出烟花后，咬咬牙，体内灵力疯狂涌动。他大喊道：“为了东溟！！” ‘嘭’的一声巨响，东溟军官的身体爆开，巨大的动静响彻天地，通神境第七阶强者的自爆，就算是第八阶第九阶的强人，也没法正面抵挡。 听到身后的动静，轩辕望双瞳猛然紧缩，他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出事了。 第30章 杀意 巨大的爆炸声自然也引起了正面战场的注意。轩辕煌在没有动用全力的情况下，正和云凌天打的难解难分，轰鸣声传来的方向令他心中一颤。分神之下，原本密不透风的枪影露出了一丝破绽。而完全陷入狂暴状态的云凌天完全没有在意爆炸，他抓住机会，战刀穿过枪围，刺向轩辕煌心脏。 轩辕煌连忙回枪格挡，仓促之下仅仅将刀尖抵挡的微微偏离原先的轨迹，从左肩穿刺而过。云凌天一击得手，毫不停滞，左手带着熊熊烈火向轩辕煌面门抓来。眼看避无可避，轩辕煌大吼一声，漆黑如墨的火焰在他周身凭空浮现，瞬间吞噬了云凌天的身影。 趁着云凌天被破灭劫火纠缠的空档，轩辕煌抽身退开，灵力流转之下伤口快速愈合。狂暴中的云凌天此时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硬扛着破灭劫火的焚烧冲向轩辕煌。 轩辕煌心中有些焦急，北方传来的爆炸声意味着轩辕城军民撤离的行踪暴露了！仅仅半日光景，有不少老弱妇孺的队伍根本就走不了多远，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东溟军追上！ “蛇王，去缠住轩辕煌，他是来吸引注意力的！别让他去援救那边！”东溟皇思考片刻，对冥蛇王下令道。 冥蛇王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十六年前他也受到过这样的命令，结果就是被轩辕煌的火焰烧的体无完肤，险些命丧轩辕城下。而今又要去拦住轩辕煌，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纵然冥蛇王也是蛇，可还是会产生类似的情绪。 看到冥蛇王迟疑的模样，东溟皇叹了口气。轩辕煌的强大他们是领教过的，最恐怖的一点在于，只要被他的火焰沾染到，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受到重创。同样以伤易伤，轩辕煌永远占优。 “算了，他太危险了，换个办法。”东溟皇心念一动，祭出了同魂灵器。 巨大的阵法在轩辕城上空浮现，一如十六年前那样，水刺从空中落下，冲击着轩辕城的大阵。而冥蛇王也现出巨大的本体，三色鳞片在太阳的照耀下彩光流转。剧毒的洪流从蛇口之中奔涌而出，汇入从天而降的水刺中，重现着十六年前的毒雨之阵。 轩辕城的大阵上光芒闪烁，一道道水刺冲击着这座古老城池的最后防御。城内的一百名轩辕卫咬紧牙关，全力维持着阵法的运行。东溟军队此时也行动起来，一部分攻向轩辕城，另一部分则绕过城池全速赶赴北方，轩辕城军民撤离的方向。 轩辕煌自然是看到了下方东溟军的动向，仍然被云凌天纠缠的他有些慌乱。若是这些军队追上了撤离的军民，那必然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哪怕轩辕望如何强大，他又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护住那许多军民？ 同胞的安危、正面战斗的压力、轩辕城遭受的攻击，如同三重枷锁套在了轩辕煌身上。轩辕煌此时想要回身救援，奈何云凌天不要命一般死死缠着他。破灭劫火彻底灭杀云凌天需要时间，在被化为灰烬之前的每一刻，由于狂暴之道的作用，他都在变强。 而空中的毒雨之阵又时不时的袭扰轩辕煌，逼得他不得不发动燃灵血火来隔绝毒气的干扰。对于冥蛇王的毒，轩辕煌亦是心有余悸，当初若不是中毒昏迷，又怎会让凌月舒不得不绝命一击？ 正当轩辕煌陷入绝境之时，城北本来监视轩辕城动向的东溟军部队，在爆炸声的吸引下，已经追上了轩辕城的队伍。他们自山林之间涌出，翰叔和轩辕卫们全力拦截，也还是有很多东溟军杀了过来。 轩辕望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情绪，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无形飞星幻化的长剑飞射而出，洞穿了一个个张牙舞爪袭来的东溟军。但轩辕望仍然下不了杀手，或者说他想下杀手，但是做不到。无形飞星洞穿敌人时，都本能般地避开了要害的位置，只是让他们重伤，不能继续攻击而已。 和他们三人离开轩辕城，前往帝城赴婚宴那时，轩辕煌对翰叔所说的话应验了。轩辕望的修为成长的太过于迅速，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实际上只有十六岁，他的心性远远没有成长到匹配他强大修为的程度！少年更是少经世事，必然会在这种场景下出大问题。但是他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又很难让别人、乃至他自己认为他做不好、甚至做不到很多事情，就比如，他根本做不到杀伐果断！ 越来越多的东溟军绕开了轩辕卫们的拦截，甚至轩辕望已经感知到从轩辕城下赶来的先头部队的气息。受到手段限制、不好轻易动手的余尘此时也加入了战局，他所展现的风格与轩辕望截然不同。袭击百姓们的火弹、雷光被暗元素瞬息吞噬，随后漆黑如墨的影元素如毒蛇般从刁钻的角度杀出，终结着东溟军的性命。 轩辕镜全身闪耀着月白色的光芒，指尖光芒激射而出，阻击着东溟军前进的势头。从五州学宫学来的‘月神闪光’已经能够投入到实战中，只是在目前的局面下，也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队伍行进的脚步越来越慢，轩辕卫已经从山林之间收缩到了队伍周围。东溟军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个别漏网之鱼冲过强者的剿杀，奔向军民们的位置。 轩辕城的军队也逐渐投入到了战斗中，此前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们前进，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对东溟军队进行拦截。看着东溟军狰狞的面孔，滔天的怒火从战士们心中涌起。因为这些侵略者，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现在，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这些修为大多在天灵境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阻挡得东溟军的攻势。他们都是曾身经百战的战士，在战场上经受过血与火的洗礼。虽然他们的修为比起轩辕望来说微不足道，但是久经沙场的他们，在怒火的加持下，对东溟贼军迎头痛击！ 很快，从轩辕城下追击而来的先头部队也加入了战局，这让本就被拖住步伐的队伍更加寸步难行。轩辕望一剑斩断一名东溟军的双腿，正要去阻挡其他敌人，却被拖住了步伐。 这名只剩半截身体的东溟军死死的拉住了轩辕望，眼里闪烁的狰狞神色震撼了轩辕望的心灵。他从未见过如此狰狞、不屈的眼神，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几名东溟军看到愣在那里的轩辕望，一拥而上，而轩辕望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柄闪烁着紫色雷光的巨斧猛地抡过来，将扑过来的东溟军斩杀，两鬓斑白的翰叔又是一斧劈开了那名只剩半截身子的东溟军的脑袋，大声对轩辕望吼道：“别愣着！” 轩辕望如梦初醒，他飞身而起，环顾战场，只见东溟军如潮水般涌来，而轩辕卫们组成的第一道防线早已是千疮百孔，虽然他们可以从这些修为弱小的东溟军的攻击下自保，但却没法拦住这些敌人前进，敌人的人数是在太多，而轩辕卫们无论多强，也不过区区百人罢了。 轩辕望咬咬牙，右手高举，雷元素在他掌间汇聚，很快一个巨大的雷球浮现在天空之上。他瞄准了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将雷球重重丢出去，轰的一声，雷球在人群中炸开，人群瞬间被清出一块空地。看到这一幕的军民们士气大振，有些人甚至呼喊着轩辕望的名字。 只是这样的攻击不能发动太多次，目前东溟军和轩辕城的军队几乎是绞杀成了一团，投鼠忌器，轩辕望的大范围攻击也只能暂时缓解压力，却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 无奈之下，轩辕望只好再次持剑杀入敌军中，他仍然没有克服之前的问题，一招一式间还是本能般的留手，但是当一幕画面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彻底改变了。 一名被无形飞星洞穿的东溟军从地上爬起来，绕过了轩辕卫们和军队，冲向了百姓！他的战刀直挺挺的劈向了一名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父亲眼看着敌人袭来，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女儿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致命的攻击。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浸染了小女孩稚嫩的面容。 轩辕望转身，刚好看到鲜血飞溅的一幕。他大脑一片空白，随即电射而出，出现在了那名东溟军的面前，手中长剑带着怒火狠狠的刺穿了那名东溟军的心脏，可那名东溟军在临死前，仍然带着嗜血癫狂的笑容。 “姐姐！救人！救人啊！”轩辕望声嘶力竭的吼道。 很快，轩辕镜来到他身旁，碧绿色的光芒自掌心闪亮，可那个保护女儿的父亲，却没能再有任何声息。轩辕镜摇摇头，生命之光也不是万能的，刚才的一刀太过凶狠，已是回天乏术。 看着小女孩抱着父亲的身体泣不成声，轩辕望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愤怒、自责、不甘心的情绪，此刻与神魂深处那枚小小的银色剑印产生了共鸣。轩辕望没有说话，闭上双眼，召来无形飞星，缓缓走向敌军。 轩辕望就这样闭着眼前进，两柄长剑握于双手，两柄悬浮在身后。乱局中，几个东溟军官看到了闭着眼，似乎在发愣的轩辕望，他们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杀了过来，冲到轩辕望身边三尺距离后，突然僵在了原地。 轩辕望仍然保持原来的节奏前进，似乎没有感知到这三名军官。当他越过这三人，走向远处后，僵在原地的三人身上突然爆出一蓬血雾，无数细小的伤口在他们身体内外爆开，灭绝了他们的生息。轩辕望缓缓睁开双眼，猩红色的光芒闪烁在他双瞳之间，一股极致的杀意从他身上凭空散发而出，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31章 杀神降临 彻骨的寒意令在场的东溟军不寒而栗，甚至连轩辕卫们都有些脊背发凉。一时间所有人竟停下了自己的行动，不约而同看向杀意来源的方向。轩辕望年轻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肃杀之意，猩红色的双眼扫视着一个个东溟军。 毫无征兆地，轩辕望动了。他轻飘飘地踏步而出，轻快的风缠绕在他双足之间，瞬息间便出现在一名东溟军的面前。这名东溟军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轩辕望身上散发的杀意令人胆寒，但是他仍然举起武器试图还击。 他手中的战刀即将落在轩辕望的头颅上，正当他觉得面前的少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实则不堪一击时，脖颈处突然感到一阵凉意，然后眼前的画面忽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无序转动一般。 一改方才处处留手的风格，轩辕望一剑便斩下了东溟军的脑袋，动作之快就连不远处的翰叔都没有看清。那名东溟军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即将斩杀轩辕望的狂喜之中，却不知他的命运在轩辕望挥剑的一刻便已经宣告终结。 断颈处，鲜血喷涌而出，而轩辕望的身上却没有沾染半分血迹。早在斩断敌人头颅的刹那，轩辕望便闪身杀入了敌军人群中。一道道黑色的剑影在人群中如游龙一般掠行穿梭，无数断肢残尸伴随着血光和东溟军的惨叫飞起。轩辕望的动作简洁而又迅速，手中剑锋的每次挥动，灭绝着一批又一批东溟军的生息。背后的悬浮的两柄剑早已自由穿梭在东溟军人群之中，在东溟军的眼中，这两柄飞剑根本就不是武器，而是死神遣入凡间的使者。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飞剑的轨迹，穿过他们心脏的利刃仿佛只是在自由的天空中无拘无束的翱翔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而这股血腥气又激发了东溟军深入骨髓的凶性。他们看着自己的战友在轩辕望的剑锋之间瞬息化为碎尸，但却悍不畏死一般向人群中的白发杀神发起冲锋。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下，轩辕望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人群淹没。 正当翰叔准备带领轩辕卫援助时，元素能量的强悍波动从人群中传来。翰叔停下脚步，喝止了轩辕卫们的行动，并率领他们后退数丈。从刚才的元素波动的强度可以确定，轩辕望要发动极为强大的攻击，此时若是贸然接近，免不了池鱼之殃。更何况轩辕望的状况相当不对劲，与刚才动手非常犹豫的模样判若两人，翰叔和余尘一度认为他陷入了某种类似于狂暴的状态，但是他的剑术没有失去章法，也没有丧失理智，敌我不分。 轩辕卫和军队们临时撑起一个简单的阵法，庇护着百姓们缓缓远离战场。在东溟军人群中，四柄无形飞星幻化而来的长剑被轩辕望尽数回收到身侧，剑身上分别凝聚着疾风、烈火、雷霆、水波。四种元素能量缓缓在剑身蓄积，而轩辕望则是撑起了一个小小的风之屏障将敌人隔绝在外，保护自己，避免被敌军干扰。 东溟军们用手中的武器狠狠敲打着屏障，有些修为略高的军官还动用了不弱的元素能量攻击，但是修为的绝对差距过大，除非等到轩辕望灵力耗尽，否则仅凭他们的攻击，永远不可能打破这小小的屏障。 屏障中，轩辕望猩红的双眼冷冷审视着围着自己的一张张面孔。无一例外，这些人眼中都透露着疯狂的杀意，在看到自己的战友被轩辕望斩杀后，他们心底的兽性彻底被激发，现在如同被杀戮欲望支配的野兽一般。在他们眼中，屏障里的少年就是他们的猎物，只要打破屏障，就可以美餐一顿。一些使用元素力量敲打屏障的军官，甚至不管溅射开的雷霆和火焰会伤到自己人，不管不顾地拼命攻击着。 可是在轩辕望却看到了他们眼神深处的情绪，那是无匹的恐惧和慌张，疯狂的攻击只是他们的保护色，在轩辕望展现出了无人可挡的力量和决然的杀意后，他们的恐惧早已渗透到了骨髓深处。 侵略者如果撞上了铁板，便会惊慌失措，进退无据。 轩辕望此刻的状态非常微妙，在目睹了女孩父亲因自己的错误而死亡后，他陷入了极度的自责与愤怒。明明自己有着凌驾于这些敌人的力量，却为何不能保护自己的同胞？为何敌人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却仍然要不惜代价去伤害平民？ 修炼者们越到更高深的境界，越是珍视生命，无论是自己或者他人的。因为修为越高，越知道与天地相争而取一分生机有多不易。而东溟军中不乏通神境高阶的军官，可他们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掠夺、去伤害别人，这是轩辕望所不能理解的。 既然你们不尊重生命，那我又为何要对你们手下留情？！种种情绪叠加之下，使得轩辕望的状态与殛神剑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共鸣，神魂深处的小小剑印涌现出强大的意志，使得轩辕望对自己当下拥有的手段一瞬间融会贯通，并且无限放大了心中的杀意。他现在的意志既属于自己，又受到殛神剑意的影响，导致他不得不耗费大量神魂力量来稳定自己的状态，以免沦为敌我不分的疯魔。好在他的神魂力量足够雄厚，在控制住自己的情况下，仍然具备足够投入战斗的强度。 无形飞星上的元素能量蓄积到了极限，四柄剑发出了不稳定的颤动，毁灭性的力量呼之欲出。屏障外的东溟军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降临，而屏障内的轩辕望杀意已决！ 小小的风之屏障上，风元素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压缩到极致的风元素瞬间释放，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在场的东溟军全部卷上了半空。轩辕望控制着风元素的流动，将大量的东溟军聚拢到了一起。修为较高军官们拼命抵抗着狂风的牵扯，但却不由自主地被风暴卷起。当东溟军被聚集到方圆百丈的范围内时，轩辕望回头看了一眼一众军民的位置，确认距离够远后，他腾空而起，神魂力量运转之间，四柄长剑携带着大量的元素能量飞射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隐隐形成了一个刚好将风暴中东倒西歪的东溟军囊括进去的阵法。 疾风、雷霆、烈焰、水波，四种不同的元素力量同一时间在剑身上爆发，蕴含着四种元素能量的剑气如同天灾降临般涌现，无双的杀意蕴含在这些剑气之中。起初，剑气的蔓延仅仅能影响到天灵境以下的士兵，通神境的军官甚至可以凭借自身修为硬扛。当剑气越加密集后，军官们也逐渐招架不住，一道道细密的伤口在他们身上浮现，强大的元素能量从伤口处涌入，痛的他们惨叫连连。 当剑气彻底覆盖了这片空间后，轩辕望神色一凛，将能够调动的神魂力量尽数启用，四色剑气在剑阵中疯狂穿梭盘旋，对东溟军进行绞杀。雷霆爆裂和烈焰焚烧之音遮蔽了东溟军的悲惨嚎叫，凛冽的疾风切开他们的身体，冰冷的寒意通过水波灌注到他们体内。仅仅三息的时间，剑阵笼罩的范围只有十几名通神境的军官进行最后的抵抗。 轩辕望的神魂力量也几近枯竭，他的神魂力量虽然浩瀚，但是在大部分用于压制殛神剑意的副作用的情况下，控制这样一个大范围的剑阵，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然是到达极限。他咬紧牙关，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疯狂绞杀的剑气忽然同一时间停滞，东溟军官们以为轩辕望的攻击终于停止，正大喜过望，要向轩辕望冲来时，却看到轩辕望一双眸子中两道几乎洞穿神魂的血光！停滞的剑气凝聚成了四柄巨大的长剑虚影，随后爆杀而下。 轩辕镜见状，连忙撑起守护之光。她知道，这一击下去，就算是余波，也不是身后的百姓们吃得消的。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巨剑虚影撞击产生的余波将周围的山林夷为平地。良久，烟尘散尽，映入在场众人眼帘的，只有遍地的残尸与鲜血，和静静伫立在尸山血海之间的白发少年。 四象剑阵的绞杀下，东溟军化为了遍地碎片，而那几名顽抗到最后的军官在轩辕望最终的绝杀一击下，早已化为齑粉，连尸块都没有留下。灵力耗尽、神魂疲惫，轩辕望眼中的猩红褪去，神魂之中的银色剑印也渐渐平静下来。无形飞星中的灵力也耗尽，变回了黑色星核的样子坠落于地，此刻的轩辕望，连收回它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爆炸声响起之后，余尘和轩辕镜就从队伍中冲了出来。此刻二人的状态也颇为糟糕，余尘受到暗元素的反噬，只能尽力压制神魂深处的毁灭欲望，而轩辕镜在战斗之后，又耗费了大量灵力治疗其他人的伤势，更是强行发动守护之光，体内灵力也早已濒临枯竭。在轩辕望身陷敌阵时，二人本想前来助阵，却被翰叔拼命拉住了，无奈的二人只好在远处目睹了轩辕望化身杀神的全过程。从小女孩的父亲被杀，到轩辕望杀尽数十万东溟军，大约只过了一刻钟！ 看到朝自己冲来的兄姐，轩辕望知道，危险应该暂时解除了，他心中的某种执念仿佛得到了释放，冲着余尘和轩辕镜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无尽的疲惫感和疯狂杀戮之后的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轩辕望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的是姐姐慌张的表情，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忽然减弱了不少。 无论何时何地，有家人在身边，总归是让人安心的。 第32章 一死一废 尸山血海的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默默的观看了轩辕望屠杀东溟军的全过程，他皱了皱眉头，似乎陷入了思考。身边的侍从问道：“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处理掉他们？” 白衣男子的思考被侍从打断，他遥遥地看了一眼昏迷在轩辕镜怀中的白发少年，叹了口气，道：“此行的目的不是他们，不要浪费精力。” 侍从应了声是，不再言语。轩辕城的方向传来一阵震天撼地的灵力波动，紧接着血红和漆黑的火焰冲天而起，覆盖了一大片天空。白衣男子看向那片被点燃的天空，敬畏之色溢于言表，但是眼神深处却带有一丝渴望与贪婪。 之前轩辕望散发出的杀意，与四象剑诀引发的激烈爆炸，就连轩辕城前的三人一妖也感受的一清二楚。轩辕煌在感受到这股有些熟悉的力量后，心中的焦急与慌乱顿时消解了大半。‘殛神剑意’的神威他非常清楚，既然轩辕望成功引动了这股力量，想必那些追击的军队不足为虑，最后巨大的爆炸声也证实了轩辕煌的想法，那是只有半神强者能引发的强大攻击，看来在殛神剑意的作用下，轩辕望应当是将追击过去的敌军消灭了七七八八。 东溟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当年被凌月舒以殛神剑意重创，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如今这股力量再次出现，想来己方的军队已经是死伤惨重。一丝狰狞之色浮现在稚嫩的脸上，东溟皇飞身而起，体内灵力涌动，许多大大小小的阵法浮现在空中，无数水刃冰刺从其中爆发而出，目标直指轩辕煌。东溟皇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干掉轩辕煌，否则等到那名能使用恐怖力量的半神赶来正面战场，等待东溟军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全军覆没！ “云千曜！你可没说过还有这样的怪物！”东溟皇心中暗骂。 空中巨大的毒雨之阵将攻击目标切换到轩辕煌一人身上，而浑身被破灭劫火包围的云凌天，此时的力量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水平。在他不要命的纠缠下，轩辕煌节节败退。 云凌天手中战刀已经挥舞成一团看不清虚实的幻影，轩辕煌根本无从预判对方的攻势，仿佛有无数个对手同一时间在不同角度对他发动攻击，数不清的刀伤和灼伤浮现在他身体之上，可轩辕煌并没有慌张，而是冷冷一笑。 “孩子们这么争气，当爹的可不能拖了后腿啊！”轩辕煌自言自语道。话音未落之际，炽烈的燃灵血火和破灭劫火在他身侧喷涌而出，强大的冲击力将云凌天推开，冲天而起的烈火将天空染成红黑二色，东溟皇遮天蔽日的领域在烈火之中的显得黯然失色。 火焰没有无限制的扩张，在点燃了整片天空之后，红黑二色的火焰迅速凝聚收缩，最终在轩辕煌的身上汇聚。一副由燃灵血火和破灭劫火凝聚而成的铠甲笼罩轩辕煌全身，火焰在极致的压缩之下凝结在一处，宛如晶体一般。 半神强者之间的战斗，一味地扩大攻击范围和距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半神之躯的强大自愈能力，强度不够的攻击，即便击中了对方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攻击足够强，给对方造成以半神之躯都短时间无法愈合的严重伤势，才能有效地削弱对方。轩辕煌此举，是将自己的手段以最凝实的方式发动，此刻身披火铠的他，就像人形太阳一般，散发出恐怖的热量，他身旁的空间都因为这股可怖的热量而扭曲，甚至出现了龟裂。 云凌天仍然悍不畏死的攻击轩辕煌，战刀携带着烈火呼啸而来，可在此时此刻，云凌天的火焰与轩辕煌相比，如同荧虫之光与烈日争辉，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云凌天的速度极快，轩辕煌仍然无法预判到他的攻击，只能任凭战刀劈斩在自己身上。当战刀落在轩辕煌的火铠上时，深陷狂暴的云凌天也不禁为之一怔。 金红色的战刀在触碰到火铠的一瞬，便顿时失去了本来该有的锋利，变成了介于固态和液态之间的半熔融体。轩辕煌抬起右手握住刀刃，轻而易举便将其折成两段。 秘法·破灭焰晶铠！ “抓到你了，疯子。”轩辕煌冷冷道。 云凌天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就像在思考为何轩辕煌突然变得如此强大一样。但是早已被狂暴之力吞噬了心智的他又怎能思考？轩辕煌的左手五指并拢，在他折断战刀的下一个瞬间便刺向了云凌天的心脏。本就被破灭劫火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身体，此刻在轩辕煌的火铠之前就如同脆弱的纸张。轩辕煌尚未接触到云凌天的身体，高温便将云凌天的胸口烧出一个大洞。 轩辕煌抬手握住云凌天的心脏，破灭劫火的力量涌入云凌天的身体，瞬息之间便将他的内脏湮灭。一团红黑二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爆开，云凌天所有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都在轩辕煌的火焰中被彻底抹除，此刻起，世上再无云凌天！ 东溟皇和冥蛇王见状大惊，他们本以为云凌天虽然已经重伤，但凭借狂暴之力能够再纠缠轩辕煌一阵，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轩辕煌便将云凌天化成了飞灰。一人一蛇不禁为之一颤，若是轩辕煌刚才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那恐怖的火铠，他们自问无法破解。 轩辕煌没有略作调整，击杀云凌天后，他立刻将目标转移到了毒雨之阵上方，为其输送毒液的冥蛇王身上。轩辕煌知道，无论东溟皇的领域覆盖范围多么巨大，其杀伤力都不够集中，可若是掺杂了冥蛇王的毒液，便会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悄无声息地让人着了道！更何况，若是冥蛇王降临到人群密集的战场上，必定会给五州帝国的军队带来惨痛的损失！解决了纠缠自己的疯子，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对同胞们威胁最大的敌人。 一道耀眼的火光划破天际，朝着冥蛇王巨大的蛇躯袭来，千劫烬此时早已脱手，直奔空中作为阵眼的水镜而去。东溟皇见状只好临时转移同魂灵器的位置，避免其被千劫烬击溃，这样一来，天空中的毒雨之阵顿时变得不太稳定，攻击的强度也下降了不少，无力的水刺还没有碰到轩辕煌的火铠，就被他周身的高温蒸发殆尽，而散发出来的毒气，被燃灵血火焚尽其中灵力后，变得人畜无害。 来自东溟皇的援护已经无法阻止轩辕煌的攻势，冥蛇王只觉得压力陡增。身旁的越来越灼热，就连吸入口鼻之中的空气也让人赶到窒息。轩辕煌的威压已然降临，冥蛇王张开巨大的蛇口，三色毒液喷涌而出，身上三种颜色的蛇鳞闪耀着狰狞的光芒。 轩辕煌身化流星，拖着一道焰尾撞进了冥蛇王倾力喷吐出的毒液洪流中。燃灵血火化解着其中的毒性，然而在对抗的过程中，火铠上红色部分也越来越暗淡。毕竟是东溟群妖之王，纵然以轩辕煌破灭之道毁天灭地、无物不破的神威，也得全力施为，才能化解冥蛇王的攻击。 眼见毒液洪流没能让轩辕煌的身形出现一丝停顿，冥蛇王赶忙收起巨大的蛇身，变幻为人形，然后抽身飞退。十六年前他曾经试图以强悍的妖族肉体硬抗轩辕煌的破灭劫火，而代价就是险些被烧成飞灰。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化为人形来缩小轩辕煌的攻击目标，同时尽可能不和对方正面交锋，消耗对方的灵力与体力。 冥蛇王的战术非常正确，对于轩辕煌而言，同时发动两种火焰，还要将他们压缩成几乎是晶体的状态，对他本源之力的消耗是极其恐怖的。在击杀云凌天、又与冥蛇王正面对攻后，轩辕煌的本源之力消耗已经过半。如果冥蛇王真的能拖下去，不用多久，轩辕煌的力量就会枯竭。 然而敢于祭出这般手段的轩辕煌，又怎么会不考虑对方的反应呢？在霹雳手段灭杀云凌天后，轩辕煌就考虑到剩下的一人一蛇会使用持久战拖垮自己的可能，所以他留了一个后手。 千劫烬！ 灰色的长枪在轩辕煌出击的同时，便飞射向了天空中作为阵眼的水镜，这个行为在东溟皇看来，是为了干扰领域的攻击，但他别无选择，因为那面水镜并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虽然蕴含着强大的灵力，但却非常脆弱。他只好转移水镜的位置，这样一来领域必然受到影响，领域的攻击强度也就会大幅下降。而对冥蛇王而言，相当于东溟皇吸引了来自轩辕煌同魂灵器的威胁，自己只需要面对轩辕煌本体即可。 而大多数妖族天生肉体强横，代价却是神魂力量羸弱，弱小的神魂力量不支持他们进行融魂入器，也就没有同魂灵器。冥蛇王也是这大多数妖族的一员，也就是说，冥蛇王在与轩辕煌的战斗中，是以一个战斗单位面对两个战斗单位，当他明确意识到轩辕煌的同魂灵器被东溟皇吸引时，他的思维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妖族本就不太聪明，也许是没有同魂灵器的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同魂灵器是怎样的存在。冥蛇王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只需要拖住轩辕煌的本体，而千劫烬是奔着东溟皇的水镜去的，所以冥蛇王还刻意远离了那面水镜。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东溟皇移动水镜的片刻，千劫烬便停止了对水镜的攻击，调转枪头袭向了冥蛇王！ 而千劫烬的行动发生变化时，冥蛇王正在与轩辕煌角力，妖族弱小的神魂力量不支持他多方位感知战场的变化，所以他对千劫烬的变化一无所知！而东溟皇正在重新稳定自己的领域，也没有注意到千劫烬的变化。 一切因素、变数叠加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千劫烬宛如天谴一般从天而降，雷霆万钧地将冥蛇王从空中击落，钉在了大地上！千劫烬中的怨念与毁灭之力在轩辕煌神魂的驱动下，毫无保留的爆发而出！冥蛇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浑身抽搐，很快便萎靡在地，没了声息。 妖族肉体却是强横，千劫烬中的毁灭之力在体内爆发，竟都没能彻底杀死冥蛇王，只是让他遍体鳞伤。而怨念的力量却撕碎了冥蛇王并不强大的神魂，令他变成了一只无魂之妖！ 空余强大的肉体，却没有神魂来支配它，冥蛇王虽没有死，但也是一只废妖了。 第33章 雷鸣焰闪 轩辕煌缓缓从天空落下，火铠的红色部分已经黯淡到几乎不可见，黑色的部分也不如起初那样如晶体凝实，而是如同缠绕在他周身的流云，轻盈而虚浮。他大口的喘着气，疲态尽显。刚才的正面对抗与变招绝杀大量的消耗了他的本源之力与神魂力量，剩余力量仅剩不到三成。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他正处于本源之力运转的空窗期，而东溟皇仍然是接近全盛的状态。 东溟皇刚刚整理好自己的领域，就看到了千劫烬化作天谴，将冥蛇王狠狠钉在了地上。这一幕让东溟皇有些恍惚，孩童的双眼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不敢相信，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冥蛇王，在他稍微反应一下的时间里，就被钉在地上不知生死，而这个连续击溃两名半神的男人，竟然还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 “云千曜，你说里应外合，我的人都死完了，也没见到你的影子！”东溟皇气急败坏怒骂道。随后体内本源之力疯狂激荡，天空中的领域传来强大的水元素波动，四面八方的水元素向阵眼处的水镜飞速聚集，很快，由水元素凝结而成的巨大龙首在领域之间诞生。 轩辕煌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龙逐渐成型，他也想故技重施，使用千劫烬迫使对方转移阵眼，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千劫烬中的力量也在绝杀冥蛇王的一击中消耗殆尽，只能缓缓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来恢复。眼下，饶是轩辕煌如何强横，手段如何丰富，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也是无计可施。 “还是修行不够啊，不然也用不着这么费劲。”轩辕煌摇头叹道，“我是没有办法了，但是轩辕城还有！” 身后的护城大阵光芒闪烁，似是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大阵与轩辕煌连接在一起。轩辕煌的气势陡然暴涨，一扫之前颓靡的模样。他再次腾空而起，一双虎目中射出两道精光，死死盯着空中逐渐成型的巨龙。 自上次轩辕城大战起，十六年的时间中，轩辕煌翻阅了无数古籍，拜访了很多隐世的前辈高人，终于研究出了逆向运转护城大阵，将力量集中到个体之上的方法。这也是他敢于以一敌三最大的倚仗，更是他本来准备给冥蛇王和东溟皇的秘密武器。 当然，这般逆行阵法自然是有许多缺陷，比如会导致防护薄弱，甚至若是轩辕煌被击溃，主持护城大阵的诸多轩辕卫会命丧当场！这也是轩辕煌没有一开始就亮出这张底牌的原因。但是此时此刻，云凌天已死，冥蛇王已废，东溟大军更是被轩辕望灭杀了很大一部分，也就是说，现在轩辕煌需要面对的，就只有东溟皇一个！在正面战场，他无需再担心任何来自其他人的袭杀！ 在一开始的试探中，轩辕煌只有把握快速解决掉云凌天，但是在处理冥蛇王的过程中，一切时机、运气都恰到好处，干掉冥蛇王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但也仅限于此了。凭借轩辕煌自身的力量，能够连续解决两名三阶半神已经是极限，最后，就得亮出底牌了！ 漆黑如墨的火龙以惊人的速度凝结成型，在巨型水龙冲击而下的一刻，一条体型更小，但却更加凝实的黑色火龙咆哮着迎了上去。双龙之间的交锋激起了漫天的雾气，血迹斑驳的战场一时间竟被笼罩，如同仙境。 轩辕煌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连续的大规模攻击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体内的血脉在一波又一波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出现了紊乱的征兆，他不得不将体内翻涌的血气镇压下来。雾气散尽，天空中的领域已经消失不见，东溟皇幼小的身躯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巨型水龙已经消失不见，而黑色火龙变得残破不堪。轩辕煌挥手，残破的黑色火龙以一往无前的绝命姿态扑向了东溟皇。东溟皇小小的身体后面突然亮起一道雷光，须臾之间，雷光闪烁，残破的火龙被雷霆幻化的巨刃撕成碎片。 “溟光灵镜·天雷神尊！”稚嫩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轩辕煌定睛一看，东溟皇幼小的身体盘膝虚空而坐，一尊由雷元素凝聚的三头六臂巨像将他包裹在其心脏部位，他的同魂灵器溟光灵镜引动了大量的雷元素，悬浮在那巨像的脑后，如同降临的神光。巨像的手中握着六种由雷元素凝聚幻化而成的武器，威风凛凛，居高临下好似神明降世一般审视着轩辕煌。 轩辕煌的眉头皱起，思考着应对之策。他自然是考虑过对方会有极其强横的手段，但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施展出来。若是他仍在全盛之时，自然没有任何顾虑，但现在他不仅状态不佳，还使用着护城大阵的力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自己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败亡，可给他输送力量的轩辕卫们，就免不了出现死伤了。 “城主，别管我们，揍他！”一道声音突兀地在轩辕煌神魂中响起。 “是啊城主，都到了这份上了，干掉他，我们就赢了！”又是一道年轻的声音。 “城主，杀了他，给夫人报仇！”中年妇人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你们……”轩辕煌愣住了，阵法在连接起大家力量的同时，也将大家的神魂连接在一起。无需开口，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别犹豫了，城主。上一次是您和夫人拼命才保下了我们，这次，就算拼了命不要，也得让这东溟皇付出足够的代价！” “托您家小姐和二位公子的福，我们的家人都平安撤离了，今天哪怕和这小崽子同归于尽也没关系，权当是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和平的未来！” “哪怕城毁人亡，也得让东溟的王八蛋们知道，咱们五州之地，不是他们能来撒野的！” “十六年前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道道决绝的声音响彻轩辕煌的神魂，他低着头，一阵沉默，随后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滑落而下。他本以为杀了东溟皇，为凌月舒报仇，是他自己的私事，哪怕是力有不逮，借用了大家的力量，他也从没想过把任何一个轩辕卫、一个士兵、一个百姓的命填进去。甚至若是真的力不能敌，他都有了拖着东溟皇自爆，同归于尽的觉悟。可他没想到，轩辕城中的大家，竟如此决绝！ “月舒，你看到了吗，大家都没有忘记你啊……”轩辕煌泪如雨下，一如那日在密室中。 雷霆巨像掌中巨大的雷刃劈斩而下，目标正是此刻毫不设防的轩辕煌。城中的轩辕卫们见状，恨不得自己冲出来挡住这一击。雷刃斩向了轩辕煌的头顶，一阵巨大的爆破声激起漫天的尘烟，将轩辕煌的身影淹没。 轩辕卫们反而不再惊慌、不再急切了，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的流失，这说明轩辕煌正动用着了不得的手段。红黑二色的火焰冲破烟尘，攀附在巨大雷刃之上肆意燃烧，轩辕煌的右手高高抬起，握住了巨大的雷刃，和灭杀云凌天的时候一模一样！ 破灭焰晶铠，于这方战场之上，再次出现！ 燃灵血火点燃了雷刃中的灵力，使其变得不再稳定，破灭劫火与雷元素正面对抗，在一阵阵爆破声中将其燃烧殆尽。巨大的雷刃沿着火焰的纹路崩碎，雷光点亮了烟尘弥漫的战场。轩辕煌如同火流星一般冲向雷霆巨像，双手之上的红黑火焰喷涌而出，直奔巨像胸口的东溟皇，而雷霆巨像则以另外五只手中所持的雷霆巨兵来阻击。轩辕煌飞行的轨迹陡然变向，避开了雷霆巨斧的截击，却迎面撞上长枪的尖锋！ 来不及闪避，轩辕煌双手重重拍击在巨大的枪尖上，借这一击之力强行改变自己的运动轨迹，同时将红黑二色的火焰在枪身点燃。血色的火焰以灵力为燃料，飞快地沿着枪柄蔓延到巨像的手臂之上。东溟皇见状只好舍弃掉那只持枪的手臂，否则整个巨像都有被燃灵血火点燃的可能。他强行散尽了那只手臂上的灵力，雷元素不受控制地溃散，散落的雷光形成一道屏障，阻止着轩辕煌进攻的势头。 双方陷入了拉锯战，一时之间谁都没法破开对方的防御，可不管是‘天雷神尊’还是‘破灭焰晶铠’都不是能够维持多久的手段，这场战斗的本质变成了耐力的比拼，谁力量先耗尽，谁就完蛋！ 比起耐力，东溟皇反倒要占优了。在连续击溃两名半神后，轩辕煌消耗的不仅是灵力，还有自身的体力，此刻维持着火铠的轩辕煌，体内的血气已经翻涌到了他必须勉力压制的地步，否则会因为血脉的崩溃而重伤。过于频繁地调用大量本源之力，纵然是半神之躯，也已经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 可东溟皇却更着急，对他而言，那名瞬息灭杀大量东溟军队的不知名强者随时可能降临战场。若是他能击溃轩辕煌，还有机会逃离，若是在那名半神抵达之前他还被轩辕煌纠缠，那便是绝对的死局！ “云千曜！卑鄙！”东溟皇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你骂他做什么呢？”轩辕煌淡漠的声音在东溟皇耳边响起，东溟皇忙中出错，让轩辕煌从几柄雷霆巨武之间找到了一个缝隙，钻了出来。 “总不能是曜阳帝君叫你来侵我土地、害我百姓吧？”轩辕煌半戏谑，半试探地问道，可手中的火焰已经覆盖在巨像的胸膛之上。 眼看红黑二色火焰在面前点燃，深知两种火焰威力的东溟皇知道，巨像的崩塌只在顷刻之间，此时若不绝命一击，那便再没有机会。他调动起全部的雷元素能量汇聚压缩，巨像的身体逐渐被头部完全吸收，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脑袋。 “轩辕煌，你说对了！！”东溟皇咬牙切齿道。 轩辕煌的内心如沉冰渊，在东海城破，姜承武战死的消息传来后，他就已经笃定，帝城那边有内鬼。毕竟东溟都大张旗鼓来犯，帝城却不为所动，这未免太过荒唐。在得知云凌天以半神之姿抵达战场时，他甚至还怀疑出问题的人是曾经支持云凌天的皇族旧势力，只是时间紧急，他根本就来不及求证。 此时此刻东溟皇根本没必要说谎，让轩辕煌始料未及的是，出问题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当代帝君，云千曜！ 消息过于震撼，导致轩辕煌居然在对敌之时分神。就在他心念纷乱之时，东溟皇的绝命一击到了。巨像最后的头颅口中，一道经过极致压缩的雷元素爆射而出，这道雷光中压缩了整个巨像上的雷元素，而这是东溟皇以领域之法，藉由溟光灵镜汇集了这一方天地之间全部的雷元素能量，若是实实在在地正面命中，就算有火铠护体，轩辕煌也难逃一死！ “去死吧！”东溟皇狰狞地咆哮道。 “你们东溟，不管是人是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长记性的蠢货！”轩辕煌冷漠的声音穿透了雷光，如一记重锤一般砸在东溟皇身上。 第34章 旧时殇·其三 随着轩辕煌嗤笑的声音落下，东溟皇只听到背后一阵破风声，连忙回头看去，却只看到飞驰而来的千劫烬重重地撞在溟光灵镜上，裂纹浮现，那雷霆凝结的头颅失去了维持，转眼间便溃散成了漫天雷光。而那无物不破的绝命一击，也因为失去了力量的支持，空有浩大的声势，而杀伤力不足。轩辕煌正面顶住了这道攻击，刚好将火铠耗尽，却没能伤到本体。 “望儿的小手段，还挺实用的么。”轩辕煌看着灵力耗尽，坠落在地的东溟皇，感慨道。 就像当日在演武场，父子二人切磋时，轩辕望的手法一样，在正面对决展开之时，轩辕煌便将力量耗尽的千劫烬悄悄沉入了地面，等待东溟皇露出破绽时，给予他最意想不到的打击。本来轩辕煌觉得，目睹了自己击败冥蛇王后，无论如何东溟皇也会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从头到尾，东溟皇都没有注意到千劫烬的动静！ 轩辕煌落在地上，有些站立不稳。他的力量彻底消耗殆尽，从护城大阵借来的量也是所剩无几，体内血脉更是翻涌到快要爆炸的程度。他吐出一口瘀血，看着昏厥在地的东溟皇，暂时没有精力去处理他。反正同魂灵器已毁，他就算醒过来，也是大伤元气，不足为虑。现在需要处理的，是另外一件事了。 “那边的几位，看够了？看够了就出来吧。”轩辕煌扭头向北，朗声道。 白衣青年从虚空中踏步而出，带着一众随从飘然而至，来到了轩辕煌面前。轩辕煌上下打量着这一行人，忽然开口道：“七星帝卫么？又换了一代？” 白衣青年先是一怔，随后笑道：“我倒忘了，七个人太容易被认出来。轩辕城主，别来无恙？” “呵，托阁下的福，还没死呢。”轩辕煌寒声道，“帝君阁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轩辕煌眼前的白衣青年与轩辕望他们在帝城婚宴上见到的完全不一样，那个人尽皆知的曜阳帝君金发金瞳，威风凛凛。而这白衣青年一头黑发，看上去自由潇洒，如同自在的江湖游侠一般，丝毫没有帝君之威。虽然样貌完全不一样，但轩辕煌可以通过他身后的七名随从来判断，此人必定是云千曜。 “原因么……那得从七年前讲起了啊。”白衣云千曜没有否定轩辕煌的话，而是抬头望向天空，回想着许久之前的那段记忆。 七年前·北州 人面龙身的巨大怪物降临在平北王府前，冷漠的目光凝视着寒山城中因恐惧而四散奔逃的人们，不带有一丝怜悯。平北王凌空而起，大声呵斥道：“烛龙王！为何犯我人族地界？！” 平北王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他知道，面前的龙族之主烛龙王，乃是五州大陆上已知最强大的个体，凭借自己二阶半神的水平，多少条命都不够对方正眼瞧的。 “明知故问。”烛龙王的人面上露出一丝气愤之色，“那你说说，为何屠杀我龙族成员呢？” 平北王沉默了，他不知如何回答烛龙王的问题，更无法反驳。按照凌天帝君的命令，北州从东州、南州抽调了不少军队，就是为了劫掠北州的诸多异族，精灵族的美女、宝石、妖族的皮毛、龙族的鳞片、龙骨、血族的血液……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北州各族不堪其扰，纷纷向更北方的地域迁移，尽管如此，北州的人族似乎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在这般逼迫之下，北州各族放下了之间的宿怨和成见，组成联盟，以烛龙王为首，展开了对人族的反击。 “烛龙王，和他废话做什么，杀了便是！”带着黑色兜帽的老者恨声道。 “幽魂族长，何必着急呢，且看他如何作答。”一头金发，长着一对尖耳的精灵族女王星璃对老者说道。 “哼，妇人之仁！”刚才说话的老者，血族族长幽魂不屑道。血族族人因为依靠血液的力量驱动血族才能使用的咒术，会被人族抓去放血，来研究其血液中的奥秘，很短一段时间内，不知有多少血族被抓走，这让血族族长如何不恨？ 精灵女王没有搭话，而是转向平北王。平北王看到精灵女王的模样，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不同于人族的美女，精灵女王的五官宛如冰雕玉砌般精致，却又浑然天成，光是看到这样一张面孔，就让人有如沐春风般舒适自在的感觉。精灵女王穿着一身镂空的银色轻甲战裙，白皙的长腿从及膝的裙摆处暴露在空气中，纤细而又饱满的腰肢在轻甲的包裹下显得格外诱人。 “平北王，天材地宝的事我尚且不论，你为何纵容士兵，绑架我族少女？”精灵女王的声音非常空灵，但其中有夹杂着几分克制的愠怒。精灵族女性天生外貌极为精致，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被绑走的精灵少女们，不必多想，定然是被贩卖到帝城的达官贵胄和南州的富商那里，成为了他们的玩物，或者巴结上司豪强的礼物。比起被抢走的宝物，这件事更让精灵女王愤怒，因为这亵渎了一个种族的尊严！ 因为天生美貌就要沦为别族的玩物，岂有这般道理？ 平北王仍然沉默着，精灵女王身后几位妖族的统领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精灵族被人族当作玩物，而妖族被抓走后，会被活生生剥去皮毛，剔取骨骼，还会被当作食物！甚至很多达官贵人为了一尝鲜美之味，还将妖族刚出生的幼崽抓走吃掉！要知道，妖族不同于家禽家畜那般被蓄养来当作食物，他们天生就有和人族不相上下的神智和意识，是和人族一样的智慧种族！ “不说话就算是无事发生了吗？我吃了你信不信！”狼头人身的苍狼王怒吼道。 面对多方指责，平北王不知如何对答，一阵寂静过后，他抬起头，面对烛龙王的人面，抗声道：“烛龙王，你组织他们犯我人族疆界，就不怕你人族的报复吗？你龙族难不成嫌龙多？” 烛龙王看着平北王义正严词地说着人族疆界之类的话，忽地绽放出了一个微笑，缓缓开口道：“比起成为人族圈养的炼器材料，我宁愿龙族死光。” 平北王心中一沉，龙族的强大众所周知，但其繁殖能力低下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北州的龙族数量不过刚刚过百。幼小的龙族成长到巅峰又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面对人族的围攻和骚扰，幼小的龙族很有可能被击杀或捕获，这可以说是龙族全族的心病。平北王本想用龙族来威胁烛龙王，可烛龙王却表现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这让他如何不绝望。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烛龙王身上红色的鳞片开始闪动微光，这是力量汇集的表现。 “烛龙王！你冷静！我们可以归还捕获的龙族！也可以答应你们不再进犯！”平北王见状，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讨饶的条件。毕竟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堑，他没有任何手段能从烛龙王的攻击下生还。 烛龙王摇摇头，目光怜悯地看着平北王，赤色龙鳞光芒大耀，一口炽热的龙息从口中喷射而出，极致炽烈狂暴的火元素力量瞬间覆盖了平北王的身体，平北王甚至还来不及防御，就一声不响的化为了尘埃。 寒山城的守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王被湮灭在龙息之中，随后四散奔逃，溃不成军。各族大军疯狂的涌入城中，烧杀抢掠，将人族军队曾经对他们的族人做过的事情，做在了人族百姓的身上。 正当寒山城即将化为人间炼狱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诸族统帅的耳边响起，老人的声音说道：“住手吧，和城里的百姓们没什么关系。” 听似是劝解的话语，落在为首的烛龙王、幽魂、星璃、苍狼王等强者耳中的，却是不可拒绝的神谕一般。城中，正发泄自己恨意的各族士兵，忽然被一道黑色的火墙所隔开，一些妖族仗着自己肉身强横，强冲火墙，却瞬间化为了飞灰。 轩辕煌落在城中，他扶起了一位被精灵族的流矢洞穿大腿的妇人，简单为其包扎后，目送她一瘸一拐的离开。见周围的百姓逐渐走远，他转过头朗声道：“还请各族的勇士们不要强冲这火墙，在下无意伤及任何一族的朋友。” 黑色的火墙确实没有任何要缩小范围的意思，只是静静燃烧着，如同一道亘古不变的墨色城墙般伫立在那里。在付出了几名妖族士兵的生命后，各族联军只得咬牙切齿看着火墙那边的男人。 老者挺拔的身影闪现在烛龙王等领头者的眼前，他道：“平北王已经死了，你们如何才肯罢手？” 幽魂、星璃、苍狼王见到老者后，都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微微低头行礼。而烛龙王则是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今日既然到此，我们只好停手，可我们需要对族人有一个交代。” “始作俑者是云凌天，我们会处理掉他，这算不算交代？”老者问道。 “可以，但你如何保证下一任人族帝君不会延续他的做法？”烛龙王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那就再换一个。”没等到老者回答，轩辕煌飞身而起，来到老者身后的位置。 一旁的苍狼王有些沉不住气，他看着轩辕煌，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 轩辕煌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在下不是什么东西，在下是人族，现任轩辕城主，轩辕煌。” 听到轩辕煌自报家门，幽魂、星璃的严重都闪过一丝愠怒之色，只是当着老者的面没敢发作。烛龙王上下打量了轩辕煌一番，道：“轩辕后人么，你确有立场说这个话。” 赤色龙鳞再次闪耀，烛龙王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只是我得确认一下，你是否有做这件事的能耐！” 第35章 旧时殇·其四 与击杀平北王如出一辙的龙息再次降临，轩辕煌张开双臂，破灭焰晶铠在他身上浮现，迎上了威力十足的龙息。十息的时间过去，正当幽魂、星璃、苍狼王认为这所谓的轩辕后人不过是夸夸其谈时，烛龙王收起了炽热的龙息，道：“不错，你有做这事的资本。” 火元素渐渐散去，轩辕煌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一众异族统帅面前，他拱手道：“多谢烛龙王手下留情了。” 烛龙王没有搭话，转身向天发起一阵龙吟，示意龙族所属离开战场，随后化作一道红色流光消失在天际。幽魂隐于兜帽下的双眼冷冷盯着轩辕煌，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还请轩辕城主尽力而为，本王先多谢了。”星璃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说到‘轩辕’二字时，隐隐能听出一股怨气。 苍狼王没有说话，在目睹了轩辕煌硬抗了烛龙王的龙息后，这位妖族至强者自然是知道自己与这人族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妖族一向崇拜强者，纵然对方是人族，但展现出的实力也足够让苍狼王尊重。三族的军队在各自统帅的带领下纷纷撤出寒山城的地界，原本吵闹的战场很快变得寂静下来。 老者目送各族军队离去，随后转头对轩辕煌道：“轩辕之名，是否有些沉重。” 轩辕煌苦笑一声，应道：“不管怎么说，先祖祖训，自然是要遵守的，而各族强者的态度，我倒也不意外，毕竟说到底，是先祖的错。” “也许你们的先祖，不止这么一件事做错了呢？”老人没来由的问道。 “他做错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后辈，自当尽力弥补他曾经的错误。”轩辕煌望向远处各族离去的方向，语气坚定。 老人看着轩辕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二人驻足片刻，忽地化作两道流光，飞向了凝寒雪山的方向。 北州·凝寒雪山 院子里，白发男孩一个轻巧的后跳，躲开了金发年轻人的火刃，而后趁着金发男子来不及收势的机会，将掌中雷光激射而出，金发男子见状不慌不忙地转身，以精纯的火元素消解了雷元素的威胁。两种元素的碰撞激发处一阵烟尘，而男孩携带疾风之力的一拳却趁着烟尘未散的机会，直击金发男子面门。 一声闷响，金发男子按住了白发男孩的脑袋，由于个子还小，男孩威力十足的小拳头根本就碰不到男子的身体。挣扎了一阵之后，男孩坐在地上，气鼓鼓地看着金发男子，道：“师兄你耍赖，等我长大，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欺负人！” 金发男子随意地坐在男孩旁边，微笑道：“等你长大，我自然有别的招数对付你。” “哼，我才不信。”男孩道，“咦，师兄，有客人来。” “是吗?”金发男子抬头向院门的方向，凝神细看，原来是老者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老师，您回来了。”老者走进院子，刚才还在斗嘴的师兄弟都恭敬站起来行礼。 而见到中年男子的样貌后，白发男孩有些惊讶，随后轻声唤道：“爹，您怎么来了？” “望儿，有没有好好修炼？”轩辕煌的大手在男孩的白发上轻轻揉了揉，问道。 “当然有！刚才在和师兄切磋呢！”轩辕望挺起胸，小小的脸上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表情。 轩辕煌点点头，走向金发男子，微微拱手行礼道：“千曜殿下，如今凌天帝君残暴无道，请您和我回帝城，继承帝位。” 云千曜一怔，有些摸不到头脑，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老者，老者无奈对轩辕煌道：“轩辕煌，你小子上来就抢我徒弟，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事关天下苍生，望千曜殿下三思。”轩辕煌没有理会老者的牢骚，对云千曜补充道。 看到轩辕煌满嘴天下苍生事关重大的话，老者有些不爽，但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云千曜仍然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老者索性拉起轩辕望的手，走向了屋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千曜，这件事你认真考虑以后，自己决定。” 轩辕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压根听不懂父亲在和师兄说些什么，在他的印象里，父亲虽然很严肃，但是却从来没有今日这样眼神凝重过，这让男孩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跟着老师进了屋子。 愣了半晌，云千曜对轩辕煌道：“轩辕城主，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明日给你答复。” “还请殿下尽快做出决定。”轩辕煌道。 很快，夜幕降临，师徒三人和轩辕煌点起了火，火上烤着一些兽肉。四人相对无言，兽肉很快被烤出了金黄的色泽，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诱人，老者一边将兽肉撕开，递给三人，一边埋怨道：“轩辕煌，你不来，我们师徒三个都是有说有笑，你一来，搞得是人心惶惶，你就应该改个名字叫轩辕惶！” 轩辕望看到这般场景根本就不敢说话，只是抓着老者递来的烤肉悄悄吃着，然后用余光偷偷瞄着父亲和师兄。轩辕煌面对老者的指责，只是笑笑，没有争辩什么，而云千曜则是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嚼着手里的烤肉，想来也是食之无味。 夜深，云千曜一个人在院中呆坐，抬头望着星空出神。轩辕望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披在云千曜身上，然后坐在他身边。 “师兄，你在想什么？”轩辕望问道。 “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云千曜两眼仍然出神的望着夜空，“你有没有一个很想实现，但是根本做不到的愿望？” 轩辕望想了想，答道：“我想见我娘，可爹说，娘已经走了。” “如果能让你见到你娘，但代价是再也回不到现在的生活，你愿意吗？”云千曜追问。 “唔……我也不知道，现在有老师，有师兄，有爹，有姐姐和余尘哥哥，有好多人，如果我见到娘，就见不到大家了吗？”轩辕望不太理解云千曜所说的‘现在的生活’。 “差不多，很难再见到了。”云千曜道。 “那我就不愿意了，可为什么见了娘就很难见到大家？”轩辕望有些摸不到头脑，抬起头看着提出奇怪问题的云千曜。 云千曜抬手摸摸轩辕望的头，叹了口气道：“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轩辕望不再言语，小小年纪的男孩很难理解云千曜所说的一切，可又不忍心把师兄一个人留在院子里，便乖乖坐在一旁。师兄弟二人呆呆地看着星空出神，老者从屋中缓缓走出，默默坐在二人身边，一样望着星空。 师徒三人就那样静静看着夜空中繁星闪动的微光，直到天蒙蒙亮，老者开口道：“千曜，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老师，对不起……我想回去！”云千曜低头，不敢直视老师的目光。 “不必道歉，这是你的选择，我可以理解。”老者拍拍大徒弟的肩，缓缓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束缚，不管做什么，别给自己的心套上枷锁，明白吗？” “师兄，你要走了吗？”轩辕望听到云千曜说回去，抬头问道。 “……嗯。”云千曜点头。 “早点回来，我还要和你切磋。”男孩露出天真的笑容。 云千曜不知如何回应师弟，正当他有些窘迫时，轩辕煌推开院门，对云千曜拱手道：“殿下如何决断？” “轩辕城主，我和你去帝城。”云千曜深吸了一口气，金色的双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那我们尽快出发。”轩辕煌道。 云千曜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轩辕煌离开了。老者和轩辕望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轩辕望突然说道：“老师，师兄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很难回来了。”老者轻轻叹了口气，他发觉自己这几日间叹的气可能比前几十年都要多，“我大抵是老了，见不得别离。” “我不会离开老师的。”轩辕望抬起头，乖巧道。 看着轩辕望乖巧的模样，老者有些欣慰的笑了。他拉起轩辕望的手，缓缓走进屋子，边走边说：“傻小子，看了一晚上星星，先去睡一会，然后我们继续修炼。” …… “那时候在帝城，你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就带我进了云皇殿，然后一掌就打得通神境第九阶的云凌天站不起来，现在想起来，还如同在眼前一般。”白衣云千曜看着遍体鳞伤的轩辕煌，感慨道，“今日你独战三大半神，几乎以一己之力灭杀他们，比起那时候，更加深不可测了。” “这和你串通东溟有关系么？”轩辕煌死死盯着白衣云千曜，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说起来我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不知何时才能干掉云凌天，为父母报仇。”云千曜收起沉浸在回忆中的状态，认真说道，“可当我了解轩辕氏的历史之后，才知道你当日所做，是因为万年前的轩辕帝君留下的一句话，一个所谓为了天下万民的承诺。” “‘轩辕氏后人，永不可染指帝位，但若帝君无德残害百姓，轩辕氏后人当诛除无道，拥立贤君！’为了这句话，你就闲庭信步踏破帝城，一掌几乎拍死了当朝帝君！而有德无德，却在你轩辕煌一念之间？！”白衣云千曜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言语之间尽是指责。 “呵，原来是屠魔之人终堕为邪魔的故事啊……”轩辕煌的语气和眼神中透露着肆意的蔑视，仿佛在看一团腌臜之物。 第36章 囚神阵 “直到我做了帝君才明白，云凌天当初所作所为，无非是针对北州异族，他根本就没有掠夺过人族百姓！异族入侵，你不想着如何诛灭入侵者，却将责任推给掌权者，这就是评价何为‘无道’的标准吗？”白衣云千曜语气凌厉，“还是说你所谓的‘有道’，就是对异族友好？！” “哦，我倒忘记了，万年前你轩辕氏统一大陆，靠的便是那些异族的力量，你当年如此这般，不过是不忘本吧！” “怎么，你轩辕煌是准备效仿轩辕琰，继承那轩辕帝君之名吗？！” “朝堂之上，不少文臣武将谈及东州战事，都称要指望轩辕城主，甚至连镇东王的奏疏里，都说你精通东州防务，万事多与你相商，到底谁才是帝君？到底皇族姓什么？” 白衣云千曜越说越显露出癫狂之色，而轩辕煌没有反驳，静静看着云千曜的表演。当白衣云千曜的情绪输出的差不多时，他缓缓开口道：“那你说说，云凌天上位之前，北州各族是否有任何入侵的举动？可曾有人族百姓见过烛龙王、血族族长、精灵女王这些各族首领的真容？” “还是说，你觉得你串通地下躺着的那个混蛋，还有那个被烧成灰的叛徒，入侵东州土地，害死无数军民，就连承武将军都搭进去的行为，称得上是有道明君？” “你若是记恨我，恐惧我，或是单纯对我轩辕氏奉行祖训的做法有意见，大可以明说。大不了带着你的七星卫，喊上你的安南王、平北王，来找我玩命。新的平北王本事不弱吧？还是说，你连联手这么多人打赢我的自信都没有？你的老师若是知道，会不以你为耻？”轩辕煌的问题句句刺痛着云千曜的心，让白衣云千曜俊朗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扭曲。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刚才扯出那么多废话，无非是给你的行为编造一个你觉得合理的借口？”轩辕煌虽然没多少继续战斗的力气，可嘴上却一点不饶人。 “呵呵……哈哈哈哈，你倒是聪明啊，轩辕煌。”白衣云千曜扭曲的面容平静下来，转而发出一阵大笑，“把‘天河引脉神剑’交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轩辕煌怔了一下，随后摇头失笑道：“你居然真的信了那没谱的传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轩辕氏若真有那东西，不是代代飞升成神？” 白衣云千曜淡淡道：“你别嘴硬，若是不交出来，我踏平轩辕城！” 轩辕煌仍然无动于衷，正如他所言，所谓‘天河引脉神剑’不过是不靠谱传说中提到的东西，他怎会有这玩意？更何况，就是真的交出来，他就会放过轩辕城？串通东溟的阴谋算是已经败露，若是云千曜不想身败名裂，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在场的轩辕煌和一百轩辕卫全部灭口！轩辕煌十分庆幸，还好百姓早就转移出去了，否则按照云千曜如今的架势，非得屠城不可。 “你笃定我有这玩意，又这么有信心当着我的面踏平轩辕城，那为何不杀了我，自己去找呢？”轩辕煌无奈摊手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七星卫，动手！”云千曜喝道。 话音刚落，七星卫便快速包围在轩辕煌周围，隐隐以北斗七星之势排列。轩辕煌神色凝重，但未有任何动作，细细观察七星帝卫行动的同时，尽可能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恢复自身。只是方才的战斗太过激烈，这一方天地之间的灵力也是所剩无几，所以恢复起来极为缓慢。 汇入体内的灵力在轩辕煌的操控下，逐渐转化成黑白两色的本源之力。本源之力在体内逐渐细化成一个个小型粒子，按照轩辕煌破灭之道的方式重新排列着。只有当这些经过特殊排列的本源之力到达一定规模时，轩辕煌才能再度使出燃灵血火和破灭劫火。而七星帝卫没有趁他力量没有恢复而暴起发难，只是调动他们体内的灵力。随着七星帝卫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横，轩辕煌发现，他们七人的力量逐渐产生了联结，仿佛变成了一个整体。 白衣云千曜丝毫没有要插手战斗的意思，他甚至还后退了些许，一副害怕被战斗的余波卷入的模样。这让轩辕煌很是奇怪，按理说，云千曜若是想要下杀手，就算自己状态很差，也不是几个通神境第九阶的七星帝卫轻易能拿下的，至少也应该是一名半神主攻，七星帝卫从旁辅助，才最合理。就这么让七星帝卫上来直面自己，云千曜真的不在乎他们的伤亡？ 轩辕煌自嘲地笑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今日之局已成死局，就算自己能杀光七星帝卫，也不可能再打败全盛状态的云千曜了。能干掉云凌天，打废冥蛇王，击毁东溟皇的同魂灵器，轩辕煌觉得自己就算死在这里，也完全不亏。只是，若死在云千曜这么一个为所谓的帝王尊严而放弃土地和子民的昏君手里，他有些恶心。 “月舒啊……孩子们未来的路，我可能没法陪他们走下去了。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长大。”轩辕煌喃喃道，此刻他体内的本源之力已经恢复到一个可以动手的状态，七星帝卫的阵势已经成型，拖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耗着了。 长枪破空而出，带着一缕燃灵血火刺向天枢星的位置。北斗七星中，天枢星应当是作为枢纽的一颗，那么以此为名的帝卫，则大概率会是阵法的关键所在，若是能将其重创，说不定可以一举击溃对方的阵型！须臾之间，枪尖已经到了天枢的面前，这名男子眼角带着些皱纹，看起来人到中年。他侧身避开缠绕着血色火焰的枪尖，炽烈的火元素能量在双掌间凝结，然后全力将其拍向轩辕煌面门。 一击不中，轩辕煌变刺为抽，枪身接触到天枢双掌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一股巨力从其上传来，轩辕煌被震退数步。然而燃灵血火已经在接触的一瞬间便点燃了天枢双手上的灵力，但他动作迅速，赶在血火蔓延之前，将那一部分的灵力散尽。血色火焰顺着散尽的灵力飞散到空中，很快便熄灭了。 “不对！这绝不是通神境能拥有的力量！”轩辕煌心中大惊，纵然他状态再差，也不是一个通神境第九阶的修炼者能凭一己之力震退的。本源之力相比灵力而言，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有天壤之别，“这个阵法，将他们的灵力联结在了一起，他们可以同时调用其他六个人的力量！” 一旁观战的白衣云千曜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七星帝卫现在所使出的阵法，名为囚神阵，顾名思义，这个阵法真正发动起来后，就连真神，也会被困住！囚神阵能将‘阵眼’的灵力联结起来，让每个作战单位都能调用数倍于自身的灵力对敌，弥补绝对力量上的差距。 囚神阵的破解之法很简单，只要有多个点位在阵中，同时对不同作战单位发动攻击，导致‘阵眼’的灵力分配不够集中，便可以破解。可是此刻轩辕煌只有孤身一人，且由于力量透支太严重，原本可以充当另一战力的千劫烬，也只能作为武器来使用。 简言之，囚神阵不是无解的阵法，但是在此时此刻，就是针对轩辕煌的大杀器！ 天权在轩辕煌的背后发起了攻击，一道巨大的青色雷霆咆啸着扑向轩辕煌。轩辕煌感受到背后的危机，转身一枪刺出，燃灵血火在枪尖飞速旋转形成一个漩涡，将雷霆的力量消解。但是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轩辕煌身体倒退到了天璇的面前。天璇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她轻盈地腾身而起，踏步到轩辕煌背后，无声无息的拍出一掌，正中轩辕煌的后背。 轩辕煌只感觉背后一寒，旋即握住枪尾狠狠向后抽击而出，燃灵血火画出一道血色的弧线，可天璇却像风中落叶一般飘然后退，轩辕煌的攻击落空，而此时大量水元素汇集而来，化作尖锥，浩浩荡荡涌向轩辕煌背后被击中的地方。轩辕煌来不及防御，被尖锥洞穿，这些水波在刺穿轩辕煌的一刻便冻结成冰，在轩辕煌体内肆意扩散，片刻之间，便将他刺的千疮百孔！ 正当轩辕煌重创，动弹不得时，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四人包围过来，诸多元素能量倾斜而下，无死角的覆盖了轩辕煌的身体。白衣云千曜见状，眉头微皱。他有些担心轩辕煌就这样死掉，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四人同时出手，虽说场面十分壮观，但是灵力总量还是不变的，分散到四个人身上，每个人的攻击强度都不如之前天枢、天权、天璇单人发动的攻击，杀伤力也不够集中。被元素能量淹没的区域，红黑二色的火焰缓缓燃起，破灭焰晶铠再度浮现，将诸多元素能量尽数湮灭！ 破灭之道，湮灭万物。即使这一次的破灭焰晶铠远不如之前两次凝实，甚至都不完整，只能护住胸腹之间的要害，但是也足够轩辕煌化解这一次危机。方才被冰晶刺穿的血洞出，血液汩汩涌出，由于力量的透支，半神之躯的修复效率大大下降，全身染血的男人握紧手中的灰色长枪，趁着七星帝卫完成一轮攻击，灵力消耗巨大的机会，倾尽自己残留不多的力量，进行还击！ 火铠从身上逐渐蔓延到枪身上，红黑二色火焰熊熊燃烧，轩辕煌的目标仍然是天枢。此刻七星帝卫的攻击刚刚结束，还来不及调集新一轮灵力进行防守。轩辕煌这一击来的突然，饶是七星帝卫如何经验丰富，也想不到一个力量耗尽，还身受重伤的人，能在那样的攻击中活下来，甚至有余力发动反击！ 情急之下，七人一边重新分配灵力的流转，一边动用一些小规模的攻击干扰轩辕煌。可轩辕煌不为所动，宁可硬接一些不痛不痒的攻击，身形也没有半点停滞。 天枢已经感受到千劫烬上，红黑二色火焰可怕的温度。抛开破灭之道的湮灭效果，单单就是这个温度，就足够将他瞬息化为灰烬了。 天枢闭目等死，而观战的白衣云千曜眼神一亮，神色略微有些激动。他兴奋道：“足够了！”然后腾身而起，破空而来，直奔轩辕煌。 第37章 劫火高扬 轩辕煌已经无暇顾及白衣云千曜的行动了，他知道，不管结果如何，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击，如果贸然调转枪头对抗云千曜，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而攻击天枢，则有很大机会当场击杀对方。 对轩辕煌而言，云千曜因轩辕氏祖训的缘故对自己动手，将来必然也会对自己的儿女，乃至轩辕城的百姓造成威胁。反正今日是十死无生之局，还不如尽可能为他们扫清潜在的敌人。 七星帝卫的灵力没有完全整合完成，千劫烬上的火焰已经触及到了天枢的身体，而白衣云千曜的身影也在此刻赶到轩辕煌的身后。生死时刻，天枢尽全力调集了所有能够控制的灵力硬接轩辕煌的绝杀，而云千曜的右手则没入了轩辕煌身体，从背后穿透了轩辕煌的心脏！ 破灭劫火和燃灵血火与天枢的灵力产生碰撞，巨大的爆破声后，尘烟四起。轩辕城上的一百轩辕卫此时倾巢而出，不顾之前战斗中耗尽的灵力，他们拼死冲到了战场中央，想要以血肉之躯来为他们的城主搏一条生路。烟尘弥漫的战场上，他们隐约看到，云千曜的手穿透了轩辕煌的心脏，而硬接了轩辕煌一击的天枢，此刻竟仍然活着。轩辕卫们被绝望笼罩，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般难以呼吸。轩辕煌大口吐着鲜血，胸口被洞穿的地方，血液如决堤一般流淌而下。 “还可以……分摊伤害么……咳……咳。”轩辕煌此时说话已经非常费力。 他的绝杀一击在破开天枢防御的灵力后，结结实实的轰击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本该被火焰燃烧殆尽的天枢，却没有死，其他七星帝卫没有受到攻击，却都是口吐鲜血。破灭劫火的湮灭之力在分摊之下，并没能杀死任何一人。若是全盛之时，轩辕煌倾尽全力一击，哪怕被分摊掉，也足以让七星帝卫灰飞烟灭。但他此时太过虚弱了，虚弱到攻击强度不如正常状态下的十分之一，这才让七星帝卫伤而不死。 “很强，轩辕城主，你很强。”白衣云千曜收起了之前表现出的愤怒、挑衅等等语气，转而变得十分郑重。他将右手从轩辕煌后心处抽出，一道黑白二色交织的本源之力在他掌心缓缓流淌。 轩辕煌一个踉跄，勉强靠着千劫烬才能站稳。常人受到这种程度的创伤，必然是会当场死亡，但半神之躯让轩辕煌仍有一丝生机。他强撑着看向云千曜，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和灵力完全枯竭的虚弱感，让轩辕煌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原来是……为了这个？” “是啊，就是这个。”白衣云千曜看着手中缓缓流转的本源之力，压制着内心的兴奋，“这样，这份‘破灭’之力，就能为我所用了。” “怎么……可能？”轩辕煌问道。众所周知，三阶半神的‘道’，是以自身意志为主导，结合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从而引导出的独特能力。理论上来说，若是能完全复制一个三阶半神对本源之力的排列，是有可能重现出这名半神所悟的‘道’。 但矛盾在于，能够对本源之力进行特殊排列的人，必然是拥有自己的‘道’的三阶半神，而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是不可逆的，根本就不存在舍弃自己现在的‘道’，转而领悟其他人的‘道’的可能性。 轩辕煌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他明白，既然对方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办法。 他不禁苦笑，一开始，自己就被云千曜算计了。他不趁着自己力量透支的时候动手，而是废话了半天，给了自己恢复力量的时间，又没有让自己恢复到能够突破囚神阵的地步，最后在自己搏命一击，本源之力全力运转时偷袭，获得自己本源之力排列的样本，这一系列行动，想必是图谋已久。看来所谓‘天河引脉神剑’，不过是胡扯的借口罢了。 白衣云千曜端详许久手中的本源之力，将目光转向气若游丝的轩辕煌。看着一代强者濒死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成功了。云千曜缓缓开口道：“轩辕城主，论起实力，你堪称当世人族第一，以一敌三能够得胜，我自问做不到。” “但你错就错在不该奉那祖训为信条，七年前你就不该找我，而是杀了云凌天，自己做帝君。你要知道，无论任何人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接受一个遵循那般原则，还具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云千曜淡淡道，“另外，你真的没有那神剑么？” 轩辕煌已经无力回应，他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纵然拥有半神之躯，但也没法在灵力枯竭的状态下修复这样千疮百孔的躯体了。他盯着云千曜的眼睛，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未来的路，他已经无能为力。 “孩子们，希望你们的未来，平安喜乐……”轩辕煌心中想到，“月舒，抱歉，没能看到孩子们真正长大……还有大家，连累你们了。” 最后看了一眼轩辕卫们的身影，一阵死灰色的火焰从轩辕煌残破的躯体上缓缓燃起，轩辕煌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力，引动了飞升天劫！云千曜面色凝重，他想到轩辕煌很强，但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凭借自身力量引动天劫，说明轩辕煌已经具备了飞升成神的资质，只要他能渡过这道劫难，便可以脱胎换骨，长生不灭！ 五州大陆漫长的历史中，无数修炼者都在追逐那条飘渺虚幻的成神之路，可真正勘破天机，飞升成神的人少之又少，有很多的强者在引动飞升天劫后，功败垂成，化为了‘劫晶’。很多‘劫晶’被铸造在了千劫烬上，见证着一位位强者光辉灿烂的人生，和惨烈无比的收场。也存在着不少飞升成神的传说，但是其中几乎全部无所考证，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万年前，统一五州大陆的轩辕帝君，轩辕琰。没想到万年之后，他的后代竟又出现了几乎勘破神路的人。 可是轩辕煌注定无法渡过这道飞升天劫了，他残破的身体已经无力与这天地之间最无情的力量对抗。在死灰色的火焰中，他的身体逐渐湮灭成灰，最后凝结成一颗小小的灰色晶体。这枚‘劫晶’缓缓靠近千劫烬，最终镶嵌融合到了枪锋之上，成为了这柄记录了许多强者存在痕迹的神兵的一部分。 白衣云千曜收起手中的本源之力，缓缓躬身行了一礼，在他的心中，无论自己站在帝君的立场上，与轩辕煌有多大的矛盾，他都是值得尊敬的强者，值得他行这一礼。轩辕卫们纷纷朝着千劫烬的方向跪拜，有些人更是泣不成声。三叩首后，他们死死盯着云千曜，眼神仿佛有千刀万刃。见状，白衣云千曜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疲惫，他转头对七星帝卫说道：“一个不留。” 七星帝卫虽然受了不轻的伤，消耗也不小，但剩下的灵力仍足以对付这群灵力耗尽的轩辕卫。纵然轩辕卫们奋力抵抗，却还是无法以肉体对抗七星帝卫的元素能量轰杀。不久，传承万年的轩辕城下，除去云千曜一行人，已经了无生机。 白衣云千曜拔出插在地上的千劫烬，看了一眼地上轩辕卫们的尸体，无奈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却为了轩辕煌和他搏命，这让他有些不悦，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他自己。 “东溟皇呢？”白衣云千曜漫不经心地问道。 “似乎带着冥蛇王的身体离开了，刚才形势紧急，无暇估计他。”天枢汇报道。 白衣云千曜点点头，道：“剩下的就交给大军了，你们悄悄归队，我先回帝城。” 七人纷纷点头，然后一齐离开，白衣云千曜打量了一阵手中的千劫烬，也飞身离去。远处的山林中，一个满身烧伤的蒙面人默默的见证了一切的发生，待到所有人离开后，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第38章 真相 在动用殛神剑意陷入昏迷后，轩辕望的神魂又回到了当初他获得殛神剑意的战场，只是这一次的战场上没有那以无敌姿态屠尽百万大军的剑客，更没有百万大军。轩辕望看到的，只是一片荒凉的土地，和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人有着一头泛着金属光泽的银发，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熟悉的银发让轩辕望想起了他的姐姐轩辕镜，但又隐约感到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差异。 他走上前，轻声道：“您好，这里是？” 听到轩辕望的声音，女人迅速转过身来，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激动之色。她的面容随着转身的动作落在了轩辕望眼中，轩辕望惊呆了，因为这个女人的面容，和轩辕镜几乎一模一样！女人靠近轩辕望，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柔情与疼爱。近距离之下，轩辕望才发现，这个女人和轩辕镜不一样的地方。 轩辕镜更年轻，更加活泼，而这个轻抚自己脸颊的女人看上去更加成熟，也更加温柔。似乎是血脉中流淌的本能一般，鬼使神差之下，轩辕望竟不自觉地开口道：“你是……娘？” 轩辕望的话音刚落，女人眼中便闪烁出晶莹的泪光。她点点头，然后轻轻将轩辕望抱在怀中。轩辕望这一开口将自己吓了一跳，但是女人的神情让他明白，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冥冥之中血脉上存在的连接，自己这声‘娘’，没有喊错。 可是为什么早在自己刚刚出生时就过世的母亲，会出现在这神秘、强大却又难以控制的殛神剑意中呢？轩辕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一阵光芒闪耀，母亲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大声呼喊着母亲，但却得不到回应。 “娘！”轩辕望猛地惊醒，只觉着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如同方才被母亲抱住一样。他定了定神，眼前的光影逐渐清晰。轩辕镜正抱着他，看到他醒来大喊，长舒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轩辕镜语气关切，但是除了关切之外，又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少女一身素衣，神色疲惫，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她双眼有些微红，眼角还挂着泪痕，脸上写满了悲戚。看到轩辕望醒来后，她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但却没有因此彻底放松下来。 轩辕望控制体内灵力在血脉中流转，很快，他确认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异常，体力和灵力都恢复到充沛的状态，堪称神完气足。神魂没有任何损伤，虚弱感不复存在，那殛神剑意的剑印也很是安静，没有再释放出激烈、决绝的杀意。 “姐姐，我没事了，你……怎么了？” 轩辕镜悬着的心放下一些，听到轩辕望的问题后，她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悲声道：“父亲他……战死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轩辕望有些呆滞，随后茫然环顾四周。看到有些陌生的环境后，他对这一切的真实性产生怀疑，难道他仍然在梦中，没有醒来吗？ 少年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仿佛面前山崩地裂，天翻地覆，他也不会有半分慌张。更何况，学识渊博的老宫主曾说，轩辕煌在战斗中所能爆发的破坏力，或许比自家先祖还要强大，就算以一敌三，又怎么可能战死呢？ 可若这是梦境，为何一切又那么真实？真实到轩辕望可以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动，可以发现自己的神魂正在因为这个消息而颤抖，可以感知到轩辕镜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痛苦。 少年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处在梦境之中。可在真实的世界中，又怎么会有这般荒唐的事情呢？轩辕镜见他神色茫然，担心他受到太严重的刺激，走火入魔。她想和弟弟详细解释来龙去脉，但却因为情绪太过悲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尘此时推开门走来，他与轩辕镜一样，身着素衣，双眼中血丝密布，眼神狰狞，似是要择人而噬。轩辕望可以感知到，余尘此刻的神魂十分不稳定，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看到余尘这般模样，轩辕望的内心如坠冰窟，一向沉稳的余尘竟然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几近失控，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联想到轩辕镜方才所说，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身上冷汗直冒。 余尘走到二人身旁，双手颤抖着轻轻拂去轩辕镜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向刚醒来的轩辕望解释道：“这里是帝源古城，从你昏迷到现在，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半月前，东州传来消息，曜阳帝君御驾亲征，已经把东溟军打退，并且收复了边境十城，但是……” “但是什么？”轩辕望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着，一股恐惧感从他心头浮现。 余尘狠狠地深呼吸，仿佛抽离了全身的力气，然后道：“师父战死了。他被东溟皇、冥蛇王还有云凌天围攻，力战不敌，在击杀云凌天、重创冥蛇王后，被东溟皇所杀，尸骨……无存，留下守城的一百轩辕卫，尽数……战死。” 轩辕望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同血气被尽数抽空。他死死咬着牙，想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从小到大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轩辕煌通常对他极为严格，甚至到了有些严苛的地步，但是仍然有许多非常温暖的画面。 轩辕望小时候修炼的无聊，坐在地上耍赖，轩辕煌背着他到轩辕城最高的高塔之上，一颗一颗数天上的星星；与余尘对练后受了一些皮外伤，轩辕煌也会仔细为他包扎伤口；不久之前父子二人切磋之后，耗尽灵力的轩辕望昏迷期间，轩辕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却没有让他知道……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轩辕望的脑海中，这些画面原本是他心中最为珍贵的回忆，如今却只能作为怀念父亲的念想。 父爱虽然厚重无言，但却无处不在。可对于轩辕望而言，这一切，都停留在了过去，再也不会重现。悲伤、痛苦、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一一变得清晰而又具体，堵在了少年的喉咙之间，让他说不出话。 余尘此时也是泪如雨下，他强忍着悲伤，勉力说道：“这还只是官方的说法，三天前，一位蒙面的先生来到帝源古城，他告诉我们，事情并不是帝城中公布的那般……那场以一敌三的战斗，获胜的人根本就不是东溟皇，而是师父……” “那他又怎会战死？”轩辕望勉力挤出几个字来，原本轻而易举的行为，现在做起来，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云千曜和七星帝卫。他们趁着师父消耗过大，以‘囚神阵’围攻，最后云千曜从师父的心脏中取出了他本源之力的排列样本，师父他……引动了飞升天劫，渡劫失败，最后化为劫晶，融进了千劫烬。” “据那蒙面人所说，云千曜串通了东溟皇，故意延迟发兵，就是要等师父被围攻，他好趁人之危。最后师父与东溟两败俱伤后，他坐收渔翁之利，既害了师父，又将敌军驱逐，得了保家卫国的功劳。” 余尘说完这些话，瘫坐在椅子上。生不如养，对自幼被抛弃的他而言，轩辕煌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当时听闻噩耗之时，他心中的不可置信与现在的轩辕望如出一辙，甚至认为那蒙面人是东溟的间谍，故意离间轩辕氏和皇族的关系。 为此他甚至与那蒙面人大打出手，但当那人说出轩辕煌逆向运转护城大阵、第三次破灭焰晶铠不完整、以及战斗中诸多细节后，余尘才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能看出战斗中诸多细节的人，修为必然不低，若他真是东溟间谍，趁着轩辕望昏迷，大可以在帝源古城大开杀戒，又何须废话这么多？何况，冷静下来细想，知道帝源古城的人不多，这人必然与轩辕城大有渊源，可惜他始终蒙面，就连翰叔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听到这些话，轩辕望更是如遭雷击。父亲战死，而杀父仇人竟然是自己的师兄，这让年纪尚轻的他如何接受？他的反应和余尘一开始一样，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说法，哪怕余尘和他提到了战斗中的诸多细节，他也拼命摇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那个在他年幼时陪他切磋打闹，一切修炼的师兄，原本是他有些单调的童年生活中，为数不多能给他带来惊喜、分享各种情绪的人。如今，忽然告诉他，这个陪伴自己长大的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让轩辕望如何能接受？ “尘哥，你一定是太累了，你的神魂很不稳定，我先帮你恢复一下。”轩辕望非常慌乱地说着这番话，不愿面对余尘所说的种种。 “小望，我情绪不稳定，但是我神志还清楚。你先冷静一下，我明白你很难接受，我们都冷静一下，晚一点再谈这件事好不好？”余尘见轩辕望如此，不忍继续刺激他，只好先让他休息。 余尘扶起轩辕镜离开了房间。在轩辕望昏迷的这一个月里，轩辕镜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后来轩辕煌的死讯传来，轩辕镜每日更是以泪洗面，却也死死守着弟弟，生怕这最后的血脉相连之人出了什么意外。此时轩辕望醒来，她也终究是支撑不住，靠在余尘身上沉沉睡去。 帝源古城中，迁移而来的诸多军民让这座本来荒无人烟的城池焕发出几分人气，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尽的哀伤。军民们自发为轩辕煌立了一个简单的纪念碑，每日都有人在碑前上香祭奠，来人无不神色悲痛。翰叔和来到帝源古城的一百轩辕卫，更是无论老幼，人人身着素服，神色哀伤。 为了避免引起百姓的暴怒，轩辕镜和余尘并没有将蒙面人带来的消息公之于众，因此民众们现在认为轩辕煌是为了掩护他们撤退，死战不退，最终壮烈牺牲。轩辕煌作为城主的日子里，不仅为轩辕城争取了很多利益，更是在危难之中拯救过全城百姓的性命。如今，百姓们既为失去这位城主悲伤痛苦，又因东溟的侵略而愤怒仇恨。 轩辕望怔怔地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他现在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不相信是师兄杀了父亲，但是也无法证明那蒙面人在胡说八道。他想去帝城，去找到云千曜，问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说是他杀了父亲。可他又不敢，在他内心深处，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云千曜是杀父仇人，可是他却隐约觉得，结果可能会让他大失所望。 “爹、娘、老师……我该怎么办……”轩辕望喃喃自语道。正如当初轩辕煌所说，不管他资质多么震古烁今，修为如何通天彻地，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入世未深的小小少年罢了。他的心智还远远不够成熟，性格也还不够坚韧，在面对突发状况时，很容易便失了方寸。 轩辕望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神色中尽是恐惧与茫然。他就这样如同木偶般坐在那里，眼神呆滞，万般思绪在脑海中闪过，心中杂念如肆意生长的杂乱野草一般，搅的他心神不宁。 良久，少年摒除了心中杂念。他想，无论如何，都要知晓真相，而这个真相，绝不是他在房间中枯坐就会从天而降的。他必须，做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为帝源古城带来新一天的光芒。余尘轻轻敲了敲轩辕望的房门，想看看他今天情绪是否冷静一些，可许久无人回应。他皱了皱眉，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房门，却见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 余尘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走进屋子四处观察，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信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去帝城与师兄对质，若我十五日内没有回来，那他必为杀父仇人，届时还请兄姐为父亲报仇。 余尘读完信，本就纷乱的心绪更是雪上加霜。他赶忙拿着信冲出去，大吼道：“镜儿！翰叔！出事了！” 第39章 新仇旧恨 很快，翰叔、轩辕镜纷纷赶来。余尘连忙将轩辕望留信，前往帝城找云千曜对质的事情告知他们。轩辕镜顿时惊慌失措，自从听闻噩耗以来，她一直都心神不宁，这会也是没了主意。翰叔眉头紧皱，思考一阵，沉声道：“以他的速度，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倒是希望云千曜不是凶手了，否则小望就危险了。”余尘来回踱步，神色有些慌张，“我去一趟帝城吧，就算阻止不了他，也好过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也去。”轩辕镜咬咬牙，她现在心中一团乱麻。父亲战死，弟弟若是再出了事……轩辕镜根本就不敢细想。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你们去没有意义。”翰叔叹口气，无奈道，“如果望公子能发挥出那天的战力，自保必然无虞，你们去了只会拖累他。” 听完这话，二人陷入深深的沉默中。良久，余尘开口道：“就算这样，也不能完全不管，至少要有人接应他。” 翰叔点点头，道：“我带轩辕卫去帝城外围吧，你们留下，注意平北王的动向，如果真的是云千曜，那这里也未必安全。” 翰叔言毕，立刻行动起来。这位老人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不比三个年轻人少，他见证着轩辕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年成长为一代轩辕城主，两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是主仆那么简单。某种意义上，翰叔将轩辕煌当作自己的孩子，而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他如何不悲痛。 如今帝源古城之中人心惶惶，三个年轻人更是因悲痛之情方寸大乱，而翰叔虽然修为不弱，资历也老，但说到底也没有统御之能。他们现在完全看不清未来的形势，也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中州·帝城 疾驰了三天时间，轩辕望再次抵达了这座繁华的城池。与上一次充满期待去探索这座城池的心情不同，这一次他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而来。踏入帝城，映入轩辕望双眼的仍然是与上次相同的车水马龙和喜气洋洋，只是上一次是新婚之喜，这一次是庆功之喜。 轩辕望披上了一件黑色长袍，用兜帽遮住自己显眼的白发。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听到的都是人们在讨论曜阳帝君如何神勇，在战场上身先士卒，驱逐敌人，收复失地的故事。偶尔还能听到人们议论承武将军、轩辕城主的死战不退、壮烈牺牲。这些话让轩辕望的内心感到几分刺痛，但他也知道，从人们的口中很难得知事实的真相。毕竟他们知道的，无非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罢了。 三天的时间里，轩辕望也逐渐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打算立刻冲到云皇殿去找云千曜问个明白，一来是他赶路耗费了不少灵力，还需要修整，二来，他需要从更多人口中听一听东州之战的始末。书中有云，‘偏信则暗，兼听则明’，他需要知道不同身份、不同立场的人对这些事情的描述。 在街上漫步了许久，通过道听途说收集大量信息后，轩辕望大致掌握了流传在民间的说法，这与余尘转告他的大同小异。而接下来，他想听一听，达官贵人们、皇亲国戚们的看法。 日暮西山，天色逐渐昏暗，轩辕望隐匿了身形，潜入到五州学宫中。五州学宫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青年才俊们结束了白天枯燥的修行，纷纷出来活动自己的筋骨。有些人结伴闲游，有些人一起交流着修行的经验和心得，有些人在演武场互相切磋。轩辕望来到演武场附近，看到演武场上，一个身影颇为熟悉的魁梧青年，周身雷霆环绕，与对面的人激战正酣。 “武大公子这次没能去战场上捞到军功，心里正苦闷呢，来演武场找人撒气了，别上去碰他的霉头。”几个身着华服的少年窃窃私语着。 “可不是嘛，你说大将军也奇怪，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往战场跑，留着年富力强的儿孙在家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同伴应和道。 二人的对话引起了轩辕望的注意。如果说云千曜真的串通东溟，害死了轩辕煌，又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际，驱逐东溟，得了保家卫国的功劳，那么他们大军出击必然是存在刷军功的嫌疑，可为何大将军武元竟不让自家儿孙们去混点军功，而是严令他们不得离开帝城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之处。 轩辕望心弦紧绷，仔细想来，这次大战最大的受益者，必然是云千曜无疑。从一个刚刚主政的青年帝君，到驱逐敌人，收复失地的‘马上天子’，这其中的变化，纵然轩辕望不谙世事，也轻而易举能看出来。 在民间，云千曜留下了好名声；在朝堂上，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让那些老贵族们不得不正视他。再加上与上任帝君云凌天的对比，更显得云千曜是一代圣君。如今，曜阳帝君驱逐外敌，收复失地，俨然已经成为热度最高的话题。 武震玄的战斗很快结束，在他的雷霆重拳之下，对手没坚持多久就溃败而去。可他心中憋闷的情绪还是没有得到缓解，意犹未尽地大喊了一声‘还有谁’。见无人应答，他只好扫兴离去。轩辕望看准了武震玄离去的方向，隐匿了气息，悄悄地跟了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学宫中一个僻静的角落，武震玄突然回头道：“阁下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所为何事？” 轩辕望无奈叹了口气，他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此刻也不再掩饰，身影电射而出。武震玄正准备调集灵力迎敌，却感到神魂如同被千斤巨锤狠狠砸了一下，登时昏昏沉沉，站立不稳，失去了反抗能力。随后，轩辕望的神魂之力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给武震玄带来一阵窒息感。 “武公子，可否讲讲为何大将军不让你随军出征？”轩辕望故作冷酷，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彬彬有礼。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学宫，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武震玄怒道，但神魂被轩辕望所压制，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你还是个硬骨头啊……”轩辕望摇摇头，骤然加大了神魂力量的输出。武震玄神魂的窒息感瞬间变成刺痛感，这种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刺痛感与肉体感受到的不同，是一种无从反抗的极致痛苦，他的汗水瞬间冒出，浸湿了他的衣衫。难以抵御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 轩辕望本来不想下这么重的手，他和武震玄切磋交流过，能感受到他不是和其他世家子弟一般纨绔嚣张的人。可现在情况特殊，轩辕望根本没法判断谁的立场与云千曜一致。为了隐匿身份，尽快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他只好出此下策。 饶是武震玄多么硬骨头，在神魂的极度痛楚下也不得不开口。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为了保命，武震玄开口道：“我爷爷说，这次东州之战疑点太多，帝君前后态度转变多少有些突兀，他不想让族人冒险。” “没有别的说法了？”轩辕望道。 “没有了。”武震玄咬牙道。 “抱歉了武公子，委屈你在这睡一夜。”轩辕望骤然用力，武震玄感到神魂一震，就失去了知觉。轩辕望将他扶到墙角，用一些枯草掩住他的身形，此时夜色已深，想来无人能够发现。 听完武震玄所说，轩辕望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是摇摇欲坠。他明白，这次找云千曜对质，大概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了。他听余尘讲过。大将军武元，是朝中为数不多能与姜家分庭抗礼的存在。老将军深明军理，爱兵如子，若是他主导此次东州之战，必然不会出现一度没有援军的荒唐情况，更不会出现姜承武战死，边境十城沦陷，东溟兵临轩辕城下的惨剧。 他的看法，也侧面证明，那蒙面人带来的消息，绝非空穴来风。见四下无人，轩辕望腾空而起，向丞相府的方向而去。听完了高官的说法，是该听听皇亲国戚的话了。 轩辕望离去后，须发皆白的老宫主缓步从阴影中走出。他看着轩辕望离去的方向，摇摇头，神色复杂。 “有些事，知道了会痛苦，可又不得不知道啊。”老宫主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边说，一边扶起昏迷在地的武震玄，以柔和的神魂力量唤醒他，随后将他送回住处。 丞相府中，姜伯言和姜承嗣坐在书房中。虽说目前是姜承嗣代行丞相事，但在相府中，真正出谋划策，拥有决定权的，仍然是姜伯言。父子二人对坐在灯火下，脸色有些沉重。 “父亲，帝君的计划，算是完成了吗？”姜承嗣问道。 “按理说是完成了，不过我总觉得还有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爱多想。”姜伯言缓缓道。 潜伏在窗外的轩辕望听到这话，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们提到帝君的计划，那么这说明云千曜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结合余尘转述的，蒙面神秘人的话，就算轩辕望再不愿不相信云千曜就是凶手，此刻也不得不动摇了。 “轩辕煌的儿女徒弟都去了何处？北州那个帝源古城？”姜伯言突然问道。 “是啊，说起来那三个小家伙可是厉害的紧。婚宴之后的比武上，我看过他们的身手，那轩辕望的天赋，当真是惊为天人。”姜承嗣感慨道。 “哼，放虎归山，就应该把他们都杀了！”姜伯言语气冷酷。 “毕竟是帝君的师弟嘛，下不去手也正常。不过这样一来，所有的仇恨都要背在我姜家头上了。”姜承嗣摇摇头，无奈道，“您拒发援兵的事情早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若是上门寻仇，我们该当如何？” “也没什么，当年为了和镇东王夺权，间接害死了轩辕煌的妻子。如今又间接杀了轩辕煌，对那些孩子来说，本就是死仇，多一笔少一笔，不重要。更何况，如今我们家可是皇亲国戚，就算他们想血洗我姜家，也有帝君挡着，不必惊慌。”姜伯言语气转而轻松起来。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姜家和轩辕氏早早就是死仇了，如今多一笔少一笔，又能怎样？只是这样的话竟能毫不在意地说出来，足能看出这混迹朝堂大半辈子的老丞相是多么心狠手辣。 书房中父子二人正感慨，屋外的轩辕望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他的愤怒几乎吞噬了理智，现在的他，只想冲进去将大言不惭的姜伯言撕成碎片。神魂中的银色剑印疯狂颤抖，轩辕望极力压制着，牙关紧咬，血液从嘴角渗出。少年的神色狰狞，如同炼狱爬出的恶鬼。 轩辕望强行抑制自己的杀意，趁着情绪还未彻底失控前，飞身离开丞相府，来到帝城中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他的老师和他说过，不要在情绪失控时做任何决定，否则一定会后悔。支撑轩辕望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动手血洗相府的，正是老师的教导。耗费极大的力气，轩辕望平息了殛神剑意的躁动，整理起自己纷乱的思绪，和刚刚得到的信息。 素未谋面的母亲，严格但不失慈爱的父亲，他们的死竟然都与丞相府有关！轩辕望强行镇静下来，仔细思考下，梳理出简单的脉络：母亲凌月舒死于十六年前，他出生的时候。当时云千曜也不过是小小少年，此事应当和他无关；而父亲的死、所谓帝君的计划、丞相府的参与，再联想到之前迟迟不发救兵的事情，轩辕望猜测，父亲的死，必然不是民间传说那般，这其中，一定有云千曜的影子！ 蒙面人所言的真实性又一次得到印证，轩辕望的情绪几近崩溃。两行清泪从少年眼中流下，轩辕望不愿，但又不得不相信，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竟然是杀父仇人！ 第40章 灵力风暴 在僻静处冷静了很长时间，轩辕望终于压下了内心焚烧的复仇之火。他站起身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潜入到帝宫中。虽然夜色已深，孤月高悬，但帝宫中总还是有些灯火的，巡逻的守卫也严格遵守规矩，一丝不苟的巡查着宫城的每个角落。轩辕望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强大的神魂力量如同触角一般伸展到远处，探知着守卫们的动向。 如此深夜，即便是皇城深处，也很难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守卫们虽大多是高官贵族的子弟，但说到底也不是掌权之人，不会知道云千曜布置的阴谋。正当轩辕望想要放弃这次的行动，等到明日再来时，他的神魂触角隐约探知到，前方好像有人正窃窃私语。 抱着探听到多少算多少的想法，轩辕望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声前进。终于，在帝宫的角落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屋上，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两个女子坐在小屋的房顶上，抬头仰望着夜空，在聊着什么。 其中年长一些的女子轻声安抚道：“好了，别想那么多，没有意义的。” 年轻一些的女子语气有些激动，道：“天璇姐姐，我就是不明白，那天我们明明也可以杀了东溟皇的，为什么要放走他？” “玉衡，你这丫头，刚说完轩辕煌，又开始纠结东溟皇了。”被唤作天璇的女子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命运就是和帝君绑在一起的，甚至帝君是谁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位子上有人，我们就得听他的。” 轩辕望听到二人谈起轩辕煌和东溟皇，便悄悄来到小屋的后墙下，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只释放出一缕神魂力量，来保证自己可以清晰地探知到二人的谈话。 “可我……就是觉得不对。轩辕煌拼命抵抗外敌，我们却要杀他；东溟皇明明是侵略者，却为了杀抵抗外敌的自己人，还放了他。”玉衡摇摇头，倔强地说道。 天璇听到玉衡这般纠结于对错，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眼角有些皱纹显现。月光之下，不再以面具遮住容貌的她露出了端庄美丽的容颜，天璇轻轻抚摸着玉衡的后背，如同长姐安抚幼妹一般，缓缓道：“我倒是忘记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本就天资纵横，不像我们六人。” “姐姐，你又这样讲。”玉衡撅起嘴，素日里雷厉风行的七星帝卫，私下也表现出少女娇憨的姿态来。 “你呀，本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里的原因，才不得不来当这七星卫，所以你对很多事才有自己的看法。”天璇笑笑，“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本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当时被挑选来做候补的时候，都快要饿死了。” “姐姐，别说了……”玉衡看向天璇，俏丽精致的容颜上露出担忧之色。 天璇没有理会玉衡的劝阻，而是望向夜空，如同自言自语般感慨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修炼天赋，后来学了那功法，才有了如今的修为，但是，也注定没多少日子可活啦。你看天枢，才三十多岁，看上去却像个老头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呢。” 玉衡不再继续阻止天璇，而是轻轻挽住她的手臂，默默倾听着。天璇继续道：“你天赋很好，没练那功法也有如今的修为。那日，我在学宫演武场见到轩辕氏的小公子后就想，如果不是你家里人把你送进来，如果你能平安顺遂的长大，是不是能如他那般，天资纵横，意气风发呢？” “不像我们，本来就该死啦，是因为皇族、因为帝君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所以我们也不会质疑他们的对错。他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没必要有自己的想法。”天璇的语气很平静，无喜无悲，就仿佛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所以我也不能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更不能否定你的话。” 玉衡点点头，天璇见她愿意听，便接着说下去：“我不否认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别透露出这些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明白谁对谁错，至少你得先活下去，明白吗？” 玉衡乖巧道：“我明白的，姐姐。” 天璇看向她，笑道：“不知你这丫头究竟听进去多少，算啦，姐姐不强求你懂，只要你能做到就行。” “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和别人乱说的。”玉衡道。 天璇点头，说道：“天色晚了，休息一会吧，好好养养精神，再有个三五天，‘灵力风暴’就要来了，到时候还得为帝君护法呢！” 提到‘帝君’二字，玉衡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阴霾，但她很快便将这小小情绪压制下去，‘嗯’了一声，便起身轻跃而起，跳下了房顶。 轩辕望见二人起身，赶紧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不过她们此刻非常放松，在轩辕望的刻意隐藏下，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轩辕望并没搞懂两女之间谈论的那些是非对错的话题，但‘灵力风暴’和为帝君护法的事情他默默记在了心上。虽然原因暂时不明，但既然还有三五天时间，那就还有继续探听的余地。 东方露出微微的曦光，轩辕望快速离开了帝宫。马不停蹄地赶路、小心翼翼地在各种场合打探消息、以及在相府得知的种种，让他身心俱疲。他来到客栈，开了一件客房，盘膝坐在床上，运转起灵力。修为达到一定水平后，就没必要通过睡眠来恢复精力了，况且父亲的死和云千曜的所作所为无不萦绕在轩辕望的脑海中。 他闭上眼，很多人的面容便在他脑海中闪过，有他的老师、有轩辕煌、有云千曜、还有在殛神剑意的战场上匆匆见过一面的母亲…… 经过半日的调整，他的身体恢复到了不错的状态，便停下了灵力的运转，思索起有关‘灵力风暴’的事情。‘灵力风暴’他听自己的老师简单提过，只知道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自然现象，发生时会将较大范围内的灵力集中在很小的范围内，以狂暴的姿态流动，所以被叫做‘灵力风暴’。 ‘灵力风暴’、为云千曜护法、帝君的计划……前一夜探听到的种种消息如同凌乱的碎片一般，在轩辕望的意识中流动盘桓。以轩辕望的见识，很难根据这些有限的信息做出合理的推测。 他想问问周围的人，可思索了一阵才发现，老师不知所踪、父亲战死、余尘和轩辕镜又不在身边，自己当下竟然没有可以求助的人。而三五天的时间又不够他回帝源古城从长计议。无助感浮现，轩辕望一头仰躺到床上，四枚无形飞星在他眼前飘浮，他看着自己的同魂灵器，思绪纷乱。 “无形飞星……”看着自己的同魂灵器，口中喃喃念着父亲为它们起的名字，两行眼泪不禁滑落。纵使轩辕望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罢了，见识有限，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也没有多强。父亲骤然离世，对他的震撼和打击都太大，一时间，轩辕望也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看着四枚无形飞星，轩辕望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一个苍老、和蔼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猛地坐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我可以去找老宫主。” 无形飞星给了轩辕望启发，他想起赠予他第四枚飞星和‘十方灭天剑’的老宫主。老宫主曽与他约定，待轩辕望修成第十剑，务必让他看看。再联想到老宫主对他们的友好态度，至少，这位老前辈应该不会害他们。更何况，作为德高望重的前辈，老宫主知道的事情，应当比旁人多不少。 轩辕望在房中枯等了一阵，待到太阳西沉时，披上长袍，再次去到了五州学宫。他绕开人多的地方，轻车熟路地赶到了老宫主的小小庭院，院子中空无一人，轩辕望便在院中的角落悄悄站着，隐匿了身形，等待老宫主的出现。 帝城的夜色又一次降临，老宫主推开院门，佝偻着身子缓步走向屋子。他推开屋门走进屋中，却没有关门，苍老的声音从门中传到院内：“有话，进来讲吧。” 轩辕望摘下兜帽，走入屋中，关上门道：“前辈知道我在？” “你现在心浮气躁，想不发现都难。”老宫主挥手，灵力从指尖飞射，激活了桌上的火元素灵石，淡淡的火光照亮了屋子，将轩辕望的侧脸映在了墙上，“有事你直接来找我就是，和那武震玄过不去算什么事？” “老宫主可知我父亲究竟怎么死的？”轩辕望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无心纠结。他见老宫主没有意外自己的到来，便直接开门见山，先是讲述了从蒙面人那里得知的消息，而后问道。 “你怀疑帝君，对吗？”老宫主问道。 轩辕望点点头，老宫主继续道道：“我也不清楚，朝中之事我知道的并不算多，但帝君确实存在可疑之处。先是迟发救兵，等到姜承武死后又急匆匆御驾亲征。更有意思的是，他号称联合平北、安南二王合力击退对方三名强者，但据我所知，平北王根本就没去。按照他们的说法，东溟三名半神合力能够击杀轩辕煌，那凭一个年纪轻轻的云千曜，和一个年老体衰的安南王，凭什么能打赢他们？” 轩辕望听得有些惊讶，老宫主叹了口气，几分忧愁之色浮现。他道：“这样想来，要么是云千曜有超出所有人认知的战力或手段，要么是他和东溟串通好，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就是害死你爹。从情感上讲，我希望是第一种，哪怕他故意隐瞒实力是别有所图，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天下大乱，可理智上讲，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可您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轩辕望神色有些狰狞，咬牙道。 见眼前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此痛苦，老宫主也是心生不忍，但事实却不容更改。他道：“想必你这几天也没闲着，打听了那么多消息，现在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么？” 少年低下头，大口喘着气，调整自己的情绪。老宫主就这么看着他，等待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半晌，轩辕望开口道：“前辈，可否告诉我，‘灵力风暴’会在何时、何地发生？” 老宫主道：“‘灵力风暴’可能会造成自然灾害，但在其中修炼，可以增强体质。最重要的是，可以强化修炼者对本源之力的控制能力，对于二阶三阶的半神来说，是探索、稳固自己‘道’的绝佳方式。如果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想必他是想用这个办法，稳固他从轩辕煌那里攫取到的破灭之道。” 听完老宫主的话，轩辕望略加思索，道了声谢，便准备离开。老宫主叫住他，递给他一个小瓶子，轻声道：“镇魂散，可以保证你在神魂力量耗尽后，神魂不会轻易溃散。以你目前的实力，想要胜他，大概只能靠神魂。灵力风暴在五日后，帝城北方五百里。轩辕望，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接过镇魂散，轩辕望深深行了一礼，便戴上兜帽离开了学宫。老宫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老宫主心中又何尝不纠结？但他作为五州学宫的掌舵人，身上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一方面，他有自己心中秉持的道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并不是所谓的利益便可将其模糊不清，混为一谈的。更何况，轩辕望身上有着了结他多年夙愿的希望，于私，他自然想帮上一把。 可另一方面，他若是真的与云千曜为敌，皇族便会以此为借口，千方百计将势力渗透到五州学宫中，到时，这片本来是为了引导五州大地年轻修炼者追寻未来道路的净土，恐怕便会成了皇族追名逐利的工具。于公，老宫主不能用这许多年轻人的前途来冒险。 老宫主看着轩辕望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五州学宫也有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明目张胆与皇族为敌，他们必然会遭针对……轩辕望，记着你我之间的约定，至少，你要活下去。” 第41章 何罪之有 五天的时间很短，但是对轩辕望而言却很漫长。用了三日时间，尽可能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后，轩辕望便慢慢整理起这几天探听到的消息。那日深夜在帝宫中，天璇和玉衡的对话让他颇为在意。从二人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七星帝卫似乎也不是对云千曜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看法，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不得不执行命令而已。这样看来，他们似乎只是杀人的刀，而持刀的人，是云千曜。 轩辕望现在虽然恨意滔天，但也没到丧失理智，誓要将相干的人屠杀殆尽的地步。在他看来，冤有头，债有主，无论是多大的仇恨，最终都是有源头的。而复仇，当然要针对这个源头。更何况现在的一切都还是推测，虽然几乎没有别的可能，但在他的心中，终归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尽管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所谓的希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自己的身体和神魂调整到最佳状态，无形飞星中的灵力也非常充沛，轩辕望在第四天便抵达了帝城之北，老宫主所说的灵力风暴即将发生的地方。这里是一座山脉，轩辕望到达后，便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一方天地之间灵力的流动比起其他地方更加活跃，元素能量的浓度也更高。轩辕望来到山腰位置一处较为平整的空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他没打算花什么力气探索这座山脉，只是释放出一些神魂力量，简单地感知着周围是否有人的踪迹。若是云千曜真的要利用灵力风暴修炼，那么当灵力风暴席卷这片山脉时，自然能找到他。 第五日的早上，轩辕望感知到，有一些修为不弱的人进入了山脉。他找了一处山洞，隐匿了身形，神魂力悄悄延伸出去，捕捉这些人的动静。 前后一共七人进入了山脉，其中一人说道：“山巅之处应为灵力风暴的风眼，我们不要靠近，只在外围守护即可。” 七人旋即分散开来，探索山脉之中是否有什么异常。轩辕望小心躲避着他们的探查，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天地间灵力的流动也愈加狂暴，这是灵力风暴即将产生的前奏。 轩辕望神色凝重，在他的探查中，还没有出现云千曜的踪迹，而灵力风暴显然是即将开始，难道他不会来了？忽然，七星帝卫停止了探查，纷纷撤离到远离山巅的山脚附近，轩辕望的神魂力量探查到一个极为强大的气息，但这个气息与他印象中的云千曜截然不同。 轩辕望记忆中的云千曜，是一个深沉但又很温柔的人，就算多年未见，婚宴上云千曜也能依稀看出曾经的模样。可此时此刻轩辕望探知到的这个人，不仅具有强大的力量，气息更是凶戾暴躁，甚至隐隐有几分失控的样子。 白衣云千曜的身影降临在山巅之上，他的状态比起之前在轩辕城前时大为不同。那时的他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可现在，他神色狰狞，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白衣云千曜的周身散发着不稳定的灵力波动，他踏足山巅时，一颗碎石被风吹起，即将落到他身上。 可那碎石在靠近白衣云千曜身边时，忽地被一股力量毁灭，粉碎成末。 白衣云千曜强行吸收了从轩辕煌那里夺取的本源之力排列后，成功获取了破灭的能力。但由于这股力量并不是伴随着他的意志与能力而成长，所以出现了失控的态势。现在的他，就如同三岁稚子手持天下无双的神器一般，纵使这神器有毁天灭地的威能，怎奈不受他的控制，稍不留神还会伤了自己。 好在五州学宫中一些对地脉中灵力流动颇有见解的学者们，推算出了灵力风暴就在近日，否则云千曜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白衣云千曜傲立在山巅之上，狰狞的神情出挤出一丝笑容，他自言自语道：“天助我也，天命在我！” 正如他所说，这灵力风暴的出现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刚好为他无法掌控破灭之道的问题，提出了绝佳的解决方案。他在山巅盘膝而坐，附近灵力的流动已经非常狂暴，灵力风暴之势已隐约诞生，接下来不出意外，他只要在灵力风暴中按部就班的修炼，便能初步掌控从轩辕煌那里夺取而来的破灭之道。 千劫烬灰色的枪身浮现，云千曜将它横放在自己腿上。作为轩辕煌曾经的同魂灵器，这柄长枪的特性与破灭之道高度契合，白衣云千曜本来是打算将其作为同魂灵器，但在吸收本源之力排列后，自身出了问题，便将融魂炼器的事情先搁置了。 就在白衣云千曜双目紧闭，感受着灵力风暴前夕，愈加狂暴的灵力冲击自己身体的感觉时，一道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轩辕望手中长剑指向白衣云千曜的眉心，声音颤抖：“师兄……你为何害死我爹？” 白衣云千曜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轩辕望竟然避开了七星帝卫的侦察，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发难。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少年脸上写满痛苦的神情，大声喝道：“七星卫！护驾！” 山下的七星帝卫听到这一声呼喊，顿时冲天而起，呈北斗七星之势围在了二人周围。轩辕望没有理会七人，而是继续质问道：“云千曜！为什么？！” 白衣云千曜再次闭上双眼，而囚神阵已成。天枢首当其冲，双拳环绕着炽烈的火焰向轩辕望袭来。轩辕望没有看他，心念一动，两柄飞剑破空而来，阻挡了天枢的攻势。轩辕望手中长剑向前微送，就要刺穿白衣云千曜的额头，一道雷光却从天而降，七人的灵力集中到天权身上，这一击逼得轩辕望不得不抽身避开，而后以冰冷的目光扫视七人。 “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与你们关系不大，别碍事。”轩辕望声音微寒，双剑已握在手中。 七星帝卫根本就没有理会轩辕望的警告，天权一击不中，即刻抽身而退。玉衡、天璇二人飞身而上，风刃与冰刺纠缠在一起，试图将轩辕望从云千曜身边逼开。 轩辕望左手的长剑忽然烈火环绕，然后斩出一道如同火幕的剑气，将风刃和冰刺尽数消解。逼退天枢的两柄飞剑分别袭向二人后心，其他几人出声提醒，天璇和玉衡才回身抵御。就在二人挡开飞剑之时，轩辕望手中的长剑已经携着火焰与奔雷袭来！天璇仓促之下凝聚出冰墙来抵挡斩击，冰墙却瞬间被烈火融化，危机之时，玉衡一把推开天璇，独自一人面对轩辕望的剑锋。 轩辕望也是一怔，他没想到玉衡竟会如此，联想起那夜在帝宫听到的谈话，玉衡此人似乎对云千曜害死轩辕煌的决定极为不满。鬼使神差下，轩辕望右腕微转，斩击变成横拍，剑身重重砸在玉衡的腰身，将她击飞了出去。 有囚神阵的伤害分担机制，这一击并没有让玉衡失去战力，而开阳、摇光二人又接替了之前天璇和玉衡，展开了新一轮围攻。轩辕望很快便击退二人，但是立刻又有其他人补位，反复消耗着轩辕望的灵力。 灵力风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来，狂暴流转的灵力让在场所有人的状态都有些不稳定，囚神阵也摇摇欲坠。此刻单体强大的优势就展现出来。轩辕望依然能够对抗七星卫的围攻而不落下风，而七星帝卫的攻势已经远不如开始那般连绵不绝。 白衣云千曜见状，一边通过灵力风暴来稳固对本源之力的控制，一边朝着轩辕望大喊：“师弟！面对这囚神阵，你可比你父亲强多啦！” 听到云千曜挑衅般的声音，轩辕望怒意更盛。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彻底破灭，痛苦、失望、悲伤等等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愤怒与杀意。他的目光穿过阻拦在他面前的七星卫，落到了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之上。 曾几何时，云千曜是他成长路上极为亲近、重要的人。遇到危险，作为师兄的云千曜会将师弟护在身后。轩辕望在修炼中的诸多疑惑，云千曜也会与他探讨。轩辕望心中，早已将云千曜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勾结外敌，杀害他的父亲！ 可以说，当初轩辕望有多在乎这个师兄，如今恨与杀意就有多重！ 少年的攻势从灵巧百变陡然变得凌厉凶狠。他挥剑荡出一圈烈火剑气，逼开纠缠他的二人，然后猛然冲向云千曜！一道雷霆剑气甩出，却被天枢挡下来。与此同时，轩辕望身后有三人欺身而上，操纵着不同的元素能量攻来，却被两柄破空而来的飞剑击退。七星帝卫现在已经从进攻转为牵制，不将力量集中到一点上，而是保证每一次的攻击能够逼迫轩辕望耗费力量抵挡或闪避即可。 一时间没能冲破包围，轩辕望心中越加烦躁。他怒道：“云千曜！你这是承认勾结外敌，害我父亲是吧？！你这般行径，也配被称作帝君？！” “是又怎样？轩辕煌的行为难道还不该死吗？！”白衣云千曜瞋目怒喝，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轩辕望听罢，无语凝噎。他简直想不明白这白衣黑发的云千曜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轩辕煌面对百万敌军和三名与他修为相当的强者，为保护百姓死战不退，竟然该死？若是平日里他听到这话，恐怕都不会产生愤怒，只会认为对方是神智不清的疯子，更是不会与其计较。 可现在，云千曜理直气壮的态度彻底点燃了轩辕望的怒火。少年的怒气飙升，愤怒的情绪与神魂中殛神剑意的意志产生共鸣。银色剑印中的意志逐渐渗透到轩辕望自身的意志中，他的戾气越来越重，剑术也逐渐变得大开大合。 在殛神剑意的加持下，七星帝卫已经逐渐招架不住轩辕望手中的剑。他一剑击退纠缠不休的开阳，吼道：“他守卫领土据城死战，何罪之有？！” “他无官无职，却妄言民意。插手帝位更替，此其罪一！擅自插手东州防务，此其罪二！未经允许组建私军轩辕卫，此其罪三！都是该诛灭九族的罪名，念及师兄弟之情，朕只杀他一人，却未波及任何轩辕氏族人，你却来质问朕？！”云千曜口中振振有词。 轩辕望没有再回应云千曜对轩辕煌的指责，猩红色的光芒在他双瞳中闪烁。盛怒之下，殛神剑意毫无保留地发动，轩辕望再次进入到那日在轩辕城外大杀四方的状态。少年抬起头，灵力风暴的冲击下，他白发飞舞，红瞳嗜血，冲天的杀气从他身上毫不掩饰地弥漫而出，宛如一尊杀神降临人间。七星帝卫首当其冲，神魂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霎时间神色凝重，严阵以待。 天璇悄悄挡在玉衡身前，为她抵挡来自轩辕望的狂暴杀意。玉衡此刻心中正天翻地覆，此前她只是对云千曜的命令有所质疑，但总觉得帝君的做法必有他的理由，自己作为七星卫，应当将执行命令作为最高优先级。 可今日，云千曜的话彻底击碎了玉衡对他的所有认知。云千曜所言，轩辕煌三宗罪名，其一她不清楚，可其二其三，也未必太荒唐了。谁都知道轩辕城主在十六年前抵御东溟入侵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轩辕煌协助东州守军防守，东溟军只会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东州的伤亡和损失只会难以计数！ 而组建私军的说法就更可笑了，轩辕卫不过区区二百之数，比起规模一般修炼宗门，人数都算少的！甚至南州有很多世家大族，其人数都远超二百。这项罪名，根本就是硬编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玉衡终于明白，云千曜杀轩辕煌，根本就是出于私心，和五州霸业、天下苍生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再联想到他夺取轩辕煌本源之力排列样本的行为，很轻易就能明白，云千曜只是觊觎轩辕煌的力量而痛下杀手！她心中，云千曜原本高大伟岸的形象轰然崩碎，如今在玉衡眼中，那坐在山巅的男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第42章 怒火攻心 可玉衡却无暇多想了，面前的轩辕望气质大变，从遭到背叛和伤害的失意少年，化身为了年轻的杀神。他身上的杀气宛如实体般蔓延，纵然天璇挡在玉衡身前，玉衡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暴戾、森冷的气息笼罩在她周围，让她感到窒息。 这一次殛神剑意与之前略有不同，上一次是轩辕望自身的意志和殛神剑意产生了共鸣，从而无意识的发动。而这一次，在被云千曜反复激怒后，轩辕望的情绪已经彻底不受控制，释放殛神剑意后，其中暴戾、嗜杀的意志力主导了他的行为。所以这次的状态更趋近于失控，那股狂暴的杀戮意志比起上一次，更加清晰。 轩辕望将右手中的长剑松开，仅手持一柄剑，而其余三剑悬浮在身侧。他锁定了挡在白衣云千曜面前的天枢，身形闪烁之间，剑锋携带着暴乱的风元素划向对方的喉咙。天枢引动囚神阵的力量抵御轩辕望的攻击，七人力量的集合成功抵挡住了轩辕望的攻击。而轩辕望的攻击连绵不断，攻击的力度更是越来越势大力沉，逼得天枢继续以囚神阵中的力量来抵抗他的攻击。 有半神之躯的加持和殛神剑意的主导，轩辕望毫不在意地以伤易伤，在狂风骤雨一般不讲道理的攻击下，纵然有囚神阵分摊伤害，天枢也是伤痕累累。囚神阵分摊伤害的方式其实不是绝对的，它可以将一个人受到的冲击分摊到阵中其他人身上，但是斩击这类物理伤害却不能被分散开。天枢此刻身中数剑，虽说不是致命伤，但也已经鲜血淋漓。 可是令轩辕望始料未及的是，就算已经血肉模糊，天枢也没有半点要退却的意思，仍然拼命引动着灵力一次又一次的抵抗轩辕望的攻击。此时轩辕望自身的意志虽然混乱，但仍然存在。他想不通，为何眼前的男人愿意为了云千曜而拼上自己的性命，哪怕他誓死守护的人如今正闭目专心于自身的修行，不仅没有伸出援手，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多看一眼。 试图上前替换天枢的几人被轩辕望的飞剑阻挡，一时之间无法靠近。没了囚神阵灵力强化的他们，说到底也只是通神境第九阶，很难突破轩辕望的剑围。囚神阵的弱点就在于此，如果有多个作战单位，那么就无法做到集中力量。 “够了，你闪开，我不想杀你！”轩辕望用猩红的双眼盯着天枢。他用自身残存不多的理智，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杀心，但语气却是极度凶恶。 天枢没有搭话，更没有退开的意思，而云千曜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你们轩辕氏的人都这样么？别伪善了，你现在无非是趁我之危罢了。” 轩辕望的怒气更盛，这个状态下，他本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云千曜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激发了他的怒火。越是愤怒，殛神剑意的意志就越是会掌控他的思维。他挥剑再上，剑锋之处爆发出的风刃弹开了天枢的防御，剑尖笔直地刺向眉心。间不容发之际，天枢勉力扭头避开要害，这一剑从他的额头划过，带起一道血光。 一道火光从天枢的双掌之间爆裂开来，轩辕望闪身避开爆炸的范围。虽然七星帝卫已经无法凭借囚神阵压制轩辕望，但是他们本身的战力仍然不容小觑。在拼死守护云千曜的信念下，轩辕望也不能短时间内就突破他们的围攻。 灵力风暴的强度已经来到顶峰，白衣云千曜在灵力风暴的冲刷下，面露痛苦之色，但那种失控的感觉却越来越轻，取而代之的是对掠夺而来的本源之力更强的掌控力。 玉衡和天璇在其他七星卫的掩护下冲过了飞剑的拦截，从轩辕望身后攻来。天枢释放了囚神阵的灵力，玉衡和天璇接过了力量的控制权。轩辕望转身一剑劈出，被天璇以风元素卸去力道，轩辕望用力过猛，剑锋斩向空处，身形有些不稳。天璇抓住机会，以风元素凝结成风绳，在轩辕望持剑的手腕上反复缠绕后，她收紧风绳，限制住了轩辕望的行动。 凭借囚神阵集合的强大灵力，天璇的限制效果不错，一时之间。轩辕望没能挣脱风绳的束缚。正在他被风绳纠缠，和天璇角力时，玉衡掌中雷光闪烁，直击轩辕望的胸膛。 这一击本来是必定能够命中的，纵然轩辕望有半神之躯，硬接这么一下，也是吃不消。可云千曜的言论终究是让玉衡对他极度不满，心中复杂的情绪让她不愿对面前这个被云千曜害的家破人亡的少年痛下杀手。潜意识中的抗拒，让她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轩辕望却不知玉衡心中纠结，他见玉衡露出破绽，强大的神魂力量以尖锐的方式攻向玉衡。玉衡的神魂仿佛被无数尖针刺中，瞬间便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极度痛苦之下，她原本就不够坚决的攻势自然而然地溃散。 电光火石之间，轩辕望左手松开，黑色长剑自行转头飞刺向玉衡。玉衡被迫抽身闪避，而轩辕望已经挣脱了风元素的束缚，伸出手握住剑柄。原本的长剑须臾之间变化成匕首，轩辕望反手用力一斩。匕首上缠绕了锐利的风刃，如有千钧之力一般向玉衡当头斩落。玉衡勉强以掌中雷霆抵抗，可轩辕望这般暴起，爆发出的杀伤力又岂是她能轻易挡住的？雷霆抵抗了短短一瞬便溃不成军，她连忙偏头，避开了利刃的绝杀，可风刃还是在她眼角留下一道短而深的伤口。 天璇见玉衡受伤，急忙引动风元素袭向轩辕望，轩辕望却没有追击玉衡，而是转身急速冲向天枢。此刻囚神阵的力量集中在围攻他的二人身上，天枢必然力量不足，正是击破他的绝佳时机。殛神剑意虽然让他暴戾狂躁，但也让他的战斗意识有了质的飞跃。在殛神剑意的支配下，轩辕望不仅不再下意识地手下留情，更是能抓住一闪而逝的机会，一击制敌。 长剑贯穿了天枢的胸膛，剑气在他体内爆发。极致的杀戮意志蕴含在透体的剑气中，断绝了他的生机。飞溅的鲜血染红少年的白发，在殛神剑意的驱使下，轩辕望的攻击没有半点留情。他抽出长剑，甩落剑身的血迹，而天枢的尸体从空中坠落，在灵力风暴中被撕成碎片。 这一剑之后，殛神剑意的杀戮意志更加兴奋。轩辕望自身的意志已经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孤舟，在暴戾凶狠的杀戮意志下摇摇欲坠。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淋漓，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而山巅上静坐的白衣云千曜此时竟仍是无动于衷，看来是修炼到了关键时刻，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护卫们。 强行压下殛神剑意的狂暴，稳定自己的情绪，轩辕望抬手一剑劈向白衣云千曜，但却再次被挡下。这一瞬间，轩辕望的怒气再次上涌，使得他几乎要爆发更恐怖的攻击。他勉力控制着自己，转过身，看到的是天璇指间尚未消散的风元素能量。 “为什么你们还要护着他？!”轩辕望歇斯底里地怒吼，“我只和他算账，你们别来找死不行吗？！” “这说明朕乃得道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老师没有和你讲过吗？”白衣云千曜仍然在不遗余力的激怒着轩辕望，他发现，轩辕望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虽然一时间搞不明白原因，但是干扰敌人的行动，总是没错的。 这话说完，七星帝卫剩下的六人都是默然。玉衡甚至都想当场倒戈，可想到天璇曾经的话，她只能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控制自己不去思考云千曜的言语。 对于现在的轩辕望来说，云千曜的声音似乎具有神奇的力量。此刻他思绪混乱，心中杀意弥漫，只要听到云千曜的声音，不管内容是什么，他都会不可抑制的暴怒。而越暴怒，殛神剑意对他的影响也就越深刻。他不再和七星帝卫废话，收回了拦截众人的飞剑，四种元素能量在四柄剑上流转，十方灭天剑的四象剑诀蓄势待发。殛神剑意的意志已经彻底凌驾于轩辕望自身的意志之上，猩红的双眼，所剩无几的理智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疯狂。 他的神色越加狰狞可怖，语气也变得凶恶：“既然你们非得拦着我的路，那就去死吧！！” 无形飞星在蓄积了足够的元素能量后，飞射而出，剑阵将六人笼罩在内，随后四种元素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在这片空间中肆虐，六人纷纷调集自身灵力抵抗。但很快，剑气的强度就超出了他们的抵抗能力，他们身上纷纷浮现出细密的伤口，其上的元素能量从伤口灌注到身体内部，让他们痛苦万分。 危急时刻，几人将力量集中在一起送到了玉衡的身上。就像天璇那夜所说，在其他七星卫眼里，玉衡终究和他们不同，他们可以从玉衡的身上看到几分影子——那是他们理想中，自己的模样。 力量不足的几人纷纷被剑气穿透的千疮百孔，在多种元素能量的肆虐下断绝了生机。玉衡的眼角泪光晶莹，她试图救下离她最近的天璇，但却被天璇倾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出了剑阵笼罩的范围，而后天璇的身体便被剑气吞没。 在被推开的瞬间，玉衡听到了天璇的声音：“记住我的话，活下去。” 玉衡眼泪狂飙，失去理智地向轩辕望冲来。囚神阵最后的力量能够保护她暂时不被剑气绞杀，但也仅此而已了。轩辕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侧身闪过她无力的攻击，反手一拳便将她轰飞。玉衡单薄的身影从空中坠落到山涧，生死不知。轩辕望没有追击，而是看向了云千曜。 “不错嘛，出乎我的意料。”云千曜的声音竟从轩辕望耳边响起。轩辕望一怔，背后的危机感瞬间传来，四柄飞剑尚未收回，他毫不犹豫凝聚出一把冰刃，反手刺向身后。 白衣云千曜抬手接住冰刃，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他掌间流转，冰刃在触及那股诡异力量的瞬间竟湮灭崩碎。云千曜很满意的笑笑，随后一掌拍向了轩辕望的胸口。 诡异的力量瞬间涌入了轩辕望的体内，他一愣，随后一股剧痛的感觉从血脉之中传递而来。涌入他身体的诡异力量和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灵力，在他的血脉之中肆虐，血气疯狂翻涌，鲜血从他口中喷出。白衣云千曜又是一脚，将轩辕望从空中踢落。 “这便是破灭之力么？师弟，你爹的道，真好用啊。”云千曜大笑道。 轩辕望重重砸到山壁之上，缓过神后他试图调用灵力反击，但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在那股诡异力量的侵蚀之下已经所剩无几。他反应很快，立刻以神魂力量召回无形飞星，四柄长剑守护在他身前，随时准备发动反击。 云千曜的身影在烟尘之中闪现，轩辕望心念微动，四柄飞剑便从不同方向飞射而出，而云千曜只是将那诡异的力量笼罩在自己周身，无形飞星在触碰到他的瞬间，环绕其上的元素能量便消散在空气中。诡异力量顺着剑锋蔓延到整个剑身，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其中的灵力湮灭殆尽，失去灵力的无形飞星无法维持形态的变化，变回黑色小球后无力地坠落。 “还是不能向轩辕煌那般将本源之力融合在元素能量中，这样直接用，还是消耗很大的啊……”白衣云千曜感慨道，“不过对付你，足够了。” 轩辕望的身体无力地坠入山谷，血脉中传来的剧痛和灵力枯竭造成的脱力感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一柄灰色长枪破空而来，目标好像是自己的心脏。 第43章 侥幸得救 轩辕望和千劫烬一前一后坠入山谷，发出两阵声响。第一声是轩辕望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闷响，第二声却不是枪尖刺穿他身体，撕裂血肉的声音，而是长枪狠狠刺入地面的脆响。白衣云千曜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惊讶，按理说轩辕望的灵力被他以破灭之力耗尽，又受了重创，此刻应当无法做出任何闪避和格挡，那这一击又是如何落空呢？ “师弟啊师弟，你还真是顽强，像极了小时候从不认输的模样。”白衣云千曜自语道，他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二人对练时，轩辕望明明无计可施，却还是硬撑着不认输的模样。他摇摇头，缓缓落到山谷之中，想查看一下具体的情况。 轩辕望的坠落激起了一阵烟尘，在烟尘之中有一道站立着的身影。白衣云千曜眉头皱起，难不成受到这般重创，轩辕望还有站起来的力气？他运起破灭之力欺身而上，一掌攻向那个人影，而那人影只是从容地一挥手，便将破灭之力震散开，逼退了白衣云千曜。 烟尘渐散，白衣云千曜看清了随手击退自己之人的模样。他的样貌对云千曜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多年未见的老者，曾经改变了云千曜的命运，但今日，却站在了云千曜的对立面。 云千曜本能地后退两步，惊讶道：“老……老师？” “千曜啊，我没有教过你如何为帝为君，所以一些事情我先不论你做的如何。但是我收你为徒、传你本事，就是为了让你残害同门师弟的？”老者甩甩手，纠缠在身上的破灭之力被他震开。苍老但又明亮的双眼紧紧盯着白衣云千曜有些躲闪的眼睛，其中蕴含的愠怒威严之色，比起这白衣云千曜，更像一个君临天下的至尊。 白衣云千曜咬咬牙，不知该如何答话。十六年前，当时的帝君病逝，大行之前没有留下任何说法明确帝位的传承。云千曜的父亲乃是当时最为贤能、更是公认最适合继承帝位的的皇子，但却被云凌天纠集一帮乱臣贼子陷害，连同云千曜的母亲一同被毒杀。彼时年少的云千曜在混乱中仓皇逃离帝城，被追杀的少年不知所措，恰逢老者云游四方见到这般光景，便赶走了追兵，将云千曜带在身边，教他修炼。 再后来，轩辕望出生时，因凌月舒当初发动殛神剑意的影响，导致轩辕望神魂出现了问题。虽说凌月舒拼死将殛神剑意和自己的神魂力量尽数灌输给了幼小的轩辕望，可毕竟婴儿没有自主控制这些力量的能力，情况还是极其危险。 当年，轩辕煌无计可施，而老者与轩辕氏颇有渊源，便带走了轩辕望，解决了他的问题，养在自己身边。云千曜看着轩辕望长大，二人感情本来极好，而今云千曜却为了攫取力量、巩固权势，联合外敌害死轩辕望的父亲，更是要对自己的师弟赶尽杀绝。其间种种卑鄙行径，纵然如云千曜这般心狠手辣，也无颜向老师解释什么。 见白衣云千曜不答话，老者继续道：“你看看你这副身体。我本以为身怀‘创生’之道的你，会是个心怀仁慈的圣主，可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和那杀你父母的云凌天有什么区别？” 云千曜仍是不语，老者怒意更盛。他斜眼瞥了一下插在地上的千劫烬，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比云凌天更厉害，他杀了你父母是为帝位，你杀轩辕煌又是为了什么？想来，是你觉着他轩辕一门抓着那祖训不放，随时可能威胁你的位置吧？你这般猜忌他人，如何坐得稳那大位？若是谁有能力威胁你的地位，你便要杀别人全家，那你不如早些杀光天下人，这样，再也没人能威胁你的地位！” 白衣云千曜听完这话，抗声道：“可轩辕煌当年所作所为，还有如今朝中那么多文武大臣都以他马首是瞻，我如何能容他？” “你也敢提当年？若不是当年他带你去了帝城，你怕是今日也报不了父母大仇！还有以他马首是瞻的大臣们，所有事情都提他吗？东州防务，他知道的多，做得好，大家自然信任他。你若是连这种事都要疑神疑鬼，不是自找痛苦？”老者的语气更重，但却仍然在为云千曜讲解为君之道一般。 “你现在趁人之危杀了他，抢了人家的‘道’和同魂灵器，还要杀别人的儿子，是不是太过分了？”老者继续道，“要我看来，轩辕煌也是个蠢货，他非得把那狗屁祖训奉为圭臬，可是那祖训明显就是有人犯蠢才留下的东西，万年过去了，还看不透！” 老者尚且不知道云千曜原本的计划是勾结东溟皇，故意放东溟岛强者入境围攻轩辕煌，只当他是趁人之危。若是他知道云千曜勾结外敌残害同胞，怕是要当场动手清理门户！师徒二人对峙了一阵，见云千曜没有退开的意思，老者道：“千曜，你今天非要杀你师弟吗？” “老师，我不杀他，他以后也必然会找我报仇。我们师兄弟总有一个人要杀掉另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活着呢？”云千曜苦笑。 老者被这话说得一愣，随后叹了口气，道：“造孽啊……你说得对，如今的局面，你二人已经是死仇了。同门相残，呵。”老者的苦笑中，透露出一丝心酸。面对大徒弟的质问，他也确实不知如何反驳。 思忖片刻，他盯着云千曜的双眼，语气坚决：“既然是两个都是我的徒弟，那就堂堂正正分个胜负。你今日先是以多欺少，再加上你本就年长他十几岁，这样不公平。” 见到老者似乎有松口的意思，云千曜赶紧道：“可年幼年长的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老师，莫非您的意思是，要等他有杀了我能力后，才让我动手吗？” “是又如何？你杀轩辕煌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他杀不了你的时候动的手？”老者的语气有些失望，没想到这时候云千曜还在计较这种事情，“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动手？” 云千曜咬牙，破灭之力涌动，他的身影爆射而出，直扑昏迷着的轩辕望。老者摇摇头，微微叹口气，闪身挡在轩辕望身前，以自己的身体生生接下了这一击。破灭之力涌入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随后挥手逼退云千曜。 “老师！我……”云千曜见状有些慌张，纵然他心中对轩辕望有万般杀意，也绝没想过与老者为敌。老者的神秘和强大早已刻入云千曜的骨髓，面对他，云千曜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勇气。 老者轻咳几声，看着云千曜，眼神复杂。他道：“也许你觉得为师对你不公，这一击我代望儿接下，算是偿还我对你的不公。” 随后，老者俯身抱起昏迷的轩辕望，挥手收起四枚无形飞星，转身离开。在离去之前，他意味深长地对云千曜道：“千曜，若为天下计，我今日当杀你。否则将来你师兄弟二人之间不死不休，必祸及天下苍生。可我下不去手。” “呵，天下？个人？世间又安得双全法呢……”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虚无缥缈，踪影也消失不见。 目送老者带着轩辕望离去，白衣云千曜终于绷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他对本源之力的控制虽然大有提升，但远说不上融会贯通。方才为了一击制敌又过度使用，招致力量反噬，再加上老师的话让他心神不宁，种种因素之下，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帝城·云皇殿 金发云千曜在桌案前闷哼一声，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体内的本源之力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胡乱流动，对他的身体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影响。云千曜不得不屏气凝神，集中精力，稳定本源之力的流转，避免伤势进一步恶化。 “千曜，你这是怎么了？”姜妍妍见状大惊，连忙走到云千曜身边。在失去二伯父姜承武后，姜妍妍对身边的亲人更加珍视，生怕他们出半点差错。如今云千曜忽然吐血，姜妍妍看到后，心中顿时浮现出恐惧惊慌等情绪，急切之下，双手都有些颤抖。 云千曜擦去嘴角的血迹，按下心中烦躁。他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力量的运转有些问题，大概是之前在战场上消耗过度了。” 姜妍妍揪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力量的运转不畅，是修炼者经常会出现的问题，一般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事情。但是有一种情况还是要格外小心，那就是走火入魔。 “那你还不好好休息，非要连夜处理政务。”姜妍妍埋怨道，“半神之躯也禁不住你这么用啊！你这样下去，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姜妍妍却为他倒了热茶。她轻抚他的后背，灵力涌入他的身体，缓缓安抚他体内涌动的血气。纵使姜妍妍知道，自己微弱的灵力对他来讲，只不过杯水车薪而已，但她还是想尽自己的努力，照顾好自己心爱的人。 云千曜感受到妻子的好意，心中一暖。他放下手中奏折，轻声道：“嗯，听你的，我们先去休息吧，这些事务也不急在这一天。” “你的修为强过我太多，关于修炼和战斗的事情，我帮不到你。”姜妍妍的语气有些失落和自责，“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别出事。” “笨蛋，我的修为基本算是到顶了，战斗也不会经常有。”云千曜见妻子这般失落，不禁有些心疼。他轻抚妻子的面颊，安慰道，“你不用急，慢慢来，早晚有一天，你的修为会追上我，说不定还会超过我。到时候，还要你保护我呢。” “你这是在取笑我。”姜妍妍被云千曜的话逗笑，心中的失落感也一扫而空，少女的小心思活跃起来，姿态也娇憨了不少，“抱我回去好不好？” 见姜妍妍这般模样，云千曜当然不会拒绝。他横抱起自己的妻子，感受着怀中佳人身体的温热，不禁轻轻在她面颊上留下一吻。 回到寝宫，姜妍妍靠在云千曜怀中沉沉睡去。自从云千曜凯旋归来后，姜妍妍变得更加小鸟依人，睡着了之后也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丢了一样。轻轻抱着自己的妻子，云千曜的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创生之法还是有些问题。被创造出的身体受到伤害，本体也会受到波及。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云千曜心中暗道，“哼，师弟，老师护的了你一时，又如何护你一世呢？” 云千曜心中知道，老者今日接下了他的破灭之力，必然是受了重创。虽说老者的修为深不可测，但哪怕是半神之躯，没有飞升之前也算是肉体凡胎。加上年老体衰，老者的伤势无论如何也是短时间内恢复不好的。他们必然是回了凝寒雪山中的小屋，自己大可以令平北王派人去探一探虚实，若是有机会，哪怕是弑师，他也要干掉轩辕望！ 今日白衣云千曜没有杀死轩辕望，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尊师重道，而是他清楚，有老师挡着，自己绝无半点得手的可能，还不如从长计议。而打伤老者实属意外之喜，云千曜本想探一探老者的底线在哪里，没成想竟能重伤了他。这样一来，自己只要能够先治愈内伤，然后将千劫烬融魂炼器，短期内，自有大把机会去处理他们。 看着怀中妻子的睡颜，云千曜心念磅礴。他的野望不在于如何统治这五州天下，更无意从黎民百姓身上获取什么爱戴的感情。他所想的就只有如何勘破神路，飞升成神！而今有妻子陪伴，他自然也是想与妻子携手，共同奔向修行的尽头，永生永世不再分离。为此，他不惜和过去的自己，和那个在凝寒雪山中的小院子仰望星空的迷惘少年，彻底告别。 命运的齿轮徐徐旋转，但谁又知道，自己究竟是奔向已经注定的命运，还是在一举一动之间，正谱写着自己的命运呢？ 第44章 最后的教导 北州·凝寒雪山 轩辕望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他挣扎着想起身，稍一用力，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身体的每个部位传递过来，痛的他满头是汗。混沌的意识在剧痛的刺激下很快变得清晰，他睁开眼，躺在床上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强忍着痛苦，轩辕望勉力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原来这里是凝寒雪山中的小屋，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是老师吗？”轩辕望整理着自己昏迷前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无力抵抗致命的攻击，没想到此刻竟回到了这里，想来，只可能是老师出手相救了。他有些茫然，不知在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轩辕望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可灵力在血脉中的流动却极其滞涩，一阵阵锥心的痛感从血脉中传来，口中一阵腥甜，鲜血涌出。 “暂时不要动用灵力，你的体内的伤势很严重。”老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端着一些烤制过的兽肉走进了屋子，递给轩辕望，“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接过食物，轩辕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一阵眼泪从眼角流下。他用力吞下口中的食物，难过道：“老师，我父亲被害死了……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老者轻抚轩辕望的后背，安抚道：“我都知道了，孩子。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先养好伤不是？” 轩辕望用力点了点头，目光之中一阵仇恨的光芒闪烁，老者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轩辕望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知道，自己这徒弟虽说天性善良，但却很是固执，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非要做到底不可。这性情让他在修炼的过程中进境神速，不过放在生活里，却未必没有坏的一面。如今得知了杀父仇人的身份，若不亲手复仇，他一定不会罢休。 “你体内的破灭之力，我已经帮你驱除了大半，但是那些力量对你身体造成的伤害，只能慢慢休养了。”老者将轩辕望的思绪从仇恨中拉回到眼前，“半神之躯也很难轻易修复被破灭之力侵蚀过的创伤，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没法动用半神水平的力量。” “另外，我还发现你体内的本源之力已经开始‘转化’的进程了。本来想等你彻底熟悉一阶半神的力量后，再告诉你本源之力的用法，可如今时间紧急，你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老者语气郑重，表情严肃。 轩辕望点点头，凝神细听。老者讲道：“本源之力，就是组成世间一切能量的、最基本的、两种相反的力量，分为阴与阳。我们的灵力、还有自然中的元素能量，都是由不同比例或结构的阴阳本源之力组合而成的。二阶半神的修炼过程，就是将你体内容纳的灵力完全转化为本源之力的过程。在本源之力的转化比例超过一半之前，你都是没法动用它们的，在这个过程中，你能支配的灵力会逐渐减少，你也会逐渐变弱。渡过了这一段衰弱期，本源之力占比超过一半后，你就可以使用它们了。当你将体内灵力完全转化成本源之力后，就算是完成了二阶半神的修炼，届时，你对元素能量的感知和使用都会更强，在一阶半神时耗费全部灵力能够调动的元素力，在二阶半神时只需要体内全部本源之力的六成左右。” “除此之外，直接将本源之力外放，也可以暂时强化身体机能，增强你的力量、速度和身体韧性。但是，一阶二阶说到底只是量变，相当于增加了你体内灵力的总量，而三阶，才是真正的质变。三阶半神的修炼过程，需要你对本源之力有极为熟练的掌控，控制它们在你体内的结构和比例，从而形成‘特殊排列’，然后以你的意志为引，去形成属于你自己的‘道’。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参考，全凭自己的理解。当你完全悟到了自己的‘道’后，随着力量的积累和领悟程度的加深，最终你会感知到‘飞升天劫’的存在。如果你能成功引动并渡过飞升天劫，那便会抵达逐神之路的终点。不过你暂时不必想太多，那些还离你很遥远，先着眼于当下，把伤养好。” 不知是不是轩辕望的错觉，老者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虚幻，轩辕望只当自己重伤在身，有些恍惚。记下了老者所说，他追问道：“老师，您知道‘殛神剑意’是什么吗？” “有一些强者，他们自知难以渡过飞升天劫，又不愿让自己的道就这样变成历史的尘埃，便会想办法留下些传承。但是单凭战技、剑诀等方式留下的传承又空有其形，而无其神。为了留下更生动的内容，他们便将自己所悟凝结为所谓的‘剑意’、‘武道’之类的传承。所谓剑意，万变不离其宗，其重点在一个‘意’字，当你的意志与那剑意产生共鸣时，便可以引动其中的力量。当你的意志超越了那留下剑意传承的主人时，就可以完全掌控。不过意志这玩意，相同的人在不同的状态下，也是天差地别。所以你有时也许会掌控的很好，有时却难以把握，这和你自身当时的状态关系很大。总之，随着阅历的增加，你自己的意志会越来越坚定，也就能更稳定地驾驭那所谓的剑意。这些东西，在诞生之初也许并不强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吸收其他力量，进而产生进化。有些存在已久的剑意和武道，甚至会达到神阶的水准。” “不过你要注意的是，剑意中是存在传承者的部分意志的。如果你的意志刚好与其产生共鸣，却又不够坚定，或者神魂力量过度衰弱，是会被其支配，失去自我意识的。你所说的‘殛神剑意’，我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但现在时间不够，来不及多说了。你要记住，慎用这股力量，千万不要被其中的意志掌控，失去自我。”老者语速逐渐变快，仿佛是担心说不完一样。 在轩辕望的眼中，老者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幻了，透过他的身体都可以隐约看到身后的墙壁。轩辕望意识到情况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却被老者的眼神阻止了。 老者道：“望儿，先听我说吧。之前为了驱逐那些破灭之力，我耗费了太多力量，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我们以后也未必不会再见。千曜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我不赞成他的想法和行为，如果有机会，就算废了他一身修为，我也会阻止他。但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徒弟，我看着他长大，自然感情深厚，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杀手。” “你父亲是个优秀的人，他的死我很难过。未来的路，没有我们的引导，你要好自为之。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千曜复仇，我不劝你放下仇恨，因为这对你不公。但是我希望，在复仇的路上，如果可以，请尽可能不要祸及天下百姓。无论何时，你要记得，不要将心思都放在仇恨上。你还有家人，还有未来你可能会遇到你爱的，或者爱你的人，别因为仇恨，忽略了他们。更别因为仇恨，失了本心，让自己成为沉湎于复仇欲望的疯魔。” 老者的身体几乎不可见，轩辕望焦急问道：“老师，我记住了。将来，我如何才能找到您？” 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最后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当你勘破神路，自然就知道了。” 轩辕望看着老者刚才坐着的地方，目光呆滞，神色茫然，就如同被抽离了神魂。很快，一股凄苦悲伤的情绪在他心中浮现，但这一次他没有哭，通过几次深呼吸压制下心中的难过后，轩辕望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老师和父亲庇护的小小少年，纵然天赋冠绝古今，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心性。可接连精力父亲被害，老师消失的事情后，虽然内心痛苦万分，但却在短时间内成长了不少。他知道，如今不再有人为自己保驾护航，不再有人引导自己前进的方向，未来的路，要靠自己走了。 只是，未来的路又在何方呢？如今失去了父亲和老师的庇护，又有云千曜对他满心杀意。和他敌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整个五州帝国的帝王！更何况这名帝王刚刚立下了驱逐外敌、收复失地的不世之功，正是人心所向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如今站在轩辕望对立面的，是这天下！ 轩辕望不禁苦笑，上天给了他旷古烁今的修炼天赋，却又早早将爱护、庇佑他的长辈从他的身边夺走。命运不会无缘无故地馈赠给他什么，一切天赋，说不定都早被明码标价了。少年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消极的想法，如果他没有这般天赋横溢，是不是也不会早早便经历这生离死别的痛苦？ 前路迷茫，命途无光，站在命运拐点的轩辕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可他却不想就此沉沦，如果他就这么放弃，又如何对得起他的父母和老师。 逆境中的人总是要有些希望。如果从外界得不到，那便不妨，自己做自己的希望。 北州·平北王府 书案前，俊朗的男子单手拿着一封信函，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前来送信的人和之前来通知他驰援东州的人一样，遮住面目，自称天枢。也不知道，到底是天枢有很多个，还是一直都会有作为天枢的人？ 男子将信随手丢在桌子上，抬眼看了看这次的天枢，道：“上次来送信的也是天枢，你也是天枢，到底有几个天枢？” “萧王殿下见笑了，这不重要。还希望殿下能够按照帝君信中所提行事。”堂下自称天枢的男子答道。 “本王若是不干呢？”平北王眉头一挑，戏谑道，“四方封王，不提西州那位，剩下三位说起来是听调不听宣，但实际上都是各管一方，帝城也不会轻易调动。这是历朝历代流传至今的规矩，怎么到曜阳帝君这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要调动本王两次呢？” “上次驰援东州，殿下没有到场，帝君颇为不满。这次还请殿下三思，总是违逆帝君，纵然殿下修为高强，您远在南州的家人，却总是庇护不到的。”天枢用不怎么友好的语气说着听起来很恭敬的话。 “威胁？”平北王仍是一副轻佻的表情，没有因天枢的话而动容。 “不敢，只是忠告罢了。”天枢拱手行礼。 平北王注视堂下之人许久，眼神忽地变得凌厉。他端坐在椅子上，一股锋锐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针对着堂下的天枢。天枢闷哼了一声，身形略微摇晃一下，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你不如上次那位。回去告诉云千曜，这次我会按他说的行动，但你也记得告诉他，别太期待有什么好结果。”平北王收起了那股气势，微笑道，“如果真如他信中所讲，那轩辕望刺王杀驾后逃之夭夭，他大可以广发通缉令，有的是人替他找，没必要本王出手。更何况，我也没有兴趣做他的黑手套。” “您应尊称帝君。”天枢强调道。但他抬起头，平北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徒留他一人站在屋中。 天枢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也不敢在平北王府造次，便转身离开。平北王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枕着双手，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兴奋。 他喃喃自语道：“这轩辕望有意思啊，孤身一人破了七星帝卫的囚神阵，把七星卫都打换人了。这样的高手，值得我费点力气！” “不过在这之前，得养足精神嘛。”随后平北王压下心中的兴奋，闭上双眼。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竟是睡了过去。 第45章 追杀令 东州·帝源古城 轩辕镜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神色焦急，余尘则坐在那里，眉头深锁。翰叔带领轩辕卫去了有些日子，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二人留在城中只能干着急。现在比起查证仇人的事情，他们更希望轩辕望能平安回来。 这些天里，城里城外出现了不少生面孔，想来应当是平北王派来打探消息的。二人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派人稍稍监视他们的行动，只要没有做出越界的事情，便也当作无事发生。毕竟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城中没有半神水平的战力坐镇，新的护城大阵也没有建设好，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的资本。 院子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翰叔风尘仆仆地进了屋子，神色疲惫而又凝重。见翰叔回来，轩辕镜和余尘纷纷走上前来迎接。轩辕镜递来一杯热茶，急切道：“翰叔，小望怎么样了。” 翰叔喝了口水，示意二人先坐下，然后道：“我们到帝城后，四方打探之下，得知城北五百里处前些天有灵力风暴产生，灵力风暴持续的过程中，似乎有人在那里战斗。我们勘察了战斗现场，发现了一些残尸……从上面残留的元素能量以及伤口的形态来说，应该是望公子那日在轩辕城外施展的类似剑阵的招式。” 轩辕镜和余尘瞳孔紧缩，轩辕望若是在帝城附近和别人动起手，那对方极有可能是云千曜，而且下了杀手，那很大概率又进入了当日那如同杀神降临的状态。稍加推测，便得出这样的结论：轩辕望在帝城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而和云千曜发生激战，在战斗的过程中轩辕望进入类似‘暴走’的状态，杀了不少敌人，而被杀的，应当是云千曜的七星帝卫。 想到这里，轩辕镜浑身颤抖起来。上次轩辕望在进入了那种状态后，力竭昏迷了一个月之久。如果他们推测属实，轩辕望就是遭到了云千曜和七星帝卫的围攻，再加上又进入了那种濒临失控的暴走状态，若是在战斗中力量耗尽，那…… “镜小姐，先别急。”翰叔见轩辕镜情绪激动，连忙安抚道，“后来，我们又回了帝城一趟，我更是冒险潜入了帝宫。云千曜闭关了，理由是在东州之战中受了些暗伤，需要闭关疗养。” “东州之战结束距离那灵力风暴产生有二十余日的时间，他偏偏在这时候受伤疗养，骗鬼的吧。”余尘忽然道，“东溟军中能威胁到他的半神强者都被师父打死打废了，谁又能伤了他？我看他的伤，一定是在和小望的战斗中落下的。” “我不关心他死活，我只想知道我弟弟在哪……”轩辕镜有些失魂落魄，父亲的死和弟弟的失踪让她心力交瘁，更难过的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翰叔，帝城那边，除了云千曜闭关，还有别的消息吗？”余尘问道。 翰叔想了想，道：“没有了，他闭关后，大小事务暂时由代理丞相姜承嗣处理，说白了还是丞相监国。” “如果这样，那至少可以判断小望没死。”余尘沉吟片刻道。 “为什么？”轩辕镜眼里突然有了光，余尘的话让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小望死了，那云千曜大可以拿着他的尸体，宣告轩辕氏刺王杀驾，然后派兵把咱们一锅端了，正好斩草除根。”余尘分析道。 “就算他没杀了小望，也能这么说啊。”轩辕镜道，“他连爹都害死了，再编造个小望是刺客的消息，也不困难啊。” 余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走到轩辕镜背后，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道：“镜儿，你这些天太过心神不宁，没有关注外界的消息。现在民间普遍认为师父是因为抗击外敌、护国护民的烈士，对轩辕氏的评价自然就是烈士后人。如果小望没死，云千曜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就说烈士后人刺王杀驾，势必会造成民间舆论的割裂，届时若是存在别有用心之人，他好不容易才集中到手中的权力，恐怕又要因为舆论的影响而把握不住。严重一点，甚至会产生以此为借口的叛军。要知道，四方封王的势力，可不由云千曜直接控制。” 余尘说的不错，轩辕城主常年驻守东州，多次打退东溟进犯的功绩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这也让云千曜没有抹黑他的办法。帝城对外发布的说法是，轩辕煌被敌方强者围攻，力有不逮，壮烈战死，这也让民众大多认为轩辕煌乃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虽然云千曜击退外敌的战绩获得了民众的极大好感，但比起壮烈战死的轩辕煌，至少在当下，人们对他更有同情心。基于种种前提，若云千曜能拿出铁证来说轩辕望刺杀他，那所有人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编造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造成舆论割裂，被人利用的话，纵然是以云千曜现在的威望，也很难收场，毕竟他掌握的实权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轩辕镜便安心了不少，仿佛一个被黑暗笼罩许久的人见到了一丝微光，纵然不是彻底重见天日，至少也是有了希望。 她追问道：“那他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和上次一样，在什么地方昏迷了？” “不太可能，因为我们在发生战斗的山脉中没有查探到他的痕迹，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翰叔道。 “如果被救走，我能想到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的老师，另一个是五州学宫的老宫主。”余尘思考片刻道，“我更倾向于是他的老师，因为以小望的实力，不可能在突破七星帝卫的围攻后，还有余力能打得云千曜闭关疗伤。所以，很有可能是存在第三个强者插手了这场战斗，以老宫主的立场，一定不可能公然出手对抗云千曜的。” “凝寒雪山。”轩辕镜眼中放光，“他很有可能在凝寒雪山！” “我带人去找，你们别乱跑。”翰叔立刻起身，离开前嘱咐二人。 “尘哥，陪我出去走走吧。”轩辕镜叹了口气，“天天在这里等，感觉好憋屈。” 余尘点点头，轻轻牵起轩辕镜的手。二人来到城中，现在的帝源古城比起他们刚抵达时的简陋甚至破败，已经是有了极大的变化。从轩辕城迁移而来的百姓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起了新屋，在这些日子的经营下，崭新的集市、街道都已经初具规模，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便能重现昔日轩辕城那般的繁华。 来到更加热闹繁华的环境中后，轩辕镜心中的苦闷之情稍微减轻了一些。这些天，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每闭上眼，脑海里都是父亲和弟弟的身影。轩辕煌已死，轩辕望生死未卜，她几乎要被这些痛苦压垮。 轩辕镜的银发很惹眼，街上许多商户和路人都纷纷和她打招呼，她也勉强露出微笑回应着。二人走在街上一处较为繁华的地段，这里人来人往，有些嘈杂。一对看上去是夫妻的人共同拿着一张纸片，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余尘瞥了一眼，发现是两张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他和轩辕镜对了个眼神，便来到离那对夫妻不远的一处小摊上。二人装作挑选东西，实则凝神细听那对陌生夫妻的谈话。街上实在是过于嘈杂，余尘和轩辕镜也没有半神的修为，无法做到神魂外放，只能听个大概。隐约中，那对夫妻提到了‘平北王’、‘追杀令’之类的字眼，引起了轩辕镜和余尘的警惕。 “镜儿，我有些东西忘在家里，回去取一下。你先往前走，我很快就追上你。”余尘高声嚷道，确保那对夫妇能够听到。 “嗯，你快一点啊！”轩辕镜心领神会，配合道。 余尘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人群中，而那夫妇二人看到轩辕镜的银发后，便匆匆离开。轩辕镜装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实际上一直和那对夫妇维持着微妙的距离，保证他们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很快，在一处僻静无人的巷子中，那对夫妇忽然停下来，四下张望。 确认余尘不在后，转头看向轩辕镜隐匿的方向，冷声道：“堂堂轩辕城的大小姐，何必鬼鬼祟祟跟着呢。” “那你们乔装打扮潜入帝源古城，就叫光明正大了吗？”轩辕镜没有作声，而余尘的声音却从这对夫妇没想到的方向响起。 夫妇二人神色一凛。他们本想趁着只有轩辕镜一人跟踪时，强行突围离开，但没想到余尘竟耍了一个小花招。如果只是对付轩辕镜，那他们还有把握离开，但余尘和轩辕镜二人都在，他们突围的可能性便几乎是零了。 “你们最好说清楚，平北王要追杀谁？”轩辕镜声音冰寒，赤色光芒在她身上亮起。 “拼了！”这对夫妇对视了一眼，选择联手进攻轩辕镜。在他们的情报中，轩辕镜的修为是比余尘略低一些的，所以二人联手发难，试图搏出一线生机。 利刃瞬间握在手中，二人连斩数下，几道风刃激射而出，随后在风刃的掩护下突击而上。笼罩轩辕镜的红芒之中绽出一点青色，青色光芒在她手中凝聚成刃。她抬手以青色光刃格挡风刃，三两下便将风刃尽数弹开，而那夫妇此刻已冲到眼前，投掷出手中利刃，随后身形分别向两侧闪开，想要靠着轩辕镜对付利刃的空挡从她身边突围。 金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障壁，生生将二人的身形拦截下来，守护之光不仅可以抵御元素能量的攻击，更是可以拦截实体。二人眼见逃离无望，只好搏命一击，若是能劫持轩辕镜，兴许还有逃出去的机会。轩辕镜纹丝未动，余尘已经闪现在她身前，无形的暗元素笼罩在双手之上，随手接下了二人的攻击。轩辕镜此刻越过余尘，手中青色光刃浮现，一击穿透了那男人的左肩。 轩辕镜心中焦急，低声怒吼道：“追杀谁？！” 男人偏过头，一幅宁死不屈的模样。轩辕镜盛怒之下，玉手用力一挥，青色光刃截断了男人的左臂，紧接着又是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光刃紧贴男人的喉咙，轩辕镜强忍杀意道：“你说不说？！” 男人满脸痛苦之色，但还是轻蔑的哼了一声，一言不发。余尘轻声道：“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是我们自然有手段从你们身上挖出消息。” 随后，漆黑的影元素化作数道黑色尖刺在余尘背后浮现，他心念一动，黑色尖刺狠狠刺入女人的脑袋中。奇怪的是，黑色尖刺在刺入后，没有一滴血液流出，而是尽数没入了女人的头颅。女人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眼白，被影元素尽数占据，神魂中，剧烈的刺痛传来，让她不禁冷汗直冒。 起初，女人强忍着痛苦，一声不吭。可随着余尘继续向她头中注入影元素，她很快便抵抗不住神魂的剧痛，悲惨嚎叫起来。 影袭·刺魂！ 这是极为罕见的，以元素能量直接攻击神魂的手法。在那本从五州学宫藏书阁得到的典籍中，余尘刚好学会了这门手段。地上的男人不忍女人受折磨，咬牙道：“停下！我告诉你们！”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余地。”余尘依然面无表情。 神魂的刺痛越来越剧烈，女人的神志逐渐模糊，几乎要昏厥过去，惨叫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男人无奈叹了口气，道：“平北王接到帝君的追杀令，目标是轩辕望!他就在凝寒雪山！” 轩辕镜听罢，倒吸了一口冷气。平北王萧遥乃是货真价实的三阶半神，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他亲自追杀轩辕望，那几乎是十死无生。绝望和恐惧在轩辕镜心中蔓延，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想尽快赶到轩辕望身边，将他带回安全的地方。 余尘紧紧握住轩辕镜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可他没发现的是，连他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第46章 萧遥 余尘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仍然以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地上的男人，仿佛在审视着他的内心。这男人提到的事情关乎轩辕望的身家性命，余尘不敢有半分疏忽大意，他要尽可能从男人嘴里问出足够多的消息。 “我都告诉你们了，放开她！”男人被余尘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试图用怒吼驱散心中的恐惧。 女人已然昏厥过去，没有人能在神魂的剧痛下坚持多久，这和意志力无关，只是单纯地超越了人能承受的极限罢了。余尘把女人丢在地上，凑到男人身边，沉声道：“我不想杀你们，对我们而言，你们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告诉我，有多少人去追杀他？平北王是不是也去了？” 余尘这一松口，让男人看到还有生还的希望。他连忙道：“多少人我真的不知道，平北王这次亲自带人去了，任务太过机密，核心内容我们接触不到！我们只是奉命查探他在不在城里！” “镜儿，给他治好，别让他死了。”余尘轻声对轩辕镜道。轩辕镜捡起地上的断臂，狠狠按在断口上，痛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轩辕镜掌心碧光闪烁，生命之光笼罩在断口处，不一会，原本齐整的断面便被血肉筋脉连接起来。 “有段时间用不了。不想残废，就别妄动。”轩辕镜冷漠道。她现在只想去凝寒雪山把轩辕望带回来，至于别的事情，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男人刚想开口问他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余尘便操纵影元素，再次发动刺魂，瞬间击晕了男人。轩辕镜唤来几名留守在城中的轩辕卫，将这二人绑起来，严加看管。 “镜儿，你留下，我去凝寒雪山。”余尘沉声道。轩辕镜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很可能做出冲动的行为，余尘不放心她参与救援。 “我留下干什么？我也去！就算大家都给平北王杀了，死在一处，也比我一个人活着强！”轩辕镜瞪了余尘一眼，语气坚决。 余尘只好摇摇头，打消了劝阻轩辕镜的想法，多年相处，他明白眼前女孩的性情。轩辕氏传承万年，有着许多分支，这些分支之间都有着不小的差异，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而轩辕煌这一脉，都是如出一辙的固执，无论是一直坚持祖训的轩辕煌，还是他的一双儿女，都是如此，认定的事情，不做到底誓不罢休。 “别想的这么坏，既然云千曜只是暗中发布追杀令，没有把事情摆在明面上，那我们只要能把小望带回来，短时间内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余尘分析道。 轩辕镜听完余尘的分析，也冷静了一些。整理好情绪后，二人简单准备了一些治伤救命的灵药，便匆匆离开帝源古城，赶往凝寒雪山。就算全速赶路，他们抵达雪山深处也得花费几天时间，只能祈祷轩辕望在这些天内不要遇到平北王。如果他们能够先找到轩辕望，凭借三人联手之力，以及提前出发的翰叔等人，也未必不能赶在平北王追到他们之前，逃出生天。 北州·凝寒雪山 从老者消失那日算起，已经过去七天了。轩辕望从之前老宫主给他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了一些能够治愈内伤的药物，也不管具体功效是什么，便一股脑地吞了下去，然后运转灵力吸收着其中的药力。这些天里，他体内的伤势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勉强运转灵力，不至于痛的浑身颤抖了。 他通过神魂力量感知到，附近多出不少外人活动的痕迹。按理说，凝寒雪山深处气候恶劣，常年寒风呼啸、大雪弥漫，不会有人频频在此活动，想来，应该是云千曜派来追杀他的。现在这世上，除去轩辕望的家人们，也只有云千曜知道他可能在这里了。 轩辕望现在的状态很差，别说半神强者，就算来上两三个通神境七阶以上的敌人，都足以给他带来不小的威胁。更何况这北州之中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平北王。若是他亲至，轩辕望必然无处可逃。权衡之下，轩辕望决定不继续在这里疗伤，而是先赶回帝源古城再说。 药力缓缓在体内释放，轩辕望感到一股暖意在血脉中弥散开来，痛感也减轻了不少。他运转起体内的灵力，估计了一下，除去不能动用的本源之力，以及目前重伤状态无法承受的灵力，能够正常使用的灵力水平大概有通神境第八阶的水准。算上现在灵力充沛的无形飞星，他现在只能勉强招架一阶半神的攻击，并且不能拖延太久。神魂力量外放，轩辕望感知到附近有几名形迹可疑的家伙，他决定绕过这些人，然后潜行出去。 轩辕望踏出院门后，转身对着小院深深一拜：“此去不知何时能回来，老师、父亲，请你们保佑我能手刃仇人！” 言毕，少年转身离去。在神魂力量的指引下，他绕过了那些监视者的视线，逐渐从凝寒雪山深处走向外围。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人躲过了他神魂力量的监视，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可这人没有任何要动手或声张的意思，只是默默跟着，观察着轩辕望的一举一动。 一人前行，一人跟踪。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了凝寒雪山的外围。到了这里后，轩辕望发现，人明显多了起来。也许是气候不那么恶劣的原因，这里的人多到能够按建制地编队。数个小队分散在雪山外围的各个要道口上，一个个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轩辕望皱了皱眉。敌人数量太多，他若是强行突围，势必会遭到围攻，若是被拖住，吸引来修为太强的敌人就难办了。仔细观察许久，轩辕望决定冒险从一处人数较少的地方切入，先试着潜入，若是被发现，就只能夺路而逃了。 毕竟在这里干等着，他们也不会自己离开。轩辕望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飞身上树，利用树上的积雪来遮蔽自己的行踪，然后便静静等待天黑。到了黑夜，他能直接潜行通过的机会就大了几分。跟踪他的人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也没有声张，只是在不近也不远的地方观察着。 夜幕降临，轩辕望调整呼吸，隐匿身形开始行动。凝寒雪山附近毕竟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像繁华的城镇那般灯火通明，入夜之后便是大片的黑暗。轩辕望悄悄潜行到一处人数较少的路口，试图离开这里。虽然体内的伤还没有好，行动并不如从前灵敏，但是凭借强大神魂力量的遮蔽，以及夜色的掩护，他成功避开了监视者的耳目，通过了这片区域。 正当轩辕望内心稍微放松下来时，跟踪他的人影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给他找些麻烦好了。” 说罢，神秘人的指尖汇集了一丝风元素，在这凝寒雪山附近，由于常年暴风呼啸，一点点风元素的波动很难引起人的注意。这一丝风元素最终凝聚成一道风刃，在风声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斩向轩辕望。风刃逼近的瞬间，轩辕望的神魂力量感受到了攻击的存在，然而此刻已经避无可避。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紧急流转体内灵力，反手挥出一道风刃击溃了这攻击。空气爆破的声音很快引起了附近敌人的注意，轩辕望来不及细想这攻击来自何处，在敌人搜查到这里之前，展开速度，飞快离开这里。 可是力量全开下，纵使速度很快，但动静也很大。没多久，附近大量监视者都发现了这里的异动，纷纷聚集过来。轩辕望暗道不好，却也无暇顾及其他，只好全速赶路，试图甩开这些追击者。 一柄长剑划破虚空，叮地一声，插在了轩辕望面前。轩辕望被迫停下身形，警戒前方。等待片刻，前方没有任何动静，轩辕望不敢耽搁，立刻再次展开速度。可这一停一起耽误了时间，身后的追兵纷纷赶上。轩辕望本有机会展开速度再次甩开他们，可一个身背巨大剑匣的男子却从天而降，单脚踏在那柄插入地面的剑上。他脚下踏着几缕轻风，落到剑上时，剑身没有半点晃动，可以看得出，此人是个使用风元素的高手。 男人面容俊朗，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他笑吟吟地看着轩辕望，说道：“轩辕公子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看清了来人样貌和身法，轩辕望可以断定他就是方才以风刃攻击自己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在这人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敌意和杀意，反而是包围他的人，杀意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轩辕望很是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带头的人杀气十足，但手下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散漫么？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萧，单名一个遥，三十二岁。”男人面带微笑道，仿佛是在和新朋友友善地打招呼。 “轩辕望，十六岁，一阶半神。不过现在有伤在身，弱得很。”轩辕望回应道。反正现在也跑不掉，不如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好，轩辕公子很坦诚嘛。那我也不扯别的了，我奉命带着他们追杀你。”萧遥指着包围着轩辕望的人群，“你打算跑还是打？” 轩辕望一怔，随后摇头苦笑，满脸无奈道：“萧先生挡在这里，可有打算让我跑吗？” “哈哈哈哈，轩辕老弟通透，那便赐教吧！”萧遥用自来熟的语气邀战。脚下踩着的长剑此时已经落在手中，他摆出架势正跃跃欲试，轩辕望却摆了摆手。 “萧兄若是想要切磋，我自然奉陪，但是周围这些家伙……”轩辕望环顾四周，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轩辕望怀疑萧遥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因为萧遥的语气多么友善，而是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杀意。杀意这东西很难掩饰，就算是半神强者，心如止水和杀心大起时的状态都是截然不同，神魂上传来的波动称得上是天差地别。轩辕望的神魂力量根本探知不到萧遥的杀意，虽然不排除对方掩饰的很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是来追杀自己的。 轩辕望觉得值得一试，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萧遥一怔，随后将长剑收入剑匣，道：“你说的有理，那你先热热身？” 旁边似乎是小首领的人朝着萧遥喊道：“萧王殿下，这是帝君的命令，请您认真执行！” “我打不过他。”萧遥把剑匣往地上一放，大大咧咧地盘膝坐了上去，朝着轩辕望的方向努努嘴，“你行你上，不行别废话。” 那小首领见萧遥这般态度，更加不满。他吼道：“别以为你是平北王，我们就不敢在帝君面前参你一本！” 萧遥听完这话，更是无动于衷。他手肘架在腿上，脑袋拄在手上，身子前倾，眯起眼，笑道：“你要是觉得能活着回去，那你就参嘛。” “怎么，平北王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哼！实话告诉你，若是你不配合，任务出了岔子，帝君必会大军压境，踏平你平北王府！”小首领听了萧遥的话，反而更加嚣张。 “我哪敢啊？四方封王里，我在最穷的北州，手底下缺兵少将，哪敢不执行帝君的命令？更何况杀人灭口了？”萧遥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可我真的打不过啊，要不，你们先试试？” 萧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让小首领彻底没了办法，他只好率领手下走向轩辕望。他们从云千曜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轩辕望已经重伤垂死，并没有多强战力，可看见面前的白发少年仍然笔直地站在那里，杀手们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轩辕望见萧遥这副懒散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萧遥和这些追杀者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许只是迫于云千曜的命令才露个面。这样想来，他应该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不过若不是他出手，自己这会恐怕已经逃出生天了，还是要留些精力在他身上，看看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第47章 血战 无形飞星幻化成两柄长剑，落入轩辕望手中，他对萧遥道：“萧兄，献丑了。” 萧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轩辕望的目光落到了刚才对萧遥喊话的小头领身上。那人被轩辕望的眼神盯得一阵发毛，厉声道：“你看什么？将死之人罢了！” “你刚才说，帝君的命令。云千曜命令你们什么？杀了我？”轩辕望没有动手，而是问道。 “你怎敢直呼帝君名讳？！”那人嚷道。可还没来得及‘教育’轩辕望应如何尊称，却感到周身温度骤降，凝寒雪山中夹杂着冰雪的寒风就像穿过了他的身体，吹入了他的血液之中一般，寒彻骨髓。正当他奇怪天气怎么忽然这么冷的时候，轩辕望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手腕轻抖，甩落剑身上的血液。 “因为在我看来，勾结外敌、荼毒百姓、陷害忠良的人，配不上什么尊称。”轩辕望声音冰寒，“我也不太会骂人，所以只能喊他名字了。” 冷风顺着脖颈处的伤口灌入身体内部，体内的热量飞速流逝，身体的温度逐渐和环境变得一样冰冷。那小头领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意识便已经消失，视线一片漆黑。极寒飞快地掠夺着他的生命力，须臾之间，他全身的血液便被尽数冻结，身体直挺挺地向后仰倒，砸在了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萧遥坐在剑匣上，抚掌笑道：“好快的剑。” “见笑了。”轩辕望不忘回应。 另外两枚无形飞星已经化作飞剑杀入人群。这群杀手的水平良莠不齐，既有通神境七八阶的好手，也有些通神境二三阶，但年纪却不小，没有什么潜力的家伙，简直就像临时拼凑的一支队伍。两柄飞剑在那些修为不高的杀手面前如同灵巧但致命的毒蛇，上下翻飞穿梭之间，收割着一条条性命。经历过两次血战，轩辕望已经克服了在生死战斗中下意识避开敌人要害的习惯，虽然他仍然坚持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不愿伤及无辜之人，但是这些杀手已经找上门来，那便算不上无冤无仇。 既然这些杀手为了完成他们的任务，非要赶尽杀绝，那便只能各凭本事。若是轩辕望自己水平不济，想来这些杀手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想起那日因自己手软，害死小女孩的父亲，轩辕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两柄飞剑上，雷霆与风刃凝结环绕，更加高效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双剑掠行之处，血液飞溅而起。在极寒的空气中，飞溅而起的血液尚未落地，便冻结成一朵朵猩红色的霜花，血腥、狰狞，但煞是凄美。 轩辕望很清楚，面前这些杀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为了击杀目标，连他们自己的性命都豁得出去。如果不把他们赶尽杀绝，那他们就会威胁到无辜之人，甚至自己家人的性命。 “轩辕老弟，下手够狠的啊。”萧遥说起了风凉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萧兄言重了。我若不杀他们，总不能让他们跟着去我帝源古城，戕害我的家人和城中百姓吧？”轩辕望道。 “你就这么自信能回去吗？”萧遥看向轩辕望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轩辕望浅笑。 萧遥不再讲话，因为此时几个通神境第八阶的大首领已经围攻上来。一道青色的雷霆正面轰击向轩辕望，轩辕望抽身后退，闪开了雷霆的攻击，却感觉手脚被什么东西缠住，发不上力。在他的身后，一名杀手首领正操纵着风元素凝集成风之障壁与风绳，风绳缠住了轩辕望的手脚，而风之障壁将轩辕望的身体顶了起来，让他无处发力。 正当轩辕望被纠缠住，难以脱身时，他的头顶上，一道闪烁着凛凛寒光的冰刃朝他的咽喉要害直直落下，而方才以雷霆攻击他的杀手，此刻全身电光闪烁，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冲来。一时间，轩辕望竟面临着四面楚歌的绝境！ 萧遥饶有兴趣地看着轩辕望，想知道他如何应对。而轩辕望也没有慌乱，手中的两柄无形飞星发生了变化。一柄剑如同融化一般，顺着他的手臂流动到肩上，在咽喉之处变换成一片护甲，并引动少许火元素，以此对抗从天而降的冰刃。另一只手松开长剑，长剑在脱手后飞刺而出，直逼那雷霆环绕的杀手面门。 须臾间，冰刃砸到护甲上，与火元素对抗。在火焰的冲击下，冰刃融化了不少，失去了本身的锐利。那掷出冰刃的杀手见状，引动蕴藏在冰刃中的灵力，将其崩碎成棱角分明的碎片。这些碎片在轩辕望身上留下了许多细密的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鲜血淋漓的模样看上去属实有些惨烈。 那使用雷霆的杀手没想到，轩辕望被控制的情况下，使出的飞剑竟还是如此势大力沉，仓促之下被飞剑洞穿了肩膀，倒飞出去。而控制着轩辕望的风元素，在方才冰火元素对撞产生的元素乱流中，早已不再如起初一般坚韧。轩辕望趁机引导更强的风元素，将其驱散。 以些许外伤为代价，破解了三名高阶杀手的围杀，并且击伤了其中一人。在旁边观战的萧遥眼中光芒跳动，满是兴奋之色。轩辕望的决定很果断，展现出的手段亦是千变万化，那能够任意变幻形态的武器也引起了萧遥的兴趣。此刻三名杀手首领的围攻被化解，正是轩辕望反击的时机，萧遥更是翘首以待，期待着眼前的少年能再展现什么惊人的手段。 轩辕望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愈合自己的伤口，而是集中神魂力量在方才投出去的飞剑上，那剑如同灵蛇般纠缠住了电光环绕着的杀手首领，逼得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对付飞剑。没有半神修为的他们，很难理解为何飞剑会如同活物那样缠着人进攻。飞剑忽地荡出一圈风元素剑气，那杀手首领勉力格挡，却被风元素爆发产生的强大气流推开，而飞剑则趁势飞向轩辕望。 使用风元素的杀手首领则积蓄起力量，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在轩辕望的头顶方向，之前操纵巨大冰刃的杀手首领又引动冰元素制造了密集的冰刺。漫天冰刺如倾盆暴雨一般降临，而轩辕望手中的无形飞星幻化成盾牌后，燃起一阵烈火。冰刺落入烈火，瞬间消融，没有伤及轩辕望分毫。 化解了冰刺的攻击后，那御风的杀手已经蓄力完成，发起了新的攻击。风刺的破空声传来，杀手首领毫无保留的攻击再次让轩辕望陷入了危机。轩辕望将风元素在脚下聚集，踏风而起，身体向后翻转，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开了风刺的绝杀。在他跃起的一刻，那柄击退了雷元素杀手首领的飞剑破空而来，而那用风刺攻击轩辕望的杀手首领，由于将力量全部集中在攻击上，已经没有余力防御或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飞剑穿透他的胸膛。 长剑被落地的轩辕望伸手接住，手腕轻抖，甩落其上的血迹。另外两名杀手脸色铁青，眼前少年展现出的战力，完全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模样，为何云千曜在悬赏时，会给出错误的信息？ 云千曜确实没有骗他们，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轩辕望重伤，他也是一阶半神！一个手段丰富的一阶半神，纵然有伤在身，也不是几个通神境第八阶的杀手就能轻易拿下的。一旦轩辕望起了杀心，不顾自身伤势也要下死手，那么该感到害怕的，反而是这些通神境的杀手了！ 轩辕望双剑在手，飞身来到在空中凝聚冰刺和冰刃的杀手首领身边，身形急速暴掠而过。在二人身影交错的一瞬，轩辕望右手挥动长剑逼对方回防，而左手长剑变为短剑，在对方忙于招架长剑之时，反手划破了对方的喉咙。 一具尸体从空中无力地坠下，而另一道电光闪烁的身影则逆着尸体坠落的方向冲天而起，目标正是刚刚收起剑势的轩辕望。轩辕望的神魂力量始终注意着最后一名杀手首领的动向，在他冲天而起接近自己时，轩辕望将两柄剑贴在一起，瞬间融合成为一柄又长又宽的巨剑。轩辕望双手握住剑柄，大喝一声，调动起大量灵力，在剑身上引动炽烈的火元素。 一元剑诀中，以力破巧的方法在他脑海中快速闪动，巨剑一往无前地从天空斩落，烈焰缭绕在剑身之上，如同天火降临。杀手首领周身的雷光在这极致炽烈一剑的之下，如同荧虫之光之于皓月。巨剑一往无前地斩落，杀手首领的身体被烈焰与剑气吞噬。轩辕望剑势不减，轰的一声斩落在地面上，方圆百丈之内的树木被剑势余威震动，积雪纷纷落下。 轩辕望落到地面上，咳出几口淤血。他不久之前才用灵药缓解的血脉伤势，在方才的倾力一击中，因灵力的过度使用而再度恶化，剧烈的疼痛从血脉中传来。灵力大量消耗的虚弱感也让他感到极为不适。一连串的攻势虽然灭杀了三名修为高深的杀手首领，但他自己的消耗也极为严重。 轩辕望连忙掏出大量灵药塞进嘴里吞下，药力在体内化开，灵力枯竭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血脉仍然传来阵阵刺痛感，但在药力的干预下，痛感正在逐渐减轻，至少不会太过影响行动。 “威力十足，但控制力稍显不够。”萧遥看得开心，在一旁点评道。 “多谢指点。接下来，萧兄打算如何？”轩辕望报以微笑。 三名首领被杀，其余的散兵游勇见状，便做鸟兽散，轩辕望却也无暇追杀，只是将目光投向萧遥。萧遥虽然没有杀意，但毕竟立场、目的都是未知，轩辕望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收回两柄飞剑，四剑环伺于身侧，看向萧遥，凝神戒备。 萧遥从剑匣上站起，舒展了一下手脚，神色不再如方才一般轻松随意。轩辕望心中一沉，难道说，这家伙还是要动手吗？ “轩辕公子，别紧张。我这人呢，一向喜欢和高手切磋。”萧遥缓步走来，长剑已握在手中，“命令虽然是要执行的，但是我给你一个机会。” “还请萧兄明言。”轩辕望双剑在手，气势上丝毫没有怯懦的意思。 “如果你能陪我打过瘾，那我就不杀你。”萧遥认真道。话音刚落，他手中长剑挥舞，剑光闪烁之间，一道剑气飙射而出，在轩辕望身侧激射而过，斩断了他身后的一颗粗壮的松树。 松树的切面光滑平整，说明剑气在穿过松树的过程中没有衰减。而那松树之后的树木没有受到影响，则能看出萧遥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极为精确，释放出的力量不多不少，刚好能够斩断松树，却不波及其他。 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通过这一剑，轩辕望可以判断，萧遥的修为和实战经验绝对都在他之上。他皱皱眉，这萧遥能坐上平北王的位置，修为少说也是二阶半神。而他随手一剑展露出的水准，更是深不可测。轩辕望不仅修为和经验不及对手，更是有伤在身，这一战，他想要全身而退，只怕难如登天。 让轩辕望稍微感到安心的是，以神魂力量的探知来判断，萧遥此刻虽然战意十足，但依然没有什么杀意。少年思忖片刻，决定赌一把。赌的是萧遥并不完全听云千曜号令，而是另有所图，而赌注，则是自己的性命。 “也罢，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萧兄都替我考虑好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一番客气过后，轩辕望灵力涌动，神魂力量微微释放来提高感知的敏锐度。手中双剑与身边两柄飞剑之上剑气缭绕，发出声声剑鸣。将自己常态下所有手段尽数调动起来，轩辕望进入到了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 第48章 精灵美少女 “很好，很有精神！”萧遥见轩辕望蓄势待发，心中战意再也压制不住，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身影闪动，消失在轩辕望面前。 轩辕望瞳孔猛地紧缩，由于体内的伤势，他的身体机能远不如正常状态，以至于仅凭视力看不到对方的行动。神魂力量骤然扩张，轩辕望急速转身，双剑交叉格挡在胸前，然后就是一声兵刃相撞的巨响，轩辕望的身体倒飞出去，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萧遥的进攻没有停下，剑势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逼得轩辕望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力，却没有反击的机会。轩辕望越打越觉着奇怪，按理说无论是何种剑法，都存在一收一放的规律，不可能像萧遥这般几乎没有收势，无限持续的进攻。而且他的速度和力量也太夸张了些，就算是妖族的三阶半神，也很少有如此强悍的肉体能力。如果这是萧遥没有动用任何特殊手段就能发挥出的战力，那这场战斗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轩辕望聚拢神魂力量，将感知范围缩小，提高感知的精密程度。以牺牲感知范围来提高感知细节的能力，说不定就能搞明白个中奥妙。勉强招架了五六剑后，轩辕望双剑合一化为巨剑，重重插入地面，引动风元素在自己周身形成剑气风暴，强行逼退了贴身强攻的萧遥。 一击过后，轩辕望也是气喘吁吁，但脸上却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他终于明白萧遥为何速度迅疾、力量惊人，还能够以连绵不绝的剑势逼的自己难以招架。一般情况下，在战斗中动用元素能量，大部分是为了直接制造杀伤，还有小部分是利用某种元素自身的性质辅助自身战斗。萧遥就是以元素辅助自己的高手，他将风元素凝聚在周身，没有直接制造风刃或风绳之类的手段来攻击，而是利用风的流动性，极致缩短了一击不中，收力蓄势准备下一次进攻的时间，并且借助风势来强化自身的速度与力量。这样的战斗方式对使用者的元素能量控制力有着极高的要求。 不过这世上没有无敌的手段，虽说萧遥的剑法结合风元素辅助自身的手段可谓是妙到毫巅，但却仍有破解之法。只要能够干扰他周身的风元素流动，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破坏他攻击的连贯性，削弱他的力量与速度。轩辕望方才那一剑不仅是威力十足，也是以规模更强的风元素波动影响了萧遥周身的风元素，这才逼的萧遥不得不后退。 对于轩辕望而言，这并不是最佳方式，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因为以力破巧，终究需要足够强横的力量做为支撑。可如今他不仅因为重伤无法调动全部力量，对方的修为还远在他之上，这般此消彼长之下，轩辕望只感觉压力巨大。 比力量，修为有着决定性差距；比技巧，对方的战斗经验远在自己之上。轩辕望唯一能倚仗的，便是萧遥没有杀意，还对云千曜的命令不以为然了。 “让你看出来了？”萧遥略微调整自己的呼吸，有些兴奋。 “侥幸。”轩辕望同样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让身体尽可能达到更好的状态。 在方才的交手中，萧遥起初有些意兴阑珊，他本以为轩辕望能够让他的战意得到很好的释放，但却没想到他在自己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正当他即将大失所望的时候，轩辕望突然的变招让他有些惊喜。在被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应对，他有着很优秀的资质，况且他还年轻，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在萧遥看来，未来的轩辕望，必然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对手。 想到这里，萧遥的的念头发生了些转变，他道：“轩辕老弟，刚才我打了半天，你怪憋屈的。这次你先动手，让我开开眼。” 轩辕望有些懵，怎么会有人将战斗视为儿戏，提出这般随意的要求？萧遥看出了他的疑惑，补充道：“你别多想，反正你也伤不到我，就当让我开开眼。” “萧兄，你这话高低值两个大嘴巴子。”轩辕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虽然知道对方很厉害，但这种羞辱般的说法，任谁也会冒出三分火气。 萧遥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却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轩辕望也不客气，两柄飞剑引动风元素电射而去，自己手持双剑紧随其后。飞剑上的风元素用来干扰萧遥的行动，使他不能像刚才那般肆意运用风元素来辅助自身，而轩辕望则以两仪剑诀所记载的双剑之术发起一轮猛攻，手中双剑更是缠绕着雷霆与寒冰剑气来增强攻击的威力。他手中双剑时而灵巧诡谲如毒蛇，时而大开大合如猛虎，剑势变化多端，招招直逼萧遥周身要害。 轩辕望亦是没有什么杀意，但在内心的火气的驱使下，他亦是全力施为。萧遥以单剑游刃有余地格挡轩辕望的攻击，闲庭信步地且战且退，但手中的长剑却在与无形飞星的一次次的对斫中发出一声声悲鸣，似乎是难以抵抗轩辕望双剑的连斩。在强行挡下十几次斩击后，萧遥的剑终于抵御不住，在无形飞星的剑锋下崩碎开来，化为金属碎片。轩辕望趁机当头一剑斩下，剑锋在萧遥的面前半寸之处陡然停住，其上的锋锐之气让萧遥脸上一阵刺痛，却没有造成任何杀伤。 轩辕望收剑，淡淡道：“萧兄，如何？” “大意了，大意了，嘿嘿。”萧遥挠挠头，有些尴尬。刚才还说轩辕望伤不到自己，转眼却被劈碎了剑，若不是对方停手，非得在自己脸上留一道剑伤不可。 “你打过瘾了吗？”轩辕望见萧遥看似狼狈，实则毫不在意地模样，收起了冷淡的表情，问道。 “轩辕老弟啊，你虽然劈碎了我一把剑，但是谁说我只有一把的？”萧遥继续嘿嘿笑道。 不远处的剑匣传来一阵火元素与水元素的波动，萧遥抬手遥遥一握，一柄模样古朴的长剑从剑匣中弹射而出，落在他的手中。他随手挥舞了几下，似是在熟悉这柄崭新长剑的手感和重量。 轩辕望有些惊讶，问道：“那剑匣，同魂灵器？” 萧遥点点头，道：“那个不重要，剑匣也不是用来打架的。你刚才问我打过瘾没是吧？当然没有！” 说罢，萧遥便提剑而上，而轩辕望继续以飞剑御风之法干扰萧遥的风元素辅助，自身以双剑之术与萧遥手中单剑周旋。一阵缠斗过后，二人各自推开，萧遥手中的长剑再次崩碎。可剑匣中却再次飞射出一模一样的长剑，落入萧遥手中。 轩辕望有些意外。每次萧遥换剑，都会随手挥舞，熟悉剑的手感。如此看来，那剑匣中装着的，并不是萧遥惯用的剑。况且用剑者，向来对自己所用之剑极为重视，甚至视剑如命，哪会如萧遥这般，对剑的毁灭毫不在意呢？ 联想到剑匣中传来的水火元素波动，最合理的解释是，那剑匣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剑，而是铸剑的原材料！这剑匣实际上是一个小型剑炉，能够以极为恐怖的效率铸剑！ 想到这里，轩辕望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剑匣必然不可能无限制地铸剑，如果他能坚持到萧遥用光所有的剑，便算是胜了。若真是这样，那这场比试，说到底便成了耐力的比拼。 “萧兄的剑匣，看来不是用来装剑的啊。”轩辕望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开口试探道。 “装是装不够的，还是直接铸剑来的方便。”萧遥道，“咱们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次装的材料不算太好，打到我剑匣里材料耗尽，也没结果。” “那你想如何？”轩辕望闻言，顿时警惕起来。萧遥这话推翻了他的猜想，对方并不是和他比拼耐力。轩辕望知道，方才的缠斗中，自己已是全力以赴，而萧遥只是凭借剑法和自身的速度与力量，便能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他若是使出些更强的手段，必然是难以招架。 “你接我一招，不死就算你赢！”萧遥神情严肃道。 “请赐教。”轩辕望也没有什么办法，纵使他知道这一招自己未必接得住，但此刻亦是没有任何其他的路可以走。 萧遥神色肃穆，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将手中长剑横在胸前，双目紧闭，一股浩瀚、厚重、充满威慑力的气势在他体内缓缓释放出来，很快，轩辕望便被这股力量包围。 “无上剑界！起！”萧遥睁开双眼，低声喝道。 轩辕望只感到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包围，这股力量中似是蕴含着很霸道的意志，压制着轩辕望的神魂力量，大幅削弱了他的感知能力。很快，萧遥的攻击从身侧袭来，这一击并不如之前萧遥以风元素辅助自身时那般迅猛，却和那压制轩辕望神魂力量的霸道意志重合在一起，叠加之下，轩辕望右手中的剑竟被震得脱手！萧遥的剑尖眼看要刺入轩辕望身体时，他却生生止住自己的身形，随后猛然转身，长剑向身后劈砍，剑锋劈开了一道紫色的光影。 “紫霞流华？精灵族？”萧遥略微有些疑惑。 “血咒之怒！”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萧遥只见眼前红光闪烁，一道猩红色的诡异咒文出现在他眼前，如蛇一般诡异扭动着朝他扑来。他抬剑劈去，强大的力量在剑锋触及咒文的瞬间从其中释放出来，轰然炸裂后激起了漫天的烟尘。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不远处的轩辕望都震退几步。 轩辕望正摸不到头脑，还以为是有另外的敌人。正凝神戒备时，却感到手腕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将他拉走。 略显急切的女声在轩辕望耳边响起：“快走，挡不住他多久！” “哎？”轩辕望刚想问些什么，就被那声音的主人拉起，然后飞快地逃离了战场。跑了很远，才看清楚这女子的模样。 少女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短裙，修长的双腿包裹在浅棕色的皮制长靴中，微微带着些卷曲的浅金色长发随风飘起，白皙的皮肤在暗夜之中如美玉一般晶莹剔透，一双尖尖的耳朵表明了她精灵族的身份。少女似乎是感到轩辕望正在盯着自己，有些羞涩的转过头来，冰蓝色的双瞳与轩辕望疲惫的双眸相对，有些苍白的俏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你看什么，不记得我了吗？”精灵少女不再看着轩辕望，扭过头，一边赶路一边问道。 “你是……”轩辕望眨眨眼，努力回忆着什么。少女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有些恼怒，但在逃命的关头也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小嘴微微撅起，有些不满。 “我想起来了！白幽！你是白幽对不对？！”轩辕望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精灵族小女孩的模样，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你都长这么大啦！” 被轩辕望唤作白幽的精灵少女扑哧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如果这两颗尖牙长在别人嘴里，可能会显得有些狰狞，可白幽露出这两颗尖牙后，却显得她有些古灵精怪的可爱。她笑道：“我们上次见面都是三四年前了，那时候你还没我高。许你长大，不许我长大吗？” 轩辕望也是一笑，二人的对话让逃亡之路忽然没那么紧张恐惧了。轩辕望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本来是要回族里的，刚好路过这里，远远看见一个白头发的人被围攻。我担心是族中的伙伴，就偷偷过来看了看，没想到是你。”白幽解释道，“我本想趁乱救你的，但是你和那平北王打起来了。他最后用的那个剑界，很厉害，上次跑到我们族里，和星璃师……星璃女王打起来了，差点打伤了女王。你怎么会惹到这种人？” 轩辕望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跑路吧……” 言语间，萧遥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语气有些恼怒：“轩辕公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啊！” 两人心中一震，赶忙加快速度，白幽更是反手甩出几道紫霞流华，试图阻挡萧遥，却被萧遥轻易格挡开。很快，萧遥便挡在了二人面前，他冷冷看着白幽，说道：“小姑娘，随便打扰别人打架可不是好习惯！” 第49章 那只能拼命了 “那你以大欺小就是好习惯了？”白幽怒斥道。 “呃……修行人的事情，不能叫以大欺小嘛，切磋、切磋！”萧遥面对白幽的指责，尴尬笑道。 “咳咳，萧兄。”轩辕望干咳两声，“你那剑界确实厉害，我不是对手，你若想打，待我伤愈，一定奉陪到底。” “不行，今天就打！”萧遥断然拒绝。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他本来就有伤，年纪还比你小，你怎么像个鬼一样缠着别人？”白幽挡在轩辕望面前，指责道。 “精灵丫头好凶啊！我是来杀他的，给他个机会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不讲理了？”萧遥也是双手抱在胸前，开始和白幽斗嘴，“你这么护着他？看上人家了？” 白幽的脸上又是浮现出一阵红晕，让她本就很是苍白的小脸显得格外娇艳。见白幽窘迫，轩辕望接过话来，道：“好了萧兄，别消遣白姑娘。你明明没有任何杀意，若只是想切磋，为何非要今日呢？” 心思被点破，萧遥也不恼，只是咬死了非要今天打个痛快不行。轩辕望有些头大，他见过的人少，此时对萧遥近乎执念一般的邀战更是不知如何应对，无奈道：“萧兄，我真的没有和你非打不可的理由啊…” “理由……”萧遥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他的眼神忽然落道白幽身上，计上心来，“说到底，今天如果不是精灵小姑娘跑来横插一手，这会都打完了，所以嘛……” 萧遥突然朝着白幽掷出手中长剑，方才一阵斗嘴让轩辕望和白幽都有些放松警惕，却是没想到萧遥会忽然发难，一时间竟来不及做出应对。长剑刺穿了白幽的肩膀，其上巨大的力道带着她单薄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狠狠钉在一棵树上。轩辕望刚要救援，却被萧遥甩出的风刃延误了一阵，当他避开后，萧遥再次向没法动弹的白幽投出了两把长剑，长剑钉在树上，刚好卡在白幽那白皙的脖颈处，逼得她不能脱身。 “你！”轩辕望见状，怒意暴涨，立刻剑指萧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到轩辕望忽地暴怒，萧遥很是满意。他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轩辕公子，你不知道吧，这小姑娘是精灵族和血族的混血。刚才她为了救你，用了血族咒术，抽空了体内近三成的血液。你回头看看，她脸色那么苍白，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快点给她止血，她就要死了。” “为什么？！”轩辕望怒吼，他想起那日轩辕城外的大战，小女孩的父亲因为自己的疏忽被杀，而今日白幽为了救自己，又陷入了生死危机中。 “这下你有理由了吧？”萧遥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很是为自己的机智自豪。 轩辕望神魂中的殛神剑意再次不安分起来，他愤怒的情绪又一次与银色剑印产生了共鸣。银色剑印一次次的震荡，其中传递而来的强烈意志如同在对轩辕望说：“他挡着你的路，那就除掉他。” “人若阻我，剑斩其人。神若阻我，剑灭诸神……”轩辕望喃喃自语，重复着初次见识殛神剑意时，梦境中那以无敌之姿横扫万千强者的剑客对他讲的话。 曾经，那小女孩的父亲只是想逃离修罗场，却还是丢了性命；今日，白幽为了救自己，也命悬一线……他想保护的、想保护他的，为何都要死呢？轩辕煌的面容在轩辕望的脑海浮现，父亲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踏上了那以一敌三，九死一生的战场呢？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将少年淹没，种种消极情绪攫住了他的内心，殛神剑意中的狂暴意志马上就要吞噬他的意识。 “凡人之剑，未必不能斩落神明……”那剑客的最后一句话久久在轩辕望耳边回响。 “轩辕，快走，你打不过的！”白幽的声音从轩辕望身后传来，但却透露着极其明显的、因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感。她的脸色比起之前更加苍白，嘴唇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白幽……”轩辕望压制住即将吞噬自己理智殛神剑意，转头看向被钉在树上的精灵少女，“别怕，你不会死在这里，我也不会。” 轩辕望忽然笑了，他想通了一件事，内心的绝望感如同退潮一般消散。曾经，他确实没有保护好轩辕城的民众，才导致小女孩的父亲惨死。因为他不够强，所以没法帮助轩辕煌抵抗东溟的敌人，也没法在云千曜的手中救下父亲性命。可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却还是可以改变的！ 白幽还没有死，萧遥也不是神明，自己更不是身无长处的平凡少年。凡人之剑尚且有渺茫的机会斩落神明，那自己为何不能战胜他，为自己，和保护自己的人，求一条生路呢？ 轩辕望当下的念头忽然通达了，他闭上眼睛，自身的意志和殛神剑意渐渐重合在一起。银色剑印不再散发处暴戾、毁灭的意志，而是转化成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信念，融入了轩辕望的神魂中。缓缓睁开眼，轩辕望的双瞳中银色光芒闪烁，锋锐、霸道的气势从他有些单薄的身体中释放出来，一道剑气破空而去，斩向萧遥的面门。 在轩辕望睁开双眼的一刹那，萧遥便感觉眼前的少年似乎换了个人。他脸上戏谑、得意的表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凝重。他抬起手中长剑硬抗袭来的剑气，微微用力便将其震散，可这一道剑气中蕴含的意志，让他神色凛然。那是一种极其坚定、果决的意志，是为了摧毁任何妨碍在其前进路上的人或物而诞生的，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妥协半步！ 轩辕望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血脉本就有伤，是靠着药力才勉强维持住能够战斗的，如今为了战胜萧遥，他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了体内所有灵力。现在他体内有接近一成的灵力转化成了本源之力，但剩下的九成灵力全力运转的负担，也不是被破灭之力重创的血脉能够承受的。轩辕望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在身体崩溃之前，打败面前的敌人！ 萧遥见状，立刻调动起体内本源之力，开启了‘无上剑界’。他的‘道’为‘剑界’，剑界是一种以他意志为核心支撑，引动本源之力，压制、攻击敌人的战斗领域。霸道的意志再次将轩辕望包围，无上剑界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凌驾于萧遥之上，但现在，轩辕望完美激发了殛神剑意，一往无前的信念让他能够在无上剑界的压制中，与萧遥分庭抗礼！ 神魂意志的较量上，轩辕望一时占了上风，但战斗不光是意志的比拼，更是力量的碰撞。萧遥仗剑飞身而来，在无上剑界的加持下，轩辕望也无法以飞剑御风之法干扰他的风元素辅助之法。强大的速度与力量再次展开，连绵不绝的剑势压制了轩辕望的剑路。 轩辕望也没有任凭萧遥肆意妄为，双手中的无形飞星以两仪剑诀的双剑之术舞成一团幻影，滴水不漏地抵御着萧遥的攻击，飞剑不时从死角穿梭而出，也是让萧遥险象环生。原本是萧遥单方面碾压轩辕望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激烈的对攻大战。两人身上都被剑气杀出不少伤痕，而轩辕望依靠无形飞星强韧无匹的材质，抓住时机，在与萧遥长剑对斫之际，力量爆发，生生斩断了他的长剑！ 萧遥的剑匣中很快便飞射出新的武器，但都被轩辕望以相同的方式接连毁灭。在第五把剑断时，无形飞星的剑锋在萧遥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其上更是叠加了火元素剑气，灼烧的剧痛令萧遥一阵抽搐。 借助风元素的加速，萧遥脱离轩辕望的剑围，他神魂力量流转，将剑匣唤至身侧。轩辕望正欲追击时，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瞳中银光也不稳定的闪烁着，显然神魂和肉体均已是强弩之末。萧遥双手按在剑匣上，体内本源之力涌动，剑匣上水火元素的波动也愈加强烈。轩辕望知道萧遥这是在蓄势，准备发起最后的绝杀，而自己并不清楚是否有足够的时间打断他，干脆抽身后退，四剑回收环绕身侧，风火雷水四种元素能量也飞快蓄积。 二人不约而同一般没有抢攻，可力量与气势各自攀升到了极限。萧遥一拍剑匣，其中无数长剑鱼贯而出，金属光芒划破天空，如同银色的惊天长虹。而轩辕望的无形飞星则是将元素能量和剑气融合凝聚，形成四道巨剑之影，剑尖指向萧遥。 “万剑临尘！”萧遥表情严肃凝，但双眼却是极致的兴奋，对他而言，很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过了！ 空中万剑遮天蔽日地袭来，蕴含着无上剑界中霸道、强悍、唯我独尊的意志，对轩辕望造成了镇压之势。轩辕望则是控制四柄巨剑冲天而起，携带着强大的元素能量与万剑临尘对杀。 四象剑诀变式·四象开天！ 原本的四象剑诀攻击力不够集中，虽说在面对多人围攻时可以同时攻击多个敌人，但在面对强大单体时无法造成强效的杀伤，轩辕望巧妙地做出些改动，让四象剑诀具有了更强的单体杀伤力。 无数长剑很快在元素能量的绞杀下化为齑粉，而元素剑气凝聚的巨剑也逐渐被消磨毁灭。最终，萧遥的万剑临尘竟和轩辕望的四象开天同归于尽，二人相对而立，轩辕望不动声色地摸出一颗丹药吞下，然后继续和萧遥对峙。 萧遥从剑匣中又摸出一把长剑，道：“最后一把，砍得断，你就走。” 轩辕望二话不说，提剑便上，可血脉却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方才力量的过度调用，让他的血脉变得千疮百孔，此刻已经完全无力再战。神魂力量也是消耗殆尽，殛神剑意狂暴的一面再次占了上风，银色的双瞳逐渐染上了一抹狰狞的猩红。 “为什么！为什么！”轩辕望愤怒的捶打着地面，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打败他，可这一次出问题的竟然是他的身体。不甘的情绪在他心中涌现，若是就这么败了，那白幽也会死在这里，“绝不允许！绝不！！” 狂暴愤怒的意志接管了轩辕望的神魂，他自己的意志逐渐衰弱，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少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提剑向萧遥砍去，虽然一招一式仍然威力十足，但却完全失了章法。 “哎哎哎，别这样，没必要，算你赢！”萧遥见状连忙提醒。他从轩辕望的剑路中看出来，他现在应该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有一种自毁倾向。再加上他体内传出的极为混乱的灵力波动，还有每次挥动无形飞星后，嘴角溢出的鲜血来看，再这么打下去，萧遥自己没事，轩辕望要把自己活活耗死了。 见出声制止没用，萧遥故意买个破绽让轩辕望砍断了自己的剑。他本以为轩辕望执念在此，达成目的后就会停下，可轩辕望还是疯狂的进攻着。萧遥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先把他打晕了。” 看准了轩辕望的剑势，萧遥单掌拍在了剑身上，风元素卷动，带的轩辕望一个踉跄。萧遥趁机一记手刀斩到轩辕望的脖颈处，将他打昏过去。 “还好，疯狂状态下剑路没有之前那么多变，不然只怕我也得出点血。”萧遥一边念叨，一边扛起轩辕望的身体向白幽走来，拔出钉在精灵少女肩上的剑，为她止住伤口的血，然后掏出了一瓶药，“回去涂在伤口上，别留疤。” 白幽狐疑地盯着萧遥，眼神里尽是警惕。萧遥将轩辕望轻轻放在白幽面前，神魂力量释放，感知他体内的情况。片刻后，他对白幽说：“他血脉中的伤很严重，应该是旧伤加上力量透支造成的。你最好带他回你们族里，让星璃女王想办法稳住他的伤，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第50章 武痴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就这么放我们走？”白幽还是不太相信萧遥，但见他这般嘱咐，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他还会变强，会是很好的对手，杀了可惜。”萧遥耸耸肩，目光从轩辕望身上移开，看向白幽，“你的混血也很有意思，如果你可以冲破精灵族的诅咒，想来也不会差。” 白幽死死盯着萧遥，见他确实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便伸出手轻轻擦掉轩辕望嘴角的血迹，背起他的身体，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萧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收起钉在树上的剑，自言自语道：“忘了还有三把剑呢，那我这算是赢还是输呢？” “哎，回去得找些质量好的矿石。”萧遥一边絮叨，一边将手中的剑插入剑匣，剑匣传来一阵火元素能量波动，长剑竟被瞬间融化，而后流入剑匣之中。正当他准备把剩下两把剑也收进剑匣后，却听到远处有人赶来的声音，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俊朗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云千曜又派了人来？” 萧遥干脆将两把剑插在手边，然后将剑匣横放在地上，又盘膝坐了上去，一边对自身状态稍加调整，一边关注着来人的动向。不久，他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为首的有三个人，一个银发女子，一个黑发青年，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迈，但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们身后大约跟着四五十人，粗略感知一下，大概都有通神境五阶以上的修为。 “这姑娘好眼熟啊……”萧遥心想，可却一时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赶来的一行人正是轩辕镜、余尘还有翰叔带领的轩辕卫，他们在凝寒雪山外围发现了战斗的痕迹，纵横交错的剑痕和繁杂的元素能量让他们很容易便联想到轩辕望的四象剑诀。追踪着白幽和轩辕望逃离的痕迹，他们一路跟来，在远处就听到此处惊天动地的战斗，更是看到了四柄元素能量凝聚的巨剑和漫天剑雨对撞的一霎。 他们拼了命地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满地的血迹和周遭纵横交错的剑痕，余尘和轩辕镜心中一沉，目光四下搜索着轩辕望的踪迹，却只看到了坐在剑匣上闭目养神的萧遥。此刻的萧遥双目微闭，身上的衣衫在与轩辕望的战斗中被飞射的剑气砍得有些支离破碎，胸前那道破损还有明显烧灼的痕迹，可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没有一丝伤痕。 此人遭到了元素剑气的攻击，但却没有伤痕，说明他拥有半神之躯。再加上这人面对如此多陌生强者，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余尘判断，这人大概率就是刚才和轩辕望交手的敌人。能发动那种强度的攻击，此人的水平比起轩辕煌来也相差不远，可是他的身上似乎没有散发出类似杀意或戾气的气场，反而是有些悠然自得的样子。 轩辕镜双手颤抖，灵力不安分地躁动着。余尘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孤身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前辈，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少年经过这里？” 萧遥睁眼看向余尘，上下打量一阵，翻了个白眼。他道：“是和我一个风格的美男子，可是你装啥呢？” 余尘一愣，萧遥继续道：“人我已经杀了，尸骨无存，你们回去复命就是。” 听到‘已经杀了’四个字后，轩辕镜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周身红光爆闪，身影电射而出，手中青色光刃直逼萧遥咽喉。而余尘也是唤出了暗元素，随时准备吞噬对方的攻击，翰叔更是抡起巨斧，其上紫色雷光轰鸣，朝着萧遥当头劈来！一众轩辕卫虽然也想动手，但是碍于三人已经冲上去，投鼠忌器之下只能按兵不动，不过灵力也是在体内涌动，元素能量悄然汇聚，随时准备进行围攻。 “？？？”萧遥脸上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以为对方是云千曜派来的第二批杀手，为了不让他们追踪轩辕望，萧遥故意说轩辕望已经死在自己手中，尸骨无存，骗他们回去复命，可这些人怎么就冲着自己来了？ “有病吧？”萧遥怒骂道，手上动作也不慢，拔出插在身侧的两把长剑，先是右手横剑挡住轩辕镜的光刃，然后将左手剑奋力投出，意图逼退翰叔。可翰叔竟侧身避开要害，用左肩硬接了一剑，右手雷霆巨斧攻势丝毫不减。萧遥一惊，右手发力震开轩辕镜，调动风元素想要闪身避开巨斧，可风元素刚一凝聚，就被余尘的暗元素给吞噬得无影无踪。这一下萧遥动作慢了半拍，再加上对方是突然发难，可以说是有心算无心，危急时刻，萧遥也只能侧身避开胸腹要害，以左臂硬接这一击。 毫不意外的，萧遥左臂被斩落，鲜血肆意喷出，染红他残破的衣衫。虽说半神之躯能做到断臂重生，但疼痛感却是一点不会减少，这一下痛得萧遥龇牙咧嘴。他一边重生自己的断臂，一边骂骂咧咧怒吼道：“你们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听不懂人话？！老子是平北王，冲我来干什么？！” “杀的就是平北王！！”听到平北王三个字，轩辕镜和余尘心中的杀意更甚。 眼前这人杀了他们的弟弟，还在这里很嚣张的说尸骨无存，让他们回去复命。和谁复命？只能找他玩命了！余尘将吸收了风元素的暗元素转换成影，影袭发动，无声无息的影刃从地面蔓延过去。萧遥全然不知，影刃从地面暴起，直直斩向他的腰间。在无数战斗中练就的本能让萧遥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他猛地向后一跃而出，影刃只划伤了他的腿，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但影元素的侵蚀效果却破坏着他的身体。萧遥的本源之力一震，将如同附骨之疽的影元素驱散开，半神之躯很快愈合了腿部的伤口，此时断臂重生也基本完成。轩辕镜则是趁着余尘逼退萧遥的空档，以碧绿色的生命之光治疗了翰叔的伤势。 “七色虹光？吞噬之暗和侵蚀之影？”萧遥心中升起了几分疑虑，这些人的手段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他再次看向了此刻杀气腾腾的轩辕镜，面部线条柔和的人散发出极致杀意时的反差感，还有脑后飞舞的银发，让他很快联想到了轩辕望！ 萧遥连忙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急着动手。他对轩辕镜道：“姑娘是已故轩辕城主的女儿，轩辕镜？” 在帝都婚宴后的演武中，轩辕煌的徒弟和儿女在权贵圈子里可谓是名声大噪。就连没去参加婚宴的萧遥也是听到不少赞叹之言，他们给轩辕镜起了一个外号，‘光之神女’。 可轩辕镜丝毫没有停手的想法，父亲和弟弟的接连离世让她心中产生了颇为严重的自毁之意。但是就算是死，她也绝不让仇人好活！青色光刃上泛起阵阵白色光点，从五州学宫得到的‘月神闪光’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出来。轩辕镜抬手猛地一挥，白色光点如同流星一般飞射向萧遥的方向。 “少废话，你去给我弟弟陪葬吧！”轩辕镜怒喝道。 萧遥身影闪动，几个起落之间便避开了轩辕镜的攻击。但那些白色光点却如同长了眼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再次瞄准了萧遥。原来在第一次短兵相接之时，轩辕镜便趁机在萧遥身上以光元素做了标记。‘月神闪光’可以追踪这些标记，从而死死锁定对手！ 萧遥见这些光点如同附骨之疽，难以甩脱，便反手斩出一道巨大的风元素剑气，试图摧毁这些光点。剑气触及到光点的瞬间，光点爆裂开，绽放出一片刺眼的光幕，几乎闪瞎了萧遥的眼睛。 骤然间目不能视，萧遥立刻以本源之力调集风元素形成风场，通过风来感知轩辕镜等人的行动。果不其然，趁着光点爆裂、光幕给萧遥带来短暂致盲的机会，轩辕镜化作一道流光，将手中的青色光刃送向萧遥的咽喉要害。 可萧遥能够成为平北王，也不是侥幸。身经百战的他，在面对现在这种突发情况时，丝毫不慌。在轩辕镜闯入风场的刹那，萧遥便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攻击会来自何方，他轻轻偏头，本来致命的攻击却擦着他的脖颈，落在了空处。 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轩辕镜致命一击落空，萧遥立刻重新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他游刃有余地抵挡着轩辕镜的攻击。巨大的修为差距摆在那里，纵使视力受到限制，萧遥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轩辕镜的猛攻，甚至还能处处留手，不打伤对方。 轩辕镜的攻击和陷入疯狂的轩辕望一样，带着极强的自毁倾向，就像要拉着敌人陪葬那般疯狂且不计后果。若不是萧遥知道了她的身份，处处留手，恐怕这会轩辕镜已经重伤了。余尘和翰叔也加入了围攻，一个是险之又险的影袭专攻要害，另一个是大开大合的巨斧正面牵制，在不下重手的前提下，萧遥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最难受的是余尘的暗元素完全克制了他用风元素强化自身速度与力量的战法，让他一时间竟然难以脱身。 “怎么轩辕家的人都这样的？真就为了别人不要自己的命是吧？”萧遥也是有些上火。他想解释，可对方完全没有给他半点解释的机会。这让萧遥非常不能接受。 看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听自己讲话了！‘无上剑界’发动，霸道的意志压制了三人的攻势，萧遥再加了几分力道，将三人镇压的不能动弹。虽然杀意没有消退，但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还是让三人无法招架，萧遥松了口气，维持着压制力，先缓了口气。 “不是，你们就不能听我讲吗？”萧遥再次盘膝坐到自己的剑匣上，越想越生气，“给你们打的，我脑袋都晕了，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三人仍然在拼命的挣扎，轩辕镜的身上甚至都渗出了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裙。余尘也因为暗元素对神魂的影响变得有些狂乱。萧遥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道：“轩辕公子没死，我没杀他，别折腾了，我马上放开你们，别再动手了！” 这话说完，三人都是一愣，随后心中的杀意减轻了几分，挣扎的幅度也没有那么大了。萧遥挥手撤去了无上剑界，警惕地看着三人。轩辕镜余怒未消，语气有些不善，问道：“你刚才说他尸骨无存，现在又说他没死，什么意思？” “我是接到了云千曜的追杀令。”萧遥这话刚出口，轩辕镜的眼神更加凶恶，吓得他连忙补充，“可我只是手痒，想找个人打架而已。四方封王乃是皇族为解决疆域过大、无法有效管理这一问题的产物，说白了是他们皇族请我帮忙，我本就没必要对他言听计从。” “你继续说。”轩辕镜一边用净化之光稳定余尘的状态，一边道。 “你这话说得，像审犯人。”萧遥吐槽，“我发现轩辕公子是个高手啊，很久没碰到能让我打的这么痛快的人了，更何况他还有成长的空间，我很期待，怎么会杀他，这可是个大宝贝！” “你别瞎说，我弟弟不喜欢男人。”轩辕镜斜眼看了一眼萧遥，半开玩笑道。 冷静下来细想，萧遥应当没有说谎，方才的战斗中，若不是他处处留手，这会一行人应该全都尸横当场了。身为三阶半神，萧遥若不是完全没有恶意，当然没必要废话这么多。 “我也不喜欢男人，我喜欢打架。你们且放宽心，我一个武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萧遥耸耸肩，看到轩辕镜的语气逐渐不那么生硬，他也渐渐放心下来。 余尘此刻从狂乱中恢复过来，他和轩辕镜与翰叔交换了眼神，然后点点头。传闻平北王萧遥行事乖张不受约束，更是个武痴，喜欢到处和人比试，而且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经常重伤别人。今日一见，所言基本非虚，但从交手过程看起来，还是极有分寸的。 “先前得罪了。还请平北王殿下告知，小望人在哪里？”余尘拱手行礼问道。 “用不着客气，你们先别急，听我慢慢讲。”萧遥知道他们担心轩辕望，也不卖关子，正色道。 第51章 精灵族领地，王树之城 萧遥一五一十地向轩辕城众人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收到追杀令，到和轩辕望的决斗，以及最后让白幽带走轩辕望的原因。 余尘听完眉头皱起，陷入思考，而轩辕镜则果断道：“那我们去精灵族接他回家。” “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一来他伤势严重，只有精灵族的强者才能使用‘生命元素’根治他的伤。二来，精灵族向来抵触人族，你们会遭到敌视，也许会产生矛盾，最后嘛……”萧遥欲言又止，似是有所顾忌。 “现在云千曜下令追杀小望，殿下因为自己的原因放过他，但未必不会有新的杀手，也会给帝源古城的大家带来危险。”余尘接过萧遥的话。 萧遥点点头，他不愿讲出这话，因为这般说法的潜台词就是，你们太过弱小了，很难应对将来的危机。 不过萧遥似乎是多虑了，为首三人，乃至他们身后的诸多轩辕卫，都对这话毫不在意。他颇有些惊讶，按照方才战斗中三人的风格，他推测轩辕城这些人的性格都是极其刚烈要强，会对别人的否定极其敏感。 所以他说话处处带着小心，现在看来，有些多虑了。 “萧殿下，你刚才说精灵族抵触人族，那他们如何会救我弟弟？”轩辕镜细思一阵，问道。 “救他离开的精灵女孩有些特殊，她是精灵族与血族的混血。在这些种族里，对血统的纯净程度是有极大偏执的，就如同人族中，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之间的区别一样。这些种族中偏见更甚，因为他们未来的上限很大程度取决于血统，混血在他们眼中是弱小的代名词。但是那女孩，竟然能用出精灵族的紫霞流华，那可是精灵王族的传承战技，只有历代精灵王的弟子才学的到。所以我推测，就算这女孩因为混血在精灵族内受到排挤，但如今的精灵女王星璃，一定是对她有些偏爱在身上的。”萧遥缓缓道出其中缘由。 轩辕镜听完放心了不少，但眉宇之间仍然透露着点点担忧。余尘和翰叔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萧遥见状，嘿嘿笑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这般，半神之躯嘛，怎么说也轻易死不掉，你们刚才给我手都剁了，现在不也好好的？” “萧殿下若是早些讲清，也不会有那些误会。”轩辕镜眉宇间的忧愁散去一些，应道。 “好了，你们也别愁眉苦脸的。轩辕公子若是伤势好转，就算一时回不去，想必也会拜托那精灵姑娘给你们传个消息，现在你们只要回家等着就是。”萧遥耸耸肩，然后递给余尘一块刻着‘萧’字的玉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差人带着玉牌去王府找我。” 余尘没有接下，神情疑惑地望向萧遥，萧遥补充道：“几年前，我与轩辕城主曾有过一次切磋，结果被他轻易打败。后来我努力修炼，想着超越他。但如今……他是英雄，英雄的后人，不应当遭到不公的待遇。更何况，轩辕公子、轩辕姑娘、还有你，都是天赋横溢的年轻人，我很期待你们成长起来，然后能够和你们交手，这也算是我的一些私心吧。” 翰叔和一众轩辕卫听完这话都是眼眶泛红，而轩辕镜更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余尘神色郑重，接过令牌，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别叫我殿下，我虚长你们十几岁，喊我一声老哥就行。”萧遥摆摆手，“快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去跟那什么天枢星去复个命，就说没打过，让人揍了。” 话音刚落，萧遥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余尘收起玉牌，回头看向轩辕镜，抬起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道：“我们回家吧，等他的消息。” 轩辕镜点点头，一行人离去，这片天地骤然间变得寂静，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其中斑驳的血迹， …… 北州·精灵之森 白幽强忍着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背着昏迷的轩辕望一阵狂奔，终于在第三天的拂晓时分抵达了精灵族的领地，精灵之森。 轩辕望的气息极其微弱，似乎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白幽的声音发颤：“轩辕，你坚持住，我们快到了，别死啊……” 轩辕望没有做出回应，白幽只能依靠背上传来的温热和快要弱不可闻的呼吸来判断他还活着。 少女的心被恐惧攫紧，她自言自语道：“神啊，求你不要让对我好的人都死掉好吗……” 他们来到精灵之森深处，一颗参天巨木的树干下。白幽引动灵力感应着什么，片刻，一个紫色的阵法在她面前亮起，她伸出手，将灵力灌注进去，顿时紫光闪耀，空间发生扭曲，眼前的景象飞速变换着。 很快，他们抵达了精灵族的城池，王树之城。 相传，王树之城是许久之前，精灵族中飞升成神的先祖，在离开凡间前以自身神力开辟的一处依附在五州大陆，却又相对独立的空间。这空间依靠精灵王树的力量而稳定存在了很久很久，甚至在人族的轩辕帝君统一五州前，这王树之城便已经存在，精灵族就已经在其中居住、繁衍了许久。 紫色阵法正是进入王树之城的入口，只有精灵族才能依靠生命元素启动阵法，传送到城中。任何强行启动阵法的方式都会被视为入侵者，精灵族的卫队会对其进行围剿。 与人族厚重、高大的城墙不同，王树之城的城墙，是由一排高大的‘鎏金树’围成的。鎏金树的树干坚逾铁石，树本身又富含生命元素，既能抵御外界的攻击，也能为精灵族营造舒适的居住环境。 白幽背着轩辕望走到城门处，守城的精灵卫兵见状，拦住了她，问道：“姑娘，你背着的是……人族？” “嗯，这位大哥，他是我的朋友，受了重伤，我想去内城，找女王大人救他。”白幽道。 守卫面露难色，他们道：“姑娘，族中有规定，外族进城，需要经过审批，而且带着外人见女王，这……” 白幽也不多说，指间紫色光影闪动，赫然是精灵王一脉亲传的紫霞流华。守卫见状对了个眼色，知道面前少女身份不一般。可以他们的身份，出了岔子却是负责不起。 守卫们面面相觑，最后硬着头皮道：“按规矩，外族进城时须有守卫监视行踪，还请理解。” “没有问题。”白幽语速飞快。 两名守卫连忙出列，跟上白幽的脚步。他们很快踏入了街道，一些路过的精灵看到白幽身上背着一个人族，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甚至有些敌视。 白幽也不以为然，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内城的门前。内城的风格更类似于人族的建筑，白色的城门配上深绿色装饰，还装点了很多绿植，看起来生机勃勃。跟随着白幽的守卫上前，对内城门口的两名金甲护卫交代了一下，便离去了。 两名金甲护卫打量了白幽一阵，眼神中一阵狐疑。能够进入内城的，只有精灵王族、长老会成员还有精灵王的弟子，这些人都是有数的，他们也都见过，可眼前这小姑娘，为何如此陌生呢？ 依然是用紫霞流华表明身份，白幽心中升起一丝怪异感。这紫霞流华在她手里不像个对敌的战技，却像个身份证明。可事态紧急，轩辕望的状态越来越差，她没时间纠结这么多了。 两名金甲守卫见了紫霞流华，也不再怀疑白幽的身份，只是碍于规矩，只好道：“抱歉。按规定，没有女王或长老会的许可，外族不得进入内城。” 白幽顿时慌了神，她并不是很了解内城的规矩，每次进入内城也是有人带着，从没遭受过阻拦。若是真去找女王或长老会要许可，一来一回加上审批的流程，就凭轩辕望现在的状态，肯定要完蛋。 她只好说：“他伤的很重，只有女王能救他，我先带他进去，许可晚点补给你们可以吗？” 守卫摇摇头，道：“请您理解，这是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白幽急的直跺脚，她一时间竟没有办法进到内城。与守卫争执了许久，对方死活就是不松口，无论是哀求还是威胁，他们都无动于衷。仿佛再紧急的事情，都不及遵守规定来的重要。 白幽可以理解他们，如果因不遵守规定出了岔子，这些守卫也负责不起。但现在再不进去，轩辕望可真就是命在旦夕了！她咬咬牙，事急从权，只能硬闯了！ 白幽刚要趁守卫不注意冲进去，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吵什么？内城重地，当作是市场吗？” 白幽听到声音后一愣，随后心中大喜，这下有救了。话音刚落，内城门开，一身水蓝色长裙的精灵女子从门中走出。如果说白幽是俏丽可爱，那么这女子便是端庄大气，一双碧色美眸透露出一丝威严。 她看向两名金甲守卫，守卫连忙低头行礼道：“星霜统领！” “霜姐……”白幽开口正想求助，那蓝裙女子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别说话。 “事急从权，我去和女王说明，你们就别管了。”星霜的声音很干脆，虽然是女子，但却比起很多男人都要威严利落。 “统领，我们……”守卫支支吾吾道。 “别废话，这件事我来处理，和你们无关，长老会若是问责，让他们找我！”星霜冷声道，然后丢给金甲守卫一个水晶令牌，“谁找你，把这个给谁！” 守卫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随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原处站岗。而星霜则带着白幽进了内城，见白幽脸色很差，她喊来一个侍从，想让侍从来背着轩辕望。 白幽摆摆手，道：“霜姐，我没问题，我们快走。” 星霜挥手打发走了侍从，二女快步走向了内城深处，门口的金甲守卫关上了内城的门，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52章 救他的代价 内城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座宫殿。白幽跟着星霜穿越走廊，顺着盘旋的楼梯向上，走到了宫殿的顶层。 一道紫水晶为门的房间孤零零坐落于此，门上雕刻着精美繁杂的花纹。 星霜轻轻敲门，不久，柔和端庄的女声从门的另一边传来：“进来吧。” 紫水晶门缓缓打开，碧绿色的光芒在二人面前闪耀。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炫目的光芒仍是使得白幽下意识眯起了双眼。二人走入房间中，紫水晶门又严丝合缝地关闭。 房间的中央有一颗闪耀碧色光芒的光团，星璃女王的身影从其中浮现。她穿着一袭简约的墨绿色长裙，赤着脚，轻轻迈步从光团中走出，眼神柔和地看向二女。 女王轻声问道：“幽幽，怎么受了伤？” “师父，我没事，求您救救我朋友，他要死了。”白幽将轩辕望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急切地对星璃女王说。 星璃女王轻轻挥手，一道碧绿色的光芒照射在了白幽身上。她顿时感觉体内有些枯竭的血气很快充盈起来，身体的沉重感和疲劳感也缓解了不少。 这绿色光芒与轩辕镜的生命之光很像，但其本质是高密度的生命元素能量，疗伤的效果比起生命之光要强大许多。 白幽精神一振，连忙道：“谢谢师父！” 星璃女王点点头，确认白幽无碍之后，将眼神落到轩辕望身上，打量了一阵，问道：“幽幽，他是人族？” “嗯，他叫轩辕望，是我的朋友。”白幽答道。听到‘轩辕’二字，星璃女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她盯着轩辕望，只觉眼前少年的容貌有些熟悉，一时间竟陷入了沉思。 星霜听到白幽报出轩辕望的名字后，也是神色古怪。她轻轻拉了白幽一把，小声道：“小白，带人族进入内城，就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怎么还是轩辕氏的人啊？” 白幽的眼神有些茫然，她问道：“霜姐，轩辕氏怎么了？” 星霜刚想开口解释，星璃女王忽然道：“这孩子的父亲，可是轩辕煌？” 白幽更是茫然了，她上次和轩辕望见面，还是在三四年前，那次只是匆匆一面，他们只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和样貌，却没来得及了解对方更多的事情。 星霜问道：“轩辕煌？是那个轩辕城主吗？” 星璃女王点点头，星霜脸色古怪，道：“轩辕城主在抵抗东溟入侵的战场上战死了啊……” “嗯？什么时候的事？”星璃女王很是诧异，仿佛听到了极为违背常理的事情。 “大概一个月前吧，您不知道？”星霜也很诧异，按理说，消息从外界传递回来后，会由长老会整理，定期向女王上报。可星璃女王的模样，完全就是毫不知情。 “哼，长老会……他们是真觉得本王命不久矣了吧。”星璃女王脸上闪过一丝愠色，然后对上了白幽那茫然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 女王内心中某个角落一时软化了下去。白幽是个可怜孩子，身为混血的她被精灵族排斥，也不被血族接纳，年幼时更是险些被人族抓走，贩卖给达官贵人做玩物。后来，那位曾经在各族报复人族的战争中出面调解的老者将她救了下来，送来精灵族。 女王见她可怜，便收她为徒教她修炼，但碍于长老会的阻挠，女王一直没有公开白幽的身份。白幽自己也很聪明，从来不提自己是女王弟子的事情，因此她只能住在王树之城的外围，混血精灵聚居的地方，每次进入内城修炼，也是由星霜带着。 “小白，姑姑不可能救他的，我们还是带他走吧。”见女王神色不悦，星霜悄声对白幽说道。 白幽听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女王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恳求道：“师父，求您救救他吧，如果不是他，四年之前，我就死了。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他……” “你先别哭，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决定救不救他。”星璃女王有些嗔怪地看了星霜一眼，似乎是在怪她多嘴。星霜吐吐舌头，站到一旁不敢说话。 “第一个问题，他怎么会伤成这样？”星璃女王认真问道。 从轩辕望的长相来看，他和轩辕煌有几分相似之处，因此星璃女王判断，他一定和轩辕煌有血缘关系，大概率是轩辕煌的儿子。 若真是如此，冲着轩辕煌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凭自身武力行废立之事，阻止云凌天祸害北州各族的事，星璃女王还真有救轩辕望一命的理由。 白幽一五一十地讲明了轩辕望被围攻，后来又被萧遥以她的性命胁迫决斗，最后力量耗尽昏迷过去的事情。 星璃女王有些惊讶，问道：“他什么修为，能带伤和平北王打的有来有回？” “我也不清楚，按照他当时爆发出来的力量，如果不是身体撑不住，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被打昏的。”白幽回忆当时的战况，四象开天的力量倾泻而出时，她隐隐觉得，轩辕望的破坏力，应该在星璃女王之上。 “不愧是轩辕煌的后人啊……”星璃女王感慨道，“幽幽，你起来，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知道，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总是需要些代价来交换的。你求我救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白幽听话地站起身，道：“师父您说。” “三年后，我族选拔王储的比武中，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精灵族的战技术法也好，血族咒术也罢，你必须打赢星霖，不能让他做王储。”女王郑重道。 听完这话，白幽还没说什么，反而星霜瞪大了眼睛：“姑姑，是不是太难为小白了，她才第七阶，星霖都九阶了，三年以后搞不好都半神了，怎么打？” “长老会可不舍得星霖死这么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突破半神的。幽幽，你敢保证吗？”星璃女王摇摇头否定了星霜的说法，问道。 白幽用力点点头，道：“我可以，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他赢。” “很好。”星璃女王满意道。随后也不啰嗦，灵力包裹着轩辕望的身体，缓缓将他抬起，然后送入了那团碧绿的光团中。光团开始如同心跳一般有节奏的收缩舒张着。 “幽幽，他需要在‘王树之心’中吸收生命元素能量来治疗内伤，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三天以后，我保证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轩辕望。”见白幽目不转睛盯着轩辕望的身影，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女王担心她精神太过紧张，便劝她去休息。 白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见白幽离去，星霜轻声对星璃女王道：“姑姑，救轩辕氏的人，会不会给长老会那边留下什么口实？” “不重要，总比让星霖做王储来的强。如果他真的继承了王位，那些混血的孩子们，都会成为他们讨好人族的工具，比起这些，我宁愿和长老会撕破脸！”星璃女王神色阴沉，语气坚决。 “就算小白真的打赢了，长老会也会以她的血统为理由，反对她成为王储的。”星霜担忧道。 星璃女王的目光看向了光团中的轩辕望，她道：“那就得指望这个小家伙了，希望他惦记着幽幽救他一命的恩情，若是未来幽幽陷入麻烦，他能帮一把。哼，真是可笑，为了保护我的子民，竟然又要将希望寄托在外族身上，而且又是轩辕氏。” “都怪我不争气……”星霜低下头，有些自责。 “霜儿，没什么的，就算你真的打得赢星霖，继承了王位，也不过是下一个我罢了。那诅咒，绝不是我们能够破解的。”星璃女王安慰道，“而幽幽虽然是混血，但她受到血族诅咒的影响极小，甚至可以忽略，这样推测下来，她会不会，也不受精灵族诅咒的影响呢？也许在她身上，有着精灵族突破万年桎梏的契机。” “轩辕氏，都怪他们！”星霜望向光团的眼神有些不友善。 “好了，丫头。说到底，那都是万年前的前尘往事了，和‘王树之心’里边，那个叫做轩辕望的孩子没有关系。不管轩辕氏如何对不起我们，我们都不该向一个孩子讨债。你要明白，一个人的善与恶，好与坏，和他的祖先是谁，是没有必然关系的，他也不能决定他自己的出身。”星璃女王轻轻抚摸星霜的长发，“况且，抛去诅咒的事情不谈，我见过轩辕煌。他是心怀天下的英雄，比起长老会，他对我们的同胞更加友好，而且不求回报。” “可是就像您所说的，这轩辕望好不好，和您见过的轩辕煌，没有必然关系呀。”星霜眨眨眼，道。 “那姑姑和你打个赌，咱们就赌三年以后，他会不会帮幽幽。”星璃女王笑道。 “姑姑赌什么？”星霜一点不怂，也没了在外边端庄大气的样子，歪头问道。 “如果你赢了，那说明你看人准，姑姑就把‘王树之种’传给你；如果你输了，那说明幽幽看人准，我就把‘王树之种’传给她，如何？”星璃女王语气甚是认真，显然是真有这个打算。 “那我倒是希望幽幽得到王树之种了。”星霜道，“这样说明他能帮幽幽一把，我们也不用担心星霖的问题，混血的族人更不会有危险了。” 星璃女王轻轻笑了笑，神魂力量探入‘王树之心’中，感知了一下轩辕望的状态，发现他虽然伤得极重，但在王树之心内部超高浓度的生命元素的作用下，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女王放下心来，忽然问星霜：“霜儿，让幽幽做王储，而不是你，你会怨姑姑吗？” “若是放在我年纪小一些的时候，大概是会的，现在不会了。”星霜看向星璃女王，认真道，“当我越来越了解精灵族的现状、长老会的想法、以及族中的历史后，就越能理解姑姑的做法了。” “霜儿，谢谢你。”星璃女王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第53章 男宠? 王树之心中，轩辕望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苏醒。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殛神剑意的战场上。 神魂上的虚弱感让他的意识不是很清晰，之前的战斗时，在用完四象开天后，他的神魂力量已经彻底耗尽，无力再压制殛神剑意中暴戾凶残的杀机。 他自知不妙，便用最后的力气，吞下了老宫主送给他的‘镇魂散’，稳住了自己的神魂，随后便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白发女人再次出现，轩辕望轻声喊道：“娘。” 那人影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将轩辕望抱在怀中。虽然只是意识，但轩辕望仍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感，仿佛只要在母亲怀中，他就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和痛苦，无忧无虑的享受这份宁静。 他闭上眼睛，将连日以来频繁战斗造成的疲劳全部丢在脑后，尽情的感受着母亲带来的温暖。 良久，女人松开轩辕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孩子，尽管向前，不用害怕，娘一直都在。” 语气中透露着说不尽的温柔与爱护。轩辕望呆呆地看着母亲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意识再次变得混沌模糊，身边的景色逐渐消散，母亲的身影也不再清晰。轩辕望的意识再次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再感到恐惧，因为他知道，母亲一直都在。 …… 王树之城外围，有一片不起眼的聚居地。这片聚居地的建筑风格与中心城区的华丽和极具美感不同，只突出一个词：朴素。 村落中居住的无一例外，都是精灵族与其他种族的混血。有和白幽一样拥有血族血统的，还有长着兽耳的妖族混血，甚至还有与普通精灵看起来别无二致的，但体内有着人族血统的混血精灵。 他们不被纯血精灵族认同，无法在王树之城的中心城区定居，也只能从事一些收入并不高的普通工作。像是贵族护卫、灵器铸造师、灵药师之类的工作，他们都是无缘参与其中的。 最多给别人做学徒，打打下手。甚至那些身份高贵的纯血精灵们，会以拥有这样的学徒为耻，更有甚者，视他们为灾祸、为不详，恨不能赶尽杀绝。 这些混血精灵能够在王树之城的外围偏安，还多亏了星璃女王在多年前，力排众议，接纳了他们。一开始，女王是打算对他们一视同仁，当作正常的精灵族对待的。 按照女王的设想他们与其他纯血精灵族一样，可以居住在王树之城的任意城区，也可以从事任意工作，只要能力与其匹配即可。 但在不久后，王树之城中便发生了多起恶性事件，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混血精灵，而施暴者均为精灵族中颇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女王也颇为无奈，因为这些贵族与长老会都有藕断丝连的瓜葛，自己想要严惩他们以儆效尤，却因长老会的重重阻挠而难以施行。 无奈之下，女王只好妥协，将王树之城的外围规划为混血精灵的聚居地，将混血精灵们安置到其中。更可恶的是，本来星璃女王对混血族人聚居地的种种安排，都是对标普通城区的，长老会却在各个环节进行克扣，最终将聚居地建设成了现在过于朴素的模样。 白幽的家就在一个村落的小屋中。本来身为女王弟子的她，是可以居住在内城中的，但在了解精灵族的血统偏见后，她为了少给女王添麻烦，便主动选择仍然居住在原来的屋子。 小屋中，空间虽然狭小，但却很是整洁，可以看出白幽平时会花些心思在自己的小家里。白幽此刻正盘膝坐在自己的床上，双目紧闭，娥眉微蹙，体内灵力快速流转着，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良久，她睁开双眼，渐渐停下体内灵力的流转，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第八阶啊……” 自从答应了星璃女王的条件后，白幽回到家就没有休息过，而是抓紧每一刻提升自己的修为。她很清楚，自己和星霖的差距绝不是仅仅两阶修为，而是全方面的。 对方年纪比她大一些，修为达到通神境第九阶也不是一天两天，对力量的运用和理解都要超出自己很多。哪怕自己三年里能够提升两阶修为，在其他方面上也必然是没法和对方相比的，这场战斗，想要赢下来，太过困难了。 正当白幽极度苦恼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星霜的声音响起：“小白，你在吗？” 白幽起身打开门，星霜见到白幽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霜姐，你就别逗我了。”白幽一脸无精打采，垮着小脸，无奈道。 “先告诉你坏消息，姑姑把那个轩辕氏的小子从王树之心里放出来了，但是他还没醒。”见白幽没什么反应，星霜便自作主张的讲起来。 “啊？怎么会？”白幽无精打采的脸上顿时紧张起来，若是王树之心都救不了轩辕望，那该如何是好？ 见白幽一脸慌张，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星霜反而笑盈盈地问道：“紧张什么，看上那个家伙啦？” “霜姐，你别瞎说，他救过我的命，这次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白幽一脸焦急，说罢就要动身去内城。 星霜连忙拉住她，继续说：“那你一开始不救他，他早让萧遥打死了。哪会有你被劫持，他玩命救你的事情？” “哎呀，不是这回事！”白幽急得直跳脚。她根本没心思和星霜解释萧遥本来没有想杀轩辕望的事情，只想赶紧去内城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星霜见白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不再捉弄她，笑道：“还有好消息呢，姑姑说，他是神魂衰弱导致的昏迷，王树之心只能治疗他身体的伤，不能处理神魂衰弱的问题，但是有一股药力维持他的神魂力量凝而不散，只要多等待些时日，便会醒来的。” 白幽听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更是油然而生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星霜，撅起嘴，不满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等我说完，就自顾自要出门，怪我咯？”星霜笑道。 白幽缓缓坐在一旁地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星霜则拉着她的手臂，道：“怎么这会又不走啦？快起来，去内城把你的小情郎接回来，内城里可没他住的地方！” “霜大统领，你严肃一点，什么小情郎，多轻佻啊！”白幽俏脸一红，反驳道。 “好好好，你的夫君行了吧？”星霜仍是一幅想要作弄白幽的姿态。而白幽见她如此，也不再争论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星霜一起赶往内城。 星霜也不是有意取笑白幽，只是开门见到白幽的时候，她满脸愁容的样子属实让人心疼。为了救轩辕望的性命，她答应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代价更可能是付出自己的性命。 精灵族的王储选拔，说是选拔，其实根本就是不死不休。就算能轻松赢得胜利，胜者也不会愿意留下一个在身份上有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对手。 越到后面的决战，实力、身份接近的双方越是毫不留手，毕竟没人愿意让一个身份和实力都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竞争者活下去，威胁自己未来的地位。所以在那所谓的选拔比武上，越到后面的决战，越是死伤惨重！ 如此压力给到一个年轻的少女身上，尤其她的身份在明面上并不尊贵，就算是身为师父的星璃女王也做不到无时无刻给她遮风挡雨，白幽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过在星霜的一顿‘折腾’下来，白幽的压力缓解了不少，去向内城的路上，她的脚步明显很轻快，看来心情还不错。 很快，她们进入了碧光闪耀的房间，只是这次星璃女王没有出声，只能在王树之心的光芒中，隐约看到她曼妙的身姿。 星霜解释道：“姑姑的情况你也知道，她不能离开王树之心太久。这次为了救他，大概在外面待了四五天的时间，她必须回去休息，所以不能出来和你说话了。她让我转告你，让你别担心，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必自责。” 饶是星霜讲了一大堆，白幽还是忍不住流下几滴晶莹的泪。但她很快便缓过神来，美眸中反射出碧色的光芒，神色坚定地对星霜道：“霜姐，下次见到师父，替我告诉她，我一定干掉星霖，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星霜见白幽如此，神色严肃的点点头，道：“无论如何，要好好活下去。” 随后便交待了一些女王嘱咐的、关于轩辕望身体状况的事情。 白幽拿出一块大大的黑布，这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她将躺在地上的轩辕望包裹起来，然后背在身上，和星霜告别，最后看了一眼王树之心中的星璃女王，便转身离开了。 星霜目送他们离开，有些出神地望着黑布下的身影，喃喃道：“轩辕望，你最好能帮到她，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离开内城，白幽回家的路上必须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这条街道上有很多售卖精美灵器、衣装、首饰的店铺，精灵族都是爱美的，贵族更是如此，所以街上有不少身份尊贵的精灵族在挑选各样的饰品。 两名妆容精致的精灵少女见白幽背着裹在黑布中的人，窃窃私语道：“这年头，就连混血的杂种也有男宠了？” 另一名精灵少女小声道：“只怕男宠是个血统更卑贱的杂种，不然又何必包起来，不让看呢？” 二女的话一字不拉的传进白幽的耳中，但她神色如常，一丝不悦都没有。在精灵族的这些年，她受尽了白眼和歧视，开始还会因为风言风语而愤怒，可现在，早就当作耳边风，不往心里去了。 只是从愤怒到不在意的过程中，她承受了多少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第54章 母系社会 回到家，白幽轻轻将轩辕望放在自己的小床上，她的床并不大，轩辕望躺上去后便没有什么空间了。白幽看着轩辕望熟睡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反正自己今后也没什么时间睡觉了，就让他躺着吧。 轩辕望的脸上、身上还是血迹斑斑。王树之心中的生命元素治疗了他的伤，但并不能清洁掉这些污垢。白幽烧了一盆热水，找了一块新帕子，轻轻擦拭着轩辕望脸上的血迹。 很快，白幽陷入了沉思，轩辕望的衣服在那时的战斗中被切的支离破碎，身上更是满是干涸的血迹。白幽有心为他清理一下，可手却尴尬的悬在轩辕望的衣服前，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良久，白幽咬咬牙，脱下了轩辕望的上衣。她一边动手，一边念念有词：“轩辕啊，我不是占你便宜，实在是……情况特殊……你们人族和精灵族好像不一样吧……” 很快，轩辕望的上半身便暴露在白幽的眼前，她看着轩辕望略显瘦弱，但很匀称的身体，脸上有些泛红，一时间竟看得出了神。 看了一会，她似乎反应过来，立刻闭上眼，自言自语道：“我我我……不是轻薄你啊……” 手忙脚乱地清理完轩辕望身上的血迹后，白幽怔怔地看着轩辕望的脸。他的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哪怕和爱美爱打扮的精灵族男子比起来，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轩辕望的长相和萧遥、余尘的俊朗不同，他看起来更精致，而且由于年纪还小，他脸部的线条不是那么有棱有角地清晰，看起来反而有些可爱的感觉。 “真有这样的男宠也挺好的……”鬼使神差一般，白幽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然后她的脸就红了起来，连忙用力摇摇头，似乎是想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可是越这样，这个想法就越像是死死嵌入了她的思维一般，挥之不去。 白幽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丝毫没有注意到轩辕望此时已经醒来。他挣扎着起身，倚靠在床头，疑惑地看着白幽。他没搞懂白幽这是在干嘛，还以为是精灵族特有的修炼方式，一时间也不敢打扰。 “哎，脱都给你脱了，干脆就给都给你清理干净吧。” 白幽终于放弃和奇怪的念头斗争的想法，转而将视线落在轩辕望的裤子上。说实话，上半身还好，但是下半身……就有些太过难办了。 可白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是磨磨唧唧的类型，一旦下定决心，很少会半途放弃。她将一双玉手伸到轩辕望的腰际，想要将他那满是剑痕的裤子拉下来，手指刚触碰到轩辕望腰间的肌肤，少年身体的温热感便从指尖传来，白幽不由得又红了脸。 冰凉的感觉从腰间传递而来，轩辕望不禁一激灵，然后看向白幽，有些尴尬地问道：“白幽？” “啊！！”白幽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从床边弹起，手足无措地看向轩辕望。她以为轩辕望会生气、会害羞，但轩辕望却靠在床头，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看着白幽惊魂未定一般慌里慌张，轩辕望更是疑惑，脑袋也更歪了。 他道：“我刚醒，看见你一直在摇头，以为你在修炼，不敢打扰你，你还好吗？” “我我我没事！那里有热水，你身上都是血，自己擦干净！”白幽将帕子丢给轩辕望，然后如同逃跑一样冲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现在从脸红到耳根，心中再次天人交战起来：“他不会以为我是想轻薄他吧……老天有眼我没有啊！！” 许久，白幽都没有平息心中的波动，但脸上的绯红已经逐渐褪去。 轩辕望的声音从屋中响起：“白幽？你在外面吗？” “我在！怎么了！”白幽打了个激灵，应道。 “有水喝吗？我好渴。”轩辕望道。 “哦哦，稍等！”白幽长出了一口气，她以为轩辕望要怪罪自己，没想到只是要喝水。 很快，白幽泡了一杯清香的花茶端进屋子。一进门，她就看到轩辕望赤裸着上身，下身仍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裤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角落里。 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道：“快躺着，师父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给你的床都弄脏了。”轩辕望不好意思道，“而且男女有别，我不能一直麻烦你一个女孩子。” 白幽疑惑道：“不麻烦呀，你好好歇着。” 轩辕望又疑惑起来，白幽怎么一副不在意这些的模样？按理说，独居的女孩子家里住一个男子，总是会心生警惕或提防的吧。怎么她如此轻描淡写？难道父亲从前告诉自己要和女孩子保持礼貌的距离，不可太过亲近的话不对？ “你先喝水吧。”白幽见他歪着头又在想些什么，生怕说太多会尴尬。 轩辕望坐在桌前，小口喝完了茶水，口渴的感觉消失了，感觉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他站起身，对白幽道：“白幽，多谢你救我性命，只是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得早些回家和哥哥姐姐报个平安。” 说罢，便起身要离开，白幽见状一把拉住他，然后灵力稍稍运转。轩辕望的神魂力量仍然很是敏锐，感知到灵力流转后，本能般运起灵力抵抗，却不想力量竟被白幽压制，白幽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手上用力，将轩辕望按在墙上。 “！！”轩辕望有些惊讶，他的神魂力量探知到，白幽的修为大概是通神境第七阶上下，就算自己未尽全力，怎会被她如此轻松就压制了？ 白幽按着他，缓缓道：“也不是不让你走，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再遇到杀手怎么办呢？” 轩辕望检查起自己身体的状态，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血脉中填充着大量的生命元素能量，持续修复着因一开始的破灭之力和后来过度使用力量造成的种种伤害。 这种修复和半神之躯愈合伤口不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些生命元素能量被他彻底吸收前，会在血脉中淤积，导致灵力的流转不畅。简单来说，他现在处于被‘封印’的状态，空有修为，但是不能使用与修为相匹配的力量。 “好好修养，才能恢复得快点哦。”白幽浅笑。 “嗯……那白幽，可以先放开我吗？”轩辕望道。 白幽的左手拉着轩辕望的右手，右手按在他的胸膛。关键是，轩辕望此刻是没有穿上衣的，白幽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现在就像是在‘抚摸’轩辕望的胸肌，再加上面带微笑的样子，活像一个临幸自己男宠的年轻贵族好色女精灵一样。 “啊！我不是！我没有！对不起！”白幽如同触电一般收回双手，发出一声尖叫，“你！就算是白天，在屋子里，也不能衣不蔽体啊！伤风败俗！” “？”轩辕望再次歪着头看向惊慌失措的白幽，依然是一脸迷惑。 虽说刚才白幽的动作多少有些暧昧，但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紧急处理，完全不必如此在意。而她说的衣不蔽体、伤风败俗，就更让轩辕望疑惑了。 他曾经在轩辕城见过很多挑着重物贩卖的商贩，天热的时候，很多都将上衣脱下系在腰间，将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也一样和大家讲话嬉笑，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伤风败俗’啊。 见轩辕望又是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白幽又好气又好笑。她这会也反应过来，轩辕望是人族，而人族和精灵族除了外表不一样之外，两族的文化、习俗更是有很大的不同。 白幽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轩辕望讲明其中的关键，毕竟他还要在这里花不少时间养伤，若是日后因为这方面的事情，闹出什么乱子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白幽拉着轩辕望坐到了床边，看他赤着上身，一脸疑惑的样子，白幽扶额道：“你能不能找个衣服穿上，我总觉得你在……呃……诱惑我。” 轩辕望也不以为意，两颗无形飞星分别贴在前胸和后背上，逐渐在身上蔓延开来，连结成一片，最终幻化成了一件贴身的护甲，但是由于太贴合身体，勾勒出了胸腹之间的肌肉曲线，在白幽看来反而更诱人了…… “算了，总比没有强。”白幽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的身体，而是盯着他的眼睛，这才平息下心中纷乱的念头。整理了一下思绪，白幽开始向轩辕望解释起两族的一些差异。 “轩辕，你知道什么叫‘母系社会’吗？”白幽问。 轩辕望想了想，道：“就是按照母亲的血统作为维系的？” “是的。从表现上来说，母系社会的子女，会继承母族的姓氏，就比如，我的母亲姓白，那我就姓白。”白幽不紧不慢道。 “精灵族就是母系社会，因为女性精灵对生命元素的感知普遍更敏锐，修炼天赋更好，平均修为更高，所以在我们精灵族中，女性相比起男性来说，更有话语权，在大多事情上占据主导地位，其中就包括……男女关系。” 轩辕望似懂非懂点点头，前面的话他听懂了，但他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在男女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于是问道：“男女关系？啥意思啊？” 白幽涨红了脸，她本来也只是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更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现在居然要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性讲解这些，属实太过尴尬。 她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道：“就是……丈夫要听妻子的话，男主内女主外，还有就是，女性贵族精灵可以有很多男宠，但是男性贵族如果有很多妻子，就会被说是不检点，伤风败俗。” “你等等，我思考一下……”轩辕望感觉白幽说的话很深奥，甚至超过了《十方灭天剑》。 他仔细思考白幽的话，说到男女关系，他比较熟悉的就是云千曜和姜妍妍，还有轩辕镜和余尘，可其中一对是帝君帝后，另一对只是在恋爱，也说不上内外之分，更谈不上三妻四妾什么的。 不过好在轩辕望的老师和他讲过一些北州各族的事情，结合这些有限的信息，轩辕望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不是说，你们精灵族的女王，相当于我们人族的帝君，而女王的夫君，就等于人族的帝后？女王和帝君一样有后宫，只不过女王的后宫里的妃子是男的？然后人族的大官和贵族家里主事的一般都是男子，精灵族则多为女性？相当于是人族的男女反过来？” “对，你还挺聪明，这样对比起来就很清晰了。”白幽笑道，“差不多吧，不过也不能完全说反过来，毕竟精灵族和人族的女性都比男性更细致更温柔，男性在体力工作上也普遍更有优势，这一点是一样的。在这里的时间久一些，你就明白了。” “嗯，所以你刚才碰到我身体的时候，对你而言就相当于是人族的男人在非礼女孩子咯？”轩辕望突然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白幽‘唰’地站起来，红着脸叫道。 “没关系，我是人族男性，对我来讲这不算是非礼。”轩辕望仰起头看着白幽，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白幽心中羞怒交织，有些咬牙切齿。她将轩辕望拎起来，然后丢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故作凶狠地说：“你给我好好休息，没我的同意不许下床！” 轩辕望躺在床上眨眨眼，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白幽心中‘这样的男宠也不错’的想法再次浮现，她连忙转过身不让轩辕望发现自己的异常。 “你好好躺着，有事喊我，我在院子里修炼。”白幽说罢，便离开房间，像是落荒而逃。 第55章 白幽的心事 轩辕望躺在床上发呆。白幽出去以后，房间中陡然的寂静，让关于父亲、老师、云千曜的种种记忆再次占据了他大部分思绪。 经过帝城之外，灵力风暴之中的一战后，他深切明白到了云千曜的强大。被破灭之力打入体内，侵蚀灵力和血脉的痛苦让他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那种无计可施和无力对抗的绝望感才让他此刻更加烦恼。 “到底该怎么才能抵抗那个力量呢？”轩辕望自言自语，脑袋里不断重复着与云千曜对战时的画面，想要找出对方的破绽，可却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只有等我也到了三阶，才能理解那种力量，从而找到破解之法吧……” 想到这里，轩辕望检视起自身的状况。在与萧遥一战后，他体内灵力转化为本源之力的比例已经达到两成，相对的，目前能够使用的灵力还剩原本的八成。再加上因为血脉中生命元素堆积导致灵力运转不畅的问题，此刻大概只有通神境第五阶左右的战斗力，也怪不得白幽能够随手制服他了。 身体对生命元素的吸收很慢，而灵力运转不畅导致本源之力转化的进程也会暂时停滞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中，他都难以发挥出原有的实力。 不过好在半神之躯的本质不会变，只要灵力不是枯竭的太厉害，还是能够维持一定程度的‘不死之身’，而且无形飞星中存储的灵力不受影响，神魂力量也可以正常使用。 轩辕望简单估算了一下，如果是生死相斗，是可以短时间爆发出第八阶左右的力量的，只是，四象开天那种强大的爆发攻击，他现在是用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一丝苦闷不禁涌上轩辕望心头。父母大仇未报，老师也消失了，自己又陷入了很虚弱的状态，更是不知道帝源古城那边，余尘和轩辕镜如何，萧遥会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呢？ 轩辕望猛然坐起来，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从自己当时失去意识，到醒来之后身处白幽家中，这期间，自己是如何抵达这里的？ 他很清楚，凭借自己当时的状态，就算殛神剑意中的意志再如何强横，也不可能凭借一幅重伤的躯体击退萧遥。且先不论自己和白幽如何脱身，萧遥若是没有如他所说打的尽兴，一定会去帝源古城找麻烦，这么一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轩辕镜他们怎么招架得住？ 轩辕望冒出一身冷汗，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快步走到院子里，见白幽双手紫气环绕，正和院子里的金属人偶较劲。 他喊道：“白幽，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可以先停一下吗？” 白幽双手中的紫气凝实为箭，激射而出打在金属人偶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和一连串的火花，金属人偶却没有出现严重的损伤，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听到轩辕望的声音后，散去了手中的紫气，眉头微蹙，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了？” 轩辕望急切的说出了心中的担忧，白幽听罢便反应过来。方才在屋子里两人之间弄得气氛很是暧昧，她一时间忘记和轩辕望交代之前的事情。见他面色焦急，白幽便简单把萧遥的事情转述给他。 听完白幽的转述，轩辕望悬着的心便很快放下，结合白幽的话和当日萧遥毫无杀意的情况，轩辕望对萧遥有了一个简单的判断，此人热爱战斗，但却不是暴戾嗜杀之人，既然他没有杀自己，那就大概率不会去找帝源古城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定，对白幽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白幽也不啰嗦。 “我短时间应该是没法离开这里了，但是家中兄姐会担心，得给他们报个平安。我想写一封信，你可以想办法送到帝源古城吗？”轩辕望道。 白幽想了想，精灵族还是有一些和外族通商的商队的，毕竟不能完全封闭在王树之城中自给自足，可以拜托星霜找一些精灵族官方的商队，在出去的时候把信带上就好，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想来星霜也不会拒绝。白幽点点头，给轩辕望找来笔墨，轩辕望很快写好了信。 白幽接过信，道：“过些天遇到星霜姐，我会请她想办法送出去，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等些时日。” 轩辕望点点头，心中的苦闷稍稍减轻。反正现在自己修为不够，想不通如何对付云千曜，那不如先慢慢修炼，等到有朝一日修为追上他，再琢磨如何报仇。想到这里，他在院子的空地里练起剑来，既然自己的灵力运转出了问题，那精进一下剑术，也是很好的。 白幽将信收到房间中，出门看到轩辕望竟在舞剑，一时间心里非常不爽。明明自己告诉他要好好静养，可是这家伙完全不当回事，竟自顾自的练起了剑！ 白幽凶巴巴地走过来，又一次随手制服了他，气鼓鼓地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哎？没事，只是练剑，我身体没问题的。”轩辕望吓了一跳，可怜兮兮地解释道。 “那也不行，进屋躺着去！”白幽很是霸道，抓着轩辕望就往屋里走。轩辕望也是无奈，只好跟着白幽进了屋。 白幽将他丢到床上，正准备出去，轩辕望却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那个……白幽姑娘啊，屋子里躺着好没意思，我可以去院子里坐坐吗？你放心，不打扰你修炼，我也不乱动！” 见轩辕望睁大眼睛，言辞恳切，一幅乖巧的模样，白幽心中没来由的一动，但语气还是很严肃：“可以，但是记住了，你要静养！” “嗯嗯，我记住了，你别生气！”轩辕望连连点头。 “我才没生气，哦对了，以后你别叫我名字了，显得怪生分。”白幽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那叫什么呢？”轩辕望问，他是真的有些拿不准，生怕不礼貌，冒犯了白幽。 白幽歪着头想了想，和轩辕望相处了这么一会，便也学会了他的一些小动作，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道：“就叫我幽幽吧。” “好，幽幽。”轩辕望试着叫了一声，见白幽开心地点点头，便也放下心来，乖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她修炼。白幽仍然是如同方才那样，以紫霞流华攻击那金属人偶，在刺耳的摩擦声和火花中，给金属人偶留下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痕迹。 轩辕望就这么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白幽出了不少汗，她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对轩辕望道：“天都黑了，我去找些吃的，你饿了吧？” 轩辕望点点头，昏迷了好些天都没有吃东西，此刻提到吃的，腹中饥饿之感很快便明显起来。白幽走进厨房，从一个看上去以玉为材质，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箱子中，取出了一些食材，简单做了些菜，便端了上来。 “我自己住，吃的很随意，就委屈你和我吃这些啦。”白幽脸上有些歉意。 “非常感谢，怎么是委屈呢。”轩辕望应道。 两人简单吃起了饭，许久没有进食，轩辕望的吃相甚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模样，白幽则是非常优雅。见轩辕望这般，白幽笑道：“别噎着你，不够还有。” 轩辕望一边大口吃着东西，一边含混不清道：“老师给我说，遇到好吃的东西，可以不在乎形象，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白幽做的菜虽然简单，但也确实味道不差，精灵族在吃上和人族颇有不同，但却也是别有风味。轩辕望吃的心满意足，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白幽见他模样，笑了笑，便收拾了碗筷，继续回到院中修炼。 轩辕望跟了出来，这一次他释放出了一些神魂力量来感知白幽灵力的运转，发现她的灵力流转很急躁，这让她的每一次攻击释放的力量不是很稳定，有时力大，有时力轻。 若是在实战中，可能会导致错过一些绝杀对手的机会。而灵力流转很急躁，则一定程度说明白幽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轩辕望想了想，凑到白幽身边，轻声问道：“幽幽，你有心事？” 白幽被他吓了一跳，答道：“嗯……算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灵力流动很急躁，说明你心思没全用在这上。”轩辕望道。 白幽有些惊讶，他明明和自己相同的年纪，却有着如此强大的观察力，再想到那日他和萧遥的大战，白幽属实有些佩服。轩辕望见白幽有些出神，便继续说：“这样练是练不出什么的，不管是力量还是技巧，都提升不了，要不还是歇会吧？” “不行啊……时间紧迫，我得抓紧。”白幽虽然觉得轩辕望说的有理，但却还是没有休息的心思。 “你看，你叫我休息，我都听了。可是我让你休息，你就不听，是不是不太公平？”轩辕望‘循循善诱’道。 白幽看着轩辕望期待的眼神，只好答应他：“好吧，那我就休息一会，就一会哦。” 二人回到屋子里，白幽倒了两杯热茶。轩辕望抿了一口，对她说：“幽幽，可不可以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吗？” 第56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白幽沉吟片刻，将星璃女王提出的、救治轩辕望的条件，以及星霖的基本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轩辕望。轩辕望听完后，表情渐渐凝重，在他看来，白幽面临的困境完全是由他而起，他有必要帮助白幽解决这个问题。 “两阶修为的差距吗？”轩辕望陷入沉思。 看着冥思苦想的轩辕望，白幽道：“你别想了，这件事和你无关，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白幽说的不错，就算没有轩辕望的出现，精灵族的王储选拔也会如期举行，她和星霜也必须要面对星霖的威胁。 多年来，女王和长老会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在这些年女王因诅咒越来越衰弱后，长老会逐渐不再克制自己的野心，在很多地方和女王公开对抗起来。 星霖是长老会中，首席长老星瑾的儿子，虽然精灵族男性的修炼天赋普遍低于女性，但这星霖却是个天大的例外。他在十九岁时就达到了通神境第九阶，精灵族中传言，若不是畏惧诅咒，星霖早已突破半神！ 而在四年前，星霖的修为达到第九阶后，长老会的行为也就更加嚣张，甚至为了与人族建立良好的关系，私下向人族中的一些达官贵族贩卖混血精灵！ 白幽曾经就险些被精灵贩子卖掉，多亏轩辕望和他的老师出手相救，否则只怕早已沦为了某些人族高官的玩物。因此白幽对长老会也是极为痛恨，而一旦星霖成为王储，待到王位更替之时，便是她们混血精灵的末日！ “其实吧，在通神境，就算有两阶的差距，也不是绝对打不赢。”轩辕望没有理会白幽的劝解，思考许久，认真对她说，“但如果你这般浮躁，是没机会的。” “我明白的……可我真的很难静下心来，怎么办？”白幽有些沮丧。 有的事情，不是想冷静就能冷静的，哪怕是说这话的轩辕望，也在云千曜面前失了方寸陷入狂怒，也在萧遥用白幽性命威胁时以命相搏……局外之人，终究不能切实体会当事人的痛苦和焦虑。 轩辕望挠挠头，他也有些犯难，如果只是劝白幽不要急躁保持冷静，那无异于站着说话不腰疼，重要的是，得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半晌，他憋出一句话来：“要不等我恢复一些，替你打吧……” 白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轩辕望认真的语气让她有些感动，但想出来的办法也确实不怎么靠谱。 她站起身，轻轻笑道：“想什么呢，当然不行啦。你别替我操心了，我去修炼，你好好休息。” 轩辕望有些泄气，他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目送白幽离开房间。院子里，白幽不再如同白天那样练习紫霞流华，而是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她坐在阵法中央，附近的生命元素纷纷被汇聚到其中。在这样高浓度的生命元素包裹下，可以提高精灵族的灵力流转效率，还能起到淬体的效果。 可白幽的心仍然不够安静，不能进入到最理想的‘物我两忘’的状态，这样修炼效果很差，就算是最简单的灵力积累，也是极其缓慢的。 轩辕望没有听话去休息，而是固执地跟到了院子里。他既然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就必然不会放手不管。神魂力量感知下，白幽的情绪仍然不稳定，灵力积累的效果也非常糟糕。 轩辕望干咳了两声，提醒白幽自己在附近，白幽有些不悦：“你不好好休息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扰我呢？” 轩辕望没有解释，而是慢条斯理地讲起了故事：“人族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的是啊，从前有一个小孩子，他的母亲在煮豆腐给他吃，可他心里很着急，总是吵啊吵啊地，问母亲什么时候能吃上豆腐。母亲没办法，只好给他取出一块没有热透的豆腐，先让他安静。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又吵啊吵啊，母亲只好再给他一块……重复了好久，最后豆腐都被他吃完了，却没吃上一块热乎的，都是冷豆腐。” 白幽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她把阵法解除，看向坐在石凳上，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少年，说道：“我听出来了，你说我是吵啊吵啊，吃不上热豆腐的小孩子。” “呃……没有，我的意思是……”轩辕望连忙摆手解释。 白幽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她坐到了另一个石凳上，看着少年的眼睛，道：“轩辕，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没时间？不是还有三年吗？又不是明天打。”轩辕望愕然，他不太理解白幽为何会认为没有时间。 白幽也是一怔，她说：“两阶修为，就算我能追上，可手段上也是天差地别，三年以后，他也肯定会更强，我只能白天练习战技，晚上提升修为，用尽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才有机会打败他。” 提到修炼上的问题，轩辕望反而有了想法，他道：“幽幽，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就凭借你白天那个手段，就算修为没差距，你也很难取胜。缺乏变化，杀伤力也不足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杀伤通神境第九阶的敌人的。” “其实那也不是底牌，真正的手段是这个……”白幽身上的血液开始燃烧，一条血色的咒文逐渐在空气中浮现成型，赫然是当日白幽救援轩辕望时所使用的手段，血咒之怒！ “快停下！”轩辕望记得这一招是会大量消耗血液的，急忙喝止道。 “没事的，在引爆之前都可以收回来。”白幽不慌不忙撤去灵力的供给，血色咒文缓缓消散，“还有一招叫血怒之咒，效果是可以暂时提升一阶修为，但是也要燃烧血液维持，坚持不了太久。” “可以了，这两招完全能够作为压箱底的绝杀手段。”轩辕望连忙摆手示意白幽不要演示另一招，怪吓人的。 “问题是，你没有合适的常规手段和他周旋，总不能上来就用血咒炸他，没炸死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精灵族的战技，他会的比我多，血族的咒术我也只会这两样，看来技巧上是没什么机会了。”白幽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能追上他的修为了。” 白幽原本的想法就是在修为相同的情况下，以血怒之咒临时强行拔升一阶力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轩辕望的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方一定也有类似的底牌，若是自己用出咒术却没能击杀或击败对方，那么便会沦为刀俎下的鱼肉，任对方宰割。 这一战关乎到许多混血精灵的命运，绝不能自己靠着一腔血勇，拼掉自己的命，就算没有遗憾了。 为了那些备受欺凌的同胞能够平安活下去，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战胜对方的方式，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得拉着对方一起完蛋，否则只能叫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幽幽，我问你啊，女王允许你使用血族的咒术，那么人族的手段也是可以的吧？”轩辕望反复思考后问道。 “可我也不会啊，就算你现在教我也……”白幽刚想说来不及，一柄通体墨黑的长剑便落在她的手中，轩辕望道：“试试顺不顺手，明天我教你一门剑法，人族的剑法。” “如果是剑的话，我也有……”白幽想要告诉轩辕望自己是有佩剑的，可轩辕望却挥挥手，道：“就用我的。” 见他如此认真，白幽只好点点头，起身挥舞了几下，熟悉了一下无形飞星的重量和手感。经过一番尝试，轩辕望将无形飞星调整为小臂长短的短剑。 夜深，白幽对轩辕望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练一练。” 轩辕望二话不说，拉着白幽的手臂，也不管她满不满意，便走进了房间。他指着床对白幽说：“你去睡一觉，睡醒了我再教你。” 白幽本想让轩辕望好好休息，但是轩辕望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目光，白幽嘟囔道：“男孩子家家，这么凶干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白幽还是乖乖换了衣服去休息。轩辕望则是坐在桌子前，翻开《十方灭天剑》，开始研究一元和两仪剑诀部分的内容，并思索一些更合理的改动。 夜尽天明，拂晓的第一束光落在屋中时，本就心事重重的白幽便醒了过来，见轩辕望仍端坐在桌前，便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她见轩辕望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没有打扰他。 可轩辕望却出声道：“你醒了？我对剑诀做了一些修改，应该更适合你，一会我们试一试？” “辛苦你啦，我去做早饭，吃完再练吧。”白幽心中一阵温暖。 一直以来，除去少数在女王身边的时光，她早已习惯了单独生活，可轩辕望在她身旁短短一天一夜，却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关怀。这让白幽急躁、困扰等负面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内心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好。”轩辕望对她露出微笑，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富有朝气。 似乎在轩辕煌战死、老师消失后，轩辕望是第一次笑得这样轻松，和白幽相处的短暂时光中，他也没来由地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和愤怒，时光似乎回到了曾经在凝寒雪山中，那小小院落中一样。 忽然意识到这些的轩辕望也只是笑笑，没有向自己强调还背负着诸多血海深仇的事实。有些雕刻在神魂深处的事情自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便忘在脑后，而这天赐的短暂温暖与平和若不安心享受，岂非辜负了这段缘分？ 第57章 不打不相识 “剑术的重点呢，我是觉得有两个。其一为剑出，攻敌；其二为剑回，护身。而出与回之间总是会存在破绽的。”轩辕望神色严肃道。 “其实这个说法可以也可以延伸到战斗中，一元剑诀所说的以力破巧，本质就是在严密防守自己周身要害的前提下，抓住对手在战斗中攻守转换之间的破绽，在间不容发之际，一击制敌。” 白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轩辕望继续讲解：“听起来很复杂，这样，你持剑攻击我，我来演示一下。” “你的身体可以吗？”白幽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呃……你稍微控制一下，不要用全力就是。”轩辕望挠挠头，说起练剑的事情，他倒是把自己身体的问题都忘记了。 “哦，好。” 白幽应了一声，随后手中短剑刺向轩辕望胸口，尽力控制着自身的速度与力量，不超出轩辕望的承受范围。轩辕望虽说身体不怎么好使，但神魂力量可一点没出问题，他能清晰感知到白幽的剑路。 在即将被刺中时，闪身避开。白幽一击落空，刚想收回剑势，轩辕望的右手二指并拢，已经指向了她的咽喉。 “你看，这就是破绽。”轩辕望神色如常。 “哎？”白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大意了，再来！” 轩辕望后退几步，点点头。白幽再次提剑攻来，这次她手中的剑横斩而出，并且刻意收了几分力，防止攻击落空后来不及回剑护身。 可轩辕望这次没有闪避，身上无形飞星化作的护甲，缓缓延伸到左手上，直接伸出手握住了白幽的剑，右手仍是二指并拢，指向白幽咽喉。 “攻击力度不够，就会被直接破招。”轩辕望语气平静。 白幽停下来，看着手里的剑陷入沉思。 轩辕望继续道：“换你来防守。” 轩辕望当前的速度与力量不强，所以白幽能够清晰捕捉到他的攻守之间转换的节点，轩辕望也刻意让自己转换的行动缓慢一些，方便让白幽观察到这些变化。 几个回合下来，白幽学着轩辕望的样子，成功抓住了轩辕望攻守之间的破绽。 “你比我小时候学剑快好多。”轩辕望微笑道。 他想起自己曾经学剑，被老师用木剑敲得满头包的经历。也正是那段经历，让他看到一元剑诀后，很轻松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比不过现在的你，还比不过小时候的你吗？”白幽略带得意的笑笑，“可是在实战里，对方肯定会尽量掩饰自己的破绽，攻守转换也会更加迅速，很难抓到机会呀。” 轩辕望想了想，说出两个字：“多练。” “哪有合适的陪练啊？”白幽有些惆怅，轩辕望目前的身体状态，做陪练都不够打的。 而白幽自己作为混血精灵，与她修为相近且技巧丰富的大多都是纯血的贵族精灵，她也没法子和那些精灵切磋。 轩辕望见白幽有些郁闷，不愿让她失望，便强行运转灵力，尝试能否调用更强的力量。结果灵力流转不畅之下，气血上涌，憋得他脸通红。 他连忙停止灵力的运转，喘着粗气道：“看来我的康复期还有很长时间，咳咳咳。” 白幽拍拍他的后背，道：“别勉强啊，不着急的，我可以先提升修为，等你慢慢恢复再练剑。” 轩辕望点点头，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勉强不来，强行运转灵力只会让自己恢复的更慢。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们白天练习剑术，晚上白幽进行提升修为的修炼，而轩辕望则是在体内缓缓运转灵力，尽量加快吸收体内生命元素的进程。 这一天，白幽出门购买一些生活必需的物资，出门之前叮嘱轩辕望不要乱跑，乖乖在家等她回来。轩辕望一个人没什么事情，便在坐在屋中，如往常一样缓慢运转灵力促进身体恢复。 星霜穿着一身蓝色轻甲，推开了院门，喊道：“小白，你在家吗？” 见无人应答，精灵女子自言自语道：“出门了吗？” 她走进院子，推开屋门。屋中，轩辕望双目紧闭，但仍然感知到了对方的行动。在白幽那里，他知道很多贵族纯血精灵对混血精灵都有着极大的偏见，欺凌与歧视更是家常便饭。 他睁眼扫视了一眼进入屋中的星霜，见她穿着华丽，打扮精致，便不由得联想到了白幽所说的那些纯血精灵，心中一时有些气愤，便道：“不愧是贵族精灵啊，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的屋子，连门都不敲。” 星霜吓了一跳，见轩辕望正坐在那里修炼，她有些惊奇。本来她以为轩辕望还有些日子才能苏醒，但没想到恢复的还挺快。 她惊讶道：“你醒了？还挺快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可就算身为贵族，私闯民宅也是极为无礼的吧？”轩辕望声音冰冷。 星霜被轩辕望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她本来是来接白幽去内城的，星璃女王已经苏醒，想要星霜带白幽过去，教她一些精灵族的战技。可星霜一进门没见到白幽，却被轩辕望斥责了一顿，当真是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请出去。”轩辕望毫不客气。 星霜纵使脾气再好，此时也火冒三丈。且不说别的，就单单用这个语气和态度对她说话的精灵或别族，从来都没有过！ “你什么意思？”语气中带了几分寒意，星霜也恼了。 见星霜没有退出去的意思，轩辕望也不客气。在他眼里，星霜就是那种仗着自己身份尊贵，随意欺压混血精灵的恶霸，对标到人族，就是那种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土匪！ 无形飞星幻化成剑，毫不客气地飞刺而出。轩辕望小心地控制着飞剑的速度，也没有对准要害，他只想将对方赶出去，不想真伤了对方，给白幽带来太多麻烦。 星霜只好退出去，她也不想在房间中爆发太强的力量，将白幽的家搞得一片狼藉。 退到院子中后，星霜怒气冲冲道：“小子，你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作为内城护卫统领，星霜虽然总是一幅端庄严肃的模样，但毕竟从小修炼，是有些习武者的暴脾气在身上的。被轩辕望这样冒犯，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没有在白幽的屋子里打起来，已经是她最后的克制了。 轩辕望也没怂，双剑悬浮在侧，闪身出了房间。眼前的女子属实嚣张，明明擅闯民宅，还这般叫嚣，看来今天不打一架，是没法收场了。 他有些感慨，人族和精灵族的文化虽然差异极大，但是解决矛盾的终极手段还是回归到拳头上，看来力量的强弱直接关系到话语权的大小，殛神剑意中那剑客所说，当真是有道理。 院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星霜脚下的地面更是浮现一层寒霜。轩辕望的周身火元素汇聚，抵抗着严寒的侵蚀。一阵对抗过后，双方都没能压制对方的气势。 星霜见状率先动手，抬手挥出一片冰刺飙射而出。轩辕望以身上无形飞星幻化的护甲引动火元素，冰刺在靠近他一尺范围内尽数融化。星霜手持两柄短匕，身体在冰刺的掩护下袭向轩辕望。 轩辕望不敢大意，抽身退开，近身战是他当下的弱点，神魂力量探知到对方修为大概在通神境第八阶，其速度和力量不是他现在能够抗衡的。飞剑交叉，抵住星霜的攻势，轩辕望本体引动雷霆，一道道雷光从掌心弹射而出，配合飞剑压制星霜的行动。 星霜没有和半神阶的强者交过手，自然也不知道同魂灵器在战斗中会有怎样的效果。被飞剑纠缠的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轩辕望的雷霆轰击更是令她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被雷光打中。 不过轩辕望力量也确实衰弱，本来很多道雷光已经彻底封死了星霜的行动，却被她以短匕周围缠绕的寒气强行斩碎。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敢用出攻击范围太大的手段，给这里带来破坏。 对峙许久，轩辕望终是灵力运转不畅，没法给无形飞星补充灵力，两柄飞剑灵力耗尽，变回原形坠落在地。没了飞剑的牵制，星霜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轩辕望的远程攻击根本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只能且战且退，被星霜追的上蹿下跳。 “小子！你别跑！你不是要赶我出去吗？怎么怕了？”星霜一边追一边气呼呼地叫道。 “好男不跟女斗！”轩辕望手上没什么招数，但还是嘴硬。 他们之间的追击和逃跑将院子里弄得一片狼藉，正当星霜要抓住轩辕望时，白幽回来了。 见到这片场景，白幽脑袋里一阵眩晕，连忙喊道：“霜姐，快停下，他还有伤呢！” 其实打了这么半天，星霜心里也明白，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但气氛已经到那了，不打出个结果来实在是不好收场。见白幽回来，她也乐得收手，不过对于白幽先制止自己的做法，她有些不满。 停下身形后，她叉着腰，故作严肃道：“小白，你怎么护短？是不是我揍他，你心疼了？” 白幽脸上飞起一阵红霞，她恶狠狠地瞪了星霜一眼，道：“霜姐，你又调笑我了！他还是个伤员呢！”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揍他？”星霜也撅起嘴，很是不满，“我一进门，他就冲我骂骂咧咧，还赶我出去，你说，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星霜说的也不错，若不是她当日接白幽进内城，多拖一会，恐怕轩辕望真会有性命之忧，说是救命恩人也不算太过分。只是轩辕望昏迷太久，其中过程也不了解，这些日子里白幽将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上，也没想起和他讲这些事情，这才闹出一场误会。 “轩辕，是这样吗？”白幽看向轩辕望，轩辕望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原来这身穿蓝甲的精灵是白幽的朋友，不是来欺压她的。 轩辕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错，有些冲动了。” 白幽没有生气，她分别向二人介绍了对方，星霜和轩辕望也算是正式认识了。轩辕望向星霜道了歉，星霜也是豁达的性格，精灵族女子更是普遍都不会计较诸如误会或无意的冒犯之类的小事，欣然接受了轩辕望的道歉。 不过她心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虑，星璃女王希望未来轩辕望能够帮助白幽抵抗长老会的压力，可今日交手以后，她对轩辕望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家伙真如白幽所说，能够和萧遥打的有来有回吗？ 第58章 神魂秘法 怀着质疑的想法，星霜带着白幽和轩辕望来到了内城门前。一路上，她见轩辕望身上穿着实在有些可怜，破破烂烂的裤子和用无形飞星临时凝结的紧身甲，在精灵族的审美中可以说是不堪入目。于是拉着他来到集市上挑选几件衣服，店主看轩辕望是人族，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厌恶和畏惧， 精灵族的平民们大多经历过七年前云凌天对北州各族的疯狂掠夺，他们之中有很多精灵的亲戚朋友都在那时被人族掠走，有的被救回后一身创伤，甚至性情大变，更有一些精灵是亲历过那些灾难的，心中对人族的恨意更是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正当店主想要拒绝向轩辕望出售任何货物，闭门谢客时，星霜面带微笑对他说道：“老板你好，我想给朋友挑几件衣服。” 店主一时间有些惊讶，星霜是精灵王族中少数经常露面的成员，她的父母更是在七年前抗争人族、救援同胞的战场上牺牲。星霜也和大多数精灵王族不同，她并没有什么贵族架子，也经常对需要帮助的平民伸出援手，所以精灵族的平民们对星霜很有好感。 店主见星霜如此态度，不好多说什么，但也没给轩辕望什么好脸色，只是任由星霜和白幽带他进去挑选一些衣服。 “怎么星霜统领和人族也混到一起去了，这世道，哎……”老板在柜台后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摇头叹息道。 本来，七年前的浩劫后，星璃女王是严禁人族出入精灵之森的，甚至安排了大量守卫在林中巡逻，遇到闯入的人族格杀勿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长老会的大力渲染，人族当初的大举侵犯被粉饰成无道暴君的个人行为，而大部分人族都是友善的。 长此以往，精灵之森中便又有了人族的踪影，甚至一些身份高贵的人族会被当成客人请进内城。 可精灵族的平民们也是有记忆的，人族曾经的暴行让无数精灵族的家庭破碎，从那些修罗场逃出来的精灵更是对人族恨意滔天。长老会想要通过舆论宣传的方式让他们忘记仇恨忘记痛苦，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怎奈精灵族的贵族阶层有很多支持长老会的行为，因为和人族的来往、交易可以让他们获取更多资源，从中牟利。更何况七年前的灾难，也没有影响给贵族们带来伤害，就连那时各族建立联军，兵临寒山城讨伐人族的决定，都是女王力排众议，一力促成的。 在店主的眼里，星霜父母在七年前战死，她应当对人族极为痛恨，更何况她是由女王抚养长大，她的行为多少能映射出女王的一些态度，难不成就连星璃女王，也要向长老会妥协吗？ 正当店主胡思乱想的时候，星霜来到柜台前结账，她多给了店主一些金币，轻声道：“给你带来困扰，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店主接过金币，莫名一股暖意浮上心头，方才浮现的想法逐渐烟消云散。也许上位者总会被利益牵扯，但至少，他们中还有人惦记着平民百姓的感受，没有将他们当作无足轻重的棋子。 星霜很快带着白幽和轩辕望进入了内城，轩辕望第二次来到了王树之心所在的房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王树之心，碧色光芒中，浓郁的生命元素让他仍是有些虚弱的身体感到十分舒适，精神也为之一振。 星璃女王从王树之心中踏步而出，她对轩辕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轩辕公子感觉可好？” 轩辕望深施一礼，语气恭敬：“多谢女王救命之恩，在下定当全力报答。” “不必报答我，其实大部分是幽幽的功劳。”女王看了一眼白幽，道。 “说起来，我与你轩辕氏的另一人也有过一面之缘，那人可以说是帮了我族一个大忙，他名轩辕煌，不知公子是否认识。”星璃女王目光闪动，思绪回到了当年在寒山城外见到轩辕煌的场景。 当时女王本以为轩辕煌只不过是为人族来拖延时间，却没想到仅仅三天光景，便传来了人族帝君更替的消息。 短短数月时间，人族便将先前掳走的诸多精灵尽数送回，还揪出了不少精灵贩子交给精灵族处置。可以说，轩辕煌的介入是人族侵略事件的拐点，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族敢明目张胆搞精灵贩卖的生意了。 听到父亲的名字，轩辕望眼中闪过几分悲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动，道：“正是先父。” “公子节哀。”轩辕望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女王的观察。 “不过，有一件事本王想冒昧一问，轩辕城主修为高深，真说起来，可称人族当世第一，怎会战死呢。” 轩辕望叹了口气，诸多刻意尘封在内心深处的事情，在这一问之下拂去了尘埃，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从东溟进犯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确认云千曜抢走了千劫烬、攫取了轩辕煌的破灭之道后，被他重创的事情。 往事一一浮现在眼前，仇恨与愤怒让他双眸中血丝涌动。女王、星霜、白幽听后都是面色沉重，女王惊讶的是，云千曜明明靠着轩辕煌的帮助才登临帝位，居然恩将仇报。星霜是愤怒人族帝君竟背刺本族的英雄。 白幽则是看向轩辕望，见他因情绪波动轻轻颤抖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白幽的父母也早早离开了她，所以此刻她能体会到轩辕望的痛苦和悲伤。 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碧色光芒闪动之间，轩辕望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归于平稳。 女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轩辕公子，虽然你确定了云千曜就是凶手，但在你的力量超过他之前，最好不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天下大势现在尽归于他，你若贸然和他对抗，会将自己放在整个五州的对立面。” “多谢女王教诲，我当铭记于心。”轩辕望道。 女王脸上也露出几分感慨与无奈：“如今人族帝君又是这般行径，很难说将来不会重演曾经的浩劫。只可惜我族内部亦是矛盾重重，若有朝一日能够走出这泥潭，本王定当助公子一臂之力。” 听完这话，轩辕望有些迷糊，他不明白星璃女王为何说出这般话。 见他面露疑惑，女王解释道：“无关利益，轩辕城主对我族有恩，能够帮助他的后人，也不负道义。” 星璃女王当然不会仅仅为了道义就倾本族之力对抗人族帝君，这话说出来一部分是确实感念轩辕煌的恩情，但更多是想博得轩辕望的好感。短短的几句谈话之间，女王发现轩辕望实际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对于父亲的仇恨他一直铭记在心底，谈及此事时就算语气言辞如何掩饰，眼神中透露出的仇恨和悲怆却是做不得假。 若是想要轩辕望在三年后的王储选拔中能够帮助白幽对抗长老会的压力，单纯用利益交换效果肯定不佳。可若是以真心换真心，那便多了几分把握。 何况女王的话也不假，若是白幽真的能够成为王储，那就说明他们完全压制了长老会的势力，到时精灵族上下一心，未必不能助轩辕望复仇。 白幽的很多小表情更是没有逃过女王的眼睛，从白幽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来看，她和轩辕望之间应该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星璃女王一度忍不住幻想，若是白幽继承了王位，破解了那该死的诅咒，还能把轩辕望这般天才强者收入后宫，到时候精灵族定然能够强盛起来，摆脱来自外界的压迫和欺凌，主宰自己的命运。 只是幻想归幻想，未来的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白幽和轩辕望自然不会知道女王心里所想，他们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屋中，女王不发话，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们有些不自在，女王连忙甩掉心中的幻想，对白幽道：“幽幽，今天教你两个精灵族的秘法，神魂分离术和魂杀术，你学会以后，回去好好练习。” “嗯。”白幽乖巧点点头。 轩辕望见状想要出去，毕竟别人师徒之间传授秘法，他一个外人，若是留在场内，则有了偷学之嫌。 女王却说道：“轩辕公子不必离去，若是好奇也可以学一学，说是秘法，但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女王都发话了，轩辕望自然乐得‘偷师’一下。他对于这些秘法战技都是非常好奇的，老师曾经告诉他，不要被条条框框的功法局限了自己运转灵力的方式，但秘法和战技可以多学，就算学不会，开拓眼界也很不错。 轩辕望对此深以为然，既然得到了许可，他索性坐在白幽身边，学起了神魂分离术。 “神魂分离术，可以将我们的神魂分离一部分，作为外神魂。外神魂和神魂有着一样的功效，可以增强我们的感知能力，但是相对强度会差一些。可是外神魂在受到外力破坏，或者消耗殆尽后，不会对我们自身的神魂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可以利用这个特点，以外神魂施展一些效果强大，但大量消耗神魂力量的手段。”女王详细介绍了神魂分离术的基本特点，然后演示了分离出外神魂的过程。 白幽也是天赋优秀，大约用了半天时间，就掌握了构造外神魂的技巧。女王满意点点头，看向轩辕望，只见轩辕望也凭借强大的神魂力量制造出了外神魂，然后将外神魂导入随手拿出的几个小物件，做成了临时的同魂灵器。 轩辕望将这些临时货和无形飞星进行了对比，发现通过外神魂掌控的物件没有真正的同魂灵器那样如臂使指，但胜在不用担心不小心伤及本体，引火烧身。 女王有些惊讶，轩辕望见女王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收起神魂力量，道：“呃，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外传！” 女王一阵轻笑，道：“就算你外传了，也得有人学得会呀。” 星璃女王并不担心神魂分离术流传到人族去，因为人族不如精灵族一般天生就有强大的神魂，只有半神阶的人族强者才能简单使用神魂力量，更达不到轩辕望所展现出的，随手制造临时同魂灵器的效果。 而且制造外神魂只是一个开始，精灵族很多杀招都是凭借外神魂施展出来的，若是不会这些高阶的秘法，分离出外神魂也没什么用处。 第59章 冲突 十几日的光景一闪而逝，见白幽已经可以熟练掌握神魂分离术，星璃女王便再次回到王树之心中沉睡。目送女王踏入那碧绿色的光团，白幽心中有些担忧。 而轩辕望则是不解，他向白幽询问为何女王总是要待在王树之心里，白幽摇摇头，只说回去再说。 白幽和轩辕望离开了王树之心所在的房间，星霜已经在门外等候。一行人离开内城，再次来到繁华的街道上，内城附近的店铺多是精灵贵族所开设，照看店铺的人也多为贵族家臣。 这些精灵对轩辕望的人族身份倒是见怪不怪，却对白幽投来极度不友善的目光。白幽早已习惯了精灵贵族们的这般态度，但轩辕望却有些恼了。 明明白幽没有招惹他们，甚至压根就是素不相识，为何要承受这些人的歧视呢？ “没道理的，这些家伙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轩辕望见街边一个叫卖货物的精灵男孩向白幽投来了混合着敌视与畏惧情绪的目光，义愤填膺。 白幽只是笑笑，拉了一下轩辕望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冲动。 “早就习惯了，快些回家就好。”白幽的声音很小，不想让这些目光不善的人听到自己的话，引发什么不必要的矛盾。 他们就这样在异样的目光中，穿越了内城外繁华的街道，朝着混血精灵聚居地的方向行进。越到王树之城的外围，越是人烟稀少，白幽见终于没什么奇怪的目光投来，心中的压力顿时消散于无形。 她抬起双臂，用力伸了个懒腰，道：“终于走出来了，嘿嘿。” 轩辕望意识到，白幽并不是如她所说一般，习惯了别人不友善的目光，她只是一直默默忍受着一切。 可就算心态再好，再能忍耐，种种负面情绪积累在心中，终有一天也会爆发出来，看来他得帮助白幽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和委屈。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事情？”轩辕望发现自己思考了如此多有关白幽的情绪后，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一直以来，轩辕望对其他人的情绪感知都是很迟钝的，这与他很少与人打交道有关，可到了白幽这里，他却没来由的敏锐起来，就像铁树开花一样不可思议。 想了一下，轩辕望也没搞懂个中缘由，只好告诉自己这不重要，接下来尽量帮助白幽就好。 想的越多，说的就越少。白幽见轩辕望目光深沉，沉默不语，以为他心中压抑，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这么深沉，高兴点，回去陪我练剑吧。” 见白幽这般活泼模样，轩辕望也点点头，甩去脑袋里的种种想法。 一旁的星霜听到白幽的话后，问道：“练什么剑？” 白幽向星霜解释了轩辕望教她剑法的事情，星霜眼前一亮，说不定人族的技巧真的可以在三年后的选拔中出奇制胜，而轩辕望则是上下打量着星霜，眼里闪着光，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 星霜被他盯的浑身发毛，警惕地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轩辕望没有回答星霜的问题，而是转向白幽，指着星霜道：“陪练。” 白幽听罢也是两眼放光，一人一精灵仿佛捡了宝贝的眼神让星霜背后发寒，她声音颤抖道：“我……警告你们啊，我有身份的，你们别乱来！” 白幽则是笑嘻嘻贴过来，撒娇一般向星霜讲述了自己练剑却没有陪练的事情，星霜听罢恍然大悟，然后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起了轩辕望。 “可以，但是我当完陪练，要和他好好比划比划。”星霜道。 这会轮到轩辕望头皮发麻了，这星霜，不会是个精灵族女版萧遥吧？！ “你那个飞剑，很有意思，我还想再见识见识。”星霜解释道。 轩辕望长舒一口气，原来只是好奇而已。他忙不迭点头答应，生怕放走了这个合适的陪练。一阵吵闹过后，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正当他们继续前进时，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从他们后边响起。 “霜儿，和混血精灵走的太近，可不太好呀。”温柔低沉的声音却说出了极为刻薄的言语，星霜没有回头，而是冷冷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白幽和轩辕望回头看去，锦衣华服的精灵青年手执折扇，笑吟吟地看着星霜，虽然被呵斥，却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之色。 他无视了白幽和轩辕望的存在，继续对星霜道：“不在内城好好修炼，和混血精灵乱跑，你是准备放弃了吗？” 星霜没有理会，只是和白幽低声说了句走，便要动身离开。可那精灵青年一个闪身，便拦在了星霜面前，动作之快，连轩辕望都没有反应过来。 青年盯着星霜的眼睛，仍是笑意盈盈：“若是认命，不如早些成亲，也少了许多麻烦。还有，我不希望未来的王后，和混血杂种走的太近。” “星霖，我和谁来往，和谁走得近，你管得着么？”星霜两柄短匕反握，灵力涌动，显然是动了真火。 星霖仍是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女孩子打自己的丈夫，会被说恃强凌弱的吧？” 星霜再也忍受不了对方的轻浮，她将寒气凝结在锋刃之上，延长了匕首的杀伤范围，身影电射而出，手中双刃挥向星霖的咽喉。星霖嘴角仍噙着笑意，潇洒地挥舞折扇抵挡着星霜的攻击。 星霜攻势极为凌厉，却无法突破折扇的防守，她盛怒之下，后撤两步，手中双刃重重挥下，两道巨大的冰刃交叉着斩向星霖。 星霖侧身避过第一道冰刃，可第二道冰刃却迎头斩来，他不慌不忙展开折扇，手腕一抖，密集的风刃后发先至斩击在冰刃上，将其粉碎成漫天冰晶。 冰晶一时间遮蔽了星霖的视野，就在他一时无法采取动作的瞬间，星霜的外神魂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漫天紫光闪烁，紫霞流华凝成的短箭从四面八方飚射而来，封死了星霖所有闪避的空间。 星霜双手中紫光闪耀，眼中杀意弥漫。就在漫天箭影即将淹没星霖身影时，星霜的动作忽然停滞，血液从嘴角溢出，手中的紫光忽闪几下便黯淡下去，紫霞箭影失去维持也如强弩之末，被星霖以风元素驱散。 “外神魂都用来锁定我了，真不给自己留后路啊。霜儿，你究竟多恨我，才有这般杀心呢？”星霖靠近星霜，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以至于你都忘了，我会魂杀术的事情了？” 星霜方才被魂杀术击中，更是由于外神魂全部用于锁定对方，神魂本体不设防，导致自己完全承受了魂杀术的威力，现在头晕目眩，体内灵力逆乱，导致气血翻涌。 面对星霖的折辱，她一时间无力反抗。正在此时，一柄通体漆黑的飞剑刺向星霖的心脏，星霖猝不及防，只能勉强以折扇抵挡。可折扇触及飞剑的刹那，融合了雷元素的剑气猝然闪动，星霖躲闪不及，被雷元素击中，整条手臂一时间被雷元素麻痹没了知觉，手中折扇也跌落在地，狼狈不堪。 白幽挡在星霜面前，凝神戒备。轩辕望收回飞剑，走向星霖，道：“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女子，还挺得意的？” 星霖很快驱散了手臂上的雷元素，周身风元素鼓动，将折扇从地上吹起，稳稳落在手中。 听完轩辕望的话，他有些愣神，打量了轩辕望一阵后，笑道：“公子为人族，想必是不知我精灵族中，女性向来都是强势的一方，我刚才只能算是奋力抵抗，何谈恃强凌弱呢？” “你还挺不要脸的。”星霖的态度让轩辕望想起来曾经在云千曜婚宴上遇到的一些世家公子，他们貌似恭敬实则嘲讽的态度，和星霖现在的德行别无二致。 星霖的母亲，首席长老星瑾所秉承的宗旨一直是亲近人族。故而星霖面对人族的轩辕望，也是给出了一副友善的姿态，可却没想到轩辕望一点面子不给，这让星霖多少有些恼火。 “公子为何恶言相向呢？说到底这是我家中私事，与公子无关吧。”星霖的声音逐渐冰冷。 “你家私事？你跟她什么关系？她知道吗？”轩辕望连问三句，让星霖被噎得够呛。 他就算再无耻，也没法当着星霜的面说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毕竟话不投机直接开打，怎么看也不能是有什么良好关系的样子。 “公子是一定要插手了？”星霖见没法用嘴摆平，可心中火气已然上来。今日若是灰溜溜离去，那将来如何在星霜面前有话语权？念及此处，他进入备战状态，灵力翻涌，一触即发。 轩辕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向星霖的表情如同看白痴：“我没有要插手，我已经在插手了。” 随后也是凝神戒备，他听白幽提过此星霖，知道他修为了得手段丰富，不是自己凭借现在的状态就能打赢的。可对方已经欺负到星霜身上了，白幽势必会帮助星霜，比起让白幽现在直接面对这样的对手，轩辕望还是决定自己上。 毕竟打不过也没关系，自己还有半神之躯，大不了给对方揍一顿，看看是自己抗揍，还是对方体力好。 第60章 三才剑诀 轩辕望没有把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当作需要拼命的生死之战，他想了想，反正对方很难威胁到自己的性命，索性就当作一场练习，正好试试最近研究的新招数。 神魂分离术悄悄发动，他将自身神魂的三分之一分离为外神魂，然后将外神魂分别注入了三把飞剑中。 无形飞星是轩辕望的同魂灵器，本就由他神魂控制，外神魂的注入不是为了增强对飞剑的控制，而是以神魂为引，尝试同时用出三种剑意——《十方灭天剑》的三才剑诀。 三才剑诀是分别以天、地、人三种意志，形成不同的剑意，施展不同风格的剑术来对抗敌人。轩辕望在之前的战斗中很少使用三才剑诀，主要是因为他在生死关头都用了更强大的殛神剑意，因此这三才剑诀，并没有太多用武之地。 可是他在几次使用殛神剑意的经历中发现，虽然那一往无前的暴戾剑意能够极大程度增强他的力量，但是每一次使用都对身体和神魂有极大的负担，在战斗的过程中也是不死不休，哪怕抽干自己所有的力量，也要将敌方斩于剑下。 若是能够击杀对方还好，可在经历了与云千曜、萧遥的战斗后，轩辕望发现，若是没能击溃对手，自己力量耗尽后就会任人宰割，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他目前还不能完全控制殛神剑意的收发，这门手段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双刃剑，只能当作拼命时的底牌，是万万没法当作常规手段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为了尽量保持战力，轩辕望只能尽可能丰富自己的手段。既然殛神剑意没法随意使用，那就找一个合适的替代品，三才剑诀也就成为他要练习的重点。 这一次使用外神魂施展三才剑诀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他在学习神魂分离术后，发现既然外神魂和神魂本体完全独立，那么藉由外神魂施展的手段，应该也是独立于神魂本体的，在这个基础上，他再次分离外神魂，想搞明白外神魂之间，是否还是相互独立的。 轩辕望的尝试成功了，三道外神魂真的同时发动了三种剑意，三柄飞剑承载着三种意志环绕在他身侧。 星霖看着轩辕望在那里摆弄三把飞剑，冷声道：“你在故弄玄虚是么？” “你这种俗人……啊不是，俗精灵，怎么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东西呢？”轩辕望笑道，反正自己动手是不占便宜，那嘴上一定不能输。 星霖简直气炸了，本来他碍于对方人族的身份，不愿冒犯，可眼前这不知死活的白毛小子竟然屡次三番不知好歹，言语上反复挑衅。星霖也不再多说，手中折扇展开，风元素环绕在他周身形成无数流转的风刃。 星霖没有将这些风刃发射出来，而是控制着风刃围绕在自己身边，御风而起，以折扇锋利的边缘攻向轩辕望。 轩辕望将蕴含地之意志和人之意志的飞剑握在手中，天之意志的飞剑悬于高空，第四颗无形飞星则是化作护甲贴在胸腹要害之间，防止受伤太重恢复不过来。双方交手不久，轩辕望便落入下风，星霖周身的风刃压制了轩辕望的攻势，逼得他不得不回剑防守。 星霖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边打边嘲讽道：“原来是银枪蜡头，不禁打啊。” 轩辕望没有回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剑上，在被压制的情况下，人之意志发挥了作用。所谓人之意志，乃是经年累月一代又一代与天地抗争、在逆境中求生的意志，在被压制的情况下，人之意志中不屈不挠的抗争之心支持着轩辕望在对方狂风暴雨的攻势中咬牙坚持了下来。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星霖虽然压制了轩辕望，但一时间竟无法打破对方的防守。 轩辕望的战法属实诡异，面对星霖狂暴密集的风刃连斩，轩辕望凝结了无数水元素形成水波保护自己，风刃在斩到水波之中后，被流动的水波卸去了不少力道，甚至有些攻击都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可这种防守对灵力的消耗也非常恐怖，轩辕望本就流转不畅的灵力几乎到达了极限，他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承载着地之意志的剑上。 地之意志，可以让自身灵力运转的节奏和地脉同步，从地脉中获取更加充足的灵力补给。在地之意志的加持下，轩辕望勉强能够维持目前的防守姿态，和星霖进行持续的拉锯战。 两仪剑诀施展之下，轩辕望手中的双剑宛如灵蛇出洞，不仅能招架对方的攻击，还能趁着对方攻守转换之间的空隙，发动一些极为突然的反攻，让星霖猝不及防。 短时间内没有拿下轩辕望，已经让星霖非常恼火，而轩辕望的反击，隐隐有从被压制的状态下逆转过来，与他旗鼓相当的势头，这让他不能接受。 外神魂运转，魂杀术融合到风刃中，悄无声息之间，杀机笼罩了轩辕望。魂杀术是将外神魂以攻击模式释放，直接杀伤对手神魂的方法，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预兆。 若是对方有外神魂，还能够用外神魂来抵挡，不至于伤及本体，但若对方没有外神魂，魂杀术直接作用在神魂本体上，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当场神魂溃散而亡。 精灵族之间的战斗，魂杀术并不能发挥多大用处，因为在双方实力相当的前提下，一方能用魂杀术，则另一方必然可以用外神魂来抵抗。可对于其他种族来说，魂杀术就是精灵族的绝杀，若是不慎被击中，后果极其严重。 星霖本来不愿真的将轩辕望如何，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却没想到他这般难缠，恼怒之下也是不计后果地用出了魂杀术。 一道风刃穿透了水波的防御，轩辕望挥剑格挡。本来这种水平的攻击，凭借他的神魂力量，是完全可以预判攻击的路线，从而闪避的，奈何他修为尚未恢复，速度和力量和最强状态都没法相提并论，故而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他可以预判对手的攻击，可就是躲不开，只能想办法格挡。 蕴含地之意志长剑在触碰到风刃的刹那，轩辕望脸色大变，维持地之意志的外神魂忽然间溃散了，这让他瞬间失去了与地脉之间的同步的节奏，从外界获取灵力的效果顿时变差，灵力的运转无法维持当前战斗中的许多手段，水波的防御效果大打折扣！ 星霖看出了轩辕望的变化，虽然没有明白为何他硬接了一记带有魂杀术的风刃却还没事，但从他脸色陡然变化来看，必然是有了不小的影响。星霖当机立断，引动周身所有风刃，以快速连续的斩击破开了轩辕望的水波防御！ 轩辕望后退避其锋芒，心分三用之下，他也确实没有感知到魂杀术的存在，这才导致地之意志被破。 星霖正准备赶尽杀绝，轩辕望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不聪明啊……” “看看你的脖子硬还是嘴硬！”星霖的风刃全部聚合在一起，然后极致压缩，缠绕在折扇的锋刃上，斩向轩辕望的脖颈。 轩辕望本来后退的身形忽然停下，场边观战的白幽和星霜正要出手救援，却见高空之上一柄黑剑如同划破天空的流星急坠而下，刺向星霖！ 承载天之意志的飞剑，携带着天谴之威降临！天之意志是三种意志中能够爆发出最强威力的一种，其中蕴含着与审判、天谴一致的力量，压制敌人精神的同时，给予对方极具破坏性的打击！ 轩辕望心念微动，降临的飞剑带着紫色的雷霆猛然落下，如同天雷诛邪一般浩瀚的神威降临在星霖的头顶！ 星霖感受到头顶如天谴降临的压迫感，连忙停下追击，反手将压缩后的超级风刃甩向天空。风刃与天降雷刃的交锋发出两种元素撞击的爆破声，那经过压缩聚合的风刃不仅仅是一道斩击，而是在笼罩住无形飞星后，对其发动了无数密集的连斩！ 同时，为了斩杀轩辕望，星霖在这风刃中更是加持了魂杀术，外神魂的力量不断消磨着剑中蕴含的天之意志。可轩辕望这一击毕竟酝酿已久，更是有心算无心的袭击，雷剑仍然穿过了风刃的阻挡刺向星霖。 不过被那风刃消磨后，无论是天之意志对神魂的镇压抑或是雷元素的力量，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千钧一发之间，星霖还是用折扇勉强招架了一下，导致无形飞星的轨迹偏移。剑锋堪堪从他身侧落下，飞散而出的剑气只是在他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伤口。 不过看上去，星霖早已没了刚出场时的风度翩翩，此刻的他外衣被剑气斩切的七零八落，头发更是乱糟糟，一幅狼狈的模样。 轩辕望大口喘着粗气，失去地之意志的加持，他倾尽了全身灵力才将天谴之剑的威力勉强提升到方才的水平。现在他已是无力再战，可对面的星霖看上去虽然狼狈，却仍然有一击之力。 轩辕望已经在考虑怎么挨打了，可正当星霖怒气冲冲蓄势待发时，一道身影落在了他们之间，映入轩辕望眼中的是一名女性精灵的背影。她暗红色长发飞扬，修长腰肢包裹在黑色皮甲中，说不尽的英姿飒爽。强横霸道的灵力波动从那精灵女子身上释放出来，压制着星霖的行动。 “星霖，谁给你的胆子，在王树之城里和外族大打出手？”女精灵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如白幽和星霜那般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磁性的深沉。 见到这女性精灵，星霖竟然也没了之前恣意妄为的嚣张气焰，只是低下头，行礼道：“见过星瑶将军。” “小姑姑？”星霜的声音有些兴奋，带着白幽走上来。 那红发女精灵将她们护在身后，冷冷盯着星霖，道：“看来我很久没回王树之城，这里有些变天了啊？怎么，星瑾已经纵容你到这个地步了？” 星霖眼中闪过一丝仇怨和愤怒，却也是不敢多言。眼前这红发飘扬英姿飒爽的女精灵，是星璃女王的幼妹，现任精灵族军队第一统帅星瑶，更是精灵族的女战神。单论个体战斗力，虽然同为通神境第九阶，可就是三个星霖绑在一起，也不够星瑶打的。 她是精灵族中唯一学会燃魂秘法的成员，可以凭借燃烧外神魂，临时拔升一阶修为，也就是说，全力之下，她可以发挥出接近一阶半神的战斗力，虽然没有半神之躯，可是破坏力上，与一阶半神无异！ “赶紧滚蛋，别来招惹霜儿。”星瑶见星霖既不反驳也不走开，低声喝道。 敢对首席长老的儿子这么讲话的，精灵族中恐怕只有星瑶一个了。 见状，星霖只好低头离开。其他精灵或许碍于他的实力和他母亲的面子，不敢招惹他，但星瑶行事风格干练果决，别说是他自己，就算他母亲，首席长老星瑾亲至，恐怕也在这位女战神面前讨不到任何好处。 只是，星霖心中非常笃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绝对不敢伤自己的性命。 有着这份笃定，星霖在靠近白幽时突然发难。今日受的憋屈太多，不发泄一下当然是不可能的。星霜是精灵王族，更是自己心中未来的王后，不可能对她下手；而轩辕望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有些太过扎手。 唯有白幽，既是个混血精灵，没什么尊贵身份，修为看上去也不高，定然是没有抵抗的手段，今日要出气，自然是挑这么一个‘软柿子’开刀了。 折扇骤然展开，锋利的边缘划向白幽白皙的脖颈。锐利之物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殷红的鲜血飞溅，白幽和星霜的尖叫划破天空。 轩辕望捂着喉咙倒下，双瞳涣散，生机飞速流逝。 第61章 险死还生 轩辕望现在最头疼的事情，就是他可以预判到敌人的行动，可是身体却不支持他做出最完美的反应。 比如这次，在星霖走过来时，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但是当他暴起发难袭击白幽的时候，轩辕望只能尽力将白幽推开，可他自己就没法闪开了。 “星霖！你！”白幽抱着轩辕望倒下的身体，眼中杀意弥漫，血液沸腾起来，血怒之咒即将发动。 她不知道轩辕望还有没有救，但是不管怎样，她要让星霖付出代价。 星瑶也是怒气爆棚，星霖当着她的面袭击白幽，若不是轩辕望反应及时，那出事的就是白幽了。作为少数知道白幽身份的人，她很清楚白幽对于星璃女王所有谋划的重要性，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孩。 星瑶按住白幽，示意她停止血族咒术，而星瑶自己则是走向一脸无所谓的星霖，面容冷峻。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对吧？”星瑶一边走，一边发动神魂分离术，外神魂逐渐成型，“碍于你母亲的身份，我是不能杀你，可是……” 星霖眼中，星瑶的身影忽然闪烁了一下，然后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瞳孔收紧，还来不及反应，星瑶的重拳就狠狠击打在他的腹部，钻心的剧痛传来。 星霖痛苦地捂着腹部，跪倒在地，鲜血大口喷出，星瑶的气势忽然变得极具压迫性，方才的一拳如同山崩，让星霖避无可避，只能正面接下。 “我可以揍你。”星瑶俯视着狼狈不堪、面露痛苦的星霖，声音冷漠。刚才，她分离出外神魂，燃魂秘法发动，战力瞬间拔升到一阶半神，让星霖无力对抗。 白幽抱着轩辕望，颤抖着想要为他止住喉咙上不断溢出的鲜血。血液浸满了她的衣角，却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轩辕望的眼中失去了光芒，更是没有半点呼吸。 “你醒醒啊……你不是半神之躯吗？”白幽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天的相处中，轩辕望每天都会很耐心地为她讲解剑术技巧，勉强支撑着没有恢复的身体陪她练习，今天更是为了她和星霜强行和星霖交手，最后还替她挡下了致命的袭击。 “你说好要教我剑术的，不能就这么食言啊……” 泪水夺眶而出，白幽俯在轩辕望了无声息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星霜轻抚她的后背，也是红了眼眶，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是因她而起，若是没有起这些冲突，也不至于害轩辕望丢了性命。 星瑶不再理会星霖，回到白幽身边，轻声安慰道：“幽幽，节哀。” 可白幽越哭越伤心，陷入了极度痛苦的回忆中。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自言自语般说道：“爹把我们丢下，娘也离开了，怎么现在连你也……” 星瑶和星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陪着白幽，她们不知道这人族少年与白幽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看她如此伤心的模样，想来是相当亲密的。 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们也没有办法。星瑶心中恼怒，若是自己当心点，就不会发生这般惨剧，想到这里，她怒气冲冲地回头看了一眼星霖，却发现他早已逃离了现场。 “混蛋东西，跑的还挺快。”星瑶怒骂道。 星霜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星瑶连忙看向她，全神戒备，问道：“霜儿，怎么了。” “小姑姑，他的手动了一下……”星霜盯着轩辕望的手指，方才星瑶发现星霖逃跑后，她无意间发现轩辕望的手指竟然轻轻抖动了一下。 白幽抱着轩辕望正哭得伤心，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幽幽啊，你要是再压着我的喉咙，我真的要憋死了。” 白幽一怔，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怀中轩辕望的身体竟传来了微弱的心跳，她赶紧松开自己的手臂，抬头仔细检查轩辕望的情况。 喉咙处可怖的伤口已经愈合，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本来已经停止的心跳逐渐恢复。白幽有些紧张地盯着轩辕望，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很快，轩辕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了水面，随后睁开了眼睛，缓缓坐起身来。白幽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喉咙，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你吓死我了……”白幽的声音仍然有点哽咽，她委屈巴巴地看着轩辕望，让轩辕望有些不好意思。 “呃，我也不是故意的，说起来情况比较复杂。”轩辕望挠挠头，“本来我剩下的灵力不足，半神之躯也没法愈合那个伤口，但是本来堆积在血脉里的生命元素却救了我的命，身体忽然间吸收了不少生命元素，治愈了伤口，再加上灵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就活过来了。” 听完轩辕望所说，白幽长舒了一口气，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扶着轩辕望站起身来，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星瑶和星霜跟在他们后边，很识趣的没有多讲，先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星瑶更是全神戒备，生怕再有什么袭击事件的发生。 一人三精灵一路无话，到了白幽的家中，星瑶总算稍微缓了口气。她有些问题迫不及待想要问问轩辕望，而轩辕望则是被白幽强制卧床休息，不能乱动。 屋中，星瑶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小兄弟，听幽幽说，你是半神之躯，难不成你有半神阶的修为？” 轩辕望点点头，旋即在星瑶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让他瞬间想起一个老朋友，萧遥。 星瑶此刻眼中闪烁着热烈的战意，跃跃欲试想要和轩辕望好好比划比划。轩辕望忍不住扶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吸引这种战斗狂的体质？ 白幽眼神中有些警惕地看了星瑶一眼，挡在轩辕望身前，道：“小姑姑，可不能打，他还有伤呢。” 见白幽一幅护短的样子，星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幽幽，我不打。他现在虚的很，打着也没意思。” 轩辕望长舒一口气，还好星瑶是个讲理的，不像萧遥那般胡搅蛮缠，不然只怕有他好受的。 星霜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今天多谢你了，连累你受了伤，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量帮你。” “不必客气，你是白幽的朋友，她救过我的命，我自然要帮你的。”轩辕望笑笑。星瑶听完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和我们幽幽，怎么认识的呀？你刚才昏迷的时候，幽幽可是哭的很伤心啊。” 星霜也一副好奇的表情，白幽脸颊染上一抹绯红，道：“你们啊，就是喜欢打听这些事情。” 轩辕望想想，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四年前·凝寒雪山深处 “幽幽，快走，别回头。”女性精灵沙哑的嘶吼声响彻在雪山中。 她被三名血族的男子包围，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可她没有任何要后退的意思，反而是状若疯狂一般朝那些血族不要命的发动着攻击。忌惮于外神魂的杀伤力，几名血族男子也不敢硬接，只能包围这名女精灵，用一些远程打击的咒术消耗她的体力。 在漫天风雪中，年幼的白幽一边哭，一边头也不回地逃离这里。那名被围攻的女性精灵是她的母亲，白璇。 三年前，人族入侵各族领地，捕捉精灵族的少女作为战利品，她的父亲，血族族长幽魂的儿子幽影，为了保护妻女，被数名人族强者围攻，力竭战死。血族族长得知这件事后，不仅向人族进行了报复，甚至还将痛失爱子的情绪发泄在了白璇和白幽身上。 在幽魂眼中，若不是白璇勾引了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离开血族领地，更不会为了保护弱小的妻女被围攻致死。血族开始对这对母女进行追捕，认为她们玷污了血族血统的纯洁性，白幽这样的混血血族是天大的不祥，不应存在于这五州大陆之上。 精灵族对混血精灵也是很不友好，这些年，白璇带着白幽东躲西藏，也不敢回到精灵族的领地。她们躲避血族追杀的同时，还要小心人族的觊觎。 可是毕竟能力有限，她们的行踪还是被血族发现。无奈之下母女只能逃入凝寒雪山深处，试图借助这里狂暴的风雪来甩开追踪者。 一路上，白璇爆发出了远超于她真实修为的战力，击杀了数名追击的血族，可到了如今，她已是强弩之末，只能拼命牵制住这些敌人，让白幽独自逃跑。 灵力和神魂终有耗尽之时，纵然保护女儿的决心让白幽的母亲爆发出了极强的战力，可敌人实在太多，她的外神魂早已耗尽，最后完全是在凭借自身神魂进行抵抗。力量耗尽，神魂渐渐溃散开来，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在神魂完全溃散前，她望向白幽逃跑的方向，小小的背影逐渐隐没在风雪中。 白璇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幽幽，活下去……” 漫天风雪淹没了她倒下的身影，三名血族男子追向白幽逃跑的方向，可她的足迹早已被风雪淹没。 他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血族男子道：“这种气候，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活下来的，没必要继续追击了。” 剩下两名血族点点头，他们转头离开。白幽独自在雪山深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很多天过去，她奇迹般地穿越了凝寒雪山，来到了雪山的外围。可太长时间不吃不喝，她小小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昏倒在了人烟稀少的山脚。 第62章 旧时殇·其五 不知多久，白幽醒来，睁开眼后已经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暖洋洋的。她坐起身，茫然环顾自身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顶营帐之中，厚重的营帐隔绝了外界呼啸的风雪，也将寒意驱散。 白幽静静坐在那里，想起母亲，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她很清楚，在那种环境下，母亲根本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绝望、孤独、恐惧、悲伤、仇恨等等情绪在她幼小的心灵中交织纠缠，无依无靠的少女在陌生的环境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营帐的门被揭开，一阵冷风灌进来，让白幽从诸多负面情绪的笼罩中忽然清醒不少。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笑意盈盈地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对她温柔的说道：“小姑娘，你醒啦？趁热吃点东西吧。” 白幽擦干眼泪，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族妇女。她的父亲就是在人族侵略时为保护她和母亲战死的，她对人族向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只是白幽很多天没吃东西，饿着肚子，那盆冒着热气的肉汤看起来很诱人，她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人族妇女见状，拿起勺子舀了一些肉汤喝下，对白幽道：“你看，没有毒，吃吧。” 饥饿感的折磨战胜了心中的警惕，白幽接过肉汤，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人族妇女递来一块干粮，笑吟吟地看着白幽，道：“慢点，小心烫。” 白幽接过干粮，大口咬上去，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牙齿，煞是可爱。人族妇女看到尖牙，眼前一亮，随后嘴角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转身离开营帐，留白幽独自在帐中。 “大姐，干嘛不给她下点药，省的路上闹腾。”一个尖嘴猴腮的独眼男子凑到中年妇女身边，问道。 “小点声，你是怕她听不见么？”妇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斥责，“这丫头现在太虚弱了，下了药怕是路上遭不住。” “那怎么办？万一路上闹起来，咱们要倒霉的！”独眼男子压低了声音。 “演的像一点，别露了马脚。我告诉你，这丫头是血族和精灵族的混血，品相相当不错，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可以金盆洗手了。”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露出笑容，目光中尽是贪婪。 这些人是长期在北州进行有关其他种族的地下交易的团伙，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龙族的龙骨龙鳞、血族和精灵族的年幼活体都是他们的目标。虽然在前些年各族大规模入侵后，人族帝君发布了禁令，严禁相关交易，违者重罚。 可奈何其中利益太过庞大，仍然有很多胆大包天的逐利之徒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暗中做起了相关勾当。 前些天白幽在山脚昏迷时，恰巧被这些人捡到。当时白幽已是奄奄一息，本着碰运气的想法，他们将白幽带回去，喂了一些驱寒的汤药，放在暖和的营帐里。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成想白幽不仅活了过来，更是血族与精灵族的混血。这样的混血种在人族的一些高官贵族中很受欢迎，年纪小的更是很好调教，所以他们会开出极其夸张的价格来私下购买。 这些人的行为虽然违背了人族帝君的禁令，可奈何这些人普遍身居高位，甚至与人类皇族中的某些成员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所以禁令对他们的约束能力也是极为有限。 正当那中年妇女幻想着高价将白幽出售掉后，就可以金盆洗手，再也不冒这玩命的风险时，一位老者带着一个小男孩，一步一步踏入了他们的营地。 老者打量了一下这些人，对小男孩说道：“望儿，自从你师兄离开后，好久没有和人交过手了吧？” 小男孩正是年幼的轩辕望，他点点头，道：“是的，老师。从那时算起，都提升两阶修为了，可没有真正交过手，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水平。” 老者轻抚长须，笑着对轩辕望说道：“是要时时刻刻对自己掌控的力量有清晰的认知，今天有机会了。” “老师，他们就是迫害北州各族的坏人吗？”轩辕望抬头看向老者，眨眨眼，甚是疑惑，“我看那个大娘，挺慈眉善目的。” 老者揉揉轩辕望的白发，指向白幽所在的营帐，认真道：“不要被外表迷惑，你可以去那里看看，里边应该是有个精灵女孩。” 轩辕望点点头，小小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营帐。营帐中，白幽刚吃完东西，正坐在那里思考今后该如何，忽然感觉一阵冷风拂过，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白头发的男孩。 “你是被他们抓来这里的吗？”轩辕望开口问道。 “欸？”白幽被轩辕望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可她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知道，可他们给我吃的，不像坏人。你知道吗？” 轩辕望摇摇头，忽然转身一掌拍出，掌间闪烁着细小的雷光。‘砰’的一声巨响，那独眼男子的身影倒飞而出，手心被炸成一片焦黑，手臂有些轻微的麻痹。 “大姐，这小子不对劲！”独眼男人连忙来到中年妇女身后，“至少第七阶！” 那妇女的眉毛挑了挑，神色凝重。独眼男子的水平她很清楚，通神境第六阶的修为，在一些规模不大的宗门中都是可以当上高层的，可却被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一掌击退，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少爷？ “哼，管你是什么身份，招惹到老娘头上来，就别想有个好！”妇女怒骂一声，一道巨大的冰锥瞬间凝结成型，直挺挺地轰入营帐中，也不管会不会伤到白幽。 做这些生意的，本来就是亡命徒，动起手来，本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态度，根本就不计较后果！轩辕望只感知到外边的灵力波动强大，可尚且不会用神魂探知的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只好凝神戒备。 冰锥冲破营帐出现在他面前的刹那，他抬起被雷光环绕的双掌，堪堪抵住了冰锥的冲击！两种元素能量碰撞的瞬间，狂暴的灵力波动撕碎了厚重的营帐，轩辕望身后的白幽也暴露在了寒风中，温度骤然的变化让她不禁一阵颤抖，身子缩了缩，用身边的被子裹紧了自己。 “果然有些手段，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妇女狰狞地一笑。 通神境第九阶的修为，全力一击之下完全压制了轩辕望，让他只能苦苦支持，没有半点反击的机会。 “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我看你怎么办？” 妇女的手遥遥一握，那巨大冰锥轰然炸裂开来，粉碎成细小的尖锐冰晶笼罩了轩辕望所在的位置。轩辕望见势不妙，第一反应是回头护住身后的白幽。 他背对着无数冰晶，散掉手中的雷元素，转而引动风元素在自己背后结成一个风之屏障。可情势紧急，虽然隔绝了不少冰晶的冲击，但也有很多冰晶冲破了风之屏障，在轩辕望的背后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伤口。 白幽有些失神地看着轩辕望，她没想到在这样危机的关头，轩辕望竟然会用身体保护自己。人族不都是凶狠残暴的吗？方才给自己送饭的女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杀手，可是为何眼前这白发男孩会替自己抗下所有伤害呢？ 那独眼男人见轩辕望受伤，狐假虎威地叫道：“你不是很嚣张吗，起来反击啊！小小年纪一头白毛，你看你那小老样！” 任凭手下不断叫骂，中年妇女凝结出一把冰剑在手中，缓缓走向轩辕望。她也属实没想到，轩辕望会为了保护白幽，硬生生接下自己的攻击。 不过对她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轩辕望保护了她最重要的货物，她也乐得将货物拿回来。冰剑高高举起，对准了轩辕望的后心。 独眼男人的叫骂声忽然停下了，就如同被风雪淹没一般。中年女人举着冰剑的手也凝滞在了空中，就像被寒冷的天气冻结。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走来。 可他的每一步像是跨过了千山万水，先是瞬息从独眼男人的身边走过，随后独眼男人的叫骂声便消失了，然后又从中年女人身边走过，来到了轩辕望身前。 “一身不错的修为，哪怕是在五州学宫，也能做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前辈，为何偏偏想不开，来做这无耻的勾当？”老者摇摇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那中年女人举着剑的手再也不会落下了，她和那独眼男人，还有营地中的几十名手下一样，变成了一尊冰雕。 他们没有被冻结在冰晶中，而是从里到外都被一股极为霸道的寒气掠夺了所有热量，每个部分都被冻结成了冰晶，化为了人形冰雕！ “望儿，体会到和第九阶的差距了吗？”老者一边化去刺在轩辕望伤口上的冰晶，一边问道。 “如果再碰到这样的敌人，不能正面对抗，应当迂回作战。”轩辕望点点头，没有为后背上的伤露出痛苦之色，而是若有所思道，“不过今天是为了保护别人，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老者满意点点头，打不过不可怕，只要能够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就会进步。 见轩辕望背上的伤口已无大碍，老者看向白幽，打量了一阵，对她道：“小丫头，你应该去精灵族，还是血族呢？” “你们不会把我卖给人族吗？”白幽眨眨眼，看向老人。 不等老者回答，轩辕望就说道：“不会的，如果有人要欺负你，我会保护你，如果我打不过，老师会帮忙的。” “臭小子，你做好人，怎么还把我这老骨头拉上？”老者敲了一下轩辕望的头，哈哈笑道。 白幽见师徒二人这般融洽，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她想了一会，问道：“我不能跟着你们吗？” 轩辕望本来想直接答应，自从轩辕煌带走云千曜之后，雪山中的小院就只剩老者和他自己，虽然不算孤独，但比起原来还是冷清了不少。 可这次老者却直接摇摇头，道：“不行，先不说人族的环境不适合你的成长，你一个女娃娃，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太不方便了。” 白幽和轩辕望的眼中都有些失望，可谁也没有再多说。沉默了一阵，老者稍作思索，对白幽道：“这样吧，我和精灵族的星璃女王有些交情，我送你去她那里，让她给你安排一下，这样在精灵族，你就不会受欺负了。” 白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跟着老者踏上了去精灵之森的路。路上，在白幽的请求下，他们深入凝寒雪山，找到了白幽母亲的遗体。老者制作了一副精致的冰棺，帮助白幽将母亲安葬在雪山中。安葬的过程中，她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完成了简单的仪式。 很快，他们来到了精灵之森，向林中巡逻的守卫说明情况后，星璃女王来到老者面前。老者对她交待了几句后，她便带着白幽进入了王树之城。 在通过传送阵离开前，她回头看了轩辕望一眼，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而轩辕望看着白幽离去的方向，用力摆摆手，喊道：“白幽！你要开心点，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离开的路上，老者问轩辕望：“望儿，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丫头？” 轩辕望有些脸红，他习惯性挠挠头，语速飞快道：“我觉得她好可怜，她父母都过世了，也没有老师保护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保护她。” 老者看着轩辕望略带窘迫的模样，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对他说：“那你就得变强，比所有人都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想保护的人，明白吗？” 轩辕望眼神坚定地点点头，老者补充道：“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师徒二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凝寒雪山深处，漫天风雪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在这凝寒雪山中，似乎发生过很多事情，但都被风雪掩埋，再也悄无声息。 …… “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会挡在我前面？”白幽看着躺在床上的轩辕望，回忆着曾经的经历。 “毕竟那时候不是我插手，你也不会面临那样的危险，我有保护你的责任。”轩辕望答道。 白幽眼中闪过几分小小的失望，她本来期待会有什么别的回答，没想到轩辕望会觉得是出于责任感。 “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不想让你受伤。”轩辕望脑袋鬼使神差一般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脱口而出道。 白幽的脸又变得绯红，星霜眼睛亮了起来，喊道：“哇，好甜啊！” 星瑶也是哈哈大笑，轩辕望自己反应过来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白幽的眼睛。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欢乐和甜蜜，一人三精灵仿佛都忘记了不久前险些生离死别的痛苦，心中轻松了不少。 第63章 萌芽的种子 天色渐晚，星瑶和星霜离开，留下白幽和轩辕望二人独处。由于刚才的对话，他们都有些羞窘，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偶尔看对方一眼，有的时候双方的目光还会碰巧对在一起，更添了几分尴尬。 过了一会，白幽起身去院中修炼，离开房间之前嘱咐轩辕望好好休息。轩辕望躺在床上，双眼怔怔地望着上方，心中百般思绪交织。 可能正如他的老师当年所说，轩辕望是喜欢白幽的，这份年幼时期懵懂的感情本来已经被尘封，却在重逢后以一种更炽烈的姿态再次呈现在他的心中。 可轩辕望却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他和姜家、和云千曜尚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了了结这些恩怨，他未来注定会经历许多的危险。轩辕望不想将白幽牵扯进来，毕竟他的本意是保护她，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将她卷入本来无关的危险中。 之前她为了救轩辕望，被萧遥打伤，已经让轩辕望很是过意不去，若他再与白幽有更多的纠葛，想来是会连累她更多的。 轩辕望将这份感情再次掩埋在心底，他告诉自己，父母之仇未报，不是该念及儿女情长的时候。 可是感情就像种子，不萌发则已，若是发芽，就算遇到再多阻碍，也会拼命去生长，压制一时也许不难，可一直压制下去，又谈何容易？ 院子中的白幽内心也难以平静，她闭上眼，本想控制体内灵力有序运转，但脑海中却浮现出轩辕望的身影。 初次见面时他将自己护在身后，用身体为自己挡下锋利的冰晶；精灵之森前的分别，他告诉自己要开心；与萧遥的一战，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引动极为恐怖的力量和对方拼命；与星霖冲突后，他‘死而复生’后自己内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刚才在房间里，他脱口而出的“不想让你受伤”……一幕幕画面闪过。 白幽实在难以静下心来，只好睁开眼，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小冤家啊……” 事到如今，白幽可以确信自己对轩辕望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可是她还面对着王储选拔的压力，就算胜了星霖，也还要直面长老会……哪怕这些都平安度过，自己与血族还有杀母之仇，一桩桩一件件，与轩辕望内心所想相同，白幽也不想将对方牵扯进来。 可不同的是，白幽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感情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没有后退可言了。她抬头望向星空，天上的星光一闪一闪，明灭之间，白幽忽然想通了什么。她的眼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随后眼神变得坚定，内心中的躁动也逐渐平息下来，灵力在经脉中有序运转，缓缓提升自己的修为。 既然面对很多困难，困难也不会自己消失，那便只有让自己更强，去打破一道又一道阻碍，而不是让这些困难成为横亘在自己与心中之人之间的天堑。虽然谁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但至少会越来越接近自己心中所想。 屋内的轩辕望心烦意乱，而屋外的白幽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惧无畏。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星瑶和星霜便来到了白幽家中，见白幽精神抖擞，眉宇间更是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意思，星霜凑过来道：“这么精神，和你的小男宠感情不错？” 白幽瞪了她一眼，道：“什么小男宠，多难听呀！” 星霜轻笑，也是颇为开心。昨晚星瑶唤醒了星璃女王，将和星霖的冲突，以及轩辕望‘死而复生’的经历转述给了女王。星霜更是‘重点’讲了轩辕望与白幽之间的经历。最后更是说了一句：“看来王树之种是该给幽幽了。” 星璃女王听完她们的转述，从愠怒转为欣慰。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虽说轩辕煌心怀天下，会为了维护人族与北州各族之间的关系而行废立之事，但谁也没法保证他的儿子就一定也是这般作风，老子英雄儿混蛋的故事在这五州大陆之上不要太多。 可听完星霜的转述，星璃女王可以断定，轩辕望至少是一个极为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所重视的、对自己好的人一定是掏心掏肺，甚至会不遗余力、不惜代价去帮助对方。虽然有时候可能会感情用事，做出一些偏激的举动，但只要有正确的引导，必然是最可靠的伙伴。 星璃女王的判断没错，由于轩辕望大部分时间都在凝寒雪山深处修炼，导致他亲近的人很少。他的老师、轩辕煌、余尘、轩辕镜、白幽、翰叔，还有原来的云千曜，只有这寥寥数人。 经历了轩辕煌的死亡和云千曜的背叛后，轩辕望对于其余的人更是极为珍视，因为再也不愿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由于女王没法离开王树之心太久，所以她便让星瑶直接向轩辕望讲明白幽和精灵族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并以女王的名义请求轩辕望尽可能帮助白幽。面对这些重情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讲实话，搞太多阴谋算计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星璃女王特别嘱咐了星瑶和星霜不要隐瞒任何事情，毕竟重情义又不是傻，一旦被对方发现自己隐瞒了重要的事情，必然会让对方心生不满，而现下的情况，是不能让任何盟友心存芥蒂的。 星瑶制止了两个精灵少女的打闹，表情严肃地拉着她们进了房间。轩辕望躺在床上直愣愣看了一夜的天花板，心中仍然思绪不宁。见她们进屋，连忙坐起身来，生怕白幽看出他心中的纷乱。 星瑶开门见山对轩辕望道：“轩辕公子，有些关于精灵族的事情，我需要向你说明。” 见星瑶神色严肃，轩辕望也认真起来。星瑶详细讲解了精灵族目前面对的困境，其中许多事情，连星霜和白幽都不太清楚。 七年前，云凌天调派大量人族军队大肆入侵北州各族领地，掠夺资源。精灵族的少女少年由于天生美貌，也被视为资源的一种。当初长老会和一些精灵贵族为了防止波及自家，选择主动送出一些混血精灵给人族，他们认为满足人族的需求后，就不会危及自家的子女。 久而久之，精灵族就出现专门进行混血精灵地下交易以牟取利益的行为，当年有很多贵族，甚至精灵王族都牵扯到其中。后来，各族组成联军反击，北州守军节节败退，最后是神秘老者和轩辕煌联手阻止了联军的入侵，轩辕煌也强行促成帝位更替，人族大规模的入侵和掠夺便告一段落。 可地下交易的情况却没有一点好转，纵使人族禁止相关的人口交易，可怎奈其中利益太过庞大，还有王公贵族牵扯在其中，明面上虽然一团和气，但私下里确实愈演愈烈。精灵族的情况类似，很多精灵贵族，乃至王族和长老院的成员，发现这其中有利可图，所以私下里对混血精灵大肆抓捕，然后高价出售给人族。 屡禁不止之下，为了保护子民，星璃女王不顾长老会和其他王族的威胁和制衡，毅然决然大开杀戒。在清洗了相当大一部分牵涉到其中的精灵后，女王和长老会算是彻底翻了脸。 双方在关于精灵族未来的发展上持有截然不同的意见，由于在白幽身上看到了破解地脉诅咒的一线可能，女王提出要接纳混血精灵，在他们身上探索破解地脉诅咒的可能。 而长老会则是认为，人族势大，与其去追寻破解诅咒的方法，不如与人族打好关系，舍弃混血精灵，反正他们也不会在精灵族本族的各项能力上有太高的造诣。 双方争执不下，最终星璃女王以王者之尊强行压制了长老会。只是近年来，地脉诅咒造成的伤害在女王身上越来越严重，她大部分时间都沉睡在王树之心中，长老会趁机抢占了很多话语权，这也导致混血精灵们的处境糟糕起来。 所谓的地脉诅咒，来源于万年前。相传初代帝君，轩辕氏先祖轩辕琰在渡过飞升天劫后，在处理当时的地脉问题时出现了差错。故导致地脉之力反噬，对各族产生了相当严重的负面影响。 这些负面影响就如同诅咒一般留在了各族的血脉中，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精灵族受到的地脉诅咒，是所有精灵族的身体都无法容纳本源之力，本源之力会对精灵族的血脉产生严重的侵蚀，所以到达二阶半神的一刻，就是精灵族强者生命的终点。 提及此处，星瑶严重闪过一丝不甘，正是因为这地脉诅咒，才让她没有跨越通神境第九阶，进入半神。对于精灵族而言，进入一阶半神的一刻，生命的倒计时便会开启，随着灵力逐渐转换为本源之力，精灵的血脉会被其渐渐侵蚀毁灭，直至死亡。 星璃女王体内本源之力转换的比例已经超过七成，她只能凭借王树之心中浓郁的生命元素勉强与地脉诅咒对抗，苟延残喘般活着。 最致命的是，地脉诅咒让精灵族没有真正意义的顶尖强者，也就无法从容面对外界潜在的危险，这也是为何长老会宁愿抛弃尊严将混血精灵卖给人族的原因：我们可以不给，但是对方会来抢，抢又打不过，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换个好脸色。 轩辕望听完，脸色凝重。他早就听白幽说过王储选拔的结果会决定混血精灵的命运，可也没想到其中有这般缘由。 房间中陷入无言的沉默，半晌，轩辕望开口道：“前辈，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星瑶有些惊讶，她正发愁如何开口请求轩辕望帮助白幽呢。毕竟这些事情说到底是精灵族自己的困境，即便轩辕望和白幽感情很好，精灵族的事情也和他没多大关系。 看出了星瑶的挣扎和犹豫，轩辕望认真道：“前辈，且不论别的，幽幽救了我的命，不是她带我来王树之城，就算萧遥不杀我，我也活不到现在，所以她遇到困难，我是非帮不可的。更何况，精灵族所有矛盾的根源说到底还是地脉诅咒，而这地脉诅咒又是我轩辕氏先祖弄出来的，虽然先祖是无意为之，但身为轩辕氏后人，我有责任来处理这件事情给你们带来的困惑。” 星瑶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敬佩，她听过星璃女王对轩辕煌的评价，可她却对女王所讲深感怀疑。在她心中，人族大多是面善心恶善于伪装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却不谋任何利益呢？ 行废立之事的代价她是明白的，就算新帝登基，轩辕煌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引人注意，所以星瑶猜测轩辕煌当年所为必是有所图。可今日看到轩辕望，她算是明白了，人族中也分善恶，也有心存大义之人。 “轩辕公子，别的不需要你插手，我和姐姐会处理好。我们只希望，如果幽幽在三年后的王储选拔中胜了星霖，届时会面对长老会对她血统的刁难。如果到时大打出手，你能帮她一把，至少保她性命无忧。”星瑶站起身对轩辕望轻施一礼，请求道。 轩辕望连忙站起来侧身避过，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极致的自信和坚定：“前辈，没有如果，幽幽一定会赢。无论何种局面，我一定保她周全。” 白幽看着轩辕望，心中暖意弥散开来，仿佛有一缕阳光冲破冰冷的黑暗迷雾，照在心上。星霜的脸色也从紧张中放松下来，看向白幽，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安心。 第64章 练剑 “啊！”白幽一声惊叫，手中短剑跌落在地。 她揉着酸麻的手腕，看着地上的短剑，皱着眉头，回忆起方才交手的过程。 她一剑刺出，轩辕望凝出风绳缠绕住剑身，令她难以寸进，也没法收剑回防。而轩辕望则的手臂则顺着不能移动的剑身缠到了她的手腕上，无形飞星在他手上化作手套的形态，指尖雷光微动，点在白幽手腕上，白幽只觉得一阵麻痹，随后剑就跌落在地。 “没必要执着于剑本身。”轩辕望神色严肃，进入修炼状态的他脸上几乎不会露出什么笑容，“如果你刚才直接弃剑，然后立刻用紫霞箭影压制我的行动，我就必须先防守，这样一来你不会中招，还有足够的时间把剑收回去。” 白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吐了吐舌头，道：“没想到你恢复的这么好。” 上次险些被星霖偷袭干掉后，轩辕望吸收了体内大量的生命元素，导致血脉中生命元素堆积的情况有所好转，灵力的运转变得更加顺畅。 虽然仍距他全盛的时期相去甚远，但也有通神境第六阶左右的水准了。因此他可以很好的充当白幽的陪练，不过还是需要白幽稍微留手，真正模拟战斗的事情，还是得请星霜来做。 “运气好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更多力量。”轩辕望也是叹口气。 他心中是有些着急的，毕竟三年后的白幽必定会面临极大的挑战，可按照他现在恢复的进度，三年后也未必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力量，更何况本源之力的转换也会削弱他的实力，届时若是战力不足，那便坏了大事。 “好了，休息一会吧，练了很久了。”白幽拉着轩辕望坐下，倒了些热水。 从天蒙蒙亮开始他们便进行对练，一直到中午艳阳高照都没有休息，此时腹中也是有些饥饿了。由于精灵族神魂力量天生强悍，而轩辕望又是人族中的异类，所以他们可以不通过睡眠来补充神魂，但体力上的消耗则是必须经过食物来补充。 “白姐姐，我们来送饭啦。”稚嫩的童声从院外传来。 白幽打开院门，一男一女两个精灵孩童提着食盒，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白幽接过他们手中的食盒，道：“快进来，辛苦你们啦。” 由于需要将大部分精力用在修炼上，白幽无暇做饭，轩辕望更是不会，所以白幽只好找附近的邻居，付给他们足够的钱，请他们为自己每天做些简单的食物。 邻居是一名精灵族与妖族混血的男性，瞳孔在光亮处会缩成一条细线，如同猫的眼睛那样，想来拥有猫妖的血统了。他爽快的答应了白幽的请求，每天让他收养的两个孩子来为白幽送饭。 进到院子里后，两个孩子看到轩辕望，有些不自然。虽说这些日子里已经见过很多面，可他们却像是本能一般的对眼前的人族大哥哥有些畏惧。 见孩子们有些不自在，轩辕望起身进到房间里，远离他们的视线。轩辕望不在，两个孩子显然活泼了一些，缠着白幽嘻嘻哈哈地打闹，和他们打闹了一阵后，便准备离开。 白幽送他们离开了院子，对精灵女孩嘱咐道：“铃铛，看着点青云，别让他乱跑。” 那被唤作铃铛的女孩点点头，拉着叫做青云的男孩子便向家里走去。他们的住处很近，白幽可以看到他们家的后墙。目送孩子们远去，白幽喊轩辕望出来吃饭。 饭后，轩辕望道：“算算日子，星瑶姑姑应该把信送到了吧？” “嗯，差不多。说起来，你这‘姑姑’叫的越来越顺口了啊。”白幽笑道。 前些天，星瑶告诉他们她要出去一段日子，去找一个能让混血精灵安稳居住的地方，若是三年后真的有什么意外，也好提前有个退路。说到要出去，白幽想起轩辕望要给家人送的信，连忙取出来递给星瑶。轩辕望也是抓紧又写了一封信一并让星瑶带给自家兄姐。 星瑶接过信后表示一定没问题，轩辕望刚说了句‘多谢前辈’后，星瑶却摆摆手，对他道：“别叫我前辈了，显得我很老。” “那该如何称呼呢？”轩辕望为难道。 “叫姐姐……”星瑶不假思索道。 此话一出，在场白幽和星霜都是一愣，随后面色怪异地看向星瑶，星瑶也反应过来不对劲，真叫姐姐，那不和白幽差辈分了吗？ 从种种迹象中看出白幽和轩辕望感情不一般的星瑶很快就改了口：“好像不太合适，就和幽幽一样，叫姑姑吧。” 轩辕望脸上一阵不自然的神色，他总觉着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可是星瑶神色之间却流露出危险的讯号，仿佛是在说，你不乖乖叫姑姑，我就和你切磋切磋。 轩辕望不寒而栗，连忙开口喊了声姑姑，星瑶听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在离开白幽家后，星瑶悄悄对星霜说：“反正早晚他都得叫，不如早点适应一下。” 轩辕望没有理会白幽的调笑，而是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正色道：“好了，吃饱了，继续练习。” 白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表情上却掩饰的很好。她再次持剑向轩辕望攻来，这一次白幽谨慎了很多，但几个回合过后，轩辕望又是凭借技巧击落了白幽手中的短剑。 白幽也不气馁，屡败屡战。一人一精灵从正午练习到夕阳西下，白幽的技巧也愈加娴熟，从开始的轻易被缴械，到能够坚持越来越多的回合，后来甚至能够出一些奇招来让轩辕望措手不及。 “按照这个进度练下去，在技巧上压制那家伙没有问题。”轩辕望擦去了白幽额头上的汗水，道。 “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哼哼。”白幽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她都大汗淋漓了，轩辕望却一点疲劳的样子都没有，甚至气息仍然平稳，显然是尚且留有余力。 “有的时候我就很不理解，你我明明一样的年纪，可你动起手来的路数，却像是身经百战一样。” 轩辕望挠挠头，想起了当年老者教他剑术基础的时候，每次讲的都很简洁，可动手演示起来的时候都用木剑敲的他满头包。他是从反复挨揍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再加上老者没有教他很死板的套路，因此轩辕望的剑术风格非常自由，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诡异多变。 轩辕望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有的时候，挨打也是一种战斗经验……” 可惜轩辕望没法用同样的方式教白幽剑术，因为他远不如老者那般收发自如，况且时间有限，白幽不像他当初有充裕的时间来磨练技巧。看轩辕望神色尴尬，白幽不禁笑出声来，不知怎么的，她每次见到轩辕望这般模样，都觉着有些可爱。 明明是万古无一的超级天才，却像内向的男孩一样会害羞，会窘迫，会有各种各样的小表情，完全不符合她认知中冷峻淡漠的少年天才，可却让人感觉很亲切。 “如果真能变强，我也不介意挨打。你明天要多出些力。”白幽笑道。轩辕望也点点头，他虽然不愿让白幽受伤，但是非常之时，也顾及不了太多了。 到了晚饭时间，来送饭的却不是铃铛和青云两个孩子，而是他们的养父。那中年精灵告诉她，两个孩子可能是在外面玩的开心，忘了时间，他索性不等孩子们回家，直接送过来了。 “山铭大叔，多谢了！”白幽接过食盒，山铭向白幽道了别，白幽和轩辕望吃起了晚饭。 忽然，轩辕望神色一凛，随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向远方望去。白幽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轩辕望凝望远方，答道：“有几道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 “可能只是赶路的精灵吧，快吃饭，要凉了。”白幽没太在意，毕竟这里是王树之城的外围，离主城还有一段距离，赶时间的强者可能会利用风元素加速，有些灵力波动也再正常不过。 轩辕望坐回去，却感觉不太对劲，他感知到，这些灵力波动似乎是在刻意隐藏一般，很快便强行收敛下去，并不像赶路一样大大方方，甚至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可是思索一阵也没有得到什么结论，他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入夜，白幽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转，稳步提升修为，轩辕望以同样的方法促进身体对生命元素的吸收。院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白幽起身打开门，山铭在门口气喘吁吁，语气焦急：“铃铛和青云没有回家，白姑娘，出事了。” 白幽心脏像是漏跳了半拍，一些不好的记忆翻涌上来，她有些心神不宁。轩辕望也听到了山铭所说，也是来到门口。 山铭对轩辕望并没有畏惧或敌意，向他们讲明了事情的经过。铃铛和青云睡过午觉后，便出门玩耍，到了该送饭的时间也没有回来，山铭本来以为是小孩子贪玩忘了时间，也没有在意，送过饭后便在家等着。 可过了吃饭的时间他们还是没有回家，山铭便出去寻找，可找到夜幕完全降临，也没有半点踪迹。心知不妙的他立刻赶来白幽这里，寻求白幽和轩辕望的帮助。 见白幽有些失神，轩辕望立刻拿出一个长筒状的东西交给山铭，对他说：“我们出去找，你在家里，如果他们回来了，就对着天空点燃这个，我们就知道了。” 那是一枚小型烟花，用于传递信号，是当初离开五州学宫，支援轩辕城前，老宫主塞给他的，没想到今日忽然派上用场。 山铭接过烟花点点头，向家中飞奔而去，他心中很是希望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可他也知道那几乎不可能。轩辕望则是拉着神情恍惚的白幽出门搜寻。 白幽声音有些颤抖地对轩辕望说：“轩辕，一定要找到他们，一定要……” 第65章 又见故人 “别慌，小孩子应该不会跑太远。”轩辕望安慰道。 他放出自己的无形飞星，将外神魂融入其中扩大感知搜索的范围。正如他所说，如果只是单纯玩的开心忘了时间，应该不会跑太远。 可是神魂感知范围已经扩大到接近主城区的边缘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两个孩子的踪迹。轩辕望的眉头不禁皱起来，看来是出事了。 白幽见他神情凝重，颤抖着拉着轩辕望的手臂，问道：“他们会不会……被拐走了？” 听到白幽这话，轩辕望猛然想起晚饭时感知到的、一闪即逝的灵力波动。 他收回无形飞星，低声道：“跟我来。” 轩辕望努力回忆着之前灵力波动传来的方向，带着白幽一路乘风飞驰而来。这是一处开满了鲜花的山坡，确实是吸引小孩子的地方。 白幽仔细检查着花丛中是否有些蛛丝马迹，精灵族有很强的夜视能力，可白幽心神不宁之下，也是四处探索了许久。翻遍每一个角落，白幽捡起了一枚发簪，她握着发簪，低头不语。 轩辕望走上前来，问道：“这是？” “是我送给铃铛的。”白幽低着头，语气从之前的慌张变为低沉，听得出来，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轩辕，把剑给我。” 轩辕望默默将无形飞星幻化成白幽使用的短剑递给她，白幽左手接过剑，左手用力握住剑锋，鲜血流下。 轩辕望大惊，白幽却解释道：“发簪上有血迹，不管是谁的，我都可以追踪。” 白幽将血滴到发簪的血迹上，两种血液竟神奇地融合在一起，随后变化成如同蚯蚓一样的形状，悬浮在空中。白幽微微向其中注入一点灵力，这道血液竟如同真的蚯蚓一般扎入泥土中，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着。 白幽有些感慨：“当初父亲教我这追踪之法时，我以为永远都不会用上，却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轩辕望给白幽上了些止血的药，随后扯下衣角简单包扎了伤口。 他对白幽道：“能那样收起瞬间收起灵力波动的人，必然修为不弱，待会要小心。你跟在我后面，如果对方有袭击的手段，我先接。” “少逞强了，现在你还没有我强。”白幽皱眉道。 “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们敢明目张胆做绑架诱拐的事情，若是暴露，第一反应肯定是杀人灭口，而且大概率会有杀伤力极强的手段，我来接更稳妥一些，哪怕受伤也能很快恢复。”轩辕望认真解释，随后又开起了玩笑，“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恢复点修为呢。” 白幽想起上次，心里一阵后怕。她连忙道：“你可别乌鸦嘴了，上次小姑姑在，你没被补刀，这次就我俩，万一我护不住你怎么办？” 轩辕望没有多说，而是跟着那血蚯蚓大步走上去。见他这副自顾自的行径，白幽也只好跟上。路上，轩辕望问起了白幽一开始情绪为何会如此慌张。 白幽叹了口气，解释道：“在我刚来王树之城的时候，遇到了精灵贩子，那时候我已经有通神境第二阶的修为了，可还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师父身边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小姑姑从外面回来，看见一队打扮成行商的人族队伍行迹可疑，便截住他们盘问，最后他们露了马脚，我才得救的。” 正因为白幽当年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若不是星瑶警惕，她就被卖掉了，所以当她意识铃铛和青云可能被绑架后，心中才会极度慌张。 当她确认又是绑架事件后，更是怒气十足。当年，星璃女王正是在白幽被绑架后，毅然决然对牵涉到其中的精灵贵族乃至王族与长老会成员大开杀戒，在那一次后，很多年都没有出现绑架诱拐的事件。 可如今，女王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这些满脑子都是利益的家伙又蠢蠢欲动，这让白幽无法容忍。 血蚯蚓行进的速度不快，但白幽并不担心他们离开王树之城。出事的时间在晚上，为了避免人口贩卖的贼人利用夜色作为掩护，女王出台过一项法令，严禁外族行商夜间出城，出城的行商必须受到极为严格的盘查。 所以白幽很确信，他们绝对还在王树之城附近，至少不可能通过传送阵离开王树空间。 一路追踪，时间过去很久，夜已经深了。王树空间中也会有天气的变化，今夜阴云密布，月黑风高，白幽与轩辕望跟随着血蚯蚓一路来到了比混血精灵聚居地更加偏远的外围，几乎快到了王树空间的边界。 这里并没有被精灵族开发过，故而看上去一片荒凉，可血蚯蚓却追踪到这里便停下了。 白幽见状，娥眉微蹙，道：“看来就在附近了，可是这里四下无人，会在哪里呢？” 轩辕望将无形飞星送到高空，以外神魂大范围笼罩了这篇荒地，可却没有探知到任何异常。正当他有些疑惑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也不记得是从那里见过这句诗，但此刻却有些福至心灵的感觉。既然空中探知没有任何效果，那么，地下呢？ 想到这里，无形飞星随着轩辕望的念头变化成一枚尖钉刺入地面，同样携带着他的外神魂。在尖钉深入地面十丈左右后，轩辕望感觉到阻力忽然消失，外神魂探知到了一片颇为巨大的空间。 见轩辕望脸色微变，白幽紧张问道：“有变化吗？” “地下有空间，我先找入口。”轩辕望沉声道。 虽然探知到了这片空间，可他也不敢释放过多神魂力量进行详细的感知，如果被发现，很可能会节外生枝。尖钉贴着那片空间的上方边缘缓缓游移，轩辕望将外神魂的力量维持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进行感知。 跟着尖钉探索的方向走了很久，白幽和轩辕望发现了一个山洞，而山洞中似乎有些嘈杂的声音。 将那枚化作尖钉的无形飞星悬停在原处，轩辕望和白幽隐匿自己的气息，蹑手蹑脚靠近这里。贴着山洞的边缘，他们悄悄摸进去，听到了其中的对话。 “上官公子，等到明天天亮，我们便可以将‘货物’送出城去，届时，还请公子带来的人在精灵之森外等候。”女子魅惑柔美的声音道。 “很好，那批‘货物’我验过了，很不错，家师会很满意。”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轩辕望听到后，只觉着有些熟悉，一时却也想不起来是谁。 “那就好，还请公子回去多多美言几句，开个好价钱。”女子的声音极尽诱惑。 “那是自然，这些天多亏媚儿小姐款待，可惜明天就要走了，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年轻男子语气中似是有些失落。 女子发出一阵娇笑，声音更是多了几分狐媚，怕是大部分男子听了都会酥麻入骨。她道：“那我便陪公子再快活一晚。” “岂非唐突佳人？”男子故作推搪道。 “佳人有约，又岂能辜负呢？”女子话音刚落，洞内便传来窸窸窣窣衣裙摩擦肌肤的声音，洞中传来男女的呼吸声也更加沉重。 白幽和轩辕望对了个眼神，一人一精灵面红耳赤，都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还是白幽做出了决定，她拉着轩辕望退出了山洞，道：“那地下空间入口就在山洞里？” 轩辕望点点头，道：“洞里有人，打进去可能会打草惊蛇，但总不能等到天亮，我还有两枚飞星，可以再探。” 白幽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探进去不是看见活春宫了么？ 她连忙道：“没必要，把他们引出来。” 说罢，便抬手射出一道紫霞流华，紫色光芒在山洞口激起一阵碎石和烟尘。 洞内传来男子警惕的声音：“什么人？！” 那女子也连忙整理好散落的衣裙，她深知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虽然身后有些大人物的影子，但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她这种小人物一定会成为弃子。当下也是不敢怠慢，连忙和男子一起来到洞外查看。 轩辕望本想潜行进去，却被白幽拉住了。她很清楚，山洞内部就算另有乾坤，进去的路就这么一条，对方必有精灵族的通神境高阶强者，外神魂随便一扫就发现了。 若是在洞内狭小空间中被围攻，会陷入很大麻烦。实际上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是轩辕望在这里守着，白幽去找星霜求援。 可是路途实在太遥远，一来一回之间谁也不敢肯定会有什么变故，再加上轩辕望的状态不好，能够发挥出多少战力更是难说，白幽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 一男一女出了山洞，见到了严阵以待的轩辕望和白幽。那男子看向轩辕望醒目的白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畏惧。 可佳人在侧，他也不愿堕了自己威风，便故作镇静道：“轩辕望，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话一出，白幽和轩辕望都懵了。白幽小声问道：“你认识他？” 轩辕望答道：“有点眼熟，可是忘了。” 虽然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小，可夜深人静，这里更是人迹罕至，这两句对话顺着夜风飘道了男子耳朵中。 他冷哼道：“轩辕大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在帝君婚宴上见过的。” 轩辕望盯着眼前这人，上下打量一会，联想到方才听到女子称呼他为‘上官公子’。 思索一阵后，对白幽道：“好像是上次企图调戏我姐姐，结果被我哥，哦，就是未来的姐夫，给揍了一顿的家伙，好像叫上官越。” 上官越听完气得牙痒痒，白幽则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女子终于系好了凌乱的衣裙，从上官越身后探出头来，白幽一见到着女子，顿时怒气冲天。 她喝道：“胡媚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女子面容极美，但与白幽的出尘空幽并不同，而是一脸妩媚。她的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昭示了她的身份：精灵与狐妖的混血。 白幽的愤怒也是从此而来，同样是混血精灵，为何胡媚儿会参与这种残害同胞的事情？明明大家都面临着相同的困境，为何还要如此呢？ 胡媚儿四下扫视，见只有白幽和轩辕望，心中大定。既然不是女王一系的星霜率领卫队亲至，想来这也只不过是他们私下的行为，只要能将白幽和轩辕望灭口，自然就不会有任何风险。 “小白幽，别这么生气嘛，不如和姐姐一起，把那些小家伙卖给人族的大人们，我们既能赚到钱和修炼资源，说不定啊，还能得到人族那些世家贵族公子哥的青睐呢。到时候啊，可有数不尽的好处！”胡媚儿笑道，“你看这上官公子，一表人才，床上的功夫也是了得……呵呵，你还是个雏儿吧，不如今夜我们一起，好好享受一下。” 白幽脸色愈发阴沉，她冷声道：“所以为了这些，你就出卖同族，害那些孩子么?” “妹妹说话可真是难听，什么叫害呀？等他们去了人族，一样可以凭借自身姿色吸引达官贵人，到时候也可以飞黄腾达，我这是在帮他们，收取一些费用，也很合理呀。哦对了，有些大人啊，就喜欢那些小男孩呢。”胡媚儿仍是一幅‘循循善诱’的嘴脸。 “少用你那魅术，对我没用。”白幽声音冰寒，杀意弥漫。 她早就感觉到胡媚儿的声音中蕴含着某种神魂攻击，几番接触下来才发现是狐妖族的魅术。白幽担心地看了轩辕望一眼，可轩辕望却只是紧握长剑，蓄势待发的模样，她才想起轩辕望也有外神魂，自然是不必担心。 “那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胡媚儿把戏被识破，随即旋身而上，通神境第八阶的灵力爆发，让白幽和轩辕望都感到有些压力。 上官越刚想提醒胡媚儿，轩辕望有半神修为，可胡媚儿的狐尾竟抽在轩辕望的长剑上，将他击退了好几步！ “哈哈哈，看来传言是真的，轩辕城下一战，轩辕煌战死，你轩辕望也废了啊！”上官越狂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几道风刃缠绕在其上，向轩辕望扑来。 第66章 贯日紫光 在轩辕城下大战之后，坊间流传着许多说法，有人说轩辕望也战死在了城下，有人说轩辕望没死，但是受了重伤，修为全废。 这些说法无从查证，但从轩辕望后来没有露面这一点来看，这些说法并不能完全被否定。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言，真正知道轩辕望行踪的人，也只有余尘、轩辕镜等人而已。 上官越见轩辕望被击退，心中认定坊间传言为真。当初在五州学宫比武中输给余尘后，他也有了拼命修炼的动力，不久便提升到了通神境第五阶。 见轩辕望如此不堪一击，他难免有了想法。那时被余尘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击败，上官越早已记了仇，如今正是连本带利讨回来的好机会，他挺剑而上，剑锋直指轩辕望咽喉要害。 “你也有今天啊！那日在学宫里耀武扬威时，你可曾想过今日？” 上官越的突袭被轩辕望手中长剑格开，但从剑上传来的力道告诉他，轩辕望确实衰弱了很多，若是他仍然有半神级的力量，这一击足以斩断上官越手中短剑。 “你说得对，我没想到。” 轩辕望冷笑一声，外神魂分离出两个部分注入双剑，如今他的神魂分离术使用的也是愈加熟练，在战斗之中也能很快完成神魂的分割。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我衰弱成这个样子，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地之意志与人之意志一同引动，轩辕望展开两仪剑诀，虽然不能和全盛之时一般双剑之间密不透风，但也足够压制上官越。 上官越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不得不退开，然后挥剑斩出数道风刃，试图压制轩辕望的近身攻击。 轩辕望双剑之上忽然燃起烈火，火元素聚集之下产生的高温干扰了空气的流动，让风刃的结构不再稳定，斩到轩辕望身边时，已是强弩之末。 脚下风元素蓄积，轩辕望的身形爆射而出，冲破了不稳定的风刃，瞬息之间杀到了上官越面前。 上官越惊慌失措间勉强抬手格挡，轩辕望左手长剑上撩，将短剑架开，右手长剑变为短刃，反手刺穿了上官越的左肩。 鲜血喷涌而出，轩辕望却没有再补刀。心念电转之下，刺入上官越身体的短剑变化为一条锁链，将他牢牢捆住，无法动弹。 轩辕望右拳紧握，在上官越的脸上猛锤两下，将上官越嘴里的牙都打的七零八落。 轩辕望这么做并不是只是为了发泄。一方面，上官越曾对轩辕镜有非分之想，轩辕望怎么看他怎么来气，另一方面，不能让他出声提醒另一边的胡媚儿。 她还不知道轩辕望有半神之躯，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做些文章。 另一处战场上，白幽和胡媚儿打的难分难解。胡媚儿此刻双手指尖变成如狐爪一样尖锐的模样，在近身缠斗中逼得白幽步步后退。 而那看似纤弱，实则力道奇大的狐尾又时不时偷袭一下，让白幽不得不分出很多精力来提防。而胡媚儿同时也调用了大量的水元素能量，化作冰晶寒霜进一步干扰着白幽的行动。 对方步步紧逼之下，白幽好几次想要发动血怒之咒提升一阶修为来和对方硬拼，但却强忍了下来，如果燃烧血液后没能快速击杀对方，待到效果消失，她必然无力再战！ 所以必须等到一个能够绝杀对手的时机，才能毫无保留地亮出底牌。 混血精灵不被待见的很大一个原因在于，他们混血后继承的血脉非常不稳定，极少数能够继承双方血统优势的混血精灵会很强，但大部分都会继承一些缺陷，导致精灵族的能力不强的同时，还有了别族的弱点。 不过这胡媚儿恰好继承了精灵族和狐妖族的优点，精灵族的强大神魂和妖族的强悍肉身，这让她在战斗中有相当优秀的综合能力，手段也是极为丰富。 白幽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击的机会，而轩辕望此时加入了战局。少年御风而来，手中长剑剑气纷飞，笼罩了胡媚儿的周身要害。 可胡媚儿仅仅一个转身，灵力激荡之下便将剑气弹开大半，其余一些落在身上也不过造成一些无足轻重的外伤。 轩辕望一击无效，立刻抽身飞退，剑中地之意志激发，身体与地脉产生同步，源源不断补充自己的力量。 轩辕望只剩下一把剑了，他的四枚无形飞星，一枚用于探知地下空间，一枚化作锁链困住了上官越，还有一枚是白幽正在使用的短剑。 他和白幽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从两个方向攻向胡媚儿，可无论是白幽的紫霞流华还是轩辕望的剑，都无法击破对方的防御。 没办法，轩辕望目前状态的灵力水平根本用不出四象剑诀，而天之剑意又不能保证一击就破开对方的防御，若是倾力一击之下没能制服对方，必然会露出破绽，反遭其害。 只能先和对方缠斗，伺机寻找破绽，一击必杀！ 好在地之意志给了他足够周旋的资本，而轩辕望的剑术本就多变。近身厮杀中，人族妙到毫颠的技巧与半妖身躯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几乎是分庭抗礼。 轩辕望的剑锋可以轻易穿过胡媚儿的爪影，但斩在她身上却没法造成有效的伤害。胡媚儿很难穿过轩辕望的剑围攻击到他的身体，但若是一旦命中，就能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轩辕望在胡媚儿身上留下了无数细密的伤口，可无一致命，甚至都不影响对方的战力。可他仅仅挨了胡媚儿一爪子，右臂上就被撕开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轩辕望没有使用半神之躯修复那道伤口，鲜血汩汩流淌，甚是惨烈。 白幽的紫霞箭影笼罩了胡媚儿，每当轩辕望即将露出破绽时，紫霞流华都会及时阻挡胡媚儿的杀招，给轩辕望争取调整节奏的空间。 她自己更是持剑游走在战局外围，在胡媚儿攻守转换露出破绽的时候，尝试发起攻击，可攻击虽然轻易能命中，却远不足以让对方丧失太多战力。 胡媚儿也是心中烦躁，轩辕望的剑如同游龙一般翻飞掠行，身形更是极为灵活。更可气的是，不知为何这家伙能够同时调用两种元素能量，每当胡媚儿想要用冰霜封锁他的行动时，轩辕望周身都会燃起烈火将冰霜融化。 而他的剑锋时而闪过雷霆，时而引动疾风，在胡媚儿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细密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痛感却无比清晰。 很多次胡媚儿都能通过蛮力扰乱轩辕望的剑势，可就在即将得手之际，紫霞流华都会如期而至，逼得她不得不回防。 外围的白幽还会持剑干扰，她的剑锋上附带着简单的魂杀术，虽然一样不致命，但是却实打实地消耗了胡媚儿的力量。 胡媚儿很是恼怒，对方一人一精灵如同两只苍蝇，反复纠缠自己，却又打不到。若是拖得太久，战斗的动静引来精灵族其他强者，那就完了！ 想到这里，胡媚儿灵力爆发，震开了白幽和轩辕望，随后全力引动附近的水元素，一道刺骨的寒气在掌间凝聚，白幽和轩辕望脸色一沉，心道不好。 “这样下去打不过的，轩辕，能把你这同魂灵器变成弓么？”白幽死死盯着那团寒气，沉声问道。 “可以。”轩辕望话音未落，白幽手中短剑便扭曲变化成一把长弓，白幽毫不犹豫拉满弓弦，紫色光芒在她指尖闪烁跳跃，逐渐凝结成一支紫色的光箭。 轩辕望和白幽的动作终究还是比胡媚儿慢了半拍，正当白幽蓄力时，胡媚儿已经欺身而上，掌间寒气逼近，轩辕望和白幽只觉得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轩辕望低声道：“别管我，看你的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挺剑而上，本体和剑锋都引动了大量火元素，化身为一道火流星，迎上了胡媚儿掌间的寒气。 白幽本以为轩辕望能够依靠火元素和胡媚儿相持一二，可她没想到的是，在接触到寒气的瞬间，火元素便如同被瓢泼大雨浇灭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轩辕望身上很快便覆上了一层冰霜，动作变得迟缓。 胡媚儿抬起狐爪弹开了轩辕望略显迟钝的一记劈斩，然后另一爪带着寒气狠狠抓向轩辕望的咽喉！轩辕望心知避无可避，干脆主动挺身迎了上去。 这一挺身让他身形拔高了几分，堪堪避开划破咽喉要害的一击，可也在胸口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这狰狞可怖的伤口没有血液涌出，寒气顺着伤口涌进身体，刹那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轩辕望见胡媚儿距离自己太近，长剑已经运转不开，索性将无形飞星变为臂铠覆盖左手，狠狠一拳砸下去，却被胡媚儿轻松接住。 “这么漂亮的公子，真是可惜了呀。” 胡媚儿舔了舔舌头，脸上露出一丝饥渴。论起相貌，轩辕望比起上官越要俊美的多，他的面容更为柔和，看上去极为秀气，甚至有些像女孩子。 “既然不愿意听我的话，那就死吧！” 狐尾猛然穿刺向轩辕望心脏，可轩辕望此刻被冻结，身体几乎无法移动。 眼看着狐尾袭来，轩辕望不仅没有半分绝望，甚至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 “你完了！”少年低声道。 轩辕望的绝杀发动，原本在探查地下空间的无形飞星化作长剑，携带着天之剑意的审判之威，从胡媚儿脚下毫无征兆地爆发！ 漆黑长剑破土而出冲向天际，有心算无心之下，胡媚儿失了分寸，狐尾的穿刺歪了很多，但也贴着轩辕望的心脏贯穿了他的胸膛！突如其来的审判之剑在胡媚儿高耸的胸脯前斩开了大片血肉，痛得她失声惨叫。 “混蛋，长得相貌堂堂，居然搞偷袭！”胡媚儿怒骂道。 她没有意识到轩辕望没死，正想抽出自己的尾巴，后退一些距离，避开白幽的蓄力，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尾巴如同卡在了轩辕望身体里一样，纹丝不动。 她回过神来，却看到轩辕望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抓住她的尾巴，嘴角仍然带着那令她气恼的微笑。 轩辕望知道，凭借他和白幽现在的状态，想要毫发无伤地战胜这胡媚儿，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在双方正面交战之前，他就做足了铺垫，从始至终没有暴露自己半神之躯的信息，即使受了伤，也没有将伤口愈合。 终于，一切的铺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成为了锁死胡媚儿的重重枷锁。此时此刻，被轩辕望控制住的胡媚儿，完全就是白幽的活靶子！ “幽幽，动手！”胸口被贯穿，让轩辕望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但他仍然死死抓着胡媚儿的尾巴。 白幽银牙紧咬，瞄准了轩辕望的后心右侧，她必须保证这一击不能伤到轩辕望的要害，还得贯穿胡媚儿的心脏！ 血液骤然沸腾起来，早已准备好血怒之咒猛然发动，白幽的力量瞬间攀升到通神境第八阶，与那胡媚儿相当！ 由于牙关紧咬，白幽嘴角溢出一行鲜血。在锁定方位之后，她手指一松，紫色光箭如同长虹贯日一般激射而出！ 紫霞流华·贯日紫光！ 光箭轻易穿透了轩辕望的身体，撞在了胡媚儿的心口上，那里恰好是轩辕望方才以天之剑意斩破的伤口！ 白幽这全力一击，就算胡媚儿毫发无伤时，也未必能从正面接的下，更何况已经被破了防？！ 紫色光箭没入了胡媚儿体内，随后没有穿透出去，而是顺着伤口钻进了她的体内！ 白幽趁着血怒之咒的效果还在，冲上前去，把轩辕望抱开，随后引动早就融合在光箭中的外神魂，紫色光芒在胡媚儿体内轰然爆开，胡媚儿的身体顿时如鲜花绽放，只不过花瓣是她的血肉！ 无论妖族的肉体如何强韧，也不可能硬扛从体内爆发的攻击，胡媚儿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是生息断绝，命丧当场！ 第67章 堵不如疏 “你还好吗？”血怒之咒的力量燃尽，虚弱的感觉弥漫了白幽的身体。 她抱着轩辕望，瘫坐在地，看着轩辕望胸口被狐尾刺穿的模糊血肉，以及被紫色光箭刺穿的血洞，语气中尽是担忧。 “咳咳咳，问题不大。” 轩辕望咳出几口瘀血，那些瘀血中甚至还有被之前的寒气冻结出的冰晶。他坐起来，将灵力集中在胸前的伤口上，与侵入体内的寒气对抗。 过了不久，轩辕望又吐出一大口瘀血，落在地上的血液飞速冻结，如同盛放的猩红色花朵。 逼出体内肆虐的寒气后，狰狞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半神之躯和体内生命元素的双重作用下，轩辕望很快修复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长出一口气，道：“没事了，消耗也不算太大，你怎么样？” 白幽脸色惨白，血怒之咒燃烧了她体内接近半数血液，若不是血族血脉让她能够在血液很少的情况下仍然保有行动力，她恐怕早就昏迷过去了。 白幽摆摆手，道：“消耗有些大，如果还有敌人就完了。” “不会的，要是还有，早就跳出来了。” 轩辕望扶着白幽起身，他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对付一个通神境第八阶的胡媚儿，竟让他和白幽用尽了所有手段，才堪堪惨胜。若是这里再多一个战力与其相差不多的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因祸得福，这一战之后，生命元素又吸收了不少，战力也略微提升一些。虽然提升的幅度不如上次受了致命伤后那般明显，但也聊胜于无。 他们缓缓走向被轩辕望捆在地上，不能动弹也不能大声说话的上官越，之所以留他一命，是因为必须问出绑架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胡媚儿虽然实力不弱，但还不够资格作为幕后指使。 如果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那将来还会有更多类似事件的发生。 轩辕望收起了捆着上官越的锁链，冷漠道：“是谁让你来的？” 上官越恢复了自由身，他见白幽脸色很差，轩辕望身上又是血迹斑斑，认为他们虽然击杀了胡媚儿，却也是耗尽了全部力量，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 他不顾方才被轩辕望刺穿的伤势，忍痛暴起发难。由于对轩辕望有本能的恐惧，他选择目标是白幽！ 轩辕望眼中闪过一阵杀意，他实在是被上官越的无耻行径惹的恼怒，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杀心。 扶着白幽的左手纹丝未动，右手探出，以火焰驱散了上官越的风刃袭击，然后一掌拍在他的胸前。上官越仰面倒下，轩辕望并没有用太大力道，但还是震断了他几根肋骨，让他没有再战之力。 “别玩花样，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轩辕望幻化出长剑抵在上官越的胸前，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洞穿他的心脏，“谁指使你来的？” 上官越就算再不服，也不得不认清现实，他的身家性命现在全系于轩辕望一念之间，若是轩辕望真的发起狠来，上官越都没地方喊冤！ 他老老实实答道：“是……我师父让我来的。” “你师父是谁？”轩辕望继续问道。他久不出世，自然不知道这些人际关系。 “连我师父都不知道？姜承业！” 提起师父，上官越突然又有了底气，毕竟他师父身份特殊，不仅是南州商会的高层，据传还是下一任安南王的内定人选。 更重要的是，他是当今帝后的大伯父，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上官越心想，就算轩辕望如何胆大，也不会敢得罪皇族吧？ 可他想不到的是，轩辕望如今最大的仇敌，就是云千曜。而他作为倚仗的师父，更是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心中的救星们，实际上是点燃轩辕望怒火的引线。 听到姜承业的名字，轩辕望眯起了眼，看向上官越的眼神更加凌厉。姜家是十六年前害死凌月舒，后来又坑害轩辕煌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说除了云千曜，轩辕望还对什么人有绝对的杀心，那就是姜家之人了！ 轩辕望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息心中的杀意。 听到姜承业之名，轩辕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想要一剑结果了眼前这突然嚣张起来的姜家之徒。 可毕竟他不愿滥杀无辜，说到底他的仇人是姜家，而不是所有和姜家有关的人。由于殛神剑意的影响，放大了轩辕望内心的杀机，轩辕望很担心会堕落成那日在轩辕城外的杀人狂魔。 虽然那一次杀的都是敌人，但说实在的，他也确实有些失控。若是再次陷入那种境地，他也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对无辜之人动手。 为了不堕落成被杀意支配的邪魔，轩辕望在清醒状态下，对于下杀手的行动，是极其谨慎克制的，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会尽量克制。避免自己杀戮过重，到时无法控制自己，轻易陷入疯狂。 半晌，轩辕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继续问道：“你可知道，精灵族中主持这些交易的是谁？” 上官越清晰地看到了轩辕望在听到姜承业之名后，这一阵极其不自然的转变。可他却不明就里，以为是轩辕望心中对姜承业的威名有所忌惮，故而语气嚣张道：“我怎么知道？” 长剑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上官越只感觉胸前一阵刺痛，顿时惊慌失措。轩辕望见他如此嚣张，握剑的手微微发力，剑尖刺入了上官越胸前的血肉。 剑锋刺进去的程度，但距离心脏也不过仅仅几寸。轩辕望甚至可以通过剑身感知到心脏的跳动。 他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情绪的变化，仍然极为冷漠：“是谁？” “师父只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精灵族的长老会，后来那胡媚儿就来和我对接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上官越慌张道。他从轩辕望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和杀意，为了保住性命，他只好老实交代。 听罢，轩辕望和白幽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凝重。一阵沉默过后，白幽开口道：“我们先去里面，把孩子们救出来吧。” 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点点头，没有再理会上官越。 白幽和轩辕望刚走出去几步，上官越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轩辕望，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不是你现在能插手的。” “多谢关心，不过与你无关。”轩辕望声音依然冷漠，他不愿给上官越什么好脸色，也不想多废话。 “哼，和你爹一个样，喜欢插手一些不该插手的事情，最后把自己性命赔进去。”上官越的语气中饱含讥讽，仿佛是忘记了胸口仍在淌血的剑伤。 轩辕望停住了脚步，双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眼瞳中血丝弥补，甚是狰狞。白幽看到了他的状态，转身朝着上官越走去，她知道轩辕望的父亲死于保卫人族的战争，故而对其有着很大的敬意。 可上官越却出言侮辱，再加上这人是绑架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白幽已经忍无可忍，想要弄死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轩辕望伸手拉住白幽，强忍着心中的杀意，道：“幽幽，别理他，我们走。” “哈哈哈哈，轩辕望，你还真是有意思，女人为你出头，你却像个缩头乌龟。”上官越见状大笑。 ‘噗’的一声闷响后，上官越的笑声戛然而止。一道紫色光影洞穿了上官越的心脏，白幽甩了甩手，仿佛觉得用紫霞流华杀了上官越，会弄脏自己的手。 “轩辕，我知道你对那个殛神剑意很忌惮。”白幽轻轻抚摸着轩辕望的脸，柔声道，“你和我说，你不想变成嗜杀的邪魔，更不想被其中的杀戮意志支配，可是你不应该怕它呀。你越害怕，越忌惮，不就说明你对自己越没信心吗？” 轩辕望看着白幽仍然苍白的俏脸，叹了口气。白幽继续道：“你克制心里的杀意是好事，说明你不是残暴成性的人，但是过度的克制，有的时候就会演变成畏惧。到最后，你那殛神剑意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反而产生了心魔，畏手畏脚，这和你被杀意支配，堕落成邪魔，不也没什么区别吗？不想肆意杀戮，是为了不伤害无辜之人，可无意义的克制，不是在伤害自己吗？” 轩辕望沉思良久，看向白幽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些轻松自在的感觉。他轻声道：“幽幽，谢谢你。比起你，我像个胆小鬼。” 白幽道：“不是哦。我以前也很抗拒血族的手段，因为他们害死了我娘。可后来师父告诉我，手段没有好坏之分，真正导致问题的是使用手段的人。那天在萧遥面前救你，还有今天的战斗，血族的手段都发挥了关键作用。你不也是一样吗，如果那天你不用殛神剑意，我可能就死了。” 轩辕望若有所思，白幽所说的手段没有好坏之分，和他老师曾经告诉他的道理异曲同工。可当时轩辕望并不理解这些话，而今日，他才算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轩辕望点点头，暂时放下了内心的挣扎，或许未来再遇到这样的局面，他会应对地更果断。不过今日之事，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上官越已死，再去把思绪放在他之前的狂言之上，只不过是自我折磨罢了。 白幽仍然很虚弱，在勉强击杀了上官越后，她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轩辕望见状，索性将她背起来，走入了洞穴深处。 白幽靠在轩辕望的背上，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温热，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 洞穴深处有一道暗门，轩辕望很轻易就破坏了这道门，穿过长长的甬道后，那颇为宽阔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的氛围略显压抑，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芒作为照明，隐约可见几座牢笼，还有栅栏上斑驳的血迹。轩辕望挥挥手，几道火光跃动着，将这片空间点亮。 映入他和白幽眼中的景象，是许多密集排列的铁笼。有的铁笼中，蜷缩着小孩子幼小的身体，有的铁笼中只有斑斑血迹。 白幽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这些混蛋……” 轩辕望将无形飞星化作飞剑甩出去，斩开了铁笼的锁链。他们一个个检查过去，发现铁笼中的孩子们还都活着，只是有些虚弱，想来是遭受了虐待。 白幽心疼地抚摸着铃铛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别怕，姐姐带你们回家。” 轩辕望见孩子们都没什么大问题后，环顾这个空间，有些好奇。按理说，要开辟这么一片地下空间，必定会有很多人工的痕迹，可这片空间仿佛是天然形成一样，只有进来的暗门和甬道有些刀削斧凿的痕迹，这就有些非比寻常了。 轩辕望全力释放出神魂力量进行细致地探查，发现在脚下，有一团极为密集的能量体，似乎是某种元素能量高密度凝集后的感觉。 轩辕望将灵力注入能量所在的位置，缓缓引动那团能量，很快，一团土黄色的光球从地面升起，最终在轩辕望手中凝聚。这团能量有些像王树之心，但强度却差了很多。 白幽见到这团能量，疑惑道：“土之灵？” 轩辕望刚想追问，白幽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孩子，给轩辕望使了个眼色。轩辕望明白不方便在这里多逗留，便将这团能量小心控制起来，陪同白幽和孩子们一起离开这座压抑阴森的牢笼。 离开地下空间不远处后，地下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是那片地下空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坍塌。 不过由于距离地面太远，并没有对地上产生过于严重的影响。将孩子们送回聚居地后，天已经是蒙蒙亮，轩辕望和白幽看着疲惫不堪的对方，露出一丝略带欣慰的微笑。虽然过程十分惊险，但好在孩子们得救了，结果是圆满的。 第68章 元素之灵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去内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霜姐。你先在这里戒备一阵，我很快回来。”白幽强打精神，走到院门口时，又转回头，“那团能量先别乱动，等我回来。” 轩辕望点点头，目送白幽离开，他其实已经基本搞懂了那团所谓的‘土之灵’是什么东西。 所谓的‘元素之灵’，是以某样东西为核心，经过很长时间，在其周围聚集了大量元素能量的现象。 土元素与经常用于战斗的风、水、雷、火元素本质上相同，都是自然元素的一种，但由于围绕土元素的战斗方式都是类似地刺、飞石之类的地面战法。 而修炼者到达天灵境以后便有了御空飞行的能力，所以土元素在战斗中很难发挥太大作用。 不过土元素是炼制神兵灵器极其重要的元素，与金木水火四种元素并称为炼器元素。其特有的稳定性可以用于稳定灵器炼制后的结构，保证灵器不会因为内部能量的冲突而被破坏。 轩辕望并不懂炼器，土元素他虽然也能够调用，但是却从没在施展中使用，因为过于笨重，不符合他自由灵活的战斗风格。 不过轩辕望之所以会对土之灵产生兴趣，是因为《十方灭天剑》的五行剑诀。那五行剑诀是以五种炼器元素，配合剑气制造一个分身，分身可以配合本体进行协同攻击，也能独立于本体作战，极端情况下更是可以直接自爆来制造毁灭性的杀伤！ 控制分身需要消耗大量神魂力量，分身自爆更是会对神魂产生伤害，不过对于学会了神魂分离术的轩辕望来说，这点副作用自然可以无视。 最关键的是，这五行剑诀对灵力的要求并不高，重点大部分在神魂力量上，若是能够掌握，就能弥补现在轩辕望没有足够杀伤力的缺点了。 见到土之灵，轩辕望不免想到这五行剑诀，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第五颗无形飞星，更是没有其他炼器元素之灵，也只能是想想了。 端详许久这土之灵，白幽已经带着星霜和一队禁卫赶来聚居地。星霜指挥这些禁卫分散把守在聚居地的各个要道，认真盘查陌生面孔。虽然这样做的效果未必会很好，但是至少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心生忌惮。 安排好禁卫们的工作后，星霜来到了白幽家中，见轩辕望的衣衫尽是爪痕，七零八落，上边还有很多已经干涸的血迹，不禁皱起了眉头，而白幽依然苍白的脸色也让她非常揪心。 虽然白幽将战斗的过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星霜还是可以从白幽和轩辕望目前的状态猜测出战斗的惨烈。 她严肃道：“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先守住现场，然后通知我！” “抱歉，霜姐，我当时有些急，乱了分寸。”白幽低头道。 星霜也知道白幽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故而心中共情之下，方寸大乱。可无论如何也不该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一阵颇为严肃的教训后，还是轩辕望出来打圆场：“好了霜姐，有我在，幽幽不会出事的。” “我说她没说你是吧？你最好别仗着半神之躯就这样玩命，真出了事让小白怎么办？”星霜狠狠瞪了轩辕望一眼，转移火力开始教训轩辕望。 过了好久，星霜将一人一精灵训得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见他们认错态度还算良好，也是略微放下心来。 “把那土之灵拿出来我看看。”星霜对轩辕望道。 轩辕望被一番训斥过后，立刻乖乖将土之灵递给星霜。星霜拿着检查一阵后，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她低声道：“这土之灵的核心，是王树的一段根茎，这些东西向来是由长老会保存的，应该是第二长老星珏负责看管。该死，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她！” 白幽也是满眼怒意，可只能叹口气，随后脸上全是无奈的表情。轩辕望见二女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有些纳闷，问道：“你们光生闷气有什么用，把这个上报给女王，让女王处罚她啊。” 星霜看向轩辕望，眼中却全是无可奈何，她道：“哪有这么简单？且不说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与长老会有关的精灵，就单单因为你们干掉的胡媚儿，都没法把这件事挑到明面上！” 轩辕望一脸疑惑，星霜继续解释：“那胡媚儿是个混血，如果真把这些事情挑到明面上，长老会大可说是胡媚儿盗取了土之灵，然后反咬一口，说混血精灵中有这样的败类，最后给所有混血精灵都戴上一顶自私自利，出卖同胞的帽子。” “可受害的也是混血精灵啊！”轩辕望道。 “你觉得她们会在乎这些？她们只会强调出卖同胞的是混血精灵，可绝对不会提混血精灵也是同胞的。”星霜既愤怒又无奈。 轩辕望忽然想起那日在帝城外，云千曜对轩辕煌的指责，无非是强调过错，然后对其功劳苦劳绝口不提。 如今看来，无论是人族亦或精灵族，在玩弄权术之上，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强势的一方可以无视或扭曲真相，甚至都不必欺骗，只需要避重就轻，就可以将弱势方逼入绝境。 轩辕望心中一股不平之意涌动，他道：“那就只能这样默默承受么？如果下次她们派来更多更强的敌人，该怎么办？” 星霜默然，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凭借自己的权力调用禁卫来巡逻，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好的应对了。 半晌，她道：“我会经常来这里巡逻，禁卫也会每日驻守。” “禁卫都可信么？”白幽忽然开口道。 她担心禁卫中也有忠于长老会一系的成员，如果真的如此，让这些禁卫来驻守，还不如没有的好。 星霜点点头，道：“我带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禁卫中确实有她们的人，但是我能分辨。” 白幽和轩辕望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星霜方才所说没错，就算女王真的拿着土之灵去问罪，长老会也有很多理由搪塞过去，女王也没办法治罪，因为确实没有绝对的证据。 轩辕望看着土之灵，问道：“这东西可以给我么？” 星霜想想，道：“可以，既然是长老会流出来的东西，断然没有还给他们的道理。这样规模的土之灵，就算是在第二长老那，也是极为稀有的。怎么？你会炼器？” “炼器不会，我只会练剑。”轩辕望摇摇头，“还有其他炼器元素之灵吗？金、木、水、火的。” “水之灵我有，可以给你。金和火我可以帮你问问，姑姑可能有，但是木之灵就没办法了。”星霜道，“木之灵在经过一定手段处理后，可以提取出精纯的生命元素，而生命元素对于精灵族来说相当关键。在精灵族中，木之灵完全被长老会管控，就连姑姑那里也没有。” “可以，四个也行。”轩辕望点点头，反正他也只有四颗无形飞星，也只能尝试一下四种炼器元素能不能构造出剑气分身的雏形，所以四种元素之灵也足够了。 “你打算如何使用？如果暴露的话，很可能会被长老会找麻烦。”星霜不太放心。 轩辕望没回答，将无形飞星幻化为剑，刺入那团土黄色的能量中。核心处那一段王树根茎竟然被无形飞星缓缓吸收同化，随后浓郁的土元素能量全数汇入到剑中，本来就不算明亮的土黄色在黑色剑身上，更是看不出半点痕迹。 轩辕望笑道：“那核心被过于浓郁的土元素能量笼罩太久，早已元素化了，只要是元素能量，无形飞星就都能吸收。” …… 王树之城内城·密室 星霖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前一名女性精灵冷冷看着他，半晌，冷冽无情的声音响起：“我才出去没多久，你就招惹了星瑶？” “母亲，我……” “闭嘴！”星霖刚想解释什么，却被那女精灵打断。 星霖的母亲，便是精灵族长老会首席长老，星瑾。她与星璃女王年岁相仿，丰腴的体态和精致的容貌让她看上去并不像星霖的母亲，更像他的姐姐。 此刻星瑾很是愤怒，她对着星霖怒喝道：“蠢货，你觉得星瑶不敢杀你是吗？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个疯子？动起手来根本就不计代价！如果她真的发起狂来，你的死活事小，可未来精灵族就要继续按照星璃那贱人的想法走下去！你是想把整个族群都推向末路吗？” 星霖低着头趴在地上，冷汗直冒，不敢说话。在外，他是首席长老的儿子，精灵族第一天才，风光无限，可在星瑾面前，他却只能唯唯诺诺，就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吗？你着什么急呢？”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伴随这道声音的是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声音的主人将一团东西丢在了地上，随后缓缓走进密室，“还是看看这个吧，我们可能摊上事了。” 星瑾将视线从星霖身上拿开，转而望向地上的那团东西，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具尸体，似乎是精灵族，可却有一条长长的狐尾，上面还全是血迹。 “星珏，你把混血杂种的尸体带来做什么？”星瑾面露厌恶之色，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这么说嘛，毕竟也为我们出了力。”星珏娇声道，“和人族那承业先生的生意黄了，货物被带走了，负责出面的胡媚儿也死了。喏，就是地上这个。哦对了，最麻烦的是，人族来的那小公子也被杀了，尸体就在关押货物的仓库外边，土之灵也没了，仓库也塌了。” “你说了这么多，就没一件好事？”星瑾扶额道。 “呵呵呵，哪能呢？起码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星珏娇笑起来，她的娇媚和胡媚儿并不同，胡媚儿更多的是狐媚，是刻意的诱惑和挑逗，而星珏则更加自然，毫无做作的感觉，仿佛她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谁啊？”星瑾问道。 “我用搜魂术查了这小狐狸的残魂，看见一个人族的白发小子，还有一个血族混血的小丫头。小丫头好像还会紫霞流华，啧啧。”星珏道，“本来还想查查那个上官越的，结果他太弱了，神魂散的一点不剩。” 星瑾有些愕然，半晌，她对星霖道：“你那天杀掉的人族也是白发？” “是的，母亲。”星霖低头道。 “看来真是轩辕氏的小子啊……”星瑾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 “别研究那人族小子了，难道值得关注的不是那小丫头？”星珏有些不满道，“别满脑子都是人族了。” “哼，无非是星璃找来对抗霖儿的工具罢了，以为凭借血族的咒术就能在王储之战里给我们造成麻烦，异想天开。”星瑾语气轻蔑，“她怎么会这么看重这些混血？” 星珏轻笑了一声，对星瑾的疑问不置可否。星瑾也没什么想说的，便离开了密室。 在路过胡媚儿尸体的时候，她极度厌恶地瞥了一眼，随后抬手点起一团火焰将尸体笼罩，星珏也没反应，任由那尸体化为飞灰。 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一点对星璃女王会追究的担心，或许是极具信心，又或许是认为无足轻重。 见星瑾离开密室，星珏款款走向跪在地上的星霖，俯下身，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道：“霖儿，伤处还疼嘛？” “多谢二长老关心，不疼了。”星霖恭敬道，可眼中却闪过一丝敬畏。 “呵呵，好啦小可爱，别叫的那么生分。”星珏轻笑，眼睛微微眯起来，乍一看柔情似水，“我不早就说过吗，私下里叫姐姐。” “姐……姐。”星霖的呼吸有些粗重，说话都有些艰难了。 星珏的红润嘴唇靠在星霖的耳边，胸前高耸的柔软贴在星霖身上，吐气如兰道：“陪姐姐玩会吧。” 寂静的密室中响起一阵唇齿纠缠的旖旎声响，门外的星瑾摇了摇头，却也没有阻止密室中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只要能笼络足够的人心，似乎没什么代价是不能接受的。 第69章 半成品五行剑体 北州·帝源古城 “和你打一场可真不痛快，总感觉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星瑶双手叉腰，看向面前气喘吁吁的余尘，颇为不满。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是我输了。”余尘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力再战。 星瑶受轩辕望之托，前来帝源古城送信，来到这里后，一眼就看出余尘修为不低，便闹着要和余尘切磋一下。 余尘因为暗影元素的反噬，本来不想动手，可碍于轩辕望在精灵族中修养，自家也是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星瑶的邀战。 星瑶的战斗风格非常强势，都是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正面攻击，余尘以暗元素勉强抵挡，虽然能够吞噬掉大部分元素能量的攻击，可对方的肉体力量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在切磋中，余尘也不敢直接使用影袭这种用于刺杀和袭击的手段，只好以自己最不擅长的正面对抗来硬接星瑶的攻击。 星瑶也打得非常不痛快，在她的期待中，这应当是一场正面碰撞的战斗，谁想到余尘的手段如此诡异，每次攻击的大部分威力都被暗元素吞噬。 而余尘的攻击也是点到为止，影元素的攻击每每逼得星瑶回防后，便停下自己的攻势。星瑶有些恼怒，心想余尘年纪轻轻，怎么战斗起来如同一个老油条一般？意兴阑珊之下，爆发力量将余尘震退，言语之间也颇有不满。 “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不开朗啊，总感觉你在压抑着什么，这可不太好。” 星瑶放下心中恼怒。毕竟是自己吵着要比划一下，虽然过程不如意，但万万是不能苛责对方的，否则太过失礼。不过她从余尘的战斗风格中，多少能看出他的性格中存在相当大一部分隐忍、压抑的成分存在。 余尘听罢，只是笑笑。他答道：“天生手段如此，若不努力自控，难免会受到太多负面的影响。” 星瑶没再多说什么，想来面前的青年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自己多说无益。 轩辕镜走来，对星瑶行了一礼，轻声道：“多谢前辈不远千里送信，舍弟在精灵族中，添麻烦了。” 星瑶摆摆手，笑道：“那个小家伙挺不错的，就让他多在我们那里待一段时间吧！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 轩辕镜递给星瑶一封信，这是她和余尘看完轩辕望的来信后，连夜商议后写下的回信。星瑶接过信道：“我会带回去的，你们放心！” “那就多谢前辈了。”尘、镜二人同时行礼。 王树之城外围·混血精灵聚居地 距离上次绑架事件已经过了两月有余，这段日子里，聚居地中并没有陌生的精灵或外族的行踪，星霜调动来的禁卫们也是尽职尽责地进行着守卫和巡逻的工作。 轩辕望和白幽花了几天时间恢复了和胡媚儿战斗中的消耗，便又投入了日复一日的修炼中。 白幽的院子中传来剑锋对撞的声音，轩辕望的修为在上次的战斗中再次得到了恢复，已经有接近通神境第七阶的水准了。 他现在可以和白幽进行接近实战水平的对练，而白幽在反复的练习中，技巧也越发娴熟，能够和轩辕望相持很久还不落下风。 在剑术对练的过程中，他们也同时动用了其他的手段，轩辕望调用了多种元素，甚至偶尔还会用飞剑偷袭；白幽则是用了魂杀术和紫霞箭影来对抗。 “好了好了，你俩别打了，歇会吧。”星霜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她已经到了好一会了，见他们打的火热，就先在院外观战。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她见证了白幽剑术的飞快进步，从原来只会简单的格挡、刺击、劈斩，到现在攻守有度，力量与技巧很好的结合在一起，能够单剑抵挡轩辕望手中双剑，还有空余施展其他手段来牵扯轩辕望的攻势。 院中的一人一精灵对星霜的呼喊置若罔闻，仍然打的火热。星霜有些无奈，只好继续观战。 不过很快，轩辕望以飞剑逼白幽收剑回防，随后硬抗几道紫霞流华贴近白幽身边，左手剑反握，以剑柄击中白幽手腕，电光闪烁，白幽手腕一麻，短剑落地。 “你这是耍赖！”白幽揉着手，有些不满。 哪有人战斗的时候仗着自己不怕挨打，硬接别人的攻击啊？ 轩辕望灵力运转，飞速治愈了自己身上几处被洞穿的伤口，然后嘿嘿笑道：“幽幽，你看霜姐都在叫我们停下了，我不是怕她急眼嘛？” “我可不敢急眼，我现在未必打得过你们。”星霜见他们的练习终于告一段落，便推开院门进来，“小白现在第八阶了，真拼到底，我是打不赢的。” 在上次的大战过后，白幽也成功冲破了通神境第七阶的界限，达到了第八阶。这样一来，她距离星霖的修为差距只有一阶，再加上剑术的飞快进步，白幽似乎可以看到将来战胜对方的一丝希望。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自满，相反，修为增加后，她深知第八阶和第七阶的差距很大，那么第九阶岂不是还要比第八阶强的更多？每每想到这里，她修炼时便更加刻苦努力。 “霜姐，我那都是拼命的底牌，正常情况不会用的。”白幽认真道，“如果只说我们族中的秘法和手段，我是不如你的。” 星霜也是笑笑，没有多争辩什么。她自小便修炼的是精灵族的各种秘法，而白幽却是四年前才系统地学习相关的东西，自然是不如星霜的。 混血精灵相比纯血，可能对精灵族本身的很多技能并不是特别精通，但却有很多血脉中带有的，其他种族的手段，这就让优秀的混血精灵手段极为丰富，战斗方法也更加多变。 因为血怒之咒的原因，白幽可以爆发出超越真实修为的战力，很容易让对手错误预判她的水平。 “不急，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星霜对白幽笑笑，然后转向轩辕望，拿出几团闪烁着光芒的能量团递给他，“你要的元素之灵。” 银白色的金之灵、蓝色的水之灵、赤红色的火之灵，三个光团浮现在轩辕望眼前。认真探知一番后，轩辕望确定这些元素之灵足够驱动五行剑诀，随后便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元素之灵分别吸收到了三颗无形飞星中。 白幽和星霜一脸好奇地看着轩辕望的行动，白幽问道：“轩辕，你吸收这么多元素之灵，到底是练剑还是炼剑啊？” 星霜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在她们的印象中，元素之灵是在灵器师炼器的过程中，用于构造灵器轮廓和融合材料的。 高质量的元素之灵可以大大提高灵器师的炼器效率，可对于战斗却并没有什么辅助作用。毕竟就算有大量元素能量，不能通过自身灵力调用控制的话，也是白搭。 轩辕望盘膝而坐，道：“我也没什么把握，毕竟缺了一种。不知道仅仅依靠四种元素之灵，能否成功制造出剑分身。” 随后他将四颗五行飞星尽数幻化成剑，悬浮在自身周围。四柄剑的剑锋逐渐被剑气笼罩包围，金、水、火、土四种元素也分别融入剑气中。 轩辕望先操控金元素剑气，缓缓构造出人体骨架的形状，金元素坚硬锋锐，最为适合构造骨架。很快，一个完整的、由银白色剑气组成人体骨架便呈现出来，若不细看，还以为真的是一具骷髅。 随后土元素剑气凝聚，构造出了经脉的结构。之所以用土元素来构造分身的经脉结构，是因为土元素具有调和的能力，可以让分身处于最稳定的状态，就算后面注入相克的两种元素剑气后，也不会因为元素能量的冲击导致分身溃散。 待到经脉逐渐构建成型后，轩辕望引动水火两种剑气，分别灌注到经脉之中。水火两种不相容的元素在分身中本来会产生冲突，但是在土元素的调和下，它们没有相互倾轧，而是各自有序流动。 细看之下，土元素的经脉将其中的水火剑气精确地隔离开来，避免其产生接触。 星霜和白幽看着眼前的剑气分身，目瞪口呆。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具银白色的骷髅，而骨骼之间还有土黄色的经脉，经脉之中流动着红蓝两种颜色的剑气。 轩辕望将一道外神魂注入骷髅的头骨，通过外神魂控制剑气分身的行动。只见这骷髅抬抬手，踢踢腿，扭扭腰，甚至还握住了无形飞星化作的长剑挥舞了几下，然后用空荡荡的眼眶对准了手中的剑，似是在看着长剑出神。 轩辕望本体已经是满头大汗，控制这样一具分身和控制同魂灵器大有不同，对神魂力量的消耗也是极为恐怖。 轩辕望感到有些吃力，随后利用注入不同元素剑气的外神魂，缓缓控制元素剑气退散，回到无形飞星中。剑气散尽，元素能量也在无形飞星的吸收下尽数回到飞星中，轩辕望长舒一口气，躺倒在地。 “你没事吧？”白幽俯下身看着他，有些担心。 “没事，第一次，有些不熟练。”轩辕望气喘吁吁道。 星霜却皱起了眉头，她问道：“你凝聚这个东西都这么费力气，怎么用来战斗啊？” “第一次凝聚的过程会比较困难，但是我已经把外神魂注入到元素能量中，后面只要多加练习，便可以提高制造分身的效率。”轩辕望感觉好些，坐起身来缓缓道，“只是没有木元素，不能制造分身的‘肉体’，这样在战斗中会不够坚韧和灵活，现在大概只能用来自爆。” 白幽和星霜听得似懂非懂，但是那剑气分身诞生的时候，她们可以很清晰地感知道其中蕴含的强大元素能量，所以当轩辕望说到‘自爆’的时候，二女有些不寒而栗。 那样一个元素能量体自爆，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她们非常清楚。 白幽和星霜看向轩辕望的眼神有一丝敬畏，异口同声道：“厉害！” 第70章 夜袭杀 王树之城·内城 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星珏正窝在星霖的怀中，慵懒地扫视着他的面庞，指尖在结实的胸膛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红痕。星霖两眼无神，连日的欢愉让他属实有些力不从心。 在这件事上，无论修为如何，只要过度，就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 “这几天表现不错嘛。”星珏娇声道。 星霖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见状，星珏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在星霖胸口滑动的手指一路向下，经过分明的腹肌，来到更深处的地方。 星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可却又无可奈何。星珏摸索了一阵，见没什么反应，意兴阑珊地抽出手，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一阵，似乎非常迷恋这些味道。 回味良久，她开口道：“看来你也到极限了呀。” 星霖仍然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星珏没再多说，坐起身，丰腴白洁的胴体毫无掩饰地暴露在空气中。她随手拾起散落在周围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逐渐从魅惑妖娆的魔女变成了端庄中带着几分妩媚的第二长老。 星珏没在理会躺在床上的星霖，而是自言自语道：“那两个断我财路的小家伙呀，也应该付出些代价了呢。” …… 王树之城外围·混血精灵聚居地 在经过多日的练习后，轩辕望可以控制剑气分身配合本体进行简单的协同攻击，可是也仅限于此了。 由于缺少构成分身肌体的木元素，剑气分身的灵活性很差，也不够坚韧，投入实战很有可能出现一碰就碎的尴尬场面。轩辕望也不着急，在彻底掌握了剑气分身的控制后，便将重心回归到了与白幽的对练和自身修为的恢复上来。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不明身份的精灵或外族靠近聚居地了，白幽也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毕竟她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修炼上。可是危险往往就在认为其不复存在的时候，悄然降临。 深夜，禁卫们的巡逻也松懈了不少，毕竟这些禁卫大多都是精灵贵族家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些王族的偏支。之所以让这些精灵担任禁卫，是因为禁卫负责内城的守卫，必须得是信得过的精灵才行。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禁卫们的平均武力很强，都有通神境四阶以上的水准。 但问题是，这些贵族精灵自小养尊处优，在做事的时候非常容易显露出怠惰和懒散的状态。 虽然星霜调来的这些禁卫都支持星璃女王对精灵族的发展规划，可如此枯燥无聊的工作，却也让她们很快进入了不认真、懒散的工作状态。 两名禁卫在简单巡逻了聚居地附近的交通要道后，便打着哈欠回到了帐篷中。 她们心中还有些不满，其中一名禁卫对同伴说道：“你说星霜统领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 “哎，没办法，我们还是乖乖执行吧，这些精灵贩子太可恶了！”另一名禁卫也是颇为无奈。 她们就这样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目送两名禁卫进了帐篷，隐匿着身形的黑影对同伴说道：“要不要都干掉？” “不行，都是有身份的年轻人，如果出了事，会被追查的。”他们的首领回答道。 “那怎么办？如果打起来，弄出太大动静，禁卫会插手。”另一个声音问道。 首领沉吟片刻，道：“把他们引出去，禁卫不会追的。” 这首领显然是得到过相当详细的信息，对禁卫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 按常理来说，想要引出目标，就必须制造动静，可如果他们在聚居地中动手被禁卫发现，禁卫必然会攻击他们，但她却非常笃定禁卫不会追击，必然是极度了解禁卫才能得出如此结论。 四道身影在夜色中潜行，不一会便来到了白幽的院子外。院中的白幽正在修炼，少女盘膝坐在院中，浅金色的长发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月光，衬得她的容颜格外清丽。 四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包围了院子，正琢磨着如何将白幽引出来，就见四柄飞剑从房间中飞射而出，精准找到了四名杀手的位置。 “唉，说来这些禁卫也是辛苦，可怎么就没点作用呢。”轩辕望推开屋门，语气很是郁闷，“幽幽，有麻烦了。” 白幽也是很快从修炼状态转换到备战状态，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杀意。对于这些入侵聚居地的敌人，她没有半分要留手的想法。 几名杀手各展神通，纷纷格开来袭的锋刃。轩辕望收回无形飞星，脸色凝重。从方才无形飞星传回来的力道来看，这些敌人都不弱，每一个都有通神境第八阶的水准。 轩辕望心中直叫苦，之前一个第八阶的胡媚儿就打得他遍体鳞伤，这次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谁派你们来的？”白幽娇声喝道。 此刻她也明白，这些杀手必定与之前的绑架事件有关，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幕后主使派来的。她暗自揣测着这些家伙的目的，来强行掠夺？还是针对她和轩辕望的报复？ 由于这附近都是混血精灵，甚至还有很多年幼的孩子，这让白幽非常忧心。且不论她和轩辕望是否打得过，单单是战斗产生的余波，就会伤及很多无辜的族人。 “小姑娘，别问这种蠢问题啊。”一名杀手阴恻恻地说道。 可他话音未落，飞剑便爆射而出直取他的面门。他本以为是和方才一样强度的攻击，却没想到飞剑的力道大的出奇，他堪堪抵住剑锋，剑身却突然燃起一团烈火。 突如其来的火焰点燃了他的衣袖，搞得他颇为狼狈，连忙调动水元素来灭火，这一来一回之间，引起了一阵骚动。 轩辕望收回飞剑，看了一眼禁卫驻扎的方向，眼睛微眯。白幽有些当局者迷，但他却很容易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系。 这些杀手若是要绑架幼童，根本就不必聚集到白幽家附近，想来必定是有明确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很可能就是白幽了。 看来，他们上次干掉胡媚儿，坏了某些大人物的计划，招来了那些家伙的记恨啊。 “你就这水平还来当杀手？”轩辕望出言讥讽，那被火焰搞得颇为狼狈的杀手作势要发动进攻，被首领拦下了。 “二位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屠尽了这附近的居民，再乖乖低头呢？”低沉的女声响起，听到这话，白幽心中一紧，有些慌神。 “你尽管杀，皱一下眉头我和你姓。”不等白幽有所反应，轩辕望抢先答道。 随后他拉起白幽的手，御风而起，同时控制四柄飞剑再次攻向杀手，延迟他们的行动。当杀手们将飞剑挡开后，轩辕望和白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一句无情的嘲讽随风回荡在夜空中：“一群蠢货，真觉得我们在乎他们死活吗？” 四名杀手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本以为白幽和轩辕望会因为这里的居民而束手束脚，却没想到轩辕望如同无赖一般直接跑掉了。 首领低声说了句追，然后四道身影向着轩辕望和白幽逃跑的方向飞速追击而去。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还是成功把他们从聚居地引了出去，这样一来便不必担心惊动禁卫了，算是歪打正着。 其实杀手首领方才也只是说说，如果真的对附近村民动手，势必会惊动禁卫，那么动静闹大，他们便很难对白幽下手了。那般说法不过是看白幽和轩辕望年轻，想要诈一下罢了。 “你！”白幽刚要挣脱轩辕望的手，轩辕望的话让她心中发寒。 在白幽眼中，轩辕望此举根本就是抛弃和背叛，令她极其愤怒，甚至不能正常思考。 轩辕望用力握紧了白幽想要挣脱的手，同时打断了白幽的话。 他神情凝重，道：“他们不会真对其他精灵如何。如果他们会做，不会和我们废话的，直接动手就是。” 白幽听完，也是很快冷静下来。但心中还是不放心，语气不善道：“如果他们真的不计后果呢？” “应该不会，如果他们有这个决心，甚至都不会潜行，直接光明正大杀进来就是，反正我们也不是他们对手。”轩辕望道。 “你也说这是应该。”白幽死死盯着轩辕望的侧脸，少年眼神坚定，白幽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安全感，也不似刚才那般六神无主了。 轩辕望叹口气，道：“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就算他们真的会动手，我们无论是束手就擒还是绝地反击，周围的大家都会出事。方才的局面，就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我们表现地越不在乎，他们就越不会有危险！所以就算赌，也只有这一种方法可选！” 白幽沉默了，冷静下来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对方真的丧心病狂，那大可以杀掉她和轩辕望以后继续对村民动手，而就算他们反击，无论胜负，战斗的余波都会殃及池鱼，村民们一样会出现大量伤亡。 “如果真的出事，你尽管憎恨我便是，但现在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轩辕望见白幽沉默，以为她还是心神不宁，只好说出这样一句话，让白幽能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好。”白幽银牙紧咬，沉声道。 第71章 给我砸! 无形飞星从身后飞驰而来，附着在其上的外神魂清晰地探知到了四名杀手的行踪。轩辕望神情凝重，但心中却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因为他可以确定，对方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其他事情，而是直接追了上来。 “小心！来了！”轩辕望低声喝道。 身后传来风刃呼啸的声音，轩辕望的神魂感到一股威胁，显然这风刃上携带着魂杀术！ 而白幽此刻已经将心中万般思绪压下，进入战斗状态的她反手甩出几道紫霞流华击溃了追击而来的风刃，随后接过轩辕望递来的无形飞星，反手斩出一道大范围的水元素剑气，其上同样携带着还击的魂杀术！ 四名杀手被声势浩大的一击稍微阻挡了一阵，在冲破水幕后继续展开速度追击。 “将他们引开，越远越好！”白幽皱眉道。 轩辕望也回身甩出几道风刃，不指望杀伤对方，只是为了稍作牵制。他心念电转，道：“跟我来，我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 在轩辕望的刻意诱导下，四名杀手追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偏远的空地，接近王树空间的边界。 白幽看到这附近的景象，不禁有些奇怪，这不是当时救出孩子们的地下空间附近么？ 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轩辕望便止住身形，无形飞星纷纷回到他身边，四柄长剑环绕身侧，他就这么静静浮在空中，等待四名杀手的靠近。 远处，杀手们的气息越来越近，轩辕望递给白幽一柄剑，在他神魂控制下，剑身扭曲变形，落入白幽手中的已然是一把长弓。 白幽有些迷惑，不知轩辕望是何意。 轩辕望死死盯着远处杀手们即将出现的方向，低声道：“我们尽可能拖住，但是需要找机会先干掉一个，至少要重创，不能同时被四名杀手围攻。” 白幽点点头，左手握住弓身，右手指尖搭在弓弦上，紫光汇聚，赫然是贯日紫光的起手式。 四名杀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白幽的视野中，她手中的光箭也逐渐凝聚成型。正当白幽准备张弓搭箭瞄准一个目标时，轩辕望的声音再度响起：“先藏一下，保证一击必中。” 白幽闻言压下了手中的弓箭。轩辕望握住两把长剑，飞身上前斩出两道巨大的火焰剑气。 火光照亮了夜空，看似声势浩大的攻击被四名杀手轻易破开，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很容易被以点破面，火光溃散，在夜空中绽出一道绚烂的烟花。 那名在聚居地被轩辕望的火焰搞的颇为狼狈的杀手，此时冲在最前面。他们接到的任务本是针对白幽，轩辕望并不在他们的必杀之列。 可眼下的局面，轩辕望显然是铁了心要挡在白幽面前，况且他还出言挑衅，这让杀手非常愤恨，下定决心要送这不知死活的白毛小子一起上路。 衣袖一片焦黑的杀手周身环绕着雷霆骤然发难，在四名杀手中他的速度最快，轻易就将其他三个甩在了身后。 轩辕望严阵以待，斩出细碎的火焰剑气来应对雷元素的连续轰击。火焰和雷霆的对轰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阵爆破轰鸣，滚滚黑烟淹没了双方的身影。很快，一个身影从黑烟中坠落而下，直挺挺地摔向地面。 终究还是修为上存在差异，现在的轩辕望很难在正面对战中获取优势。方才的交手中，火焰终究是被雷霆所压制，那杀手冲破了轩辕望的剑气，贴近了他的身边。 密集的雷光向轩辕望轰杀而来，他只好以剑抵挡，可剑锋触及雷光的刹那，剑中以外神魂引动的人之剑意便摇摇欲坠，出现了极度不稳定的变化。 轩辕望心道不好，这雷霆中同样携带了魂杀术，神魂杀伤力很快破坏了他外神魂的结构，在魂杀术面前，一切以神魂为基本的手段都将难以施展。 几次交锋下来，人之剑意便消散于无形，轩辕望剑势大乱，被杀手找到空档，雷霆震开长剑的封堵，当胸一脚将轩辕望踹飞出去。 这一击同样带着几分魂杀术的威力，杀手自信，这一下已经让面前这人族少年失去了意识，可为了发泄被他戏弄的愤怒，杀手决定补上一击，彻底送他上路。 杀手的身影紧跟着轩辕望追击而来，雷霆在他掌中凝聚成尖锥，刺向轩辕望的心脏！ 夜空中看不清楚双方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雷霆尖锥从天而降，一往无前毁灭敢于挡在前面的任何障碍。 可这名杀手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瞄准轩辕望心脏的同时，不远处，一道惊天杀机也锁定了他的要害，紫色的光箭骤然划破夜空奔袭而来，目标正是杀手的咽喉！ 落后一些的杀手首领最先感知到另一个方向的杀机，她大声提醒道：“小心！” 此时那追击轩辕望的杀手也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他在空中生生调转身形，想要避过这一箭。白幽见状大惊，她没想到这杀手竟然能在这样电光火石之间调整体态。 这一箭耗费了她相当大一部分灵力，若是落空，就意味着战力大减的她和轩辕望要同时面对四名杀手的围攻！ 面对可以预见的死局，白幽的内心被绝望攫紧。可就在白幽心生绝望之际，轩辕望坠落的身形也骤然悬浮在空中，他甩出一条漆黑的锁链，锁链的尖端洞穿了杀手的锁骨！在穿透杀手身体后，锁链又调转方向，从背后再次穿刺，将杀手的身体死死锁住！ 杀手吃痛，发出一声惨叫。锁链上传来一股力道牵引着他的身体，撞向光箭！ 在场的不管是其余三名杀手还是白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震撼了。那即将被光箭洞穿的杀手心知难以幸免，也发了狠，杀手的本能让他继续手持雷霆尖锥扑向轩辕望。 “一起下地狱吧！”杀手嚎叫着扑向轩辕望。 在光箭洞穿他的瞬间，也用尽全身力气将雷霆尖锥掷向轩辕望。光箭洞穿了他的咽喉，其上附带的魂杀术正疯狂破坏着他的神魂，意识逐渐模糊，可他却没有看到期待中尖锥洞穿少年身体的画面。 轩辕望用剑身抵住了雷霆尖锥，手腕微微一转，将雷霆尖锥带偏了几分，尖锥狠狠砸向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杀手的身影无力地坠落，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身体坠落到能看清轩辕望神色的位置。在白发少年的眼中，杀手看到了尽在掌握的从容，和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这一瞬，他彻底被绝望吞噬，堕入了冰冷的无尽黑暗中。 刚才和杀手的近身战斗中，轩辕望虽然确实占不了上风，但也不至于那么快落败。对方有魂杀术，他也有足够强大的神魂力量来对抗。 可是，当轩辕望见到之前被自己戏弄嘲讽的杀手竟然与其他几个脱节，孤身来追击自己时，他脑海中便勾勒出一个简单的战术。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对方来追击自己，来给白幽创造一个可以瞄准的机会。 而这杀手能够凌空扭曲身体躲避，属实在他意料之外，不过凭借无形飞星随意变换形态的特性，他临时救场，将几乎死里逃生的杀手又生生拉回了死亡地狱。 不远处的白幽也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她还来不及庆幸，其余三名杀手便朝她飞驰而来。杀手首领见轩辕望中了魂杀术后却若无其事的模样，判断此人身上一定有能够抵御魂杀术的手段或物件。 一旦对手能够抵抗魂杀术，那么对于精灵族而言，想要击杀一名修为相若的敌人，难度便会大大提升。毕竟精灵族的优势就在于神魂，若是敌人有能够抵抗神魂攻击的手段，那精灵族的杀伤力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杀手首领也看出，轩辕望未必会有很高效的杀伤手段，否则在不怕神魂攻击的情况下，根本不必借助白幽的攻击来击杀那名杀手。 这些因素叠加之下，杀手首领认为，直接击杀刚刚发动强力攻击，灵力大幅消耗的白幽，是目前的最优选择。 杀手首领的判断很准确，轩辕望目前确实没有能够一击制胜的杀伤手段。 天之剑意勉强算一个，但这招需要蓄力，同时在释放后没有任何变化，就是直来直去的审判一击，虽然威力巨大，但属实是一锤子买卖，打不中就完全没有后手，再次发动还需要重新蓄力。 见杀手们齐齐冲向白幽，轩辕望飞速回援。幸好白幽也不是什么弱者，刚才的攻击也没到抽空她全部灵力的地步，她仍然保有能和杀手们周旋一二的战力。一道道紫霞流华飚射而出，逼得杀手们一时间难以近身，只能先进行远程打击。 轩辕望手持双剑杀来，雷火两种元素剑气纵横翻飞，杀手们只好先应对近在咫尺的攻击。轩辕望以一己之力牵制了三名杀手，可自身也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圈。 虽然手中双剑舞的滴水不漏，格挡抵御了全部的攻击，但谁都看得出，他只有招架之力，却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白幽手中的长弓此刻已经变化成短剑，多日的相处，她和轩辕望之间形成了很不错的默契，只要通过神魂力量稍微交流，就可以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白幽挺剑杀入战圈，虽然她灵力并不充足，战力也打了折扣，但她却不愿看着轩辕望一人身陷险境。 白幽和轩辕望之间配合颇有默契，长期的切磋对练，让他们非常了解对方在战斗中的种种习惯。 如同和胡媚儿一战时一样，他们互相掩护对方，在一方的攻守出现破绽时，另一方便尽可能提供援护，为出现破绽的一方争取重整旗鼓的时机。 一时之间，白幽和轩辕望竟和三名杀手斗了个旗鼓相当。 一时间难进寸功，杀手首领也动了真火。她鼓动灵力，引动大量风元素形成盘旋的风暴，将白幽和轩辕望困在其中。 而其他两名杀手，一个冲入风暴和他们近身作战，另一个则点燃了火焰。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霎时间白幽和轩辕望被火焰风暴所包围，不得不引动水波环绕自身，来抵御火焰风暴的杀伤。 最麻烦的是，这火焰风暴中还蕴含着魂杀术的威力，这让他们不得不维持较强的外神魂强度来进行抵御，可这对他们的神魂力量也有着极大地消耗。 白幽已经消耗极大，再加上女性本就在近身战斗中存在力量的弱点，手中短剑竟被震落。短剑从空中坠落在地，近战杀手即将打伤白幽的时候，轩辕望将右手中长剑投出干扰杀手行动，长剑离手的刹那便揽住白幽的纤腰，将她护在怀中。 仓促之间飞剑的攻击力道不足，杀手的身形只是停滞了一下，便又欺身而上。轩辕望将白幽挡在身后，左手单剑抵挡攻势。可单剑无论如何也难敌如此多的攻击手段，仍然有很多攻击穿过了他的剑围。 轩辕望只好用身体硬扛这些攻击，毕竟他还有半神之躯的容错。但这样一来，战场形势急转直下，本来势均力敌的双方转眼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压制。 正当杀手首领准备维持攻势，一鼓作气拿下他们的时候，煊赫的气势从天而降，轩辕望的第四枚无形飞星以审判之姿落下。 那颗无形飞星中蕴含着水之灵，大量水元素剑气飚射，压制了火焰风暴。而三名杀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压制，天之剑意的压迫感让杀手们不得不从空中落下。 “给！我！砸！！” 轩辕望怒吼一声，神魂力量爆发。那审判之剑以摧枯拉朽之势来袭，强悍的威力压制着在场所有人和精灵向下坠落，最终重重砸在地上。 威力席卷之下，这一片土地都出现了裂痕，随后轰然塌陷！ 这处本就是之前关押混血精灵的地下空间，地下并不是实心的，在受到这般恐怖的攻击后，地面彻底塌陷。白幽和轩辕望以及三名杀手，都坠入了那片极为宽阔的地下空间中。 很快，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岩石和泥土飞速游动聚合，重新将这片地面封起来，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仿佛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战斗。 第72章 周旋 地上一片风平浪静，地下却是暗流涌动。漆黑的地下空间一改往日地牢的模样，土墙岩壁纵横交错，将这里分隔出许多大小不一的空间。 三名杀手被分隔开，互相无法探知对方的位置。审判之剑虽然声势浩大，但却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要紧的重创，最多也就是一些深浅不一的外伤而已。 可是在这样一个密闭怪异，而且明显有着人为痕迹的地下空间里，三名杀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努力探知自己所处位置的状态，同时尽量隐匿自己的气息，防止被发现。 一处由岩壁合围的狭小‘房间’中，轩辕望无力地靠着墙壁，大口喘息着。神魂中传递来的虚弱感让他几乎要昏过去，他只能咬牙强撑着，维持自己的意识。 审判之剑的一击实际根本不足以击穿十丈土地，将在场的所有杀手都拖入地下空间。真正发挥作用的是白幽被打落的那柄无形飞星！ 白幽短剑脱手并不是因为她力竭，而是轩辕望刻意引导的，在交锋的刹那，轩辕望以自己的神魂力量控制短剑产生了一瞬的停滞，而正是这一瞬停滞，影响了白幽的发力，导致剑被打落。 落在地上的短剑很快变成锥状沉入地面，而那枚无形飞星吸收的元素之灵，正是土之灵！ 轩辕望之所以选择此处作为战场，正是因为下方的地牢！那日取走土之灵后，地牢虽然坍塌，但地下空间的基本结构仍然存在，这处的地下也不似正常的土地质密凝实。 依靠土之灵操纵大量的土元素，再以之前遗留的地下空间结构为基础，加上神魂力量的全力输出，轩辕望将这处废弃的地牢生生造成了一座地下迷宫！ 方才审判之剑逼着杀手们坠落时已经尽了全力，那地上的深坑看似是被砸出来的，实际上是在轩辕望的控制下，地面自己裂开了一道口子，把他们都吞了进去！ “你早就想好这么做了？”白幽为轩辕望补充着神魂力量，问道。 “嗯……”白幽输送的神魂力量让轩辕望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勉强点点头，“在村子里交锋的时候，我就知道，很难正面打赢了，只有尽可能地拖住他们，等待星霜姐的救援。” “可我们自己都被关进来了，怎么求援？”白幽担心道。 “在村子里试探的时候，我故意用了火元素点燃了那个倒霉蛋的衣袖。” 轩辕望抬手指向他们身旁的一具尸体，那被白幽射杀的杀手，他的尸体也随着地面的坍塌落入了地下迷宫中，好巧不巧，还和他们落在了一处。 洞穿他喉咙的紫色光箭甚至还没有消散。轩辕望继续道：“火光和声音应该会惊动禁卫，如果她们不犯懒或者犯蠢，这会应该已经通知星霜姐了。” “又是应该和如果啊……”白幽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过她这次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在那样的局面下，能做出应对之策已经相当不容易，又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轩辕望嘿嘿笑了几声，搞得白幽莫名其妙。现在这个状态无异于等死，地下迷宫能够困住杀手们一时，可也不可能困住他们一世。 她和轩辕望的灵力几近枯竭，就算能够争取一些时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轩辕望道：“我也不是没考虑过禁卫不靠谱的问题，不然她们也不会就这么让杀手进来了。刚才掉下来之前，在上面留了些东西。” 地面上，几个烟花散落在四处。在烟花的附近，有几颗通体赤红的晶石，这些晶石忽然闪耀颤抖起来，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 晶石的表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细密的裂纹，在一阵挣扎过后，晶石崩碎开来，其中炽烈的火元素爆发而出，席卷了这片土地。烟花的引线被突如其来的火元素点燃，随后飞速燃烧殆尽。 随着烟花升上天空后闪烁的光芒与爆破声，刚刚赶到聚居地的星霜被这些异动吸引了注意力。虽然聚居地离此处相距甚远，但好在夜深人静，精灵族强大的夜视能力让星霜得以隐约看到光芒闪烁的方向。 在确定了方位后，星霜率领一队禁卫，飞速赶往战场。 地下迷宫中，轩辕望笑道：“这神魂分离术真是好用。” 在坠入地下之前，轩辕望将外神魂注入火元素石中，和烟花留在了地面上。那几枚火元素石，是当时离开五州学宫时，老宫主赠予他的，本意是让他用来防身，没想到竟成了他的引火之物。 刚才他正是引动外神魂的力量，将火元素石破坏掉，使其中的火元素爆发出来，点燃了烟花的引线，放出了信号。如果这样还没法让禁卫知道自己的位置，那未免太过离谱了。 见轩辕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白幽忍不住问道：“你说清楚一点啊，留什么了？” 轩辕望刚想解释，忽然眼神一凛，低声道：“不好，来了！” 白幽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伸手向轩辕望要一把剑。可轩辕望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递给她武器，而是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拿出那枚吸收了土之灵的无形飞星，其上淡淡的土黄色光芒闪烁着，藉由土之灵的力量，轩辕望颇为轻松地操纵着岩壁开了一个口子，带着白幽悄悄从那缺口中走出，随后岩壁聚合，仿佛从没有出现过通路一样。 “现在只有这一个了。”轩辕望低声道。 由于仓促之间制造了地下迷宫，轩辕望自己也不知道迷宫具体是什么结构，只好将其余三枚无形飞星散落在地下迷宫中，用来探知迷宫的具体结构和三名杀手的位置，自己手中只留了拥有土之灵的那枚，用以随时调整迷宫，掌握主动权。 在他们离开那间‘房间’不久，一名杀手便击破岩壁，走入其中。他发现躺在那里的同伴尸体，兔死狐悲地看了两眼，便转头探索起这里。 良久，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自言自语道：“明明感知到是这个方向，结果没有路了？” 另一边，白幽忽然停下脚步，轩辕望压低声音道：“快走啊，给他追上来就麻烦了。” 白幽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神魂力量运转，好像在探知着什么。过了一会，她伸出手，对着那‘房间’的方向遥遥一握，随后道：“可以了，我们走。” 轩辕望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白幽这么做，想来是有她的理由。他们继续在迷宫中四处转移，依靠无形飞星中神魂力量的探知，屡次避开杀手的追击。 好几次杀手们都感知到有动静，可费了一番力气击穿岩壁找过来后，却发现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让杀手们非常难受，明明对方已经没什么战力了，自己却抓不到，仿佛变成了被两只小老鼠玩弄戏耍的笨猫。 不过地下迷宫的规模毕竟不算大，很快轩辕望发现，他和白幽似乎是被三名杀手包围了。看来正面的战斗在所难免，所幸他们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灵力和神魂力量也恢复到了尚可一战的程度。 外边的星霜若是能够看到烟花，想来也快到了。既然被包围，那也没必要藏头露尾。 三枚无形飞星飞快回收，在长剑落入手中的刹那，杀手们的身影也浮现在轩辕望眼前。扫视了一圈，轩辕望惊讶地发现，一名杀手的身上竟然是鲜血淋漓，显然是刚刚受伤，还没来得及止血。 轩辕望面带疑惑地看向白幽，却看到白幽有些小小得意的浅笑。方才，白幽停下脚步对着他们离开的‘房间’遥遥一握，引爆了那支尚未消散的紫色光箭！ 破碎的光芒在狭小的空间中四散激射，猝不及防之间，那名近在咫尺的杀手被重创，甚至有碎片击中了他的眼睛，让他痛苦不堪。 不过这一击也消耗了白幽最后的外神魂，剩余的神魂力量已经不够继续分离制造外神魂了。而灵力的消耗仍然没有恢复多少，白幽此刻的战力仍然不足。轩辕望很快做出了决断：趁你病，要你命！ 他飞剑祭出，随后单手持剑紧跟在飞剑之后。独眼杀手连忙抵挡，在格开飞剑后，却被轩辕望从一侧的视野盲区中刺中。不过杀手毕竟是杀手，面对生死危机不似普通精灵那般慌张。他在危急之间他微微侧身，避过了要害。 轩辕望一击不中，抽身而退，土之灵闪烁之间，岩壁上开了一个小洞。轩辕望和白幽飞身闪入，而后岩壁收缩成原样。 杀手们眼见他们冲入其中，提起灵力很快击破那块岩壁，可在那之后的狭窄通路中，轩辕望和白幽已经跑出很远。 杀手首领咬咬牙，硬着头皮追了上去。她深知，如果让白幽和轩辕望跑出视野，那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于登天了！ 这次行动到目前为止耗费的时间已经太久，远远超出她的意料，如果再拖下去，有很大可能会失手！ 无数地刺、飞石袭来，这些在平常战斗中根本用不上的小伎俩，在地下迷宫这种环境中却成了强力的阻击手段。 轩辕望一边跑，一边调动土元素发起各种攻击干扰着杀手们的追击，这些本来轻易能闪过的攻击在狭窄的通路中竟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逼的杀手首领不得不硬扛这些攻击，来维持追击的速度。 一方追，一方逃，他们在这地下迷宫中兜兜转转，周旋了快有一刻钟的时间。轩辕望也是有些头疼，他只觉得时间的流动太过缓慢，这短短的一刻钟时间仿佛过去了许多年。 由于将无形飞星收回，轩辕望也没法探知迷宫的结构和路径，最终，他和白幽在一处狭窄通道的尽头，被三名杀手堵住。 “还是跑不掉了啊……”轩辕望叹口气，同时将白幽挡在身后。 面前杀手们一阵阴笑，元素能量的光芒闪烁。下一刻，狰狞的杀机倾泻而来，轩辕望不得不榨干体内所有的灵力来抵御这无处可逃的攻击。 “这迷宫，最后变成作茧自缚了啊！”轩辕望有些无奈。 元素乱流激起厚厚的烟尘，杀手首领冲入其中，指尖火光闪动，她要亲自了解这两个戏耍自己的小鬼！就在此刻，一道光芒冲破尘烟，红蓝二色的剑气纵横交织，逼得杀手首领不得不连连后退。 五行剑体！ 轩辕望祭出了最后的手段，尽管现下的五行剑体并不灵活，但在这狭窄的地方，只能一对一的情况下，也勉强可以抵挡一阵子了。 若是还等不到星霜的救援，轩辕望就只能引爆剑气分身，释放最后的杀伤力。只是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引爆剑气分身自然能够重创杀手们，可他和白幽也难免要遭受池鱼之殃。不到万不得已，轩辕望是真的不愿这么做。 可事情怎会轻易遂他心愿呢？从在村子中遭遇，到引诱杀手追击，然后反戈一击，击杀其中一个，再到将剩下三名杀手拖入地下周旋许久，轩辕望算尽了他能算到的一切。 可人力终有尽，他又如何能算到所有呢？正面的战斗中，剑气分身节节败退，看上去再过不久，杀手首领就能击溃剑气分身，然后杀到他们面前。 白幽也是极度紧张，她想再用一次贯日紫光，可剩余的灵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凝聚一支光箭出来，指尖黯淡的紫霞流华让她心生绝望。轩辕望回头看了一眼白幽，然后下定了某种决心。 轩辕望向前走去，白幽愣了一下，以为他有什么办法，下意识跟上了他。可下一秒，轩辕望一把推开白幽，然后一堵极其厚重的岩壁拔地而起，将白幽隔绝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 岩壁彻底闭合之前，白幽看到了轩辕望眼中的决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试图冲过那道阻隔，可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喂，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们关到这里？”轩辕望转过身，冷冷问道。 第73章 燃血 杀手首领没有答话，只是全神贯注地攻击着五行剑体。骨架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只剩一腿一臂勉力支撑着。 在杀手首领看来，轩辕望此刻的行为无异于是拖延时间，自己只要尽快击溃这怪异的骷髅，然后把那白毛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再去把那个混血女孩干掉，任务就算完成了。 见杀手不答话，轩辕望也不再多说，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五行剑体用最后的力量扑向了杀手首领。狭窄的地形导致杀手首领没能避开，被残破的骷髅靠近。 随后，轩辕望撤去了五行剑体中隔绝水火两种元素的土元素障壁，极度排斥的两种元素能量在触及的瞬间，便释放出了恐怖的气息！ 岩壁另一边，白幽也感受到了元素能量的恐怖波动，她知道轩辕望在做什么，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攻击着那堵岩壁。 终于，在元素能量波动到达顶峰的前一刻，她挖穿了岩壁，大吼道：“轩辕望！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剑气分身便在两种相反的能量相互倾轧之下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引爆开来，无数锋锐的剑气纵横交错，在狭窄的空间中破碎了所有接触到的东西。 轩辕望感知到了身后的异动，见白幽挖穿了岩壁过来，他心中大骇。 父亲战死和老师离开的痛苦记忆瞬间涌上他的心头。他来不及思考，只能不顾一切地扑向白幽，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疯狂激发着自己最后的灵力形成一道障壁挡在背后。 白幽死死盯着轩辕望的眼睛，她说：“你不能把我自己丢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他们耳边，淹没了白幽的声音。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这处地下空间又一次坍塌，垮塌的岩石将白幽、轩辕望还有一众杀手的身影全部掩埋，生死不知。 地动山摇的动静响彻了这处偏僻的所在，地下迷宫所在的位置被暴乱的能量冲击成一片废墟，十丈深的土地被犁出一道道深沟，这里已是一片狼藉。遮天蔽日的烟尘掩盖了初升的朝阳，将这片区域化为幽暗无光之地。 白幽背着轩辕望残破的身体，勉力推开一块块掩盖住他们的碎石，踉跄着从废墟中爬出来。她几乎感受不到轩辕望的生命气息，可她知道，背后的少年还活着，握在她手中的漆黑短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刚才的爆炸中，轩辕望勉力撑开的灵力屏障根本就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在剑气分身肆无忌惮释放全部能量时，瞬息间就被冲击的支离破碎，后面的杀伤，全数被轩辕望用自己的身体接了下来。 饶是半神之躯异常坚韧，在密集的剑气冲击下也是千疮百孔，所幸体内的生命元素能量仍然充沛，吊住了最后一线生机。可轩辕望此刻右臂左腿尽皆断裂，身上也全是剑气穿出的伤口，鲜血淋漓，染红了白幽的衣裙。 白幽此刻状况也不太好，灵力不足是其一，另一方面，轩辕望虽然依靠身体挡住了绝大多数剑气，但还是有一些剑气穿透了他的身体，刺在了白幽身上。 她背着重创垂死的轩辕望，严阵以待看着废墟的另一个方向。那里传来一阵阵碎石撞击的声音，随后一道身影破土而出，同样也是站立不稳。 杀手首领成功在爆炸中活了下来，但同样状况糟糕。在剑气分身扑上来的瞬间，她就知道大事不好，第一反应就是抽身后退。在水火元素互相倾轧，能量开始变得暴乱异常时，她将那名跟在身后的独眼杀手一把扯到身前，用他的身体挡住了第一波冲击。 可那独眼杀手的身体远不如轩辕望坚韧，在狂乱的剑气下很快被撕成血肉碎片。眼见第一道屏障须臾便破，杀手首领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不断攻击岩壁，利用碎石来抵挡剑气的冲击。 可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她和另一名杀手便被逼退到通道的尽头。而如同潮水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剑气，势要将他们钉死在这通道之中。 她们撑起一道灵力障壁，不过也是聊胜于无，在灵力障壁被冲破的刹那，杀手首领故技重施，将同伴的身体挡在了自己面前。 另一名杀手死前看着首领的眼神尽是不可思议，她本以为首领是认为那独眼杀手已经没有什么战力了，才会将其当作挡箭牌。而自己虽然消耗巨大，但仍然保有相当的战力，自然不会被当作弃子。 可她明显低估了首领的残忍和自私，首领要的不仅是任务的完成，还有自己的安全！ 杀手的身体被彻底撕碎的一刻，整座地下迷宫也坍塌了。碎石掩埋了一切，也消解了很多剑气的攻击，杀手首领因此而幸存，不过体内灵力也是几近油尽灯枯。 她费了好大力气，从碎石堆中爬了出来，目光穿越弥漫的烟尘，看到了背着轩辕望的白幽。 一把冰刃缓缓浮现，杀手首领蹒跚着靠近白幽，狞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任她如何经验丰富，也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手段如此丰富，几乎将她逼入了绝境！ 不过还好，他们显然也没有后续的手段了，否则必然不会在这里和自己正面对峙。胜券在握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死吧！”冰刃狠狠挥下，目标正是白幽的咽喉。 白幽反手握剑，抬手格挡致命一击。兵刃对撞之下，双方均是后退两步，白幽背着轩辕望，重心不稳，更是险些跌倒。 杀手首领一击不中，继续补刀，白幽本可以转身避开，然后反手还击，但若是这样，她背后的轩辕望就会扛下这一刀。白幽没有犹豫，挺身硬扛这一击。 冰刃深深刺入肩膀，白幽却一声没吭，而是抓住对手握着冰刃的手腕，然后将短剑狠狠砍向杀手首领的脖颈！ 杀手首领抬手紧紧握住剑锋，双方竟就这样僵持不下。白幽肩膀处，鲜血涌出，和轩辕望身上流出的血液交织纠缠在一起，然后淌到地上，染红了脚下的碎石。 她和杀手首领都已经没有多余的神魂力量来发动魂杀术了，两个精通神魂手段的精灵族竟然就这样比拼起了肉体力量。可白幽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在纯粹的角力中，她渐渐落了下风。 “快……走……”白幽背后，轩辕望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喉咙中都是血液，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怎！么！可！能！”白幽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说道。 她的声音中尽是不可置疑，气势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小伙子，别怕，我先杀了她，再送你去和她团聚。”杀手首领狞笑着，“你看呐，你们的血都融在一起啦。”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向着杀手首领倾斜，白幽明显有些气力不支。可她却没有露出任何慌乱或恐惧，她神色冷峻地盯着杀手首领，却柔声对背上的少年说道：“你对我说过的话，今天还给你。今天，你不会死在这里，我也不会。” 周遭的温度陡升，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杀手首领只觉手中握着的剑锋之上陡然传来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随后一阵凉意便从她修长的脖颈处掠过。 白幽手中的短剑去势不减，高高扬起的锋刃上带起一道血光，狰狞又凄美。 杀手首领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随后她看到自己轰然倒下的无头躯体，还有断裂的手掌。她的眼中尽是疑惑，为何那女孩忽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还有，自己这是，死了吗？ 白幽大口喘着气，呼出的气体太过灼热，在口鼻处形成白雾。灵力耗尽、体力不支又如何？拥有血族血统的白幽，还有最后的力量——血液！ 白幽耗尽自己最后的灵力发动了咒术，血怒之咒在危机关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在现在的糟糕状态下，血咒之怒并不能做到提高她一阶修为的地步，但还是可以大幅强化她的肉身力量。 沸腾的血液激发了白幽最后的力量，角力中微妙的平衡被骤然打破。她成功凭借燃血之力斩下了杀手首领的头颅！ 可白幽此举也是在拼命。灵力不足的情况下，她是根本无法停止血液燃烧的！咒术的力量疯狂点燃着血液，大有不燃尽不罢休的架势！ 可白幽仍然很冷静，因为她感知到，星霜就在不远处！就算白幽没有办法停下血液的燃烧，只要星霜能带她赶到星璃女王身边，女王一定有法子保住她的性命。 过高的体温让白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她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幻觉，父亲的守护、母亲的关爱……以及轩辕望。多年前稚嫩的男孩、如今样貌清秀俊美的少年、还有当初与萧遥大战时银瞳白发满是决然的容颜反复切换，可不变的却是他挡在自己身前，用后背替自己挡下致命杀机的画面。 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白幽身形摇晃，几乎要倒下。星霜和禁卫们的终于赶到，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禁卫们都是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星霜冲到白幽面前，见白幽正疯狂燃烧着自己的血液，连忙叫道：“快停下啊！” “霜姐……我做不到，灵力用光了……”白幽艰难的说道，即使自己已经摇摇欲坠，她还是惦记着身后的少年，“他伤的很重，带他回去……” 星霜神色中满是慌乱，她紧紧握住白幽的手，大量的灵力输送到她的体内，然后一边指挥禁卫们接过轩辕望，一边厉声道：“小白！保持清醒！” 可白幽却昏昏沉沉，几乎失去意识。星霜随即引动自身灵力，寒气释放，在白幽周身凝出一层寒霜，压制着血液的燃烧。 “你要是出事，我就不管那小子，让他去死了！”星霜故作凶恶地怒吼，可声音却在颤抖。 她心中极其自责，如果她早些到这里，哪怕就一点点，白幽也不至于在明知不可控的情况下用出拼命的招数，如果她真的出事，星霜将会永远活在自责和悲伤中。 可能是强大的求生意志，也可能是星霜的威胁奏效，白幽忽然用力靠在星霜身上，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不行……霜姐，不行……” “那你就活下去！不然我真的把他扔在这里！”星霜见白幽有了反应，继续刺激她的精神。 虽然这样说话很是冒犯轩辕望，但是为了救白幽，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轩辕望昏过去了，他又听不到。 白幽无力地靠在星霜身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星霜输送来的灵力之于白幽，如同久旱逢甘霖！ 依靠这些灵力，白幽逐步压制了体内沸腾的血液，咒术的效果逐渐归于平静，她的体温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不过这一下，她也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意志力，在星霜怀中昏了过去。 听着白幽有些微弱，但却颇为平稳的气息，星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背起白幽，然后看向轩辕望，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本俊秀的少年现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浑身千疮百孔尽是血污，一臂一腿断掉，断口处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若是换做常人，流这么多的血，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可星霜用外神魂探知时，却能清晰感知到轩辕望的心脏仍然在平稳的跳动着。 轩辕望的伤虽然看上去无以复加的惨烈，但比起那次星霖的封喉一击，这次的伤势反而算不上是致命，只不过失血过多加上灵力和神魂力全部耗尽，昏迷过去罢了。 “小心照看轩辕公子，先给他止血，然后回内城！”星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身边的禁卫们说道。 方才激斗的烟尘已然散尽，清晨的阳光落在这方惨烈血腥的战场上。斑驳的血迹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暗红色的光芒，记录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第74章 新身份 王树之城内城·心之间 星璃女王看着脸色惨白的白幽和身体残破的轩辕望，眉头紧皱。虽说他们这次侥幸在杀手们的手中活了下来，可如果还有下次、下下次呢？ “姐姐，怎么了？” 星瑶风风火火闯进来，她刚刚回到王树之城，正想把帝源古城的来信送给轩辕望，就听说出了事。她来不及多问，立刻来到内城中，脸色焦急。 星璃女王板着脸没有说话，仍然紧紧盯着重伤的年轻人们。星瑶顺着目光看去，白幽和轩辕望的惨状映入眼帘，她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双拳紧握，眼中弥散着狂怒之意。 她声音低沉道：“族里能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不多，一定是长老会。” 说罢，星瑶便要转身出去。星霜知道自己这位小姑姑性如烈火，受不了身边人这样被欺负，一定会去找星瑾和星珏讨个说法，便赶忙拉住她，劝道：“小姑姑，冷静点，没有证据，你去了又能如何？” “那就任由她们这般肆意妄为？他俩有几条命够这么折腾的？” 星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却怎么也没法就这样算了。若是不能给长老会一些警告，她们会以为自己这边的人柔善可欺，那么将来，更过分、更下作的手段就会纷至沓来，直到她们满意为止。 “还没到这种地步，她们这次派出的杀手也都是没有身份的自由杀手，就算是她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再找到这般实力的杀手了。”星璃女王沉声道，“更何况，这两个小家伙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会有什么杀手愿意去找死的。” “真是岂有此理！”星瑶气结，但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就算再怎么笃定杀手与长老会有关，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就和上次的绑架事件一样，虽然谁都知道土之灵是星珏管理的，但没有证据，就算是女王，又凭什么说长老会是幕后黑手呢？ 星瑶俯下身，轻轻抚摸白幽苍白的脸，眼神复杂。她摇了摇头，强行平息心中的怒火，对星霜道：“霜儿，和我讲讲具体的经过吧。” …… 王树之城内城·长老会 宽阔的房间中，摆着一张泛着银色光辉的长桌。据传，这张桌子的材料是用精灵王树脱落的树枝，混合着许多珍贵的金属材料制成的，这样的工艺导致桌子并不坚韧，只是为了彰显长老会所具有的、可以与女王权力媲美的强大权柄而已，可以说是华而不实。 星瑾坐在上首，听着几名长老一一做着近期工作的汇报，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长桌周围摆着几十张椅子，却有一半椅子上已经蒙上了灰尘。 曾经，星璃女王身体没有遭到本源之力侵蚀时，长老会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成员是支持女王对精灵族未来的规划的，只是时过境迁，女王为了对抗地脉诅咒，不得不在树中沉睡。 而那些支持女王的长老会成员，有的为了利益倒向了星瑾，有的遭受排挤，有的看不惯星瑾的作风，却又无力改变，一怒之下离开了长老会。 如今，长老会已经成了星瑾的一言堂，在女王长期闭关的情况下，星瑾才是精灵族中实际的最高权力者。 几名长老的汇报中夹杂了不少私货，她们都是位高权重的精灵，却还是免不了为自己和家族谋私利。星瑾听得出这些想法，心中颇为厌恶，可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算是默许了她们的行为。 毕竟，她需要这些精灵手中的权力为她所用，想要拉拢她们，单单是靠星瑾对精灵族未来的规划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星瑾必须能够给她们提供足够的利益，足够吸引她们冒险反对女王的利益。 毕竟，女王才是正统，才是唯一能够和王树沟通，维持精灵族获得王树庇护的精灵。否则，她们也不必如此看重王储选拔，只要等待女王过世就好。 长老们的汇报终于结束，偌大的房间一下变得冷清。星瑾揉揉自己的眉头，想要将许多情绪就这么揉散，她每每听完长老们夹带私货的汇报后，都会产生极度厌恶的情绪。 对星瑾而言，她所做的事情，无论是反对女王，或是将混血精灵作为讨好人族的代价，本质上都是为了保全精灵族的发展。因为地脉诅咒的缘故，精灵族没有顶尖强者，在万年的时间里都是饱受欺凌的一方，依靠着王树的庇佑才苟延残喘至今。 可王树虽然保护了精灵族，却也是精灵族的囚笼，为了安全，精灵族们不敢轻易离开精灵之森的范围，更是难以探索外面的世界。五州之大，竟只能偏安一隅，这让精灵族如何甘心？ 可精灵族的地脉诅咒又没有任何破解之法，想要发展，就必须依靠强者。这才有了星瑾依靠攀附人族，从而让精灵族能够走出精灵之森的想法。 可有些长老们并不在乎这些，在她们眼里，女王的规划也好，星瑾的想法也罢，只要能够从中牟取足够的利益，那就值得她们支持。她们在星瑾的想法中，读出了贩卖混血精灵的商机，所以才冒着反对女王的风险大力支持星瑾。 “唉，这些家伙，无利不起早。”星瑾仰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 “别唉声叹气了，和你说个坏消息。”妩媚轻柔的声音响起。 星瑾的叹息声更沉重了，她无奈道：“你就没给我带来过好消息。” 星珏款步走来，坐到离上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慵懒地倚在椅背，嘴里说着坏消息，可神情上一点看不出紧张。 星瑾抬眼看看她，不耐烦道：“你是让我猜么？” “还记不记得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个混血女孩？”星珏道，“我找了‘魂烬’的首领，可她也失败了。” “你找杀手暗杀她？”星瑾猛然坐起，一脸的不可思议。 星珏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丝毫不在意星瑾的反应，她道：“你说的，那丫头是星璃找来对付霖儿的，我只是帮他清除一些障碍罢了。” “愚蠢，若是给星璃留下口实，我们要倒霉的！”星瑾微怒。 在明知道白幽是星璃女王暗中培养的弟子后，还贸然对其动手，不管最终得手与否，女王肯定会有所回应。到时总会有人为其买单，这个代价，可不是轻易能承受下来的。 “你想多了吧，上次土之灵的事，都没一点动静，这次死无对证，她能怎么办呢？”星珏笑道。 “死无对证？‘魂烬’的首领呢？死了？”星瑾听罢，眉毛微挑，似是有些意外之喜。 星珏点点头，道：“是啊，‘魂烬’号称只要出手，必魂飞魄散。说的挺对，可惜没说清楚魂飞魄散的是谁。” 星瑾眼中闪过一丝轻喜，可随后又忧虑起来。上次绑架事件后，她便怀疑白幽身边那人族少年是传言中，人族的超级天才，十六岁的半神轩辕望。 今日之后，她更加确定了。连‘魂烬’的首领都被干掉，结合之前被星霖击杀却又死而复生的事情，可以断定，这人族少年必定是轩辕望。 可按照星霖描述，这少年的实力并不算太强，虽然手段丰富技巧高明，却也没有什么一锤定音的强大力量，但那不死之身却是实打实的，其中诸多细节，星瑾也是一时难以想通。 “知道具体细节么？”星瑾思索良久，问道。 星珏也是颇为无奈，道：“尸体被星霜带着禁卫抬走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本来想用搜魂术的，现在看来难了。” 提起星霜的名字，星珏明显有些不爽。 “哦，没什么。星珏，暂时不要找那丫头的麻烦了。”星瑾道。 她不担心女王对尸体使用搜魂术，因为很多年前，星璃女王以搜魂术亵渎死者神魂为由，将其列为禁术，想来，她是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将搜魂术得到的结果作为证据的。 “那怎么行，这小丫头估计厉害得紧，不赶紧处理掉，霖儿到时候会有麻烦的。”星珏有些不满。 “我相信我儿子可以处理好。”星瑾淡淡道，“你别乱来，否则你别想再见霖儿。” “你……”星珏气结，可也没有什么办法。 见星珏如此，星瑾开口道：“霖儿最近修炼也累了，想看看就去吧，记住我的话，别节外生枝。” 星珏‘哼’了一声，离开了房间，向着星霖修炼的密室走去。星瑾也叹了口气，若不是星珏身为第二长老位高权重，其家族在王族中也是很有势力的一支，星瑾才不愿意将自己儿子送给她当男宠。 只是，为了她心中的计划，这些代价也都不算什么了。 …… 心之间中，星霜将绑架事件到暗杀事件的种种细节和星瑶详细讲述了一遍。星瑶听罢后，深深皱起了眉头，看着轩辕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 从白幽和轩辕望的伤口来看，轩辕望的伤应该多半是替白幽挡下的，他身上有很多被洞穿的伤口，而白幽身上只有一些较浅的剑伤，想来，是在某种非常恐怖的攻击下，轩辕望以身体护住了白幽。 想起当日轩辕望要保护白幽的说法，星瑶心中感叹：“这小子，当真是说到做到。” “瑶，你这次出去，找到了适合混血同胞能够居住的地方吗？”星璃女王问道。 星瑶点点头，道：“帝源古城附近就不错，我去送信时，发现那里的人们并没有对我精灵族的身份有什么异样的眼光，顶多是有些好奇罢了。而且轩辕公子的兄姐就在那里，也是非常和善的年轻人，如果真的要迁出去，那里应该最合适。” 星璃女王点点头，目光也是落到了轩辕望身上。没想到，她计划中很多难以处理的死结，在这个少年出现后竟有了几分迎刃而解的意味。 女王不禁想起当年的轩辕煌，难道说，精灵族万年的不幸由轩辕氏起，也要由轩辕氏终吗？ “先不说这些，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不强硬一些，怕是会没完没了。”星瑶道。 星璃女王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她道：“我已经有办法了，明天便当众宣布。” 第二日，许久不出关的星璃女王竟破天荒地一早出现在了长老会中，并将女王亲至的消息传递到了之前那些支持女王，但受到星瑾一系排挤、以及那些心灰意冷，离开长老会的长老们。 这些长老纷纷赶来，原本冷清空旷的长老会房间中，很快便坐满了。 星瑾和星珏也不得不到场，虽然她们和女王对立的事情人尽皆知，但毕竟还得维持一下体面，只好乖乖到场。 当着诸多掌有实权的精灵族长老们，女王宣布了一件事：“混血同族聚居地中发生恶性绑架诱拐案件，幸得我族白幽与人族轩辕城主之子，轩辕望公子拼死相救，现凶手已经伏法。为表彰白幽，本王将其收为亲传弟子，今后可自由出入内城。为感谢轩辕公子的鼎力相助，特请轩辕公子为本王客卿，可自由出入精灵之森，以及内城。哪位长老有异议，自可当面提出。” 屋中一片鸦雀无声，就连星瑾和星珏也是相视无言。星璃女王将绑架事件和刺杀事件混在一起，凭空‘捏造’了一起恶性诱拐事件，借此给白幽和轩辕望一个精灵族的公开的贵重身份，这下无论明暗，都不会有精灵敢对这二位下手了。 开玩笑，一个女王亲传弟子，一个女王客卿，这二位就算是掉了一根头发，禁卫怕是都会追查到底。而且这样一来，更没有长老能够质疑白幽的混血问题，因为人家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就算再瞧不起混血，也不能拿到台面上，公然以此反对女王。 支持女王的长老们自不必说，‘轩辕’二字虽然让她们颇有介怀，但念及轩辕煌当初的举动，他的儿子来做女王客卿，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女王客卿听上去很厉害，但只不过是女王的私人助理而已，并不会对精灵族产生太大的影响。 半晌，见无人发言，女王道：“既然如此，那便通过了。白幽和轩辕公子现在都有伤在身，不便露面，待到他们伤愈，择日与大家见面，散会！” 言毕，女王便起身离去，拥护女王的长老们也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下星瑾和星珏留在屋中面面相觑。女王此举，别的长老可能不理解，但她们却明白的很。 将两件事情混为一件，其实就是女王在告诉她们：本王什么都知道，但是不想撕破脸摆到台面上，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太过越界。 第75章 找麻烦 “嘶……”轩辕望倒吸一口凉气，断肢重生的剧痛让他额头上冷汗涔涔。 白森森的骨骼从断口处刺出，然后缓缓成型，之后是血脉、经络、肌肉、皮肤……一阵血肉生长的剧痛过后，轩辕望轻轻活动了一下新生的手臂和腿脚，感觉还不错。 白幽轻轻擦去轩辕望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见他的手脚重生后都还很灵活，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是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她低着头，有点不敢看轩辕望的眼睛，小声道：“对不起啊，那时候我怀疑你……” “你是该说对不起，不过不是因为这个。”轩辕望故作严肃道，“那时候我为了减轻爆炸对你的影响，把你封起来，你为什么要出来？那种密闭空间里的爆炸，你根本承受不了！” “我……也是怕你出事。”白幽的声音越来越小。 轩辕望抬起自己刚重生处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像是在告诉她：我有半神之躯我怕什么？ “喂喂喂，你讲点道理啊，那个杀手首领可没死透，不是小白救你，你真的死透了啊！”星霜见不得轩辕望对白幽的态度，将白幽挡在身后。 听完这话，白幽也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她背着被剑气轰成重伤得轩辕望爬出废墟，那杀手首领最后爬出来，他就完蛋了啊！想到这里，白幽说话也有了底气。 她从星霜身后探出头来，道：“就是，你还凶我！”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轩辕望挠挠头，“不过以后出现这种情况，你可不要再这么做了。” “那我怎么办？看着你拼命，躲在你后面吗？”白幽反而气势汹汹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轩辕望，“我告诉你啊，你别把我当成没用的花瓶，你面对的危险，我也不怕！” “我不是，我没有啊，女侠饶命！”轩辕望连连摆手告饶。 白幽忽然一把抱住了轩辕望，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让轩辕望有些吃不消。 白幽有些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你几乎一点气息都没有，我真的以为你死了，还好你没事……” 轩辕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和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过，更何况还是他本就喜欢的女孩。他僵硬地拍拍白幽的后背，示意她不要难过，白幽也只是轻轻抽泣着，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星霜见状，蹑手蹑脚离开房间，留下白幽和轩辕望单独相处。 门外，见星霜出来，星瑶问道：“怎么出来了，他怎样了？” 看着星瑶一副凝神戒备，环顾四周的警戒姿态，星霜忍不住道：“轩辕望手脚长出来了，挺好的，小白正抱着他哭呢。还有啊，小姑姑，现在是白天，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星瑶一点没有放松，仍然是警戒状态。她对星霜道：“挺好，让他俩单独相处一会吧，我们在外边守着。” 星霜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指挥几名守在院子外的禁卫继续在村子里巡逻。几天前，在心之间中，白幽先醒过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现轩辕望仍然昏迷不醒。 她不顾自己仍然虚弱的身体，连忙俯下身查看他的情况，确认轩辕望没有生命危险后才放下心。 不久，女王便告诉她，先带轩辕望回去，否则他的身体重伤之下会不自主地吸收心之间的生命元素，若是过多生命元素在体内堆积，反而会适得其反。 星瑶和星霜护送着他们回到了白幽家中，一路上，星瑶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些敏感。 虽然女王已经对长老会做了一些暗示，并给了白幽和轩辕望官方的身份，按理说不会有谁想不开，这时候来找他们麻烦。 可星瑶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松，女王给出的官方身份虽然保护了白幽和轩辕望，可也是将他们摆在了明面上，谁也不能确定星瑾不会孤注一掷针对他们，所以提高警惕，是极为必要的。 良久，白幽推开屋门，见星瑶和星霜都守在院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请她们进了房间。星瑶向白幽和轩辕望简单讲述了他们昏迷时女王的决定，并将轩辕镜和余尘的回信交给轩辕望。 轩辕望拆看信简单阅读了一下，除去一些关心的话，还有他们出的一些主意。刚好，轩辕镜的信中提到，最好在精灵族中得到一个官方的身份，这样能够名正言顺的插手到一些事情中，也能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到他这个外族身上。 这样一来，很多问题便有了诉诸武力以外的可能，白幽也不必承受太多额外的关注。 余尘的回信则是和轩辕镜大同小异，不过他特别强调，就算最后不得不和长老会撕破脸，也尽量不要下杀手。 轩辕望有些不太理解余尘的说法，都撕破脸了，下不下杀手，还有区别吗？ 不过很快，轩辕望便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这并不是急于解决的问题，现在他需要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一阵灵力运转过后，他有些失望，生命元素又吸收了不少，灵力的运转已经相当通畅，但本源之力转化的比例又提高了，已经超过了两成。 一长一消之下，他的实际战力并没有恢复太多，勉强回到了通神境第八阶的水准。 “你们两个，收拾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接下来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星瑶道。 “欸？那这里的大家怎么办？我不太放心……”白幽有些意外。 星瑶有些无奈，她理解白幽对村子中同为混血精灵的大家非常关心，可现在的局面，她真的不适合呆在村子里了。 且不说她自己现在已是树大招风，可能面临很多致命危险的事情，单单就是这些危险的余波，就可能会让村子里的混血精灵们遭受池鱼之殃。 星瑶劝道：“幽幽，还没想明白吗？你在这里，其实就是最大的危险。” 白幽有些茫然，当局者迷的道理谁都明白，可真当身在局中时，却很难意识到这些问题。 轩辕望突然开口道：“小姑姑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待在村子里了。” 白幽一脸疑问地看着轩辕望，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倒不怀疑轩辕望存在抛弃的想法，只是单纯地疑惑而已。 轩辕望看向白幽，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幽幽，想想上次，杀手是怎么威胁我们的？” 白幽回忆起杀手们所说的，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等他们杀光村子里的混血精灵。一阵思索后，她突然明白了，如果留在村子里，只能让以星瑾为首的长老们看出她极其在乎混血同胞们的安危。 这样一来，就算不能针对女王的亲传弟子，但却可以暗中对混血精灵们下手，逼迫白幽就范。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曾经星珏只是推测白幽与星璃女王有关，便派出杀手，险些要了她和轩辕望的命。 如今所有长老都知道白幽是女王的亲传弟子，还有着击杀‘魂烬’组织首领的战力，很轻松便能推测出，她将来会成为星霖在王储选拔中的大敌，这样一来，便会有更多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笼罩在她身上。 与其留在村子中左支右绌，不如趁着长老会还没有深入调查，赶紧和村子切割干净，避免连累大家。 少女的眼神逐渐坚定，她道：“好，我明白了。” 白幽立刻收拾起东西，趁着这个机会，星瑶也是补充道：“幽幽，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你和小望不在村子里的时间，我和霜儿会轮流来这里驻守，你不必担心村子的安危。” “可你们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吗？霜姐还要修炼呀。”白幽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就耽误了星瑶和星霜的时间。 “小姑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留在族中。而我嘛，在你们两个家伙昏迷的时候，恰好突破第九阶咯。”星霜轻声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全力变强，然后干掉星霖那个混蛋！” 白幽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她和轩辕望便在星瑶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内城的路。 离开时，白幽没有回头看一眼，可心中的不舍却丝毫没有减轻。轩辕望看出了她的心事，轻声道：“再看一眼吧，下次回来可能要很久了。” “没必要，如果我还能回来，就一定让他们和城里的精灵一样，可以生活在王树之城的任何地方。”白幽的语气坚定中略带决绝。 “没有如果，一定可以。”轩辕望的语气依然温柔，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一路上，星瑶向轩辕望讲解了不少内城中的情况。轩辕望了解到，虽然他是外族，但由于女王客卿的身份，以及星瑾一脉的长老对人族的态度，他不会受到偏见。 相反，内城中的精灵们会相当尊重他，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反而白幽的混血身份有些敏感，不过毕竟是女王亲传弟子，应当不会受欺负。 内城门前，守门的禁卫是星霜的下属，她们早就见过白幽和轩辕望，对他们能够击杀‘魂烬’的首领的力量十分崇拜。五州各族虽然各有不同，但崇拜强者却是一样的。她们向白幽和轩辕望打了招呼，便打开门让他们进了城。 星瑶本来想带着他们直接去心之间见星璃女王，却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星珏。星瑶本不想搭理对方，可星珏却主动迎了上来，娇笑道：“星瑶将军，别来无恙呀。” “第二长老，别来无恙。”星瑶的声音低沉，敷衍道。 见星瑶并没想搭理自己，星珏也不恼，转而将目光落在了轩辕望和白幽身上。她故作意外道：“这两位想必就是救了混血孩子的少年英雄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郎才女貌。” 白幽没有看星珏，静静跟在星瑶身后。星珏则是凑到了轩辕望跟前，靠得很近，轩辕望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口鼻之间的热气喷在了他的耳朵上。 星珏故作压低声音，却专门让白幽也听到：“轩辕公子，手脚可还灵便呀？” 轩辕望身上一阵淡淡的雷光闪过，近在咫尺的星珏被雷光击中，虽然不至于受伤，头发却被击的散乱，还有不少立了起来，颇为滑稽。 轩辕望眼睛都没有偏一下，淡淡道：“多谢第二长老关心，在下若不是有些把握，自然不会去做有风险的事情。” 星珏正待发作，轩辕望也学她的样子，故意压低声音道：“能长出来的一手一脚，换了四条命。哦，还有一颗土之灵。这样的生意，做多少次我都觉得赚，第二长老不如多派一些，我随时奉陪。” 走廊中还有不少路过的精灵，都有些诧异地望向头发散乱的星珏。见周围目光聚集，星珏也陷入沉默，他便转过身，抱拳行礼，朗声道：“轩辕望体内伤势尚未恢复，灵力控制存在异常。方才不慎冒犯了第二长老，还请恕罪。” 周围的精灵们听到轩辕望的话，纷纷议论起来，有些精灵看向轩辕望的眼神也颇为崇敬。毕竟这般长相俊美，还修为高强的人族贵客，还是极其难得一见的。 星珏见状，只好将心中怒气压下去，淡淡说了句：“无碍。”便快步离去了。 “你没必要搭理她的，为什么故意挑衅？”远离精灵们的目光后，星瑶问道。 “你看，这一下，那些精灵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谁还会关注幽幽是混血的事呢？”轩辕望笑道，“哪怕是长老会，她们的精力也有限，越是注意我，就越不会注意幽幽。” “可那样你会有麻烦的。”白幽有些担心，而星瑶看向轩辕望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她有些赞叹这少年的机敏，更感谢他的无私。 本来他是不必这般引火烧身的，可为了白幽，他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我不怕麻烦。”轩辕望看向白幽，柔声道，“或者说，我就是来找麻烦的。我的麻烦越多，你的就越少，到时候，机会就越大。” 第76章 乱拳 “你们两个的房间。” 星瑶将白幽和轩辕望带到一间颇为宽敞的修炼室内，这里的墙壁和地板是用几块巨大的水晶拼合而成。 水晶具有吸收灵力冲击的特性，可以承受战斗产生的余波冲击而不破碎。另外还有两间用相同材质的水晶隔开的卧室，不过水晶之中特别染了颜色，使其并不透明，想来是临时设计的。 “我也不能天天在这里护着你们，只好让你们近一些，所以你们的房间是临时隔出的，可能会有一些不方便。”星瑶解释道。 “已经很好了，谢谢小姑姑。”白幽很满意。 之前在她家时，都是轩辕望在屋子里养伤，她在院子中修炼。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各种设施更是一应俱全，这让白幽很是开心。不论如何，她还是个年轻少女，总是渴望有些自己的空间的。 “还有，这几天先休息吧，血气上的亏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太过疲劳会损伤根基，你自己把握好。”星瑶耐心嘱咐着白幽，她不担心白幽不够勤奋，反而担心她用力过度，伤了身体。 白幽连连点头，星瑶见她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担心。在星瑶的记忆中，白幽从来都是听话，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王储选拔战的压力不可能不大，只希望白幽不要因为压力太过勉强自己，最后适得其反。 星瑶刚想再唠叨几句，轩辕望却打断了星瑶刚要出口的话：“小姑姑，现在有空吗？我想请教一下。” “你说就是，别客气。”星瑶有些好奇轩辕望想问些什么，却见少年左右手各握一柄长剑，战意十足，蓄势待发。 星瑶瞬间明白了轩辕望说的‘请教’是什么意思，笑道：“幽幽，你看好了，是他先动手的。” “你小心点啊，小姑姑下手很重的。”白幽有些担心道。 “你这丫头，还挺向着他！”星瑶也是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条锁链缠绕在她的手臂上，暗红色的锋刃闪烁着阵阵寒光，“我和你哥哥交过手，他的战斗风格很诡异，但动起手来却束手束脚的，希望你别和他一样。” “家兄自有苦衷，我和他不同。”轩辕望见星瑶跃跃欲试，也不客气，脚下一踏，闪身到了星瑶面前，当头一剑劈下。 星瑶以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抵住剑锋，随后灵力激荡，锁链飞舞缠住剑锋，轩辕望试图抽剑，却被锁链死死纠缠，一时间竟难以脱身。星瑶的拳头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袭来，轩辕望横剑格挡，星瑶一记重拳轰击在剑身之上，携带着魂杀术的力量，将轩辕望震得有些发昏。 不过轩辕望及时松开了被缠住的剑，借着这一拳之力向后退开，避免了被连续追击的危险。 被缠住的无形飞星变回原形，脱离了锁链的控制，飞回轩辕望手中。轩辕望再次挺剑而上，但却不敢直接以剑锋接触锁链，而是凝出数道火焰剑气织成一道剑网，将星瑶笼罩在其中。 星瑶舞起锁链迎向火焰剑网，其上流转着细微的水波，轻易将剑网击溃。可这一击却让锁链彻底展开，露出不小的空隙，轩辕望趁机钻过这些空隙，手中长剑也变为短刃，贴近星瑶的身体发动连续的斩击。 星瑶没有出现任何慌乱的迹象，而是一只手操控锁链回收，另一只手单手抵御两柄短刃的进攻，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轩辕望有些惊讶，背后的锁链已经收回，即将锁住他的身体，他只好唤出另外两颗无形飞星，勉强卡住锁链的空隙，想要退出危险的范围。 可这一下却露出了破绽，轩辕望飞身倒退的刹那，星瑶拉住了他的脚踝，随后传来一阵恐怖的力道将轩辕望拉了回去。轩辕望被重重砸在地上，星瑶旋即弃掉手中的锁链，双拳带着魂杀术的威力如狂风骤雨般袭向轩辕望。 “要坏！”轩辕望心知不妙，立刻将手中无形飞星变成臂铠，随后护住头部要害，硬接星瑶的拳头。 星瑶也不客气，一套连环重拳砸下，魂杀术的力量逼轩辕望赶紧分出一道外神魂来抵消针对神魂的冲击。饶是如此，轩辕望也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动挨打。一旁的白幽不禁有些担心，但见轩辕望也没有喊停，便只能继续观战。 “破！”随着轩辕望的一声大喝，青色的雷光在他的臂铠上炸开，浩瀚的雷霆之威逼退星瑶的攻势。 轩辕望趁机退开，调整灵力流转，警惕地看着星瑶。他两次主动出击都没有给星瑶造成威胁，反而还被对方抓住破绽按在地上一顿暴打，若这是实战，这会怕是已经重创了。 “小子，挺抗揍呀。”星瑶很是兴奋，能让她打的这么痛快的对手并不多，“再来！” 星瑶展开速度，捡起地上的锁链后甩向轩辕望，末端的尖刺飞射而来。轩辕望长了教训，不敢接触锁链，而是以风绳缠住锁链的中间，消去部分力道，再以压缩的风元素堪堪抵住尖刺，随后引爆，将锁链弹开。 星瑶见状再次抖动锁链袭来，可轩辕望如法炮制，屡次化解锁链的强攻。 数次强攻无果，星瑶也不再以锁链与轩辕望纠缠，而是踏风而来，速度之快超出了轩辕望的预料。待到轩辕望反应过来时，一记重拳已经迎面袭来。 轩辕望勉强扭头避开这一拳，可还是被拳风擦破了面颊。 一阵冷汗渗出，轩辕望赶忙后退，星瑶的近战能力属实可怕，若是被纠缠住，必定会被全面压制。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锁链已经悄无声息地贴着地板滑到了轩辕望身后，此刻忽然暴起，缠向轩辕望。 “外神魂！怎么忘了这个！”轩辕望大惊失色，已经来不及避开锁链的范围。 他清楚，一旦被缠住，那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轩辕望咬咬牙，全力扭转身体，主动迎上了锁链的尖端！本该缠绕住他的锁链，此刻却是刺穿了他的肩胛。 随后轩辕望以无形飞星化作护手，握住锁链，神魂力量如潮水般涌出，干扰了锁链中星瑶的外神魂。失去控制的锁链软软垂下，轩辕望趁机发起突击，左手持剑，剑身雷霆爆闪，脚下聚集风元素，整个身体弹射而出，攻向星瑶。 星瑶似乎料到轩辕望会有这一手，不慌不忙侧身，随后掌间风元素汇集，轻飘飘拍在剑身上。这一击破坏了轩辕望的整体平衡，让他跌倒在地。 星瑶握拳作势要追击，轩辕望连忙弃剑摆手，大喊道：“打不过！认输！” 星瑶从容地收回攻势，有些无奈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轩辕望，道：“你啊，明明没恢复多少，逞强做什么？” 她很清楚，若是轩辕望只有这点水平，是不可能在四名通神境第八阶的杀手围杀中活下来的，方才近身战斗中他以雷霆震开自己后，有反攻的机会，可他却选择后退调息，显然是体内伤势影响了灵力的流转。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精灵族的战斗方式，毕竟未来可能会正面对上，早些知道也好早做准备。”轩辕望抬起手挠挠头，可却牵动了插在体内的锁链，痛的他呲牙咧嘴。 星瑶连忙将锁链抽出来，伤口很快愈合。白幽也靠过来帮他擦去了身上的血污，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切磋就切磋，不到见血你就不知道喊停吗？” “谁知道小姑姑是这种战斗风格啊……之前碰见的杀手，再往前的星霖、还有霜姐，都是借助元素能量施展魂杀术的，小姑姑倒是好，直接就一拳打过来，好悬没给我新长出来的胳膊打飞出去。”轩辕望无奈道。 “哟，听你这意思，还挺委屈？”星瑶凑过来，戏谑地看着他，“你总结的也挺到位，大部分纯血精灵族的战斗核心都是魂杀术，因为我族受到的地脉诅咒，导致无法获得本源之力，直接操控元素能量进行杀伤的上限很低，所以我们所有手段的核心都在魂杀术上。元素能量在我们手里，只不过是施展魂杀术的介质罢了。” 见轩辕望听的认真，星瑶便继续讲解：“可是以元素能量承载魂杀术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对方同样用元素能量抵消了你的攻击，那魂杀术就会失去介质。虽说没有介质，也可以直接以外神魂力量轰击敌人，但这样，魂杀术的杀伤力便下降了太多，所以我才会将大部分精力花费在近身战的练习上，直接贴身使用魂杀术，效果是最强的。” “怪不得那几拳下来，给我的外神魂全都打散了……还好我也会神魂分离术，要不然两拳下来我就魂飞魄散了。”轩辕望一阵后怕。 “你要是不会这个，我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星瑶大笑，“不过这种方式也是我独有的，大部分纯血精灵还是以元素能量作为介质，霜儿是其中的高手，有机会你可以找她比划一下。当然了，近身战斗我也教过她很多，你到时候当心。至于混血精灵，则多是以外神魂配合自身其他血统带来的能力，比如幽幽的咒术，再比如你之前遇到的那个胡媚儿。” 轩辕望连连点头，道：“等我在修养几天，就去找霜姐试试，希望不会被乱拳打趴下……对了小姑姑，我还想给家里寄信，你有办法吗？” 星瑶想了想，告诉轩辕望可以通过精灵族去外界购买资源的商队来通信，随后又嘱咐白幽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修炼室。 白幽帮轩辕望彻底清理了身上的血迹，便早早去休息了。轩辕望则是坐在卧室的桌前，提笔写下了给余尘和轩辕镜的信。写完后，轩辕望又拿出了之前星瑶带回来的回信，怔怔地看向信上轩辕镜的笔迹。 “姐姐，我按你说的做了，可是我真的能做好吗……和她们比头脑好困难，如果是你和尘哥，会比我强很多吧……”轩辕望自言自语着，语气中透露着点点失落。 他眼前忽然浮现起轩辕镜和余尘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怎么样。 第77章 时光流转 北州·帝源古城 距离东溟入侵东州的战争已经过去三年之久，从曾经的轩辕城举家迁徙到帝源古城的百姓们，在这段时间中也渐渐熟悉了新的环境。 在百姓们的悉心建设和经营下，原本有些荒凉的帝源古城，现在已是相当繁华，虽不及曾经东州轩辕城那般热闹非凡，但也一改昔年的颓败模样，变得充满了烟火气息。 帝源古城的建设也带动了周边一些村镇，如今已是相当热闹。本来简陋随意的茅草屋，纷纷摇身一变，建设了新的木屋砖房。甚至相距不远的另外几座大城，也在帝源古城的影响下，有了更上一层楼的架势。 原本算是穷苦荒凉的北州，在帝源古城这些“外来户”的影响下，焕发出难得一见的生机。而这种种，都离不开那位为保家卫国，战死在东州战场的故轩辕城主——轩辕煌的女儿和徒弟，还有他们率领的一众轩辕卫。 依靠着轩辕城的名望和人脉，轩辕镜和余尘为帝源古城带来不少生意上的合作者，再加上北州虽然气候恶劣，但自然资源丰富，矿产、灵石、还有北州各异族的特产，纷纷销往五州大陆各地，为北州带来了相当可观的经济收入。 虽然在明面上，一切欣欣向荣，可这些年里，涌动的暗流却一直没有停过。 夜深时，余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似是在思考什么。忽然他的目光偏向了院子的围墙，随后自言自语般叹了口气道：“第三次了，真是麻烦。” 几道风刃来袭，余尘站起身，身形变得模糊，风刃在靠近到他身侧时便消弭于无形。 杀手见远攻无效，便趁着夜色展开速度突袭而来，可余尘似乎早就晓得他的位置，当他杀到余尘身边时，漆黑的影子便缠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有完没完？一个月来三次，你们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余尘看着眼前被控制住的杀手，语气极为不满，“我都懒得问是谁让你来的，你是自己体面，还是我帮你体面？” 杀手闻言也不废话，咬碎齿间剧毒，顷刻间便没了生息。余尘唤来轩辕卫处理尸体，而翰叔和轩辕镜推开各自的房门，脸上均是凝重与无奈。 不必多问，这杀手必是云千曜派来的。自从三年前轩辕望在萧遥的掩护下逃到精灵族后，云千曜便没了轩辕望的消息。可是他很清楚，凭萧遥的作风，多半是不会认真完成自己指派的暗杀任务。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一些有名的杀手组织许以重利，派出杀手来帝源古城针对余尘和轩辕镜，逼轩辕望现身。起初，来到帝源古城的杀手修为还颇为强悍，数次将余尘和轩辕镜逼入险境，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反杀。 后来帝源古城干脆成了诸多杀手组织眼中的禁忌，云千曜就算花重金也雇佣不来强力的杀手，这才让余尘和轩辕镜的压力降低一些。 饶是如此，仍然有许多修为一般，但却为了重利不惜铤而走险的二流杀手，也是让轩辕卫们不胜其扰。 但对于余尘和轩辕镜来说，杀手的袭扰也并不全是坏处。在几次生死危机之下，二人的实战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修为也是快速拔升。 余尘已经有了通神境第九阶巅峰的修为，距离突破半神也仅仅一步之遥，而轩辕镜也在短短三年时间中成长到通神境第九阶。 这样的进步足以让很多高门大户或名门正派的子弟引以为傲，可他们仍然感觉压力重重，以他们目前的战力，就连自身安危也只是仅仅勉强无忧，更遑论为轩辕煌讨个公道。 “最近突然频繁起来了，不是什么好现象。”轩辕镜皱眉道，“但帝都那面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这几年里云千曜就像消失了一样，甚至没有公开露过面。” “静观其变吧，小望说的王储选拔快开始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他应该就能回来了。”余尘道。 “也不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样，希望他别再出什么意外。”想起弟弟，轩辕镜眉间更添几分忧色。明知他面对着诸多危险，可作为姐姐她却只能写些信来帮助他，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你们两个小家伙，别成天担心这担心那的。这些年都没见你们笑过。”翰叔拍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放松一点，“若是城主和夫人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不知该有多难过。” 翰叔说的没错，在痛苦、仇恨、以及经营帝源古城所承担的压力之下，余尘和轩辕镜这些年来几乎一刻都没有放松过。三年过去，轩辕镜眉眼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天真稚气，取而代之的是颇为沉重的忧思之色。 在翰叔眼中，轩辕镜外表越来越像她的母亲那般空灵出尘，可却没有她母亲当年的开朗与热烈。在她心中，父亲的仇恨，弟弟的安危，还有帝源古城的建设发展成了三重无法移开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余尘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是轩辕煌和凌月舒收养了他，视为亲子养大。可师娘师父相继离世，而他本身的手段又导致他终日压抑自己的情绪，这几年下来，人还消瘦了不少，乍一看竟有些病弱的感觉。 翰叔极为担心这两个年轻人的精神状态，长此以往，就算不被云千曜派来的杀手伤到，也早晚被自己的精神内耗打垮。 “嗯，翰叔说得对，我们发愁也解决不了问题，相信他吧。”余尘握住轩辕镜的手，安慰道，“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轩辕镜点点头，回屋歇息，余尘和翰叔也各自回房，院子里归于平静。第二日朝阳初升，余尘便早早醒来，洗漱一番推开房门，便见院子中一道人影立在那里，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 余尘登时间进入战备状态，暗元素笼罩身体，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可越看，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灵力波动引起了轩辕镜和翰叔的注意，他们也纷纷来到院子中，轩辕镜手中青色光芒凝结成刃，一触即发；翰叔拎着巨斧，周身雷光闪烁。 见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道身影转过来，脸上竟是笑意盈盈：“怎么，才一年不见，这么想和我比划比划？” 见到正脸，三人才卸下了防备。余尘拱手道：“不知是萧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可是地上这些……” “这些家伙形迹可疑，我跟了几天，结果发现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杀手，顺手处理了。”萧遥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没有吵到你们睡觉吧？” 余尘和轩辕镜冷汗直冒。昨夜萧遥在自家院子里干掉这些杀手，可他们竟没有感知到有任何异动，若是萧遥有心针对他们，岂不是…… 不过好在萧遥并不是敌人。这些年里，他会不定期来帝源古城找余尘和轩辕镜比试，可不是生死相拼的情况下，余尘和轩辕镜通常主打一个点到为止，差不多就停手，这让萧遥很是不过瘾，后来便不怎么自讨没趣。 “萧兄远道而来，想来不止为了跟踪杀手吧？”轩辕镜轻舒一口气，问道。 “轩辕姑娘聪明。我来专门给你们带些消息。”萧遥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道，“云千曜出关了。” 余尘和轩辕镜相视一眼，眼中尽是凝重。三年前帝城外，黑发云千曜重创轩辕望后，自身遭到破灭之力的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伤势共享到了帝城内的金发云千曜身上，云千曜为融合掌控破灭之力，不得不闭关静修。 谁想到这一闭关，竟耗了三年时间才大功告成。如今云千曜战力大涨，出关后，必然会对帝源古城采取措施，而轩辕望当前的情况还不明朗，对于余尘和轩辕镜来说，当真是山雨欲来。 “你们也不用紧张，他暂时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三年里他几乎是将朝堂上大小事宜全部交给了姜承嗣，之前他收回来的权柄如今又落到了姜家手里，想来他会先收权，不会找你们麻烦的。”萧遥见两人神色凝重，不紧不慢补充道。 听完这话，余尘和轩辕镜稍稍松了口气，云千曜想要收回权柄，少不了要花一番精力，毕竟权力和人心的掌控并不是靠强大的个人武力就可以简单做到的。 这需要相当缜密的计划和高超的手段，更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来运营，绝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这样想来，帝源古城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进行准备。 “还有个好消息，精灵族的王储选拔即将开始，我受到他们长老会的邀请，前往王树之城观战，届时也许会见到轩辕望，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他的吗？”萧遥见二人神色稍缓，继续道。 轩辕镜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生生止住了。她思索片刻，道：“若是他遇上什么麻烦，还请萧兄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他出什么问题，毕竟是我看好的对手。”萧遥大笑，随后便飞身离去。 院中，轩辕镜有些颓然地坐在石凳上，余尘轻声问道：“你想一起去的吧？” “嗯……可他信中说，精灵族对我们轩辕氏的态度比较微妙，我想去，又怕给他添麻烦。”轩辕镜道，“而且城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们处理。” 余尘点点头，道：“既然没法到场帮他，那我们就尽力把家经营好，等他回来。” 第78章 臭名昭着平北王 中州·帝城 与北州的苦寒不同，帝城中无论四季，都是如出一辙的繁华热闹。身处帝城中的百姓们很少需要考虑如何应对天灾人祸，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自己每日的劳作，便可以岁月静好，丰衣足食。 正是因为如此，帝城大街小巷中的人们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很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 云皇殿上，云千曜坐在王座，接受着大臣们的朝拜和恭贺。文臣们向他汇报着，他闭关的三年里，五州各城百姓黎民丰衣足食；武将们告诉云千曜，各州边境平安无事，外敌莫敢侵犯，内乱更是闻所未闻。 云千曜表情平静地听完了他们的汇报。其实这些信息在他出关后，便听如今的丞相姜承嗣汇报过了，今日朝堂上大臣们的再次汇报，无非是为了在他这帝君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让帝君认识认识他们这些人。 三年前云千曜以东州之战溃败为由，强行剥夺了姜伯言的权力，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年轻的帝君是要亲政，可没想到在刚刚亲征退敌、收复土地后，他竟又一次闭关，权柄再次转移到了丞相手中。 不过这新任丞相并不如老丞相那般门生故吏遍天下，自然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架空帝君独断政事。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中朝中大事小情都要向姜承嗣汇报，但是各个部门的文臣武将们也并没有太过讨好他。 今日云千曜出关后首次上朝，他们也没怎么考虑丞相的感受，直接在帝君面前怒刷了自己的存在感。 随着汇报进入尾声，云千曜挥挥手，道：“众卿所报朕已知晓，若无其他事宜，那便散朝。丞相留一下。” 大臣们闻言纷纷告退，偌大的云皇殿顿时变得空荡荡。云千曜率先开口道：“人未走茶先凉，感想如何？” 姜承嗣深施一礼道：“陛下，大家都是为了苍生为了国家，臣没什么感想。” “呵，你倒是会说话。”云千曜轻笑。轩辕煌死后他心中便没了那么多压力，脸上露出的笑容也比曾经多了不少，“朕会扶持姜承业做安南王，朝堂上的事情，暂时仍以你为主，权力还到我手上还是要一些过程的，朕不想你颜面扫地。” “谢陛下。”姜承嗣再施一礼，“若无事，臣便退下了。” 云千曜点点头，姜承嗣便离开了。云皇殿中只剩下云千曜一人，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他若是直接收回权力，那便是告诉群臣，姜承嗣虽然是既是丞相又是帝后的父亲，但朕也不会在乎他的面子，遑论你们？ 这样一来，群臣便会思忖，他们这位帝君，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他对待自己的亲信尚且如此，若是日后犯些错误，他清算起来是不是会更加毫不留情呢？如此这般，群臣与云千曜之间必然会貌合神离，产生严重的信任危机。 “哎，若不是那天河引脉神剑毫无头绪，我也不必琢磨‘众生信仰’这虚无飘渺的说法，也就不用在这些破事上费心了……还有那‘千劫烬’，为何无法掌控呢？”云千曜揉揉自己的眉头，长叹道。 …… 王树之城内城·修炼室 无数翩翩飞舞的雪花笼罩了轩辕望，轩辕望持剑严阵以待，似乎这些雪花中潜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致命危机。不远处，星霜周身寒气涌动，操控着雪花的轨迹。 “魂杀术·雪舞。”星霜的声音中都透出一股寒彻骨髓的寒意。 雪花突然暴乱地涌动，如同狂舞的蝴蝶肆意朝着轩辕望袭来。轩辕望的剑身之上流火闪烁，剑锋所向，雪花纷纷融化消失。 在最后一片雪花被斩落后，星霜收起架势，道：“很好。” 轩辕望也收起剑，三年的时光在成年人身上也许不会留下太多痕迹，可在一个少年身上却会有相当明显的变化。 十九岁的轩辕望长高了不少，更是脱去了曾经的稚气，长相虽然仍然秀气，但线条却比曾经更加硬朗一些，让他整体看上去给人一种俊朗阳光的感觉。 他对星霜道：“还是不行，在破解你这魂杀术载体的同时，我的外神魂消耗仍然很大，如果是被多个第九阶围攻，还是没法从容应对。” 星霜也皱起了眉头，如今她也有了通神境第九阶的修为，自然是清楚同阶的水平。三年的时间中，轩辕望没少找她切磋，从一开始被魂杀术打的晕头转向，到后面可以勉强应对，最后能够破解她全力以赴之下的攻击，进步不可谓不明显。 但轩辕望仍然对他的进度不满意。他所期望的，似乎是在不动用极端手段的情况下，能够应对多个通神境第九阶敌人的围攻。 可他因为本源之力的转化已经接近四成，纵然体内的生命元素已经吸收完毕，破灭之力造成的伤势也完全恢复，可还是只能发挥出通神境第九阶的战力。想要以同阶战力以一敌多，轩辕望所图未免太过困难。 “好了，你也别考虑那么多，局面未必会太糟糕。”在战斗的动静平息下后，一名女子推开了卧室的门，对轩辕望轻声说道。 女子正是白幽，三年过去，她出落的更加靓丽，高挑而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比起曾经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擦去轩辕望额头的汗珠，道：“先休息吧，吃点东西。” 轩辕望“嗯”了一声，便准备歇息。星瑶却风风火火闯入修炼室，打破了即将到来的宁静。 她神色凝重道：“我听说，星瑾她们，请了人族来观战王储选拔，据传是……平北王。” 屋中一人二精灵反应各不相同，星霜也是一脸凝重，而白幽和轩辕望则是露出了极为意外的表情，轩辕望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星瑶见状，疑惑顿生，她问道：“你俩不慌的吗？这家伙可厉害的紧，要是他真的和星瑾达成什么利益一致，那咱们也不用打了，直接跑就行……” “小姑姑……”星霜也失魂落魄，她从没见过星瑶说这么丧气的话。 “那家伙，就算是我和姐姐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星瑶越说越失落，“幽幽，小望，你们带着混血精灵们离开吧，继续掺和在这里，大家都会完蛋……” “小姑姑，其实……”轩辕望和白幽见气氛有些不对劲，正要解释清楚，却见星瑶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决绝。 “我现在去找姐姐商量一下，今晚就准备动身，你们快点准备。”星瑶道 轩辕望赶忙挡在星瑶面前，白幽也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一边阻止她，一边对星霜道：“霜姐，快拦住小姑姑，真不至于……” “小白，你应该明白的，萧遥他……等等，萧遥？”星霜忽然反应过来，方才星瑶提的是平北王，她一时间没有想起平北王的名字，更是忘记了白幽和她讲过，萧遥与轩辕望的渊源。这时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一起拉住星瑶，“小姑姑，不至于，真不至于。” “别倔了，听话。”星瑶见她们如此，可仍然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小姑姑，先别急，听我说。”轩辕望赶紧开口，讲明了他和萧遥之间的关系。 余尘和轩辕镜的来信中也提及了与萧遥有关的事情，轩辕望将这种种飞速讲明，星瑶听完，低下头不说话。白幽和星霜见她沉默，以为是缓了过来，便也松开了她的手臂。 “幽幽，霜儿，你俩先去卧室里待一会。”星瑶突然说道。 白幽和星霜“哦”了一声，转身走进卧室。轩辕望见星瑶冷静下来，正准备去吃点东西，可星瑶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去干嘛？” “啊，我去吃口饭。”轩辕望随口答道，却忽然感受道一股巨力拉住他的手臂，随后整个身体高高飞起，然后重重摔倒地上。星瑶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轩辕望茫然。 “嘭”的一拳砸在轩辕望身上，痛的他说不出话，随后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击落下，星瑶边打边骂骂咧咧道：“我没问是吧？你不知道说是吧？你还笑是吧？吃饭？吃你奶奶个腿啊！” 星瑶揍了轩辕望一顿，随后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见星瑶停下来，星霜连忙跑过来给她顺顺气，白幽则是扶起轩辕望，憋着笑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轻声解释道：“上次萧遥来王树之城，找师父打了一架，结果把师父打伤了，他还一脸不满，说了句‘星璃女王怎么这么不经打’，就走了。小姑姑当天气不过，拦住他打了一架，结果被揍得挺惨，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刚才她真的是吓到了，所以可能有点……反应过头，你别生气哈。” “咳咳，没四（事）。”轩辕望含混不清道，“我也不资（知）道他名声这么差的。” 虽然颇为狼狈，但是轩辕望内心忽然有了个模糊的点子。按照余尘和轩辕镜信中所讲，萧遥应该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星瑾必然不清楚，既然存在这样的信息差，那能不能借此做些文章呢？ 第79章 萧王驾临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平静，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距离王储选拔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原本还会产生些大大小小摩擦的女王系势力和长老会势力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双方似乎进入了一段平静期。 这天一早，长老会中支持星瑾的长老们，在星瑾和星珏的带领下，在王树之城的门口张灯结彩，列队等待着某位大人物的驾临。大约正午时分，传送阵出现了波动，一个背着巨大剑匣的男子身影缓缓浮现。 “精灵族长老会首席长老星瑾，携长老会同僚，欢迎平北王殿下驾临王树之城。”星瑾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后，深施一礼，完全没了往日作为首席长老的威严和架子，乖巧的像个女仆。 而她身后的众长老们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若是换作平时，让她们花费足足半天时间等待的对象多半是得不到她们的好脸色，可是今日她们却一个个脸上挂着微笑，简直就像是在欢迎这五州大陆之上最为亲近照顾她们的人一样。 “诸位客气了。”萧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随后扫视了一圈，问道：“星璃女王和星瑶将军没有来吗？” 星瑾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自己花心思费力气请来，为长老会一系站台的平北王，竟然上来就直接问起了女王系的两位，难不成，女王和平北王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心中种种疑虑和不安闪过，不过星瑾也不愧是首席长老，心念电转之间便压下了情绪，答道：“女王身体抱恙，不能亲至。星瑶将军另有任务在身。” “哦，我还想和她们切磋一下，那算了。”萧遥眉毛一挑，有些遗憾。 星瑾听罢心中不安稍稍缓解，她早知道这平北王沉迷修炼和比武，上次萧遥闯入王树之城与女王和星瑶动手时，星瑾也在场，被萧遥的恐怖实力深深折服。 萧遥那“无上剑界”祭出的瞬间，就连没有被压制的星瑾也感到深深的恐惧与震撼。后来，星瑾暗中和平北王府的诸多官员建立、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为今日萧遥来此站台打下基础。 方才萧遥一问让她心中慌乱，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计划落空，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萧遥的实力，完全不在她掌控之内，若是出了差错，很可能会难以收场。 见萧遥没什么话，一旁的星珏赶忙上来。今日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裙，胸前的一抹风光恰到好处地展示出来，性感却又不失端庄。她娇笑着，走到萧遥身边，道：“我等早已在内城中设宴，请萧王殿下赏光。” 萧遥扫了星珏一眼，浑身不自在。他是武痴不是色鬼，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精灵女子，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萧遥打心眼里别扭。 他客气道：“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这位……姑娘？头前带路。” “在下是精灵族长老会第二长老星珏，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星珏听到“姑娘”二字，不禁笑道。 这一笑风情万种，却看得萧遥头皮发麻，甚至神魂都有点感觉不对。星珏引着萧遥往前走，忽然压低声音道：“不知送去的那批混血精灵，萧王殿下是否满意？” 萧遥眨眨眼，心中茫然，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很快，他便应道：“啊，不错，很不错，本王甚是喜欢。” “殿下满意就好，若是需要，今日我再为殿下奉上几位。”星珏媚笑道。 “肯定是手底下的人不干净，回去非打断他们的腿……”萧遥心想。 但他嘴上却没露馅，应道：“那就不必了，最近修炼颇为疲劳，身子有些发虚。” 一路上，星珏介绍了精灵族的很多现状，萧遥心不在焉的听着。抵达内城后，星珏正带着萧遥前往宴会厅，可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萧遥走来。 星珏同样看到了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又想到萧遥的存在，于是介绍道：“殿下，这位是……” 可那人根本就不停下，直挺挺的走来，肩膀狠狠撞到了萧遥身上。萧遥没想到这一出，身子晃了晃，不过神色依然镇定。 反而是一旁的星珏如同炸了毛，怒喝道：“轩辕公子贵为客卿，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你可知他是谁？” “平北王，萧遥。”轩辕望完全没看暴跳如雷的星珏，而是盯着萧遥。 这三年中，他没少和长老会的精灵发生冲突，而每次冲突中，他都以一种相当嚣张的姿态压制对方，而那些长老或依附于长老们的精灵，碍于星瑾奉行的亲近人族策略，也没有太好的方法还击。 说又不能说，打也打不过，这让长老会一系的精灵们对轩辕望恨之入骨。而相对的，女王一系的精灵们则是非常喜欢轩辕望，长期以来，因为女王不得不闭关保命，女王一系的精灵们势微已久，被长老会一系的精灵们压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而轩辕望这忽然出现的人族少年这般“欺压”长老会一系的精灵，还对女王系的精灵相当亲善。对于女王一系的精灵们，轩辕望简直就是至暗寒冬之中的一缕光焰，点燃了她们对未来的希望。 轩辕望死死盯着萧遥，却继续回答着星珏的问题：“我怎么能不认识他呢？若不是他，我又如何会重伤垂死？萧王殿下，上次是我有伤在身被你占了便宜，下次，哼！” 二人对视许久，萧遥一言不发，轩辕望也拂袖离去。这一幕看在许多精灵的眼中，对于女王系的精灵来说，萧遥的到来让她们有些紧张，可轩辕望今日的举动无疑是告诉她们，不要担心长老会背后的人族，你们的背后，不是没有盟友！ 可对于长老会一系的精灵而言，就不太妙了。这些年里轩辕望的态度让她们明白，人族对精灵族的看法并不完全一致，她们不敢和轩辕望正面冲突，一是受到星瑾策略的限制，更重要的是，轩辕望背后还有轩辕城的势力。 虽说轩辕煌身死，但这传承万年的氏族到底有何种底蕴，就连星瑾也说不准。若是轩辕望的态度便是轩辕城的态度，那么这人族的一方巨擘，就不太是她们惹得起的了。 这次请来平北王也是为了对抗轩辕望，可谁想到，轩辕望面对平北王的态度也一样嚣张跋扈，毫无顾忌，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平北王，似乎有些……怂？ “萧王殿下，此子……”星珏刚想解释一下，萧遥却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是在与星珏对话，又似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啊……” 小小的冲突结束，萧遥参加了精灵族准备的宴会，但宴会上的诸位长老也是面色各异，看起来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萧遥没有在意，酒足饭饱之后，回到了星瑾为他准备的住处。 房间中，萧遥将剑匣随手放在一旁，躺在床上，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对于轩辕望的忽然发难，哪怕不为长老会的精灵，单单为了他强者的尊严，萧遥也该有所回应，可他却选择了沉默以对。 原因正是这张轩辕望在撞向他时，偷偷塞进他手中的纸条。虽然当时萧遥也猜不透轩辕望的意图，但他并不介意陪轩辕望演场戏，至于折损的面子么，回头找他痛快打一场就好了。 “让我看看你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萧遥展开了纸条，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萧兄好久不见，不如今晚一叙。 “呦呵，还玩上花样了。”萧遥笑道。 他能清晰感受到纸条上有着一缕神魂力量，指引他轩辕望所在的方向。待到深夜，萧遥顺着这缕神魂的指引，隐匿了身形，去向了轩辕望的房间。 虽说夜间也会有禁卫巡逻，但作为三阶半神，萧遥若是隐匿自己的气息，那精灵族中恐怕没几个精灵能够发现他。一路避开巡逻的禁卫，萧遥轻轻推开一间门，只感受到灵力的流动，定睛一看，原来是白幽正在修炼。 他正疑惑轩辕望人在何处时，一柄漆黑飞剑迎面袭来，萧遥随手格开，轩辕望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拱手道：“萧遥老哥，别来无恙。” “你这家伙，伤好了？”萧遥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轩辕望赶忙挥挥手，示意萧遥稍歇，道：“伤好了，但是今天不打！” “你大晚上约我出来，不打架，还干嘛？”萧遥撇撇嘴，有些扫兴，“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爱好？你姐姐说你对男人不感兴趣啊……” “老兄，你正常点……” 轩辕望扶额，随后看了一眼闭目修炼的白幽，神色凝重道：“实不相瞒，这次我是有事相求。” “请我帮忙？”萧遥挑挑眉，“我堂堂平北王，你白天还折了我面子，晚上就找我办事，我如果答应你，岂不是显得我很贱？” 轩辕望没有露出异样神色，反而勾起一抹微笑，道：“如果我说，明天咱们比划比划，如何？” “成交！”萧遥两眼放光，拉着轩辕望在一旁坐下，“说说，啥事要我帮？” 当轩辕望和萧遥讲明他的想法后，已是后半夜，萧遥答应了轩辕望的请求，随后便离开了。萧遥走后，白幽从修炼的状态中醒来，对轩辕望道：“你们明明才见过那一面，你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的？” 轩辕望看着白幽，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极大的忧虑。半晌，他道：“我以前也不理解什么叫一见如故，不过现在好像懂了。幽幽，不是我怎么敢托付给他，是我没得选。如果他铁了心要和我们做对，凭他的本事，我就是拼了命，也难胜他。不过我相信，这次我没看错人。” “好了好了，别想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和他动手。”白幽见轩辕望似乎沉溺在了往日一些不好的回忆中，她知道云千曜的背叛对轩辕望的伤害多么严重，不愿他再次陷入那些回忆里，赶忙岔开话题。 不过轩辕望也只是出神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道：“嗯，我去睡一会，你也早点休息，已经第九阶了，也就没必要熬着了。” 白幽点点头，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关门之前，她探出头来，轻声道：“轩辕，晚安。” “晚安，幽幽。”轩辕望笑笑，心中暖意弥漫。 第80章 镇压 次日一早，星瑾和星珏便专门来找萧遥，昨日宴会时，她们说要带萧遥好好在王树之城中游览一番，萧遥也是欣然答应。他们刚踏出内城，就一个白发青年立于门口，浑身上下杀意弥漫。 “轩辕公子，这是何意啊？”星瑾挡在萧遥面前，礼貌问道。 轩辕望仍如昨日那般死死盯着萧遥，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与你无关。平北王，你是准备躲在女子身后吗？” “哦？轩辕公子有何见教？”萧遥从星瑾身后走出，直面轩辕望，“难道说，公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特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吗？” 萧遥话音刚落，周围一些长老会一系的精灵都发出了阵阵嗤笑。她们都清楚，轩辕望虽然修为高强，但比起萧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轩辕望这般挑衅，无疑是自讨苦吃。 轩辕望没有在意精灵们的态度，继续道：“当年我有伤在身，被你占了便宜。现在我已完全恢复，不知平北王可敢一战？” “轩辕望，这里是精灵族地界，本王念在精灵族诸位长老的面子上，不计较你的冒犯，莫要无理取闹，丢了人族的面子！”萧遥双手背后，一副忍让的模样。 “不敢就说不敢，你跪下求饶，我便罢手。”轩辕望眯起眼，脸上写满了鄙夷。 一旁的星珏实在听不下去，走上来怒斥道：“轩辕望！别以为你是女王指定的客卿，就可以如此嚣张跋扈！” “萧遥，你就说你打不打吧。”轩辕望直接无视了星珏，这让星珏怒意更甚。怎奈轩辕望完全不搭理她，让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萧遥仍是那副有所顾忌的模样，而周围的精灵们已经群情激愤，吵作一团。 “平北王，揍他！” “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道道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萧遥见状，义正言辞道：“轩辕望，本王再三忍让，你却咄咄逼人！看来今日，是要给你个教训了！” “大言不惭！既然决定好了，就跟我来。”轩辕望冷哼一声，飞身离开。 “还请精灵族的诸位莫要跟来，本王担心投鼠忌器，波及到大家，那便不好了。”萧遥朗声道，随后追向轩辕望离去的方向。星瑶、星霜和白幽听到这里的阵阵骚动吵嚷，纷纷赶到现场，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飞身追去。星瑾和星珏对视了一眼，同样追了过去。 轩辕望和萧遥的速度更快，当其他精灵抵达了这处荒凉无人的郊外地方后，两人已经战作一团。萧遥从剑匣中抽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看上去晶莹剔透，颇为雅致。轩辕望手持双剑，两仪剑诀展开，气势汹汹，剩余两柄飞剑也在附近逡巡徘徊，伺机偷袭，一阵猛攻之下，竟让萧遥只有招架之力。 “不错嘛，有进步！”萧遥看上去节节败退，可神色依然从容不迫。 “小点声吧你！”轩辕望赶忙加快挥剑速度，剑锋撞击的声音遮盖了两人的谈话声。 萧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轩辕望的灵力水平虽然不及当年，可他的剑术之精妙却远胜从前，想来在精灵族养伤的这段时间，也是没有放下修行。 按照这个进度，轩辕望成长到能够与萧遥酣畅淋漓一战的水平，指日可待！念及此处，萧遥也不禁兴奋起来，神魂力量控制自己的剑匣，又一柄长剑飞入手中。双剑对双剑，周身风元素环绕辅助自身，本来有些落入下风的萧遥顿时间便扳回局面，两人逐渐势均力敌。 观战的星瑾和星珏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她们看得出，萧遥根本就是在玩，闲庭信步之下便夺回战斗中的主动权，而那轩辕望显然已经是全力以赴。想来用不了多久，平北王定会大获全胜。星瑶、星霜和白幽则是面露忧色，轩辕望的战力她们清楚，由此推断，萧遥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不出所料，萧遥逐渐占据了上风，轩辕望两仪剑诀虽然精巧神妙，可任他如何施展，也只有自保之力，没有还击的机会。轩辕望此刻已经引动了人之剑意来抵抗萧遥轻微释放出的“无上剑界”，可仍然被其压制的有些喘不过气。 轩辕望不禁感慨，这“剑界”之力当真厉害，萧遥但凡加大一点剑界的强度，都足以让他一溃千里了。 可萧遥似乎并没有结束这场战斗的意思，他只是将“无上剑界”维持在一个不强不弱的水平，足以压制轩辕望，但却不让他溃败。星珏在一旁笑道：“看来萧王殿下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的可真尽兴呀。” “真是一场闹剧！”星瑾摇头道。 轩辕望此刻已经使出了全力，雷霆、火焰、水波、疾风在他的四柄剑上流转闪烁，四象剑诀逐渐成型。自从修为恢复到通神境第九阶后，轩辕望就可以勉强施展出四象剑诀。萧遥见状满脸兴奋，他见识过轩辕望这一招，可以与他的“万剑临尘”平分秋色的剑招，也是极为罕见。 “给你看个新鲜的。”轩辕望低声道。 四象开天的巨剑之影凝聚成型，轩辕望高高飞起，四柄巨剑居高临下锁定了萧遥的身影。萧遥感受到一股审判裁决的力量蕴含在四剑之中锁定了自己，不禁有些意外。虽然未尽全力，但在“无上剑界”中，竟然还有能够让自己感到压力的意志吗？ “天之剑意·四象裁决！”轩辕望大喝一声，四柄巨剑携带着天之剑意的审判之力轰然落下，萧遥也不含糊，抬手便是一招“万剑临尘”，无数冰蓝色的长剑划破天空，迎向四柄巨剑。轰然巨响之中，轩辕望的剑气和萧遥的冰蓝色长剑碎片四散纷飞，周围烟尘四起，元素乱流涌动，无论是视觉亦或神魂探知，都无法得知战场中的具体情况。 “有意思，再来！”萧遥畅快地喊道，轩辕望又是扶额，随即挥手甩出数道风刃与雷霆制造动静遮盖住萧遥的声音。 “老兄，你严肃点，观众看着呢！”轩辕望无奈道。 “咳咳，不好意思。”萧遥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后便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你这一剑虽不比当年凶猛暴烈，可却多了些有趣的东西啊。” “自然不能让你失望。”轩辕望也是轻声笑道，“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试试？” “好啊好啊！”萧遥两眼放光，而轩辕望也引动无形飞星中的元素之灵，须臾之间剑气分身凝聚成型。 萧遥见到这骷髅一般的剑气分身，不禁面露疑惑，上下打量，“这啥玩意啊？” “小心了……”轩辕望正色道。 萧遥见轩辕望神色严肃，自然是不敢大意。轩辕望撤去了分隔水火剑气的土元素，顿时间元素能量暴乱，剑气分身爆炸开来。近在咫尺的萧遥神色大骇，“无上剑界”本能般开启到最大强度，本源之力凝成无数黑白剑气在他周身流转，才堪堪抵御住剑气分身自爆引发的多种元素剑气爆射。 虽说这本源之力凝成的护体剑障可以说是坚不可摧，可毕竟距离太近，剑气如浪潮一样奔涌而来淹没了他的身影，护体剑障在剑气狂潮的冲刷下还是露出了些许破绽，剑气席卷而过，在萧遥身上留下了不少血痕。 这一击惊天动地，外围观战的星瑾星珏，还有星瑶等精灵也是大惊失色，由于之前的烟尘和元素乱流，她们也无法准确判断是谁发动了强悍的攻击，只有白幽隐约感觉这爆炸的动静有些熟悉，似乎是轩辕望引发的。她不禁有些担心，明明昨天说好是切磋，怎么今天连拼命的手段都用上了？ “该你了，能不能稍微敬业点啊！”轩辕望伸手扒开土堆，方才引爆剑气分身的瞬间，他就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埋了进去。虽然现在灰头土脸，可至少没被剑气冲击殃及池鱼。 “居然能在不用本源之力的情况下破了我的护体剑障？厉害！”萧遥不禁感慨，可动作却没有停下。 剑匣中再次飞出数柄冰蓝色长剑，其上寒光凛凛，冰霜环绕。长剑组成了奇怪的阵法，朝着轩辕望直刺而下。轩辕望发动人之剑意，严阵以待，正当他要抵抗剑阵的镇压时，无上剑界的威力骤然降临，纵使他有人之剑意来拼命抵抗，也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寒霜剑狱！镇！”萧遥喝道。 剑阵无情压下，洞穿了轩辕望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萧遥的声音穿透烟尘，威严尽显：“念在同为人族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以后不要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星瑾和星珏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看来这平北王昨日根本就不是退缩，而是不屑与轩辕望一般见识罢了。今日随便动手，便超越了轩辕望能应付的极限。有了这般人物为自己撑场面，又何必担心女王系在不久后的王储选拔中，翻出什么风浪呢？ 星瑶和星霜面色沉重，她们虽然知道萧遥和轩辕望有些交情，但打成这样也未免太过惨烈。白幽虽然知晓其中缘由，不过见轩辕望被钉在地上，血迹斑驳的模样，也是极为心疼，赶忙过去为他处理伤口。 萧遥来到星瑾和星珏身边，淡淡道：“人族之中亦是矛盾重重，二位见笑了。” “殿下神威，我等拜服。”星瑾和星珏恭敬道，不说别的，方才萧遥那“无上剑界”压制轩辕望，让其动弹不得的场景，属实是震撼了她们。 一人二精灵谈笑着离开，路过星瑶身边时，星珏还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目光。星瑶无暇理会，只是默默拔出插在轩辕望身上的长剑，为他包扎伤口。 “轩辕，不会真看错人了吧……”白幽看着轩辕望身上的伤口，娥眉深皱。那伤口上冒着阵阵寒气，似乎是那冰蓝色长剑的材质附带的。轩辕望见萧遥一行已经走远，便运转灵力驱散了体内寒气，随后愈合伤口，坐起身来。 “没问题的，我还能和你说话，就说明他没想坑我。”轩辕望看着萧遥远去的方向，心中大定。 本来他也不能确定萧遥是不是真的愿意帮他，就连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也有些担心，不过当他看见那从天而降，笼罩他周身要害的剑阵，微微一变，避开了所有致命之处后，心中的忧虑便一扫而空。 轩辕望转过头，对上了白幽忧心忡忡的眼神，道：“不怕，一切顺利，该进行下一步了。” 第81章 迁移 “敬萧王殿下勇武！”星珏举杯道。 众多长老会精灵也是七嘴八舌的恭贺着，萧遥暴打轩辕望所展现出的战力，更加坚定了她们对星瑾理念的信心。试图和人族争锋是自寻死路，只有低下头，放下所谓的尊严，向人族展现精灵族的存在对他们的意义，才能在这五州大陆上有一席之地。 萧遥看着席间诸多精灵族的长老们奴颜婢膝讨好他的模样，心中产生了不小的厌恶。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更看不起这些牺牲尊严讨好自己的精灵贵族们。 萧遥很不理解，明明人族与精灵族之间就算谈不上积怨已久，也远远不能算是友好，为何这些精灵族的长老们为讨好人族，能够将自己的尊严丢在脚下践踏，甚至出卖自己的同族呢？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萧遥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而席间的精灵族长老们仍兴奋地畅谈着未来的决策，其中不乏如何变本加厉地赠予人族高官们混血精灵作为禁脔的想法。 甚至有些胆大包天的，已经将主意打到了白幽身上：“我看那白幽可是个美人胚子，这些年过去长得越发可人，不如打包送给平北王，让他乐呵乐呵。” “你想什么呢？人家可是女王亲传，地位不比你我低。” “那又如何，王储选拔以后，就要改朝换代了。说实话，这次选出的王储，实际上就是新王啊。” “哈哈，也是。” …… 修炼室中，轩辕望正运转灵力恢复着身体状态。白天的一战虽说是演戏，但也让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消耗更是不小。 星瑶面带忧色的进来，唤醒闭目修炼的轩辕望，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打不过。”轩辕望摊手无奈道，“我是没招了，小姑姑，想办法带着混血精灵迁移吧。” “啊？你前几天还说别急，今天又告诉我迁移？胡闹啊！”星瑶急得团团转，思绪混乱。 “小姑姑，别急呀，他逗你的。”白幽柔声道，“轩辕，别闹了，小姑姑打了你几拳，你记仇啦？” “是呀，我心眼小着呢！”轩辕望见星瑶满脸焦急，偷笑道。 星瑶听罢，有些恼怒，瞪了轩辕望一眼，道：“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交待清楚！” “我说了呀，带着大家迁移吧。地方不都选好了么，就帝源古城附近。”轩辕望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的星瑶咬牙切齿，恨不得再给他两拳。 “死小子，你再卖关子，我打断你腿！”星瑶作势要打，吓得轩辕望跳起来，躲到白幽身后。 “好了轩辕，别闹。”白幽笑笑，“真把小姑姑惹恼了，我可拦不住。” “小姑姑，不是我不告诉你，主要吧，这个事情不能让大家都知道，如果露出破绽，就全完了。”轩辕望从白幽身后探出头，神色终于严肃了一些。 “你觉得我会泄密？”星瑶一脸不可思议，“没搞错吧？” “是怕露出马脚，做戏做全套嘛。”轩辕望道。 星瑶双手叉腰，沉默了一阵，道：“行，反正都信你这么多回了，那再信你一次。可是距离王储选拔没几天了，聚居地里有不少小孩子，速度注定快不了。一来一回可能要月余时间，怎么办？更何况，大规模的迁移必定让长老会有所觉察，追兵的问题怎么解决？” “按照这个路线行进，肯定能回来，不耽误。”轩辕望递给星瑶一张标记好路线的地图，“至于追兵么，我人族有句话，得道者多助。在我看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同胞，可谓有道。” 星瑶狐疑地接过地图，仔细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奥妙，更想不出这路线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她还是收起了地图，沉声道：“我现在去安排大家准备，明早出发。”随后便离开内城，去往聚居地的方向。 见星瑶走远，白幽问道：“干嘛不说清楚呢？” “我也不知道。”轩辕望看着白幽，挠挠头，然后压低声音道，“姐姐在信里告诉我，隔墙有耳，叫我说话说一半。我仔细想了想，小姑姑安排迁移事项肯定需要用到禁卫，这些禁卫未必可靠。” “我就说嘛，你根本就不是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的人，今天偏神秘兮兮的。”白幽道，“你说，萧遥的私人护卫，靠谱吗？” “不知道，不过别担心，还有轩辕卫，一定保护他们无恙。”轩辕望安慰道。 聚居地中，星瑶带领一队禁卫连夜帮助大家收拾了行李，第二日天蒙蒙亮便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道路。对于那些年岁较大的混血精灵来说，这只不过是生命中又一段颠沛流离而已，然而对于年幼的孩子们来讲，却是颇为新奇的经历。 当初与白幽关系亲密的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不少，叫做青云的男孩子睡眼惺忪地问道：“老爹，我们这是去哪呀？” 他们的养父山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将这次迁移当作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经历。他看向青云，轻声道：“去新家。” “哎？大家都去吗？”青云有些奇怪，在他的认知里，“搬家”不会涉及到这么多精灵的参与，“可是我怎么没见到小白姐姐？” “青云，别吵。乖乖跟着大家就是。”唤作铃铛的女孩制止了青云的发问。 女孩子似乎总是会比同龄的男孩子成熟些，纵使铃铛心中也有颇多疑问，但却压在心底，乖乖配合大家的行动。 “好吧……可是小白姐姐回家看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吧？”青云道。 一旁的星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走过来，轻轻揉揉青云的脑袋，道：“你们的小白姐姐还有事情要做，等她做完了，我就带她找你们。你们乖乖的，跟上队伍。” 青云和铃铛听罢一下就兴奋起来，两眼放光，用力点点头。山铭则有些担忧地问道：“星瑶将军，我们去的地方安全吗？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孩子们还小，如果环境太动荡，我担心……” “我会保护大家，只要我活着，大家就不会有危险。”星瑶打断了山铭的担心，语气坚定。 …… “星珏，追捕的私军派出去了吗？”星瑾淡漠道。 星珏点点头，道：“就算星瑶亲自带队，我派出去的私军数量也足以让她自顾不暇了。” 虽然星瑶连夜安排了迁移的诸多事项，可却没能瞒过长老会的眼睛。在女王长期闭关，新的王储又尚未选定的当下，长老会实际上就是精灵族中权势最高的群体，大小事务均由她们负责。王树之城中几乎所有混血精灵同时行动，就算如何隐蔽，也瞒不过她们的耳目。 在得到消息后，星瑾和星珏并没有感到奇怪，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在轩辕望溃败于萧遥之手后，女王系的精灵们也应该明白，她们指望的轩辕氏，根本就无力与长老会请来的平北王抗争。 在接下来的王储选拔中，白幽和星霜也很难有战胜星霖的可能。甚至哪怕星霖失手，长老会凭借各家的私军和掌控的一部分精灵族军队，也仍然保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兵谏逼宫，逼迫女王改换王储！ 因此在星瑾看来，女王系此时准备混血精灵迁移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在为后续的失败做准备，乐观一点，都可以认为女王系已经算是投子认负了。不过哪怕她们认输，星瑾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混血精灵，这些可是讨好人族的上佳素材，怎可如此轻易放过？ 星珏很快便安排了大量私军秘密追击。实际上，她们本可以在混血精灵们离开王树之城前就拦截下来，不过那样便触犯了星璃女王的禁令，毕竟此刻精灵族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还是女王，长老会在局势大好的情况下，没必要操之过急。 派出私军在路上拦截抓捕，就算事后暴露，只要咬死不承认，女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指控这些私军是长老会派出的，大不了就说这些私军是劫匪叛徒，当作弃子处理掉就是。 所以星珏故意安排搜捕的私军动作慢一点，尽量到离精灵之森远一些的地方再动手。 修炼室中，星霜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这些日子中，星瑶和星霜姑侄俩反复面色不善的冲进这里。一开始，白幽和轩辕望还会非常惊讶，后来，他们便习以为常了。白幽干脆闭目修炼，轩辕望则是抬眼看了星霜一下，继续品味起了杯中清香的花茶。 “别喝了！禁卫打探到，第二长老暗中派出了好几支私军，去的都是小姑姑带大家离开的方向。”星霜焦急道。 “嗯，多久了？”轩辕望头都不抬，继续喝茶。 “私军出发已经一天了。”星霜道。 “那没事，我估计小姑姑回来怎么也得六七天。”轩辕望仍然淡定，而白幽也没什么表示。 “我说，你俩真就一点不着急？万一漏算了什么怎么办？”星霜神色紧张。 “着急啊，我心里很慌的，只是着急有什么用呢，并不能起到任何帮助。”白幽从修炼中醒来，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 她其实极其担心，虽然轩辕望和萧遥那时商定的计划极为周密，但正如星霜所说，如果算漏了什么，那就出大事了。 “算漏也没关系，小姑姑亲自带队，不就是为了多加一重保险吗？”轩辕望喝完了杯中的茶，看向星霜，“霜姐，这次就让你看看，我轩辕城的办事效率！” 第82章 适时出现的援军 因为队伍中有很多孩子，还有些修为较弱的成员，入夜后，星瑶只好安排大家原地休息。带着这样规模庞大却几乎没什么战力的队伍，是不可能连夜赶路的，其收益远远大于所要承担的风险。 星瑶的神经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生怕出了一点疏漏。原地安营后，她安排禁卫守在外围，并亲自进行戒备。这一夜，月黑风高。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星瑶又巡视了一圈，内心的忧虑却一点没有减少。所谓月黑风高夜，放火杀人时，在这般氛围下，任星瑶修为如何，也不禁心神不宁。 营帐中，年幼的孩子们在经历了一天的风尘仆仆后，都沉沉睡去，而年长的精灵们则心事重重。山铭看着铃铛和青云，轻声叹了口气。 孩子们也许不明其中缘由，可他却多少知道些内幕。这次迁移，说明精灵族高层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对混血精灵来说将是末日，离开王树之城，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更何况，离开了精灵王树的庇护，这些年幼或体弱的混血精灵，该如何存活呢？这让他对两个孩子的未来产生了诸多忧虑，都说明天会更好，可是目前看来，这些孩子的明天晦暗不明，看不到几分光亮。 在星瑶和禁卫们的高度戒备与混血精灵们的忧心忡忡中，这一夜平安度过。接下来的第二天，也是无事发生。第三个夜晚，禁卫中有些未经世事的年轻精灵放松了警惕，认为不出意外，这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可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 禁卫在换岗时出现了疏漏，导致一个方向出现了短暂的空虚状态。就是这看似无关紧要的疏漏，导致几道漆黑的身影潜入了营地中。黑影们在营地中搜寻了一阵，摸进了一间营帐，屏住呼吸，抱走了两个孩子，随后便快速离开了营地。 这些黑影正是星珏派出的私军，他们之所以不直接大举进攻，是因为不愿在正面冲突中造成混血精灵出现过多伤亡。 星珏在行动前嘱咐他们，一定要抓活的。在商议后，他们决定用这种暗中掳走幼年精灵的方式，既能先捕获脆弱的年幼者，避免其在战斗中损伤，又能导致混血精灵们内部出现混乱，队伍出现分散。 前两晚他们就已经追上了混血精灵的队伍，可碍于禁卫的严防死堵，他们没有潜入营地的机会，今夜趁着禁卫放松警惕出现破绽的空档，他们终于得手。正当他们得意时，一道冷酷低沉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憋不住了？” 黑影们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寒光就电射而出，目标正是抓着一个孩子的黑影。那名精灵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松手闪避，可锁链却如同灵蛇一般扭转，用没有锋刃的一侧缠住孩子，拉了回去。 星瑶略微检查了孩子的状态，呼吸很平稳，只是陷入了昏迷，应该是被某种迷药迷晕了，暂时没有大碍。她想要故技重施，救下另一名孩子，可私军们也都是精锐，此刻已经反应过来。 一名黑影将手中兵刃搭在另一名孩子的脖颈之间，恶狠狠道：“把那个孩子放下，否则我杀了这个！” “好，我放下，你别乱来。”星瑶缓缓俯身弯腰将孩子放在地上，可神色却丝毫没有慌张。 那名私军非常得意，示意同伴去将那孩子抓回来。另一名私军走上前，刚想捡起地上的孩子，动作却停下了。 “别磨蹭，快一些。”其他私军催促道。可那精灵还是一动不动，搞得其他私军莫名其妙，正想过去看看，却见锁链从那一动不动的精灵背部射出，直奔还在私军手上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拉了回去，动作太快力道太大，锁链在孩子身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那名走上去的私军身影刚好挡住了星瑶，在星瑶确定其他私军视线受阻时，果断甩出锁链完成救援。此刻孩子们已经脱险，营地那边也有禁卫听到动静接连赶来。 见状，星瑶也不多废话，身影闪动之间，杀向私军，锁链的寒光在暗夜之中闪烁，斩断这些私军的生机。 甩去锁链上的血迹，星瑶无暇思考其他，告知禁卫们准备出发。私军们的行军速度很快，就算这只是率先行动的小股队伍，大部队应当也不会远。方才的一阵冲突在寂静的深夜中过于明显，很可能将大部队吸引过来，现在，只能尽快离开了。 禁卫们将两名被掳走的孩子交给父母，随后协助大家简单收拾一下便再度启程。星瑶的脸色很难看，她不是没有料到长老会方面会派出追兵，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援军出现。 轩辕望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的很多话中暗示了星瑶会有援军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笃定星瑶能在王储选拔之前回到王树之城。 可是现在已经危机万分，很容易预见的是，追兵天不亮就可能追来，而自己这边的兵力有限。由于禁卫中同样渗透着长老会的实力，所以星瑶只带了些知根知底的可靠禁卫参与行动，可眼下，这少量禁卫很难护住如此多的混血精灵。 “再快些。”星瑶忍不住催促，可她心里也明白，拖家带口的情况下，速度根本就不可能如追兵急行军那样迅速。她只想尽可能拖些时间，保证援军能够成功救援。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追兵逐渐靠近，依靠卓越的夜视能力，星瑶隐约看到了追兵的踪影。她无奈下令，原地扎营，禁卫备战，混血精灵中有通神境战力的全部参战。 若是继续逃跑，被追上后肯定会导致大家在慌乱之中乱跑，届时阵型零散，对方一个冲锋就会造成大量杀伤。比起那样，还不如正面迎战，至少在禁卫溃败之前，不会出现因为队伍散乱导致的伤亡。 私军很快包围上来，不过他们也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大规模发起冲锋，害怕伤到星珏需要的活口。只好先试探性和禁卫们交手，试图凭借人数优势牵扯禁卫，然后活捉混血精灵们。 可禁卫们毕竟个体战力优秀，一时间双方竟斗个旗鼓相当，星瑶更是杀入私军群中，锁链飞舞之间带起一蓬蓬血光，将夜空染的狰狞。 可人力终有尽，禁卫们在体能和灵力充沛的情况下，可以凭借单体战力优势和私军斗个旗鼓相当，但随着时间推移，灵力和体能的大幅消耗，她们的战力逐渐下降。 越来越多的私军冲过了禁卫的防线。这样一来，禁卫们不得不缩小防线的范围，最后几乎是贴到混血精灵们的附近，飙射的鲜血都能溅到他们的脸上。 星瑶也被迫回防，她已经发动了燃魂秘法将战力提升到了一阶半神，可面对这种局面，她也不敢使用大范围杀伤的手段，毕竟距离混血精灵们太近，必然会波及到他们。 锁链撕碎了一名私军头目的身体，然后回手就是带着魂杀术的重拳，震碎了一名敌人的神魂。可是敌人太多了，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禁卫们已是强弩之末，看样子坚持不了太久就会出现伤亡。 “混蛋小子，这次被你坑惨了！”星瑶怒骂道，看来轩辕望还是算漏了追兵的速度，这下要出大事了。 几名私军钻过了禁卫构成的防线，冲向了没有战力的孩子们。他们认为，只要制住了这些混血精灵，就可以逼迫星瑶停手。两名私军持刀站在山铭面前，山铭将铃铛和青云护在身后，双眼缩成细线，指甲变得尖锐。 他身怀猫妖的血脉，不过修炼天赋很差，只有天灵境的水平。一名私军有些犹豫，另一名道：“老的杀了，小的抓回去！” 私军们不再犹豫，朝着山铭当头劈下。不远处的星瑶正被几名修为不低的首领纠缠，一时间无法脱身，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心中有股绝望之意蔓延。可下一瞬，那两名私军的身体竟如同撞到了无形的利刃上一般，鲜血四溅，摔落在地后便没了声息。 山铭一愣，两名私军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虽然修为不强，可还是清晰感知到一股诡异、阴冷却又看不真切的力量从他身边游过，可对他没有半分敌意。 很快，星瑶也发现了这股神秘力量，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纠缠她的一名私军首领忽然身首分离，高高飞起的头颅上，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炽白色的光幕骤然闪耀，点亮了私军阵型的一部分，下一个瞬间，光幕爆发，将被笼罩的私军尽数灭杀。在光幕闪烁的霎那，星瑶知道了那道神秘力量的来源，或者说，看见了眼前熟悉的人。 “星瑶前辈，别来无恙。”余尘抬手一道影刃劈飞了一名私军，随后和星瑶打了个招呼。 星瑶脸上写满不可思议，道：“余尘公子？怎么是你？” “不止是我。”余尘道，“还有平北王的私卫，以及轩辕卫们。” “太好了，有多少人？”星瑶惊喜不已。 “管够！”余尘顿了一下，随后朗声道，“镜儿，交给你了！” 橙色的光芒汇聚成屏障将混血精灵们笼罩保护起来，随后一声清脆但满是肃杀的女声响起：“平北王卫听令，包围敌军，投降者活，反抗者死！轩辕卫围剿敌军首领，只留一个活口，谁先投降，谁活！” 第83章 仇恨的终点 星瑶收回锁链，抖落其上的血迹，借着初升的朝阳冷冷审视着这片战场。平北王卫和轩辕卫们忠实地执行了轩辕镜的命令，对反抗者格杀勿论，对投降者网开一面。 一开始，私军们还誓死抵抗，可当第一个投降者出现且性命无恙时，私军们的内心便开始动摇崩塌。这些私军只不过是命令的执行者，他们对于混血精灵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如今下手也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当真正的死亡阴影笼罩在头顶时，该如何选择自是不必多想。而那些与长老会高层精灵们有利益纠葛的私军首领们，见手下死的死降的降，识时务的便立刻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而个别试图逃跑的，被轩辕卫围追堵截，顷刻间便命丧当场。 轩辕卫将投降的私军首领尽数押到星瑶面前，星瑶冷冷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实际上，星瑶很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如此审问，不过是想要个确切的证据罢了。可那几名私军首领却闭口不言，仿佛沉默便是对抗星瑶最好的武器。 橙色的光之障壁已经消失，轩辕镜走来，原本飞扬的银发在脑后扎成马尾，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没有搭理跪倒在地的俘虏们，而是对轩辕卫道：“我刚才如何命令的？立刻执行！” 轩辕卫们提起手中的武器，很快，飞溅的血光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震撼了私军首领中最后一名幸存者，她是第一个投降的首领。 轩辕镜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对那私军首领道：“我可以留着你的命，但我希望你配合。” 这私军首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因为死者不会害怕。 最可怕的是屠刀随时悬在头顶，却迟迟没有落下，那样的恐惧与折磨足以让那些并不是很坚定自己原则的家伙转变自己的立场。 恰好，这私军首领刚好符合这些条件，作为长老会一系中并不重要的一员，她在星瑾的种种谋划之中获取的利益，与她执行任务所冒的风险并不对等。这样的家伙是最容易被策反的。 此刻她连连磕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星珏吩咐他们的行动尽数交代。 星瑶听后并没有感到意外，这确实是星珏能够做出的安排。她吩咐禁卫以秘法封闭这私军首领的五感，留了她的性命，也许在将来，这名精灵还有用处。 随后，星瑶看向了那些普通士兵，她问道：“你们作何感想？” 私军们显然没想过星瑶会有这么一个问题，谁都没有作出回答。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星瑶指着身后惊魂未定的混血精灵们，继续道：“你们抬起头，看看那些被你们追杀的混血精灵们。这些精灵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精灵族的一部分，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们的身体中混有其他种族的血脉罢了。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难道说，就因为不由自主的出身，他们就活该被卖掉，遭受折磨和凌辱，成为别族的玩物？” 私军们仍然沉默，可其中很多精灵心中已经出现了怀疑，他们似乎对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和正义性产生了动摇。 星瑶从他们的眼中读到了一些情绪的变化，于是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都出身在贫苦人家。为了赚取足够的报酬，尽可能改善自己和家族的生活，你们选择做了私军，执行了很多肮脏、隐秘、危险的任务。也许你们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除去让你们执行任务的长老会以外，不被任何精灵知晓。我今日告诉你们，很多事情，我知道，女王也知道。甚至我不止一次有处理掉你们的想法和提议，但都被女王压下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私军中很多精灵的表情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似乎是惊讶、愧疚等情绪混合在一起。 星瑶自问自答道：“女王说，你们只不过是长老会们握在手里的刀，只处理刀，而不处理持刀者，那还会有更多的刀出现。更何况，你们的穷苦悲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女王和长老会理念不同，多年来权力争夺和倾轧导致的。女王对你们有愧疚，我也深以为然。可是今天，你们看看我身后的同胞们。他们的生活比你们更悲惨，更痛苦，他们的痛苦和悲惨很大一部分与你们有直接关系，你们很惨，所以要将更多更深重的苦难加诸于他们身上吗？纵使女王和我可以理解你们的苦衷，可谁来理解他们的痛苦？你们之中，又有谁会为你们对他们的伤害埋单呢？” 私军们的情绪在星瑶的话语中逐渐崩溃，一直以来，他们只不过是命令的执行者，从来没有怀疑过命令的对错。可今日，仔细看到混血精灵们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精灵与他们一样有着尖尖耳朵和精致的面容，只不过多了些其他种族的特征，可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误。 相反，这是外族对精灵族侵犯和掠夺的铁证，是整个精灵族的伤疤。私军中很多精灵都开始痛哭流涕，泪水中全是对自己过往行为的愧疚。 “星瑶大人，对不起……”很多私军开始用力叩首，请求原谅。 “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星瑶淡淡道，随后指向身后的混血精灵们，“你们对不起的是他们，虽然我很想就这样放过你们，毕竟精灵族本就势微，没必要再有这些无谓的内耗，可我不能代替他们原谅你们，谁也不能。” 混血精灵们也交头接耳在议论些什么，良久，一名年长的女性混血精灵走出，对星瑶道：“大人，可以让我说几句吗？” 星瑶点点头，那精灵走到前面，用力清了清嗓子，道：“我的女儿，可能是被你们，又或者别的私军绑架，卖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从情感上讲，我不可能原谅你们。” 私军们陷入了沉默，那名混血精灵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家们，继续道：“他们之中有很多和我一样，承受过你们施加的苦难，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可是，从理性上讲，我们不希望这些仇怨和憎恨持续下去了。对于我们而言，已经失去的家人们不会再回来，我这样的的老骨头们，本就是风中残烛，没几年活头了。可我们之中，还有很多年轻精灵，还有很多孩子，我们更希望他们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成长，更奢望他们得到公平的对待，和大部分精灵一样有机会追寻自己喜欢的生活。为了他们，我们可以放下仇恨，可以原谅你们，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平等对待我们，哪怕你们对我们身体里的血有多大的偏见和恶意，都请放在你们心里，不要加诸于我们身上，也不要传递给你们的子孙。也许我们之间的矛盾再过十年百年都依然存在，可千年万年以后，子孙后代们，定当有所不同，仇恨，总要有个终点的。” 私军们静静听完了老精灵的话，随后整齐地叩首行礼，再抬起头后，眼中已经闪烁着坚定的光。从今日起，他们不再是长老会的爪牙，而是精灵族的成员，是和那些混血精灵一样的，精灵族的一部分。 星瑶见状，开口道：“你们先不要回王树之城了，我想你们很明白回去之后，星珏会对你们做什么。如果你们想为被伤害过的大家做些什么，就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愿意，自行离开，去哪里都可以，别回去送死。高层之间的权力争夺，在这次王储之战后便会尘埃落定，如果到时我还活着，我会带你们回家。” 星瑶本以为会有相当一部分私军离开这里，毕竟她也不觉得刚才的那些话能够完全扭转他们的想法和认知。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私军们竟无一离去，纷纷表明了保护混血精灵，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的想法。 见如此局面，她便安排禁卫带领一众精灵准备启程。之后星瑶来到轩辕镜和余尘身边，在她刚才说话时，人族的军士们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毕竟两族之间的关系实际还是很紧张。 “抱歉，我的决定让你们很尴尬。”星瑶向轩辕镜和余尘致歉。 “没什么，前辈。毕竟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们只是帮忙，谈不上尴不尴尬。”轩辕镜道。 “我这样做，等于把事情定性为我族内部矛盾，你们反而成了外来的干预者，可你们其实是来帮我们的。”星瑶摇摇头，“接下来，还要请你们护佑那些混血族人，他们的战力有限，还有很多老幼，经不起风浪的。” “没问题，交给我们。”轩辕镜答应下来，随后低声问道，“小望那边如何？” 星瑶叹口气，也是压低声音道：“实际上他才是最难办的，就算王储选拔中一切顺利，他最后也要面临长老会的压力。我和女王不能直接动手，否则会导致两股势力彻底分裂，甚至掀起内战。只有让轩辕公子作为我们的‘代理者’，将冲突的范围控制在高层的强者之间，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就算如此，他也会面临至少两名第九阶敌人的围攻，甚至那萧遥的立场也不明朗。前路难行啊……” “前辈，其实……”轩辕镜想要解释一下，却感到余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随后轩辕镜便改口，“相信他吧，他可以的。” 嘈杂之间，星瑶没有发现轩辕镜的小小停顿，只是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现在已经将混血族人送走，我们也没了顾虑，压力减轻了很少。多谢你们。”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星瑶便只身离开，赶回王树之城。见星瑶走远，轩辕镜问余尘：“干嘛不说清楚呢，害人家心中担忧。” 余尘目送星瑶离去，确定她走远，随后转头对轩辕镜道：“剩下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谁也不能保证那长老会是不是还有别的外援，让萧遥老哥占住这个坑，目前看来是对小望最有利的了。现在形势还不错，没必要节外生枝。” “你可真是，折磨人有一手啊。”轩辕镜嗔怪道，“走吧，回去安置好他们。我对那些投降的家伙还是不太放心，提高警惕吧。” 第84章 无尽剑海 星瑶全速赶路，一天一夜便赶回了王树之城。她来到轩辕望和白幽的修炼室，气势汹汹地拎起轩辕望，怒道：“死小子！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你知道我有多心慌吗？！” 轩辕望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小姑姑，小点声，你真不怕给别人听到啊？” “给我个说法，不然打断你的腿……”星瑶压低声音，可还是余怒难消。 虽说结果很好，甚至还意外地收编了星珏派出的私军，可在轩辕镜和余尘率领卫队赶到前，星瑶是真的几近绝望。 她第一时间来找轩辕望，一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二是要问清楚，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否则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未免太多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说法了呀，大家都安全了，你也提前回来了，什么都不耽误，这不挺好的吗？”轩辕望笑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提前说！”星瑶咬牙切齿。 轩辕望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小姑姑，不是故意瞒着你，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具体的细节，知道的越少，越不容易被透露出去。我们的计划和走钢丝一样，没有任何容错，你想，如果长老会知道萧遥的立场并不属于她们那边，会不会换个人来？据我所知，她们和姜承业可是有联系的，若是她们花些代价请来这位，那咱们就真可以直接跑了。” “那你直接叫萧遥把她们都干掉，不是更简单？为何费这么大周折？”星瑶放下了轩辕望，听他说完，气已经消了不少。 轩辕望露出一丝苦笑：“我开始也这么问的萧遥，可哪有这么简单啊。他以平北王的身份来这里，对于精灵族乃至北州各族而言，代表了人族的立场。他如果对付我，那只不过是人族之间的事情罢了。可他如果对付精灵族，不管是女王、你，还是星瑾星珏，都是插手了精灵族的内部事务。我们知道其中缘由，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妖族、血族和龙族还有北州大大小小其他种族而言，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人族插手北州各族内部事务，是否说明人族的野心再次膨胀，试图支配北州各族呢？” 星瑶若有所思，良久，她道：“你说得对，他不能插手，否则很可能重现当年的战争。哎，我也是太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这么有心机啊。” “我哪懂这些啊，这都是萧遥老哥告诉我的。”轩辕望挠挠头，他不像轩辕镜和余尘，并不了解这些过于抽象的概念。只不过他确实机敏，萧遥细讲后他便理解了其中缘由，这样才能很好执行各项计划。 “后面呢，应该还有后手吧？你告诉我有没有就可以，别让我提心吊胆的。”星瑶道。 “算是有吧，不过说到底就是一些细枝末节，最后还是得靠实力说话。”轩辕望道。 …… 长老会中，星瑾和星珏端坐在桌前，萧遥则是随意地斜靠在椅背上。其他长老们开完会纷纷离去，只留下他们三位在空荡的房间中。 “二位要我留下，可有要事？”萧遥淡淡道。 “哦，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请教殿下一些问题。”星瑾恭敬道，“殿下那剑匣，可是同魂灵器？” “是。它叫‘无尽剑海’。”萧遥仍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若是我那时没看错，您这同魂灵器，是将其中贮存的矿石临时炼制成剑供您使用的？”星瑾再问。 “是。其中镶嵌了一枚空间法阵，有很大的空间来储存矿石。同时也有很多炼器元素法阵，用于临时炼制。怎么，星瑾长老对炼器之事有所了解？”萧遥眉毛微微挑起，似乎来了些兴致。 一旁的星珏道：“首席长老可是我们族中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师呢。” 星瑾微笑着默认了星珏的说法，萧遥坐直了身子，道：“精灵族在炼器之法上可谓是冠绝五州天下，我倒要向星瑾长老请教一二了。” “请教不敢当，只是我刚好有些东西很适合您的‘无尽剑海’，不知殿下是否感兴趣。”星瑾笑道，随后给星珏使了个眼色，星珏当即取出五枚炼器元素之灵，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闪闪发光，照亮了殿中的角落。 萧遥眼睛一亮，如此高品质的炼器元素之灵，在人族中可谓罕见。哪怕是在最富有的南州，这样的元素之灵都是天价之物，长老会一下就拿出来五枚，可见她们对萧遥的拉拢可谓是不惜代价。 星瑾见萧遥饶有兴趣的模样，道：“这五枚元素之灵，若是补充到法阵中，想来可以提高炼制的效率。更重要的是，这样就可以使用更高品质的材料来炼剑。您知道，越高品质的材料，炼制所耗费的时间越久，据我观察，您的战法应当是与炼制的效率息息相关，想必这些元素之灵，可以让您如虎添翼。如今轩辕煌已死，凭殿下的实力，人族最强者的称号，也未必不能竞争一下。” 说实话，萧遥有些心动了。倒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人族最强，只不过若是真的将这些元素之灵融入“无尽剑海”中，那他就可以使出更多设想过，但碍于客观原因无法实现的剑招，对萧遥而言，会增添不少乐趣。 思忖片刻，萧遥看向星瑾，问道：“星瑾长老如此大的手笔，想来不会是简单的馈赠吧。” “只是希望殿下在王储选拔中，不要让那轩辕望插手太多，至于其他，星瑾不敢奢求。”星瑾也没有掩饰，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条件。 “可以。”萧遥没有看星瑾，目光停留在那枚泛着青绿色光芒的木之灵上，若有所思。 萧遥带走了五枚元素之灵，星瑾和星珏留在殿中。星珏道：“你这手笔也太大了。” “如果这是我族发展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没什么好心疼的。”星瑾看着门口，目光深邃，“去把霖儿叫来，这些天让他好好准备，别折腾了。” 星珏掩嘴娇笑，应了声‘好’，随后离开。很快，星霖来到殿中，见只有星瑾坐在那里，他恭敬行礼道：“母亲，您有事找我？” “准备的如何？”星瑾看向星霖，可眼神并不像母亲看儿子那般的关爱，有的只是略带冷漠的审视。 “我有把握胜星霜，那白幽更是不值一提。”星霖仍然恭敬，可语气中却颇为自信，同时他的目光中有着一丝期待，期待母亲能够对他有些认可。 可星霖的期待落空了，星瑾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不可大意，星璃肯定会给她们一些底牌，也许会给你造成很大麻烦。为保万无一失，你把这个带上，剩下的几天中，熟悉一下用法。” 星霖从星瑾手中接过一颗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球体，有些疑惑道：“这是何物？” “我以鎏金树种为基本，炼制的‘鎏金甲’。使用时，将生命元素注入其中，唤醒鎏金树种即可。”星瑾道。 星霖看着手中的“鎏金甲”，似是有些出神。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对星瑾道：“母亲，我有把握光明正大战胜她们，不必借用您的手段了。” “愚蠢！”星瑾怒斥，“这场战斗，我只关心结果如何，过程不重要，光明正大还是卑鄙下流，只要赢了，都不重要！” “母亲息怒，如果我真用了这个，想来她们也不会服气，就算您用手段弹压她们，我这王储之位也坐的不稳。”星霖赶忙解释。 “这更不重要了。你只需要做到那个位置上，然后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可以。你记住，哪怕你继任了王位，你也只是一个图腾，一个贯彻我的意志，带领我族走向未来的图腾。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要继承我的意志，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明白么？”星瑾神色冷峻。 星霖默然，他自小便在母亲施加的巨大压力下成长，无论是修炼亦或读书，若是达不到最好，便会招致严厉的斥责甚至打骂，这让他对星瑾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精灵族中实力顶尖的几个精灵之一，这份自小便刻印在神魂深处的恐惧和敬畏也没有丝毫动摇。可他终究长大了，自己的意识也已经觉醒，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认知。恐惧和敬畏让他不敢反驳，可自己的意志又让他不愿低头。 “你听到没有？”星瑾见星霖没有反应，语气森冷道。 “……是的，母亲，我明白了。”星霖咬牙答应道。星瑾满意点点头，她并不在意星霖心中如何想，只要他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那便足够了。 星霖带着“鎏金甲”转身离开，关上房门后，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金色球体，心中暗道：“母亲，你说得对，过程不重要。只要我坐到那个位置，无论是你，还是谁，都无法在随意支配我，到那时，你的意志也不重要了。还有星珏，你也不可能在任何地方支配我！还有星霜……你不是看不上我吗？到时候，便让你跪在我面前哀嚎！” 想到这里，星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狞笑，眼中更是流露出几分疯狂。 第85章 王树之种 距离王储选拔开始只有三天，长老会和女王系之间似是突然间变得和谐了，不再有往日明面上的针锋相对和私底下的勾心斗角。 王树之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可这份安宁之下，却如同潜伏着积蓄了无尽力量的洪荒野兽，随时会冲破重重封印，毁天灭地。 心之间中，星璃女王从王树之心中踏步而出。她结束了这段时间的闭关，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开始准备王储之战的大小事宜。 虽然精灵族的高层们已经将大事小情都安排的妥当，女王完全可以等待尘埃落定后象征性地露个面就好。可任谁都清楚，这次王储选拔，根本就是女王一系和长老会星瑾一系的最终决战，持续多年的博弈即将落下帷幕。 女王唤来白幽和星霜，嘱咐她们在战斗中注意自身的安全，不管结果如何，在女王眼中，她们才是精灵族的未来。白幽和星霜点点头，眼神中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孩子们，无论结果如何，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人族有句古话：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能够取胜固然好，若是真的无望，便保证自己的安全。”女王轻轻抚摸着她们的脸颊，脸上写满了慈祥与关爱。 “师父，我一定会赢，也一定会活下来。”白幽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三年的苦修和几次生死之间的经历，让她不再如曾经那般自我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强者的自信。 “姑姑，别说丧气话，我们才不会让长老会的家伙得逞。”星霜道。 星璃女王只是笑笑，她了解她们的性格，此时此刻她们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女王将目光落到二女身后的星瑶和轩辕望身上，语气郑重道：“轩辕公子，瑶儿，若真的到了最坏的结局，我会为你们挡住萧遥，届时支持我们的精灵，就拜托你们了。” 轩辕望和星瑶对视一眼，没有多言。三言两语说不清轩辕望和萧遥之间的种种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解释太多了。 他们轻轻点头，算是应下了女王的请求。女王见他们答应，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如今看来，无论结果如何，精灵族总还是有未来，混血精灵们也暂时有所依靠。 “幽幽留下，你们都去休息吧。”女王道。 碧光闪烁的心之间中仅剩女王和白幽一对师徒，星璃女王摘下了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将它递给白幽，说道：“幽幽，这是我的同魂灵器‘王树之种’，今日，我将它传于你。未来，你要代替我，守护大家。” 白幽大惊，摆手道：“师父，我不能要！”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星璃女王揉揉白幽的头，“从你来到王树之城，总是会拒绝这些馈赠，说什么不敢不能，无福消受之类的话。我起初以为你是生分，后来才知道，你是不想暴露我们的关系，让我为难。” “师父，我……”白幽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师徒一场，但缘分可能不长了。”星璃女王叹了口气，“我的时间剩下不多了，无论如何这些身外之物都是要传给你的，早晚而已。现在交给你，是希望它可以在选拔战中保你平安，将来，你也能留个念想。” “师父，别说这种丧气话。不会出问题的，萧遥他……”白幽见女王言语中流露出了拼死的意思，情急之下险些说出轩辕望的计划，可话将出口，却又生生收了回去。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情急，便说漏了嘴，导致节外生枝。 “萧遥怎么了？”星璃女王很是敏锐，捕捉到了白幽言语中的关键。 “师父……有的话弟子不能说，可是我可以保证，我们一定不会输，就算是长老会群起而攻之，我们也有相当的把握。”白幽用力摇头，可心中却颇为焦急，她不知道如何在不说漏嘴的前提下，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女王。 星璃女王见白幽这副模样，心中也猜出他们可能是有些解决萧遥的办法，毕竟女王也多少知道些三年前萧遥和轩辕望之间的渊源。 她拉起白幽的手，将“王树之种”塞到她手里，郑重道：“好，我相信你，但是王树之种，你要收下。” 白幽看着女王的眼睛，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戒指，感受着其上残留着的女王指间的温热。 白幽点点头，没有说话，女王轻轻将白幽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一开始，我是觉得你很可怜，想要庇护你，所以收你为徒。可后来，我发现你竟然不怎么受到血族地脉诅咒的影响，那时我觉得，既然这样，你也许也不太会精灵族诅咒的影响，在你身上，或许有破除诅咒的契机。” 白幽静静听着，女王继续道：“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当你是一个观察的样本，想看看你身上究竟会有什么变化。可直到三年前，你求我救轩辕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孩子。这些年，虽然我大部分时间在沉睡，可你拼命修炼的很多细节，我都了解。对不起，幽幽，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对于你而言，我的话那么重要……” “师父，没什么的……”白幽也轻轻抱住女王，她们贴的很近，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对我而言，你和霜儿没有区别，都是我的孩子。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精灵族未来可以走的路，那些情绪盖过了我对你的情感，让我迷失在其中。”星璃女王眼中有些湿润，“只是，当我想补偿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您不要这么想……”白幽已经泣不成声。 她自小失去父母，是星璃女王一直庇护它，教她本事，她心中对女王只有感恩，就算女王今日说出这些，她心中也没有任何不满。 “你未来的路还很长，精灵族就拜托给你了。”女王道。 “师父，我答应您，我都答应。”白幽连连点头，面对星璃女王如同交代后事的话语，她泪如雨下。 “这件事已经很沉重了，所以你不要再给自己套上更多枷锁。”女王的声音仍然温柔，“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大胆和他在一起，不必在乎对方的种族身份，这是你的私事，与族中公事无关。” 白幽愣了一阵，她听得出女王所指，喜欢的“人”，看来她的心思，女王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白幽脸上不禁泛起红霞，女王见她这般模样，微笑道：“你看你，又哭又羞的。” “这些事情你自己把握好，我不多说。”女王道，“那王树之种，在你到达半神阶前，只能用到一个能力：生命元素的剥离。你用生命元素激发王树之种后，可以剥离敌人的生命元素，并且吸收到王树之种中。那些吸收来的生命元素，可以用于治疗自身，也可以强化王树之种的剥离效率。不过你要记住，这是一个不算迅速的过程，如果失手，你消耗的生命元素就无法补充，需要格外小心。” 白幽擦干眼泪，将女王的嘱托牢牢记在心中。又嘱咐了白幽几句，女王便回到王树之心中小憩，而白幽也回到修炼室。轩辕望见白幽眼角泪痕，有些奇怪，便问了几句。白幽向他解释了女王的嘱托，可在谈及“喜欢的人”这一话题时，却故意隐瞒过去，想来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你可以告诉女王的。”轩辕望道，“只剩三天，就算星瑾发现了，时间也不够了。” 白幽眼睛瞪起来，盯着轩辕望，半晌，她拳头紧握，声音颤抖似乎在压制什么情绪：“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啊，女王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我觉的说来话长，便不打算解释了。谁想到女王心中这么决绝……”轩辕望也有些后悔，他若早知如此，理应向女王讲明的。 “轩辕，”白幽道，“我理解小姑姑为什么总是想揍你了。” “欸？” “你有的时候真的欠揍啊！！”白幽的一双粉拳用力捶到了轩辕望的身上，虽然没动用什么灵力，但也让他痛地呲牙咧嘴。 一顿胖揍过后，白幽气呼呼地坐在桌边不说话。轩辕望赶忙靠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歉意：“幽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去找女王说明一下。” “别去了！师父休息了！”白幽没好气道，可转头看向轩辕望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后悔，“还疼吗？” “没事！”轩辕望连忙摆手，“女王那边怎么办。” “师父这些天需要休息，应该会到当天才出来，我们别打扰她。”白幽语气缓和了不少，“算啦，就当是给她个惊喜吧。你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真是……多亏了萧遥老兄。”轩辕望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什么。 第86章 搅局者 三天的时间眨眼之间便过去，王储选拔如期拉开了帷幕。这一天，王树之城的中央广场上聚集了许多精灵，有锦衣华服的贵族，也有穿着朴素的平民。 长老会早已将这里布置的隆重而又繁华，数不清的贵重饰品和清香艳丽的花卉将中央广场装点的极尽华美，冰银矿制作的风铃悬挂在高处，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碎光。 微风拂过，清脆的声音传入围观精灵们的耳朵，配上空气中的阵阵花香，令他们心旷神怡。 禁卫们今日的穿着也不同于平常。虽说精灵族本就爱美，日常所穿着的盔甲也是颇为美观雅致，但比起今日的穿着仍是逊色不少。 身材高挑的精灵禁卫们贴身穿着白色的皮甲，其上点缀着精致美丽的花纹，而在皮甲之外，又罩着一件镂空的亮银色轻甲。这银色轻甲极为精美，镂空处刻画出了无比精致繁杂的花纹，与其说是防具，不如说是一件奢侈精美的装饰品。 穿着华丽的禁卫们分列两行，隔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盛装出席的长老们从这条道路上满面春风地踏入中央广场，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座位上，等待着盛会的开始。 星瑾和星珏也来到现场，穿着银色的礼服长裙，坐在了高台上主座的两旁。王储选拔在精灵族眼中是极为重要的大事，因为这会决定精灵族未来的兴衰存亡，所以到场的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极为严肃的，就连一向喜欢卖弄风骚的星珏，也打扮的端庄得体，没有露出半点轻佻。 在长老们都到场后，星璃女王在星瑶的陪同下来到了会场。女王穿着金色长裙，戴着一顶由精灵王树的树枝编织而成、代表精灵之王权威的王冠。 说来也有趣，精灵族中无论是衣装和建筑都穷尽奢侈与华美，但这王冠却没有用任何金银珠宝进行装点，只是简单编织了一下，因为其上充满生命元素的原因，还有些许叶片生长在上面，将单调的树枝点缀上丝丝翠绿。 “看，是女王！”场边围观的精灵族民很是惊讶。 由于女王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精灵族中很多需要女王到场的祭典之类的仪式都是由星瑾或星瑶出面代劳的，所以民众们对女王有一种许久不见的陌生感。可今日女王到场，民众们对她的爱戴和尊重丝毫没有减少，在女王走到广场中央时，精灵族围观民众们发起了阵阵欢呼。 看到星璃女王如此受民众的爱戴，高台上的星珏忍不住低声道：“这次选拔之后，可就要变天了。” “噤声。”星瑾瞥了星珏一眼，语气微冷。 星珏悻悻地闭上了嘴，纵然她心中有天大的不满，此刻也须小心谨慎，这种局面下，没必要因为一些小情绪弄出大差错。女王向民众们点头示意，随后缓缓走上高台，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上，星瑶站在女王的身后，守护着她。 “来人，为星瑶将军准备座位。”星瑾唤来侍从，眉头轻皱，“怎么搞的，竟然会出现这种差错？” 星瑶的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在星瑾那边，语气淡漠道：“不必，劳碌惯了，坐不住。” “那怎么行？”星瑾仍然一副热心的模样，随后命令侍从，“还不看座？” 星瑶的眼神落到进退两难的侍从身上，沉声道：“就这样吧，你可以退下了。” 侍从尴尬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星瑾见星瑶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侍从如蒙大赦，快步离去。星瑾此举本是向星瑶示好，女王时日无多，在女王故去后，星瑶便是精灵族的至强者，哪怕星瑾将来如何权势滔天，也不可能不将这位女战神当回事。 可在星瑶眼里，星璃女王才是精灵族的至高者，哪怕是座位这种小事，就算出现纰漏，也应当由女王先表态，而不是首席长老在那里越俎代庖。 “瑶儿，会累吗？”女王侧过头看向星瑶。 “没事，姐姐。”星瑶笑道，“小场面。” 星璃女王笑着点点头，姐妹俩气氛颇为温馨，让一旁的星瑾和星珏有些不爽，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不好发作。看台上的气氛有些奇妙，每个精灵都维持着体面的表情，可心里却有着无数种想法。 女王系的精灵们内心中多少有些煎熬，她们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当前的局面；而长老会的精灵却无比乐观，认为王储选拔无非是走个流程而已。 看台上的精灵心思各异，参加选拔的选手们此时已纷纷入场。中央广场上摆着六十四台不大的书案和座位，选手们坐到写着各自名字的座位上。书案上摆着纸笔，这是王储选拔中文试的环节。 毕竟作为王储，不仅需要强大的武力，足够的智慧也是至关重要的。 选手们全部入座后，星瑾站起身来，朗声道：“王储选拔今日开始，首先是文试。请诸位年轻才俊们，写下你们对我族未来发展的规划思路。时限为半日，作答完成者可提前交卷，试卷会由长老会阅读评分，在比武结束时给出成绩。” 选手们提笔正欲作答，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闯入，吸引了大部分精灵注意：“我说，文试就免了吧？在场的各位都知道精灵族高层现在有两种思路，并且互相无法说服，所以你们这文试，能淘汰谁啊？” “嗯，我也觉得。毕竟我是来看比武的，不是来看你们拽文学的。”另一个声音应和道。 精灵们被两道声音的主人们吸引，她们的目光追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赫然是一名白发青年和一个背着巨大剑匣的男人。看台上的精灵族长老们皱起了眉头，这两个人族虽然身份特殊，可在这种场合竟敢出言不逊，实属有些不把精灵族放在眼里。 此时站在那里的星瑾倍感尴尬，若是只有轩辕望在嚷嚷，她大可以外族不可插手精灵族内部事务为由进行驳斥，可连萧遥也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反驳，难不成真取消笔试？可反驳，难道不顾平北王的面子？ 坐在座位上的白幽低下了头，她害怕自己绷不住笑出声来，轩辕望故作轻佻任性的模样在她眼里太滑稽了。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王储选拔是积分制，文试和比武四六分配，若是星霖在比武中屈居第二或打平，届时长老会就可以通过文试成绩来左右结果。 虽说长老会中也有些女王系的精灵，不过毕竟是少数，很难产生有效的影响，所以为了避免这些不确定因素，轩辕望决定干脆破坏掉文试，直接靠比武结果决出胜负。 而萧遥，其实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罢了。 当然，凭轩辕望的一句话肯定不可能直接将文试搅乱，不过此时观战的民众们却传来一阵躁动。 细听之下，大家似乎都对文试有些不满，一是这种存在暗箱操作的事情，都会引来抵触，二来，轩辕望的话戳到了重点，精灵族高层们的思想本来就分裂成两派，在这种前提下的文试，实际上就是这两派斗争的延申，这样选拔出的王储无非是某一派的代表而已，斗争仍然会继续，只不过是一方暂时势弱，一方暂时势强而已。 而民众期待的是新王能够带领整个族群尽可能摆脱当前的困境，所以这位新王至少要有统御全族思想的能力，而不是某个派系的延申。而在两种思想争执不下得不出结果的时候，就需要新王以雷霆手段统御双方，将双方强行整合在一起，精灵族才能有继续向前走的可能。 持续的内耗，只会让本就弱势的精灵族坠向深渊。 星瑶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星瑾，有些好笑。本来宣布文试开始应当由女王来做，而星瑾却有一次越俎代庖，星瑶本想发作，可看到女王端坐不动，只好沉默。 场外民众沸沸扬扬讨论许久，女王终于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诸位，且听本王一言。” 女王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民众们很快便将目光投向她，安静下来。星璃女王缓缓道：“在场的大家几乎都知道，当年人族犯境，我为保族中无虞，强行突破半神之境，如今已是时日无多。” 场下的民众们望着女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戚。其实，当年女王本可以压制自己的修为，那样既不会影响她的权威，也不会导致她被本源之力侵蚀，时日无多。 可为了保护自己的民众，女王毅然决然冲破那层屏障，同时也开始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精灵族的民众们都感念女王舍己为族之心，所以不管后来女王闭关多久，如何长期不露面，都不影响她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女王继续道：“本王承认，族中高层之间存在相当严重的思想分歧，而且不可调和。但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我族的发展和未来，这一点请诸位坚信。本王以为，两种思想各有可取之处，来日自可从长计议，但当务之急，是选出一位有能力统御全族的新王，来接替我的位置。鉴于本王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新王，必须是有足够的武力，外御敌寇，内统全族的精灵。能够以好的想法带动我族发展固然重要，可拥有足够的武力来应对在本王死后可能造成的动荡才是当务之急！所以，本王宣布，本次王储选拔的文试环节，取消。若是因为我的决定，导致新王将我族带入深渊，那么这万世骂名，由我星璃来背！” “谨遵女王令！”精灵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随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万民皆遵女王谕令！ 长老会的精灵们目瞪口呆，没想到她们倚仗的文试竟被女王以人族毛头小子的一句戏言为引，在借助民众的意愿，三言两语之间便化为乌有，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星瑾见状，缓缓坐回座位上。她知道，此刻女王借民众之势，断不能与之争锋。既然文试的倚仗没有了，那么只能凭借武力夺取王储之位了，想到星霖的武力，她反而放下心来。 女王之前说的话无疑是双刃剑，如果星霖凭借武力胜出，那么女王一系将没有任何借口反驳，因为那时，星霖便是女王亲自选择的，武力最强者，而星霖又是贯彻星瑾思想的工具精灵，这样一来，等于女王将所有的胜负，都压在星霜和白幽身上。 若她们能击败星霖，则女王系还有机会，可长老会也未必会败；若不能，则女王系万劫不复，再无翻身的可能。 “星璃，死到临头，你也慌不择路了啊……”星瑾心中暗道。虽然本来文试比武的双保险被破解，但对于这种赢了一锤定音，输了还有机会的局面，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第87章 裁判 在民众的山呼声中，长老会只好示意手下将广场上的桌椅都搬走，随后开始布置比武所需要的演武台。事出仓促，今日必然是无法继续了，在女王的示意下，参战的选手们纷纷离场。见状，围观的精灵民众们也接二连三离去，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原本熙熙攘攘的中央广场很快便宁静下来。 白幽和星霜结伴回到修炼室，而轩辕望早在在场所有民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王身上时便悄然离开回到此处。 白幽想起方才，他在中央广场那副张狂轻佻的模样，还是笑了出来，她道：“你演的也太假了。” 轩辕望苦着脸道：“我有什么办法，总得有人开个话头吧？”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白幽笑道，可心中却充满了感激。 这些年里，为了吸引长老会精灵们的注意力，轩辕望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开始，被冒犯时，他会激化冲突，甚至产生一些小规模的武力冲突。后来，长老会的精灵都知道他是个狠角色，绕着他走，可他却主动招惹那些家伙，逼的那些精灵打不过，躲不开，只好闭门不出。 轩辕望之名，在精灵族中简直就是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代名词。就连女王系的精灵们对他都是敬畏有加，虽然他针对长老会的行为让女王系的精灵们很痛快，可谁都怕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煞星，被他狠狠收拾一顿。 可白幽清楚，轩辕望根本就不是这样好勇斗狠的性格。从他当初控制自己不愿杀上官越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 可为了替白幽吸引来自外界的关注，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滥用自身武力，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他人之上的恶霸，在背上骂名的同时还要违背自己的原则，不可谓不痛苦。 “还好吧，结果还不错。”轩辕望的话打断了白幽的思绪，“幽幽，你确定不用无形飞星吗？” 白幽点点头，道：“确定。如果被看出来，会给她们抓住把柄。更何况，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 “好，那你要小心。”轩辕望点点头。 之所以想让白幽用无形飞星，是因为那是轩辕望的同魂灵器，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轩辕望能以无形飞星施展些手段。不过白幽态度坚决，轩辕望也不好多说，他决定尊重白幽的想法。 次日，比武如期开始，有了昨日的铺垫，民众们的热情高涨，比起昨天，围观者的数量多了不少。毕竟文试不是谁都看的懂，但是比武，就算看不懂其中奥妙，至少也能看个热闹。 精灵族的高层们不得不派出更多禁卫来维持现场的秩序，女王今日仍然在场，而有了昨日的经历，星瑾也不再有越俎代庖的行为，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再丢一次脸。在女王的授意下，星瑶上前朗声宣布了比赛的规则。 “王储选拔比武今日开始，首先是第一阶段的积分战。六十四位选手分成八组，组内循环对战，胜者积两分，战平双方各积一分，败者零分。每组取前二进入淘汰赛，平分者加赛。” 规则非常简单，虽然其中有些漏洞，比如多人平分的情况下加赛互有胜负，可能陷入无限循环中。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六十四位选手的实力差距不小，分组结果确定后，基本就能一眼看出谁会出线了。 很快，选手们抽完了签，白幽和星霜的运气不错，所在的分组中并没有很难对付的敌人，而星霖更是无所谓，抽到谁都一样，在所有精灵的认知中，他才是这次选拔战中的最强者。 抽签结果公布后，星瑶继续宣布对战中的具体规则：“选手可以使用武器，但不可使用灵符。在一方认输后，另一方须立即停手，若有追击行为，则判负。如果对手认输后仍然追击导致对方死亡或重伤，则剥夺参赛资格。如有异议，可立即提出，没有意见的话，视为已经了解规则。” “星瑶将军，请问如何界定追击呢？”一名选手问道。 “自会有裁判判定。”星瑶答道。 随后四名裁判便走上场，星瑶刚准备宣布比武开始，轩辕望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广场上四名裁判身边。他盯着其中两名上下打量，又围着他们转了两圈，一边走，一边摇头。 这两位本是长老会的成员，更是与那第二长老星珏有些亲戚关系，最重要的是，她们是最开始找轩辕望麻烦，却被轩辕望收拾的灰头土脸的两个家伙。 那两名裁判看轩辕望这副模样，有些心虚，可念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轩辕望想必不敢太过出格。 轩辕望也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是朗声道：“我说，第二长老安排这么多自家精灵当裁判，干脆自己下场好了。” 看台上的星珏脸一阵青一阵白，大庭广众之下，轩辕望就像个无赖一般公然指责她，这让身份尊贵的星珏如何能忍？ 她刚想反驳，星瑾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昨日取消文试，便是由轩辕望开的头，随后女王便接过话题，细想之下，他的行为必然全都是星璃女王安排的。昨日他弄了星瑾一个措手不及，今日，他又这般跳出来，想来是星璃女王又有所谋划，念及此处，星瑾决定按兵不动，且看他要做什么。 见星珏没有回应，轩辕望继续对着看台道：“第二长老别误会，我没有讽刺你滥用亲信，试图左右王储选拔结果的意思。我相信大家都是为了精灵族的发展考虑，没有半点私心。我只是想说，这二位，可能不能胜任裁判的工作。” 星珏的脸色更差了，恨不得下去将这信口胡言的小子剥皮拆骨！可她只能忍，若是这时候真和他起了冲突，岂不是证明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以轩辕望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到星珏表情狰狞神色凶恶的，他嘴角扯起一道冷笑，继续道：“这参加选拔的选手们，不乏通神境第九阶的好手，而这二位的修为嘛……不弱，但很可惜，没有第九阶。试想一下，若是某位黑马选手与星霖公子一时间相持不下，逼的他使出了需要蓄力的厉害招数，可就在蓄力的时候，对手发现自己可能接不下来，立刻选择认输。而星霖公子的招数刚好用出来，不小心打的那位筋断骨折、口吐鲜血、奄奄一息，那可就犯规了。可众所周知，这种蓄力的招数一旦用出来，那断然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强行收功会导致严重的反噬——总不能因为对方认输，就让星霖公子自残吧？起码裁判得替认输的选手抗下来吧？” 被莫名提及的星霖脸色难看，而围观民众们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轩辕望所说的确有理，若是裁判的实力不足以应对这些突发状况，那设置裁判的意义何在呢？还是说，第二长老要本末倒置，宁可让选手们冒着不小的风险，也要安插些亲信进去呢？ 星瑾似乎想到了轩辕望将要说些什么，示意星珏不要作声，站起身来，道：“轩辕客卿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呢？” 星瑾此问颇为高明，你轩辕望不是说我们有私心吗？那你说说怎么解决？如果你来安排裁判，岂不是证明你也有私心？ “我说了呀，第二长老亲自下场，肯定没问题。首席长老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顶替另一个席位。”轩辕望抱拳行礼道。 星瑾怔了一下，思忖片刻，道：“客卿说笑了。” 开玩笑，堂堂首席长老和第二长老下场当裁判，在大家眼里岂不是成了二位长老不惜纡尊降贵也要插手王储选拔？若是真的这样，简直就是把“我有私心”四个大字贴在脸上，然后在大家面前转一圈啊。 可问题是，谁都知道她们有私心，谁也都可以说她们有私心，但唯独她们自己，打死也不能认！ 星璃女王笑笑，起身道：“轩辕客卿所言，本王知晓。想来大家都知道，轩辕客卿年纪轻轻便修为高强，不知客卿是否愿意为本王分忧，来做一回这颇有难度的裁判工作呢？” “这……女王信得过在下？”轩辕望表现出一副有些犹豫的样子。围观民众们见他这样，传出一阵嘘声，好像是在嘲笑他没本事还爱指指点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没等星璃女王搭话，轩辕望有些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嘘声最大的方向，似是赌气一般抱拳道：“承蒙女王信赖，在下愿做裁判，保证圆满完成任务，若是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围观者们的嘘声霎时间烟消云散。围观群众是最真实的，你不行，大家不会惯着你，各种嘲讽鄙视会接踵而至，可是你只要敢，不管你行不行，在你露出马脚前，大家都会高看你一眼，若是真的行，也不会吝惜给你掌声和欢呼！ 星瑾撇撇嘴，顿觉有些无奈，她猜到了轩辕望有这么一手，想要给对方设下个小陷阱，却没想到他直接将难题原封不动还了回来——不是没给你机会争取，你自己不敢的，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星瑾那边一退缩，星璃女王顺势推了轩辕望一把，再加上轩辕望故意犹豫了一下，引来大家嘘声，又好似赌气一般赌咒发誓着接下了差事，这一套双簧演下来，可以说，现在谁也没法在私心或能力上提出质疑了。 星璃女王继续道：“客卿好胆识，那另一个裁判，谁来做呢？” 轩辕望道：“选个厉害的呗，星瑶将军就很合适。” 还不等星瑶或女王回应，萧遥便背着巨大的剑匣从天而降，落在轩辕望身边。他环顾四周，朗声道：“星瑶将军还要统领全局，本王自以为实力不弱，可以做这个裁判，星璃女王意下如何？” 女王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萧遥这时候会突然横插一手，而星瑾和星珏的脸色就很精彩了，从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到萧遥出场后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 对她们而言，能否通过裁判让比赛结果对己方有利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裁判都是女王系的，否则吃亏的便成了她们！萧遥的登场如同雪中送炭，解决了她们的大难题。 而轩辕望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随后冷声道：“萧王殿下好兴致啊。” “轩辕公子兴致也不错。”萧遥淡淡道。 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丝毫没有掩饰，暴露在所有精灵的眼中。女王道：“平北王远道而来，若真为我族费心费力，岂不成了我族不知待客之道吗？” “不会。”萧遥摆摆手，“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也该出些力气，天经地义的事情，女王切莫推辞。” 女王无奈，只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星瑶也摆出一副糟糕的脸色。星瑾和星珏在萧遥登场之后便关注着女王和星瑶的神情，见她们一脸不爽，顿感愉悦，仿佛方才轩辕望的冒犯烟消云散了一般。 第88章 比武伊始 虽然很是怪异，但精灵族的王储选拔就在两名精灵族裁判和两名人族裁判的参与下开始了。偌大的中央广场上搭建了四座比武台，循环赛正式开始。 第一天的比赛中，白幽没有上场，而星霜和星霖所在的两组都会在今日完成首轮较量。场边，星霜正在等待，而白幽来到她身边，二女低声讨论一些有关比武的事情，而场上的选手此时正打的不可开交。 六十四位选手中，基本分为三类：长老会嫡系子弟、女王系的支持者还有中立派。三者互相之间的态度也非常有趣，长老会和女王系的选手只要碰上，一定会拼尽全力，哪怕明知不敌也要战到最后一刻，就算是被打的口吐鲜血也要喷对方一身；而不管那一边的选手遇到中立派，比武的气氛都是相当和谐，实力差距大的干脆投子认负，在伯仲之间的，也是点到为止，绝不动了真火；而中立派的选手大部分更是态度友好，仿佛根本就不是来争胜，而是来走个过场。 想必，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是各有心思，在赛场上一切表现，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星霖此刻正面对一名女王系的对手，这是一名少年，名叫墨炎，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修为也只有通神境第六阶，天赋很好，但无奈年纪尚轻。 他并不是精灵王族，但却因为出色的天赋被纳入精灵族禁卫中，有师长专门教导他，帮助他成长。他在加入禁卫后，逐渐了解到精灵族内部存在的分歧，对长老会通过出卖混血精灵和族中利益来攀附人族的做法非常不满，所以逐渐成为了女王系的支持者。 这次面对星霖，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是少年热血让他不甘心就这样向自己厌恶的对手认输，能在女性占据主导地位的精灵族中被当作天才重点培养，墨炎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断引动烈火向星霖攻去，可星霖只是凭借护体风墙的波动，便屡次化解他的进攻，并将他震退。 屡次三番的冲击之下，墨炎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身体也在一次次的震荡中受了些上，嘴角有些鲜血溢出。星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少年，方才他站在原地都没有动，凭借风墙的反震之力便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的遍体鳞伤。 可他竟然还不放弃，还一次次调用元素能量冲上来，这让星霖有些不理解，为何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 “也罢，你不在乎，我也没必要替你在乎。”星霖摇摇头，抬起手指，风元素在指尖压缩成风刺，对准了墨炎的眉心。 按规则，只要对方不认输，自己就可以无限制地进行攻击，就算打死，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墨炎顿时毛骨悚然，感觉自己被致命危机笼罩，可他灵力几乎耗尽，实在无力反抗，但心中的骄傲又让他不愿低头认输，一时间竟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星霖见他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撇撇嘴，风刺爆射而出。围观的群众中也有些懂行的，在风刺出手的瞬间几乎已经看到了墨炎血溅三尺的样子，不禁惋惜地摇摇头。可过了一会，墨炎仍然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他和星霖之间多了一个背着巨大剑匣的身影。 那人抬起手，指尖抵住风刺，悠闲道：“墨炎已无再战之力，星霖胜。” 随后他手指轻点，凝结成风刺的风元素便溃散开来，化作一阵和煦的微风。做完这些，男人偏过头向负责计分的精灵道：“记得算分啊。” 负责计分的精灵也看得有些呆了，她修为也不差，看得出星霖那风刺上是有着几分杀机的，却被男人信手化解。 星霖见状，走向萧遥，语气不满：“他没有认输。” “作为裁判，我有权判定一方是否失去战力。”萧遥语气平静，随后压低声音，“星霖公子，你也不想节外生枝，乱了你母亲的谋划吧？” 星霖皱了皱眉，不再多说，离开了比武台，径自去向安静的角落。他盯着萧遥的背影，心中暗道：“张嘴闭嘴母亲如何，谁又在乎过我的感受？” 那墨炎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刚想对面前这位裁判道个谢，可又想到这位是长老会请来镇场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萧遥靠近他，道：“愣着干嘛，下去歇着吧。打不过记得早点认输，喊大声点，我也好及时中止比赛。” 墨炎不知所措的点点头，随后走下台。萧遥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继续主持后续的比试。墨炎下台后，星霜和白幽靠过来，确认他没大碍后，舒了口气。 墨炎不好意思地对星霜道：“统领，我……” “没事就好，下次别硬撑着，打不过就认输，剩下交给裁判。”星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必要把性命丢在这里。”白幽嘱咐道。 “嗯，我记住了！”墨炎连连点头。 说实话，在对上星霖，裁判又是萧遥的情况下，墨炎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更是没指望这位明显和长老会关系匪浅的裁判发挥什么作用。 可他没想到，萧遥竟然在他没认输的情况下，便中止了比赛，虽然输了，但至少性命无忧。少年看着台上背着巨大剑匣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这家伙，真的如大家认为那样，是来压榨精灵族的人吗？ 接下来的比赛并没有什么意外，星霜的对手在寒气的笼罩上身上很快便冻上一层冰霜，刺骨的寒意让她无力再战后，便选择了投降。 整个过程中星霜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作为大家公认的二号种子，星霜在战斗中的从容很符合外界的预期。第一天的比武没有冷门出现，虽然很合理，但也少了很多惊喜和刺激。 修为差距较大的战斗没有任何超出预期的变数，循环赛中的强强对话也不过是点到为止。倒是修为较低但双方旗鼓相当战斗反而颇为激烈，双方谁都知道自己无缘淘汰赛，但谁都想抓住机会展示自己。 若是表现良好，还会得到些奖励和看重，抱有这般想法的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输，最终往往以两败俱伤或一方惨胜告终。不过，在裁判的及时干预下，倒是没出现重伤或死亡。 首轮比武拉下帷幕，结果和大家的预期毫无二致，实力强横的几位暂时都位居各自分组的第一名。天色已晚，选手们各自离场休养，观众们也各回各家。 修炼室内，轩辕望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眉宇间写满了疲劳。白幽又好笑又心疼，好笑的是他那副狼狈模样，心疼他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 “她们……真的太拼了……”轩辕望有气无力道，“我那组，有这么两位，虽然凭她们的实力一点晋级希望都没有，可还是拼到底，灵力耗尽之后又赤手空拳互殴了好久，最后双双脱力倒下。真的……太拼了。” 白幽给他倒了热茶，坐在一旁，道：“你倒是拉开她们啊。” “我也想，可是她们从头到尾就没喊认输，我也没有理由中止她们。”轩辕望摊手道，“除了霜姐，剩下有几位虽然各有强弱，但都有的打。霜姐占了一个名额，后天她们非得为了最后一个名额抢破头！我今天从头到尾都不敢有一丁点大意，生怕她们打的太狠要了命，简直比我自己上去动手都累。后天……呵，我都不敢想了。” “谁让你把话说的那么死，出了差错，提头来见。你啊，一句话就给自己折腾够呛！”白幽一边数落着，一边揉揉轩辕望的头发。 “我哪想到真这么离谱啊。”轩辕望无奈道。 “长老会的精灵，都想着在比赛里卖力阻击我们，若是以后星瑾得了势，她们也好邀功；支持师父的大家呢，虽然势弱一些，但没有谁想要放弃，当然拼命抵抗了。中立派的精灵们或许不那么在乎结果，可也有个别精灵想彰显自己的实力，她们展现出的实力越强，未来不管哪一边胜，都会对她们高看一眼，再加上你那组参赛的各位都比较有个性，所以当然会拼到底了。”白幽解释道。 “对了幽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和白幽说说话，轩辕望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明天的比赛，没必要展现出太过碾压的实力，保证最后能拿到第一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纠缠一阵。” “为什么？”白幽好奇道。 “六十四位选手里，实力在第九阶的应该只有你、霜姐和星霖。霜姐和星霖是夺冠大热，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二位身上，长老会和星霖考虑地更多也是如何对付霜姐。在这种情况下，你越低调，就越不会被当作威胁，到时候，给他来个出其不意！”轩辕望道。 白幽琢磨一会，点头答应，不过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告诉我，这话谁教你的？” 轩辕望挠挠头，嘿嘿道：“被你看出来了。你没回来的时候，萧遥老兄来了一趟，是他让我转告你的。开始我也觉得没必要，反正最后都会碰上，不过他有句话很有道理：你们的目的是争胜，不是切磋，这种情况下，结果比过程更重要，所以应当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想法子让天平倾向于我们。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才告诉你的。” “好，听你的。”白幽道。 “不过也别装的太过，若是受了伤，或者耗费太多体力，那便本末倒置了。”轩辕望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其实白幽的水准他很清楚，就算刻意留手，也绝对不是其他选手能够匹敌的，但不知不觉间，他有些关心则乱。 白幽见轩辕望有些担心的样子，也没有怪他不相信自己，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一人一精灵又说了会话，便互道晚安，准备养精蓄锐，应对第二天的局面了。 第89章 冲霄狂风平地起 王储选拔战的第二日，场面之热闹一如既往。白幽率先登台，面对组中实力倒数的对手，她选择和对方略微纠缠一阵，便以紫霞流华笼罩对方，锁定其周身要害，并封住闪躲路线。 白幽的对手是中立派的精灵，见取胜无望，便识趣认输。 作为女王的亲传弟子，白幽的比武自然受到了多方关注。不知就里的民众倒是被白幽所展现出的手段折服，毕竟紫霞流华施展出来极为华丽，外行看来都会以为是相当强大的战技。 可长老会中一些修为较高的精灵却能看出其中问题，在面对一个修为只有通神境第七阶的对手时，白幽仍然需要施展出如此规模的紫霞流华才能取胜，说明其手段并不丰富。 这样想来，这所谓的女王亲传弟子，也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花架子罢了。不过这正是白幽和轩辕望希望的效果，长老会越看轻白幽，说明白幽隐藏的越好，到时候遇上星霖，就越能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其他选手之间的比赛也有序进行着，今日其余三组没有通神境第九阶的选手，但选手之间差距并不悬殊，每一场战斗的胜负几乎都在毫厘之间，看得场外观众大呼过瘾。 看台上，星璃女王也颇为欣慰，精灵族虽然受到地脉诅咒的影响，没有二阶半神以上的强者，可整体实力却还是不弱的，这一代年轻精灵的整体水平更是超越了之前。 若是没有内部思想存在严重分歧这件事，精灵族上下一心，想必是能够带领族群发展的更好的。想到这里，女王不禁在心中哀叹，可事实已然如此，只能尽可能避免事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夕阳西沉，激烈的比赛终于结束，轩辕望两眼无神，萧遥也是一脸疲态。本来，人族对精灵族是有些刻板印象存在的，人族眼里，精灵族过于精致爱美，应当不会有凭着一腔血勇，非要分个强弱胜负的想法。 可今日，无论是少闻世事的轩辕望还是做了多年平北王的萧遥，都刷新了自己的认知：这些看上去精致的如同艺术品般的精灵，下手还真是够狠啊。 精灵族的男性的凶狠程度稍微低一点，不过也是不见血不停手。而女性精灵们就厉害了，灵力耗尽就贴身比拼拳脚，体力耗尽双双趴在地上起不来，也要用神魂力量相互碰撞，谁也不认输，非得有一方神魂力量耗尽昏迷过去，才算有个结果。 另外两名精灵族的裁判似乎习以为常，也对同族的神魂层次非常了解，所以看上去波澜不惊。而萧遥和轩辕望就惨了，他俩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生怕真打出个一死一废来，毕竟是比武不是战场，在这种场面下丢了性命，哪怕他们二人是外族，也终究是不忍心看到的。 “没道理的，最后那场，两个之前都是一场没赢，身上还带着伤。”轩辕望猛地灌下一大口水，继续道，“明显没希望晋级，还要打，灵力用光又肉搏，最后纠缠在一起都互相扯头发了，就是没有认输的。” “也许，就是因为之前一场没赢，才谁都不想丢了面子吧。”白幽眨眨眼，看着轩辕望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明天应该就好些了，结果很明朗，大家也都有伤，长辈应该会嘱咐她们注意分寸的。” “真的么……”轩辕望眼中亮起一道光。 白幽见他十分期待，也不忍心告诉他这只是推测，只好点点头。带着对明天的美好期待，轩辕望早早睡下，白幽却有些心事重重。今天比武台上的种种她也看得真切，更是亲身体验了许多。 女王系和长老会之间的斗争已经不限于私下，这次王储选拔战将两个派系之间的矛盾彻底摆在了台上，轩辕望抱怨的那场比赛，双方分别是长老会和女王系的精灵，在之前的战斗中，她们虽然全力以赴，却也没有失了分寸。 可她们之间宛如仇敌相见分外眼红那般，若不是轩辕望最后强行拉开她们，宣布平局，看她们的架势，大有不死不休之意。年轻精灵之间的矛盾尚且如此，如此推测，那些身份高贵的上层之间，岂非积怨更深？ 这次王储选拔的结果，直接决定着两派斗争的胜负，看这架势，不管哪一边胜了，都会清洗对立的一边，到那时，难免血流成河。 “师父，到那时，我该怎么做……”白幽自言自语，内心非常惶恐。 …… 第三日的比赛远不如前两日那般激烈，一方面是第一轮的战斗之后，选手之间已经颇为了解，强弱之分也是非常清晰，另一方面，除了实力超群的几位，其他选手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若是执意硬拼，必然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在长辈们的三令五申之下，选手们都收敛了许多。 星霜和星霖毫无疑问以全胜拿下了小组第一，星霖甚至都没有打满，第二轮的比赛中遇到他的选手直接认输。而星霜也是极为轻松拿下了第二轮的比赛。前四组晋级的选手全部决出，其中没有中立派，全都是女王系或长老会的选手。 轩辕望也难得轻松了一天，选手们比起之前简直天差地别，如果说第一轮的比赛中，选手们誓要赛出高低或表现自己的话，那第二轮可以说是目标完成，纯粹走个过场而已。 白幽看轩辕望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笑道：“裁判大人，今天不累吗？” “幽幽，还是你聪明，今天大家果然收着打了。”轩辕望道。 “别高兴太早，明天还有一轮积分赛呢，说不定又有拼命的，不要放松警惕。”白幽怕轩辕望得意忘形，认真道。 第四日的积分赛，白幽再度登场。在之前的比试中，她很好掩饰了自己的实力，虽然获得全胜，但每一场的局面看上去都不轻松。白幽本以为第二轮的比赛也不会有太大波澜时，意外出现了。 最后一战，白幽面对属于长老会阵营的一名通神境第八阶的对手，双方此前都是全胜，这一战的结果将决定谁是小组第一。虽然都是出线，但第一第二还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是第二，就会在第一轮淘汰赛中抽到其他组的第一，想要取得更多胜利就会变得困难。 虽说只有第一才会成为王储，不过胜场越多，也会获得更多的奖励，所以选手们必然是想多赢一些的。对于白幽而言，她自然不想落到第二，因为这样就有可能在第一轮淘汰赛抽到星霜，这样会很尴尬。 作为长老会的精灵，白幽的对手自然是全力以赴，毕竟于公，不管白幽是否可能威胁到长老会的计划，她也希望尽可能消耗对方，于私，她也想多赢几场，拿到更好的奖励。通神境第八阶的对手全力以赴，白幽不得不用出些真本事。 在一阵拉锯战后，白幽以雷元素麻痹了对手的半边身子，并且紫霞流华锁定了对方要害，看上去结局已定，白幽也没有继续动手，等待对方认输。 可那名长老会的精灵却没有认输，鼓动着最后的灵力负隅顽抗，风元素勉强凝结成了薄薄的屏障护住身体，和白幽对峙着。 白幽淡淡道：“你输了，放弃吧。” “我有不能输的理由，请继续。”那名精灵竟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白幽的敌意，语气很是坚定。 “不能输的理由吗……”白幽若有所思，联想到前些天，自己想到选拔战后，高层对立的双方之间存在的种种矛盾，她似乎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小心控制着力道，白幽将紫霞流华的目标从对方的要害转变成了风之屏障，随后灵力运转，数道紫色光芒如流星坠落。 在白幽动手的刹那，惊变突现，她的对手竟毫无征兆地撤去了屏障，并且大喊道：“裁判！我认输！” 白幽瞳孔紧缩，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不愿放弃，自己只要打破那屏障，作为裁判的轩辕望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宣布对方战败。 可谁知道对方突然来这么一手，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白幽已经来不及收招。虽说白幽控制着力道，这一击兴许不会要了对方性命，可至少也是重伤，这样一来，就算是违规了！ 白幽没有机会多想，她只能拼着灵力反噬的风险来强行扭转攻击的方向。正当她咬牙准备行动的时候，狂风平地起，以摧枯拉朽之势消解了紫霞流华的杀伤。 狂风之威丝毫不减，向着天空席卷而去，冲上云霄，最终将天上的阴云吹散。阳光穿过阴云落在场地上，照亮了动手之人的相貌，也驱散了白幽心中的阴霾。 轩辕望白发随风舞动，背对着那名已经认输的选手。他看着白幽，露出和煦的微笑，不知怎地，白幽看到他的笑容，莫名感到很安心，仿佛刹那之前的惊变从未发生过。 “一方认输，胜者，白幽！”轩辕望目光没有离开白幽，声音却响彻天地。 在场的众人无不惊叹于那阵狂风的神威，虽然对轩辕望而言，并不算什么费力的手段，可视觉效果着实惊人。本来被波澜不惊的比赛搞得意兴阑珊的观众们，在看到这直冲云霄的一击后，无不啧啧称奇。 第90章 你我性命早已不分彼此 从认输的声音响起到轩辕望宣布结果，只不过片刻。那名认输的精灵如同受到什么惊吓，胡乱打出几道雷霆轰向轩辕望的后心。 轩辕望甚至都没有回头，反手一挥，强横的灵力便将这看上去手忙脚乱、毫无章法的攻击震碎，炽白色的雷光在他背后散开，如同绽放的烟花。 “有点帅。”白幽脸上也绽出微笑，她和轩辕望从容自然的神态与轩辕望身后惊慌失措的对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炸开的雷光有些落到了那惊慌失措选手的身上，虽然是威力很小，可她还是发出阵阵惨叫，宛如受惊的猫。 看台上的星珏怒斥道：“裁判怎可攻击选手？！” “第二长老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刚引动高强度的风元素，又哪里来的雷元素攻击她？”轩辕望自顾自走下台去，“另外，这位选手早不认输晚不认输，非要在对方攻击已经发动的时候认输，如果我计较一些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在和我拉扯，挑战规则呢？” 星珏怒道：“你才是强词夺理！” “呵，那我们讲道理。这位选手在本裁判已经宣布结果的情况下仍然发动攻击，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按照规则，我都有权取消她的参赛资格！更何况，她是在攻击裁判！”轩辕望朝着星珏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冷峻，“我已经不计较了，第二长老是觉得我有失公正吗？” “闭嘴。”星瑾低声喝止又要发作的星珏。 见星珏终于不再多话，轩辕望也拂袖离去。白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上一秒还是风华绝代的俊朗青年，后一秒便换了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和星珏斗嘴，白幽都觉得再这么下去，轩辕望不会人格分裂吧？ “老天保佑这事顺利结束，可别折腾他了。”白幽心中默默祈祷。 “诸位！”星璃女王的声音压过了轩辕望和星珏的争执，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方才轩辕客卿的裁决非常精准，而败方选手也是因惊慌才胡乱出手，并无针对胜方选手或裁判的恶意。本王宣布，积分赛结束，请医疗组为选手们处理伤势，之后每组前二的选手们留下抽签。” 女王话音刚落，观众们便传来一阵呼声。积分赛多少强弱有些悬殊，而打到第二轮后选手们明显都各有目标，心思不在战斗上，让比武看起来多少不够精彩。 可淘汰赛即将开始，到了淘汰赛，无论选手们出于什么目的，都会竭尽全力，哪怕遇上明显难以匹敌的对手，也要打出自己的风采，吸引到足够多大人物的关注，好为自己将来的发展争取机会。 抽签仪式很快结束，结果让轩辕望直呼不可思议。星霜和星霖被分到一个半区，而白幽则在另一个半区，这就是说，白幽和星霜只有可能在决赛遇到，而她们如果在决赛遇到，就说明星霖已经被淘汰。 而哪怕星霜不是星霖的对手，也可以大大消耗他的战力，届时决赛中白幽会有更大的胜算。当然，这一切前提是，白幽和星霜都没有被超出意料的黑马淘汰或消耗太多。 白幽、星霜、轩辕望，乃至星瑶和星璃女王都对抽签结果很满意，可一个个都绷着脸，没有把情绪暴露出来。长老会这边也没什么波动，反正在她们看来，星霖唯一的威胁便是星霜，既然是唯一的威胁，那早晚遇到都没什么区别。 至于白幽……一个只会用紫霞流华的混血精灵，积分赛都打的磕磕绊绊难解难分，能有什么威胁？倒不是说紫霞流华这门手段不强，只不过，手段如此单一，一旦被找到破解之法，岂不只能任人鱼肉？ 选手们有两天的时间休整，一来需要治疗积分赛里落下的伤势，二来可以研究一下自己的对手，准备一些针对性的手段。白幽本想再多演练一下，却被轩辕望劝阻了，他认为，两天的时间太过短暂，比起临阵磨枪，不如养精蓄锐。 白幽思考之后，认为有理，便暂时放松了心情，享受一下短暂的宁静。 “幽幽，你感没感觉，积分赛那个突然认输的家伙，有问题？”轩辕望突然问道。 “欸？本来没有，但你突然这么问，我倒是觉得有问题了。”白幽脑海中一些矛盾的点浮现上来，“当时光顾着看你出风头，没细想。” 轩辕望有些脸红，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继续道：“在你彻底封死了她的闪避路线后，她就输定了，那个时候本来是认输的最好时机，可她非要摆出一副抵抗到底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就算认输也是第二，没有必要冒着重伤甚至死亡的风险来拉扯这么一下子，没道理啊。” 白幽听罢，回忆了一阵，同样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她道：“是啊，如果说她争小组第一，是为了淘汰赛多赢一些，那在她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拼着重伤来争啊。这样就算她赢了，两天时间也不够恢复状态的。如果说她是想逼我犯规，或者逼我强行收招导致灵力反噬创伤自身，反而有些可能。” “可能性也不大。你的实力对于长老会来说并不明确，就算真有这种以命换资格的下三滥手段，也应该冲着霜姐去，她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更不会了。”轩辕望眉头皱起，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她们对你表现的水平存疑，以这种方法来试探。如果你收不住招犯规，那自不必多说；如果你收住了，但是被反噬重伤，后面自然也构不成威胁。可你如果既收了招，自身也不受太大影响的话……” “那就值得她们高度警惕，提前准备相应的手段或阴谋了。”白幽接道，“可就凭这些猜想，付出一名选手的性命？那位的水准在全族中都算是很高了，连这样的精灵，在她们眼里都是弃子，那普通的民众，岂不是……” 见白幽不敢说下去，轩辕望也摇了摇头，满脸厌恶道：“命如草芥。何止长老会呢，人族也有这样的家伙。” 白幽知道轩辕望说的是他那杀父仇人、皇帝师兄。可谁也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轩辕望道：“幽幽，我不想当年在东州的种种，重现在王树之城。” 他想起那时轩辕城外，因他的错误而丧生的男人。他的女儿应当长大了，不知道在帝源古城的日子里，失去父亲的她还能不能体验到童年应有的快乐。轩辕望不想悲剧重演，可那样，自己兴许不得不大开杀戒，届时，他是否会成为被殛神剑意支配的疯魔，屠尽所有生灵呢。 见轩辕望眉宇间有忧色，白幽轻轻拉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次不是你自己面对，还有我，还有霜姐，还有小姑姑和师父，和支持我们的所有精灵。” “有的时候我也想，是不是自私点好。”轩辕望苦笑道，“比如我可以只为了你和长老会作对，可以不管其他精灵的想法。我甚至可以现在就去杀了星霖，杀了所有对你持有反对意见的家伙，一了百了，大家不用比了。” 白幽知道轩辕望只是说说，就算他再不谙世事，肯定也知道，统一思想、众望所归，绝不是单靠武力便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任由他讲，只是静静听着。 轩辕望见白幽没有说什么，便继续道：“可是这样做，会给小姑姑和女王带来困扰吧，甚至还会引起精灵族的内乱。我每次都想把这些事情抛到脑后，可每次都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些年，我看到的精灵族与人族没有多大的区别，父母、师徒、兄弟姐妹、至交好友……每个精灵都和人一样，有重视的精灵，有喜欢做的事。我如果为了缓解自身的压力，为了我要做的事情，就随意干涉她们的喜怒哀乐，甚至毁灭她们珍视的一切，那样，和云千曜有什么区别？” 轩辕望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逐渐变得激动。白幽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因情绪激动而逐渐变快的心跳。 良久，轩辕望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他道：“对不起，幽幽，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其实你本可以不承受这些压力的。”白幽的声音温柔又空灵，如同仙乐一般落到轩辕望耳中，“你的伤早就恢复了，就算你想回家，我也再没有理由拦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轩辕望以为白幽觉得他在抱怨，连忙解释，可白幽却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他的话。 “可你还是为了我留下，不仅你自己，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你的家人们，都在尽他们的努力帮助我，这一点我很清楚，也很感激。”白幽的语速很慢，语气很平静，“可是，你不应该把我的压力全都接过去呀。” “欸？”轩辕望有些不明白了。 “无论是王储选拔的战斗，还是将来可能发生的和长老会的对峙，都是我的选择。就算没有你，我依然会面对这些事情。”白幽道，“你是帮助我的人，但你不是替代我的人啊。你不应该把我当成一个易碎的摆件一样保护起来，至少，不是和现在一样，你承受着本该我来承受的压力。那时候救孩子们，是我的主意，结果在战斗中被胡媚儿打的千疮百孔的是你；后来被杀手暗杀，也是因为我救孩子们惹恼了长老会，招来的报复，结果是你为了保护我，被自己的剑气分身炸的断手断腿，命悬一线……” 轩辕望还是没懂白幽想说什么，白幽也不着急，缓缓道：“在这些事件中，该面对压力的、该受伤的、该拼命的一直都是我，可你却义无反顾挡在了我面前，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我的压力也化作了你的，你更是因为这些事情变得不像自己，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我想，这也是你的痛苦来源之一吧？” “嗯……”轩辕望叹口气，点点头，肯定了白幽的话。 “我想告诉你的是，”白幽认真道，“你别总是挡在我前面，后面的事情，我需要你在后面支撑着我，但是你，不该在最前面。这些年你替我吸引了长老会的注意，又成功处理了萧遥的事情，后面，该交给我了。” 说着说着，白幽的情绪似乎也被调动起来。她站起身，走到轩辕望背后，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你总是觉得，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报答我。可你总是忽略掉初见时你先救了我的事情。可我今天告诉你，我们互相救了那么多次，早就分不清谁欠谁了，你的命有一部分是我的，我的命也一样有你一份。既然如此，凭什么我要躲在你身后呢？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我绝不能把我该做的事情，全都丢给你！你记住，无论后面多困难，我会站在你前面。” 轩辕望内心波澜起伏，尤其是听到白幽那句“你的命有一部分是我的，我的命也一样有你一份”后，他就是再如何木讷，心中情感也不禁翻涌起伏。 终于，考虑到可能会影响白幽的情绪，以及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来自云千曜的压力后，他强行将自己翻涌起伏的情感压制下去，那句到了嘴边的“我喜欢你”，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憋了一会，他道：“那我们说好了，谁都不许倒下。既然我们的命已经分不清彼此了，那谁也不能擅自用掉对方那份。” “我没问题，但我更担心你把我那份擅自用掉。”白幽俏皮道。 “我才不会。”轩辕望也终于放下了自己的精神内耗，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第91章 风火燎原 休息的时间往往都非常短暂，两天的光阴一闪而逝。中央广场又一次喧闹起来，在女王简短的讲话后，淘汰赛如期举行。由于淘汰赛的场地更大，所以同时只能进行两场比赛，到了后续的四强战，场地会再扩大一倍，以便于选手充分发挥实力。 作为精灵族公认的一号种子，星霖率先登场。他的对手是一名中立派的精灵，也是精灵王族的成员，名为星霆，年纪和星霖相仿，有通神境第八阶的修为，也算是精灵族的高端战力了。 不过很不幸，在小组赛中他遇到了星霜，只能屈居第二，而淘汰赛又直接抽到了星霖。得知抽签结果后他也是接连摇头，自己的运气可真是差的离奇，八个小组第一中，由于组中最强战力不高，还有通神境第七阶的选手。他堂堂第八阶，竟然只能屈居第二，抽签还如此背运。 “只能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星霆小声自嘲，随后看向对面的星霖，朗声道：“星霖公子，请赐教！” “不敢，只能说互相切磋。”星霖也风度翩翩施了一礼，折扇展开摆出架势，周身微风拂动。 虽然修为差距只有一阶，但战斗技巧和对元素能量的操控能力等决定战力的因素却也有着不小的差距。星霆知道自己与对方的战力不在一个层面上，索性爆发出全部实力，外神魂融入引动的火元素中，凝成一条凶悍的火蛇攻向星霖。 火蛇将星霖吞入口中后骤然爆开，将他的身体包围在烈焰之中，魂杀术的威能尽数释放，压制着星霖的反攻。 场外的观众们看傻了眼，没想到身为一号种子的星霖竟在开场就被压制的喘不过气。可看台上的星瑾和星珏却没有半分慌张，星瑾更是悠哉地对一位精灵道：“霆儿很不错，你培养的不差。” 那位女性精灵微微颔首致意，并没有多说什么。虽说中立派两不相帮，可同样身为精灵王族，星霆的母亲不太看得上星瑾霸道的行事作风，对于精灵王族而言，向人族低头，某种意义上是舍弃了身为王族的尊严。 只不过有些王族为了利益选择低头，有些不愿低头，但也不愿得罪位高权重的星瑾，故而选择中立。 星瑾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悦，在她看来，中立派无非是认为，女王系和长老会双方的思想和决策都不足以让她们获取足够的利益，所以谁都不帮，等待某一方争取她们。 如果其中一方大力争取的话，另一方必然不想看到对方的势力壮大，自然会开出更优厚的条件争取，星瑾眼中所谓的中立派，无非是待价而沽的投机者罢了。 虽说需要表现出足够的友善，不能将对方推向自己的对立面，但也没有必要花太大成本拉拢她们，若是太多利益给到这些家伙，自己嫡系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失，到时引得嫡系不满，动摇了基本盘，岂不是舍本逐末？ 比武场上，火焰的范围逐渐收缩，势要将星霖困死在其中。可星霆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在火焰中的外神魂可以清晰感知到，其中有一股力量正在积蓄。 终于，火焰收缩到了极限后凝聚在那里，随后似乎是有什么力量牵引住了火焰，火团开始原地旋转，随后一点点扩散开来，成为了笼罩半座比武台的火焰风暴。 火焰风暴的范围越来越大，逼得星霆步步后退，他发现这些由自己凝聚的火元素已经彻底不受自己的控制，用于施展魂杀术的外神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星霆被火焰风暴逼退到比武台的边缘，火焰之中，星霖挥舞折扇破开一条通道，站在星霆面前。 “承让。”星霖道 星霆沉默了一阵，转身跳下擂台。按照规则，离开擂台等于认输，当观众们看清星霆跳下擂台后，都有些不可思议，大家都认为这火焰风暴是星霆的手段，这过于突然的结束让观众们摸不到头脑。 直到裁判宣布星霖胜利后，有些修为略高的观众才明白个中缘由：星霖压缩风元素贴身制造了超高密度的风场，火焰看似将他包围，实则始终没有突破风场的防护。 后来星霆试图压缩火焰增加杀伤力，可火焰压缩到极限的时候，也是星霆的外神魂消耗最为严重的时候。就在这一刻，星霖的魂杀术爆发，一举湮灭了星霆的外神魂，随后以风场接管了火焰，形成一场火焰风暴，逼得星霆只好认输。 从开始看似落入下风，到一举破解对手的攻击，并将星霆的火焰化为己用。星霖此战在没有耗费太多灵力发动强力攻击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战胜了对手，纵然双方修为存在差距，可战力的差距，要比修为体现得更加明显。 尘埃落定，星霖挥手驱散了风元素，风暴渐渐停息，其中的火焰也随之消散。星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兵不血刃的胜利和观众的欢呼声让他心中颇为满足。 今日星霖的比赛已经结束，他甚至都没有想提前知道自己明日的对手是谁，便自顾自离开了中央广场。这等近乎狂妄的自信，让女王系的精灵们又羞又怒，怒的是对方目中无人的态度，羞的是自己水平不济，甚至不值得对方多看一眼。 另一边，星霜的比试也已经结束。比起这一边的风火燎原，星霜的手段则显得有些朴实无华。寒气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侵入了对手的体内，由内而外的冰冷让对手很快便失去了战力。 结束后，星霜来到白幽身边，神色凝重道：“我没什么把握。” 白幽神色虽然严肃，但并没有任何慌张或绝望。她只是淡淡道：“还有我。” 第三、四组比赛更加精彩，对战双方战力接近，斗到最后才分出胜负。观众们看得过瘾，选手们也战至尽兴。第五组比赛，白幽上场，将她的比赛排到比较靠后的位置，说明安排赛程的精灵们认为白幽的实力不过尔尔，不值得率先登场。 白幽这场的表现也符合绝大多数观众的预期，在一番缠斗之后，以紫霞箭影打出制胜一击，将对方击出擂台，获得胜利。总体上，白幽并没有展现出碾压对手的实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和丰富的手段。 观众们甚至认为，这所谓的女王亲传，不过是靠些天材地宝堆砌修为，却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和对战天赋的花架子。最多打到四强，便要止步了。 白幽和星霜没有提前离场，而是看完了最后两场比试。虽然她们清楚最大的对手是星霖，可也要防止有些名不见经传的隐藏高手异军突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日落西山，最后两场胜负已定，选手们次日的对战也水落石出。观众们在大饱眼福后，心满意足离去，可选手们却还要紧张准备后面的比试，她们身后势力之间的博弈，不久后也要从台后转移到台前，山雨欲来之前，尽是诡异的平静。 “明天可能就演不住了，不过也不奇怪，打到后面，对手会越来越强。”轩辕望对白幽道。 “也没什么，手段都是迟早要用出来的，别人也不是酒囊饭袋。”白幽也没有过多担忧。 “你们俩心态可真好，我已经非常紧张了。”星霜见他俩还能轻松讨论演不演的话题，有些郁闷，“不出意外，后天就要碰上星霖。” “霜姐，你怎么这么消沉？不像你啊。”白幽道，“打起精神，凭什么你就一定会输呢？” “心魔啊……从小到大我一次没赢过他。”星霜摇摇头。 “这么说，你俩还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冤家咯？”轩辕望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白幽听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星霜也被这话逗笑了，她拍拍桌子，又气又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你说的啊，从小到大都没赢过，这个意思不就是，青梅竹马老打架，霜姐一次没赢过吗？”轩辕望眨眨眼，一脸天真道。 “幽幽，你管管他！”星霜见轩辕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向白幽求助。 “霜姐，放松点，曾经没赢过，不代表这次也会输。”白幽道，“你只管全力施为，剩下交给我。” 星霜点点头，不知不觉间，那个需要她庇护和帮助的混血精灵女孩，已经成长为可靠的战友了。三年之间白幽的努力，星霜都看在眼里，如今她已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女孩，而是女王一系和混血精灵们的希望。 星霜点点头，目光坚定起来，她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未战先怯。” “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白幽微笑道。 第92章 睥睨 八进四的淘汰赛如期举行，没有出乎意料的黑马选手，也没有超出预计的突发状况，一切都和多数围观者的预料一样，波澜不惊。 星霖和星霜都淘汰了自己的对手，王储选拔战公认最强的两名选手即将在半决赛中相遇，在所有精灵族民众和大半部分高层眼中，这场半决赛其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决赛，胜者必然会拿下最后的冠军。 观众们对于明天的期待几乎溢出，单单是这份期待，就让大家感觉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没有什么乐趣。 白幽的对手实力颇为强劲，也难怪轩辕望觉得这场比赛不能再藏了。若是不谨慎一些，搞不好还有落败的风险。白幽昨日更是观战了这位的比赛，在简单了解对手水平后，她决定带上武器——一柄外形古朴的短剑。 她的对手名为星玫，是和星璃女王同辈的王族，不过年纪却和白幽相仿。她的武器是一把长弓，弓的末端有锋利的钩刃，可以用来近战。 见白幽手持兵刃上台，星玫有些意外，不由得心生几分警惕。简单施礼后，白幽一改之前防守反击的战法，反手握剑飞身而上，身未到，剑光先至。 星玫猝不及防，被白幽的攻势打得节节败退。情急之下，星玫激荡全身灵力，试图将白幽震开，可没想到本来身法鬼魅如幽影一般的白幽，手中的剑竟爆发出一股无可抵御的审判意志，硬生生将星玫的攻势压了回去，随后当头一剑劈下。 星玫实力也不弱，就算这般也勉强稳住阵脚，以长弓的钩刃卡住白幽剑身，卸去了剑上部分力道，并导致白幽抽不回被卡住的短剑。 本以为化解了白幽攻势的星玫正想着如何反攻，却感觉钩刃上传来的力道一轻，短剑无力地坠落到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星玫瞳孔紧缩，却发现白幽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下一个瞬间，她感到脖颈一凉，白幽的手指点在了她后颈之上，上面闪烁着淡淡的紫光。 星玫知道，自己若是有任何灵力波动让对方感知到，白幽的紫霞流华就会毫不犹豫地穿透她的脖子，届时，就是性命不保了。 她丢下长弓，双手缓缓举起，喊道：“认输！” 裁判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白幽挥手，一阵轻风卷起地上短剑，落入她手，随后便转身跳下擂台。场外的观众和看台上的长老会精灵们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明明前些天还是手段单一，只能靠紫霞流华和对手生硬周旋的，最终侥幸过关的混血精灵，今日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管是速度、技巧、还是爆发力上，都堪称完美。 战斗经验似乎也非常丰富，在武器被制住后干脆利落地放弃，转而攻向对手要害，根本就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才会做出的抉择。至于手段的丰富程度……她今日随便拿了一柄剑，就能使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术，明日再用出些别的什么手段，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呢？ 星瑾和星珏也发觉到，虽然女王早就宣布了白幽是她的弟子，但长老会的所有精灵，包括她们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混血女孩。看着不远处神色平静的星璃女王，和场中波澜不惊的轩辕望，星瑾意识到，她们似乎是上当了。 长久以来，她们的注意力都被故作嚣张跋扈的轩辕望吸引了去，完全没注意到和他同时进入大众视野的白幽。她的低调和轩辕望近乎疯狂的挑衅截然相反，让包括星瑾在内的一众长老们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谁承想，原本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扎在长老们眼中的一根毒刺呢？ “该死。我们被这小子耍了！”星珏压制着自己的音调，可不免流露出一阵气急败坏的情绪。 星瑾也是脸色难看，不过还能正常思考：“未必是坏事，我们还有准备的机会。” 话虽然这么说，但星瑾心里也清楚，白幽这个时候横空出世，她们能做的就只有心理准备了。星霖就算能胜星霜，也难免会耗费不少元气，到时对上白幽，结果恐怕就是未知之数了。 而未知，对于星瑾而言最不能容忍，她心中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轩辕望……”星瑾看着广场上正聚精会神做着裁判工作的白发青年，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 本来在积分赛时，她就对白幽的实力感到怀疑，故意派出长老会一系的选手试探，却被轩辕望出手破坏掉。虽然当时看来轩辕望当时的行为像是庇护白幽，可今日细想，根本就是抢戏！ 自诩机关算尽、看透人心的长老们，被一个年轻人族牵着鼻子，戏耍了整整三年！ 擂台旁的轩辕望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以星瑾为首一众长老的恶意。他没什么反应，和这些家伙正面对上是迟早的事，如今他也不用继续装作飞扬跋扈，只需要考虑如何在爆发冲突时击败她们。 这对轩辕望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在云千曜的绝杀之下他活了下来，在精灵族杀手的围杀中他也侥幸逃生，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就算因为本源之力的限制，战力不在巅峰，可对手也不是什么绝世强者，旗鼓相当的局面，他何惧之有呢？ 后面的比赛也没有什么惊喜，观众散去，都在讨论着明天值得期待的巅峰之战，可在不知不觉中，被讨论的选手中，多了白幽的名字。 轩辕望回到修炼室内，一脸轻松的模样。从今天起，他不需要再动不动表现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只需要好好考虑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正面冲突，在其中为白幽分担足够的压力即可。 白幽也轻松了不少，前些天的比试中，她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生怕被看出端倪，然后成为被重点研究的对象，导致轩辕望长久以来的伪装和掩护付之东流。 “你好，我叫轩辕望。”毫无来由地，轩辕望微笑着，对白幽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白幽看着他的眼睛，嘴角也勾起一抹轻松惬意的微笑，她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白幽。” 血脉微微凸起的大手握住了修长白皙的玉手，一人一精灵互相注视着，流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从今日起，轩辕望重新做回那个轩辕氏的少年天才，他是轩辕煌的儿子，是神秘老人的徒弟，是精灵族的客卿，但再也不是那个要以嚣张恶名吸引所有注视的反派。 白幽也不必再掩饰，即使她是混血精灵，但她更是星璃女王的亲传弟子，是下一任精灵女王的有力争夺者。 不管前路如何坎坷如何艰险，至少当下，他们不必再伪装成自己希望被别人认为的样子，只要做自己便好。 “天之剑意，我记着你试了很多次，可始终很难顺利用出来。”轩辕望道，“今天用的很好。” 白幽笑笑，回味着当时使出天之剑意的感受，若有所思道：“那个时候，我只想着，不必再掩饰，不必再伪装，念头通达，力量倾泻而出，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真好，就保持这个势头，一定能赢到最后。”轩辕望微笑，眼中尽是鼓励和关切。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星霖肯定也有还没暴露的底牌。”白幽没有因为情绪上的放松而麻痹大意，仍然保持着冷静的思考。 …… 半决赛如期而至，到了这个阶段，为保证选手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取消了擂台的限制，战斗的场地改为整个中央广场。不会再有出界的限制，分出胜负的条件只有认输或死亡。 由于受到极大关注，星霖和星霜的比试被安排到第二场。面对身为长老会的对手，白幽这次带了双剑出战。虽然对手的实力不见得强过星玫多少，可立场的不同，决定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见到白幽双剑在手，观众们都是眼前一亮，前一日给他们带来惊喜的少女，今日竟然又有了新的花样。 巧合的是，白幽的对手也使用双手武器，不过不是双剑，而是一对弧度颇为夸张的弯刀。这名选手名为星震，是精灵王族的旁支，修为在通神境第八阶。 昨日散场后，星瑾和星珏以及一众长老会高层找到他，嘱咐他在半决赛中，一定要尽可能逼出白幽更多底牌，最不济也要缠斗一阵，好看看白幽如何应对。 星震非常不服气，认为长老们看轻了自己，自己怎么就注定不是白幽对手？今日他上场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在简短的礼节后，他展开速度，一对弯刀舞出无数带有雷元素的刀影，笼罩了白幽周身要害。 而白幽并不慌张，虽然是双手剑，但她却将左手剑反握在身后，仅凭右手短剑便架开了星震的杀招。星震越打越胆战心惊，他的进攻中，掺杂了很多虚招，试图打乱白幽的节奏，可却无一例外被白幽看穿。白幽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看似声势浩大的雷元素，精确地在漫天刀光之中格开了致命的攻击。 星震的强攻没有让白幽落入下风，少女反而闲庭信步地拆解了对方所有攻击，一副尽在掌控的悠闲模样。 终于，星震的灵力无法维持这般连续的攻击，在全力劈出一道雷光之后，他抽身后退，调整灵力的运转。星震气喘吁吁，而白幽却气定神闲，孰强孰弱，一看便知。方才的交手，星震明白，若是比拼技巧，十个他也比不过白幽，想要取胜，只有依靠力量，一力破十会。 “地之意志，果然厉害。”白幽心中感慨，方才的一番交手，让她对星震的实力已经有了清晰的了解。 虽然攻击密集如骤雨，狂暴如惊雷，但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比起她这些年的陪练轩辕望，星震的水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仅仅利用虚招虚张声势，虚实之间变换却蹩脚生硬，看上去声势浩大，实际上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星震摆起架势，雷元素在刀锋之上汇集，发出阵阵轰鸣。外神魂蕴含其中，魂杀术蓄势待发。这一击，他调用了自身所有灵力，斩出一轮雷霆圆月逼近白幽。白幽见状丝毫不慌，信手将左手长剑朝空中用力一抛，随后全力展开速度向星震奔袭而去。 星震以外神魂引动雷霆圆月扭转方向，从白幽背后斩去，可白幽方才随手抛出的长剑却化作审判之剑从天而降，直直刺在雷霆圆月的中心！遭到外部的强力冲击，雷霆圆月炸开，掀起大量烟尘遮蔽了中央广场的视野。 半晌，烟尘散去，白幽站在星震面前，右手短剑指向星震咽喉。 “认输，或者死。”白幽的声音如同来自极冰寒渊。 星震面容扭曲，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他眼中的混血杂种认输。他大喝一声，抬起手中弯刀斩向白幽头顶，可这弯刀再也不会落下了。 白幽抖落剑锋上的鲜血，在满场哗然声中，信步走向休息区。她的身后，裁判朗声宣布，白幽晋级决赛。 观众们的目光聚焦在少女的身上，其中有认为她杀伐果断，气魄过人的赞叹，也有觉得她过于凶戾，下手狠辣的批评。 可白幽只是淡淡扫视了一圈，便让观众们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看到，少女晶莹绝美的冰蓝色双瞳中，释放出一种气势，那气势，如同至高君王审视自己的臣民一般。 优秀的君王，可以接受子民们的赞叹，也可以忍受子民们的批评，可君王的脚步，不会被赞叹或批评所羁绊，而是坚定地带领自己的子民走向前方。 轩辕望看着白幽，颇为感慨。他想起白幽昨晚休息之前对他说的话：“既然我准备承担这份责任，希望为混血精灵们争取一个家，那我就绝不会因为任何质疑而退缩。” “幽幽，在心态上，你远比我更强大。”轩辕望暗自感叹。 第93章 金甲夺目 禁卫们干脆利落的收拾了尸体和血迹，顺手修补了被元素能量轰击到破破烂烂的广场平台。因为地脉诅咒的缘故，精灵的修炼上限不高，为了增强自身实力，便只能用些其他手段来弥补。 因此，精灵族总是有些千奇百怪却又非常实用的偏门招数，比如炼器、绘制灵符等等。若是人族来处理这千疮百孔的场地，怕是要费上几天工夫，可精灵族以炼器之法很快铸造了新的材料，很快便将场地收拾的平整。 “霜姐，决赛等你。”白幽收起了君临天下的气势，轻声对星霜说道。 星霜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回应道：“决赛见。” 随后起身上场。星霖也从另一边缓步走来，他和星霜四目相对，火药味随着他们的距离缩短越来越浓郁。星霜手腕轻轻翻动，名为“霜魄”的一对匕首落入掌中，星霖的折扇“朔风”也缓缓展开，边缘的利刃展露锋芒。 这一场的裁判也是由轩辕望和萧遥共同担任，无他，只是因为星霖和星霜实力已经超越了剩下两位裁判可以控制的水平，所以只能让这两位一起来了。 按照习惯，双方选手本该在开战之前相互致意，可星霖和星霜在上台的过程中就已经是针锋相对，萧遥见这般剑拔弩张，便干脆喊了声“比赛开始”，便退到边缘。 星霜周身散发出阵阵刺骨的寒气，星霖引动风元素形成了风场。寒气和风场的范围渐渐扩大，边缘处发生碰撞。寒气没能穿透风场，风场也同样无法驱散寒气，双方开场的试探不分高下，观众们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画面。 虽然看上去旗鼓相当，但星霜却明白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她将寒气凝在一点，试图以点破面，渗入风场，可却被旋转的风场卸去力道，始终无法攻破。双方的手段形态不同，她是进攻性更强的一方，却没能给对方带来威胁。 “霜儿，变强了。”星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星霜没有回应，而是聚拢寒气，将其缠绕在“霜魄”上。场上的寒意顿时间散去不少。可星霖知道，星霜的寒气更加集中，恐怕很快，雷霆万钧的攻击就会到来。 不出所料，星霜脚下发力，冲向星霖。既然远程的手段无法奏效，那就用更加集中的力量，发动近距离的攻击！ 星霖在星霜发动的瞬间，挥动“朔风”斩出风刃，风场中的风元素也狂暴起来，双重手段之下，星霜不得不减缓脚步稳住身形，同时手中霜魄舞的密不透风，袭来的风刃被尽数弹开。 而霜魄所过之处，凭空凝出许多雪花，这些雪花在成型之后，便被狂暴的风场吹开，不一会，场上情景便如同那日星霖和星霆的比试一样，只不过不再是风火燎原，而是暴风雪舞。 有些记性好的观众想起了那日星霖利用星霆的火焰将其击溃的场景，纷纷猜测难道是要昨日重现？可场上的星霜却没有产生慌乱，她顶着密集的风刃斩击靠近了星霖，星霖也不再试图以风刃阻挡星霜的脚步，而是直接靠近她，准备进行白刃战。 霜魄和朔风的碰撞引起大量元素能量的对撞，更多雪花在风场中飞舞。星霜的攻击极为凌厉，甚至不惜放弃自身防守，以伤易伤。很快，星霜身上多了许多被风刃切出的细密血痕，而星霖身上也有很多创伤。 这些创口并没有流出血液，因为寒气从其中侵入，血液早已被冻结。 星霖感到不妙，目前他还能强行压制寒气的蔓延，可双方在各自的攻击中都用上了魂杀术，若是拖得太久，神魂受创，注意力涣散的话，寒气肆意蔓延，届时便是星霜的优势了。 想到这里，星霖将风元素压缩，随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旋风，将星霜吹开。他也趁机后退几步，与星霜拉开距离。 星霜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势，而是调整自己体内的灵力流动，同时也平复着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星霖操纵风场收缩，风元素缓缓蓄积在他身边，明显是在准备着什么石破天惊的强悍攻击。 兴许是觉得只要拉开距离，星霜便不会给他造成威胁，星霖没有注意到，那些混在风场中的雪花，并没有因为风场的收缩而坠落在地，而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和风场一起收缩在他身旁。 星霜也没坐以待毙，紫色光芒在她的霜魄上闪耀，同时一副冰晶凝结而成的护甲罩在了她纤长玲珑的身姿上。紫色的光芒逐渐在霜魄上凝成了光刃，星霜将紫霞流华中凝虚成实的手法略加修改，光刃就如同匕首的延长，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短匕，而是两柄长剑。下一个瞬间，星霜电射而出，手中光刃一前一后斩去，无坚不摧的气势引得观众惊叫。 紫霞流华·斩月！ “魂杀术·穿云！” 星霖冷漠的声音从风雪中穿来，一道高度压缩宛如实体的风刺穿破风雪刺向星霜，而星霜眼见避无可避，干脆将那斩月的威力全数施展，光刃与风刺对撞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下一刻，狂风裹挟着冰晶碎片席卷了中央广场，所有观众都护住脑袋，害怕被波及。 狂风散去，只见星霜单膝跪地，她的冰甲已经炸成碎片，鲜血四溢，将她的衣衫浸染成猩红。星霖身边，风场带着雪花依然在缓缓流动，纵使看上去微弱了许多，但显然要比星霜的情况好很多。 “霜儿，认输吧，我不想伤你性命。”星霖抹去了嘴角溢出的血液，但气息却十分混乱。 “咳咳……还没结束呢！”星霜咳出喉咙中的血液，抬头看向星霖。 星霜话音刚落，星霖身边的雪花就尽数融化成水，被风场搅碎。骤然的变化让星霖来不及反应，浑身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你连遮挡我视线的雪花都维持不了，还在坚持什么呢？还是说，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 “星霖……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没结束！”星霜瞳中猛然迸发出无尽的战意，她死死盯着星霖，调用起最后的灵力，刹那之间，星霖湿漉漉的身体竟毫无征兆的被冻结！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方才雪花的融化，根本就不是星霜力量透支的表现，而是预谋已久的战术！肆意飞舞的雪花没有展现出任何杀伤力，甚至连魂杀术都不曾隐匿在其中，这让星霖认为，雪花无非是星霜用来干扰他视野的小手段，他根本就没有提防！ 星霜就是等待他收缩风场，将雪花聚拢在身侧，并且趁着对拼了一记大招后，星霖灵力空虚的机会，将他冻了起来！场上的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星霜用尽最后的力气撑着身子站起来，冰封的时间不会太久，她需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星霖彻底失去战力！ 霜魄高高扬起，星霜却犹豫了一瞬。她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考虑到杀了星霖，会不会导致长老会借机发难？若是她们真的发起兵变，那么今日的准备并不足以应对，届时在场的民众搞不好会出现死伤。权衡之下，她决定用刀柄打昏星霖，结束这场战斗即可。 场外观战的星珏表情扭曲，而长老会的精灵们也是神色不善，只有星瑾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丝毫没有慌张。这一切都被观战的白幽看在眼里，她心中狂颤，一丝不好的预感涌起。 白幽大吼道：“霜姐！小心！” 星霜手腕轻抖，霜魄倒转过来，抬起的手臂刚要砸下，就听到了白幽的提醒。忽地，星霜猛然抽身后退，不过不是因为白幽的提醒，是因为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在星霖身上诞生。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精灵族敏锐的神魂感知力让她意识到致命危险的存在，这一退，几乎可以说是本能。 夺目的金光在星霖身上爆开，他的身侧被轰出一个恐怖的深坑。星霜若不是退的及时，这一下足以要了她的性命。金光散尽，星霖的身体被包裹在金色的战甲之中，在星霜即将动手的刹那，星霖将生命元素注入了那枚金色球体，唤醒了其中的鎏金树种。 “鎏金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包裹了他的身体，并释放出恐怖的力量。金色的雷霆在其上闪烁，方才那恐怖的深坑，正是雷元素爆发造成的。 星霖抬手，一道金色雷光从掌间激射而出，扑向星霜。在星霖抬手的瞬间，白幽便大喊道：“霜姐！认输！” 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强大的元素能量气息不会骗人。星霜重伤之下，根本不可能是忽然祭出这等可怖战甲的星霖对手。星霜反应很快，可声音却被雷霆轰鸣所盖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轩辕望的身影出现在星霜面前，他抬手，凭借无形飞星化作的护手抓住了那道雷光，随后用力一握，雷光骤然间化作雷元素散开。 看台上刚刚转悲为喜的长老会精灵们纷纷叫骂，指责轩辕望插手比赛。轩辕望没有理会她们，朗声道：“星霜选手已经认输，比赛结束。萧王殿下，可以宣布结果了。” 在萧遥宣布比赛结果时，白幽已经飞奔过来察看星霜的伤势。所幸，躲得及时，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方才对拼的伤势虽然有些惨重，但只要吃些药，休养一段时间便再无大碍。 星霖刚欲离去，星瑶已经落在他面前，淡淡道：“按照你的本事，炼制不出这样的战甲。你这战甲，何处得来？” 还不等星霖开口，星瑾已经挡在他面前。她的语气很平静：“是我炼制的。不过按照规定，比赛中只有灵符不能使用，没说只能用自己炼制的武器吧？如果星瑶将军怀疑这战甲中存在灵符，自可检查。” “不必了。”星瑶没有心思多废话，既然星瑾敢这么说，无论有没有灵符，自然是不会有破绽。继续纠缠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 星瑶检查了星霜的伤势，虽说没有大碍，但星霜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像她的女儿一样。伤成这样，自然会心疼。 回到内城后，女王将星霜送入王树之心疗伤，而星瑶则来到了白幽和轩辕望的修炼室，询问他们决赛如何应对。 “看他今日发挥的水准，若是没有这战甲，我肯定能赢。就算他有这战甲，我也有应对的手段，不过费些力气罢了。”一番讨论后，白幽坚定道。 “若是玩命的手段，那我还是建议你用无形飞星。”轩辕望神色凝重道，“打败他，也只是开始。” “不必，确实是有风险的手段，不过谈不上玩命。”白幽看着轩辕望，解释道。 轩辕望抿了抿嘴，道：“你有分寸就好，别忘了我们说好的。” 白幽点点头，星瑶见他们并没有因为那战甲过于紧张，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嘱咐他们接下来的几天中养足精神。七日之后，精灵族多年来的明争暗斗，就要有个分晓了。 第94章 拉扯 决赛的前夜，白幽和轩辕望回到了聚居地，白幽的院落中。混血精灵们早已随着轩辕镜和余尘到达了帝源古城附近，根据轩辕镜传来的消息，他们应当一切安好。聚居地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白幽的院子也因为无人打扫而蒙上了一层灰尘。 “明天就要决战了啊。”白幽抬头看着星空，星光倒映在冰蓝色的眸中。 “紧张了？”轩辕望坐在她身边，同样抬头望天。也不知在王树之城中看到的夜空，和多年前在凝寒雪山的院落里看到的，是不是同一片。 “说没有那是假的。”白幽道，“轩辕，你说长老会真的会不顾民众死活，引发兵变夺位吗？” “就当他们会吧，毕竟我们不能赌。”轩辕望道。 白幽没有出声，一人一精灵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抬头望天。半晌，白幽忽然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青年，她看着他的侧脸，问道：“如果我们赢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轩辕望愣了一会，点点头。白幽咬咬牙，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他站起身，走到轩辕望面前，盯着他，认真道：“我有些话要告诉你，我怕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轩辕望虽然对情感上的事情并不敏锐，但却鬼使神差般意识到了白幽想说什么。 他将视线落在白幽精致绝美的面容上，道：“我不想听。” “欸？”白幽怔住，她没想到一向对她很温柔的轩辕望会这样说话。 “等我们拿下这些家伙，到时候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多久我都听着。”轩辕望的语气变得柔和，“如果你怕没机会，那就争取机会，哪怕在心里有执念，也好过你了无牵挂的去拼命。” 白幽一时间怔住了，很快，她笑了出来：“那说好了，到时候，我说，你听，不准食言。” “当然。”轩辕望语气坚定。 …… 这一日，中央广场上可以说是水泄不通，禁卫们勉强维持着秩序才保证现场不至于太过混乱。前面的比赛，前来观战的只是对比武有兴趣的民众，而今日，王树之城中绝大多数精灵族民众都来到了现场，外围的观众甚至只能大概看到中央广场的轮廓，里边的细节根本就看不真切。 之所以这般引人注目，是因为这一战的结果，某种意义上决定了精灵族未来的方向，这关乎精灵族每一个成员的未来甚至命运，对于民众而言，就算没有能力插手，至少也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负责主持的精灵完成了冗长的讲话，星璃女王和星瑾也先后说了些鼓励选手发挥的场面话。而看台上的星瑶望着熙熙攘攘的民众们，心中有些疑虑：虽然考虑到今日观战的民众数量会很多，但是真的会多到这个程度吗？ 白幽和星霖已经上场，七日的休息让星霖在之前面对星霜时所受的伤完全愈合，今日已恢复到全盛状态。白幽则是握着一对短剑，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镶嵌着碧绿色宝石的戒指。 绿色宝石并不大，戒指看上去也不惹人注目，似乎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装饰品罢了。 白幽和星霖没有搭话，对于这二位而言，面前的精灵是自己必须要击溃的对手，只有让对方溃败，自己才能实现目的。风场展开，星霖率先发起了攻击，风元素压缩成一团向白幽袭来，在靠近白幽身侧时，轰然炸开，释放出强大的冲击力。 白幽也没愣着，她如同风中柳絮般退开，轻易化解掉了星霖的试探，而后飞身而上，试图靠近星霖。在上一场战斗中，白幽发现，星霖的近战能力虽然说不上糟糕，但绝对是他所有手段中最弱的一环，而对于学习了人族剑术的白幽，近战，正是她的优势！ 星霖也同样对白幽的战法有研究，他自然知道白幽在四强的战斗中以相当精妙的剑术斩杀了星震，若是被近身，难免会落入下风。风场中，风元素开始无序爆发，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实际上严重干扰了白幽的行动。 在星霖的控制下，白幽周身的风元素被大幅压缩，导致她的步伐变得迟缓，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无比艰难。而在压制对方攻势的同时，星霖也不忘引动风元素发起攻击，极速流动的气流如同利刃般划向白幽，逼得她只能挥剑防守。 “就这么耗下去，她迟早力竭。”星霖心中暗道。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白幽数次动用紫霞流华凝成光箭试图远程打击，可威力不足被星霖轻易挡下。星霖的攻击也尽数被白幽化解。但星霖却越打越感觉不对劲，他的灵力消耗已经不少，已经不得不缩小风场范围来增加对风元素的掌控力，可白幽却仍然能够顶着他的干扰靠近，甚至连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白幽心中冷笑，她看得出星霖是想通过风元素的特性，阻止她近身缠斗，双方互相消耗之下，都会露出破绽，而白幽的长处在于近战，星霖更擅长远攻，都有破绽的情况下，白幽受创的概率会更大。 星霖的算盘打的不错，可他不知道，什么是地之剑意！ 只要外神魂的力量还在，只要不离开地面，白幽的灵力恢复速度，就永远比星霖快！在持久战中，星霖也一定会比白幽先露出破绽。渐渐地，星霖也从白幽依然灵活迅捷的身法和舞得密不透风的双剑看出，再这么消耗下去，要倒霉的是他！ “不能再拖了！”星霖下定决心，风场进一步收缩，风元素压缩凝聚在他身边，缓缓旋转流动。 他手中的折扇“朔风”虚空一点，白幽周身的风元素很快如同实体一般凝固，将她几乎是锁在原地。而星霖身边的的风元素此时已经化作一道龙卷，呼啸着卷向白幽，势要将她撕碎！ 白幽不会坐以待毙，她清楚，星霖这一击之后，将会有短暂的灵力真空期，这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自己只要等到那时发起进攻，必定能让对方产生慌乱，最少，也能逼出那鎏金甲。 可白幽也明白，星霖倾尽全力的一击，断然是不可硬接的！她的外神魂不再引动地之意志，而是切换到另一种剑意！天之剑意爆发，审判之威生生撕碎了白幽周身的封锁，她的脚步顿时变得轻快，仿佛终于冲出了泥泞沼泽一般顿感轻松。 少女的身体电射而出，手中寒光闪烁，直逼星霖咽喉。 星霖瞳孔紧缩，他没想到白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杀到他面前。此刻已经来不及控制那龙卷回援，星霖只好展开折扇戒备准备近身战，同时勉力引动一些风元素护住要害。 可出乎意料的是，白幽并没有和他近身缠斗，那气势如虹的一剑被折扇和风元素格挡后，她没有多做停留，竟然立刻抽身退开了。 白幽心中满是疑惑，在之前观战时，她知道鎏金甲在释放时会爆发出强大的雷元素，在白幽的预料中，自己突然发难，星霖在措手不及之下，势必会用出鎏金甲。 而这时白幽只要抽身退开，就可以规避鎏金甲爆发出的雷霆攻击，可为什么，星霖摆出了一副准备近战的架势，却没有召出那无坚不摧的护甲呢？ 白幽不知道的是，虽然拥有鎏金甲这般无坚不摧的防具，可对星霖而言，若是能靠自身实力击败对手，自然是不愿用母亲赠予的东西的。毕竟越使用那鎏金甲，就说明他越依赖星瑾，他也就越难摆脱母亲的控制，越没法做自己。 在半决赛中，星霜铺垫已久的手段让他猝不及防，无奈之下亮出鎏金甲已在他心中扎了一根刺，今日的决赛，正是拔掉这根刺的机会，所以，不到绝境，星霖绝不愿动用那鎏金甲。 “难办了……”白幽有些头疼。 本来这一次是她预料中，星霖最有可能祭出鎏金甲的时机，可现在，她也没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他用不出鎏金甲，那自然好说，可如果他还用的出来，那就要格外小心了，若是在纠缠之时被那爆发的雷霆之力轰中，就算不死，也会丧失大部分战力。 思考归思考，白幽也没愣着，她引动地之剑意，再次靠近星霖。在爆发出方才的龙卷飓风后，星霖一时间无法引动足够的风元素干扰白幽的行动，只能被动防守。 白幽虚晃几剑，便让星霖露出不少破绽，可白幽却不敢趁机猛攻，每每将星霖逼的左支右绌难以招架，白幽便不敢再全力进攻，而是留力伺机闪避。 白幽又一次退开，星霖的灵力在逐渐恢复，魂杀术的强度也正在上升。这样下去，她的外神魂耗尽，便再用不出天地人三剑，相当于废掉不少手段，若是在这之前还逼不出鎏金甲，那被动的就是她了。 星霖同样不好过，白幽的攻势让他险象环生，好几次都想要用出鎏金甲，可白幽却忽然降低了攻击强度，让他得以继续坚持。 “若不是我不愿动用鎏金甲，又岂容你这混血杂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星霖暗骂，但只能尽量恢复灵力准备再战，在不用鎏金甲的情况下，他暂时掌握不到主动权。 “难办啊，他也太能拉扯了，这都不用出来的。”作为裁判的轩辕望看到白幽的行动，也是眉头深皱。 他清楚白幽在忌惮什么，可是也想不通为何星霖如此能忍。见白幽陷入窘境，他甚至有上去收拾了星霖的冲动，可他只能抑制着心中的焦急，选择相信白幽。 第95章 破甲 “如果不是那鎏金甲，幽幽这会已经拿下他了。”星瑶皱着眉，语气中尽是无奈。 “相信她。”星璃女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白幽向空中打出一团紫色光影，那团光影在升空后如同烟花一般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箭从天而降。这些光箭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杀伤力，但却有着极强的洞穿力。 星霖挥舞手中朔风，轻松斩碎了来袭的光箭，大部分光箭则是胡乱坠落到了广场的每一处，将地面穿出无数细小却又深邃的孔洞。 “呵，无计可施了么？”星霖暗笑。 缠绕着雷霆的短剑朝着星霖爆射而来，白幽的身影紧随在那气势煊赫的飞剑之后暗藏杀机。星霖瞳孔紧缩，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扭转身体，堪堪闪过这致命一击。 可白幽的攻击还没有结束，飞剑从星霖身边掠过的刹那，她同时反手持剑劈向星霖的面门，手中短剑同样闪烁着雷霆之光。少女的剑势一改起初的轻灵迅捷，变得霸道又刚猛，而雷元素正是星霖最难应付的元素能量，强大的穿透力导致星霖难以用风将其驱散。白幽这般进攻，看来是要破釜沉舟，毕其功于一役了。 白幽以所剩不多的外神魂力量发动了天之剑意，可她没有以审判之剑的方式将威力倾泻而出，而是选择了相对持续的手法连续发动攻击，在她的压制下，星霖几乎喘不过气。 危急之下，星霖强行引动风元素在自己周身爆开，形成一股暴风。既然吹不散雷元素，那就把用雷元素的对手吹开！ 猛然爆发的冲击力打断了白幽的攻击，将她掀飞出去。星霖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可白幽的脸上也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要么用出来，要么死！”白幽空着的左手中，雷光跳动，那柄落空的飞剑正插在星霖身后不远处，此刻剑身上同样跳动着道道雷光，似是与白幽掌间的雷光遥相呼应。 “起！”白幽身体尚在半空之中，掌间雷光却猛然爆发，地上的短剑同样雷光大耀，随后再一次爆射而出，直指星霖后心！ 星霖的反应很快，感知到背后异动，他赶忙将所有能调集的风元素全数汇集到身后凝成风盾，同时右手按到那鎏金甲上，若是有任何意料之外，就算如何不愿，也得使出这最终手段了。 飞剑携带雷光刺到风盾上，元素能量的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白幽落地，心知这一击不足以破开星霖的防御，当机立断俯身将左手按在地上，在她手掌之下，是方才光箭砸出的孔洞。 白皙的手掌上，紫色光芒泛起阵阵涟漪，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这些紫色光芒共鸣着，一股力量正在蓄积。 另一边，飞剑终究没能破开风盾的防御，只能无力地坠落，星霖自以为已经抵御了白幽的所有攻击，心中颇为自得。他刚想出言嘲讽，就感觉脚下地面震动，随后一道夺目紫光破土而出，刺向他的面门。 紫霞流华·贯日！ 白幽单膝跪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灵力运转。方才刺入地面的小型光箭，重新汇聚后凝成了完整的紫色光箭，蛰伏在地下等待白幽的调动。 随着来自地下的攻击爆发，星霖终于无奈以生命能量唤醒了鎏金树种，鎏金甲在他身上浮现，一道道金色的雷光闪动着，将他周围的地面轰出一个可怖的深坑。 “漂亮！”轩辕望眉毛一挑，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就是这手法，怎么还挺眼熟的？” 轩辕望的感觉没问题，白幽这一战术的确是模仿当初他在对战胡媚儿时，将无形飞星隐于地下，在对方松懈之际暴杀而出。不过那次是为了绝杀对手，这一次，只是为了逼出鎏金甲罢了。 这也说明，在用完了所有铺垫后，白幽还需要面对一个更强大的对手，而此时白幽的外神魂几乎消耗殆尽，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够她再用出一次天之剑意的爆发了。 “贯日”与鎏金甲交锋，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让在场的观众们不禁捂住了耳朵。星霖抬起手，握住了箭身，猛地握紧，将光箭捏成了点点碎光。 这一幕令白幽神色微沉，也让观众们大开眼界，明明方才星霖还被白幽的连续的暗招逼得节节败退，可这鎏金甲一出，如此轻易便破解了白幽的攻击，实在是太过震撼，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既然他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不早用呢？ 鎏金甲上闪烁着不稳定的雷光，和星霖的风场呼应着，风动雷闪，好不威风。看台上的星瑶仔细端详了一阵，脸上扯起一阵冷笑：“这种程度的雷元素波动，若说星瑾不是用了灵符，鬼才信。” “瑶儿，别急，相信她。”星璃女王神色冷峻，但还是轻轻按住星瑶的手。 她并不担心白幽能否破解鎏金甲，而是担心她会不会受太重的伤。可局面已经如此，不管如何担心，都只能选择相信白幽。 “九霄风雷闪！”鎏金甲中，似乎包含着某种能够恢复灵力的东西，星霖此刻的灵力已经恢复到充沛的状态。他如同黄金战神一般凌风而起，双手平举，一道道龙卷风携带着金色雷霆卷向白幽。 白幽并没有慌乱，将速度展开到最大，在恐怖的风雷之中闪转腾挪。星霖见白幽仍能从容应对，闪身冲进风雷场中展开追击。 风雷同样会攻击到星霖，可他凭借鎏金甲近乎绝对防御的力量，硬顶着风雷的轰击攻向白幽。风元素压缩缠绕在他的手上，星霖带着这些风元素重拳轰向白幽。 白幽本来可以避开这一拳，可身后涌动的风雷封死了她的空间，无奈之下她只好抬起手中短剑格挡，由于附近的风雷元素都因为星霖的缘故暴烈难以控制，所以白幽只能凝出一层水波，想要尽量卸去这一拳的力道。 压缩的风元素在接触到白幽防御的瞬间便爆裂开，强大的冲击力将白幽的水波冲散成水花，紧接着这股力量就全数冲击到白幽的短剑上，那柄原本无坚不摧的短剑发出阵阵颤抖，随后崩碎成点点寒光。 在千钧一发之际，白幽堪堪侧过身子避开，可冲击的范围太大，仍是将她撞飞出去。白幽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所幸没有落到风雷杀伤集中的地方。她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落地，刚想起身行动，却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那股恐怖的力道击伤了她的内脏。 “不好！”白幽感知着身体的创伤，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星霖身上。 在用出鎏金甲后，一击没能完全拿下，星霖显然有些不满，他不想再拖下去，穿着鎏金甲的每一刻，他都感觉星瑾正在束缚着他的神魂、支配着他的意志，让他感到窒息。现在的星霖，只想结束这场战斗，成为王储，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结束了，混血杂种！”与方才如出一辙的风暴之拳轰然砸落，白幽已经无力闪避，星瑶和星璃女王猛然站起身来，星霜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近在咫尺的轩辕望却只是握紧了拳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白幽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风暴之拳，轻轻吐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释然。 鎏金甲是星霖不愿用出的底牌，而白幽又何尝没有这样的底牌呢？她的血统不纯正，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可她仍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出血族的招数，因为这样，会让长老会的家伙们抓住把柄，从而给女王带来困扰。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些了，若是输了，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少女周身的温度骤然提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嘴角的血迹突然消失无踪，白幽的气势仿佛突然跃升了一个巨大的层级，生命力也与之前被重创后萎靡不振的状态完全不同，变得极为磅礴！ 无数血色咒文凭空诞生，如灵蛇一般扭动缠绕在星霖的身上。白幽抬起手，接住了星霖的拳头，冰蓝色的瞳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猩红，随后那些咒文释放出今日战场上最为恐怖的神威，它们在星霖身上爆开，单单是冲击的余波就将风雷场冲散。狂暴的龙卷化为和煦的微风，而金色的雷霆破碎成点点金光落下，如同一场金色的雨。 烟尘散去，观众们终于看清了战场中央的场景：白幽傲然站立在原地，虽然脸色一片惨白，可身形却没有丝毫摇晃，那宛如黄金战神一般的星霖，竟跪在少女面前，虽然鎏金甲仍然没有破损，可鲜血却从缝隙中溢出，染红了星霖膝下的地面。 “厉害，若是你有别的手段，我便败了。”星霖含混不清的声音穿过鎏金甲，可以想象到他口中鲜血四溢的模样。 尽管如此，他的语气还是带有一丝嘲讽：“可你还是破不了这甲。” 星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方才白幽发动血怒之咒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又全力爆发了一次血咒之怒正面击溃了星霖，这样的攻势过后，白幽耗尽了体内三分之二的血液，莫说什么手段，活着，已经是颠覆认知的奇迹了。 “谁说我破不了的？”本该死于失血过多的白幽语气平淡。她抬起右手，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元素能量注入了食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发出点点碧光，随后，她将食指点到了星霖的头上。 令星瑾、星珏和一众长老们瞠目结舌的一幕上演了，原本无坚不摧的鎏金甲，在被白幽触碰的瞬间，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一般缓缓融化，最终化为一颗黯淡的金色种子落在地上。而在鎏金甲融化后，白幽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红润，似乎恢复了不少。 “王树之种！怎么可能！星璃怎么会将这东西给她？！”星瑾发出不顾姿态的狂吼，同时死死盯着星璃女王，“这是违规！！你不能插手！” “幽幽是本王弟子，本王将自己的同魂灵器传给她，何错之有？幽幽用自己的武器击败对手，何来违规一说？”女王的语气不怒自威，仿佛在斥责星瑾的失态和无礼。 星瑾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她知道，星霖此战已经没有可能取胜了。鎏金甲的启动依赖于其中的鎏金树种，但王树之种吞噬吸收生命元素能量的能力，会导致鎏金树种无法维持鎏金甲的形态。 而吸收的生命元素，又会反哺给作为使用者的白幽。虽说白幽此刻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但生命元素补充后，她会恢复不少元气，此消彼长之下，星霖必败。 星霖双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在寻找鎏金甲的痕迹。半晌，他萎顿在地，眼中失去了所有光芒。白幽看着他，冷冷道：“你认输么？” “我没有输，我不该输，我不会输！”星霖发出如同失心疯般的呓语，疯狂摇头，“我怎么会输？！” 星霖发疯一般在场上怒吼、咆哮。白幽走向不远处，捡起了那柄没有破碎的短剑。她将剑尖指向星霖的咽喉，再次问道：“你认输么？” 星霖的疯狂逐渐停息，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和她手中的锋刃，似乎终于认清了事实。哪怕认输，他也会被星瑾当作没有价值的弃子，或者继续以她的意志支配他的生命。 他本想着，将来成为精灵王，他便能以自己的意志支配一切，不再受他的母亲左右，可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在白幽手中冰冷的剑锋下成了泡影。活着，已经成为了最沉重的枷锁。 星霖平静下来，摇摇头，道：“我不认输，你动手吧。” “裁判，听清了？”白幽朗声道。 同时担任裁判的轩辕望和萧遥对视一眼，皆是应了声：“听清了，不认输。” 二人话音刚落，利刃洞穿肉体的钝响便令全场寂静。白幽甩落剑锋上的血迹，道：“请宣布结果。” “决赛结束，胜者，白幽！”轩辕望和萧遥走上前，异口同声。轩辕望更是扶住了白幽的手臂，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幽站的很稳。 片刻的寂静后，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单凭武力，白幽当之无愧征服了所有观战者。在白幽屡次压制星霖，最终取胜后，不管是外行还是内行，都能看出来，这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是精灵族中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最强，甚至在整个精灵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至于血统、出身、派系等等，在强大的武力面前，都可以放到后面讨论。 只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机，似乎不远了。 第96章 兵变 星璃女王心中浮现出一股不真实感，当白幽的剑洞穿星霖时，她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拂过她发梢的微风，还有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以及民众们的欢呼声，让星璃女王明白，这都不是幻梦，而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的事实。 女王向前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精灵族的子民们，本王宣布，新的王储，就是——” “慢！！”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打断了女王的声音，星瑾指着场上的白幽，状若疯狂道，“星璃！你想明白，她可是个混血杂种！你让这样的家伙做王储，难不成是想说，我精灵族的血脉天生就不如别族，就连我族未来的王，都要借助别族的血统来提升自身的力量？那精灵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激动欢呼的民众们忽然冷却下来。星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精灵族自身的血统已经不足以支持精灵族作为独立的种族存在，那精灵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难道是作为融合别族血脉的工具？民众们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不乏一些侮辱性的语言。 星璃女王笑笑，没有因为星瑾的话或民众的反应恼怒。她轻轻咳了两声，道：“诸位，首席长老所言并非无理。可是，大家都清楚，我族受地脉诅咒折磨已久，万年来没有诞生过顶尖强者。曾经人族大举掠夺，若不是北州各族团结互助，仅凭我族之力，恐怕要遭受的是亡族灭种之灾！难道说，曾经借助了别族的力量的我们，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失去了作为精灵族的意义吗？” 民众们渐渐停止了私下的讨论，都将目光落在了星璃女王身上。女王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融合别族血统便会导致失去精灵族自身存在的意义，那么借助别族的帮助，好像更显得精灵族羸弱无力，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那样，又何谈存在的意义呢？ “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白幽是精灵族和血族的混血后裔，她同时具有两种血脉，可是，她几乎不受血族那‘嗜血诅咒’的影响，由此推断，本源之力对她的侵蚀，也是微乎其微的呢？”星璃女王见民众们开始思考更多，便继续向大家透露更多信息，从而增强他们的信心。 果然，女王的话像是点燃了民众心中的火把，照亮了他们心中畅想的空间。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破解地脉诅咒，那么精灵族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拘束在王树空间中，可以来到精灵之森外，更广阔的世界呢？ “哼，万年以来，不管是正史记载，还是野史杂谈，都没有丝毫关于混血精灵强者的记载，你如何又能这般推断？”星瑾泼了一盆冷水。 “根据正史记载，万年来，精灵族对于混血同胞，虽说不上是赶尽杀绝，却也没有什么同胞情谊。一块璞玉，不被雕刻，又如何能够自己变得华美绝代？再说野史杂谈，就算真有混血精灵强者，按照精灵族往日的作风，只怕也寒了心，不愿扯上关系，编写野史的作者们又从何而知？”星璃女王的声音不喜不悲，叙述着简单的事实。 “不过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血脉混合虽然会产生白幽这般的天才强者，但也会有集合了两族缺点的情况，这一点，还需要诸君在未来的日子中，逐渐探索。不愿与外族通婚也没关系，血族中亦有血脉融合之秘法，族中高层会找机会与其商议，大家不必担心。”星璃女王继续道。 民众们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和讨论，女王的话为他们构想了美好的未来，也真实说明了其中可能面临的困难。诚然，其中很多问题并不是一代两代精灵就可以解决的，甚至需要千秋万代才能真正意义上处理好，但对于长久封闭在王树空间中的精灵族们，这些构想无异于是黑暗世界中的一道光，将他们照亮。 纵使有可能是飞蛾扑火，可谁又能抵御住那种诱惑呢？何况已经有白幽这样一个非常接近成功的例子存在，更是让民众们充满了希望。 颇为长久的静默之后，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支持女王！支持白幽公主！” 这句话如同燎原星火一般，点燃了在场的民众们，很快欢呼声此起彼伏。场中的白幽有些发怔，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本混血精灵在精灵族中还是备受歧视的，今日怎么在女王的几句话下，便成了这般局面？ 白幽不知道的是，大部分民众眼中的歧视，实际上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从未和混血精灵相处过，不知道对方是善是恶，但是看到对方身上和自己明显不同的特征，就会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导致他们不由自主产生排斥的情绪。 再加上长老会对舆论的刻意引导，和对混血精灵的妖魔化，导致民众们误以为混血精灵会对他们已经不太美好的生活造成进一步的负面影响。 而女王的话解除了这些误会，还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此消彼长之下，民众们自然更愿意尝试去了解混血精灵，而不是一味地敌视他们。 星瑾、星珏还有长老会的一众长老们脸色狰狞，她们之中，有些内心动摇，有些慌张无措。动摇的精灵心中对女王所描述的可能有些好奇，甚至默默思考着可行性，而慌张的精灵则是由于之前伤害了太多混血精灵，而如今本来算不得什么的混血精灵快要登堂入室，和她们享受同等待遇，担心被报复。 星瑾压低声音道：“星珏，兵变的准备如何了？” “我们能控制的半数精灵军正在开赴现场。”星珏语气中尽是怨毒。 “私军呢？还有那些混血精灵？我要用这些家伙，逼星璃让位！”星瑾眯起眼睛，丝毫没有因为星霖的死而暴怒，反而在心中默默计较起接下来如何兵变夺权。 星璃女王刚想正式宣布立白幽为王储，远处就传来阵阵马蹄声和铠甲摩擦的声音。很快，长老会控制的精灵军将现场包围的水泄不通。星瑾和星珏一把扯下自己身上奢华的礼服，露出礼服下贴身的护甲。 “星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王位给我，而不是这个混血丫头！”星瑾的声音冰冷。 “星瑾，你终于藏不住了。莫说我不会将王位交给你，你今日言行，就算得到了王位，又如何令民众信服？！”星璃女王呵斥道。 “虽然今天来的不少，但也不是我族的全部。若是听话，我自然当她们是我的子民，若不听话，那便清理干净！总会有新生，我何必担心？！”星瑾依然淡漠，仿佛是在说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星璃女王皱皱眉头，旋即高声下令：“禁卫听令！保护民众！” 星瑶站在女王身边，锁链已经落在手中，她全神戒备，护卫在女王身边。可星璃女王却给了她一个眼神，星瑶有些抗拒，但在女王的坚持下，她还是加入了禁卫的队伍，保护在场的民众。 “擒贼先擒王！你去干掉那个小丫头，我去搞定星璃！”星瑾当即立断对星珏说道。随后她们的身影飞驰而起，分别冲向星璃女王和白幽。 “来了！”轩辕望瞳孔一缩，他今日手持一柄如白玉般冰雕玉琢的长剑，剑在鞘中，纵然此刻已经十分危急，却也没有伸手拔剑。星珏掌间水波流转，看似轻柔的水波却携带着极致的杀机袭向白幽。不等白幽做出反应，轩辕望便重重一踏，一道擎天巨柱拔地而起，逼的星珏回身闪避。 原本对空笨拙的土元素，在轩辕望的控制下，竟形成了意外的防空奇招。星珏大怒，见到一旁的萧遥仿佛是在看热闹，便喊道：“萧王殿下，助我牵制这小子，事成之后，我族唯你马首是瞻！” “真的？你说话算吗？”萧遥挑挑眉毛，满脸狐疑。 “我也同意！”远处看台上的星瑾大喝道。 本来她已经接近了星璃女王，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四柄飞剑牵制，根本无法突破剑围，再进一步。星瑾自然知道这是轩辕望搞的鬼，只好请萧遥动手牵制他。 “没问题！”萧遥应了一声，挥手接过“无尽剑海”中弹出的长剑，挽了个颇为浮夸的剑花，便朝着轩辕望飞身杀来。 轩辕望凝出一把冰剑招架，不多时，两人手中剑纠缠在一起，萧遥靠近轩辕望，低声道：“能不能让我体面点？” 轩辕望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低声道：“情况紧急，老哥见谅！” “表情还挺丰富啊你……”萧遥没头没脑的说道，随后荡开轩辕望手中冰剑。两人又虚晃几招，轩辕望便刺穿了萧遥胸膛，用冰剑将其钉在地上。 星珏正猛攻白幽，白幽灵力消耗严重，此刻只有闪避之力，却无招架之能。正当她险象环生时，星珏见萧遥被轩辕望轻描淡写般解决，攻势一松，白幽趁机逃之夭夭，跑到禁卫队伍中星霜身边，协助她援护民众。 “怎么可能……”星瑾和星珏简直要惊掉下巴，不久前随意拿捏轩辕望的平北王，今日怎么败的如此干脆利落？ “二位……这么喜欢动手，不如陪我玩玩！”轩辕望抬起左手遥遥一握，四柄无形飞星爆发出惊天的剑芒，将星瑾逼退。 星瑾和星珏会合，面面相觑之下都只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和不可置信。而此时轩辕望已经御剑袭来，四柄飞剑释放出极致锋锐的剑气，织成一张大网，将星瑾星珏笼罩在其中。 密集的剑气在二位精灵长老身上留下了不少细密的剑痕，虽不致命，但却让她们狼狈不堪。 “先拿下这小子，再考虑其他！”星瑾一声断喝，旋即拿出一枚金色圆球，金光大耀之间，鎏金甲已经覆盖全身，一旁星珏也是同样动作，眨眼之间，天空中多了两位黄金战神。 轩辕望的剑气落在鎏金甲上，只能炸出一些小小火花，这些火花，甚至不如鎏金甲周围闪烁的金色雷霆耀眼。 “又是这黄金乌龟壳。”轩辕望冷笑，“你们不会以为，幽幽破得，我破不得吧？ 第97章 完整的五行剑体 “她能破，是因为那王树之种能吸取生命元素，你可没这本事！”星瑾冷哼一声，飞身袭来。 毕竟是鎏金甲的炼制者，星瑾使用起来比星霖强了不少。近身缠斗中，金色战甲的关节处弹出利刃，屡次将轩辕望逼入险境，纵横的金色雷霆更是在轩辕望身上留下了数道焦黑。 轩辕望召来一柄无形飞星落在手中，挥出一道火焰剑气迎击。雷火对撞引起阵阵爆破的轰鸣声，而他右手中握着的长剑始终没有出鞘。 在星瑾和星珏的围攻下，仅凭单剑招架的轩辕望有些左支右绌，不多时，他身上便多了许多伤口，可奇怪的是，这些伤口居然没有血液流出。 “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星瑾见轩辕望这副狼狈模样，不禁冷笑。 只是她却没来得及细想，为何轩辕望凭着这般不入流的战力，便能轻而易举击溃萧遥。 轩辕望倒是很平静，似乎目前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他也不答话，提起无形飞星一阵猛砍，可原本无物不破的利刃撞到鎏金甲上，也不过是扬起一阵火花。 甚至轩辕望引动的火元素在碰撞到金色雷霆后产生的爆炸，还屡屡将他自己掀飞出去。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轰飞后，轩辕望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哎，小看这乌龟壳了啊。” 话音刚落，他唤来剩余三柄作为飞剑纠缠星珏的无形飞星，四剑纠缠融合，扭曲变化，几个呼吸之间，一柄漆黑的巨大战锤出现在他身侧。 “你这乌龟壳砍不破是吧？我不砍了！” 轩辕望怒喝一声，身下狂风冲霄而起，将他托上天空。巨大战锤燃烧着熊熊烈火，由下而上抡向星瑾，狠狠砸在了星瑾身上。 “你以为能砸……！？”星瑾正欲嘲笑，却被一股远超预料的恐怖巨力送上云霄。 战锤本身的力量、雷火元素对撞产生的爆炸冲击叠加在一起，虽然没能击破鎏金甲，却连甲带人一起砸飞了出去。 星瑾飞出老远才勉强稳住身形，强大的冲击力传递到了鎏金甲的内部，还好甲内附有吸收冲击力的灵符，否则这股力道若是结结实实落到星瑾身上，就算不死，全身的骨头也要断个七七八八。 这一击也彻底让吸收冲击力的灵符耗尽力量失去效果，若是轩辕望再来这么一下，星瑾就要遭重了。恰好那白发青年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一锤你能接住，那两锤呢？ 星瑾听到下方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可云层之中，惊魂未定的她也看不真切是什么情况。紧急之下，她鼓动灵力，激发周身雷霆破开云雾。 视野变得更远，视线清晰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缠绕着青色雷光的黑色战锤已经近在咫尺，巨大的锤身让星瑾彻底失去了闪避的可能。 无奈之下，星瑾只好引动所有金色雷霆迎向来袭的战锤，可却只是杯水车薪。 “竟然栽到这小子手里……”星瑾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中满是不甘。 可是过去很久，预想之中的雷霆一击迟迟没有落下。星瑾睁开眼，只看到眼前巨大的黑色战锤，和一旁气喘吁吁的星珏。 而那单手握着战锤的青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残尸，在空中悬浮着。 方才，在星瑾被击飞后，轩辕望飞身追击，星珏全速追赶在他身后，终于在最后一刻掷出一枚“风刃符”。那灵符中刻印着极为强大的风元素能量，在星珏的控制下，风刃符在轩辕望身边爆开，一道将方圆十里的云层切断的环形风刃掠过他的脖颈，在被切下脑袋的瞬间，轩辕望的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迷茫，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落下的白发头颅让混乱不堪的现场一时陷入了近乎恐怖的宁静。白幽看着轩辕望的头，手一松，短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跌跌撞撞走过去，身旁一名长老挥刀向她劈来，她都没有一点反应。星霜见状连忙甩出一道冰刺逼退刀锋，护住心不在焉的白幽。 白幽穿过战场，抱起轩辕望的头，看着他还没闭上的眼睛，怔怔道：“你……怎么骗我呢？” 高空中，轩辕望的无头尸身静静悬浮着，左手中的战锤和右手中的长剑仍然紧握，可却已经没有半点生息。星瑾和星珏不再关注他，而是商议起如何处理下方的战场。 星瑾星珏简单计划了一下，准备杀入下方的战场。如今轩辕望已死，白幽战力大损，女王本来就不能久战，她们只需要处理掉星瑶和星霜，便足以横扫今日战局。 她们正洋洋自得，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风元素的流动正在悄然发生变化。而那本该坠落于地的无头尸身，却仍然傲立于空中，似是充斥着无尽的执念，不愿放弃。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将她们堵在原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那黄金乌龟壳果然厉害，本来想省着点用的，如今看来，该消耗的东西，终究是省不下来。” 星瑾和星珏猛然回头看向轩辕望，发现无头尸身手中的战锤不知何时竟化作了锁链，缠绕在她们的鎏金甲上！大惊之下，她们试图挣脱锁链，却只是徒劳。 锁链猛然收紧，她们被拉到了那无头轩辕望的身边。直到此刻，她们才发现，轩辕望脖颈的断面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她们以为的白骨，根本就是高度压缩凝实的金元素剑气！ 这所谓的“尸体”，根本就是轩辕望的五行剑体！ “严格说起来，我这次骗了在场的所有精灵。”白幽身后传来充满歉意的声音，“扔远点，一会要炸开了。” 白幽手中的“头颅”滑落，她转过头，看到轩辕望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的悲戚和绝望顿时消减了大半。她一把抱住眼前的青年，生怕他忽然消失。 轩辕望身子一僵，然后轻轻环起手臂，在少女后背上极尽温柔的拍了拍，轻声道：“没事了，我搞定她们了。” 天空中，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爆闪，世间最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连太阳的光芒都为之黯然失色。剑气轰鸣过后，两道身影直直坠落下来。轩辕望单手虚托，带起一阵旋风，让两道身影平稳落地。 他想起曾经余尘在信中的嘱托，尽量不要造成死伤，所以顺手留了星瑾和星珏的性命。剑气分身爆炸的威力他很清楚，纵使那鎏金甲如何坚不可摧，这近在咫尺的爆炸也足以让她们重伤，除非她们有半神之躯，否则必然无力再战！ 原本金光夺目的鎏金甲此刻已经黯淡残破，星瑾和星珏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可纵使如此，星瑾仍然没有放弃，她死死盯着轩辕望，仿佛要把这白发青年的模样刻在脑中。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白幽死死抓着轩辕望的手臂，让他的半神之躯都感到有些疼痛。 轩辕望眉毛轻轻挑了挑，想起那日，萧遥偷偷摸摸找到他，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个青绿色的木之灵，然后得意道：“你那个自爆的分身，是不是缺这个？” “欸？你怎么知道的。”轩辕望颇为惊喜。 “金木水火土，五行缺一个，我猜的。”萧遥笑道，“送你了，把那分身弄好点，回头陪我比划比划。” “你从哪弄来的？”轩辕望接过木之灵，满脸疑惑。 萧遥摆摆手，已经走出去很远。轩辕望拿着这木之灵端详了一阵，便收纳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 “你还记得我问你要了把剑吗？”轩辕望轻声对白幽说道 “嗯，你都没说为什么，我也没来得及问。”白幽点点头。 “我没有第五枚无形飞星，想要制造剑气，只能借用其他的剑。但普通的剑又远不如无形飞星那般能让我如臂使指，所以那把剑我只好随身带着。这也是今日你们看到的我，始终拎着一把剑的原因。”轩辕望低声道，“萧遥给我的木之灵，似乎有些异变。其中的木元素已经蜕变成了相当高纯度的生命元素，融合到剑气分身中，才会导致那分身看起来和本尊几乎别无二致，我也是这样以假乱真的。” “是萧遥给你的……”白幽有些惊讶，轩辕望连忙示意她小点声。 开战前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萧遥摘出去，若是萧遥插手精灵族内部派系争夺的事情传出去，难免引得北州各族心怀不满。 轩辕望算是个人行为，但萧遥作为平北王，是有着人族官方身份的。平北王帮助精灵族的一派镇压另一派，总会让其他种族觉得，人族是要再次对北州各族图谋不轨了。 白幽立刻噤声，轩辕望四下环顾，发现本来被钉在地上的萧遥早就不见了踪影，心中不禁感叹这家伙真是鸡贼，竟然这般趁乱跑掉了。 星瑾怒视着窃窃私语的白幽和轩辕望，语气怨毒道：“别以为你们赢了。我还有精灵军，就算今日我活不下来，那杀光这里所有精灵，你们得到的，也不过是精灵族的空壳！按照你们想法发展的精灵族，不如灭种的好！” “变态吧你？”轩辕望翻了个白眼。 白幽急忙看向混乱的战场，由于数量上的劣势，禁卫们只能护着民众且战且退，可精灵军早已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哪里有半条生路？ 叛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之所以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是因为时间尚短，禁卫们体力尚且充足，能够勉力维持阵型不散乱，可若再拖下去，必然会露出破绽。 “你真觉得你做得到？”星璃女王的身影出现在星瑾面前。 “那便试试！”星瑾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瑶，可以了。”星璃女王淡淡道。 战场上的星瑶听到指令，大喝一声“动手”。随后民众群中，大量精灵扯下自己的外衣，露出贴身的软甲和藏在身上的兵刃，从禁卫身后杀出。 叛军的数量优势很快被这些暴走的“民众”抹平甚至逆转，很快，在禁卫和这些披甲执锐的“民众”合力之下，叛军被控制起来，战场上的局势完全逆转！ “怎么……可能？”星瑾和星珏心态崩塌，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你们指使去拦截混血精灵的私军，被我收编了。我担心你们加害于她们，便令她们保护混血同胞离开，可谁知道，她们在安顿好混血同胞后，竟然化整为零，主动回到王树之城找到姐姐，表示愿意将功赎罪。我都是方才比武时才知道的，你们又怎么想得到？”星瑶居高临下盯着星瑾和星珏。 “天亡我！天亡我啊！”星瑾仰天长叹。 “差不多得了，你们算计利益，以为这样便能操控精灵族。可你们忽略了，所有精灵都是有感情的，不是所有精灵都和你们认为的一样唯利是图。”星瑶一副嫌弃的表情，“不是天亡你，是你被精灵族的同胞们抛弃了！” “星瑶。”星珏的语气竟出奇平静，“你们赢了，自然可以这么说。可谁说，我们输了呢。” 星璃女王、星瑶、星霜、白幽、轩辕望听完这话，顿时警惕起来，难道说她们还有后手？！ 星珏冷笑一声，抬手甩出一张灵符，灵符在她手中爆开，顿时释放出漫天黑雾。这黑雾不仅遮蔽了视线，更是隔绝了神魂探查！待到黑雾散尽，视野恢复后，星瑾和星珏早已消失不见。 “离魂雾符！”星瑶眉头轻皱，“给她们逃了。” “算了，丧家之犬而已，穷寇莫追。”星璃女王道，“先收拾战场吧，这好好的中央广场，被这些家伙弄得千疮百孔，真是糟糕。” “瑶儿，叛军的重新整编和管理就交给你了。霜儿，带禁卫关押那些长老。幽幽，过些天，我带你去和她们好好聊一聊，精灵族，不能再流血了。”星璃女王环顾着千疮百孔、血迹斑斑的中央广场，无奈叹了口气。 第98章 残局定 星瑶随即询问了几名精灵军的士兵，发现她们只是接到高层平叛的命令，从而来到中央广场的。其中的来龙去脉，士兵们一无所知。 星瑶松了口气，还好士兵们只是执行命令，并不是她们本身对上层决策有意见，自发行动。这说明精灵族内部的矛盾只是局限在高层之间，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对精灵军进行大规模清洗，只要处理为首的高层将领就好。 “将军，我们只是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才这样做的，请将军恕罪……”精灵军的高层将领向星瑶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她只能摇摇头，一言不发。 这些将领有不少都与星瑶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可是，如果说平常的利益争夺、明争暗斗，她可以从轻发落的话，叛乱的罪名一旦背上，那便是十恶不赦。 如果叛乱都可以被原谅，那不就是明确告诉所有精灵族，你们随意造反，反正罪不至死吗？说到底，越过了底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星瑶亲自主导了精灵军的重组。那些参与叛乱的普通士兵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罚了钱记了过，底层的军官被贬职。 在处罚后，这部分精灵军的编制被打乱，然后重新编入了其它军营中。这样处理后，就算这些士兵中真有心怀恶意者，被打乱到不同的编队，不能抱团后，便也没了多大威胁。 星璃女王简单休息了几天后，便带着白幽和轩辕望一起，去见了那些参与到叛乱中的长老。在被关押的日子里，这些长老也不再有往日的傲气，终于能够正常交流。 长老会宽敞的会议室中，星璃女王看着多少有些垂头丧气的长老们，淡淡道：“诸位，这些天里，作何感想？”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女王也没有催促，只是端坐在那里，静静注视着这些曾经趾高气扬，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长老们。 她们之中有才华横溢，从底层晋升上来的；有身份尊贵，凭借祖辈的势力得到如今地位的。可无一例外，全部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垂头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终于，一名年长的长老开口，打破了近乎尴尬的沉默：“权力斗争无非成王败寇，我们败了，没什么好说。只希望女王高抬贵手，祸不及家属。” “呵，你们若是真的这么想，那本王当日根本就没必要留你们。”星璃女王笑道，“你要知道，杀了你们，留着你们的孩子和姐妹兄弟，等着她们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继续和幽幽作对吗？” 那名长老再次低下头，不再言语。她本以为，女王留着她们的性命，无非是要羞辱、报复。本想主动领死，保全亲属，这样一来，若有朝一日真能东山再起，还能保证家族富贵。可星璃女王想谈的，并不是这些。 “你方才说的对，我们之间是权力斗争。本王赢了，所以能够掌控你们的生死。但你们真觉得，本王在意的是权力吗？”星璃女王语气很平和，“将死者，就算如何权势滔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王不妨明说。”长老们似乎从女王的话中听出几分生机。 本来，女王是没有任何必要和她们交流的，正如那位长老所说，权力斗争，成王败寇，胜者，本就不需要考虑败者的感受，生杀予夺，向来都是胜者的特权。而女王不仅没有折辱她们，更是给了她们辩解的机会，当前的局面，似乎并没有长老们认为的那么严峻。 “你们不用死，你们的家族更不会受到株连。但代价是，你们从此要远离权力中心，不再染指族中决策。”星璃女王见长老们反应过来，也不再卖关子，“也就是说，你们不再是长老了。” 有些长老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权力就像毒药，让她们沉迷其中。权力忽然被剥夺后，内心中的空虚感会令她们极度痛苦。 可仔细想想，保全性命，付出这样的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也是长老们虽然痛苦，但却没有任何异议的原因。 “你们家族已有的财富和地位，本王不会因你们而剥夺，不过，一样会有代价。”见长老们没有异议，女王继续道，“本王需要你们家族中的年轻精灵，参与到血脉融合的尝试中。” 此话一出，长老们顿时间面面相觑。星璃女王这次开出的条件，似乎有些让她们难以接受。这些长老中有很多是属于精灵王族的，她们一向以血统纯净为骄傲，可星璃女王提出的条件，无异于让她们的后代放弃纯净的王族血脉，转而以混有外族的混合血脉替代。更何况，这件事涉及到年轻精灵们的婚配问题，会对她们的一生都有极为严重的影响，这般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 “诸位放心，本王所说的血脉融合，并不会强制孩子们和外族婚配。”说到这里，星璃女王瞥了一旁的白幽和轩辕望一眼，然后继续道，“当然了，如果孩子们真的喜欢上外族，本王也乐见其成。血族之中，是存在血脉融合之法的，本王到时会出面讨要此法，先在已经没有潜力的精灵身上进行尝试，探索一条稳定、安全的血脉融合进化之路。若是前期的探索卓有成效，那么，会在年轻的孩子们身上进行进一步的尝试，如此往复，直到全族上下都能摆脱地脉诅咒的阴影。” “可是……若是在某个环节出现意外，岂非代价惨重？”长老们交换眼神，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没错，而且本王可以告诉大家，不是惨不惨重的问题，而是亡族灭种的风险。”星璃女王神色凝重道，“不过，这也是我族唯一的出路了。维持现状，只不过是让那一天来的晚一些而已。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会被外族当作玩物，受尽折磨。诸位，若是血脉融合真能解决地脉诅咒，那你们家族中参与尝试的孩子们，便是精灵族新的功臣，届时，也未必不能让她们进入长老会，你们的家族，也不是不能再进一步。利与弊，大家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做出决定吧。” 长老们交头接耳讨论了很久，她们都是精灵族的精英，也都是有胆识的精灵，否则也不敢搞兵变。良久之后，长老们纷纷点头同意。 一方面，她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另一方面，无论她们同意与否，血脉融合必定是星璃女王即将执行的策略，就算星璃女王时间不多，现在的白幽公主，将来的白幽女王也会继续执行这一策略，毕竟她自己就是混血精灵。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加入其中，不如早点纳个投名状。若血脉融合真的大获成功，她们的家族在整个精灵族的地位也会有所提升。若是功败垂成，那也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到那时精灵族都要灭种了，谁还管什么王族血脉，身份高贵？ “大家不必有压力，也告诉孩子们不要害怕。若是真的能解决地脉诅咒，我族必将繁荣昌盛，惠及所有精灵；若是真的亡族灭种，那责任全在我们师徒，史书上也只会记载我们罪孽深重，你们只是遭受池鱼之殃的受害者。”星璃女王眸中闪动着几分决绝的光芒。 “女王大义，我等拜服。”众长老纷纷起身行礼。 “幽幽，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星璃女王将目光落在白幽身上。 “诸位。”白幽站起身，“往昔种种，罪孽皆系于星瑾、星珏，大家只是受到胁迫和欺骗，才做了许多错事。今后，希望大家能够善待混血同胞，我们身上，和你们一样，都流着精灵族的血。希望大家互相扶持，我相信，黎明终会到来。” 长老们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很快消散，女王并没有重罚她们，而王储也将所有的罪孽都归咎到了失踪的星瑾和星珏身上，并对她们释放了十足的善意。 这样一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她们都不会遭到报复，心中自然也放松下来。向白幽行礼后，她们便离开了会议室，回到各自家族中，传达女王的命令。 “幽幽，说的很好。”星璃女王笑意盈盈。她本以为白幽多少会凶狠一些，为自己立威，可她轻描淡写便卸去了长老们的责任和错误，这样一来，长老们多少会感念她的恩情，未来也会更加支持她。 “您都说了，精灵族不能再流血了。”白幽笑笑，“也没必要让她们压力太大，毕竟还要一起面对很多风浪。”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每句话都藏着什么东西一样。”轩辕望挠挠头，“怎么感觉我就像个只会打架的莽夫，完全搞不明白你们在讲什么。” “世间皆知轩辕公子天赋千古无二，却忽略了公子也是心思单纯的耿直少年。”星璃女王轻笑，她今日心情颇为舒畅，“这样其实也好，越是单纯耿直，越会将心思放在一件事上，想来你年纪轻轻便修为高深，与性格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女王谬赞了，我一身修为全因老师传授之法高明，相比之下，我自身的努力反而是其次了。只是，今日之事，就这般处理，是否会让被伤害过的精灵们失望呢？”轩辕望问道。 “没办法，有舍必有得。想要最大限度团结精灵族现有的力量，这是唯一的办法。至于被伤害的精灵们，我会做出足够的补偿。只要最终能让精灵族冲破桎梏，大家都会理解的。”星璃女王道，“我先回去了，多休息一阵，还能多些时间为幽幽保驾护航。” 星璃女王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白幽道：“幽幽，精灵族的王，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因此必须得瞻前顾后，多加思索。但王后最好是单纯良善一些的好，起码能够照顾你的情绪。你自己好好把握，别错失了机会。” “知……知道了师父！”白幽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而轩辕望……他又恰到好处的变成了一块木头，什么都没听出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留下白幽和轩辕望对坐，白幽抬头看了一眼轩辕望，想起女王方才的话，不禁更加羞窘。 她咬咬嘴唇，道：“过几天是我正式成为王储的庆典，你记得参加。就算你早晚要走，也不差这几天。” “啊，好。”轩辕望点点头，白幽见他这般木头模样，心里有些郁闷，便先行离开。轩辕望目送白幽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父亲还在，若是没有那血海深仇，我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把心中所思告诉她呢？”轩辕望心中又浮现出轩辕煌的音容笑貌，随后自嘲般摇摇头道，“父亲血仇未报，我却满心儿女情长，当真是不孝啊……” 第99章 待到断剑入鞘 精灵族的修炼上限被那地脉诅咒限制在了通神境第九阶，因此精灵们不得不另辟蹊径来增强自己的战力。 既然投入在提高自身修为的精力有限，精灵族干脆将更多时间精力投入到了炼器与制造灵符上。正因如此，精灵族的炼器之法与制造灵符的水准远超其他种族。 在经年累月的钻研中，精灵们发现，炼制的灵器与绘制的灵符，除了可以用来战斗，还具有很多功能性。心灵手巧的精灵们，炼制出了很多能够半自动进行工作的灵器，不过由于太过精密脆弱，只能用于建设工作，不能投入到战场上。 符师们也绘制了很多可以大量存储元素能量的灵符，为这些半自动灵器供能。 这些具有特殊功能性的灵器在王树之城的内部建设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之前被战斗破坏成一片废墟的中央广场，仅仅耗费了十多日便完成了重建。同样规模的建设工作，放在人族，少说也要数月之久。 “叹为观止。”萧遥看着正在被装点着各样饰品的中央广场，感叹道。 “你……”轩辕望一脸古怪的看着萧遥，虽然他前些天便知道萧遥没有离开，而是在王树之城中到处观光，但他还是不太能理解，说着不能公开插手的是你，大摇大摆乱晃的怎么还是你？ “咳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遥干咳两声，“问题不大，我就是来参加一下精灵族选定王储的庆典，说不上插手。” “那你让我哥哥姐姐调用平北王的私卫，这事不算插手么？”轩辕望瞥了他一眼，说出了新的疑问。 “严格来说，那不是平北王的私卫，那是我萧家的护卫。”萧遥道。 轩辕望一头雾水，疑惑道：“有区别？” “区别大了。平北王的私卫代表的是平北王的意志，平北王在北州又代表着人族的官方的态度。而萧家护卫代表的是萧遥，最多算是萧家。”萧遥解释道，“人族官方和某个家族，那能一样吗？” “平北王不是你？你不是萧遥？”轩辕望彻底迷茫。 “呃，很难和你解释明白这个区别。”萧遥摊手，“总之就是不一样。” “那你干脆直接搞定星瑾和星珏，也省得我把分身炸掉。”轩辕望道，“浪费一个木之灵。” “那东西现在你想要，问星璃女王要不就好了。再说你用一把普通的剑，怎么着也要耗尽那木之灵吧？”萧遥一脸无奈，“最主要的是，我是萧遥还是平北王，有时候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打住，别再讲了，我头晕。”轩辕望制止了萧遥继续解释平北王和他自己的区别，实在是很难搞懂。 “好吧。不过你要和云千曜做对，这些道理迟早要明白的。”萧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轩辕望暂时没心思想这些，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不远处，星瑶、星霜和白幽正在和精灵族的工匠们沟通着什么，自从王储选拔战后，她们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散去，看上去更加容光焕发，原本美丽的容颜更加光彩照人。 轩辕望和萧遥过去和她们打了招呼，星瑶见他们对那些灵器颇为好奇，语气颇为自豪道：“二位，我族的灵器如何？” “大开眼界。若是精灵族以此类灵器与人族贸易，定能换回相当丰厚的资源。”萧遥赞叹道。 “举世皆知平北王殿下乃是武痴，竟然还有这般商业思维吗？”星瑶笑道，“你说的我们考虑过，但这些灵器的使用颇为繁琐，且需要灵符供能。而灵符，就算在精灵族中，也是供不应求的。毕竟我族战力有限，需要大量战斗系的灵符来保证整体战力，所以功能类的灵符产量低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来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萧遥若有所思。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之前还多亏您。”星瑶笑道。 萧遥连忙做出个噤声的动作，星瑶也会意，双方相视一笑。萧遥笑道：“星瑶将军直呼我名便是，什么平北王，虚名罢了。” “萧遥先生也不必唤我将军。”星瑶也面露微笑。 “星瑶……姑娘？若是有空，能否切磋一番？我正想领教一下魂杀术。”萧遥开口，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星瑶虽说年龄与他相仿，可尚未婚配，再加上他也不知精灵族礼节，称呼上着实让他略显为难。 好在星瑶也是豪放的性格，她道：“萧兄年长，唤我妹子即可。若是萧兄不嫌我本领低微，小妹自是愿意比划一下。”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等你有空。”见星瑶同意，萧遥两眼放光。对他而言，世上没有比切磋比武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们觉不觉得他俩很搭啊？”星霜小声对白幽和轩辕望道。 “有点，都挺喜欢打架的。”轩辕望点头。 “……什么都凑对只会害了你们。”白幽见他们这般模样，不禁吐槽，“不过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小姑姑和除了下属之外的男性聊这么久，难不成？” 三个小东西的窃窃私语被星瑶发觉，她和萧遥聊了几句，约定了时间地点后，萧遥便心满意足离去。 随后，星瑶转过身，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向他们走过来，在他们头上各敲了一下，道：“在背后讲我坏话是吧？皮痒了？” “错了错了，小姑姑饶命。”三个小年轻连连告饶。 …… 经过一系列布置和安排，庆典如期举行。白幽穿着一身金色长裙，点缀着几颗华丽的宝石，出现在精灵族所有民众的面前。她的衣裙虽然色彩鲜艳，但却没有任何俗套的感觉，只有雍容华贵。 白幽在台上向精灵族的民众们简短讲了一些关于未来发展的话，台下的轩辕望看着此刻光华万丈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从初见时的落魄，到后来再见时的惊讶，再到三年中的一点一滴，都在他心中刻下永生难忘的烙印。今日白幽意气风发，可背后付出的代价，大概也只有轩辕望最清楚了。 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庆典正式开始。精灵族爱美，更是多才多艺，精灵们曼妙的身姿和悦耳的嗓音带来目不暇接的歌舞表演，让轩辕望和萧遥两个人族大饱眼福。就连木讷迟钝如轩辕望，都不禁感慨，论起美貌，精灵族当属五州之绝顶。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夜深，精灵族的民众们纷纷离场，庆典也走向尾声。白幽醉醺醺的来到轩辕望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不喝酒？” “老师说，最好别喝酒，会变笨。”轩辕望笑笑，轻轻扶住白幽的手臂，让少女摇摇晃晃的身体有个倚靠。精灵族以各种鲜花水果酿制的美酒，虽然不算烈性，可在如此热闹的气氛下，白幽还是喝得多了些。 “轩辕，送我回家吧。”白幽眨眨眼，看着眼前的青年。 轩辕望点点头，扶着白幽向内城的方向走去，可白幽却有些不满的嚷道：“不是那边！是村子里啦！” 轩辕望愣了一下，随后笑笑。一人一精灵就这么在月光之下缓步走着，不知多久，他们回到了白幽的小院子。 院子中的布置一如往昔，这让轩辕望不禁想起他从重伤中醒来后，和身旁少女闹出的种种笑话。白幽熟练地推开房间的门，坐在自己的床上。 眼前天旋地转，白幽紧紧拉着轩辕望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轩辕望听不清楚，但也没急着离开，只是静静陪在白幽身边。 很快，精疲力尽的精灵少女沉沉睡去，轩辕望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桌子前，随手拿来纸笔，想写点什么，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你很纠结？”萧遥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从城里一直跟到这，你不是这个时间想切磋吧？抱歉，我没那个心情。”轩辕望叹口气，轻声道。 “刚喝了酒，不太适合动手。”萧遥站在屋门口，“不如出来说。” 轩辕望看看桌上纸笔，反正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下笔，不如先看看萧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起身来到院中，只见萧遥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星空，也不知道在王树空间中看到的星空，与外边是否一样。 “我打算天亮前离开，你呢？”轩辕望低声道。 “从战斗风格来看，你的确是这种人。”萧遥笑笑，“心思细腻，情感热烈，但又不善表达。” “大概吧，我还真没仔细想过。”轩辕望也随意坐在地上。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呗，何必纠结呢。你总不会不知道，就这么不告而别，屋里那位姑娘，会很难过吧？”萧遥瞥了轩辕望一眼，对他这般纠结有些嗤之以鼻。 “我……”轩辕望不知说什么好。 “你要向云千曜报仇，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但你又很清楚，你们之间感情很深，你放不下，她也放不下。”萧遥道，“直面自己的内心，你不敢。就这么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你又不舍。” “你怎么知道的？！”轩辕望如遭雷击，被戳中了心事，他愣住了。 “第一，我也年轻过；第二，你所有的纠结都已经写在脸上了；第三，你与云千曜之间的仇恨，我是少数知情者之一。”萧遥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吧。那你说说，我该如何？”轩辕望低着头，失魂落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不知道你为何这么想。我也不是白姑娘，不知道她希望你如何。”萧遥翻了个白眼，“但是呢，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那么悲观。云千曜纵然难对付，可你也不是什么弱者。未来还长，你可以将报仇之事看得很重，但不该把它当作全部。” “欸？”轩辕望一时间理解不了。 “木头……我的意思是，你还有未来。你现在怕牵扯她，等你报了仇，宰了云千曜，不就牵扯不到了吗？但是在这之前，你得让人家姑娘知道，你心里有人家啊！别最后你大仇得报，人家却等不及已经嫁为人妻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萧遥哭笑不得。 轩辕望眼睛一亮，随后起身回到房间，笔走龙蛇，一句简短的留言完成：待我血仇得报，必将与卿重逢。 “我看你还是留下什么信物吧，你这留言，也是没谁了。”萧遥无奈。 轩辕望想了想，取出一把长剑，剑鞘由白玉雕琢而成，无比精致。他拔剑出鞘，萧遥才发现这是一把断剑。萧遥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留个断剑给姑娘，是想告诉她一刀两断吗？ 轩辕望缓缓开口道：“这把剑，是我问她要的。那日激战，因为承载不了木之灵，所以最后崩裂了。断剑我带着，剑鞘留给她，若有朝一日断剑入鞘，我便与她再不分离。” “虽然断剑的寓意并不太好，但对你来说已经超水平发挥了。”萧遥满意点点头，“走吧，我也该回王府了，府里有些混账东西，收了不该收的东西，这次回去，得好好清理一下蛀虫了。” 轩辕望点点头，将剑鞘留在桌上，最后看了一眼白幽，似乎是想将她牢牢刻在心里。良久，他咬咬牙，转身离去。萧遥见他走出去，蹑手蹑脚将他原本的留言撕掉，模仿他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句话：我们终将重逢，断剑入鞘之日，永结同心之时。 “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总比血仇得报强点吧……”萧遥心中吐槽，随后追上轩辕望的身影，一同离开了王树之城。 第100章 事有轻重缓急 白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精灵族通过血脉融合之法根除了地脉诅咒，更是走出王树之城，开辟了大片的土地，整个族群更加繁荣。而她身边，总是有一个白发黑瞳的青年伴随左右，寸步不离。 以精灵族强大的神魂力量，多少是能够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的。可梦中的一切实在太过美好，白幽深深沉浸在其中，不忍醒来。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了小小的房间，白幽缓缓睁开眼。很多年，她都没有像这般轻松的休息过了。她坐起身，回味着昨夜的梦，想起梦境中精灵族繁荣昌盛的模样，白幽内心深处忍不住期待起未来，而想到始终伴她左右的轩辕望，少女脸上又轻轻飞起一抹红霞，心中有些甜蜜。 “希望梦能照进现实吧。”白幽轻声自语。 整理思绪后，白幽站起身准备去到内城。留给她回味梦境、期待未来的时间并不多，毕竟很多事情需要作为精灵族王储的她亲身参与。现在的白幽，不再是从前那个要躲藏在角落里，避开其他精灵目光的混血精灵，而是承载着精灵族希望，要为精灵族开辟一条道路的白幽公主。 想到自身承担的责任，白幽不禁感到压力。她打起精神，准备离开。桌上的信与剑鞘落入眼帘，白幽一字一句读出了那句留言，甜蜜、羞涩、委屈、思念等等情绪顿时间涌上心头。 得知心中所念之人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后，白幽不禁露出微笑。可想到他就这么一声不吭便离开，委屈的情绪也萦绕在心中，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看着手中的留言和白玉剑鞘，白幽想了想，决定将这两样东西带在身边。 “希望你诸事顺利。”白幽心中默默祈祷。 …… 北州，帝源古城。 “嗯……不错嘛。”萧遥随手将手中长剑抛入巨大的‘无尽剑海’，看上去心满意足。 轩辕望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衫满是剑气掠过留下的痕迹。真正切磋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和三阶半神之间的巨大差距。 本源之力的转化来到了接近五成的程度，他能够调用的灵力只有正常状态的一半，而力量不足的后果是，如何多变的技巧、手段都难以突破萧遥的护体剑障，而面对萧遥的攻击，他使出浑身解数招架格挡、闪转腾挪，也还是狼狈不堪。若是实打实的战斗，恐怕已经被砍成血葫芦了。 “我好像还……不是很行。”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瘫坐在地。 萧遥俯下身，拍拍轩辕望的肩膀，笑道：“衰弱期嘛，可以理解。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在‘无上剑界’中行动自如了，我给你来点新花样。” 轩辕望听罢苦笑，方才很多攻击他本来能够避开，可在那‘无上剑界’中，他就像陷入了泥潭。虽说不至于完全不能动弹，但也迟钝的有些不像样。 “那你可能要等好久了。”轩辕望苦笑道。 萧遥笑笑，道：“自信点，你提升修为的速度，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那便借萧兄吉言了。”轩辕望起身，心中也轻松了一些。反正这都是修炼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又何必操之过急呢？ “我先回去了。镜姑娘，多多关注一下你家兄弟的情感状况，我怕他忧思成疾。”萧遥转身对一旁的轩辕镜说道。 轩辕镜此时双眼微微发红。不久前轩辕望回归，看着弟弟消瘦的面庞和更加高大的身材，她才意识到，三年的时光有多漫长，漫长到少年褪去稚气，深沉取代了往日的热烈，不似当年模样。 百感交集之下，泪水夺目而出。只是还没等姐弟俩说上几句话，萧遥便闹着要切磋一下。虽然打断了重逢之景，却也让姐弟二人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还请萧兄明言。”轩辕镜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和精灵族的公主，哦，就是她们的王储，产生了非常深厚的感情。只不过因为他要报仇，不想把人家姑娘扯进来，差不多全憋在自己心里了。”萧遥摆摆手，轻描淡写道。 轩辕镜上下打量了轩辕望一阵，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惊讶和满意的神情。随后又瞟了余尘一眼，看得余尘心中发毛。她对萧遥微笑道：“多谢萧兄提醒，我会注意。” 轩辕望不满地看向萧遥：“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萧遥干咳两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这是打输的惩罚。” 轩辕望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萧遥离开，轩辕镜笑吟吟地看着弟弟，露出一副让轩辕望琢磨不透的表情。余尘在边上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不敢说话。 “来吧，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轩辕镜声音很温柔，但却不容置疑。如今，她已不再是被父亲庇佑的少女，而是独当一面的年轻强者。帝源古城许多大小事务，均是由她做出最终决定。现在家中事务，自然也要认真处理一下。 轩辕望低下头，咬咬牙，一五一十向轩辕镜讲述了关于他和白幽的种种，并承认了自己对白幽的感情。 可他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因为自己要向云千曜复仇，就把白幽甚至整个精灵族都卷入这个旋涡，另一方面，在他内心深处，总认为父亲血仇未报，就满心男女之情，是为天大的不孝。 “姐姐，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轩辕望的声音越来越低。 “唉……”轩辕镜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看向身边的余尘，眼神里满是无奈。 “虽然你从小都不在父亲身边，但是……” “姐姐我错了，我这就去修炼！”不等轩辕镜说完，轩辕望便连连道歉，愧疚的情感将他淹没。他只恨自己为何没有一点自制力，竟让男女之间的爱慕凌驾在了为父亲复仇之上。 “你能不能让我说完？”轩辕镜翻了个白眼。 轩辕望乖巧地点头，轩辕镜继续道：“但是你和父亲养大的尘哥压根就没有区别，师出同门的一根筋！” “有我什么事啊，我一向从善如流。”余尘叫屈道。 “我知道错了……”被愧疚感淹没的轩辕望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小望，你要知道，事有轻重缓急。”轩辕镜的声音如同和煦的春风，轻轻拂去轩辕望心中的愧疚，“复仇，最为重要，但却无法急于一时，你明白吗？” 轩辕望眨眨眼，似乎是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到了轩辕镜的笑颜，还有余尘温和的眼神。霎时间，心中的愧疚感减轻了不少，他盯着哥哥姐姐，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们想过很多复仇的方法。可无论是潜入暗杀，还是举兵造反，我们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势力。甚至，云千曜还派出了很多杀手，暗中针对我们。”轩辕镜缓缓道。 轩辕望听到杀手的事情后，瞳孔猛然紧缩。他心中的愤怒被点燃，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先害了他父亲，又要对他的家人赶尽杀绝。这般仇恨，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别紧张，你哥哥姐姐也不是好欺负的。”余尘见轩辕望神色大变，出言安慰。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松，但其中种种危机，却不像话中那么简单。 “如今天下都认为那云千曜是驱逐外敌的圣君，和从前的云凌天比起来，更显得他圣明伟大。我们若是公然与其为敌，只怕会被天下人唾弃。所以，我们应当蛰伏起来，积蓄力量。”轩辕镜的语气平缓，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这些。 “所以我才说，复仇之事重要，但急不来。实在不行，就拖个三四十年，等你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冲进皇宫里一巴掌拍死他！”轩辕镜话锋一转，回到了开始的话题，“不过这男女之爱嘛，虽然没有复仇重要，但说起来，还是要抓紧的。” “啊？”轩辕望彻底摸不到头脑了。 “笨。人家女孩子青春年少，你让人家等你复仇。万一复仇成功是三四十年以后的事情，就算人家姑娘也有半神修为能活二百年，你真忍心让别人等那么久？你就不怕别人移情别恋了？”轩辕镜双手叉腰，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再说你自己。为父亲复仇当然是天大的事，可不管是你、我、亦或尘哥，都不该让仇恨成为我们的全部。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看到我们成为被仇恨支配，也会很难过的。”轩辕镜继续道。 “而且和精灵族的公主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沾点光，借用下精灵族的势力。”余尘补充道。 轩辕镜看了余尘一眼，无奈道：“别这么功利好吗？” 余尘连连摆手讨饶，轩辕望道：“我不想，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把幽幽和精灵族卷进来。” “那都是后话了。姐姐的意思是，如果你和那白姑娘真的两情相悦，就抓紧机会，别留下遗憾。若是错过了，可没有补救的机会。至于会不会将精灵族卷进来，我相信精灵女王和白姑娘，会有自己的判断。”轩辕镜拍拍轩辕望的肩膀，认真道。 轩辕望将断剑取出，握在手中端详良久，回忆着他和白幽之间的点点滴滴。半晌，他重重点头，决定直面自己的内心。经过轩辕镜的开导，他明白，为父亲复仇和与白幽的感情，并不冲突，不存在非此即彼的矛盾。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纠结？ “不过嘛，不要沉迷在温柔乡里，耽误了修炼啊。”余尘笑道。 “你以为他是你啊？”轩辕镜浅笑道，“说着不复仇就不成亲，一副做和尚的架势！住在一起之后还不是……色中恶鬼一样！” “自家夫人，不算好色！”余尘理直气壮。 “等等……你俩，住一起了？”轩辕望一脸不可思议。 “他本来不想的，比你还倔。后来我揍了他一顿，他就听话了。”轩辕镜语气有些得意。 轩辕望看看余尘，忍不住笑出声。一向冷静沉稳的兄长，在爱人面前竟然是这般模样，属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余尘也并没有感到丢脸，反而搂住轩辕镜肩膀，得意洋洋。轩辕镜看着爱人和弟弟，短暂沉浸在一家人团聚的温暖与幸福中。 三年的时光，足以让轩辕煌身死的阴霾在年轻人心中散去。可散去的阴霾并没有就这样消失，而是化作他们心底最坚硬的意志，支撑他们互相帮助，面对无数即将到来的困难与危险。 第101章 调戏 接下来的时间里，轩辕望难得在家人身边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他每日只需要修炼、和余尘切磋，不必再像之前在王树之城那般，伪装成嚣张跋扈的模样，算计敌我双方的实力，揣摩对方的想法…… 如果不是杀父之仇压抑在心中，这段日子的他，就像回到了年幼时一样。 余尘的实力也有了质的飞跃，沉淀许久的他，终于突破瓶颈，达到了半神之境。尽管没有合适的同魂灵器，但是在一阶半神实力的加持下，影袭的威力也有了质的提升。 在神魂不出现混乱的情况下，他能发挥出相当强悍的战斗力。全力施为下，就连轩辕望，也得用出不完全的剑气分身，才能堪堪压制余尘。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五成本源之力的瓶颈啊。”轩辕望擦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有些急躁。 他体内的本源之力来到了五成的界限，这说明他即将踏入二阶半神的门槛，但也说明他的实力跌落到最低，若是真刀真枪动起手来，现在的他并不是余尘的对手。 当然，这是在不考虑殛神剑意和五行剑体爆炸的前提下。 “路要一步步走，饭也要一口口吃。”余尘散去环绕周身的暗与影，平息着神魂的躁动，“急不来的。” “尘哥，你倒是好心态。”轩辕望走到余尘身后，抬手搭在他肩上，温和的神魂力量释放，帮助余尘恢复，“暗元素对你的反噬，似乎更严重了。” “是啊，所以我只能改变战斗风格了。不能和对手缠斗，一出手，便要全力以赴，直取要害。”余尘笑笑，仿佛并不在意这些问题，“老宫主送我们的典籍还真是有用，那十方剑诀让你屡屡死里逃生，这影袭，也让我有了一击必杀的可能性。” “是啊，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何了。”轩辕望也有些感慨，他还记得老宫主对他的屡次帮助，更没忘记自己对他的承诺。 兄弟二人正感慨，轩辕镜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打完没有？吃饭了！” “走走走，吃饭了。”兄弟两个将各种情绪暂时抛在脑后。吃饭，可是生活中最为享受的事情，可以将所有思绪都放下，专心品尝面前的食物，得到小小的满足。 饭桌上，三人正大快朵颐，一名轩辕卫忽然来报：“镜小姐，有客人来访。点名要见望公子。翰叔正在接待这位客人。” “欸？”轩辕望咽下口中的食物，有些惊讶。 余尘和轩辕镜对视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知道轩辕望在帝源古城的，除去翰叔和轩辕卫们，就只有萧遥了。可若是萧遥，便谈不上接待，他会直接进来。难不成，是云千曜派来的杀手？ 二人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丝凝重，轩辕望放下碗筷，准备出去与这客人见面。余尘拉住他，道：“我们先去看一看，你暂时不要露面。” 轩辕望闻言只好乖乖等待。余尘和轩辕镜离去不多时，外面便爆发出一阵骚乱，随后便是一阵阵元素能量碰撞的波动与爆破声。轩辕望来不及细想，飞身而出，来到了外面。 轩辕镜和余尘在半空中围攻一名墨绿色长发的男子，这男子身材极为高大，比起余尘还要高出一些。此刻轩辕镜周身红光爆闪，手中青色光刃连连掠向男子脖颈之间要害，却被他用手臂格挡。 轩辕望见状大惊，轩辕镜踏入通神境第九阶已久，那青色的利刃之光极其锋利，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就连拥有半神之躯的轩辕望也不可能用身体硬扛。那男子竟轻描淡写间便用手臂挡住，肉体之强韧，该是何等恐怖？ “妖族？！”轩辕望心中暗道。他想起当初和白幽联手对抗的胡媚儿，可那胡媚儿的肉体强度也没到这般刀枪不入的境界，这男子的修为，恐怕至少在二阶半神。 “翰叔，怎么回事？”轩辕望问道。 “那客人见到镜儿，两眼放光，上来就问了句‘你愿不愿意和我生个孩子’。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翰叔也是一头雾水，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怪人。就算是色中恶鬼，采花大盗，也没有一见面就要姑娘生孩子的啊！ 轩辕望没有选择贸然加入战场，他看得出，这名男子虽然实力强悍，一招一式之间却并没有冲着轩辕镜和余尘的要害去，只是被动地防守。这样看来，二人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自己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一阵，摸清这家伙的路数。 “二位为何如此大的火气？我并没有恶意。”男子从容招架着余尘和轩辕镜的猛攻，礼貌问道。 余尘怒火中烧，他与轩辕镜之间感情深厚，和真正的夫妻只差了一场婚礼的仪式而已。如今这男子当面调戏他的妻子，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这让余尘如何能忍？灵力涌动之间，暗元素强行转化为影元素，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刃劈向男子头顶。 这一击声势浩大，男子也不敢托大，以流转的水波包裹双臂，接下了影刃的重击。水波的流动卸去了斩击的力道，他双臂交错，将影刃甩开。 “缠！”余尘再次运转灵力，巨大的影刃瞬间变化成一张巨网，罩向那男子。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究竟是什么人？！”轩辕镜沉声问道。她按下心中被轻侮的怒意，仔细审视这墨绿色长发的男子。实力如此强横之人点名找轩辕望，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准确来说，我不是人。”被影网束缚的男子没有任何慌张，余尘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惊，束缚的力度也大了一些。在感受到束缚力度增加后，男子深吸一口气，随后瞳孔骤然缩紧。 观战的轩辕望在看到男子紧缩的瞳孔后，大惊失色。男子的瞳孔如同蛇瞳一般，缩成一条竖线，气势陡然暴涨，脸颊上竟浮现出细密的墨绿色鳞片！ “闪开！”轩辕望大吼。 余尘和轩辕镜也感受到男子气势的变化，在听到轩辕望的吼声后，来不及多想，下意识退开。下一个瞬间，男子身形似乎是猛涨了几分，强大的力量从身体中爆发而出，生生撕碎了束缚他的影网！ 以肉体力量生生撕碎凝聚成实体的元素能量，轩辕望可以断定，这男子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族！ 正当轩辕望猜测这男子是何种妖族时，被撕碎的影元素散尽，男子的身影清晰地展现在他视野中。他总体仍是人形，但变大后的身体撕碎了上衣，肉体却没有暴露在空气中。碧绿色的鳞片包裹全身，头上长出一对锐利的角，身后一条苍劲有力的长尾轻轻甩动，一双威严的眸子审视着下方的众人，不怒自威。 这下轩辕望也不用猜了，对方直接亮明了身份。这指名道姓找自己的家伙，是一条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龙！ 那龙人形态的男子开口，声音都变得更加威严洪亮：“轩辕望，是哪位？” “我就是。”轩辕望御风而起，悬于空中，白发随风舞动，与面前的墨绿鳞甲的龙人对峙。 “家师命我，请你去龙吟谷一见。”龙人道。 “先是调戏我姐姐，又在我们人族的城池上空展现出这般模样，引起恐慌，你就是这样请人的？”轩辕望冷漠道。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在眼前的龙族现出龙人形态后，陷入了高度的混乱。作为五州大陆最为神秘、强大的种族，龙族的一切对于人族来说都是未知之数。 而未知与强大，给人们带来的往往就是恐惧。尤其是这神秘生物与余尘、轩辕镜战做一团后，城中百姓感受到他的敌意，不自觉的四处逃窜，生怕被波及。 轩辕卫和军士们在街上勉强维持着秩序，避免百姓们拥挤践踏造成死伤。轩辕望心中极其不爽，这些百姓都是曾经从东州轩辕城跟随他们，来到帝源古城躲避战乱的。 这些年为建设帝源古城，他们更是起早贪黑，日夜辛劳。今日这龙族不请自来，打破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更可能给年幼的孩童留下心理阴影，这让轩辕望如何不恼怒？ 更何况，他出言调戏轩辕镜，更是触及了轩辕望的禁区！在轩辕煌死后，轩辕镜是他唯一的血亲，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今日自己姐姐在家门口被一条龙调戏，若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显得轩辕氏柔善可欺？ 那龙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语气也缓和下来，不过出口的声音仍是威严又洪亮，听不出什么友善之意：“很抱歉打扰了这里的人族，不过调戏之事，我并无此意。还请阁下随我同赴龙吟谷，与家师见面。” “不承认是吧。”轩辕望眯起眼，无形飞星化为飞剑悬于身侧，“那就打到你承认！” 轩辕望抬手握住一柄剑，指向面前的龙族。长剑落入手中，他的气势瞬间锐利起来。与萧遥相处了许久，轩辕望多少也受到影响，变得有些好战。 “报上名来！”轩辕望沉声道。 第102章 龙碧霄 “既然都要打了，不如打完再说。”墨绿鳞甲的龙族耸耸肩，一脸不在意。 见对方如此，轩辕望也不多说，化作一道幻影电射而出。手中长剑与三柄飞剑笼罩住那龙族的全身要害，袭杀而去。 那龙族只是抬起手臂格挡，无形飞星的锋刃斩击在鳞片上，竟没有造成有效的杀伤，双方碰撞之下，阵阵火花飞溅弹射。 一番试探过后，轩辕望退开。他知道对方肉体强韧，可却没想到竟结实到这个地步！一向无坚不摧的无形飞星，变化出的锋刃竟只能在他的龙鳞上留下一些白色划痕，竟没能砍破一片龙鳞！ 倒是那龙族看到自己身上的划痕，显得有些惊讶。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轩辕望，道：“有意思，再来。” 话音刚落，龙人之躯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便闪现到轩辕望面前一拳轰出。重拳轰击到剑身上，轩辕望被巨力掀飞出去。墨绿色的幻影如影随形，紧追轩辕望不放，漫天拳影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下，轩辕望索性放弃了以剑格挡。他召来所有无形飞星，融合变换成一身黑色战甲套在身上。被追击的过程中，轩辕望以自身灵力引动无形飞星中的元素之灵，金、水、火、土四种元素能量汇聚，骷髅形态的五行剑体从龙族的背后出现，以掌为剑，悄无声息地斩向他的后颈。 背后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感，龙族停下了对轩辕望的穷追猛打，扭转身形迎向那骷髅模样的剑气分身。明明有龙鳞的保护，那完全由剑气组成的骷髅身上，传递而来的锋锐气息，还是让这龙族感到了威胁。 一拳轰飞那剑气分身，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龙族男子长舒一口气，却突然感到一股千钧巨力推在自己的后背上，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正当他感到疑惑时，就看到轩辕望举着一柄遮天蔽日的巨大战锤，当头砸下！ 四枚无形飞星融合后化作的战锤，纵使是操纵同魂灵器的轩辕望也感到颇为吃力。既然那龙鳞坚不可摧，那这般沉重的钝击，若是透过龙鳞，将强大的冲击力直接传递到体内，就算是龙族，想来也要遭重吧？ 战锤携带着风雷之力狠狠砸下，龙族男子交叉双臂，手臂上水波环绕。在身体失控倒飞的情况下，他竟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凌空生生接下了这一击，水波流转之间吸收转移了大量冲击力。 轩辕望方才观战时知道他有这么一手，此时也没有感到意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谁说天之剑意只能在剑里用呢？” 已经风止雷息的战锤上，陡然又爆发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中蕴含着审判裁决之力，天之剑意的威能瞬间爆发！近在咫尺的天之剑意力量爆发，猛然震散了龙族男子制造的水波，轰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这家伙很冒犯，但终归是没有感到恶意，也没必要下杀手……”轩辕望心中暗道，旋即收了几分力。 在轩辕望的估计中，这一击足以穿透龙鳞，攻击到他的身体内部。虽然收了几分力，但至少也会让他筋断骨折，狼狈一阵子。不过想到他之前的冒犯，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反正有半神之躯，也不会真伤了性命。 龙族男子的来意未明，在对方没有敌意的情况下，没有必要下杀手，结下死仇。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目光落在龙族男子身上，可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龙族男子身上的龙鳞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地一张一合，并且流转着淡淡的黑白光影。天之剑意的冲击被尽数卸去，他一阵摇头摆尾，龙瞳之中射出两道兴奋的光芒，正好撞上轩辕望不可思议的眼神。 “不错，再来！”龙族男子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龙族男子身上的黑白光影，轩辕望非常熟悉，这明显就是本源之力！当初仓促之下，他的老师只来得及告诉他，本源之力可以提高使用元素能量的效率，却也没提过，本源之力可以直接外放，强化肉体！ “这样看来，他刚刚都没用真本事啊……”轩辕望眉头紧锁。 龙族男子没有如方才一般直接发动攻势，而是张口吐出一道龙息。这道龙息中没有炽热到令人恐惧的高温，相反，极致的寒意蕴含在其中，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龙族男子穿过龙息，浑身上下附上一层寒气，缓缓靠近轩辕望。轩辕望手中战锤变换，双剑落入手中。战锤虽然威力强横，但灵巧不足，若是一击不中，很容易露出破绽。 “封霜寒影……”龙族男子轻声念道，口鼻之间呼出一股寒气。 下一个瞬间，铺天盖地的寒气涌向轩辕望。寒气之中，龙族男子以迅雷之势袭杀而来。轩辕望心念一动，周身烈火爆燃，强行驱散一部分寒气。这样虽然很消耗灵力，但却可以避免自身被寒气冻结，行动迟滞。 剑锋与龙鳞对撞的声音连绵不绝，下方观战的轩辕镜等人脸色凝重。战场上，轩辕望看准机会，接连两道天之剑意力量爆发，硬生生将龙族男子逼退。他挺剑追击，剑锋流火，一往无前刺出。锋刃所及，龙族男子的身体应声破碎。 轩辕望却没有半点得手的庆幸，他刺中的只是残影。由于龙族男子周身极度冰寒，空气中的水元素被冻结，形成了一个龙人状的冰雕！ 轩辕望连忙回剑格挡，却还是晚了半步。龙族男子的手掌已经按在他胸前，寒气迸发而出，盖过了轩辕望的火焰，将他冻结在寒冰之中。 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导致元素能量的性质无法最大限度发挥。纵然火焰能够抵御寒气，可面对强逾火焰十倍、百倍的寒气，又如何能挡？龙族男子没有追击，饶有兴趣看着冰块中的轩辕望，像是在等他出招。 “破！”轩辕望怒喝一声，无形飞星中的火之灵发挥作用，在灵力的作用下，火元素强行聚集，帮助轩辕望破冰而出。 轩辕望灵力已经见底，可龙族男子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轩辕望很是无奈，自己仅能以五成灵力引动元素能量，可对方不仅不存在这般限制，本源之力引动元素能量的效率还要高上很多！ 简单来说，对方能以更低的消耗，发动更强的攻击，这该怎么打？ “他总不能没有弱点吧？”轩辕望快速思考着这场战斗截止到现在的诸多细节，纵然对方在力量层面上完全碾压自己，可在潜意识中，轩辕望总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刚才我用五行剑体的时候，他似乎……”轩辕望忽然灵光闪现，之前面对五行剑体，龙族男子明显没那么从容，而是主动出击将五行剑体轰飞。那五行剑体乃是剑气高度压缩凝成的实体，论起对单的杀伤力，是轩辕望所有手段中最强的。 尤其是五行剑体自爆时产生的冲击，连星瑾炼制的鎏金甲都能击碎，面对那无坚不摧的龙鳞，也未必不能一战！ “老兄，敢不敢打个赌？”轩辕望道。 “哦？你想赌什么？”龙族男子问道。 “赌我能不能破你的龙鳞。若是我胜，那你要向我姐姐道歉；若是你胜，我便随你上龙吟谷走一遭。”轩辕望语气中充满了自信，虽然未必有把握，但气势一定要足，不能先堕了威风。 “不行。不管如何，你都要和我去一趟！”龙族男子摇摇头。 “先不急，看看你身后。”轩辕望笑笑。 “？！”龙瞳骤然紧缩，龙族男子感受到巨大的危机，凌空转身，只见狰狞的骷髅近在咫尺，空洞的眼窝中散发着阵阵锐利的气息。 下一秒，骷髅版五行剑体在天空中炸出一阵璀璨的烟花。携带着元素能量的剑气撞在龙族男子流转着本源之力的鳞甲上，将他淹没在五光十色的剑气海洋中。 元素能量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可空中仍有什么东西遮挡着阳光。众人定睛看去，只觉两股颤颤，双手发颤。 天空之上，墨绿色的巨龙之躯盘起，巨大的龙瞳俯视下方众生。帝源古城中的人们，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龙鳞上的纹路。这一刻，人们不再逃窜，而是呆立当场。巨龙虽然没有刻意释放力量，可还是有一股龙威自然而然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震慑了所有人。 不过这惊天动地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巨龙之躯很快缩小，最终定格在一开始的人形状态。他缓缓落地，来到轩辕镜面前。 “姑娘，方才是在下冒犯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龙族男子拱手低头。 轩辕镜将头偏过去，目光避开了这龙族男子。倒不是她不满男子的道歉，只是……此刻，这从真龙之躯变回人形的男子，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她实在是没眼看。 轩辕望和余尘挡在轩辕镜面前，替她化解了尴尬。方才巨龙凌空的场景太过震撼，就连他俩也是一身冷汗，生怕那巨龙对帝源古城展开什么大范围攻击。尤其是轩辕望，他甚至起了动用殛神剑意硬拼的念头。还好龙族男子很快化为人形，轩辕望才稍稍放心。 龙族男子的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胸腹之间也有不少纵横交错的伤口，是被五行剑体自爆时，迸发出的带有强大冲击力的元素剑气破开的。不过这龙族的身躯也的确强悍，这须臾之间，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方才现出龙之真身，也是为了增加防御力来抵抗剑气的轰击。看来，五行剑体的自爆也只能对龙人形态的他造成伤害，后续他展现龙躯后，便硬生生吃下了剩余的伤害。 “拿件衣服来。”余尘对一名轩辕卫低声吩咐道。 那名轩辕卫匆匆离去，不多时便取来一件崭新的长袍。龙族男子不急不徐穿上衣服，稍稍整理一下仪表后，开口道：“我名龙碧霄，奉家师烛龙王之命，请轩辕公子前往龙吟谷。如今我已履行赌约，还请轩辕公子随我走上一遭。” “烛龙王前辈为何要见我？”轩辕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问道。 “不知。我来之前，家师只吩咐我要以礼相待，可不知为何这二位见面便动手，我也有些摸不到头脑。”龙碧霄看了余尘和轩辕镜一眼，脸上写满了无奈。 余尘一脸愠怒，轩辕镜也神色不善。轩辕望联想到当初刚到精灵族，和白幽相处时闹出的一些乌龙，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这个话题先跳过，可能有误会，我们后面慢慢讲。去龙吟谷的事情，我需要和家人商议一下，龙先生就先在我们府中住下，如何？” “也好。”龙碧霄点点头。 轩辕望和余尘对了个眼神，随后余尘让两名轩辕卫带龙碧霄去了客房。城中百姓仍在无以复加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有些小孩子甚至蜷缩在大人怀中瑟瑟发抖。 轩辕镜腾空而起，尽全力点亮金黄色的净化之光。净化之光不仅可以清除负面状态，还能够安抚人们的神魂。光芒照耀之下，人们的状态平稳不少，就连受到严重惊吓的小孩子也逐渐平复下来，在大人怀中沉沉睡去。 “轩辕卫听令，前往城中调查，统计因今日之事受到严重精神创伤的百姓，要快。”轩辕镜落地后，不顾自身巨大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安排起了事务。 轩辕卫应声散去，轩辕镜支撑不住，险些跌倒。还好余尘及时扶住她。三人相互看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和庆幸。虽然这龙碧霄闹出了不少乱子，不过，至少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也没带来更严重的损失。 “去不去？”轩辕镜问道。 “姐姐，别急，先休息。”轩辕望笑笑，“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第103章 一条好龙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轩辕镜眉头深锁。在听到轩辕望说准备去龙吟谷走一趟后，她立刻给出了反对意见。 “姐，你听我说。”轩辕望料到了轩辕镜会拒绝，此刻也颇有耐心，“龙碧霄不像是有恶意，我去走一趟，不会有危险。” “可他太强了，强到我们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之前你在精灵族折腾那一圈，我虽然不放心，但也知道以她们最多不超过一阶半神的修为，你还是有自保之力的。可这一个烛龙王的徒弟就这么强，谁知道那龙吟谷里有多少这样的家伙？”轩辕镜摇摇头。 “应该不至于这么危险。”余尘思考了一阵，沉声道，“那烛龙王是五州第一强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若是龙族中还有很多如龙碧霄这般的高手，那他们也不会甘心在龙吟谷中隐居了。我想，与人族比起来，他们的整体实力还是差了不少。” “那也是和整个人族比！一个龙碧霄，就能让咱们无计可施，再算上那烛龙王，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轩辕镜很快否认了余尘的说法。 轩辕望和余尘一时间无言以对，轩辕镜所说的危险确实客观存在。若是龙族有敌意，以轩辕望目前的战力，根本就做不到全身而退。 三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虽然明知有危险，但还有个龙碧霄在等消息，看他的架势，若是轩辕望不和他走，他绝对不会罢休。 “龙碧霄呢？他这几天在干嘛？”轩辕望试图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当前略显凝重的气氛。 “翰叔带着他，上街逛去了。”余尘随口应道。 “？！”轩辕姐弟俩不可置信地看着余尘，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令人惊恐的话。 “看什么看？他自己提出来的！那是条龙！你们不会觉得，咱们能管的住他吧？”余尘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轩辕望和轩辕镜连忙冲出房间，去到大街上寻找龙碧霄的踪迹。开玩笑，那是条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龙！倘若他一个不开心，在大街上发起疯，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命来！ 可也正如余尘所说，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也可能发疯，说不好还是要搞破坏。 说到底，他们对龙碧霄，乃至整个龙族的了解都太少了。未知而又强大，对于任何人、任何种族而言，都是极为恐惧的。 大街上，人们已经从前些天巨龙降临的恐怖阴影中走了出来，回归到了正常生活中。这些天，轩辕镜为当日受到严重惊吓的百姓进行了安抚和治愈。 这些百姓们大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们并不理解巨龙到底有多么强大，只是被那极致磅礴的气势震慑到，因此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心结。 龙碧霄以人形态在街上游荡，他如同年幼的孩童那般，对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香气四溢的食物、珠光宝气的首饰、千奇百怪的小玩意，都能让他驻足许久，聚精会神地观摩一阵。 翰叔带着一队轩辕卫跟在他身后，防止城中居民与龙碧霄产生什么冲突，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发起疯，帝源古城都要被他翻过来。 轩辕望、轩辕镜、余尘三人飞速赶来，在看到龙碧霄的状态，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同样是面对未知，龙碧霄却远比他们从容，能够轻松自在地探索新奇的事物。 也许，拥有强大力量的意义，就是可以不再对未知产生恐惧，可以从容地面对很多变数。 可跟在龙碧霄身后的一众轩辕卫们就没他那么从容了。在他们眼里，这墨绿色长发的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个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整座城的人全部葬送掉。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异常，可他们还是精神紧绷，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常言道：怕啥来啥。人们越是担心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件事情就越会不期而至。 龙碧霄正驻足在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前，饶有兴趣地看着摊主手指上下翻飞之间，糖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他的身前有一个小男孩，也同他一样，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摊主大叔手中，以糖制成的小小龙形。 小男孩接过摊主递给他的糖龙，兴奋的要去和小伙伴们炫耀。可转身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龙碧霄的身上。 龙碧霄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小小孩童的撞击甚至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那孩子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手中的糖龙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呜呜呜……”小孩子的啜泣响起，不远处全神贯注，盯着龙碧霄一举一动的轩辕卫们，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连轩辕望、轩辕镜、余尘三人也是大惊失色。 龙碧霄被男孩的哭声吸引，他低下头，看到男孩满脸委屈地盯着地上破碎的糖块，哭的甚是伤心。 龙碧霄蹲下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人形的龙碧霄声音很柔和，长相也颇为俊朗，并不凶恶。 男孩抹了抹眼泪，抽泣道：“我的龙……碎掉了……” “是因为我吗？”龙碧霄再问。 “不……不是的，不怪大哥哥，是我不小心。”男孩很懂事，并没有无理取闹。 龙碧霄看着地上碎裂的糖块，若有所思。随后，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颗拳头大小的清澈水球很快汇集在他掌心。男孩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停止了哭泣。可跟着龙碧霄的轩辕姐弟还有一众轩辕卫，心脏狂跳！ 元素能量！他竟然对着一个孩子用元素能量！龙族！好残暴！ 轩辕望和轩辕镜冲上去，挡在孩子身前，余尘则是站在龙碧霄身后，防止他突然对其他人发难。轩辕卫们已经做好了疏散人群的准备。 龙碧霄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有些莫名其妙道：“轩辕公子，这是……有事？” “龙先生，冷静，他只是个孩子，无意冒犯你。”轩辕望道。 龙碧霄满脸疑惑，而那小男孩对着轩辕镜的背影喊道：“咦？是轩辕姐姐？” 轩辕镜蹲下来，轻轻摸摸男孩的头，安慰道：“不怕，没事的。” “我没有怕哦，这个大哥哥好厉害，一下子就变出一个水球来。”男孩眨眨眼，比起三人的提心吊胆，他反而是从容不迫。 见男孩无恙，轩辕镜的目光转向龙碧霄，正想斥责他为何为难一个孩子时，却见龙碧霄学着那摊主的模样，将手中的水球摆弄成一条龙的模样。 他绕过轩辕镜和轩辕望，来到男孩面前，笑道：“好看吗？” 男孩的眼睛亮起来，比起那糖做的龙，这水龙晶莹剔透，更显得精致。他点点头，龙碧霄笑容更盛，将水龙递给男孩，道：“送给你。” “谢谢大哥哥！可是我拿不住……”男孩先是有些激动，随后想到那是水做的，自己又不会法术，根本拿不起来，不禁有些遗憾。 龙碧霄一怔，随后定睛看向水龙。思考片刻后，他向水龙轻轻吐气，眨眼间水龙便从里到外冻了个结结实实，一条冰龙落在男孩掌心。 “大哥哥好厉害！”男孩欢呼。 龙碧霄终于是心满意足，他打量了一会，将自己身上长袍撕下一角，递给男孩：“用这个垫着，不会冻手。这条冰龙，被我施加了法术，不会融化。你可以放在喜欢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钱，爹和娘说，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男孩低下头。 “拿着吧，要是爹娘问你，就说是轩辕姐姐给你做的。若是他们不信，就带他们找我。”轩辕镜忽然道。 “真的吗？谢谢姐姐！也谢谢大哥哥！”小男孩欢呼一声，抱着冰龙跑开了。 龙碧霄看着男孩雀跃离去的身影，心满意足。他转头看向轩辕望等人，道：“商量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跟我走？” “还没决定好。你着急吗？”轩辕望道。 “不急，你们这里很有意思，我想多逗留些时日。”龙碧霄也不急，转头看向那吹糖人的摊主，“麻烦您给我也做一个龙吧，钱……他们付。” “小伙子，你的手艺可比我强多啦！那冰龙，栩栩如生啊！”摊主赞叹道。 “那是因为我就是龙，自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您用糖做的也很有意思，我想看看。”龙碧霄很实诚。 正在整理糖的摊主呵呵笑道：“老头子我也是见过龙的，前些天，天上好大一条龙，那模样，遮天蔽日啊！你个子是很高，可也差得远嘞！” “那就是我。”龙碧霄道。 摊主一愣，随后道：“哈哈哈，小伙子爱开玩笑。好，就当你是龙，对那孩子这般友善，那你也是条好龙。比起好些人都强多了，那东溟的狗贼，害了我们城主性命，又逼的我们背井离乡……” 摊主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一旁的轩辕望三人也叹了口气。摊主抬头看到轩辕镜失落的模样，连忙道：“老头子失言了，镜姑娘，抱歉。” “没事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轩辕镜努力笑笑，可眼神中仍是无尽的失落。 …… 夜深，轩辕望、轩辕镜、余尘三人坐在书房，继续商议龙吟谷之事。之前，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烛龙王若有恶意，他们无法应对的问题上。而今天龙碧霄的所作所为，让三人的想法产生了改变。重新商议后，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走入了思维误区。 因为龙碧霄初来时对轩辕镜的冒犯，引发双方大打出手。虽然最终点到为止，可潜意识中，轩辕望、轩辕镜、余尘都认为，龙碧霄是带着敌意来的。尽管他在战斗中并没有展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可他们也不敢托大，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可今日看来，龙碧霄似乎是真的没有敌意。他若是抱着对轩辕望、乃至帝源古城和整个人族的敌意，自然不会对男孩如此耐心和友善。 再细想，若是龙族真的有恶意，大可以让龙碧霄强行带走轩辕望，毕竟那日，轩辕望手段齐出都才对龙碧霄造成一些皮外伤，而龙碧霄更是没有使出多少手段，连同魂灵器都没有祭出。若是他动些真格的，只怕轩辕望用出殛神剑意也难以力敌。 甚至，龙碧霄最后还向轩辕镜道了歉，并对轩辕望说明是烛龙王有请。若真有恶意，又何必大费周章？而开始的‘调戏’，参考当初轩辕望在精灵族时的种种，有可能是因为种族文化不同，而造成的误会。 如果在龙族的认知中，那般说法不算是调戏，那龙碧霄就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了。人龙两族差异巨大，想要正常沟通，就不能过于执着于本族的道理和逻辑。起码，双方得求同存异，才能进行有效的交流。 “这么看来，是我们先入为主了。”轩辕镜道。 “是啊，之前遇到太多次云千曜派来的刺客，搞得我们有些惊弓之鸟。”余尘感慨道。 “去一趟？”轩辕望试探着问道。 轩辕镜和余尘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轩辕望，道：“去。但不止你自己，我们也去。” “欸？”轩辕望有些疑惑。 “往大了说，若是龙族希望和我们建立友好或利益关系，我们更了解城中的情况，交涉起来更方便。往小了说，你自己去，我和你姐姐都不放心。尤其是她，绝对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冒险。”余尘缓缓道。 轩辕镜点点头，表情淡然却又坚定：“一家人，就该一起承担危险。城里的事情有翰叔打理，不会出乱子。” 轩辕望心中一暖，眼睛有些湿润。在精灵族时，有关长老会的很多压力，都是他独自承担。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那种独自面临压力、承担责任的感觉，可今日竟发现，有家人在身边分担压力，竟是如此让人安心。 他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哥哥姐姐了。” “一家人，不说这些。”轩辕镜和余尘笑笑，“龙碧霄说还想逗留些时日，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三人商议了一些细节，准备回房间休息。分开之前，轩辕镜突然想到什么，对轩辕望道：“这一去可能要很久，我建议你给白幽姑娘写封信，联络下感情。时间长了，别人该忘了你了。” 轩辕望脸红了。他局促道：“等回来再写吧……别让她担心。” 见轩辕镜还想说些什么，余尘拉起她的手臂，边走边说：“好了镜儿，小望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他多知道心疼人啊。” 轩辕望感觉浑身都在冒火，羞窘感爆棚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余尘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别太紧张，随后便回了他们的房间。 “父亲，若是您还在，该多好……”轩辕望仰头看看星空，想起了轩辕煌，“我们会好好的，不会让您失望。” 第104章 龙吟谷 龙碧霄在帝源古城逗留数日，甚至还和很多小孩子玩在一起。说来也奇怪，战斗时，模样颇为狰狞的他，在小孩子面前竟然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极为和善可亲。 后来，他甚至现出龙人之姿，用长尾带着孩子们飞来飞去，其乐融融的场景，让轩辕望等人更加确定，烛龙王的邀请，不会有什么敌意。 轩辕镜紧锣密鼓地将城中事务做了详细的规划，随后交给翰叔打理。几日后，三人一龙踏上了前往龙吟谷的旅途。 龙吟谷地处凝寒雪山以北，北州最北方的边界。人族中流传着许多关于龙族的传说，在传说记载中，龙族乃是五州大陆北境的守护者。龙吟谷以北，是封印着上古邪魔的黑渊。龙吟谷将那黑渊与五州隔绝，负责监视、戒备黑渊中的邪魔，以防他们破开封印，大举入侵。 路上，轩辕望询问传说是否属实。龙碧霄只是笑笑，道：“空穴来风罢了。龙吟谷以北，确实是漆黑不见天日的深渊，可黑渊中没有封印，更没有上古邪魔，有的只不过是极度贫瘠、险峻，以至于生灵绝迹的土地罢了。” 三人听罢均是默然。龙族向来是神秘和强大的代名词，人族面对这难以窥其全貌的神秘种族，不可避免地有许多想象。只是，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能力有限，极少有人前往那人迹罕至的极北之地探索真相。 而面对那些真的探索过未知的少数人，他们的所见所闻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疯言疯语罢了。 毕竟冰冷无趣的事实，哪有充满奇幻色彩的传说有趣呢？ “小望，你当初在凝寒雪山中时，那位老前辈，没有和你讲过这些吗？”轩辕镜问道。 轩辕望回忆道：“老师提过一些，但并不详细。在我印象里，老师提起北州各族时，都是简略讲讲大概，现在想想，似乎有种不愿提及的感觉。” “正常，你们人族的大能，一般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住在蛮荒之地的异族的。”龙碧霄神色平静，可语气中却隐隐带有些不满。 轩辕望听罢，解释道：“如果是别人，也许是这样，可我的老师绝对不是。他每次提到各族时，都会告诉我，他们与人族无异，都是有血有肉，有亲朋好友的生灵，不应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哦？那你这位老师，算是你们人族的异类了。若是人族都这样想，我们也不用成天躲在龙吟谷里。”龙碧霄道。 轩辕望等人这才意识到，人族龙族之间是存在极为尖锐的矛盾的。云凌天在位时，下令大肆掠夺北州各族，龙族虽然个体强大，但被诸多人族强者围攻之下，也只有含恨殒命。 被杀死的龙族，尸身被分解，龙鳞、龙骨、血肉都成为人族炼制灵器的材料。龙碧霄今日提起这些，虽然表面上平静，但言语间的不满和怨恨，任谁也不会听不出来。 能够将这些仇恨压制，控制自己不做出过激行为，龙碧霄的修养，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三人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龙碧霄。龙碧霄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轻笑道：“各位，没必要这样。冤有头债有主，我族的现状也不是你们造成的。方才我只是有些感慨，绝无责怪、迁怒之意。” “龙族遭受的地脉诅咒，是什么？”沉默了一阵后，轩辕望忽然想到了地脉诅咒的事情。 “我不太想说，到了龙吟谷，师父应该会告诉你们吧。”龙碧霄耸耸肩，“对了，到了龙吟谷，遇到我师父以外的龙族，不要透露你们是轩辕氏后人的事情。” 余尘和轩辕镜有些疑惑，他们不知道轩辕氏后人的身份有什么禁忌，想问些什么，可轩辕望已经出声答应。二人没有多说，轩辕望这般表现，想必是有所了解，当着龙碧霄的面，也不方便多问。 三人一龙之间的话少了许多，踏入凝寒雪山深处后，他们将大多精力集中在抵御狂暴的风雪之上。良久，他们翻越了凝寒雪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山脉以北，并没有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却也不是狰狞恐怖的黑渊。轩辕望等人看到的，是一片荒芜。辽阔的土地上，零零散散伫立着些枝叶零落、几近枯死的老树。偶尔能听到几声呕哑嘲哳的鸦鸣声，更显得这片土地格外寂静。不同于战争之后，残垣断壁与白骨飘零带来的破败与悲凉，极北之地中，是一种荒无人烟的空荡和死寂。 这里没有破败的建筑，更没有枯冢与白骨，似乎想要在这极北之地，想要找到一切与人有关，或者证明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是徒劳。 “作何感想？”龙碧霄目视远方，问道。 “贫瘠，荒芜。”轩辕望道。 “不错，这边是龙族，以及很多妖族生存的地域，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故乡。”龙碧霄遥望远处，淡淡道，“跟上，快到了。” 龙碧霄在前面带路，身后的三人举目四望，却只看到一望无际的荒野。不多时，龙碧霄停在一面巨大的岩壁前，现出龙人之身，仰天发出一阵龙吟。随着龙吟声响起，那岩壁上缓缓亮起极其精致繁杂的纹路，当那闪烁的纹路稳定下来后，龙碧霄变回人身，回头道：“跟我来。” “空间传送阵？”轩辕望问道。 “不错。你见过？”龙碧霄有些好奇。 “之前去过精灵族的王树空间，也是通过这样的阵法。”轩辕望解释道。 龙碧霄一怔，笑道：“真巧，此处的阵法，也是由精灵族绘制的。” 轩辕望也不禁莞尔，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三人一龙踏入传送阵，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很快，一片新的天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一座极其高大宏伟的巨门伫立着，门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形浮雕，栩栩如生。那浮雕巨龙闭着眼，却传来一阵阵龙威，让轩辕望等人微微有些紧张。龙碧霄信手一挥，一道本源之力轻轻撞在巨门之上，门缓缓打开。 门的另一边，一道极具威压的目光从上而下射向这三人一龙。一条黑龙出现在他们眼前，巨大的龙目之中精光闪烁，黑龙缓缓开口，威严震撼的龙吟声响起：“碧霄，这几位是？” “人族的朋友，是师父请来的。”龙碧霄答道。 黑龙听罢，瞥了三人一眼，目光中尽是警惕。沉吟片刻，黑龙道：“既是吾王有请，那便进来吧。” “多谢了，墨兄。”龙碧霄挥挥手，便带着三人进了龙吟谷。 龙碧霄向三人简单讲解了龙吟谷的情况。龙吟谷与王树之城不同。王树之城所处的空间，是依附于精灵王树，半独立于五州大陆的，而龙吟谷是实打实的就在五州大陆之上，只不过被多重阵法掩盖遮蔽，在外部难以辨认罢了。那空间传送阵比起王树空间的传送阵，只不过是穿越了数重阵法，相对也要简单很多。 龙吟谷中的空间相当巨大，足以让龙族们现出巨大的真身自由活动。可想象中群龙飞舞的场面并没出现，天空中，偶尔零零散散有几条龙飞过，在看到轩辕望等人的身影时，纷纷投来警惕、不善的目光。更有甚者，满眼痛恨，若不是龙碧霄在他们身边，怕是要飞下来撕碎他们。 谷中的建筑很简单，在岩壁上挖出一个巨坑，就算是一条龙的巢穴。一路看来，这龙吟谷中最精致的建筑，竟是那刻着浮雕的巨门，和一座黑色的高塔。 见轩辕望等人的目光落在了黑塔上，龙碧霄郑重道：“我不在时，不要靠近‘幼龙塔’，否则会有危险。” 三人点头，龙碧霄带着他们走到了那所谓的‘幼龙塔’之下。塔下，两条巨龙盘卧着，见龙碧霄身后跟着三个人族，眼神警惕起来：“碧霄，那些是什么人？” “师父请的客人。”龙碧霄朗声道。 “稍等，我去请示吾王。”其中一龙化为龙人模样，快步走入塔中。另外一龙全神戒备，若是轩辕望等人有任何异动，等待他们的将是雷霆一击。 “塔中关乎龙族血脉传承，诸位见谅。”龙碧霄低声道。 “可以理解。”轩辕望道。 半晌，入塔请示的龙人告知龙碧霄，他们可以入塔。龙碧霄带领三人入塔，路上，轩辕望道：“龙族的内部结构很精简啊，守卫可以直接与烛龙王见面？” “数量少，自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龙碧霄道，“如今世上不过百余龙族，我们可以叫出任何同族的名字。” 三人一龙没有向塔顶走去，而是沿着盘旋的楼梯向下，来到了地下空间。龙碧霄触动机关，一扇暗门打开，他带领三人走进去，对着黑暗行礼道：“师父，轩辕公子已带到。” “辛苦了，孩子。先去休息吧。”黑暗之中，一道虚无缥缈，却又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 “是，师父。”龙碧霄应道。他回头看了轩辕望一眼，微微点头，用眼神告诉他，不必紧张。 龙碧霄离开，暗门缓缓关上。轩辕望尚未适应黑暗的环境，就感到一股劲风拂面而来，他下意识抬手格挡，同时唤出无形飞星在手臂上凝出臂铠。下一个瞬间，巨大的力道从手臂上传来，轩辕望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想要看清攻击者的模样，却见眼前空荡荡，没有任何踪影。 在轩辕望受到袭击的瞬间，轩辕镜立刻引动光元素，试图照亮这片空间。可黑暗的空间中，光元素的浓度实在太低，仓促之间，她只能勉强照亮面前的一点点空间。从黑暗到光亮，轩辕镜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只见眼前模糊的黑影闪动。她下意识护住要害，随后被强大的力道掀飞出去。 “镜儿！”余尘惊呼一声，刚要过去援助，却感到背后一阵灼热感。 “尘哥！身后！”轩辕镜看着余尘背后袭来的烈焰，大喊道。 余尘没有转身，而是操控暗元素在身后汇聚。烈焰触及到的瞬间，便被暗元素吞噬。黑暗之中，暗元素的浓度极高，对余尘的战力有相当大的加成。吞噬烈焰之后，暗消影出，数道影刃朝着烈焰袭来的方向，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飞掠而去。 黑暗之中，传来几声脆响，影刃命中了目标。与此同时，轩辕望大喝一声：“你们别动！” 余尘和轩辕镜原地戒备，轩辕望闭上双眼，释放神魂力量探知向方才响动传来的方向。一长一短双剑落入掌中，脚下用力一踏，飞快靠近那被神魂力量捕捉到的身影。 黑暗中传来刀剑与硬物碰撞的声音，点点火星飞溅。在缠斗一阵后，轩辕望陡然引动长剑中，火之灵存储的火元素，数道流火缠绕在剑身之上，霎时间火光闪耀。 与他交战的对手显然没适应黑暗中陡然闪现的火光，动作慢了半拍，轩辕望长剑荡开对方防守，短剑携带者天之剑意的审判之威，自下而上刺向对方。 叮的一声脆响，短剑宛如刺在万钧巨山之上，难再寸进。轩辕望睁开眼，看清了面前对手的模样。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一袭白衣，他鹤发童颜，可一双龙瞳却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淡淡龙威。短剑刺在他的咽喉上，却没有一滴鲜血流下。 “轩辕后人，不错。”男子笑道。 随后，男子原地站定，仅凭体内本源之力的流转震荡的力量，便将轩辕望掀飞出去！轩辕镜和余尘接住倒飞而出的轩辕望，与此同时，房间中的光芒骤然亮起，三人眯起眼，过了一会，终于看清了房间中的景象。 “不知烛龙王前辈，找晚辈何事？”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拱手道。 轩辕镜和余尘有些惊讶，他们潜意识中认为，烛龙王会以龙身与他们会面，可却没想到是这副鹤发童颜，人畜无害的模样。烛龙王走来，轻声道：“听说三位年轻有为，天赋强横。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前辈谬赞。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轩辕望道。他并不是客气，而是真觉得这烛龙王深不可测。 如果说与龙碧霄交手，是以血肉之躯硬撼山岳的话，那么与烛龙王的交手，就如同以蚍蜉之力，对抗整片天地。龙碧霄虽然强横，但轩辕望倾尽全力之下，至少能够让对方感到危险，可面对烛龙王，他自觉没有半点可能伤到对方。 在不动用本源之力的情况下，纯凭人形态的肉体力量，就能毫发无伤接下天之剑意的攻击，更是仅靠本源之力流转的余威，便将他掀飞出去。轩辕望明白，若是方才烛龙王有半点恶意，他们三个早已横死当场。 “不必自谦，你们还很年轻。轩辕公子，我请你来，是想问问你，轩辕煌的死，是否另有隐情？”烛龙王的声音变得郑重。 第105章 势力的意义 三人的神色变得凝重，偌大的房间陷入了一阵寂静。虽说轩辕煌战死并不是什么秘密，龙族知道这件事不奇怪。但其中隐情，除去轩辕氏内部，也就只有萧遥和精灵族的几位知道。烛龙王此问，显然是对此事有着超越其表象的了解，这让三人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烛龙王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他们的答案。 良久，轩辕望开口：“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看出了三人眼神中的疑惑，烛龙王道：“三位不必多想。多年前，本王与轩辕煌有一面之缘，他的实力我很清楚。按照人族中广为流传的说法，东溟皇、冥蛇王、云凌天三者便能将他围杀，未免太过离奇了。” “本王想知道的是，轩辕煌之死，是否与其他势力，或其他三阶半神有关？” 轩辕望瞪大了眼睛，余尘和轩辕镜也是满脸的惊讶。烛龙王仅凭推测，便想到了其中的蹊跷，龙族对人族的了解，远比人族对龙族的认知清晰的多！再多想一些，若是龙族有心对人族发动全面战争，恐怕人族方面，一时之间真会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吧？ 不过，据龙碧霄所言，龙族数量不过百余，也不足以掀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念及此处，三人心中稍安，轩辕望将云千曜之事与烛龙王讲明，言语之间，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怨愤和悲伤不禁再次涌起。 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师兄，竟为了巩固权力，背刺杀害了自己的父亲。轩辕望越说情绪越激动，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轩辕公子，你方才说，云千曜害死你父亲后，获得了他的破灭之道？”烛龙王趁着轩辕望平复情绪时，仔细思索了一阵，找到了话中的重点。 “嗯，我与他交过手。若不是老师出手相救，我已经死了。”轩辕望回忆道，“不过那个用破灭之力的云千曜，与我往日见到的云千曜，有很大不同。说起来，就像是一个神魂，两副身体。” 烛龙王沉思一阵，道：“按理说，一个人，只能有一种道。因为本源之力的特殊结构一旦在血脉中完成构建，就不能重塑了。如果那云千曜真的如你所说那样，有不止一个身体的话……” “你们可知，魔帝矢游之名？”烛龙王忽然沉声问道。 “万年前，轩辕帝君统一大陆时，最终的强敌？”三人思索一阵，还是轩辕镜先想到。 “时间果然是世上最为可怖的东西，就连他的后人，也不太知晓当年的种种啊……”烛龙王发出一句感慨，“魔帝之名，并非说他是妖魔，而是此人行事带有魔性，完全不顾他人感受，且他所悟‘噬魂’之道，过于邪恶。他能够吞噬他人神魂，强行融合到自身，被吞噬神魂而死的对手，身体不会破败，而是为他所用。甚至，在他的控制下，这些傀儡的战力与生前别无二致，就连他们的道，也能在矢游的控制下，完美重现。” “当时矢游吞噬了数十名强者的神魂，汇聚大量强者所悟之道，其实力，完全可以引来飞升天劫。甚至，飞升成功的概率至少有八成。若不是他执意要以凡人之躯与轩辕琰分个高下，恐怕这初代帝君，未必会是轩辕琰。”烛龙王的眼神深邃，如同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若云千曜通过某种手段，同样能做到矢游那般，一魂多体，那么他害死我师父的目的，也许就是收集强者之道，以矢游的方式，试图破劫成神。”余尘推测道。 “对，所以他先对轩辕煌动手了。也许你们不知道，轩辕煌，或者说历代轩辕城主，都是悬在皇族头顶的一把利剑。如今轩辕煌死，云千曜等同没有了枷锁，下一步，很可能会做出更多类似的举动。”烛龙王点点头。 “可他要是真的猎杀人族强者，必会成为人族公敌。那么他这些年累积的威望与名声，不都毁于一旦了么？还会招致围攻，以他一人之力，未必应付的来。”轩辕镜有些疑惑。 “姐姐，不止人族强者会悟道。”轩辕望的声音响起，但目光没有看向轩辕镜，而是看着烛龙王，“前辈是认为，云千曜下一步的目标，是北州各族？” “是啊，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当年矢游以这种方式累积力量的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轩辕琰的预计，最终战胜他，更是借用了地脉之力。这也是地脉诅咒的成因之一。”烛龙王道。 “他若真打算如此，可能会寻找一些理由，将北州各族划为敌对势力。之后率领人族强者大肆征讨，攫取力量，彻底覆灭北州各族后，他的力量便会成长到人族强者联手也无法抵抗的地步。到那时，图穷匕见，这天下，便再无人能阻拦他的野心。”余尘越说越心惊。 “没错。之前，我只是隐约认为轩辕煌的死有蹊跷，背后潜藏着什么阴谋。今日从轩辕公子所言来看，云千曜大概率是想效仿矢游。”烛龙王神色凝重，“如今北州各族并不团结，若云千曜真大举来犯，恐怕要被各个击破。” “若是您出面，能否凝聚北州各族呢？”轩辕望问道。 “这件事，正是我想拜托你的。”烛龙王郑重道，“十几年前的经历，让北州各族对人族极为怨恨。若我以云千曜会威胁北州各族为理由，将北州各族聚集在一起，恐怕各族首领要做的，是一鼓作气杀到帝城，干掉云千曜。可那样，难免会血染河山，生灵涂炭。可若告诉他们不要轻动，而是团结固守，我便需要常常游走在各族之间，主持大局。而龙吟谷的阵法，若我长期不在，便不能维持。你也看到了，因为地脉诅咒的原因，龙族的繁殖能力极其低下，从万年前的万余巨龙，到如今只有百余。我必须维持龙吟谷的阵法，保证幼龙的孵化不被侵扰，这是我族血脉延续的事情，我是断然不敢有半点马虎的。” “拜托我？可我又能做到什么呢？”轩辕望不解。 “万年前，轩辕琰统一大陆的起点，便是如今的帝源古城。而支持他统一大陆的势力，除去轩辕氏的军队外，便是北州各族了。”烛龙王笑笑，“如今，因他而兴盛的人族要戕害曾经支持他的北州各族，我想，也该由他的后人来负责吧？” “呃……前辈，话这么说也没错。可一来我年纪尚轻，二来修为不够，又如何说服各族团结呢？”轩辕望面露难色。 “第一，你是轩辕氏后人，有这么做的立场，他们不会怀疑你别有用心；第二，当初你在精灵族的所作所为，我大致知道一些，以你的年纪，有如此修为，还心怀仁善，不轻易下杀手，很难得；第三，你很年轻，且天赋异禀，就算云千曜还有别的方式增加自身战力，各族也可以等你变强，强到足够和云千曜分庭抗礼，他也就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了。”烛龙王分析道。 三人听完烛龙王的话，均是眉头深皱。余尘道：“前辈，我们关于云千曜所有行为、企图的讨论，说到底都是推测。我们如何凭借这没有真凭实据的推测，就能让各族首领认为，危机存在呢？另外，轩辕氏和云千曜之间的仇恨，还只是人族内部的矛盾，若是我们引入各族势力复仇……恕晚辈直言，岂不成了引狼入室？” “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颇为缜密。”烛龙王赞赏道，“如何说服各族首领，我会帮你们解决。你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相信，你们能够成为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退一步讲，危机不发生固然好，若是发生，你们才是破局的倚仗！我想各族首领能够明白其中利害。” “另外，借用北州各族势力也谈不上引狼入室。各族受地脉诅咒困扰已久，根本就无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过是求个自保而已。北州各族，自然也是包括人族的。你们不觉得，比起其他四州之地，北州的人族，过的太过困苦了么？若是你们在整合各族势力时，能够化解他们与人族之间的矛盾，至少能够解救被他们掳走、当作奴隶驱使的人族，不也是一件好事么？”烛龙王反问道。 轩辕镜和余尘不约而同点头，他们在建设帝源古城的过程中，少不了与北州其他主城打交道。北州本就苦寒，土地贫瘠。虽然资源丰富，但这些资源更多用于修炼者提升自身修为，或铸造神兵利器，于普通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再加上十数年前，因云凌天的贪婪，导致北州各族与人族之间矛盾激化，双方经常发生冲突。在这些冲突中，达官贵人们有重重护卫，自然不会受多大影响，可平民百姓们就遭了殃。不仅会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遭到池鱼之殃，还会被心怀恶意的异族抢劫、绑架甚至残杀。不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老师曾经和我说，他不反对我复仇，但他希望我和云千曜之间的仇恨，不要殃及无辜百姓。我若按前辈所说，组建势力，到时我与云千曜两人之间的恩怨，便会演变成两个势力之间的争斗，届时遭殃的，不还是百姓么？恕晚辈不能从命。”轩辕望回忆起老师的话，顿时对烛龙王的提议产生些抗拒之意。 烛龙王被拒绝后，没有流露出不满之意。相反，他的脸上竟因轩辕望的话勾起几分笑意。他道：“若是你这么想，我倒觉得非你不可了。你的担心有理，但如果我告诉你，没有势力，反而才会生灵涂炭呢？” 轩辕望怔住，不知如何作答。见他这副模样，烛龙王道：“现在，你没有势力，而云千曜作为帝君，断然不会与你单挑。他若驱使诸侯，率领大军站在你的对立面，你该当如何？是放弃复仇，还是将挡你路的敌人尽数抹杀？” “就算你放弃复仇，但云千曜还是咄咄逼人要取你、乃至你那些亲人朋友的性命，你又当如何？是为不伤人性命束手就擒，还是奋起反抗，杀他个血流成河？” “这……”轩辕望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本以为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就应当在两个人之间解决，烛龙王所说，他却是没有考虑过。 “如果你们都没有势力，自然可以将所有冲突都控制在你二人之间。他有势力，你没有，那你就不可能只面对他一个人。可若你们双方都有势力，某种意义上，和你们都没有势力是一样的。”烛龙王耐心道。 轩辕镜和余尘似是听懂了什么，若有所思。而轩辕望仍然很茫然，不知何意。 “若是双方势力旗鼓相当，那么就都会有所顾忌。毕竟势力不同于自身的能力，有时并不是随意便可以调派动的。前辈是否是这个意思？”余尘思索一阵，道。 烛龙王赞许地点点头，道：“正是此意。诸侯可以通过听从云千曜的命令来获取利益，但当他们听从命令后带来的风险，高于获取的利益时，便会出现迟疑、拖延的情况。试想一下，两军对垒，总要有人冲在最前面，而冲在最前面的，往往死伤最为惨重。这种情况下，诸侯之间便会出现相互推诿，拖延怯战的现象。毕竟他们损失的部队，云千曜可不会补给他们，甚至云千曜还希望他们多损失些实力，从而更方便他掌控，为他将来对人族强者动手做下铺垫。” “倘若诸侯真的心思各异，各自独善其身，云千曜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与我们一战了。”轩辕镜道。 “不错。若是你们成功斩杀云千曜，各方诸侯必然不战而退。因为这时候再和你们拼命，他们什么利益也得不到。”烛龙王笑道。 “前辈言之有理，云千曜虽然冒领了我师父的守土退敌之功，可却多年不理朝政，也未曾笼络人心，诸侯不会为他拼命效死。若真能到那一步，我们是有机会的。”余尘目光灼灼，语气有些激动。 轩辕望被其中弯弯绕绕的关系绕的有些迷糊，但他也是聪慧之人，很快便提炼出重点：若是双方势力能够分庭抗礼，大规模的战争，便有可能转化为巅峰强者之间的决战，从而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除去对复仇的帮助，整合各族势力，既可以避免云千曜逐一攻克他们，从而实力大增。又有机会缓和人族与各族之间的矛盾，让北州人族能不再提心吊胆提防各族。如此看来，若是能成功，对于轩辕氏、北州人族、北州异族而言，说得上是共赢。 更何况，就算不考虑其他种族，为了白幽和精灵族的朋友们不受残害，轩辕望也势必会将这些消息转告给精灵族，并尽全力帮助她们。既然如此，一族是帮，多几族也是帮，不如好人做到底，将各族都团结在一起，互利共赢！ “既然如此，晚辈愿意一试！”轩辕望一扫心底的疑虑和抗拒，眼中精光闪烁，下定决心。 第106章 烛龙王·轮回 “好。此事诸多细节，还需从长计议，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是颇为疲劳，不如先让碧霄带诸位休息，我们明日再议。”烛龙王见轩辕望答应，心情也是颇为愉悦。 “那便有劳前辈，有劳碧霄兄弟了。”三人行礼。 …… 龙碧霄带领三人来到塔中一间极为宽阔的房间。这是他的修炼室，由于龙族身形巨大的缘故，他们的房间都建设的相当宽阔。但由于龙族数量稀少，故而也没有太多的房间，只能委屈三人在一间房中凑合些时日。对此，轩辕望等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们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在休息上。夜深人静，正是入定修炼的好时候。 天色未晚，三人在回忆了诸多烛龙王话中细节后，有许多不解之处。例如，为何烛龙王对万年之前的事情了解如此清晰，还有那句“历代轩辕城主乃是悬于皇族头顶的利剑”究竟有何深意。一阵讨论后，三人也没有得出结论，只好等到明日，向烛龙王一一细问了。 龙吟谷的夜晚格外寂静，为数不多的龙族都会陷入深度睡眠中。龙族与人族不同，他们异常坚韧的肉体，消耗也是极其恐怖的，所以不能像人族一般，通过入定修炼恢复精神和体力。 龙族是极为长寿的种族，正常情况下会有千年的寿命。不过龙族的成长速度也是极为缓慢的，一般来说，一条龙需要百年时光，身体才能成长到完全状态，故而龙族百岁才算成年。龙族的修为成长速度会在二百岁左右大幅减缓，在后续漫长的生命中，会维持在二百岁左右时的修为，不会有太大进步。 龙碧霄算是龙族中的异类，他不过一百二十岁，才刚刚成年不久，修为已经到达二阶半神。纵观龙族历史，他也是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不过这位超级天才对振兴龙族或对外扩张领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很喜欢探索世间的未知，见识新奇的事物，这一点，曾经没有身负血仇的轩辕望与他颇为相似。若是轩辕望没有那些遭遇，这一人一龙，也许会成为非常投缘的朋友。 不过世间万事万物也没有定数，若是轩辕望没有身负血仇，龙碧霄也不会受命邀请他来到龙吟谷，他们可能就不会相识……命运、缘分，都充满无法预测的变数，不管是谁，能做的，也许就只有在命运洪流之中谨守本心，不要迷失自我而已。 次日，三人再次见到烛龙王，共同探讨如何说服北州各族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可能到来的风险。可北州各族之间也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差异与矛盾。 例如，现在不再执着于血脉纯净，而是逐步接受混血的精灵族，与仍然极度看重于血统是否纯正的血族之间，就有些难以调和的矛盾。血族与精灵族的混血，在如今的精灵族是很正常的一部分，可在血族之中，却是备受白眼的不祥。 妖族众多分支之间也存在着生活习性上的差异。兽妖族与植物妖族之间，生活习性天差地别，很难共处。而同为兽妖族的飞行类妖族与走兽类妖族，也具有完全不同的习惯，若是混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冲突。 “若是告诉他们，这仅仅是猜测，他们绝不会为此做出让步，还是会固守在自己的领地，各自为战。”余尘皱眉道。 “是啊，想让这些固执的家伙同心，除了可能存在的危机，还需要有共同的利益。”烛龙王道。 “共同的利益……各族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相似的困境呢？”轩辕镜道。 三人一龙均陷入沉思，忽然，轩辕望脑海中灵光一闪，语气有些激动：“我想到了！地脉诅咒！” 听到这话后，轩辕镜和余尘眼前一亮，而烛龙王只是挑了挑眉，示意轩辕望继续说下去。 轩辕望详细讲明了在精灵族，他们发现混血精灵受到地脉诅咒的影响，会比体内精灵血脉外，另一种血脉的纯血者轻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按照这个思路，可以通过血族的血脉融合之法，混合另一族的血脉，这样即使不能消除诅咒，也可以将诅咒的影响大幅减少。 烛龙王听罢，微微有些惊奇。他没想到，地脉诅咒竟真的有缓解之法。可烛龙王的惊奇之色只闪现了一瞬间，随后便恢复到古井不波的模样，甚至微微有些失落。 “前辈，这办法……不可行？”轩辕镜敏锐地捕捉到了烛龙王的神态变化。 烛龙王思索了一下，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只是，这办法并不能适用于所有种族。” “先说血脉融合这件事本身吧，精灵族、血族、人族之间的血脉，确实可以通过秘法来后天融合，因为这三族之间有较多相似之处。可对于妖族和龙族，就不可行了。妖族与那三族，乃至妖族各个分支之间的差异都极大，先天诞生的混血已经是极限，后天融合，断然不可能。而龙族的血统极为霸道，诞下的混血后裔，其另一种血脉都会被龙族血脉同化，后天融合就更不可能了，其他种族的身体强度，根本就承受不了龙族血脉的暴烈，搞不好会爆体而亡。”烛龙王解释道。 三人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烛龙王见三人这般，笑道：“也不能算是完全不行吧，至少血族和精灵族可以一试。” “前辈，龙族的地脉诅咒，具体是什么？”轩辕望问道。 烛龙王叹了口气，道：“万年前，龙族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有万余。地脉诅咒爆发后，龙族本就不强的繁衍能力更加低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后来人族的猎杀，龙族的数量便下降到如今的百余。如今，龙族幼龙数量更加稀少，这般下去，可能三千年后，这五州之上，就不会再有龙族的痕迹了。” 轩辕望沉默，他能够体会到烛龙王言语间的悲凉与绝望。明明拥有大陆之上最强的修为，却只能看着自己的种族渐渐走向消亡而无能为力，这般痛苦，实在是太过窒息。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吗？”想到地脉诅咒的起源与轩辕氏先祖有关，轩辕望心中不禁产生愧疚之意。 烛龙王思索片刻，道：“说实话，现在你们也做不到什么。不过，我倒是想向轩辕公子讨个许诺。” “前辈请讲。” 烛龙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的天赋，超越了当年的轩辕琰，在我看来，你有极大可能破劫成神。当年，你们先祖破劫之后，开辟了新的空间，从此离开五州大陆，不知所踪。我希望，你破劫成神后，若是真能破开空间，离开五州的话，请你带走所有的龙族。也许在另一方天地，龙族能够摆脱诅咒，继续繁衍，也可能摆不脱亡族灭种的宿命，不过那些，便是后话了。继续在这五州之上，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好。”轩辕望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对他而言，若是真能破劫成神，带走龙族自然是不在话下。 地脉诅咒之事因轩辕琰而起，如果能在轩辕氏后人手中终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便多谢了。方才你所说地脉诅咒之事，未必能完全解除，但能够缓解其带来的影响，我想各族也会被这件事吸引，从而坐下详谈的。龙族的问题暂且不谈，血族与精灵族或许可以从那血脉融合之法中获益，而妖族的情况，我先想想办法，这段时间，就请你们先去血族走一趟，与那血族族长交流一番。”烛龙王道。 三人点头，正要离去时，轩辕望忽然想起昨天，他们对烛龙王一些话的疑问，突然问道：“前辈，能否为我解答两个疑惑？” “但说无妨。”烛龙王点头。 “其一，前辈屡次提到我家先祖，而且前辈似乎对万年前发生的事情颇为了解。我虽知晓龙族寿命悠长，但也没有万年之久，前辈是从何处得知万年之前的旧事？其二，前辈曾言‘轩辕城主乃是悬于皇族头顶的利剑’，此话何解？”轩辕望飞快将自己的疑惑说出，眼中满是期待。 烛龙王沉吟片刻，道：“你们可知，何为‘轮回’？” 三人均是摇摇头，虽说在一些典籍和传说中，‘轮回’一词往往伴随着因果、传承之类的说法出现，可说到底，是一个极其抽象的概念。那些典籍和传说也从来没有说明过，具体的‘轮回’，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在我看来，所谓的‘轮回’，是一种积累。在有限的时间内，如果无法达成目标，便可以将这个时间内得到的一切，知识也好，力量也罢，积累起来，留给后继者。如此循环往复，最终总有后继者，可以完成开始的目标。这般循环，即是‘轮回’。”烛龙王道。 轩辕望若有所思，他道：“前辈所说的‘目标’，应当就是破劫成神。而这‘轮回’，应当就是您的道吧？” “聪明。”烛龙王笑笑，“历代烛龙王均是这轮回之道的受益者，也是轮回中的一部分。前代烛龙王若是不能在千年寿命耗尽前破劫成神，那么他的全部记忆和部分力量，便会通过轮回之道传承给继任者，接受传承的新王，同样如此。” “到您这里，已经超过十代了？”轩辕望问道。 “不错，我身负的轮回传承，起点便是万年前，轩辕琰统一五州之前的数十年。”烛龙王点点头，“某种意义上，我相当于经历了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因此会对万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万年？以您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破劫成神吗？”轩辕望大惊。若是积累万年的修为还不足以破劫成神，那所谓的逐神之路，岂不是一条死路吗？ 烛龙王摇头苦笑道：“按理说，两次轮回，就足以引动飞升天劫了。最多五次轮回，便足以保证破劫。可是，历代烛龙王，均无法感应到飞升天劫的存在。起初都以为是力量不足，后来才明白，这很可能与地脉诅咒有关。” “记忆的累积，会影响到自我认知吗？”余尘问道。 “不会。实际上，记忆的继承，就等同于你读了很多本书，获得了许多信息，只是这个过程被大大缩短了。轮回并不会继承前代烛龙王的自我意识，更不会影响下一代烛龙王的自我认知。”烛龙王思索片刻，解释道。 “既然如此，您对地脉诅咒的来源也是了解的。您……就不怨恨我家先祖吗？”轩辕镜问道。她终究是女子，心思要更加细腻，很快便想到这一点。 “是啊前辈，就连平和善良如精灵族，都对我轩辕氏颇有微词……”轩辕望道。 烛龙王一怔，忽然大笑几声，道：“你们不必有这般担心。其他各族，在万年时光里，对当初的真相已是不甚了解。因地脉诅咒，他们过的非常痛苦，自然会产生怨恨，这很正常。可我知晓当年的一切，便不会怨恨轩辕琰了。” 三人听完烛龙王所言，不禁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烛龙王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他右手虚握，掌间本源之力流动，不多时，一枚透明的菱形晶体在他掌间出现。 烛龙王将晶体递给轩辕望，道：“此物名为‘记忆凝晶’，将神魂之力注入其中后，便能够重现当年画面。你那第二个疑问的答案，也在其中，若是感兴趣，回去看看便知道了。” “多谢前辈。”轩辕望拱手道。 “不必客气。”烛龙王摆摆手，“各位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回忆了许多前尘旧事，于我而言颇为伤神，需要好生休息一阵。” 三人行礼后转身离去，烛龙王目送他们的背影，心生感慨：“也许，各族万年来的挣扎，真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希望的曙光。” 第107章 万年忆·其一 三人回到住处，围着那‘记忆凝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互相看看，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紧张。 轩辕望倒不担心这记忆凝晶中有什么对他们有害的东西，毕竟烛龙王已然将他们当作抵御云千曜的关键，断然不会在这时候伤害他们。 可地脉诅咒对其他种族产生影响，却对人族没有半点害处，某种意义上，地脉诅咒导致各族衰弱，而人族成为了间接受益的一方。 轩辕望害怕的是，他们会看到自己的先祖，真的为了人族的利益，在引动地脉之力时做了手脚，从而导致作为盟友的各族遭受万年折磨。 轩辕镜和余尘也有类似的担心，若真是那样，作为轩辕氏后人，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我不是很敢看……”轩辕镜道。 “我也有点。”余尘摇摇头。 三人陷入沉默，半晌，余尘道：“我觉得，先祖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也觉得不会，可我真的不敢看。若是真有什么偏差，我的认知可能会崩塌掉。”轩辕镜咬牙道。她其实很想知道地脉诅咒的真相，但她更不能接受自家先祖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可能。 轩辕望深深吸口气，将记忆凝晶拿起，握在掌心。他伸出另一只手，对哥哥姐姐说道：“如果先祖真的犯了错，作为后人，我们自然有责任弥补他的过错；如果先祖是不得已而为之，或是有什么苦衷，我们也要为他正名，消除各族对我轩辕氏的怨恨。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知道，当年的真相。” 轩辕望的声音不大，语速也是不疾不徐。他的眼神平静下来，不再紧张。在精灵族的那些日子，他从白幽身上学到了一件事：不管面对的困难有多大，在真正被打倒之前，都不要放弃。 当初白幽得知自己需要面对修为远超她的星霖时，没有半分怯懦之意，三年时间不眠不休，近乎疯狂一般提升自己的修为，最终击溃了对手。 而如今，这记忆凝晶中蕴含的真相，不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轩辕望自认，不该被吓住。 轩辕镜和余尘神色不再紧张，郑重的看向轩辕望。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各自伸出手，紧紧握住轩辕望伸出的手掌。本该被他们庇佑的幼弟，如今竟表现的比他们更坚强，作为兄姐的二人，又怎能退缩？ 神魂力量缓缓涌向记忆凝晶，三人眼前的空间发生一阵扭曲变化。天旋地转之后，陌生的场景很快呈现在他们眼前。 万年前·帝源古城 万年前的城池，远不如后来的那般坚固精致，面积也要小了许多。彼时还没有帝源古城之名，这不过是一座无名之城。 些许经过打磨的巨大石块，简单的堆砌在一起，便构成了城墙。而用于警备的了望塔，也只是由木头搭建的简陋高架罢了。 了望台上的士兵们看上去有些瘦弱。他们穿着简单的布制衣裤和草鞋，手持木制长弓，弓弦的材料看上去是某种动物的筋。 他们身后背着的箭袋中，插着几支由天生笔直的树枝削成的箭。虽然装备极其简陋，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闪着精光。 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走来，他在城门前站定，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很快便引起了了望台上守卫的注意。 “来者何人？”守卫大声问道，同时从背后的箭袋中取出箭，虚搭在弓弦上，神色有些紧张。 “龙族，烛龙王。”男子朗声道，“我找轩辕琰。” 守卫们神色大骇，立马将拉满弓，全神戒备。龙族凶名谁人不知？相传，一龙可抵万人，百龙齐心，千万人不可挡！这龙族之主，怎会来到城下？ 为首的守卫道：“我们立刻通报首领，请烛龙王稍等。” 并不是守卫惊弓之鸟，而是当时的五州大陆尚未统一，稍微有些势力的部落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此前不乏有敌对势力的强者仗着实力高强，独身一人，进犯一城。经历的突发事件多了，守卫们也愈发谨慎起来。 虽然紧张，但守卫们并不恐惧。他们很清楚，若是来人实力强悍且心怀不轨，他们的首领自然会出手。想到首领，守卫们的心中便有了底，只因为，他们的首领，名为轩辕琰。 多年前，轩辕部落的老首领，在战争中，被其他部落的强者围攻致死。原本雄踞一方的轩辕部落，在首领战死后，颓势尽显，屡屡被敌对部落攻城掠地，大量领土失陷。 正当部落中所有人都认为没有希望时，二十岁的轩辕琰横空出世，率领轩辕部落横扫六合，将失去的领土尽数夺回。数年后，他更是以一己之力，斩杀当初围攻老首领的几位部落首领，并将那些部落的势力和土地吞并。 控制了更大范围的领土后，轩辕琰没有急着进一步扩张，而是赏功罚过，团结大家共同建设已有的土地，几年内，轩辕部落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虽不能人人丰衣足食，但至少食能果腹，衣能蔽体。 一时间，轩辕部落竟成了这战乱之世中的世外桃源，周围诸多小部落纷纷来投，而轩辕琰也是海纳百川，只要能够依照律法安分守己，一律接受。对于那些素有积怨的部落，他也居中斡旋，尽力调和。 按照轩辕琰的设想，这般稳步经营下去，轩辕部落的势力缓缓扩张，终有一日能够统一大陆，终结乱世。可谁知，西州之地，魔帝矢游凶名赫赫。他以一己之力打服了西州所有部落，势力极速扩张，且已经染指与西州接壤的中州和南州。 虽说矢游的势力扩张过于迅速，内部一定不如轩辕部落稳定。但他那以一人横扫一州，俨然举世无双的单体战力，着实让五州大陆之上所有部落都感到心惊！轩辕琰虽说不惧那魔帝，但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更恐怖的是，魔帝矢游极其残暴。据传，所有与他对抗的部落首领，但凡有三阶半神的修为，无一例外被他屠杀。而被他征服的部落，也在他的残暴统治下，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烛龙王，正是受到轩辕琰的邀请，前来共商对抗魔帝矢游之法。 “龙族之主远道而来，轩辕琰有失远迎了。”身材高大雄壮，面容俊朗的男人推开城门，朗声笑道。他的笑容并不浮夸，但充满了感染力，让人倍感亲切。 “你们倒是小心。”烛龙王冷哼一声，对守卫们那般严阵以待的阵仗嗤之以鼻。 “非常时期，烛龙王见谅。”轩辕琰拱手道，“其他各族首领已经到了，请进城共饮。” 烛龙王随着轩辕琰进城，来到一间大厅中。厅中烛光闪亮，长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和酒水。烛龙王一眼扫去，便看到各族首领的身影。 神秘优雅的血族族长、俏丽端庄的精灵女王、如同一团迷雾，无形无相的永生魂族之主，还有化作人形，但仍能看出明显种族特征的诸多妖族强者。 除去看不见表情的永生魂族之主，各大首领都是神色轻松自在，相谈甚欢。看到烛龙王后，和他简单寒暄了一阵，便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轩辕琰。 “烛龙王，我希望与各族结盟，共同对抗魔帝矢游。”轩辕琰开门见山道，“若能击败魔帝，统一五州，各族百姓和我人族子民，一视同仁。只要不违反律法，都可以平等生活在五州之上。不知烛龙王意下如何？” “我想听听其他首领的意见。”烛龙王思索片刻，沉声道。 “精灵族同意，并愿以轩辕首领为盟主。”精灵女王柔声道，“矢游残暴凶恶之名，人尽皆知，若是坐视魔帝坐大，我们也会遭殃。” “血族也同意。”血族族长微笑道。 “我们也同意！那魔帝名声太臭了！不能让我们的子民都被那魔帝当了奴隶！”妖族强者们七嘴八舌道。 “烛龙王，你在犹豫什么？”迷雾一般的永生魂族之主发出声音，“你是觉得，龙族有对抗矢游接近两州之地人马的能力，还是你能稳吃他？” “是啊烛龙王，上代烛龙王破劫了，轮回之道到你这里啥也没剩下，论单挑，你也不是个啊！”虎族首领道。 “你想试试？”烛龙王白了虎王一眼，散发出一阵龙威，震得虎王一阵哆嗦，连连摆手示意服气。 “我不和你犟！你自己说，能不能和矢游一样，独力干掉整个西州所有大小部落的首领？不能就赶紧抱团，起码轩辕首领还会平等对待大家，到了矢游那里，还能有活路？”虎王身体虽然诚实，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你有办法？”烛龙王不再理会虎王，转而看向轩辕琰。 “不能保证。但在不讲武德的前提下，以‘圣辉’之道，聚合我们这边所有三阶半神的力量，就算矢游再强，拿下他也不算困难。”轩辕琰的言辞非常谦虚，但那睥睨天下的神态和毫不动摇地眼神，却让烛龙王心中有了结果。 烛龙王莫名有种感觉，就算是讲武德，一对一单挑，那矢游也未必强过轩辕琰。只是出于严谨和谦虚，他没有将话说的太满。 “记住你的承诺。”烛龙王算是同意了结盟之事。 轩辕琰笑笑，亲自举起酒坛，为诸位首领杯中斟满美酒。他举杯道：“团结一致，共抗矢游！” 各族首领举杯回应，饮尽杯中酒。数日后，在轩辕琰的主持下，轩辕部落与北州各族之间建立联盟，名为‘北州盟’，轩辕琰为盟主。北州盟约定，各族之间地位平等，有功者赏，有罪者罚，不因种族不同或地位不同而执法不一。 同时，轩辕琰令主掌律法的官吏，充分学习各族的特点和习俗，对律法的内容进行矫正修改，避免因种族之间的差异，导致用法不当。 同时，也严格约束人族，尊重其他种族的百姓。各族首领见轩辕琰如此，也纷纷加强对自己族民的管理，一时间，北州盟内部一团和气，各族之间相处颇为融洽。 北州盟之名很快传开，北州的很多人族部落在衡量了自己的实力后，纷纷选择加入北州盟。毕竟轩辕部落本就是北州最强的势力，如今又与其他种族形成联盟，其实力早已不是单个部落可以抗衡的。 况且，加入北州盟，也对自己部落未来的发展有着莫大的好处。若是轩辕琰真的率领他们扫平五州，那么加入的越早，将来的地位也就越高。 而且，比起将来被北州盟吞并，成为轩辕部落的一部分，主动作为盟友加入显然更加体面。虽说这些部落首领们多少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可不管野心如何，总要靠实力说话的。 当然，总是有些自认为可以一战的人，敢于挑衅轩辕琰。在他们眼中，强者只需独行，弱者才要抱团取暖。但轩辕琰很快便让他们明白，强者也是可以互帮互助的，而且强者之间结成联盟，只会更加恐怖。 轩辕琰甚至都没有动用北州盟的兵马，他只是带上几名强者，来到这些不服气的部落，点名要和首领单挑。那些首领见轩辕琰如此上门挑衅，均是勃然大怒，不顾部下的劝阻，拉开架势与轩辕琰决斗。 结果是，北州盟没有动用一点兵马，便吞并了北州范围内所有与他们敌对的势力。那些自恃武力强大的首领们，稍微识时务的，在被轩辕琰暴打一顿之后，选择投降；而面对宁死不屈的硬骨头，轩辕琰则是成全了他们，随后拿着首级招降他们的部落。 招降的过程中，轩辕琰只说一句话：“我不想见太多血，降者生，抵抗者死。” 虽然偶尔遇到强烈抵抗，但总体上并没有流太多血。轩辕琰以这种流最少血的方式，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逐步统一了整个北州。那些提前加入或及时投降的部落，在适应了北州盟的管理后，纷纷在心中嘲笑那些因为誓死抵抗，结果誓言成真的人。 抵抗的原因无非是保留部落血脉传承，他们认为投降后，轩辕琰为防止他们叛乱，会将他们打散后混入轩辕部落，在一代代和其他部落通婚之后，彻底同化，失去本部落的传承。 可轩辕琰根本没有那么做，他并不反对各个部落保有自己的习俗和传承，只要不触犯律法，无不可为。 当然，原有的活祭、人殉之类极度不合理且有失人道的陋习，是坚决要废止的。 第108章 万年忆·其二 魔帝矢游这些年也没闲着，他仍是一人成军，东征西讨，将中州的大小部落杀了个七零八落。中州北部，一些部落的首领直呼无奈。往北，有庞然大物一般的北州盟；往南，是一人成军的魔帝矢游。在简单的权衡后，他们选择向北州盟投诚。 原因无他，加入北州盟，起码还能活着；魔帝矢游可从不接受投降，狩猎强者后，其余部下，听话的留着，不听话的杀了，这才是魔帝的作风。 正因如此，矢游的势力版图扩张要比北州盟快得多。同样是两年时间，北州盟在统一北州后，还要花很大心思和力气去整合自己内部，让所有部落尽可能团结。而矢游并不在乎他手下的部落怎样，比起北州盟，那些部落就像是一团散沙，各自为政。甚至相互之间还会爆发些小冲突。矢游处理这些冲突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惹事的，杀了就是。 两者相较，高下立判。虽然矢游的地盘更大，人马也更多，可北州盟中，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矢游部落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很难和北州盟相提并论，因此他们心中也没有任何畏惧。 终于，在双方领土扩张到接壤之后，轩辕琰和矢游的第一次对抗，开始了。 静水城刚加入北州盟不久，出于安抚新盟友、同时加强与矢游领土接壤的边界防御的目的，轩辕琰与北州盟几名高层，带领一支守城的兵马，来到了这座并不出名的城池。魔帝矢游在安分了些日子后，终于决定对北州盟的领土发起进攻。 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阴云密布，云层中，有雷光闪过，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守城的士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天气变化，而是人为操纵！ 云层中的雷光越来越耀眼，划破天空的雷蛇也越来越粗壮，从开始的树枝粗细，逐渐变为碗口那般。雷鸣也不再如起初那般低沉，而是不再掩饰自己的狰狞和狂暴，在静水城上空肆无忌惮地咆哮。 数道树干粗细的巨大雷柱冲破云层，向静水城的城墙轰击而来。阴暗的天空霎时间被耀目的雷光点亮。城中居民只见眼前白光闪过，过于炽烈的光芒让他们忍不住捂住眼睛，随后就是如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响。单单是这巨大声音的余波，就震倒了许多房屋，甚至连城墙，都被震出数道裂缝。 轩辕琰悬浮在静水城的高空，单手上举。本源之力在他的血脉中流转，他的身上浮现出淡金色的光华，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随轩辕琰一同来到静水城的烛龙王和血族族长很快便来到他身边，他们盯着城门外的不远处，那里，有一个身披黑衣，跣足散发的人影，他仰起头，猩红色的眸子透过散乱的黑发，遥望着天空上光华流转的轩辕琰。在他的身后，有两名笔直挺立着的男子，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轩辕琰？”城门外的男子声音很轻，可却穿透了颇为遥远的距离，清晰地传入轩辕琰耳中。 “魔帝矢游，百闻不如一见。”轩辕琰朗声道。 “杀了你，这五州天下，就都是我的了。”矢游自言自语，喃喃道。 轩辕琰没有搭话，下一个瞬间，他如同踏破空间一般，出现在了矢游身前，带着金色光华的拳头，全力轰击在矢游的胸口。矢游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那样倒飞出去，力道之大，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沟壑。 “那你也得能做到才行。”轩辕琰笑笑，眼中战意十足。 矢游缓缓爬起来，胸口的凹陷已经恢复。他随手拢了拢乱糟糟的黑发，用手腕上的细绳在脑后随意扎起，露出清秀的面容。猩红的双瞳中是疯狂而又扭曲的兴奋，他状若疯癫，狂笑道：“不错，真不错啊！你才是最完美的人偶！” 轩辕琰无意和这疯疯癫癫的魔帝多讲。他闪身而上，攻势更加凌厉。矢游则是灵巧的闪躲在轩辕琰密集的拳影下，颇有几分游刃有余的架势。 一番缠斗后，轩辕琰抓住矢游的破绽，又是一记带着金光的重拳砸在矢游的胸口。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若是传说中的魔帝矢游只有这般水准，怎么可能以他一人之力，攻占那么多领土？ “你中计了，哈哈哈哈！”矢游捂着胸口，放声大笑。 轩辕琰的脚下，此时竟浮现了繁杂的黑色纹路。矢游大笑着举起手，手腕上镌刻着诡异纹路的镯子闪烁起诡异的光。轩辕琰脚下的黑色纹路忽然暴起，化作黑色的丝带将轩辕琰捆住。黑色丝带侵蚀着他周身的金色光华，发出一阵阵爆鸣之音。 “侵蚀之影么？”轩辕琰余光扫了一眼捆住他的黑色丝带，并没有慌张。 矢游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的变化让轩辕琰眼神一凛。他抬起戴着手镯的右手，五指张开，诡异的黑色气息自掌心涌出，将轩辕琰笼罩起来。 轩辕琰运起本源之力，身上的金色光华猛涨。‘圣辉’之道，正是轩辕琰所悟之道，可以将灵力、本源之力、元素能量等等不同的能量转化为这种金色的圣辉，增强轩辕琰的力量和速度。除此之外，圣辉作为最纯粹的能量体，同样可以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 圣辉之道的最强之处在于，可以无限同化其他强度低于圣辉的能量。理论上，给轩辕琰足够的时间，他可以将以自身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灵力都化作圣辉，为他所用。 轩辕琰不知这黑色的气息是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这东西必有蹊跷！为了快速脱困，他将本源之力转化为圣辉，圣辉强度陡增，那黑色丝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同化。 轩辕琰很快挣脱束缚，但眉头深深却皱起。他开始发现黑色气息的诡异之处了，圣辉目前的强度很高，这些黑色气息竟没有半点要被同化的迹象。要么这些黑色气息不是能量，要么其强度远超目前的圣辉！ “也罢，同化不掉便先撤出去。”轩辕琰心中暗道。 轩辕琰刚想展开速度离开，可神魂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神魂不受控制，像是要破体而出！由于轩辕琰的神魂忽遭重创，周身的圣辉失去控制，很快黯淡下去。 “来吧，来吧，完美的人偶！”矢游的呓语在轩辕琰耳边响起，随着神魂的剥离，他越来越恍惚，意识仿佛坠入了无尽深渊。 烛龙王与血族族长在轩辕琰被困入黑雾中时，便已经动手了。可一开始站在矢游身后的两名男子拦住了他们，交手中，他们发现这两人竟全是三阶半神，其中一人竟身怀‘天灾’之道，能够大幅强化元素能量攻击，造成类似天灾降临的效果。 方才巨大的雷柱便是出自他的手笔，若不是轩辕琰以圣辉强行接下了那一击，静水城恐怕早已在雷光之中化作齑粉。 被这二人阻拦，烛龙王和血族族长不得不认真对待，眼看轩辕琰的圣辉越来越暗，他们心知不妙。烛龙王大喝道：“救人！这两个交给我！” 巨大的烛龙之躯展现，那两名男子被烛龙王的龙息压制，一时无法拦住血族族长。血族族长化作一道血光，瞬间来到矢游身后。趁矢游注意力全在轩辕琰身上，血族族长一掌印在矢游后心，已经准备好的‘血怒之咒’缠绕在了矢游身上，随后猛然爆开。 巨大的爆破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矢游的身体被炸得千疮百孔。他含恨转头，看向血族族长，右手抓去。血族族长只感到神魂一阵战栗，危急之下，他展开速度，飞快逃离矢游身边。 矢游的施法被打断，轩辕琰的意识也恢复了清明。圣辉再次闪耀，轩辕琰快速出手，攻向矢游。魔帝之名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此人手段之诡异让轩辕琰都有些后怕。现在他被血族族长重创，正是干掉他的好机会！ 轩辕琰的手掌离矢游的脑袋就差一点，可他却不得不抽身退开。在轩辕琰离开的瞬间，他脚下的土地爆射出数道如参天巨树一般的地刺，若是轩辕琰硬扛，恐怕已经被撕成碎片。 拥有天灾之道的男子退守到矢游身边，而他的同伴无力独自对抗现出真身的烛龙王，已经被龙息烧成飞灰。男子挥手，霎时间狂风大作，无数凌厉狂暴的风刃逼得轩辕琰只能护住自己和血族族长。待到狂风停下，矢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盟主，怎么样？”血族族长问道。 “魔帝矢游，当真可怕。”轩辕琰看着矢游逃离的方向，神色凝重，“多谢二位，若是我孤身一人，恐怕已经被他杀了。” “不必客气。现在你对他的手段，有多少了解？”烛龙王问道。 轩辕琰思考一阵，道：“那黑色气息是一种神魂上的攻击，有一种神魂被拉出体外的感觉。中招之后神魂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要被吞进深渊。” “他的道，应该可以造成某种极其恐怖的神魂攻击。”血族族长回忆着被矢游攻击的感觉，分析道。 讨论一阵后，他们也没有得出太好的结果，只好决定后续再议。考虑到那拥有天灾之道的男子在摧城拔寨时太过强悍，北州盟的高层们在商议过后，决定放弃一部分领土，收缩防线，尽可能保证可以短时间内支援到遭到矢游袭击的城池。 接下来的几年中，轩辕琰和矢游有大大小小十几次交手。虽然正面作战中，轩辕琰占尽优势，可矢游的手段之诡异，让轩辕琰极为忌惮，更是从来没有机会真正给他带来致命威胁。不过这些交手的经验和打听到的诸多情报，也让北州盟的强者们，彻底知晓了矢游手段的细节，以及其恐怖之处。 矢游的‘噬魂’之道可以通过那黑色气息剥离敌人的神魂，一旦被那黑色气息笼罩住一定时间，神魂就会完全被矢游所掌控。矢游吞噬掉神魂后，被吞噬者的身体会被矢游操纵，矢游可以完全复现出他们的所有能力，包括道。而矢游的神魂在一次次的吞噬中越来越强，甚至完全是神魂体的永生魂族，也不曾拥有那般恐怖的神魂力量。 那拥有天灾之道的男人，便是曾经西州的至强者。在与矢游的战斗中，本来占尽上风的他，一时大意，被矢游吞噬了神魂，身体也被掌控。矢游以他的天灾之道为武器，从此开启了一人成军，攻无不克的道路。 可以说，矢游本身并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些被他控制的强者身体。他们的手段五花八门，在矢游的控制下，经常让以轩辕琰为首的北州盟强者猝不及防，陷入被动。而轩辕琰也尝试过以圣辉之道聚合北州盟所有强者的力量，可那样做，他虽然会成为无敌的个体，但烛龙王等各族首领力量便会大减，容易被矢游的傀儡逐个击破。 更为关键的是，矢游在吞噬了大量强者后，神魂力量的大幅膨胀，已经让他有了引动飞升天劫的资格。而他若是真的破劫成神，便再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了。对于北州盟，乃至五州大陆上所有还没有被矢游征服的部落来说，斩杀矢游，已经是最为迫切的头等大事。 迫于矢游带来的压力，东州、南州众多部落都纷纷举全族之力，不惜长途跋涉也要来到北州面见轩辕琰，请求结盟。他们知道，就算最后让轩辕琰统一五州大陆，大家都向他称臣纳贡，也好过被矢游屠杀，死后还要被他当作武器来的好。 一时间，整个五州大陆都站在了轩辕琰的身边，只求他能找出办法，斩杀矢游。 经过缜密的计划和讨论后，轩辕琰与一众强者制定了‘诛魔计划’。他让精灵族集合五州大陆所有的资源，炼制一柄能够引动地脉之力的神剑。若是无法诛杀矢游，便以此剑作为最终的底牌，就算冒着地脉混乱的风险，也要引动地脉之力，彻底灭杀矢游。 在神剑铸造完成后，他带领北州盟的强者尽数出动，在矢游的老巢——西州，暗中布下多重具有封印作用的阵法，避免矢游逃离。短短数月的时间，西州大地被密集而又隐秘的封印阵法所覆盖，可以说，但凡人力所能及之处，都是天罗地网般的封印之阵。 做完准备，便到了最终决战的时刻了。 第109章 万年忆·其三 “不错嘛，轩辕琰。能趁着我闭关，飞快的策反了我的势力。”矢游看着面前神色肃穆的轩辕琰，笑容很是随意。 “若你不是那般残暴无道，我也很难做到。”轩辕琰冷漠道。 矢游没有回应，只是用玩味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多强者。轩辕琰、烛龙王、血族族长、精灵女王，还有妖族和人族的诸多三阶半神，在被矢游的目光扫视到后，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就像是神魂被看穿一样。 仅凭目光，就能震慑一众三阶半神强者的神魂。矢游的神魂之力，或许真的达到了神阶。 “你在得意什么？”性格鲁莽的虎王实在受不了这般感觉，怒喝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矢游的目光落在了虎王的身上，他笑笑，抬起戴着手镯的右手。那名为‘聚魂’的同魂灵器上，闪烁起诡异的光芒。一道黑色气息从矢游的指尖弹射而出，虎王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黑色气息击中额头。 黑色气息在虎王身上弥漫，神魂上的刺痛令虎王发出痛苦的咆哮。他的身上忽然亮起蓝紫色的光芒，似乎在与黑色气息对抗。半晌，蓝紫色光芒驱散了黑色气息，虎王也逐渐恢复平静。 “卑鄙小人！竟敢偷袭！”虎王怒吼道。盛怒之下，他的肌肉膨胀，变化为兽人形态，就要上去和矢游拼命。 矢游仰天大笑，道：“我卑鄙？你们这么多人、龙、精灵、血族、妖族围攻我一个，说我卑鄙？你们身上还有永生魂族的家伙们附着，保护你们的神魂。我看不讲武德，以多欺少的卑鄙家伙，是你们吧！” 方才那蓝紫色的光芒，便是永生魂族的半神强者，以附着的方式，守护着虎王的神魂。北州盟的强者们很清楚，若是不能抵御矢游的神魂攻击，那谁都没机会战胜他。 可是，虎王身上的永生魂族，仅仅为了抵抗矢游随手打出的攻击，就耗费了大半力量。轩辕琰皱皱眉，看来今日的战斗，极其凶险。 “你死！”虎王猛然冲击而去。强壮的身体环绕着烈焰，巨大的虎爪当头朝着矢游拍下。 矢游纹丝不动，他歪歪头，满眼戏谑地看着虎王。地面传来阵阵颤抖，轩辕琰瞳孔紧缩，圣辉闪耀之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虎王只感到一股巨力拉住他，随后身体便倒飞出去，在他刚才的位置，数道如参天巨木般的岩枪拔地而起，其上又布满了荆棘一般狰狞锐利的小型尖刺。虎王自问，以他的身体强度，是扛不住这一击的。 岩枪上，几道裂纹缓缓浮现。裂纹越来越大，很快便导致岩枪尽数崩碎。被圣辉笼罩的轩辕琰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虎王身前，他语气淡然道：“不要冲动，按计划来。” 方才正是轩辕琰拉开了冲动的虎王，用圣辉同化了大量土元素，硬接下了拥有天灾之道的傀儡发动的攻击。此刻，天灾傀儡正站在矢游身边，双眼无神地看向轩辕琰。 “轩辕琰，不错。”矢游紧紧盯着圣辉中的男人，收起了戏谑，“来，与我一战。” 轩辕琰也不多说，闪身而上，与矢游战作一团。矢游的正面战力不强，但他有众多傀儡。在轩辕琰贴近他的时候，三名三阶半神傀儡便缠住了轩辕琰，而远处，有更多傀儡靠近战场。 北州盟的强者们也纷纷出手，阻止傀儡们接近轩辕琰。轩辕琰独战三名傀儡，却完全不吃力，很快便占了上风。矢游则是接连以黑色气息袭击轩辕琰，可却被蓝紫色的光芒尽数挡下。 “天极先生，还可以么？”轩辕琰低声问道。 “暂时无碍，速战速决。”轩辕琰的神魂中，永生魂族之主，魂天极的声音响起。 轩辕琰闻言，眼神一凛，圣辉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将两名傀儡震飞。而第三名傀儡，被轩辕琰抓住，圣辉顺着轩辕琰的手掌，涌向傀儡的身体。很快，在圣辉纯净强大的能量中，那名傀儡化为了飞灰。在这个过程中，圣辉消耗了不少，但那傀儡湮灭后，体内的本源之力被圣辉同化，反而又增强了轩辕琰的力量。 “你的公平决斗，就是在神魂上挂着个魂天极？”矢游讥讽道。 “首先，这是战争，不是决斗。”轩辕琰瞥了那些傀儡一眼，语气冰冷，“其次，你的公平决斗也不怎么值钱。” “那是我的本事！”矢游理直气壮道。他的身形猛然后退，操控傀儡挡住了轩辕琰的突袭。那傀儡以双臂格挡轩辕琰的重拳，虽然勉强接住，身体却也被磅礴的圣辉之力冲击的千疮百孔。 “这样说来，能请动天极先生帮我，也是我的本事了。”轩辕琰目光如炬，内心没有因为矢游的言语产生半分动摇。 矢游不再斗嘴，他明白，轩辕琰的心志之坚，绝非言语所能动摇。但矢游魔帝之名也并不是浪得虚名，他手中捏起法诀，黑色气息缓缓升腾。轩辕琰看出他在蓄积某种威力巨大的神魂攻击，飞速冲上前来，想要打断他的准备。 矢游只是心念微动，数个傀儡便舍命从战场上突围，悍不畏死地挡在轩辕琰行进的路线上。轩辕琰圣辉威力全开，试图将这些傀儡击飞撕碎。但半神傀儡的肉体何等坚韧，纵然轩辕琰拼尽全力，也还是棋差一着，没能打断矢游的行动。 矢游周身的黑色气息暴起，霎时间竟遮天蔽日！黑色气息形成了巨大的球形空间，将在场所有正在与傀儡军团战斗的北州盟强者，尽数笼罩。 “噬魂魔域！”矢游狞笑着，神阶的神魂之力爆发。北州盟强者们身上，顿时蓝紫色光芒疯狂闪耀，永生魂族们正在全力抵抗着神魂攻击。饶是如此，众多北州盟强者的神魂仍是感到刺痛，一时间战力大减。 于此同时，天灾傀儡身上的本源之力也疯狂运转起来。噬魂魔域中的风元素开始大量汇集，一场毁天灭地、撕裂一切的狂风即将来临！ “轩辕琰！别愣着！天灾傀儡！”魂天极的声音从神魂中传来。 圣辉中的男人立刻扭转身形，冲向天灾傀儡。他知道，有永生魂族的保护，矢游的这一次神魂攻击并不足以彻底击溃他们。可若是天灾傀儡完成这天灾级别的攻击，大多数强者都会重伤。到时，矢游再发动一次神魂攻击，便能彻底绝杀他们。 轩辕琰身化流光，瞬间出现在天灾傀儡眼前。他立刻收敛圣辉，将其集中在指尖，随后点在了天灾傀儡的眉心。淡金色的光点没入天灾傀儡，眨眼的工夫，天灾傀儡的七窍之中，便散发出金色光辉。 轩辕琰挥手，金色光辉喷涌而出，天灾傀儡在圣辉中消失无踪。即将狂暴肆虐的风元素也失去了控制，很快便消散开，回到最开始平和无害的状态。 矢游的第一轮神魂攻击也来到尾声，虽然没能让北州盟强者们彻底失去战力，但永生魂族们却已经无力再抵抗下一轮攻击了。现在，也只有魂天极还有余力，这意味着，矢游的下一轮攻击一旦成功发动，就只有轩辕琰能撑过去。 轩辕琰眼中狠厉之色闪过，他再度发动圣辉，朝着此时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矢游攻去。而此时尚且保有一定战力的北州盟强者们，也开始执行他们的任务。 烛龙王现出巨大的龙身，极为炽热的龙息喷吐而出。龙息凝而不散，最终化成熔炉，将轩辕琰和矢游封了进去。血族族长一改往日的优雅从容，他在手臂上划出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大量血液喷射而出。在咒术的驱动下，这些血液化作血色锁链将熔炉锁住，形成第二道封禁。 精灵女王甩出大量灵符，这几乎是精灵族全部的存货。这些灵符具有干扰神魂力量的能力，万千灵符在血锁链之外组成符阵，干扰着矢游的神魂力量，构成第三道封禁。妖族强者们以自身强悍的血肉挡在三重封禁之外，阻挡着傀儡们的冲击。 为轩辕琰创造一个可以和矢游一对一的机会，这便是他们计划的核心！所有在场的强者都很清楚，他们之中，只有轩辕琰的能力有机会战胜矢游。因为圣辉不仅可以增强轩辕琰自己，也可以增强守护他神魂的魂天极的力量。 也就是说，轩辕琰可以比其他强者多抗一次矢游的神魂攻击！ 熔炉中，矢游勉强招架着轩辕琰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圣辉在熔炉之中疯狂激荡，甚至同化了不少熔炉的火元素，给矢游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创伤。轩辕琰收拢圣辉，凝成一柄长枪，向矢游的心脏刺去。 避无可避的矢游选择正面对攻，他抬起戴着‘聚魂’的右手，黑色气息凝聚成一把短刀，刺向轩辕琰的额头。 圣辉长枪洞穿了矢游的心脏，旋即在他体内爆开，毁灭着他的身体。轩辕琰没有停手，疯狂压榨自己的本源之力，同化了熔炉和血锁链的全部能量，尽数灌入矢游体内。矢游的黑刀也刺入了轩辕琰的眉心，可被圣辉增强的魂天极硬扛下了这一击。 “剩下就全交给你了。”魂天极的声音虚弱无比，力量耗尽的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矢游的肉体在圣辉中化为灰烬，轩辕琰松了口气，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终是以北州盟的胜利落下帷幕。封禁之外的傀儡们也停下了攻击，呆立在原地。殊死抵抗的妖族强者们楞了一会，随后纷纷瘫坐在地，但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赢了！我们赢了！”不知是谁欢呼道。 欢呼声很快感染了所有北州盟的强者，他们接二连三的庆祝起来，陷入了喜悦的海洋。矢游已死，再也不会有这般让他们闻风丧胆、战栗恐惧的存在威胁他们全族的安危。 “轩辕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庆祝，他们的神魂中，一道熟悉却可怖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一众强者茫然环顾四周，他们发现，矢游布下的黑色气息没有消失。那符阵封禁中，人形的黑色气息静静悬浮着，身上闪动着点点死灰色，气息磅礴。他右腕的位置上，一枚手镯悬浮在那里，如同戴在黑色人形的右手上。 “跑！快跑！冲出黑气！”轩辕琰撕心裂肺地大吼。此刻，就算身经百战如他，也不禁陷入了慌乱。 还好北州盟的强者们反应不慢，当即四散奔逃。符阵中的黑色人形挥挥右手，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如涟漪一般荡出层层波纹，在触碰到符阵的瞬间，与符阵激烈对抗。 眨眼的工夫，万千灵符组成的符阵被黑色波纹击溃，那黑色波纹只是略微被削弱了一点，便继续向外扩散。跑的慢的，被黑色波纹蹭到手脚后，神魂像是被搅碎，瞬间便失去意识，无力地坠落。 还好黑色波纹没有超越黑色气息的球形领域，冲出领域的大家没有受到影响。轩辕琰定睛看去，发现那黑色人形和傀儡们的身上，都燃起了死灰色的火焰。 “飞升天劫……”轩辕琰语气颤抖。 “轩辕琰，我本想以凡人之躯与你一战，可没成想，你竟然不讲武德。现在，就怪不得我了。”矢游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吞噬的强者神魂太多了，多到早已让他的神魂成长到足以触发飞升天劫的程度。可他是个好战的疯子，想以凡人之躯和轩辕琰分个高下。 可轩辕琰从没这么想过，他虽然强大，也乐于和强者切磋，但他更明白，他与矢游之间，是战争。若是全凭自己好恶，轩辕琰自然可以与矢游一战，不论胜负，只为享受战斗的快感。 可他输不起，若是他输，便再无人能抵挡矢游，甚至矢游还会控制他的身体，屠戮这天下万民！ “把所有力量，都传给轩辕琰！”烛龙王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在场的强者们当机立断，立刻行动。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矢游神魂在飞升天劫中没有任何挣扎不适的表现，一方面是因为傀儡们为他分担了飞升天劫的威力，另一方面说明他的力量之强，足以轻松面对飞升天劫！ 数名三阶半神傀儡各自以道抵抗飞升天劫，那些弱一些的二阶、一阶半神傀儡同样奋力抵抗着，场面堪称壮观。轩辕琰没有被吓住，他勉强点亮圣辉，同化着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力量。很快，圣辉的强度超越了轩辕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但轩辕琰也没有强行聚拢这些力量，而是将其凝实，在身后形成了一尊圣辉巨像。 “不错，来战。”矢游道。 黑色气息构建的球形领域收缩，凝聚在矢游神魂之上。那黑色人形体积暴涨，很快与圣辉巨像旗鼓相当。‘聚魂’去到了黑色人形胸口的位置，仿佛成为了他的心脏。 轩辕琰操纵着圣辉巨像攻向矢游，矢游开始还颇为吃力的抵挡，可随着死灰色火焰越来越旺盛，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到了后面，矢游只是随意挥舞手臂，格挡着巨像的攻击。很快，他似乎玩腻了，抬手握住圣辉巨像攻来的拳头，反手一拳将其打飞出去。 力量耗尽，只能观战的北州盟强者们心生绝望。逐渐破劫的矢游，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增强，现在竟能以神魂轻松硬扛凝实的圣辉！而轩辕琰的力量已经无法再提升，这一战，如何才能取胜？ “盟主，接着！”精灵女王掷出一柄淡金色的长剑。 轩辕琰接过剑，神情复杂。这剑是精灵族集结全族之力，炼制出的能够引动地脉之力的终极兵器——天河引脉神剑！ 这柄剑也是轩辕琰现在的同魂灵器，可轩辕琰并不想真的将它投入到实战中，为此，他甚至不愿随身携带此剑。 因为引动地脉之力，带来的风险完全无法预测。据传，曾经有强者借用阵法引动地脉之力，由于阵法存在微小的瑕疵，导致地脉混乱，方圆千里之地竟化为生灵绝迹的荒地。而今，引动地脉之力对抗快要破劫成功的矢游，轩辕琰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轩辕琰，别迟疑。”烛龙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被地脉混乱毁灭，也好过被矢游变成傀儡不是吗？” “盟主，动手啊！”血族族长、精灵女王、还有以虎王为首的，还清醒的妖族强者们纷纷大喊。他们知晓轩辕琰心中的挣扎和担忧，但更不愿就这样认输。 轩辕琰深吸一口气，其中利害，他早已知晓。抛却心中杂念，他将本源之力注入天河引脉神剑，随后将其插入脚下的土地中。 地面有节奏地震颤起来，轩辕琰仿佛感受到了大地的脉搏。天河引脉神剑如同一根导管，将磅礴、厚重的地脉之力引入了握着剑柄的轩辕琰体内。轩辕琰的身体被地脉之力冲刷着，被过于强大的力量灌满的血脉几乎要崩碎。鲜血从轩辕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溢出，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全身染血的男人紧咬牙关，以圣辉之力同化仿佛无穷无尽的地脉之力。圣辉巨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人形，而是变得更加凝实和清晰，最后甚至有了五官和战甲。 轩辕琰根本就无力控制那些无足轻重的细节，可巨像的面容却与他自己别无二致。身披金色战甲，傲立于天地之间的金色轩辕琰，展现出至高无上的帝王霸气，让北州盟的所有强者们心生折服之意。 “来……战！”轩辕琰凭借意志力维持神智清醒。他死死盯着沐浴在死灰色火焰之中的矢游，血液浸染的双眼中满是狰狞。 第110章 万年忆·其四 北州盟各族首领知道其中缘由，心中并无太多怨恨。但随着时间流逝，地脉诅咒的折磨，导致除烛龙王外的各族都淡忘了当初的缘由，因自身遭受的痛苦对轩辕氏心生怨恨。 “哈哈哈，轩辕琰，你还真豁得出去啊！”矢游放肆狂笑道。 矢游话音刚落，傀儡们身上的死灰色火焰瞬间暴涨，血肉在其中被煅烧、熔化，最终成为了一颗颗小小的灰色劫晶。这些劫晶腾空而起，汇聚在矢游胸口处，聚魂的位置。 劫晶中的怨念和毁灭之力，在矢游的操控下肆意地释放着。一阵阵阴风刮起，力竭的北州盟强者们在阴风中战栗。矢游的神魂体骤然爆开，庞大的黑色气息凝练成线条，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焚烧着死灰色火焰的黑色法阵。法阵的中心，正是凝集的劫晶与聚魂手镯。 “轩辕琰，此阵名为‘灭魂劫’，乃是以我全部神魂之力，以及飞升天劫的力量造就的绝杀！今日，我以此阵灭你神魂，夺你身躯，称霸五州！”矢游语气狂妄道。 轩辕琰没有搭话，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矢游斗嘴了。金色巨像双手合十，随后缓缓打开，一柄圣辉凝聚的长剑在掌间诞生，被巨像握入手中，剑指空中的巨大法阵‘灭魂劫’。 双方不再对峙，将全部的力量尽数释放在剑与阵之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两股能量冲击的余波将北州盟的强者们掀飞出去，也将方圆千里内的山川河流、草木竹石夷为平地！ 余波散尽，‘灭魂劫’消失无踪，金色巨像虽然变得千疮百孔，黯淡残破，但却仍然傲立在那里。北州盟的强者们回过神，纷纷看向身边的同伴，眼中神色复杂。 这一次，真的赢了吗？ “大家！还有余力的！启动所有封印之阵！矢游要逃！”轩辕琰虚弱的声音响起。 北州盟强者们不敢迟疑，他们立刻调动起刚刚恢复一点的力量，唤醒了所有布置在西州大地上，封印之阵的阵眼。这些阵法早已布置好，此时只需唤醒阵眼，阵法便可自行运转。 轩辕琰控制地脉之力，西州的地形开始发生变化。封印之阵纷纷移位，最终所有阵眼汇集在一点。而那点上，附着黑色气息的‘聚魂’，正挣扎着，想要冲出封印的范围！ “矢游，你很强。”轩辕琰心生感慨，“但是，结束了！” 金色巨像化作流光，将全部能量注入阵眼的位置。而后封印之阵猛然收缩，将聚魂彻底封死。土地裂开一道口子，将被封印的聚魂吞入大地，最终合在一起，抹平所有痕迹。死灰色的劫晶散落在四周，被轩辕琰收集起来，他看着这些强者们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感慨万千。 轩辕琰松了口气，眩晕感和虚弱感顿时击溃了他的意志。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最终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的盟友们争先恐后靠拢过来，七手八脚地检查着他的情况，最终，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轩辕琰虽然伤的极重，神魂力量也是所剩无几，但所幸，性命无碍，只要休息足够长的时间，便能慢慢恢复。 “我龙族，愿奉他为帝君，统领五州大地。诸位意下如何？”烛龙王忽然问道。 “没有问题！我同意！”虎王兴奋起来。 “烛龙王所言有理，我血族跟了！”血族族长一改往日的神秘优雅，语气极其激动。 “精灵族。支持轩辕帝君。”精灵女王柔声道。 就这样，在轩辕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北州盟的强者们，已经将他奉为帝君。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虽一木擎天，但不能独木成林。可他却可以吸引很多强者围绕在他身边，既能借用他们的力量帮助自己，又能庇护他们，为他们开辟更好的未来。在多年的征战中，轩辕琰没有亏待或偏袒任何一族，面对危险的敌人，他一马当先，面对资源的分配，他绝对公正。如今矢游已除，天下再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对于如今的轩辕琰来说，帝君之名，实至名归！ 轩辕琰昏迷的时间比想象中久，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苏醒。在这期间，北州盟按照他的既定原则，管理着势力范围内的大小事务。中州、西州因为矢游的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而北州盟以轩辕琰的名义，为这些百姓提供了大量的资源重建家园。一时间，轩辕帝君之名，令万民心悦诚服。 只是，有两件事，北州盟无能为力，只能等轩辕琰醒来后再行定夺。其一，是西州大地因地脉之力的过度使用，导致有接近半数土地荒芜死寂，生灵绝迹。这件事，只有使用过天河引脉神剑的轩辕琰知道如何处理。其二，便是轩辕琰的加冕了。 苏醒过来的轩辕琰，还没搞懂事情的原委，就被烛龙王、血族族长、还有妖族的一众强者们带到了中州最为中心的一座城池，也就是后来的帝城。帝城中，精灵女王率领精灵族的工匠们，将其打造得极为精致美丽。 轩辕琰打量眼前这座美丽宏伟的城，甚至心中还在估算这座城打造成这般模样，需要花费多少资源。而早已准备好的加冕仪式却不等他反应过来，他被自己的盟友们、族人们推上了高处的皇座，黄袍与冠冕齐齐加身。 在轩辕琰错愕惊讶的眼神，与司礼官朗诵早已写好的、为他歌功颂德的文章的声音中，阶下所有人族齐齐跪拜，行臣子礼。而其他各族的盟友，也向他微微躬身示意，表示愿以他为首。 轩辕琰收起错愕与惊讶，正色道：“大家免礼。承蒙各位信任，我会为大家，开辟新的未来。” 寥寥数语，人们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皇座上的男人，能在群雄并起的战乱时代，带领轩辕部落征战四方，开疆拓土；也能团结各族，统一北州；更能集结强者之力，对抗魔帝矢游，将他击溃。他既然说要开辟新的未来，那这未来，便一定是值得期待的。 称帝之后，轩辕琰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战后重建和休养生息的策略，也为北州各族分封了条件极好的领地。各项政策的推行，在他亲力亲为之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整个五州帝国的发展也逐渐走上正轨。 在看到五州帝国的走上稳定发展的道路，人们的能够安居乐业，条件也越来越好后，轩辕琰开始了长达三年之久的闭关。在他闭关的期间，五州帝国按照他留下的政令平稳发展着，没有偏离原来的方向。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是轩辕琰出关后，对烛龙王说的第一句话。 烛龙王一惊，随后眼中流露出欣慰和羡慕的情绪，他道：“飞升天劫？” 轩辕琰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烛龙王追问道：“把握不大？” “不是把握的问题。”轩辕琰道，“地脉的事情，我本想从容些，慢慢处理的。现在，得赶快了。” “你说，我这算不算食言？当初说要带大家开辟新的未来，现在，却没时间了。”轩辕琰自嘲一般说道。 “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烛龙王哼了一声，“不出意外，这五州帝国在五年内不会有什么大方向上的问题，只要你的继任者选的别太离谱就是。” 轩辕琰毫无帝王架子地伸了个懒腰，道：“那就是后话了，过些天，我们去西州，解决地脉的问题。” 数日后，轩辕琰与他的盟友们来到了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场。在这方荒芜死寂的土地上，一行人颇有感慨。地脉的问题似乎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简单，在这战后的数年里，接近三分之二的西州土地都受到了影响，为此，官方不得不将西州百姓迁移，避免地脉异常造成人员的伤亡。 “帝君，那些劫晶，我铸成了这柄枪。”精灵女王递给轩辕琰一柄灰色长枪，“这枪中，含有劫晶的怨念与毁灭之力，我们试了试，很难掌控。” 轩辕琰接过长枪，注入些本源之力，随手挥舞了几下，道：“也不适合我，若是用圣辉强行同化那些怨念与毁灭之力，会浪费了它本身的性质。这枪，有名字吗？” “还没有呢，帝君可有好主意？”精灵女王道。 “无数强者苦修一生，最终却化作小小一枚劫晶，如同留下的灰烬……就叫它‘千劫烬’吧。”轩辕琰思索片刻，淡淡道。 小小的插曲过后，轩辕琰将天河引脉神剑插入地面，紧握剑柄，开始感知地脉之力的流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良久，他抽出剑，眉头紧皱。 “问题很严重。之前抽取的力量太多，有很多地脉分支枯竭了。枯竭的地脉无法重生出地脉之力，大地就会荒芜。更糟糕的是，这些枯竭的地脉会影响正常的地脉，时间越长，这枯竭就会扩散越严重。” 轩辕琰的语气很沉重，如今的局面，太过棘手。处理不好的话，会给整个五州大陆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该当如何？”烛龙王低声问道。不知不觉，曾经自傲的烛龙王，已经将轩辕琰当作了主心骨。 “先剥离枯竭的分支，再将远处的地脉之力引过来，激活此处枯竭的地脉主干。”轩辕琰道，“原理很简单，就像给干枯许久的树木浇水一样，但是需要借用大家的力量。” “客气啥，五州现在是大家的，哪出问题我们都难受。”虎王瓮声瓮气道，随后便将自身力量传向轩辕琰。 其余各族首领，还有些人族强者也是纷纷将力量传给了轩辕琰。虎王方才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如今一切都欣欣向荣，这五州大地，出现任何问题，都是大家的损失。如果说轩辕琰击败矢游，是让这些曾经雄踞一方的强者折服于他的战力，那么后续几年对五州帝国的治理，则是让他们对轩辕琰有了盲目的信任。 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解决不了的。 圣辉闪耀，轩辕琰将力量注入地脉，小心翼翼剥离着枯竭、坏死的地脉分支。这一步并不困难，但需要相当谨慎，若是不慎破坏了地脉主干，后果将无法挽回。轩辕琰聚精会神地处理了两天两夜，终于将那些地脉分支尽数剥离。这般劳神劳力下来，纵然是轩辕琰，也倍感疲惫。 “我先休息一会，大家也恢复一下，下一步更费力。”轩辕琰说罢，便盘膝闭目，很快入定。 三日后，一众强者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他们再次将力量集中到轩辕琰身上，轩辕琰则是将力量注入枯竭的地脉主干，以圣辉构建出通道，随后将远处的地脉之力，通过圣辉通道，引至西州地脉枯竭的主干。 这一步并不需要多精密，但却需要相当强的耐力。轩辕琰以深厚的修为，结合盟友的力量，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地脉中，纯正、磅礴的地脉之力正从远方缓缓向西州的地脉主干涌来，就这样保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意外，往往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在引动地脉之力时，会有一部分溢出的力量，通过天河引脉神剑传递至轩辕琰的身体中。溢出的力量并不算太强，但却贯穿在整个修复地脉的过程中，轩辕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地脉之力在他体内聚集，加上他本身已经登峰造极的修为，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极限，引来了飞升天劫。 “怎么这个时候？！”轩辕琰一惊。他知道自己的飞升天劫快要降临，但却没想到居然在这个紧要的关口！最麻烦的是，无论是引动地脉之力，还是对抗飞升天劫，都只能由他自己，谁都帮不上忙。 轩辕琰自是有信心破劫，但他却不能保证在破劫的同时，还能保证稳定引动地脉之力。急切之下，他甚至考虑过放弃破劫，哪怕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地脉出半点问题。可是，地脉之力的流动太过缓慢，比轩辕琰能硬扛飞升天劫的时间还长太多！ 也就是说，轩辕琰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破劫，一边引动地脉之力，保持地脉之力平稳流动。甚至他还不能破劫太快，若是在地脉修复完成前，他便破劫的话，便会因力量超过五州大陆所在空间的上限，而被空间排斥。在成神之后，他必须尽快开辟新的空间，离开这里。 “轩辕琰，我只说一句，活着，才有余地考虑其他。”烛龙王看到了轩辕琰身上的死灰色火焰和眼中的挣扎，并肩作战多年，他知道轩辕琰在想些什么。若是放弃破劫能够保证地脉完美修复，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帝君，你若是放弃，地脉未必能保全，你活下来，反而有一线生机！”心思细腻的精灵女王也意识到了轩辕琰的思虑，连忙出声劝告。 “我知道。”轩辕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灼魂焚骨的痛楚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会尽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地脉之力正在缓缓流淌，轩辕琰的飞升天劫也来到了尾声。可最绝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飞升天劫的强度在最后已经拔升到了极为恐怖的水平，在轩辕琰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飞升天劫的毁灭之力，通过天河引脉神剑，注入了地脉！这力量不同于地脉之力的磅礴纯净，而是极度狂暴！ 地脉中混入这股力量后，顿时出现了异变。原本枯竭的主干竟被这毁灭之力破坏出一个创口。主干受到损伤后，地脉仿佛有生命一般愤怒起来，顿时间地动山摇，山河破碎！ “大家帮我一下！向地脉输送力量！”轩辕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连忙喊道。 一众强者赶忙握住剑柄，向其中输送自己的力量。轩辕琰则腾空而起，圣辉的光芒疯狂闪耀，同化了残余的死灰色火焰。可他没有半点破劫兴奋，他感受到了这个空间对他的排斥，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处理地脉的问题！ 可地脉的愤怒又岂是轻易能够平息的？在轩辕琰破劫的短短时间内，烛龙王等一众强者被地脉中翻涌上来的力量击退，重伤倒地。他们身上似乎有某种诡异的力量流转，一时间竟无法驱散。 轩辕琰回到天河引脉神剑前，大喝一声，神阶的圣辉之力灌注到地脉中！地脉中的诡异力量如方才一般上涌，却被神阶的圣辉轻易同化。他很快便找到了地脉中的缺口，将圣辉汇集在其上，凝聚成晶体，将其修补起来。 地脉似乎感知到了轩辕琰的帮助，逐渐平息下来。枯竭的地脉也被引导来的地脉之力激活，逐渐恢复。轩辕琰见地脉已经趋于稳定，连忙查看伙伴们的情况。 大部分只是受了伤，但精灵女王的状况却不太对，她体内的本源之力似乎变成了某种毒药，侵蚀着她的身体。轩辕琰将圣辉注入她体内，很快便发现，方才从地脉中涌上的力量，正在对精灵女王的身体造成影响。圣辉流转之下，那诡异的力量被同化，精灵女王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 鉴于这种情况，轩辕琰同样处理了其他强者身上的诡异力量，避免出现不可预料的问题。轩辕琰压制自己的力量，发现被空间排斥的感觉减弱，这让他有些喜出望外。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第111章 超越界限 回到中州后，大臣们纷纷向轩辕琰报告近日的异变。从那日地脉异动后，多片地域发生天灾，造成不少死伤。而各族首领也收到噩耗，他们的同胞，在那日地脉异动后，都出现了异常情况。 血族有些成员如同失心疯一般，敌我不分，陷入狂暴，同时对血液的渴望变得异常强烈，在吸食血液后，神智会有所恢复。 妖族的新生儿出现问题，有些新生儿的神魂结构残缺，缺少七魄，智力低下。 精灵族二阶半神以上的强者，都出现了当日精灵女王的症状，本源之力如同剧毒，侵蚀自己的身体。 龙族暂未发现异常，而永生魂族问题最严重，他们的神魂结构为四魂七魄，多出的一魂用于将灵力转换为神魂力。现在他们的第四魂忽然失去作用，导致力量无法转换，神魂力量持续消耗，若是耗尽，则意味着死亡。 经过调查，当时在西州，各族首领被异常的地脉之力感染的同时，各族分别出现了不同的症状。而且根据精灵女王和精灵族的异常来推断，各族出现的问题，和各族首领的情况一样！这诡异的现象，就如同通过血脉蔓延的诅咒一般！ 各族首领纷纷猜测，这诅咒会影响血脉相连的同族。而人族没有异常，应该是轩辕琰的神阶实力超越异常地脉之力能够影响的范围，故而能够彻底将其压制，保全人族。他们纷纷请求轩辕琰帮助处理，轩辕琰得知一系列噩耗后，心中自责无比。若是他没有不慎将飞升天劫的毁灭之力传入地脉，也就不会有这些灾难和诅咒。 他反思起自己的种种，自觉因地脉诅咒一事，造成大量伤亡的事情，罪过全在他一人之身。又简单思考了一下未来，认为若是让自己年幼的儿子继承帝位，可能无法保证五州帝国的稳定。于是他将帝位传给了有名的贤者，嘱咐他一定要将民生之事放在第一位，保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 已死者不能复生，但生者还要活下去。轩辕琰决定，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帮助各族处理掉诅咒的问题。这一日，他将各族成员集中起来，试图以圣辉之力处理掉那些诡异的力量，可当他解除对自身实力的压制后，整个五州大陆的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想要将轩辕琰这个不该在这个空间的生物赶尽杀绝。 轩辕琰试图强行引动圣辉之力，但他发现，只要稍微动用力量，空间对他的排斥就增加几分。若是他真的全力施为，恐怕马上便是天倾地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被天灾吞噬毁灭。 “对不起，我……”轩辕琰的声音颤抖着，他低下头，不敢看向那些对他信赖有加的各族首领。 “帝君，没什么，你已经尽力了。”精灵女王轻声道。虽然她心疼自己的子民遭受折磨，但她也知道，轩辕琰并不是不愿救，而是做不到。 “是啊，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自己吧。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血族族长微笑道。 “去了另一边，别忘了我们啊。”一向鲁莽暴躁的虎王，竟也是真情流露。 “去吧。”烛龙王道，“若是有机会，还会再见。” “别哭丧个脸，我们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魂天极的声音响起，“之前我们太过依赖你，但你早晚是要离开的，总不能离了你，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帝君，我们会找到办法的，您快走吧。”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情，帝君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道道声音响起，竟没有一点怪罪和抱怨。轩辕琰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揉揉眼睛，低声道：“大家，保重！” 他飞向空中，最后看了一眼他的亲人、朋友、子民，还有热爱的土地，狠心下了一个决定。他朗声道：“轩辕氏后人，永不可染指帝位，但若帝君无德残害百姓，轩辕氏后人当诛除无道，拥立贤君！” 他想，这样一来，将来就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裹挟轩辕氏后人扯起造反大旗，轩辕氏后人也能成为悬在帝王头顶上的利剑，让他们不敢鱼肉百姓，自私自利。 轩辕琰挥手，空间出现一道裂缝。他打开了去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踏入其中，再也无人知其行踪。 只是，就连烛龙王也没有看见，在空间裂缝关闭前，几道圣辉凝聚的人形，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其中一个，带着那柄天河引脉神剑，去了西州的方向。 …… “竟是这样吗……”三人坐在椅子上，眼中写满了茫然。他们短时间还没能梳理明白巨大的信息量，只知道他们的先祖，并不是因为私心才酿成大祸，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原来所谓的利剑，是这般说法。”轩辕望喃喃自语。记忆凝晶中的种种，结合当年轩辕煌带走云千曜的事情，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当年的云凌天，便是轩辕琰口中，残害百姓的无德帝君，而云千曜，便是轩辕煌拥立的‘贤君’了。可任谁也想不到，这所谓的贤君，竟包藏祸心，其野心之大，行为之卑劣，令人发指。 三人整理了获得的信息，讨论了很久。虽然之前的疑问得到了答案，但新的疑问随之而来。明明轩辕琰已经为当初的烛龙王清除了地脉诅咒的力量，为何万年之后的今天，烛龙王还是会被地脉诅咒影响，无法引动飞升天劫呢？ 还有，轩辕琰离去前，作为他盟友的各族明明已经很好的融入了五州帝国，后来为何又纷纷迁回北州，甚至受到人族的迫害呢？ “三位，在休息吗？师父命我请你们过去。”龙碧霄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轩辕望拉开门，将龙碧霄请进来。龙碧霄看三人神色有些凝重，疑惑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碧霄兄。我们在屋子里呆了多久？”轩辕望问道。那记忆凝晶中的时间，从开始到结束，有十几年。虽然现实中肯定不会有这么久，但现在他们对于时间的感受也有些模糊。 龙碧霄疑惑之色更甚，他道：“两天而已，你们是入定太深了吧？” “没事……我们这就去见烛龙王前辈。”轩辕望摆摆手。从那上古时代的记忆中回到现在，还是要花些时间适应的。刚好，可以先去找烛龙王解惑。 三人在龙碧霄的带领下，踏入烛龙王的房间。房间中幽暗无光，和初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轩辕望正要向深处走出，忽然一道磅礴浩瀚的气息从房间深处传来，轩辕望来不及反应，就被烛龙王一掌按在心口。 烛龙王的掌心上，黑白二色的本源之力缓缓灌注到轩辕望的身体中。轩辕望心脏中被注入了强大的力量，感到全身血脉膨胀起来。他发出痛苦的闷哼，余尘和轩辕镜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几乎要对烛龙王发动攻击。 龙碧霄挡在二人身前，他语速飞快道：“没事的，不是在害他。” 二人这才冷静下来，不过仍然死死盯着烛龙王和轩辕望。若是出了半点异常，就算明知不敌，他们也绝不会后退半步。轩辕望身上不仅有烛龙王所说的，北州各族的希望，更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他们的希望。 轩辕望的痛苦逐渐降低，取而代之的是血脉之中传来的一股暖意。他终于明白，烛龙王将本源之力传入他心脏，并不是要害他，而是在帮助他，突破本源之力的界限。 他的体内，本源之力的比例终于超越五成，在量上逐渐压过普通的灵力，黑白交织的力量终于完全被他所掌控。他能感受到这更加磅礴、厚重的力量与普通灵力的区别，其对元素能量的感应更为敏锐，对肉体的锤炼效果也更强。 烛龙王停止了本源之力的灌注，轩辕望闭目盘膝，感知着力量的变化。此刻，本源之力的比例已经接近七成，轩辕望开始尝试将这些本源之力压缩，让其更加凝实。见轩辕望无恙，余尘和轩辕镜也放下心，他们疑惑的目光投向烛龙王。烛龙王只是笑笑，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以免打扰到轩辕望。 半天时间过去，轩辕望成功将体内的本源之力精炼压缩，现在本源之力在他体内的占比只是略微超过一半，但却比刚才更加凝实厚重。 “做的不错。”烛龙王称赞道，“这样一来，你的潜力会更强。” 烛龙王知道，轩辕望其实可以将本源之力的比例维持在七成左右，这样他体内力量的转化速度会更快，就能更早达到二阶半神巅峰，进而开始悟道。可他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压缩凝练本源之力，这样虽然推迟了修为提升的进度，却让自身有了更大的提升空间。 年轻如轩辕望，能抵御住力量的诱惑，仍然保持冷静，实属不易。 “多谢前辈。否则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突破这界限。”轩辕望醒来，拱手行礼道。 “不必客气，只是你刚好处于这个阶段，我能帮一把而已。”烛龙王摆摆手，“我很期待你能超越轩辕琰。” “前辈说笑了，先祖神威，我是远远比不上的。”轩辕望苦笑道。在看过万年前的种种后，他自觉不能如轩辕琰一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烛龙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正色道：“你尚且年幼，何必妄自菲薄呢？轩辕琰也不是生来强大，但他却很自信。就算事情再困难，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做不到。” 轩辕望回想起在记忆凝晶中看到的一切，确如烛龙王所说，无论是与矢游决战时的绝望，还是修复地脉时突然引发飞升天劫，轩辕琰都没放弃。除了最后面临空间的排斥，无法为各族驱散诅咒以外，他从没说过做不到。 甚至，硬扛着空间排斥，他也未必不能驱散诅咒。只是那样，整个五州大陆都有可能在他与空间的对抗中被破坏，就算驱散了诅咒，也可能葬送所有生灵的生命。 “晚辈受教。”轩辕望道。 “不过你也没必要把他当作你的目标。做你自己，追寻你自己的道即可。”烛龙王笑笑，“听碧霄说，你对付他颇为吃力。如今再试试？” “好！”不知是不是与萧遥相处太久，受了他的影响，轩辕望心中战意汹涌。他看向龙碧霄，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战意。 “来，试试！”龙碧霄摩拳擦掌，现出龙人之身，蓄势待发。 轩辕望控制着全新的力量，黑白交织的光影在体表若隐若现。龙碧霄闪身一拳打出，轩辕望竟后发先至，不仅避开了攻击，还同时反击成功，一掌拍在龙碧霄肩头，将他击退几步。 “？！”龙碧霄和轩辕望均是大惊。在上次交手中，轩辕望虽然可以凭借强大的神魂力量预判到龙碧霄的攻击轨迹，但其强悍的速度却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而现在，经过本源之力的增幅，速度和力量竟有了如此巨大的提升，轩辕望心中自然是极为惊喜。 龙碧霄则是有些惊吓。要知道，轩辕望不过才刚刚突破一阶半神的界限，对本源之力的控制还远算不上纯熟。但就是这样，他竟能以人类之躯，爆发出击退龙碧霄龙人形态的力量，这提升，也未免太大了。 “要控制好力量的输出。”烛龙王出声提醒道。老辣如他，自然能看出来，并不是轩辕望的实力忽然间便提升到了能与龙碧霄贴身肉搏而不落下风的程度，而是他将大量本源之力集中在掌间，在击中的瞬间倾泻而出，从而让龙碧霄猝不及防，被击退数步。 这样做看上去很厉害，但并不能对目标造成有效杀伤，还会消耗大量本源之力。 经过提醒，轩辕望发现，仅仅是刚才的一掌，本源之力的消耗便接近两成。而龙碧霄除了有些狼狈和惊讶，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轩辕望挠挠头，认识到了问题所在后，他略做调整，挥拳攻上。 一人一龙交手数十回合，轩辕望终于能够稳定控制本源之力的输出。他发现，自己现在能够跟上龙碧霄龙人形态的速度，并且不是一味的挨打，而是有来有回，呈现四六之分的局面。 “不错，比之前在你家强多了！”龙碧霄称赞道，“试试你的剑，能不能破我的防御！” 轩辕望也不客气，无形飞星化为长短双剑。双剑在手，轩辕望的气势陡然变得锐利，本源之力自掌心流向剑身，水火元素在元素之灵与本源之力的双重增幅下，与更加凝实的剑气融为一体。 长剑侵略如火，纵横捭阖，与龙碧霄正面交战；短剑寒气流转，在长剑的掩护下，如灵蛇般发起意想不到的攻击。龙碧霄抬起手臂，以坚不可摧的龙鳞硬扛，却在轩辕望精妙绝伦的两仪剑诀下，屡屡露出破绽，水火剑气斩击在他的身上，炽热和冰寒的痛感从被击中的位置传来，龙碧霄不禁发出一阵痛呼。 上次，轩辕望面对龙碧霄坚硬的鳞甲，只能徒呼奈何。而这一次，经过本源之力的强化，他的剑气终于能够破开龙鳞，给龙碧霄留下无数伤痕。 龙碧霄实在顶不住，只得以本源之力增幅身体防御，这才重新占据战斗的主动权。但轩辕望忽然引动天之剑意，长剑爆发出审判之威，荡开龙碧霄格挡剑锋的双臂，随后欺身而上，短剑反手刺向龙碧霄的肩膀。 龙碧霄自知不妙，集中本源之力，同时引动水波，硬扛这一剑。而轩辕望这一剑携带着水元素剑气和天之剑意的力量，再经过本源之力增幅，同样威力不凡。阵阵爆破声接连响起，双方被力量对撞产生的冲击震退。 龙碧霄的肩膀处，大片龙鳞崩碎，鲜血四溢。轩辕望嘴角溢血，对本源之力的控制力不足，导致他被力量反震，受了内伤。不过好在这一人一龙都有半神之躯，恢复这些伤势，花不了多长时间。 “好了，就这样吧。”烛龙王道。他看向轩辕望，心中颇为意外。 根据龙碧霄的描述，他上次是用了某种爆发力极高的招式，才勉强破了龙鳞的防御。而如今，已经能够通过比较常规的手段打破龙鳞，进步之快，让烛龙王都觉得，眼前这年轻人，也许真的是北州各族的希望。 “你的手段相当丰富，只要力量能跟上，便能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烛龙王赞叹道，“就这样稳步提升下去，不要操之过急，未来是你的。” 第112章 出兵 轩辕望摇摇头，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战力还是不足。方才的战斗中，他的剑根本就没能直接破开龙碧霄的防御，而是以能量冲击的形式给对方造成了轻微的伤害。何况，他对本源之力的控制仍然不够自如，仅仅是简单的切磋，就消耗了七七八八。 要知道，这次切磋根本就没有用到威力巨大的招数。如果是实战，简单的试探就消耗这么大，后续根本就无以为继。 “前辈谬赞了，我还差很多。”轩辕望道。 “不骄不躁，很好。”烛龙王见他如此，更加欣慰，“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 烛龙王拿出两样东西，其一为一枚黑色陨星核心，其二为一枚白色龙鳞。他将两样东西递给轩辕望，解释道：“这陨星核心，是百年前陨星降世，诸多强者合力将其击碎后，崩碎到龙吟谷附近的。我看你那同魂灵器似乎与此物有关，便送给你了。” 轩辕望很感激。他正愁五行剑体无法完成，烛龙王的赠予算是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有了这第五枚无形飞星，五行剑体便能大成，他的战力便有了极大的提升。可那龙鳞，又是何物呢？ “这龙鳞只是我身上一片普通的鳞片，没什么特殊效用。你作为信物随身携带，北州各族首领见到这龙鳞，便知道你与我有些渊源，不会太过为难你。”烛龙王看到轩辕望眼中疑惑，沉声道，“不过你也别太把这东西当回事，若是你在与各族的交往中，伤害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我这点面子，恐怕也不够。”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轩辕望感激道。 这龙鳞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烛龙王这层关系在，至少北州各族的首领能够认真对待轩辕望，不会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但就算有烛龙王的关系，能否真正说服各族团结一致，还是要看轩辕望能不能拿出足够吸引各族的东西。 比如能征服各族，强行统合的实力，或缓解地脉诅咒的方案。 “我不能经常离开龙吟谷，所以，外面的事情，就拜托了。”烛龙王语气郑重。 拥有万年前记忆的他，很清楚一旦云千曜成功效仿矢游，将会成为何等恐怖的存在。在云千曜没有真正露出獠牙之前，烛龙王不能强行杀他，因为那样既会导致龙族站在人族的对立面，又会天下大乱。 且不说天下大乱会死多少无辜之人，以当今龙族的势力，若是与人族彻底敌对，只有亡族灭种一个下场。 就算烛龙王单体无敌，但架不住人族高手众多，双拳再强，也难敌四手。作为龙族之王，他可以不在乎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但他不得不为他的族群考虑。 “定不负所托。”轩辕望眼神坚定。阅读万年记忆后，轩辕望等人也明白，团结各族共同抵御云千曜的事情，必须成功。若是功败垂成，被云千曜找到机会逐个击破，那别说复仇，就连活下去，也成了一种奢望。 “去吧，希望你能开创一个新的未来。”烛龙王笑笑。 …… 北州·血族领地 在北州各族中，血族和精灵族是与人族最为接近的。他们有与人族相似的外形，更有着与人族类似的生活习惯。有很多无从考证的上古传说，认为三族本是同源，只是长期在不同的环境中生存，导致逐渐演化成不同的模样。 血族的领地同样在凝寒雪山以北，荒无人烟的土地上。与龙族、精灵族通过空间传送阵法来隐匿自己的居住地不同，血族直接将自己的城池建设在了地下。这样做虽然隐匿的效果较差，但胜在节约成本，不必耗费大量的资源和精力，来构建和维护传送阵。还有一点，在地下建设城池，更容易发现和开采地下存在的灵石、矿产等资源。 血族的地下世界并非想象中的暗无天日，通过元素灵石和一些咒术，地下世界也同样可以充满光亮。只是这些通过手段造就的光芒不比阳光，待久了，总会感到憋闷。好在血族已经在这地下世界中生存了很久，早已习惯了其中的种种不适。可对于来访者而言，这些不适，就不是那么好克服的了。 “星瑾，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鬼地方？”曾经的精灵族第二长老，星珏抱怨道。 在当初的王储选拔上全盘皆输后，星珏凭借一张‘离魂雾符’成功帮助自己和星瑾逃出生天。在逃离精灵之森后，她们不断思索着东山再起之策，在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她们选择来到血族的领地，向血族请求帮助。 “不要急，幽冥已经答应出兵帮助我们夺权了，整理军队，总是要些时间的。”比起星珏的焦躁，星瑾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从容。 “幽冥根本就不可靠，血族族长因为诅咒闭关，他只是代行族长事务而已，这家伙甚至都不是血族族长钦定的继承者！”提到‘幽冥’这个名字，星珏的语气更加烦躁，“更何况，这般无异于引狼入室，你如何保证他将来不会把我们当作傀儡，通过我们操纵整个精灵族？到时候，所有精灵都沦为他们的血奴，岂不是自取灭亡了？” 星瑾瞟了星珏一眼，淡淡道：“那日与他议事，你又不是不在。对于血族而言，血脉外泄乃是头等大事。星璃当作宝贝的那个丫头，在血族眼里，不就是外泄之血么？就算族长幽魂出关，这件事的本质也没有变，他们也势必会回收这些血脉！至于你的担忧么，只要精灵族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你的那些担忧就都不会成为现实。” “哼，希望如你所言。”星珏冷哼一声，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 血族领地·议事厅 血族的建筑风格并不似精灵族那般极尽华美，却也没有龙族那般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一般的简陋。他们的建筑色调以深色为主，大多呈现出端庄、方正的风格，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是有棱有角，看上去很严肃。 “幽冥大人，我们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一名身穿黑甲的军官对议事厅内坐在首座的中年男子汇报道。 “很好，明日一早，全军开拔。”男子沉声道。 这名男子乃是血族族长幽魂的长子，名为幽冥。由于幽魂最近处于地脉诅咒发作的时间段，不得不闭关休息，故将族中大小事务交由长子幽冥打理。巧合的是，幽魂闭关的第二天，星瑾和星珏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来到血族求救。 一开始，幽冥对她们提出的种种并没有多大兴趣。白幽虽然身具血族血脉，按照血族规矩是要将其带回血族，以血族秘法剥离其异族血脉，将其变为纯正的血族。这样做死亡率极高，可以说是十难存一。 可是白幽的身份太特殊了，精灵族的王储，未来的精灵女王。血族想要从精灵族带走她，除了依靠武力强行抢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血族剥离这些异族血脉，也是为了避免其他种族的地脉诅咒以这种方式传播到血族。毕竟万年前地脉诅咒开始蔓延时，便疑似与血脉有关。 但那说到底也只是猜测，万年来都没有再出现过混合血脉之间传播地脉诅咒的案例，血族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彻底杜绝这种可能罢了。毕竟一种地脉诅咒就让他们极其痛苦，若是再来一种，真就是生不如死了。 在听完星瑾和星珏的诉求后，幽冥并不太想出兵攻打精灵族，逼迫其交出白幽。为了并不确切的事情，与精灵族彻底交恶，并不符合血族的利益。可是后来，星瑾提出的条件，就让幽冥有些心动了。 星瑾给出的条件是，血族帮助她们重新掌握精灵族的最高权力。她们在夺回权力后，会为血族大量提供灵符和灵器，以及相当可观的资源。幽冥听到这些条件后，原本想拒绝的念头顿时荡然无存，他召集血族高层，召开会议，最终决定出兵攻打精灵族。 幽冥想法转变的原因很简单：血族面临两个困境。其一为资源危机，近些年，血族地下世界周围的矿脉、灵石等开采殆尽，附近并没有合适的资源可以继续开采。没有资源就意味着无法对外贸易，而血族由于地处极北荒芜之地，粮食作物产量极低，必须通过和人族、精灵族这些拥有良田的种族展开贸易，才能换取足够的粮食。 如今资源已经枯竭，可百万血族族民还要吃饭，这原本让血族高层头疼不已的难题，在星瑾和星珏的到来后，似乎有了一丝转机。若是一切顺利，血族便能从精灵族那里持续获得资源供给，也就不必担心吃饭的问题。 其二为生存危机，血族的地脉诅咒又叫嗜血诅咒，在发作时，需要吸食血液才能缓解痛苦。多年来，他们发现，吸食人族血液缓解痛苦的效果最佳，于是血族通过掠夺、绑架、与人族进行地下交易等方式，在地下世界圈养了一批人族，作为他们的‘血奴’，供他们吸食血液使用。 这般行为自然让人族统治者恼怒不已，但碍于血族地下世界所处位置太过偏僻，若是人族兴兵攻打血族，不仅劳民伤财，还可能引起北州其他各族的注意。若是遭到各族联合抵抗，就算强盛如人族，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但这并不说明人族就会放任血族如此，平北王府一直有一支精锐部队，专门处理血奴的问题。这些精锐会化整为零，潜入血族领地，一方面解救血奴，另一方面展开报复。这样的袭扰让血族防不胜防，经常出现死伤。普通些的精锐侵扰还好，但如今的平北王萧遥，其修为之高、战力之强让族长幽魂也颇为忌惮。若是这位哪天心血来潮，潜入血族领地大开杀戒，用不了几次，血族高层就会死伤惨重。 而精灵族的灵符和灵器，则可以很好应对这种潜入的行为，至少能够避免像萧遥一样的强者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在血族领地中行动。 星瑾提出的种种条件，为血族的两个困境带来了几乎算是量身定做的解决方案。幽冥在与一众高层商议后，决定以回收血脉为由，出兵精灵之森。虽然血族高层中也有以军队调动之事，需要告知族长为由，反对擅动兵戈的意见，但被幽冥一句话便顶了回去。 “子用父兵，何须瞻前顾后？” 就这样，幽冥力排众议，开始准备出兵的相关事宜。这段时间，星瑾和星珏也没闲着，星瑾是精灵族最优秀的灵器师，星珏更是精灵族首屈一指的绘符高手。她们为博取幽冥的信任，日夜赶工，用有限的资源，弄出不少功能丰富的灵器灵符，这让幽冥十分满意，更加坚定了出兵的信念。 次日，天刚亮，幽冥便身着战甲，在大军之前做着准备。地下世界本见不到阳光，这里的阳光是通过蕴含光元素的灵石制造出来的，会有负责管理这些资源的血族，在天该亮的时候，向灵石中注入灵力，使其发光，形成白昼。 “诸位将士！本帅得知消息，精灵族中，有一名身上带着我族血脉的混血者！精灵族不仅没有将其送回我族，让我们净化她的血脉，甚至还将这混血者奉为珍宝，将她当作精灵族的王储！这是对我族血脉的亵渎，今日本帅带领你们，前去征讨精灵族，用我们手中的武器，告诉她们，血族的血脉与尊严，不容侵犯！”幽冥慷慨激昂地发表着动员，看上去热血沸腾，完全没有之前那副计较得失，算计利益的模样。 “装的还挺像的……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星珏低声念叨着，脸上写满了鄙夷。 “总要有个理由的，否则士兵们心不齐，也就发挥不出战斗力。”星瑾低声道，“我们跟着看就是。” 第113章 幽冥 北州·精灵之森 精灵族在确定了王储的选择，统一内部阵营后，迎来了相当平稳的时期。之前那些长老会的精灵虽然心中仍多多少少存在些想法，但怎奈权力已经被女王剥夺，也只能接受这一切。之前的女王系和部分中立派的精灵成为精灵族高层的中坚力量，这些新贵们比起之前的长老们更加年轻，更加积极有冲劲，女王也相信这些年轻精灵可以更好地执行她的政策，看上去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年轻精灵主政的问题在于经验不足，心态也不够平稳。如果一切发展都按照她们的想法进行，她们强大的行动力可能会让发展的进程变得更加迅速。但若在过程中遇到困难、波折乃至意外，她们的心态会出现消极的变化，或多或少出现自我怀疑的想法，进而导致解决困难的效率低下，问题越发严重。 “公主殿下，根据斥候探听到的情报，血族大军正在精灵之森外徘徊，有围而不攻之意。”星瑶身着战甲，对王座之上的白幽汇报。 星璃女王的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在王树之心中度过，在稳固了白幽的王储之位后，精灵族中大小事务便皆由她打理，星瑶以及女王系的诸多老成员从旁辅助。为了树立白幽的威严，在公共场合，星瑶等前辈都以下属自居，这让白幽感到有些羞愧，但也没有办法。 毕竟她以混血精灵的身份当上王储，对其存在质疑的声音虽然被压制，但并不是没有。这些前辈必须在她身后为她撑腰，才能让她的威信逐渐树立起来，不至于被别有用心者找机会针对。 “对方兵力有多少？将领是谁？”白幽沉声问道。 “约有五万，为首者是血族族长的长子，幽冥。”星瑶据实汇报。 听到这个数字，白幽的眉头皱了起来。五万兵力对于精灵族而言有些微妙，凭借这个兵力，血族不可能攻破王树空间的传送阵法，杀入王树之城内。但五万兵力，配合修为较强的将领，有能力破坏精灵之森中用于隐匿精灵王树的阵法。若是隐匿之阵被破，通往王树空间的传送阵就会直接对外暴露。而三阶半神水准的强者全力施为，有可能将传送阵破坏，导致无法进出王树空间。 殿中，众多精灵族高层也是互相交换着意见。按理说，两族之间没有太多来往，更谈不上有什么矛盾，血族此举的目的不明，更是让这些本就经验不足的年轻高层们伤透了脑筋。白幽思索许久，一些不好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诸位，我们在这里猜测没有任何意义。”白幽先将脑海中的回忆放在一旁，对殿中众多精灵族高层道，“明日我会亲自出城与幽冥谈判。星瑶将军，务必加强对精灵之森的守卫，增加斥候数量，紧盯血族军队动向！” “是，公主殿下！”星瑶行礼，随后立刻转身离去，安排防务。 “明日兴许会有一场大战，还请诸位做好心理准备。若是无事，便散了吧。”白幽看着殿中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高层们，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 殿中很快便安静下来，只有星霜仍然留在白幽身边。白幽见没有其他精灵，也不再端着公主的姿态，有些松懈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在眉间揉了揉，仿佛想将紧锁的眉头同心间的阴霾一同揉散。 “小白，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星霜轻声问道。私下里，她们仍然和从前一样，白幽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自视甚高，星霜也没有因为白幽成为了王储而产生多余的敬畏。作为一同长大的姐妹，星霜很清楚，白幽现在这副模样，必然是想到了些糟糕的事情。 “霜姐，如果我说，血族此来，是为了我，你会怎么想？”白幽叹了口气，道。 星霜怔了一下，很快便想起白幽刚来王树之城时，告诉她的事情。白幽的父亲是血族族长的次子，幽冥的弟弟，名为幽影。机缘巧合之下，外出游历的幽影和白幽的母亲白璇相识相爱，后来生下了白幽。 幽影的修炼天赋很优秀，被血族族长幽魂视为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在得知幽影与外族相爱并生下一女后，幽魂暴怒，命令长子幽冥带回幽影，并且杀掉白璇和白幽母女，断了幽影的念想。而彼时的精灵族对混血种的态度也不太友好，幽影无奈，只得带着妻女四处躲藏。 正是在这段颠沛流离，躲避追杀的生活中，白幽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血族不肯放过她们母女的另一个原因：担心其他种族的地脉诅咒通过血脉混合影响到血族。 血族中，幽魂对幽影可谓是相当宠爱。就算幽魂一时暴怒，时间长了，幽影也有把握凭借父子亲情说服幽影放过自己妻女。但偏偏血族有那么一条颇为偏执的族规，非要以秘法剥离混血者的另一种血脉，而这秘法的成功率又低到令人发指，失败，则意味着死亡。幽影不愿拿女儿性命冒险，只好带着她们躲躲藏藏，避免被幽冥发现。 后来幽影在人族入侵的浩劫中战死，白璇和白幽被血族发现。为了保护白幽，白璇也力战而亡，后来白幽遇到轩辕望和他的老师，被他们救下，才来到精灵族。星璃女王心疼年幼的白幽，收她为徒后，多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往日种种。 “不怎么想啊，如果血族非要带走你，那就打一仗。”星霜看向白幽，“你是我们的公主，更是未来的王。精灵族就算再怎么衰败，也不会将自己的未来拱手交给外族。” “可是，真的开战必定死伤无数，让大家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是不是……”白幽语气有些失落。她的父亲告诉过她，血族对这件事的偏执几乎已经达到了魔障的水平，像是被下了不那么做就会灭族的邪恶魔咒。 “那也好过把你交出去，然后精灵族回到之前那样，将外族作为倚仗，看他们脸色的时代。”星霜语速飞快，“姑姑不是说过吗，亡族灭种，也好过仰人鼻息。” 白幽看着星霜的眼睛，从眼神中读到了坚定与决绝。低落的情绪逐渐消散，她重新打起精神，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再次亮起。 “你说得对，我不能未战先怯。”白幽沉声道，“明天，一定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精灵族的斥候们忙了一夜，每时每刻都在紧密监视着血族大军的动向。高层们同样彻夜未眠，血族将军队不远万里开赴到精灵之森附近，显然不会是来观光的。无论明日白幽和幽冥谈判出什么结果，一场大战恐怕都在所难免。年轻的高层们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紧张、担忧让她们坐卧不安，即便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反复命令下属检查细枝末节之处，生怕有半分疏漏。 白幽唤醒了在王树之心中沉睡的星璃女王，向她汇报了血族来袭的事情。女王并没有紧张，她先是告诉白幽，防守精灵之森的种种要点，然后又嘱咐自己的爱徒注意自身安全，最后又谈起了自己的看法。 “血族族长幽魂，我有所了解，也打过交道。他虽然性情暴躁易怒，但也绝不算是愚蠢固执之辈。拥有血族血脉的混血很多，也不见得血族全都找得到，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任何其他种族的诅咒因血脉混合而影响别族。为一个捕风捉影的说法，便大举兴兵，还和精灵族交恶，这种事情他大概率不会做。我觉得，血族有可能是将你的事情当作起兵的理由，实际上，是为了更深层次的利益。而这个利益，在他们看来，一定是值得和精灵族大举开战的。”女王分析道。 白幽思索良久，也没想到精灵族会有什么值得血族这么做的宝贝，只好问道：“您知道，血族会觊觎我们什么吗？” “对于血族的现状，我们也不甚了解。明日的谈判，这便是重点了。”女王摇头道。 “我明白了，师父。您早些休息，明天我会小心。”白幽道。女王的话给了她一些启发，明日的谈判，重点要放在打探血族真实目的上。虽然血族必定不会轻易透露，但有了明确的目标，总比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强得多。 女王见白幽比起从前沉稳了不少，没有因为这次突发事件而惊慌失措，也是颇为满意。她不再啰嗦，回到王树之心中休息。白幽离开女王的房间，请来星瑶和几位族中前辈，共同商议明日谈判有关的事情。 次日拂晓，精灵族的精锐禁卫在白幽的带领下，踏出王树之城，来到精灵之森外围，与血族大军对峙。两军对垒，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双方主将各族来到阵前，四目相对，互相打量着彼此。 白幽身着银色轻甲，腰间挂着两柄短剑，长发在脑后扎成高马尾，英姿飒爽。幽冥黑袍黑甲，中等长度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血族的优雅神秘，更多的是不羁狂野。 白幽在看到这副面容后，感到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因为幽冥的相貌和幽影有几分相似。真论起来，幽冥乃是白幽父亲的亲哥哥，白幽的亲伯父。可对白幽而言，这有着血缘关系的男子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感，反而让她极为敌视。而她身后的精灵们，虽然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真心支持她的同族。 “幽冥将军带兵来到我族领地，想必不是旅游的吧？”白幽的声音很冷漠，言语间也没有任何客气。这是她和族中前辈经过商议后的决定，没必要给血族太好的脸色，会伤了士气。 “久闻精灵族新任王储白幽公主乃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呐！”幽冥没有恼怒，反而颇为客气。 白幽听罢，心念急转。由于王树空间的存在，外族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进入王树空间的，因此精灵族中不可能有别族的卧底。精灵族的百姓平日里也不会离开王树空间，只有少数高层和需要执行巡逻任务的士兵会离开王树空间，在精灵之森附近活动，近日更是没有巡逻的士兵失踪或叛逃之类的消息。 除去精灵族内部，知道王储选拔结果的，便只有轩辕望和萧遥。但这二人所在之地离血族的地下世界相距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将消息透露到血族去？既然没有信息泄露的可能，幽冥怎么会知道精灵族刚刚有了新王储，还知道白幽的名字呢？这其中，想必有些猫腻了。 “只是，本帅听闻白幽公主体内，有我血族的血脉，不知传闻是否属实？想必白幽公主知道，我族对血脉泄露一事，一向是零容忍。”幽冥道，“鉴于白幽公主的特殊身份，本帅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知白幽公主是想选择保留哪一族的血脉呢？若是您有意回归血族，我族的大门，也向您敞开。” “幽冥将军这么说，莫非是血族全是无能之辈，要来我精灵族挖墙角吗？”白幽嘲讽道，“只是可惜，我身为精灵族王储，岂有加入血族的道理？” “白幽公主此言差矣，我族一向对流落在外的血脉颇为珍视，只要您愿意剥离多余的血脉，成为纯正的血族，本帅当然欢迎您的回归。”幽冥没有恼怒，甚至嘴角还扯起一丝笑容，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对了，不知白幽公主还记不记得，多年前，凝寒雪山的风，刺不刺骨呢？” 白幽脑中一片空白，虽然只是一瞬，但回过神的她瞳孔紧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幽冥时的熟悉感，并不是因为他和幽影样貌相似，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一件尘封在白幽心中多年，但却永远不会遗忘的痛苦往事。 第114章 破阵符 当年，白幽和母亲白璇在凝寒雪山中遭到血族追杀时，白璇为掩护白幽逃跑，与血族死战不退。在离去前，白幽回头看了母亲最后一眼时，也碰巧看到了追杀者首领的脸。 白幽记忆中那张凶悍邪恶的面庞，与今日两军阵前，那个嘴角扯着一丝放肆微笑的男子重合。从血缘上，这名白幽要称之为伯父的男子，更是她的杀母仇敌！ 暴怒的杀意充斥在白幽脑海中，但她也早就不是曾经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女。作为精灵族的公主，白幽明白，现在不是报仇的合适时机，自己若是冲动，会给精灵族带来巨大的危机。 “凝寒雪山中，寒风向来刺骨。”白幽压制住杀意，淡淡回应道，“若是幽冥将军喜欢，我会将你的尸首，埋在那里。” 这下轮到幽冥有些意外了。从白幽那与幽影有着几分相似的样貌上看，她确实是当年在凝寒雪山中不知所踪的混血女孩，但她如今波澜不惊的态度，也让幽冥不太吃得准。难道这精灵族公主的城府，真的深到让幽冥都难以揣测么？ 幽冥虽然还能维持表面的冷静，但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如果白幽不是当年逃跑的女孩，那么他的计划便落空了相当大一部分。当年，幽影被人族强者围攻而死后，他们的父亲幽魂陷入了极度的懊悔之中。他认为，若不是自己太过暴躁固执，逼得儿子不得不带着妻女四处躲藏不敢回家，他也不会死在人族手中。 得知幽影死讯的幽魂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出于自责与对幽影的爱屋及乌，他让幽冥停止对白璇和白幽母女的追杀，将她们带回血族。在幽魂看来，最爱的儿子虽然死了，但他还有个女儿，既然自己不能再爱护儿子，那将这份感情寄托在孙女身上，也算是给幽影一个交代。 可幽冥不这么想。在他眼里，父亲对修炼天赋更优秀的幽影偏爱太多，对自己这个长子反而有些冷落。一般来说，确立继承者以嫡以长，可按照幽魂的态度，早晚会将血族族长之位交给幽影。幽影已死，按理说，幽魂别无选择，只能将继承者的位置交给幽冥。 但在幽冥眼中，自从弟弟死后，父亲的心已经老了。三阶半神的修为让幽魂有二百年左右的寿命，但他的心却不像他的身体一样能长期维持在巅峰状态。心老了，就会失去往日的锐气，变得更加注重亲情。天知道幽魂会不会因为对幽影的爱与愧疚，将原本属于幽影的一切都转而交给他的女儿呢？ 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幽冥没有遵从父亲的命令带回自己的弟妹和侄女，而是对她们展开了无情的追杀。可在白璇燃烧神魂爆发的出的意外战力，与凝寒雪山风雪的掩护下，白幽竟逃过了幽冥的追杀。之后的许多年里，幽冥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自己这位侄女的消息，可却一无所获。 直到星瑾和星珏来访，幽冥才从她们口中找到了当年那个女孩的一些蛛丝马迹。可现在，连这点希望也变得有些渺茫，幽冥大失所望，只能安慰自己，还有其他的利益可图，自己若是能圆满完成这次行动，幽魂兴许会将继承人之位传给他。 “看来白幽公主信心很足了？”幽冥的声音逐渐变得阴冷，他失望的情绪急需一个窗口来发泄。 “是又如何？”白幽也不愿和杀母仇敌多半分客气，腰间短剑已然握在手中。 “给你选择你不做，看来本帅要替你选了！”幽冥闪身而出，在本源之力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快到让白幽看不清。 白幽尚未反应过来，幽冥的手掌便向她肩头抓来。正当白幽来不及反应，即将遭重时，一道暗红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星瑶与幽冥对了一掌，双方被力量对冲的余波震退数步，看似平分秋色，可近在咫尺的白幽却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星瑶已经开启了燃魂秘术，将战力拔升到了一阶半神。这一击她几乎倾尽全力，却只能勉强接下幽冥随意的一掌。星瑶体内血气翻涌，喉咙处涌上一股腥甜，她强行抑制住波动的血气，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幽冥。 幽冥的后退只是为了卸去几分力道。在他的印象里，精灵族除了离不开王树之心的星璃女王，根本没有第二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没想到星瑶凭借燃魂秘法竟能大幅提升自身战力，接下他的突袭。 幽冥正欲重整旗鼓，就看到精灵族的禁卫精锐们祭出大量灵符，组成一个巨大的符阵。白幽和星瑶很清楚，在巅峰战力上，精灵族没有任何机会得胜，只能借助精灵族特有的强力灵符来抵挡敌军。血族虽然声势浩大，但劳师远征，想必很难持久，只要能坚守足够长的时间，敌军后勤供给不足，自然会退去。 幽冥见到这符阵，生出了些试试手的念头。一柄血色战刀出现在他手中，此乃他的同魂灵器，血海冥刃。他右手握着刀柄，左手紧握刀刃，用力一划，霎时间刀锋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血液没有滴落在地，而是在刀刃上流动着，场面甚是诡异。 幽冥没有靠近符阵，而是站在原地，挥舞起手中的血海冥刃。他的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片如血海一般的血色刀光斩向符阵。连续五六次斩击后，刀身上的血液消耗殆尽，而符阵也是摇摇欲坠，看上去很快就要溃散。 “一轮‘血刃之咒’还打不破么？这符阵还真是好用啊。”幽冥心中颇为赞叹，但眼里却写满了贪婪。 他知道，如果能够利用星瑾和星珏控制精灵族，那血族也能够得到这般强大的灵符，届时，便不必担心外敌的潜入和袭扰了。 “二位长老，不能总是看着吧？”幽冥忽然转过头，向血族军队中呼喊道。 星瑾和星珏拨马而出，来到两军阵前。精灵族这边，不管是为首的白幽、星瑶，还是众多将士，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何曾经的首席长老与第二长老，竟会在两军阵前，站在敌军的阵营中？ 在精灵族看来，之前王储选拔时的种种都是精灵族内部的事情，可贵为首席、第二长老的二位，在权力斗争失败后，不仅不思悔改，还加入了敌军的阵营，帮着血族入侵精灵族！她们难道是疯了么？ 要知道，在当日兵变之后，星璃女王没有处决任何参与兵变的长老，仅仅是收回了她们的权力，让她们在家安度余生。若是这二位没有叛逃，星璃女王最多也就是监禁她们一段时间，断然没有性命之忧。可她们今日竟带着血族的军队，兵临精灵之森，权力对她们而言，就真的是这般难以割舍吗？ 星珏抬手向符阵的方向甩出一张灵符，这枚灵符在贴到符阵的瞬间，原本能抵抗几次攻击的符阵便如土崩瓦解一般溃散了。星珏笑笑，邀功似地看向幽冥。 “幽冥将军，这‘破阵符’，如何呀？”纵然心中对幽冥有诸多不屑，但星珏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妩媚妖娆。 纵是幽冥这般见过大世面，经历也相当丰富的老江湖，听到这般酥麻入骨的魅惑之音后，也忍不住有些意动。他看向星珏，笑道：“不错。星珏长老，不仅美貌，更是才华横溢。” 星珏掩嘴娇笑道：“将军这般夸奖，小女子真是不好意思呢。只要您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这些灵符，您都会得到的哦。” “那是自然。”幽冥应和了一句，随后转向身后的血族大军，大喝道，“将士们！拿下那个玷污我族血脉的魔女！维护我族的尊严！” 血族军队仿佛被幽冥的话点燃，大吼着冲向白幽所在的方向。白幽指挥禁卫精锐掩护大部队后撤，一阵血战之后，双方都丢下不少尸体。精灵族撤入精灵之森，开启了其中的守护大阵。而幽冥尝试进攻了一阵，难以突破阵法的守护，便只好选择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星珏长老，‘破阵符’能否破开这守护阵法？”幽冥问道。 “可以，但需要比较庞大的数量，得准备一段时间。”星珏道。 “明白了。我族大军会围堵住精灵之森的各个出口，还请星珏长老尽快。”幽冥道。 “去往北州帝源古城的方向，还请将军派重兵围堵。”星瑾提醒道，“那白幽和轩辕氏的小子不清不楚，如今必然会向她们求援。” “轩辕氏？若是轩辕煌还在，我尚且怕他们几分。如今他身死道消，几个毛孩子，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幽冥语气轻蔑，但还是嘱咐副将，加强对精灵之森到帝源古城方向的监视。 …… “咳！”回到精灵之森中的营地，星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精神萎靡不振。 “小姑姑！你怎么样？”白幽手忙脚乱地擦去星瑶嘴角的鲜血，眼神有些慌乱。 “那家伙，很强。二阶半神，我不是对手。”星瑶的声音很是虚弱，“幽幽，现在肯定守不住了。他们有‘破阵符’，我们的大阵撑不了多久的。” “这两个该死的叛徒！”一旁的星霜怒骂道。 “我们还有些时间。”星瑶道，“以精灵之森守护大阵的强度，需要大量的‘破阵符’才能撼动。那东西由于威力太强，其中的灵力不稳定，无法长期保存。星珏想要制造足量的‘破阵符’，要花费至少一月时间。” “这一个月内，我们要找出个办法。”白幽咬咬牙。想办法三个字说着轻松，但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突袭？设伏？可是考虑到对方有一名二阶半神，这对她们来说根本就是需要仰望的存在。或许，给白幽足够的时间，她也能够拥有这样的修为，但一月时间，哪怕是轩辕望，也不可能进步那么神速啊！ 等等，轩辕望？ 白幽、星瑶、星霜互相看看，她们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名白发年轻人。只是，她们的第二反应却不尽相同，星瑶和星霜有种找到救命稻草的感觉，而白幽，则有些抗拒。 二阶半神！就算是轩辕望旧伤康复，也断然不可能是幽冥的对手。与其把他拉进这趟浑水里，还不如她自己来面对。可是，对白幽而言，现在面临危机的并不只是她自己，还有整个精灵族。 星瑾和星珏的出现，说明血族的目标不止是白幽自己，更有可能是通过帮助星瑾掌权而控制整个精灵族！与幽冥短暂的交手中，他对精灵族灵符的贪婪可以说是毫不掩饰。这样推测，血族觊觎的精灵族资源，可能会更多！ 若是真被幽冥达成目的，不光白幽会死，星璃女王、星瑶、星霜，还有所有支持女王的精灵族高层们都会被杀。那些被女王剥夺权力的长老们或许还会被重新启用。眼下，一定要封锁相关的消息，若是让王树之城中的精灵们知道，难免会心生惶恐。到时被别有用心者煽阴风点鬼火，内外交困，局面会更糟糕。 “小白……我们可能只能向他求救了……”星霜的语气有些低落。 她知道，轩辕望在王储选拔时对她们的帮助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哪怕白幽和女王救过他的命，他也已经报答过了。这次的处境远比王储选拔时要危险，再要他帮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白幽沉默良久，忽然道：“小姑姑，霜姐。你们说，如果把我交出去，血族会住手吗？” 星霜一愣，随后拉住白幽的手，道：“不行，你会死的。” “幽幽，别这么天真。”星瑶叹道，“如果没有星瑾她们，你这想法可能有一丝丝可能。但她们的出现，已经说明血族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白幽摇头道，“如果牺牲我自己就能解决这次危机就好了。” 星瑶和星霜都陷入了沉默。她们理解白幽的心思，就算真的搬来轩辕望当救兵，以他的实力也不过是多拖延一阵，并不能从根本上解除这次危机。可是，不搬救兵，便只有死路一条。 星瑶思考着所有可能的办法，当她想到曾经送走混血精灵的事情后，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她道：“我们也许陷入了一个误区。谁说我们一定要打败幽冥的？” 白幽和星霜看向她，眼中写满了疑惑。星瑶道：“如果我们可以借人族的势，逼迫血族退兵，便用不着打败他了。” 第115章 突围计划 “如何借？”白幽眼前一亮。听了星瑶的说法，她脑海中逐渐出现模糊的轮廓，但怎奈经验不足，很难想明白具体的细节。 “他和萧遥的关系很密切。如果能让萧遥通过某种方式参与进来，我们便可以借平北王的势，对幽冥形成震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星瑶道，“甚至都不需要萧遥亲自到场，只需要让幽冥认为，他在关注这里发生的事情即可。” “您的意思是，让轩辕他们假装以平北王使者之类的身份，介入到两族的纷争中？可是，怎么才能让幽冥相信呢？”白幽思索一阵，问道。 “他们手里，有一枚可以调用萧遥私卫的令牌。我后来问过，那枚令牌实际调动的是属于萧遥家族的私卫，而不是平北王的私卫。但幽冥可不知道这些，让他相信，足够了。”星瑶道。 白幽脑海中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解决此次危机的计划初步成型。接下来，她们商议了计划的诸多细节，比如突围的路线、求援者的具体选择等等。最开始，星瑶认为白幽更适合去帝源古城求援。一来她与轩辕望感情更好，更容易说服对方；二来，若是能够成功突围，也相当于保障了白幽的安全。可白幽却坚决地拒绝了星瑶的提议。 “我必须留在这里。第一，我是精灵族的王储，绝对不会抛下大家独自离去；第二，血族有相当一部分注意力在我身上，我吸引他们的，由另外的精灵突围，成功率会更高。”白幽道。 一番争论后，最终选择负责突围的精灵是星霜。她的修为较高，战力足够在幽冥以外的敌军之前自保，而除了白幽和星瑶，她是和轩辕望最熟悉的精灵，不会存在要大费周折证明事情真实性的情况。在星霜进行准备的同时，星瑶派出了大量斥候对路线进行侦察，发现去往帝源古城的必经之路上，存在数量较为庞大的血族士兵。 “看来星瑾和星珏把我们这一步也算到了。”星瑶无奈道。 “只能从那条路强行突围，没有别的选择了。”白幽与诸多精灵族将领在地图前反复规划路线，却得出了这么一个无奈的结论。 大量围堵的血族士兵让突围的困难成倍增加，而从其他方向突围，再绕路去帝源古城则更不现实。因为突围必定会惊动血族，届时他们扩大围困范围，需要绕更远的路。精灵之森和帝源古城本就路途遥远，通神境高阶的修炼者日夜兼程，一来一回也要半月时间。若是中间被意外耽搁，则要更久。如果在星珏制造足够的破阵符攻破守护大阵前，援军还没有抵达，那精灵族便会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那便从那里突围。”星霜道，“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了。” “霜儿，别急。”星瑶道，“如果是单兵突围，面对这种规模的敌军，一定没机会。但是，我们可以在这个方向和他们拉开阵势打一仗，逼他们分散注意力，你再趁乱离开，把握会更大。” “可是那样，会有太多伤亡。我独自突围，大家不会死伤。”星霜道。 “打仗，哪有不流血的？你们这些孩子啊，还是太天真了，觉得自己修为高，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支撑起所有事情。可是你仔细想想，就算你再怎么拼命，哪怕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如果突围失败，大家不还是都要死？”一名年老的精灵见星霜执着于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老一辈见多了大风大浪，自然对流血和牺牲的看法和年轻一代不同。她们深知，很多事情不是靠个体力量能够完成的，否则被公认为五州最强的烛龙王，也不会被迫带着龙族困守在龙吟谷，面对龙族的凋零无能为力。 而如今，无论是抵抗外敌还是寻求援助，也不是白幽、星霜乃至星瑶等个体能够完成的事情。为了守护整个精灵族，势必会有一部分精灵流血牺牲，从个体角度看，每个精灵的牺牲都不是理所当然，但从整个精灵族的角度去看，这些牺牲却是不可避免，甚至是必要的。 这并不是抛弃或抉择，为了整个种族的延续和发展，不得不有成员献出自己的生命。而这些牺牲会被后继者牢记在心，并延续她们的精神和意志。 “什么时候发起进攻？”白幽沉声问道。 她的内心比起星霜要更挣扎，因为她的血族血统，引来这么一场祸端，可精灵族的大家却没有半句怨言，仍然全心全意为她出谋划策。这让白幽内心的自责和愧疚越加深重。 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在局势转危为安前，她不能让支持她的精灵们看到半分怯懦和退缩。为此，白幽只能将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隐藏起来，并展露她沉稳、果断的一面。 “明日黄昏。根据斥候的探测，黄昏时分一般是敌军换防的时刻，相对比较松弛。黄昏时刻发起进攻，制造足够的混乱，拖到天黑，突围的把握更大。”星瑶道。 “星霜统领，要多久才能抵达帝源古城？”白幽继续发问。 “如果能顺利突围，全速赶路的话，用光所有的御风符，三天即可。”星霜大概计算了一下。 返程花费的时间会更久，不过十日也绝对够了。如果一切顺利，半月之内，援军就会抵达。这些信息让精灵族的高层们看到一丝曙光，虽然后续仍然存在许多要从长计议的事情，但起码，不是无法可破的死局了。 计划敲定，众多精灵族将领纷纷离去，为明日的战斗做准备。星霜留在白幽身边，和星瑶一起商议着突围的细节。天色渐晚，突围的事项也已规划完毕，星霜正要去休息，白幽叫住她，对她嘱咐了几句话。 “霜姐，一定要和他讲明白这边的危险。二阶半神，不是星瑾星珏那般好对付的。”白幽道。 “我明白的。只是，你就不担心，他一害怕，就不来了？”星霜开了个玩笑，想要活跃下气氛。她很清楚白幽的性格，纵然心中再多苦闷，也只是自己憋着。 白幽摇摇头，道：“哪怕是幽魂亲临，他也不会不来。可是我本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如今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说到底，还是我能力不够，无计可施。无论如何，要让他做好准备，不管结果如何，绝对不能把他搭进去。” 星霜见白幽如此认真，知道她在心爱之人和整个精灵族之间万分纠结，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重重点头，算是答应了白幽的请求。 转眼间，黄昏已至，精灵族的军队也集中到了计划中突围的地点，准备开战。在集结之前，星瑶安排了几支疑兵干扰血族其他方向军队的视线。这些疑兵虽然不能拦截对方强者，也很难吸引正面敌军的注意，但总归是能够牵制一部分血族军队，缓解正面作战的压力。 战斗在精灵族的灵符攻击下拉开了帷幕，她们趁着血族换防，最为松懈的时刻，射出了漫天箭雨。精灵族这次使用的都不是普通的箭，而是通过灵符加工过的、可以引动元素能量的元素箭。 箭雨带着雷光和烈火从天而降，血族军队虽然反应迅速，但短暂的换防刚好打乱了他们的防御部署。一时间，爆裂的雷光和炽热的火焰不仅杀伤了不少士兵，还引起了大规模的混乱。精灵族的精锐骑兵抓住机会突击，将血族的前哨部队杀的七零八落。 但幽冥也确如星瑾所说，在这个方向安排了重兵。虽然精灵族的突袭效果甚好，但在血族后续援军抵达后，她们的阵线便再难以向前推进。一时间双方陷入了拉锯战，僵持在精灵之森外围的地方。 进入拉锯战后，双方各自出现死伤。而精灵族并没有突袭得手，见好就收的意思，在将领的指挥下，一批批精灵军冲入战场，与血族军队短兵相接，持续着惨烈的对攻。 精灵族的优势在于灵符，她们可以通过灵符构建符阵，在阵地战中依靠符阵推进或防守，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符阵却被星珏的破阵符所克制，无奈之下，她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血族拼杀，而这般战法，却是她们最不擅长的。 天色渐黑，战场上也是一片混乱。见精灵族攻势汹汹，幽冥也是坐不住，决定披挂上阵。他出现在战场上的瞬间，血族的士气大涨，而精灵族这边，星瑶和白幽也飞身而起，与幽冥对峙。 “二位，这么急着送命吗？”幽冥脸上写满了轻蔑。 白幽和星瑶对视一眼，随后便各自引动增幅战力的秘法，将战斗力激发到最高。在看到白幽使出血怒之咒后，幽冥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混血种竟然能够使出如此高阶的血族咒术，这让他对白幽的身份多了些期待。 星瑶展开锁链，远程牵制着幽冥的行动。而白幽则是手持双剑，飞身攻来。之前星瑶在与幽冥的对拼中受了不轻的内伤，今日已经不能作为主攻来对抗幽冥，只能从旁辅助白幽进行战斗。 轩辕望离开精灵族后，白幽虽然每日颇为繁忙，但从没落下练剑。两仪剑诀如今已臻化境，双剑的配合天衣无缝，一时间逼的幽冥也不得不防守周身要害。星瑶的锁链更是如同毒蛇一般在他身边游弋，他更是必须耗费些精力在其上，以免被其偷袭重创。 可幽冥也没有任何担忧，甚至颇为好奇地和白幽星瑶缠斗起来。他有半神之躯，更有本源之力傍身，只要不太过大意，根本就不会被两个用秘法强行提升战力的对手重创。他更想知道，白幽的身份。 如果她还能用出其他高阶血族咒术，那么她是幽影女儿的概率，便更大了！ 遗憾的是，除去血怒之咒，白幽没有使出任何其他咒术，倒是那精妙绝伦的双剑之法和蕴含在剑中如同裁决审判的神威，让幽冥颇为意外。年纪轻轻便手段丰富，且每种手段都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定会是威震一方的超级强者。 “白幽公主这般天赋横溢，若是加入我族，我们必然会倾尽全部资源培养！何必负隅顽抗呢？”幽冥不禁起了爱才之心，若是血族真能吸纳这般天才，对他们的整体水平提升，大有好处。 “别鬼扯了。你会倾尽资源培养一具尸体吗？”白幽冷笑道。 血族那堪称固执迂腐的族规，只能让混血种敬而远之。毕竟，再如何宏伟远大的蓝图，也得有命去实现才行！ “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幽冥呵呵笑道。一时有些激动，他竟忘了白幽的混血，“既然如此，白幽公主若是没有别的手段，那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 言毕，幽冥鼓动体内本源之力，将掌心鲜血抹在手中血海冥刃之上，‘血刃之咒’发动，数道瀑布一般的血色刀光斩向白幽。白幽躲闪不及，勉强招架之下，被血色刀光划破肩膀，血液喷涌而出。趁着白幽手上，气息混乱的机会，幽冥飞身而来，抓向白幽肩头，试图将她生擒。 在幽冥抓住白幽肩头的瞬间，他便发现了不对。白幽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与此同时，肩膀伤口处，血液疯狂涌出，如同灵蛇一般，顺着幽冥的手掌，飞快爬到他身上，眨眼的工夫，便蔓延到了全身。白幽戴着‘王树之种’的右手抬起，按在了幽冥心口。 “不知道二阶半神的生命能量，会有多强呢？”白幽的声音幽冷如鬼魅，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俏脸上，带着森冷的微笑。 碧绿色的光芒亮起，幽冥感到自己的生命能量正在飞速流逝。他刚想甩开白幽，身上的血蛇又传来了危险的气息。正当幽冥要燃烧血液，发动血怒之咒增强实力，凭借绝对战力硬扛接下来的攻击时，白幽忽然飞身离开了。 “全军撤退！”白幽大喝一声，精灵族的军队在听到公主的号令后，很快有序撤离战场。而幽冥正欲下令追击时，缠绕在身上的血蛇竟轰然爆破，将他淹没在强力的冲击中。 血族禁忌咒术·血咒之怒！ 第116章 追亡逐北 看着被血咒之怒淹没的幽冥，白幽并没有感到轻松。在她外神魂的探知中，幽冥的没有因为这次攻击而变得衰弱，仍然气血磅礴。这一击后，幽冥必然会更加谨慎，后续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树之种从幽冥身上吸取的生命元素反哺到白幽的身体中，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少许。无暇恢复自身的消耗，白幽抬起右手，灵力注入被大量生命元素激活的王树之种。在她的控制下，王树之种似乎活了过来，嫩芽生长而出，须臾之间，碧绿色的藤蔓大量生长，缠结在一起，形成一把碧绿色的长弓。 血咒之怒的威力已经所剩无几，透过空中的血雾，可以隐约看见幽冥的身影。他头发散乱，衣甲破碎，身上满是创伤。可他的气势却更加凶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哈哈哈，你果然是那个逃脱的小鬼！”幽冥癫狂的声音响起。这血族禁忌咒术可不是谁都会的，只有历代族长才有资格学习。 当年幽影的天赋确实足够优秀，幽魂对幽影更是极其宠爱，所以破例将这禁忌咒术传给了他。 也就是说，当年血族中唯二知晓血咒之怒用法的成员，便是幽魂和幽影。幽魂肯定不会将这禁忌咒术传给素未谋面的白幽，那么便只可能是幽影教她的了。这样想来，白幽必定是幽影的女儿！ 幽冥兴奋到难以言说的地步，多年来，幽魂都没有确立继承者，这让身为嫡长子的幽冥心中极度不安。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是放不下对幽影的感情，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将父爱补偿到幽影女儿的身上。 但这对幽冥又何其不公？幽魂经常因为修炼或嗜血诅咒发作而闭关，在他闭关时，族中大小事务均由幽冥处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的一切付出，难道都要给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血族中的小姑娘做嫁衣吗？ “杀了你！一切便都是我的了！”幽冥不再掩饰，状若疯狂。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幽凝聚灵力，修长的手指之间，紫霞流华凝聚。紫色的光箭搭在弦上，弓如满月般拉开。 紫霞流华·贯日！ 紫色光箭锁定幽冥的心脏，一往无前爆射而出。幽冥鼓动本源之力，抬起手中长刀劈向那紫色光箭。血色刀光和紫色光箭相撞，在本源之力的加持下，光箭一触即碎，化作点点紫色星光飞散，环绕在幽冥身边。 白幽毫不意外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想要凭借通神境第九阶的修为，正面硬撼二阶半神，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在这般拖延之下，幽冥也无暇顾及正在撤离的精灵族军队，与趁乱离去的星霜。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接下来，只要白幽自己能够安全撤离，便是圆满了。 “虽然很好奇你杀了我能得到什么，但是这不重要。”白幽看着幽冥，面无表情道，“有朝一日，我必取你性命。” 王树之种力量耗尽，藤蔓纷纷枯萎凋零，坠向地面。碧色的种子有些黯淡，恢复到没有激活的状态。 白幽引动了那些环绕在幽冥周身的紫色光点，在外神魂的控制下，这些紫色光点在夜空中绽放处美丽的烟花。 “你根本不懂，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临时提升自己的力量，都不可能撼动你我之间修为的绝对差距。”幽冥没有防备炸裂的光点，在他看来，这些人畜无害的光芒除了好看以外，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任由烟花炸到身上，想以此彻底掐灭白幽的希望。但他的神魂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这突如其来、难以抵御的痛楚，让幽冥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说得对。”白幽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幽冥忽然在烟花中捂住自己脑袋，面容扭曲的模样，“可你的神魂也不是铁打的，一样会痛。” 紫霞流华中潜藏着的外神魂在烟花绽放时同步爆发，魂杀术的威力在幽冥没有提防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的神魂上！ 神魂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先撤离战场，白幽丰富的手段让他产生了些许恐惧的心理，他甚至觉得，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强攻，会在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里翻船！ 白幽见幽冥离去，悬着的心也放下。她娥眉微蹙，捂住胸口，咳出些淤血。灵力、血液、生命元素的透支使用，让她也受了不轻的内伤。若是幽冥胆子再大一点，她可能就要殒命在此了。 只是，为了掩护精灵族的军队撤离战场，她不得不兵行险着。此时的白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遥望着星霜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 在夜色和混乱战场的掩护下，扮作普通精灵族士兵的星霜顺利冲出了血族军队的控制范围。在战斗爆发时，她亲眼看着身边的同族与敌军短兵相接，以命相搏，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想要上去救援，但却为不暴露身份和目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下，无能为力。 星霜的内心几乎撕裂，眼角的血泪诉说着她的痛苦。为了不辜负牺牲的战友，也为了精灵之森和王树之城中时刻面临危机的同族们，她头也不回地向帝源古城的方向狂奔。 在御风符的作用下，星霜速度飞快，如同踏风而行。只是使用灵符同样会消耗灵力，在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下，她紧咬牙关，一刻不敢停歇。 “霜儿，歇一歇吧。”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从星霜身后传来。 星霜原本就紧绷的精神一震，这声音她记得很清楚。她更记得，发出这个声音的家伙，是个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混蛋。星霜继续埋头狂奔，头也不回。可本就消耗过大的她，又如何能快过对方的以逸待劳呢？ 一道身影超越了星霜，拦在了她面前。那张端庄优雅的面庞落在星霜眼中，却是说不尽的恶心。星霜手腕翻动，‘霜魄’落入掌心，周身寒气散发，让深夜中本就清冷的空气更加刺骨。 “星瑾，让开。”星霜微微开口。 “霜儿，这是要去哪？”星瑾笑吟吟地看着面前散发着阵阵寒意的星霜，“这个方向，好像是人族的帝源古城吧？” 星瑾有些得意。之前幽冥展现出对轩辕望等人的不屑态度时，星瑾就知道，他们会漏掉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星霜，星瑾不禁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当初王储选拔前，谁都没想到那个没被她们当回事的人族，竟让她们满盘皆输。 从那以后，轩辕望便成了星瑾的心魔，如今，是星瑾反戈一击的绝佳机会，她绝不允许那个白发青年再次搅了她的好事。 “我怎么记得，当初反对我的理由之一，就是不能让我把精灵族的命运交到人族手里。”星瑾道，“如今你看到了，精灵族根本就无力抵抗外敌！到了这种时候，你们选择的，不也是指望人族么？” “是又如何？”星霜冷笑道，“一样的事情，总不能必须要你来做吧？还是说，你对权力的渴望，已经病态到连仰人鼻息的事情，都要抢着带头吗？” 星瑾的心中有些不爽，不过还是维持着体面。她道：“可惜啊霜儿，那白毛小子心里惦念的根本就不是你！就算他救了你们，也不过是看在那个混血丫头的情分上。到时他打不过，大不了带着她逃跑，而你们，恐怕就要沦为血族的血奴了。一个年轻貌美的血奴，除了会被吸食血液，还会遭遇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储选拔之前，你们也觉得他打不过你们吧？”星霜没有恼怒，而是仔细打量着星瑾，一边用言语周旋，一边寻找她周身的破绽。 “最后变成丧家之犬的又是谁呢？”星霜忽然笑道。 “闭嘴！”星瑾气结，星霜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星霜，念在霖儿曾经喜欢你的份上，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如今你们败局已定，你早些投降，我可以保你一命。” “哈哈，那我真是谢谢星霖了。”星霜不禁笑出了声，“你这当娘的还不如儿子！他一败涂地的时候还会坦坦荡荡地赴死，你败了之后却引来外族攻打本族，真是开了眼！” 星瑾彻底暴怒，调集灵力准备动手。但她情绪失控之下，难免露出破绽，星霜看准机会，化作一道寒影，手中匕首径直刺向星瑾咽喉。星瑾顿时方寸大乱，急忙偏头避过要害，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星霜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寒气弥漫的伤口，只可惜星瑾运气不错，伤口不够深，不足以致命。 星霜一击不中，也没有要追击的想法，她清楚，在这里缠斗太久，消耗太多灵力和体力，只会拖延自己到达帝源古城的时间。她反手甩出一张‘离魂雾符’，黑雾笼罩了惊魂未定的星瑾，隔绝了她的视线和神魂探查。 待到黑雾消散，星霜早已利用御风符跑出去老远。星瑾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她怒吼道：“赶紧追！那御风符消耗很快，她不可能一直这么快！” 三道黑影从暗夜中浮现，他们是幽冥的护卫，修为都在通神境第九阶。在星瑾眼里，星霜是个后辈，因此有些托大，没有让三名护卫动手。 但她却没想到，星霜在经历许多事情之后，早就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女了。三名护卫在星瑾的带领下立刻顺着星霜离去的方向追踪而去。黑夜逐渐归于寂静，仿佛无事发生过。 北州·帝源古城 从龙吟谷回到家后，轩辕望正要闭关修行，便遇到了来访的萧遥。萧遥发现轩辕望成功突破了本源之力的界限，踏入二阶半神的水平后，不禁战意大起，拉着轩辕望好好打了一架。 可惜轩辕望还没来的巩固自己的修为，对本源之力的控制仍然有些生疏。萧遥单方面‘殴打’了轩辕望一阵之后，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轩辕望的进步之快，让萧遥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用萧遥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真恨不得一觉睡醒，你就变成巅峰三阶半神，让我打个尽兴。” 不过说归说，萧遥和轩辕望自己都知道不能揠苗助长，操之过急的道理。轩辕望思索许久，决定将从烛龙王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萧遥。 虽然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萧遥和云千曜之间是否有什么密切的利益关系，但出于对萧遥多次帮助的感念，以及这件事对萧遥本人可能有影响的原因，轩辕望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毕竟从已知的线索进行推测，云千曜的目的是收集天下强者的道。萧遥的剑界之道很强，肯定也在云千曜的狩猎范围之内。让萧遥早些知道这件事，有些防备，也是好的。 萧遥的反应没有让轩辕望失望，他在得知这些信息后脸色有些凝重。思索良久，他的给出了烛龙王差不多的建议，那就是集结尽可能多的势力，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不要主动发难。 萧遥认为，如果主动发难，一旦失手，相当于直接授人以柄。届时云千曜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调集四州封王的势力，以平叛讨逆的理由，大举进攻。 而在外界舆论中，主动发难的轩辕望也会背上刺王杀驾的罪名，千夫所指。到时，势力不足，又不得民心，面对云千曜的征讨，他们必败无疑。 只有等待云千曜自己露出马脚，然后将他的阴谋公之于众，让整个五州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们才有足够的胜算。 “不过还有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轩辕望足够强，强到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能轻松击溃云千曜，一对多也不落下风，便不用太过算计势力、人心这些东西了。”萧遥也是半开玩笑地说道。 “萧兄，说笑了。”轩辕望苦笑着摇摇头。 “我最近要回趟老家，会离开挺长时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平北王府找我的管家。”萧遥笑笑，“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如今天下太平，云千曜想要狩猎强者，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好，那你万事小心，别着了道。”轩辕望道。 萧遥点点头，潇洒离去。轩辕望也开始闭关修炼，稳固自己的实力。龙吟谷之行后，轩辕镜和余尘深感实力不足，为了在将来游说各族和抵抗云千曜的事情上能够出力，他们将帝源古城的诸多事务交给翰叔打理，同样开始了苦修。 第117章 龙威 “什么？他们都闭关了？”墨绿长发的龙碧霄满脸震惊的看着翰叔。 “是啊，龙先生来的不巧。”翰叔笑笑。 “好吧，那我等他们出来。”龙碧霄摊摊手，自顾自地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 翰叔也没阻止，任由龙碧霄坐在那里。半晌，龙碧霄终于坐不住，站起身在院子中来回踱步。他走几步就看向轩辕望紧闭的房门，期待下一个瞬间那房门便自己打开。 可那房门却岿然不动，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 “龙先生若是无事，可以去街上逛逛。”翰叔看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出声提醒道。 “你们不怕我出问题？”龙碧霄满脸狐疑。 轩辕望等人在龙吟谷时，曾无意提过龙碧霄对轩辕镜的‘冒犯’。虽然轩辕镜知道龙碧霄的举动是因为龙族地脉诅咒导致的执念，而没有计较，但烛龙王的老脸还是有些挂不住。故而在轩辕望等人离开后，烛龙王对龙碧霄好一顿教育，才又放他离开龙吟谷。 由于烛龙王的‘教育’太过刻骨铭心，龙碧霄现在不敢有任何冒犯之举，而是小心翼翼，生怕触犯了人族的禁忌。 翰叔道：“没有问题，他们回来的时候说过，龙先生是朋友，可以在帝源古城随意活动。” 龙碧霄兴奋起来，他问道：“那城外呢？我不走远，就在附近转转。” “哈哈，只要不闹出乱子，龙先生自便即可。”翰叔见龙碧霄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得到翰叔的许可后，龙碧霄之前的无聊和焦虑一扫而空。他先在城中逛了逛，与之前认识的小孩子们玩耍了一阵，夕阳西下，小孩子们回家后，他便孤身来到城外。 望着远方西沉的落日，与四周村落中升起的袅袅炊烟，龙碧霄忽然感觉人族的生活很不错。比起肃穆冷清的龙吟谷，帝源古城附近更有烟火气，让他心中没来由产生几分暖意。 尽管这一切都与他一个龙族没有太大关联。 “真是不错啊……”他坐在一个土坡上，遥望着远方，任由轻风拂起长发，就这样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龙碧霄仍呆呆坐在那里。对于拥有千年寿命的龙族而言，时间总是很宽裕的。他们可以且看来日，不必只争朝夕。 一丝突兀的血腥气打破了夜色的沉静，龙碧霄缓缓起身，顺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看去。欣赏夜景的雅兴被打扰，他眼中闪过几分怨气。 “真是讨厌啊……” 血腥气越来越重，龙碧霄冷冷看着，直到一个精灵女子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在看清眼前女子的样貌后，龙碧霄有些呆了。精灵族的女子一向美貌，龙碧霄也见过一些，可却都没有眼前这女子一样能令他失神。 棕色长发在风中飘扬，碧绿色的眼瞳中满是坚毅，龙碧霄很容易便能看出，这名女子必定性格刚毅，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弱不禁风。 她的样貌也是极美的，只是身上破碎的战甲和触目惊心的伤口破坏了这份美感，增添了几分悲凉。 女子正是星霜，她步履蹒跚地靠近龙碧霄，见他呆立在那里，提醒道：“快走，有危险。” 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喉咙中的血液令她很难清晰地讲话。龙碧霄就像没有听清女子言语一般，仍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四目相对。 “快走啊！”星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可越急，就越说不清。 “姑娘。”龙碧霄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天边的云，“你……愿不愿意给我生个孩子？” “欸？”星霜一愣，也呆立在原地。 只是星霜并没有和当初轩辕镜一般感到被冒犯，进而大发雷霆。精灵族是母系氏族，一般都是女性主动追求心仪的男性，在精灵族中，男性主动追求女性的情况会很稀少。 并且，在精灵族中，女性更有话语权，在男女关系中也会占据主导地位，对男性也会更宽容。 龙碧霄的话，落在其他种族的女性耳中，算是不折不扣的调戏，可对于精灵女子而言，更像是一种大胆的示爱。 星霜没有在龙碧霄的眼中看到半点非分之想，相反，他的眼神非常清澈，还有几分期待。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生怕被拒绝的样子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爱。 星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声道：“如果能活下去，也未必没有机会。” “好！”龙碧霄此刻就像实现了愿望的小孩子一样，满脸雀跃。 不远处，三名血族从不同方向围拢而来，星霜见状，一把推开龙碧霄，手中短匕‘霜魄’紧握，严阵以待。 “躲在我身后！”星霜沉声道。 龙碧霄刚想问星霜是不是这些血族打伤了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三名血族便一拥而上，化作三道血光向星霜杀来。 星霜奋力抵抗，雪花飞舞之间，魂杀术全力施为，逼退一名血族。可另一名血族躲过了致命杀机，欺身而上，与星霜缠斗。 重伤在身的星霜节节败退，另一名血族的杀招锁定了她的后心。星霜已经感觉到了杀机的逼近，可却已经无能为力。 “快跑！”绝望时刻，她对一旁的龙碧霄大喊。 星霜已经无力抵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路人。 “两位姑姑、小白、还有大家，对不起……”星霜陷入深深的绝望。帝源古城明明近在咫尺，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为大家争取一丝生机，可是，她却做不到了。 可致命的杀机却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哼。与星霜缠斗的杀手瞳孔猛缩，随后立刻退开，这让星霜很是意外，一时间竟摸不到头脑。 “血族现在都这么不要脸么？对付一个女子，也要围攻？” 冷峻、淡漠的声音在星霜背后响起，她听得出这声音是方才那古怪男子的，但语气和之前的轻柔却大相径庭。 她转过身，看到龙碧霄随手将被击晕的血族扔到了地上，刚才听到的闷哼，想来就是这血族发出的。星霜此刻瞠目结舌，这三名血族的厉害，她这一路可是领教过。 诡异的身法，神秘的咒术，种种防不胜防的手段在星霜身上留下无数伤口。三名血族的修为与星霜相同，均是通神境第九阶，可在这古怪男子的手中，却被一击制服。 “半神？!”星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两名血族面面相觑，龙碧霄的战力远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但任务还要执行，他们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星瑾抵达了现场。 “你们在等什么？杀了她！”星瑾嚣张道。 两个血族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意思，而龙碧霄和星霜也只是站在原地，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星瑾没有搞懂目前的状况，只当是幽冥的护卫不听指挥。急躁之下，她亲自动手向星霜攻来。 阵阵阴风席卷向星霜的方向，其中携带着魂杀术的力量。此刻遍体鳞伤的星霜断然不可能接下这般攻击，星瑾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了星霜魂飞魄散的画面。 可事情没有如她所愿，龙碧霄闲庭信步走到星霜面前，任凭带着魂杀术的阴风吹到身上，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神魂杀伤的手段么？”龙碧霄的墨绿色长发飞扬着，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星瑾瞠目结舌。 “喂，吹够了吧？”龙碧霄挥挥手，强悍的肉体力量带起一阵气流，将星瑾的攻击冲散。失去风元素介质的魂杀术也没有了杀伤力，神魂力量很快便消失无踪。 星瑾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颤抖。能够破解她攻击的强者很多，但是只凭肉体力量，不动用任何手段的，恐怕只有龙族半神了！ 心念电转之下，星瑾很快露出微笑。她恭敬道：“这位龙族的前辈，您身后的精灵，是我族叛逆。还请前辈将她交由我们处置。” 星霜翻了个白眼，不想对星瑾的行为予以评价。龙碧霄的目光在星瑾和血族之间扫视了几个来回，满脸愕然。 “你和她都是精灵族，她是叛逆，需要你配合几个血族追杀她。”龙碧霄道，“这是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 狰狞霸道的龙瞳显现，龙威释放，让星瑾和两名血族护卫几乎喘不过气。龙碧霄冷冷道：“在我决定杀你们之前，赶紧滚。” 说罢，他一脚将地上被他打晕的血族踢向两名血族护卫。在接住同伴后，血族护卫们立刻撤离，没有半分迟疑。留下星瑾独自面对满脸煞气的龙碧霄。 “怎么？你还要试试？”龙碧霄瞥了不知所措的星瑾一眼。 星瑾含恨盯着星霜看了一阵，随后转身离开。她心中的杀意一点没有减轻，但奈何那龙族实力太过强悍，以她的实力，断然没有半点越过他，击杀星霜的机会。 见星瑾和血族远去，龙碧霄收起了那副煞气十足的面孔，回身查看星霜的伤势。危险消除，星霜终于不用再强撑着，重伤在身、体力耗尽的她瘫坐在地上，眼神萎靡。 “姑娘，你怎么样？”龙碧霄不再有对敌时的霸道，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不太好……”星霜咳出一口暗红色的瘀血，“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龙碧霄轻声道。 “带我去帝源古城，找一个叫轩辕望的人。”星霜强撑着说出这句话，随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姑娘！醒醒啊！”龙碧霄大惊。他打架是一把好手，可是治伤救命，却是一窍不通。眼见星霜伤成这样、失去意识，他只觉得无计可施。 “帝源古城……轩辕望！”他想起星霜昏迷前的话，连忙背起她，朝着帝源古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所幸，他们距离帝源古城不算遥远，在龙碧霄全速之下，很快便到了轩辕府中。他简单向翰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经过权衡，翰叔决定提前喊轩辕望等人出关。 轩辕镜和余尘入定的程度较轻，很快便推开房门来到院中。见到重伤垂死的星霜，轩辕镜连忙将她带进房中，随后全力发动生命之光。碧绿色的光芒在房间中闪烁，良久，轩辕镜推门而出，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灵力消耗极为严重。龙碧霄眼神灼灼地看着轩辕镜，似是期待着好消息的到来。 “没有大碍，只是体力、灵力消耗太严重，怎么也要睡两天的。”轩辕镜道，“碧霄兄，你看上去很担心？” “咳咳，没事就好。”龙碧霄干咳两声，简单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尘哥，来。”轩辕镜见龙碧霄满脸担忧地向房间里望着，拉着余尘来到稍远处的角落中。 “这位姑娘，会不会是小望所说的那位白姑娘？”轩辕镜皱眉道，“怎么碧霄兄这副模样，有些不对啊。” “呃……希望不是吧。”余尘挠挠头，“不然也太尴尬了。” 两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先问问龙碧霄事情的经过。在得知星霜昏迷前请求龙碧霄带她来帝源古城找轩辕望时，两人心中‘咯噔’一下，随后脸色有些怪异。 “你们怎么了？”龙碧霄疑惑道。 “这位姑娘，可能和小望的关系有些密切。”余尘尴尬道，“我的意思是，就像我和镜儿这样的关系……” “啊？”龙碧霄如遭晴天霹雳，呆立在原地，没一会，便失魂落魄地坐到了一旁，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余尘和轩辕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等轩辕望出关再行解释。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星霜昏睡了两天，虽然没有要苏醒的意思，但气息却越来越平稳，这说明她的伤势正在渐渐好转。 而龙碧霄则是有些心不在焉，每天在院子里转一转，然后坐在石凳上，看看星霜昏睡的房间，再看看轩辕望闭关的房间，满脸颓靡。 第118章 出关 正当龙碧霄心中一片混乱时，轩辕望的房间传出一股强横的气息。这股气息打断了龙碧霄心中的天人交战，转而凝神向轩辕望的房间看去。 门被缓缓打开，白发青年缓步踏出。从这熟悉的身影上，龙碧霄却感知到了与不久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势。 如果说闭关前的轩辕望，在气势上是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话，那么现在从房间中走出的青年男子，便是渊渟岳峙，沉稳厚重。 这段时间的闭关，轩辕望彻底掌控了自己体内的本源之力。他的力量比起从前更加厚重凝实，曾经无意识间从体内散发出的力量如今尽数内敛，整体上更加稳重。 气势的变化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从前热烈飞扬的少年感如今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成熟，还有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碧霄兄，别来无恙。”轩辕望见到龙碧霄，微笑着问好。 龙碧霄围着轩辕望转了两圈，上下打量许久，道：“看起来变强了好多啊。” 轩辕镜、余尘、翰叔也纷纷围了过来，轩辕望的变化让他们着实吃惊。轩辕镜小心翼翼问道：“小望，感觉没问题吧？有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放心，姐姐。”轩辕望笑笑，“只是稳固了对力量的控制，别这么紧张。” 虽然在感知中，轩辕望的气质变化很大，但轩辕镜还是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他仍是那个温和善良的轩辕望。见轩辕望实力精进，余尘和翰叔也是颇为兴奋，这样一来，帝源古城的整体实力又提升了一些，距离达到能为轩辕煌复仇的程度，也是又近了一步。 虽然仍然还有很多路要走，但长足的进步，总是会让人为之振奋的。 “估计就算是龙身，也不能硬接你的攻击了。”龙碧霄道。 “要不试试？”轩辕望有些跃跃欲试。 “算了吧，没心情。”龙碧霄有些无精打采。 轩辕望见龙碧霄情绪低落，刚想问个明白，却被轩辕镜拉到一旁。轩辕镜向弟弟转述了龙碧霄带来重伤精灵的事情，并告诉他，这名精灵有可能是白幽。 在听到重伤、白幽等字眼后，轩辕望瞳孔猛缩，心中顿时慌作一团，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还好轩辕镜及时告知他，那名精灵的伤势已无大碍，正在静养，轩辕望才放下心来。 “她在哪？我去看看。”轩辕望急切问道。 在轩辕镜的带领下，轩辕望来到星霜的房间中，龙碧霄也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对他来讲，那日看到星霜就如一眼万年，坚毅的精灵女子在他心中留下极为深刻的烙印。他有些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星霜。 可现在，这名女子竟已经名花有主，这让龙碧霄很是郁闷，打不起一点精神。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希望星霜能早日康复，出于关心，他也来到了房中。 “霜姐？”轩辕望低声惊呼。 “欸？不是白姑娘吗？”轩辕镜眼睛一亮。 这几天里，龙碧霄茶不思饭不想的颓靡模样，他们都看在眼里。龙碧霄是他们的朋友，也是重要的盟友，如果他和轩辕望成为情敌，那简直不要太尴尬！ “不是。她叫星霜，是我和幽幽的朋友。”轩辕望解释道。 听到这话，余尘和轩辕镜长舒一口气，而龙碧霄的眼神从失落很快变得振奋，甚至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见到大家反应如此夸张，轩辕望满脸疑惑。他问道：“你们怎么……很庆幸？碧霄兄还如此兴奋？” “兄弟，星霜姑娘是否婚配？有没有心仪的对象？”龙碧霄紧紧按住轩辕望的肩膀，目光灼灼。 “婚配肯定没有，心仪的对象我不清楚，应该是没有的。”轩辕望道，“问这个干什么？” “傻小子，看不出来吗？百年老龙坠入爱河了！”轩辕镜掩嘴笑道。 龙碧霄沉浸在兴奋和对未来的畅想中，完全没有注意轩辕镜调侃他的事情。在多日的压抑中，忽然得到振奋心灵的好消息，龙碧霄只觉心中无比畅快，仿佛积压千万年的郁气一瞬间烟消云散一般。 “咳咳……那个，恭喜恭喜。”轩辕望吓得咳了两声。双方都是自己熟识的朋友，竟然如干柴烈火般一见钟情，这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还是头一回遇到，多少有些惊讶。 龙碧霄傻乐了好一阵，轩辕望本想问他些问题，可却不忍心打扰他，只好在一旁等他情绪稳定下来。 “碧霄兄？”轩辕望有些忍不住，低声唤道。 可龙碧霄仍然沉浸在如同‘劫后余生’的快感中不能自拔。轩辕望实在无奈，清了清嗓子，喊道： “龙碧霄！清醒点！她还没同意呢！”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龙碧霄脸上一样，瞬间让他有些过热的情绪冷却下来。他回过神，看向轩辕望，道：“怎么了？” “你给我讲讲，这到底怎么回事？”轩辕望沉声问道。 龙碧霄很快便详细讲述了当日的经历，在听到血族护卫和一名女性精灵追杀星霜时，轩辕望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很快便浮现在心头。 “血族追杀？难道两族之间发生了冲突？那女性精灵会不会是当日离去的星瑾星珏？会不会与幽幽的血族血脉有关？”无数个疑问在轩辕望脑海中闪过，可仅凭这些碎片般的信息，他很难做出连贯的推测。 房间中有些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沉睡多时的星霜。她努力睁开眼，看向房间中的众人，低声唤道：“轩辕望，是你吗？” 听到声音的轩辕望连忙靠向床边，可龙碧霄却快他一步。高大的他俯下身，问道：“姑娘，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星霜笑笑，“多谢你救我。” “没事就好，不必客气。”龙碧霄道。 龙碧霄又要问问星霜渴不渴饿不饿，却被轩辕望打断。他道：“霜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血族追杀？” “轩辕望，快去救救小白，她有危险！”星霜此刻已经回过神来，语气颇为急切。 紧接着，星霜将血族兵临精灵之森，要求精灵族交出白幽的事情。她简单说明了精灵族现在的形势，与精灵族高层对血族目的的分析后，请求轩辕望救救白幽和精灵族。 轩辕望双拳紧握，眼中杀意弥漫。幽冥的行为触动了他的底线，让他心中怒气翻涌，杀意滔天！ “霜姐，你放心，我立刻赶去精灵之森。”轩辕望说罢，便要离去，却被余尘一把拉住。 “星霜姑娘，如今距离那星珏制造出足够破阵符的时间，还有多久？”余尘问道。 “还有二十三天。”星霜想了想，答道。 “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天内，精灵之森应该不会被攻破对吧？”余尘追问道。 “嗯，就算幽冥很强，也不足以凭借一己之力击破阵法。”星霜道。 “那就好。此事颇为棘手，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商议对策。”余尘道，“你先别急，好好养伤，三日之内，我们必定会得出结论。” “……好吧，拜托你们了。”星霜虽然急切，但余尘所言却极有道理。若是只救白幽，那轩辕望独自去精灵之森带她突围即可。可若要保住精灵族，便不是轩辕望一人之力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碧霄兄，麻烦你照顾星霜姑娘。镜儿，小望，跟我来。”余尘沉声吩咐道。 龙碧霄欣然留下，陪着星霜。而轩辕姐弟则跟着余尘来到了书房，这是他们三人商议事务的地方，轩辕望不太喜欢坐在这里，因为每次都要商量很久，考虑很多，才能得出结论。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小望，我知道你担心白姑娘。可是你要想明白，这次不是精灵族内部的问题，而是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余尘道，“如果处理不当，彻底得罪血族，与他们交恶，这会让我们团结各族的计划落空。” “那怎么办？精灵族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是待我如友，我不可能不管她们的。更何况还有幽幽，我绝对不允许血族伤害她！”轩辕望低声道。 “从理智上考虑，我会放弃精灵族，转而与血族建立良好关系。因为血族更强，将来会成为更好的助力。”余尘道。 话音刚落，轩辕镜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若是我们只考虑利益不考虑情义，和那云千曜又有什么两样？” 轩辕望也是眉头深皱，看得出来他对余尘的话非常不满，只是碍于兄长的面子不好发作。 吓得余尘连忙继续补充：“可从情感上考虑，精灵族与小望关系亲密，那白姑娘更是……所以精灵族也得救，只不过要讲究方式方法。” “你这不是废话么？”轩辕镜怒道，“现在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拿不出来。我们对血族的了解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能提供足够让他们撤军的条件。按照星霜姑娘所言，那叛逃的两个长老，许诺的利益必定远超血族所要承受的战损，才会引得那幽冥带兵出山。”余尘摇摇头，“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们兵分两路，镜儿你去平北王府借兵，然后赶往精灵之森。我和小望、星霜姑娘还有碧霄兄全速赶往战场，先稳住局势再说。”余尘道，“但是小望，我们的目的是稳住局势，不是将血族屠戮殆尽，所以你要控制好情绪，不要轻易下杀手。一旦误杀了他们的重要成员，会导致我们双方产生难以修补的裂痕，那就与我们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好，我尽量。”轩辕望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道。 星霜的房间中，龙碧霄有些局促的坐在一旁，不时抬起头看看星霜。此时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自在，几日前的惊鸿一瞥让他对星霜心生爱慕，可又不知如何表达。 “姑娘，我那天说的话有些冒犯，还请不要介意……”吸取上次的教训，龙碧霄低声道歉。 “没什么。龙族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可以理解。”星霜柔声道，“不过，我可是当真了。” “诶？”龙碧霄一惊。他没想到星霜如此直白，没有丝毫羞怯。 “精灵族女子本就占据主导地位，在男女关系上会主动一些，你不用大惊小怪的。”星霜道，“只是，私事得先放放，我族正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没有精力顾及太多。” “我会保护你。”龙碧霄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模样甚是乖巧，看上去完全没有作为最强种族未来领军者的架子。 “多谢你了。”星霜道。 话匣子打开后，一龙一精灵之间的氛围也渐渐放松起来，龙碧霄也渐渐不再紧绷。三天的时间里，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多事情。三日之后，轩辕望等人如期而至，脸色上尽是凝重。 “星霜姑娘，可不可以细说现在的局面。我们需要了解尽可能多的现状。”余尘开门见山道。 星霜详细讲明了血族出兵的理由，以及幽冥对白幽的针对，更是提到了轩辕望和萧遥的关系，希望借平北王之势来抗衡血族。 “这个不难，我们可以请萧兄的护卫来撑场子。只要不产生正面冲突，借势还是能做到的。”轩辕镜拿出那枚刻有萧字的玉牌，沉声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对抗幽冥。”星霜看向轩辕望，眼中尽是忧虑。 星霜的忧虑不无道理，所谓的借势，只不过会让幽冥有所忌惮，但若星瑾给出的条件过于丰厚，幽冥很有可能会冒险强攻。而借来的势，只不过是纸老虎，终究不能解燃眉之急。只有在正面战场上能够抗衡幽冥，让他知难而退，才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可能。 “纵然难以轻松取胜，也必然让他无暇分神顾及其他。”轩辕望道。 “对了，碧霄兄能否与我们同去？若是你能出手牵制这血族元帅，局面会好办很多。”余尘忽然道。 轩辕镜和星霜也是有些期待地看向龙碧霄，他的实力大家都清楚，作为龙族的二阶半神，莫说牵制，就算取胜，也丝毫不难。 可龙碧霄却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师父交待我，不能以龙族立场介入你们和各族的事情中，否则对于各族而言，你们便成了龙族整合各族势力的代理者，对未来不利。只有在你们有生命危险时，我才可以出手。” “只是，以你现在的修为，能让你有生命危险的对手，我也不好对付。”龙碧霄看看轩辕望，叹了口气，“我会和你们同行，但没法主动出手。” “无碍。”轩辕望道，“纵使孤身一人，我也必不会让幽冥伤及精灵族任何一员。” 第119章 赴死 轩辕镜先行出发，去往平北王府借兵。临行前，她对余尘道：“其实我觉得应该你去，毕竟你的手段，根本就没法点到为止。” “我是怕你们姐弟俩到了战场上太上头，如果真的下手太狠，麻烦就大了。”余尘摇摇头，“我在，还能稍微控制一下局面。” “好吧，那你万事小心。”轩辕镜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余尘的手段决定了他的战斗风格很难点到为止，可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一味克制自己，真遇到强敌，是很危险的。 可余尘所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轩辕镜和轩辕望的倔强脾气和轩辕煌如出一辙，对认定的事情绝不妥协。精灵族与帝源古城关系密切，在他们眼中是极重要的盟友，所以在他们眼中，血族现在已经算是敌对势力了。 到时战场上，若是血族激怒轩辕望，逼他再杀神降临一次，屠尽血族精兵，那便会让帝源古城和血族之间产生无法修复的裂痕。届时，便再也没机会谈建立同盟的事情了。 轩辕镜拦不住、更是不会拦着轩辕望，但作为长兄，余尘必须要保证大局稳定，不能让他们做出过激的事情。 轩辕镜孤身策马离去，余尘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师父，我知道，太过计较利益，只会离心离德。可如今的局面，只靠情义，不管利益的话，我们又如何能壮大势力，为您复仇呢……”余尘仰天叹道，“镜儿和小望都做不来这些事情，那便我来做。” 他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轩辕镜和轩辕望都做不到克制情感，纯凭利益考虑问题，那便由他来做！那些黑暗、不堪的手段，由他来行！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若将帝源古城看做一个整体，那么轩辕镜和轩辕望便是阳光、正义、温暖的一面。而那黑暗、邪恶、冷漠的一面，便由他余尘一人承担！ 只要能够为轩辕煌复仇，就算堕入万丈黑渊，余尘也在所不惜！ “霜姐，你的伤如何了？”轩辕望问道。 自从得知精灵族陷入危机后，轩辕望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所有准备。虽然他担心白幽安危，却也不能不顾星霜的伤势，只能等待星霜恢复，才能出发。 “我没问题。”星霜强撑着坐起身来，却还是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她的外伤虽然好了七七八八，但内伤在血族咒术的影响下，恢复的并不是很理想。可这些日子里，她完全没有养伤的心思，只感觉度日如年。精灵族正风雨飘摇，如果她能早一日回去，兴许就能多救下许多同族的性命，这让她无时无刻不倍感煎熬。 “别逞强，好好休息。”龙碧霄赶忙递过来一杯热水。 这些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守在星霜身边，一有异动便立刻出现，宛如一尊守护神，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星霜的安危。 “不能再等了，大家撑不了太久的……”星霜很是着急，怎奈身体虚弱，无力行动。 龙碧霄见她这副模样，也是心疼得很。他思索良久，开口道：“这样，反正我也不能主动出手，我陪着你慢慢赶路，让轩辕公子他们先行，如何？” 轩辕望闻言，点头支持。星霜虽然心中焦急，可也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便答应下来。 翰叔率领一半轩辕卫继续坐镇后方，半数轩辕卫则是跟着龙碧霄和星霜，慢速前进。这是轩辕望做出的安排，他担心龙碧霄不好出手，便安排轩辕卫贴身保护。 而他和余尘先行赶往战场，两名半神强者的驰援，想必能够暂时稳住局面，不至于让精灵族损失惨重。 精灵之森，驻扎地营帐中，白幽脸色严峻，听取着精灵军将领的汇报。 “今日已经是第三次袭扰了。”将领汇报道。 白幽俏脸上写满了无奈，明明血族才是劳师远征的一方，却异常主动，经常对精灵族发起袭扰。精灵族的守军不得不严阵以待，可血族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似乎只是为了让精灵族这边精神紧绷。 白幽示意那名将领离去，随后深深叹了口气，对一旁的星瑶道：“他们这样做一定有阴谋。” “是啊，如果说他们是为了消耗我们的精力，可同样也消耗了自己。难不成，他们认为这样的交换是值得的？”星瑶疑惑道。 白幽沉吟片刻，凝重道：“小姑姑，破阵符在数量不够的情况下，会对守护阵法有影响吗？” “还是有的。”星瑶道，“规模不够的话，虽然不能打破阵法，但也会对阵法造成一定的削弱。” “削弱之后的阵法，还挡得住二阶半神的全力一击吗？”白幽声音颤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星瑶猛然起身，双瞳紧缩：“不好，他们要提前进攻！” 血族营帐中，幽冥脸色颇为得意。在听到手下将领汇报，精灵族此刻正是杯弓蛇影，高度紧张时，他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他要的，便是以血族士兵的精力消耗精灵族的精力，这样，在破阵之后，人困马乏的精灵族军队便会露出破绽，届时，他便可以在乱军之中，直取白幽性命。 在他看来，有了星珏制作的破阵符，攻陷精灵之森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星瑾许诺的一切，已是唾手可得。在保证血族利益的前提下，他要谋取的，便是自己的利益了。 杀了白幽，彻底断绝幽影的血脉，逼得幽魂别无选择，只能将族长之位传于自己，便是幽冥的终极诉求了。 这也是他要提前进攻，并且消耗精灵族军队精力的原因。提前进攻，可以避免白幽逃离；而消耗精灵族军队的精力，使其不在最佳状态，便能让他袭杀白幽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破阵符的数量已经足以将精灵之森的守护阵法削弱到被他击破的程度。万事俱备，幽冥似乎已经看到白幽的生命在他的刀锋下消散，看到了精灵族在他的统治下哀嚎，看到了继承了族长之位的自己，统御全族的威风模样。 “传令下去，今夜，破阵！”幽冥大手一挥，对副将下令。 那副将如打了鸡血一般，飞奔而去，传达主帅的命令。幽冥的这些副将、亲卫都是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幽冥的地位越高，将来他们得到的，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所以他们愿意不惜代价，帮助幽冥爬向高位。 就算为此违背族长的命令和意愿，也在所不惜。 太阳西沉，夜幕渐起，夜色很快笼罩了早已陷入风声鹤唳的精灵之森。平时，夜色降临意味着一天劳作的结束，更是意味着可以与亲朋好友一起，或是把酒言欢，或是岁月静好。 但守卫精灵之森的精灵族军队却更加紧张。星瑶在意识到异常时，便亲自带领士兵们进入更高级别的警戒状态。精灵军时刻严阵以待，提防着血族的大举进攻。 夜色已深，孤月高悬。不出星瑶所料，血族大军在幽冥的带领下，如期而至。 幽冥身侧，身着轻盈裙甲的星珏孤身而出，脸上带着几分畅快的微笑。她右手轻轻挥动，数十张灵符从身侧翻飞而出，在她身侧组成一个小型的符阵。 白幽和星瑶神色一凛，这‘破阵符’组成的符阵虽然规模不大，但对阵法却有着极其可怕的杀伤力。哪怕是依靠精灵王树建立的守护之阵，也难以承受这般针对性的攻击。 白幽银牙紧咬，想要出手阻止星珏的行动，可却被星瑶阻止了。星瑶脸上也满是凝重，可却没有轻举妄动。 或者说，她不敢。 星珏身后，幽冥正虎视眈眈盯着白幽的动作。星瑶可以确定，只要白幽冲出守护阵法的保护范围，第一时间迎接她的，必然是幽冥的刀锋！ 更别说如今的白幽和星瑶都不在巅峰状态，她们没有半神之躯，之前战斗中留下的伤尚未愈合，此时冲出去，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如今，只能期盼星珏短时间内制作的破阵符，不足以将守护阵法削弱到，被幽冥打破的程度！ “小姑姑，不能就这么看着她破阵！”白幽的声音中满是急切。 “不能轻举妄动！就算阵破了，两军乱战之中，他未必能伤你性命！若是你贸然冲出去，根本就是送死！”星瑶低声道。 “那也比等他们破了阵，屠杀我们的姐妹兄弟来得强！”白幽平生第一次违逆长辈的意思，她甩开星瑶拉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冲出阵法守护的范围。 血怒之咒发动，白幽不顾旧伤，强行提升自身战力。血液燃烧释放出的猩红色气息环绕周身，她化作一道血色光影，紧握一双短剑，向着星珏的方向奔袭而去。 星瑶大惊失色，连忙倾尽全力发动燃魂秘法。可她的旧伤太重，力量刚一提升，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是身体难以承受。 可她没有犹豫，身形略一停顿，抹去嘴角血迹，紧跟着白幽，冲向敌阵。在出击的同时，她对精灵族的守军下达了指令。 “全军出击，保护公主！” 星瑶知道白幽所想，年轻的王储不愿看着同胞为保护自己而死伤惨重、血流成河，因而选择了自我牺牲。可白幽却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对于整个精灵族来说，至关重要的事。 白幽将自己看得太轻了，她还不明白，她这个混血王储的意义，不在于她是否能够保护精灵族的子民，那是现任精灵之王的责任。 她的意义，或者说她背负的，是整个精灵族未来的希望！ 是精灵族破除万年诅咒的希望，是精灵族诞生新的巅峰强者，不受外族欺凌的希望，更是精灵族未来能够繁荣、能够走出精灵之森，在五州大陆有一席之地的希望！ 一个种族，可以流血，可以死伤，甚至可以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但决不能失去希望！不管当下的境遇多么艰难困苦，只要心怀希望，那便能看到前方微弱的光。 可若只为驱散眼前的黑暗与寒冷，便将未来的希望全部付之一炬，那换来的，只不过是刹那的光明与温暖。纵然壮烈凄美，但在那之后，却只有更加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冻彻骨髓的深寒。 “傻姑娘！你若是死在这里，就算血族退去，那等待精灵族的，也不过是慢性毁灭罢了！”星瑶心急如焚，想要追上前方那道血色的身影。 可让她绝望的是，幽冥的动作比她更快，血刃之咒的刀光如潮水一般涌向白幽。星瑶的心被绝望与无力攫紧，这一刻，她只希望时间能够凝滞不前，给她一个挡在白幽身前的机会。 可抱着赴死之心的白幽，也不是不堪一击。血液疯狂焚烧，灵力几近狂暴，神魂也最大限度释放着力量。忘记生死的白幽，爆发出了远超自身修为的战力，一如多年前，凝寒雪山中，她的母亲白璇一般。 当年支撑白璇的，是女儿的生命；如今支撑白幽的，是身后万千同胞的性命！ 天之剑意的审判之威从缠绕着紫霞流华的剑锋上爆发，如此情境下，白幽竟出乎意料地将两种手段合二为一，创造出新的招数。血刃之咒凝聚的刀光在白幽剑下纷纷破碎。 一时间，白幽以摧枯拉朽之势，破解了幽冥的攻势，杀向欲要以破阵符攻击守护阵法的星珏。 星珏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正在畅想着阵破之后，白幽、星瑶、甚至星璃女王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与成为血族血奴的悲惨下场。却是丝毫没有想到白幽能够冲破幽冥的攻势，杀到自己面前。 天之剑意的威力已经是强弩之末，紫霞流华也尽数散去。星珏虽然意外，但却没有慌张，在她眼里，白幽已是黔驴技穷，没有任何威胁的板上鱼肉罢了。 “正好，我送你一程！”星珏狞笑着，高举右手，指尖雷光跃动，要发出致命一击。 “你不配。” 白幽的声音如同鬼魅，在星珏耳边响起。同时，她丢掉了双剑，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了星珏肩头。 洁白如玉的手指上，一枚看上去朴实无华的戒指上，碧色的光芒如呼吸一般闪动着。星珏如同凝固在原地一样，高举的右手迟迟没有落下。 而这高高扬起的右手，再也不会落下了。 第120章 白发银瞳 碧色光芒越来越耀眼，其上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流向了白幽的身体，让脸色苍白、几近油尽灯枯的她，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按在星珏肩头的手微微发力轻推，星珏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旁的符阵失去了控制，散落在地上，被风吹散。 星珏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生命能量被王树之种掠夺一空后，无论她曾经多么强大，身份多么尊贵，都没有意义。死亡是世间最无情，但却最平等的事情。 被王树之种攫取而来的生命能量正反馈到白幽的体内，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她便恢复到了接近巅峰的状态。生命能量很是神奇，不仅能够治愈旧伤，多余的还可以转化成灵力。 白幽鼓动灵力，一阵疾风将坠落在地的短剑卷起，握在手中。此刻她完全没有诛灭叛徒的兴奋与畅快，而是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如山岳崩摧一般的攻击。 幽冥的脸色非常精彩，他完全没有想到白幽能够冲破他的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击杀星珏。他甚至还在畅想白幽身死的画面，可如今的现状，宛如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比起面子上的折损，实际的损失更让幽冥愤怒。星珏是制作灵符的高手，很多种复杂精密的灵符，只有她才能高效的制作。她这一死，就算将来攻克精灵族，也损失了相当多的资源，这让幽冥如何能够接受？ “给我死！”幽冥怒吼一声，血海冥刃上闪烁着血光，朝着白幽当头劈下。现在，只有斩杀白幽，才能稍解幽冥心中之恨。 血光没有再以刀光的形式爆发出来，而是笼罩、聚集在刀锋周围。这样的攻击虽然没有浩大的声势，更是降低了攻击范围，却集中了力量，单体破坏力飙升。 白幽心知，自己虽然能够凭借天之剑意的爆发力，在血海一般的刀光中撕出一个缺口，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下这般力量集中的攻击。她全力调集风元素，引发一阵疾风，借助风势向侧面飞掠而去，避开这摧枯拉朽的一击。 血海冥刃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邃的沟壑。幽冥鼓动本源之力，速度爆发，继续追击。虽说白幽在闪避之后立刻反手斩出几道蕴含天之剑意的紫霞流华，可却被幽冥随手斩成碎光，没能对他造成半分影响。 眼见幽冥越来越近，白幽也是束手无策。修为的巨大差距决定了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与对方正面交锋，上次能够逼退对方也是因为幽冥自己胆寒，不敢追击罢了。 只是这一次，誓要将白幽斩于刀下，为自己的未来开路的幽冥，又怎么轻言放弃呢？ “死吧！”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幽，幽冥不由自主地兴奋怒吼。 战刀当头劈下，炽盛的血光甚至都遮蔽了幽冥自己的视线。刀锋划过白幽的位置，幽冥脸上的兴奋之色却忽然消失，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顽强啊！” 刀锋撕裂血肉的触感没有传来，一条锁链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缠在白幽的纤腰上，随后将她拉开，生生避开了幽冥的刀锋。 不远处，星瑶将白幽护在身后，可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分明是在告诉幽冥，眼前的敌人不过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血海冥刃再一次携带着滔天血光从天而降，星瑶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她甩出锁链抵御战刀，同时将魂杀术的攻击通过锁链释放。兵刃交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魂杀术影响到了幽冥的神魂，让他的攻击威力不如预期。而星瑶的锁链也非凡品，成功缠住了血海冥刃，没有被其斩断。可纵然星瑶抵消了物理攻击，血刃之咒凝成的刀光还是穿透了重重阻碍，斩向她的脖颈。 星瑶全力推开白幽，示意她快回到守护阵法的范围中，自己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迎向了致命的刀光！ 可白幽又怎么抛下她不管？她拼尽全力将手中双剑飞掷而出，天之剑意和紫霞流华的神威随着飞驰而出的短剑正面迎向了血色刀光！ 从天而降的血色与直冲云霄的紫色相撞，那对陪伴白幽许久的短剑终于承受不住自身携带的强大力量与外部冲击，在血色与紫色的冲击中化作齑粉。两道光芒相互倾轧消耗，最终双双归于无形。 白幽趁机背起重伤的星瑶，飞速向守护之阵的方向冲去。精灵族的军队已经和血族大军杀成一片，他们绞杀在一起，血肉横飞，惨烈异常。 白幽和星瑶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乱军之中，幽冥心中急躁，星珏已死，短时间内他没有破开精灵之森守护阵法的手段，若是今日让白幽逃回去，那下一次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幽影，你这女儿和你一样，有着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仁慈和无意义的善良啊……”幽冥狞笑。 在与白幽的数次交战中，幽冥意识到，自己这个侄女和她的父亲一样，仁慈善良。但在此时此刻，善良和仁慈，就是他用来对付白幽的绝佳利器！ 幽冥没有追寻白幽的踪迹，而是杀入了精灵族的军队中。那些修为最多不过通神境两三阶的军士们，对幽冥而言根本就是砍瓜切菜！他一边屠戮着精灵族的军士，一边大声喊道： “白幽公主，你若是不出来，我便屠尽你的子民，沐浴她们的鲜血，来祭奠被你杀死的星珏长老！” “别听他的，快走！”星瑶咳出喉咙中的淤血，催促道。 尽管如此，白幽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她停下来，将星瑶交给掩护自己的几名军士，沉声道：“送星瑶将军回去疗伤，要快。” “小白！”星瑶刚要劝阻她，可眨眼的工夫，白幽便转身离去，直奔幽冥的方向。 幽冥正杀得兴起，却感到身后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他飞速转身，长刀怒斩，将身后激射而来的紫色光箭劈成碎片。 不远处，白幽手持王树之种生长后变化成的长弓，冰蓝色的双眸中，满是杀意地盯着幽冥。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幽冥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你果然出来了。”幽冥长刀一振，将血迹甩落。 “幽冥，你害我娘亲，杀我子民。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白幽罕见地暴怒。 “你又如何能做到呢？”幽冥轻笑。 白幽不再搭话，弓开如满月，紫霞流华凝成的光箭接二连三爆射而出，直奔幽冥胸腹、咽喉等要害。幽冥毫不畏惧地迎着箭雨前冲，在将光箭斩成紫色碎光的同时，逼近白幽。 白幽手中的长弓尾部凝结出锋利的刃尾，凭借这‘弓刃’的形态，与幽冥贴身缠斗。可修为差距太大，纵然白幽早已用出了血怒之咒， 还是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与修为战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交战，哪怕透支自己的力量，也是杯水车薪。血液的消耗让白幽很快便无法维持血怒之咒的效果，而这透支力量的手段带来的反噬也相当明显，在血咒的增幅消失之后，白幽不仅极度虚弱，甚至视线都开始模糊。 很快，王树之种的力量也消耗殆尽，其生长出的藤蔓失去了生命能量的维持，纷纷枯萎败落，坠落于地。此刻的白幽正处于最衰弱无力的状态，奋力闪过致命的斩击后，她还是露出破绽，被幽冥踢中腹部。 白幽重重摔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她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手段，可还是死死盯着幽冥，那冷峻的眼神甚至令幽冥都有些不寒而栗。 幽冥狠狠摇头，将这没来由的怪异情绪甩开。他抬起刀尖，对准了白幽的喉咙，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杀了你，就没有谁能够阻挡我成为血族的王。”幽冥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不止杀了你的母亲，就连你爹，也是被我逼的走投无路，才被人族围攻致死的。” 白幽听罢，眼中仇恨之意更浓，冰蓝色的双瞳中寒光闪动。可她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只能用最后的灵力，引动自身的血液，发动禁术——血咒之怒！ 白幽在等，在等幽冥的刀锋穿透她的咽喉，她的血液喷溅出来的一刻，便是绝杀一击发动之时。就算不能拖着幽冥一起下地狱，也要让他伤筋动骨，付出代价！ “师父、小姑姑、霜姐、对不起，要让你们失望了。还有……轩辕望，对不起，把你的那份，用掉了啊……”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和身影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白发青年的背影上。 白幽顿时感到有些遗憾，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成永诀。那断剑入鞘的许诺，终究还是没有兑现的机会了。 可时间却仿佛被冻结，冰冷的刀锋却迟迟没有落下。许久，白幽听到一声闷响，而视线中那白发青年的背影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还有一道熟悉的、略带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幽幽，别怕。今天你不会死在这里。” 白幽一怔，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满是心酸。她只当自己是太过思念轩辕望，不仅眼前出现了他的身影，耳边甚至还响起了他的声音。只是，这一切不过是濒死时看到的幻象罢了。 白幽很清楚，星霜去帝源古城求救，轩辕望早晚会抵达这里。可惜，当他来到这里时，兴许只能看见自己的尸体了。 “希望你别忘记我，但也别难过太久……”白幽喃喃道，“更希望你能大仇得报，将来可以万事顺从本心，自由自在……”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那白发青年微微侧过头，白幽看到了他的眼睛。 青年眼中，银色光芒闪耀着，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原本杀气腾腾，冷漠凶戾的银色光芒，在侧过头的一霎，变得温柔又轻盈。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的声音和白幽看到的银色光芒一样温柔，还带有一丝颤抖，“活下去。” 说罢，他转过去，左手拔起身侧的黑色巨剑，一步一步向前踏去。 几名精灵族军士想要靠近白幽，却被血族士兵死死阻挡，难以前进半步。正当她们心急如焚时，几道黑影一闪而逝，瞬间将她们面前的血族清理干净。 “保护好你们的公主，带她回到守护阵法里去。”有些冷峻的声音在精灵族的军士们耳边响起。 精灵族的军士们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情况紧急，不由得她们多思考，连忙按照那个声音的吩咐，救起白幽，跌跌撞撞奔向守护阵法的方向。 颠簸中，白幽感到全身上下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幻视幻听，那个白发青年的身影，也不是自己濒死状态下看到的幻象。 那个许下断剑入鞘之诺的、白幽心心念念的人族青年，真的来了！他不会看到白幽的尸体，因为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刻，白幽被仇恨和死亡笼罩、宛如坠入无尽冰狱的心，忽然被无边的温暖包围。她只感到莫名的安心，仿佛无论是敌强我弱，还是敌众我寡，在那白发银瞳青年的剑下，都不过是梦幻泡影，不堪一击罢了。 她用尽全力向他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才的巨剑已经变成一长一短两把长剑落在他双手之中。而那为精灵族军士解围的黑影，此刻正悬在他的身侧，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那发动了血怒之咒，血气勃发，被猩红色气息笼罩的幽冥！ 终于，白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缓缓闭上眼，两行血泪落下，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身后剑气的呼啸，以及幽冥的怒吼。 “告诉他，敌人很强，让他小心。”拼尽最后的气力，白幽对身旁的军士说道。 随后她便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可她知道，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必然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断剑，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要归鞘了。 第121章 时空交错? 战场上，看到幽冥即将斩杀白幽的眼睛，不只有轩辕望一双。 但只有轩辕望知道，方才的一霎究竟有多惊险。 可是，就连轩辕望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破解了这十死无生的死局。 在距离精灵之森百里之遥的地方，轩辕望便将自己强大的神魂力量尽全力向前探去，只探得前方战场一片混乱，喊杀声震天，兵刃交接，血肉撕裂的声音，在百里之外都隐约可闻。 战场太混乱，距离太遥远，以至于他没法探知到太多细节。可按星霜之前所说，那破阵符制作完成的时日还有不少，为何此时，战斗便已如此激烈？ “尘哥，我先过去。”轩辕望沉声道。 “好。注意分寸。”余尘点点头。 说罢，轩辕望鼓动本源之力，瞬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将余尘甩在身后。余尘不禁心生感慨，以轩辕望的年纪，便有这般实力，若不是他要对付的敌人太过强大，又何至于如今这般压力重重呢？ 一阵飞驰后，战场终于落到轩辕望目所能及的范围内。纵使昔年轩辕城外，他一人便杀得东溟军血流成河，可那时他在殛神剑意的影响下，如同狂暴。今日以清醒的状态看到刀剑无眼的战场，他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生机勃勃的精灵之森附近，如今已是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断剑残矢在血河之中肆意漂流，说不尽的狰狞与恐怖。 精灵族和血族的士兵拥抱在一起，乍一看颇为亲密，可轩辕望定睛细瞧，才发现，他们如此贴近，只为将手中的兵刃送入对方的要害，最后同归于尽，双双殒命。 轩辕望眉头紧皱，压下心中浮现的不适感，继续前行。已经逝去的无法挽回，但是，还活着的，能救一个算一个。 无形飞星化作飞剑，在神魂力量的指引下飞射而出。白发青年冲入犬牙交错的战场，以自己的同魂灵器将扭打在一起的两族军士分开。可他们已经杀红了眼，纵使手中兵器被击落，仍然咆哮着，挥舞着拳头，冲向对方。 轩辕望无奈，只好以神魂之力将双方击晕。不出片刻，他周身的一大片范围内，便再无继续缠斗的军士了。他心中尽是无奈，这一次，他们不只是精灵族的援军，还要扮演劝架者的角色。 正因如此，他只能选择让双方失去战斗力。他又何尝不知道，这般行为与圣母无异，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不能解决两族之间的矛盾根源，在军士们苏醒之后，还是会继续拼命。 “权宜之计啊……”轩辕望无奈道。 他继续阻止着军士们的厮杀，在又控制了一片战场后，不远处，血红与碧绿两道光芒接连冲天而起，熟悉的气息当即吸引了轩辕望的注意。 “血怒之咒？生命能量？”轩辕望看着光芒冲天而起的方向，踏风而起，直奔而去。 他知道，能接连使用这两种力量的，只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却又不敢开口的女子。 “能逼她这般拼命的，只有幽冥！”轩辕望眼中杀意渐浓，神魂中的银色剑印也躁动起来。 正因为他如今也有了二阶半神的修为，所以他才明白，幽冥与白幽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那根本就不是白幽靠那些拼命的手段就能弥补的！ 轩辕望疾驰而去，可他刚飞出去不远，光芒便消散不见。他只感觉心跳漏跳了半拍，不好的预感浮现。 神魂力量压缩释放，朝着之前光芒升起的方向探知而去。终于，他找到了白幽的位置。 在看到白幽的一刻，轩辕望不知是命运在开玩笑，还是自己就是那所谓的天煞孤星，所亲所爱者均会死于非命。 映入他眼帘的，是白幽手中枯萎败落的藤蔓，与指向她咽喉的血色刀尖。更让他心生绝望的是，这个距离，他可以攻击到幽冥，但却无法救下白幽。 “不！不要！”轩辕望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和身体被绝望缠绕，明明已经到了这里，怎么会来不及？ 他毫不犹豫地激活了殛神剑意，同时发疯一样鼓动着自己的本源之力，将速度提升到超越自身极限的地步。可那肉眼可见的距离，对他而言，竟如同天堑！ 刀尖一寸寸逼近白幽的咽喉，那战刀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阻挡的强大力量，轩辕望随便就能将其挡住甚至击飞，可那短短的距离，却好似横亘在他与白幽之间的万丈高山！ 这距离很短，短到轩辕望已经可以凭借肉眼看到白幽身上的伤口！可这距离又很长，长到如同时空错位，阴阳相隔！ 轩辕望很想呼喊白幽的名字，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绝望、愤怒已经将他的胸腔填满，他伸出手，想要拉住白幽，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到。 咫尺天涯，生死两茫茫。 眼看着心爱的女子要死在自己面前，轩辕望心中产生了极度强烈的渴望。他渴望自己能够救下白幽，渴望自己能够跨越时空，超越这咫尺天涯一般的距离。 一时间，殛神剑意的狂暴杀戮之意似乎都被这前所未有的渴望情绪压制，它依然增幅着轩辕望的力量，却不再凶戾，而是冷酷、肃杀。 而这极致的渴望，也引起了轩辕望体内本源之力的变化。原本纠缠在一起的黑白力量此刻竟分离开来，在血脉之中各自流转，泾渭分明。 黑色的力量玄妙神秘，白色的力量刚烈强横。黑色的本源之力各自流入轩辕望的神魂中，给他带来了全新的认知。 血色刀尖穿透白幽咽喉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血液溅到他脸上的温热感无比真实。这场景转瞬即逝，他眼前的景象立刻回到当下。 轩辕望的绝望在那画面闪现之后达到了巅峰，他的神魂力量携带着黑色本源之力如海啸一般爆发而出，原本无形无相的神魂力量被本源之力染成墨色，席卷天地。墨染之处，一时间竟尽皆凝滞，一动不动。 白色的本源之力透体而出，在轩辕望身上点亮了炽白色的光芒。他将这刚烈强横的力量导入无形飞星，朝着幽冥的方向狠狠挥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闪耀着炽白光芒的无形飞星在空气中划过，下一个瞬间，本来还有一定距离的轩辕望，竟莫名出现在了白幽身前！ 轩辕望也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幽冥为什么没有动？自己怎么挡在白幽面前？无数疑问出现，可这都不是轩辕望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哪怕是耗尽所有的气运，无论将来要付出何种代价，他只要救下白幽！ 手中双剑合二为一，化作一把宽大的巨剑。轩辕望害怕太过强横的攻击波及白幽，便将力量尽数收敛在剑中。没有席卷而出的元素能量，也没有呼啸爆发的剑气。仅仅是横剑一拍，便将幽冥连人带刀都拍得倒飞出去。 轩辕望只觉劫后余生，心中的渴望不再那么强烈。而随着他情绪稳定，分离开的本源之力又重新纠缠在一起，外放出的黑白二色本源之力也逐渐回到血脉之中，仿佛一切剧变都没有发生过。 凝滞的一切又重新动起来，轩辕望将手中巨剑插在地上，站在原地，双手颤抖。他有些分不清，到底现在的一切是真实，还是方才黑色本源之力流入神魂后看到的，才是真实。 他就这么呆呆站着，任凭幽冥恶狠狠盯着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任凭战场上两军厮杀，喊杀声震天。 直到他身后，白幽的声音响起。 “希望你别忘记我，但也别难过太久。更希望你能大仇得报，将来可以万事顺从本心，自由自在……” 轩辕望这才回过神，发现听到的声音、身体的颤抖、幽冥的目光、还有四周兵刃交击的声音是那么真实。他轻轻偏过头，对白幽的思念和爱，超越了殛神剑意的冷酷与肃杀，让他闪烁着银色光芒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与关爱。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真正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幽冥没有受伤，两军还在交战，而此时毫无战力的白幽，无时无刻不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心念微动，三枚无形飞星飞掠而出，灭杀了数名和精灵族军士纠缠的血族。虽然殛神剑意不如第一次使用时凶戾狂暴，但这个状态下的轩辕望，出手冷酷果断，并不存在手下留情的想法。 这些精灵族摆脱纠缠后，立刻赶到白幽身旁。轩辕望嘱咐她们带白幽回到守护阵法后，便提起身边的巨剑，一步步走向全神戒备的幽冥。 “轩辕公子小心！他是二阶半神！”一名精灵族军士的声音传来。 幽冥听到这句话，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自得。可轩辕望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连脚步的幅度和频率都没有变化。 “谁又不是呢？”轩辕望轻声道。 巨剑瞬间拆分成一长一短双剑，轩辕望双剑挥舞，融合了元素能量的剑气呼啸而出，将幽冥笼罩在其中。 幽冥提起战刀挥舞，试图像斩破白幽的攻击那样，将这些剑气劈碎。但同为二阶半神，殛神剑意全开状态下的轩辕望，纵使比起幽冥来说也只强不弱，他的攻击，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能挡下来？ 暴雨一般的剑气冲破了刀光的封锁，各种元素剑气斩击到幽冥身体上，留下焦黑、冰寒的创口。最让他狼狈的是，几道雷霆剑气击中了他的手臂，双手麻痹之下，他手中的战刀坠落在地。 “这小子不是一阶半神吗？怎么会有这般战力？”幽冥极度惊骇。 眼看轩辕望再度挥出漫天剑气，幽冥点燃自身血液，悍然发动血怒之咒！二阶半神发动的血怒之咒，虽然不能将修为拔升到能够与三阶半神匹敌的程度，但对战力也是有着相当明显的增幅。 瞬间修复了伤口后，幽冥力量爆发，在剑气之中撕出一道缺口。他飞掠而出，将地上的战刀踢向轩辕望。轩辕望横剑格挡，却发现刀上的力道奇大，他被震退几步，刚稳住身形，幽冥已经持刀攻来。 轩辕望施展两仪剑诀，与幽冥缠斗。经过血怒之咒增幅的幽冥，在速度和力量上都超越了此刻的轩辕望，因此在近身战中，轩辕望有些落在下风。 “看来你也是用秘法临时提升了战力！可惜，这秘法谁又没有呢？！”幽冥狞笑着，血色刀光如浪潮一般，将轩辕望淹没。 幽冥正欲发出绝杀一击，却见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飞袭而来。他抬刀格挡，却被其中的审判之威破开防御，在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我说那小丫头哪来如此丰富的手段，原来和你有关！”幽冥忍痛退开几步，没有愈合伤口，反而将血液高高扬起，在空中织成一道血网！ 咒术·血网之缚！ 三柄飞剑被血网缠住，一时间竟难以寸进。轩辕望此时突破了血色刀光的包围，高高飞起，开始蓄积力量。 “血刃破！”幽冥大喝一声，冲天而起，数十道血色刀光凝结压缩成一道巨大的血刃，朝着轩辕望当头斩下。 这是幽冥最强的单体攻击，他要将这古怪的人族小子斩于这一刀之下，随后继续追杀白幽。千载难逢的良机，怎能就这么放弃？ 轩辕望没有闪避，眼中银光一闪，两柄被束缚的飞剑蓄积了足够的力量，冲破血网，收回到自己身边，随后四种元素的剑气凝成巨剑，融为一体，以浩瀚审判神威，对着那滔天血刃重重刺下。 四象审判！ 血刃与巨剑在空中对撞，元素剑气和血光漫天纷飞。厮杀的两族军士非常识趣地退开，将战场交给各自的至强者。 元素乱流和烟尘之中，似乎有血液从空中滴落。视线恢复后，双方的军士都看到这样一幕画面。 轩辕望凌空而立，白发飞舞，银瞳之中尽是冷酷。而幽冥的身后，一个流转着锋锐气息的骷髅手持黑色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从剑锋滴落，幽冥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第122章 分歧 五行剑体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幽冥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长剑，目瞪口呆。血怒之咒的增幅力量在方才的血刃破中消耗殆尽，大量失血的他战力下降许多，无力发起反击。 轩辕望的情况也不太好，他的本源之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五行剑体的维持也相当勉强。否则以他现在肃杀冷酷的状态，必然会再补一剑，彻底撕毁幽冥的心脏。 心脏被毁，哪怕是半神之躯，也足以致命！ 瞳中的银光渐渐熄灭，轩辕望趁着自己神魂力量尚且充沛，提前解除了殛神剑意的状态。看着眼前狼狈的幽冥，轩辕望仍是杀意十足，毕竟刚才白幽咽喉被洞穿的画面仍让他心有余悸。 “别杀他！”正当轩辕望准备拼着受内伤，也要爆发力量撕碎幽冥心脏之时，余尘声嘶力竭的吼声传来。 余尘此刻也是极度紧张。幽冥乃是血族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在外界看来更是血族将来的族长，若是轩辕望情绪过激，结果了他的性命，那便是与血族结下了死仇。 真要那样，血族与轩辕氏之间必然是不死不休，断无半点和解的可能。更不要提什么结盟合作，抵抗云千曜了。 轩辕望闻言眉头紧皱，心中对幽冥伤害白幽的狂怒杀意和大局为重的想法不断交战。这次他能战胜幽冥，除去实力提升明显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运气因素。幽冥已对他的手段有了防备，下次想要毫发无伤便战胜他，便是不可能了。 心脏被刺穿的幽冥不敢动弹，此时此刻他只能听天由命，这种命运不由自己把握的感觉，让他愤怒，却又无奈。 “命令你的手下撤退。”轩辕望凌空而立，银光褪去的黑瞳中，深藏着森然的杀意。 “放开我，我便撤军。”余尘方才的吼声让幽冥大起胆子和轩辕望讨价还价，可话音刚落，便感觉心脏中的剑轻轻颤动，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望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控制五行剑体微微抖动剑身后，他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幽冥心中愤恨，可无论何种情绪，也没法将穿心之剑拔出去，他只好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剧痛下令血族退兵。血族大军见主帅被制服，只好怀着不甘和对轩辕望的怨怼退去。 “这位公子，我已经下令退兵了，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幽冥讨饶道。 轩辕望心中冷笑，幽冥前倨后恭的模样让他感到恶心，想到将来还有可能和这家伙合作，他便更加感到无奈。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心中杀意和负面情绪，控制着五行剑体将剑抽出，随后剑体消散，无形飞星飞回他的身边。今日幽冥对白幽的伤害让轩辕望格外愤怒，但为大局计，他只能将个人情感放在第二位，放这面目可憎的家伙一命。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局面吧。 “滚。”轩辕望转过身去，不愿再搭理幽冥。 幽冥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心中愤怒与怨怼早已如滔天巨浪。但他不愧是老油条，情绪竟丝毫没有表露在脸上。他一声不吭，忍着穿心之痛，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去。 “小望，不该对他那么凶狠的。”余尘来到轩辕望身边，确认他没受伤后，低声道。 “尘哥，虽然是为了大局，”轩辕望盯着余尘的眼睛，语气有些烦躁，“但是下次，他敢伤幽幽一根头发，别说凶狠，我要他死无全尸。” 余尘看到了轩辕望眼中的倔强与克制，忽然间，他明白一件事：这个原本跟在他和轩辕镜身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幼弟，已经长大了。 他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也有了自己的行事风格与原则。如果一味想着以大局为重，逼得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感，很可能会让他念头不通达，从而心中积郁，闷闷不乐。 甚至，余尘从轩辕望的眼神中想起了轩辕镜，那个同样倔强的女子。如果今日，生命受到威胁的是她，可能自己也不会比轩辕望冷静到哪里去吧。 “我明白的。放松点，有我。”余尘拍拍轩辕望的肩膀，安慰道。 轩辕望一边目送血族大军离去，一边告知一旁的精灵族将领收拢残军，继续防守。幽冥的伤虽不轻，但远不到需要撤军休养的地步。今日他遭受这般近乎羞辱的打击，一定会伺机卷土重来。 确认血族彻底没有要再次发难的意图后，轩辕望和余尘一同进入了精灵之森。见到精灵之森中，军士们神色疲惫，几乎个个带伤的情景，方才大发神威的轩辕望也不禁有些心酸。 “战争就是这样，上位者为私欲或利益，一句话便引得三军将士拼死相搏。”余尘感慨道。 “只诛首恶，能不能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下，结束战争？”轩辕望忽然问道。 “首先，你要搞明白一点，善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未必相同。”余尘沉思片刻，道，“从精灵族的角度看，血族是入侵，自然是恶。而从血族角度看，他们则是开疆拓土，又何谈作恶呢？” “先祖当年征战四方时，也只是斩杀那些誓死不降的首领，没有对那些部落大动干戈啊。”轩辕望回忆着万年前的种种，道。 “那时轩辕部落本就是最为强大的部落，敌对部落之中，主张降与不降的，本就在五五之数。先祖只要解决那些极度固执的首领，愿意投降的就占了上风，自然不用大动兵戈了。”余尘道，“说白了，那些部落之中本就没有统一意见，先祖只需要打破平衡，让那些部落更倾向于投降即可。” “难不成血族就上下一心，都认为这般入侵乃是开疆拓土，壮大自身的正义之举么？”轩辕望眉毛轻挑，“如果真是如此，那这般盟友，不要也罢。” 余尘轻笑着摇摇头，果然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有些少年意气和理想化，将种族之间的利益争夺看得太轻，将是非黑白看得太重。在利益和立场面前，所谓的是非对错、黑白善恶，界限早就模糊了。 或者说，胜者为善，败者为恶！ 余尘正要开口向轩辕望讲明这些道理，可他话刚到嘴边，忽然生生停住了。轩辕望方才所说，有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点亮了一束光，使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难不成血族就上下一心么？”余尘自言自语道。 “尘哥，怎么了？”轩辕望疑惑道。 众所周知，血族族长幽魂乃是三阶半神，血族之中也有两三名一阶半神修为的高层。如果他们真的达成一致，铁了心要攻破精灵之森，大可以多派出几名强者。精灵族就算有守护阵法，也撑不了多久。 若真多些强者，他们又何至于主帅战败，便不得不狼狈退兵？但凡多一两个一阶半神，也绝不会如今日这般，被轩辕望一人逼退！ 甚至，在有星瑾星珏带路的情况下，轩辕望都来不及支援，血族大军便破了守护阵法，长驱直入，占领王树之城了！ 上下一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精灵族那般羸弱，尚且还会为了利益和话语权争的不可开交，何况更加强盛的血族？ “小望，不得不说，你的想法，未必不能实现啊！”余尘兴奋道，“走，我们去找星瑶前辈！” 一脸懵的轩辕望只好跟着余尘走向精灵族的主营。营帐中，星瑶坐在桌案前，神情沉重，脸色苍白。见余尘和轩辕望进来，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起身行礼。 “多谢二位救援！我代表姐姐和精灵族的所有成员，感谢你们！”星瑶道。 轩辕望连忙扶起她，道：“小姑姑，不用客气的。你脸色很差，伤的应该不轻，怎么不早些休息？” “星瑶前辈，您觉得血族内部，对这次出征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吗？”余尘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星瑶被这话问的一愣。之前兵临城下，她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战事上，根本无暇思考其它。余尘这一问，反而让她意识到了其中的种种反常。 幽冥虽然贵为血族族长嫡长子，但却并不是指定好的继承者。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号令整个血族的权力和威望，最多算是血族高层中话语权较大的一位。而那些同样具有相当大话语权的血族长老，却并没有参与到此次入侵之中。 “你这么说，倒是有意思了。”星瑶眼前一亮，“细想之下，血族内部确实可能存在不同的想法，只是碍于幽冥的身份，反对的力度不大而已。”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余尘道，“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幽魂族长的意见，很有可能与幽冥不一致。至少，幽冥的行为是没有得到那位族长许可的！否则，就算其他长老持反对意见，族长强令的话，他们也不得不随军出征！” 星瑶听罢，精神大振。如今，虽然轩辕望暂时逼退幽冥，可血族却并没有退军的意思，仍然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在精灵之森外徘徊着。倘若没有破局之法，这般旷日持久的耗下去，精灵族的日常生活也会收到极大的影响。而余尘的分析让星瑶想到了彻底解决此次问题的可能性。 幽魂和幽冥父子之间的关系说不上融洽，幽魂偏爱幽影之事各族都是略知一二。如果幽冥真的是瞒着幽魂私自用兵，只要幽魂知道这件事，必然大发雷霆，命令幽冥撤军。 当年血族响应烛龙王号召，共同讨伐上一任平北王时，痛失幼子幽影的幽魂几乎是杀红了眼，那份悲痛与愤怒，怎么看都不是装的。这样想来，幽魂对幽影的偏爱，根本就是不加掩饰的。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让幽魂知道幽冥的私自行动，便能使他们退兵了……”星瑶沉声道。 …… 血族领地·族长密室 厚重的石门忽然微微震动，大量灰尘被扬起，门的后面仿佛有什么尘封了千万年的秘密即将浮现世间。伴随着石门开启的嘶哑悲鸣声，一名须发皆白，气色不佳的老者身影，缓缓浮现在门外一众血族面前。 老者正是结束了闭关的血族族长，幽魂。他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在密室中积攒许久的阴郁和沉闷一并随着这口气吐出去。暗红色的双瞳扫视着门外的血族，有些低沉嘶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诸君不各司其职，在这里等待老朽，所为何事？” 一众血族互相交换了眼神，都读到了各自眼中的犹豫和畏缩。幽冥未向族长汇报，更没和诸多高层商议，私自出兵之事，本已经触犯血族大忌。可怎奈他是幽魂亲子，更是他唯一的后代，所谓疏不间亲，一众高层谁都不愿先开口汇报，一时间，竟陷入了怪异的寂静。 “有事直说，若责任不在你们，老朽不会怪罪。”幽魂不愧是族长，纵使已然年老，更是饱受地脉诅咒的折磨，却仍然轻易看出了高层们的犹豫，便直接点破了他们的想法。 站在首位的大长老见幽魂已经表态，便上前一步，汇报了最近发生的诸多事件。在听到幽冥私自出兵攻打精灵之森的消息后，这位老族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可在听到精灵族新王储的名字叫白幽后，他愣住了。 表面上，幽魂对当年幽影与精灵族女子相爱之事极为不满，可暗地里，他却让亲信打探了很多有关幽影和妻子女儿的消息。碍于族中规矩和族长威严，他表现出一副极为严厉，誓要严惩幽影的态度。可实际上，他想的是，将儿子一家接回血族，暗中藏匿起来，待到幽影继承族长之位后，一切便好说了。 为此他让自己的长子，幽影的大哥幽冥去接回弟弟一家。可幽冥心存怨怼，便阳奉阴违地追杀幽影一家，最终导致他们走投无路，死的死逃的逃。 “幽影、白璇、白……幽？”幽魂喃喃念道。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正是幽影和白璇那不知所踪的女儿的名字。而当年那不知所踪的女孩，更是他幽魂的亲孙女！若精灵族这位白幽公主，便是当年那逃走的女孩，那他最喜欢的小儿子，也算是有后了！这让幽魂如何不兴奋？！ 第123章 重逢 “族长？”大长老看出了幽魂的心不在焉，轻声唤道。 只是幽魂却迟迟没有回应，良久，他压下思绪，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恢复了族长的威严。他沉声道：“我族与精灵族多年前乃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如今人族势大，若是北州各族之间还要互相争斗，早晚会唇亡齿寒！” 见族长这副态度，众多反对幽冥出兵的血族高层也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们翘首以盼，等待族长对幽冥的惩罚。 “幽冥私自出兵，犯了族中大忌！但是念在他也是为了我族利益，更何况此刻大军仍在前线与精灵族对峙，临阵斩将，不免让外族看了我们笑话！先命令他撤军，具体的处罚，我们关起门来再说！”幽魂道。 有些血族高层暗中翻了白眼，对幽魂这护短的处理极为不满。要知道，幽冥向来不得幽魂宠爱，此次犯了族中大忌，若是以此为由对其严惩，彻底剥夺其继承族长之位的可能，那幽魂膝下便没了后代。届时，族长之位，便免不得要继承给其他血族。 但如今幽魂摆明了是要护短，偏偏他不仅是血族权力最高者，更是唯一的三阶半神。论权力还是论拳头，都没有任何血族可以质疑他的决定，这不免让很多有心的血族高层感到扫兴。 不过幽冥犯下如此大错，将来也未必没有机会扳倒他，所以，这些别有用心的血族高层也没有太过失望，反正机会总是有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 王树之城·内城 再一次踏足到精灵族核心之地的轩辕望，环顾四周熟悉的场景，不禁心生感慨。曾经，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这座城中的精灵们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而如今，时过境迁，精灵族成为了需要帮助的一方。 而轩辕望，却扮演了与当年精灵族同样的角色，为曾经帮助自己的朋友们化解危机。 双方的关系没有变。只是，当年重伤垂死的少年天才，如今已经算的上是一方强者，而曾经生活在王树之城这世外桃源中，优雅闲适的精灵族，却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巨大危机。 轩辕望加快脚步，赶到了他与白幽生活了三年之久的那间修炼室中。他轻手轻脚走进去，在白幽的卧室外，释放神魂力量感知。 屋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心跳的声音也是平缓而有力。看来在王树之心中短暂治疗数日的白幽，身体的创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灵力和血液的过度消耗，使她不得不卧床静养。 轩辕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前些天，由于担心血族卷土重来，他一直在精灵之森中时刻警戒，直到轩辕镜带领的萧遥私卫与护送星霜的轩辕卫抵达后，他才终于有空来看看白幽的状态。 虽然轩辕望很清楚，王树之心能够将当年只剩半口气的他救活，白幽便定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昏迷很久之类的问题。 好在此刻白幽的状态不错，这让轩辕望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有空思考其它的事情。修炼室中熟悉的环境让他自然而然地盘膝而坐，运转起体内的本源之力。 不久前，白幽生死一线，轩辕望内心对援救白幽的渴望到达极致时，他的本源之力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竟阴阳分离，造成了类似时空交错的效果。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轩辕望非常清楚，若不是本源之力的变化，他是绝无可能救下白幽的。 之前他没有心思细究这变化，而现在，确认了白幽无恙，精灵之森的防务又有轩辕镜和余尘协助处理后，他难得闲下来，便决定研究一下自己本源之力的奇妙变化。 本源之力全力流转，黑白色的光影在体表若隐若现。轩辕望很快便沉浸在修炼中，全然不知道，一双冰蓝色的美眸正偷偷看着他。而这双眼睛的主人，脸上表情复杂，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在轩辕望踏入修炼室的一瞬，卧床静养的白幽便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精灵公主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神魂却依然敏锐。她正期待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敲响自己的房门，可等待良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良久，白幽以为是轩辕望有些不好意思，便准备主动出击。精灵族的女子会和别族女子一样羞怯，但却很少因此闭口不言，向来都不吝于主动向心仪的男性表达自己的感情。星霜如此，白幽亦是如此。 只是，推开房门的白幽却看到了一幅熟悉却又不合时宜的画面。白发男子盘膝入定的画面，她看了足足三年，从白发少年，到如今的青年。 但不合时宜的是，白幽想过他和轩辕望重逢时会是何种场景。或是相视无言、或是执手垂泪、或是热烈相拥，白幽都想象过，却怎么也没想过，时隔一年的重逢竟是这般光景。 面对此情此景，白幽神色复杂，既有见到心爱之人的喜悦，又有因对方不解风情的无奈；既有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有对他沉迷修炼，不理会自己的委屈。 “哎，真是个木头……”白幽凝视轩辕望良久，心中叹道，“那黑白光影，应该是本源之力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上你啊。” 见轩辕望入定已深，白幽干脆就坐在他面前，端详着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面容。一年不见，轩辕望比曾经壮实了些，头发也长了不少，在脑后简单地扎起来，看上去颇为潇洒。只是，明明应该是最明亮热烈的年纪，他的脸上，却总写满凝重与深沉，仿佛心中有一座大山一样，压住了本该属于他的飞扬与跳脱。 每每想到这些，白幽总是有些心疼。同样是父母双亡，但对白幽而言，还有星璃女王和星瑶为她遮风挡雨。可轩辕望却没有任何长辈的庇佑，他只能和哥哥姐姐一起，面对这世间的风云突变、阴谋诡计和人心叵测。 刚一出生便失去母亲，后来又被一同长大的师兄背叛，害死父亲，老师也因此失踪，自己更是险些被杀。年纪轻轻便经历这些的轩辕望有憎恨这个世界的理由，就算如此，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变成被仇恨支配的邪魔。 甚至他还能坚持自己心中的情义，哪怕精灵族面临这样的局面，仍然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与强大的血族对峙，与比自己年长的强者战斗。 白幽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她的生命即将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时，轩辕望成为了第一束照亮她的光。从那以后，她的生活虽然并不算无忧无虑，但也一直被保护着，不必担心朝不保夕。如今更是成为精灵族的王储，承载着整个种族的未来与希望。 可轩辕望呢？他给她带来了希望，更是帮助精灵族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可他的希望与方向又在哪呢？他的命运也许注定和他的名字一样，会成为很多人的希望，甚至成为给很多人引路的光。 可他的希望、他的心之所向又在哪呢？ “也许是我？”鬼使神差地，白幽忽然想到。 回过神的白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是，她却没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羞涩。她继续看着轩辕望，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眼神如水一般温柔。 “一定是我。”白幽下定了决心。 直到后来那一天，满月之下，白幽才知道，原来轩辕望的希望和心之所向，早就是她了。 白幽看着轩辕望正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回到内城的星霜，带着龙碧霄、余尘和轩辕镜来到了门外。轩辕镜和余尘本想看看自家弟弟心爱的女孩是什么模样，而龙碧霄则是陪着星霜寸步不离。 星霜推开门，屋中场景映入他们眼帘的刹那，原本正谈笑的几位纷纷愣住。龙碧霄和余尘纷纷转过头去，尽量憋住不笑出声。而轩辕镜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心中似有万马奔腾。 久别重逢，你不和姑娘诉尽衷肠，就这么盘膝入定，修炼起来了？你在想什么？！ “霜姑娘，你觉得我弟弟天赋如何？”轩辕镜转头看向星霜。 星霜看得出轩辕镜眼中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答道：“弱冠之年便能击败幽冥，这般天赋，千古无二。” 轩辕镜忽然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头，无奈道：“厉害吧？脑子换的！” 星霜不禁莞尔，余尘和龙碧霄更是快要憋不住笑。他们原本因战事紧绷的心弦，因为轩辕望的表现和轩辕镜的话短暂地放松下来，姐弟二人无意中竟成了为大家调节情绪的一剂良药。 沉浸在修炼中的轩辕望并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的种种，他全神贯注，试图重现那日本源之力阴阳分离的变化。只是，无论他如何尝试，甚至以他浩瀚无边的神魂力量强行分离，本源之力仍然不为所动。 黑色与白色似乎牢牢结合在一起，任凭轩辕望折腾，没有任何产生变化的迹象。轩辕望已是满头大汗，可面对着岿然不动的本源之力，也是束手无策。 他静下心思考了一阵，琢磨着当时与现在的种种不同，最后只能将原因总结为情绪状态的不同。那时候生死一线，他渴望救援白幽的心将他的情绪推到了一个很极端的状态，也许正是因为那几近疯狂的极端情绪，才诱使他的本源之力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如果真是情绪所致，那也强求不得。”轩辕望很清楚，无论如何想象模拟，情绪终归是不可能与真实情境中一模一样的。与其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勉强尝试，不如顺其自然。 心念微动，轩辕望身体周围的黑白色光影逐渐消散。他缓缓睁开眼，随后呆住了。 冰蓝色的眼眸正呆呆望着他，似乎有些出神。淡金色的长发没有扎起来，披散着，发梢落在地上，与简约的白色纱裙纠缠在一起。 这是轩辕望第一次看到白幽如此慵懒随意的模样。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似乎都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存在，眼中只剩下彼此。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白幽回过神，轻声问道。 “还不错。你的伤好些了吗？”轩辕望笑笑，温柔道。 “没有大碍，休息些时日就好。”白幽也笑笑。 并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与热烈，白幽和轩辕望如同一对朝夕相处的挚友，互道早安一般地完成了一年未见后的问候。这样的对话在之前发生过无数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心中的波澜起伏、风动云转，在见到对方后便纷纷平静下来。炽烈的思念在得知对方平安无事后，便化作最晴朗的阳光，驱散了他们各自心中的阴霾，也照亮了对方的心。 门外的人、龙、精灵见状，悄无声息地关闭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白幽与轩辕望。 余尘和轩辕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他们在轩辕望的眼中看到了光，看到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炽烈的感情，以及对心爱之人的温柔。他们明白，轩辕望的生命中，除去修炼与复仇之外，有了新的方向。 星霜几乎热泪盈眶，她知道白幽多年来的辛苦，也知道如今她所背负的期待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可幸运的是，今后这些压力不再是她独自承担了。 白幽的天赋已经是世间罕见，而陪在她身旁的青年，是能够击退幽冥的一方强者。更可怕的是，他还是这五州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修炼者，他目前的实力，比起他的潜力来说，甚至有些不值一提。 星霜觉得，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这五州之上，乃至五州之外，都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们不能解决的。 龙碧霄有些羡慕，他偷瞄了星霜一眼，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烛龙王的继承者，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生命中，除去提升力量、守护族群以外的，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未来虽然有些遥远，但却让他们都充满了期待。 第124章 幽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轩辕望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在精灵族中养伤的时光。每日都在修炼与休息中度过。只是，血族大军仍然在精灵之森外虎视眈眈，他们的平静日子，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血族派出很多精通潜行和隐匿的斥候和细作，潜入到精灵族之森中探听着情报。可有着轩辕卫这支精英队伍的存在，这些细作免不了会露出蛛丝马迹，被其生擒或驱逐。 他们将活捉的血族关押在精灵族的牢狱中，试图逼问些有用的情报，可怎奈这些血族的身份地位普遍较低，一番审讯过后，得到的信息也极为有限。只知道幽冥似乎心有不甘，仍然想找机会刺杀白幽。 得到这些消息的白幽也是苦笑，她想不通为何幽冥对击杀自己这件事有如此之坚定的决心。不过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与幽冥之间，注定要有个了结的。 …… 血族营地中，幽冥正坐在帅案前，神色阴晴不定。对于轩辕望的支援，他有心理准备，可却没想到对方竟强悍如斯，竟让他如此狼狈。如今他陷入两难，继续进攻，正面战场上已没有胜算；撤军回去，寸功未建的他必定会被族中反对他的长老们指指点点，甚至影响到他的威信和话语权。 幽冥想刺杀白幽，这样一来也算是清除自己继承族长之位的潜在威胁。可派去的斥候细作要么被擒，要么狼狈逃回，竟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带不回来。 正当幽冥心烦意乱时，帅帐的门微微晃动了一下。幽冥心绪不宁，只当那是大风所至，并未在意，可下一个瞬间，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便完全呆住了。 “未经我许可，便私自带领我族军队攻伐别族，你翅膀硬了。”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失望和压抑着的愠怒。 “父…父亲？”幽冥惊慌失措地跪下，脑海一片空白。 “那女孩的事情，为何不汇报于我？”幽魂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的长子，眼神复杂。 幽冥冷汗岑岑，心念电转，开口道：“您正闭关对抗诅咒，我本想带回她，等您出关后，再向您汇报的。” “呵，儿啊，常言道知子莫若父，你真当我老了，糊涂了吗？”幽魂忽然笑了，可这笑声却让幽冥毛骨悚然。 幽魂慢悠悠地坐在了幽冥先前的位置上，行动看上去真的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幽冥却丝毫不敢有任何放松，他知道，若自己的父亲、这位血族族长真的老了，便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营帐中，而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巡逻的士兵。 “你认为族规是对的，保持血族血脉纯净，避免染上别族诅咒是头等大事，故对混血极为憎恨，这我知道。”幽魂慢悠悠道，“当年我让你带回影儿的妻女，你却痛下杀手，我也清楚。” “我没有追究，是因为站在血族的立场上，你没有错。”幽魂盯着幽冥，一字一句道，“可是，既然那孩子没有死，那便说明她命不该绝。既然我的孙女活了下来，我便有责任将她培养成才，你明白么？” 幽冥连连点头，不敢多说半句。幽魂的话明显是警告，警告他放下对混血和憎恨与对族规的执拗，不要动白幽一丝一毫。只是，幽冥和白幽之间，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幽冥放下，白幽又怎会让步呢？ 幽魂颇为满意幽冥的表现，他仍是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营帐门前，背对着幽冥。忽然，老者偏过头，斜睨着幽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 “如果让我知道，你弟弟的死和你有关的话，就算拼着血族幽脉后继无人，我也要清理门户！”幽魂语气冷漠。 随后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更何况，也不会后继无人的，对吧？” 话音刚落，幽魂的身影便消失不见，营帐外巡逻的血族士兵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仿佛幽魂真的是一缕幽魂，消失无踪。 幽冥却真的感觉自己身处幽冥地狱之中，魂飞魄散。他知道，幽魂此去定是要带白幽回血族，无论白幽同不同意，只要爷孙见面，幽影便必定会知道当年种种，届时，他幽冥便真要坠入幽冥了。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同样飞速离开了血族营地，只不过，方向却和幽影截然不同。 “希望那轩辕氏的小子，能多拖老头子一阵。也希望那混血杂种态度强硬些，不要那么简单就低头啊……”幽冥心中暗道。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期望罢了。作为血族族长，精通血族幽脉暗杀术的幽魂，最擅长的便是潜行和刺杀。轩辕望别说正面交锋，只怕是还没察觉到幽魂的存在便会命丧黄泉，又何谈拖住幽魂呢？只是，幽冥也并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轩辕望身上，当年他逼得幽影走投无路后，针对这件事的准备就开始了。 如今只不过是将计划提前实施罢了，幽冥已有八成把握成功，所以心中也不算慌张。 …… 夜色下，幽影的身影笼罩在漆黑如墨的斗篷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了精灵之森的守护阵法中。虽说守护阵法会攻击被标记的敌人，但若是连敌人的行踪都没有发现，守护阵法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天，白幽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她不顾星瑶的反对，执意要离开王树空间，来到营地中看望守卫的精灵族士兵们。轩辕望见白幽如此坚持，便跟在她身旁，做起了护卫。 虽然知道幽冥很难轻而易举地穿过守护阵法，可鉴于一些有特殊手段的斥候可以短暂地干扰守护阵法的感知，从而潜入精灵之森后，轩辕望也是格外警觉，将自己的神魂力量凝实外放，感知着周围的变化。 “嗯？”轩辕望疑惑地向一个方向凝视许久，眉头微皱。 他的反应并没有引起身边白幽的注意，此时，精灵公主正慰问着劳碌已久的精灵族军士们，为她们送来许多补给品。正忙于和大家交谈的白幽，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白发青年似乎进入了戒备状态。 轩辕望凝视着的方向，正是幽魂的所在。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老者看着那金发蓝瞳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失神。那女孩眉眼之间，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美丽而优雅。她的一颦一笑，神色与姿态，和当年的幽影是那么像。 心神上的震荡让幽魂注意力不再放在隐匿自身上，他忽然感到毛骨悚然，回过神后，一柄飞剑已经刺向他的面门。老者双瞳一紧，挥舞斗篷，从容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可这一挡，也彻底暴露了他的踪迹。 突兀的动静引起了注意，甚至让巡逻的军士有些慌张。几名修为较高的强者更是立刻全身戒备，灵力鼓动。 而白幽身边的白发青年却并没有太过紧张，他抬手接住被幽魂击退的飞剑，挡在白幽身前，剑尖指向幽魂，沉声道：“阁下是谁？为何潜入精灵之森？” “这小子竟能穿过‘夜之拥’，感知到我的存在？”幽魂有些惊讶。 他身上的黑色斗篷名为‘夜之拥’，乃是血族族长代代相传的同魂灵器。夜之拥不仅具有相当强大的防御力，更是能够隐匿使用者的身形和气息，配合幽魂的潜行能力，可以说，只要幽魂不主动出手，就算是烛龙王，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轩辕望之所以能够感知到幽魂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神魂力量之强，远超幽魂想象，故而开始能够隐约感知到有异常。另一方面，殛神剑意对轩辕望的影响，既包括了极致的杀意和战力的增幅，也包括加强对情绪波动的感知，因此，在幽魂心神震荡时，轩辕望便立刻确认，那个位置必定有隐匿身形者！ 见已经暴露，幽魂便不再藏头露尾，而是光明正大来到轩辕望等人面前。轩辕望护在白幽身前的行为，让幽魂对他有些好感，故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幽魂开口道：“我是血族族长，幽魂。” “！”轩辕望心中大惊，本源之力下意识流转，淡淡的黑白光影在体表闪烁。其余众人也是极其惊讶，龙碧霄和余尘将星霜和轩辕镜挡在身后，进入了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 幽魂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些看上去不过是青年模样的人族竟然修为不低，为首的轩辕望显然有二阶半神的修为。惊讶之余，幽魂不免有些疑惑，这般强者，就算他未曾见过，也必然会有耳闻。可眼前那白发青年，却在记忆中不曾有任何相关的信息。 “敢问阁下，所为何事？”轩辕望皱眉。 他的神魂感知到，面前这位血族族长的修为，堪称深不见底。这种神秘、厚重的压迫感，他只在烛龙王身上感受到过。不出意外，对方必然是晋入三阶半神许久的顶尖强者，这让轩辕望高度紧张。 “各位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幽魂沉声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否知道，你身后的女子，与我血族有何渊源？” 话音刚落，轩辕望更加紧张。有没有恶意不是靠说的，但后面的话却让轩辕望联想到了幽冥对白幽的杀机。在他看来，白幽与血族的渊源无非是混血，而血族对混血的态度过于极端，想必这位血族族长，是为所谓的回收血脉而来。 由于太过紧张，轩辕望和余尘倒是忘记了星瑶此前说过的，幽魂与幽冥并不是一条心的事情。这倒不是他们记性太差，而是幽魂的压迫感，实在是让二人无暇多想。 偏偏星瑶此刻正在内城养伤，也没机会提醒二人。轩辕望只当幽魂要对白幽不利，纵使对方战力远远凌驾在他之上，他也没有要退后的意思。 剑锋之上剑气缭绕，轩辕望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他冷漠道：“知道。所以阁下是来带她走，还是要她命？” 幽魂一愣，未曾多想，只是答道：“当然是带她走，回到血族，我会重点培养她，让她有更好的未来。” 众人听到‘带她走’三个字后，更加紧张。轩辕望踏前一步，眼神中已经弥漫出了杀意。在他看来，幽魂是要带走白幽，剥离她精灵族的血脉。可这九死一生之事，他绝不同意！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带她走，做梦！”虽然明知不敌，但轩辕望并未胆怯。 见轩辕望如此，幽魂也是有些恼火。作为巅峰强者之一，幽魂很难忍受轩辕望这般近乎挑衅的做法。可看到他身后的白幽，幽魂想要解释一下，却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异动。 幽魂腾空而起，只见方才站立的地面暴起一柄飞剑，若是没有闪开，恐怕会留下不轻的伤口。轩辕望转头对余尘道：“保护好她们，别插手。” 余尘点点头，他明白，对于没有本源之力的他来说，插手这场战斗只会是以卵击石。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护好大家，避免被战斗的余波所累。 “还是在天上打吧，否则会伤及无辜。”轩辕望同样飞身而起，淡漠道。 纵然恼怒，幽魂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几分赞赏。眼前这白发青年虽说对他多有挑衅，但却是真心保护白幽，心思也颇为缜密，知道双方战斗的余波会伤及无辜，便逼他在空中对战。 “也罢，年轻人总是冲动。先打服了再说！”幽魂似乎明白双方之间存在什么误会，又见轩辕望如此气势汹汹，便放弃了继续沟通的想法，决定先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小子，再行解释。 血族族长战意同样高涨。在他眼里，轩辕望算是优秀的后辈，与这样的后辈交手，对他而言也是有些乐趣。‘夜之拥’在风中猎猎舞动，幽魂手腕一翻，一柄血红色的短剑反握在手，其上闪烁着凛凛寒光。 幽魂手中的短剑名为‘血之泣’，同样是历代血族族长持有的同魂灵器。这柄短剑可以增幅血族咒术的威力，若是当时幽冥持有这‘血之泣’，那轩辕望便很难胜过他了。 “小伙子，动手之前，总要先报上名号吧？”幽魂缓缓道。 “帝源古城，轩辕望。”白发青年沉声道。 第125章 修为不够心眼凑 幽魂颇为意外，‘轩辕’二字对他而言极为特别。那折磨他一生的地脉诅咒，由轩辕而起，可多年以前，为他北州各族讨回公道，惩戒云凌天的，同样是轩辕。 幽魂仔细打量起轩辕望的样貌，同时努力回忆着昔年故人的模样。思忖片刻后，他问道：“轩辕煌是你何人？” “正是先父。”轩辕望下意识答道。 幽魂眼睛一亮。他尚且记得昔年轩辕煌一人挡住北州各族联军的英武姿态和硬接烛龙王一击后毫发无损的从容。如今他的儿子凌空执剑的模样，也颇有几分他当年的神韵。 想到这里，幽魂心生感慨。他对轩辕氏是又恨又敬，既恨轩辕琰当年留下的地脉诅咒，又敬轩辕煌时隔万年不忘祖训，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废立之事的果敢决绝。 “好、好、好！”幽魂大笑道，“当年无缘和轩辕煌一战，既然他已灰飞烟灭，那与他的后人一战，也算是领教你轩辕氏的神威了！” 幽魂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轩辕望面前。轩辕望早有准备，神魂力量全力外放，将感知能力提升到最为敏锐的程度。 神魂感知到一阵几乎细不可闻的力量波动，轩辕望猛地转身横剑格挡，下一个瞬间，他便被一道血光掀飞数丈。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便又有一道血光从侧方袭来，逼得他再度格挡，颇为狼狈。 轩辕望似乎回到了昔日有伤在身时，与萧遥的切磋那样。那时他能够预判到对方的动向，但碍于身体状态不佳，难以做出有效反击。可如今，他的身体状态和修为早已有了质的飞跃，却还是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应，只能被动挨打。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快，不可能快的过神魂感知的速度。”艰难防御的轩辕望心中暗道，“绝不是速度的问题。” 随着对方密不透风的攻击，轩辕望的防御逐渐露出破绽，身上被划出数道伤口。被逼无奈之下，他将四枚无形飞星的形态融合变换为一个巨大的球体，将他包裹在其中，凭借无形飞星的坚韧材质，暂时抵御着幽魂的猛攻。 “在我捕捉到他动向后，很短的时间内，他的攻击便到了。”轩辕望分析着方才的战斗。他清楚，自己与幽魂的修为差距太大，所以必须搞清楚对方的诡异之处，自己才有一战之力。 “而他攻击的力度，绝对不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可以积蓄好的。”轩辕望任凭幽魂连续攻击着无形飞星化作的外壳，心静如水，“他拥有很强的隐匿能力，那就是说……” “他是在隐匿状态蓄势，随后爆发力量攻击的！”轩辕望猛省。 只不过，仅仅想通这些事情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拿出应对的手段才行。轩辕望有些束手无策，修为上的差距，不是随便动动脑子便能弥补上的。毕竟，经年累月的苦修，总不可能比不过临场的小聪明。 幽魂在球体外连连攻击，可却无法打破无形飞星的防御。他有些恼怒，一边攻击，一边嘲讽道：“轩辕煌的儿子，就只会做缩头乌龟吗？！你爹当年可比你强多了！” 可轩辕望却没有任何回应，幽魂的激将法没有起到作用，他自己反而越说越气，不知不觉间，攻击的力道越来越大。而每次攻击之间，隐匿的效果也由于情绪的波动而削弱。 这些变化自然逃不出轩辕望的神魂感知。他灵机一动，道：“哼，还号称血族族长，连我的防御都打不破，真是白活了！” 幽魂听罢，不怒反笑。他不再隐匿身形，而是静下来，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本源之力流动之间，黑白光影显现，一缕缕血气缠绕在血之泣的剑锋上，就连下方观战的众人也感受到了其上的恐怖力量。 “只有这一次机会……”轩辕望双眼微微闭，片刻之后猛然睁开。双瞳之中银色光芒闪烁，他的气质变得冷冽肃杀，周身剑气如浪潮翻涌。 幽魂的气势已然到达顶峰，他的攻击如同拉满的弓弦之上搭着的箭，随时都会爆发而出。下方众人极度紧张，却也不敢轻易出手相助。龙碧霄皱皱眉，他知道幽魂的这一击必定倾尽全力，如果轩辕望挡不住，他便必须出手相助，不让轩辕望有性命之危。 只是，就连龙碧霄自己也不清楚，他能不能挡住幽魂的全力一击。 下一刻，幽魂身化血影爆射而出，煊赫恐怖的气势让众人心中颤抖。正当他们祈祷无形飞星能够接下这一击时，异变突生！ 无形飞星化作的球体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轩辕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幽魂手中的血之泣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白幽、轩辕镜、余尘脑子一片空白，龙碧霄立刻现出龙人之躯便要上前救援。可幽魂眉头紧皱，近在咫尺的他，发现了不对。 他在蓄力之时，在血之泣上附带了血族咒术，锁心咒。这个咒术的效果是，将自身血液导入对方身体，最终流入对方心脏，控制其心脏的跳动，决定对方的生死。 他没想杀了轩辕望，只是想让其丧失战斗能力，不要妨碍他带走白幽。可短剑没入胸口的刹那，他便发现，剑锋上传来的，根本就不是撕裂血肉的触感！ 被刺穿的轩辕望猛然抬手，死死锁住了幽魂的双臂。幽魂本想拔剑隐匿，却被这一动作延迟了片刻。他想踢开这诡异的分身，却因体内力量正处于全力一击后的恢复期而无能为力。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一道几乎可以令日月都黯然失色的暴戾剑气从天而降！ 殛神剑意全开的状态下，轩辕望对剑气的掌控达到了极致。他知道，五行剑体能够牵制幽魂的时间有限，他来不及发动需要耗费时间蓄力的‘四象审判’，便强行将万千剑气压缩成一道，随后将天之剑意注入其中，从天而降！ 准备救援的龙碧霄生生停下了身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恐怖剑气冲撞在幽魂的身体上。一时间，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寂静过后，是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关键时刻，幽魂身上的斗篷‘夜之拥’无风自动，将他包裹起来。剑气与夜之拥的对抗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很快，幽魂似乎抵抗不住剑气的冲击，坠向地面。 “打败他了？”众人心中暗道。 悬浮在空中的轩辕望没有露出半分轻松的神色，方才，趁着完全成型的五行剑体牵制住幽魂的短暂时间，他快速发动了攻击，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夜之拥’的防御力。 地面被幽魂砸出一个巨坑，烟尘散尽，幽魂的身影浮现。老者微微挺起身形，抬头仰望着空中的两个轩辕望，目光炯炯，战意十足。 “好啊，后生可畏！”幽魂道。 轩辕望眉头紧皱，对方在经受这一击后，没有出现任何受伤、虚弱、甚至消耗过大的表现，甚至战意更加磅礴了。他有些束手无策，接下来的正面战斗，他只剩剑体自爆一个底牌，可对方还有什么手段，他却一无所知。 不过那一击也不是完全没用，夜之拥上的气息显然不如开始一般厚重，显然是力量消耗严重。若是再复刻一次方才的攻势，必然可以破开其防御。伤到幽魂本体。只是那样的机会，显然很难再有了。 遭受重击的幽魂冷静下来，再次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轩辕望和五行剑体背靠背，各持一剑，全神戒备。其余三枚无形飞星化作锁链，绷直交叉在身侧，神魂沿着锁链蔓延，扩大了感知范围，全力捕捉幽魂的动态。 “来了！”轩辕望心弦紧绷，在异动出现的瞬间，他本体横剑格挡，而五行剑体飞速转身朝着本体面前的方向发出一记直刺。随后，兵刃对斫的声音和幽魂有些惊讶的感叹声同时响起。 “反应变快了，是习惯了我的节奏？还是预判了我的攻击？”幽魂一边以极为扭曲的姿势避开五行剑体的直刺，同时心念飞转。 轩辕望正欲追击，幽魂便再度隐去了身形和气息，他只好再次戒备。殛神剑意全开的状态下，他对情绪变化的感知也会显着增强，方才，正是靠着对恶意的感知，他才能提前捕捉到幽魂的动向，同时完成防御和反击。 可轩辕望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任何增幅都是有代价的，为了压制殛神剑意中狂躁暴戾的杀意，他无时无刻都要消耗巨大的神魂力量来稳定自己的状态。而增强感知也要消耗不少神魂力量，这样耗下去，不等幽魂露出破绽，他自己便要累死了。 “冒个险吧……”轩辕望将四枚无形飞星化为飞剑收拢在五行剑体四周，剑锋之上，各种元素能量与剑气闪烁缭绕，一时间，五行剑体周围五光十色，煞是瑰丽。 五行剑体正在进行四象剑诀的蓄力，而轩辕望本体则是将最后的无形飞星化为一面盾牌，同时将神魂力量收拢一些，缩小了感知范围，却增大了小范围内感知的精度。 幽魂见状，眉头微皱。方才的交手中，他可以判断，轩辕望虽然只是二阶半神，但却有些神奇手段，可以爆发出威力极其恐怖的攻击。 那短暂蓄力的天降剑气便几乎可以耗尽夜之拥的力量，而他现在竟如此大张旗鼓的蓄力，若是让他完成，那爆发出的威力，恐怕就算是三阶半神，也够喝一壶的！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就算真有这般手段，也不能用的这么随意啊。”虽然神情颇为严肃，但幽魂却是毫不担心。 只因幽魂看出，那正在蓄力恐怖的攻击是以轩辕望的分身为核心的。只要分身被毁，这看似声势浩大的攻击便会自行溃散。旁人或许难以在轩辕望本体的守卫下攻击到分身，可隐匿、暗杀等手段早已登峰造极的幽魂，却能轻松破局！ “你的精力都放在蓄势上，感知力必然会下降。这个状态下，就算举着盾牌，又如何挡我呢？”幽魂笑笑。 不出幽魂所料，他接近到轩辕望很近的距离后，轩辕望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是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他摇摇头，对轩辕望的莽撞有些失望，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五行剑体之上。 “胜负已定。”幽魂信心满满。 一道血光骤然浮现，目标正是五行剑体。幽魂力量爆发后，轩辕望立刻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猛然转身，盾牌方向扭转，可却不是要抵御那道血光，而是将盾牌对准了正在蓄力的五行剑体！ 五光十色的剑气猛然被五行剑体尽数吸收，飞剑纷纷飞向轩辕望本体手中的盾牌，与之融合，变换成一面遮天蔽日的巨大盾牌，将轩辕望的身体完全和五行剑体与幽魂的位置隔绝开。 “侥幸啊……”轩辕望心中感慨。 幽魂此刻大惊失色。作为三阶半神的他能够感知到，轩辕望那分身在吸收所有剑气后，便如同一座不稳定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他想拉开距离，可却因为攻势太猛，一时之间难以收力，仍然冲向了那剑气翻涌的分身！ 随后，五行剑体轰然炸裂，在精灵之森的上空绽放了一场艳丽的烟花。而轩辕望手中的巨大盾牌则是格挡了不少迸发而出的剑气，既保护了他自己不受波及，也避免了下方的精灵族士兵们遭到池鱼之殃。 “三选一，他竟选了对我最有利的一种。”轩辕望摇摇头，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叹。 在轩辕望蓄力时，幽魂其实有三个选择。其一，用远程攻击骚扰轩辕望，结果大概率是因为瞬发的远程攻击威力不足，或蓄力的时间太久，演变成双方的大招对轰。这是对轩辕望最为不利的选择，因为修为差距明显，他一定拼不过。 其二，直接攻击轩辕望本体。这便要看运气了，不过轩辕望为应对这种方式，将周身感知力提升到最大，必然不会一击即溃。发展下去，大概率会变成轩辕望完成四象剑诀蓄力，不过打不打得到，就全看运气了。 其三便是幽魂做出的选择了。对轩辕望而言，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他只需要收起无形飞星保护自己和地面上的精灵族，看着幽魂自己撞到五行剑体自爆的范围里即可。 “就是不知道，这一击能不能彻底打消他带走幽幽的想法啊……”轩辕望神情凝重。 第126章 血色雾气 剑气爆破的声音逐渐停息，无形飞星构成的屏障外，似乎已经是生灵绝迹。地面上，余尘和龙碧霄松了一口气，方才蓄势待发的他们也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 轩辕望的神魂也没有感知到幽魂的气息，他撤去了屏障，但却依然凝神戒备着。毕竟，他很清楚，就凭他的本事，断然没有半点可能将幽魂击杀在此。 “重伤逃遁？还是又隐匿起来了？”轩辕望思索道。 屏障撤去的瞬间，轩辕望陷入了莫大的震撼中，他瞳孔紧缩，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原因无他，不过是一个老者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老者静静悬浮在空中，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剑气穿刺斩击的千疮百孔。那些击穿了披风的剑气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流淌而出，狰狞恐怖。 可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因为重创而变得狰狞或愤怒，此刻的幽魂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地望向眼前的白发青年，眼中甚至还有几分称赞和佩服的神色。 而轩辕望之所以极度震撼，是因为他虽然可以看到幽魂，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仿佛悬浮在空中的老者根本就是一片虚无。 这种感觉非常荒唐，可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轩辕望脑海中。轩辕望甚至觉得，如果幽魂接下来对他发动攻击，就算他能看到，也未必接得住。 因为视觉与神魂感知不同，看到的不过是接下来的一次攻击，而感知到的，则是对方攻击中蕴含的变化。如果无法抓住这些变化，那必败无疑！ “以你的年纪，能有这般水准，放眼五州历史，也是前所未有。”幽魂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收回之前的话，作为轩辕氏的后人，你很优秀。” “可是，今日我一定要带走她。”幽魂身上伤口滴落的鲜血在他的控制下轰然爆开，血色雾气霎时间笼罩了他和轩辕望的身影。 轩辕望知道，这片血雾一定是幽魂的手段。可他已经无暇思考具体会有什么效果了，血色雾气中，幽魂的身影飘然而至，手中短剑横掠而来，抹向轩辕望的脖颈。 轩辕望堪堪避开，还来不及反击，便感觉胸口被重重拍了一掌。强大的冲击令他口吐鲜血，他刚稳住身形，便感到身后一阵致命杀机，只好强行调转剑锋，勉强挡住这一击。 “该死！那感觉果然有问题！”轩辕望心中暗叫不好，那荒唐的感觉让他捕捉不到幽魂攻击中的变化，无法做出相应的预判。 不过轩辕望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立刻将所有神魂力量集中，维持殛神剑意的状态。殛神剑意在激活的情况下，会对杀意有极强的感知，哪怕是现在的幽魂，也能够在他的攻击出手前的瞬间感知到异常。 在调整状态后，轩辕望逐渐适应了幽魂的攻击节奏，凭借殛神剑意捕捉到的杀意进行反击，一时间竟和幽魂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轩辕望的神魂力量消耗太快，他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幽魂越打越感到惊讶，他惊讶于轩辕望调整自身状态之快，也惊讶于他的顽强。他有些纠结，是将这天赋异禀的人族小子就地格杀，从而防止其将来对血族不利；还是留他一命，见证他未来到底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也罢，他与白幽丫头看起来关系不错，就先留他一命吧……”思虑再三，幽魂做出了决定。 随后幽魂几个闪身便与轩辕望拉开了距离，他看向轩辕望，沉声道：“你很不错，今日我不杀你。” 轩辕望大口喘着粗气，方才的交手对他的体力消耗也极为严重。可他没有注意到，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在他的呼吸之间，大量流入了他的身体。不远处的白幽看到这幅景象，心中一惊。 “但是，我也没心思和你纠缠了。”幽魂看向不远处的白幽，本源之力猛然爆发。 轩辕望见对方蓄势，正集中精神观察幽魂的举动，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体内血液不受控制一般胡乱流动。 他还来不及镇压暴乱的血气，下一个瞬间，他的血液便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射而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的意识忽然变得模糊，神魂力量也失去控制，殛神剑意陷入狂暴，但因为身体的重创，也无力再做出任何举动。 意识消失前的刹那，他听到幽魂的声音：“虽然伤的很重，但对半神之躯来说还不致死。不过，总归是要躺几天的。” 幽魂越过倒地的轩辕望，一步步走向前方的白幽。在击败轩辕望后，他终于有空闲来思考有关自己这个孙女的事情了。 坦白来说，他对白幽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轩辕望为保护她力战，现在更是重伤倒地，可被保护的白幽却没有任何表示，就连一声呼唤也没有，未免太过冷血了。 “还是说，她实际上是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见到这幅场景，已经被吓呆了？”幽魂心想，“这般心性……也罢，年纪还小，总能改过来的。” …… “白姑娘，好了么？”轩辕镜焦急道。 “可以了，谁能拖他一下？”白幽皱眉。 话音刚落，龙碧霄飞身而出，余尘也要上前，却被白幽拦住。 “余大哥你别去，生命能量消耗太严重，你压不住反噬的。”白幽说罢，同样上前，她右手上的王树之种，正闪烁着碧绿色光芒。 其余众人只能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脸色有些差，像是体力耗尽，又像是失血过多。方才，轩辕望忽然吐血的时候，白幽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同样拥有血族血脉的她很清楚，幽魂那血色雾气绝对不是障眼法那么简单。联想到方才轩辕望吸入大量血色雾气，白幽立刻明白，幽魂的缠斗才是障眼法，那血色雾气才是真正的杀招！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幽立刻请求众人将生命能量注入王树之种。她的身体虚弱，无法提供足够的生命能量激活王树之种。 见到白幽有所行动，幽魂不禁惊讶了一下。他饶有兴趣看着白幽的行动，却没注意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寒气笼罩了他的身体，然后瞬间爆发出强悍的力量，将他冻成了一个冰雕。 白幽顺势越过幽魂，来到轩辕望身边，将右手按在他的心口。碧绿色的生命能量飞速注入轩辕望心脏。 “这种程度的失血，对于半神之躯来说应当不至死……”白幽心中默念，“坚持住！” 强大的生命能量激活了轩辕望半神之躯的自我愈合能力。新的血液快速产生，他的意识也渐渐苏醒，映入他眼帘的，是白幽写满担心的脸。 “那血雾有问题！离他远些！”轩辕望低声道。 第127章 血噬 “你看出来了。”幽魂挣脱冻结周身的寒冰，低声笑笑，心中却颇为惊讶。 那以他自身血液化作的血雾，乃是与他的‘道’息息相关的手段。可以说，这血雾是他的道应用在战斗中的基础。幽魂所悟之道，名为‘血噬’，效果是能够控制自身血液吞噬目标的血液，从而掌控其血液流动变化。 但这手段发动的前提是双方血液接触，而这血雾，便是悄无声息之间将自身血液打入对方体内的绝佳手段。可以说，若是轩辕望从一开始就提防那血雾的存在，绝对不会如此快就败下阵来。 血噬之道属于极其隐秘、诡异的手段，中招者很难意识到异常。毕竟这种直接穿透身体屏障，影响身体内部的手段，属实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轩辕望在见识过白幽和幽冥的诸多血族咒术后，对血族的手段有了一定认知，便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只是，血噬还是太强了，一旦中招避无可避，所以他还是着了道。不过，若是再与幽魂一战，这血噬之道，就没那么简单能够奏效了。 幽魂惊讶于轩辕望的反应之迅速，同时将周身血雾尽数收回体内，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而化作龙人，使出‘封霜寒影’，周身寒气缭绕的龙碧霄拦在他面前。见幽魂没有续战之意，龙碧霄也散去寒气，变为人形。 毕竟烛龙王曾交代过他，不要轻易插手，避免各族误以为轩辕望的行为是龙族在背后主导。帮助白幽拦住幽魂，给她争取救治轩辕望的机会，已经是龙碧霄能做的极限。 “哦？龙族？”幽魂打量了龙碧霄一阵，“这般修为，想必是烛龙王那亲传弟子吧？怎么，龙族要插手我血族的事情？” “幽魂族长多虑了。”龙碧霄回应道，“我与轩辕公子私交不错，出于对朋友的帮助罢了。” 幽魂听罢，不再多言，而是将目光转向白幽。若是说他之前还对白幽的心性有所担忧，那现在，便是说不尽的惊喜和满意了。 白幽护在重伤的轩辕望身前，警惕地盯着幽魂。幽魂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开口赞扬道：“对保护自己的人施以援手，有情义；知道不能力敌，所以与同伴配合，目标明确，有理智；能这么快救起中了我血噬的小子，有手段。孩子，你很不错。” “和我走吧，我会将我的一切都传授给你。将来，你来接替我，成为血族之主。”幽魂伸出手，向白幽发起邀请。 “幽魂族长这话，我早听过了。”白幽冷淡道，“我还是那句话，精灵族的王储，怎么会背弃精灵族？” 幽魂似乎并不意外，他缓缓开口道：“可我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家人，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家的。” 白幽听到幽魂的话后，心中怒火升腾。幽魂自认与白幽血脉相连，白幽也知道这是事实，可谁的祖父，会派自己的伯父去追杀自己一家，先是逼死父亲，又亲手杀死母亲呢？ “我知道我这半身血族血脉来自于你，”白幽咬牙切齿道，“可我父亲尸骨无存、母亲被围杀致死的血海深仇，不也是源自于你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幽魂有点懵了。 “幽魂族长，你且说说，当年派幽冥追杀我们一家，逼我们无处可去的，是不是你？走投无路之下我父亲被人族强者围杀，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时，派幽冥追杀我们母女，害死我母亲的，是不是你？”白幽质问道。她眼眶泛红，怒火逐渐爆发，语气从压抑变得近乎咆哮。 幽魂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之前威胁、震慑幽冥的话竟一语成谶！他最宠爱的小儿子，竟然真的是被大儿子间接逼死的，而当年派出幽冥寻找幽影的，正是幽魂自己！ “孩子，你听我解释，我当年……”幽魂知道，白幽现在一定认为自己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想开口解释，却被白幽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说说，派出幽冥的，是不是你？”白幽眼角血泪滑落。 解释的话语堵在幽魂的喉咙中，难以开口。幽魂明白，就算他不知道幽冥包藏祸心，但兄弟之间关系并不亲密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只是，他总觉得，血浓于水，兄弟之间就算有再多嫌隙，也不至于要置对方于死地。于是他派幽冥带回幽影，可却没想到…… “是……”幽魂将千言万语吞回去，挤出了一个字。他只觉得，这一个字，重逾万斤。 “那我与你，便有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白幽擦干眼角血泪，再度变得冷漠。 幽魂没有解释，他很清楚，此刻无论如何解释，白幽都不会接受，更何况，某种意义上讲，幽影和白璇的死，确实有他的责任。 可自己的孙女就在眼前，她展现出的心性、实力都堪称无可挑剔。此番幽魂闯入精灵之森已经是引起了精灵族的警觉，将来再想如此这般必定难如登天。更何况白幽身边那轩辕氏的小子竟能看破他的隐匿，这无疑是断绝了幽魂未来潜入精灵之森的可能。 想到这里，幽魂决定强行带走白幽。这样也许会引起她的反感，但只要将来耐心解释，并将幽冥交给她处置，也未必不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怨。 “毕竟是我的孙女，将来一定会理解我的……”心念到此，幽魂当机立断准备动手。 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电射而出，抓向白幽肩头。轩辕望反应极快，闪身挡在白幽面前，与幽魂对了一掌，可怎奈重伤未愈，这一击，便让他再度吐血倒飞而去。 白幽连忙查看轩辕望伤势，龙碧霄再度现出龙人形态与幽魂对峙。远处余尘和轩辕镜按捺不住，纷纷闪身挡在轩辕望身前。 可幽魂毕竟是三阶半神，哪怕消耗了不少力量，也绝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血雾浮现，龙碧霄被逼退，同时幽魂再度隐匿，下一个瞬间，余尘和轩辕镜被掀飞出去。等到龙碧霄锁定幽魂位置时，他已经捏着轩辕望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要么和我走，要么他死。”幽魂盯着白幽，语气不容置疑。 白幽银牙紧咬，死死盯着幽魂，目光似要择人而噬。轩辕望无力反抗，余尘和轩辕镜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场唯一能够招架一二的龙碧霄，此刻投鼠忌器，不敢有太大动作。 双方对峙良久，白幽浑身颤抖，看着命在旦夕的轩辕望，她正要答应幽魂的要求。忽然一道碧绿色光芒如流星赶月般疾驰而至，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见那碧绿色光影撞向幽魂，幽魂抬手格挡，竟被震得踉跄后退。 待到碧光稍散，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星璃女王亲至。她身上的碧绿色光芒随着呼吸节奏而明灭闪烁。电光石火之间，女王已经从幽魂手中抢回轩辕望，浩瀚厚重的生命能量正从女王掌心流向轩辕望，治愈着他的伤势。 “幽魂族长，多年不见，真是越老越混蛋啊！”星璃女王一边救治轩辕望，一边面色不善地盯着幽魂，语气中尽是不满。 第128章 堵门 “我带自己的孙女走，有你什么事？”幽魂警惕地看着星璃女王。 在和轩辕望的战斗中，幽魂还是消耗了不少本源之力的，最关键的是，他的夜之拥被轩辕望破坏的很严重。虽然回去修补一下还可以正常使用，但现在，它不能发挥任何效用了。 而与星璃女王的短暂交手中，幽魂发现女王的力量极其磅礴，显然是动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精灵族虽说受地脉影响没有二阶半神以上的强者，但毕竟底蕴深厚，况且这精灵之森中有什么秘密，外族谁也不知道。此消彼长之下，幽魂并没把握战胜星璃女王。 “于理，你擅自闯入我精灵族领地，打伤我族客卿，试图带走我族王储，已经算是和我族宣战了；于情，这孩子是我带大的，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想带走她，是否有些不合适呢？”星璃女王缓缓道。 “你……”幽魂一时语塞。他私自闯入精灵之森本就不占理，而白幽表现出的态度，则让他在感情上也没有任何优势。此时此刻，任凭幽魂想破脑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虽说生不如养，幽幽和我更亲，但我也不拿这个理由压你。”星璃女王继续道，“但凡幽幽点一下头，我绝对不拦着她，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幽魂将目光转向白幽，当他对上白幽血丝密布的双瞳时，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可他心中却满是不甘，明明自己的孙女就在眼前，明明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像她的父亲，可却因为幽魂自己的错误，导致白幽和他之间满是仇怨。 “孩子，我不会离开，我就在精灵之森外等着你。血族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你如果有一天变了主意，就来精灵之森外边找我。”幽魂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星璃女王等待许久，当她确认幽魂已经穿过守护阵法，离开精灵之森后，长出了一口气。她身上随呼吸而明灭闪动的碧光也黯淡下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师父，您怎么样？”白幽忧心忡忡问道。 “无碍，只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离开王树之心了。”星璃女王摆摆手。 女王本身的战力实际是远不如幽魂的，甚至，连被幽魂打成重伤的轩辕望，战力也要超过女王。但作为精灵族的王，在自己的领地上，终究还是有些压箱底的手段的。否则，被地脉诅咒限制修为上限的精灵族，早就被万年来的风风雨雨打的千疮百孔，甚至不复存在了。 “幽魂那老家伙，倔起来是一点道理不讲的。他说不走，那多半是真的要堵在精灵之森外边了。”星璃女王苦笑道，“就算他不再发起进攻，可那么多血族堵在外面，我们以后想要与外界做些生意和物资上的交换，可能会很困难了。” “短期内，资源的供给可以由帝源古城来支持。可长期的话，就需要想出个办法了。”余尘和轩辕镜对视一眼，齐声道。 帝源古城在北州重建后，凭借轩辕氏的名声，积极和周围的主城进行贸易往来，几年来积累了不少资源和财富。再加上之前东州轩辕城留下的一些资源，短时间内为精灵族提供资源完全没有问题。 但毕竟一城之力有限，不可能长期供养一族。况且，精灵族需要血族融合血脉的秘法，而轩辕望又需要争取血族的帮助，共同对抗云千曜可能带来的危机，所以，解决血族问题的事情，还是迫在眉睫的。 “那边多谢尘公子和镜小姐了。”星璃女王有些惊喜，眉间的忧虑之色也散去不少。 “师父，您快回去吧，在外边这么久，身体扛不住的。”白幽道，“外边有我们，不会再出今天的乱子了。” 星璃女王点点头，随后嘱咐了白幽几句，便离去了。幽魂不知女王虚实，想来短时间内也不会卷土重来，他的问题女王不担心。但是，如何解决血族的问题，纵使如星璃女王这般经验丰富，见识广博的一族之主，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回到王树之心中，尽快恢复本源之力反噬带来的伤势。她能早一日再次出手，也能让精灵族早一日多些保障。如今的局面，精灵族的每一个成员都需要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对星璃女王而言，与其拖着有伤的身体绞尽脑汁，还不如回到王树之心中养伤。 女王离去后，轩辕望等人相顾无言，脸上全是庆幸和无奈。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在幽魂手中劫后余生，而无奈的，则是这位血族族长竟毫无强者尊严地耍起了赖，堵在别人家门口干等。 许久，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既然没有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那便只好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轩辕卫和轩辕镜带来的萧遥私卫都投入了精灵之森的日常巡逻。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修为普遍较高，对血族潜行的感知会更加敏锐。 果不其然，幽魂没有再不请自来，可之前幽冥带来的军队却全部被幽魂留下，他们在精灵之森外安营扎寨，并将营地修的颇为精致豪华，好似一座宫殿那般。看来，幽魂是真的准备耗在这里了。 同时，血族仍然会派出些斥候在精灵之森外围探查消息，不过在轩辕卫和萧遥私卫们几乎不分昼夜的轮班巡逻之下，这些斥候要么被赶走，要么被抓起来关在精灵族的牢狱中。一段时间下来，精灵族牢狱之中竟多了不少血族。 与此同时，来自帝源古城的财务报告也让轩辕镜和余尘两人无奈。精灵族毕竟是一族，数量众多，日常开销也不小。才不过两月时间，帝源古城资源的消耗竟已经接近三成，这样下去，半年之后，便捉襟见肘了。 轩辕望也开始没日没夜的苦修，他试图捕捉到那日援救白幽时所使出的力量。若是能够弄明白那神秘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不定就能拥有击败幽魂的手段。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不过欲速则不达，就算天赋横溢如他，也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星瑶、星霜则是忙到了极点。为了安抚民众们的情绪，避免出现大规模的暴动，她们可谓是绞尽脑汁拼尽全力。而龙碧霄则乐呵呵地陪在星霜身边，对他来说，除了几位朋友的性命和星霜的喜怒哀乐，其余没什么好值得费心的。 眼下，虽然暗流涌动，危机潜藏，而几乎所有人都在尽其所能，寻找解决之法。只是，很多事情的解决办法，除了要靠局中之人的努力，更需要些意料之外的变数。 而变数，往往会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不期而至。 第129章 割血 帝源古城的资源飞速消耗，轩辕望的修炼一筹莫展，而精灵族人心惶惶，暗流涌动，局势一时间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若是在短期内不能解决血族的问题，精灵族将要陷入相当大的危机。 白幽正坐在议事厅中和长老们讨论着解决方法，可无论什么方法，到最后都需要有强者能够和幽魂分庭抗礼。显然，所有方案到了这一步都会无法继续，因为修为和战斗力可不是咬咬牙就能挤出来的，那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和苦修。 “公主，狱中的血族囚犯有异常，似乎是地脉诅咒发作。”典狱长急匆匆赶来，在白幽耳边低声报告。 白幽皱皱眉，她曾经见过自己的父亲幽影被地脉诅咒折磨的模样。原本优雅、温柔的幽影，在地脉诅咒发作时，纵使极力克制忍耐，也免不得表现出极度狰狞恐怖的神态。对于这份痛苦，白幽虽不感同身受，但也知晓那滋味到底有多么折磨。 “去看看。”白幽起身，对典狱长沉声道。 路过修炼室时，白幽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轩辕望从修炼中唤醒。血族的地脉诅咒与神魂有关，发作时神魂会陷入类似狂暴混乱的状态，与余尘过度使用暗、影元素后的状态类似。 白幽想，既然轩辕望能够稳定余尘的神魂，说不定也能缓解血族的症状。轩辕望简单了解情况后，便叫上了自己的兄姐，一同前往关押血族的牢狱中。 “人多些，也许主意也能多一些。”轩辕望道。 牢狱中，精灵守卫们将几名诅咒发作，状若疯狂的血族分别关押，避免他们互相攻击。精灵族的‘封灵符’可以封锁他们体内灵力的运转，使其失去战力，但就算这样，这些被诅咒折磨的血族依然神色狰狞、双眼充血。他们不断锤击着牢房坚固的铁栅，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 “血……给我血……求求你……”他们就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攫紧喉咙，发出如同恶鬼一般喑哑恐怖的嘶吼。守卫们不禁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和他们保持距离。 轩辕望等人看到这幅景象，摇摇头，神色凝重。精灵族遭受的地脉诅咒影响的是她们的发展和未来，看上去并不直观，可这血族遭受的诅咒未免太过触目惊心。这是轩辕望等人见过对个体最极致的折磨，超越了他们见识过甚至听说过的任何疾病和重伤。 “打开牢门，我试一试。”轩辕望面露不忍，对守卫道。 “客卿大人，这……”守卫有些犹豫。 “把钥匙给我们就好，你们躲远些。”白幽对守卫道。毕竟施救一事，是她主动提出的，而这些血族现在的状态太过骇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变化。如果因为白幽的主张，让守卫们遭遇无妄之灾，会使她非常愧疚。 守卫依言交出钥匙，白幽刚刚打开牢门，那血族便疯了一般冲出来，目光狰狞地盯着白幽白皙的脖颈。不过在场的人与精灵都看得出来，那血族的目光中完完全全就是食欲，仿佛饥饿许久的野兽见到了鲜美的血食那样。 白幽轻巧地避过血族的扑击，轩辕望按住了他，神魂力量探入他的身体，试图探查他的神魂状态。纵使这般，那血族仍然疯狂挣扎着，甚至连手臂脱臼都浑然不觉疼痛，依旧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甩开轩辕望的控制。 无奈，轩辕望只好以无形飞星化作锁链，将他死死绑住，不能动弹分毫。若是任凭他挣扎下去，恐怕他连自己的血肉都会撕裂！ 良久，轩辕望收回神魂力量，摇了摇头，道：“他的神魂力量并不虚弱，只是陷入了极端的狂乱。他自己没有去对抗这种异常状态的意识，就算我为他输入神魂力量，也无济于事。” “我试试。”轩辕镜抬手，橙色的净化之光亮起，笼罩了那血族的身体。净化之光照耀了很久，最后就连轩辕镜的额头也渗出不少汗水，可那血族的情况却没有一丝好转。 “不行，这应该不是外部因素导致的异常。”轩辕镜皱眉道。 “什么意思？”白幽疑惑。 “尘哥每次被反噬，是暗、影元素作为外因，影响了他的神魂，这种时候，净化之光这类驱散的手段，是对其有效的。而他……并没有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换句话说，是他自己出现了这种变化。”轩辕镜思考一阵，道。 “地脉诅咒不算是外部因素吗？”白幽问道。 “不算。我们在烛龙王的记忆中见过地脉诅咒的由来，最一开始，可以看做外部因素，但到了后面，诅咒则是跟着血脉流传下来。从这时起，诅咒便伴随着各族，算是他们生来便有的东西了。”轩辕镜答道。 “你们退开，我再试试。”轩辕望道。待到众人退开，他激活了殛神剑意，双瞳中银光闪烁。可这一次，他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是要全力感知眼前血族的情绪。 随着心性的成长，轩辕望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完全控制殛神剑意，自身不至于陷入狂暴。感知片刻，他解除殛神剑意，神色凝重。 “是一种……欲望。”轩辕望沉声道，“像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是维持生命的基本诉求，也没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以替代。只不过，他需要的应该是血液。” 众人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轩辕望对白幽道：“幽幽，你的父亲，还有你，是怎么对抗这诅咒的？” “父亲每次都是凭借意志力硬扛的，有几次母亲实在不忍，便用自己的血为他缓解诅咒。而我的症状比较轻微，第一次出现时，母亲教了我镇魂清心之术，凭借那个手段，这诅咒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白幽思索片刻道。 “可以教给他们吗？”轩辕望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他们这个状态……肯定学不了。”白幽无奈。 “那就先让他们清醒过来再说。”不等众人反应，轩辕望划破了手掌，控制着血液中的水元素，凝聚成了几团拳头大小的血球。 白幽吓了一跳，轩辕镜则是满脸嗔怪地看着他，仿佛在责怪他擅自做决定。他轻笑着安慰她们道：“半神之躯，这点血液不算什么。” 轩辕望将自己的血液喂给血族，饮下鲜血的他们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很快，双眼便恢复了清明，神色也不再狰狞。他们纷纷神色复杂地看着轩辕望，良久，一个似乎是头领的血族开口道：“多谢公子。” “不必客气。”轩辕望笑笑。 第130章 筹码 轩辕望今日所表现出的状态和气质，和那日在战场上大展神威，力挫幽冥的冷峻模样截然不同。这些原本抱有敌意血族纷纷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若是眼前这青年是敌非友，却又为何不惜以自己的鲜血，来缓解他们的痛苦呢？ “诸位，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够如实告知，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缓解痛苦的法子。”轩辕望见几名血族神智已经清醒，沉声道。 听到缓解痛苦的法子，几名血族目光一亮，可随后又黯淡下去。那头领模样的血族道：“公子说笑了。万年来，除去吸食鲜血，历代先辈没有找到过任何缓解的法子。这次是你帮了我们，只要不关乎我族机密，你尽管问便是。” “这诅咒的症状，多久会发作一次？症状的强弱，和修为高低是否有关？”轩辕望问道。 头领思索片刻，答道：“发作并没有很规律的周期，最短不会快过半月，最久也不会超过半年。症状和修为强弱的关系应当无关，就算是族长，在诅咒发作时，也必须闭关休养。” “你们是如何缓解症状的？”轩辕望又道。 头领的眼神有些复杂，沉吟片刻，他咬牙道：“吸食鲜血，而且是人族或精灵族的血液。普通的牲畜之血并不能起到太好的作用，只有人族和精灵族的血液，才能让我们缓过来。” 众人听罢，脸上都不禁闪过几分愠怒之色。血族会掠夺人族和精灵族，囚为血奴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今日听到血族成员亲口承认，不免更加愤怒。 “那些被你们吸食血液的人族和精灵族，下场是什么？”轩辕望语气不善。 “公子别误会。”头领连连摆手，“我们幽脉不会吸干他们的血，一顿饱和顿顿饱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轩辕望听罢，眉头深皱。这血族首领的话属实有些太过变态，在他们眼中，那些人族和精灵族就如同他们圈养的牲畜，在他们身上无尽的索取，直至死亡。 “头儿，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吧……”其余血族见轩辕望等人脸色越加难看，对头领无奈道。 头领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问题，连忙道：“对不起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幽脉对他们一向算是优待，只是会向他们索取血液。而赤脉，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拿这些人族和精灵族做咒术试验，落在他们手里的，下场一般都很惨。” 轩辕望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尽可能地让语气平和：“把你知道的，关于你们幽、赤二脉的事情写在纸上，还有那些被你们囚禁的血族和精灵族，具体的细节一字不落地写明。” “幽幽，教给他们那个法子，想不想用是他们的事情。”轩辕望转头对白幽道，“我一刻钟也不想待下去，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轩辕望快步走出了牢狱，轩辕镜和余尘也是脸色难看的跟在他身后。白幽将记载镇魂清心之术的典籍交给典狱长，嘱咐她教给这些血族后，也离开了。那镇魂清心之术虽然是颇为高级的法术，却也并不是精灵族中的不传之秘，教给血族，并不违背精灵族的原则。 …… 修炼室中，轩辕望与兄姐静静坐着，相顾无言。白幽轻轻推开门，来到他们身边。 “轩辕，血族囚禁外族当作血奴一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为何还如此愤怒？”白幽小心翼翼地问道。 “幽幽，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何会对这般行径如此心安理得。”轩辕望道，“在他们眼里，被抓起来的人族、精灵族是什么？牲畜？耗材？我们圈养鸡鸭牛羊，也不过是为了食肉，也不会无休止地索取直到它们死亡。可血族做的是什么？无尽的索取、还有咒术试验？他们就没想过，如果人族和精灵族也对血族这般，会是如何痛苦的滋味吗？” “我们知道这事时，只当他们是为了缓解诅咒的无奈之举，虽然感到愤怒，但更多是无奈。可谁知道，他们竟丝毫没有感到愧疚。”轩辕镜摇摇头，脸色阴沉。 白幽也低下头，脸色凝重。那些被囚禁的精灵族正在遭受着莫大的痛苦，可作为王储的她，不仅没有办法救她们出来，甚至还被血族堵在家门口，面对困境无能为力。这般滋味在白幽心中也是颇为苦涩。 “好了，我们在这里咬牙切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半晌，余尘沉声道，“白姑娘，我很好奇，你从来没有过那般痛苦的感觉吗？” 余尘此问，也将轩辕望和轩辕镜从愤怒的情绪中拉出来。他们也很好奇，拥有血族血脉的白幽，为何并不太受这诅咒的影响？ 按照头领的说法，诅咒症状的强弱与修为无关。在结合轩辕望和轩辕镜的发现，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血族诅咒是存在于血脉中的、与生理需求类似的一种欲望，并不能依靠净化驱散之法或自身修为减轻其影响，发作时只能硬扛或通过饮血来缓解。 如果这么说，那混血的白幽也会有这样的欲望，而且会和饥饿只能进食才能缓解一样，只有饮血一种方法才能满足。 “没有，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觉得血液非常吸引我，有想要喝下去的冲动，但也不是非喝不可。”白幽回忆着过去，“我把这个感觉告诉了爹娘，他们知道是诅咒发作，然后娘教了我镇魂清心之法。后来每次有这种冲动的时候，用那个法术，就可以减轻对血液的渴望，现在，如果不仔细想，几乎感觉不到有饮血的冲动。” “看来混血不仅会削弱某种血脉的特质，连其中蕴含的诅咒也会被一同削弱。”余尘分析道，“而你从来都没有饮过血，所以这方面的欲望并没有被放大，时间长了也就几乎消失了。” “应该是这样的。”白幽点点头。 “那按照这个思路，精灵族的诅咒对你来说也是被削弱的。如果你经常用本源之力淬炼身体，将来也就不用担心被反噬了？”轩辕望眼前一亮，有些兴奋道，“那将来你也可以修炼到二阶甚至三阶半神，太好了！一会我们就试试！” 白幽也是有些兴奋，忙不迭点点头。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解决精灵族没有巅峰强者的弱点，那精灵族的将来，真的就是一片光明了。她看着轩辕望的眼神也颇为开心，自从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是救了自己，就是给自己带来些惊喜，这让白幽如何不开心？ 轩辕镜看着兴奋的轩辕望，心中暗笑。他自己突破二阶半神时都没有这么兴奋，却仅仅因为白幽有一线希望便如此雀跃，简直就是把‘喜欢’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当然，嘴上还从来没说过罢了。 “咳咳，跑题了。”余尘干咳两声，“如果能保证在诅咒发作时坚持不饮血，那么时间长了，对于纯血血族而言，是否也能产生一定的抵抗能力呢？” “余大哥的意思是……”白幽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太清晰的思路。 “那镇魂清心之法，有几分成功的把握？”余尘忽然问道。 “成功谈不上，但一定有效。”白幽道，“我第一次发作的时候，用了这个法术，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嗜血的欲望被大幅削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便有了和幽魂族长谈判的筹码了！”余尘兴奋道。 第131章 欲望的奴隶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牢狱中的血族们纷纷学习了白幽留下的镇魂清心之术。虽然他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试一试总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毕竟嗜血诅咒发作时太过痛苦，那种欲望被放大到极致后，无法自控的感觉，真的让他们永世难忘。对他们而言，如果这痛苦的程度有一百，但凡有办法将其降低到九十九，他们都愿意倾力一试。 黑暗中的光总是格外耀眼，绝望中的希望总是让人倍感振奋。 没过多久，又有几名血族的嗜血诅咒症状发作了。在症状发作的初期，他们立刻以镇魂清心之法来对抗支配他们的嗜血欲望，令他们感到惊喜的是，虽然仍然异常痛苦，但他们竟然能够稳稳地坐在那里，只是身体颤抖，浑身冒汗，不至于全身扭曲、面容狰狞地哀嚎。 就这样坚持了几日，他们的嗜血欲望逐渐减弱，最终恢复了自控能力，可以正常行动。回过神的他们纷纷不可置信地伸出手，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四肢和躯体，仿佛重获新生。 “我们……没有吸血，竟然挺过来了？” “奇迹啊……这根本就奇迹……” 几名血族嘴里喃喃自语，就如同在自己身上真切地看到了奇迹的发生。其余血族纷纷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同时心中也产生了期待，期待这样的奇迹和新生是否能够在自己身上发生。 当然，他们能够挺过来，一方面是因为镇魂清心之法的确有效，缓解了他们的痛苦，另一方面，也有根本不可能得到血液的因素在。这个事实，让镇魂清心之法护佑他们神志中一丝清明的同时，给他们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 其实，如果有的选，他们也不愿意吸食人族和精灵族的血液。血族之所以隐匿在地底世界，究其根本，就是害怕人族和精灵族的报复。万年前，没有遭受嗜血诅咒的他们，在外族的眼中神秘而优雅，同时又与各族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可后来，感染了嗜血诅咒后，虽然他们尽力想要克制那股欲望，却失败了。 身体在缺乏食物的时候会饿，缺乏水的时候会渴，这是身体对神魂的预警，告诉这副身体的掌控者，需要补充相应的资源。而若坚持不吃不喝，身体就会虚弱、生病，最终消亡。而嗜血诅咒，就是忽然出现在血族血脉之中，和吃喝本质相同的东西。 为了减缓自身的痛苦，维持生命的正常状态，他们不得不向欲望屈服，成为欲望的奴隶。在认识到嗜血诅咒的厉害后，血族不得不冒着得罪外族的风险，掠夺人口，圈养血奴，否则根本就无法和一个正常生命一样存活。 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血族成为人人喊打的五州公敌。本来血族之名，是因为他们能够掌控血液中的力量而来的，可后来，却演变成了吸血邪魔的意思。 曾经有血族先辈坚持不饮血，以意志力硬扛欲望，最终要么是神魂重创，神志不清，要么是一辈子都活在与欲望的斗争中，什么都做不了。而今，这些凭借镇魂清心之法、自身意志力和客观条件硬生生战胜自身欲望的血族，就仿佛挣脱了与生俱来的枷锁一般，身心均是无比畅快。 “我们想见见白幽公主，还有那位白头发的公子，可以吗？”头领见到这副光景，颤抖着对守卫请求道。 守卫将他们的请求上报，最终由典狱长传达到了白幽和轩辕望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为之一振，纷纷将目光投向余尘，想要知道他之前所说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别高兴的太早，先去问问具体情况。”余尘冷静道。 话虽如此，他也有些激动。若是真的一切顺利，那精灵族和血族之间便能够建立极为友好的互助关系，而精灵族与帝源古城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亲密，到那时，他们便可以借着这层关系，与血族建立友好关系了。 朋友的朋友，就算不熟，也不至于是无法化解的仇敌。 一行人再次来到牢狱中，那头领见到为首的白幽和轩辕望，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叩首道：“白幽公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见头领这副态度，余尘心中一喜。白幽和轩辕望却有点懵，他们想不通，一个并不高深的法术，怎么会让他们如此感恩戴德？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那镇魂清心之法有效一事，对血族而言有多么重要的话，便不会产生这般疑问了。 “小事一桩，不必行此大礼。”白幽道。 可那血族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道：“白幽公主，我有一个请求。能否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将这镇魂清心之术带回族中，交给族长？您放心，我将这法术……不，神术交给族长后，一定回来。到时，当牛做马也好，明正典刑也罢，任凭您处置。” 他的语气很恳切，也很激动，让白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将目光转向轩辕望，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和疑惑后，一同转头看向了余尘。 “你不是有计划吗，现在怎么办？”白幽和轩辕望用眼神向余尘表达了疑问。 “你们俩还挺默契啊……”余尘心中吐槽。 “别答应也别拒绝，需要从长计议。”余尘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白幽很快反应过来，转回头对血族头领道：“兹事体大，需要与族中长老商议，你稍安勿躁。” “白幽公主！您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在我身上种下咒术！还有灵符，精灵族不是有各种灵符吗？您用那种能定时爆发的灵符也可以！我求您了！”见白幽没有答应的意思，血族头领焦急道。 白幽的目光也不禁柔软下来，她见过父亲幽影嗜血诅咒发作时的模样，也理解眼前这头领想要将希望带回到血族的急切心情。可无奈，她也要为精灵族的大家考虑。余尘的计划尚未言明，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因为心软而添乱。 “抱歉，我只会两种咒术，没有能种在你身上的。”白幽取出几枚灵符，轻声回应道，“不过灵符，确实有合适的。” “这是清心符，有压制各种欲望的效果，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白幽将灵符递给头领，“你的要求，我会认真考虑，但今天，我不能做出决定。” 头领双手颤抖着接过清心符，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再次重重叩首，鲜血从额头溢出，混合着泪水滴落在地。他已经不能言语，喉咙中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声。 他想起幽冥曾经说白幽是混血贱种的话，如今只觉幽冥是个荒谬无知的蠢货。眼前这金发蓝瞳的俏丽女子，她的血脉身世根本就不重要。他知道，对于血族来说，她根本就不是混血贱种，而是神的使者，甚至神在人间的投影！ 看着白幽离去的背影，牢房中的一众血族均是深深跪拜，目送她离开。对他们而言，白幽才不是幽冥所说的魔女，而是将他们从欲望枷锁之中拯救出来的神女，是他们在黑暗中看到的光，绝望中抓住的希望。 为了这份希望，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第132章 谈判计划 “确实会令幽魂，甚至整个血族心动，但谈判一事太过危险，我不放心。”议事厅中，星瑶摇摇头，可眼神中却有些犹豫。 几名长老也面露犹豫，余尘方才所说的计划虽然极其大胆，但有理有据，颇为缜密，甚至连失败后逃跑的方式都规划好了。更关键的是，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成功，那对精灵族来说，不仅能够解决如今血族堵门的心头大患，更是能与对方化敌为友，甚至将被他们囚为血奴的同族救出来。 长老们交换了眼神，彼此之间都看到了对方的心动和担忧。良久，一名较为年长的长老开口道：“余公子，不是我们不信任你，而是实在没法拿公主的安危冒险啊！” “是啊。若只有幽魂一个，以你们的本事，逃跑还是不难的。可若是幽冥和其他血族长老也在……”另一名长老补充道。 余尘自知，他的计划虽然收益极大，但也是存在相应的风险。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说服长老们。议事厅再度陷入了沉默，忽然的寂静让在场的人和精灵都有些不知所措，半晌，白幽的声音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场景。 “我觉得，与其被动在这里等着，不如一试。”白幽认真道，“帝源古城的资源也有限，不可能长期援助我们，若是幽魂铁了心堵在外边，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内外交困。到时王树之城中必定会陷入混乱，这样的后果，我们根本无法接受。” “公主，幽魂要的可是你的命啊！”长老担忧道。 “我的安危，比起我们整个精灵族来说，不算什么。”白幽笑笑，“更何况，余大哥也说了，谈不拢就跑，不是绝对的死局。” 白幽的神色与言语间透露着几分从容，并不像当初幽冥率军入侵时那般决然，甚至有着自我牺牲的想法。星瑶看着白幽的模样，微微有些失神，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混血孩子，在经历了许多事以后，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吗？ “不一定能跑，但是，一定不会死。”龙碧霄忽然开口道，“轩辕兄弟，你还记得我师父给你的龙鳞吗？” 轩辕望取出那枚白色龙鳞，疑惑地看向龙碧霄。龙碧霄继续道：“真到了翻脸的时候，就亮出来。按照余兄弟的说法，谈判的目的是双赢，并不伤害他们的利益，若是幽魂真发了疯，想来也得掂量掂量我师父的面子。” “不过这东西本来是为了佐证云千曜那事的真实性，用来保命的话，将来你和他们谈结盟的时候，便多少会让他们觉得，是我龙族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了。”龙碧霄补充道。 轩辕望点点头，而精灵族长老们则是有些激动。烛龙王的龙鳞，代表的可是五州当世最强者的面子。真到了危急时刻，这可是相当重量级的砝码。 余尘看出了长老们神色的变化，他趁热打铁道：“各位长老，这样说来，机会便更大了。”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长老们逐渐动摇起来，星瑶也在仔细问轩辕望从幽魂手中逃离到底有几分把握。正当精灵族的高层们讨论之时，萧遥私卫的首领，纪将军，将一则信息带入了议事厅中。 “平北王府的密探得知，血族在地底世界的大本营出现内乱。具体原因不明，不过可以确定，除去幽魂之外的所有半神阶强者，全部都在处理内乱！”纪将军把一封密信交给轩辕镜，低声说道。 如今，精灵族被完全堵在精灵之森中，难以获得外界情报。而平北王属下的密探可不受这些限制，刚好萧遥的私卫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些相关消息，出于对当今局面的考虑，纪将军将这则有关的情报，第一时间交给了轩辕镜。 萧遥给私卫们定下的规矩是，他本人在，便听他本人命令；而他本人不在时，那持有他的萧字玉牌者，就如同他本人亲至。故纪将军这般行为，并不算违背规矩，他做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毕竟私卫只服务于萧遥一人，平北王府的情报泄露，他们可不负责。 “轩辕姑娘，这则情报你可自行处置，不必有所顾虑。”纪将军交代了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议事厅。 得到这般明示，轩辕镜立刻将情报分享给精灵族的诸位长老。她们先是一愣，随后眼中不禁流露出狂喜之色，血族后院起火，看来，这堵门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便会自行解决了。 “各位长老，别高兴的太早。”余尘忽然泼了一盆冷水。 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余尘，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不满。余尘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情报的传递需要时间。这则消息从探知，到传递给我们，至少也要五天左右。更何况，探知情报的时间，未必是内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也就是说，在至少五到七天前，他们便陷入内乱了。” 长老们也是经验丰富，听到余尘这般分析，纷纷想到了其中关键。余尘继续道：“可这些天，血族的营地……啊不，其实可以说是行宫，哪一天不是灯火通明？况且，情报里可没提到，幽魂离开了吧？” “也就是说，幽魂这家伙，不惜放着内乱不管，也要堵在这里带走公主？”一名长老顺着余尘的思路分析道。 想到这里，长老们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她们意识到，幽魂的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常理。身为族长，连族中内乱，后院起火的事情，都可以让长老处理，而自己则是日复一日地堵在精灵之森外，且不论其是否荒谬，这般决心，也未免太过坚定了。 “大家也不必担忧，虽然幽魂的决心坚定的有些变态，但这内乱，也恰恰给我们的谈判计划增加了不少把握。”见长老们面露凝重，余尘继续道。 “还请明言。”有长老迫不及待追问。 “第一，幽魂身边没有其他半神阶强者，考虑最坏的后果，就算谈崩了，我们也有八成把握全身而退。”余尘缓缓道，“第二，内乱之事他不可能完全不担心，我们此时给他提供一个足够重量级的惊喜，就相当于给他一个台阶，让他认为这段时间的对耗不是一无所获，我想，他必然会有所考量。” “第三，我在计划中也讲明过，根据我们确认的结论和推测，嗜血诅咒并不是无视修为强弱，造成一样的痛苦，而是修为越强，症状便越加严重。因为修为越强，对身心、神魂与自身欲望的控制也就越强，抵御那种痛苦的能力就越强。可作为三阶半神的幽魂，也会被嗜血诅咒折磨的不得不长时间闭关，也就是说，他忍受的痛苦，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余尘细细分析道。 长老们将目光落向桌案上的一封卷宗，那是牢狱中的血族首领按照轩辕望的要求，写明的血族相关信息。其上所记载，便是余尘做出相关分析的有力证据。 “还请诸位长老让我们一试。我可以保证，幽幽不会有生命危险。”一直默不作声的轩辕望忽然开口道。 轩辕望的保证对精灵族们来说更有效，不光是因为他实力更强，更大一部分，是昔日王储选拔前，并肩作战的感情。当年尚是青涩少年的他，说白幽不会败，白幽便真的在所有精灵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取胜。而如今，他保证白幽不会有生命危险，精灵族的长老们也不禁认为，他的保证绝对有效。 “小望，我问你，你有几成把握在幽魂翻脸的情况下，带着幽幽全身而退？”星瑶认真问道。 “要我胜他，那绝无半点机会。”轩辕望沉声道，“但我们成心要走，他也绝对拦不住。” 前半句话，让长老们知道，他对双方实力的差距非常清楚，并不存在低估对手或迷之自信。而后半句，则说明了他是真的有把握，在幽魂翻脸的情况下，保证白幽全身而退。 “我同意执行谈判，诸位呢？”星瑶站起身，朗声道。 “我们同意！”短暂的沉默后，长老们异口同声道。 第133章 内乱 精灵之森外，血族修筑的如同行宫的营地中，幽魂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苍老的脸上混合着焦急、愤怒、无奈等负面情绪。 他很烦躁。当日他来到军营警告幽冥后，幽冥自知当年逼死幽影的事情即将败露，于是立刻逃遁。从白幽那里得知真相的幽魂暴怒无比，返回营地后，便要处置幽冥，给白幽一个交代。 可幽冥早已逃之夭夭，幽魂碍于血族内部幽、赤二脉的明争暗斗，不愿在没有带回白幽，确立新继承者的情况下，贸然让幽冥彻底名声扫地。 若是那般，血族内部很可能会为争夺继承者的位置而产生内乱。幽魂没有找到幽冥，甚至有些庆幸，因为这给了他思考的时间，避免因一时暴怒闹出太多乱子。 可他没想到的是，内乱并没有因此被扼杀在摇篮之中，而是以一种更加猛烈疯狂的姿态爆发了。 幽冥当日没有逃遁到什么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血族大本营，趁着幽魂不在的机会，快速联络起这些年中，他在血族苦心经营的势力。 这些势力颇为错综复杂，既有幽脉、也有赤脉。但无一例外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认为幽魂年老，早晚要将权力交给继承者，于是将宝押在了幽魂唯一的血脉，幽冥身上。 幽冥本想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好这些支持自己的势力，在幽魂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发难，逼迫父亲将权力交接给自己，否则便以这些势力为主体，分裂血族，另立门户！ 幽冥还担心仓促发难，准备不足，很可能功败垂成，可没想到，幽魂竟然决定在精灵之森外等候白幽的答复，这让幽冥差点笑出声来。于是他潜心准备了许久，在认为准备充分，时机刚好的时候，骤然发难，让整个血族都猝不及防。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血族大本营的各个中枢，将整个血族的运转都掌控在了自己手中。而不少忠于幽魂的长老此时正在精灵之森外，闻讯之时，已经丧失了平息内乱的先机。 经过紧急商议后，幽魂让所有高层长老尽快返回血族中，凭借他们的威望和自己的手令，能够先抢回一部分控制权。而幽魂则是继续留在精灵之森外，等待白幽转变心意。 幽魂并不是傻等，他很清楚，这次内乱的根本并不是幽、赤二脉旷日持久的理念之争，而是一次站队。叛乱方赌的是幽魂没有别的选择，而忠于他的、与没有表态处于中立态度的，要么是认为幽冥并不成气候，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要么是认为局势尚不明朗，他们自己也有机会趁乱上位，获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能让叛乱方放弃、让中立方放弃那些坐收渔翁之利思想的办法，便是确立一个足够优秀的继承者，并且以幽魂自己的威望，为这位继承者巩固好权威和地位。 幽魂已经决定再度潜入精灵之森，凭借武力强行将白幽带走了。精灵族任由他们在精灵之森外筑城、驻扎，想必是没有办法驱逐他们，这样看来，星璃女王那日呈现出的强大武力，一定是因为那力量不属于她自己，她并不能稳定使用。 之所以拖了些时日，是因为忌惮轩辕望的强大感知力。‘夜之拥’在上次的战斗中破损，虽然经过修补重铸之后还能使用，但血族在这方面的水平并不高，所以进度过于缓慢。 若是论战斗，十个轩辕望也打不赢幽魂。可如果被轩辕望发现行踪，白幽躲入王树空间中，他也很难强行冲进去将白幽带走。驻扎在精灵之森外，算是示威，而作为血族族长公然闯入王树之城，则说明两族之间彻底没有和解的空间，只能不死不休。 所以幽魂才需要夜之拥来强化隐匿能力，他自信，全神贯注之下，就算轩辕望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也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了。无奈血族的铸造水平不强，而修复夜之拥这般强大的同魂灵器，本来就很复杂，看进度，还需要三五日光景。 幽魂很急，纵然赶回血族的长老已经将局面略微控制起来，与叛乱僵持着。在他们的努力斡旋下，双方还没有爆发武力冲突。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叛乱的一方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越有可能破釜沉舟。若是双方开战，血族内部血流成河，整体实力倒退，被他们得罪惨了的精灵族和人族必然会趁虚而入，既抢回自己被囚禁的族人，又要对血族掠夺一番，收取足够的利息。 可他也不能贸然进入精灵之森，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精灵族内部必定会加倍警惕，白幽也会躲在王树之城中不出来。若是没法带走白幽，那平息叛乱，便只能靠武力，结果殊途同归。 “族长，精灵之森方向，有人族和精灵求见。”守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幽魂眉毛一挑，心想难道是白幽心意转变，愿意和自己详谈了？当即推开房门，冲向行宫之外。 行宫之外的几道身影让幽魂颇为熟悉。银色轻甲护身的白幽，白发黑瞳、一袭青衣的轩辕望，还有当日与幽魂交手的龙碧霄。只是，出乎幽魂意料的是，为首者，却不是这三位，而是那时候与他打了个照面，却被他一击掀飞的余尘。 他们的身后，跟着之前潜入精灵之森却被逮捕的血族斥候。只是，幽魂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沮丧、消沉的情绪，甚至，在他们的眼中，幽魂看到了光。 “什么情况？”幽魂心中嘀咕。 “幽魂族长，在下名为余尘，来自帝源古城，先师轩辕煌。”余尘拱手，“这几位，您当初打过交道，想必认识了。” “几位，我不喜欢打哑谜，有话直说吧。”幽魂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客气，而是决定直入主题。 “那晚辈也不多废话了。幽魂族长，我们发现了可以缓解嗜血诅咒的手段，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详谈呢？”余尘也开门见山。 幽魂一时间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尘的话仿佛是天方夜谭，万年来都没有任何办法缓解的嗜血诅咒，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族，竟如此大言不惭？ “呵，如果你是来取笑我族的，现在就可以滚了。”幽魂冷笑道。 余尘也不恼，仍然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他道：“您可以不信我，但是，您可以问问我们身后的，您的同胞。” “族长，是真的！”余尘话音刚落，几名血族斥候接二连三嚷道。 幽魂仍是冷笑，他认为这几名血族是被精灵族用灵符或别的什么手段控制了神魂。精灵族的神魂造诣极高，有这样的手段，并不稀奇。 “前辈，如果您怀疑他们被控制了神魂，大可以想办法检查。我想，强如您，就算是精灵族的控魂之法，也不会看不出来。”余尘开口，戳穿了幽魂的心事。 幽魂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收起了冷笑，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青年。半晌，他没有在余尘的表情或眼神中看到任何慌张或躲闪，能看到的，只有从容不迫。 幽魂虽然性情颇为急躁，但绝对不是鲁莽。他清楚，这一行人必定是有备而来，如果太过轻视他们，很可能会吃亏。就像之前与轩辕望的战斗一般，轻敌和冒进，让他的夜之拥破损，也受了不轻的伤。 检查了几名血族的神魂，发现确如余尘所说，没有异常时，幽魂对余尘所讲的事情产生了些许好奇。他道：“是什么办法？” 余尘见幽魂终于松口，反而卖起了关子：“说来话长。前辈，俗话说来者是客，您就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瞻仰一下您新修的行宫么？” “小子，我先说好，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耍我，除了白幽，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幽魂道，“不怕死，就跟我来” “前辈说笑了，先不说我们死活，难不成，您会让白姑娘离开么？”余尘笑问道。 幽魂本想通过恐吓的方式找出余尘的破绽，却没想到，他仍然如此从容，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也不再绷着脸，而是笑了笑，似乎是对余尘产生了几分认可。他转过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余尘和轩辕望、白幽交换了眼神，便跟在幽魂身后走入了他的行宫。龙碧霄则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走在最后面，路上还真的端详起了这行宫内部的装饰。 最终，龙碧霄得出了一个结论：不如精灵族的好看。 第134章 谈判 幽魂将一行人带入了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中摆着一张颇为气派的桌子，可四周墙壁却未加任何装饰，看起来极其朴素简单。对此，龙碧霄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各自落座后，余尘简短向幽魂讲明了如何发现镇魂清心之法能够缓解嗜血诅咒发作时打来的痛苦，并让那几位受益的血族斥候详细描述了亲身感受。幽魂听罢，眼神闪烁了一阵，随后陷入了沉思。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不知前辈是否有兴趣？”余尘道。 “我还是很难理解，为何这个我根本没听说过的法术，能够有如此大的作用。”幽魂皱眉，“根据记载，嗜血诅咒刚刚出现时，我族先辈曾经请求过精灵族的帮助，却没有任何效果。” “很简单，因为镇魂清心之法那时候还不存在。”白幽的声音有些清冷，“因为没法承受本源之力，所以我族先祖将更多精力放在神魂力量的提升上，这法术，是为辅助我们修炼神魂而诞生的。真正推广起来的时间，最多不超千年。” “原来如此。”幽魂点点头，“孩子，你父亲当年学过这法术吗？” 白幽被问的有些意外，但还是照实回答：“母亲当年自然是教给过父亲的，否则他也不会几乎每次都能硬捱过去。” 幽魂听罢，思绪不禁飘荡。幽影的面容浮现在他面前，如果他没死，将这消息带回血族的，便是他。如果真是那样，他也许会成为血族万年以来的最大功臣，甚至可以带着血族重现昔日的繁盛。 思绪飘荡许久，幽魂的眼神又回到白幽身上。看着眼前少女与幽影神似的眉眼，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儿啊，就算你走了，还是留下了这么好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可能再过万年，我们也不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吧？”幽魂喃喃道。 白幽见状有些动容，幽魂对幽影的情感不似作伪。只是，白幽一直都认为当年的追杀，这位族长才是始作俑者，先入为主之下，白幽还是难免对幽魂有怨恨之意。 见幽魂陷入回忆，余尘也识趣的没有出声。良久，幽魂的思绪回到当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主动提起这事，想必不会轻易将这法子赠予我族吧？”幽魂道。 “前辈，做买卖呢，最重要的是公平。”余尘笑笑，满脸从容。 幽魂盯着余尘的眼睛，可还是没有如愿找到破绽。他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威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余尘背后冷汗直冒，龙碧霄的双瞳也瞬间变成竖线，而轩辕望却是有些风轻云淡，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只是，在变故出现的瞬间，轩辕望释放出一股神魂力量护住白幽，使她免受这股威压的震慑。 幽魂瞥了一眼轩辕望，感到有些古怪。不过他没有过多在意，表情忽然变得冷漠，语气也颇为森冷道：“你也配和我做买卖？小子，你有点东西，但不多。你既然是来谈判，就不该把最重要的筹码放在桌面上来！” “被你们抓去的血族已经学会了这法子，我不需要你们提供。你们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幽魂厉声道。 余尘没有做出反应，反而是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轩辕望轻轻歪了歪头。瞬间，那几名血族就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色锁链捆在一起，那些锁链的末端，都是锋锐的尖刺。这些尖刺抵在他们的喉咙上，随时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 “竖子尔敢？！”幽魂怒视轩辕望。这诡异的黑色锁链在幽魂与轩辕望的战斗中便出现过，幽魂知道这是眼前白发小子的同魂灵器。 只是他却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同魂灵器就藏在几名血族斥候的身上，在这时候突然发难，狠狠地将了他的军。 “前辈。”余尘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一如既往的冷静，“现在，我们价值几何？” 原本气势汹汹的幽魂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靠在了椅背上，苍老的脸上再看不到一丝戾气。他笑了笑，感叹道：“后生可畏呐！” “讲出你们的条件。”幽魂轻声道。 “第一，当然是撤军。第二，请您放白幽姑娘一条生路。第三，我们需要血族关于血脉融合的秘法。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请释放所有被囚为血奴的人族与精灵族。”余尘道。 幽魂听罢，面色有些古怪。思虑半晌，他道：“第一第三没有问题，第四个条件，恐怕有些困难，精灵族的没问题，人族的不能放。” 余尘轻轻皱了皱眉，心说不妙。他知道，幽魂不会轻易答应这些条件，但他没想到的是，关于白幽的事情，幽魂竟然直接避而不谈。难道说，他的决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惜拿整个血族来换吗？ “那第二个条件……”余尘开口，却被打断。 “第二个条件，根本就无从谈起。我根本没有伤她性命的意思，何谈放她生路一说？”幽魂疑惑道。 余尘听罢有些疑惑，龙碧霄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想害人家，还堵在别人家门口不走？轩辕望则是挑了挑眉毛，仿佛想通了什么，白幽面无表情，似乎不愿听对方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她是我孙女，我要带她回血族，是想将一身本事传授给她，让她将来做血族之主。”幽魂道，“合着你们都觉得我要杀她？” “你说啥？”良久，余尘、龙碧霄、白幽纷纷绷不住，齐刷刷问道。而轩辕望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呃，看来误会不小。”幽魂尴尬道，“此事说来话长，先说条件的事。” “第四个条件，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讲，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血族因血奴一事，和人族、精灵族积怨已久。精灵族的恩怨，我希望能在这次交换中一笔勾销，而人族……老夫说句实话，不是不愿放，而是不敢。”幽魂有些为难道。 “愿闻其详。”余尘道。 “你们应该知道，我族居于地底世界是为隐蔽行踪，避免被人族扫荡掠夺。可这些被囚禁的人族，可是真真切切知道我们的位置。倘若日后他们为了报仇，给那平北王带路来到我族中，那……”幽魂摇摇头，很是无奈，“若是当年没有杀上任废物，也不至于惹来这么个煞星……” 余尘听罢，不禁轻笑。一直不作声的轩辕望也是笑出了声。幽魂有些恼怒，道：“你们莫不是在看笑话？” “失礼了，前辈。”余尘管理了一下表情，然后掏出了萧字玉牌，“这个问题，应该解决了。” 幽魂看到玉牌，不禁大吃一惊。这玉牌的意义，也许轩辕望不太明白，但幽魂却是一清二楚。它不是平北王的手令，而是萧遥的私人信物，也就是说，持有玉牌的人，与萧遥的关系不是上下级，而是对等的合作者，甚至是朋友。 “我们会尽量劝说平北王殿下不去给您找麻烦，他若是不同意，我们也会尽量提供帮助。”余尘道，“当然，无论他同不同意，我们都可以保证，血族绝不会因为释放被囚的人族而出现大规模的死伤。” 余尘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很清楚，萧遥好战，但绝不嗜杀。两族因血奴一事积怨已久，若是一直相互报复，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互相伤害。萧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绝不会因为此事给血族找太多麻烦，最多是为了安抚人心，带兵去附近晃晃，制造些范围可控的小规模冲突罢了。 不过，他可能会经常找幽魂，以此为借口比武切磋吧。 “既然你们有这东西，我可以相信你们。”幽魂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余尘心一沉，他知道，真正难办的事情要来了。 第135章 让步 “请讲。”余尘神色免不得有些凝重。 “这件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幽魂摇摇头，“我希望白幽能和我单独谈谈。” 余尘的脸色有些为难。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幽魂竟然提出这个要求。说实话，对他而言，这个要求比翻脸还难办。如果翻脸，大不了逃之夭夭，可幽魂已经答应了大部分条件，局势一片大好，如今提出这个要求，余尘连拒绝的理由的想不出来。 见余尘迟疑，幽魂补充道：“这算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们在场，不太方便。” 余尘无奈将目光转向白幽，白幽也有些不知所措，气氛一时间又尴尬起来。忽然，轩辕望开口了。 “前辈，他们可以出去，但我必须留下。”轩辕望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完全信任您。” “我说了，这是我家的私事。”幽魂有些不悦，声音也略微高了几分。 “如果是与我有关的私事，那他不用出去。”白幽清冷的声音响起。 幽魂一怔，看向轩辕望的目光变得颇为复杂。他原先只知道两个小家伙关系很密切，但却不清楚具体情况，可白幽的话却让他忽然想通了什么。 “怪不得这小子敢和我玩命呢……”幽魂心想。 他看着轩辕望的眼神中混合着几分欣慰和几分警惕，欣慰的是，这般天赋卓绝的年轻强者和白幽有这般关系，她的安全便有了更多保障，警惕的原因是，他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那便依你。”幽魂的语气柔软了不少。 白幽没有理会幽魂，而是对余尘和龙碧霄道：“余大哥，龙先生，委屈你们在外面等等了。” 一人一龙点点头，起身离开。可那几名血族斥候却纹丝未动，仍然站在原地，而轩辕望的锁链也还没有收起来。幽魂见他们这般，有些不耐烦，想要让轩辕望放开他们让他们出去，可还来不及开口，那斥候头领便道： “族长，我们将族内的信息交给了白幽公主和轩辕公子。虽是无奈之举，但也触犯了族规，只能以死谢罪。” 说罢，他们齐刷刷低头，那抵住他们喉咙的锁链末端眼看要刺穿他们，他们的动作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神魂攻击制止了。 “我教你们镇魂清心之法，帮你们缓解痛苦，不是叫你们来浪费生命的。”白幽收起神魂力量，淡淡道。 轩辕望也收回了锁链，几名血族斥候重获自由。他们茫然地瘫坐在地，神魂传来的刺痛让他们有些意识模糊。 幽魂瞥了他们一眼，道：“虽然泄露了信息，但你们也算有功，可以功过相抵。” 血族斥候们感激地看了白幽一眼，快步离去。他们因泄露族中机密而颇为愧疚，虽然最终在谈判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但也无颜面对族长。可他们却没想到，白幽一句话，便救下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房间中人数减少后，顿时安静了不少。白幽冷漠看着幽魂，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幽魂则是显得有些紧张，他搓搓手，脸上挤出微笑，语气和蔼地对白幽说：“孩子，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白幽没有言语，算是默许幽魂继续说下去。在她眼里，这老者根本就是自己的杀父仇敌，她实在不愿多讲半句。若不是为了促成两族合作，她甚至都不愿意单独与他谈任何事。 幽魂见状便继续道：“你的父亲……他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真的没有害死他的想法。” “当年他与你母亲在一起的消息在族中传开后，赤脉便有很多声音指责他违背祖训。碍于族中舆论，我没法表现的太过护短，只能让幽冥暗中寻找你们，将你们带回来。那时候我想，只要能把你们带回来，我至少可以保住你们性命。” “可幽冥阳奉阴违，我知道他们兄弟之间并不亲密，但没想到幽冥竟能罔顾亲情，追杀你们。甚至这件事，都是当日我初次见你之后，才推断出来的。” “如今他在族中掀起内乱，我也无意再保他。你跟我走，待我平乱之后，将他交给你处置。” 幽魂的眼神很真诚，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可白幽却只当这是诱她回去的借口，冷漠道：“若是他没掀起内乱，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念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和他和平共处？” “我……”幽魂想解释什么，却说不出口。白幽的话没错，若是没有内乱一事，他确实可能那么做。对幽魂而言，就算他是强悍无比的一族之长，可面对亲情一事，他不过是个无助的老者罢了。 年纪越大，对亲情看的便越重，就算是这五州大陆上的巅峰强者，也不例外。 “你也说了，当初逼死我父母的，有血族赤脉的舆论，也有幽冥。他们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于私，我若真去血族，必报父母之仇。”白幽没有继续纠结幽魂的想法，“于公，我是精灵族的王储，未来的王。就算你真的对我一片好意，我也不可能抛弃她们。” “孩子，说句实话，你在精灵族待下去，只是浪费天赋罢了。”幽魂长叹一声，“精灵族的血脉让你注定无法跨越二阶半神，而我族有秘法，可以帮你剥离这血脉。嗜血诅咒的问题如今也有机会缓解，你的未来，不会比你身边这小子差。” “虽然血脉剥离之法危险重重，但我拼着修为尽废，也必会保你性命无虞。”幽魂认真道。 白幽一听血脉剥离一事，便扭过头，不愿再和幽魂多讲。于她而言，精灵族的血脉才是她的根本，她在精灵族长大，如今是精灵族的王储，让她剥离血脉，无疑是让她背叛自己之前二十年的生命。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一样倔啊！”幽魂眼神急切。 “前辈，有没有可能，这个混合血脉，对她并不是坏事呢？”轩辕望见白幽不愿多言，轻声道。 “你一个人族，怎么会懂地脉诅咒的恐怖？！”幽魂心中有气，但舍不得撒在白幽身上，只好冲轩辕望发火，“哦，我倒是忘记了，你是轩辕后人。说来，我们的苦难，都是拜你轩辕氏所赐！” “先祖之事我无意解释，您若有怨，放在我身上也无妨。”轩辕望语气平静，“只是，你知不知道，幽幽之所以不被嗜血诅咒折磨，是因为混血削弱了诅咒的效果呢？” “而反过来想，本源之力侵蚀的诅咒，是不是也被削弱了呢？”轩辕望加快语速，没有给幽魂打断他的机会，“我用本源之力简单为她锻过体，发现虽然有侵蚀，但完全是在可控范围内。也就是说，可以通过锻体的方式，提高她身体对本源之力的抗性，后面的事情，便无需多言了。” “你在胡扯。万年来，北州各族之间产生的混血也不在少数，从未听说过如此现象！”幽魂怒斥。 “龙族血脉特殊，妖族我不知道。但是万年来，血族和精灵族都视混血二字为洪水猛兽，就算真有这回事，他们敢讲吗？”轩辕望反问道，“更何况有血族赤脉那群用别人血脉做实验的邪魔歪道，谁敢让血族知道自己血脉特殊？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吗？” 幽魂想要反驳，在他眼里轩辕后人无非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万年前各族助轩辕琰统一五州，换来的是地脉诅咒和人族对他们的欺凌驱逐，如今，从轩辕氏后人嘴里，哪有什么好话？可幽魂细想了一阵，却发现眼前这白发小子的话不无道理。赤脉之事，哪怕在血族内部也是臭名昭着，极受非议的，如此想来，轩辕望所言非虚。 可他不愿向轩辕望低头，只好问白幽：“孩子，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就算要骗你，也不会用我的事。”白幽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幽魂眼神中闪过狂喜之色。他兴奋道：“好！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带你走了。我不奢求你立刻就原谅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矛盾，对咱们血族的手段有看法。” 说罢，幽魂取出两本看上去有些古朴的典籍。他将典籍摆在白幽面前，道：“你父亲一定教过你基础的咒术，但应当来没来得及教你高阶的变化。这两本书，一本是咒术的进阶之法，一本是我幽脉的隐匿暗杀之术的入门。你带回去，勤加练习。” 白幽本想拒绝，但轩辕望向她使了个眼神，她便勉强收下了。幽魂见状更是大喜，连带看着轩辕望也顺眼了不少。他继续道：“精灵族的魂杀术固然厉害，但咱们血族的手段也不比她们差！学好了，对你而言受用终生。” “去吧，告诉刚才谈判的小子，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得看到你们那法子真的有用，才会满足你们后两个条件！”幽魂道。 白幽看着因为兴奋而手舞足蹈的老者，心中原本冷硬如铁的地方好像松动了一下。她不愿多想，起身向外走去。当她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幽魂的声音。 “小白幽，照顾好自己。如果在精灵族受了委屈，就回家来找爷爷。如果这白毛小子欺负你，爷爷一定打断他的腿！” 白幽虽然仍然放不下心防，可心中松动的地方却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她能感受到幽魂话中的真情实意。她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却又有些下意识的抵触。 “去吧，记着爷爷的话！”幽魂似乎读懂了白幽的情绪，故作洒脱道。 白幽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房门。轩辕望则是拱手施礼，最后离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幽魂自己。他有些失神地看着白幽离去的方向，面色颓然，丝毫没有巅峰强者睥睨天下的姿态。 “也罢，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便满意了……” 第136章 姜承业 中州·帝城 云千曜仍然在闭关，似乎对这位年轻而又功勋卓着的帝君来讲，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和权力角逐，远不如他个人修为的提升来的重要。早朝在现任丞相姜承嗣的主持下草草结束，各路王公大臣也没了多说多问的心思，只是简单汇报了工作。 散朝后，他们走向云皇殿外，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大将军武元私下向来和其他大臣没有交集，独自一人离去，走着走着，他发现一个中年男子，逆着人流的方向，朝着云皇殿的方向走去。 武元感到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姓甚名谁。两人擦肩而过之时，身为二阶半神的武元竟在对方身上感到几分神秘的威压。武元晋入二阶半神的境界已久，可惜因为军务繁忙，再加上朝堂之上，家族之中许多大小事务需要他高度参与，所以无暇苦修，如今这般年纪，也没机会再进一步，领悟自己的道了。 尽管如此，武元也是五州之上除去那些至高强者之外，最接近这个境界的人。他明白，能让自己感到威压的人，必定是三阶半神。一个三阶半神，自顾自地走向云皇殿，难不成是刺客？ 想到这里，武元不禁冷汗涔涔。他想做点什么，却知道双方的差距太大，注定是徒劳无功。不过，接下来的一道声音，既打消了他心中的恐惧，也唤醒了他关于那个中年男人的记忆。 “大哥，你来了。”姜承嗣一边迎接中年男子，一边微笑。 “嗯，来了。”被姜承嗣唤作大哥的男子轻笑着回应。 武元猛然想起，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姜家长子，南州商会的会长，姜承业！之所以一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上次他见到姜承业，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 彼时，姜承武驱逐东溟外敌，姜家声望因此暴涨。而借助这暴涨的声望，姜伯言成功把姜承嗣推入了南州商会的高层，没过多久，便成为了会长。那时的姜承业不过通神境第九重，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的修为竟有了如此夸张的飞跃！ 武元惊讶之余，并没有太多意外。南州商会可是个特殊的地方，五州各地的神兵利器、天材地宝还有稀罕物件，大部分都会在南州通过拍卖的方式进行销售。而南州商会正是主持拍卖的官方，那些世代为商的大族，以及需要通过贸易来换取资源的门派，都免不得要和商会搞好关系。 作为商会的会长，姜承业自然能轻易得到许多世所罕见的宝贝。只是，能够借助这些资源晋入三阶半神，则是说明他本身也有相当优秀的天赋。武元惊讶的，便是这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姜家长子，竟然能闷声发大财到这个地步。 最夸张的是，姜承业的闷声简直闷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就连他的侄女姜妍妍嫁入皇室，作为大伯的他，竟然都没有出面！ 武元无意多打听其他消息，确认其不是刺客后，便快步离去。姜承业也只是和自己的兄弟寒暄了几句，便独自一人走入了空荡荡的云皇殿。 云皇殿的寂静有些非比寻常，按说在散朝后，总会有侍从来打扫卫生，今日却不见一点动静。甚至连殿外的守卫，也都不见了踪影，这显然是有人提前授意过。姜承业静立在殿中，目光投向高处的皇座，不知心中在琢磨些什么。 “你来了。”一道平静但却隐隐有一丝威严的声音响起。 “见过帝君。”姜承业行礼。 金发金瞳的云千曜忽然出现在皇座之上，静静审视着姜承业。虽然私下联系不少，但云千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承业先生’。他看到的姜承业，脸上古井不波，虽微微躬身施礼，但身姿依然挺拔，颇有宗师之风。 “准备的如何？”云千曜问道。 “大体上已经妥当，只是近来有些变数。”姜承业道，“萧遥最近去了南州，萧家之中，似乎有些蠢蠢欲动。而君家，则是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据传闻，是君家大小姐已成半神，出关振兴家族。” “君大小姐？”云千曜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君家倒是不足为虑，萧家才是最大的变数，你多多关注。如果萧遥入局，我们会有些难办。” “是。”姜承业应道，“不过帝君，我认为萧遥不会参与，他和萧家的老头子，似乎不太对付。” 云千曜挥挥手道：“你自己判断就是，记住最重要的事情。” 姜承业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 “千曜，是你吗？”姜妍妍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千曜这次闭关时间有些久，作为帝后的姜妍妍独守空门，多少有些寂寞和思念。在听到贴身的仆从们提起帝君出关后，便急匆匆来到云皇殿中，想要快些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说来也有些意思，云千曜与大臣们交流时，总是一副难以揣测的模样，给外界的感觉是威严神秘，但面对姜妍妍时，他却是没有任何架子，只有实打实的温柔与疼爱。帝君与帝后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恩爱亲密，完全没有那种表面相敬如宾，内里算计利益得失的想法。 姜妍妍兴冲冲跑到云皇殿里，却看到了殿中的姜承业。她有些尴尬，目光求助般地落在了云千曜身上。 云千曜看着自己的妻子，没有半点责怪她殿前失仪的意思，眼里满是柔情。他们成婚四年，姜妍妍的外表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风韵，可性子却还是有些如少女一般飞扬跳脱，大概是因为云千曜太过宠爱吧。 “妍妍，认识他吗？”云千曜牵起妻子的手，笑道。 姜妍妍将目光转向堂下的姜承业，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的长相和父亲姜承嗣、已故的二伯姜承武有些接近，可气质上又截然不同。 良久，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姜妍妍开口轻声道：“您是……大伯？” “南州商会会长姜承业，见过帝后。”姜承业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你是妍妍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云千曜朗声道。 姜妍妍快步来到姜承业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她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位大伯几面，二人为数不多的交集，便是姜承业会从南州寄送些奇珍异宝给家中的亲人，姜妍妍也得到过不少好东西。 最后，姜妍妍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云皇殿。走之前，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云千曜一眼，仿佛在催促他快些。云千曜笑着点点头，目送妻子离去。 在确认姜妍妍已经听不到云皇殿内的声音后，他转头压低声音，对姜承业道：“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另外，萧家那老不死的，我很感兴趣，你知道该怎么做。” “上次做的不错。这一次，别让我失望。”云千曜随手将几张灵符抛给姜承业。 “是。”姜承业也压低声音。见云千曜已经无心讨论更多，便识趣地离开了。 云千曜则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往寝宫，闭关的日子里，他对姜妍妍的思念，同样炽烈浓重。 第137章 萧府 南州·繁锦城 南州的繁华与中州不同，中州更多是大气庄重，南州则是极尽华丽甚至夸张。南州多商贾，赚到大钱的商人，将自家院子修建的极为宽阔，甚至到了能在院中纵马奔驰的地步。而他们的院墙上，也点缀着各式各样昂贵奢华的饰品，颇有些华而不实的感觉。 如此这般，既能彰显自家财力之强大，也能吸引更多商业合作，俗话说，金子贴在脸上，这些富商想必是深谙此道的。而在这南州第一城，繁锦城中，这般风格尤为夸张。据传，繁锦城没有普通人家，哪怕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商小贩，也在南州偏远些的地方拥有大量的土地田产。甚至那些高门大户中的仆役，收入也是极为丰厚的。 可以说，能在繁锦城中找到事做的人，没有赚不到钱的。 不过，有这么一座府第是这繁锦城中的异类。虽然也是相当宽阔，但其上的装饰却是与其他高门大院截然不同的低调简约，就连色调都是深沉的黑、蓝二色为主。但是，这繁锦城，乃至整个南州，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看这座府，以及府中的人。 门上的牌匾上，暗金色的两字乃是这座府第最为奢华的装饰。 萧府。 “小子，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件事有多重要？”书房中，须发皆白的老者语气有些恼怒。 “老爷子，您不觉得这事本来就蹊跷么？”堂下满脸无所谓表情的男子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老者的恼怒，“安南王渡劫失败，暴毙而亡，您也信？” 男子讲出这则消息时，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仿佛是在谈论晚上吃什么一样随意。但这则消息，乃是震动五州的爆炸性消息。 强者渡劫失败不奇怪，四方封王死亡也不奇怪，但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四方封王之一的安南王因渡劫暴毙而亡，就很震撼人心了。 因为这意味着安南王之位在没有任何提前安排的情况下空了出来，这会让许多对安南王之位有意的势力蠢蠢欲动。安南王，既掌握着南州的财政大权，更是有南州的兵权。 五州之地，东州经过大战，元气大伤仍未恢复；西州存在神秘的祭神殿，其封王由历代祭神殿大祭司兼任，数千年未有例外；北州苦寒之地，要什么没什么，还要担心各大异族的入侵。可南州不一样，这里乃是五州天材地宝汇聚之地，作为安南王，要是捞不到好处，说出去谁都不信。 “他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老者道，“萧遥，北州苦寒，回家吧。” 萧遥听罢一怔，冷笑着摇了摇头，道：“老爷子，我今日还愿意踏入这个门，全都是因为您还活着。您要我去做平北王，我去了，算是报您的养育之恩。可您要是希望我再为萧家的未来，做这个安南王，那是万万没可能了。” “哎……”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也不那么强硬，“可你不能一辈子在北州，况且，做了安南王，以南州的资源，说不定你可以冲击那个境界。” “别逗了老爷子。”萧遥见老者这般态度，语气也柔和下来，“我怕还没到渡劫，就先莫名其妙死了。” “安南王府我去过，那里被毁坏成那般地步，地上满是残尸断肢。先不论飞升天劫是否会造成这种景象，单论安南王自己，他若是深思熟虑过，怎会在府中渡劫？”萧遥难得认真分析道。 “也许是压制不住了。”老者猜测。 “您也是三阶半神，什么水平才能引来压制不住的飞升天劫，您不清楚吗？”萧遥笑笑，“轩辕煌活着时尚且压得住，安南王能强过他？” “你的意思是，人为所至？他可是三阶半神，什么人能闯入他府中，连人带府一锅端了？”老者疑惑。 “他不防备的人。”萧遥沉声道，“要么是他信任之人，要么是他认为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话虽如此，但安南王的位子，太过诱人了。”老者摇摇头。 “可您不觉着，云千曜的反应也太怪了么？”萧遥皱眉，“不调查，不安排临时代理者，却说以‘拍卖’的方式决定下一任安南王的人选，美其名曰按照南州的规矩来。” “小子，怎可直呼帝君名讳？”老者严肃道。 萧遥只是哈哈一笑，又变回了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道：“得了吧老爷子，别人说这话我还信，您？您要是真讲究这个，就不会费那么多事把什么‘赤帝斩蛇剑’、‘天策穿云弓’这些玩意弄到府里收藏了。复国的事，您是一点没放下吧？” 老者被戳破心思，却也面不改色。那‘赤帝斩蛇剑’乃是数千年前，刘氏皇族开国帝王的同魂灵器，‘天策穿云弓’是再晚一些，李姓皇族的帝君征战四方平定天下的神兵。这些同魂灵器很强，但对于老者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象征的是开拓进取，涤荡四方的精神，以及平定天下，登临帝位的气运。 至于萧遥所说的复国，那是因为，在如今云氏皇族之前，皇族的姓氏，乃是萧，如今萧家的萧。 萧家末代帝君为保全家族，主动将帝位让与当时权倾朝野的云家。而云家得了帝位后倒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萧家安置在南州好生善待，以彰显他们的仁德善良。不过，萧家历代却没忘了这亡国之耻，誓要复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便一直暗中蓄力。而如今，距离云氏成为皇族，已经是千年有余了。 “老爷子，前朝余孽，就该有自知之明。气运不在我们身上，便不要强求了。”萧遥很是洒脱，完全没有将复国一事作为终身事业的执念。 “你这小子，老祖宗的事情，你一点不放在心上！”老者教训道。 “是是是，我不孝，我该打。您看我这么不顺眼，我就先溜了。”萧遥道。 老者摇摇头，目送萧遥离开。萧遥的身影到了门口，却又忽然转过头，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他道：“您要是想争，便争。三年之后，安南王之位拍卖时，我会回来。虽然我不做什么安南王，但是，无论什么滔天阴谋，我都会保您性命周全。当然，也只是保您一人。” 老者看着萧遥挺拔的身影，眼睛有些湿润。不过，他的感动很快就被萧遥接下来的话消除了。 “这个赤帝斩蛇剑，还有天策穿云弓，我就拿走了。您一把年纪，老看着这些东西寻思复国，对身体不好。”萧遥笑道。 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老者视线中。老者本想骂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轻叹。 “臭小子，也不知道你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第138章 君家有女 繁锦城·君府 原本因为经营不善，陷入严重经济危机的君家，近期好像走了大运。不仅让旗下的不少商家恢复了经营，还清了之前的债务，还盈余下不少。 也许是心情大好，君家将自家原本显得有些破败的院子翻了新，又以极尽华丽奢侈的方式装点了一番。如今的君府，俨然是繁锦城中风头最盛的家族。 “月儿，为师还是觉得没必要把你们家装饰的如此高调，所谓树大招风，你现在根基尚浅，没什么应对风险的能力。”君家院中，一名老者轻抚长须，以劝说的语气对身旁的年轻女子说道。 被唤作月儿的女子身材高挑，容颜也是极美。只是她的美与轩辕镜的空灵出尘、白幽的俏丽可爱不同，这女子的眉眼之间，有着连许多男子都没有的英武之气，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角有一道短短的伤疤。这道疤结合她的英姿飒爽，反而让她多了几分肃杀的气质。 她便是最近传闻中成就半神，出关振兴君家的君府大小姐，君如月。 面对老者的劝说，君如月笑笑，解释道：“老师，您不常来南州，可能不知道。这里的高门大户才不会因为我君家低调，就不给我们找麻烦。相反，我们越是示弱，他们踩的就越狠，恨不得将我们扒皮拆骨，吃个干净。现在，我们只有高调，他们才会有所敬畏，才能争取更多时间壮大自身。” “你们的明争暗斗，老头子我可是想不太明白，也帮不上忙。”老者呵呵笑道，“我只负责传你本事，剩下的，就得靠你咯。” “您可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恐怕四年前我就死了。”君如月严肃道。 “呵呵，别总想那时候的事了。短短四年，你就能有这么大的提升，连我有时候都在想，如果你能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长大，现在恐怕不会比他差吧。”老者眉眼间仍是笑意盈盈，不过眼神深处却多了几分心疼与惋惜。 “您这话，一位故人也和我说过。”君如月的神情有些失落，“死在他的剑下。” “月儿，你还恨他吗？”老者问道。 君如月摇摇头，道：“他有他的立场，我不觉得他错。只是，我们当时立场相对罢了。” “也不知道他还活着吗……”老者也是微微叹气，年少的故人身影浮现在眼前，令他颇为惆怅。 “吉人自有天相。”君如月安慰道，“老师，我们继续练吧。” 老者点点头，将心中的阴霾暂时压下，继续传授君如月本领。君如月学的很认真，不知不觉，夜色渐浓。 …… 北州·血族领地 幽魂没有食言，在尝试过镇魂清心之法与清心符的结合使用，并且确定其对压制嗜血诅咒确实有效后，他便不再纠缠，立刻撤军离去，专心处理内乱之事。 面对内乱，他没有心慈手软。要知道，昔年幽魂登上族长之位，靠的可不是传承或阴谋，而是真刀真枪打上来的。虽然年老的他更加重视亲情，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铁血冷酷，可是，当血族内部不同利益集团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整个血族的团结时，他仍然不会手软。 在他的授意下，背叛者很快便受到了大规模的清洗。而那些中立者，见到幽魂这般铁血，不禁想起当年他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行事风格。为保全自身，他们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加入平叛的队伍中。这场叛乱，以极快的速度被平定了。 只是幽冥没有被抓住。他见势头不好，便带领亲信连夜逃离。而幽魂另有要事，便没有再花精力进行追杀。 紧接着，幽魂便召集了幽、赤二脉的高层，召开了一场秘密会议。会议上，幽魂向他们讲明了精灵族提供的缓解地脉诅咒的方法，以及，精灵族想要尝试的最终方案，血脉融合之法。 他将白幽的例子讲明，并以族长身份保证所言非虚。幽魂给出了两个方案，其一是积极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将来与精灵族共享成果，当然，也要共同承担风险。 其二，是先进行观望。这样的好处是不必冒太大风险，但最后必然在许多方面会受制于精灵族，难以得到足够的利益。 幽脉所属的高层们没有选择，只是表态以幽魂的态度为最终决定。而赤脉的态度却大大出乎幽魂的意料。 “我们认为，应当参与其中。”赤脉的高层们交头接耳许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说到对血脉的研究，五州之上没有谁比我们赤脉强了。如果这法子真的有效，那我们参与进去，必然会事半功倍，到时，双方共享成果，我们也会因此受益。” “那风险……”幽魂提醒道。 “族长，没有关系。如果有风险，那便由我们赤脉承担，幽脉仍然能够以那镇魂之法更好的生存下去，血族不会覆灭。”为首的赤脉长老眼神决绝，“我们知道，研究血脉的事情让很多种族对我们深恶痛绝，包括幽脉的同胞也颇有微词。只是，这是赤脉历代先祖一直坚持的东西，我们也希望从中能够找出拯救血族的法子，如今有机会，我们不可能退缩。” “如果真的功败垂成，族长您可以将赤脉与血族切割，交由各族处置。届时也能修复血族与各族的关系，无论如何，血族都不会亏。” 幽魂楞了半晌，有些惊讶。幽、赤二脉理念争端已久，但他是第一次知道赤脉竟然有如此决心，这让老辣如他也不禁为之动容。 良久，幽魂道：“你们这帮家伙，虽然下手狠，但也算得上对血族忠心……只是，你们之前的行为确实让各族不满，精灵族未必会接受你们。在这之前，你们必须想办法获得白幽的谅解。只有她接受你们的存在，精灵族才有可能接受你们。” 赤脉长老犹豫了一阵，低声问道：“可以用强么？” “你敢？”幽魂怒视一眼，旋即摇摇头，“她身边有个轩辕氏的小子，那小子能伤到我。你要是觉得你行，你就去，我也不拦着。” 提到轩辕望，幽魂又想了想，补充道：“诸位，我先提醒你们。虽然轩辕氏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那是万年前轩辕先祖的问题，而不是那小子的错。白幽与他关系不一般，如果想让白幽接受你们，最好和那小子搞好关系，否则，一切合作都无从谈起。” “是！”诸多赤脉长老齐声道。 “去谈合作的时候，就算犯了毛病，也一定不要吸血！否则一切都完蛋！”幽魂强调道。 “族长放心，如果一切顺利，那我们再也不用吸血了。一顿饱和顿顿饱，我们分得清！”赤脉长老们笑道。 第139章 未来 北州·精灵之森 白幽看着不远千里来到精灵之森外求见的一众血族赤脉长老，陷入了沉思。 赤脉之事她早已知晓。其理念为通过研究不同种族的血脉，来探寻地脉诅咒的成因，从而找到解决地脉诅咒的方法。这理念本身没有问题，可是，在实际应用上，却出现了不小的差错。 对血脉的研究需要大量的活体样本，而融合出来的新血脉又需要植入到活体中，验证其是否符合预期。但是，他们融合新血脉的过程中，导致大量被当作样本的各族成员死亡，在后期的植入中，又因为崭新的血脉和实验对象本体血脉产生冲突，导致被植入血脉的对象爆体而亡。 本来支持赤脉进行尝试的各族纷纷对他们的方案提出了质疑，拒绝提供协助，而血族幽脉也对其产生疑虑。可赤脉却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方向没有问题，失去了帮助，那便自食其力。 最终便出现了赤脉暗中抓捕各族成员作为试验品，导致血族被北州各族厌恶。直到多年前那次联合抵抗人族，才让血族的形象在各族眼中稍微好起来一些。 同样作为血族分支的幽脉也对赤脉的行为感到抵触，可无奈血族历代族长会在赤脉幽脉之间交替产生，所以就连血族内部，也没法彻底杜绝赤脉的行为，最终，他们的血脉实验成为了一个无法管理的问题，上不得台面，却一直存在。 赤脉长老们来到精灵之森求见白幽，向白幽讲述了他们历代钻研血脉融合之事，对此颇有理解，对精灵族的尝试大有裨益。可白幽却实在拿不准这些看上去有些狂热的赤脉长老到底是何居心，如果他们将精灵族当作一个难得一见的试验场，岂不是大事不好？ 无奈之下，白幽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一众伙伴。星瑶、余尘眼神深邃，显然是在思考利弊，龙碧霄则是显得心不在焉，仿佛与他无关。 轩辕望和轩辕镜姐弟俩则是脸色阴沉，显然对赤脉囚禁人族残忍实验的事情颇为不满。许久，余尘似乎想通了什么，他先是看了轩辕姐弟一眼，随后轻声对白幽道：“可以让他们参与，但有很多条件。” “你说。”白幽道。 “第一当然是安全护送所有被囚为血奴的人族和精灵族来这里，由我们接收；第二，他们可以参与研究，但只能在接受严密监视的情况下进行，严禁私下动手。”余尘语速飞快。 白幽简单思索一番，认为就算赤脉包藏祸心，有这些条件的限制，也不会翻出太大风浪。她向赤脉长老提出这些条件，本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可赤脉长老们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白幽公主放心，我们已经释放了被囚禁的各族成员，正在护送他们赶往这里，预计数日之内便可到达。”赤脉长老道，“至于研究之事，全凭精灵族为主，我们只进行技术支持，不干预你们的决策。” “好，那请各位在你们的行宫中暂住，待到各族成员交接完成后，再进一步商议。”白幽道。 赤脉长老面露喜色，忙不迭答应下来。见他们离去，白幽一行人也回到王树之城中。 …… “轩辕，你有些生气吗？”修炼室中，白幽小心地问道。 “我不太能接受赤脉对于各族的态度，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些活生生的生命只是耗材。他们对生命完全没有敬畏。”轩辕望轻揉自己的眉头，想要将心中的不满揉散开，可那团阴云却始终挥之不去，“但是精灵族又很需要他们所谓的‘技术’。” 从小到大，轩辕望在老师和父亲的教育下，就知道要尊重所有生命，不论强弱。在他修为变强后，更知道以血肉之躯与天地夺造化是有多么不易，从而对生命产生了更多敬畏。而赤脉的行为理念与他完全相反，这让他很难接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白幽轻声道，“前不久，精灵族的同胞们在与血族的战争中牺牲，她们尸骨未寒，大仇未报。而如今，我却做主和仇人进行合作，实在是……愧对她们。” “对不起，连带着你一起难过了。”轩辕望抱歉道。 “没关系，自从成为王储那天起，我就知道，将来的很多事情注定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了。我必须站在精灵族的角度上，去选择对族群未来最有利的那条路。”白幽道，“将来你也是如此，当你真正成为团结各族势力的枢纽时，有关的事情，你也不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轩辕望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白幽看着他苦恼的模样，安慰道：“不过我们都不用太发愁。师父告诉我，纵使我有再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况且，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也可以放下伪装，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所以也不会太委屈。” “最重要的是，要向前看。”白幽见轩辕望有些似懂非懂，继续道，“无论是被赤脉残害的各族，还是战死的精灵，都已经无可挽回了。想要让他们的牺牲不白费，向血族复仇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我觉得，如果他们说的‘技术’真的能够让我们事半功倍，进而拥抱一个更好的未来，那他们的牺牲就不算白费，作为后继者的我们，也算是继承了他们用身家性命为我们延续的未来。” “未来么……”轩辕望陷入了沉思。 “所以啊，你也不要太生气啦。如果将来对他们的行为有什么不满，就都告诉我，我会去尽量约束他们。”白幽道，“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承担。” “幽幽，谢谢你。”轩辕望似乎理解了白幽的话，轻声道，“我应该改变些自己的想法。” “不用和我说这话。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那天从血族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的意识不到，原来幽魂族长真的对我们没有恶意。”白幽笑笑，“这本就是你，没必要改变自己的想法，变得不像你自己。我希望在我身边的你，永远是最真实最舒服的。” 轩辕望的脸有些烫，白幽的话让他很开心，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男子，却总是被女孩安慰，他一方面有些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也因为被白幽关心而感到愉悦。 “好啦，不说这些了，先抓紧修炼吧。”轩辕望道，“我的问题还暂时没有头绪，接下来，就全力帮助你锻体吧。” 白幽点点头，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轩辕望注入的本源之力在她周身流转起来，她忍受着那股侵蚀带来的痛感，让自己的身体对本源之力尽可能适应，对侵蚀产生抵抗力。 毕竟，她也不想成为总是被保护的那个。她不仅背负着守护精灵族的责任，内心深处，她也是想要保护身边的青年的。 “遇到危险，不能总是躲在你身后啊。”这个想法坚定了白幽的意志，支持她在本源之力的侵蚀中，一步步变强。 第140章 解怨 不久，血族的军队便护送着人族与精灵族的成员来到了精灵之森外。回到家的精灵们自然是欢呼雀跃，并且对解救她们的白幽感恩戴德，成为了拥护她的一份子。 可人族就显得非常惶恐了。在他们眼里，北州各族都是充满未知的，他们甚至认为自己是被血族转卖给了精灵族，对自己将来的命运充满了悲观和惆怅。 这种情绪在他们见到轩辕镜和轩辕望姐弟后有了改观。姐弟二人对他们的态度很是亲切，轩辕镜甚至耗费了大量灵力以生命之光治愈他们身上的旧伤。再加上血族与精灵族对轩辕望颇为恭敬的态度，让人们的心中安定下来不少。 当轩辕镜命令轩辕卫和萧遥侍卫护送他们回家时，人们才知道，这姐弟二人竟是轩辕后人。人族对于轩辕后人的态度和北州各族完全相反，在人族眼中，轩辕琰是为人族开疆拓土的千古一帝，而历代轩辕城主也是镇守一方心系百姓的英雄豪杰。在得知轩辕姐弟的身份后，人们悬而未定的心终于放下，仿佛在无尽的暗夜中见到了曙光。 “轩辕小姐、轩辕公子，我们……早已经无家可归了。”人们异口同声道。 姐弟俩默然。在血族的掠夺中，他们早已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能重获自由，已经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半晌，轩辕镜道：“那就去帝源古城吧。在那里，你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得到这个消息的人们无疑都是喜出望外，纷纷向轩辕镜行礼感谢。他们脸上的愁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向往。只是，在他们的身上，轩辕望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是深埋在心底的仇恨，如同灰烬中的火种。若是放任这火种存在，终有一日，它会变成燎原烈焰，将人们的本心和被仇恨之人吞噬，毁灭殆尽。 轩辕望犹豫了片刻，朗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感受到这些热烈的目光，轩辕望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知道，大家心中对血族有恨。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因为我也背负着和你们一样，失去亲人的痛苦与仇恨，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人们热烈的眼神逐渐冷却，但还是凝视着轩辕望，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一些原因，将来，我们会和曾经欺凌、奴役你们的血族产生合作，甚至成为盟友。我不奢望大家理解，也不奢求大家放下仇恨，和平共处。我只希望大家先将仇恨和愤怒放在心底，你们可以不原谅血族，但是，我请求大家，接受他们作为盟友的存在。” “你们不必与他们亲密无间，甚至不必产生交集，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过去的悲惨无可挽回，但我希望大家将来能够生活在对明天的期待中，而不是将自己的未来当作复仇的筹码，永远陷入这个旋涡中。” 人们默然无语，他们自然知道轩辕望是为他们好，也认同他的看法，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痛苦，却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公子，您放得下您自己的仇恨吗？”忽然有人问道。 “是啊公子，有些事情，只能用血来偿还。”有人咬牙切齿道。 轩辕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人们的愤怒和不甘，他明白，这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但是他更明白，如果今日不将话讲开，只会给未来埋下更大的隐患。 “我明白了。”轩辕望沉声道。随后他将无形飞星化为长剑，五把墨色长剑直挺挺插入地面，锐利的锋刃散发着阵阵寒意。 “如果一定要有人以血来偿还罪孽，那不如让我来。”轩辕望道，“如果你们心中有放不下的仇恨，便拔起这些剑，刺向我。” 人群再次陷入沉默，轩辕望见状，继续道：“大家，没有关系。我有半神之躯，不会死。如果你们心中有恨，可以尽情在我身上发泄。我只希望大家将来不要陷入复仇旋涡，误了自己一生。” 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拔起了地上的剑，走向轩辕望。他的父母、妻子都死在了血族的手中，轩辕望可以从他眼中看到无边无际的恨和怒。他举起剑，剑尖指向轩辕望的胸膛，却迟迟没有刺下去。 忽然，男子手中的剑坠落在地，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他泣不成声道：“我知道……我们能重获自由，少不了您的帮助……我不能恩将仇报，可我父母妻儿的死，您要我如何放下啊……” 人群中，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男子的话勾动了人们心底的痛苦。一时间，哀泣之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父母妻儿，是四条人命对吧？”轩辕望轻声问道。 男子点点头，旋即感到一阵寒意从他身边掠过。他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轩辕望的胸膛上多出了四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血液流淌而下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四柄墨色长剑斜插在他身边，血液顺着剑锋流淌。 “轩辕！”“小望！”白幽和轩辕镜的惊呼传来，轩辕望却摆摆手，让她们不要过来。 “我不指望这四道伤可以化解你的痛苦，只是，过去已经难以挽回，请带着你家人对你的期待，好好活下去。”轩辕望的声音很轻，仿佛没有被剑伤所影响。 男子被眼前的鲜血与狰狞的伤口所震撼，张口却无言。半晌，他深施一礼，道：“公子大义，我答应您。” “诸位，一条命便是一剑，如果你们下不了手，我便自己来。”轩辕望谢过男子后，朗声道。 轩辕镜和白幽眉头深锁。在场的人族少说也有三五万，就是一人一剑，轩辕望哪怕是半神之躯，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以流。而人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没有人做出反应。 毕竟，就如那男子所说，他们也不能恩将仇报。 局面陷入尴尬，正当轩辕望又要拿自己开刀时，余尘快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行为。他对人们道：“各位，我是已故轩辕城主，轩辕煌的弟子。先师，也就是他们的父亲，一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上不愧先祖教诲，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却死于五州帝国曜阳帝君云千曜之手。此仇，我们必定要报！” “所以我们明白各位的痛苦，也明白你们为何放不下仇恨。但是，我希望大家先想明白，仇恨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随后余尘缓缓向人们讲起了地脉诅咒的来历，讲起了北州各族被云氏皇族迫害掠夺的事情，讲起了云千曜是如何害死轩辕煌。只是，他很巧妙地将北州异族对人族的入侵解释为对云氏皇族的报复，更强调了云氏皇族对人族被囚为血奴一事的不作为，以及对北州守卫兵力的不重视。 余尘的话，将一切矛盾的源头都指向了云千曜。其中虽然大部分是实话，但也不乏一些言过其实的内容。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人们眼中又燃起仇恨的目光，只不过，针对的对象变了。 “我就奇怪，怎么血族说屠尽我们镇子就能屠尽，原来是皇族不作为！” “早就有大量人口失踪的传闻，皇族却一直不调查！” 对皇族的质疑声此起彼伏，人们陷入了愤怒。轩辕望听出了余尘话中故意引导的意思，刚想说什么，却被余尘死死按住，示意他不要出声。 “诸位，与皇族之间的仇恨，不是大家轻易能参与其中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代表你们，向他们要个说法。他们亏欠大家的，我们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余尘道，“将来，还请大家按照舍弟所言，在帝源古城安居乐业。正如他所说，大家要带着已故亲友的期待，好好生活。” 人群沸腾了一阵，不久便冷却下来。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再迷惘和痛苦。在向余尘和轩辕望行礼后，他们便跟着轩辕卫，踏上了去往新生活的方向。 “尘哥，你这是欺骗。”轩辕望不满道。 “傻小子，按你这么弄，哪怕流干你的血，也化解不了他们的仇怨，甚至还会激化他们的情绪。”余尘看向轩辕望，低声道，“愤怒和仇恨总要有一个发泄点，我是刻意引导了他们的思路，但是，我骗他们了吗？追根溯源，云千曜一点责任没有吗？” “这……”轩辕望哑口无言。 轩辕镜有些心疼地看着弟弟胸前的伤口，白幽则是眼神幽怨地盯着他，仿佛在埋怨他不提前商量，把自己搞了一身伤。 “好吧，是我有些鲁莽了……”轩辕望挠挠头，“不过也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可以研究血脉融合的事情了。” 第141章 天生衰脉 “简单来说呢，血脉改造的本质就是以一种血脉为土地，将另一种血脉的种子种下去，等待它生根发芽，最终成长起来，与土地融合为一体。”在冗长的讲解后，赤脉长老终于进行了总结。 “那为何在你们之前的尝试中，会出现大量死亡呢？”星瑶疑惑道。赤脉长老们说的头头是道，但实验中造成的大量伤亡，却不是几句话就能带过的。 “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个体愿意配合我们进行尝试。”赤脉长老无奈道，“我们并没有机会将血脉种子种在活体中，而是将融合好的血脉强行植入。新旧血脉相冲，自然会爆体而亡。” “那你们如何保证按照新的方法操作，风险会降低呢？”星瑶将信将疑。 “星瑶将军。”赤脉长老摇摇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把握，所图越大，需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 星瑶沉默。这个道理她很清楚，甚至她在制定这些计划时早就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建设，但真正面临实践时，她还是难以接受用同族的性命来探索血脉融合一事的无数种可能。 “你们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新任的首席长老，一位年长的精灵问道。 “在场诸位的血液样本，我们需要提取出血脉种子。”赤脉长老环顾周遭的精灵族、人族、龙族后，有些为难道，“还有……愿意配合我们尝试的活体。” “好，三日之内，便可以提供给你们。”首席长老点点头，“你们先去准备吧，我们内部还有些事情要讨论，就不留你们了。” 赤脉长老们纷纷离去，留下精灵族与她们的盟友们。白幽和星瑶的脸色颇为沉重，而轩辕望等一众人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龙碧霄反而是最无所谓的一个，他只是偶尔看看星霜的脸色，其余时间表现的如同一个旁观者，丝毫没有情绪上的波动。 “公主、星瑶。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答应的太过轻易，甚至有些冷血了？”首席长老轻声问道。 白幽和星瑶不语，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首席长老的说法。首席长老并没有露出意外或不满的表情，而是颇有几分不出意料的从容。 “他们说的对，所图越大，风险就越大。”首席长老淡然道，“我们图谋的，是改变种族命运，而风险当然就是亡族灭种了。这很合理。” “而亡族灭种，不就是从个体的死亡开始吗？”首席长老的声音不大，但震耳欲聋。 白幽紧握成拳的双手逐渐松开，她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道：“我明白了。长老，按照他们的要求提供条件吧。活体，就从当初我们决定第一批参与血脉融合实验的年轻精灵中筛选。” “公主，我建议先从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始。”首席长老道，“等到找出真正稳妥的办法，然后再推广到全族。” “就从年轻的开始吧。”一直置身事外的龙碧霄开口道，“我有一门冰封的手段，可以将目标封印在冰茧里，在一段时间内维持其生存。年轻一些的能多活一段时间，一旦有变，还能多些挽回的余地。”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都齐齐聚集在他身上。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微微后仰，道：“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你不早说！”星霜有些嗔怪。 “我的。”龙碧霄连忙认错，但心里多少有点委屈。毕竟，谁也没问他啊。 “那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大家先提供血液样本吧。”首席长老道。 一众精灵、人、还有唯一的龙提供了自己的血液样本，随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赤脉长老们得到血液样本后，立刻不分昼夜地从中提取血脉种子。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白幽、星瑶等精灵族高层，还是轩辕望等人族，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血脉融合中的许多细节都事关重大，他们都很担心出现哪怕一点差错。 三天后，赤脉长老们面色古怪的找上了白幽。他们的脸色让白幽一下便紧张起来，她召集精灵族的高层，以及轩辕望等人，来到议事厅中。 赤脉长老开门见山道：“我们已经提取到了血脉种子，随时可以开始活体实验。但是，这份样本却有些问题，请问，是谁的？” 说罢，赤脉长老们取出了几枚剔透的水晶石，其中封存着水滴大小的血色结晶，这边是所谓的血脉种子。这些血脉种子里，有一枚与剩下的不太一样，就算是赤脉长老以外不懂血脉之秘的诸位，也能轻易感知到其中异样。 在场的诸位神魂感知能力都颇为强大，在赤脉长老们取出这些血脉种子的瞬间，他们就感知到那枚特殊种子之中有一种衰败、枯竭的无力感，比起剩下活力不错的血脉种子，这枚特殊的种子堪称死气沉沉。 “天生衰脉。”赤脉长老见大家目光都锁定在异常的种子上，便也不多解释，“按理说，拥有这种血脉的个体，体弱多病，不能修炼，寿命也不会很长，能够活到成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无法继承血脉中存在的天赋，根本不可能控制灵力，更遑论本源之力。” “这是轩辕公子血液中提取出的，可是……”赤脉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在场除去轩辕镜和余尘，都颇为惊异地看向轩辕望，白幽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极为不安。 “我不知道。”轩辕望疑惑地摇摇头，“从我记事起，就没生过病，修炼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甚至还……挺顺利的。” 赤脉长老思忖片刻，道：“确实，在您身上并没有天生衰脉应有的破败衰弱感，血气很是充盈。” 轩辕镜和余尘对视了一眼，开口道：“这件事，我来解释吧。” 随后她便缓缓讲述起轩辕望血脉有关的事情。当年凌月舒在轩辕城大战中强行用出殛神剑意，不仅损伤到了自己与腹中胎儿的神魂，更是对身体有了很大的损伤。胎儿的血脉之力本就有一半来自于母亲，而母亲血气不足，胎儿自然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轩辕望出生时，神魂的结构完整，但完全没有神魂力量，如同一个空壳。而他的身上也没有初生的婴儿该有的充沛血气，反而暮气沉沉，甚至都没有哭声。 强如当年的轩辕煌，面对此种状况也是束手无策。他擅长战斗与破坏，却对救死扶伤之法一无所知。面对虚弱的妻子和奄奄一息的儿子，他几乎要陷入疯狂。但作为母亲的凌月舒却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当然，也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的代价，却是她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142章 融合试验 她将所剩不多的神魂力量尽数注入到轩辕望的神魂中，只是，半神强者所剩不多的神魂力量，也足以媲美通神境高阶强者的水准了。尚在襁褓中的轩辕望在得到了来自母亲的神魂力量后，神魂不仅恢复正常，更是拥有了无限大的成长空间。 因为神魂力量是按照比例进行成长的，天生神魂越强，后期自然成长的上限也就越高，这也是如今轩辕望的神魂力量远超同等修为强者的原因。只是，凌月舒在解决了轩辕望神魂的问题后，便因为神魂溃散而死。天生衰脉的难题，只能留给轩辕煌。 轩辕望一时间没有生命之忧，但任由天生衰脉发展，他也很难活到成年。为此，轩辕煌游历四方，找过许多人族强者，却都无计可施。绝望之时，轩辕望的老师，神秘的老者出现在轩辕城。他告诉轩辕煌有办法治好轩辕望，但代价是年幼的轩辕望得背井离乡，随他前往北州。 轩辕煌不放心，面对神秘的老者，他出手试探对方深浅，却轻易被击败。当时的轩辕煌虽然还不是后来的人族至强，却也是罕有敌手。老者的强大让他放下心来，毕竟，如果老者有歹心，完全可以出手击溃他，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老者只说，待到轩辕望修为突破半神，拥有半神之躯后，天生衰脉对他、还有他的后人就不会再有影响。 “父亲也不知道，当年那位老前辈是怎么治好小望的天生衰脉。我们知道的是，他修炼的速度远超同龄人，身体也很健康，直到四年前成为半神后，我们便不再担心这事了。只是，细看之下，天生衰脉对他还是有影响的。”轩辕镜道。 轩辕望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的老师和父亲为了不让他太过紧张，便没有对他讲这件事。只是他苍白如雪的头发与轩辕镜带有金属光泽的银发，清晰地记录着天生衰脉对他的影响。 白幽有些心疼地看着轩辕望，轩辕望对她笑笑，意在让她安心。赤脉长老忽然道：“当真是逆天而为的奇迹！如果不是打不过轩辕公子，真想把你拆开看看，你的老师对你做了什么。” 赤脉长老的话化解了气氛的沉重，不过也让白幽有些不悦。她干咳了两声，道：“天生衰脉的问题暂且不论，长老还是谈正事吧。” “公主，这就是正事。”赤脉长老笑道，“这东西，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保护措施。” 白幽再一次陷入了疑惑，这些天，她在和赤脉长老们的交流中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赤脉长老继续解释道：“以往导致爆体而亡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经过强行融合后的血脉太过暴烈，超越了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而这天生衰脉中的枯竭破败，只要控制好量，便刚好可以抑制融合血脉的力量，从而大大降低了死亡的风险。” “当然了，也不是绝对安全。不过最坏的结果，便是血脉全废，修为全失，待到将来制造出新的血脉后，再行植入，也还是有补救的机会。”赤脉长老担心他们空欢喜，连忙补充道。 精灵族的一众高层不禁兴奋起来。若是赤脉长老所言不虚，那么现在精灵族已经等同于拨开迷雾，看到曙光了。而提供这个契机的人，又是轩辕望，这让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聚焦在他身上，满是感慨和感激。 “天生衰脉，想必我不是第一例。”轩辕望没有同样兴奋，而是思索了一阵后问道，“为何之前没有这般发现？” “呵呵，公子多虑了。”赤脉长老轻抚长须，笑道，“您确实不是第一例天生衰脉，但您是唯一拥有二阶半神修为的天生衰脉。您的本源之力，可以很好地将衰败之力中和，从而被我们提取出来进行使用。” “我的血脉里有本源之力，这样不是对精灵族有害么？”轩辕望反应很快。 “哈哈哈，公子……”赤脉长老听后不禁大笑，“您忘了，精灵族之所以要研究血脉融合，不就是为了抵抗本源之力的侵蚀吗？若是这点本源之力都顶不住，那我们也干脆别费工夫了。” 轩辕望挠挠头，有点尴尬。其余众人也是不禁莞尔，有时候，思考问题确实会陷入一个怪圈，思来想去后，反而忘记了一开始的目标。 接下来，赤脉长老们按照计划，在精灵族提供的试验者身上植入了不同种族的血脉种子与轩辕望天生衰脉融合后的产物。第一批的十名试验者中，有三名分别成功融合了人族、血族的血脉，甚至掌握了一些血族天生的手段。 有六名试验者没有融合成功，但也没有产生不良影响，似乎无事发生一般。赤脉长老们在经过研究后，认为是衰败之力的用量略高，导致血脉种子直接失去活性。于是他们便花了许多时间进行调整，希望找到一个足够稳定的用量。 最后一位试验者是唯一失败的案例。这是一名男性精灵，他选择融合的是龙碧霄的龙族血脉，但龙族血脉太过暴烈，而赤脉长老们在这枚血脉种子上使用的衰败之力有些保守，导致融合之后龙族血脉与精灵族血脉产生冲突，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危急时刻，龙碧霄出手将其冰封，以极寒之力压制了他体内的血脉，使其完全陷入沉睡。赤脉长老们当机立断，加大了衰败之力的用量，这才彻底平息了两股血脉相互排斥的现象。 不过代价是，他的血脉彻底报废，失去全部的修为。一开始，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尤其是与其他九个试验者比起来，他是唯一凄惨的一个，这让他自暴自弃，甚至想要自我了断。 不过，赤脉长老的一番话让他挺了过来：“孩子，与其就这么死了，为何不等等呢？如果我们弄出一个很强的血脉，而恰好需要一个血脉是空白的试验对象，你不就有机会了？如果成功，说不定你能一下就变成顶尖强者，就算失败，大不了一死，还会比现在惨吗？” 不得不说，虽然赤脉长老们说的这件事的可以说是八字没有一撇，但的确给了这略显倒霉的男性精灵莫大的希望。从那天起，他每日都在协助赤脉长老们进行研究，过了一段时间，他倒是将赤脉长老们的技术学了个七七八八。 第143章 慢 血脉融合的尝试有了很不错的开始，这也让赤脉长老们和精灵族高层更有了信心。他们逐渐增加试验者的数量，也有了更多的成功案例。当然，在多次试验中也发现了很多问题，比如，融合成功后的血脉过了一段时间失效，或者出现排斥现象等等。 好在有龙碧霄和轩辕望在，还没有出现因为试验死亡的案例。在试验了一千名个体后，赤脉长老们进行了统计和总结。 “成功融合且能够保持长期有效的大约在二百名；一段时间过后无效，或完全未生效的约六百名；产生排斥但成功分离出融合血脉的与因排斥而导致血脉报废的各有一百名左右。”赤脉长老向精灵族高层们汇报道，“而融合血脉的强度也极为不稳定，比起之前有提升的只有不足二十名，剩下的甚至还有所削弱。” “成功的案例中，均对本源之力的抗性有所提高，但仍然没到幽幽那种程度。”轩辕望道，“应该算是没达到预期。” 这些结果让精灵族高层们明白，血脉融合之事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成功的。甚至这样的尝试，还要持续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赤脉长老们却没有因此而气馁，他们历代研究此事，对其中艰难再清楚不过。为首长老道：“诸位，说实话，这段时间的尝试已经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我可以保证，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需要调整的是其中的诸多细节。而且，很有可能在发现某个点后，血脉融合之法便会有极大的突破。” “我们也在自己身上种植了一些血脉种子，效果不错，对嗜血诅咒的抵抗力明显变强了不少。”又有赤脉长老补充道，“结合白幽公主提供的法术，几乎可以忍受着对血液的渴望正常工作。” 白幽听罢有些动容，此前她只知道赤脉长老们对血脉融合有近乎疯狂的执念，却没想到他们竟敢于拿自己做实验。要知道，一旦出了差错，轻则修为全废，重则当场丧命！抛开两族曾经的矛盾不谈，这股不惜以身涉险的劲头，确实值得尊重。 交流结束，赤脉长老们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对血脉融合之事中。回到修炼室中，白幽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一直觉得，精灵族血脉融合的目标无非是能够拥有至少一位三阶半神水准的强者，如果目标是这个，是不是就能简单很多？但我又感觉这样做有些不对，却说不太上来。” 轩辕望思考许久，也没想通白幽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反而是轩辕镜敏锐地抓住了问题所在。她道：“制造出强者只是治标。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有这样成熟稳定的方法，届时要面临的问题不就变成了，谁去成为这个三阶半神吗？” “我不知道精灵族的历史上是如何，但根据我了解的人族历史，一旦出现这种局面，那么这个三阶半神的人选就一定会被某个位高权重的团体所把持，从而在他们之中长久的流传下去，最终变成阶级固化，普通人没有上升的机会。如果这个掌权的团体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那还好，但如果处理失当，那结局必定是天下大乱。”轩辕镜缓缓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也不甘心让命运世世代代都被别人把持着，都想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觉得，无论是人还是精灵，都不该有因为出身而导致的差异。虽然这很不现实，但至少要给出身低微者机会，让他们知道，如果付出足够的努力，便有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轩辕镜的语气相当认真，“长久来看，对你们重要的不是拥有三阶半神，而是每个精灵都有冲破血脉枷锁，更进一步的机会。” 轩辕镜的话让白幽受益匪浅。虽然轩辕氏曾经并不参与到五州帝国的官场中，但这些事情和道理，轩辕煌多少会和孩子们讲上一些。况且轩辕煌和曾经的老镇东王交好，经常会带着女儿和徒弟前去拜访。耳濡目染之下，轩辕镜和余尘对这些事情，自然会了解很多。 “姐姐说的对。幽幽，这事没法操之过急。”轩辕望轻声道，“精灵族被地脉诅咒折磨了万年，才衰落到如今的地步，想要逆转颓势，就算有再大的气运、再强的能力，没个千百年，也很难有所不同。” “嗯。”白幽点点头。血脉融合最近数月的进度有些快，忽然遇到瓶颈，也让白幽心中难免急躁。不过听完轩辕镜的话，她也安定下来。 她希望的，是整个精灵族都能有光明开阔的未来，若是因操之过急，导致走上歪路，岂不是引火烧身，适得其反吗？ “我还是将精力放在突破半神修为上吧。”白幽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变强，才能给精灵族撑起一片天。” 这段时间，在关注血脉融合进展的同时，白幽也没放松修炼的事。在轩辕望的帮助下，她对本源之力的抗性有了显着提高，他们可以确定，就算白幽突破到二阶半神，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轩辕望还是认为白幽应该慢下来，再多耗费一些时间锻体。因为精灵族血脉的原因，本源之力一定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如果抵抗能力不够强，就算届时没有性命之忧，也很可能导致战力不足，无法与同修为的对手战斗。 白幽起初有些不情愿，她觉得轩辕望可能是太过担心，以至于将她看的太脆弱了。可今日听过轩辕镜的话后，她明白，自身的修为和精灵族发展是一个道理，快，也许能解一时之急，但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好事。而慢一些，虽然一时见不到成效，但一定能打下足够稳固的基础，所谓厚积薄发，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我会增强本源之力的强度，可能会让你很难受，如果撑不住了要告诉我。”轩辕望严肃道。 “那拜托公子温柔一点，小女子有些害怕呢。”白幽吐吐舌头，开起了玩笑。 轩辕望也很少见白幽这副俏皮模样，不自觉有些心跳加速。他轻笑道：“就算你撒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幽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阵，很快便认真起来。轩辕望的手掌轻轻按在白幽后背上，本源之力缓缓输送到她体内，随着强度的增加，白幽也是感到阵阵刺痛，额头上渗出冷汗。可她却没有退缩，而是咬牙坚持。 半日光景很快过去，白幽早已是香汗淋漓，体力在剧烈的疼痛中几乎耗尽。当轩辕望收起本源之力后，她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轩辕望有些心疼地背起她送去休息，他虽然不忍心白幽遭受如此折磨，但也没有任何办法。想要变强，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千锤百炼，厚积薄发。天才如他，当年练剑之时还被老师用木剑敲得满头包，每日都是遍体鳞伤，更遑论如今逆天而为的白幽了。 第144章 暗流又起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的非常快，眨眼间，便是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里，白幽终于将自身对本源之力的抗性提升到了极致，虽然多少还会有些不适，但已经完全可以自由行动和战斗了。在轩辕望的守护下，她成功成为了精灵族的第二位半神强者。 而轩辕镜也凭借自己的努力突破了半神修为。这对她而言颇为不易，倒不是她天赋差，而是需要分神关注帝源古城的许多大小事务，这让她没法和轩辕望一样完全专注于修炼。作为长姐，她知道弟弟对世俗之事不甚了解，所以帝源古城各项经营的事务，便由她负责了。 只是，她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处理这些事务自然没法和当年的轩辕煌一般得心应手。就算有余尘和翰叔从旁协助，日常事务也让她颇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不过她的意志力也极为顽强，白天工作晚上修炼，硬生生冲破界限，成为一阶半神。 余尘体内的本源之力也开始增长，他反而是这两年中唯一一个战力不进反退的人。在轩辕镜突破后，两人曾经来了一次切磋。结果是在双方都留手，没有使用杀招的前提下，他被自己的妻子暴打了一顿。 余尘为此苦恼了很久，不过有轩辕望这个前车之鉴，他知道自己迟早也会突破界限，便并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最近每次看到轩辕镜，他都有些郁闷，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 以前打不过是让着，现在是真打不过，这种事情会让任何一个人族男子都情何以堪吧。 龙碧霄和星霜没有什么修炼的压力，一个是未来的烛龙王，不管他愿或不愿，都得继承轮回之道，不过这也省去了他悟道的麻烦；一个是因为血脉所限，修为已经轻易不能再增加了。他俩倒是精灵之森和王树空间中最活跃的两个，每天除去一些必要的工作，就剩下游山玩水看风景。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在这样的生活中迅速升温，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每当白幽看到他俩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轩辕望虽然每天都在她身边，但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一样。 白幽偶尔也会向他暗示些更进一步的事情，但不知是轩辕望本就木讷，还是别的什么，每次这般话题都会被他自然的略过，让白幽很是苦恼。她总感觉，轩辕望似乎有什么心结没有解开，就连当初承诺的断剑归鞘之事，他也只字未提。 他不愿说，白幽也不问，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梳理自己的想法。白幽觉得，这种事情越问，可能越会起到反作用。 原本作为支援的萧遥私卫和轩辕卫在两族化干戈为玉帛后，均是离开了。血脉融合的研究在白幽的收益下减缓了一些，这两年没有大量进行新的活体实验，而是对已经种植新血脉的个体进行观察，总结其是否存在新的问题。更多精力放在对失败的试验者进行补救上。 饶是这样，赤脉长老们的研究进度比起从前也是有了质的飞跃。在处理问题的同时，他们还搞出不少小花样，用于增强融合血脉的强度。用他们的话说，如果孤注一掷的话，他们有信心弄出一个拥有三阶半神潜力的血脉。 拜血脉融合与镇魂清心之法所赐，精灵族和血族之间的关系从剑拔弩张，到了如今的互相帮助。两族之间的关系友好了不少，甚至有的精灵和血族见面还会友好的打招呼。双方之间的仇恨似乎淡了许多，可白幽偶尔还会去到精灵族的陵园，看着那些在两族冲突中战死的同胞，她情绪多少有些复杂。 “如果没有你们的牺牲，也许那时候就被血族吞并了……可如今的和平，你们却看不到了。”白幽有些伤感地喃喃自语。 但白幽也不是沉浸在过去中不能自拔的精灵。她不会忘记曾经同胞们流过的血，但也不会因此陷入仇恨，导致两族无法和平共处。 帝源古城在协调两族关系中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在轩辕镜的主导下，他们与血族和精灵族形成了联盟的关系。三方联盟的消息在北州各族中已经不是新鲜事，连平北王府的幕僚们也多少知道一些。 不过，这个消息却仅仅局限于北州内部，中州帝城中的云千曜对其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师弟到底还活没活着。 平北王府的幕僚中，是有一些姜家安插的亲信的。这些亲信本想将有关消息透露给姜承嗣，但却失败了。作为平北王，萧遥虽然对工作不上心，也没兴趣做云千曜的爪牙，但这不代表他对平北王府没有控制力。 那些可疑的幕僚，他安排了私卫日夜监视。这些幕僚们传递出的消息内容，萧遥甚至比他们自己都清楚。在截获这些消息后，萧遥很贴心地替他们进行了筛选，最终保证透露出去的消息，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少爷，家中传来的消息。”一天，私卫首领纪将军急匆匆来到萧遥的房间，递给他一封信。 萧遥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禁制，感到有些好笑。这禁制是防止信被偷窥的，只有按照正确的方法解开禁制，才能看到信，试图暴力破解，会引动禁制中的火元素，直接将其焚烧。 “你说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天天这么费心费力的，受得了么？”萧遥一边解除禁制，一边笑道。 “老家主这么做必有深意。”纪将军凝重道。 萧遥按照萧家老祖与他约定好的方式解开了禁制，漫不经心读起了信。可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 “老纪，留下看家。对幕僚的监视不要放松，我出趟门。”萧遥皱眉道。 “是！”纪将军也不问萧遥什么事，直接离去安排私卫的任务。 “云千曜，你玩的挺大啊……”萧遥神色凝重，“这么一弄，轩辕望不想暴露也没用了。” 第145章 误会 精灵之森外围·血族行宫 赤脉大长老最近在休假，上了年纪的他在持续高强度工作后，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在白幽的要求下，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研究，休息一些时日。 “我们争的是千秋万代，不在这一朝一夕。好好休息吧。”白幽的话让赤脉大长老感慨颇深。他一把年纪，对血脉融合一事却有些沉不住气，想要走速成的路子，尽快有所突破。而白幽年纪轻轻，却很有大局观，沉得住气，这让他多少有些自愧不如。 “哎，真羡慕精灵族有这么一个王储，未来可期啊。”赤脉大长老感慨道，“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族长的孙女，将来应该也是我们的王。” 想到这里，赤脉大长老心情颇为愉悦。在幽冥逃离后，幽魂原本没有合适的继承者可选，但白幽的横空出世，给了幽魂和忠于他的血族极大的希望。幽魂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血族族长之位，将来都要交到白幽手中。 “就算是精灵族的王储又怎么了？能者多劳，这孩子这么好，就应该多做些事情！”在血族高层会议中，幽魂如是说道。 幽魂这么做，除了对幽影的爱屋及乌，以及白幽确实合他心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轩辕氏。 轩辕煌死后，幽魂本以为轩辕氏会一蹶不振，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像昔日那般强盛了。但在见到了轩辕煌一双儿女和徒弟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轩辕煌留下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离谱。先不说三人修为，单单是能够凭借轩辕氏的声望，就在一穷二白的北州经营起帝源古城，便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更遑论轩辕望的天赋震古烁今，二十岁时便能在与他的交手中伤到他。若是他能顺利成长，必然会是新的人族至强。 而自己的孙女竟然与轩辕望关系如此密切，若是让白幽继承血族族长，那血族将来就算是轩辕氏的亲家了，届时，就算是平北王乃至人族帝君，想要找血族麻烦，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其中利害。 赤脉大长老自然也知道幽魂的考量，所以对轩辕望等人的态度也是相当友好。正当他放空心情，畅想血族的未来时，却感知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精灵之森的方向。 血族的没有精灵族那般强悍的神魂力量，感知能力自然也是一般。但这股气息竟如此清晰，大长老很明白，来者必定很强。他思索了一阵，能够有这般水准的自己人只有两个，幽魂与轩辕望。 可这二位一个镇守在血族领地，另一个就在精灵之森里面，看来，来者不是熟知的自己人，而是陌生人了。 “来者不善！”大长老心中一震，飞身而起，追向那股气息。 萧遥在安排完平北王府事务后，便日夜兼程赶往精灵之森的方向。他从南州回来后，本想去找轩辕望，却得知对方并不在帝源古城。当时精灵之森附近有血族和精灵族在交涉，他权衡一番后便放弃前往，避免产生误会。 可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属实有些震撼，他觉得必须要及时告知轩辕望等人。来到精灵之森外围后，他本想快些前进，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挡在了他面前。 赤脉大长老神情凝重的拦在萧遥面前，眼前这男子的打扮属实有些怪异。萧遥此时背着自己的巨大剑匣‘无尽剑海’，剑匣上还挂着那柄通体漆黑的‘天策穿云弓’，腰间挎着‘赤帝斩蛇剑’。这副打扮，让赤脉大长老实在是搞不清眼前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武器。 大长老并不认识萧遥。萧遥昔日也去血族领地向幽魂讨教过，但醉心血脉研究的赤脉长老们对此事毫无兴趣，只是闭门不出。如今见到萧遥，大长老只能从对方深不可测的厚重气息中知道，此人修为定然与幽魂不相上下，绝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 “阁下来这里，所为何事？”大长老问道。 “找人。”萧遥不想耽误时间，语气有些敷衍。 大长老见他这副态度，料定他是不怀好意，便暗中调动起灵力准备战斗。萧遥见大长老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越过他走了过去。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便感到身后一阵水元素的波动。 萧遥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海向自己席卷而来。突如其来的攻击声势还颇为浩大，萧遥皱皱眉，顺手拔出腰间的赤帝斩蛇剑直劈而下。狂风卷起，无数剑气将血海斩的七零八落。 “你要干什么？”萧遥怒道。 准备已久的突袭被对方随手化解，赤脉大长老彻底认识到了眼前这人的强悍。他不答话，再次引动水元素，并将自己的血液融合在其中。这样一来，大长老对水元素的控制便增强了不少，在他的控制下，这些被染成红色的水元素变幻成各种形态，向萧遥袭来。 萧遥信手舞剑，将凝成刀剑袭来的水元素纷纷斩碎。但水元素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在被斩碎后，大长老能很轻易地将其再次凝聚，然后发动连续的攻击。一时间，萧遥竟被纠缠起来，难以脱身。 萧遥有些恼火，一拍身后剑匣，无数飞剑祭出，与这些水刀水剑绞在一起。而他自己则是趁机暴起，攻向大长老，意图制服他，破解他的攻击。 大长老虽然只有一阶半神的修为，但颇为老道。他本就没想和萧遥分个胜负，只想纠缠住他。在动手之前，他早已安排手下通知精灵之森中的轩辕望。善于操纵水元素的大长老立刻挥手掀起一片水屏障，流动的水屏障卸去了萧遥剑锋上的力道，并将他的攻击带偏了不少。 虽然萧遥及时发力强行毁灭掉了屏障，但大长老早已退开老远，继续操纵水元素纠缠萧遥。无奈之下，萧遥只好动真格的，无上剑界开启，那些飞剑的破坏力立刻直线上升，将大长老的攻击尽数破坏。 同时，由于无上剑界的干扰，大长老对这些水元素的控制被削弱，已经不能从远处操纵它们纠缠萧遥。萧遥腾空而起，飞剑在他身侧结成一个巨大的剑环。 “让开，或者死！”萧遥冷冷地审视着大长老，气息如同山岳一般震慑着对方，试图以这种方式逼迫大长老让开。 “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活够本了！”大长老不但没有怯懦，反而燃烧起自己的血液，“今日，你休想伤到白幽公主！” 萧遥听到白幽之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旋即反应过来其中必定有误会。他刚要出言解释，发动了血怒之咒的大长老便凝聚了一柄巨大的血枪，朝着萧遥直挺挺地刺了过来。 大长老这一击倾尽全力，饶是萧遥也不敢大意。他控制力道，大约以四成力量将剑环甩出，与血枪绞杀在一起。很快，血枪被消磨殆尽，而萧遥的剑环也破损严重，被他收入无尽剑海中，重新熔化凝练为完整的飞剑。 萧遥面不改色，而大长老却是咳出一口鲜血。毕竟上了岁数，血气不如年轻时充沛，发动这样的攻击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可他信念坚定，誓死不让萧遥轻易进到精灵之森中。 拼着最后的力气，他飞身攻向萧遥。正当萧遥要还手时，一条锁链从远处飞射而出，拉住了拼死一击的大长老。 “大长老，停手，是自己人！”轩辕望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他已经出现在大长老身侧，向他输送着本源之力，温养因勉强战斗受伤的血脉。 “萧兄此来，想必有要事吧？”锁链的另一端，星瑶的声音响起。 “星瑶妹子、轩辕老弟。”萧遥收剑归鞘，叹了口气，“你们可算来了，这位老前辈一句话没应我，上来就动手，都是误会啊！” 第146章 信义 星瑶简单为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当大长老得知萧遥身份后，不禁一阵后怕。眼前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平北王，自己竟然凭着一腔血勇就敢和他动手，当真是悍不畏死了。 不过后怕归后怕，大长老倒是也不后悔。毕竟对方有可能是针对白幽的敌人，而伤害白幽，就是在伤害血族和精灵族两族的未来，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一阵寒暄后，萧遥进入王树之城中。在修炼室里，他将从萧家老家主手中得到的信交给了轩辕望。轩辕望看罢，握紧了拳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神色也有些狰狞。在场任谁都看得出他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轩辕镜拿过他手中的信，和余尘一起看起来，很快，他们也陷入了同样的状态。 修炼室中的气氛变得极度压抑，半晌，轩辕望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他问道：“萧兄，此事当真？” “十有八九。”萧遥严肃道。 白幽被他们的对话搞的一头雾水，他看向轩辕镜手中的信，信上写着简短一句话：安南王位拍卖会上，有一件神秘拍品，据可靠消息，是轩辕氏历代相传的同魂灵器，千劫烬。 “萧兄，请给我们讲讲，这所谓的拍卖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尘压抑着心中的暴怒，咬牙道。 萧遥一五一十讲述来龙去脉，从安南王忽然死亡，王位空缺，直到他收到家中老祖传信的事情被他一清二楚传达给轩辕望等人，并且将他对其中诸多疑点的猜测同样讲明。 “如果我的推测为真，那么他便是以安南王位为许诺，拉拢了一位与我实力相当的强者。同时以千劫烬为引，引出你们。”萧遥道。 “所以这位身份不明的强者得到安南王位的必要条件，就是除掉我们？”余尘问道，“不成立，如果我们死活不露面，他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自作聪明了。” 萧遥看了眼轩辕望的状态，苦笑道：“所以你们真的能不露面吗？” 余尘沉默，就连一向先分析利弊后考虑情感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千劫烬一出，他们便不可能不入局了。那可是轩辕氏历代相传的同魂灵器，更是轩辕煌的遗物，他们必定会将其夺回。 如果云千曜一直拿着它，他们可以等，等到自己实力足够，在报仇之时将其夺回。可若是千劫烬真的在拍卖中被云千曜以外之人将其买下，就算是合法所得，届时，他们也没有理由向那人要回千劫烬，就算再花大代价去交换，对方也未必愿意。如果面对这种局面，他们总不能用武力将其抢夺回来吧？ “不能。”轩辕望斩钉截铁道，“萧兄，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买下来？” “不知道，南州的拍卖会不同于特殊意义上的拍卖会，并不一定是用钱。”萧遥道，“可能是以物易物，也可能是为拍品的主人做一件事，甚至是更奇怪的条件。” “这件东西在被卖出去之前，对南州商会而言，都还属于拿它去拍卖的人，对吗？”余尘忽然问道。 萧遥点点头，轩辕镜立刻道：“那没问题了，抢就是。” 萧遥听罢，眼前一阵眩晕。他无奈道：“我很佩服各位的勇气，但是你们别忘了，要面对的敌人是三阶半神！你们三个加一起够打的吗？” “那不然呢？”轩辕望忽然笑了，“如果他们的条件是拿我和哥哥姐姐的脑袋去换呢？退一步讲，就算我们能付出相应的代价，最后不还是会被某个不知名的三阶半神袭击吗？” “说白了，云千曜的目的只不过是逼出我们而已，只要我们露面，结果都是一样的。”轩辕望虽然在笑，但萧遥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决然。 “其实你们可以不管，等你们真正到达巅峰，无人可挡时，就算有人合法得到了千劫烬，也不会不识时务的。”萧遥劝解道。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可是那样，我们和云千曜有什么区别？云千曜害我父亲又抢走他的遗物，我们抢回来那是天经地义。可是按你所说，也许风险最小，但会坏了信义。”轩辕望道，“人无信不立，这是父亲和老师经常告诉我的话，我不能忘记他们的教诲。” “迂腐！”萧遥怒斥。 “也许是吧。如果我们不迂腐，可能就不会始终记着先祖留下的任务，我父亲也不会因此而死。”轩辕望没有生气，“可我父亲如此，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我也自当如此。” 萧遥无语，他将目光转向余尘和轩辕镜，道：“他一根筋，你们不能也是吧？” 二人对视一眼，道：“我们还真是。” 萧遥低下头不说话，良久，他竟然笑了。笑声从低到高，最后变成了仰天大笑。这笑声让轩辕望等人有些发毛，他们略带警惕地看着萧遥，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笑声散去，萧遥道：“如果身居高位者，都和你们一样是认准信义不转弯的一根筋，这世道也许会好不少吧。” 他解下腰间的赤帝斩蛇剑，取下剑匣上挂着的天策穿云弓，将它们递给轩辕望，道：“这两件东西的名头你们应当知晓，它们曾经的主人都是为万世开太平的一代圣主，出于某些原因我弄到了这些东西，现在交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辱没它们曾经的荣光。” 轩辕望有些迷茫地接过这两件历史悠久的同魂灵器，萧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也希望，你的无形飞星，将来也会成为可以和这两件兵器并列的东西。” 不等轩辕望有所反应，萧遥便转身离去了。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出于个人原因，我暂时不能和云氏皇族撕破脸，但是我可以尽可能为你们打听些情报，你们只需要变强即可。” 萧遥离开了，留下轩辕望等人面色凝重。身上的压力因千劫烬之事陡然增加，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年，一时间，他们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第147章 妖族来访 “发愁也没意义，不如抓紧时间修炼。”轩辕望端详着萧遥留下的两把武器，淡淡道。 看着这两把武器，轩辕望想起了老师曾经和他讲过的，关于这两把武器主人的故事。赤帝斩蛇剑的主人在逐鹿天下时，面对的对手要比他强得多，他屡次被击败，无数次几乎要落入绝境。可他始终没有放弃，想尽一切办法抵抗、反击，最终一点点将劣势扳了过来。 而那天策穿云弓的主人，在年少之时便与诸侯争锋。在与轩辕望相仿的年纪时，他就已经击溃了那些比他年长的一方霸主，一统天下。 两位传奇帝君的故事给了轩辕望不小的激励，纵使千难万险，但前人能克服这些艰难建功立业，他轩辕望比起前人也不差太多，未必不能达成目的，为父复仇。修炼之人，与天地夺造化，而轩辕望更是天生衰脉，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逆天而为，如果面对人为的麻烦未战先怯，那未免太过可笑了。 幼弟如此，作为兄姐的余尘和轩辕镜自然也不能太过消沉。他们同样打起精神，开始着手于相关消息的调查和分析。 “不管多难，我会帮你。”白幽将修炼室留给他们，临走前轻声对轩辕望说道。 …… 平复下心绪的轩辕望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平静的日子总是很短暂。这一天，轩辕镜收到了来自帝源古城的急报，上面写着，妖族来访，请小姐和公子尽快回城。 “回家。”余尘当机立断。 与精灵族的朋友们告别后，三人便踏上了返回帝源古城的路。白幽本想和轩辕望一同前往，但碍于族中事务需要她决断，实在无法脱身。而在三人临走之前，龙碧霄追上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你不陪霜姐了？”轩辕望问道。 “没办法，总不能不管你们。”龙碧霄笑笑。他没有忘记烛龙王安排给他的任务，尽可能保护轩辕望等人的安全。 离开时，龙碧霄时不时回头看看。星霜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他们虽然感情不错，但双方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存在谁离开谁就什么都做不好的问题。短暂的别离，也许会等来更好的重逢。 北州·帝源古城 演武场中，翰叔坐在地上，他的巨斧躺倒在身侧，而手边却放着一坛酒。他的身上有数道血痕，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相当激烈的战斗。 翰叔对面，一位上身未着片缕，身材极其雄壮的男子同样坐在地上。他的上半身有着颇为浓密的棕色毛发，颇为夸张的肌肉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我一直觉得人族都爱弄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没想到老哥你这么刚。”雄壮男子声音洪亮。 “熊统领神力，老夫甘拜下风。”翰叔颇为畅快地笑道。 “哈哈，喝酒！”熊统领大笑。 觥筹交错间，天色渐晚。翰叔与熊统领痛饮一番后，各自去休息。客房中，熊统领躺在床上，回味着白天和翰叔的决斗与口中美酒的余香，心情大好。可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兴致。 “老熊，妖王们是让我们来打探些消息，不是让你来喝酒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说道。 这名女子肤色白皙，一袭紧身黑衣勾勒出纤细的身材轮廓。她的面容有些不同于人族，开口说话时会露出口中的尖牙，略显妖异与狰狞。她的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条，看不出神情如何。 “老熊我就是来给你们当保镖的。”熊统领摆摆手，“真要探听消息，还不是看你夜璘的？” “我们自然不会忘记金鹏王和影蝠王的任务，倒是你老熊。”另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站在房中，背后一双满是羽毛的翅膀收拢着，显然是某种擅长飞行的妖族，“和一个通神境的人族打了半天，又喝了半天酒，不要误了事啊！” “要我说啊，来都来了，就好好和人家沟通一下。”熊统领道，“藏着掖着要是被发现了，不是更难办？” “这关乎妖族的未来，如果真的谈，对方必定会提出条件要挟我们。”女子夜璘有些不爽，“天知道精灵族和血族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又牺牲了什么自己的利益。” 熊统领撇撇嘴，没有说话。妖族原本是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只不过在得知精灵族和血族发现了处理地脉诅咒的方法后，所有妖族都有些发疯。 原本，精灵族和血族对血脉融合之事的消息是绝对保密的，但消息可以封锁，他们身上的变化可是显而易见的。由于镇魂清心之法的作用，血族对嗜血诅咒的抵抗能力大大增强，精神、气色都好了太多。而妖族血族之间交集颇多，一些观察能力很强的妖族很容易便发现了其中变化。 旁敲侧击和多方调查之下，妖族很快便对血族的变化原因有所了解。继续深入调查后，妖族得知精灵族与血族之间的合作，以及人族的帝源古城在其中起到了很特殊的作用。妖族各大妖王商议后，认为血族和精灵族绝对不会透露其中奥妙，想要有所收获，只能在帝源古城中找到突破口。 妖族当即派出蝠族、熊族、鹏族的半神强者前往帝源古城交涉，并打探足够多的消息。这三位分别是各自族中的二把手，足见妖族对此事的重视。可他们没想到，来到帝源古城后，翰叔竟然告诉他们当家做主的三位全都在精灵之森，这让几位妖族颇为尴尬。 好在轩辕望和翰叔交代过，如果有外族来访，尽量搞好关系，因此翰叔便留他们在城中做客，并且将消息紧急送往精灵之森。算一算时间，轩辕望等人赶回来，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 “他们的主事者快回来了，在这之前，要尽量获取更多信息。”夜璘道，“今晚我去探查，玄翼，你看好老熊，别让他酒后胡言。” 说罢，夜璘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没入暗夜之中。夜璘离开后，床上的熊统领翻了个白眼，道：“老熊的酒量好得很，怎么就胡言了？” 玄翼摆摆手，道：“她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有话不说，满肚子弯弯绕，这不是咱妖族该有的作风。”熊统领道，“弄得和那些人族一个模样。” 第148章 夜璘 夜璘穿行在帝源古城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周身灵力涌动。她微微张开嘴，诡异的声波从喉咙中发出，然后返回她的耳中，这是蝠族的能力，可以通过这些音波来感知消息，这能力的范围非常巨大，足以让夜璘在很短的时间内探索帝源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什么都没有……”夜璘皱着眉头，“只有那个地方没有去过了。” 夜璘所说的那个地方便是帝源古城的城主府，在他们刚来帝源古城时，翰叔便带领他们在城中与周边游览过，可唯独城主府没有进去。翰叔当时说过，城主府乃是公子小姐的私人空间，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夜璘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可眼看着轩辕望等人即将回归，这也许是她能够进入城主府最后的机会。她思索片刻，便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可在她的探知之外，几个身影正默默关注着她的动向。在她改变行进方向后，其中一人道：“走，我们去守株待兔。” 城主府前，夜璘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大门。在发出数道声波探知许久，了解此处的结构，并且确认没有机关、陷阱或人的动静后，她纵身而起，翻越不算高大的围墙进入了院子中。果然如翰叔所说，城主府中确实许久没有住人，也没有他人进入了。院中的石桌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这说明在轩辕望等人不在时，这里连打扫的人都没有。 “哼，若不是有秘密，又如何需要弄成这般？”夜璘心中暗道。 她缓缓走向轩辕望的房间，正伸出手要推开房门时，房门却自己开了。夜璘只感觉探出的手掌上有些温热，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个声音：“阁下鬼鬼祟祟潜入我家抓着我的手臂，是要绑架吗？” 夜璘心中大骇，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来不及思索为何方才什么都没有探知到，就立刻转身要逃离这里。她正欲夺门而去时，一道寒流将她逼退数步。 “来了老妹？”龙碧霄靠在门口，满脸戏谑。 见此路不通，夜璘没有硬闯，而是立刻冲天而起。可她刚刚飞起，身体却如同撞到了什么障壁之上，狠狠地弹了回来。 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我帝源古城，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眼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夜璘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数道声波释放，探知着几个声音的主人，试图找到其中的突破点。最开始她抓住的那人气息厚重，身上散发着极其锐利的气息，显然不太好惹；而门口那以寒流阻挡她的家伙竟让她本能地感受到恐惧，仿佛弱小的兽类见到强壮的猛虎一般；最后的女子虽然也颇为强横，但远不如另外两个难对付，夜璘明白，自己也许只有一击的机会。若是能一击重创对手，还有逃离的机会，若是不中，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里，夜璘拼命鼓动灵力，黑色的气息在她周身浮现。她的身影电射而出，如同毒蛇一般袭向轩辕镜的方向。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院落之中，竟还有第四个人。 蝠族生活在暗夜之中，对暗影元素的感知极其敏锐，拥有人族中非常罕见的暗影元素亲和体质。夜璘更是蝠族第二强者，修为达到一阶半神，在暗杀潜行之上的造诣颇高。而蝠族的天赋能力又让夜璘具有极为优秀的探知能力，可夜璘没想到的是，今天不仅自己的探知出了差错，就连突袭，也没有起到作用。 余尘就那么静静立在轩辕镜身前，周身有些扭曲的元素波动，他握着夜璘的手腕，吞噬之暗消解了夜璘的影元素攻击。余尘没有下杀手，而是冷漠地审视着对方，沉声道：“阁下如果有事，可以向我们发问，而不是偷偷摸摸跑到我们家里来。” 夜璘见余尘没有追击之意，也不理会余尘的话，猛然发力抽回手臂，然后飞起一脚踢向余尘下半身。余尘正要躲避，轩辕镜周身却红光闪烁，她一拳砸向夜璘抬起的长腿，经由战意之光的增幅，她的力量足以和妖族媲美，这一拳砸去，让夜璘感到腿上一阵剧痛，骨骼甚至都有些开裂。 “敬酒不吃吃罚酒，”轩辕镜的声音有些愤怒，“老实交代，来干什么？” 夜璘一瘸一拐退开几步，她放弃了反抗，但也一言不发。天空中有奇怪的障壁，院中几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既有让她心中恐惧和明知不敌的，也有可以躲过她的探知化解她攻击的，甚至还有实力足以和她硬碰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院中，双方就这么静默的对峙着。夜璘一言不发，轩辕望等人也根本没想着下杀手。良久，轩辕望道：“给你一个机会，攻击我三次，我不闪避。如果你能碰到我，便放你走。” 轩辕望话音刚落，夜璘便带着恼怒和不甘暴杀而来，影元素压缩成尖刺，狠狠刺向轩辕望的眉心。轩辕望不闪不避，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任凭夜璘袭来。 影元素尖刺在轩辕望眉心三寸之前停下，再难寸进。夜璘蒙着眼看不到，可在场的其余三位，都能清晰地看到淡红色的波纹在尖刺与轩辕望之间荡开，夜璘的攻击，被一道障壁阻隔。 “你浪费了一次机会，还有两次。”轩辕望淡然道。 夜璘后退几步，将注意力集中在轩辕望身上。刚才的攻击她并没有倾尽全力，虽说是突袭，但更多的试探。如果轩辕望的防护仅仅是这个水平，她是有机会将其打破的。 她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进入到极为专注的状态。灵力缓缓流动，影元素将她笼罩起来，与夜色合为一体。黑色的影元素如同绸缎一般流向她的指尖，在他的指尖压缩、凝聚，成为一根黑色的针。 夜璘的身影忽然消失了，下一个瞬间，她闪现到轩辕望面前，张口发出一声尖啸。这啸声极其尖锐，观战的其余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声波冲击在轩辕望的障壁上荡出一圈圈红色的涟漪。 涟漪的中央似乎薄弱了起来，夜璘看准机会，将影针狠狠刺了上去。针尖刺破了障壁，离轩辕望的眉心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可夜璘只感觉这短短的距离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轩辕望手腕微微反动，将右手中握着的长剑连带着剑鞘一起拄在了身前的地上。他双瞳猛然收缩，本源之力微微震动，障壁上爆发出一阵冲击，将夜璘震飞。 “你还有一次机会。”轩辕望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夜璘，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第149章 六合剑障 夜璘挣扎着爬起身，面带不甘地看着轩辕望。她知道双方的力量存在差距，但却没想到夸张到这个地步，方才的攻击，已经是常规情况下她能用出的最强杀，就算是蝠族之王也要慎重对待。可这年轻人族，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她的攻击，难不成，他比蝠族之王还要强大？ 夜璘已经没有心思考虑他们身上的秘密了，妖族好战，面对强大的对手至少也要分个胜负。轩辕望的神秘与强大激起了她妖族的本性，她抬起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蒙眼的黑布上，犹豫片刻，她扯下了黑布。 轩辕望看清了夜璘的面容，夜色中，她那有些苍白的面容甚是妖异，奇怪的是，就算摘下了蒙眼的黑布，她却还是闭着双眼。 “您便是轩辕公子吧？”夜璘的语气中有几分恭敬，“接下来，我使出来的就不是常规的手段了，还请小心。” 夜璘态度的转变让轩辕望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但却并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他依然是一副睥睨的神色，淡然道：“继续。” 夜璘缓缓睁开双眼，轩辕望等人看到的，是一对颇为骇人的眸子。那双眼中没有眼白也看不到瞳孔，有的只是深邃纯净、不掺杂半分杂质的黑暗。 龙碧霄慵懒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不过他也没做出太大反应，只是站直了身子，有些警戒的意思。夜璘原本有些尖锐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轻柔，她道：“这是我蝠族的绝杀之法，暗狱魔瞳。轩辕公子，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这招数，小心了。” 话音刚落，夜璘双眼凝视之处，暗元素开始疯狂凝结成一个旋涡。随着暗元素浓度越来越高，那片空间都变得扭曲怪异，而超高浓度的暗元素疯狂发挥着吞噬的特性，大量灵力被吸入其中。这些被吸入的灵力又强化着暗元素旋涡的强度，使其吞噬的效果越来越强。 “停下！你疯了？！”余尘大喝一声。在场众人中，他是最为了解暗元素的一个，暗元素大量聚集，吞噬灵力只会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在吸收过多能量后失去控制，然后骤然爆发出无可抵御的威力，将附近的空间全部湮灭成灰！ 夜璘此刻已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再度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有办法了，暗狱魔瞳一旦发动，便停不下来。” 暗元素旋涡还在疯狂吸收着灵力，它的效果增强的太快，以至于已经开始影响到余尘和轩辕镜体内的灵力。他俩不得不集中精力稳住自身，避免灵力破体而出。 轩辕望见状也不敢托大，五枚无形飞星以长剑之姿冲天而起，他手中的赤帝斩蛇剑也已经出鞘，赤红色的剑身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似乎在与无形飞星之间产生共鸣。 “六合剑障，封！”轩辕望轻喝一声。 无形飞星与赤帝斩蛇剑，六把剑释放出大量剑气，在暗元素旋涡周围凝聚成一个球型屏障，将其封在其中。这些剑气并不同于原先的极致锋锐，而是散发着厚重柔和的力量，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一往无前，无物不破的利刃，而是坚不可摧的守护之盾。 ‘六合剑障’乃是《十方灭天剑》中，五行剑体之后的招式。这一招，便是通过剑气凝结出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不仅可以用于防御，也可以分隔空间封禁对手，或者创造和敌人一对一的机会。 这一招，也是《十方灭天剑》中，唯一的防御型招式。之前用于封禁院子和抵抗夜璘攻击的，正是这‘六合剑障’。 由于赤帝斩蛇剑中蕴含着强大的火元素，这‘六合剑障’呈现出淡淡的红色。由于六合剑障的分隔作用，红色的剑障内灵力并不充沛，暗元素旋涡旋转的速度大大降低。余尘见状长出一口气，至少，这旋涡不会再变大了。但危机仍未解除，在这旋涡消失前，它都存在忽然爆发，将帝源古城夷为平地的可能。 院子中的动静引来了翰叔和轩辕卫们的注意，而玄翼和熊统领也被夜璘的气息吸引来。他们不顾规矩地闯进院子中，眼前的一幕将他们惊呆了。 “公子，这是什么情况？”翰叔来不及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的骇人景象问道。 “夜璘你疯了？为什么用这招？”原本冷静的玄翼也大惊失色，忍不住质问夜璘。 夜璘有些后悔，她方才完全是热血上头，一时间便不管不顾使出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手段。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从头到尾对方都占据着绝对优势，完全没必要给她机会。可轩辕望还是定下了赌约，说不定只是立威，根本没想真的怎么样。 “我……”夜璘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嗐，废什么话，在场的都是好手，大家合力把这东西推到高空，就算炸了也影响不大！”熊统领摩拳擦掌，准备开干。 “别开玩笑了老熊，这玩意一碰就炸，怎么推啊！”玄翼头疼道。 “不试试怎么行？”一鸟一熊争执起来。 翰叔和轩辕卫们没有发表看法，他们的小姐和二位公子都在，只需要听他们的命令即可。龙碧霄靠近轩辕望，问道：“用不用提供帮助？” “我先试试，如果效果不好你及时补上。”轩辕望思索片刻，沉声道。 龙碧霄点点头，退到一旁。轩辕望则是运转起本源之力，高举右手遥遥握向那空中的巨大球体。随着他手掌的缓缓收缩，六合剑障也在一点点缩小范围，逐渐和暗元素旋涡碰在了一起。 双方的碰撞产生了极为恐怖的能量波动，但这只有轩辕望知道，因为六合剑障的封禁中，气息、力量是绝对不会传出来的。其他人和妖只能看到六合剑障内侧有些波动，却完全想不到这波动有多强大。 轩辕望控制着剑障继续收缩，消磨着旋涡的威力。在双方的互相倾轧中，六合剑障变得越来越薄弱，而暗元素旋涡的强度也越来越低，最终，在惊叹的目光中，六合剑障和暗元素旋涡双双湮灭与无形，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之中的爆炸。 “翰叔，还有大家，都去休息吧。”轩辕望舒了一口气，笑道。 众人分分离去，院子中只剩下妖族的三位统领。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轩辕望，眼神里混合着崇敬、佩服与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璘小姐，这第三招，你觉得该怎么算呢？”轩辕望收起笑容，表情再度变得威严。 “是我输了。轩辕公子神乎其技，夜璘佩服。”夜璘低头，有些不敢直视轩辕望的眼睛。 轩辕望道：“那就好，夜深了，我们有些疲乏，先休息了。你的事，我们明日再谈。” 随后，轩辕望也不管三位妖族统领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回头进了房间。轩辕镜、余尘、龙碧霄也是各自离去，三妖彼此交换眼神，只好先回到客房，等待明日。 第150章 揣测 妖族统领离开不久，城主府中原本紧闭的屋门再度打开。轩辕望等人来到院子里扶起那些被打翻的石凳石椅，坐在一片狼藉的院子中，互相打量了一阵，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演的像不？”轩辕望邀功似地问道。 “还不错，足够让他们臣服了。”龙碧霄笑道。 轩辕镜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算是放飞自我吗？” “哪有？一直绷着没累死我。”轩辕望道。 几人之间的氛围与方才面对夜璘时冷漠甚至凶狠的状态截然不同，那些威严实际上都是表象。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还要从回来的路上说起。 “你们对妖族的了解有多少？”在路上，龙碧霄忽然问道。 三人思索一阵，发现他们对妖族的了解有限，甚至有一些信息还是从烛龙王的记忆凝晶中知道的。龙碧霄这一问，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即将面对的妖族统领。 “我就知道。”龙碧霄得意道，“我来简单给你们讲一下。” 龙碧霄告诉三人，妖族和精灵族、血族完全不同。后者与人族多少有些类似之处，可以通过沟通、交流的方式来达成共识，在与他们的交往中注意礼节也会博得他们的好感，总体来说，与这二族的交流，可以用轩辕望他们之前的态度和方式，不会出现问题。 可如果用这种方式与妖族交流就完全行不通了，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妖族与人族提倡先礼后兵的交流方式截然不同，于妖族而言，想要让他们坐下来听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 妖族是绝对慕强的种族，在妖族，力量就是一切。他们一向通过战斗来决定领地、资源的归属，想要征服妖族的精神，就得征服他们的肉体。只有拳头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疼，他们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和跋扈，坐下来听别人讲话。 “就比如你给血族喂血的事情吧。如果换成妖族，他们不但不会领情，还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因为在他们眼里，弱者本就应该为强者奉献。”龙碧霄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 “诶？那应该怎么办？”轩辕望有些懵。 龙碧霄不假思索道：“打！让他们知道你比他们强，他们就会认为你无所不能，就会听你的。” 龙碧霄为轩辕望制定了与妖族统领交流的计划，在他的计划中，轩辕望不能和原先一样和善好说话，而是要树立足够的威严。为此，他们甚至需要刻意制造一些冲突，然后在冲突中彻底征服这些妖族。 妖族目前没有三阶半神修为的强者，几个强盛的种族族长都是二阶半神。不过妖族数量极其庞大，在巨大基数的加持下，半神水平的妖族虽然比例不高，但数量却不少。这些统领级别的妖族强者都很好战，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 不过这对于轩辕望而言反而是好事，没有三阶半神，说明妖族没有可以碾压轩辕望的巅峰强者，而好战，则是说明他们很容易热血上头，制造冲突的难度也就很低了。 夜璘潜入城主府的行为，刚好给了轩辕望发难的借口。其实让轩辕望来考虑的话，他不会太过愤怒。在处理地脉诅咒问题的前提下，她出于急切，做出这些出格的行为无可厚非，只要没有给帝源古城的百姓造成损失，那便都在轩辕望等人的容忍范围内。 故作威严，是为了激夜璘动手，而在简单交手中发现夜璘实力不足以击破六合剑障后，轩辕望便与她采用约定的方式接她三招，在这期间更是以近乎蔑视的态度激怒夜璘。当夜璘最终的杀招也被轩辕望化解后，她便算是彻底臣服，不再有任何挑战轩辕望的想法了。 “晾他们两天，等他们主动来找你。”龙碧霄道。 客房中，三位妖族统领睡意全无，哪怕是消耗严重的夜璘，也端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早叫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现在好了，被收拾了吧？”熊统领数落道。 “夜璘也是为了咱们妖族，老熊少说两句。”玄翼打圆场。 熊统领也无心指责夜璘，但还是叹了口气：“现在就被动了，如果正常交流，双方还能站在对等的立场谈判。可是这么一来，反倒成了咱们的不是，接下来，人家怎么开价都有理了。” “老熊，你还挺了解人族的么。”玄翼道。 “废话，咱们来和人族打交道，不得事先做点功课？”熊统领没好气道，“虽然我也不喜欢人族的弯弯绕，但是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就非得按照别人的作风来不可，这道理不复杂吧？” “是我的责任，就算他们叫我为奴为婢，我也认了。”夜璘咬牙道，“但我一定要为我族弄清楚他们的秘密。” 熊统领翻了个白眼，感觉夜璘这顿揍白挨了。玄翼则是劝解道：“冷静些。从那位公子处理你手段的水平来看，人家随便都能要你的命，就算加上我和老熊，可能也是白给。他们既然没有动手，就说明对我们另有所图。” 显然玄翼也被轩辕望的修为震撼了，他自问不比夜璘强，如果正面碰上说不定会输的更惨。甚至，就连金鹏王碰到轩辕望，胜算也未必会大。而对方看上去太过年轻了，假以时日，想必又是一个轩辕煌那般的绝顶强者。 现在，对方已经很强了，将来，对方会更强。就算玄翼再不服再想打，也不可能不顾现实。 “老熊，以你的了解，他们会怎么做？”一向对熊统领行为不满的夜璘见他对人族有一定了解，也不顾脸面的问道。 “可能会漫天开价吧。”熊统领道，“主要是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惦记咱们什么，所以也无从推测。” “都怪我……”夜璘自责道。 “那倒是没必要这么说，”熊统领没有再埋怨夜璘，“按照我们的理解，你夜闯别人领地，等同于挑衅和宣战。人家就是要了你的命，我和老鸟也无话可说。不过人家不仅没有太过为难，甚至还给你的莽撞善后，就说明没有恶意。” “等吧，咱们是被动的一方，除了等，也没别的可做了。”熊统领叹口气，无奈道。 第151章 不说话装高手·其一 一连三天，妖族统领们都没有等到轩辕望的消息。他们每天的吃喝活动都不受限制，甚至说得上是厚待，但每当他们问起轩辕望是不是要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不论是仆人还是守卫，都闭口不言。 起初他们还能耐得住性子，但时间越长，他们的焦虑和恐慌就加重几分。妖族不像人族一样精于算计谋划，面对充满未知的局面时，他们会本能地感到恐惧。终于，第三天夜里，难以忍耐的三位统领决定，明天一早便主动出击，和轩辕望谈谈。 “公子、小姐、龙先生，妖族的几位求见。”翌日清晨，护卫敲响了城主府的门，通报道。 三人一龙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听到护卫的通报后，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点点头，便让妖族统领们进了院子。三位妖族统领小心翼翼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向轩辕望等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在院子中站定，观察着轩辕望等人的神色。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轩辕望始终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在他们自我介绍之后，简单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半句话。余尘和轩辕镜侧对着他们，只是颔首示意，便又将注意力放在杯中热茶之上。 妖族统领们只能看到龙碧霄的正脸，可这张脸还不如不看。龙碧霄神色如常，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三位客人。院子里静的可怕，三位统领只能听到自己无措的心跳声。 越是安静，妖族统领们就越是心慌，最终，玄翼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远道而来，有要事相商。几位这个态度，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等待的日子里，玄翼没闲着，而是认真研究了人族的习惯。他知道，人族注重礼节，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尽力维持场面上的体面。因此，他以失礼来指责轩辕望等人，试图占据今日谈话的主动。 玄翼没指望一句话就能逆转对方的态度，可更没想到对方完全不理会。轩辕望仍然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专心品茶，龙碧霄还是那副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倒是余尘斜睨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那夜璘统领夜闯城主府，便是有礼了？” “这……能算是扯平了么？”玄翼语塞。毕竟夜璘失礼在先，这时候谈起礼数，无疑是在戳自己的痛处。 玄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再说些什么，余尘也没咄咄逼人，静静等待他们组织语言。熊统领实在看不下去玄翼蹩脚的模样，向前两步，将他拉到身后，抱拳朗声道：“几位，是我们无礼在先，老熊向诸位赔个不是。不过，我们确实代表妖族有事相商，不知诸位可否给我们一个沟通的机会？” “请讲。”轩辕镜空灵的声音响起。她看向熊统领，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表现得颇为友善。 熊统领见轩辕镜这副表情，心中如蒙大赦。他原以为对方会趁这个机会刁难他们一番，没想到沟通的开始还颇为顺利。于是他便抓住机会，将他们是如何得知精灵族和血族的变化、如何知晓帝源古城在其中起到作用的事情和盘托出。 身后的夜璘不禁握紧了拳头，她心中暗道：“老熊你个白痴，怎么把老底全交代了？” 轩辕望等人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推测到妖族此行与地脉诅咒有关，却没想到得知消息的方式如此……随意。这让他们心中有些不安，如果情报的保护这么差的话，岂不是早晚要传到云千曜那里去？现下一切准备都还不充分，他们的修为更是远远不够，如果被云千曜知道他们的行为，必定会引来祸患。 “看来得加强一下这方面的保护了……”余尘心中暗道。 想归想，他们并没有太过分神。余尘问道：“所以妖族认为，我帝源古城之中，有着相应的秘法或线索咯？” “是的。还请诸位明示，救我妖族于水火之中。”熊统领拱手道，“我们愿意给出足够的报酬。” 余尘抿了一口茶，反问道：“问题是，妖族能给我们什么呢？” “资源、财富妖族也不多，你们的功法、战技我们也学不了，土地么……妖族的领地并不适合人族居住，我们不想要。”余尘思索道，“思来想去，我们用得上的无非是可以炼器的妖骨。” 余尘站起身，走到熊统领面前，一字一顿道：“可是你们能给么？” “你！”熊统领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夜璘和玄翼也是面露不善。昔年人族入侵北州各族，抢夺盗取了大量强大妖族的遗骸，甚至为了获取妖骨，猎杀了不少妖族。余尘提起这件事，无疑是狠狠戳到了他们心中最深刻的伤疤。 “玄翼统领，瞧见了么，这才是真正的失礼。”余尘将目光落在玄翼身上，“现在，才算是真真正正扯平了。” 紧张的气氛霎时间缓和下来，三位妖族统领虽然不爽，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夜闯城主府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当时被轩辕望羞辱也是因为技不如人，而今日，被余尘这般骑脸输出了一番，他们也没有发作的立场。 总不能只许妖族发疯，不许人族反击吧？况且，在三位统领眼里，轩辕望很强，强到他们不对等。这样水平的强者，就算不讲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轩辕公子，我想知道，精灵族和血族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夜璘忽然问道。 轩辕望没有回答，余尘则是回应道：“联盟。如果妖族也愿意和我们成为盟友，那么盟友遇到的问题，我们自然会倾力相助。” “若只是达成某些合作，那自然问题不大。”玄翼道，“可如果，你们如当年的云氏皇族一般对我妖族掠夺屠杀，我们岂不是引火烧身？” “如果我说，我们找寻盟友，互帮互助，最终目的就是，”余尘故意顿了一下，凝视着三位统领，一字一顿道，“对抗云千曜呢？” 熊统领、玄翼、夜璘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轩辕望等人的真实目的，竟然如此夸张。 第152章 不说话装高手·其二 余尘坐回去，缓缓讲述起他们和云千曜之间的矛盾，以及云千曜可能效仿曾经的魔帝矢游，将矛头指向北州各族的潜在危机。当然，在他的讲述中，并没有讲明精灵族与血族研究血脉融合之法的细节，只说是一门手段便简单带过了。 三位妖族统领极其惊讶。妖族并没有稳定的情报源，更对人族除兵力调动以外的情报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们只知道轩辕煌战死，却不知道云千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更不知道如今的轩辕氏和云氏皇族早就是不死不休。 “这么说来，我们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只是……”熊统领有些为难。 一直摆弄手中茶杯的龙碧霄忽然抬眼看了对面的轩辕望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轩辕望心领神会，他缓缓开口道：“只是各位没有决策权。” 熊统领一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他道：“妖族众多分支，我们三族应当是没有异议，这个我们可以保证。但是还有其他分支的妖王持有反对意见，这一点，纵使我们三族的妖王，也是没有办法。” “无妨。”轩辕望终于转过身来，三位统领看到了他的面容。年轻俊朗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从容和老成，语气也是缓慢而坚定。莫名地，三位统领感觉他非常可靠，这份从容淡定，比起之前听说消息而大惊失色的妖王们，都要成熟稳重的多。 况且，当日他化解那暗狱魔瞳时，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吃力和勉强，而是有条不紊、步步为营地完美破解了夜璘的杀招。可以说，轩辕望呈现给三位统领的实力和心性，都是与妖王们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的。 “对抗诅咒的手段，与血脉有关。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带些被困扰的成员来尝试。”轩辕望的表情很平静，这份平静让他在三位统领眼中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如果有效，我想持有反对意见的妖王也会有所改观。” “多谢公子！”三位统领闻言大喜过望，纷纷拱手。 “还请三位回去与妖王们讲明我们结盟的意愿。至于结盟后的资源共享、攻守同盟之事，我很乐意与各位妖王面谈。”轩辕望沉声道。 “没有问题，公子。我们立刻动身回去汇报。”熊统领兴奋道。 “那便不留各位了。”轩辕望微微颔首。 三位统领告别后，便向妖族的领地疾驰而去。目送他们离开后，轩辕望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龙碧霄靠在椅子上，笑吟吟地说道：“恭喜你，在妖族面前树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 “不错，恩威并施，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又让他们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效果应该很好。”轩辕镜看着自家弟弟，笑道，“你刚才的模样，倒是有老爹的风采了。” 轩辕望喝了一大口茶，道：“别开玩笑了姐姐，我可差太远了。” “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吧。”余尘拍拍轩辕望的肩膀，“下次他们来，你得维持好这个形象，可有你累的了。” 在这次见面之前，龙碧霄给轩辕望制定了策略，简单来讲，便是不说话，装高手。妖族一向认为，强者本身便是道理，无需向弱者解释太多，所以越是话少，越会让妖族感到敬畏。那晚的交手已经给妖族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次会面，轩辕望需要的便是强化这个印象，让他们的敬畏足够深刻。 至于一直背对着妖族统领，不是因为要营造一个倨傲自大的形象，而是龙碧霄担心轩辕望眼神表情绷不住太久的无奈之举罢了。在他的策略中，他们需要先咄咄逼人，占据主导地位，然后在释放一些善意，让对方心悦诚服。从结果看，轩辕望他们做的还不错。 “多谢碧霄兄弟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何如此了解妖族？”余尘问道。 龙碧霄道：“严格说起来，龙族也算是妖族的分支之一。只不过龙族具有很多妖族也没有的特性，习惯也是差异颇大，所以一向是独立存在的。对我而言，分析他们的心理，有些像照镜子。” “哦？那你肯定是被这么拿捏过了？”轩辕镜笑问道，“我猜是星霜姑娘？” 此话一出，余尘和轩辕望的眼神也不怀好意起来。龙碧霄脸一红，想起星霜，语气温柔了不少：“霜儿很温柔，才不会这样。倒是余尘兄弟，你挨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还是你更符合这个形象。” 余尘也是老脸一红，三人一龙互相调侃一阵，气氛轻松了不少。 “说正事，”轩辕望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烛龙王前辈说过，妖族无法后天产生融合血脉，可碧霄兄还是让我这么说，是有什么办法么？” “妖族与精灵族、人族、血族的血脉融合只是困难，并不是绝对的不能融合。当初师父考虑到无法大面积推广时，才这么告诉你们的。”龙碧霄解释道。 “可是，据说妖族的问题出在神魂结构上，这能补救吗？”轩辕望疑惑。 龙碧霄摆摆手，道：“无论如何先试试，如果能，那很轻松就可以搞定妖族；就算不能，我还知道一位在神魂方面造诣极高的前辈，届时可以请教。” “那干嘛不直接和妖族说明白呢？”轩辕望问道。 “你这家伙，还是没搞懂妖族。”龙碧霄摇摇头，“在这件事上，如果不抢占先机，和他们建立联系，而是直接告诉他们希望不大的话，他们便会认为你们没有这个能耐。等到你真正找到办法再告诉他们，他们反而会不会如同现在一般尊重你们了。” “你的意思是，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参与？”余尘问道。 “对，主打就是一个陪伴。哪怕你陪着他们一起探索出一个方法来，都比这次你们直接明说要来的强。”龙碧霄道。 余尘和轩辕镜点点头，而轩辕望则是云里雾里没搞明白。不过龙碧霄提到的前辈他却记下了，既然有兜底的办法，那先行尝试也没什么坏处。 第153章 战兽 妖族统领离去十天后便带着族内收到地脉诅咒困扰的成员重新来到帝源古城，轩辕望再次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但面前的场景，让他的内心狠狠地震颤着，无法平静。 高大魁梧的熊统领身后，跟着一头体型极其巨大的棕熊。它的眼神浑浊，布满血丝，狰狞的血盆大口张开着，锐利的獠牙在阳关下反射着危险的光。腥臭的口水从嘴角淌下，喉咙中不断发出阵阵低吼，周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若不是熊统领手中粗大的铁链拴在它脖子上，轩辕望几乎忍不住动手制服它。这般狰狞恐怖的巨兽，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足以让帝源古城中的百姓吓破胆吧？ 巨熊在众多人族的目光中有些不安，有些警惕地东张西望，它的身边，有一名中年熊族女性在安抚着它。这名女性身材也非常雄壮，但眼神和手脚却非常温柔，她一边抚摸着巨熊的爪子，一边轻声安抚道：“孩子，别怕，娘在。” 玄翼和夜璘不时看向巨熊，眼神中混合着很复杂的情绪，想来是有些感同身受。余尘安排轩辕卫疏散周围的百姓，腾出一片空地，避免引起太大的骚乱。 “轩辕公子，这是我的外孙。”熊统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孩子，是我族目前最急需拯救的成员了。” “先去城主府里吧。”轩辕望凝望着巨熊，低声道。 城主府中，轩辕望特意从精灵之森请来的几位赤脉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他们在院子中布置好了需要的设施，随时可以开始种植血脉。这些赤脉长老来到帝源古城后，轩辕望特意安排他们不要离开城主府被百姓看到，否则可能引起一些冲突。憋了几天的他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可见到那头巨熊后，还是有些傻眼。 巨熊一进去，原本宽阔的院子顿时间显得狭窄了不少。兴许是空间变小，而目光没有变少的原因，巨熊变得更加不安，喉咙中的低吼声更加急促，身体也处于紧绷的状态，连那熊族女子的安抚也不太起效。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一名赤脉长老问道。 熊统领无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他的性格向来开朗，但每每提到自家外孙，心中总有一股郁结之气难以散去。 “我们会尽力。现在需要让它平静下来，否则无法进行种植。”赤脉长老道。 熊统领听罢，向轩辕望等人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这巨熊的肉体太过强横，熊统领除了暴力手段并没有办法让它安静下来，可毕竟是自己的外孙，他也下不去那个狠手。 龙碧霄心领神会，上前几步，释放出一阵龙威。对于熊族而言，龙族乃是比他们更加强大的生物，本能上便会产生畏惧感，龙碧霄是希望通过刻意散发出的威势来让巨熊感到恐惧，从而平静一些。 可巨熊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狂暴了。龙碧霄散发出的龙威甚至都让熊统领有些不适，自然也会让巨熊感到恐惧。可面对恐惧，这巨熊并没有畏缩，而是试图与其对抗。它仰天长啸发出阵阵怒吼，一时间，帝源古城的百姓们都将目光投向城主府的方向，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巨熊的反应让龙碧霄也感到无奈，他也没想到这巨熊面对恐惧的方式竟是这般。轩辕望见状，直接将神魂力量凝成尖刺，刺向了巨熊，巨熊只感觉眼前一阵模糊，便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轩辕望一怔，他没想到这种程度的神魂攻击就可以制服巨熊，虽说妖族的神魂普遍不强，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他回味起方才神魂力量接触到巨熊神魂的瞬间，思索一阵才发现，这巨熊的神魂似乎有所缺失。 赤脉长老们抓紧进行着血脉种子的种植，而熊统领则是来到轩辕望等人身边，讲述起了妖族地脉诅咒有关的事情。 万年前轩辕琰离开之后，短时间内妖族并没有发现地脉诅咒的影响。虽然地脉之中涌入妖族的诡异力量确实存在，但谁都没有当回事，直到那之后第一个有问题的妖族出生。 所谓的妖族，实际上就是拥有灵智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轩辕望等人看到的人形态妖族，不过是妖族当年为了适应和人族交往而特意学习的化形之法而已。而妖族与普通的野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点，是否拥有灵智。 原本拥有灵智的妖族结合，生下的后代必定也是拥有灵智的。可当第一个父母双方均为正常妖族，但却生下没有灵智的后代之事发生后，妖族才意识到，他们受到了诅咒。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异常的后代越来越多之后，妖族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开始总结其中的特点、规律，试图弄明白他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诅咒，最终，他们发现，这些缺少灵智的后代，神魂结构都是不完整的。 无论是什么种族，但凡拥有灵智，完整的神魂结构都是三魂七魄。三魂是神魂的主体框架，主管的是进食、饮水、交配等等生命最基本的活动；七魄则是负责管理情绪、思维等复杂的事情。缺少七魄，意味着这些异常的妖族将只能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根本就做不了更复杂的事情。 最令妖族悲哀的是，他们缺少七魄，可七魄负责的事情却有一些转而负担在了三魂上。这让异常妖族虽然没有灵智，却有很微弱的情绪，能认出父母等亲密的家庭成员。这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法将异常的妖族当作行尸走肉，他们之间，是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感情的。 三魂负担的加重，导致他们的神魂与肉体不匹配，通常会因为神魂溃散而短命。对于这些异常的妖族来说，唯一优秀的，便是因为不畏疼痛、不惧生死而带来的，悍勇无比的肉身战力了。 在漫长岁月的总结中，妖族发现诞下这样后代的概率约为五成，也就是说妖族中异常成员不在少数。妖族不愿抛弃这些异常的同胞，只好将它们抚养起来，但它们又不能消耗资源却什么都不做，于是妖族便根据它们的特点，将其训练为战兽，用于执行危险的任务，或作为战争中的马前卒。 也许是对战兽们的愧疚与心疼，妖族并不会过多约束它们平时的行为。于是经常有战兽侵入其他种族的领地，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屡禁不止，后来，精灵族和血族都对妖族敬而远之，人族更是以战兽威胁百姓安全为由，经常派兵进行讨伐。久而久之，妖族便被孤立，驱逐到北州遥远的地方生活。 第154章 无效 “这孩子的状态越来越差，时间应该不多了。”熊统领摇摇头，满脸的苦闷。 轩辕望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他只能尽力绷着，摆出一副淡定的表情。赤脉长老们忙活半天后，终于完成了血脉的种植，巨熊缓缓醒来，看到众多关注它的目光，顿时间又变得焦躁起来，不安的低吼声一阵阵响起。 轩辕望再次释放神魂力量进行探知，发现巨熊的神魂结构依然是只有三魂没有七魄。可赤脉长老们却告诉大家，血脉的种植很顺利，如果现在没有变化，那么将来也很难会有转机了。 那巨熊的母亲，也就是熊统领的女儿颓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没有什么比在绝境中看到希望，最终发现那希望只是幻象来的更绝望。 熊统领仰天长叹，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有些麻木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儿女、现在又到了孙辈，无数次别离时的悲伤在脑海中盘桓，原本脆弱的地方似乎都结了茧，对疼痛都没那么敏感了。 “我们种植的是最为温和的人族血脉，希望以此冲淡诅咒之力。”赤脉长老皱着眉头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不能根治，也必定会有变化。但是这次很奇怪。” “我们也许搞错了因果。”余尘沉思良久，开口道，“妖族的诅咒有些不一样，并不是体现在每一个个体身上，而是潜藏在血脉里，通过遗传的方式表现出来。” “因果……也就是说，它的父母是因，而它只是结果？”轩辕镜道，“结果是无法直接被更改的，想要结果产生变化，应该改变的是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赤脉长老们觉得有道理。可是这个现实未免太过残酷，如果他们的推断为真，那妖族所有的战兽就只有一个结局，等死。 现实不是逻辑推理，客观存在的情感并不能被这些冷冰冰的因果现实所掩埋。意识到巨熊已经无药可救时，它的母亲更放声痛哭，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赤脉长老陷入思考，半晌，他们告诉在场的人族、妖族一个更为冷酷的现实。赤脉的先辈曾经研究过遗传，他们发现子女身上会出现父母双方都没有的特性，起初他们认为这是变异，但在更深入的研究后，他们发现，这些在父母身上没有的特性，追溯到更多代的先祖身上，是可以发现类似痕迹的。 赤脉普遍认为，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这些特性潜藏在父母身上，并没有显现，当他们结合诞下后代时，有的后代便会从父母那里遗传到这些特性，并且表现出来。而地脉诅咒，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血脉之中存在的特性。 “说到底，血脉融合的目标，并不是消除诅咒，而是尽可能地减少其带来的影响。”赤脉长老沉声道，“就算正常的妖族融合了新的血脉，削弱了诅咒的效用，但诅咒依然存在。”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有可能生下战兽，最多是概率降低一些而已？”夜璘和玄翼对视一眼，声音颤抖。 赤脉长老摇摇头，讲出了更残酷的事实：“未必会低。我们无法证实诅咒在遗传中的具体传承机制，也许不会有变化，也许还会更高。在不确定这一点的前提下，我不推荐妖族大规模使用这个办法。” 夜璘脸上满是愤恨，玄翼则是无奈地扶额。对于精灵族和血族而言，血脉融合针对的是所有个体，只要存在异常，便可以通过融合血脉来缓解症状，就算不能完全消除，也可以大大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可对于妖族，这个办法完全行不通，因为他们的诅咒要么没有影响，一旦有影响，便是无法可救。 这根本就是在开盲盒，妖族所能做的一切无非是尽量影响盲盒的选择范围，但盲盒里具体会发生什么变化谁都不清楚，一旦开到糟糕的那个结果，那便是万劫不复。 “未必能治本，一定不能治标。”赤脉长老总结道。 面对这个结果，妖族的三位统领都很难接受。他们的表情很僵硬，心中很痛苦，但又不能将情绪发泄到血族和人族身上，因为他们也很清楚，对方尽力了。 “别哭丧个脸。”龙碧霄淡淡道，“我还有个方案，不过有些困难。” 三位统领很快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龙碧霄此刻宛如垂向万丈深渊的一条绳索，承载了一切希望，但妖族统领们又不敢用力去拉，生怕这只是个假象。龙碧霄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道：“不知几位是否听过永生魂族的名头？” 三位统领一时间有些发懵，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这四个字，可一时间竟没有半点线索。轩辕望忽然道：“永生魂族不是万年前就……” “是的，不过万事都有例外。”龙碧霄道，“魂天极，还记得么？” 轩辕望眉毛微微挑动，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在烛龙王的记忆凝晶中，他见证了当年轩辕琰和矢游之间的旷世大战，在那场战争中，协助轩辕琰对抗矢游神魂攻击的，便是这位名叫魂天极的永生魂族之主了。可他也知道，永生魂族因地脉诅咒而灭族，可龙碧霄如此笃定，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这位前辈如今就在龙吟谷，神魂上的问题，我想从古至今，应该没有谁比他更为了解。”龙碧霄道，“如果我们能请的动这位前辈，我想应该会有转机。” 三位统领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终究还是想起了永生魂族的名头。虽然销声匿迹已有万年，但诸多资料上的记载，都还记录着永生魂族曾经的辉煌和神奇。 “想要请动这位隐世已久的前辈，应该不容易吧？”夜璘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是不易，”龙碧霄指着轩辕望，“而且，关键不在于妖族，而在他身上。” “还请碧霄兄明示。”轩辕望沉声道。 “永生魂族因地脉诅咒而灭族，魂天极自然认为这是轩辕氏种下的因。听师父说，他很抗拒参与到有关地脉诅咒的事情中。”龙碧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结，只有作为轩辕琰后人的你，才可能解得开。” 妖族统领们的目光纷纷集中在轩辕望身上，期待他能给出一个积极的回应。轩辕望听完龙碧霄的话，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得去龙吟谷走一遭了。” 妖族统领们如闻天籁，眼中似有光芒闪烁。商议过后，他们决定留在帝源古城，等待轩辕望的消息。 第155章 魂天极 北州·龙吟谷 “小子，这里不够宽敞，我们出去玩玩。”龙碧霄双目之中闪烁着狠厉愤怒的光芒，神色也有些狰狞。他的声音没有变，但语气却很陌生。 轩辕望感到为难，完全没有在妖族统领面前云淡风轻的从容姿态。面对朋友的异常，他第一时间仍是担心和无措，也许，他真的很难成为一个懂得取舍的首领。 “按他说的做就好，不必束手束脚。”烛龙王沉声道。看着自己的徒弟，烛龙王眼中也多少有些不满和担忧，但出于对龙碧霄的信任和了解，他并没有插手。 这一切出乎意料的变化，始于轩辕望和魂天极的会面。 在将事务安排妥当后，轩辕望、轩辕镜和余尘随龙碧霄又一次踏上了前往龙吟谷的旅程。比起上次的一路无话，这一次，他们的关系融洽了很多，会聊很多话题，也会彼此调侃取笑。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虽然身上的压力没有减少，但他们的心态早已更加成熟稳重，不再给自己徒增无用的内耗。 龙吟谷门前，龙碧霄和守卫大门的龙族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几人进入了龙吟谷。谷中景色依旧荒凉，偶尔会有巨龙从空中飞过，在天上向地上小小的人族投去复杂的目光。 幼龙塔的地下，轩辕望再次见到了烛龙王。随着自身修为的增长，轩辕望愈发感到烛龙王的深不可测。如果说上次他感觉烛龙王是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峰，那么这次，烛龙王给他的感觉便是一望无际的沧海。轮回之道的神妙，远超轩辕望的想象。 “比起上次，你的修为长进了很多。不光是本源之力的总量增加，气息也厚重稳定了不少。”烛龙王面带微笑，对轩辕望的进步似乎颇为满意。 “承蒙您的帮助。”轩辕望施礼，他不会忘记烛龙王昔日对他的帮助。 “客套的话就不用说太多了，”烛龙王笑笑，“不远万里来到龙吟谷，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轩辕望听罢，简单讲述了处理妖族诅咒时遇到的困难，并说明了需要魂天极帮助的事情。烛龙王沉思片刻，将目光落在身后的黑暗中，沉声道：“魂天极，这孩子的话，你听到了？” “我不聋，自然听得到。”轩辕望等人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可这声音却不是从耳朵传入脑中，而是由神魂直接感应到的。 黑暗中，一道看不清晰的虚幻身影飘然而出。这道身影没有面容也没有实体，如同鬼魂一般，可轩辕望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身影，是由极其强横的神魂力量凝结而成的。 凝魂为实，这是轩辕望远远做不到的事情，永生魂族的神魂之强，可见一斑。 “轩辕望见过前辈。”轩辕望引动神魂力量，向魂天极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魂天极没有回应轩辕望，而是有些淡漠的对烛龙王道：“龙战，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在小孩子面前直呼我名，未免太过无礼。” 龙战，正是烛龙王的名字。 “差不多得了，”烛龙王淡淡道，“万年来你也没端过前辈架子，怎么轩辕后人一来，你还来劲了？” “哼，你也知道他们是轩辕后人啊。”魂天极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又何必惊动我？” 说罢，魂天极的身影便隐没在黑暗之中，似乎是不愿与轩辕望多说半句。烛龙王见状也不多说，只是带着轩辕望等人走出了幼龙塔，来到了龙吟谷中的一座山峰之上。 烛龙王讲起了轩辕琰飞升后，永生魂族所发生的一切。那时，各族虽然中了地脉诅咒，但各自的表现都不算明显，他们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异常，便没有太过在意，直到永生魂族的诅咒爆发，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永生魂族没有实体，是完全由神魂力量凝聚而成的神魂体。他们的结构和其他种族的神魂结构有所不同，除去三魂七魄之外，永生魂族还有第四魂。这第四魂的作用，与永生魂族的繁衍息息相关。 永生魂族是没有男女性别之分的，他们繁衍自然也不需要男女结合，而是由第四魂经年累月积累力量，当其中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有新的永生魂族从其中诞生。据传，永生魂族一开始只有魂天极一个，是他的第四魂逐渐分裂诞生后代，最终才有了永生魂族。 地脉诅咒爆发后，所有的永生魂族都发现，自己的第四魂似乎失效了！第四魂不能再积累力量，也就不能再诞生后代，相当于永生魂族被集体阉割，彻底绝后。开始，永生魂族虽然有些慌乱，但也没有绝望。他们之所以叫做永生魂族，就是因为，只要他们不一次性耗尽所有力量，或者被击碎神魂结构，便不会因为岁月的影响而死亡。 他们认为，虽然暂时无法产生后代，但还有漫长的生命打底，总能找到新的出路。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毁灭的前兆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永生魂族们发现一个令他们恐惧的事实，那就是，出问题的并不是他们的第四魂，而是他们完全无法从外界吸收灵力，无法补充自己的消耗！永生魂族，变成了破损的罐子，只能看着力量消耗，却无法补充。 如果是其他种族，无法获取力量虽然很恐怖，但不至于直接亡族灭种。可对于永生魂族来说，力量，便是他们的生命。力量流逝，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生命的流逝。 大量永生魂族力量枯竭而死，他们终于意识到，当前面临的危机会让他们身死族灭。可是，做出很多尝试之后，他们却发现只是徒劳，甚至会白白消耗力量，加速死亡。 最终，他们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那就是将所有永生魂族的力量都交给魂天极，尽量延长他的生命。他是永生魂族的起源，如果有谁能找到新的出路，那最有可能的，便是魂天极了。 集合了所有永生魂族的力量，也相当于吸收了所有永生魂族的生命，这让魂天极痛苦不已。在后来的岁月中，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最终发现，可以通过彻底封印第四魂的能力，来恢复一些微弱的感知能力，可这，就相当于自我阉割，魂天极活了下来，但代价是，永生魂族从此只有他一个。 可这样的永生魂族，还称得上是一族吗？ 第156章 证明 心灰意冷的魂天极如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漫长的生命让他见证了无数老友故人的逝去。轩辕琰飞升而去，杳无音讯；当时的精灵女王、血族族长、妖族首领们一个接一个离世，到后来，那一代的烛龙王也到了大限，记忆与部分修为通过轮回之道传递给了他的弟子，也就是继任的烛龙王。 在五州大陆四处徘徊之后，魂天极来到了龙吟谷。虽然这世间再也没有曾经的朋友，但在继承了先代记忆的烛龙王身边，魂天极好歹还能找到些昔年时光的蛛丝马迹。另外，龙吟谷地处偏僻，轻易不会被打扰，他至少还能落个清静。 就这样，魂天极时梦时醒，浑浑噩噩，在龙吟谷中一待就是万年。他对万年来的沧海桑田以及人族与各族之间的关系变化并不关心，就算听说了什么，也是没有丝毫在意，直到那一日，轩辕望来到龙吟谷中。 魂天极记忆中的轩辕琰，是很豪爽、自信、舍我其谁的男人，初次见到他时，魂天极就知道这人一定会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是他的后人似乎与他完全不同，时隔万年，魂天极见到的轩辕后人，竟是一个有些迷茫、过度谨慎，还有些不谙世事的人。 好奇之下，魂天极向烛龙王问了不少与轩辕望有关的事情。在有所了解之后，他对烛龙王说：“千古无二的天赋却偏偏配上了一颗不够坚强的心，真是不知如何评价。” 烛龙王笑笑，回应道：“他和轩辕琰不一样。轩辕琰是那种你会对他有莫名信心的人，只要有他在，大家就有主心骨。而这孩子，虽然没有那种感染力，可我能感觉到，不管事情有多难，只要他答应你，就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说实话，我觉得你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冥冥之中，我感觉他有逆转乾坤的潜力。” “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能耐。”魂天极不以为然道，“我和你打一赌，如果下次见面他一筹莫展，就算我赢。” 烛龙王道：“赌什么？” “你赢，我便考虑一下你的建议；我赢，那你便不得给他提供更多助力。”魂天极道。 烛龙王皱皱眉，疑惑道：“你这又是何必？” “生命太过漫长，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乏味的。”魂天极道，“好不容易有点乐子，我得好好珍惜。我想看看你口中的希望，凭他自己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 “所以，算是您赌赢了？”轩辕望问道。 烛龙王点点头，嘴角挂着几分笑意。他道：“魂天极虽然对灭族一事极为悲痛，但他还是明辨是非的。再加上他也经历过当年的种种，所以对你们轩辕氏并谈不上什么仇恨。他没法原谅的，其实是没能挽救永生魂族的自己。” “所以，这位前辈的意思是？”轩辕望满脸疑惑。 烛龙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道：“需要你向他证明，你可以承担起他的希望。” “可我们连妖族的诅咒也解不了，又怎么去解除永生魂族的诅咒呢？”轩辕镜苦恼道。 烛龙王转身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笑道：“不需要你们现在就能做到，而是要让他知道，你们有可能做到。” “走吧，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怎么应对那个老顽固，就看你们自己了。”烛龙王道，“如他所言，我也算是他的晚辈，所以也揣测不明白他的心思。” 很快，轩辕望等人随着烛龙王回到了幼龙塔的地下室中。魂天极虚幻缥缈的身影再次浮现，他道：“龙战，你一定去多嘴了。” “什么时候轮到输家对赢家指指点点了？”烛龙王虽然语气淡然，但说出的话却明显是在揶揄。 魂天极也不恼，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轩辕望身上。他没有实体，自然也不会有五官，可轩辕望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道神魂力量在锁定着自己，他很清楚，这道力量来自魂天极。 他深吸一口气，以神魂力量向魂天极传递信息：“晚辈愚钝，不知如何向前辈自证。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找到解咒之法，一定全力相助。” “你不知道如何自证，我知道。”魂天极慢悠悠地回应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敢。”轩辕望毫不犹豫。 “哦？这么自信？”魂天极奇道，“小子，你可考虑清楚了？” “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轩辕望笑笑，“我若不敢，那便再也请不动前辈相助，所以我必须敢。” “至于能不能，我也没把握，但总要试一试的。” “哼，你倒是也没你说的那般愚钝。”魂天极冷哼一声，“小子，我和你明说了吧，这诅咒，没有神阶修为根本别想根治，所谓的证明，便是让我知道，你有可能达到那个高度。” 说着，魂天极的身影飘到了龙碧霄身旁，然后忽然没入了龙碧霄的身体。龙碧霄忽然一僵，随后便很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半晌，龙碧霄的声音忽然响起，但语气却和原先的他截然不同。 “现在要你有神阶战力那是强人所难，但是，你至少要证明，修为相同的情况下，你是最强的。” 龙碧霄的眼神变的狰狞、愤怒，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烛龙王见状，不满道：“老东西，你折腾就折腾，祸害我徒弟干什么？” “在场还有比他更合适的选择吗？”龙碧霄冷漠地看向烛龙王，“你放心，‘融魂’乃是我永生魂族的天赋能力，不会对这小家伙的神魂造成伤害，只是借用他的身体罢了。” 说罢，龙碧霄的身体运转起本源之力，然后随意地挥舞着手臂，好像是在熟悉身体一样。 “你这徒弟不错，很强。”龙碧霄道。 忽然，他的眼神再次混乱起来，表情也变得扭曲，挣扎了一阵，他平静下来，沉声道：“小子，不要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论神魂，你还差得远。” “小子，这里不够宽敞，我们出去玩玩。”龙碧霄眼中的狰狞和愤怒逐渐退却，他淡淡看向轩辕望，一抹诡异的微笑浮现。 第157章 永恒冰狱 烛龙王虽然不爽，但是知道魂天极自有分寸，倒也谈不上担心，可轩辕望就为难了。龙碧霄的水准他很清楚，想要战胜他本就极为困难，如果不全力以赴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如果全力以赴，他便很难控制好分寸，届时，不管谁输谁赢，双方都难免重伤。 魂天极可不管这些，他控制着龙碧霄的身体来到了龙吟谷中，一声震天的龙吟响起，墨绿色的鳞甲浮现，他以龙人形态悬浮在高空之中，静静等待着轩辕望的回应。 下一个瞬间，轩辕望的身影冲天而起，无形飞星化作长剑悬浮在他周身。他目光冷峻地盯着魂天极，本源之力在血脉中缓缓流转，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这动静很快引起了龙吟谷中其他龙族的注意，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面色不善地盯着轩辕望，似要群起而攻之。烛龙王见状发出一声龙吟，命令一众龙族各司其职，不要关注这里的问题。 巨龙们渐渐退开，轩辕望见状也不多废话，引动无形飞星中的元素之灵，五把飞剑如流星赶月一般从不同方向攻向魂天极。魂天极控制龙碧霄的身体引动水元素，封霜寒影发动，一时间周身寒气四溢，就连飞剑的速度也被压制。 魂天极轻易避过了飞剑的绞杀，趁着轩辕望尚未来得及重整旗鼓，向他奔袭而来。锐利的龙爪散发出阵阵寒气，抓向轩辕望的喉咙。轩辕望知道对方的肉身力量强横，选择退开，可龙族的身体素质又岂是人族能够比拟的？几个呼吸之间，魂天极便追上了轩辕望，一阵密不透风的攻势展开，一时间让轩辕望难以招架，险象环生。 “哼，不过如此。”魂天极还不忘嘲讽两句。 可轩辕望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招一式拆解着魂天极的猛攻。某一个时刻，魂天极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好像对面这个白发青年的还击变得锐利了许多，甚至让他使用的龙族之躯有些刺痛。 “怎么回事……”魂天极有些纳闷。 忽的，轩辕望露出了一个破绽，魂天极只当他是久战脱力，尖锐的龙尾如长枪一般猛然刺出，贯穿了轩辕望的胸膛。可魂天极得手后却没有感到半点兴奋，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被龙尾贯穿的伤口竟然没有半点血液流出，而洞穿对方身体的龙尾却感到一阵刺痛，好像是被什么极致锋锐之物割破了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轩辕望的本体！在完成‘融魂’后，魂天极可以阅读龙碧霄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这散发着锋锐气息，受伤不会流血的人形是什么，那是轩辕望的五行剑体！ “不好，要栽！”魂天极连忙试图抽出龙尾，可他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冷锐利的东西搭在了自己脖子上，另外还有几把剑的剑尖抵在了他的背心，这种高度危险的感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前辈，结束了。”轩辕望冷漠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放了我朋友。” “不错，小子。”魂天极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可你还差的远呢。” 他忽然向后靠过去，主动撞向了轩辕望的剑。轩辕望一惊，想到这是龙碧霄的身体，赶忙控制无形飞星避开要害。剑锋虽然在龙碧霄的身体上留下了极深的伤口，但却完全没有伤及要害，看起来很夸张的伤口，在半神之躯的作用下很快便愈合如初。 “如果我是你，至少要砍断对方的手脚，让他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魂天极笑道。 轩辕望皱皱眉，他不是没想过对方会完全不在乎龙碧霄的身体，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下太狠的手。方才他其实有些侥幸，魂天极虽然能阅读龙碧霄的记忆，但毕竟没有真正见过轩辕望的五行剑体，所以也不能预先知道他的招数变化。 依靠信息差取胜的计划已经落空，轩辕望很是无奈。他知道，魂天极绝不会再给自己一次这样的机会，接下来，就只能真刀真枪的硬拼了。 “唔……有这么一招好像很厉害。”魂天极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退开一段距离，双臂张开，本源之力全力运转，方圆十里的水元素都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快速聚集，在他的控制下，这些水元素纷纷化作寒气，将他的身体冻结在冰茧之中。 “永恒冰狱。”这是魂天极被冰茧冻结前，轩辕望听到的话。 水元素的汇集似乎到达了极限，寒气笼罩在冰茧周围，将那附近化作了极寒地狱。轩辕望释放神魂力量，感知到冰茧中存在强大的力量波动，这说明‘永恒冰狱’绝对不止现在这么简单。元素能量大量聚集的方式让轩辕望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夜璘的‘暗狱魔瞳’，这种高度集中压缩的元素能量若是瞬间爆发，威力必然难以抵御。 “如果完全爆发，龙吟谷都会覆上一层冰霜吧？”轩辕望心中暗道。他握起融合着火之灵的无形飞星，心念微动，剑锋流火。 轩辕望挥舞着缠绕着烈火的无形飞星冲向了冰茧，其他的无形飞星也纷纷调动起火元素制造剑气。长剑携烈焰之威劈斩到冰茧上，却并没能造成明显的破坏，只是在冰茧上留下一道剑痕，被浓郁的水元素瞬间修复，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经此一试，轩辕望便明白，冰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坏的。他抽身后退，此时，其余的无形飞星已经凝聚了大量火元素剑气，化作烈火巨剑悬在空中。轩辕望毫不犹豫地控制四柄巨剑朝着冰茧当头斩下，就算不能彻底破坏，也要尽量削减水元素的浓度。 火元素剑气飞速消耗着水元素，魂天极周身的温度似乎也没有那么低了。可是，当剑气消耗殆尽后，冰茧仍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四柄墨色长剑悬浮在冰茧附近，却没了方才烈火焚城的煊赫气势。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那就没意思了。”魂天极心中默念。 蓄力完成，魂天极正欲将这‘永恒冰狱’的威力彻底释放。按照他的估计，就算被轩辕望削减了水元素浓度，可剩下的力量爆发后，足够让龙吟谷变得如同寒冬一般的冰冷。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造成严重后果，毕竟大陆至强者烛龙王还在一旁，徒弟的招数，他总有办法破解的。 可在魂天极视线之外，轩辕望已然傲立在冰茧之上。他的最后一枚无形飞星燃烧着烈火悬浮在他身后，而他的手中，正是通体赤红的赤帝斩蛇剑。 “六合剑障，起！”轩辕望横剑而立，神色肃穆。赤帝斩蛇剑与无形飞星之间产生共鸣，淡红色的障壁将冰茧笼罩。 第158章 神魂分离 六合剑障成型，将轩辕望和冰茧中的魂天极尽数封入其中。见到这一幕，观战的余尘和轩辕镜不禁心中一颤，那日轩辕望以此法化解了暗狱魔瞳，可再怎么说，发动暗狱魔瞳的夜璘不过是个一阶半神，光凭修为轩辕望就占据了很大优势。可现在，三阶半神魂天极操控的是二阶半神龙碧霄的身体，攻击的强度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这一次轩辕望还把自己也封了进去，在六合剑障狭窄的空间里，永恒冰狱爆发的威力将会被大大强化，此等杀伤力，恐怕连烛龙王也要小心应对吧？ 魂天极此刻觉得有些好笑，他认可轩辕望的实力，但却对他的心性深感怀疑。这种不够果断、不够狠辣的性格，很难在大事上做出优秀的决定，更何况，这种动不动就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做法，实在让魂天极不敢苟同。 “就给你来点教训。”魂天极心中默念。 永恒冰狱的力量尽数爆发，狭小的六合剑障中顿时间充满了暴乱的寒流。只是，场面却没有如魂天极的预想那般惨烈，六合剑障没有如同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裂，而是与永恒冰狱的力量对抗起来，一时间竟显得坚不可摧。 其实，如果是正面对抗，六合剑障是不足以抵抗永恒冰狱的。或者说，六合剑障也许能够防御永恒冰狱的攻击，但绝对无法以封禁的方式彻底消解掉永恒冰狱的全部威力。这一点，局外观战的烛龙王、余尘、轩辕镜知道，身在局中的魂天极和轩辕望，自然也很清楚。 暴虐的寒流冲天而起，向着六合剑障的正上方笔直冲入云霄。六合剑障的上方，赫然有一个圆形的缺口，此刻，六合剑障就如同一个装满水的水袋，而其中的水，便是永恒冰狱爆发形成的寒流。那圆形缺口，就如同被水涨得极满的水袋忽然割开的口子，所有的水都从这忽然没有半点阻力的地方倾泻而出。 寒流在狭窄的空间中爆发后，一时间没有冲破剑障的防御，反而是顺着这刻意留下的缺口冲天而起。轩辕望手握赤帝斩蛇剑控制着六合剑障，而他的身前，是一面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黑色盾牌。融有火之灵的无形飞星化作坚盾与寒流对抗，强大的冲击力将轩辕望顺着缺口冲出了六合剑障的范围！ 大量寒气聚集在天空之上，很快，龙吟谷的上空飘起了雪花。不愧是龙碧霄的全力一击，这足以冰封龙吟谷的力量被引导到天空中，产生的大雪应该也会在龙吟谷中积下厚厚的一层吧。 “还有这种操作？”魂天极目瞪口呆。纵使他阅读了龙碧霄的记忆，知道六合剑障这招数，可就连龙碧霄也不知道，六合剑障居然还有这种用法，魂天极便更是无从得知了。 六合剑障在方才的冲击下也变得轻薄了不少，可魂天极方才倾尽全力的攻击让他暂时无力再动。轩辕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前的盾牌再次化作长剑，天之剑意发动，无形飞星以审判之剑的姿态，从天而降，顺着缺口刺向了剑障之中的魂天极。 魂天极勉强抬起双臂抵挡这一剑，不知是龙鳞太坚韧，还是轩辕望也气力不足，这一剑仅仅刺入他手臂三寸便再无力道。正当他有些得意时，剑中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力量，这力量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却让他的‘融魂’之法产生了破绽！ 天空中，轩辕望感慨道：“真给我猜对了。” 如果白幽在场，她一定会认出那诡异的力量是什么，那正是精灵族的秘法，神魂分离术！ 昔年星璃女王传授白幽秘法时，没有避讳轩辕望，而轩辕望刚好学会了这一招。神魂分离术，能够分离的不仅是自身的神魂，当然也有敌人的！实战中不能使用这个办法，是因为神魂分离术需要对方的神魂完全放松，并且身体屏障不能有太强的抵抗，但是，现在的魂天极，刚好处于力量耗尽的虚弱状态，而作为永生魂族的他，自然想不到人族竟然能用精灵族的神魂攻击，所以自然也不会设防！ 融魂之法本就是通过自身强大的神魂力量，强行包裹控制目标的神魂，两个神魂之间结合并不紧密，经由神魂分离术这么一搞，龙碧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立刻将猝不及防的魂天极赶出了自己的身体。来不及反应的魂天极有些发怔，龙碧霄则是趁机逃之夭夭。神魂被控制，身体被夺舍的感觉他可不想体验第二次。 轩辕望靠近魂天极，撤去六合剑障后，他轻声道：“前辈，这应当算是结束了吧？” 虚幻的魂天极浮现，他叹了口气，道：“我认可你的修为和潜力，这般年纪，手段如此丰富，当真是千古无二。” 轩辕望松了口气，他不免有些激动。魂天极这般言辞，想必是愿意为妖族提供帮助了，如果真能有所进展，那与妖族结盟一事便有不少把握，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便有希望复现当年轩辕琰的北州盟，这样，对抗云千曜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可还不等轩辕望回应，魂天极便发出一声诡异的笑。他的声音变得阴森冰冷：“可我还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样？” 话音刚落，魂天极便如同控制龙碧霄那时一样，钻入了轩辕望的身体中。三阶永生魂族半神的神魂力量，就算是轩辕望也没有抗衡的能力。很快，融魂之法发动，魂天极控制了轩辕望的身体。 魂天极开始审视轩辕望的神魂，他对轩辕望的庞大神魂力量还是颇为惊叹的，忽然，他在神魂之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东西，仔细看上去，好像是一个银色的剑印。 “这是什么东西？”魂天极好奇之下，将神魂力量延伸过去，刚一碰触到银色剑印，就感觉到了不对。 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剑印之中释放，生生搅碎了魂天极的神魂触手。随后银色剑印微微震荡，将魂天极从轩辕望的身体中驱赶出去。 “滚。”风轻云淡的一个字，不带有任何情绪，但却让存在了超过万年的魂天极都感到极致的恐惧。他知道，如果这个声音愿意，可以轻易让他灰飞烟灭。 “你身上怎么会有神阶的东西？！”魂天极惊呼，完全没了开始的镇静与从容。 第159章 杯子和水源 面对魂天极的惊恐失态，轩辕望有些迷茫。方才他的神魂被控制，根本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原本突然发难的魂天极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什么神阶的东西？您在说什么？”轩辕望疑惑道。 “别装傻！你神魂里的剑印！那是什么？”魂天极几乎是在惊叫，可却不全是惊恐，隐隐约约能听出几分激动。 “您说的是殛神剑意？那是神阶的东西？”轩辕望甚至也很惊讶，“我只知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至于她怎么得到的，我也不清楚。” 魂天极没有搭话，他回忆着刚才接触到殛神剑意的感觉。身为三阶永生魂族半神，单说神魂力量，他必定是世间最强，可就是那么短暂的接触，他却感受到了无可抵御的压迫感。面对那个声音，他甚至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仿佛只要违逆那个声音的意志，就算是他魂天极，也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 作为五州之上的巅峰强者之一，魂天极清楚，能够让他产生恐惧臣服感觉的，必是神阶无疑。甚至他还将当年的轩辕琰和这殛神剑意中的声音进行了对比，结论是，比起万年前刚刚破劫的轩辕琰，这殛神剑意中的声音，只强不弱！ “小子，你能不能控制那个东西？”魂天极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可通过神魂波动传递给轩辕望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轩辕望答道：“可以临时调用这个力量进行战斗，不过对神魂力量的消耗很严重。如果在神魂力量消耗到一定程度时还不停止使用，会失控。” 魂天极听罢，心中又惊又喜。他惊讶的是轩辕望竟然凭借二阶半神的实力就能借用神阶的能力辅助自己战斗，喜的是如果轩辕望所言非虚，那眼前这白发青年恐怕真有可能是天命加身的奇才，也许真如烛龙王所说，在他的身上，有着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不对，这已经不是虚无缥缈了……”魂天极心中想道。他很清楚神阶的东西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功法、神兵，还是什么不起眼的物件，只要沾上神阶二字，那必定会有倒转乾坤，逆天改命的大能。在他漫长的生命里，真正接触过的与神阶相关的东西，只有当年的轩辕琰和如今轩辕望神魂中的殛神剑意。 轩辕琰是货真价实的神阶，意义自不必多讲，而轩辕望能在二十多岁便得到神阶的剑意，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与其说是轩辕望能够使用殛神剑意，倒不如说是他得到了这玩意的认可，能够借用其中的力量增强自身。 而能够得到神阶剑意的认可，便足以说明他的特殊了。 “小子，虽然我对你的作风不是很认可，但是，”魂天极恢复了镇定，沉声道，“你能得到那神阶剑意的认可，说明你自有你的特殊之处，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有一个条件。”魂天极语气严肃。 轩辕望恭敬道：“前辈请讲，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倒也不算难为你，”魂天极难得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的条件与龙战一样，若你真的能够破劫飞升，除了要带龙族离开以外，也得带上我永生魂族。当然，实际只有我自己。” “好。”如同当初答应烛龙王一样，轩辕望应下了魂天极的条件。 “嘿嘿，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和龙战一样，在赌运气？”魂天极忽然笑道，“别小看了我，我可以确定，只要离开五州，这地脉诅咒就绝对会消失！” 轩辕望一惊，道：“愿闻其详。” “我这么多年月也不是白活的，你知道么，我们生存的五州大陆，一切灵力、元素能量，甚至本源之力，都是来源于地脉。这些力量从地脉中释放到五州之上，从而被五州之上的生灵和物体所吸收。我们与这些力量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杯子和水，杯子有大有小，能够装的水量不一样，二阶半神和三阶半神之间的区别，便是容量大小不同。”魂天极缓缓道。 轩辕望一边听着魂天极的描述，一边回忆着当初从记忆凝晶中看到的，轩辕琰修复地脉时的场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可这些水的来源是一样的！都是来自地脉！” “没错。”魂天极道，“不同的种族，你可以视为不同材质的杯子，而地脉诅咒，你可以当作水对杯子的侵蚀。人族的材质不受到侵蚀，而其他种族，会受到不同方面的侵蚀。” “所以只要我们的水源不变，那地脉诅咒就会永远存在。”轩辕望道，“除非更换水源，或者让水源来个底朝天的变化？” 魂天极笑道：“这两者都需要有神阶的能耐才能做到，可当年的情景你也看过，你觉得哪个简单点？” 轩辕望恍然大悟，魂天极继续道：“我当年留在龙吟谷，其实也是因为烛龙王的轮回之道导致他们破劫的可能性更高。可是万年过去，按理说积累的力量早就够了，他们却迟迟没有进展。我想，也是因为地脉诅咒。” 魂天极的话给轩辕望打开了崭新的思路，可也让他身上的压力倍增。在血族和精灵族研究血脉融合的过程中，他知道这根本上还是权宜之计，能够缓解却不能根治。而妖族、永生魂族的问题更是让他知道了地脉诅咒还有更加极端的表现方式，要么无事发生，要么十死无生。 现在，有这么一条路摆在面前，如果他能破劫成神，那么各族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这是各族的捷径，却是轩辕望必须逾越的高山大河。 “小子，别想太多。”魂天极笑道，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今天的笑比这万年以来都要密集，“新的水源也未必就万无一失，所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搞不好事情会更糟。” “不过，你越接近神阶，就越能了解世界的本质，越有可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尽你所能，向山顶靠近。”魂天极道，“从你的手段的丰富程度和战斗风格可以看出，你很聪明，也很谨慎，这是轩辕琰都不如你的地方。或许，你真的能开辟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第160章 魂驭 与烛龙王商议后，魂天极决定出面帮助轩辕望。他知道轩辕望和云千曜之间的矛盾，更知道如果云千曜成了第二个矢游，那将会有多么可怕。当年一个魔帝矢游，就让五州大陆上诸多强者吃尽了苦头，而如今云千曜身为五州之上权力最高之人，真给他有了矢游的能耐，那真的就是天下无敌了。 当年起码还有个轩辕琰整合对抗矢游的势力，而如今，轩辕望离当初的轩辕琰还差得远。可以说，现在的形势比起万年前，还要更加严峻。 轩辕望向烛龙王提起了安南王位一事，并表示了自己一定要夺回千劫烬的决心。烛龙王在仔细思索一阵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虽然不建议你操之过急，但是如果你执意要做，便去做。”烛龙王道，“做不到归做不到，可不去做，会让你心中产生某种遗憾或缺失。这种想法，对你将来的修行是很不好的。” 轩辕望深以为然点点头，这件事是他最大的心病。曾经，他为找云千曜要个说法，凭着一腔血勇去和他对峙，那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更像是为了做而做。可如今，他有明确的目标，才发现要实现这个目标有多么困难。 魂天极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道：“你的目的是夺回那把武器，不是要干掉对方的三阶半神。这件事上还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暂时不必纠结。” 轩辕望只当这句话是魂天极在安慰自己，可余尘和轩辕镜却一下明白了什么。以往，他们认为夺回千劫烬就少不了和对方的三阶半神正面碰撞，可魂天极的话却提醒了他们，这两者并不是绝对绑定的，夺回千劫烬，并不一定要与对方的三阶半神分个胜负。 烛龙王拍拍轩辕望，道：“这件事先不用太担心，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会给你想个保命的法子，到时候你尽力而为就是。” 听到烛龙王这话，轩辕望也是眼前一亮。烛龙王想的办法，那必定是极其有效的，到时候，他也能多几分把握。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妖族的诅咒，如果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将妖族也纳入同盟的事情，就占据了很大的主动权了。 可谈到这件事，烛龙王反而有些皱眉。他道：“我不怀疑魂天极能够给出一个暂缓的办法，只是妖族的情况特殊，如果把一族比作一个人，那族中执掌权柄者就相当于这个人的大脑，来规划控制着整个身体的行动。可妖族，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脑子，他们之间的思路并不相同，所以做出的决定，也往往很难统一。” “没关系，前辈。”轩辕望摇摇头，在听过魂天极之前的描述后，他对未来算是有了明确的目标，心中的迷茫减少了许多，“总要试一试的，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分歧也可能让这件事更容易。” 轩辕望的话没错，妖族虽然整体极为庞大，但是其中每个分支的规模，都不足以和精灵族或血族这样的种族来比较。能够产生的分歧，无非是支持结盟或者不支持，就算不支持的分支占大多数，这些分支之间所考量的东西必定也不尽相同，到时只要想办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便有可能各个击破。 分支的规模越小，想要满足他们的条件就越容易，一点点蚕食，将不同分支拉拢过来，总比处理铁板一块来的强。 烛龙王见轩辕望总算是表现出了几分斗志，比起之前内心迷茫有所改变之后，也是放心不少。他嘱咐龙碧霄要尽力帮助他们，然后便目送着他们离开了龙吟谷。 一路无话，帝源古城外，魂天极打量着高墙坚城，略带感慨道：“昔年与轩辕琰他们初见之处，如今竟已成这般模样……” “城内景象更胜往昔，想必前辈不会失望。”轩辕镜道。 “你这女娃娃倒是会说话。”魂天极笑笑。 轩辕镜也轻笑道：“只是前辈，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您隐匿身形？你这外表，太像人族传说的鬼魂了，我担心会吓到城中百姓。” 魂天极一怔，随后大笑两声，道：“你倒是护短！不过我也确实有办法。” 话音刚落，魂天极虚幻的魂体便融入一棵树木之中。只见这棵树木顷刻间碎裂成无数颗粒，然后重新凝聚变化，最终成为了一个少年模样。少年活动活动手脚，转转脑袋，像极了之前魂天极以融魂之法控制龙碧霄之后的模样。 “融魂之法是我族天赋，用来控制有神魂的生灵。而这‘魂驭’之道，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手段了。”少年的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和魂天极差不太多。 ‘魂驭’之道，乃是将神魂力量注入物体，为物体赋予神魂，从而控制物体形态，只能应用于没有神魂之物。魂天极正是对树木使用了‘魂驭’，然后控制树木的微粒重新组合成人形，再借由树木中丰富的生命元素为其赋予一定的活性，制造了一个容纳他魂体的‘肉身’。 “神话故事中，一位小将军割肉剔骨以还父母，之后将自身魂魄融入莲藕之中，以其为肉体重生。前辈这手段，当真是神乎其技。”余尘感慨道。 “呵呵，倒是不用捧我。”魂天极轻笑道，“这手段虽然用法多样，但最方便的，无非是弄个躯体出来，与挚友痛饮美酒罢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辽远，仿佛回到了曾经，与轩辕琰和各族首领在帝源古城中痛饮的时候。三人很识趣的没有打搅，任由魂天极暂时沉浸在回忆之中。 良久，回过神的魂天极道：“带我去城里转转吧。” 三人带着少年模样的魂天极走在帝源古城的街道中，繁华的场景让魂天极颇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见到轩辕家的小姐和两位公子热心为魂天极介绍起城中细节，百姓们纷纷认为这少年是他们请来的贵客，热心地向他打着招呼。 一如万年前在轩辕部落的城中。 第161章 神魂修复 感怀半日，魂天极将原本尘封已久，但随着故地重游而浮现的复杂情感封入心底。他跟随着轩辕望等人来到了城主府，见到了几位妖族统领，和等待帮助的巨熊。 轩辕望等人修为很高，龙吟谷一行来回只用了五天光景。这些日子里，妖族统领们在翰叔的安排下住在了帝源古城中，那体型庞大的巨熊就安排在了城主府，由它的母亲日夜陪伴。 众多人、妖、血族再度聚集在城主府，而这一次，巨熊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情绪激动。经过几日有些费劲的沟通，它的母亲成功让它知道了这些不同种族的成员是来帮助他的，因此，它虽然仍然被许多关注的目光搞的有些不舒服，但却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仓促之间，轩辕望没有向妖族统领们介绍魂天极，因此他们看到轩辕望身边的少年时，表情相当精彩。熊统领和玄翼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夜璘则是怀疑轩辕望随便弄了个假货糊弄自己。可在他们面前一向沉稳冷傲的轩辕望，竟然对那少年有几分恭敬，这反而让他们摸不清头脑了。 魂天极靠近巨熊，熊统领看向轩辕望，他倒不是担心外孙，而是担心那少年模样的魂天极会被一口吞了。轩辕望注意到他的神色不自然后，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不必担心。 此间的主人都这副态度，熊统领自然也不好多说，只好紧张地看着巨熊和魂天极。魂天极面色平静，步伐稳健地靠近，而巨熊面对这个小小少年，似乎也感受不到什么威胁，甚至还有点好奇地注视着他。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中，魂天极缓缓抬手，平和厚重的神魂力量缓缓释放。这股神魂力量很强，强到在场的所有强者都能隐约看到无形的波动。这股神魂力量蔓延到巨熊身上，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它的身体屏障，接触到了它的神魂。 巨熊乖巧地低下头，用鼻尖凑近了魂天极抬起的手掌，它亲昵地在掌心蹭了蹭，好像很喜欢魂天极。随着魂天极手掌缓缓落下，它顺从地卧在了地上，眼睛缓缓的闭上，不一会，竟沉沉睡了过去。 “神魂结构已经相当不稳定了，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魂天极皱眉道，“我已经对其进行了修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熊统领急忙问道。 “这种修补是临时的，并不长久。我倒是可以反复对其进行修补，但是妖族有那么多战兽，我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你们。”魂天极没有计较熊统领有些冒失的模样，低声道。 “这……”妖族统领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现在算是看到了希望，可这希望又显得太过虚无缥缈，仿佛一碰就会化作云烟。 “你们有没有什么能够维持神魂结构稳定的秘法、药物之类的东西？”魂天极问道。 苦苦思索良久，三位统领无奈摇头。妖族的神魂不强，所以对神魂有关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深入研究，根本就没有秘法或药物去针对神魂进行强化。 谁又能在自己天生就不擅长的领域中有所收获呢？ 三位统领脸色不太好，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妖族众多分支中有任何一支是钻研过神魂方面的，可是，魂天极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生路近在眼前，总不能再换一条路走吧？ “三位，不如将思路打开一些。”余尘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他的角度，自然能够想到更多解决的方式。 “还请公子明示。”夜璘道。 余尘干咳两声，道：“妖族不擅长神魂方面的事情，这谁都知道。可是，谁擅长神魂方面的事情，不也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 三位统领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魂天极，魂天极摆摆手，道：“自从我族出事以来，我就心灰意冷不理世事，曾经的资源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别指望我。” 其实，就算永生魂族没有出问题，妖族也很难从他们那里得到有关的东西。对于其他种族，不管神魂强弱，那只是他们力量体系中的一部分，可对永生魂族而言，那是他们的根基。永生魂族的秘法、药物或是别的什么，都是用于增幅自身战力或者其他更强效果的，至于稳定神魂结构，永生魂族没有那个必要。 或者说，如果一个永生魂族需要依赖外物来维持神魂结构的稳定，那就基本可以算是死了。 轩辕望实在有些绷不住，提醒道：“精灵族。” 三位统领的脑袋里忽然浮现起了精灵族的形象，他们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熊统领艰难开口道：“她们……行么？” “有何不行？精灵族秘法，可是能让我都措手不及的东西。”魂天极都有些感到奇怪了。 “她们……太弱了。”玄翼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 轩辕望和魂天极都有些愕然，他们一个觉得精灵族的神魂之法极为独到，天赋也相当优秀，为何会被认为是弱？而另一个则是因为万年不理世事，印象里，精灵族还是相当强盛的种族，听完这话严重怀疑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可余尘、轩辕镜、龙碧霄全都反应过来了。因为地脉诅咒的原因，精灵族一直没有二阶半神以上的强者，在妖族眼中确实可称羸弱。而根据妖族一贯的作风，强者，是不可能向弱者寻求帮助的。 一来会使颜面扫地，二来他们也不觉得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余尘费了不少工夫向他们解释了精灵族在神魂上的独到之处，更是透露了些有关镇魂灵符的事情来佐证自己所言非虚。半晌，三位统领才勉强点点头，准备前往精灵之森拜访一下精灵族。 “诸位，血族与精灵族之间算是互惠互利，可你们这一去算什么？总得有点表示吧？”余尘道。 “哦哦，公子说的是，我们得准备些礼物。”熊统领一拍脑袋，道。 玄翼和夜璘则是面无表情。夜璘蒙着眼，看不清神色，可玄翼的眼神摆明了是不屑和轻蔑，这眼神太过明显，就算不去认真感知他的情绪，轩辕望也能看出来。 “我与精灵族私交不错。”轩辕望道，“你们先回去准备，之后来帝源古城，我带你们去精灵之森。” 第162章 联盟前奏 见轩辕望如此郑重其事，三位统领也稍微控制了自己的姿态，不表现的太过轻蔑。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甚至不太理解为何轩辕望会对精灵族如此上心。 大概半日之后，巨熊醒来，眼神看起来比之前狂乱的状态好了很多。它有些感激地看着魂天极，它的母亲也是激动地泪流满面。魂天极看向巨熊，思索片刻道：“它就别跟着你们到处跑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如果出了问题我还能及时处理。” 三位统领万分感激，在他们眼里，魂天极已经不是什么永生魂族的隐世前辈，而是一位治病救命的神医。魂天极摆摆手，道：“要谢就谢轩辕望吧，如果不是他，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情。” 统领们又朝着轩辕望深施一礼。就算魂天极不说，他们也清楚，如果不是轩辕望等人请来血族，又不远万里跑去龙吟谷请来魂天极，单凭妖族自己，是根本没可能解决这问题的。这般恩情如同再造，怎能让他们不感激？ 妖族虽然慕强，但也重视情义。至少在三位统领心中，轩辕望已经是他们的大恩人了，如何报答都不为过。 简单告别后，三位统领便先返回族中进行准备。巨熊和它的母亲被安置到帝源古城附近的村庄里，没办法，它的体型太过庞大，太容易吸引关注的目光，而这些目光又会让它很不舒服。轩辕镜安排了专人照顾母子的起居，如果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就可以联系到魂天极。赤脉的长老们则是准备回到精灵之森外的行宫，外出多日，他们比较关心那边的工作进度。 一切处理妥当后，城主府便空荡了起来。夜色已深，但几人却毫无倦意，索性在院中喝起了茶。 “前辈，多谢您方才为我们讲话了。”余尘道。 “不必客气，你们才是促成各族联合的枢纽，我若承了他们的情，未免喧宾夺主。”魂天极笑道，“不过我还是好奇，为何你们不干脆让妖族自己去和精灵族沟通？” 轩辕望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他们对精灵族的态度不太好，如果就让他们这么去了，肯定会惹幽幽生气。” 轩辕镜和余尘听罢不禁莞尔，而魂天极却不清楚轩辕望所讲的‘幽幽’是谁，有些疑惑。轩辕镜简单解释了他们的关系，并讲解了轩辕望与精灵族之间的渊源。魂天极听罢，感慨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这小子有天命在身。这一件件事都是碰巧，却都被你碰上了。” 轩辕望听罢，只是笑笑，可笑容却有些苦涩。他道：“如果真有什么天命，就不该让云千曜害了我爹，不该让老师离我而去。” “我能理解你。”魂天极拍拍他的肩膀，“当初看着我的子民一个个魂飞魄散时，我也很绝望。” 气氛一下变得苦闷起来，饮下几杯茶后，魂天极道：“这东西比酒来的苦涩，也更能让意识保持清醒。或许越是清醒，就越感到苦涩吧。” “不过小子，你记住，在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之前，都不要放弃啊。”魂天极忽然有些激动，“云千曜没杀得了你，精灵族的刺客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没杀得了你，如今你都是一方强者了，再也没谁能轻易杀死你了。” “所以你要充满希望，你身上可是寄托着我们摆脱诅咒重获新生的希望，别那么轻易就放弃了。”魂天极的声音高亢起来。 轩辕望看着魂天极，回味着他的话，很快展露出笑容。他道：“我什么时候要放弃了？就算只为我自己，我也想看看山顶的风景，我甚至想和大家一起在山顶，不死不灭，永远相伴。” “你小子野心还不小，哈哈哈。”魂天极放声大笑。此刻，他算是暂时放下了万年的愁闷与心结，真正愿意再次融入崭新的世界。 “前辈，小望。”余尘的声音响起，“我们还是考虑一下，究竟怎么协调妖族和其他两族的关系吧。” 听到这话，他们都陷入了沉思。妖族和血族、精灵族还有帝源古城一方不同，他们的规模太大了，单从数量上讲，他们要比其他几方的数量加起来都要多。要将这样一个庞大的种族纳入同盟之中，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有些多了。 最主要的是，各族的生活习俗不同，观念也不一样。昔年轩辕琰之所以采用联盟的方式，而不是强行征服他们，正是考虑了这一点。各族之间的习俗、观念难免存在冲突，如果强行糅合成一个整体，那最终只会分崩离析。 就算是以联盟的方式，他们也不得不去优先考虑妖族的利益，毕竟数量太过庞大，就算每个妖族多吃一碗饭，那也是个很恐怖的数量了。而联盟之事，要比多吃一碗饭麻烦的多。 况且妖族虽然没有顶尖强者，但一阶、二阶半神的数量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个，面对种族之间的交往，他们必定会先放下分支之间的分歧，以妖族整体的利益为第一优先级。他们必然要争取联盟的主导地位，掌控更大的话语权。 但妖族真的没有这个才能，他们考虑事情并不深谋远虑，甚至他们都不能像血族那样分清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经常搞出些为了蝇头小利弄得大家都不怎么愉快的荒唐事。当年的轩辕琰也为这事头疼不已，可一直也没有什么很合适的办法来解决，只好能忍则忍，遇到不能让步之事便施加些压力，实在谈不拢便武力弹压。 轩辕琰的办法很显然不适用于他的后辈轩辕望。一来轩辕望没有绝对的威望和武力，二来因为万年前的事情，妖族对轩辕氏的态度并不能算是太友好，所以，他们只能另想办法。 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在处理巨熊的诅咒一事上取得了先机，至少熊族、鹏族和蝠族应该是对他们持有友好态度的，否则不必让各自族中第二强者反复来帝源古城拜访。这样看来，他们还是有很多操作空间的。 第163章 最合适的人选 “我认为有目前有两种方案，其一是按照碧霄兄给出的办法，在妖族各分支前都表现出强势的态度，尽量压服他们，从而占据主导地位。不过，这个办法很依赖合适的契机，我们不能主动出击找麻烦。”余尘缓缓道，“其二，是我的想法。先不要管妖族对其他两族的态度，让他们之间产生矛盾并且激化，然后我们以调停者的方式出现，最终掌握主动权。可是因为把握不住妖族做事的分寸，这个办法，很容易让局面失控。” 龙碧霄道：“第一个办法不适用于整个妖族，我仔细想了一下，先不管是否有合适的契机，像是狼族、虎族、象族这些强势霸道的种族，凭借我们现在的力量，是压不服的。如果勉强为之，恐怕会适得其反。” “第二个方法虽然收益很高，如果成功将会一步到位。但是，风险太大了，正如你所说，妖族那帮家伙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分寸，很可能把局面搞的一团糟。”魂天极也摇摇头。 思路一时间陷入了停滞，谁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良久，轩辕望道：“咱们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等到了精灵之森，和幽幽、小姑姑还有霜姐他们讨论一下吧。还有赤脉的大长老，甚至幽魂前辈，总能想出个好办法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龙、魂都觉得有理。毕竟此事也与精灵族和血族有关，而这两族已经是帝源古城的盟友了，向同盟中纳入新的成员，不论如何也要让其他两族知晓同意才是。 一晃十几天，妖族统领们带了不少他们认为贵重的‘礼物’来到了帝源古城。熊统领还颇为得意地向轩辕望等人展示了一番，结果让他们纷纷沉默。他们的礼物是不少矿产和重型兵器，对精灵族而言，矿产尚且有点用处，可重型兵器嘛…… 反正轩辕望是很难想象身材纤细，身法灵巧的精灵族战士扛着比自己还重的武器是个什么画面。 哪怕是那些矿产，也是质量粗糙的很。妖族体力充沛身材强壮，在开采矿产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他们是精炼提纯的能耐属实一般，送来的矿产都是纯度很低的原矿，虽然量大，但在精炼之后能用的也没多少。 不过看着三位统领如数家珍的模样，轩辕望他们也不忍心泼冷水。好在那些重武器重新熔炼之后也算优质原料，多少也能让精灵族的工匠们制造出一些半自动的灵器，算是派的上用场。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启程吧？”舟车劳顿的熊统领完全不感到疲劳，兴奋道。 在熊统领的热情下，轩辕望他们也不耽搁，即日启程。 精灵之森外，守卫们警惕地看着这些妖族，又疑惑地将目光落在他们的客卿大人身上。精灵族与妖族的关系并不密切，为数不多的印象，是城中有不少混杂了妖族血统的混血精灵。 可这完全是负面印象，自从开展了血脉融合试验后，哪怕是赤脉长老们，也没有使用过妖族血脉进行尝试。所以那些妖族混血精灵，记录的完全就是妖族曾经对精灵族的凌辱和掠夺。 但今天，深受她们信赖的客卿和人族的盟友却带着妖族前来拜访，如此场景未免太过匪夷所思，精灵守卫们不知如何决定，只好向上级报告相关信息。 很快，精灵族的高层们，白幽、星瑶、星霜还有长老会的不少精灵纷纷到场。出于对轩辕望的信任，她们决定让妖族先进入精灵之森，只不过，也只是在精灵之森中罢了。 王树之城中，白幽向轩辕望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与高层们商议过后，认为可以提供帮助，毕竟将来需要面对的可能是人族帝君所带领的大量人族军队，盟友自然越多越好。至于过去的恩怨，就先放在一旁吧。 轩辕望向白幽提出了他们之前讨论的对待妖族的方法，并将他们的想法与白幽讲明。思索良久，白幽道：“那为何不两个方法一起用呢？” “一起用？”不管是魂天极还是余尘，都有些惊讶。 “是啊。就像大家说的，各族的差异永远都存在，就早晚会因为这些差异产生矛盾，与其这样，还不如结盟前就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白幽轻声道，“就类似于你们的第二个办法，不过没那么极端。” “然后呢？”众人齐刷刷问道。白幽的话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就是第一个办法呗。”白幽笑笑，“联盟总要有一个主导，大家想个办法选出一个各方都满意的盟主，这个盟主拥有最高裁定权，将来如果有分歧，以盟主的裁定为准。” “当然了，不论以什么方法选，盟主必定是某个条件下最强势的一方，否则也不能服众。”白幽补充道。 余尘思考良久，道：“虽然很多细节有待商榷，但确实是个风险最低，效果也很好的方式。” “其实，说了这么多，余大哥还是想得到这个主导权吧？”白幽问道，“否则你也不会将你们置于‘调停者’的地位。” 被看穿心思的余尘也很坦率，点头承认。他道：“其实大家都这么想，毕竟联盟的前提是保障自身利益。” “这话不错，如果不是实力不济，我们也想争一争这盟主的位子。”精灵族大长老道，“能服众的盟主，要么实力超群，要么有特殊的作用，我们都不太符合。” 星瑶接着大长老的话，道：“不过符合的人就在眼前。” 精灵们的目光落在轩辕望身上，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星瑶解释道：“首先，小望对精灵族而言有恩。如果没有他，不管是王储选拔还是幽冥来袭，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我们分崩离析。其次，对于血族和妖族而言，他也是将各族联系起来的枢纽，如果没有他的天生衰脉，血族和我们就算和解，血脉融合一事也很难开展。而妖族么，光凭他们，必定不可能从碧霄口中知道魂天极前辈的行踪，更遑论请他出山帮忙了。” “客卿的战力也许不是最强，但是论潜力，他可是万古无二。”精灵长老们也说道。 白幽也温柔地看着轩辕望，她轻声道：“最重要的是，你们的目的最单纯。各族结盟的根本目的是对抗云千曜，而这也是你们最大的目标。所以，你们没有偏袒任何一方的动机，最适合去做那个裁定者。” 第164章 新生的妖皇 北州·妖族领地 妖族的领地很分散，但总体都在北州的北部，基本分布在精灵之森和龙吟谷之间。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有一片特别的树林。这片树林中没有别的妖族，甚至就连路过这里的妖族也要绕道而行，不敢轻易进入其范围半步。 这片树林是梧桐林，是凤凰族的领地。 凤凰族同样是强大、古老的种族，在人族的传说中，龙与凤都是神奇的祥瑞，也代表极致的强大或优秀，所谓‘龙凤呈祥’、‘人中龙凤’之类充满赞美之意的词语，充分解释了人族对龙和凤凰这两个种族的认知。 然而，人族对他们的认知却存在误区。他们常常将帝皇和帝后当作一对龙凤，认为男者龙、女者凤，对他们的性别有了固定的认知，这其实是不准确的。龙族和凤凰族之间并没有通婚的经历，而凤凰族的性别，更是另一个说法了。 雄曰凤，雌曰凰。凤凰族，是鸟类妖族中的至高帝皇，也是整个妖族之中的翘楚。妖族历来称二阶半神为王，三阶半神为皇，而凤凰族的至强者，历来都是统领妖族的至高帝皇。 梧桐林中，一团烈火悬浮在中央，火焰闪动的节奏逐渐变得急促，如同剧烈运动者的心跳。当跳动的频率加快到了某个峰值之后，这团烈火猛然绽放开来，如同一团爆裂的星云。 炽热的星云释放出恐怖的热量，须臾间便要将整个梧桐林焚烧殆尽。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烈焰星云在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中心忽然诞生了恐怖的吸力，只一眨眼，便将热量全部吸收。 梧桐林的中心，赤红长发的女子静静蜷缩在地上。她的衣物应该在刚才吸收高温的过程中被焚毁，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其上散发着白气，看起来温度不低。她的身前，悬浮着一名被火焰包围着的男子，只是，这火焰却如同风中残烛那样明灭不定，随时都要熄灭。 “恭喜你，凰羽。”男子的声音很虚弱，但表情却满是欣喜。 “凤徵，你……”凰羽坐起身，泪眼朦胧地看着男子，“不要死好不好？” “傻瓜，我们是凤凰，凤凰怎么会死呢？”被唤作凤徵的男子轻笑着抚摸凰羽的头顶，可凰羽能感受到，他修长的手指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淬火’很成功，你是我们的新皇了。”凤徵轻声道，“我的小凰羽，妖族就交给你了。” 凤徵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如同被风吹散，吹入了凰羽的耳中。他的身影在周身微弱的火焰中逐渐消散，而那些火焰聚拢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枚火红色的茧。 凰羽颤抖着双手将茧捧起，拥入怀中，泪水一点点从绝美的脸颊滑落。她没有失声痛哭，只是默默流着眼泪，良久，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身旁纯净清澈的泉水旁，将茧轻轻放在泉水的旁边。在这枚茧的周围，还有许多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茧。 这一眼泉水，叫做醴泉。 “凤徵，你好好休息，等你醒过来，一定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妖族。”凰羽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强忍着巨大的悲痛。 凤徵所说的‘淬火’，是凤凰族强化个体力量的终极手段。‘淬火’的成功率很低，但‘淬火’成功的凤凰族，修为会跃升到三阶半神，成为妖族的新皇。 只是，就算‘淬火’成功，也不是没有代价。这个办法，需要以一名凤凰族的精血为燃料，催动最纯净的凤凰心火，来淬炼另一名凤凰族的身体。如果成功，那么凤凰心火将会被那名凤凰族完全吸收，成为其力量的一部分。完成了‘淬火’的凰羽，吸收的凤凰心火，正是以凤徵的精血点燃的。 而失去全身精血的那名凤凰族，便会进入到‘涅盘’的状态，变成茧，等待重生。而从茧中重生的凤凰族，将会失去全部的记忆和修为，成为崭新的个体。 凤徵所言非虚，因为‘涅盘’的存在，只要茧不被毁灭，凤凰就不会死。可虽说修为没了可以再练，但记忆都没有了，重生后的凤凰，还是原先的凤凰吗？ 凰羽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可她还有化作涅盘之茧的凤徵都明白，为了妖族，他们别无选择。 妖族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妖皇了，昔年人族入侵，没有妖皇庇护的妖族面对二阶半神的前任平北王，应对起来显得那么吃力。若不是妖族诸王联合烛龙王和幽魂，那时的损失恐怕只会更大。 面对这样的局面，作为妖族历来诞生妖皇最多的凤凰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新妖皇上。当时的凤王与凰后便用了淬火之法，只可惜功败垂成，双双化茧。在那之后，几乎所有的凤凰族都发疯一般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凤徵和凰羽作为当时最年幼的两个孩子，被当作希望留了下来。 他们看着一个个凤凰族功败垂成，看着醴泉旁多了一个又一个火红色的涅盘之茧。他们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对彼此的依赖也越来越严重。对他们而言，和对方的情感超越了爱情、亲情，他们彼此之间的生命早就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只是，为了妖族，他们不得不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生生剥离，换取足以庇护整个族群的强大力量。这场惊天动地的‘淬火’过后，对于妖族而言，他们的新皇诞生，可对于凰羽而言，她生命的一部分已经随着凤徵的‘涅盘’而灰飞烟灭，余下的，不过是他们两个要守护妖族的执念。 凰羽擦干眼泪，闭上眼，捧起一抔醴泉之水缓缓饮下。双眼再度睁开时，悲伤痛苦已经消失无踪，唯有炽烈执着的信念。如果说她原先只是想守护妖族的话，那么现在，带上凤徵的那份之后，凰羽所想的是，让妖族成为五州大陆的主人，最强大的主宰。 她玉足轻点地面，身体腾空而起。梧桐林的上空忽然燃起炽烈的凤凰心火，巨大的凤凰身影出现在火焰之中。随着一声嘹亮震撼的凰鸣响彻天际，所有二阶半神修为的妖王都站起身，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梧桐林的方向。 “新皇诞生了。”妖王们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第165章 立威 北州·妖族领地 如果说梧桐林是妖族领地中仅属于凤凰族的净土，那么百兽林便是诸多妖族共同居住的家园。百兽林的范围很大，要超出梧桐林百倍不止，不过其中的环境就远不如梧桐林那般优美了。 百兽林的中央区域，有一座石塔。这石塔的外观并不怎么惊艳，看上去就如同是一些巨大的石块简单打磨之后，随意堆砌而成，远不如人族或精灵族的建筑那般精致美观，甚至还不如血族的建筑好看。硬说这石塔有什么特点，那只有两个，坚固和巨大。 石塔的底层占据的面积极其广阔，甚至可以容得下大量妖族以真身在其中自由活动。其质量也是叹为观止，哪怕两位妖王在其中酣畅淋漓地战斗，也不会被战斗的余波破坏，由此可见，虽然石塔不怎么美观，但建筑使用的材料必定是一等一的优质。 石塔顶层就不是那么宽阔了，不过也容得下所有的妖王以人形在其中商议要事。这层之中，妖族如今的七位妖王随意地坐在座位上，他们的对面是一名男子，此刻，妖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似乎对他很好奇。 “没想到啊。”一名身材匀称的年轻男性妖王感慨道，“堂堂血族族长之子，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族逼的无家可归。” 这名妖王所说的，自然就是幽冥了。面对着诸多妖王的目光，幽冥很紧张，双拳紧握，手心冒汗。虽说他同样是二阶半神，可一对七，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恐怕会被瞬间撕碎。 可他还是强撑着，不卑不亢道：“我的经历都对诸位讲明了，可以断定的是，此子非同一般，假以时日，至少是第二个轩辕煌。” 听到轩辕煌的名字，一位黑发绿眼的中年男性妖王皱了皱眉头。这位是苍狼王，在当初各族抱团抵抗人族时，与轩辕煌有一面之缘。昔年轩辕煌硬接烛龙王一击的画面犹在眼前，如今，一个至少能与轩辕煌水平相当，上限未知的人族正在快速成长，而这人族，正是如今与缓解地脉诅咒之法息息相关的轩辕望。 自从三位统领将轩辕望有意结盟共同抵抗云千曜的潜在威胁这一消息带回妖族后，七位妖王之间便产生了不同的意见。熊王认为结盟一事可行，毕竟之前云凌天贪得无厌的掠夺让妖族对云氏皇族没有什么好感，如今云千曜更是有成为更大威胁的风险，多一些盟友，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金鹏王和蝠王持有和熊王类似的态度，这与他们从玄翼和夜璘处得到的消息有关。年轻、实力强横、潜力巨大的人族，能够建立友好关系是最好。就算不能，也绝不可与之交恶，否则后患无穷。 之前感慨幽冥狼狈的年轻妖王是虎族之王，他的真身是白虎，故名号为白虎王。他是七大妖王中最年轻的，也是之前公认最可能成为下一位妖皇的一位。白虎王比较高傲，对结盟一事没什么兴趣，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对，算是中立。 而苍狼王、蝎王与擎天树王则是持有反对意见。他们虽然觉得结盟一事是个办法，但人族不可信，更何况是地脉诅咒的罪魁祸首，轩辕氏。虽然昔年轩辕煌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友好，可这新上任的云千曜也是他一手推上帝位的，再加上地脉诅咒的事情，他们并不愿意和轩辕氏的后人产生太多交集。 蝎王甚至认为，祖先就是因为和轩辕氏走得太近，才会引祸上身，贻害万年。 正当七大妖王各执一词，互相说服不了意见相反的一方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幽冥来到了百兽林，见到了各位妖王。被迫出走的幽冥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没有栖身之所的他只好来到妖族，想要谋求一处安身之所，却恰好得知了妖王们面对的局面。 对轩辕望、白幽心存恨意的幽冥决定给轩辕望他们的计划增加一些难度，最低限度也要让结盟的事情不那么顺利。颇有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自己既不可能真正参与到妖王们的决策中，也没有和轩辕望正面对抗的能力，所以，给他添点堵，尽量引导妖王们朝着敌视轩辕望的方向思考。 他强调了轩辕望的实力与潜力，并且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他和精灵族的关系，试图让妖王们认为他是一个贪图精灵女子美色，而对精灵族百般维护的猥琐之人。妖王们虽然战力强大，但对人族有刻板印象，再加上妖族一贯不善于思考的风格，还真就有点相信了。 不过，这倒是不足以颠覆熊王、蝠王和金鹏王的想法，他们甚至还想到了色诱，认为轩辕望既然有这般爱好，干脆送他些妖族美女，让他偏向妖族一些。白虎王更是依旧中立，他只是不屑于结盟，对象是谁，他不在乎。 至于反对的妖王们，他们反对的原因也和私德无关，单纯是认为人族不可信，最多再加上轩辕望此人的潜力太强，未来会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幽冥一顿操作下来，看似起到了什么作用，但又好像完全不影响大局。 幽冥也被妖王们的思路所折服，干脆退到一旁由着他们继续争论，不再言语。 妖王们争论不休，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一股热浪卷入，房间中凭空燃烧起几缕赤红色的火焰。在场所有的妖王们都瞬间站起身，摆出架势准备应对敌袭，只是，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位熟悉的妖族。 “诸位在商量什么，可否与我分享一二呢？”绝美艳丽的凰羽身着赤红色的长裙缓步踏入房间，语气威严，神色无喜无悲。 “拜见吾皇。”七大妖王恭敬地低头行礼，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白虎王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造次。 妖族一向如此，强者可以自视甚高，但在明显超过自己很多的强者面前，再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就会成为笑话。虽然凰羽是以凤凰族淬火之法才提升到三阶半神，但结果是一样的，如今的她，是妖族唯一的皇。 妖王们七嘴八舌地向凰羽讲明了事情的经过，也顺带让幽冥告知了凰羽他所知道的信息。凰羽一边听，一边缓缓到房间内那把最为高大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陷入了思考。 很快，她抬起头，火红的双瞳缓缓扫过七大妖王与幽冥的面容。被她目光所视者，均感到周身一阵炽热，有些不适。他们知道这是凰羽在示威，但也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结盟是个不错的主意。”凰羽缓缓开口，“我同意了，不过……” “不可！人族居心叵测，大有待价而沽之意，绝不可与其为伍！”还不等凰羽说完，苍狼王便有些急切地说道。 可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周身便瞬间燃起赤红色的凤凰心火。苍狼王瞬间感到极致的炽热焚烧之感笼罩全身，蜷缩在地上痛苦翻滚起来。房间中飘过一阵血肉烧焦的气味，剩下的妖王都低下头，不敢言语。 苍狼王的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也不是没有试图抵抗火焰的灼烧，但却始终无法运转起本源之力。凤凰心火有封锁灵力运转的能力，中招者只能凭借肉身硬扛或等待救援。 虽说苍狼王肉身强韧，在整个妖族中也算名列前茅，可却也扛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灼烧。就在他即将昏迷之时，凰羽挥挥手，凤凰心火陡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还没说完。”凰羽的神色依旧不喜不悲，似乎没有半分情感上的波动。 她又扫视了其余妖王一眼，缓缓开口道：“不过，我妖族一定要取得结盟的主导地位，或者说，我们来做这个联盟的盟主。” 妖王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声，凰羽的霸道狠辣出乎他们的意料。苍狼王既是妖族强者，更是老资格，却仅仅因为插嘴便被如此严惩。肉体上的伤事小，面子上的事大，也不知苍狼王如今作何想法。 “现在你们可以提出意见了，我会参考。”凰羽道，“不过也只是参考。” “谨遵吾皇旨意。”出乎意料地，白虎王竟是第一个表态的妖王。 白虎王一带头，本来赞同结盟的三位妖王立刻跟上表态。而持有反对意见的擎天树王和蝎王紧接着也很识趣地点了头，开什么玩笑，这时候和新皇对着干，他们是嫌天气太冷，想烤火取暖吗？ “苍狼王，你呢？”凰羽没理会表态的妖王们，转而看向地上差点被烧成焦炭的苍狼王。 “吾皇，请听我一言。”苍狼王勉力起身，可态度很是坚决。 “好。”凰羽依然神色平静，“其他妖王没事就出去吧，苍狼王留下。” 第166章 凰羽的野心 其余妖王面露悻悻之色，有些犹豫地退出了房间。不过他们没有走远，而是在石塔的下层等待着结果。苍狼王的行为触怒了新皇，这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六位妖王和幽冥都认为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大罪过，凰羽的行为已经有些过于残暴。此番单独留下苍狼王，莫非是要…… 妖王们虽然并不精于算计新皇的心思，但如果苍狼王真的被凰羽重罚甚至斩杀，那么他们也会感受到危机。老资格的苍狼王如果落得个不体面的下场，那么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这位新皇将来会如何对待他们了。 “你们说，妖皇陛下会不会……”幽冥忍不住问道，但是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 没有任何一位妖王表态，他们的神色都极其凝重。他们此刻内心都希望苍狼王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不管是多年相处的情分还是对自身利益的考量，没有一位妖王觉得苍狼王倒霉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不知不觉间，妖王们的态度竟空前的统一。 见妖王们都不回答，幽冥也没有追问。他开始揣测凰羽的心思，但思索半天，再加上之前与其他妖王们的交流经验让他觉得，这位新妖皇的想法可能不是以他的思维方式能够猜透的。毕竟以正常情况下，就算新皇想要从原本掌握权力的诸位妖王身上夺权，也不可能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半晌，苍狼王从塔顶的房间走出，来到妖王们的面前。六位妖王很快围上来打量起他的状态，一向耿直的熊王直接开口道：“老狼，你没事吧？” 熊王一开口，其他妖王们也七嘴八舌问了起来，就连一向高傲的白虎王也忍不住关心了两句。苍狼王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吵，等到妖王们安静下来后，他看向一旁的幽冥，道：“幽冥先生，吾皇有请。” 幽冥一怔，本就纷乱的思绪更加无序了。他很紧张，本来面对妖王们他就颇为恐惧，如今又要直面这不按套路做事还实力强悍的新妖皇，他更头疼了。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便向塔顶走去，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现在离开妖族，被幽魂派出追捕他的血族找到他的行踪，那还不如死在妖皇手里一了百了。 幽冥的身影消失在七大妖王的视野后，苍狼王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面对剩下六位面露关切和好奇的妖王，缓缓讲述起了方才在塔顶与凰羽的对话。 “苍狼王这般阻我，可是有自立为皇的心思？”凰羽平静问道。 苍狼王单膝跪下，低头道：“皇，如果是和其他人族合作，甚至是和轩辕煌合作，都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轩辕望根本不可控，将来如果出现利益上的冲突，妖族恐怕无法反制此人。” “我也控制不住么？”凰羽坐下，低头凝视苍狼王，问道。 苍狼王沉默片刻，心一横，咬牙答道：“十年……不，五年之内，也许可以。” “五年后呢？”凰羽挑了挑眉，这是她见到七大妖王后，第一次出现表情的变化。 “皇，您自比昔年面对烛龙王的轩辕煌如何？”苍狼王没有回答凰羽的问题。 凰羽不假思索道：“不如。” “给他五年时间，他必定会和当年的轩辕煌一样，甚至犹有过之。届时如果翻脸，莫说我妖族无法与之匹敌，就算是烛龙王，也未必能够轻松取胜。如果轩辕煌还活着，也许他的儿子会遵循他的教诲保持和我们的友谊，但是轩辕煌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心性。与其冒着风险和他接触，不如干脆不要和他产生太多交集。” “更何况，据熊王他们带来的消息，轩辕望与精灵族和血族关系很好，甚至和烛龙王的徒弟关系也颇为密切！虽然还不清楚烛龙王是否也参与其中，但是从他能请得动” 苍狼王一股脑说完这话后，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他知道这话会惹恼凰羽，兴许会要了自己的命，但他完全是站在妖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就算有失偏颇，也没有半点私心。 所以他不后悔。 “如果我直接杀了他呢？”凰羽没有发作，而是问道。 苍狼王一愣，不过却很快回答道：“那样会给云氏皇族一个大规模征讨我族的借口，他们会给我们扣上一个残杀人族天才的帽子，然后重复当年云凌天做过的事情。” “呵呵……”凰羽听完，竟轻笑起来。 这笑声让苍狼王感到毛骨悚然，良久，他忍不住问道：“皇为何发笑？” “我有些感慨。”凰羽的声音轻柔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凤徵以前总说，妖族缺乏思考问题和揣测心思的能力，会不容易发现别族的阴谋诡计。今日看来，他也有些片面了。” 苍狼王自然清楚，既然如今以妖皇身份坐在房间里的是凰羽，那凤徵自然已经涅盘。他更是清楚凤徵凰羽之间情比金坚，故不敢多言。 凰羽没有怀念太久，她将情绪收起，道：“你的话有道理，不过五年时间，足够我们妖族的势力扩张到控制北州全域，届时就算他想翻脸，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他的势力够不够大！他祖宗轩辕琰都得坐下和妖族先祖好好谈，他再强，还能强过昔年的轩辕帝君？” “更何况，会变强的不只有他轩辕望！”凰羽的音调甚至高了半分，散发出自信的气场，“苍狼王，我收回开始的话。你的确是一心为了妖族，否则完全可以向其他几位一样顺着我的意思，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分析这么多。” “其他妖王也没有私心，只是……”苍狼王连忙辩解，却有些语塞。他总不能说，是碍于凰羽的狠厉强悍，才不得不改口的吧。 凰羽知道苍狼王的尴尬，她摆摆手，道：“可就算惧我，不坚持自己的立场，恐怕也多多少少有些私心吧？” 苍狼王默然。蝎王和擎天树王确实是各有私心，蝎王代表的毒虫一脉近年来运气不错，战兽的比例在妖族各分支中算是较低的，所以相对强盛一些，话语权也比其他分支要强；而擎天树王代表的植物类一脉，则是因为植物的特性，导致战兽死后其尸体也可以成为聚集灵力的‘幻灵石’，对他们仍有作用。 因此他们不希望和人族合作，是因为希望妖族维持现状，好保持他们各自分支目前的优势地位。否则，蝎王也不会给出和轩辕氏走的太近会带来不幸这种近乎玄学的理由。 “不必多想，目前的局面，我不会自毁长城。”凰羽道，“你去转告他们，我可以容忍大家犯错，但是不能知错不改。” 苍狼王点头，站起来转身要离去。他刚推开门，凰羽似乎想起了什么，朝他道：“去把那个血族的家伙喊来，他知道的事情也许有些用。” …… 苍狼王向六位妖王转述了和凰羽的交谈内容，没有半分隐瞒。白虎王和支持与人族结盟的三位妖王有些欣喜，妖族新皇颇有野心，对妖族的未来发展还是很有好处的。而另外两位脸色就不太好了，但自知理亏，却也不好发作。 “妖皇陛下的想法有些激进，但确实对我族有利。她已经如此决定，我们必须竭力相助。出太多差错的话，皇的怒火不是我们能承受的。”苍狼王道。这话既表明了他态度的转变，同时也包含着他自己对蝎王与擎天树王的劝告。 妖皇决定了一件对妖族整体有利的事情，作为妖王，这时候如果做了因私利而拖累全局的事，想必明天就会有新的妖王了。 第167章 你没得选 北州·精灵之森 “什么东西？新妖皇？”龙碧霄愕然看着三位妖族统领，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咳咳，龙先生放尊重点，不是东西，是我们的皇。”熊统领干咳两声。 一旁的夜璘用手肘捅了熊统领一下，道：“什么叫不是东西？” “皇当然不是东西。” “……下一个话题。” 夜璘和熊统领东拉西扯的对话让轩辕望和龙碧霄感到好笑，可却完全笑不出来。原本他们与妖族之间处于对等状态，甚至轩辕望的个体战力还略微占据优势，但如今妖皇一出，这点单体上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更麻烦的是，新皇出现不仅意味着妖族拥有了一个强大的个体，更是有了主心骨。各个分支之间的矛盾和利益冲突会在新皇的强势下暂时被搁置，妖族上下一致对外，这样一来，轩辕望他们也没有办法以化整为零的方法来获得妖族的认可或征服对方。 龙碧霄皱着眉头，问道：“新皇是凤徵么？” “是凰羽陛下。”夜璘提到凰羽的名字，语气明显恭敬了不少。说起来，这则消息还是蝠王通过蝠族特有的万里传音之法告知夜璘的，在知道这则消息后，本来准备代表熊、蝠、鹏三族先行与帝源古城建立联盟关系的三位统领立刻停止了原本的计划。 不过，熊统领感念轩辕望对外孙的帮助，决定将这个消息告知轩辕望等人。 听到夜璘的回答，龙碧霄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几位统领表示已经知道了，最后简单交流几句便让他们各忙各的。三位统领离开后，龙碧霄赶忙拉着轩辕望去找精灵族、血族的几位高层。 “麻烦大了，快走。”龙碧霄催促道。 很快，一众人、精灵、血族都集中在了精灵族的议事厅中。龙碧霄简单转述了妖族新皇的消息，他的脸色一直都很凝重，轩辕望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怪不得最近妖族的几位态度有些不一样了……”余尘若有所思。一开始，妖族的三位统领虽然认为精灵族没什么了不起，但在轩辕望的干预下，并没有表现地太过分，总体上还算是比较礼貌。但约莫两天之前，玄翼和一位精灵族的长老产生了些冲突，一言不合便险些大打出手。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白幽责罚了那位精灵长老，并且向玄翼道歉。 自那时起，妖族的几位就明显有了态度的转变，甚至轩辕望都看不下去，暗示他们不要太过分，却没有半点效果。 “哼，不知道是该说他们挺真实，还是说他们狐假虎威。”赤脉大长老冷哼一声，“像是有了主子撑腰的狗。” 白幽看了赤脉大长老一眼，干咳了一声，道：“大长老注意言辞。” 大长老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失言，不过也大家倒也没有太在意他的说法。轩辕望看向龙碧霄，问道：“你刚刚问的凤徵和凰羽，是怎么回事？” 龙碧霄苦笑一声，简单解释了凤凰族的‘淬火’之法和涅盘之事，以及凤徵凰羽之间的关系，之后长叹一声，道：“他俩年纪与我相仿，对于凤凰族而言算是成年不久，与我也是老相识。说实话，如果是凤徵，我倒不会这么头疼，可偏偏是凰羽这家伙。” “凤徵与妖族普遍的作风不同，他很乐于了解其他各族的习俗和作风，也是妖族里少有的先考虑后行动的一个。如果他是新皇，在结盟这件事上，必定会先考虑妖族的得失。如果在结盟一事上利大于弊，他一定会答应，最多是讨价还价多争取些利益。可是凰羽么……” 说着，龙碧霄看了轩辕镜和余尘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轩辕望：“她和你们有点像，有些偏执、一根筋、认死理，但程度比你们还严重的多。她是那种不管客观事实，想到如何，便一定要如何的类型。我们年幼的时候有过一次切磋，我强一些，赢了他俩。凤徵知道自己胜不了，当时就认输了，可凰羽却一直要和我打，我没办法，只好应战，最后硬生生打了一天一夜，她被我击败了近百次，可还是一次次爬起来继续挑战我。最后，我担心她活活耗死自己，实在没办法只能放水让她赢。我认输之后，她立刻就昏了过去，睡了足足一个月才醒过来。” “……我们跟她哪儿像了？”轩辕望满脸疑惑。 “你们要去和一个身份不明情报不明的三阶半神抢‘千劫烬’，这种事换做正常点的人根本不会做吧？”龙碧霄翻了个白眼，“不过你们好歹还是奔着东西去，知道抢了就跑。换做凰羽，不仅要把东西抢回来，还要把抢了她东西的不明敌人弄死不可，哪怕她知道这敌人比她强！” “简单来说，这位新妖皇是一个想法脱离实际的偏执狂对么？”白幽问道。 龙碧霄点点头，无奈道：“可淬火之后，北州能打赢她的可能只有我师父、幽魂族长、平北王。可问题是，就算轩辕望把他们都请来，打赢了凰羽，也不算是他的啊。” “……其实我觉得这个盟主谁当都差不多，要不让烛龙王来？”轩辕望扶额。 “那到时候大家干掉云千曜，反攻倒算迫害我们的人族，你是跟我们站在一起还是跟人族站在一起？”龙碧霄白了他一眼。 “我……”轩辕望语塞。 “兄弟，你没得选。如果目标只是弄死云千曜，那我师父现在就可以直捣黄龙去帝城活撕了他，顺带把云氏皇族都灭了不留活口，让你们人族天下大乱群雄争霸，那时候你们自相残杀根本没空找我们麻烦。”龙碧霄语速飞快，“问题是天下大乱会死多少人呢？你轩辕望不止代表你自己，代表帝源古城，而是代表整个人族对我们北州各族的态度。你做盟主，有你轩辕氏的声望在，人族就有可能接纳我们，与我们共存。要是让我师父做这个盟主，那和十几年前有什么区别？当年有你父亲从中斡旋，北州尚且生灵涂炭，人族和我们都死伤惨重，如今你差他那么多，真闹起来，后果只会更严重！” 龙碧霄的话无疑是在轩辕望的脑海中炸响了一道惊雷，轩辕望之前按照他们的安排去考虑争取盟主之位，是为了成为连接各个种族的‘起点’，以自身为轴，带动所有种族之间建立良好关系，集中力量对抗云千曜潜在的威胁。可现在，他明白了在那之外，他还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 对他而言，杀了云千曜为父亲报仇是他最大的目标，不管是组建势力还是增强力量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可对北州各族而言，消除了云千曜的威胁之后，他们还要面对更多问题，比如怎样应对地脉诅咒，怎样保证种族能在当今的局面下繁衍存续。 如果轩辕望能破劫成神，自然可以按照魂天极的说法带他们离开五州，去赌一赌另一个世界的‘水源’可以抵消掉地脉诅咒。可这件事不是绝对的，如果轩辕望没能成神，其他种族还是要在五州上生存下去。 届时，如果他们以轩辕望为盟主，以轩辕氏的声望，至少可以为他们争取相对长久一些的和平。可如果是以烛龙王为主，那么在人族产生新的帝君之后，北州各族便又会与人族对立，又会过上被人族狩猎或奴役的日子，再次陷入悲惨的境地。 “那我便去争。”轩辕望的声音低沉，但谁都能看到他目光中的坚定，“碧霄兄，有几个关于凰羽的问题要问你。” 第168章 二阶半的半神 “你说。”龙碧霄点点头。 “首先，三阶半神必须悟道。而凤凰族的‘淬火’之法似乎只是力量的提升，可你却说凰羽是实打实的三阶，她的道是什么？”轩辕望问道。 龙碧霄一拍脑袋，道：“方才有些急了，反而忘记和你说。能够成功通过‘淬火’之法突破的凤凰族，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自身曾经的涅盘中，必须有过某一代是三阶半神。淬火之后，他们会唤醒最近一代三阶半神的道，凰羽最接近的前代……应当是‘焚尽’。” “焚尽？” “嗯。效果应该是可以点燃一切，甚至空间，直到将其焚烧殆尽为止。”龙碧霄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些信息，是当年与凤徵凰羽交手后，他和烛龙王谈及此事时，从烛龙王的万年记忆中得到的。 “由于没有悟道的过程，所以‘淬火’之后的凤凰族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道，施展时也并不熟练。”龙碧霄回忆着烛龙王的描述，“就像小孩子得到一件神兵利器一样，随意挥砍也会造成不小的破坏，但也仅限于此了。师父说，先代的烛龙王们都管这种淬火而来的凤凰叫做‘二阶半的半神’。” 轩辕望有些意外，不过他却能理解这个说法，他当初刚刚获得殛神剑意的时候也根本控制不住，一用就会发狂失控。想来凰羽也是这个情况，只不过应该不至于发狂那么严重，最多是无法精准控制力量的释放而已。 这个问题只能通过在实战中全力战斗来解决，不过凰羽必然没有这个环境。目前妖族没有强大的外敌，内部来说，七大妖王也不具备足够的能力来让凰羽全力施为。这样看来，凰羽也不是不可战胜，只不过难度很高而已。 这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万年前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凤凰妖皇的痕迹。”余尘想起当时在记忆凝晶中看到的场景。 “大争之世，妖皇的陨落也不奇怪。”一旁的魂天极开口道，“当年促成联盟的一个原因，就是凤凰妖皇在西州失踪。我们一直认为是矢游所为，不过后来也没见过被控制的凤凰妖皇，倒是有些奇怪。” “总不能是矢游学会了涅盘，在什么地方重生吧？”轩辕镜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不过她很快便自嘲地笑了笑，若是矢游真会涅盘，怎么可能万年来都毫无动静呢？ 魂天极也是笑笑，表示这不太可能。 议事厅里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轩辕望虽然倍感压力，但至少现在能够看到几分希望。现在还不清楚凰羽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按照龙碧霄给出的信息，想必是躲不开正面交锋了。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战力，尽量多几分把握。 刚好，轩辕望最近想到了一个新的手段，威力巨大，但也仅仅是处于构思阶段。他决定完善这个手段，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增添几分筹码。 …… 北州·百兽林石塔 凰羽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在她的对面，幽冥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一只温顺的鹌鹑。 “在你完全没发现的情况下，挡下了你的攻击？”凰羽凝视着幽冥，目光灼灼，想要看出些破绽。 她叫来幽冥是想从他身上了解些轩辕望的信息，毕竟苍狼王对轩辕望的形容太过夸张，一个刚过弱冠的人族青年，凭什么五年就能赶上曾经的人族至强轩辕煌？ 可听完幽冥的形容，凰羽更惊讶了。幽冥向凰羽描述了当时在精灵之森外的战斗场景，在他即将击杀白幽时，只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慢了一拍，随后轩辕望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进行了单方面的殴打。凰羽听得出来，幽冥提到轩辕望名字的时候，根本就是闻风丧胆。 凰羽虽然长期居住在梧桐林里，对外界信息的了解仅限于凤徵偶尔出去带回来的，可她至少知道幽冥是血族的第二强者，货真价实的二阶半神。哪怕是如今的凰羽，在排除暗中偷袭和暴起发难后，也不可能让幽冥如此胆寒啊。 被更强的力量击败很正常，可被自己完全不理解的东西暴打，那完全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千真万确。”幽冥虽然有些畏缩，但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距离当时已经快一年了，我不知道这小子身上还会有什么恐怖的变化。” 凰羽确信幽冥没有说谎，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内心之中多多少少是有些属于自己的骄傲在的。不过今日看来，幽冥心中的骄傲已经被轩辕望彻底打碎了，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没什么好怕的。”凰羽开口道，“就算他再怎么神秘，也是二阶半神，我不信他能翻了天。” “难说。”幽冥下意识开口，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冒犯了凰羽时，已经晚了。 “……你出去吧。”凰羽没有发怒，在她眼中幽冥不过是个被吓破胆的可怜虫罢了，没必要和他计较。 幽冥如蒙大赦刚要离去，可走到门口，脚步却踌躇不前。凰羽见他犹犹豫豫，随口问道：“还有事？” 幽冥咬咬牙，转过身直视凰羽那一双火红色的眸子，问道：“妖皇陛下，我能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吗？” 幽冥这有些突然的转变让凰羽有些意外。她飞速思考起凤徵曾经向他讲过的，关于血族的一些事情。很快她意识到，幽冥乃是族长之子，就算如今因为某些原因落魄至此，也必然会对自己的父亲有些牵挂吧。想来因为是担心妖族会对已成轩辕望盟友的血族不利，才会有此一问吧。 凰羽道：“你不必担心血族。在我的预想里，他们会成为坚实的盟友。” 幽冥思索了一阵，联想到凰羽之前所说支持联盟，并要成为盟主一事后，很快便猜到了凰羽的想法。他的眼神忽然深邃起来，落在凰羽眼中那个畏畏缩缩的落魄血族，一下子变成了高深莫测的阴谋家。 “妖皇陛下若是真想在近期与他们结盟并成为盟主，注意力倒是不必放在轩辕望身上。”幽冥道。 “有话可以直说。”凰羽不太喜欢幽冥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语气冷漠。 第169章 旧友还是新皇 幽冥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他虽然难缠，但不是最大的阻碍。需要您额外警惕的是烛龙王，还有我父亲。” “说下去。”凰羽点点头。 “烛龙王的实力不必多说，他如果想强行成为盟主，那谁都没办法拒绝。”幽冥道，“只不过龙族数量太少，拥有的资源也是极其有限，所以龙族来占据联盟的主导地位是不稳固的。况且从烛龙王的行事风格来看，是不会太强势的。” “那你父亲呢？”凰羽问道。 “论战力，他应当在您之上。但他年岁已老，我血族又常年受到诅咒影响，状态并不稳定。”幽冥道，“血族现在缺乏合适的继承者，主导联盟的一方不仅应当有强者，也要有足够多的年轻天才来保持其延续性。我父亲一把年纪，若是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血族没有能够撑起盟主之位的继任者。” “你考虑的倒还挺多。”凰羽脸色缓和了一些，“只是，单单我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用，如何让幽魂族长也认可呢？” 幽冥低头思索，许久，他抬起头，详细对凰羽讲述了一个计划，凰羽听罢，竟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他们不答应，决定放弃联盟呢？”凰羽说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幽冥笑笑，道：“不会。在处理诅咒一事上，他们本就占了先机，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待价而沽，反而主动提出联盟，想必是有他们的诉求。在这个情况下，妖皇陛下若不讨价还价，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凰羽思索片刻，觉得没有问题，便决定按照这个计划行动。当日，妖族新皇带领七大妖王尽数出动，去往精灵之森的方向。 …… 修炼室中，轩辕望散去周身环绕的剑气，盘膝坐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白幽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自从那天决意和凰羽一争盟主之位后，轩辕望便没日没夜地研究起自己的新招式。虽说他的身体和神魂都很强，就算长时间不休息也不会有大碍，但这般消耗，对他的精神负担也是不小。 “如何？”白幽在轩辕望身旁蹲下，一边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问道。 “算是能用了。”轩辕望微微皱着眉，“但是缺少实战中的试错，很难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我和你试试？”白幽有些跃跃欲试。自从踏入半神之境后，她还真没全力动过手，如今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准。 可轩辕望却摇摇头，解释道：“不行。这个招数杀伤力很强，还涉及到殛神剑意的使用。如果我控制不住出了差错，你会受伤的。” 看着轩辕望凝重的神色，白幽知道他所言非虚。自从在魂天极那里得知了殛神剑意是神阶之物后，轩辕望对待其的态度就又慎重了很多。如果是在对敌时力有不逮，那作为增强自身的手段，他用起来自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可如果在和自己人，尤其是白幽的对练中，轩辕望是万万不敢乱用的。 昔年轩辕城外血流成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轩辕望又怎敢把这不确定因素极多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看着白幽有些无奈的神情，轩辕望对她笑了笑。他道：“没事，有位朋友肯定合适，我已经给他写信了。” 白幽眼睛一亮，道：“萧遥吗？” “对。”轩辕望笑道，“思来想去，只有他最合适，而且他比谁都愿意。” 萧遥看到信后的反应也不出轩辕望所料，他好战，实力也强，更是乐于看到轩辕望的成长。在他眼里，轩辕望是个极具潜力的对手，如果能够加速他的成长，那萧遥一定是不遗余力的。轩辕望成长的越快，也就意味着萧遥能越早与他酣畅淋漓的战斗，找到更多乐子。 白幽和轩辕望又聊了些别的事情，近段时间难得平静，他们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一段时间。正当他俩沉浸在彼此的陪伴中时，修炼室的门被推开，星霜有些焦急地找到白幽。 “小白，妖族新皇和七位妖王来了，就在精灵之森外。”私下里，她们的称呼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白幽的身份而太过拘谨，“来者不善。” 白幽一惊，而轩辕望面色微沉，低声道：“该来的总要来，别怕，去会会他们。” 精灵之森外，熊统领、玄翼、夜璘三位恭敬地跟在各自的妖王身后，一言不发。七大妖王身前，凰羽火红的长发和裙摆随风飘扬，绝美艳丽的容颜上写满威严，冷冷地看着先行到场的星瑶。在苍狼王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凰羽的目光便落在精灵族队伍中，龙碧霄的身上。 “龙碧霄，好久不见。”虽然是与旧友寒暄，但凰羽的语气和神色都格外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淡漠。 “是啊，好久不见。”龙碧霄也收起了一贯无所谓的态度，严肃道，“上次见面，还是与你和凤徵喝茶的时候。” 听到凤徵的名字，凰羽的内心狠狠颤动了一下，就连火红的双瞳都微微收缩。她咬咬牙，强装镇定道：“是啊，这世上也许只有你我，还会惦记着他了。” “我朋友不多，你和他都算是。”龙碧霄道，“只是不知道，今天我面对的是旧友，还是妖族的新皇？” “有区别么？不管是旧友还是新皇，不都是我？”凰羽道。 龙碧霄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双方的中间。他看着凰羽，沉声道：“我身后的精灵、血族、人族里面，也有几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甚至还有更重要的。如果你是以旧友的身份而来，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大家都可以做朋友；可若你是来找麻烦的妖皇陛下，那我可能就不能让你如愿了。” “如今，你做得到吗？”凰羽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里满是骄傲和自信。 “那就是说，我面前的凰羽，是妖皇陛下了？”龙碧霄神色冷峻，眼中满是寒意。 第170章 盟主之争 双方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凰羽和龙碧霄虽是旧友，但也互相将对方当作对手，如今更是各有立场，一见面便有些火花四溅的意思。就在七大妖王和龙碧霄身后的星瑶、余尘、轩辕镜以为他们要动手时，轩辕望到了。 龙碧霄的身边，白发黑衣的青年飘然而至。轩辕望立在那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出的锋锐气息让七大妖王都感觉到些许压力。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立在龙碧霄身旁，与凰羽对峙着。 “精灵族王储白幽，见过妖皇。”白幽的声音从轩辕望身后传来，她缓步向前，最终站在了己方的最前列，与凰羽相对。 毕竟是精灵族的地盘，作为精灵族当前身份地位最高者，白幽必须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且不能躲在轩辕望他们身后，否则，岂不是让妖族觉得，精灵族是依附在别族身后的弱者么？ 凰羽打量了白幽几眼，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多么强大的力量。她道：“你还不够格，星璃女王呢？” “家师身体抱恙，无法亲自接见，还请见谅。”白幽不卑不亢道，“如今族中事务由我做主，妖皇陛下和诸位妖王若有要事必须与家师相商，由我转达也是可以的。” 凰羽见白幽神色如常，不禁有些佩服。同是女子，她深知这般品性的难得，便起了试探一下的心思。她释放出一阵威压，周身凤凰心火微微闪动，温度骤然提高了几分。 修为低了不少的白幽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她强行顶住，冰蓝色的眸子直视着凰羽，道：“如果妖皇陛下与我族有什么过节，也是可以明说的，不必试探我的深浅。” 本以为白幽会畏缩的凰羽有些惊讶，明知自己不敌却还是没有表现出慌乱，看来精灵族的王储非比寻常。她刚想加几分力道，轩辕望却跨出一步，来到白幽身前扛住了压力。 “因为地脉诅咒的缘故，白幽公主的修为落下了不少。”轩辕望淡淡道，“如果妖皇陛下想与她切磋，不妨过些时日。实在急不可耐的话，在下也是可以奉陪的。” 见到眼前的场景，凰羽愣住了。她眼神变得空洞，思绪回到许多年前，凤凰族诸多前辈淬火失败，化为涅盘之茧的时候。 那时候凤凰族只剩她和凤徵，她的实力也不过只有一阶半神。有几位妖王觊觎梧桐林，想要趁凤凰族势微，瓜分其中的资源。凰羽气不过，和对方大打出手，却反被打伤。当时，凤徵护在她身前的模样，一如今日白幽身前的轩辕望。 那一天，一向温文尔雅的凤徵发了疯一般与几位妖王战成一团，拼着一身重伤将为首的妖王当场格杀。见凤徵满身鲜血杀气腾腾，其余妖王尽皆胆寒，纷纷退去。凤徵后来告诉凰羽，虽然对他来说，守护妖族很重要，但是，保护好凰羽和凤凰族的一切，是比保护妖族更重要的事情。 不知为何，凤徵昔日的身影和眼前的轩辕望竟有几分重合，凰羽竟莫名觉得这人族男子有些顺眼，释放的威压也不知不觉减轻了不少。 轩辕望也感受到了凰羽态度的变化，语气和神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他道：“在下轩辕望，人族帝源古城之主，同时也是精灵族客卿。不知妖皇陛下此来，是否是为在下此前所提结盟一事？” 帝源古城之主的身份，倒也不是轩辕望临时瞎编。在准备建立联盟前，轩辕镜和余尘就将这个身份交给了他，毕竟，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不说别的，起码实力得是这一方最强的。 否则如何让盟友信服呢？ “没错。客套的话我便不与轩辕城主多说了，就请我妖族客卿详细讲述吧。”凰羽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轩辕城主这个称呼让轩辕望、轩辕镜、余尘三人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专属于轩辕煌的称呼，如今传承到了轩辕望身上。虽然城已不是当年的轩辕城，但有些东西，似乎也随着称呼传承下去了。 龙碧霄则是有些皱眉，妖族向来排外，甚至他们不同分支之间也是各行其是，鲜少往来。如今凰羽提到客卿，这是怎么回事？ 七大妖王身后，幽冥缓缓走到凰羽身旁，脸上挂着一丝隐秘的微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轩辕望皱皱眉，他还记得当初幽冥险些杀死白幽的行为。而他身后的白幽瞳孔骤然收紧，随后双拳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无尽的杀意不由自主地弥漫。 轩辕望轻轻拉住白幽的手，示意她不要妄动。目前情况不明，不是大打出手的时候。白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死死盯着幽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能够克制住不立即动手，对白幽而言已经是极限了。 精灵族的高层们面色不善，而血族赤脉的长老们更是满脸阴沉。对于曾经侵略精灵族还掀起血族内乱的家伙，他们的态度都是出奇的一致。 “吾皇认为联盟一事对各方益处甚多，自是可行。”幽冥道，“不过多方结盟，须有一方主导，其余各方同心同德方能长久。否则各行其是，早晚分道扬镳。” “你可以不说那么多废话么？”凰羽翻了个白眼，她认为幽冥有用，故将其收为客卿。可打心眼里，她是真看不上幽冥的作风。 一个将个人恩怨置于本族利益之上的家伙，自己用起来，也是要多多提防的。 “是。”幽冥尴尬地向凰羽行礼。 “吾皇认为，选拔盟主的条件有二。其一是实力过硬，能够撑起联盟的大旗；其二，这一方势力必须能够维持联盟长久的稳定。诸位首领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想要比个高低不免流血伤了和气，既然如此，不如比比别的，选出一方能够长久支持联盟存续的势力作为主导者。”幽冥道。 “你直说，怎么比？”轩辕望强忍着心中厌恶，催促道。 “妖皇陛下、血族族长、精灵女王、烛龙王、还有轩辕城主作为各方势力的首领不得参战，由各方势力可能接任首领的副手们打擂台比个高低。最终擂台上剩下的是哪一方的，就说明那一方的强者储备最丰富，不会出现强者的断层，维持联盟长久存在。”幽冥缓缓道。 “你在扯什么鬼东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结盟？”白幽怒斥道。 幽冥面露微笑，道：“无非是互通有无，相互庇护，共同抵抗云氏皇族可能带来的威胁。正因如此，妖皇陛下才要强调强者储备的重要性。如果将来爆发战争，盟主可是很有可能战死的，如果没有合适的继任者，难道还要在战时重新大费周章选个新盟主出来吗？” 第171章 一片混乱 在场的各族成员都陷入了沉默，倒不是他们默认幽冥的话有理，只是，幽冥提到的几位首领，只有两位在场，幽魂、烛龙王和精灵女王不在场的情况下，谁也没办法替他们做主答应这显然有问题的条件。 妖族各个分支之间差异极大，平时也是各行其是，只有在妖皇凭借自身威望强行统合或妖王们共同商议决定时才会临时联合在一起。其实妖族自身就相当于一个联盟，其凝聚力远不如精灵族、血族、人族这种组成单一的种族。 幽冥打着凰羽名义提出的想法，是模糊了妖族本身的特殊性，将联盟形式的妖族强行和其他种族放在了一个概念中。在这种情况下，妖族凭借庞大的基数，自然会在所谓的‘继任者’上有极大的优势。 幽冥所谓的‘继任者’，无非就是各族的第二强者或已经决定好的继承者，比如精灵族的白幽和龙族的龙碧霄。血族如今没有明确的继任者，忽略幽冥和血族的矛盾的话，第二强者就是幽冥自己。 帝源古城这边更麻烦。幽冥把作为城主的轩辕望放在了首领之中，那他们的第二强者就是余尘或轩辕镜。可这些符合幽冥条件的‘继任者’中，除了龙碧霄就没有能和七大妖王正面抗衡的。哪怕是龙碧霄，也不可能在擂台战中连续战胜修为相若的七大妖王！ 赤脉大长老实在受不了幽冥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怒斥道：“幽冥，你这败类也配在各族面前指指点点？实话告诉你，族长绝不可能立你为继承者，就算把算盘打出火星子，你也是我族的叛徒！” 被大长老这么一骂，幽冥有些尴尬。凰羽虽然讨厌幽冥，不过他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下属，不能让他太过丢脸。思忖片刻，凰羽挥手甩出一团凤凰心火，攻向大长老。 凤凰心火诞生的瞬间，龙碧霄心说不妙。烛龙王曾经向他讲述过凤凰心火的恐怖，封锁灵力运转的能力导致中招者只能硬扛，可那火焰本身的温度又是极高，可以说，在修为相近的战斗中被这手段击中，就已经输了一半。 轩辕望也感知到了异常，不过却是因为手中的赤帝斩蛇剑！昔年的赤帝便是人族中的用火高手，临终之时更是将自己的残魂封入了剑中。一直以来，轩辕望都没有在剑中发现赤帝残魂的痕迹，可今日在凤凰心火之前，赤帝斩蛇剑竟然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表现得非常兴奋，这让轩辕望大吃一惊。 轩辕望当机立断，闪身出现在大长老面前，抬起右手中未出鞘的赤帝斩蛇剑迎上了那团凤凰心火。火焰接触到轩辕望右手的瞬间，便飞速蔓延，最终笼罩了轩辕望的右臂。轩辕望只感觉右臂的血脉失去了和身体的联系，其中的本源之力流动变得滞涩缓慢，甚至有些不听使唤。 沐浴在凤凰心火中的赤帝斩蛇剑更加兴奋地颤抖起来，在剑鞘中发出阵阵剑鸣。轩辕望勉强压制剑的异动，不想让别人知道剑的变化。龙碧霄见状，飞速靠近轩辕望，释放出强大的寒气与凤凰心火对抗。良久，火焰被寒气压制，可还是焚尽了轩辕望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严重的烧伤。 对于半神之躯而言，这点烧伤不算什么，须臾间便可恢复，只是显得颇为狼狈罢了。可轩辕望注意力仍然在手中长剑上，一时间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势，白幽见状以为他伤的不轻，心中暴怒压抑不住，怒喝道：“妖皇陛下在我族领地公然袭击我族客卿，难道当我精灵族柔弱可欺吗？” “是又如何？”凰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后一名女性妖王便阴恻恻地回应道。凰羽的眼神一瞥，发现出声的是蝎王，见状，她便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任凭蝎王与白幽对峙。 蝎王身影闪动，一瞬间，身后修长的蝎尾便甩向了白幽。那蝎尾的尖端极其锐利，其上附带有剧毒，蝎王的攻击是朝着白幽的脸上去的，长相丑陋的她见到白幽这般俏丽可爱的脸庞，嫉妒之心驱使她下此毒手。 如果这一击命中，白幽不仅会受伤，还可能因为剧毒导致容貌尽毁。可她没有畏缩，而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准备反击，指尖紫霞流华凝聚，拼着受伤也要让蝎王吃点亏。 轩辕望一直在和剑较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应慢了半拍，来不及救援。眼看白幽要与蝎王玉石俱焚之际，那毒钩却停滞在白幽面前。一眨眼的工夫，蝎王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凰羽脚下。 白幽身前，一个身姿挺拔的老者身影浮现。还不等白幽反应过来，赤脉大长老便惊喜地喊出了声。 “族长！” 来者正是幽魂。前些日子他地脉诅咒发作，靠着镇魂清心之法和灵符，他较为轻松地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时光。恢复的差不多后，他有些思念自己的孙女，便跑来精灵之森看看。可没想到，刚一到场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王八羔子，找死是吧？”幽魂怒不可遏，直接‘口吐芬芳’。 他心中气愤，刚要出手了结蝎王的性命，目光却瞥到了一旁呆若木鸡的幽冥。幽魂一时间停了手，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百味杂陈。 于公，幽冥害死幽影在先，掀起血族内乱在后，任何一件事都是罪不容诛。可于私，他是幽魂的长子，是陪伴他最久的儿子，纵有千万个杀他的理由，幽魂也是不忍心的。 趁着幽魂愣神的时候，蝎王连滚带爬躲到了凰羽身后。凰羽心中有些失望，怎么堂堂妖王竟然是这副德行？白虎王则是暗中翻了个白眼，对蝎王欺软怕硬的模样甚是不屑。 幽魂的看着幽冥的眼睛微眯，将心中复杂情感压下，将目光转向了凰羽。他道：“妖族新皇，就这么约束下属的？” 凰羽自知理亏，可也不愿示弱。她道：“幽魂族长，是要庇护精灵族吗？” 幽魂冷哼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血族行宫，道：“精灵族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这是我血族的行宫，你们站的这片土地，是我血族的土地！那个王八羔子刚才冒犯的是我的孙女，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眼看幽魂和凰羽要大打出手，龙碧霄、余尘和轩辕望赶忙过来拉架。龙碧霄全力安抚着暴走边缘的凰羽，而余尘和轩辕望则趁机对幽魂讲明了方才幽冥提出的条件，并告知他今日妖族是为结盟一事而来，万万不可翻脸。 开什么玩笑，结盟之前两方的首领因为一时激愤而大打出手，接下来还怎么谈？ 第172章 妖族所图 在龙碧霄的劝阻下，本就理亏的凰羽终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没有继续激化矛盾。幽魂听了余尘的描述后，皱起了眉头，苍老的脸上闪过几分疑惑，随后眼睛微眯，似是在琢磨些什么。 原本剑拔弩张一片混乱的场景忽然安静下来，双方都默契地闭上了嘴。良久，幽魂瞥了幽冥一眼，然后对凰羽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当如何？” 凰羽也看了幽冥一眼，以为他会搭话。可是凰羽显然高估了幽冥在自己父亲面前的骨气，刚才还洋洋自得的妖族客卿现在躲在七大妖王身后，甚至不敢直视提问的幽魂。凰羽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把这家伙和妖族扯到一起的决定。 “那我妖族便拒绝结盟。我们没有必要加入一个无法长久维持的联盟。”凰羽答道，“至于缓解诅咒的法门，我自会另寻筹码与你们交换。” “可以，我代表血族同意你们的要求。”幽魂语气平淡，随后指了指身后的白幽，“血族参战的继承者是她。” 此话一出，妖族那边没什么反应，精灵族和轩辕望他们却目瞪口呆。幽冥则是咬牙切齿，目光狰狞地看向白幽。 幽魂不等白幽他们发表意见，便立刻对龙碧霄道：“我想烛龙王也不会因为这点要求就不顾大局吧？龙碧霄，这种事你应该可以替你师父决定吧？” 龙碧霄本想拒绝，但却看到了幽魂目光中的暗示之意，心念电转之间，他道：“家师自然以大局为先，我会代表龙族出战。” 一旁的白幽也看出了幽魂可能有话要说，便也代表精灵族答应了下来。甚至少年模样的魂天极也代表仅有他自己的永生魂族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中间却出现了小小的插曲。 “你是什么东西？用你答应？”就在魂天极答应之后，不知他身份的蝎王斥责道。刚才被幽魂一击而溃，她心中有不少怨气，便将这气撒在了看起来是个人族少年模样的魂天极身上。 可蝎王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黑，神魂处传来剧烈的刺痛让她瞬间蜷缩在地上哀嚎挣扎，很快昏死过去。魂天极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对凰羽道：“妖皇陛下还是要好好约束下属，否则将来惹了不该惹的事，连累了整个妖族可就不好了。” 凰羽忍住了回头一把火烧死蝎王的冲动，向魂天极微微颔首致意。轩辕望请出魂天极处理妖族诅咒一事，熊王早就向她和妖王们讲明过，虽然不知魂天极的模样，但凰羽也知道不能胡乱招惹身份不明的家伙。这蝎王先是招惹白幽被幽魂暴打，然后又冒犯魂天极，被神魂攻击搞的当众出丑，丢光了妖族的脸。 凰羽甚至都怀疑，蝎王是不满自己结盟，故意来坏事的。 “我也同意。”轩辕望出声，打断了凰羽的思绪，“妖皇陛下定个时间地点吧。” “一月之后，梧桐林外。”凰羽道，“诸位不必担心有诈，梧桐林向来只有我凤凰族居住，而凤凰族，如今也只有我自己罢了。” 幽魂、白幽、轩辕望、龙碧霄纷纷点头答应，凰羽便带领众妖王离去。临走前，熊统领向轩辕望递了个眼神，想示意他关照一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轩辕望会意，微微颔首回应。 …… “幽魂族长，您什么意思？”血族行宫中，星瑶警惕地问道。 “字面意思啊。你们把我孙女当作继承者我不反对，但她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继承血族族长的血族成员呀。”幽魂一副耍赖的表情让星瑶颇为无奈。 “好好好，您年纪大，我不和您掰扯这事。”星瑶翻了个白眼，“您还是说说，为何要答应他们吧。” 提到这事，幽魂倒是严肃起来。他看向轩辕望，道：“他们这个条件是针对我与烛龙王的。说什么各方首领在伯仲之间，鬼扯！无非是那新妖皇没把握打赢我们两个老东西罢了。还有什么长久不长久，要真是那样，直接让烛龙王来就得了，他最能活！” “那刻意卡了轩辕一下又是为什么？”白幽问道。 见白幽主动问自己问题，幽魂顿时激动起来。他微笑着对白幽道：“当然是因为他们的七大妖王没把握同时对付他和龙碧霄两个了。那几位里，除了白虎和苍狼稍微有些水准，剩下的几位要么是有明显的缺点，要么干脆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可他们处心积虑争这个盟主之位，为的是什么啊？”余尘皱眉道。 “为的是通过联盟来获取更多资源，再通过盟主之位来最大限度获取我和烛龙王，甚至将来的你们这样的巅峰强者的帮助，扩张妖族的势力。”幽魂道，“妖族没别的特点，就是数量庞大。如果将来真的和云千曜兵戎相见，那在攻城略地的过程中，联盟不得不使用数量最多的妖族来控制取得的领土。如果我们真的推翻了云氏皇族，又占领了大量土地的话，那妖族的势力一定是在这些领土上扎根最深的。届时，就算联盟内部祸起萧墙，妖族也能够凭借他们的势力镇压我们，最大限度保持自己的利益。”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幽魂这么一说，他们才想明白妖族所图为何。余尘思索了一阵，道：“这样说来，妖皇若成为盟主，第一件事就是激化联盟与平北王府的矛盾，先在北州范围内掀起战火了？” “没错。我先说好，血族对开战没有任何兴趣。好不容易找到缓解诅咒的办法，我们只想闷声发财，不想惹火烧身。”幽魂表态道。 “可大家已经答应了，现在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让碧霄一挑七。”星霜有些苦恼，也有些心疼，“就算打得过，也要玩命啊！” “霜儿你太看得起我了，单是一个白虎王就能消耗我八成力量，更别说其他几位了。”龙碧霄无奈道。 “就算我们三个拼尽全力能拼掉两个妖王，那也还剩五个。碧霄兄，两成力量能打五个不？”轩辕镜皱眉道。 魂天极忽然开口道：“是四个。我刚才下手很重，一个月的时间，那蝎王应该连路都走不了。” 魂天极所言非虚，妖族本就神魂羸弱，方才那一击，足以让蝎王好好修养很长时间了。龙碧霄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轩辕镜和白幽开始讨论能不能打败更多妖王，见她们讨论的越来越激烈，幽魂干咳了两声，面露无奈。 “孩子们会这么想也就算了，魂天极前辈怎么也跟着起哄？”幽魂摊手，“还一打四一打五呢，你们真想累死他啊？” 魂天极笑笑，白幽和轩辕镜有些奇怪地看着幽魂，等待他的解释。 “轩辕望，如果你对上妖皇，能有几成胜算？”幽魂问道。 “就目前而言，我胜她的可能不超过三成。”轩辕望思索片刻答道。 “别闹，你要是真打不过，那大家可以洗洗睡了。”幽魂道。 “我还没说完。”轩辕望看了看手中的赤帝斩蛇剑，忽然笑道，“我胜她只有三成概率，但她胜我的概率，可是连一成都没有！” 幽魂大笑，似乎是早就有了把握。他道：“我就知道，你和那剑较了半天劲，绝对不是闹着玩！” 第173章 压力 “可是前辈，且不论我能否取胜，我该怎么参战呢？”轩辕望无奈道。 幽魂看着轩辕望，有些感慨。半晌，他道：“我有些羡慕轩辕煌，他教出的孩子不管天赋如何、心机如何，心性都是正直的，遇到问题不会去想那些邪门歪道的办法，而是直面困难。” 这话让轩辕望三人一头雾水，不等他们多问，幽魂道：“你们三个听好，正直是个优点，但不分场合的正直，就是憨直，甚至愚蠢了！” “前辈请赐教。”三人正色道。 “规则，是强者制定的。如果遵守规则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带来足够的好处，那我们自然乐于遵守这规则，更要去维护这规则。”幽魂道，“但是，当这个规则伤害了我们的利益，而我们又恰好比制定规则的家伙强时，就可以找个机会把桌子掀了，重新制定规则！” “不得不说的是，新妖皇的运气不错，我确实没有做盟主的兴趣，烛龙王大概也没这个想法。在我看来，这位新妖皇又聪明又愚蠢。她聪明，是在于她意识到可以通过结盟一事，借外力来为妖族谋取利益，而且愿意找机会去尝试这么做；她愚蠢，是在于她根本就不明白，这么复杂的局面，不是靠她三言两语就能制定出一个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则！”幽魂慢悠悠地评价起了凰羽。 “再说回联盟这件事吧。盟主的选择在我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轩辕望。一来，你有足够的潜力成长到可以统御全局的水准；二来，你对我们各族的态度足够友好，轩辕氏在人族中的威望也足以让你们成为各族与人族之间的缓冲带，你的存在可以让双方的交往之中避免直接产生冲突，为本就式微的我们争取更多更好的生存空间。”幽魂沉声道，“最重要的是，在处理地脉诅咒一事上，你的作用不可或缺。在你身上，我能看到各族存续下去的希望。” “你和云千曜之间的血海深仇，又注定了你不会因为利益倒向云氏皇族，至少，在你大仇得报前，你的立场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就算有朝一日你手刃仇人大仇得报，有了变化的可能，还有白幽和你之间的感情影响着你。从情感上讲，我愿意相信自己孙女的选择。”幽魂微笑道。 感情上的事情第一次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白幽和轩辕望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场的大多是熟悉的朋友，他们也没有太过别扭。轩辕望站起身，向着幽魂深施一礼，道：“承蒙前辈信任，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可话说回来，找个什么理由和妖族翻脸呢？”白幽问道。 幽魂笑呵呵地答道：“可以随便找一个蹩脚的理由啊。到时候龙碧霄第一个上，打赢几个算几个，打不动就下来，给他们一个咱们无计可施的错觉。你们三个再上，能一路赢下来最好，但凡输，就肯定会受伤。对轩辕望而言，你们都是极为重要的亲人，届时他直接翻脸，逼妖皇出战和他分个胜负，最后胜者为王，不就得了。” “可这样也许会引起妖族的不满，该当如何？”余尘问道。 “妖族本质上也不过是个联盟，全靠妖皇的实力来维持他们抱团取暖的关系。只要你们能搞定妖皇，那就等于搞定了一半妖族。将来地脉诅咒的事情但凡有半点进展，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还会有不满？”幽魂道。 众人恍然。吸引妖族结盟的关键点就是缓解地脉诅咒的方法，而中间这些波折也是妖族自己搞出来的，这么看来，想要彻底征服他们，光靠甜枣是不够的，还得用上巴掌。 也许在拥有了新皇的妖族看来，轩辕望他们只是拥有重宝的弱者，他们可以巧取豪夺将宝贝变成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轩辕望只让他们看到好处是不够的，只有恩威并施，方能令对方彻底折服。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轩辕望能否击败凰羽，让这位新妖皇彻底臣服！ 理清了思路后，众人各自离去，为一月后的大战做准备。在精灵之森外围，轩辕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轩辕望没有和他打招呼，在双方互相看到对方的瞬间，他立刻手握双剑奔袭而上，朝着那人当头劈下。剑气纵横之间，那人脚下的土地被斩出数道凌乱的剑痕。 “轩辕老弟，少见啊！”萧遥侧身闪过轩辕望的攻击，满脸兴奋。 “闲话少说，来点真格的！”轩辕望沉声道。 萧遥闻言也不多话，抬手接住从无尽剑海中飞来的长剑，‘无上剑界’启动，强大的威压降临到轩辕望身上，减缓了他的行动。 轩辕望心念一动，五行剑体眨眼间凝聚成型，两个轩辕望各自手握双剑从不同角度攻向萧遥。他的攻势很迅猛凌厉，就算是开启了无上剑界，萧遥也得颇为小心地应付。一时间，轩辕望的剑势竟压过萧遥几分，颇有几分要以弱胜强的架势。 本该为此兴奋的萧遥皱起了眉头，面对轩辕望这突然变得陌生的战斗风格，他很是不理解。无尽剑海在他的控制下铸造了大量飞剑，在他周身头尾相接化作剑环。 “遮天剑环。”萧遥轻声道。须臾之间，两个巨大的剑环凝结完成，以遮天蔽日之威与轩辕望展开对攻。 轩辕望继续加强攻势，最终连四象剑诀和天之剑意都使了出来，虽然成功击破遮天剑环。但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有地之剑意的加持，本源之力也已是消耗过度，难以为继。 反观萧遥却依然神完气足，仍有充沛的力量应战。他飞身而至，连绵不断的攻势逼得轩辕望露出不少破绽。最终，轩辕望体力不支，勉强引动本源之力作战，却遭到反噬受了些内伤。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眉头紧皱。萧遥见状也是收起武器，满脸不解地看向对方。 “你怎么样？”白幽有些揪心，他从没见过轩辕望以这样的风格战斗，担心他压力太大，急于求成最后却适得其反。 “没事。”轩辕望勉强笑笑，“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要请教萧兄。” “别勉强自己啊。”白幽很担心，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余尘和轩辕镜嘱咐他要量力而行，他们知道轩辕望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说太多，与白幽一并离开了。见众人离去，轩辕望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向后仰躺下去，双臂张开，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压力这么大？”萧遥也随意地坐下，完全没有平北王的架子。 “你看出来了？”轩辕望轻叹一声，道。 “是啊，你本来走的是多变灵巧，在周旋中找寻破绽的路子。今日见面便一味猛攻，满是急于求成的意思。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必须要赢，但又很难对付的家伙？”萧遥笑道。 轩辕望坐起身，看向萧遥，眼里满是惊讶。片刻之后，他点点头，道：“没错。萧遥老哥，如果你的对手实力比你强一些，可你有非赢不可的理由，你会怎么打？” 萧遥思考一会，道：“就咱们两个，你不妨把话讲的明白一些。” 第174章 反应与思考 “这么回事啊。”萧遥听完轩辕望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这把剑还真没白给你。” 轩辕望此刻心绪已是平静了许多，他笑道：“是得多谢你了，有了这剑，凰羽很难击溃我。不过，我只有一招能对她造成足够的杀伤，如果没能一击而溃，最终演变成拉锯战的话，凭她妖族强韧的肉体，我很难胜她。” “以弱胜强，说来也不难。”萧遥思索片刻，答道，“简单来说，抓住对手最虚弱的瞬间，将你最强的杀招尽数倾泻在她身上，便是取胜之法了。” 轩辕望听罢陷入沉思，他思考起什么时候才是凰羽最虚弱的瞬间。如今的他虽然还算不上是身经百战，但也与不少强者交过手，很快，他便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那就是凰羽全力一击之后，旧力已尽而新力未发的刹那！ 萧遥看到了轩辕望表情的变化，料到他已经想出了答案。他道：“说着容易，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你起来，我们演练一下，只比招数，不用灵力。” 二人各自执剑在手，不用本源之力，也不调动元素能量，仅凭剑术过起招来。几十回合后，萧遥势大力沉的一剑被轩辕望侧身惊险闪过，趁着萧遥没有收回剑势的机会，轩辕望反手一剑刺向萧遥肩头。 可让轩辕望吃惊的是，这一剑最终没有落在萧遥身上，而是刺了个空。间不容发之际，萧遥没有强行收势，而是借着之前的势头垫步旋身，闪过了轩辕望自以为抓住破绽的一击。然后萧遥又借着旋身之力飞起一脚踢中了轩辕望的手腕，将他手中的长剑踢落在地。 轩辕望错愕之间，萧遥的剑锋已经指向了他的喉咙。看着萧遥略带得意的表情，轩辕望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 “别琢磨，再来！”萧遥后退几步，将跌落的无形飞星用手中剑挑向轩辕望，再次摆出了架势。 轩辕望提剑再上，可又遭遇了同样的结果，萧遥似是而非的破绽再度骗到了轩辕望。二人反复重复着这个过程，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轩辕望在看到萧遥破绽后的第一反应也不再是全力出击，而是留有三分余力，以便随时收招。有时，他甚至会出现迟疑，去思考这是否是真正的破绽，不过这种迟疑往往会让他陷入被动，紧接着很快败下阵来。 “休息一会吧。”白幽和星瑶给二人送来了热乎的饭菜。 萧遥毫不客气地接过饭菜大快朵颐起来，轩辕望则是浅饮了几口茶，回想起方才演练中的种种细节。 “先吃，吃完告诉你怎么回事。”萧遥打断了轩辕望的思绪，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递给轩辕望一个馒头，“饿着肚子能想明白什么？” 轩辕望笑笑，接过馒头吃了起来。半晌，二人吃饱喝足，萧遥毫不在意形象地躺在自己的剑匣上，对轩辕望道：“你的进步很快，面对我给出的破绽会迟疑、会留力，说明你的脑袋很灵光，不像那些只会一味猛干的莽夫。” “萧兄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听一听？”星瑶来了兴趣，问道。 “当然可以。”见星瑶这副态度，萧遥忙不迭从剑匣上坐起身，姿势端庄了不少，“大家最开始修炼的时候，师长应当都告诉过你们，在战斗时，应当尽量避免用脑袋思考，尽量以身体的本能做出反应，这样才更能抢占先机，对吧？” 星瑶和白幽点点头，轩辕望则是没有反应。见状，萧遥道：“嗯，你的老师必然是位世外高人，没有按照最普通的方法教你。” “这个说法，对，也不对。”萧遥顿了一下，解释道，“说它对，是因为比起先思考，再控制身体做出反应，直接让身体去反应显然要来的更快，在战斗中自然就更有机会取得优势。可说它不对，轩辕老弟现在应该明白原因吧？” 轩辕望点点头。结合方才的演练，他之所以会被萧遥故意露出的破绽所吸引，原因就在于他跳过思考，直接做出了反应。这样确实能够在破绽出现的瞬间捕捉到机会，可是，如果这破绽并不是真正的破绽呢？ “反应与思考，本该是相辅相成的，可在电光石火的战斗中，这两个词似乎又完全相悖。”萧遥道，“在我看来，放弃思考直接反应是一个境界，这个境界的顶点便是身体能够对外界的变化做出本能的反应，不需要思考，所以反应的速度极快，甚至做到后发制人。” “可弊端也非常明显，如果对手刻意引导，你的身体就会做出一个合理但错误的反应。合理是因为在那个场景下那么做的确是最正常的选择，但错误嘛……我想你也是明白的。”萧遥看着轩辕望，耐心道。 “你的意思是……反应与思考的结合？”轩辕望道。 “聪明！自从我到了半神之境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反应越迅速战力就越强，那世间至强者不应该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吗？他们只需要锤炼自己的肉体和神魂，根本没必要去动脑子啊！可不管是你父亲、烛龙王、还是万年前的轩辕帝君，怎么想也不是我说的这种类型吧？”萧遥道。 “可在实战中这么做，无疑会暴露出破绽的啊。”轩辕望皱眉道。 “那你猜猜看，半神之躯是干什么的？”萧遥笑道，“这不就是你的容错吗？放弃思考直接反应这个境界之上，应当就是在反应之前先思考。以理性压制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更正确的反应。初期虽然会降低反应速度，但经验丰富之后，便能更快。同时，由于反应更加正确，在战斗中反而更容易占据主动。我现在就处于这个水准，甚至可以在战斗中主动做出些设计，诱骗对手露出破绽。” “最终的目标，则是做到所见、所听、所闻、所感的瞬间就做出思考和判断，进而控制身体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萧遥露出了向往的表情，“简单来说就是看到的时候就想到怎么做，想到的时候就能做出来。我还差得远，对你而言，能到第二个境界，再结合你说的那个威力惊人的招数，就足以对付妖皇了。” “大概明白了，不过那一招我也没用过。”轩辕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萧兄，让我试试剑？” 第175章 剑体幻身 “你小子，原来在这等着我。”萧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却也没有掩饰眼神中的激动，“没办法，来都来了，不牺牲一下肯定是不行了。” 言语间，轩辕望已经持剑而立。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本源之力的流转也逐渐变得激烈。他道：“别说的那么悲壮啊，你明明很期待不是么？” “你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啊。”无尽剑海上的机括运转，大量闪烁着星光的矿石被熔炼成剑，从其中飞射而出。 白幽拉着星瑶退开很远，眼神凝重。她知道，轩辕望要动用最新研究出来的剑术了。在此前的修炼中，她不止一次看到轩辕望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狰狞模样，深知这一招的恐怖，为了不波及自己，也为了让他全力施为，白幽果断躲到了看起来足够安全的地方观战。 五枚无形飞星以长剑之姿悬于空中，轩辕望踏风而起，手中的赤帝斩蛇剑也已经出鞘。六合剑障缓缓凝结，如同披风一样披在他的身后。随后，剑气闪动之间，五行剑体也出现在他的身侧，只是，这一次的五行剑体却有些不同，尺寸大了一圈，看上去也略微有些虚幻，不如以往凝实。 更奇怪的是，这次的五行剑体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而是没有腰部以下和头部，只有上半身的躯体与双臂。残缺的五行剑体靠近轩辕望，最终与他背后披风状的六合剑障融合连接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如同轩辕望身后凭空生出两只手臂一般。 无形飞星也出现了变化，其中一把剑落入了轩辕望本体的手中，另外四把两两融合成尺寸大一号的巨剑，被五行剑体的手臂握住。萧遥看到的，是如同神话传说中记载的修罗魔神一样，拥有多个手臂的怪物。 “怎么花里胡哨的？”萧遥皱眉道。华而不实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气势煊赫，但真正战斗起来，为了维持复杂的形态会耗费巨大的精力，反而难以持久。 “萧兄，准备好了么？”轩辕望的声音变得有些许森冷，眼中闪过的银芒让他看起来极为肃杀。 萧遥招招手，示意轩辕望出招。轩辕望见状也不客气，身影一闪而逝，下一个瞬间，已经出现在了萧遥面前。 “好快！”萧遥瞳孔紧缩，但动作却没半分迟疑。他抬手一剑刺出，在风元素的加持下速度迅猛。可轩辕望却以更快的速度连续挥出两剑，左手的无形飞星格开萧遥的直刺，右手的赤帝斩蛇剑直劈萧遥面门。 萧遥心念电转，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格挡，干脆以本源之力引动大量风元素，推动自己的身体向后猛退。纵使这般，他的一缕头发也被锐利的剑气削去，不由惊得他冒出一阵冷汗。 他还来不及反击，轩辕望的追击便如影随形。萧遥没有失去分寸，无上剑界骤然开启，延缓轩辕望动作的同时，数个剑环也从四面八方攻向轩辕望的后背，试图逼迫他转攻为守。 不出萧遥意料，轩辕望转身去处理飞袭而来的剑环，将后背暴露在了萧遥面前。萧遥看着他背后的剑体双臂，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先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就这么将背后暴露，有诈！”萧遥心中默念。 果不其然，那剑体双臂关节忽然反转，手中的两把巨剑压缩了大量剑气，携带着天之剑意的神威交错斩落！在剑体发动攻击的同时，轩辕望的本体也斩碎了数个剑环，两处同步进行，丝毫看不出有半分滞涩迟疑。 “这也可以？！”萧遥惊叹于轩辕望双线作战的流畅，无上剑界功率全开，全力压制轩辕望的气势。同时，萧遥也挥出一道冲天而起的半月形剑气，对抗着轩辕望的攻击。 “云开月明！”萧遥大喝一声，半月形剑气与巨剑对撞，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二人攻击对撞形成了强大的剑气乱流，四周的土地上被斩击出无数深浅不一的剑痕。在剑气乱流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一般飞驰而出，轩辕望的神色依然冷峻，可萧遥却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方才，接下剑体的两剑之后，他们又在剑气乱流中缠斗了一阵。萧遥没想到的是，轩辕望在剑体的天之剑意攻击结束后，立刻便转身，本体又以天之剑意结合两仪剑术，对他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无上剑界的压制力对他的影响几乎不存在。更可怕的是，轩辕望在猛攻的同时，背后剑体的关节竟然又一次反转，如出一辙的攻击再次降临，配合轩辕望的本体，四重天之剑意加持大量压缩过的剑气当头劈下！算上最开始的两剑，不到十息的时间里，轩辕望竟连续发出了六次天之剑意的重击！要知道，当初与幽魂一战时，轩辕望仓促之间压缩剑气的天之剑意，便击破了幽魂‘夜之拥’的防御，如今同样的攻击连续发出六次，六倍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在这般刚猛狂暴又连绵不断地进攻下，萧遥的无上剑界，破了。 萧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无上剑界的效果是压制削弱剑界中的敌人，剑界被破，则说明敌人的攻击超出了他无上剑界能够压制的上限！在萧遥知道的强者中，能够毫发无伤便破他无上剑界的，当今五州之上应当不超过五个！这五位，无一例外都是成名已久的三阶半神！ 这说明，单论攻击力，这个形态下的轩辕望，足以与当世前五相提并论！一个二阶半神，竟有这般水准！如果说三阶半神才算是巅峰强者的话，在轩辕望真正悟道，登堂入室之后，整个五州，甚至五州之外的广袤地域，都将为之颤抖！ “轩辕望，这个形态叫什么名字？”萧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朗声问道。 尽力压制着殛神剑意暴乱杀机的轩辕望用冰冷的声音回答道：“五行六合，剑体……幻身。” “厉害。”萧遥赞叹道，“还有一击之力否？” “有。”轩辕望仅以一字作为回应。 “继续。”萧遥挥手，无尽剑海飞驰而来，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的血脉之中，本源之力以剑界之道特有的方式重新排列组合，一个新的剑界在本源之力的驱动下，缓缓成型。 第176章 无双 对于新剑界的诞生，轩辕望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毕竟双方的差距很明显，那么几剑就能破了对方的核心手段，他自己也不信。只是，新的剑界给轩辕望带来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如果说开始的无上剑界是萧遥对轩辕望的压制、干扰，那这新的剑界，可以用人畜无害来形容。至少，轩辕望没有感知到这个剑界有任何效果作用在他的身上。可他却隐约发现，对面的萧遥似乎有所不同。 “‘无双剑界’，效果是对我自身的增幅。”萧遥神色肃穆道。 无上剑界，是萧遥为压制对手而形成的手段。无上之名，意为无人可凌驾于他之上。可是，总会有凭他的力量无法压制的敌人，在那种情况下，无上剑界便失去了效果。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萧遥开发了新形态的剑界。 无双剑界，便是将一切压制的力量，以增幅的方式作用于自身，大幅强化自身的速度、力量、感知力等等能力。无双之名，意为剑界之中，无人能与萧遥并驾齐驱！ 无尽剑海铸造出成千上万的飞剑悬于天空，萧遥挥手，万千飞剑以山呼海啸之势扑向轩辕望。这一名为‘万剑临尘’的招式，萧遥和轩辕望初见时便用过的招式，那时他没怎么用出真正的实力，便和几近癫狂状态下的轩辕望平分秋色。如今，在无双剑界的增幅下，同样的招式，威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轩辕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四象剑气在片刻之间便凝聚完成，围绕在剑身周围，每一次挥动之间都带起不同颜色的璀璨光影。大量的飞剑在四象剑气之下破碎，可轩辕望能够感觉到，每一次碰撞时的力道，都足以让他拼尽全力去维持身体的稳定，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然后便是万剑穿心。 飞剑在轩辕望的无数次挥砍中尽数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没有被萧遥收回无尽剑海，也没有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纷纷坠落。它们就那样，安静的悬浮在自己的位置，闪烁着点点寒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轩辕望剑势已尽，气息略微有些混乱。他不得不停下来调整自己的本源之力流转，可不远处的萧遥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等待他做出下一步动作。二人相斗到此，差距已经逐渐变得明显了。 待到轩辕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转守为攻时，萧遥却轻拍无尽剑海，五行元素如同五道洪流一般喷涌而出，席卷向空中悬浮着的飞剑碎片。他的动作只比轩辕望快半拍，却完全遏止住了轩辕望反击的势头。 “星尘十万穿碧空！”萧遥低喝道。被五行元素洪流冲刷过的碎片微微颤动，寒光闪烁之间从四面八方同时爆射而出袭向轩辕望。 轩辕望手中双剑和幻身的双剑舞的密不透风，可怎奈细小的碎片封死所有方向，铺天盖地的攻击终究还是穿透了剑围打在了他的身上。碎片很小，打在身上并没有造成太恐怖的伤口，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的动作出现了变形。破绽越来越多，轩辕望当机立断，将身后的剑体幻身分离，随后六合剑障撑开，将本体和剑体全部笼罩在其中。 暴雨一般的碎片砸在六合剑障之上，纷纷被弹开。飞剑碎片的攻击密度很高，但单体破坏力并不算很强，不足以洞穿六合剑障的防御。剑障中，轩辕望将五行剑体拆解，五行元素剑气聚集在变为原状的无形飞星周围，在元素之灵的加持下，凝而不散。 被无尽剑海激活的飞剑碎片力量耗尽，纷纷坠落在地，萧遥的攻击逐渐停歇。轩辕望举起赤帝斩蛇剑，五枚无形飞星引导着各自的元素剑气贴在剑身上，随后六合剑障收缩，包裹在赤帝斩蛇剑上，将无形飞星和元素剑气尽皆封入其中。 五行元素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生克转换之间，会释放出大量灵力。轩辕望将它们封入六合剑障中，随着灵力的释放，六合剑障包裹的狭小空间将不足以容纳它们，便会发生爆炸。 “五行生灭剑。” 轩辕望的声音很冷漠。在消耗大量神魂力量，维持神志不受殛神剑意支配的状态下，他无法表露出太多情感。 萧遥看着轩辕望手中的剑，眉头微微皱起。无双剑界加持之下的他，也从那一剑中感到了毛骨悚然。萧遥按在无尽剑海上的手掌抬起，随后轻轻握住，似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细看之下，他掌中握着一柄虚幻透明的长剑，这把剑如同不存在一样，只能通过剑身周围空间微微产生的波动来确认它的位置。 仅仅是握在手中，便让空间为之颤抖的剑，挥舞起来会有何等威力？ 萧遥不语，摆好架势等待轩辕望出招。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悬浮着的无尽剑海，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变得黯淡无华。 轩辕望二话不说，身影电射而出，抬手就是一记朴实无华的直刺。这一刺之中，蕴含了他全部的力量，光是这一剑的神威，足以让天地震颤，日月黯然失色！在轩辕望庞大神魂力量的锁定下，萧遥心知避无可避，可却也没有半分慌张。 “轩辕望，看好了！”萧遥语气郑重。 面对轩辕望一往无前的攻击，萧遥在剑尖到达身前一尺之时，微微侧身，抬手以那虚幻无相之剑轻点赤帝斩蛇剑的侧面。这轻轻一点，不足以破招，但却足以对其产生一些扰乱，影响轩辕望一往无前的剑势！ 借着这一点之力，萧遥猛然转身，以疾风之势踢中轩辕望握剑的手腕。剑势被扰乱的轩辕望根本无法稳定身体，手中之剑就这么脱手，高高的飞向空中。失去控制的六合剑障压制不住其中暴乱的灵力，剑气冲破剑障的限制猛然释放，在天上荡开。 那一日，北州全境，无论是人族亦或别族，都看到空中似乎有一道五彩斑斓的涟漪荡开。那涟漪经过之处的云彩，被齐齐整整地切开，切口之平整，令人瞠目结舌。 第177章 生死边界 “如何，还有新招数吗？”萧遥面露微笑。 轩辕望瞳中的银芒散去，眼中尽是疲惫。他摆摆手，道：“没了，一点力气也没了。” 说罢，他眼前一黑，身体失去控制向下坠落而去。 “这是什么操作？”萧遥目瞪口呆，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出。 远处的白幽时刻关注着轩辕望的情况，在轩辕望身形一晃的瞬间，她便飞身而起，最终在他狠狠摔到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萧遥见状，散去无双剑界，将手中那虚幻无相之剑随手丢向无尽剑海。无尽剑海在接触到那剑之后，便恢复了自身的状态，而那剑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怎么样了？”萧遥落地，轻声问道。 白幽抱着轩辕望，脸上满是心疼。她道：“本源之力完全耗尽，不歇个三五天，是醒不过来了。” 星瑶也靠过来，看到轩辕望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他的压力太大，休息几天也好。” “压力，他现在还有什么压力？”萧遥不解。 “萧兄，你是贵人多忘事吧？”星瑶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与妖皇的战斗啊。” 萧遥一愣，大笑道：“他也许是对自身的认知不够清晰，或者是缺乏足够的自信！” “此话怎讲？”白幽和星瑶满脸疑惑。 “我这么说吧。”萧遥思索片刻，道，“他最后那一剑，这世上没有任何强者能够通过防御的手段接下来。想要破他那一剑，要么和我一样破其势，使其攻击落空；要么对攻，以更强悍的攻击压制。” 姑侄二女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的全是惊讶。萧遥破解轩辕望攻击的方式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她们都觉得是因为轩辕望的攻击强度不足。由于太过担心轩辕望的状态，那涤荡北州天空的剑气涟漪，并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白幽心疼一方面是因为轩辕望过度消耗，另一方面是担心他醒来后知道自己苦心钻研许久的招式完全无效而陷入失落。听了萧遥的话，她才知道情况并不是如她想的那般绝望。 “多练练技巧，妖皇随便打。”萧遥摆摆手，笑容满面。 …… 昏迷中，轩辕望的意识又一次来到了殛神剑意的空间中。空荡的天地间，他又看到了那名杀意凛然的剑客。他走上前，发现这道身影似乎比上次要清晰了不少，但仍然有些朦胧，看不真切。 “你成长的很快。”剑客看向轩辕望，“但是，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你对殛神剑意的抵触，或者说是…恐惧？” 轩辕望愣住，旋即点点头。他本以为剑客会用某些诱导性的语言来告诉他不必恐惧，可听到的话却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你一直惧怕这力量，就永远不可能掌控它。”剑客道，“克制固然好，不过程度太过，就成了怯懦。” “晚辈谨记。”轩辕望道。 剑客点点头，似乎对轩辕望的回答有些满意。他挥挥手，身影缓缓消失不见，荒芜的空间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轩辕望眼前的空间扭曲变化，最终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院子里。他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是东州轩辕城中，城主府的院子。素发长裙的女子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巧笑嫣然。她的样貌像极了轩辕镜，可轩辕望知道，她不是。 “娘？”轩辕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子站起身，缓步走到轩辕望面前，伸出手轻抚他的脸，眼中是说不尽的温柔与疼爱。良久，她开口道：“望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娘……”轩辕望心中酸楚，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见过母亲的模样，可他还是感到温暖和震撼。温暖，自然是因为血脉相连的亲情；震撼，则是因为他怀疑殛神剑意的来由，应当与母亲有关。 否则怎么解释他会在这般场景中见到自己本该魂飞魄散的母亲呢？ 母子俩相顾无言，半晌，轩辕望开口问道：“娘，您为何在这里？您还……活着吗？” 凌月舒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她擦去眼中的泪水，道：“不要害怕殛神剑意，也不要太过依赖它。以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会超越它的，记住了吗？” 轩辕望用力地点头，将母亲的话记在心底。他仍然在期待着凌月舒的回应，但眼前的一切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他的神色变得焦急，想要追问，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我不算是活着，但也没完全死。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凌月舒轻笑道，“代我向镜儿和尘儿问好。” 话音刚落，轩辕望眼前的一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伸出手拼命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留不住。 “娘！！”房间里，猛然坐起身的轩辕望大吼道。 轩辕望的变化吓了一旁的白幽和轩辕镜一跳。她们纷纷靠过来，满脸担心地看着眼角湿润神色焦急的轩辕望，怀疑他做了噩梦。 很快，轩辕望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苏醒。他看着满脸关切的二女，声音颤抖道：“姐姐，我见到母亲了……” 轩辕镜闻言，心中一紧，随后轻轻抱住弟弟，道：“别怕，母亲不在，姐姐还在。” “是真的母亲！”轩辕望认真道。随后他拜托白幽喊来余尘，向他们讲述了自己与凌月舒的见面与对话。 轩辕镜震惊到无以复加，余尘则是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开口道：“这也许不是幻觉，师娘真的没……完全死，甚至，她多少还能知道我们的处境。” “你怎么知道的？”姐弟二人满脸疑惑。 “师娘只说让你代她向我和镜儿问好，却没提师父。”余尘道，“她肯定知道，师父已经……” 余尘此话说完，三人都是悲从中来，心底埋藏多年的悲伤和思念在此刻全部喷涌而出。轩辕镜低声抽噎起来，余尘也红了眼眶，轩辕望低着头，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房间中的氛围变得沉重压抑，白幽不忍三人沉浸在对父母的思念中，思索许久，道：“凌前辈说还有机会再见，有没有可能，只要轩辕彻底掌握殛神剑意，她就可以和你们见面了？” 白幽的话对于三人而言如同一道惊雷，击破了他们心中的悲伤与些许绝望。轩辕望当即便尝试以神魂冲击殛神剑意的剑印，可却一无所获。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泄气，回想着那神秘剑客和母亲的话，他握住轩辕镜的余尘的手，坚定道：“我们可以再见到母亲的，只要我变得更强就可以。” 第178章 梧桐林外 “停吧。”萧遥收剑，满意点点头。 轩辕望拄着手里的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水，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眉头微皱，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 “我感觉还差很多。”轩辕望沉声道。 萧遥苦笑着摇摇头，这已经是他近一个月来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轩辕望说这样的话了。自从轩辕望苏醒后，就缠着萧遥和他练剑，两人没有大规模动用本源之力，只是比拼招式。轩辕望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掌握萧遥之前说的“思考与反应同步”的境界，只是，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战斗中思考，分辨对方露出的是真正的破绽还是诱导出招的陷阱，甚至还可以主动设下陷阱去诱导对方露出破绽，但是思考与反应相结合的并不密切，往往会出现短暂的迟疑和停滞。 要知道，在全力以赴甚至生死相拼的战斗中，一点点的迟疑都足以成为导致战局急转直下的转折点，甚至可能因此身首异处。 “是还差得多，但是对付妖皇足够了。”萧遥耸耸肩，无奈道，“就算你以后会对付更强的敌人，可也不是马上就要动手啊。” 轩辕望收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他道：“也对，欲速则不达，我有些急于求成了。” “给你个忠告。”萧遥见他不再纠结于此，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尽可能不要用那天的最后一剑，用好了妖皇怕你一辈子，用不好么……” “用不好怎么了？”轩辕望疑惑地眨眨眼。 “用不好妖皇就得过下辈子了。”萧遥笑道。 轩辕望瘪瘪嘴，不过也记下了萧遥的话。五行生灭剑并不是《十方灭天剑》中记载的内容，是他根据五行剑体和六合剑障的特点而改造的招式。为了弥补他修为的不足，这一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杀伤力上，因此威力极强。不过正是因为过于强调攻击力，他对这个招式的掌控力要差了不少，根本做不到收放自如，只要用出来，便是如同那天一样，荡出一圈极致锋锐的涟漪，划破北州全境的天空。 “萧兄，有没有兴趣与我同去梧桐林？”轩辕望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萧遥一愣，答道：“我倒是没什么要事，不过作为平北王，应该不太受妖族的欢迎吧？” “那倒是无碍。”轩辕望笑笑，“如果结盟之事顺利，那早晚你都要和他们认识的，赶早不赶晚。” “我可是皇族钦定的平北王，跟着你们造反，云千曜要找我麻烦的。”萧遥笑道。 轩辕望也是大笑，道：“你若在乎这个，我今天可就没命和你讲这话了。” 萧遥听罢大笑，轩辕望说的没错，若是他萧遥真的在乎云千曜，在乎皇族，在乎平北王的权势和荣华富贵，那他当年就该杀了轩辕望，而不是今天陪他练剑了。 “那我便去看看梧桐林是个什么模样！” …… 一月之期眨眼便到，约战之时已至。赴约的各方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只有少数成员前往了梧桐林。时值深秋，梧桐叶落，将梧桐林染成一片金色，在阳光的照映下金光粼粼，颇为凄美。 “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有这般景色。”萧遥四处张望。纵使是他，也很少会远赴妖族核心领地之处，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梧桐林外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也算是凤凰族的领地。妖族将这片空地定为战斗的场地，但轩辕望等人却不见妖皇妖王，只有几名妖族守卫在这里巡视。看到外族，这些守卫们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告知他们战斗将会在此进行，便各自离去了。 “架子还不小。”少年模样的魂天极笑道。 “看来无论如何，不打个头破血流是不能罢休了。”萧遥道。 “你俩还真是心大，作为围观者能不能多点同情心啊？”龙碧霄苦着脸道。作为本次压力最为沉重的成员，他实在打不起什么精神。妖王们都是二阶半神，余尘他们就算拼命，也最多就是打一场。可不管如何，龙碧霄都是要一直打，打到自己无力再战为止。 “你要不直接翻脸吧，省的折磨我。”龙碧霄惨兮兮地看着轩辕望，眼神里尽是幽怨。 “不太行。翻脸也得有个由头，如果直接就掀桌子，恐怕会被认为是故意挑衅。”轩辕望思考片刻，答道。 龙碧霄无奈仰天长叹，道：“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啊……” 一旁的星霜看到他这副模样，又心疼又好笑。她拉着龙碧霄的手，轻声安慰道：“就当是锻炼自己啦。好好打，回去奖励你。” “真的？”龙碧霄听到奖励，一下就精神起来，“那他们赶紧来，我打断他们的腿！” 龙碧霄有些滑稽的模样惹得众人大笑，气氛稍微变得轻松了一些。正当他们稍微放松，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时候，梧桐林中忽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后便是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龙碧霄，你要打断谁的腿？”凰羽的质问很平静，甚至听不出一丝怒意。自从涅盘之后，她好像就没有表露过什么情绪了。 “谁和我动手，我就打断谁的。”龙碧霄冷哼一声，“妖皇陛下不会参战，想必我也冒犯不到您吧？” 凰羽没有搭话，表情也没有变化，可心中却闪过几分凄凉。她的朋友很少，除了凤徵，就只有龙碧霄算是故交了。可如今却因为各自立场不同而对立，无疑让她有些失落。她有时候也会思考，做这些事情真的值得吗？带领妖族称霸五州，真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很多次，她几乎要否认自己是愿意做这些事情的，可每到这样的时候，凤徵的模样总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想到凤徵曾经说过守护妖族、延续未来之类的话，她便将自己的想法丢在脑后。纵使她也不清楚到底如何实现凤徵的愿望，不过让妖族更强盛，总归不会错吧。 妖王们也陆续抵达，七道身影站到了凰羽身后。不出魂天极所料，蝎王没有到场，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幽冥取代了蝎王的位置，与其余六位妖王并肩而立。 “妖皇，请问他，也会出战吗？”幽魂指着幽冥，面色不善。 “幽冥先生身为妖族客卿，为我族出战自然合情合理。”凰羽淡淡回应。 “好、好、好。”幽魂压抑着愤怒，连说三个好字。 他转过头，看着白幽，神色肃杀道：“孩子，我本来觉得，我们都是一家人，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今日看来，我错了。” “如果你有能耐，就去做吧，我绝不阻止你。当然，如果力不能及，也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幽魂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血族的插曲结束，苍狼王则是盯上了轩辕望身边的萧遥。碧绿色的狼瞳死死锁定了萧遥腰间的平北王令牌，他缓缓走向前，指着萧遥，厉声道：“堂堂平北王，何必这般隐姓埋名来我妖族领地？” “我是平北王没错。”萧遥向前走了几步，“不过，今天我是作为轩辕望的朋友来这里的。俗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你们要和他结盟，不必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话音刚落，诸位妖王都是神色紧张。新任平北王之名他们无不知晓，如今这位煞星亲临，就算他看上去没有敌意，也让妖王们如临大敌。他太强了，强到妖皇出手，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完全是一个不可控因素，这该如何是好？ 第179章 一打三 双方因为萧遥的存在而陷入僵局，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间，龙碧霄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表情有些意外。 第二个有反应的人是轩辕望，他看向了与龙碧霄相同的方向。很快，在场无论是妖族还是来访的几位，都感受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威压。 龙吟声忽然响彻天际，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出现在梧桐林的上空。然而只是短短一瞬，天空便恢复了晴朗，鹤发童颜的烛龙王站在了对峙的双方之间。 “烛龙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曾经与烛龙王合作抵抗人族的苍狼王皱着眉头，但还是用极为礼貌的语气问道。念及烛龙王不参与盟主之争的承诺是龙碧霄许下的，而烛龙王并未亲口答应过，以他的实力若是翻脸，那谁也拦不住。 “奇怪，怎么这些超出控制的家伙都来了？”苍狼王心中嘀咕。 烛龙王看了一眼凰羽，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承认这位新妖皇作为妖族之主，与他地位相同。随后，他轻笑道：“徒儿要和高手切磋，当师父的如果不在现场，多少有些不负责了。” 不等苍狼王回应，烛龙王拍了拍龙碧霄的肩膀，道：“好好打，莫要堕了我龙族威名！” “是，师父！”本来被星霜激起斗志的龙碧霄更加兴奋了些，战意十足。 烛龙王又看了轩辕望一眼，朝他笑笑，随后便走到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坐下。轩辕望没来得及寒暄，因为他正死死拉着因为兴奋而颤抖的萧遥，低声哀求道：“萧兄！大哥！亲哥！你别闹！” 萧遥似乎没有听到轩辕望的话，直勾勾地盯着烛龙王，眼睛随着烛龙王的脚步而转动。在这位当世至强身上，萧遥感受到的是如同面对万仞高山一般的压迫感，这股压迫感挑动着他的战意，背在身后的无尽剑海也因为他本源之力的波动而微微颤抖。 “平北王如果有兴趣，等他们决出胜负，你我也可以比划比划。”烛龙王注意到了萧遥的眼神，乐呵呵地说道。 萧遥拱手、点头，随后坐到了烛龙王身边，仿佛是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这位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 轩辕望长出一口气，庆幸萧遥没有立刻出剑和烛龙王斗成一团。且不论他俩孰强孰弱谁胜谁败，如果真的动起手，妖族恐怕会认为萧遥此来就是为针对北州各族，而他轩辕望则是引萧遥来此的帮凶，断然再无联盟之意。 “怪了，我怎么会想到这些？”轩辕望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变化，脑海中跳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甩甩脑袋，将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朗声对凰羽道：“妖皇陛下，胜负如何区别？” 凰羽刚想说点到为止，幽冥抢先一步开口道：“为避免诸位无法发挥出真实战力，此战不设规则，生死勿论。最后剩下的那位是哪一族，就算他们胜！” 这话一出，轩辕望皱起了眉头。他不担心龙碧霄会出差错，但是白幽、余尘、轩辕镜的实力和六大妖王还有明显差距，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置他们于险境？ “轩辕城主问的是妖皇，你是什么东西？”幽魂呵斥道。 面对幽魂，幽冥存在着天然的恐惧。凰羽虽然不满幽冥越俎代庖，但她也不愿吃言语上的亏，便道：“便如客卿所言。危急关头，首领可以出手相救，但不得趁机攻杀对方的参战者，如有违背，大家群起而攻之。” 幽魂向轩辕望递了个眼神，轩辕望会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方首先由苍狼王出战。”凰羽淡淡道，随后带领其余妖王退至远处。 到场的六大妖王中，苍狼王略弱于白虎妖王，但胜在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龙碧霄身形闪烁，眨眼之间便出现在苍狼王面前。 “不如再来两位。”龙碧霄语气冷漠，“苍狼王应当知道，你不可能胜我吧？” 苍狼王眉头紧皱，可也无可奈何。龙碧霄并不是狂妄自大，相同修为下，龙族对于其他种族有着极强的威压，妖族则是受这种威压影响最严重的。也许是因为流淌在血脉中与生俱来的本能，在面对龙威时，凤凰族以外的妖族会不自觉地萌生惧意，导致战力大打折扣。 “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苍狼王身体变化，转眼间便现出原身，强壮威武的苍狼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灰色的毛发随着本源之力的流淌而散发出光泽，碧绿色的狼瞳死死盯着龙碧霄，可眼神深处却有着难以磨灭的恐惧感。 龙碧霄没有理会苍狼王的色厉内荏，他直接以人形大喇喇地坐在地上，抬起头对上苍狼王的狼瞳，随后双瞳猛然凝为竖线，龙威毫无保留地从中迸发。 苍狼王尽量压制恐惧，可还是因为感到危险而本能地毛发倒立，场面甚是狼狈。 “我说了，我要打三个。”低沉深邃的龙吼从龙碧霄的口中传来，未上场的妖王都是感到几分不自在，更别说直面他的苍狼王了。 “熊王、金鹏王，你们也上。”凰羽咬咬牙，命令道。这种堕妖族威风的事情她本不想做，可是，她更清楚龙威对妖族的影响有多大。 熊王和金鹏王得令，现出本体冲向场中，与苍狼王并肩而立。体格庞大的巨熊和羽毛如同黄金利刃的金鹏对上了龙碧霄，终于是让后者正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 龙人形态的龙碧霄释放出大量寒气笼罩了三位妖王巨大的本体，场外观战的诸位也感到森然的寒意。封霜寒影发动，龙碧霄穿梭在巨熊和苍狼的爪影与拍打之中，同时有条不紊地躲避着金鹏王暴射而出的，与利刃无二的羽毛中。 妖族的肉体本就极为强韧，而妖王们的肉体经过本源之力的千锤百炼，更是堪称无坚不摧、无物不破。虽然妖王们的攻击只是携带着少量的元素能量，看起来朴实无华，不如人族的战技华丽精妙，也不如精灵族的魂杀术暗藏杀机，更不如血族的咒术声势浩大，可其中却蕴含着足够伤到龙碧霄真龙之身的恐怖力道！只是，龙威压制始终存在，寒气也让妖王们的肉体变得迟钝，导致他们的动作总是比龙碧霄慢半拍。 龙碧霄虽说看上去闲庭信步，优哉游哉，可却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硬拼，他有把握拿下三位妖王，但代价是自己也会重伤，难以应对后续的战斗。妖族一方有六位妖王和一个幽冥，留下太多对手给白幽他们，势必会输太多！ 虽然掀桌子的事情早已定好，但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加赛一场，和输太多而被迫翻脸却也是有天壤之别。前者足够理直气壮，将来结盟之后妖族也是心服口服；后者则是会让妖族心生不服，将来产生分歧也会难以达成共识。 在定下此战之后，龙碧霄就想明白，六位妖王，他至少要拿下四个，才能保证白幽他们有几分胜算。不过今日多了一个幽冥，他的压力也是大了几分。这也是他选择一挑三的理由，必须打出气势，打的对方胆寒，才有更多胜算！ 其实龙碧霄也是在赌，赌白虎王作为有成皇潜力的妖王，他有自己的骄傲！如果白虎王参与围攻，龙碧霄的胜算就不大了，单单是白虎王自己，就需要龙碧霄全力以赴！ 所幸，他赌对了！ “运气还不错……”龙碧霄有些庆幸地感慨。 三位妖王久攻不下，纷纷加码。苍狼王身上燃起炽白色的火焰，熊王掌间雷光爆闪，金鹏王引动罡风，卷起漫天烟尘。他们动用的元素能量规模很大，也很暴乱，会对其他妖王甚至自身产生伤害。可他们凭借妖王之躯，愣是硬扛着这些反噬，更加猛烈地攻击着龙碧霄。 暴乱的元素能量在妖王们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龙碧霄也不能轻松地闪躲，不过凭借龙鳞之坚，他勉强还能顶住攻势。妖族因为神魂羸弱，没有掌握同魂灵器的能力，这也让龙碧霄占了些便宜。否则，六个作战单位同时围攻，或者妖王们的攻击再强横迅猛一些，就算是他，也绝无取胜之法。 双方的对耗持续了一段时间，三大妖王伤痕累累，龙碧霄的龙鳞也是破损了一些，但所幸不是直接被击中。元素乱流造成的伤害对一条龙来说，还是太有限了。 妖王们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攻击，本源之力的过度消耗和伤势让他们难以为继。龙碧霄看出了破绽，本源之力激荡之下，弥散开来的寒气忽然凝聚成尖锐的冰晶，以暴雨梨花之势刺向三大妖王。 冰晶强度有限，没有再给妖王们增加新的伤口。可是冰晶太多了，仍然有大量的冰晶刺中了他们身上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不过，三大妖王也只是感到刺痛，并没有影响太多战斗力。 “我不能像霜儿一样，以这些冰晶为媒介施展魂杀术。”龙碧霄忽然笑笑，“但是总还有别的办法造成伤害的。” 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席卷而出，在龙碧霄的影响下，扎在妖王们伤口处的冰晶再度化为寒气，顺着伤口涌入他们的血脉之中！饶是妖王的肉体如何坚韧如铁、不动如山，可直接在内部进行攻击，谁也抵御不了。 彻骨的寒意传达到脑中，妖王们心知不妙，可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失去了意识。龙碧霄的本源之力不仅改变了冰晶的形态，更大幅增加了冰晶的强度，妖王们的血液被冻结，心跳在刹那间停止，意识也随之消散。 “凰羽，现在救他们还来得及。”化为人形的龙碧霄脸色苍白，本源之力的消耗让他感到极度疲惫。 凰羽挥手，凤凰心火在妖王们的身边凭空燃起，很快便将血脉之中的寒气驱逐殆尽。心脏随之复苏，血液再度流动，妖王们渐渐醒来，看着眼前的龙碧霄，不知所措。 “蝠王，该你了。”凰羽仍是波澜不惊，仿佛早有预料。 蝠王上场将三大妖王替换下去，孤身面对此时稍稍缓过来一些的龙碧霄。可蝠王很紧张，哪怕她也如夜璘一般以布遮眼，龙碧霄也能从她颤抖的手指间看到她的恐惧。 “别怕，我已经很累了，未必伤得了你。”龙碧霄自嘲一般的话语落到蝠王耳中，却如同深渊之中不知名之物的低语。 观战的星霜银牙紧咬，双拳紧握。她比谁都清楚，控制寒气的形态连续转变到底会消耗多少灵力。足以在瞬息之间击溃三大妖王的攻击，对龙碧霄的本源之力消耗必然是极为恐怖的，可以说是瞬间抽干了他的力量。 龙碧霄，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小丫头，别怕。”烛龙王轻声道，“他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第180章 龙印 “碧霄兄，我来替你。”余尘喊道。 龙碧霄向后摆摆手，喊道：“余尘兄弟，我还没玩够，你往后稍稍！” 话虽如此，但他略显无力的手臂却出卖了他真实的状态，此刻的龙碧霄，也只能凭着那虚无缥缈的龙威来震慑蝠王，让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了。多拖一息的时间，便能多恢复一丝力量。 终于，蝠王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焦躁，牙一咬心一横，一把扯掉了蒙眼的黑布，露出了一双漆黑如墨没有眼白的眼球。空气中的暗元素疯狂在她双眼聚焦的位置汇集，不消片刻，蝠族至强的天赋杀招‘暗狱魔瞳’成型。 蝠王的修为比夜璘高，使出的暗狱魔瞳之威能也不可同日而语。龙碧霄知道不能拖下去，一旦暗元素能量蓄积到临界点，就算是他也没可能破除此招。真龙之躯浮现，只是在本源之力过度消耗的状态下，就连坚实的龙鳞都显的黯淡无光。 巨大的龙首之前，一枚晶莹剔透的无色龙鳞静静悬浮着。人族传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可这只不过是指代任何个体都有其不得被侵犯的底线罢了。事实上，龙族的逆鳞，便等同于他们的同魂灵器！ 龙是堪称完美的种族，他们既有比妖族更强韧的肉体，神魂强度虽不如精灵族那般强大，但也与人族、血族旗鼓相当。因为肉体强横，所以他们不需要依赖兵器或甲胄来增强自身的攻防能力，也就不会选择常规的武器来当做同魂灵器。 龙族并不称其为逆鳞，而是龙印。这是他们全身灵力或本源之力的另一个汇聚点。平时，他们会在其中储存一定的力量，修为在半神以上的龙族更是能在龙印中刻印一些威力巨大的招式，并且以其中储存的力量来发动。 龙碧霄的龙印中，刻印的便是他最强的招式，永恒冰狱。 无边的寒气逐渐汇聚到这片战场，强如烛龙王都感受到了一丝寒冷，修为弱些的轩辕镜等人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凤凰属火，梧桐林附近的区域向来是不会下雪，可此刻，雪花纷飞，就连凰羽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不知道凤徵会不会喜欢这副景色。”凰羽的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 深入骨髓的寒意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周围的温度恢复到了正常。战场中央，巨龙身前原本不断扩张的暗元素旋涡被彻底冻结。观战的余尘大为惊叹，天生暗元素亲和的他很清楚，想要以水元素彻底冻结暗元素，水元素的规模至少需要三倍于暗，还要搭配以极致精密复杂的手法才能成功。 龙尾猛然抽击，冻结的旋涡碎裂，暗元素不受蝠王控制逸散开来，没有造成任何杀伤。 “认输，或者肉搏。”盘旋在空中的巨龙声如洪钟。 蝠王惊骇，但也没有彻底惊慌失措。龙碧霄一开始展现出的威势就很强，强到无论在战斗中发生什么，蝠王都不会觉得太过夸张。此刻她固然惊骇，却还是能够正常思考。 “连败三王，又和我拼了这么一招，纵然你是龙族，也不可能拥有无边无际的力量！”蝠王思索道。 遮天蔽日的双翼展开，巨蝠冲天而起，与盘旋在空中的墨绿色苍龙贴身战斗。暗狱魔瞳虽然消耗很大，但还远不至于让蝠王无力再战，可龙碧霄的状况就要差很多。龙印爆发的力量虽然对他没什么消耗，但此前独战三王的消耗却远远没有恢复。此刻，他也只能凭借强悍的身体与蝠王缠斗，无法引动太多元素能量辅助自身。 蝠王在利爪上附着了影元素，侵蚀之影的威力不容小觑，缠斗之间破坏了大量龙鳞，龙血如雨般洒落，龙碧霄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终是抵不过大量失血和本源之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龙碧霄的动作已经缓慢到只能被动挨打。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度变化为人形，缩小自身的目标，尽量避免硬吃蝠王的攻击。 人形的龙碧霄身上衣物早已尽数崩裂，他浑身染血，仿佛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恶鬼。他奋力抓住了蝠王的脖颈，将全身血液汇聚在一处伤口喷射而出，血液如同利刃划破了蝠王的要害，蝠王一时间乱了方寸，疯狂扭动身体想要将龙碧霄甩开，可却被死死抓住，无可奈何。 脖颈处的伤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寒，蝠王的意识瞬间被切断，身体从空中无力地坠下，激起一阵烟尘。烟尘散去后，观战的诸位才看清楚她脖颈处的伤口竟然绽放着一朵血色的冰花。 龙碧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头望向凰羽，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是替她认输，还是要我再补一刀？” “认输。”凰羽很果断，没有半分迟疑。 “那就剩三个了。”龙碧霄偏过头，他实在没力气转身了，“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栽倒。星霜早就忍不住冲了出去，在龙碧霄摔倒地上之前抱住了他鲜血淋漓的身体。她扯下自己御寒的长袍裹在他身上，随后将他的身体扛起，飞奔向轩辕镜的方向。 生命之光亮起，龙碧霄身体的伤口缓缓愈合，烛龙王为他输送了少许本源之力，以神魂之力探查他的身体，随后道：“没有危险，失血过多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嗯……”星霜点点头，将龙碧霄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带来些温度。 战场上，幽冥的身影已经出现。他微笑着看向白幽，道：“不知下一位是谁呢？” 余尘刚要起身，白幽却已经飞驰而出，轻巧地落在了战场之上，幽冥面前。 “总是这样，我很没面子啊。”余尘摊手。 观战的幽魂眉头紧皱，他最不想见到的画面，终究还是上演了。虽然幽魂早已放弃了幽冥，甚至有心清理门户，可如今对上幽冥的却是白幽，在修为存在差距的情况下，白幽想胜，难如登天。 “千万别逞强啊……”幽魂心中默念。 第181章 寄生噬生 银色的轻甲在太阳下反射出凛凛寒光，白幽的神色更比寒光还要冷峻。她冷冷看着幽冥，手指上的王树之种蓄势待发，闪动着微弱的碧色光芒。 幽冥同样杀意十足，他将自己在血族地位一落千丈的原因归结于白幽的存在。他很后悔，不过后悔的不是当年害死弟弟一家，而是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幽冥很清楚，如今无论他做什么，也不可能逆转局面，重回血族了。于他而言，既然局面已经烂到底，那不如让每一个令他沦落至此的家伙都感到痛苦。 “白幽公主，今天不会再有什么天降之人来帮你了吧？”幽冥咬着牙，恨声道。 白幽第一时间没有搭话，她打量了幽冥一阵，忽然笑了。 “我自知修为不高，没有胜你的把握。”白幽的语气颇为平静，“就一招，别浪费太多时间。” “求之不得。”幽冥咬牙切齿。虽说他在面对略强于他的对手时，总会心生胆怯，可面前的白幽明显没有掌握本源之力，他何惧之有？ 双方身上的血液同时沸腾燃烧，气势陡然变化，如同从山脚瞬间攀升到山巅。猩红色的光影在战场之上闪烁，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甚是恐怖。 血怒之咒的增幅对于半神级而言，并不能直接提升一阶修为，但对战力的增幅也不可小觑。而双方这种程度的血液燃烧，又注定了这场战斗不会拖得太久。幽冥的血液喷射而出，织成一张血色大网笼罩住了他和白幽。这一次，应当是他最后能够击杀白幽的机会了，他要确保对方不会逃跑，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被救援。 一张血网，既断绝了白幽逃离的可能，也阻挡着可能出现的救援。 白幽不动声色，生命能量注入王树之中，藤蔓扭曲缠结之间，长弓落入掌中。她将弓拉满，紫色光箭凝聚，其中掺杂着几缕血红，看上去甚是狰狞。生命能量大量消耗之下，她本该面色苍白，可暴动的血气却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她的面色看上去甚是红润。 幽冥高举战刀，狂暴的血气缠绕着刀刃，让战刀看起来变得巨大了不少。他双膝微曲，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双方对峙着，似乎是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又似乎是在等待自己的攻击蓄积到最强。忽然，双方不约而同一般同时发动，白幽箭出如流星，而幽冥则气势煊赫，挥刀向前猛然劈斩而去。 血色刀刃和紫色光箭碰撞，互相消磨，双方都逐渐溃散。终于，白幽的攻击被消磨殆尽，而幽冥却仍残存着几分余威。修为上的差距体现的淋漓尽致，纵然是耗费部分力量制造了血网，幽冥的力量仍旧在白幽之上！ 观战的轩辕望猛然站起，幽魂也是面色紧张。这副场景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但真正上演之时，还是令他们内心狂颤。 血光如潮涌向白幽，白幽没有闪避，而是正面迎向了幽冥的战刀！王树之种的形态也发生变化，藤蔓纷纷枯萎坠落，只有一柄短小尖锐的锥刺握在掌心。 幽冥手中的战刀传来撕裂血肉的声音，迸溅而出的鲜血让他知道这不是幻觉。长刀撕裂护甲、皮肤和肌肉，从右肩劈入白幽的身体，卡在骨骼上。强大的冲击力伤到了内脏和血脉，气血翻滚之下，白幽嘴角溢出些许血液，剧痛之下，她蛾眉紧蹙。 幽冥本想发力，彻底斩断白幽的生机。就算是半神之躯，在身体被一刀两断的情况下，也断然没有半点活路。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手中战刀却再难以寸进。 “真是个硬骨头啊！”幽冥神色狰狞，语气兴奋。在他看来，白幽的性命已是风中残烛，只要他在吹口气，就能让其烟消云散。 “我输了。”白幽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但死的会是你。” 话音未落，白幽右手抬起，锥刺弹射而出，镶在了幽冥的胸口。锥刺在刺中幽冥的瞬间变长，直到一端落入了白幽的手中，她的鲜血顺着锥刺流淌，甚至蔓延到了幽冥体内。同时，她以左手握住了幽冥的战刀，生命能量疯狂汇集到右肩的伤口处。半神之躯在生命能量的刺激下快速修复着，重新生长的肌肉将战刀锁住。 锥刺入体的瞬间，幽冥便感觉到了不对。他的生命力毫无征兆地开始飞速流逝，意识甚至都有些模糊。他想要将战刀劈下去，彻底杀死白幽，但却被在白幽自残一般的控制下毫无办法。 幽冥清楚，如果不甩开白幽，恐怕先死的是他。王树之种吸收生命能量的能耐他早就见过，当时只有通神境的白幽瞬息间击杀同等修为的星珏，便是依仗着这个能力。 白幽也很虚弱，血怒之咒的消耗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而用重生的身体卡住战刀的方法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楚。幽冥试图弃刀而退，她也没有半点办法阻止。 只不过，也不需要阻止罢了。 幽冥松开战刀的瞬间，白幽也松开了手中王树之种变化的尖刺。幽冥惊恐退开，随后长出了一口气，那疯狂吸取他生命力的尖刺终于不再让他生命力流逝。他刚想嘲笑白幽的垂死挣扎没有意义，可新的变化却又出现了。 王树之种没有在吸收他的生命力，而是以他的血液为养分、身体为土壤开始疯狂生长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幽冥的血脉之中便被王树之种生长出的根系填满，这种感觉让他惊慌失措，眼神呆滞。 星璃女王曾经告诉过白幽的，踏入半神之后方能掌握的王树之种的新能力，寄生。 在王树之种吸收的生命能量到达一定程度后，便可自行吸取养分进行生长。不过吸取的养分并不是生命能量，在成长到一定规模后，便会停下。 此刻，填满幽冥血脉的根系已经不再生长，而幽冥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白幽奋力拔出了肩头的长刀，步履蹒跚地走向幽冥。 “白幽……你不能杀我！”幽冥惊恐地喊叫着，“我是你父亲的亲哥哥，你的伯父啊！” “你说得对。”白幽忽然丢掉了手中的长刀，“我确实不该就这么杀了你。” 幽冥暗自庆幸，他知道白幽和她父亲幽影一样，仁慈善良，此刻打出亲情牌，果然给自己求来了一线生机。 “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对不起被你坑害而死的父亲，更对不起为了救我而死于你手的母亲！”白幽眼含热泪，语气中满是愤恨。 “我的血液方才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我咒术学的不多，以自身血液打入敌方体内后施展的，更是只会一种。”白幽恶狠狠地说道，“噬生咒，你知道的吧？” 幽冥的眼神变得惊恐，只觉背后一身恶寒。噬生咒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咒术，甚至对敌时也不怎么实用，因为发动的条件太过苛刻了，必须将自身血液打入对方血脉之中才能生效。整个血族之中，恐怕也只有幽魂能以血噬之道的能力，在实战中用好这个咒术。 可这个咒术堪称最为邪恶的咒术之一，原因无他，中招者的血液会被施咒者的血液逐渐吞噬同化，最终导致血液被对方掌控，对方心念一动，便可以让这些血液的形态变化，变成尖锐的针刺，或者聚集在一起，让血脉中的某个点膨胀。 在幽冥的哀求下，血液的同化已经完成。白幽恨意滔天，控制着这些血液在幽冥体内快速流动，疯狂冲刷着他的血脉。血液的流速缓缓增加，幽冥开始感受到钝刀割肉一般的痛苦。他发出阵阵惨叫，可白幽依然不为所动。 血液加速流动的冲击逐渐超出了身体的承受限度，幽冥的皮肤下出现大片大片的淤血，疼痛感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他的眼前出现了幽影和白璇的身影，他们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像是在嘲笑他如今的狼狈。 痛感彻底摧毁了幽冥的意识，神魂也在极致的折磨下逐渐混乱。他的嘴角淌出混着血液的口水，双眼翻白，四肢扭曲，模样凄惨。 轩辕望、星瑶、星霜、幽魂这几位与白幽关系最为亲近的观战者都没有阻止白幽的行为，纵使他们知道白幽此时此刻完全是在发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就算幽冥此刻的痛苦再怎么锥心刺骨撕心裂肺，难道就能弥补白幽自幼失去父母，童年凄惨无比的痛吗？ 终于，幽冥的哀嚎停下了，白幽将所有的血液汇集在心脏后，凝聚成了无数尖刺，如同一个海胆一般，彻底撕碎了他的心脏。王树之种又变回了戒指的模样回到她手中，其上半点血迹没有留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妖皇，我认输，下一场换人。”白幽向凰羽摆摆手，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仇得报，她心中的执念减轻了不少，可精神上也感到相当疲惫。 不知何时，轩辕望和幽魂已经出现在她的身旁。凰羽看这二位神色严肃，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可轩辕望只是背起白幽朝着自己阵营的方向走去，幽魂也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幽冥凄惨的尸体，百感交集。 片刻之后，幽魂抱起幽冥的尸身，掌心冰霜弥漫，很快一座冰棺成型，将幽冥封入其中。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如何罪孽滔天，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就算他再怎么罪孽深重，我也不忍心让他就这么曝尸荒野。”幽魂将冰棺放到远一些的地方，对白幽说道。 “可以理解。”白幽点点头，没有去看冰棺。 她转头看向轩辕镜和余尘，沉声道：“你们要小心。” 二人点点头，对视一眼，并肩走向了战场中央。 “妖皇陛下，妖族仅剩二位妖王能战，而其他各族也无再战之力。”轩辕镜朗声道，“不如速战速决，二对二，一战见分晓。” 第182章 幻象之光 剩下的两位神色各异，擎天树王皱了皱眉，那本就满是褶皱的面容上更是拧成了一团。白虎王抬眼瞧了一下场上的二人，没有发现半点特殊之处，也就没了什么出战的心思。 “白虎，你愿意出战么？”出乎意料地，凰羽以询问的语气对白虎王说道。似乎对这位原本会是未来妖皇的强者，她也多了三分敬意。 “听凭吾皇吩咐。”白虎王微微颔首。 “那便去吧，结束这场闹剧。”凰羽道。在目睹了幽冥惨烈的死亡后，她有种预感，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至少接下来这一战的结果并不能左右盟主的归属。 白虎王和擎天树王并肩踏上了战场，纵然是人形态，高大强壮的白虎和粗糙干枯的树王也比轩辕镜和余尘看起来更加威猛一些。轩辕镜的空灵和余尘的俊朗虽让人赏心悦目，可在战斗中显然不会有什么助益。 擎天树王现出了真身，一棵托天巨木拔地而起，粗壮的根系猛然扎入脚下的土地，干枯的树枝肆意生长，很快便笼罩了极大的范围。白虎王无动于衷地立在原地，强壮的身形在巨木的映衬下显的有些渺小。 “你不动手么？”巨木的声音令大地微微震颤。 “我无意恃强凌弱。”白虎王道，“你若不敌，我再出手。” 树王无语，不过也不意外。他很了解白虎王的脾气，在面对明显不如他的对手时，他断然是不会联手对敌的。树王也不担心自己会不敌，先不说双方的修为差距，就看体型，应当没有谁会认为轩辕镜和余尘能够打的赢他吧？ 树王巨大的真身没有让轩辕镜和余尘太过慌张，他们知道，植物妖族无论有多大的体型，其弱点都在于他们的核心——与别族心脏类似的结构，是植物妖族灵力或本源之力在体内运转的起点和终点。 白色的光芒在轩辕镜指间亮起，呼吸之间便化作漫天繁星，暴雨一般落向擎天树王。曾经在五州学宫中得到的战技‘月神闪光’，如今早已得心应手。巨木之躯虽然坚固，但固定在地上后便注定他没有什么灵活性，树王尽力甩动枝条抵挡白色的光点，却仍有大量光点穿过枝条狂舞之间的缝隙，落在了树干的各处。 白色光点在触及树干的瞬间转化为蓝色，遁入树干之中消失不见。这是‘七色虹光’的第六种形态，标记之光，能够附着在灵力密度较高的地方长时间存在，可用于追踪敌人。 轩辕镜费了些力气这么做，无非是想利用标记之光寻找树王的核心罢了。 可令她惊讶的是，打入树体中的标记之光竟然很快便脱离了她的感知，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擎天树王的攻击袭来，甩动的枝条带着阵阵破空的风声，逼迫轩辕镜不得不连连闪躲。 “小丫头，用光元素来对付我，可不是个好主意啊！”树王揶揄道。 植物妖族并不需要和其他种族一样，通过食物来补充能量。他们获取能量的方式和普通的植物一样，只要有足够的光照、水分和空气，他们就可以从中获取足够自己生存甚至战斗的能量——这便是所谓的光合作用。 树王的攻击越来越密集，轩辕镜不得不展开守护之光保护自己。可是，枝条在接触到守护之光的瞬间，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橙色光幕，被触及到的光幕也很快就消散了。在那之后，枝条也变得更加粗壮，甚至生长出了绿色的嫩芽！ 猝不及防之下，轩辕镜的脸颊被枝条扫中，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痕迹。枝条上的树液有些许毒性，那红痕有些要腐烂蔓延的意思。 轩辕镜没有迟疑，反手以利刃之光削掉附近的皮肉，鲜血从脸上流下，染红了她的白衣。 “没事吧。”余尘靠过来，以影元素的侵蚀破坏了大量枝条。 “无碍，没想到吸收的有那么快。”轩辕镜简单修复了伤口，仅仅止住血，没有浪费太多力量重生皮肤。 在余尘的掩护下，轩辕镜点亮战意之光，化作赤红的流星猛然冲向树王。既然光元素无效，那么物理攻击总有效果的吧？ 可令她无奈的是，拳头触及到树木之时，战意之光烟消云散，她的拳脚对巨木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粗糙的树皮甚至在她手上留下了些斑驳的伤痕。 轩辕镜反复点亮不同颜色的光芒，可不管是青色的光刃还是橙色的光幕，都是一样被瞬间吸收。这些光元素为树王提供了养分，甚至吸收了大量七色虹光的树王开始展现出这些光芒的特质，枝条上闪烁着点点红光，夹杂着些许青色的光刃，速度和破坏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看着如同钻了牛角尖一样疯狂给树王提供养分的轩辕镜，白虎王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明知自己的攻击无效，还要耗费自己的力量增强对手，这般愚蠢的人族，也敢大言不惭与他一战？ 真是一种侮辱！ 树王也乐得看轩辕镜无能狂怒的模样，他没有攻击轩辕镜，而是和余尘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吸收大量光元素的巨木长出了更多的枝条，大量绿叶萌发，根系也更加发达。狂舞的枝条、如利刃般飞射而出的绿叶、时不时破土而出的尖锐树根让余尘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拼尽全力闪避。 “碧霄没告诉过你们，擎天树王的特性么？”烛龙王忽然问道。 “告诉了。”轩辕望神色凝重，紧盯着战场中二人的身影，“我相信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相信归相信，可此刻险象环生的余尘和状若疯癫的轩辕镜，又怎能让他不揪心？ 战场上，擎天树王似乎终于尽兴，准备终结这场荒唐的战斗。大量树枝和根茎将余尘包围起来，压缩他的活动空间，这些树枝和根茎之上甚至长出了剧毒的尖刺，只要刺破皮肤触及血液，便能顷刻间让余尘失去行动力。 “小姑娘，多谢你的光！”树王大笑着。 轩辕镜忽然笑了，她周身闪烁着的光芒忽然蜕变成了紫色，光元素的浓度之高远超之前的攻击，就如同忽然在树王身边升起了一轮紫色的太阳！ “这么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啊！”轩辕镜双掌一推，将这团耀眼的紫光尽数释放。 须臾之间，紫色光团没入巨木之中。擎天树王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停滞下来，原本围住余尘的枝条根茎也无力地垂下，失去了之前的力量。 七色虹光·幻象之光！ 在轩辕镜看来，幻象之光算是最难以造成杀伤的能力了。这紫色的光芒针对的是目标的神魂，可却没有什么穿透对方身体防御的能力，想要奏效，只能让对方一直盯着紫光，以足够的时间换取有限的效果。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擎天树王在吸收光元素的同时还会将不同颜色光芒的性质照单全收，更关键的是，妖族神魂原本就弱，正面吃下这般规模的幻象之光，恐怕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醒不过来的。 树王正沉浸在幻象之中无法行动，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有了反应。余尘和轩辕镜也不去管他，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缓缓靠近的白虎王身上。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说你蠢。”白虎王瞥了身旁的参天巨木一眼。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轩辕镜二人的视线中。心之不妙的轩辕镜当即撑开了一片橙色光幕，可随着一阵风声呼啸，橙色光幕就如同被摔碎的蛋壳一般，支离破碎。 一道漆黑的影子在轩辕镜面前闪过，击退了白虎王的利爪。强壮的白虎王微微后退一段距离，稳住身形。轩辕镜这才看清，白虎王没有现出真身，也没有变化成类似龙碧霄龙人形态的半兽状态，仅仅是双掌化为虎爪，尖锐的利爪上闪过凛凛寒光，摄人心魄。 “我去牵制他，”余尘低声道，“准备那个。” “好。”轩辕镜取下了背在身后的玄色长弓，用弓弦划破手掌，之后紧紧握住弓身，任凭血液在弓身上流淌。 观战的萧遥眉毛一挑，略显惊讶。他问道：“她连这玩意都能用？” 第183章 玄甲战魂 “不知道。”轩辕望也很疑惑姐姐的行为，“那不是天策穿云弓么？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手里那把剑和这张弓，能作为传世至宝可不单单是因为它们曾经的主人是荡平乱世的帝皇那么简单。”萧遥道，“赤帝剑里的秘密你已然知晓，天策弓能与它齐名，自然是因为有着类似的能耐了。” “天策圣皇的……残魂？”轩辕望惊讶道。 “那倒不是。”萧遥耸耸肩，“不过差不多，叫做‘玄甲战魂’。” 萧遥向轩辕望讲述起了这‘玄甲战魂’的由来。数千年前，尚为一镇诸侯府中公子的天策圣皇，在弱冠之年便带领大军四处征战，最终帮助自己的父亲一统天下，建立皇朝。年轻的天策圣皇虽然天赋优秀修为高强，但在四方征战之时远没有跻身当世一流强者的行列。可他仍然能够战无不胜，则是因为他手下的一支亲军，以及这支亲军的二位统领。 亲军旗号名曰‘玄甲’，人数不过五百，但修为最低都在通神境第七阶。二位统领俱是当世顶尖的强者，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之际，他二人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救世之才，心中不禁苦闷。他们在年少的天策圣皇身上发现了平定乱世，让天下人安居乐业的可能性，于是心甘情愿为其所驱使。亲军之中的所有成员，均是和二位统领抱有相同想法的英雄豪杰。 天策圣皇带领‘玄甲’亲军百战百胜，遇到实力强大，但想趁着乱世称霸一方荼毒百姓的强者，两位统领便亲自出手将其格杀。在他们的帮助下，天策圣皇一统天下，后来又登临帝位，成为一代雄主。 天策圣皇也没有让玄甲军的诸位失望，他即位后励精图治，文治武功均达到一时之盛。盛世之下，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玄甲军感念天策圣皇，在临终之时以秘法将自己神魂封入他的同魂灵器，也就是天策穿云弓之中。 “后世子孙若遇危难，可以鲜血引出吾等战魂。若其不违天理人伦，吾等当助之；若其恰逢乱世又有平乱之心，吾等将为之而战。”这是二位统领临终前的遗言，也是当年的玄甲军，如今的玄甲战魂的夙愿。 萧遥在讲起这些故事时，神色严肃，眼中充满敬意。他看着有些震撼的轩辕望，道：“除了修炼，没事也看看书。或许会有不同的启发。” “受教。”轩辕望点点头。 战场上，余尘已经在和白虎王的战斗中遍体鳞伤。纵然暗影加身，余尘的身法和行动已经诡异到了极致，可还是抵不过双方修为上的差距。白虎王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擎天树王，余尘连正面接招的资本都没有，只能游走在白虎王周身，尽力牵制。 “我倒是挺好奇你们能弄出个什么东西。”白虎王看着轩辕镜一动不动，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余尘没搭话，只是继续发动进攻，一击不中立刻闪开，避免被抓住机会反击。白虎王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也和余尘一招一式地比划了起来。轩辕镜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惨白，鲜血浸染了整个弓身，血液从弓的末端缓缓滴落，染红她的衣角。 良久，天策穿云弓似乎有了感应，光影闪烁一阵后，一名身着全幅玄甲的武士凭空出现在轩辕镜眼前。 那玄甲武士环视四周，将目光落在了和余尘战斗的白虎王身上。他问道：“后辈唤我，是因妖族入侵？还是因侵占妖族土地，被他们驱赶追杀？” “前辈。”轩辕镜恭敬道，“都不是。” 她将结盟与争夺盟主之位的事情简单说明，那玄甲武士沉思片刻，道：“想来这其中还有更多的缘由，事急从权，我且帮你这一回。” “不过，之后你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明，若你真是为了一己私利，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玄甲武士说罢，身形一晃，便与白虎王战成了一团。余尘得到了喘息之机，来到轩辕镜身边，问道：“这是哪位？” “应当是二位统领之一。”轩辕镜道，“毕竟我也是个半神，用了这么多血，唤出的前辈必然弱不了。” 玄甲武士赤手空拳与白虎王斗了个旗鼓相当，白虎王心中疑惑，交手之间，他发现这玄甲武士似乎很是奇怪，所显化的形体应当是以轩辕镜的血液结合周围的木元素能量临时制造的，但战斗意识却很优秀，想来也不是傀儡一类的东西。 “死老树，本体释放这么多木元素，全给他吸收了！”白虎王心中不禁抱怨。擎天树王丢了大脸，还没怎么消耗到对手不说，现在中了幻象之光还要资敌，真是岂有此理！ 抱怨归抱怨，白虎王也没觉得打不过。毕竟玄甲武士只是几千年前的神魂借由元素能量和血液显化的，生前再强，没有肉体之后又能如何呢？ 利爪挥舞的速度加快，白虎王加强了攻势。他本以为凭借自己超绝的力量，可以在几次碰撞之间就彻底击溃对方这临时制造的实体，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玄甲武士每每接触到白虎王的瞬间，都会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卸去他攻击中的大部分力道，甚至还能借力打力，将部分力道利用起来进行反攻。一阵缠斗下来，玄甲武士不但毫发无损，还在白虎王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昔年天策圣皇的亲军统领，哪怕只剩下神魂，又跨越了几千年，战斗的意识和技巧也绝不是用惯了蛮力和强横肉体的妖族可以比拟的。 “小丫头，可有能伤到他的手段？”玄甲武士一拳震退白虎王，退到轩辕镜身边，“这大老虎皮糙肉厚，我如今没有肉体，掌控不了本源之力，不太好摆平他。” “我可以。”余尘道。 “尘哥……”轩辕镜拉住他想要阻止，可话却说不出口。 “小家伙们快些做决断。”玄甲武士催促道。 余尘拍拍轩辕镜的手，沉声道：“没问题的，相信我。” 轩辕镜点点头，松开了拉住余尘的手。玄甲武士见状道：“我为你找出他的破绽，你只需抓住机会，一击致胜。” 余尘点点头，与玄甲武士化作两道黑影攻向白虎王。玄甲武士缠住了白虎王，余尘则是开始凝聚暗元素吸收周围的元素能量，不多时，一个类似于蝠族暗狱魔瞳的暗元素旋涡便诞生了。 当年余尘从五州学宫得到的《影袭》虽为刺杀偷袭的战技，但总归也是有些正面拼命的招数。暗元素旋涡在吸收了足够能量后，没有发生恐怖的爆炸，而是在余尘的控制下转变为了影元素。规模不小的旋涡在压缩化形之下，成为了一根尖锐的长针，落入余尘指间。 凝虚化实·蚀天魔针！ 正面战场，玄甲武士以硬挨白虎王一爪，毁去半边身体为代价，硬生生扳断了白虎王一臂！骨折的伤势未必能对半神之躯产生多大影响，但作为一个破绽却绰绰有余。余尘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虎王的身前，蚀天魔针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魔针入体，立刻化作万千道魔影钻入血脉，侵蚀着白虎王的肉体。饶是肉体强横如他，也痛得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所谓蚀天魔针，若由巅峰强者来施展，连天恐怕都要侵蚀个洞出来，何况是肉体凡胎呢？ 剧痛让白虎王不由自主地颤抖，施展完这一杀招的余尘也完全脱力，手都抬不起来。正当他们以为此战已胜，轩辕望不必和凰羽一战后，变故忽然发生了。 本该陷入幻境许久的树王忽然甩动树枝，刺穿了余尘的胸口。那贯穿他身体的树枝又猛地暴长出倒刺，狠狠地一拽，拉出了大片的血肉。轩辕镜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看到余尘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洞，通过这个洞，轩辕镜甚至可以看到另一边正在挣扎的白虎王。 等到轩辕镜和那玄甲武士反应过来之后，余尘已经眼神空洞，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生死不知。擎天树王得意的声音响起：“若不是这小子用暗元素吸收了这么多能量，连带我体内的奇怪光元素也吸收掉的话，我还真是醒不过来。” 轩辕镜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远处的轩辕望也猛然站起，若不是萧遥和烛龙王连拉带劝控制住他，恐怕下一刻就要天降巨刃，将擎天树王劈个粉碎。 轩辕望清楚所有道理，知道但凡上了战场那便是生死有命。可如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是他的兄长，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之一。就算他们没有血脉上的联系，但从小到大，对轩辕望而言，余尘不是亲兄，却更胜亲兄。 杀意翻涌，视线变得猩红。殛神剑意躁动着，暴戾嗜血的一面想要占据轩辕望的理智。白幽紧紧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柔声道：“轩辕，冷静。余大哥毕竟是半神之躯，那伤没有破坏心脏，还不会伤及性命。让他们认输，只要镜姐姐带他回来，我一定能救他。” “对，你说的对。”白幽的话让轩辕望恢复了不少理智，旋即大吼道，“认输！我们认输！姐，带他回来！” “哼，认输？已经晚了！”擎天树王冷哼一声，挥动树枝就要击杀轩辕镜。区区人族女子竟然让他在妖皇和其他妖王面前如此丢脸，不杀，不足以平心中愤恨。 可是预料之中枝条刺穿肉体的触感没有出现，擎天树王抬眼一瞧，竟看到一幅奇怪的画面。 一个只有半边身子的玄甲武士，抬起仅剩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枝条。而那残破的半边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须臾之间，就连战甲也恢复如初，没有半点破损的痕迹。他手中的枝条已经变得枯萎，被他轻轻一拽，竟齐根断裂，落入他的手中。 “当着我的面伤我的人，给我那老伙计知道了，不得笑话死我么？”玄甲武士随手丢掉手中的枯枝，“不对，我们已经死了啊。” “小丫头，他还没死透，去把他捡回来！”玄甲武士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厉声喝道，“剩下交给我！” 回过神的轩辕镜慌忙将余尘背回来，此刻只见那玄甲武士不闪不避，任凭树王的飞叶、树枝、根茎穿透破坏他的身体。只是，每一片穿过他的飞叶都变得枯黄，每一根掠过他的树枝或根茎都败落枯萎，随风而散。 “怪不得圣皇当年喜欢研究些千奇百怪的功法，关键时刻还真有用。”玄甲武士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在树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玄甲武士闲庭信步地走到了树干旁，抬起手按在树干上，大片的树皮竟变成毫无生机的死灰色，随后脱落到了地上。树王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就连烛龙王都忍不住捂上耳朵。 “别嚎了，当年五百玄甲忍着莫大痛苦将神魂封入圣皇的神弓里，没有一个嚎成你这样。”玄甲武士嫌弃地说道。 “前辈，别杀他。”轩辕镜背着余尘出现在玄甲武士身边，大声道，“让他认输就行啦！” “你认输吗？”玄甲武士问道。可树王仍然惨烈的嚎叫着，没有听到他的话。 玄甲武士只好停下手里的行动，等树王缓了口气，再问他是否认输。树王闻言如蒙大赦，赶忙化为人形远离了他眼中那身着玄甲的邪魔。 白虎王无力再战，擎天树王认输，这一战，妖族败了。 第184章 赤帝老刘 轩辕镜背着余尘，带着玄甲武士走回了己方的阵营中。她将余尘交给白幽，白幽以王树之种蕴含的生命能量注入余尘体内，胸前可怖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轩辕镜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向玄甲武士讲述起了一切事情的开端。 “轩辕后人竟沦落至此么……”玄甲武士感叹道，“当年我们跟随圣皇平定乱世，那时的轩辕城主也帮了很多忙。招兵买马，给钱给粮，若不是他，我们的后勤会面临很大麻烦。” “引东溟之兵入五州之地，就为围杀轩辕城主。远交近攻，现在这位帝君是懂合纵连横的。”玄甲武士冷笑一声，“可惜我仅剩残魂，没能耐拧下他的狗头。” “前辈此言差矣，当世之事本就该由当世之人来处理，前辈能出手相助，晚辈已是感激不尽。”轩辕镜深施一礼。 “小丫头倒是会说话，”玄甲武士笑笑，“不过能够唤出我，也是因为你实力超群，否则只能叫来我们修为弱些的弟兄。你既为轩辕后人，你家先辈对圣皇，对我们都有恩，将来需要帮助，尽管招呼便是。” 轩辕镜还来不及道谢，玄甲武士便化作光影钻入了天策穿云弓中。萧遥问道：“前辈收拾那老树的招数是什么啊？” “应该就是他显化实体的手段，借由我的血液和周围的木元素凝成的实体。想来是对木元素有特殊效果，树王全身都是木元素，当然被他随便拿捏了。”轩辕镜分析道。 虽然龙碧霄和余尘的伤势很惨烈，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做到了超出预计的事情。一时间，氛围轻松了不少。 不过谁都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凰羽和轩辕望此刻已经出现在战场上，一人一妖表情严肃。凰羽率先开口道：“敢问轩辕城主，方才那人是谁？” “人族先辈的残魂。”轩辕望淡淡道，“妖皇陛下，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我们赢了。” “之前的规矩可没允许借用先辈的力量吧。”凰羽顿了顿，朗声道。 凰羽明显在强行找补，那玄甲武士也是轩辕镜用自身血液唤出来的，说到底那也算是轩辕镜的本事。不过轩辕望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凰羽较劲，他很清楚，如果凰羽乃至妖族都因为这一点心有不服，未来结盟则必有嫌隙，这般有隐患的盟主，是万万做不得的。 “我看，之前那没头没脑的计划，应当不是妖皇陛下所提出的吧？”轩辕望绷紧的脸忽然放松了一些，轻笑道，“想来是有个蠢货为谋私利或泄私愤，从中作梗吧？” 凰羽没有回答，但却瞥向远处装着幽冥的冰棺。这一行为，出卖了她的内心，沉默良久，凰羽道：“的确。” “所谓的‘强者储备’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如果盟主都死了，那说明我们的联盟已经被云千曜杀的七零八落，这时候提继任者根本就是白扯，不过是找出一个新的倒霉蛋以盟主的身份等死罢了。”轩辕望摆摆手，“盟主够强就可以了。” 不待凰羽接话，轩辕望手中无形飞星已化作利剑，剑尖斜指向脚下。他的气质瞬息间变得冷冽肃杀，缓缓开口道：“龙族和血族只为抱团取暖，二位族长不在乎这盟主之位，有意争夺者无非你我。与其争论其他，不如一战。” 凰羽一愣，旋即满眼不可置信。半晌，她失笑道：“我知你天赋卓绝，堪称前无古人。却没想到你的天真也是这般。” 凰羽用蔑视的目光看向轩辕望，道：“也许十年八年之后，你会天下无敌，可此时此刻，与我一战？轩辕望，你配吗？” 一道凌厉的剑气毫无征兆地飙射而出，从凰羽的眼角掠过，拂断她耳边的碎发。轩辕望轻轻转动手腕，无形飞星又回到了开始斜指地面的位置。 “配与不配，一战便知。” 凰羽愣了一会，怒极反笑道：“你既然非要亲自追寻一个注定不会有半分变化的结果，那便自食其果吧！” 滔天的热浪以凰羽为中心迸发而出，席卷了这片宽阔的天地。温度骤然升高，冰封着幽冥尸身的冰棺甚至都开始融化。观战的烛龙王和萧遥等人带着有伤在身的几位又退开了很远，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不适合近距离观看。 凰羽猛然挥手，轩辕望周身凭空诞生大片的烈焰，向他席卷而来。被包围的白发青年双手各持一剑冲天而起，避开火幕的包围。轩辕望深知，这凤凰心火不是普通的火焰，一旦沾上，被点燃之处的灵力甚至本源之力都会难以流转。 借由无形飞星吸收的水之灵，轩辕望暂时还能够调用大量的水元素。他挥动长剑，水蓝色的剑气为他在漫天的烈火之中开辟着容身之处。凰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仅仅是凭借‘焚尽’之道和凤凰心火，便让轩辕望只能闪避招架，颇为狼狈。 ‘焚尽’的效果是可以点燃一切，直到被点燃的目标被燃烧殆尽为止。听龙碧霄说，这一道若是修炼到顶点，就连空间都能点燃！看着这连绵不绝的火焰肆意焚烧，轩辕望不禁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另一种火焰，一种呈现为血色，以灵力为燃料的火焰。 轩辕煌的燃灵血火。 数年前与父亲切磋的场面浮现在轩辕望脑海中，那时他本以为这样的切磋将来还有很多，可如今看来，那竟是父子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式交手。 心神的恍惚让他的动作免不得迟缓了些，凰羽见状，将凤凰心火聚集在一起，拧成数道火绳，将轩辕望闪避的空间尽数封锁！她冷笑一声，道：“与我战斗还敢分心，轩辕城主，你到底是有多没把我放在眼里？”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妖族放在眼里呢？！”凰羽的声音愈加冷厉，本源之力猛然迸发，火绳收紧聚拢成茧，将轩辕望彻底封入其中。 说归说，凰羽却没想着下死手，火茧收缩到一定程度便停了下来。她希望通过结盟来借用各方强者的力量壮大妖族，轩辕望明显和各族关系不错，若是当着各族族长的面杀了他，难免会引起太多冲突。 不过对于轩辕望的狂妄，凰羽自然不会轻易饶恕。她有自己的骄傲，凤徵为她燃尽心血后，她更是自认继承了凤徵的一切，当然不会容忍轩辕望以那种挑衅的方式来亵渎她的尊严。 “让这小子受受苦。”凰羽心中暗道。 火茧就那么悬浮在空中，没有继续收缩，也不见轩辕望破茧而出。良久，凰羽都怀疑轩辕望是不是被烧昏了过去，怎么这么久连点反抗的动静都没有。正当她要散去火焰查看状况的时候，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她目瞪口呆。 火茧忽然震动了一下，随后猛然收缩，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很快，轩辕望的身影再度浮现在凰羽面前，毫发无伤的模样令凰羽颇为疑惑，但更令她震撼的却是另一件事。 与先前不同的是，轩辕望右手中那把原本没有出鞘的赤帝斩蛇剑，此刻已经锋芒尽露。赤红色的剑身上火光流转，一缕缕赤色火焰缠绕在剑锋之上，最后尽数融入剑中。 那赤色火焰，赫然便是她的凤凰心火。 “怎么可能？”凰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以焚尽之道所驱动的凤凰心火，怎会如此轻易地被吞噬？本该燃尽一切的火焰，竟成了那把剑的……食粮？ 在吞噬了大量凤凰心火后，赤帝斩蛇剑泛起一阵耀眼的红光。一个通体赤红，颇为虚幻的人影从剑中走出。他上下打量着轩辕望，又四处环顾了一阵，随后感慨道：“嗯……凤凰心火吗？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么精纯炽烈的火焰了啊。” “小兄弟，我的剑在你手里，想必是你唤醒我的，咱俩还真是有缘分啊！”赤红人影竟叉腰大笑起来。 “晚辈不敢与赤帝前辈称兄道弟。”轩辕望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能够唤醒您，还得多亏那位妖皇陛下了。” “别那么拘谨，我都死了几千年了，如今不过孤魂野鬼，什么帝啊皇啊的，虚名罢了。”赤帝摆摆手，“喊我老刘就成。” 凰羽见轩辕望与这赤帝虚影相谈甚欢，只觉这又是和之前的玄甲武士一样的东西。她怒道：“轩辕望！你们人族打架打不过，就要搬出老祖宗帮忙吗？” “妖皇陛下的‘焚尽’之道，不也是凤凰先祖留下的东西吗？”轩辕望淡淡应道，“妖族先祖可以荫庇后世子孙，我人族也自有底蕴和传承。” 凰羽理亏，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心中郁闷。赤帝虚影忽然道：“凤凰小姑娘别急，我不过是个残魂，没半点战斗力，如今你们唤醒我，我也只能看看罢了。” 随后他又小声对轩辕望道：“没想到你是轩辕后人，是在为我人族抗击入侵的妖族吗？了不起啊！可惜我帮不了你。” 轩辕望有些绷不住想笑，他没想到这位赤帝竟毫无架子，比起史书记载的一代雄主，更像是邻居家的老大哥。他道：“倒也没那么伟大，情况比较复杂，现在无暇细说。前辈若是想要观战，可以去我家人朋友那边。” 说罢，他指了指萧遥等人的方向，而那赤帝竟立刻朝那边飞去，完全是一副害怕波及自身的模样。一边撤离，他还一边喊道：“甭前不前辈的，太生分了，喊我老刘就行！” 轩辕望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有些野史杂谈上记载，赤帝起于微末，本是乡间凡夫俗子，因为一系列奇遇才有了通天修为，最后一统天下。轩辕望本以为是后人的戏说，今日见到正主，才发现这些野史杂谈里记得分毫不差，反而是正儿八经的史书为了美化乃至神化帝王形象，将其描述的太过优秀，如同天降神人，却偏偏少了几分人情味。 “你到底还打不打？”凰羽怒道。 “我无所谓。只是不知妖皇现在觉得——”轩辕望笑笑，举起赤帝斩蛇剑向凰羽示意，“我配吗？” 第185章 剑起焰落 “无非是借用了外物，有什么好得意的？”凰羽鄙夷道。 “赤帝斩蛇剑的确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承认。”轩辕望耸耸肩，“可那焚尽之道便是妖皇陛下自己所悟吗？我可以不用这把剑，但你若不用焚尽之道，那便也不过是二阶半神，又如何轻言胜我？” “好，我不用焚尽之道，你把那剑放下！”凰羽心中的骄傲被刺激，怒吼道。不知不觉中，她的情绪开始展露出来，不再如她之前维持的那般难以揣摩。 前有在云千曜婚宴上气得上官越暴跳如雷，后有几句话激得妖皇凰羽不用自己的道，不得不说，抛去动机不谈，单说拱火的效果，轩辕望算是天下第一了。 轩辕望将赤帝斩蛇剑抛向己方阵营的方向，那赤帝老刘虽然只剩残魂，但却仍然能够略微掌控自己曾经的同魂灵器。他伸手一招，便接过赤帝剑，随手插在了身边土地上。 “小兄弟也太实诚了，要是我，管他外物不外物的，只要好用，削她就完事！”老刘满脸惋惜。 “够务实的，我喜欢你的风格！”魂天极凑过来，赞同道。同样作为神魂体，魂天极难得碰到脾气对路的人族，恰好老刘还同样是个魂。 凰羽虽然表现的愤怒，但内心还有些窃喜。不用焚尽之道，只不过是削弱了她的杀伤力，凤凰心火的作用还在。可轩辕望那赤帝剑吞噬火焰的能力，却是彻底让任何火元素能量的攻击没有效果。以部分杀伤力换取凤凰心火仍然有效，凰羽觉得自己赚麻了。 轩辕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却不计较这些得失。对他而言，换不换这些条件，凰羽都难以对付，可如果交换条件之后能彻底打服凰羽，让她挑不出半点理由，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目标不一样，自然思考的点也就大相径庭了。 响彻天际的凤鸣划破天空，赤色烈火冲天而起，火焰之中，凰羽现出了凤凰真身。轩辕望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种族，那极致的艳丽与霸道让他颇为震撼。 “萧兄，来把剑！”感受着空气涌动的热浪，轩辕望猛然向身后的萧遥大喊。 银芒破空，须臾之间，长剑便从无尽剑海中弹射而出，落入轩辕望掌中。赤帝老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萧遥的剑匣，眼中尽是好奇。 凰羽控制着身体的尺寸没有膨胀的过大，这样能够在力量和灵活性之间找到一个不错的平衡。可哪怕如此，对于轩辕望而言，凤凰之躯仍然可称得上是遮天蔽日。接过萧遥临时铸造的剑，轩辕望简单注入些神魂力量，便以它代替赤帝斩蛇剑重新施展出了六合剑障。 此时的剑障不受赤帝剑的影响，没有呈现出任何颜色。面对凤凰真身，轩辕望也毫无保留，剑体幻身在身后出现，手握两把巨剑的巨大幻身，在气势上也不输凰羽太多。 瞳中银芒闪烁，轩辕望率先发起了进攻。幻身巨剑纵横捭阖，手中长剑宛如灵蛇，兼具力量和技巧的攻击让凰羽避无可避，眨眼之间便有数道锋锐的剑气划破了凤凰的身躯。 可诡异的是，被划伤的地方没有流出血液，反而是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凰羽震动双翼荡起焰浪震退轩辕望，伤口上的火焰缓缓退去，竟是毫发无损。 “凤凰浴火。”烛龙王皱眉，“如果不能一次性造成足够严重的创伤，他很难取胜。” 一旁的萧遥却笑了，他道：“取胜不难，难的是如何造成创伤又不伤妖皇性命。” 烛龙王闻言有些吃惊，转念一想也觉得合理。如果轩辕望没有足够的把握，断然是不会放弃赤帝剑的优势的。 “哎呀，把我的剑用上不就好了！”赤帝老刘有些懊恼，“这么一根筋，要平白无故多出不少麻烦了。” 老刘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赤帝剑对火元素的特殊效果，会严重削弱凰羽对火元素的掌控，浴火重生的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如今，也只能看轩辕望究竟能造成多严重的伤害了。 可凰羽也不是个只会挨打的活靶子，她双翼一振便引起滔天的焰浪，就算没有焚尽之道的加持，凤凰对火焰的控制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各族第一！火焰的形态千变万化，有飞袭而至的火球，也有封锁空间的火绳火墙。在漫天火焰的围杀中，轩辕望想要接近凰羽都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火场之中，轩辕望展现了极为高超的剑术。由于六合剑障用于连接本体与幻身，轩辕望此时一切攻防手段都在四把剑上，幻身的巨剑斩开拦路的火墙与火绳，为他开辟前进的道路，而手中的双剑有条不紊地抵挡着袭来的火球，纵然凰羽的攻击已是极为密集，可始终无法突破轩辕望的剑锋。 “花里胡哨的东西，也这么抗揍么？”凰羽有些震惊。妖族一向信奉绝对的力量，对别族那些繁杂花哨的技巧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一力破十会，与其将精力浪费在研究那些华而不实的技巧上，还不如锤炼自己的肉体或提升自己的修为来的有用。 任你奇技淫巧，我自一力破之。 只是，如今妖皇自己都对这个观点有些动摇了。她正亲眼见证着，一个人族正用她眼中精妙到过于繁杂的剑术，破解着她的攻击。而那人族的脸上，竟然一点凝重的神色和表情都没有。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殛神剑意状态下的轩辕望，本就是面无表情的。 锐利的剑气又一次在凰羽的身体上留下了数道伤痕，凰羽抓住轩辕望进攻时的破绽，终究还是用带着烈火的翅膀拍到了对方身上。堂堂妖皇，竟然只能和一个人族以伤易伤，这让凰羽的内心非常挫败。 轩辕望的身体被凤凰心火点燃，他不得不削去大片血肉来避免被其封锁灵力的运转。好在凰羽遵守约定没有使出焚尽之道，否则，他可能需要削去半边身体才能彻底摆脱凤凰心火的灼烧。 简单重生了些皮肉止住血液的流失后，轩辕望再度攻向了凰羽。连续四剑四象开天的攻击爆发，几乎斩断了凰羽的双翅！凰羽拼尽全力才凭借浴火之能将伤口治愈，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族，似乎真的不那么简单！ 这几剑也对轩辕望造成了不小的消耗，他不得不调整气息。趁着这个机会，凰羽展翅高飞，拉开了与轩辕望的距离，同时将天地间所有的火元素聚集到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茧。 或者说，天上又凭空出现了一轮太阳！ 轩辕望明白，这是凰羽的最强一击，也是他要面对的最后一击。如果凰羽在这之后还有一击之力，那他便没可能胜过对方了。六合剑障将剑体幻身连同所有的无形飞星卷起，包裹在萧遥给他的剑上，五行元素生克循环之间释放出的能量，很快便变得不稳定起来。 他并不想伤了凰羽性命，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能破凰羽的浴火重生了。四倍的四象开天已经是他可控的最强攻击，可还是被凰羽生生扛下了。他不是没想过凰羽也已经达到极限，可他没有试错的空间，一旦再来一次四象开天而没能击败凰羽，他就不剩下多少力气了。 为了确保不出差错，轩辕望还是动用了最强的攻击，五行生灭剑。 “凰舞九天！” 灿如烈阳的巨大火茧猛然爆开，九道烈火化成的凤凰从天而降，其中蕴含着天地间最纯净炽烈的火元素。轩辕望闭上双眼，感受着五行生灭剑中力量的流动。 在第一只火焰凤凰即将吞噬轩辕望的身体时，他猛然睁眼，瞳中的银芒和手中的长剑同时爆发，九只足以毁天灭地的火凤凰在他一剑之下接连化作仅有刹那璀璨的烟花。连破九重火凤凰之后，那一剑刺入了凰羽的身体，随后释放出了最后的力量。 巨大的凤凰无力地坠落，炽热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这一剑的杀伤力超出了浴火重生的极限，重创了凰羽的五脏六腑，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萧遥铸造的剑已经在暴乱的能量中化为齑粉，轩辕望很庆幸，那不是赤帝剑，无法承受如此强悍的力量，从而降低了这一剑最终的杀伤力，否则，凰羽必死。 眼中的银芒退去，轩辕望捂着胸口，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透支太多力量的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他至少还有力气站着。 “妖皇陛下，是我赢了。”轩辕望的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好家伙，什么天降猛男？”赤帝老刘吐槽道。 第186章 月色之下 北州·帝源古城 梧桐林外的大战已经结束了一月之久，帝源古城变得比曾经更为繁华。最显着的变化在于，这座城中多出了许多外貌颇为奇异的成员。有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大个子，还有大白天裹着一身黑袍，神秘兮兮的奇怪男子，以及就算戴着面纱，却还是频频引人注目的美丽女子……不过却并没有引起原住民的恐慌或歧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与自己有着不小区别的新成员，市场上讨价还价起来也没有半分让步或欺生一般的咄咄逼人。 这天夜里，城主府张灯结彩，颇为热闹。帝源古城的原住民大部分是从当年的东州轩辕城迁移而来的，在他们的印象里，自从搬到帝源古城后，这里的城主府偶尔会有些看起来了不得的客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清清的，这般热闹，还是头一回。 “大家吃好喝好啊！”轩辕镜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招呼着城主府的客人们。红色灯笼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愈发显的喜气洋洋。 “干杯！”豪爽的熊王和熊统领举起一大坛酒，大声吆喝道。 各大妖王都举起酒杯，向来自视甚高的白虎王都罕见地和大家打成一片，觥筹交错之间，已是微醺。 这一桌上，还有龙碧霄和余尘。他们俩坐在一起，看着妖王们豪饮，被震撼的不成样子。 “我应该坐小孩那桌。”余尘道。 “我也是。”龙碧霄耸耸肩。 比起这一桌的热闹非凡，另一桌反而显得有些冷清了。烛龙王、幽魂、凰羽、萧遥坐在一桌，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话，只是浅浅品尝一下桌上的各种美食，将各自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戏台，那里表演着一些颇为精彩的节目。 只是，台上表演的人们却不知道，台下坐着的几位，身份都不一般。 “盟主和白幽呢？怎么还不来？”凰羽忽然问道。 “他们大概有更重要的事情吧，这种场合他们也不是非要在场，大家尽兴就好。”萧遥的声音有些虚弱，“妖皇改口还挺快，那天我还以为你真要不死不休呢。” “那天算是我失礼了。如果我早知道他的特殊，便绝对不会执着于那场胜负了。”凰羽没有气恼，反而是温和的笑了笑，“平北王也是很了不起，那一剑，我自问不能匹敌。” 如今的凰羽，与当初相比简直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曾经的无喜无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平和。最重要的是，她眼中曾经的绝望已经无影无踪，如同有什么人点亮了一盏灯，驱散了她内心深处遮天蔽日的灰暗绝望。 魂天极和赤帝老刘两个“孤魂野鬼”有不少共同语言，他俩飘到城墙最高处，俯视着城中的夜景，漫无边际地聊着各种话题。 城主府的长廊中，白幽仰望着夜空，看着闪烁的星光和明亮的圆月，心情复杂。她有些出神，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轩辕望正静静地以相同的角度，看着同一片天。 “心情不好吗？”轩辕望忽然问道。 白幽吓了一大跳，她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比起初见时的稚嫩和再见时的狼狈，如今的轩辕望有了不小的变化。他曾经因为父亲的死和老师的失踪而悲伤绝望，后来又因为种种压力而产生迷茫，可现在，白幽眼里的轩辕望彻底不同了，他的眼神清澈了许多，也不再心事重重。在成为‘北州盟’的盟主之后，他找到了将来的方向，变得更加坚定。 只是，白幽却知道，他内心深处仍然有几分不自信，只是，身为盟主的他，绝不能将这些不自信暴露出来。 “你还记得这个吗？”白幽拿出了一个剑鞘。 轩辕望沉默，半晌，他手腕一翻，一把断剑赫然出现在手中。 “怎么会忘呢？” 白幽将剑鞘微微抬起，收剑的那一边对着轩辕望。她有些气恼地说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轩辕望看着黑洞洞的收剑之处，思绪纷飞。又是许久的沉默，他才缓缓开口：“我可能随时会死。不管是将来去南州，还是和云千曜为敌，我都没有任何把握。” “所以只要断剑不归鞘，你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死在外面，然后对我没有半点亏欠？”白幽银牙紧咬，怒视轩辕望，“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要求我的，人不能太双标。” “不是这样……”轩辕望心虚道，“如今北州盟已成，就算我真的死了，还有烛龙王、幽魂族长、凰羽妖皇他们支撑着这个联盟。将来你和精灵族都有所依靠，这种情况下，因为我一人误了终身，岂不是……” 清静的长廊中忽然一声脆响，白幽的手掌在轩辕望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她眼眶泛红，因为情绪的激动，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因小失大，还是舍本逐末？”白幽揪住轩辕望的衣领，“在你眼里，我是把你当做了某种利益交换吗？” 轩辕望拼命摇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白幽把话堵了回去。她道：“或者说，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那天你单独和凰羽进了梧桐林，待了那么长时间，想来是聊了很多吧？” 轩辕望的头摇的更狠了，他眼中明显出现了慌乱，心跳加速，手脚颤抖，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刺痛着他的心。他看着白幽的眼泪流下，只感觉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她误会了！”轩辕望人麻了。 白幽没有再说话，她恶狠狠地瞪着轩辕望，手里的剑鞘也没放下。看着那白玉雕琢的精致剑鞘，轩辕望脑海里忽有灵光闪现。 他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安抚白幽了，或者说，这是他已经彻底无法压抑的情感推动他做的决定。 轩辕望一手揽住白幽的纤腰，另一手将那断剑递入剑鞘，随后便握住了白幽的手。 他没有在解释问题上浪费口舌，而是将其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月光之下，白发的人族青年轻轻低头，吻在了怀中精灵女子的唇瓣之上。 白幽用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溢出的鲜血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她的喉咙中。血族的嗜血诅咒虽然让他们饱受折磨，却也对血液有了些“品尝”的能力。 “有点美味……”白幽脑子里莫名其妙有了这个想法。 受到美食诱惑的白幽情不自禁舔舐起伤口处残留的血迹，良久，唇分，双方都是脸色酡红。 “幽幽，现在可以听我解释吗？”轩辕望可怜兮兮道。 眼神幽怨的白幽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头靠在轩辕望怀里，柔声道：“别浪费口舌。龙碧霄早就说过，凰羽淬火的代价便是另一半的性命，这般情深义重，她怎么可能再和你产生纠葛？” “更何况，我也从来没觉得你会变心。”白幽抬起头，露出俏皮的微笑。 “那你还说那些话？”轩辕望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看着白幽，火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不是都怪你？”白幽捏着轩辕望的脸，“我不激你一下，就只能看你当个呆头鹅，等你自己开窍，要等到哪辈子去？” “别以为这就算完了！我还要惩罚你呢！”白幽笑道。 “好吧我认罚。要打要骂悉听尊便。”轩辕望抱着白幽的手更用了些力气，生怕她又不高兴。 “罚你侍寝吧，我的小男宠。”白幽挑起他的下巴，眨眨眼，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和贪婪。 第187章 又见北州盟 巫山风起夜无梦，云销雨霁未成眠。 长夜漫漫，却不会让已经燃烧的两颗心轻易平静下来。白幽脸色潮红地窝在轩辕望的臂弯中，笑嘻嘻地看着和自己一样满头大汗的白发男子。此刻，她将一切压力和困难都暂时抛在了脑后，尽情享受着热烈之后的温存。 “表现不错嘛。”白幽伸出手，摸摸轩辕望的脸。 “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轩辕望看着她，宠溺之情溢于言表，“都是新手，谁点评谁也不合适。” 白幽轻笑了一阵，道：“盟主大人，我很好奇那天你和妖皇说了什么，能让她态度转变的那么彻底。” “你不是说你不在意吗？——啊！”轩辕望笑道，可他的声音很快变得有些痛苦，白幽的手指已经用力捏在他脸上，“我说，说还不行吗？” 白幽松开手，得意地笑着，静静等待轩辕望回忆之前的经过。 当五行生灭剑连破九重烈焰凤凰，重创凰羽之后，无论是几位妖王还是观战的萧遥等人，都认为胜负已定。可凰羽却幻化为人形，挣扎着站起身，不顾身体和口中肆意流淌的鲜血，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还没输，并且踉踉跄跄地走向轩辕望。 醒来不久的龙碧霄见到这番情景，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低声道：“她不会轻易放弃的，搞不好会不死不休。” 听闻此言的轩辕镜和白幽极为紧张，她们看得出来，轩辕望已是无力再战，如果凰羽真打算不死不休，但凡还有一击之力，轩辕望也招架不了。手足无措之际，赤帝老刘将身边的赤帝斩蛇剑一把甩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轩辕望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兄弟！对面来真的了！”老刘大吼一声，“不想白给就别硬挺着！” 轩辕望自然听到了老刘的声音，可他在意的，却不是近在咫尺的赤帝剑，而是正朝他艰难前进的、已经血流如注的凰羽。 他依稀听得到凰羽口中含混不清的嘶吼：“凤徵……我不会输……妖族也不会输……” 轩辕望知道，凤徵，是凰羽涅盘时，为她付出生命的，她的夫君。 疲惫的瞳中，银芒再次闪现，殛神剑意强化情绪感知的能力在一瞬间开启到最大，配合自身强悍的神魂力量，轩辕望的神魂冲破了凰羽的身体屏障，接触到了凰羽此刻几近错乱的神魂。 他终于知道了凰羽的执念是什么。 “凰羽，我想让妖族不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五州之上。”凤徵神采奕奕，眼中满是期待。 “我扮成人族去了一趟中州帝城，那里真的很繁华，我想带你去看看。”凤徵微笑着，温润如玉。 “就算真到那一步，我也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化成茧！”红发男子神色郑重，似是在许下千万年不可更改的誓言。 “我的小凰羽，妖族就交给你了。”他的身影随风消散，一枚火红色的茧落下，再无声息。 轩辕望看到了凰羽内心深处，支撑她此刻没有倒下的力量源泉，也看到了她神魂之中，有些格格不入，却又的的确确属于她的一部分。 那是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在凰羽的记忆中，这个特殊排列所呈现的效果，正是‘焚尽’。 轩辕望收回自己的神魂，目光重新聚焦到已经逼近自己的凰羽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道：“妖皇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凤徵先生吗？” 凤徵的名字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为凰羽几近混乱的神志带来了几分清明。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些懵懂地看着轩辕望，似乎在期待这个提起凤徵名字的人会再说些什么。 “你觉得凤徵彻底死了，回不来了。”轩辕望见她有所反应，继续道，“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涅盘重生的凤凰，也可能保有原本的记忆呢？” 凰羽浑浊的双眼中忽然有光芒亮起，她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确定，但是可能有机会。”轩辕望点头，“带我去看看凤徵的茧。” “好。”凰羽的脚步忽然轻快起来，轩辕望的话，点燃了她的希望，这希望甚至让她忘却了身体的伤痛。 白幽看着轩辕望没有捡起赤帝剑便跟着凰羽走向梧桐林中，猛然站起身，脸色非常难看。轩辕镜以为她有些吃醋，出言安抚道：“小白别急，他不是……” “这家伙，不带赤帝剑就这么过去，万一妖皇发起疯来怎么办？”白幽急的直跺脚。 见状，轩辕镜连忙改口道：“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妖皇也重伤在身，奈何不得他。” 梧桐林中，醴泉之畔。轩辕望捧起凤徵化作的茧，将神魂力量注入其中，细细探知。良久，他弯腰轻轻放下茧，看向满眼期待的凰羽。 “先说结论。他的记忆肯定还是存在的，理论上存在让他完全复生的可能。”轩辕望道。 凰羽愣了一下，随后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上，低声呜咽起来。 呜咽的声音逐渐变大，最后演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轩辕望走开了些，没有去看妖皇失态的模样。 半晌，凰羽平静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理论上……我该怎么做？” “原理是这样……”轩辕望见她冷静了不少，缓缓讲述起他的推断。 轩辕望曾经向萧遥询问过悟道之事，他知道，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应当存在于心脏中，以心脏为起点，驱使血脉之中的本源之力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行，从而施展出独有的道。这一切与神魂无关，可凰羽神魂中的特殊排列，让轩辕望有了些猜想。 凰羽没有悟道的过程，却能使出焚尽之道。根据龙碧霄的说法，焚尽之道来自凰羽前代的凤凰族，那么有没有可能，这是因为拥有焚尽之道的凤凰族，在涅盘之前，将特殊排列刻印到了神魂中，从而期待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道传承下去呢？ 如果真是这样，不就说明涅盘重生的过程中，神魂的部分，多少会有所保留吗？ 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下去，作为记忆载体的神魂既然能够有所保留，那么记忆一定会随着神魂的存在而存在。凤徵茧中的状态更是证实了轩辕望的猜想，在那枚小小的茧中，有着很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的神魂！ 这神魂很脆弱，如果放着不管，肯定会被茧中重新诞生的全新神魂所吸收，其中重要的部分会被新的神魂所继承。但这样，记忆是不会留下的，最多是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会给重生的凤凰族在某些场景下产生既视感罢了。 可是，如果为这衰弱的神魂注入力量，让它成为茧中唯一的主导，便不会再有新的神魂诞生。那么，从这茧中重生出来的凤凰，不就是之前的那位吗？ 相同的神魂、相同的记忆，只不过是重生了自己的身体罢了！甚至连性别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最多是相貌有所差异罢了。 “具体怎么做，我会请魂天极前辈想办法。”轩辕望最后道。 “如果真能让他回来，凰羽此生，唯轩辕盟主马首是瞻！”凰羽听罢，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几乎是五体投地对轩辕望许下了极为沉重的承诺。 “妖皇陛下不必如此。”轩辕望连忙扶起凰羽，“我所图的不过是妖族能与我们互惠互利，必要之时伸出援手罢了。说实话，组建联盟我有私心，但我绝不会利用各族的力量谋一己私利。如果云千曜没有组织势力大举入侵，将来我向他复仇之时，绝不会将各族牵扯进去。” 凰羽的态度变化，妖王们自然不会明着违逆她的意思。有想法的妖王在看到结盟之后，精灵族通过补充神魂力量的灵符配合魂天极为战兽续命的成果后，也再没了半点意见。 轩辕望决定沿用当年轩辕琰所起北州盟之名，意在弥补万年前北州盟结局不算圆满的遗憾。在各族相互熟悉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决定在帝源古城摆一场宴席，庆祝北州盟的成立。 “老刘，多亏你那‘噬火’之道，不然我还真没办法给妖皇那夫君温养神魂啊。”城楼之上，魂天极感慨道，“凤凰族的茧靠着最纯正的火元素温养，若没有你，这北州盟恐怕也没有今天。” “嗐，多大的事。”老刘摆摆手，“如果不是靠你老兄的力量，我也施展不出半点手段。” “哈哈，也是。”魂天极大笑，“咱俩联手，可与烛龙王一战！” “是啊，哈哈哈！”老刘也乐开了花。 两个‘孤魂野鬼’就这么互相吹捧起来，不过，若是他们见到了烛龙王和萧遥当日的简短交手，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日联盟初定，各族各自离去后，萧遥与烛龙王互拼了一招。萧遥使出了无双剑界之上的招式，那是威力远超五行生灭剑的一剑，几乎令天地日月都黯然失色。这一剑与烛龙王的‘烛龙印’正面交锋，双方的力量极度内敛，没有任何余波释放出来。 烛龙王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上百条深可见骨的剑痕，而萧遥，则是躺了整整一个月没下得了床，在宴席当日才勉强能走动。 第188章 易容更名 “如果不是云氏皇族将这世道弄成这般模样，我又岂会成天想着复国？轩辕城主，你大可以去这繁锦城的街头小巷好好观察几天，看看这所谓的南州第一城到底是不是表面上那么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萧家老祖的声音回荡着，萧遥只是摇摇头，而客座上的轩辕望则是心情复杂，似乎有块看不见的石头堵在心口。 这句话，与他后来在南州地界看到的种种景象，对他的选择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 北州盟建立后，在各族高层的共同努力下，很快进入了蜜月期。各族之间互通有无，交换资源，解决了不少困扰他们很久的问题，就连地脉诅咒的危害也一定程度得到了缓解。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身为盟主的轩辕望却始终感觉不到轻松，相反，一件迫在眉睫，可他却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让他倍感压力。 各族首领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劲，在向白幽软磨硬泡、好一番询问后，他们知道了令盟主困扰的事情——那场有关千劫烬和安南王位的拍卖会。 “要我说，打上门去，把东西拿回来，不就完事了？”熊王大手一挥，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轩辕望的困惑。 “如今正面冲突尤为不智，不如我潜入南州，把你父亲的遗物偷回来。”幽魂认真道。 各族首领们聊得火热，或偷或抢或骗，什么邪门歪道的主意都想了个遍。轩辕望看着他们一个个热情似火地出谋划策，有些哭笑不得。 他很欣慰眼前这些在各自种族中身份地位极高的强者如今相处十分融洽，可他们给出的主意……确实没一个靠谱的。 “大家静静、静静！”无奈之下，轩辕望高举双手，高声喊道。 盟主发话，激烈讨论的首领们立刻便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了表情有些微妙的轩辕望。 “很感激大家为我出谋划策，但如今北州盟初创，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们不能和云千曜产生正面冲突，甚至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结盟了。”轩辕望道，“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我家的私事，断然不能利用大家的力量。” “那你就应该放弃，如果作为盟主的你死在南州，这北州盟该何去何从？”萧遥人未到，声先至，“还是说，你仍然选择去探一探那位身份不明的三阶半神的深浅？” 轩辕望叹口气，轻声道：“萧兄，我会怎么做，想必你清楚吧？” 萧遥的身影闪现，他拍拍轩辕望的肩膀，道：“所以你就该做些准备，而不是天天把心事写在脸上。” 随后萧遥当着各族首领的面，告诉轩辕望，虽然这次安南王位的拍卖会没法用金银来作为交易的货币，可是足够稀有或效果神奇的资源，是可以在拍卖会上以物易物的。此话一出，各族首领受到了启发，连忙盘算起自己能拿出什么稀罕玩意。 一阵思索后，妖王们想到了妖族领地中许多稀有矿产，幽魂也想起了血族中有些不错的身法战技是人族也可以修炼的。烛龙王甚至表示可以给他一些已故龙族的鳞片和龙骨，用烛龙王的话来说，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生命，死后哀荣不过是给生者看的，对于死者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轩辕望本想回绝，但怎奈各族首领行动力太过强大，不过半月时间便将这些东西尽数送到。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奇珍异宝稀有资源，轩辕望人都晕了。 “盟主，咱北州盟不富裕，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凰羽郑重道，“能不能成事，看你自己了。但不管如何，一定活着回来！” “实在不行，我和你走上一遭？”烛龙王道。 面对各族首领的拳拳盛意，轩辕望感动地热泪盈眶。可他还是回绝了烛龙王的好意，毕竟南州是人族中最为富裕的地界，那里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或物件能够发现烛龙王的身份也不一定，一旦他身份暴露，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的考量也不无道理，烛龙王没有太过坚持。轩辕镜和余尘想要同行的想法也被否决，理由是如果孤身一人，轩辕望更容易脱身。 “我就不说什么和你一起去的话了，反正你也不会答应。”白幽走上来理了理轩辕望的头发，“别让我年纪轻轻丧偶。” 很沉重的内容，不过说法却轻松了不少，严肃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在商议了诸多细节后，轩辕望易容更名，准备踏上前往南州的旅程。 精灵族的化妆易容之法也颇为高深，白幽亲自动手，为轩辕望设计了一副崭新的面孔。显眼的白发被染黑，年轻俊朗的面容在精密的微调下变得成熟沧桑了不少，被修改的略显狭长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正气，多了几分心机。白幽这般设计，既是为了隐藏身份，也有几分小小的占有欲作祟。 轩辕望照了镜子之后，一边感叹白幽手法的精妙，一边吐槽这副模样属实算不上好看。白幽掩嘴轻笑，轻声道：“这样就不会被年轻漂亮的人族女子盯上啦。” 这易容之法精妙之余也不乏方便，可以随时在真实面目和伪装之间进行切换。不过，全力战斗时，由于力量尽数释放，便会影响伪装的状态，暴露身份。 “轩辕老弟，现在你有一个给自己起名字的机会。”萧遥笑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啊，认真考虑。” 天赋、出身、姓名，这三者大多情况下都由父母决定，很少有人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自己的这三个属性。思索片刻，轩辕望给自己起了一个化名。 王渊玄。 将姓名反过来念，姓氏改为常见的王氏，渊、玄二字又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轩辕镜和余尘念了几遍，感觉这名字不错，纷纷点头。 “我记住了。”白幽上下打量着‘王渊玄’，“本公主若是听说王渊玄在南州沾花惹草，就狠狠收拾那个叫轩辕望的家伙！” 轩辕望变回自己的原貌，笑道：“不服！王渊玄惹祸，和我轩辕望有什么关系？” 他俩笑闹了一阵，惹得大伙捧腹大笑。在简单收拾行装后，‘王渊玄’以北州行商的身份，带着几位扮做家仆的轩辕卫，在平北王萧遥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南州繁锦城的旅途。 第189章 繁华之下 按照萧遥的想法，他会通过自己和萧家老祖的关系来为轩辕望搭上一条线，从而令他在安南王位拍卖会上获得萧家的支持。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怕是名动天下的平北王，也总有些做不了主的事情。 萧家老祖与轩辕望的初见就令萧遥的心情有些烦闷。他带着‘王渊玄’来到萧家老祖面前，还未向其介绍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便被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家识破了。 “这位便是轩辕城主吧。”老人轻抚长须，眼睛眯起来，看上去颇为慈祥。可萧遥却分明在老人眼中看到了几分戏谑。 轩辕望有些吃惊，却只道是萧遥早与老人家通过气，便也没太当回事。可还不待他回应，萧遥便皱着眉头道：“老爷子，挺没意思的。” 老人没有不满萧遥的抱怨，他只是笑道：“早告诉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否则怎么会连这种事都看不出来。” 萧遥沉默了片刻，从喉咙中挤出话，“向你通报消息的，是老纪吧？” 老纪，便是萧遥私卫的统领纪将军，也是平北王府的总管。 “所以我说你不是那块料。”老人不置可否的应道。 “我早说过，我不会将心思放在那事上，我也劝您不要。”萧遥压抑着内心的不满，可恼怒的情绪还是表露了出来。 老人没有理会萧遥，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王渊玄’。端详片刻，他道：“不知轩辕城主可有兴趣随老夫走走？” 轩辕望点点头，萧遥和老人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可自己毕竟是来寻求帮助的，起码得给足对方面子。心思各异的三人一同走出房间，在老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繁锦城郊外一处颇为偏僻的地方。老人来到一块石碑前，抬手触动了其上的机关，不远处的地面隆隆震动，一个地下空间的入口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轩辕望跟着老人的脚步走下去，看到了让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地下空间的宽阔出乎他的意料，如果站成队列的话，估计可以容纳数万人。巨大的空间中热浪涌动，大大小小铸造兵器的火炉不知有多少，无一例外地全力运转着，烈焰滚滚。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赤着臂膀的铸造工奋力挥舞手中铁锤，敲打着被烧的通红的兵器胚子。这些铸造工们都是大汗淋漓，甚至有些人早已面如土色，却还是拼尽全力一下又一下抡动手中铁锤，仿佛不知疲倦。 兴许是终于超过了身体的极限，一名铸造工摔倒在地，没能爬起来。可不远处的同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仍然机械地捶打着兵刃。直到几名巡逻的护卫看到了这名昏倒的铸造工，他才被抬到稍微凉爽些的角落里休息。 老人没有说话，轩辕望虽然同情这些铸造工，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们就这么静静看着铸造工们不知疲倦的敲击着兵器的胚子，直到午饭的时间。 护卫们向铸造工分发了食物，可这些食物不过是些米粥和咸菜，粥中依稀可见些油光。简陋的午饭后，他们便再次投入了新的工作。 期间经常有铸造工因为脱力或中暑而倒下，但也只有倒下的铸造工能得到些休息。但凡还有力气举起锤子，就没有人主动提出缓一缓的要求。 “萧家是前朝皇族，如今做些生意，也算有些积蓄。”老人缓缓开口，“铸造场，不过是萧家诸多产业中的一个。如此这般的地方，还有很多。” 轩辕望吞了下口水，他无法想象这些人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北州虽然苦寒贫瘠，但不管怎样辛苦，填饱肚子总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可怎么在这繁华似锦的南州，却有人食不果腹，还做着这般辛苦的工作？ “轩辕城主知道吗，南州没有和其他地方一样普普通通的人家。”老人俯视着自家的铸造场，淡淡道，“在这里，除了高门大户，便是贫瘠寒酸。” 轩辕望陷入沉默。萧家老祖的话没错，南州的繁华并不是自古有之，而是自云氏成为皇族后，刻意为之的。云氏原本出自南州，昔年云氏的鼎盛，离不开南州的诸多家族的鼎力支持。在云氏成为皇族后，自然投桃报李，将更多的资源倾斜向了这些与他们利益相同的大族们。 在云氏皇族的授意下，这些大家族们开始兼并土地，掠夺原本属于南州百姓的资源。千余年来，南州大大小小的资源已是尽数掌握在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手中，百姓们，只能在这些大族之间利益博弈的夹缝中，勉强得到些栖身之所。 运气好的，能够稍微体面的混口饭吃；运气差的，便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永无翻身之日。 许是看到了轩辕望脸色难看，萧家老祖主动提出打道回府。萧府中，众人落座，老人道：“老朽知道轩辕城主与云千曜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来到南州也不过是为了夺回令尊的遗物，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还请前辈明示。”轩辕望礼貌道。他本以为萧家老祖是和萧遥类似的性格，接触之后才发现，两者截然不同。 萧遥直率，这位老祖嘛，做的事情都让轩辕望摸不到头脑。 “萧家可以帮你取得千劫烬，甚至可以帮你‘王渊玄’的身份获得安南王位。”老人道，“你要做的，是将来带领你北州盟的势力，与我萧家一同，推翻云氏皇族。” 轩辕望和萧遥都惊呆了，只不过惊讶的点不同。轩辕望是吃惊萧家老祖知道北州盟，而萧遥则是认为此时此刻老祖便明示自己的心思，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良久，轩辕望摇摇头，道：“北州盟组建的初衷确实是抵抗云千曜，但绝无转守为攻之意。况且我与云千曜算是私仇，断然没有大动干戈，荼毒无辜生灵的理由。” “轩辕城主，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这个把握。”老人淡淡道，“而且，如果我告诉你，荼毒生灵的，是云氏皇族呢？” 轩辕望一怔，却还是摇摇头。他想起了老师的嘱咐。 “我希望，在复仇的路上，如果可以，请尽可能不要祸及天下百姓。” 念及此处，轩辕望拱手道：“多谢前辈给我机会，但还请恕我无意为之。也请前辈慎重考虑，若为执念而行颠覆之事，最终祸及天下苍生，实非仁智之人所为。若非先父死于云千曜之手，轩辕望也断然不会和人族帝君为敌。” “执念？”老人似乎有些被触动，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忽地猛然站起，苍老的眼中精光四射。 “如果不是云氏皇族将这世道弄成这般模样，我又岂会成天想着复国？轩辕城主，你大可以去这繁锦城的街头小巷好好观察几天，看看这所谓的南州第一城到底是不是表面上那么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老者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愤慨。 “你我都不是普通人，若是我们愿意无视这一切，自然可以享受富裕自在的生活。甚至你如果放得下仇恨，将来必然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人族至强，那时候就算是皇族也得给你几分面子。”老人道，“可这天下苍生不都是你我这般不平凡的人，就算你不知道南州什么光景，当年东溟入侵屠杀边境居民的事情，你总归知道吧？他们的命运如何，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云氏一天为皇，天下苍生便难有平安喜乐！” 老人话音落下，房间中陷入寂静。轩辕望回想起了那时东溟入侵，轩辕城中无数军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寻条生路的事情。良久，他开口道：“前辈，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兹事体大，我没法立刻做出决定，请见谅。” “我等得起。就算我死，亦有后来人。”老人道，“可你又有多少考虑的时间呢？” 轩辕望不语，老者挥手道：“也罢，若你瞻前顾后，勉强答应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且考虑，只不过，在你做出决断之前，萧家不会给你提供太多帮助。” 第190章 君焚阳 双方第一次会面多少有些不欢而散，萧遥陪着轩辕望离开了萧府，两人走在街头，相顾无言。 “说实话，我多少能理解前辈的意思。”轩辕望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但是我也不觉得推翻云氏皇族就能改变这一切。” “此话怎讲？”萧遥暂时压下心中复杂的思绪，问道。 “云氏不是第一天为皇，这世道也不是第一天变成这样。”轩辕望道，“哪怕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推翻他们，也需要有才能的新皇花费很长时间来治理天下，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你觉得咱们之中谁能成为这个新皇？你？我？还是你家老爷子？”轩辕望耸耸肩，颇为无奈，“大家的性格里多少都有些偏执，于修炼之途也许有益，但绝无治世之才。” 萧遥思索了一阵，不禁点头称是。他有些意外道：“本以为你不懂这些事情的。” “以前是不懂。不是你说，多看看书么？”轩辕望苦笑，“现在最头疼的是该怎么参与到这该死的拍卖会里去！” 萧遥大笑，引得路人侧目。他拍拍轩辕望的肩，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你不用头疼这件事，我自有考量。” 说罢，他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不明所以的轩辕望只好跟上。路上，不知是不是受到萧家老祖的影响，轩辕望颇为仔细的观察了南州街道上的普通商贩们，得到的信息让他有了些新的认知。 除去少数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商贩外，他们之中的大部分脸色都说不上好。轩辕望甚至略微展开了神魂力量感知他们的情绪，反馈给他的信息，是愁苦、压力与煎熬。 轩辕望本以为只有生意不好门庭冷落的商贩才会有如此情绪，但好些自家店铺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老板竟也有这般消极情绪。轩辕望很是疑惑，碍于担心释放太强神魂力量会引起强者注意，他只能暂时将疑问藏在心底。 不多时，在萧遥的带领下，又一座高门大户出现在二人眼前。朱门之上悬挂着黑色牌匾，金色的‘君府’二字一丝不苟，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意思。 不等萧遥上去敲门，君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萧遥不知何意，却听到有些嘈杂的人声。出于礼节，他后退了几步。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那缝隙中飞奔而出，他反手推紧大门，左右环顾了一下后便夺路而逃。可还不等他跑出多远，便被君府之中追来的护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瘦小的少年很快便被护卫制服，他奋力挣扎，却挣不脱护卫们的控制。身着华服的男子大步流星走来，他满脸怒气，原本俊朗的面容满是狰狞。 少年看到这华服男子，眼中恐惧已不可掩饰。华服男子走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抽在少年脸上，这一下势大力沉，少年嘴角溢血，脸颊也肿起来。 华服男子这一巴掌打完之后似乎心情舒畅了些，他呼出一口浊气，居高临下审视着狼狈的少年，问道：“说！把我的钱藏在哪了？！” “我没有拿你的钱！”少年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逃脱，他抬起头，怒视着华服男子。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少年另一边的脸颊也肿起老高。男子捏起他的下巴，威胁道：“要么说实话，要么去死！”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口中淤血猛的喷到华服男子的身上。华服男子显然没想到这一手，来不及躲闪，染了一片血污。少年嗤笑道：“君焚阳，你说的什么废话？如今这个局面，就算我承认，还有活路不成？” ‘君焚阳’显然没想到少年竟忽的如此刚烈。盛怒之下他抽出了护卫的佩刀，朝着少年当头劈下。少年闭目等死，可预想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来临。 少年迟疑地睁眼，却只看到君焚阳看着手中的长刀发愣，身边的护卫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思忖片刻，君焚阳又是一刀劈下，锐利的刀锋在逼近少年头顶后却忽的停住，不得寸进。 君焚阳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用上了大力气，可刀锋就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他只好抬起长刀。就在少年因君焚阳吃瘪而感到好笑的时候，君焚阳猛然转身，刀身缠绕着烈火暴斩而下。 少年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君家大少爷君焚阳虽然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但也有通神境第三阶的修为。虽然比起其他世家豪族中的同辈好手不值一提，但绝不是这从未修炼过，连灵力都感知不到的小小少年能抵挡的。 可是君焚阳的刀仍然没有劈在少年身上。 少年面前的空气似乎在旋转，君焚阳引动的火焰被驱散，飞散到了空中化作了人畜无害的点点火星。由于君焚阳用力过猛，身体重心被那看不见的旋转屏障带偏，竟狼狈的摔了一跤。 “这位公子。”‘王渊玄’浅笑着走上前，“你三次挥刀也没有伤到他，只怕是天意如此，不如放他一条性命，就当是行善积德。” “说的轻巧！他偷了我君府万两黄金，怎么可能放过他！”君焚阳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掺和我君家的事情？！” 君焚阳说着，便再度起身，要提刀斩杀那少年。‘王渊玄’只好叹口气，闪身挡在了少年面前。 “我替他还。”‘王渊玄’淡淡道。 “先生！我没有偷他的钱！”少年含糊不清地说道，“感谢您的好意，可您不能做这个冤大头！” 轩辕望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和固执。没来由的，他笑了。 “真的没偷？”轩辕望问道。 “真的没有！”少年重重点头。 轩辕望抬手握住了君焚阳的手腕，五指稍稍发力。半神之躯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区区通神境第三阶能够抵抗的，哪怕轩辕望为了保持易容的状态不能用尽全力，也足以使得君焚阳吃痛，握不住手中长刀。 “给我上！”君焚阳有些惊慌失措，可毕竟是在自家门口，他也算是有恃无恐。护卫们一拥而上，想凭借人数优势拿下忽然发难的轩辕望。 轩辕望偏过头，对少年笑道：“我信你，别让我下不来台。” “就该早点告诉你少惹事。”萧遥叹了口气，双臂抱在胸前，静静的看着不疾不徐将护卫们放倒的轩辕望。 “不过这种事能看过去的话，也就不是你了。”萧遥自言自语道。 第191章 故人 没过多久，围攻轩辕望的君家护卫便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哀嚎，君焚阳则是跌坐在地，脸上的有恃无恐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人……”君焚阳声音颤抖。 “王渊玄，北州行商。”轩辕望眯起眼，易容后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看上去颇有几分阴森的感觉，“公子有何指教？” 君焚阳颤抖着往后缩了缩，别说指教，他甚至没有胆量去看眼前之人的脸。君焚阳虽然不是什么强者，但眼力还是有的，能够单凭身体力量，不动用任何灵力或元素能量就轻松打败自己和一众护卫，至少也是通神境八阶以上的修为！如今的君府，修为在这之上的，除了已经病入膏肓的家主君天苍，便只有那个和他君焚阳不对付的君家大小姐，君如月了。 轩辕望没有把君焚阳和护卫们怎么样的想法，君焚阳也不敢有所动作，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君府大门打开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气氛，略微低沉的女声响起：“何人在君府门前放肆？” 离门最近的萧遥抬眼看去，只见一袭白衣，利落飒爽的君如月眉头微皱，应是对自家门前的嘈杂颇为不满。他走上前，抱拳道：“见过君大小姐。” 君如月看向萧遥，微微思索片刻，道：“平北王殿下有何贵干？” 萧遥一怔，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横空出世的君家大小姐。他疑惑道：“君小姐见过我？” 君如月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也仅仅是一闪而逝，就连萧遥也没看出来。她抱拳还礼，道：“君家毕竟有些北州的生意，族人在北州曾有幸见过殿下，回来与我描述过您的长相。” 萧遥听罢不以为然，道：“不瞒君小姐，本王在北州的朋友有些生意想与君家合作，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到生意，君如月来了兴趣。毕竟在君天苍病重后，君家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君如月踏入半神之境，恐怕君家的财富早就被其他家族瓜分殆尽了。可就算如此，君家也依然危如累卵，亟需新的生意合作来解决燃眉之急。 君如月思索片刻，认为如果此时表现的太过积极，会让对方觉得君家容易拿捏，届时会被讨价还价，压缩利益。况且自家门前的问题不知是何状况，也实在不是个谈生意的好场合。 “殿下，还请容我处理完君府门前之事，再谈生意上的事情。”君如月道，“红袖、青衣，带萧殿下进府中歇息，好生招待。” “是。”君如月身后两名侍女闻言，立刻走到萧遥身边，柔声道，“殿下请。” 红袖青衣就那么维持着礼仪，看上去颇为辛苦。萧遥不忍两个年轻女孩就那么绷着，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君府。在进去之前，他只来得及说了句：“君小姐，那位是我朋友，还请留情。”便只能眼看着君府的大门很快关上。 君如月听到了萧遥的话，可她心中却另有考量。她很清楚，以平北王和萧家的情报能力，必然知道君家如今的窘境。这般主动送来的生意，只怕是另有所图。 可君如月没得选，君家太需要合作伙伴了，哪怕是饮鸩止渴，也比活活渴死来得好。萧遥送来的这位‘合作伙伴’刚一来就在君府外弄出这么大动静，难免让君如月觉得，他是在耀武扬威。 “就算要合作，话语权也不能让你全占了去。”君如月心中暗道。 心念至此，君如月身影一闪，挡在了几乎是屁滚尿流的君焚阳面前。君如月厉声喝道：“阁下在我君府门前伤我族人，是欺我君府无人吗？” “怎么无人，这不满地都是？”轩辕望看君如月气势汹汹，只觉得她与君焚阳也是一类人，便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我不动手，只怕是要草菅人命了吧？” “我君府家仆犯错，君府自有处置之权，何劳阁下费心？”君如月道。 轩辕望冷哼一声，应道：“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杀手，就是你君府的处置方式吗？” 君如月气结，咬牙切齿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家伙，不知道你的拳头有没有嘴这么硬！” 话音一落，君如月便闪身而出，掌中雷霆闪烁，拍向轩辕望肩头。她没想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只不过想杀杀对方的威风而已。 轩辕望自然也是看出了君如月这一掌的水平，可碍于需要维持易容的效果，他最多只能发挥出通神境第九阶的力量，只好勉强招架。二人对了一掌，君如月毕竟也是一阶半神，哪怕收着力，也还是比只用通神境第九阶水准的轩辕望强。 轩辕望颇为狼狈的退了几步，君如月则是颇为满意。接下来，她只要让轩辕望交出那个少年，便算是在这‘合作伙伴’面前占据了完全的上风，将来合作，也更能争取话语权。 轩辕望一方面不想暴露身份，另一方面也不愿这少年被君家冤杀。无奈之下，他只得调动起自己强横无匹的神魂力量，在不破坏易容术的前提下击溃君如月。神魂力量的涌动引起了君如月的警惕，她只感觉面前的男子有所变化，变得危险而又神秘。 君如月以为对方不服，刚要先下手为强，君府的大门便又一次打开了。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走出，沉声道：“月儿，来者是客，逞凶伤人有违礼节。” 君如月和轩辕望同时向老者的方向看去，神色各有不同。君如月有些诧异于师父竟主动干预她处理家事，这在此前从未发生过；而轩辕望则惊讶于老者的身份，一时间过往之忆涌上心头，心中五味杂陈。 那老者，正是昔年在五州学宫送他《十方灭天剑》的老宫主，诸葛枫！ 诸葛枫这个名字，也是轩辕望后来才听萧遥与烛龙王等北州盟高层讲起的。在轩辕煌成为轩辕城主，声名鹊起之前，上一位天下公认的人族至强，便是这位诸葛枫！ 只是，在轩辕煌成名前很久，这位曾经的人族至强忽然销声匿迹，再没出现在他人面前。也是那时起，五州学宫多了一位勤勤恳恳教导弟子的宫主，这位宫主甚至还会为了弟子们的成长，去和皇族争取利益。 也只有云氏皇族、部分消息灵通的达官显贵、以及烛龙王这样曾经见过诸葛枫的很少知情者，才知道五州学宫的宫主，便是曾经的人族至强。 轩辕望几乎忍不住要开口和这位屡次帮助自己的老前辈问个好，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貌和身份，他将话生生咽了回去。诸葛枫的目光从君如月和轩辕望二人身上扫过，见二人已经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192章 君府恩怨 “师父，此人公然在君府门前殴打君家族人，如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是告诉世人，我君家柔善可欺吗？”君如月来到诸葛枫身边，低声说道。 看得出来，君如月对师父还是相当敬重的，哪怕再怎么不满，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公然反对。 “家仆偷盗财务乃是家事，大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要行家法，本就不太合适。”诸葛枫笑呵呵道，“更何况，我观这位公子气度不凡，绝非等闲之辈。他如此这般出手阻拦，兴许真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君如月思忖片刻，道：“您的意思是？” “既然此番骚乱起于家事，就应当在家中解决。”诸葛枫道，“方才我听那平北王殿下说这是他朋友，既然平北王已经入府为客，不如将这位公子也请进去。大家坐下来谈谈，总比在家门口打的不可开交要来的体面。” 君如月点头，她与轩辕望冲突本就是为了不让对方看清自己，想尽可能占据些主动权。而现在一向对君家事务没兴趣的诸葛枫也参与了进来，哪怕是看在他五州学宫宫主的身份上，对方应当也不会太过嚣张。 更何况，君如月与君焚阳兄妹之间关系一直很糟糕，如今看到君焚阳倒霉，君如月一点为他出头的心思都没有。既然现在有能够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法，她自是乐意接受。 “这位公子，方才你我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君如月微微行礼，“还请入府一叙。” 轩辕望没搭话，只是看了自己身后那瑟瑟发抖的少年一眼。君如月会意，道：“我会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在真相大白之前，君府中不会有人伤害他。” “一言为定。”轩辕望点头，带着那少年踏入君府。 看着轩辕望，或者说是‘王渊玄’的背影，诸葛枫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或是因为女儿家本就心细，君如月注意到了师父的异常，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此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竟引得师父这般关注？”君如月心中暗道。 君府门前很快冷清下来，周围一些围观群众见轩辕望进了君府，纷纷摇头叹息。 “哎，这年头敢挺身而出的人可不多了，进了君府，未必有命出来咯。” “那君大公子本就是个纨绔，平时失手打死的家奴多了，好端端的管这闲事，不是找死么？” …… 君府中，君焚阳跪在堂前，瑟瑟发抖。轩辕望进入君府之后，没有多废话，而是直接以神魂之力压制君焚阳，强令其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万两黄金根本就不是少年偷走，而是君焚阳私自藏了起来，由于害怕君如月查到账目异常后追究责任，便想了这么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若不是萧遥和轩辕望刚好来此，恐怕那少年也真就白白死在他手上，成了替罪羊。 而那万两黄金也会因为少年的死而无处可寻，最终成了君焚阳的个人财产，供他花天酒地游戏人间。 “我知道这么做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你们大可去他所说的藏金之处寻上一番，真相自然水落石出。”轩辕望道。 不多时，万两黄金尽数被寻到，君焚阳见状跪倒在地，向自己的妹妹疯狂磕头认错。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行事风格极其铁血，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君家原本势微，大量生意合作被终止，是君如月以大魄力向各家许以重利，才勉强维持住运作。为了维持家族资金周转不出问题，她更是不惜亲自做些运镖或贴身保护重要人物的工作。 君焚阳打死家奴多是因为失手，他对生死之事可看不清。而君如月可早已对这些事情麻木了，必要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一次保护任务中，雇主被大量凶兽围攻，这些凶兽数量庞大且极其抗揍，哪怕君如月强如一阶半神，应付起来也太过吃力。最终，她将凶兽斩杀殆尽，灵力耗尽的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中时，就连诸葛枫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豁出命的原因，仅仅是雇主给的钱足够维持家族一年的花销而已。她是年轻的一阶半神，就算没了君家，她一样会得到足够的尊重，君家完全就是她的累赘，可她却用自己的命，拖着这个累赘举步维艰。 对自己都这般狠辣，更是视家族利益高于生命的人，面对触碰了她底线的人，恐怕都不止是欲杀之而后快吧？ “君焚阳，你不用求我。”君如月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的哥哥，眼中满是嘲弄，“你要杀那孩子的时候，他求你了吗？堂堂君家大公子，别不如一个孩子啊！” 君焚阳磕头如捣蒜，君如月指间已经有一道寒芒闪烁，细看之下，那是一根银针。 “月儿，且慢。”男人虚弱的声音传来。 君如月听到声音，不禁娥眉微蹙。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也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让她的人生曾几乎陷入万劫不复之中。若不是诸葛枫救了她，恐怕她早已是冢中枯骨、剑下亡魂了。 “君天苍，他这般作为，你还要护着他？”君如月转过身去，不愿看男人的脸。 君天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来。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看不出几分生机，他形容枯槁，面色苍白，仿佛风太大，都会将他吹散架了一样。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君天苍道，“可焚阳毕竟是你兄长，你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背一个弑兄的罪名。” 君如月嗤笑一声，道：“我受的苦够多了，不差多这么一个罪名。” “血浓于水啊……”君天苍颤声道。 “这话你怎么不说给当年的你自己听呢？”君如月冷笑一声，“把父亲的温柔留给他，把家族的苦难丢给我？” 君天苍默然，君如月道：“我可以不背这个骂名，平北王殿下和王先生不是有个生意要谈么？你们二位，劳驾谁替我动个手，这生意我同意了，分文不收。” 她的语气极为淡漠，仿佛只是在商量一桩很普通的生意，而不是决定谁的生死。 “也不是不行。”萧遥笑道，“可若是我动了手，事后君小姐不认账，岂不是白费力气？” “我立个字据便是。”君如月抬手去拿桌上的纸笔。 君天苍看着二人煞有介事地谈着所谓的‘生意’，急的直咳嗽。他向诸葛枫投去求助的目光，可老宫主也只是耸耸肩，表示不愿意干涉徒儿的决定。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就在君如月写好字据，要萧遥动手时，她的妹妹，只有十二岁的君织星，从屋外跑了进来，抱住君如月的腰。 “姐姐，求你放过大哥吧！”女孩声泪俱下道。 第193章 约战 君如月轻轻摸摸妹妹的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柔。君织星是她的亲妹妹，可姐妹俩的相处时间并不久，因为在君织星出生前，君如月的人生就在君天苍的安排下陷入了无尽黑暗，直到后来被诸葛枫所救。她们的母亲在君织星出生后不久便病逝了，自从君如月回到君家，就承担起了照顾小妹的责任。 只是姐妹俩不是一起长大，君织星对这个雷厉风行的姐姐是又敬又怕，反而对哥哥君焚阳更熟悉些。虽然她也能感受到姐姐对她的好，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阻止姐姐的行动。 “哎，也罢。织星从小就没有母亲，君天苍眼看也没多少日子好活，若是再杀了君焚阳，这孩子连个熟悉些的亲人都没有，未免太过可怜。”君如月心想。 君如月转过头，目光落在君天苍身上时，方才眼中的温柔消失无踪。她冷漠道：“看在织星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他。” 君天苍长出一口气，原本佝偻的身躯又弯下去几分。任他昔日如何风光如何强横，如今不过是个沉疴在身的将死之人罢了，早已没有多少抗压能力。他回头怒视君焚阳，道：“还不向你两个妹妹认错？” “免了，认错有用，要家法做什么？”君如月淡淡道。 就在君焚阳和君天苍都以为万事大吉，准备离开时，君如月忽然反手掷出三根银针。这些银针在她的控制下，刺入了君焚阳的穴道，封住了他的经脉。 君如月轻轻招手，银针回到了她的掌中，君焚阳则是无力跌坐在地。看着君焚阳的状态，君如月道：“我封了你周身经脉，三月之内，你无法动用任何灵力。如果这段时间里你惹是生非被人宰了，可别喊冤。” 君焚阳几乎是手脚并用着逃离了现场，君天苍也满脸无奈的蹒跚离去。君如月擦干了君织星的眼泪，出言安慰了几句，女孩很快便平复了情绪，乖巧离去了。 轩辕望摇摇头，对这个处理结果不太满意。君焚阳险些冤杀了少年，可惩罚却只是封了三个月经脉，他只需要夹起尾巴三个月，之后便万事大吉，无事发生一样。 “贵府还真是宽容。”轩辕望淡淡道。 君如月看着君织星离去的背影，没有反驳轩辕望。她叹口气，无奈道：“她的家本来就不完整了，我不想亲手让这个家更支离破碎。” 谈到家的话题，轩辕望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想到这次来君府是为了参与到夺回千劫烬的拍卖会，他只好收起想要为少年讨个公道的心思。起码性命保住了，公道，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先生似乎对这些不公之事很看不下去？”君如月回过神，看向轩辕望，“您常在北州活动，对南州的情况可能不了解。这里，有钱有权才是真理，所谓的公道，并不是那么好主持的。” “受教了。”轩辕望虽不认同君如月的话，但也不愿多生事端。 君如月凝视轩辕望在易容术下变得狭长的眼睛，想要从对方眼中读出些深层次的情绪。良久，她道：“毕竟我们将来要有些合作，如果观念上的冲突太大太多，未免不妙。我对北州多少有些了解，那里似乎更崇尚武力，不如你我比斗一场，谁强，便以谁为主导如何？” 轩辕望愣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萧遥，仿佛是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萧遥将目光移开，表示与自己无关。轩辕望只好当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遥能找上的，大概都是和他差不多的类型吧。 见轩辕望第一时间没有回应，君如月以为他怕了，激将道：“先生不必担心受伤，我有分寸，点到为止即可。” 萧遥憋笑，轩辕望憋气。若不是要维持易容，他才不怕君如月，如今被对方贴脸嘲讽，轩辕望自是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如月很满意，她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夜，明天再战。” 话音落下，君如月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离去。青衣红袖为客人们安排了住处，很快萧遥和轩辕望附近便没了别人，轩辕望见状终于不再绷着，他扶额道：“萧兄，现在可以讲讲怎么回事了吧？” 萧遥也不卖关子，详细告知了轩辕望君家目前的处境。多年前君家便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当年君天苍似乎是与皇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得到皇族的支持撑过了那段时间。不过皇族的支持也仅仅是让君家不至于破产，还不足以让君家的情况好转太多。君天苍病倒后，君家在南州的地位一落千丈，正当各大家族都等着君家彻底垮掉，好占据他们的产业时，君如月出现了。 “生死存亡的事情终究比什么都大，为了维持君家，君如月根本就不在乎得罪什么人。”萧遥道，“毕竟得罪人和家族彻底分崩离析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事。”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提供足够的利益，君家哪怕冒着得罪皇族的风险，也会帮我参加拍卖会？”轩辕望道。 萧遥点头道：“没错，当年皇族的帮助看起来雪中送炭，其实也没从根本上扭转君家的颓势。君家当年付出了代价却没得到满意的回报，对皇族的信任早就荡然无存了。如果说萧家对皇族的不满尚在暗处，那君家几乎算是明牌了。之所以皇族没有彻底抹杀君家，一方面是因为云千曜前些年一直闭关，没有时间管南州的事，另一方面么……” “唇亡齿寒，如果皇族公然搞掉君家，南州其他家族必然会感到危机，届时联合起来，皇族也难办。”轩辕望道。 萧遥笑道：“我真想知道白幽给你易容的时候，是不也顺便给你换了个脑子。按照以前，你根本想不到这些东西的。” “多看书就学会了，你说的么。”轩辕望笑道。此刻‘王渊玄’的模样配上这副表情，活脱脱一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哪还有之前一身正气的青年强者模样？ 正在二人聊得开心之时，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平北王殿下、王先生，老朽可否入内一叙？” 第194章 昔年至强 轩辕望忙不迭打开门，只见老宫主诸葛枫面带微笑站在门口。二人将他请进房间，一阵寒暄。 “故人相见，没想到是这副光景。”诸葛枫抚须，忽地感叹道。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萧遥只听说过诸葛枫的名头，却从未与其接触过；轩辕望则是在思考是否自己的易容被识破。房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诸葛枫见状，笑道：“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没现在这么高。” 此话一出，轩辕望终是明白自己的伪装已被看破，他运起本源之力，面容微微变化，几个呼吸之间，原本看上去精明阴险的行商‘王渊玄’就变成了清秀俊朗的白发青年轩辕望。 “前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轩辕望深施一礼。 苍老的手掌轻轻托起轩辕望，诸葛枫的眼神有些激动。当年帝城之外灵力风暴结束之后，诸葛枫便急匆匆去了轩辕望与云千曜争斗的战场。为了五州学宫的年轻人们，他不愿公然与云千曜为敌，可他同样不希望年纪轻轻的轩辕望就那么草率地死在云千曜的手里。那一去，不仅仅是为了《十方灭天剑》有望实现的夙愿，更多的是对一个天赋横溢，心思纯良的后辈的看重和珍惜。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并没有轩辕望的尸体，也没有遗失的无形飞星。诸葛枫一度怀疑是云千曜以破灭之道让轩辕望灰飞烟灭，再取走了无形飞星。可后续云千曜长久的闭关却令诸葛枫多少有些欣慰。 三阶半神要杀一个一阶半神，根本就不可能把自己弄成重伤！那一战，必定有意外因素对其产生了影响！ 诸葛枫也尝试打听些有关轩辕煌后人的消息，可却始终没有太多进展。帝源古城将相关的消息封锁的很好，外界只知道是轩辕后人在经营这座城池，可轩辕后人那么多分支，谁会认为这里是轩辕煌的儿女和徒弟呢？ 东州轩辕城一战，轩辕煌都战死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的儿女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诸葛枫此次认出轩辕望，也是因为他感知到了熟悉的神魂力量。轩辕望在对峙君如月时调用的神魂力量，让老人家感到太过熟悉了。 结合后来对君如月处置君焚阳的不满，诸葛枫可以确定，所谓的‘王渊玄’，就是当年惊才绝艳的轩辕望！ “苍天有眼啊！”诸葛枫几乎是热泪盈眶。 轩辕望见老人家如此，不禁心头一热。他道：“当年答应您活下去，晚辈自然不能食言。” 五行剑体和六合剑障接连浮现，轩辕望看着诸葛枫又惊又喜的眼神，只觉说不清的喜悦。他的师长与父亲都已离他远去，如今见到这位对自己有传剑之恩的前辈，自是无比尊敬。 一老一少互相问询了许久，将萧遥晾在一旁。直到轩辕望提到夺回千劫烬一事，诸葛枫意外轩辕望竟能探听到南州的消息，两人目光落到萧遥身上时，萧遥才开口说话：“老爷子告诉我的，如今想来，怕是为了那天的事诱你入局。” “这老家伙也真是人精。”诸葛枫笑笑，“他怎么知道，轩辕望不会衡量利弊后选择放弃呢？” “身边有内鬼，多少泄露了些消息给他。”萧遥无奈叹息。纪将军在援救精灵族时与轩辕望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想来为了执行萧家老祖的命令，也没少刻意了解轩辕望的性格。 诸葛枫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们来君家，就是为了想办法进到拍卖会中？君家确实有参加的名额，可却真没什么钱或物能换到有用的东西，更别说是千劫烬了。” “我有。”轩辕望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些随身携带的天材地宝、灵符功法等物件，“这些应当还算值钱，还有很多类似的资源，轩辕卫们帮我带着。” 诸葛枫研究了一阵，发现这些东西确实价值不菲。可他还是摇摇头，道：“傻小子，你没明白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针对你的阴谋吗？” 出乎意料地，轩辕望点了点头。他道：“他们知道，会斥巨资买下千劫烬的只可能是我们，不管怎么隐藏身份，通过追踪拍卖者，必定会找到我的踪迹。届时，我那位师兄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我找出来。只要我们家的人死绝了，就不会有人追究他当年引东溟入东州害我父亲的事情了。” “那你还自己送上门？”诸葛枫无奈。 轩辕望沉默了一阵，诸葛枫以为他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想要劝说他离开南州隐藏起来，等到有朝一日真的能与云千曜抗衡再考虑复仇的事情。他刚要开口，轩辕望便叹了口气，说出了让诸葛枫与萧遥都有些震惊的话。 “如果我说，我觉得千劫烬里，可能会有我父亲的残魂，你们信吗？”轩辕望苦笑道。 闻言的二人目瞪口呆，轩辕望也只是苦笑。当初想要夺回千劫烬确实是因为一腔孤勇，他本来也想过放弃这件事，但在昏迷时见到凌月舒的残魂后，则改变了他的想法。 凌月舒当年的修为尚且不如轩辕煌，都能留有完全保留记忆和神志的神魂，那强如轩辕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根据万年前的记忆，轩辕望知道，千劫烬的原材料是那些被魔帝矢游控制的强者破劫失败化作的劫晶，魔帝矢游拥有万古无二的强悍神魂，也许这与他关系颇深的千劫烬，会让轩辕煌侥幸保留一丝残魂。 想到这里，轩辕望便没有任何逃避的心思了。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必须要全力以赴。哪怕不能让轩辕煌和凌月舒重生，就仅仅是和他们说说话、让夫妻二人见一面，也是再好不过了。 诸葛枫和萧遥从莫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们没有再劝阻轩辕望。诸葛枫道：“既然如此，便好好与月儿商量如何合作吧。当然，也要考虑好事后如何逃离这里。” 提到君如月，轩辕望忽然问道：“前辈，这君姑娘为何不先谈具体的事情，而是非要争个主次之分呢？” 诸葛枫摇摇头，道：“她的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这些事不会伤害到她那妹妹，她就不会太过抵触。” 轩辕望点头，诸葛枫又道：“说起来，你与月儿也算是有些缘分。” 轩辕望闻言很是迷惑，而萧遥则是揶揄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风流，让白姑娘知道了你可就完了。” “萧兄别瞎说。除了我姐和幽幽，我根本就没有私下任何异性独处过——当然那次和凰羽在梧桐林算是公事啊！”轩辕望连忙摆手澄清自己，虽然知道白幽肯定不会因为这种没来由的事情生气，但他也不愿让这种风言风语传到白幽那，徒增她烦恼。 “前辈可否明言？”轩辕望苦思许久，对君如月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诸葛枫轻抚长须，笑道：“这我就不便多说了，兴许那孩子也不愿意再提起这档子事。你明天和她打一架，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第195章 玉衡 怀揣着对诸葛枫所言的种种疑问，轩辕望以‘王渊玄’的身份站在了君家大院的空地上。君如月早已安排仆役们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作为此次约战的战场。 君如月换了一身干练的短衣，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端的是英姿飒爽。‘王渊玄’则是换了一身宽大的袍子，这么做是为了掩盖无形飞星形态变化的事情，毕竟从宽大的袍袖中甩出些奇形怪状的兵器，总比手中的武器百般变化来的要不那么引人侧目些，君府之中人多嘴杂，若是暴露太多，说不定会过早惹来麻烦。 二人没有多言，很快战成一团。擅长使用雷元素战斗的君如月让轩辕望回忆起多年前交手过的武震玄，只是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武震玄走的是刚猛凶悍的路子，而君如月则是轻灵迅捷，倒是和轩辕望自己有些相似了。 君如月对轩辕望也很好奇，她有些想不通之前在君府门外，二人简短的交手中，轩辕望虽落了下风，可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慌乱或急躁，仿佛局面仍然在他掌控之中一样。细思之下，君如月认为对方必定隐藏了部分实力，而此番约战，既是为了要立威，也是要探一探对方的底。 毕竟双方将来是要合作的，连对方的底都摸不清，又怎么互相信任呢？ 只是，君如月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明明对方都落了下风，只能招架，可却为什么一招一式之间那么流畅自然，就仿佛是在给自己喂招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轩辕望此刻也难受的很。为了维持易容术，他能发挥的战力只有通神境第九阶。若是寻常的通神境第九阶，早已被君如月逼入绝境了，可偏偏轩辕望有着举世无双的神魂力量，君如月的每一击他都能预判个大差不差，因此都能提前准备招架。但最令轩辕望难受的是，他在招架时还要保证动用的力量不能超标，否则君如月就会看到眼前之人的面容越来越扭曲变形，不把人吓个好歹才怪。 轩辕望感觉自己就像个力大无穷的壮汉在绣花一样，天大的力气也要控制着不能用过头，否则会把针都捏断。有多少力用多少力，和要谨小慎微的控制恒定的力道，难度是截然不同的。 缠斗一阵没个结果，君如月干脆直接退开。她手腕一抖，数枚通体晶莹剔透的玉针便夹在了指间。这些玉针上散发着阵阵寒意，显然是以某种极寒的材料制成的。 “王先生，你我只比拳脚怕是没个结果。”君如月的眼神变得凌厉，“同魂灵器，寒玉玄针。小心了！” 君如月垫布、拧腰、旋身，七枚寒玉玄针从指间激射而出，直指轩辕望周身几处要害穴位。这一手飞针之法轩辕望之前见过，处置君焚阳时，君如月便用了这么一手。 轩辕望不敢大意，脚下生风，闪过第一轮攻击。飞针方向陡转，追身而至时，轩辕望袖中，无形飞星以短剑形态滑入掌中，两仪剑诀施展的密不透风，堪堪抵住君如月连绵不断的攻势。 “神鬼七绝针？看来君大小姐很得您认可啊。”场边，萧遥对诸葛枫道，“她学全了吗？” “学全了，但用不全。”诸葛枫沉声道。神鬼七绝针乃是诸葛枫的独家绝学，分为神绝针与鬼绝针。神针破敌却邪，鬼针治病救人，当年诸葛枫就是凭着这一手针法成为人族至强。 “不过也很正常，当今这世上，没人用的全。”看着君如月将神绝针施展的如此熟练，诸葛枫感慨道。 萧遥挑眉道：“您也不行么？”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所谓的‘不灭’，毕竟也不是真的永生不灭啊。”诸葛枫笑道。 场上的君如月一边控制七针攻击，一边观察轩辕望。可越看，她却越感觉这剑术和身法似曾相识，直到场中的身影与那个在若干年前成为她梦魇的少年渐渐重合，她才敢绝对确定，眼前这人必定是隐藏了身份和实力的那个人。 君如月引动雷霆，身形暴起，抓住轩辕望荡开寒玉玄针的某个空档，一掌轰向他的胸膛。轩辕望心知无法收招格挡，索性以神魂之力攻击君如月。君如月感到神魂一阵疼痛，可她却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接下来的画面，和君如月预想当中的几乎一模一样：在她神魂刺痛的瞬间，那手持双剑的男子接连斩出两道风刃，第一道被她勉强避过，第二道，不偏不倚，斩向了她眼角处，原本就有道伤疤的位置。 只是这一次，她引动的雷霆，足以抵挡住这道曾经给她留下伤疤的风刃。寒玉玄针回到君如月手中，她与轩辕望四目相对，目光冰冷，却极度复杂。 轩辕望也想起了什么，他没有趁君如月停手的机会抢攻，而是试探问道：“当年帝城之外，是你么？” “当年那位公子虽与我为敌，但也是为父报仇，光明磊落。怎么今日却改头换面，与我谈起了生意？”君如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以问题回应了问题。只是她的声音很轻，只有面对面的两人听得到。 轩辕望没有说话，而是扫视了四周观战的君府中人。君如月会意，高声道：“我要动真格了，不想受池鱼之灾的，就赶紧躲远些！” 观战的众人忙不迭逃离现场，半神强者动真格的，任谁也不愿被殃及池鱼。院子中，只剩下比斗的二人，与根本不担心被波及的萧遥和诸葛枫。 ‘王渊玄’的面容扭曲变形，不多时，轩辕望的模样便呈现在君如月面前。他沉声道：“此行事关重大，并非刻意欺骗，还请君姑娘见谅。” “轩辕望。”君如月的声音有些清冷，“一句见谅，就能抵消六条人命吗？” “如果玉衡帝卫说的是这件事，那我连见谅都不必说。”轩辕望淡淡道，“我父亲的事，你们又拿什么来抵消呢？” “始作俑者是云千曜！不是我们！”君如月有些愤怒，“天璇姐姐也不愿意那么做，可你却杀了她。” 轩辕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我知道的是，当年我父亲力竭重伤之时，是你们以囚神阵消耗了他最后的力量，云千曜才有机会偷袭他。我说的，可有偏颇？” 君如月默然，摇头。轩辕望继续道：“当年帝城之外，我找云千曜报仇，是你们不顾再三警告，定要挡在他前面，我才下了杀手，对么？” 君如月无言，点头。 “当时那一战，我的心神不完全受我自己控制，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轩辕望沉声道，“可我记得，当时你似乎让了我半招，所以最后，我也没有对你下杀手。” “是啊，所以你不欠我什么，我都知道。只是天璇姐姐对我很好，我太过思念她，忍不住想替她讨个说法而已。其实我也知道，她不需要这个说法。”君如月展颜一笑，反而让轩辕望有些摸不到头脑。 第196章 条件 看着轩辕望摸不到头脑的模样，君如月反而是笑盈盈的，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寒玉玄针悬浮起来，她再度摆起了战斗的架势。 “来吧，轩辕望。”君如月战意十足，“都说你是万古无二的天才，我自知不如你，但也想印证一下，究竟差距有多大！” “来。”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谈到战斗，轩辕望还是能够很快甩掉杂念，将精神集中在对手身上的。 寒玉玄针电射而出，君如月自己也如影随形。连绵不绝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降临。如果轩辕望还以之前的水准来抵挡，恐怕片刻之间就会被重创。 针的攻击和其他武器不一样，这种高度集中在一点的攻击或许不会造成严重的损伤，但同时也拥有极其恐怖的穿透能力，更是极难格挡。轩辕望将神魂感知开到最大，七针的攻击路径在他眼中变得清晰起来。对解放了全部力量的他而言，君如月的攻击虽然很强，但不足以伤到他。 他以更加轻盈和从容的姿态挥动双剑，近在毫厘的飞针被他有条不紊地拨开，看上去君如月只要再加把力气就能伤到他，可也只有君如月自己知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只是，轩辕望却只守不攻，可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又像是在给君如月喂招。缠斗许久，君如月已是大汗淋漓，她退开一段距离，看着面色如常的轩辕望，心中有些恼怒。 “你认真点好不好！”君如月气鼓鼓地喊道，“只守不攻，是觉得我不是你一招之敌吗？” “我很认真。”轩辕望面沉如水，“只是我不知道，你我到底为何要分个胜负。” 君如月有些疑惑，皱眉道：“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 “可你的理由不成立。我的诉求很简单，帮助我参加拍卖会，得到千劫烬即可。”轩辕望道，“作为回报，我所携带的全部财物和资源，在买下千劫烬后，剩余的尽皆归你君家所有。我不知道这么简单明了的生意，有什么好争主导权的？” 君如月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道：“轩辕望，你根本不会做生意。” 轩辕望颇为疑惑，君如月便继续道：“任何生意达成的必要条件，都是参与到生意中的各方各取所需。你要那千劫烬，而我要的却不是你的那些东西。” “况且，你凭什么断定在买下千劫烬后，还能剩下多少东西呢？” 轩辕望皱眉，问道：“那君小姐到底想要什么？” “两个条件，任选其一。”君如月的笑容多了几分狡黠，“一，你与我成婚，入赘到我君家。二嘛……” 不等君如月说完，轩辕望直接打断道：“我选二。” 君如月轻轻眯了一下眼睛，既有几分计谋得逞的快感，又有几分恼怒。她佯怒道：“怎么？轩辕公子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觉得我脸上的伤疤太有碍观瞻了？第二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条件都比我还有吸引力是吧？！” “呃，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轩辕望连忙摆手，“实不相瞒，我已有妻子。” “你何时成亲了？”君如月故作冷漠地问道。 “尚未操办，但已定终生。”轩辕望如实回答。 君如月逼近轩辕望，几乎是要贴在他脸上，气势汹汹道：“那就还不算妻子！” 轩辕望退开一些，无奈摇头，道：“好了君小姐，我知道第二个条件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别开玩笑了。” 经由神魂的感知，轩辕望其实知道君如月并没有真的很激动，只是顺势而为的表演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君如月此举是想让轩辕望陷入慌乱，从而尽可能促成第二个条件的达成。她确实演的天衣无缝，可怎奈轩辕望能感知她的情绪。 轩辕望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君如月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他都要尽可能去答应。毕竟，千劫烬中兴许会有轩辕煌的残魂或留下的什么东西，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的。 可纵然轩辕望做好了心理准备，君如月的话还是惊的他一身冷汗。 “第二个条件很简单，君家助你拿下千劫烬后，要搬到你帝源古城去。并且，我们还要加入你北州盟。”君如月正色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轩辕望，就连萧遥都吃了一惊。北州盟的消息他是亲自安排封锁的，除了老纪告知了萧家老祖，萧遥可以肯定，其他人绝不可能获得半点北州盟的相关信息。 毕竟身为平北王，若是连北州的消息的封锁不住，那也未免太过名不符实了。 萧家老祖更是断无可能将此事告知君家，他希望北州盟成为他推翻云氏皇族的助力，在真正得到轩辕望明确的态度前，泄露这件事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轩辕望死死盯着君如月，心中杀意渐生。他不知道君如月如何得知北州盟一事，甚至不知道还有谁同样得知此事。可他能确定的是，目前绝对不可以暴露北州盟的存在，否则必然会招致灭顶之灾！ 如果再给北州盟三五年时间，一切都准备重组，各族大致将地脉诅咒处理的差不多后，就算暴露，也有足够的资本与云千曜对抗。可如今万事初定，北州盟的各族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互相协调，这个时候若是云千曜组织大军压境，必然会导致北州盟损失惨重！ 轩辕望不是个嗜杀残暴的人，他唯一一次大开杀戒就是在东州轩辕城外，对付东溟军的时候。后续在北州的诸多战斗，他都是极为克制自己不轻易下杀手的。可如今兹事体大，为了北州盟的安危，他甚至动了封口的心思！ 只是，君如月是诸葛枫的徒儿，诸葛枫本人又对他有大恩，他才会迟疑这么久。 “呃，你冷静下，听我说。”君如月从轩辕望身上感到一阵凛冽的杀意，这让她有些不寒而栗。聪慧如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缘由，连忙开口解释。 “这件事是不久前一个夜晚，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告诉我的。我之所以会相信他，是因为他不仅知道你的北州盟，还知道我君家的许多旧事，可以说是相当了解我的心思。”君如月道，“所以他应当是算准了我不会泄露此事，才会告知于我。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当年轩辕城外，我们围攻轩辕煌一战的全部细节！” 听罢，轩辕望瞳孔猛地一缩。当年在轩辕城外，他激发殛神剑意后陷入昏迷，醒来后得知轩辕煌战死的消息，其来源便是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这些年里，轩辕镜和余尘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打探这人的身份，可这人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半点痕迹都没有。 “我之所以要加入北州盟，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君如月咬牙道，“你和云千曜有杀父之仇，我和他之间，又何尝不是仇深似海？！” 第197章 月之殇 在轩辕望迷惑的神情中，君如月缓缓讲述起了她的过往。 二十年前，刚刚成为家主的君天苍的经营方法过于激进，一夜之间将君府全幅身家都赔在了生意场上，甚至还欠下大量外债。无力偿还巨额债务的君天苍不愿让一家人全部成为别家的奴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抉择。 以一人，换取全家平安。 当时，七星帝卫出现空缺，在全五州帝国范围内招募根骨优秀的幼儿进行测试。通过测试的孩子会成为七星帝卫的候补，其家族会得到一大笔钱，而这笔钱，足以让君家还清外债之余，还剩下些东山再起的资本。 走投无路的君天苍带着年幼的君焚阳和君如月参与了皇族的测试，测试的结果是两个孩子都符合皇族的要求。君天苍一边喜不自胜，另一边却又为牺牲哪个孩子犯了难。 他很清楚，皇族给出的这一大笔钱，实际上就是买断了这个孩子。从此以后，被送走的孩子将再也不会和自己的家族有联系，他们会成为皇族最忠实的奴仆，皇族的荣耀和安危，甚至要凌驾于他们的身家性命之上。 一番考量之后，他留下了长子传承香火，而女儿，则成了挽救家族命运的牺牲品。 年幼的君如月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跟着皇族的使者去到帝城，开始了无间地狱一般的童年。 七星帝卫看上去很风光，但在皇族眼中不过是消耗品罢了。死去的七星帝卫需要立刻有人补充空缺，所以皇族根本没有耐心等待他们一点点成长。他们利用古老的禁忌秘法与药物来拔苗助长，让候补帝卫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通神境高阶的修为和战力。 而代价，则是这些孩子的身体被侵蚀，年寿难永，平均活不过三十岁。 在严重缩短寿命的同时，这些孩子在秘法和药物的作用下也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君如月自记事以来，几乎每一天都在忍受着令她无限接近崩溃的痛苦折磨，直到她十六岁那一年。 十六岁的轩辕望成就半神，万古无二，震惊天下，而却鲜少有人知道，十六岁的君如月，也是通神境第九阶的强者了。那一年，她的前一任玉衡帝卫死亡，作为候补之一的她凭借修为的优势，成为了云氏皇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七星帝卫。 正式的七星帝卫关乎皇家颜面，不能每天看起来病殃殃的，并且他们修为已经足够，便不必再受那秘法和药物的摧残。君如月以为自己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可更多令她难以理解的事情却发生了。 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东州轩辕城之外，围杀轩辕煌！ 君如月从小就受到忠于皇族的洗脑式教育，所以起初对这命令并没有感到太过奇怪。但她也偷偷读过很多书，书上记载的轩辕氏屡屡在天下大乱时挺身而出，护佑一方百姓，她要执行的任务，竟然是杀这样的人。 她感到迷惑。 所以，在轩辕煌死后，她才有了那一夜在屋顶上与天璇的对话，也正是那时候，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并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皇族、不属于君家，似乎应当属于她自己。 她本想和天璇问很多事情，但帝城之外，灵力风暴之中，那个和她一样年轻，却更加天赋横溢，更加强大的少年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撕碎了几乎所有她熟悉的人！ “活下去。”天璇最后的话彻底唤醒了君如月的自我意识，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活下去，也想要自己的天璇姐姐活下去。 只是那白发银瞳的少年根本就没半点留手的意思，剑气纵横之下，天璇香消玉殒。君如月在明白了要什么的同时，也明白了求不得的悲哀。 她关于那件事最后的记忆，就是一双冰冷肃杀的银色眼眸，和四柄无物不破的黑色利刃。 醒来的君如月已经身处五州学宫中，诸葛枫的房间。老宫主赶到战场时，轩辕望早已被神秘老者救走，云千曜也去闭关疗伤，在那片如修罗地狱的战场之中，他只找到了一息尚存的君如月。 被轩辕望重创的少女经脉尽断，一身修为荡然无存，性命也是危在旦夕。诸葛枫见这孩子实在年轻，动了恻隐之心，以神鬼七绝针中的鬼针法救下君如月性命。悉心调养之下，经脉也尽数恢复，只是修为却一时间回不来。 醒来后的君如月与诸葛枫交流了很多，在少女期盼的眼神中，诸葛枫同意收她为徒，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有之前的根基打底，君如月很快便恢复了修为。 之前轩辕望对她的重伤，毁了她一身修为，而诸葛枫的救治，又让她完全恢复，一番大破大立之下，曾经的秘法、药物对她的损伤竟完全消失，她也成功破了半神之境。超越自身极限的她在师父的陪伴下回到了君家，看到了病入膏肓的君天苍、玩世不恭的君焚阳，以及自己的幼妹，君织星。 她本想报复，可看到君织星天真无邪的眼睛，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她不愿让年幼的妹妹经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痛苦，于是以一人之力，撑起了几近倾覆的君府。 “说起来，你我各有不幸之处，但都因云氏皇族而起。”君如月叹了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以为呢？” “深以为然。”轩辕望点点头。因为对云千曜的仇恨，二人很容易便互相理解。 轩辕望刚要答应君如月的第二个条件，可寒玉玄针却又进入了备战状态。他望向君如月，看到的是对方极为认真的神情。 “有始有终吧。”君如月正色道。 轩辕望不再怠慢，他将多出的无形飞星收起，只留左手一柄长剑。天之剑意的审判之威缓缓释放，与君如月愈加强悍暴乱的灵力分庭抗礼。 寒玉玄针在君如月的灵力控制下，锁定了轩辕望的心脏。雷光闪烁着，发出一阵阵噼啪声。在君如月的气势上升到顶点后，七针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暴射而出，冲向一点。 神绝针·归一。将全部杀伤力集中在一点的招式，其核心目的，便是最大化单点杀伤力，一击破敌！ 君如月本以为轩辕望会以更暴烈的攻击来化解自己的攻势，可她没想到，面对自己石破天惊的一击，修为明显高于她的轩辕望竟然后退了。 “想要避开么？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君如月暗道。 七枚寒玉玄针没有刺向空处，而是猛然扭转方向，攻向轩辕望的落点。七针聚合在一起，杀伤力明显要比不同方向刺来的要强悍更多。轩辕望若是有本事将七枚针逐一击破，君如月自是无话可说，可他非要闪避这么一下，让这一击的威力成功叠加，那君如月便自信，就算不能取胜，也非得让他轩辕望出点丑不可！ 面对威力增加后的攻击，轩辕望反而不闪了。天之剑意的威能瞬间拔高，手中长剑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猛然刺出，剑尖与针尖对撞，风元素剑气与雷霆角力，一时间竟僵持在原地。 “就……这么简单？！”君如月大惊。 ‘归一’的力量逐渐减弱，轩辕望这一剑的剑势也缓缓消耗着，七枚飞针尽数落地的一刻，天之剑意的威能也完全耗尽，一切变得十分平静，没有半分多余的力量逸散出去。 诸葛枫微笑着走向前，对自己的徒儿道：“月儿，看明白他这一剑的门道了吗？” 君如月点点头：“故意等待我的攻击完全聚合，然后以完全相同的力道抵消我的攻击。若不是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绝对不会有人选择这般方法的。” 轩辕望拱手道：“君小姐谬赞了。不是我故意等你的攻击聚合，而是我没法很轻松的连续击破七个方向的攻击，所以才选择等待。若是你我修为相当，我是断然不能用这般方式接招的。” “以你的修为，能够破我招不难，但能以这种方法抵消我的攻击，这般控制力，我是远远不如的。”君如月道，“这也是天生的？” 轩辕望瞟了一眼萧遥，眼神颇有几分幽怨。他道：“如果有一个你完全打不过的人天天追着你揍，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练出来。” 第198章 种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君如月带着轩辕望熟悉了南州的一些风土人情，轩辕望特别留意了萧家老祖曾经提到过的事情，果不其然，南州的光鲜亮丽和繁华似锦之下，暗藏的都是那些底层人们的血与泪。每一个高门大户的背后，都是大量被吸髓敲骨的工匠们付出的无尽血汗。 这些被压榨的工匠们别无选择，南州的所有行业都被这些世家大族垄断了。想要找个能吃得到饭的工作，就不得不进入到这些世家大族中供其驱使。大族们也不觉得对工匠们的压榨有什么错误，反正他们也几乎无处可去，无路可选。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底层中出现颇有名望和手段的强者，带领大家揭竿而起，反对世家大族的压榨，可无一例外，都因势单力薄而落败。到后来，大族们干脆特意安排手下去寻找民间根骨优秀的好苗子，或招安，或威逼，或抹杀，到了最后，连率领穷苦百姓揭竿而起的领袖都没有了。 甚至这些世家大族还不满足，如果工匠们出了差错，轻则吃不上饭，重则被打为奴籍，世代要受这些大族的驱使奴役。如果真的成为奴隶，那么便是从人变成了消耗品，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相比之下，君家对这些工匠已经算是相当优待了。在君如月接手君家大小事务后，首先就提高了对自家几项产业中工匠们的待遇。用她的话说，如果这些工匠因为待遇问题反复更迭，那么对于维持产业的稳定性来说，将会非常不利。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是受过大苦的人，不忍心看到那些工匠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可惜君家的产业规模有限，无力接收更多的工匠。 “如果你当安南王，兴许整个南州都会有所不同。”轩辕望感慨道。 “以安南王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扭转整个南州的颓势。就算能，安南王也不会一直是某一个人，人走茶凉，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君如月轻声道，“最重要的是，要扭转世家大族的观念，让他们意识到善待百姓很必要，再辅以长久的制度约束他们的行为，这般才能长久。”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君如月说的简单，轩辕望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可具体实施起来究竟有多困难，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就连轩辕望自己也没意识到，从前鲜少关注这些与自身修炼无关之事的他，悄然间发生了改变。不知不觉间，萧家老祖当初在轩辕望心中埋下的种子已经渐渐萌芽。 …… 南州商会。 “还没有轩辕望的消息吗？”曾在平北王府出现过的新一代七星帝卫，天权皱眉问道。 “稍安勿躁。”姜承业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消息早就散出去了，来与不来，他应当早已有了决断。” “当然了，前提是他还活着。”姜承业轻笑道。 “您倒是不急。”天权的眉头仍然紧皱着，“为了诱他现身，帝君可是真的把千劫烬送来南州了！若是出了差错，谁担得起责任呢？” 姜承业看了眼房间角落中，六道隐匿在灰色长袍中的身影，若有所思。在这六人身边，是一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长方形木匣，姜承业知道，那木匣中，就是千劫烬。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姜承业笑了，“如果出了差错，你猜帝君是找新的安南王问责，还是找一个没什么用的传声筒呢？” 他的眼神原本颇为温润优雅，可在说到‘传声筒’三个字时，陡然变得高傲冷漠，就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变得满是嘲弄。 天权没有搭话，他心中虽然不服，可也不敢表现出来。无论是曾经、现在、或是将来，姜承业，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 君如月安排管家将轩辕望带来的众多资源中的一部分分为少量多批，带到不同的坊市售卖，换取了颇为可观的钱财。她告诉轩辕望，这些资源虽然能以物易物，但如此巨量的北州资源从一家手中出售的话，会招致太多关注。毕竟北州的资源丰富，但环境很差，很多想要进行大规模开采的家族都因此没能付诸实践。 “趁着这段时间，带你去拍卖场看看，省的你到时候没准备。”君如月道。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对轩辕望的印象完全改观了。 当年一战之后，她以为轩辕望是那种年少成名，性子高傲冷漠，很多事情都运筹帷幄，还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可等到她真的渐渐了解他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个她以为远在云巅的人，其实也有着和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他会对看不惯的人和事致以非常毒舌的评价，也会在被萧遥追着打的时候讨饶喊救命，甚至吃到喜欢的食物时也会狼吞虎咽毫不在意形象。北州的苦寒没有将他同化成冷傲不可接近的天人，他本质上就是个开朗阳光的青年。 如果他眼中没有那一丝时隐时现的忧虑，君如月是怎么也不会将他和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年轻强者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去的。 南州重商，拍卖算是南州商业形式中一个高端的方式。普通的商品，只需要摆上货架，再辅以合适的营销宣传，之后便等待有需求的人前去购买即可。而拍卖会上的东西，要么是需求很大但极为珍贵稀少，要么是需求不高但非常特殊，对特定的人有大用。 两者的共同特点，便是价格极为昂贵，能够负担起或者有需求的人很少。为了让这样的东西能在卖个好价钱的同时尽快出手，商家们便会以拍卖的形式进行售卖。 君如月带轩辕望来到了一个规模中等的拍卖会，她向门口的看守出示了一枚玉牌，看守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向她行了一礼，随后便有专人带着他们进入了一处包厢。这包厢的位置很高，对整个拍卖场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轩辕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琳琅满目，金玉之光交相辉映。他释放出些许神魂力量进行感知，没多久，便感到有些扫兴。因为他发现，除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好玩意。 “这种规模的拍卖会很难出现对你我这种修为有用的东西。”君如月见他神色平淡，似是有几分意兴阑珊，便轻声道。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明白能够打动轩辕望的并不是这些珠光宝气，而是对他和他亲近之人能够变强的东西。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血与战，再贵重的金银珠宝对他而言，还不如一枚能治伤的丹药或一张引动元素能量的灵符来的有用。 轩辕望只是轻轻点头，他也知道此番不过是为了了解拍卖会的流程，更何况手中资源和经济需要留在千劫烬的拍卖上，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能贸然出手。 “傻小子，你再好好感受一下，有惊喜。”轩辕望神魂之中，魂天极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第199章 一掷百万金 轩辕望离开北州之前，魂天极便隐藏在他的神魂中沉睡了。在北州盟刚成立的一段时间里，他为了缓解妖族的地脉诅咒和温养凤徵的茧，消耗严重，索性直接躲到轩辕望的神魂中，借助他的神魂力量来恢复。 自从离开北州后魂天极便没有出过半点动静，轩辕望以为他需要沉睡很久，如今被他这么一吓，免不得神色有些变化。 君如月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忽然想起些事情。”轩辕望赶忙整理一下思绪，回应道。他与君如月接触时间太短，对她的具体情况不够了解，不太愿意也没有必要透露太多北州盟内部的事情给她。如果她能带着君家顺利加入北州盟，那她自然而然会知道。 君如月没多追问，轩辕望开始以神魂与魂天极进行交流。在魂天极的提示下，他以神魂力量对某个位置进行了精度很高的探知，结果让他非常吃惊。 君如月看他瞳中忽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忍不住问道：“你是想通了什么事情吗？从刚才起就怪怪的。” 轩辕望指向下方拍品中，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球。那赫然便是无形飞星的陨星核心！他的语速因激动有些快：“君小姐，那个东西会被拍卖吗？” 君如月看去，发现那东西确实被放置在拍品的序列中，道：“会。不过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拍品，应当在比较中段的顺序。” “我需要那个东西。”轩辕望坚定道。 君如月见他这副模样，只好点点头，道：“先静观其变。” 拍卖如期开始，打头的几件拍品都是相当精致华丽的首饰，被几位富贵人家的夫人们以高价拍了下来。包厢中的君如月和轩辕望却是冷眼相待，一个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意思，另一个是一心念着那尚未出场的陨星核心，自动忽略了其他的东西。 终于，轩辕望心心念念的陨星核心出场了。这毫不起眼的东西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之前那些买到华贵首饰的贵妇人们忽地见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玩意，顿时倍感扫兴。她们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而主持拍卖的人很敬业地开始了对拍品的讲解。 “此物乃是多年前被五州强者们击碎的天外陨星之核心，其坚固无比，且无法被任何元素能量摧毁，是锻造神兵利器的极品材料。” 台下终于有些对炼器感兴趣的人抬眼瞧了瞧那陨星核心，可端详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主持人继续道：“不过，需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件东西并没有那么容易被锤炼。它能够抵抗全部元素能量、以及极致坚固的特性，导致其无法被熔化。曾经有数位锻造大师联合对其进行处理，也是无功而返。我们知道这东西很难卖出去，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期盼有一位真正的大师，让这陨星核心焕发出应有的光彩。” 君如月听到主持人这话，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道：“麻烦了。如果他没说最后一句话，我可以肯定这东西必定会流拍，届时只需要找到拍卖场的高层出价购买即可。现在可没这么容易了。” 轩辕望皱眉道：“那该如何？” “不急，先观望。”君如月道。 不出君如月所料，主持人最后一句话成功煽动了那些对锻造炼器之事有些心得的人。能来这拍卖会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吃饱喝足生活舒适后，所渴望的就是名声了。 而眼前这陨星核心，就是一个能让自己名声大噪的好机会。试想一下，数位锻造大师联合起来都搞不定的陨星核心，如果在自己手里成了神兵利器，岂不是显的自己十分高明？如果最终的成品真成了传世神器，那铸造者岂不是青史留名？ 退一步讲，就算不成功也就是亏了这次拍卖的钱，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在这群被刺激到好胜心和名利欲的人们推动下，陨星核心从起拍的一万金飙升到三十万金。整整三十倍的增长让拍卖场的东家快要笑出声，他不禁感慨自家主持人的才能，能将这明显值不得那个价格的陨星核心卖出如此高价。 终于，在价格到达一百万金后，终于没有人继续叫价了。轩辕望无语，他虽然不知道一百万金在南州是个什么购买力，但是在北州，这一百万金足够将帝源古城的城防建设的坚不可摧，然后再用最精良的装备彻底武装那些从东州轩辕城去到那里的士兵们。 甚至还能剩下几天的粮食钱！ 君如月帮助轩辕望售出的那些资源也不过五百万金，此刻拿出五分之一去购买陨星核心，如果后续千劫烬的事情出了差错，那便是舍本逐末了。可陨星核心对轩辕望的意义又不言而喻，多一枚，他就可能多练成一阶十方灭天剑，对他的战斗力有相当大的提升。 要知道，五行剑体和六合剑障的联合使用便能击败凰羽，若是第七剑成了，恐怕他便真有和完全的三阶半神较量的可能，最低限度也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一百万金的价格劝退了其他人，他们是有钱，但也不傻，如果继续为了一个仅仅是‘有可能’的成名机会继续追加投资，但最后没有成功，不仅亏的太多，也会很丢人。 主持人见无人继续叫价，便道：“一百万金第一次、一百万金第二次、一百万金……” “两百万金。”君如月的声音打断了主持人。 主持人生生把‘第三次’咽了回去，他有些错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确定是包厢那边之后，便镇定了不少。此刻全场都陷入了寂静，参加拍卖的人们很不理解，为何这样一个东西，最终竟能卖出两百万金的天价。 “主持人，别愣着。”君如月淡淡提醒道。 主持人连喊三次，无人打断。原本出一百万金的人看了眼包厢的方向，长出一口气。他方才有些上头，当一百万金无人再跟的时候他也是懵的，此刻君如月喊出两百万的价格，反而解了他的困境。 “君小姐，这……”轩辕望有些震惊最终的价格。 “算是我送给盟主的见面礼吧。”君如月巧笑嫣然。 第200章 草屋血案 在拿到陨星核心后，二人便悄悄离开了拍卖场。时间有些晚，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君如月提议与其让府中庖厨重新做一份，不如干脆在外面吃点来的方便。 二人到了城郊处一个小酒馆，随意点了些吃食。轩辕望随意吃了些东西，便拿出第六枚陨星核心，神魂灌注之下，融魂炼器须臾之间便大功告成。这让君如月大吃一惊，联想她自己融魂炼器的过程，只觉太过匪夷所思。 轩辕望的神情还算平和，可眼中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君如月忍不住问道：“我知道那东西和你的同魂灵器有关系，可只多出来一个，为何你这么兴奋呢？” 轩辕望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他目光炯炯看着手中的第六枚无形飞星，道：“因为多了这一个，我就有可能……斩杀三阶半神！” 君如月几乎是瞳孔地震，相处这么些天，她自然知道轩辕望不是那种会说大话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便说明他真的有把握。君如月很震撼，她和轩辕望年纪相仿，她自觉有如今的修为是因为种种机遇，可遇而不可求。这样想来，轩辕望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的天赋和潜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更恐怖的是，假以时日，他到底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哎……你很厉害没错，可你真的知道三阶半神是什么概念吗？”君如月声音有些颤抖。 轩辕望点点头，道：“有一个使剑的老是跟我切磋；还有用火的没打赢我；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帮我到了二阶半神；还有……我父亲。” 提到父亲，轩辕望眼中的神光收敛了不少。对他而言，第六枚无形飞星和斩杀三阶半神的可能性都不是终点，想要为轩辕煌复仇、探寻母亲凌月舒的痕迹、以及帮北州盟的大家逆转命运，这还远远不够。 两人准备回到君府，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间茅草屋前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交头接耳，不时发出阵阵叹息，似乎是在哀叹某人的不幸。 “好浓重的血腥气，去看看。”君如月道。诸葛枫教她的神鬼七绝针不仅是破敌却邪的杀招，也是治病救人的医术。她救治过不少重伤垂死的人，对血腥气，她还是比较敏感的。 两人从人群中一点点挤到前面，眼前景象令他们不由眉头深皱。茅草屋中满是打砸的痕迹，两具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的尸身躺在地上，看上去应当是死于乱刀砍杀，下手的人相当残忍，死者的胸腹被剖开，内脏流了满地。 轩辕望看得出来，凶手应该是有些手段的人。死者的伤口很平整，如果不是刀法精湛之人，必定不能如此这般。 两名死者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蓬乱，衣衫破碎的女子。她的身上满是淤青，显然是遭受过殴打，而她破碎的衣衫和身下的斑驳血迹，则说明了她的遭遇。 君如月轻叹了一声，她以为这一家三口无一幸免，可轩辕望却忽然闪身到了床上女子身边，然后将几张泛着淡淡碧光的灵符贴在了她身上几处严重的伤口之上。 这些灵符是白幽亲自绘制的‘聚生符’，她借助王树之种的能力，在其中封存了密度极高的生命元素能量。她嘱咐轩辕望随身携带，如果真的陷入苦战，说不定能作为保命的手段。 不过轩辕望此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方才感知到这女子还有一息尚存。生死攸关之际，他立刻拿出几张聚生符，以自身本源之力催动，其中磅礴的生命元素猛然释放，让原本昏暗的房间被碧色光芒点亮。 女子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围观群众无不目瞪口呆，以为是目睹了神迹！许久，生命元素能量耗尽，碧色光芒渐渐暗淡。轩辕望转过头，看向君如月。 “帮她穿下衣服吧，我不方便。”轩辕望轻声道。 君如月点点头，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女子身上。轩辕望关上了茅屋破烂的门，围观的大家见没有热闹可看，便各自离去。女子悠悠转醒，迷茫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片刻之后，眼泪无声滑落。 “神仙！您可以救我爹娘吗？您能救活我，一定也能救他们的。”女子靠在君如月肩头，有气无力，可看向轩辕望的眼中却满是期盼。 轩辕望不知如何回答。也许在女子眼中他的手段真的和神仙无异，可他毕竟不是神，或者说，就算真的神阶强者，也未必能医死人、肉白骨，她的父母，是确确实实没法救了。 甚至因为他们半点修为没有，神魂也相当羸弱，死去多时，早已魂飞魄散了。 “姑娘，节哀。”君如月轻声道，“我们不是神仙，你的父母我们也无能为力。” 轩辕望亲眼看着女子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女子身上消失了。彼时的轩辕望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他才知道，女子失去的东西，叫做活下去的理由。 原本虚弱的女子强撑着站起身，从父母的残尸旁，走过，然后转过身，向着轩辕望和君如月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二人起身不愿受这大礼，女子柔声道：“二位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此身已成残花败柳，也无颜侍奉公子小姐左右。”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回报，你快起来。”轩辕望道。 女子却摇摇头，道：“只是，我却要浪费二位的好意了。” 轩辕望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君如月则是叹了口气，不忍再看女子。接下来，女子以轩辕望反应不及的速度猛然撞向了桌角，轩辕望也想不通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顿时间鲜血汩汩流淌。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父母的残尸旁，与他们躺在了一处。轩辕望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刚要再拿出一张聚生符，却被君如月拉住了。 “你干什么？！”轩辕望语气很焦急。 “轩辕望。”君如月的声音很轻柔，但也很坚决，“没必要了。”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一条人命啊！”轩辕望不解地看着君如月。 “你再救她一次，无非是让她再死一次罢了。”君如月摇摇头，“她活着才是苦难。” 第201章 公道何在 轩辕望的动作没有停下，他微微用力挣脱君如月的手，又取出一张聚生符，贴在了女子额头的伤口上。碧光闪烁之间，伤口快速愈合，轩辕望看着女子的气息逐渐平稳，没有什么表情。 君如月叹了口气，道：“轩辕望，这世上有太多这样的可怜人了。你救得了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救得了千个万个吗？” 充满血腥味道的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轩辕望脑海中回荡着萧家老祖曾经的话。 “这天下苍生不都是你我这般不平凡的人。” “他们的命运如何，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云氏一天为皇，天下苍生便难有平安喜乐！” 直到此刻，轩辕望才理解这些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他答应过老师，复仇之时不要搅得天下大乱，把黎民百姓牵扯其中。可就算他不复仇，或者他当年就死在帝城之外或北州的截杀中，天下苍生就能过上平安的日子吗？ 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今天一样的惨剧在发生呢？ “与其白白浪费你的灵符，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建立新的秩序。如今的秩序已经腐朽，如果你能建立一个赏功罚过人人平等的秩序，那才能救千万人！”君如月见轩辕望陷入思考，以为他有些迷茫。 轩辕望回过头，语气平静道：“可她不也是千万人中的一个吗？如果连一人都救不得，我又如何救的了天下人？” 君如月怔住了，她感觉眼前的青年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他的眼中没有迷茫，相反，他无比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君如月问道。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说这世间本有秩序，那就先相信这秩序一次。”轩辕望道，“如果秩序不主持这个公道，那我来。” 他一边说，一边背起了尚在沉睡中的女子。他们走到屋外，点燃了茅草屋，将女子惨死父母的骨灰装在了木盒里，一并带回了君府。 一夜过去，女子苏醒。她了无生意的双眼看向轩辕望，眼神深处似有一丝责备。轩辕望知道她想说什么，他递给女子一杯茶，淡淡道：“上官超，对吧？” 女子死寂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上官超是南州上官世家的大公子，也是杀他父母毁她清白的凶手。正在她疑惑面前的男子如何得知此事时，轩辕望继续道：“想报仇，又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很绝望？”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女子早已与死灰别无二致的心，她身子一震，旋即点点头，眼中的责备转化成了渴望。对复仇的渴望。 “如果你不怕被玷污了事情传出去，我就带你去报官。”轩辕望道。 女子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如果报官有用，那上官超又怎敢那般行事？要知道，这位上官大公子，可是南州商会会长，如今帝后的亲伯父，姜承业的徒弟啊！ 女子的身子又瘫软下去，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子有神仙一般的手段，内心却又和孩童一样天真。 可轩辕望的下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女子内心的火焰。他道：“如果官不管，我管。” “您真的不是神仙吗？”女子猛然坐起，直愣愣地盯着轩辕望。 轩辕望展颜一笑，可‘王渊玄’的面容，笑起来总有几分阴险狡诈的意思。他道：“很多时候，我希望我是。” 繁锦城主府前，君如月和轩辕望带着女子前来报案。在详细讲述了案情经过与细节后，繁锦城主派人请来了上官超。与上官超一同前来的，是他的师父，姜承业。 看到上官超，女子的双眼霎时间变得血红，仿佛要喷出血色的烈焰，将他焚烧殆尽。上官超瞥了女子一眼，嘴角若有若无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随后尽数否认了女子对他的指控。 姜承业也道：“城主，如今南州之人皆知我有意争一争那安南王位，如今距离拍卖会仅有十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呢？” “畜生发情，禽兽作乱，也不分时机，何时想了，便何时做。”轩辕望淡淡道。 姜承业有些尴尬，但却也不好反驳，只好道：“此事毫无证据，仅凭这女子三言两语便将我弟子收监，多少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吧？” “姜会长的意思是，要这姑娘的父母死而复生，再给您的高徒杀一次？还是上官公子大庭广众脱了衣服，把那天的事情复现一遍呢？”轩辕望的语气很平静，可说出的话却极度刺耳。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这里大放厥词！”上官超终于忍不住，怒道。虽然他上官世家比起其他大族来说算不上强势，但也绝对受不住这般侮辱。 “好好的城主府，怎生有禽兽咆哮？”轩辕望耸耸肩，疑惑道。 “你！”上官超顾不得修养，几乎要破口大骂。 君如月强忍笑意，正色道：“客卿别开玩笑了。”这句话，算是向姜承业点明了轩辕望的身份。他叫什么不重要，是谁才重要。 “城主大人，我们也别在这里斗嘴了。”姜承业有些头疼，“不管真相如何，既然小徒卷入这起事件中，那我便做个回应。自今日起，禁足上官超一月时间，罚其在府闭门思过！” 君如月和轩辕望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不出所料。他们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带着女子直接离开了城主府。姜承业有句话说的不错，没有证据，城主也确实不能真的收监上官超。 可是连该有的调查和问询都做的如此敷衍，恐怕有了证据，也永远都是‘证据不足’吧？ “怎么说？你打算如何主持公道？”君府之中，君如月问道。 “上官府在哪？”轩辕望运起本源之力，恢复原来面容，“那厮通神境第九阶的修为，动作得麻利点，不能被他纠缠住。”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牵扯进来的。”轩辕望看着君如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家本来处境就不太好。” 君如月轻笑，她柔声道：“盟主这般说话，就见外了。” 第202章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轩辕望对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这句话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金钱是外物，况且花钱也买不来修为和经验，单单是一些法宝丹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不过他终于还是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看法，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场景和条件下，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轩辕望趁夜潜入了上官府，以他的能耐，上官府还真没人能感知到他的踪迹。他闲庭信步一般在上官府中游荡，不禁感叹这府中的奢华与荒诞。 一整块上好的赤血白玉被放置在府中挖出的人工湖旁充当假山，纵使轩辕望对这些东西的价值了解不多，也知道那般巨大的赤血白玉必定价值连城。哪怕是那府中的人工湖也需要定期更换新水，否则一潭死水要不了多久便会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上官世家尚且算不上是顶级豪门，比起君家这般没落许多年的老牌豪门还尚有不足，竟也铺张成这般模样。轩辕望都不敢想，他们到底是如何来的这许多钱财。 更不敢去想钱财背后究竟是多少血汗和那些工匠被弃尸荒野的苍凉。 上官超的房间在府中一处颇为幽静的地方，据说是因为上官大公子沉迷修炼，需要个僻静地方安心修炼，所以上官老爷专门在府中开辟了这块地方。可读过小环记忆的轩辕望却知道，这上官超有点修炼天赋不假，可他更喜欢的却是女色。 小环便是那受害女子的闺名，这些穷苦人家生下孩子连个姓都不敢冠，只敢随意取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害怕姓名太重，养不活。那上官超人前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背地里却掳掠那些穷苦平民家中有些姿色的少女，带到自己幽静的房间里，封嘴蒙眼折磨凌虐，发泄自己的变态欲望。更抽象的是，上官超每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向被害的少女一五一十细数曾经做过的恶事，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望才能从小环的记忆中知道上官超的真实面目。 这些女孩子运气好的能咬舌自尽，运气差的被上官超折磨致死。还有些更倒霉的，侥幸活过了非人的虐待，却被上官超扔到山上喂了野兽。上官大公子怎么可能留下这些会让自己贵公子形象彻底崩塌的隐患存在呢？ 值得一提的是，上官超还有个弟弟叫上官越，就是那个当年在云千曜婚宴后的切磋上觊觎轩辕镜，被余尘一顿整治的小子。后来在王树空间中勾结星瑾星珏拐卖混血精灵，被轩辕望和白幽撞破后还出言侮辱轩辕望父亲，最终死于白幽之手。 这兄弟俩不是亲生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轩辕望更欣赏上官越的性格，至少动手杀这种把恶写在脸上的人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用做任何心理建设，甚至杀了之后不仅没必要善后，还可以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是为民除害，不仅不会指摘，甚至还会放炮庆祝。 处理上官超这种人，就需要谨慎些了。毕竟这种人平日里伪装的像个人一样，对自己做的恶也掩饰的相当不错，人们会觉得这家伙是个好人。如果不想惹得一身骚，最好的办法还是，暗杀。 头巾、面具、披风。轩辕望特意准备了隐匿身份的三要素。他缓缓来到上官超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利用风元素压缩空气抵住门栓，避免其发出噪音。 上官超正熟睡着，轩辕望隐匿气息的水平相当高，就算近在咫尺，上官超也没感觉到半分危险降临。轩辕望从怀中拿出一把柴刀，那是小环交给他的。 “神仙公子，如果可以的话，求您用这把刀杀了他。”小环捧着柴刀，跪在准备离开君府的轩辕望面前，“那天他就是用这把刀杀了我爹娘。” 轩辕望扬起柴刀，朝着上官超的脖颈猛然斩下。他以风元素在身前凝聚了屏障，不愿让这禽兽的血液溅到自己身上。 预料中身首分离血花四溅的画面没有出现，上官超身上迸发出一道金色光芒形成了屏障，本就是粗制滥造之物的柴刀落在金光之上，崩碎成了点点残片。惊醒的上官超略带惊异，但毫无恐惧地看着面前遮盖面容的刺客，轩辕望在他的眼中清晰看见了四个大字。 有恃无恐。 轩辕望认得这金光，名为‘不破金罡’的功法乃是以光元素为主体的护体神技，而将这金光封存起来，待持有者遇到危险时自动触发的灵符，无论在人族或是擅长绘制灵符的精灵族，都是相当上等的东西了。能够持有这般护身法宝，足见上官世家财大气粗。 轩辕望反应不慢，无形飞星当即化作匕首，引动凌厉的风元素剑气重重刺下。二阶半神的攻击力本就强大，更何况轩辕望本就以攻击见长，这一剑下去，金色光罩出现点点裂痕，彻底碎裂只在须臾之间。 可上官超仍然是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甚至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他没有反抗没有闪躲，看着轩辕望猛然用力，破碎了那救了他一命的金色光罩。 轩辕望没有半分得手的轻松，因为下一个瞬间，又是两个叠加在一起的金色光罩顶住了他的攻势。这种价格极其昂贵，产量也低下的一次性护身符，上官超居然有这么多！ “少爷就躺着，看看你有什么高明手段！”上官超笑吟吟看着隐藏面目的轩辕望，丝毫不慌。 骚动很快引起了上官府中护卫高手的注意，轩辕望探知到很多实力不弱的气息飞速向此处靠近。虽说这些人的修为并不算太高，但若是都围了过来，想在他们的保护下干掉上官超，那就得大开杀戒了。 更加不确定的是，上官越是否还有其他护身法宝。如果真给他拖到姜承业或者上官家主过来，可真就麻烦了。 不过轩辕望总还是有可以确定的事情的，如果用五行生灭剑或剑体自爆这等水准的攻击，不管上官超有什么护身法宝，近在咫尺的情况下都足以让他粉身碎骨！可若真的用出那种程度的招式，粉身碎骨的可就不只是他上官超一个人了。 如果没有高手来顶住这一剑的神威，恐怕激荡开来的剑气会将半座繁锦城都斩断！ 轩辕望有些纠结，他想为小环主持公道，又不愿波及无辜之人。如今看来，应当是难两全了。他心中萌生退意，毕竟这次杀不了上官超，总还有新的机会，可若是搅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那可就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盟主大人哟，何必这么纠结呢？”魂天极打趣道，“杀鸡也不是不能用牛刀，斩杀三阶半神的手段，也不是不能先让他体验一下。” 第203章 打的就是有钱的! 听到魂天极的提醒，轩辕望眼神一凝。他自然知道魂天极所说的是十方灭天剑的第七剑，可他才拿到第六枚无形飞星不久，尚未来得及进行演练，饶是他对七星剑诀的理论无比熟悉，现在立刻要投入实战，也未免有些心里没底。 迟疑片刻，轩辕望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七星剑诀早晚是要拿出来对敌的，总不能第一次就和三阶半神拼命吧？如今多了这么一个练剑的靶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赤帝斩蛇剑铿然出鞘，无形飞星六剑齐出，配合手中赤帝剑以北斗七星之势悬于半空。月明星朗，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北斗七星似是与这七剑遥相呼应，落下点点星光。这些星光与剑气融合，最终被轩辕望的身体所吸收，进入他的神魂之中，逐渐凝成了一道剑魂。 引北斗七星之力融于剑气，落入神魂，以七星剑魂之威攻敌，不伤其血肉，却斩其神魂！ 十方灭天剑·七星剑魂！ 轩辕望神魂中凝练的七星剑魂与殛神剑意忽然产生了共鸣，七星剑魂在殛神剑意那银色剑印的牵引下逐渐与其融为一体。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银色剑印格外华美，可其中的肃杀之意却丝毫不减。 凝练剑魂的时间，上官府中的护卫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上官超仍然笑盈盈地躺在床上，看着轩辕望在那里故弄玄虚。护卫们步步逼近，只待一声令下，便将眼前的刺客当场格杀。 “上官超，我且问你，城郊小环的父母，可是你杀的？她的清白，可是你玷污的？”轩辕望问道。 “是又如何？”上官超冷哼一声，“一个死人，知道这些又怎样呢？” “哦，不怎么样。”轩辕望淡淡道，“一死也抵不过你做的恶。” 上官超从床上起身，赤着脚走到轩辕望身边，嘲讽道：“是啊，我杀过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轩辕望忽然笑了，他终于明白，有些人的恶并不是因为后天环境或者因缘际会才展露的。这些人，天生就是坏种，是践踏秩序与律法的恶棍，也是秩序和律法要审判的人。 只是如今世道，秩序似乎并不针对这样的人，律法对其也是如同虚设。人们似乎也默认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指望这些人被审判，甚至以为，这便是世间的真理，因为从来如此，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便对吗？”轩辕望自问。 “你问题还挺多。”上官超嘲笑道。 “哦，不是问你。”轩辕望斜了他一眼，掌中赤帝剑信手一挥。 上官超的笑容忽然凝滞住了，他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口，护身的金色光罩也没有一丝破损。可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了，空有肉体，没有支配肉体的神魂，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轩辕望收剑回鞘，无形飞星也尽数收起，他冷冷扫视了围上来的护卫一眼，轻轻闭上双眼。护卫们以为他是闭目等死，可下一个瞬间，随着轩辕望瞳中爆闪的银芒，极致锋锐的神魂力量猛然释放，将这些护卫尽数震昏在原地。 “一点都不精妙。”魂天极乐呵呵道。 “毕竟刚学会，还不熟练。”轩辕望笑道。 他的心情颇为愉悦，七星剑魂的威力远超他的预计。他本以为杀伤神魂必须先穿透对方的身体屏障，也就是剑气先杀伤对方肉体后，其中附带的神魂杀伤力才能起到作用。但击杀上官超的一剑却让他知道，剑气本身和神魂杀伤看似融为一体，实际仍然是两个部分。金光护罩可以抵御剑气，但却没法抵御剑魂的杀伤。也许有些护身法宝具有神魂抵御的能耐，但上官超显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轩辕望之前曾经尝试学习过精灵族的魂杀术，可却始终不得要领，后来魂天极又教过他一些永生魂族的招数，可人族的神魂与永生魂族差异太大，轩辕望根本施展不出来。如今有了七星剑魂，无疑是丰富了他的手段，能够将他强横的神魂力量完全施展，而不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与其匹配的技巧，只能大力出奇迹一样强行撼动敌人的神魂。 “有钱是挺好的。”轩辕望看着上官超僵硬的身体，笑容依旧凝固在那张脸上，“可你得花对地方不是？” 两道强横的气息正向这里靠近，其中一个明显是强过目前轩辕望的三阶半神。神魂力量锁定了轩辕望的位置，如果是以前，无论他如何逃窜，也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可现在……七星剑魂威力爆发，瞬间斩断了锁定他的神魂力量。两道气息的行动忽然停顿了一阵，趁着这个机会，轩辕望隐匿了自身气息，在夜色掩护下离开了上官府。 如今的五州大陆，如果不借助什么特殊的东西，恐怕只有魂天极能通过神魂力量来探知轩辕望的位置了。 姜承业和上官家主来到了上官超住所之外，见到被激活的金色光罩，二人内心稍安。可上官超僵硬的表情却让他们心头一紧，待他们费了些气力打破光罩后才发现，上官超的神魂已经彻底消散，留下的不过是一具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的身体罢了。 “儿啊！！”上官家主悲恸嚎哭。 姜承业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对自己这些个徒弟，他并不怎么上心，沉迷于女色且手段下作，就算现在不出问题，将来也必然会闯下大祸。姜承业自认不是什么好人，陷害忠良算计人心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但上官兄弟俩那明目张胆甚至不加掩饰的恶让他也自愧不如。 “上官家主请节哀。”姜承业道，“白天才出了那档子事，晚上就下杀手，凶手的身份想来与君家也断不了联系。” 上官家主仍然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而姜承业则是开始思考，为何这日薄西山苟延残喘的君家，会如此明目张胆与自己为敌？难不成这安南王之位，是那君如月眼中君家翻身的最后机会么？ 他甚至都没有想，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才能做到让上官超在没有流一滴血的情况下，魂飞魄散，一命呜呼的。 第204章 北州异变 “君如月！滚出来！”深夜，君府门口，上官家主狂怒咆哮道。 君府迟迟没有回应，上官家主几乎要破门而入时，门忽然打开了。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君如月冷冷看着上官家主，她身边是打着哈欠，重新伪装回王渊玄的轩辕望。而她的身后，则是有些瑟缩的君织星。 “什么东西深夜在我君府门前大放厥词？！”君如月怒斥。 上官家主悲愤道：“君如月！把那污蔑我儿的贱人、和杀害我儿的凶手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君家！” “上官家主好大的口气。”轩辕望一边打哈欠，一边道，“莫不是还没睡醒，发了癔症？” “少废话！白天才出了那档子事，晚上我儿就遇害！不是你君府之人做的，还能有谁？”上官家主咬牙道。 说罢，他怒气冲冲扑向君如月，眼中满是杀意。在他心中，已经认定行凶者就算不是君如月，那也是她指派的人，把账算在她头上，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上官家主是二阶半神，他全力扑杀，君如月很难全身而退。 一旁的轩辕望老神在在，甚至都懒得正眼看上官家主，更别提出手相救了。上官家主正要重创君如月时，君家大小姐身前水元素猛然爆发，凝成了一面流转的水波护盾。这一击的全部力道都在水波流转之间被尽数卸去，君如月趁机出针，七枚寒玉玄针瞬间封住上官家主周身关键穴位，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上官家主夜袭君府，我就是将你就地格杀，繁锦城主或是任何人，也没有半句可指摘的！”君如月指间跳动的雷光对准了上官家主的眉心，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这气势汹汹的家伙万劫不复。 上官家主正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之中，他明明记得君家经济困难，君如月将这类贵重但不算使用的东西尽数贩卖换了现钱，怎会还有如此强力的护身之物？他当然不知道，这类灵符轩辕望从北州不知带来多少！人族之中万金难求的灵符，于精灵族而言并不算是太过稀罕的东西。 君如月没想给上官家主太多机会，她正要毙了这敢在她家行凶的狂徒，却忽然刮起一阵暴风，将他卷了回去。姜承业站在门口，一掌拍在上官家主后背上，将寒玉玄针尽数震出。 “君大小姐，”姜承业缓缓向前，强悍的威压落在君如月身上，“我徒儿的事情，您总要给个解释吧？” 君如月刚要反抗，身上的威压却陡然一重，让她有些窒息。仿佛有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即将降临在她身上。她勉力抵抗，没有什么余力反驳。 轩辕望正准备动手，便听到诸葛枫苍老中带些威严的声音：“承业，许久不见，你跋扈了不少。” 君如月身上的压力瞬间消散，诸葛枫背着手，从容挡在自己的徒儿面前。姜承业见状也不敢造次，拱手道：“见过老宫主。” 姜家兄弟三人都在五州学宫进修过，承业承武二人因为天赋不错还被老宫主亲自指导过一阵，算是半个徒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众目睽睽之下他轻易也不敢无礼。最重要的是，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他姜承业很清楚，这位看上去已经老迈的宫主，是曾经的人族至强！就算他已经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又有谁说得准，他有没有一战之力了？ “白天的事情我已有耳闻，我只能说，月儿没做错。”诸葛枫缓缓道，“至于你那徒弟，凭借你和上官家的财力，还有他自己的修为，君府之中能够杀他的恐怕只有我。” 说到这里，老人家顿了顿，道：“且不说他该不该死，承业，如果真是我杀的，你该当如何？” 姜承业一楞，叹了口气，摇头道：“是我教徒无方。” “那你还来？”诸葛枫的声音有些冷淡。 姜承业低头：“一时急火攻心，行事没了顾忌，望您原谅。” “夜已深，大家都该休息了。”诸葛枫下了逐客令。 姜承业只得拉着不甘心的上官家主离去，见二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君府众人俱是长出一口气。与此事无关的人各自去休息，诸葛枫无奈看了轩辕望一眼：“你小子，胆子是真不小。” 轩辕望笑笑，拱手行了一礼。他又何尝不知道，世上如小环一般受苦的人还有很多，和上官超一般施暴的歹人也有很多，如果和今晚一样一个一个杀过去，穷尽他轩辕望一生，也杀不尽这世上的歹人，救不完受苦的众生。 只是，这没法成为他这一次不作为的理由。他不会主动去打听这些东西，但只要遇到，便不可能袖手旁观。 “还有十天时间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怎么打算？”君如月问道。 “闭关，稳固七星剑魂。十天时间足够了。”轩辕望道。 …… “承业先生，难道就这么算了？他们这般从容，连五州学宫的老宫主都搬了出来，显然是蓄谋已久！”上官家主怒气冲冲。 姜承业不语，似在思索什么。良久，他道：“姜承业没有办法。” 上官家主闻言长叹，心如死灰。可很快，姜承业便补了一句让他又精神不少的话：“但安南王有。” 是啊，白天君如月他们没有证据指控上官超，可现在，他姜承业同样没有证据指控君如月！作为姜承业，他确实已经没有办法了，可如果他成功得到安南王之位，那这南州，可就没人比他说话有用了！ “且看来日吧。”姜承业道。 …… 轩辕望闭关后，君如月开始为拍卖会做最后的准备。对轩辕望而言，这场拍卖会的目的是千劫烬，而对于君如月来说，这拍卖会关乎君家命运的转折，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拍卖会开始的两天前，轩辕望还没有出关，而萧遥却带着一封信，神色凝重来到君府。 “拍卖会结束，一切平安后，把这封信给他。”萧遥没了平日的随性散漫，语气郑重道，“不要让他提前知道这事，会影响他的心绪。” 君如月点点头，将信贴身保存。她看向不远处轩辕望闭关的房间，神色忧虑。 “看来这一切，都注定不会轻松啊……” 萧遥也看了一眼那个房间，沉声道：“我要先回北州，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如果他知道以后发飙，你将责任推给我就是。” 第205章 锁魂玉 拍卖会如期举行，这次的拍卖会没有使用南州那些已经建成的拍卖场，而是专门为此新建了一座，而此次拍卖价值最高一件货品，便是这件拍卖场本身。 因为在拍卖结束后，这座拍卖场就会是新的安南王府。旧的安南王府据传是被上一任安南王渡劫时引动的天劫彻底毁灭，已经没有修缮的必要，索性就新建了一座。 负责督建的则是南州商会，而会长姜承业更是不惜花费重金，将这座新王府修建的美轮美奂，金碧辉煌。这般极致铺张浮夸的风格引起了很多讨论，人们大多认为，姜承业会是安南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更有人说，姜承业作为帝后的伯父，恐怕已经内定了安南王之位，这座华丽的安南王府，压根就是他为自己修建的。 类似的传言甚嚣尘上，而姜承业本人则是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按部就班实现着既定的计划。 如果说安南王位引起了大量世家贵族，位高权重之人的兴趣，那拍卖会的另一件拍品，则唤醒了强者们的争夺之心。千劫烬，万年前轩辕帝君留在五州之地的兵器，说是神器也不为过。它的上一任主人已经化为飞灰，而轩辕家也迟迟无人去取回这件神器，这让许多修为达到瓶颈的强者们纷纷动了心思。 兴许神器之中，会有让自己更进一步，甚至破劫成神的机会呢？ 本来人们都知道昔日轩辕城主有个惊才绝艳的儿子，年仅十六便成了一阶半神。这般天才人物，不用多久便必然会成为新的人族至强，到时他必定会取回那家传的神器，所以就算得到了也不过是给别人暂时保管，大家都没什么兴趣。可南州商会放出的消息是，轩辕望音讯全无不知生死，轩辕家也没有人有意取回神器，便将其放在拍卖会上进行拍卖，以物尽其用。 这下便炸开了锅，强者们纷纷猜测当年轩辕城外一战，轩辕煌都战死了，他的儿子虽说天赋横溢，却太过年轻，怕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早已随着自己父亲葬身在乱战之中。这么一来，神器便成了无主之物，而皇族又没有独占，那各方强者便没有不去争一争的理由。 今日的拍卖场中，藏龙卧虎。 开头的几件拍品不过是些开胃菜，目标明确的人们并未轻举妄动，反而是些明知自己既争不上王位也买不起神器的参与者们捡了些漏，以较低的价格拍到了不错的东西。 “君府迁移的事情安排好了吗？”轩辕望忽然问道。 君如月点点头，道：“有师父坐镇，万无一失。” 轩辕望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在场的强者有些太多了，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些人中如果有一半是冲着千劫烬来，都够他头疼的。更何况，云千曜必定有所安排，那才是会对他造成最大威胁的敌人，一旦爆发冲突，这些人趁乱抢夺千劫烬，轩辕望真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别那么紧张，就是一道神魂剑气的事。”魂天极悠然道。 “您说得倒是轻巧……”轩辕望无奈。 “是你低估了那剑魂的威力……”魂天极笑呵呵道，“在场这些家伙虽然不弱，但能顶住你一剑而不魂飞魄散之人，不超过五个。对永生魂族之外的各族，神魂杀伤，本就是这世间最难防备，更是最难抵御的攻击。” 轩辕望不得不重新评估了目前的局势，可却也没有太过轻松。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里有不少是一些规模不小的门派中的长老甚至掌门，如果肆意屠戮，无疑是与那些门派结下死仇。今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北州盟必然会进入大众视野，结仇太多，有害无利。 “小子，可不要妇人之仁。”魂天极道，“轩辕琰当年虽说不轻易开杀戒，但所有敢在那时的北州盟头上动土的人，几乎都是身首异处，少有例外。人各有异，我不能要求你杀伐果断，但如果做事瞻前顾后，这北州盟，趁早散了的好。” 轩辕望神色一凛，回想起当初记忆凝晶中所见。他本性善良不愿多造杀戮，对先祖印象深刻的也多是仁慈宽容的那一面。而他也确实忽略了，在面对不打不行的场面时，轩辕琰虽不大开杀戒，但对为首之人，向来都是下死手的。 “受教。”轩辕望凝重道。 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中段，只能说这次拍卖会确实盛况空前，虽然安南王位和千劫烬是大头，但陪跑的东西也不简单。台上目前正在拍卖两个坠饰，仔细看去，这两个坠饰似乎可以拼接到一起。 主持人介绍道：“这对坠饰做工精致，且其中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神魂力量。无论是作为饰品或是打造守护神魂的法宝，都是不错的选择。” 于人族而言，任何有关神魂的东西都是神秘而稀少的。人族的神魂并不算强韧，大部分时候都会被当做需要保护的弱点。能够将神魂修炼的非常强大之人，无一例外都是顶尖强者。 “说实话，人族能够延续这么久，且随着时间流逝越加强盛，必定有其优秀之处。”魂天极叹道，“可有的时候，我又感觉人族都是蠢货。” “此话怎讲？”轩辕望有些哭笑不得。 “就比如现在。其实人族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对坠饰到底是什么，可却还是不懂装懂，扯些什么有的没的。”魂天极语气中满是嘲笑，“那玩意，压根就是我永生魂族设计、精灵族铸造的！” 轩辕望很惊讶，真要算起来，永生魂族从彻底消失、只剩魂天极开始，到今天已经接近万年了。这样说来，这对坠饰存在的时间，恐怕与千劫烬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 “这玩意叫锁魂玉！是很久以前的一任精灵女王委托我们设计的。她的夫君因为修炼时走火入魔，神魂溃散，那位女王为了救他，委托我们弄出了这么个玩意。”魂天极缓缓道，“它可以将两个个体的神魂连接在一起，共享神魂力量，但各自的神魂仍然保持独立。” “共享神魂力量又如何能保持独立？”轩辕望疑惑。 “这个独立，是指两个神魂仍然具有各自的意识和记忆，但使用的是同一份神魂力量。如果其中一个神魂毁灭或个体死亡，那便会一起魂飞魄散。”魂天极解释道。 “这样说来，那位女王……”轩辕望思索道。 “也算是和一生所爱同生共死了。”魂天极感慨道。 轩辕望沉默了一阵，拜托君如月出价将其买下。君如月知道轩辕望的神魂特殊，所以也没多问，果断拍下了锁魂玉。这个行为引起了姜承业的注意，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认，杀死上官超的人，必定与君府有关！ 第206章 龙骨 姜承业将锁魂玉一事记在心底，但他并没打算很快对君如月发难，毕竟要处理安南王位和轩辕望的事情，他一时间也是没太多精力。 “不过一介女流，撑的了一时，岂能撑得住一世？”姜承业想。 可如果，此时的姜承业知道，不久之后他眼中不入流的女子竟见证了他的败亡，又会作何感想呢？ 锁魂玉后，几样拍品并没有引起轩辕望的兴趣，很快便到了这次最为引人注目，却也是最缺乏悬念的拍品登场——安南王位。 硕大的安南王金印被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身着盛装的女子端到台上。会场中有名有姓的世家豪族们无不将目光聚焦在那赤金色的印玺之上，他们知道，那金印所代表的，便是五州帝国中除皇权之外最为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在如今曜阳帝君沉迷修炼经常闭关的情况下，安南王，便是五州之中最具权势的人！ 对于这些世家豪族而言，权力是令他们痴迷的毒药。金印登场的刹那，他们便在报价的牌子上填上了一个又一个天文数字。纵使心中清楚这安南王位恐怕早已内定，可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忍不住去试一试。 最终，在姜承业三十亿金的价格下，报价者们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尝试。此刻的姜承业也是有些啼笑皆非，云千曜确实内定了他为新的安南王，也以帝君之名私下暗示了那些豪门大族，要去捧场，但不能喧宾夺主，但显然他们都忽略了权力对人们的吸引力，还好姜承业准备了足够的资金，才没有出现无法跟上报价的尴尬状况。 “南州去年的税收不过五亿，整个帝国去年的税收也不到十亿。他一下子就拿出三十亿来，真不知道钱是哪来的……”君如月冷哼一声。 轩辕望则是完全没有概念，如果说一枚无形飞星的价值是两百万金，而这两百万金对他的战力增幅能达到一成的话……三十亿金该是个什么概念？轩辕望摇摇头，他想不通，也没心情去深思。 安南王位引起的震撼逐渐平息，场中有不少贵宾离开。对于这些人来说，安南王位便是今天的高潮，之后的千劫烬与他们便是毫无关系，就算弄到手，也参不透其中的秘密，没必要去浪费时间精力。而没有离去的那些人，则是轩辕望之前感知到的，那些修为高强的江湖中人了。 “天剑宗、炼骨门、还有……祭神殿？”君如月隐约分辨出了其中一些宗门的身份。提到祭神殿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有些变化，而这个变化，被轩辕望捕捉到了。 “祭神殿怎么了？”轩辕望疑惑道。 “没什么。”君如月意识到不对，立刻镇定下来，“只是奇怪，一向不出西州的祭神殿，竟会因为你家家传的东西不远万里跑来南州。” 拍卖台上，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下的人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木匣打开，展示着其中的东西。轩辕望都不用看，仅凭神魂感知，便可以断定这是真正的千劫烬。因为，他在其中感知到了极其熟悉的气息。 尽管那气息已经弱不可闻、似有似无，但轩辕望知道，那便是他父亲，轩辕煌的气息。令轩辕望激动的是，千劫烬中似乎存在着些许神魂波动，虽然很微弱，微弱到就连魂天极都怀疑那是他的错觉，但轩辕望相信，那灰色的长枪之中，必定有轩辕煌留下的痕迹！ “君小姐……”轩辕望的声音有些颤抖，“拜托你一件事。” 君如月疑惑地看着他，点点头，道：“你说。” “不计成本，一定要得手。”轩辕望压抑着情绪，颤声道。 君如月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主持人依照惯例介绍结束之后，开始了报价的环节。君如月没有出风头，任凭那些有意千劫烬的隐世强者或超级宗门报上些稀世珍宝或密不外传的强大功法秘籍，或是宗门之中的长老客卿之位等等条件。就在这些人已经竞争了七七八八，筛选掉了大部分对手后，君如月出手了。 “与上一位质量与数量匹配的丹药、灵符、矿产、秘籍等资源，还有……一副完整的，龙骨！”君如月的声音清冷而缓慢，却让全场的气氛都陷入了冰点。 之前的报价中确实存在龙骨，但也只是残缺不全的几根肋骨罢了。可君如月开口就是一副完整的龙骨，在场的都是强者，没人不清楚一副完整的龙骨意味着什么。 姜承业都被镇住了，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夸张的想法，难道这君如月背后另有高人，而这高人的实力已经强到能……屠龙？ 姜承业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可太明白屠龙是什么概念了。当年云千曜联合他父亲姜伯言引东溟入境围杀轩辕煌之事，他也没少参与其中。如果说三名三阶半神围攻能堪堪耗尽轩辕煌的战力，让云千曜趁机得手的话，那么将轩辕煌换成烛龙王，结局便是出手偷袭的云千曜和七星帝卫也会化为灰烬，至于烛龙王，也最多是重伤，绝不会死！ 烛龙王这般实力，如果有人能够去到龙吟谷附近并且屠杀龙族，带回完整的龙骨，那姜承业根本无法想象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就连祭神殿那些穿着白色长袍，面无表情的家伙们，眼中也闪过几分不可思议。 “龙骨有什么了不起？！我以天剑宗掌门之位，换取千劫烬！”天剑宗掌门咬牙道。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天剑宗乃是千年传承的门派，也是江湖中为数不多的超级门派，如今掌门竟以整个宗门来换取千劫烬，若是最终没能因这神器破劫飞升，岂不是成了笑柄？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需要评估一下天剑宗掌门之位的价值如何。”主持人显然也有些猝不及防。 君如月冷哼一声，道：“不必了，就算他天剑宗更值钱吧。” “您的意思是，放弃出价吗？”主持人松了一口气，问道。 “不，我要加码。”君如月轻声道，“完整的龙骨，两副。” “我天剑宗传承千年，难不成还不如你两副龙骨？”天剑宗掌门怒道。 “五副！”君如月立即回应，“比不比得你天剑宗？若比不过，还有！” 第207章 可有觉悟 天剑宗掌门也硬气不起来了，莫说五副龙骨，就算是半副，他天剑宗也拿不出来。龙骨这东西的价值并不稳定，在真正有能耐的人手中，可以是炼制神兵利器的材料，也可以是制造灵丹妙药的药引，甚至有些精通邪门手段的大能，能够用完整的龙骨炼制出可以战斗的骨龙！可是在一般人手里，龙骨也只不过是极其坚韧且富含灵力的一种材料罢了。 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一个能够拥有完整龙骨的人，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帮他用龙骨做些什么的高手，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于登天的事情啊…… 天剑宗掌门就是在赌，赌这世上罕有敢于用完整龙骨去制作些什么的人。毕竟以龙骨炼器炼药触犯了龙族的禁忌，若是被烛龙王知道，怕不是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可对于一次能拿出五副龙骨，甚至扬言还有更多的人，烛龙王的追杀…也许并不是什么太过头疼的事情。 更何况，她要交易的对象是云氏皇族，以皇族的底蕴，真就未必害怕烛龙王的追杀！当年北州各族联合进攻都能以更换帝君为代价收手，如今这位更强更年轻的新帝，只怕是真的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拍卖场中一片寂静，主持人在等待良久后，终于宣布成交。 轩辕望和君如月松了口气，只不过他们很清楚，接下来还要面对更多的麻烦。而另一边将千劫烬带来南州的天权就坐不住了，他略带焦急的看向姜承业，问道：“殿下，难道真将千劫烬给他们？” “急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君如月的背后，就是轩辕望！”姜承业抿了口茶，颇为淡然。 毕竟经历过当年北州暴乱的人都知道，是轩辕煌带着云千曜取代了云凌天，之后烛龙王带领北州各族退兵。如果说人族有谁能和烛龙王说上话，怕是只有轩辕煌了。凭借这层关系，轩辕望说不定真能弄到龙骨作为筹码。 虽然其中细节难以推测，但这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了。比起相信真的有人可以疯狂屠龙，姜承业宁可相信烛龙王和轩辕氏关系匪浅。 很快，在验证了龙骨的真实性后，君如月得到了装有千劫烬的木匣。轩辕望确定了其中确为千劫烬后，他们便立刻离开了拍卖场。接下来，恐怕不光是姜承业，就连那些掌门，应该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去了。 “我们分开行动，我先走，你晚一些。”轩辕望道，“我会制造些动静，让他们来追我。” 君如月本想拒绝，但想到凭自己的本事也帮不上太多忙，反而会成为累赘后，便只好答应下来。分开前，她道：“不要恋战，不要多管闲事。如果真的没法和平解决，该下杀手，就下！” 她担心轩辕望又遇到像当日小环那样的事情，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视而不见。但如今局面十分严峻，没有那些时间了。更何况，萧遥留下的消息她一直不敢告诉轩辕望，就怕乱了他的方寸。 “我知道。”轩辕望点点头，旋即展开速度，离开了繁锦城。 他刚一出城，便冲天而起，强大的风元素波动引起了诸多强者的注意。严密监视君府的姜承业等人也得到消息，各方人马不约而同朝着轩辕望离去的方向追去。可很快他们便发现，竟有两道气息朝着不同方向飞速移动。 天剑宗和金刚门选择了一个目标，而祭神殿的两人和姜承业选择了另一个目标。大约半天光景后，君如月也悄悄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君府，朝着北州的方向策马狂奔。可她没注意到，身后竟有一行人不远不近跟着。 最先追上目标的是姜承业和祭神殿，他们动手攻击那道身影，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元素能量轰炸后，那身影彻底失去了踪迹，连点残尸断肢都没留下。 “没猜对啊……”姜承业轻笑道。 “安南王殿下，不知有没有兴趣和我祭神殿合作？”祭神殿的两人忽然道。 姜承业看向二人，思索片刻，道：“不知二位需要什么，也不知本王能从二位那里，得到什么？” “不久之后，祭神殿的‘神降祭典’就要开始了，如果安南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二人道，“我们的任务，是回收‘虹之魔女’的血脉后代。” ‘神降祭典’是祭神殿不定期举行的特殊仪式，据说可以获得神阶之物。外人完全不知其中奥妙，但却知道，祭典之后似乎总会有人变得格外强大。只不过，上次祭典已经是三十余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次祭典被人为破坏，祭神殿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而那破坏祭典的人，便是祭神殿人口中的‘虹之魔女’。 “她的后代么……”姜承业沉思片刻，忽然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好，成交。” “殿下可知那人去往何处？”祭神殿人问道。 姜承业笑道：“跟我来就是。” …… 轩辕望跑了三天三夜也没将追兵甩开，他吃了不少补充力量消耗的灵药，也用了很多御风符一类加速的灵符，可天剑宗和金刚门的人始终如附骨之疽一般难以甩脱，这让他很是无奈。作为疑兵的五行剑体已经被追上，如果他还甩不掉这些家伙，很快被引开的姜承业和祭神殿也会追过来，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念及此处，轩辕望停下了脚步，静静等待天剑宗和金刚门到来。看到两位掌门率领各自门人包围住他，轩辕望索性将千劫烬插在地上，道：“诸位，这枪本就是我轩辕家的东西，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天下宝物，能者得之。”天剑门掌门道，“轩辕公子尚且年轻，想来也没法发挥其中神威，不如将它给我。” 轩辕望叹口气，无奈道：“你一个练剑的要把枪，就能玩明白了？” 天剑掌门有些尴尬，一时无语。轩辕望也不继续客套，直接道：“我知道各位的想法，若我不给，诸位无非是杀人夺宝罢了。可我却要问问诸位，可有夺宝不成，反丢了性命的觉悟？” 天剑掌门冷哼一声，显然是不觉得会有生命危险。金刚门主反而施了一礼，道：“如此行为本就是犯了忌讳，若真死在公子手中，自然是怨不得旁人的。” 跟着他们追来的还有不少散修，都是想趁乱试试运气的投机分子。轩辕望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只是对金刚门主道：“前辈有如此觉悟便好。” “你说这废话什么意思？”天剑掌门不耐烦道。 “没别的意思。”轩辕望闭上眼，拔出赤帝斩蛇剑，无形飞星已经以飞剑形态蓄势待发，“金刚门主有这觉悟，想必金刚门门人将来也不会找我轩辕家的麻烦。而你天剑门若是输不起，将来要向我讨个公道的话……” 轩辕望的身影闪动，下一个瞬间赤帝剑已经当头朝着天剑掌门劈下。天剑掌门堪堪挡住这一剑，却被轩辕望眼中冷厉肃杀的银芒惊的胆寒。 “这五州之上，便没必要再有天剑门了！”轩辕望的声音冷峻而深邃，仿佛来自万年冰渊之下。 第208章 初见杀 天剑掌门强行稳定心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悟道多年的自己怎么会被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险些吓破胆。可他不知道的是，融合七星剑魂后，殛神剑意全开之下，轩辕望就是一个行走的神魂绞杀机器。只要他想，可以无时无刻震慑被锁定之人的神魂。 当然，前提是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天剑掌门身怀‘御剑’之道，其对剑的领悟可称当世一绝。可轩辕望显然没有想给他施展自身本事的机会，所有飞剑都在天之剑意的加持下，裹挟着不同的元素能量暴杀而下，逼迫天剑掌门不得不格挡这些攻击。而他手中赤帝剑的攻势更是凌厉，只攻不守，一往无前。 天剑宗一同前来的还有门内的诸多长老，为了夺得千劫烬，他们可谓是倾巢而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剑宗对千劫烬势在必得，甚至已经做好了武力抢夺的准备！ 这些长老见到自家掌门被一个小辈压的喘不过气，一时间纷纷愣住了。在天剑掌门的怒吼中，他们才缓过神来，加入了围攻轩辕望的战圈。 可这些长老在靠近轩辕望周身一定范围内之后，无一不觉神魂似是被利刃切割，那种粉身碎骨的痛苦让他们根本没有半分战意。这时候天剑宗上下才发现，面前这白发青年身上竟充满了他们无法理解的秘密，这般诡异神秘的手段，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 怎么会有人不过弱冠之年，便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甚至还能有悖常理地同时调用不同的元素能量呢？！ 天剑掌门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他所修御剑之道重攻轻守，而天底下所有的剑术和用剑之人都不可能在同级别的较量中完全防守对方的攻击。 使剑之人，永远是以攻击制胜，哪怕是防守反击，也要有从守转攻的过程。天剑掌门的痛苦在于，他一身超卓剑术根本无法施展，他的对手每一轮进攻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手中之剑和周身飞剑合作无间，互相弥补各自的空隙。在这种情况下，天剑掌门根本就没机会进攻！ “该死，一开始就不该防守！哪怕以伤易伤，也应该和他对攻的！”天剑掌门极度懊悔。可他一开始根本没把轩辕望当成需要以伤易伤才能与之一战的对手，这源于他对轩辕望的不了解，更确切的说，是源于他不分场合、不切实际的骄傲。 骄傲，有时候是撑着人昂首挺立、不屈不挠的铁骨，但不分场合不切实际，便会是蚀心跗骨的灭生剧毒！ 可天剑掌门终归不是弱者，轩辕望也没机会使出一击致命的杀招，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天剑掌门终于找到机会，以被斩断一臂为代价，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古朴厚重的剑意猛然迸发，天剑掌门单臂单剑破了轩辕望连绵不断的剑势，数道剑气在轩辕望身上留下了参差不齐的创口，就连无形飞星变幻的飞剑也被震得四散纷飞。 天剑掌门刚要乘胜追击，他手中之剑接连挥舞，雷霆剑气在身前编织成了雷电剑网。他本以为剑势被破又受了伤的轩辕望应当转攻为守，可这一次，他又错了。 轩辕望根本没有在乎身上的伤，他脚下踏风，生生停住了被震退的身体，转而再度攻向天剑掌门！那密不透风的雷电剑网根本没能挡住他的脚步，六合剑障覆盖在身上，他硬生生顶着雷电剑网的绞杀，将赤帝斩蛇剑送入了天剑掌门的胸膛！ 可那雷电剑网也不是摆着看的，坚不可摧的六合剑障在这极致密集的攻击下几乎是支离破碎，剑网余威落在轩辕望身上，顿时间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天剑掌门毕竟是剑道魁首，倾力一击仍是让轩辕望身受重伤。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棋差一着！”以重生的手臂抓住赤帝剑的剑锋，天剑掌门狰狞大笑。轩辕望终究没有刺穿他的心脏，对于半神之躯而言，被剑贯穿的伤势虽然惨烈，但绝不致命！ 手中之剑高高扬起，目标是轩辕望的头颅。天剑掌门眼中的疯狂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只要这一剑落下去，千劫烬，甚至轩辕望身上的诸多隐秘，都会成为他的！ “结束了。”观战的金刚门主摇摇头，不认为轩辕望再有翻盘的可能。可下一刻，一阵令他神魂颤抖的波动从不远处传来，让他的身形都晃了晃。 那刺入天剑掌门的赤帝斩蛇剑似乎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动了动，一阵剑气以天剑掌门为中心，震荡开去。天剑掌门本该落下的剑迟迟没有动静，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轩辕望，眼中的贪婪和疯狂渐渐消散，最终变得了无生息。 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下一刻，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身影猛然闪动，将天剑门在场的长老尽数斩杀！ “五州之上，不会再有天剑宗了。”轩辕望踢开天剑掌门，一把扯落身上已被剑网斩得七零八落的衣衫，缓缓催动本源之力治愈身上的创伤。 天剑宗包括掌门在内的所有高层，在今日一战中尽数阵亡。从这一天开始，这传承千年的门派便算是彻底没落了。就算轩辕望不特意去到天剑宗将他们屠戮殆尽，损失了全部高端战力的他们，也逃不过树倒猢狲散，亦或是被其他门派吞并的命运。 赤帝剑在方才一动中，尽数释放了七星剑魂的杀伤力，天剑掌门根本想不到，世上会有这般取人性命的手段！ 斩杀了天剑宗诸多长老的，便是五行剑体了。轩辕望没有引爆吸引了祭神殿二人与姜承业的五行剑体，而是在即将被击中之际直接将其解除。所以他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将其凝聚出来，在自身状态不佳之时，解决了天剑宗的长老。 轩辕望很清楚，斩杀天剑掌门并不能说明他的战力能够和三阶半神媲美。天剑掌门的死，一方面是因为他那不适宜的骄傲让自己失去了先机，更重要的是，他对轩辕望的手段一无所知。他不了解可以同时调动不同元素的无形飞星，不了解可以独立于轩辕望本体行动的五行剑体，更不了解七星剑魂！ 如果他知道这些东西，轩辕望自问，就算能胜，自己也必将是底牌尽出，再无半点战力面对金刚门主！可以说，斩杀天剑掌门，算是不折不扣的初见杀！ 虽然轩辕望同样不了解天剑掌门的手段，但他根本就没给天剑掌门施展本事的机会！虽然雷电剑网让他伤的不轻，但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银色的瞳孔望向金刚门主，轩辕望很清楚，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取巧机会的硬仗了！ 第209章 故人踏血来 “金刚门的各位。”轩辕望的声音缓缓响起，“是点到为止呢，还是……不死不休？” 金刚门主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自知与天剑掌门只在伯仲之间，虽然在观战之后对轩辕望的种种手段多少有了些认知，不至于陷入信息不足惨遭初见杀的境地。可扪心自问，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金刚门主得到千劫烬的目标和天剑掌门不同，他是希望通过参悟神器之中的奥妙来提升整个金刚门的实力，而不是用来成就自己。见到天剑宗的惨状，他也不由心中打鼓。 内心挣扎片刻，他认为不该用整个宗门的存亡去赌那千劫烬之中的诸多不确定，所以战意便不算太强烈。可重宝就在眼前，如果就这么放弃，也未免太过遗憾。因而，他深吸一口气，道：“轩辕公子，我自知以大欺小乃是贪欲作祟，可若就让我这么空手而归，心中未免遗憾。不如你我战上一场，若我胜了，那神器便借我金刚门百年；若是我失手给公子一剑杀了，金刚门将来也绝不寻仇！” 轩辕望道：“那便来吧！” 金刚门主不多废话，本源之力迸发，手肘、膝盖等关节处的骨骼猛然刺破身体，长出闪烁着凛凛寒光的骨刃。金刚门所修‘炼骨秘术’，乃是将自身骨骼炼成金刚不破的武器，大成者可控制自身骨骼生长，在战斗中作为武器来使用。 金刚门主所悟之道乃是‘迅影’，对自身速度有极大增幅的同时，可以很大程度上抹除自身的存在感，避过对方的感知。此时，就算以轩辕望的神魂，也只能若隐若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骨刃破空而来的声音让轩辕望心中一凛，他下意识抬剑格挡，却感到剑上传来的力道格外迅猛，骨刃在一瞬间连续斩击了赤帝剑十几次，叠加的力道让轩辕望几乎握不稳手中长剑。 冲天的烈焰在轩辕望周身爆发，可金刚门主却毫发无伤闪开了。他的速度之快让轩辕望很难击中他，而那坚韧锐利的骨刃骨刺又让金刚门主在近战之中强悍无比。轩辕望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逼退对方的第一时间，他将无形飞星化为贴身的护甲套在了身上，同时将五行剑体融合为剑体幻身，四只手臂之中，四把长剑蓄势待发。 随后两人便陷入了纠缠不休的贴身格斗中，骨刃划在护甲之上迸发出点点火花，光是震动就让轩辕望受了不轻的内伤。而轩辕望密不透风的剑气也让金刚门主吃尽了苦头，若不是迅影之道加持之下，轩辕望很难锁定他的要害，恐怕他此刻已有了性命之忧。 “停！我认输了！”缠斗良久，骨刃已经满是缺口的金刚门主挥手大喊。 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的攻击虽然不是完全无效，但被轩辕望身上那怪异的贴身护甲消减了太多。而随着体力和本源之力消耗，迅影的效果也会下降，届时，可就避不开轩辕望的攻击了。而对于轩辕望斩杀天剑掌门的手段，他却是心有余悸。虽然不能确定那是怎么回事，但他清楚，一旦实打实被击中，恐怕代价会很沉重。 轩辕望也松了口气，他的内伤很严重，五脏六腑都被透过护甲的震动损伤。如果继续打下去，他就只有用五行生灭剑的恐怖杀伤力强行破局的办法了。只是，这一剑目前还是底牌，后面也许还有更多敌人在追击，迫不得已，他不会轻易用掉。 金刚门主缓缓收起骨刃，道：“年纪轻轻，神乎其技。你拿着这神器，想必会有更高的成就，未来不可估量。” 轩辕望只是点头致意，他解除了殛神剑意的状态，收起了所有武器，又吃了不少恢复力量的灵药。金刚门主见状，对周围伺机浑水摸鱼的人道：“我金刚门放弃争夺，奉劝各位，修行不易，别葬送在无谓的贪欲里！” 这话动摇了围观者们的心思，他们是来浑水摸鱼，不是来刚正面送命的。天剑掌门和金刚门主一死一认输，他们就算再怎么觊觎神器，也不可能在见证了这样的结果后还有出手争夺的勇气。 围观者顿时作鸟兽散，可轩辕望却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金刚门主看他这般模样，料定是轩辕望那强大的神魂感知到了远处的敌人。他不愿带着金刚门的长老们继续掺和到接下来的争斗中，刚要宣布撤退，天空却忽然劈下一道碗口粗细的巨大雷柱，将猝不及防的金刚门主狠狠砸进了地面！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流星经天般飞速而至，在众人还反应不及的时候，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中的神秘人伸出手掌，刺入了已然重伤的金刚门主胸口！很快，他的手掌带出狰狞的血光，掌心之中，正是金刚门主使用‘迅影’之道的本源之力特殊排列！ 那特殊排列缓缓没入神秘人体内，而金刚门众人已经反应过来，个个目眦尽裂，冲杀而上。可还没等他们触及到神秘人的衣角，便有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将他们掀飞出去。 狂风吹开了神秘人的兜帽，一个熟悉的面孔展现在轩辕望面前。那是一个面容俊朗阳刚的男子，轩辕望永远不会忘记这副面容，在他展露真容的瞬间，殛神剑意几乎是本能一般再度启动，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一般冲天而起。 “云！千！曜！”轩辕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黑发云千曜踏步向前，踏过金刚门主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轻笑道：“姜承业真是不小心。师弟，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轩辕望根本没有和他废话的心思，天之剑意起手，赤帝剑暴杀而出，直取云千曜咽喉。云千曜只是笑而不语，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剑锋距离要害三寸之时，轩辕望却生生止住自己的剑势，猛然退开。 下一个瞬间，轩辕望刚才的位置便掠过一道巨大的风刃。那风刃的威势之强，是轩辕望前所未见。若不是感知能力极强，恐怕此刻，他已是被拦腰斩断。 姜承业的身影从天而降，跟在他身后的，是天权和五个笼罩在与云千曜相同模样的斗篷下的身影，还有挟持着君如月的祭神殿二人！ 第210章 天灾重现 金刚门的门人在那狂风席卷之中已经出现了死伤，可他们仍然挣扎着爬起来，冲向云千曜一行，欲要为门主报仇。其中有长老认出了云千曜和姜承业的身份，怒斥道：“曜阳帝君和安南王联合起来袭杀我金刚门门主，这等卑鄙行径，我们必要昭告天下！” “按你这么说，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围攻我师弟，你金刚门便是光明磊落了？”云千曜大笑，“安南王，不想名声受损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轩辕望嗤笑一声，对云千曜一副给自己出头的模样嗤之以鼻。但在云千曜问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不好，当即大喊道：“金刚门的，快走！” 云千曜说不想名声受损，可金刚门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云千曜便只能…斩草除根！ 暴烈的雷鸣湮没了轩辕望的提醒，数道巨大的雷柱从天而降，将所有金刚门人化为齑粉，尸骨无存。姜承业简单挥挥手，便施展出这般恐怖的招式，让轩辕望不禁心中一凛的同时，却又感觉有几分熟悉。 可他实在无暇思索到底何时何地见过相似的手段了，君如月还在对方手中，自己也是有伤在身，如今看来，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已是奢望。 “把七星剑魂的杀伤通过你最强一击释放出来，在场除了那姜承业，都要死。”魂天极的声音从轩辕望神魂中响起，“姜承业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到时我可以接管你的身体逃离。” “不行。”轩辕望断然拒绝。君如月帮了他很多，让他放弃盟友独自逃离，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做不到。 “那你能怎么办？那姜承业的手段你也见了，莫说现在，就算你毫发无损，也难胜他！”魂天极无奈道。 轩辕望思索片刻，道：“前辈，能否提升我的神魂威慑力？虚张声势也可以！” 魂天极自然是可以做到，但还来不及等他问轩辕望的盘算，轩辕望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姜承业电射而去。无形飞星再次化作飞剑，攻向云千曜以及所有穿着斗篷的神秘人。一时间，轩辕望的所有敌人都各自施展手段抵御他的攻势。 也许是攻击的目标太多，杀伤力也相应的分散开来，他的每一道攻击都没能牵制目标太久。在化解轩辕望攻势后，云千曜带着那些神秘人摆开了阵势，他们体内的本源之力产生联系和共鸣，‘囚神阵’发动，将轩辕望困在正中。 在看到云千曜、天权与五个神秘人的的时候，轩辕望就知道，囚神阵要来了。他很清楚，不能陷入囚神阵中与他们鏖战。当初七个通神境第九重的囚神阵就能让力竭的轩辕煌疲于应付，如今云千曜和这些神秘人起码是二阶半神，如果被拖住，那只有死路一条！ “前辈，就是现在！”轩辕望对魂天极道。 魂天极毫不吝啬地释放了自己的力量，一道神魂力量的涟漪以轩辕望为中心荡开，震的云千曜和那些神秘人头晕目眩。在他们陷入神魂晕眩的时间，五行生灭剑已经成型，轩辕望当前的最强杀招猛然释放，恐怖的剑气轰然爆发，淹没了以囚神阵包围他的所有敌人！ 吸收了金刚门主迅影之道的那个云千曜展开速度勉强避开，但其他的神秘人和天权就不怎么走运了。剑气绞杀之下，天权横死当场，而五个神秘人也是重伤垂死。他们的斗篷被剑气粉碎，在看到他们的脸后，纵然轩辕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斗篷之下，竟是和黑发云千曜一模一样的面容！ 轩辕望无暇弄明白云千曜是怎么把他自己批量生产这么多的，趁着对手还没回过神，无形飞星变换为针，以极为恐怖的速度袭向了挟持着君如月的祭神殿二人。二人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匆忙出手防御，可那飞针却猛然又变换为锁链，缠在了君如月身上！ 锁链的另一头自然是在轩辕望手中，他用力一拉，君如月便脱离了祭神殿二人的控制。看着浑身染血的君如月，轩辕望内心不由多了几分愧疚，当下就要趁机逃离这是非之地时，天空中忽然阴云密布，雷霆之声轰轰作响。 “不好！”轩辕望心中一沉，连忙撑起六合剑障，将君如月和自己笼罩在其中。 “九霄天雷诛邪祟！”姜承业一声断喝，手中掐了个复杂的指诀，紧接着那阴云之中便有无数雷霆如暴雨倾盆般轰落，恐怖的气势如同天灾降临！ 六合剑障在被天雷触及的瞬间就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分崩离析，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轩辕望虽然知道六合剑障并不是绝对防御，但这样的溃败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天雷降临，情急之下他只能将君如月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硬接这道天雷。 姜承业得意的笑着，在他的估计中，这一击足够让轩辕望尸骨无存！可轩辕望身上却忽地闪烁起狰狞的血光，他的皮肤之上，极致复杂精细的血色纹路悄无声息浮现，释放出柔和却强大的力量，将他护在其中。 这是他离开帝源古城前，白幽消耗自身三分之二的血液，以血族的咒术结合精灵族的灵符之术，在他身上绘制的灵符，其名为，回天血甲符！ 回天血甲符的力量抵消了天雷的杀伤，但其中的力量也已耗尽，血色纹路逐渐黯淡消失。远在帝源古城的白幽感知到了回天血甲符的变化，她猛然起身，将身边的众人吓了一跳！ “丫头，怎么了？”幽魂急忙问道。 “轩辕出事了！”白幽当即要出门。她很清楚轩辕望的实力，如果被逼到触发了回天血甲符，恐怕面临的便是生死危机了。 “冷静些，我们不能给他添乱！”余尘制止了白幽的行动，他的脸色很难看，但却还是克制着。众人都是满脸担忧，可本该在此处的人，却少了轩辕镜和翰叔。 回天血甲符不愧是白幽耗费三分之二血液绘制的灵符，几乎是完美抵消了天雷的杀伤力。轩辕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可他和君如月还是被天雷余威震的气血翻涌，体质稍弱的君如月喷出一口鲜血，显然是状态很差。 轩辕望终于知道了之前那感觉有些熟悉的东西是什么了，姜承业此时的手段，竟是那在烛龙王万年记忆之中看到过，当年被魔帝矢游控制来对抗轩辕琰的‘天灾’！ “你小子，运气真好！”魂天极都无语了，万年前天灾让轩辕琰都颇为棘手，如今尚未成长到巅峰的轩辕望便早早遭遇这般敌手，这一次，恐怕是要翻车了！ “轩辕公子。”姜承业轻轻笑着，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闻名不如见面，你这模样，倒是像极了令堂。” “我娘不就是你们姜家拖延发兵害死的么，你也配提她？”轩辕望把君如月护在身后，冷漠道。 “是啊，这件事确实是我为主导。”姜承业笑道，“我得不到的，毁掉就好了。” 轩辕望冷冷看着姜承业，没有说话。他只是举起剑戒备着，寻找着姜承业身上可能出现的破绽。 姜承业没有太过靠近轩辕望，只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有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也不知道月舒到底看上轩辕煌什么，愿意跟着当年一无所有的他浪迹天涯，而不是选择名门贵胄的我。不过也好，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 看着无动于衷的轩辕望，姜承业有些忍不住了。他的语气变得激动甚至癫狂：“轩辕望！你知道么，如果你娘没有瞎了眼，你应该是我的儿子！当年她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选择你爹！” 听到这句话，轩辕望心底被云千曜点燃的愤怒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了。他全力激发起殛神剑意，身上杀气犹如实质，让身后的君如月都感到心惊胆战！原本插在地上的千劫烬已经被他拿起，他手中一枪一剑，银色的双瞳逐渐蔓延上几分血光。 “君如月，鬼绝针的最后一针，你会么？”轩辕望的声音冷漠空洞，仿佛来自幽远深邃的无尽黑渊，“给我一针，我要杀了他。” 第211章 熔炉炼苍 鬼绝针是治病救命的针法，可这仅限于前六针。鬼绝针的第七针，可以激发人体全部潜力，让人的战力在短时间内暴涨到超越自身原本两倍甚至三倍的状态。可这样的秘法必然有代价，用过第七针的人，在一定时间之后，体内血脉会寸寸崩裂，血肉骨骼均会被力量撑爆，化为飞灰，尸骨无存。 “轩辕望，不可以！”君如月咳出一口鲜血，虚弱地劝解道，“会死的！” “他辱我父母，我不杀他，誓不为人！”轩辕望咬牙切齿。 姜承业见状继续拱火：“哈哈哈，你倒是来啊！我告诉你，你爹的死，也是我们一手策划的！东溟皇和冥蛇王干的不错，云凌天更是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他们那么卖命，轩辕煌怎么会有不死的道理呢？” “对了，君家逃离的人，我也派了人去追。只要拖延住他们，我再解决了你，那些人一个个也要死！谁让他们选择帮你呢？！”姜承业狞笑道。 君如月听闻此言目眦尽裂，而轩辕望的杀意更是增长到了极致。可原本会与杀意共鸣的殛神剑意这一次却出奇的平静，好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了。而轩辕望手中的千劫烬也若隐若现传达出一丝情绪，想要让轩辕望克制些，不要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杀意已决的轩辕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他见君如月没有反应，便也不再勉强她，而是干脆疯狂压榨自己的本源之力，再度使出了五行生灭剑！只是，他体内的力量几乎是油尽灯枯，再怎么压榨，这一剑也没有全盛时期的杀伤力了。 “百里长风荡妖魔！”姜承业再度捏了一个指诀，周身狂风大作，无数风刃混杂在狂风之中，与五行生灭剑对撞。这一击在消解了五行生灭剑的杀伤力后，又将轩辕望掀飞了出去，在他身上留下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 轩辕望拄着千劫烬，勉强站住，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是血流如注。君如月连忙挡在他身前，却被他拉住手臂，一把甩出去老远。 “走！去北州！去帝源古城！”轩辕望自知必死，想要拼尽全力给她争取一条生路。 “你不能死！你姐姐被祭神殿大祭司带走了！如果你死，她怎么办？！”君如月见轩辕望已有必死之心，声嘶力竭怒吼道。而她说的这件事，便是萧遥当初用密信送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轩辕望大惊失色，随后怒视向祭神殿的二人，“你们祭神殿想干什么？！” “回收虹之魔女的血脉罢了。”祭神殿二人无悲无喜，语气平静。 轩辕望此刻心如刀绞，他并不畏惧自己的死亡，可轩辕镜出事的消息让他此刻无比想要活下去，想要去救她回来。只是，如今局面已是死局，且不说如何解决‘天灾’姜承业，那明哲保身的‘迅影’云千曜，还有祭神殿的两个神棍，也不是白给的。 轩辕望心中燃起强烈的不甘，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不甘心放弃自己的姐姐，放弃自己的家人，放弃北州盟的伙伴！只是，与这不甘心的情绪一同燃起的，还有周围的火焰。 轩辕望以为是姜承业击杀自己的手段，可这火焰却没有向他袭来，反而席卷向了姜承业等人！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老者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轩辕城主，如果这次逃得性命，是否愿意为天下人，推翻云氏皇族呢？”萧家老祖背着手飘然而至，面色红润，笑容可掬。 想起小环的经历与繁锦城主的不作为，还有当年东州因云千曜的阴谋无辜枉死的百姓，轩辕望下意识点点头。萧家老祖见状笑道：“那便速速离去，老朽为你争一条生路。” “前辈，他们人多，一起走吧。”轩辕望道。可当他看到老者周身几处穴位的银针时，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君如月也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这几处穴位与行针的手法，便是她死活不愿意用在轩辕望身上的，鬼针第七针！ “君丫头，你家的人已经被我萧家族人救下了。遥儿不愿管理家族诸多杂事，现在的后辈也大多没有这个才能，往后萧家，还要麻烦你多多照应了。”萧家老祖嘱咐道。 “晚辈……定然尽心竭力！”君如月长施一礼，眼泪夺眶而出。 萧家老祖不但救下了君家人，还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救她和轩辕望，这让君如月如何不感动？而这第七针的手法，想来是在他们救下君家人，遇到诸葛枫时，由诸葛枫亲手施展的。 “老东西，你这是找死！”姜承业怒吼。可刚刚施展一道攻击的他，此时也没法破解萧家老祖的手段。天灾之道威力虽然出类拔萃，可所需要的蓄力时间却还是不短的。 “我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萧家老祖大笑，“如果能给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添点堵，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萧家老祖挥手，雄浑的力量在苍老的身体中迸发而出，火焰疯狂席卷，那宛如实体的火焰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炉鼎，眨眼之间便将姜承业等人尽数封入其中。 “我之道，名为‘熔炉’。这本是炼器的手段，我也不知能困住他们多久。”萧家老祖笑道，“这熔炉之法，在我四十岁悟道之时用出第一次，熔炼出了我此生最为得意的作品。如今则是最后一次，这次熔炼的，乃是这天下万民的希望！” 轩辕望撑着重伤的身体缓缓跪下，向萧家老祖磕头行礼。起身后，他沉声道：“敢问前辈名讳？” “老夫，萧炼苍！”萧家老祖中气十足道。萧炼苍，熔炼苍天，也为天下苍生，熔炼希望！ “前辈今日恩情，轩辕望永不忘怀！我定当拼尽全力，给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轩辕望许下极为郑重的承诺，随后引动御风符，带着君如月离去。离开的路上，他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他不愿见到萧炼苍灰飞烟灭的画面。 看着两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萧炼苍仰天大笑。随后，他的血脉便开始崩碎，溢出的力量毁灭着他的身体，苍老但此时格外挺拔的身形逐渐湮灭成灰，消散在这方天地之间。 火焰炉鼎也随着萧炼苍的死亡而消散，炉鼎之中，姜承业和云千曜都受了不轻的伤，而祭神殿二人则是重伤昏迷。那些被轩辕望重伤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云千曜‘分身’们，已是尽数被炼为白骨。 “帝君，要追吗？”姜承业问道。 “算了吧，也不是一无所获。”云千曜摇摇头，看着轩辕望离去的方向，脸上浮现起诡异的微笑，“也许让他再成长一下，我的收益会更高。” 第212章 魂回 “你说我姐姐怎么了？”轩辕望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急切问道。 君如月干脆将密信交给轩辕望，轩辕望读完信后，似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君如月连忙拍拍他的后背，眼里全是担忧。 “你别动气了，伤势会恶化。”君如月道。她用鬼绝针压制了轩辕望的伤势，可只能暂缓他伤势恶化。如果轩辕望此时动怒，对他的身体危害极大。 可轩辕望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密信上写着，祭神殿大祭司袭击帝源古城欲要带走轩辕镜，幽魂、凰羽、余尘等人与其交手落入下风，轩辕镜为避免波及城中百姓主动与对方离去。翰叔担心轩辕镜，跟踪二人离去，被大祭司发现行踪，出手击杀。 如果只是带走轩辕镜，那轩辕望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或许还能控制情绪。但在看到翰叔被杀的消息时，他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与愤怒了。翰叔不仅是轩辕卫的统领，更是从小到大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长辈，甚至就连轩辕煌年轻的时候，也备受翰叔照顾。对他们而言，翰叔就是他们的长辈，如今自家老人被外人无缘无故杀死，在轩辕望心中，不管那祭神殿大祭司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已经是非死不可！ 在御风符的加持下，飞驰了许久的二人终于追上了君家的队伍。这支队伍比他们出发前要壮大了很多，因为萧家的老小也加入了其中。萧家几名为首的人神色悲怆，见到轩辕望和君如月，他们就知道，萧家老祖此刻应当已经故去了。一时间，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见到轩辕望后，也只是简单打了招呼，没有说太多。 诸葛枫为轩辕望稳定了身体状况，使得他的半神之躯可以开始缓缓修复自己的身体。老人家在之前的遭遇战中也没闲着，若不是他倾力相护，恐怕君家的老弱妇孺会死伤惨重。君如月见自己妹妹和族人都没有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神一松，竟是昏了过去。 连日赶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帝源古城。轩辕望没想到的是，萧遥竟也在此等候多时。他已经知道萧家老祖的结局，也只能叹口气，表示尊重这个选择。面对萧家人请求他继承家主的事情，萧遥选择了拒绝。他本就不是擅长此道之人，如今萧炼苍已然故去，他会代替老人守护这个家族，但他不会参与繁杂的家族管理。 “老弟，给你说个好消息吧。”萧遥拍拍轩辕望的肩膀，“虽然你可能没什么心思听，不过你还是得知道，如今这北州，已经是你的了。” “此话怎讲？”轩辕望疑惑。 “老子不当那劳什子平北王了！”萧遥冷哼一声，“当年爬到这个位置是为了遂老爷子的愿，如今他和云氏皇族彻底撕破脸，我也没必要虚与委蛇了！平北王府的那些幕僚，愿意归顺的，我都交给余尘安排；对云千曜忠贞不二的，我都收拾了。” 听闻此言，轩辕望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值得庆贺的是如今他们终于有了足够深厚的根基，可这样一来，便算是公然扯起反旗，和云氏皇族正面对抗了。 “真不知道先祖若是看到我所为，会不会骂我是个不肖子孙啊……”轩辕望叹道。 “我和你打包票，不会！”魂天极慢悠悠道，“如果把你平替成他，这会应该已经集结兵力杀到帝城了！” 轩辕望摇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的迷茫。如今他需要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如何从祭神殿中，救出轩辕镜。 告别余尘后，他急匆匆回了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家人。余尘和轩辕卫尽是身着缟素，神色哀痛。祭拜翰叔后，他问起了当日的细节。 “尘哥，那大祭司到底什么手段，你们联手都奈何不得？”轩辕望皱眉问道。 “不知道，很奇怪。她似乎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元素能量化，让我们的攻击完全无效。我尝试过以暗元素吞噬她的身体，但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效果。”余尘摇摇头。他的眼中尽是血丝，轩辕镜被带走后，他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如今已是二阶半神，可他还是深感无力。 “这个交给你。”轩辕望拿出千劫烬。 余尘却摇摇头，道：“还是你用吧，我还太弱，浪费了。” 轩辕望却将千劫烬塞进余尘手中，道：“首先，我不会用枪，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其次，你才是老爹的亲传弟子，他留下的东西，理应你来继承！” 余尘还是想拒绝，可他手中的千劫烬却一阵光影闪烁，下一个瞬间，一个显化的神魂便出现在院子之中。 轩辕望、余尘、白幽，还有院子中的一众轩辕卫都愣了愣，随后，除了白幽以外的人齐齐跪下行礼，一个个都是泪流满面。 “属下拜见城主！”这是轩辕卫们的声音。 “师父…真的是您吗？”余尘痛哭流涕。 轩辕望反而是最克制的一个，但也是双目通红，眼泪不由自主滑落。他颤声道：“爹……” “诸位请起，”轩辕煌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后向着众人行了一礼，“感谢大家在我死后仍然护持城中百姓，轩辕煌感激不尽！”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和徒弟，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尘儿，我同意望儿的说法，这千劫烬交给你，才是最合适的。” “师父，对不起……”余尘丝毫没有因为轩辕煌将千劫烬传给他而兴奋，“镜儿她……” “这不怪你。说起来，祭神殿的事情，应当算是我和你师娘留下的祸患。”轩辕煌叹口气，道。 “祭神殿那老妖妇！敢动老娘女儿，早知今日，当年就应该让她烂在神墓里！”怒火冲天的女声响起，轩辕望只感觉殛神剑意不受自己控制地发动了一瞬，随后另一个神魂显化在了院子中。 白幽看到这第二个神魂不由得一愣，只因这女子的长相和轩辕镜太过相似，乍一看属实是难以分辨。而年纪小一些的轩辕卫则是和白幽有着同样的疑惑，年纪大的此刻却是涕泗横流。 “是夫人啊！你们看见了吗？是夫人啊！”一名轩辕卫激动喊道。 “师……娘？”余尘想说话，可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用尽全力才勉强说出两个字。 “娘，您好。”轩辕望则是破涕为笑。他一直怀疑凌月舒的神魂和殛神剑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见到本尊，他心中只有喜悦。 轩辕煌则是愣住了，若不是神魂体没有眼泪，他恐怕已经哭的不成模样。 “月舒，你是……月舒？”记忆跨越了千山万水，无数思念和爱在一个瞬间尽数爆发，轩辕煌有数不尽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只有这一句。 “煌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凌月舒柔声道。 两个神魂体相互靠近，可却连一个简单的拥抱也做不到，这让所有人心中不禁凄然。这时，有几个年长的轩辕卫建议大家把空间留给这苦命的一家人，轩辕卫们便纷纷离去，将院子留给了轩辕煌一家。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因为没有身体的缘故，也没有泪千行。只是，纵然二人只是神魂体，却也能看到对方眼神中无尽的爱恋。 半晌，凌月舒看向白幽，随后对轩辕望笑道：“望儿，不给爹娘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白幽乖巧地站到轩辕望身边，向轩辕煌和凌月舒行了一礼，轻声道：“二位前辈，我是白幽，是他的……” 话到嘴边，白幽有些说不出口。轩辕望立刻补充道：“是我妻子，你们的儿媳。” 白幽的脸登时红了，她慌乱地解释道：“前辈，还不是…啊…也不能说不是，就是，还没成婚呢！” 凌月舒嘿嘿一笑，道：“还叫我们前辈？” 轩辕望拉住白幽的手，道：“幽幽，这是我爹娘。” 白幽看着朝他微笑的二人，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暖意。她在二人身上感受到自己只从父母、星璃女王还有小姑姑星瑶那里得到过的被关爱感。 白幽跪下，对二人行了一个大礼，轻声唤道：“爹、娘。” “好孩子，快起来。”二人笑的更加灿烂，“我们两个‘死鬼’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如果望儿欺负你或者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尽管告诉我们，我们收拾他！” 白幽忍不住笑出来，轩辕望则是苦笑道：“爹、娘，哪有你们这么挤兑儿子的？我哪会做那些事情？” 第213章 父母教诲 一家人在短暂的温馨之后，便说起了当下的正事。轩辕望疑惑父母如何做到神魂显化，二人一番解释后，终于说明了其中缘由。 轩辕煌是因为在飞升天劫中汲取了些力量，虽然肉身毁灭，但神魂却侥幸得以保留。他索性以千劫烬为凭依，栖身其中，等待轩辕望他们拿回千劫烬。值得一提的是，云千曜无法掌握千劫烬，也是因为他干扰了融魂炼器的过程。 凌月舒的情况就很复杂了，当年为救活先天不足的轩辕望，她将神魂力量尽数灌输给了儿子，而原先在她神魂中的殛神剑意也随着神魂力量一并流入了轩辕望的神魂中。本该神魂枯竭溃散而死的凌月舒却因殛神剑意的存在，意外将自身衰弱的神魂寄托在其中，随着轩辕望神魂力量的成长，她也在逐渐苏醒。 轩辕望每一次动用殛神剑意时，她都能或多或少阅读到一些轩辕望的记忆，所以才会知道轩辕煌战死的事情。直到轩辕望练成了七星剑魂，殛神剑意与其融合后，凌月舒才有了神魂显化的能力。只不过当时轩辕望尚在南州，她不愿儿子因此分心，所以才迟迟没有露面。 姜承业追杀轩辕望，说出那些话来刺激他时，凌月舒便有心出面阻止儿子拼命了。可战斗之中瞬息万变，她还来不及显化神魂，便有了萧家老祖舍命相救，所以直到回到帝源古城，她才主动出现。 “祭神殿那两个‘祭使’所说的虹之魔女，便是你们老娘我了。”凌月舒道，“当年这帮神棍想把我当做祭品换取神之眷顾，结果被你们的爹砸了场子。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神之眷顾确实出现了，还落在了我的手里。” 提到祭神殿，凌月舒就没什么好话，显然是对其极度厌恶。轩辕煌见她如此恼怒，也只能陪着笑安慰几句。年轻时的凌月舒，脾气可是非常火爆的，直到轩辕镜出生，当了母亲后才会更多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当然，这温柔也只是对自己的家人。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凌月舒一向秉承着能砍他们一刀就绝不只给他们一巴掌的原则，能有多狠，就做的多狠！ 之后，凌月舒缓缓讲起了她与祭神殿的渊源。她自小便被大祭司收养，一身本事都是大祭司传授的。她本来视大祭司如同生身母亲，可谁想到大祭司只是看重了她的体质，抚养她也只是为了把她当做祭品，用以在‘神降祭典’之中，获取‘神之眷顾’——也就是那人人垂涎的神阶之物。 凌月舒当时真的感受到了神阶的力量，她一度陷入绝望，却被当时尚是少年的轩辕煌救下。轩辕煌和暴怒的凌月舒搅黄了那一次神降祭典，同时，西州相传封印着魔帝矢游残魂的‘神墓’因神降祭典被破坏所溢出的能量而唤醒，大祭司坠入其中，几乎要被神墓吞噬。千钧一发之际，凌月舒念及她的养育之恩，将她救了出来，却也和她彻底了断。 “老娘当年就应该再踹她一脚，彻底让她被神墓关进去！”说到神墓异变，凌月舒的怒火更盛，“打我镜儿的主意，我看她是活够了！” “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轩辕煌也满脸无奈，“当年你死后不久，那大祭司到轩辕城向我索要镜儿，我本来可以彻底灭了她，却念及她与你的关系，留了她一条命。”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看向自家三个孩子：“孩子们，要记住教训，对待敌人绝对不能心软啊！” 三人点点头，随后，凌月舒对轩辕望道：“你这次去祭神殿很危险，爹娘帮不上你，几件事你要记住。” “娘，您说。”轩辕望认真道。 “之前你对天剑宗的处理很好，他们敢想着杀人夺宝，就得承受被灭门的风险。”凌月舒柔声道，“但是对金刚门的处理太过仁慈了，说到底你那种方式还是在赌金刚门主的人品，如果他人品好自不必说，可如果他是个小人，恐怕你就麻烦了。” 轩辕望点点头，凌月舒继续道：“当然了，考虑到你当时还要留力对付姜承业，那么做也情有可原。不过你要记住，你少打你的敌人一拳，将来可能就有千刀万刃落在你或你重视的人身上。该下死手 的时候，切忌心软。” “我记住了。”轩辕望重重点头。他永远忘不了昔日轩辕城外，因为他的留手，导致女孩父亲横死当场的事情。 “还有，要沉住气。不要管他们说了什么，只看他们在做什么，针对他们的行为去思考应对的策略。”凌月舒思考片刻，补充道。她担心儿子和上次被姜承业激怒时一样，不计代价做出冲动的事情。 轩辕望自然也知道母亲的意思，他问道：“娘，姜承业那狗贼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鬼话啊？” 凌月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年轻时候和你爹浪迹天涯那会，被这狗东西看上了。可我没看上他，他一直纠缠不休，被我臭揍了一顿。想来是被记恨了。” 轩辕望也笑了，他道：“娘还真是女中豪杰，打人都不用我爹替你的。” “那是。”凌月舒得意道，“要不是因为你们三个小东西，那人族至强的名号，可未必轮得上你们爹！” 这话虽是开玩笑，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的凌月舒对光元素的控制可谓是出神入化，再加上身怀殛神剑意那神阶之物，如果不是因为带孩子导致落下了自身修为，恐怕真不会比轩辕煌差。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总是要做些取舍的。 “哎，还是我们拖累您了。”轩辕望稍微有些失落，若是当年凌月舒与轩辕煌实力接近，恐怕也不会有后续那么多生离死别。 可凌月舒只是笑笑，声音极尽温柔与宠溺：“可是娘不后悔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再让娘选一万次，娘还是会放下修炼照顾你们。” 这话惹得年轻人们眼泪婆娑，凌月舒想抱抱他们，却苦于没有身体。她只好出言道：“不许哭了，多没出息！望儿，这次去祭神殿，在保证你们自己和你姐姐安全的前提下，替爹娘狠狠收拾祭神殿的神棍！如果他们纠缠不休，就让他们和天剑宗一样！” 轩辕煌也道：“望儿，既然你答应了萧老前辈为天下万民寻一个公平，便放手去做！天下都要变了，不必在乎一个祭神殿！你也不必拘泥于祖训，爹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才算是想明白，如果老祖宗知道他的话让子孙后代面对大事时束手束脚进退两难，他怕是也会后悔！要是祖宗怪罪，爹替你抗！” 轩辕望十分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向他们跪下，行了一个长礼。直到今日，他才算是完整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和父爱的深沉。 余尘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师父师娘，你们的神魂能维持存在多久？” 这话给轩辕望提了个醒，他一直担心自己使用殛神剑意会不会影响凌月舒的神魂，而千劫烬中的毁灭力量也对神魂不是很友好，轩辕煌选择它作为凭依，会不会只是无奈的选择呢？ 轩辕煌摆摆手，道：“无碍，能和你们母亲再见一面，我已经再无遗憾。将来哪怕被千劫烬耗尽最后的残魂，就全当是为你们铺路了！” “不行！”所有人异口同声。 凌月舒焦急道：“煌哥，我可以肯定，只要望儿不出差错，我是不会魂飞魄散的。你不能就这么扔下我们一家老小！” 轩辕煌也只能苦笑，神魂已经和千劫烬绑定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正当他们有些焦头烂额时，白幽有些怯生生地开口道：“爹、娘，我有法子。” 四道目光齐刷刷盯在白幽身上，她霎时间倍感压力。不过毕竟是精灵族的公主，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飞速整理思路，道：“精灵族有可以容纳神魂的灵符，我可以请族中长老把这种灵符刻在具有温养神魂作用的材料上，然后把你们的神魂储存进去。爹的神魂和千劫烬绑定也没关系，我可以用神魂分离术。” 轩辕望听罢，兴奋至极，将白幽抱起来转了好几圈。他感激道：“谢谢你幽幽！谢谢你！” “谢什么啊，都是自家人。”白幽笑道。能够帮助他们，她自己也很开心。 很快，白幽便联系族中长老完成了相关材料的准备，神魂分离的过程也很顺利。凌月舒看到这一切后，干脆让白幽把自己和轩辕煌的神魂都存到一起去。轩辕望担心与殛神剑意分离会不会不好时，凌月舒只回了一句话。 “许你们两对小年轻卿卿我我，不许我们老两口说些私房话吗？” 这话一出，轩辕望也是哭笑不得。母亲的开朗和直率对他有不小的影响，与父母相逢后，他内心中缺失的部分算是被彻底补全，从现在起，他所背负的不再只有无边无际的仇恨，更有还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的宏愿。 第214章 祭神殿外 安顿好父母之后，轩辕望便又一次进入了修炼状态。如今他已是二阶半神巅峰，想要在修为上再进一步，便只有悟道一途。可他却始终不得其法，即便回想起当初为救白幽性命，强行分离阴阳之力的场景，也没有头绪。 余尘则是彻底掌控了千劫烬，并熟悉了其中的毁灭力量。千劫烬本身对使用者的神魂是有影响的，会不知不觉被其中的怨念所污染。为了帮助余尘本来就常年经受暗影元素影响抵抗污染，魂天极干脆栖身在他的神魂中，做起了当年帮轩辕琰做的事情。 听说轩辕望归来，各族首领纷纷来到帝源古城与他商议救援轩辕镜的计划。轩辕望本不想因自家事情将北州盟的同伴牵连进来，可却被烛龙王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再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岂不是说明我们这北州盟根本就是个笑话？”烛龙王道，“挨了打，就得还手！” 祭神殿大祭司入侵那天，也恰好碰上了幽魂、凰羽来帝源古城找轩辕镜沟通一些事情。否则若是平日，这些首领各在各族领地时，帝源古城中连个能招架一二的人都没有！ “可我们也不能倾巢而出，否则北州空虚，被云千曜偷了家就坏了。”轩辕望算是默认接受了大家的帮助。他和各族首领讲述了这次遇到云千曜的经历，在听到他的描述后，烛龙王思索许久，缓缓说出了‘魔帝矢游’四个字。 “你这么一说，我也深有同感。”魂天极道，“那抢夺他人之道为己用的手段，和曾经的矢游确有异曲同工之处。” “总之还是小心应对吧，思考太多也没用。”烛龙王面色严肃，随后看了一眼轩辕望，“不过么，哪怕他真的是矢游回魂，我们也未必就没有第二个轩辕帝君。” 随后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了留守和出动的人选。烛龙王、凰羽、龙碧霄出动，而幽魂则负责北州各地的防卫。出乎意料的是，萧遥也决定和他们一同前往。 “平北王府的事务会由老纪帮你们协调。”萧遥道。 “你不是不干了么，怎么还有平北王府的事务？”轩辕望疑惑道。 萧遥耸耸肩，笑道：“我单方面宣布不干，但也没通知云千曜啊。他一天不知道，就一天没人给我添堵不是吗？” 老宫主诸葛枫也决定一同前往，他虽然年老体衰不复当年之勇，但一手神鬼七绝针也可以很大程度确保自己人的生命安全。他们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在准备停当后，悄然离开北州，赶赴祭神殿。 这次行动的队伍中，最弱的便是轩辕望、余尘、白幽和龙碧霄几个二阶半神了。轩辕望有些感慨，这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西州的风景也颇具特色，不同于北州的苦寒和南州的繁华，西州给人一种辽阔壮观的感觉。无边无际的戈壁滩和险峻壮丽的高崖深谷无不体现出自然的神奇。 “都说北州苦寒，可是和这西州比起来，怎么说也算得上热闹了。”轩辕望感慨道。 “万年之前那一战，算是彻底改变了西州的地貌，把这里弄得一片荒芜，人迹罕至。”魂天极叹道。作为那一战的亲历者，故地重游的他不禁回忆起当年的种种。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当年的伙伴和敌人都已化作尘烟，如今也只有他一个，见证着种种变化。 祭神殿并不是皇宫那种金碧辉煌、贵气十足的建筑风格，也不似南州那种极尽奢华大气的建设思路。这绵延数千年的祭神殿，从外边看只能用‘古朴’二字形容，其中进进出出的人，也是一身白衣，脸上无喜无悲，波澜不惊。 祭神殿外甚至不设守卫，一行人毫无阻拦便进入了祭神殿的建筑群中。真正身处在这里，他们才感受到这祭神殿的怪异之处。明明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可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生机，似乎这祭神殿中每一个人之间都没有联系，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外界毫无关联。 “这地方的人……是够神棍的啊。”凰羽忍不住说道。她的声音在这略显寂静的地方格外清晰，但哪怕是这么冒犯的话，也没有引起这些人的半分不满，甚至连一道关注的目光都不曾有过。 “这些人真的算是同宗同门的吗？”白幽轻声问道。在她的认知里，一个宗门，或者说一个集体，无论是以感情、血统、利益或其他什么为纽带，起码都该是荣辱与共，不容他人置喙的样子。但这祭神殿的人，既不在乎外人随意进出他们的领地，也不理会对他们冒犯甚至诋毁的言论，根本就没有一个宗门该有的样子。 “准确来说，他们不能算是一个宗门。”烛龙王低声道，“祭神殿出现的时候，几代前的烛龙王便来此处探查过。结论是，所谓的祭神殿，是一帮对神之境界有着近乎偏执追求的人自发集合在一起形成的势力，之所以在这个位置，是因为这是万年前轩辕琰和矢游最终一战的战场。那神墓之中，别的不知道，但一定会有当年矢游的同魂灵器，聚魂！” “祭神殿所祭的神，不是轩辕琰也不是矢游，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也许他们所谓的神，只是能够赐予他们力量，让他们破劫成神的力量罢了。”烛龙王继续道。 “可这殛神剑意却是货真价实的神阶之物，这岂不是说明，他们真有沟通神灵的手段吗？”轩辕望更加疑惑了。 烛龙王冷笑了一声，道：“这才是祭神殿最厉害的地方！几千年来，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宣布自己得到了神阶之物，可谁也没见过！但哪怕这骗局如此低劣，还是有很多人对祭神殿趋之若鹜！” 众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们都清楚，修炼之人没几个傻子，祭神殿这么多年仍然屹立在西州，甚至成为了西州的实际控制者，绝对是有其独到之处的。他们意识到，这次西州之行，要对付的绝不只是祭神殿大祭司一个强者这么简单。 “还有一件事，根据先代的记忆，此处应当不是祭神殿的主体，只是他们的外部区域而已。外边这些人，也算不上是祭神殿的正式成员，他们有个名字……求道者。”烛龙王一边浏览记忆，一边环顾四周。 “那我们去哪里找大祭司？”众人问道。 “简单。”烛龙王话音刚落，震天的龙吟忽然响起，将那些面色不似生人的祭神殿求道者震得头痛欲裂。大量的建筑随着这声龙吟崩塌碎裂，终于，在出现大规模伤亡之前，两名祭神殿的正式成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二人，正是之前轩辕望见过的两名祭使！ 第215章 恐怖猜想 “诸位若是为求道而来，自行修行便是。若是为神降祭典而来，尚需等待些时日。”其中一名祭使说道。这人的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声音也是极度平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轩辕望重新审视着这两个祭使，神魂力量席卷，想要探知他们的情绪状态，但奇怪的是，根本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他几乎都要认为这二人根本就是人偶傀儡，可他们身上磅礴的生命力，又说明他们的的确确是活人。 “祭神殿的大祭司呢？安排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出来，便是祭神殿的待客之道吗？”轩辕望试图激怒二人。 “大祭司吩咐，若是能胜我们二人，便可见她。”祭使的回应仍然平淡的可怕。 此话一出，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萧遥便持剑飞身而上。一听有架打，他便成了众人之中最兴奋的一个。可他刚腾空而起，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按了下去。一名祭使双手合十，本源之力的光影流转，显然是他的手法。 “禁空？”魂天极有些疑惑。 “前辈见过？”余尘连忙提问。 魂天极思索片刻，解释道：“万年前，矢游控制的傀儡中，便有一个是这般手段。他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空间，封禁一定范围内的御空飞行能力，不算强大，但是多少有些难缠。” 众人不禁有些精神紧绷，出门迎客的祭使便是三阶半神，这祭神殿的底蕴之深厚，恐怕要远超他们想象。只是，萧遥也不简单，无上剑界笼罩了两名祭使，铺天盖地的飞剑从无尽剑海之中涌出，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 与萧遥缠斗的祭使很快败下阵来，发动禁空的祭使也被萧遥冲天一剑断去一臂。即便如此，他们脸上仍然平静如万古不移的磐岩，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半分情绪变化。 “跟我们来。”二人伤势稍稍恢复，便打开一道暗门，不顾外面众人的脸色，自顾自走进了暗门之中。 “跟不跟？”众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轩辕望决定跟上去，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头绪，无论是祭神殿的秘密、大祭司的目的还是轩辕镜的下落，都得一点点去探索。 所以，哪怕前面真的是陷阱，他们也不得不去踩！况且，轩辕望有信心的是，就算真有陷阱，也绝对不可能困死他们！ 三个三阶半神，四个二阶半神，若是这世上真有能困死他们的陷阱，那修炼之人干脆都去研究陷阱好了，没必要日复一日潜心苦练！ 烛龙王为首，萧遥垫后。暗门之后，是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其中仅有些微弱的烛光作为照明。人影掠过，烛火摇曳，平添几分诡异。 祭使们不疾不徐在前面走着，而轩辕望等人则是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一边关注着祭使的动向，一边戒备着周遭可能出现的变化。 终于，在深入走廊一段距离后，轩辕望感受到了些许异常。他下意识展开神魂力量去感知，可却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神魂力量直接入侵了他的神魂！ 一股深重的怨念骤然在他的神魂之中释放开来，梦呓般的声音如同魔咒:“轩辕琰……” 银色剑印受到了怨念的刺激，微微颤动，释放出了极致纯粹的杀伐毁灭力量，将怨念撕成粉碎！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轩辕望已经是冷汗涔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重邪异的怨念，若不是殛神剑意，恐怕这怨念已经重创了他的神魂。 殛神剑意毁灭了那道怨念，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残留了下来，没有被清除。轩辕望并不敢让这东西留在神魂之中，小心翼翼将其剥离出来，才发现这竟然是本源之力的一种特殊排列！ 众人看到这东西，尽是吃了一惊。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随着怨念落入神魂的事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理论上，如果一个二阶半神能够克服怨念，融合这特殊排列，那他便是原地悟道，踏入三阶！ “收起你的神魂力量！这地方有问题！”魂天极借用余尘的声音提醒道，“这地方的氛围很邪门，我来探知。” “我可能知道祭神殿的秘密了……”轩辕望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方才惊魂未定，还是被这个大胆的猜想所震撼，“你们看那两个祭使，像不像被怨念侵袭了神魂，导致神魂受损，彻底没有情绪的模样？” 在场的几位都是极为聪明的，听了这话，顿时间便明白了轩辕望所指。这下不光轩辕望，就连烛龙王和魂天极都惊住了。如果真如轩辕望猜的那般，祭神殿可以通过融合怨念之中的本源之力特殊排列，从而近乎批量制造三阶半神的话……那就可以完美解释，为何几千年来，许多强者明知所谓神降祭典和神阶之物乃是骗局，却还是对祭神殿趋之若鹜了！ 要知道，一阶半神需要的是优秀的天赋和足够的刻苦的修炼，二阶半神需要的则是出类拔萃的天赋了！而想要悟道踏入三阶，需要的可就是难得一见的天赋，甚至还需要足够神奇的机遇、不错的运气、对自身和世界的独特认知等等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如果祭神殿可以通过怨念中的本源之力特殊排列，彻底抹平这些可遇而不可求的话……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不可能几千年都没有一点消息泄露啊！”凰羽摇头否决着这个令人心底生寒的推测。 “如果，这些怨念能够摧毁、或者说改写他们的认知，从而让他们成为祭神殿的傀儡呢？”对神魂的理解更深刻的白幽沉声道，“如果怨念破坏了神魂中的某些部分，想要控制一个个体，是很容易的事情……” 轩辕望的推测在一言一语之间逐渐合理起来，也让众人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真是这样，恐怕长廊的另一头，等待他们的会是数量不少，具有未知能力的三阶半神！这一战，要比想象之中困难的多！ 第216章 水晶封道 “诸位，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老宫主诸葛枫的话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要么撤回去从长计议，要么就继续前进，遇敌则战！” 他们都明白，撤如今是不可能撤了。轩辕望南州一行得到的至关重要的情报便是，云千曜、姜承业以及祭神殿三者之间存在颇为密切的关联。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摸清其中隐秘，将来这些敌人真的组成了密不可分的整体，北州盟怕是也没法对付他们！ 更何况，轩辕镜如今的处境尚是未知，耽误的久了，她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烛龙王思索一阵，沉声道:“如果真的打起来，我来处理大祭司，萧兄弟尽可能拦住足够多的三阶半神。凰羽保护他们几个。” “如果只是那两个祭使水准的话，应付起来不难。”轩辕望道。 “三阶半神根据所修之道的不同，在临场战斗中也会有很大的区别。”烛龙王道，“如果做得到，尽量剪除对方具有辅助大祭司作战能力的敌人。” “没问题。”轩辕望点头。 作战计划暂定，目标明确的众人再度前进。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宽阔的地下空间。 这处空间以‘幻光水晶’为材料筑造了墙壁和地板，水晶中充盈的光元素将这里照耀的犹如白日，让在昏暗走廊之中行走许久的轩辕望等人不禁眯起了眼。等到他们恢复了视线，看到的画面令他们无比震撼！ 那些被切割成蜂窝状六边形的‘幻光水晶’中，有很多都封存这一道小小的黑白色光影。仔细看去，竟是本源之力的特殊排列！而这些水晶都被某种力量限制着，这些本源之力或是与它们共存的怨念都不会轻易逸散出来，而是被稳定地封存着。 “新的客人来了。”低沉嘶哑的女声响起，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 轩辕望循声看去，在这光芒万丈的空间尽头，一名面戴薄纱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衣着也很素净简约，给人一种威严、简朴的感觉。 “那就是大祭司。”凰羽提醒。 大祭司头顶高悬的一块幻光水晶中，轩辕镜闭着眼，沉睡在其中。轩辕望和余尘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目眦尽裂，轩辕望更是顾不得怨念的威胁，释放神魂力量探知了轩辕镜的状态。所幸，她应当没有受伤，只是陷入了昏迷。 在大祭司附近，还有不少人。类似那两名祭使的大概有十余人，而另外几个，则让轩辕望眉头紧皱。他抬手挥出一掌，一阵烈风猛然刮起，吹开了几个神秘人的斗篷，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云千曜，既然敢来，又何必藏头露尾呢？”轩辕望冷笑一声，“还是说，你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你这不知是人是鬼的手段？” 为首的云千曜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搭话，可轩辕望却在他身上感到了危险。他抬手凝了一把冰刃飞掷而去，那云千曜只是抬手，本源之力轻轻释放，便将冰刃化作齑粉。 见此一幕，轩辕望和余尘都是怒火中烧。这个云千曜，竟是夺取了轩辕煌‘破灭’的那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心中杀意疯狂蔓延，各自握紧了手中兵器。 “师弟，这么猴急干什么？”云千曜轻声道，“客随主便，你我远来是客，不如先听听大祭司的安排？” 云千曜不说这话还好，说起这话，那是在双方之间的旧恨之上再提新仇！翰叔的死，不就是因为这大祭司吗？ 眼看年轻人们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杀意，诸葛枫走上前，道：“大祭司，你掳走轩辕姑娘，又请了人族帝君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别拿什么‘神降祭典’的话忽悠我们，你身后那些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已经把你出卖完了。” 沙哑粗粝的声音再度响起，大祭司呵呵笑了几声，道：“神阶之物确实存在，回收虹之魔女的血脉便是为了那东西。神降祭典也确实是个幌子。而请你们来，则是为了帮我个忙。” 轩辕望冷漠道：“凭什么帮你？” “看来你就是月舒的儿子了。”大祭司看着轩辕望那和凌月舒有着六七分相似的长相，阴恻恻笑道，“小家伙，你母亲的血脉对祭神殿很重要，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传承血脉，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你姐姐。” “你在胡扯什么？！”这回轮到白幽暴走了。这话落在她耳朵里，简直就是在挑衅。精灵族女性地位更高，丈夫算是内人，如今竟然有人当着她面要她的内人去传承血脉，这让她如何不愤怒？ 那大祭司仍然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你不愿意也无所谓，我会找不同的男人和你姐姐尝试血脉的传承，直到生下足够多的后代为止。” 此话一出，余尘的杀意彻底爆发，手中千劫烬上，影元素疯狂蔓延。轩辕望此刻也是狂怒，可凌月舒的教导却没来由地在脑中回响。 “不要管他们说了什么，只看他们在做什么，针对他们的行为去思考应对的策略。” 他拉住了余尘，收起了无形飞星，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暴怒忽然消失了。大祭司不禁挑挑眉，不太理解轩辕望这过于突然的情绪转变。 “大祭司何必故意激怒我们呢？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忙，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谈条件么？”轩辕望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还是说，我们越愤怒，才越是帮了你的忙？” “你不妨好好讲讲这祭神殿的前世今生，让我们考量一下你的忙能不能帮。如果有的谈，我们可以考虑；如果没得谈，那陪我来祭神殿的前辈高人们，也不是来旅行的！” “一句话！要谈就谈，不谈就打，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轩辕望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霸道，似有帝王之相。 “呵，你这模样，说不清楚是像你那一板一眼的爹，还是古灵精怪的娘。”大祭司摇头轻笑，“也罢，看在月舒的份上，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第217章 一念 大祭司向身后一名祭使挥了挥手，他张开双臂，本源之力激荡，将在场众人拉入了一个幻境。这个幻境有些类似于烛龙王的记忆凝晶，只不过展现的都是些破碎的画面和场景，相较起来，没有那么身临其境。 轩辕琰破劫飞升之后的千年中，经历了数代帝君甚至几个皇朝的更替，五州大陆进入了较为平稳的发展时期。那时的西州也逐渐从大战和地脉修复后的残破不堪恢复过来，人口也越来越多。只是，一些修炼之人发现，西州有一片区域存在大量诡异的怨念，为了一探究竟，他们组成了一个团队深入这片区域进行探索，最终，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原本修为并不算很突出的这个人，在成为了西州探索的幸存者后，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很快便成了当世有名的强者。他自称在西州探索之中遇见了‘神迹’，于那片区域建立了一个宗门，便是最初的‘祭神殿’，这幸存者，也就是初代‘祭神殿主’。 后来，祭神殿主和一名女子相爱，这名女子拥有光元素亲和的罕见体质，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生活很幸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妻子的血液，能够引起祭神殿地下，某处类似封印之处的松动。而这处封印，正是他曾经鲤鱼跃龙门，资质蜕变并最终成为强者的关键。 对力量的贪欲湮没了他对妻子的爱，祭神殿主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用她的血液打开了封印之门。封印之门的另一边，邪异古老的力量诱惑着他，可他却没能获得这力量，便被一股磅礴浩然的力量震退了出去。封印之门再次关闭，任凭他如何攻击，都是没有半分松动。 他很不甘心，思量之下，竟偷偷取了女儿的血液进行尝试！被血液撼动的封印之门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邪恶的计划伴随着肆意生长的野心和欲望缓缓成型。 他没有向外界声张封印之门的存在，对于妻子的死亡也只是宣称为失踪。等到他的女儿成年后，便迫不及待将她嫁给了祭神殿中优秀的弟子，并催促他们生下了孩子。在他的女儿诞下同样拥有光元素亲和体质的后代之后，他便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的受害者从他的妻子变成了他的女儿。 可令他失望的是，封印之门似乎比上一次强了不少，他几乎榨干了女儿尸体中最后一滴血，也没能再次打开封印之门。他跪在封印之门前垂头丧气，泪眼朦胧，只是这眼泪没有一滴是为他那死不瞑目的女儿，而是因为对封印之门后强大力量的求不得。 求不得也许是这世上最绝望的情绪，这种情绪强烈到一定程度后，会将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忧思都转化成世间最深刻最沉重的执念，将人性彻底扭曲，最终成为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邪魔。 很不巧，祭神殿主就成为了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邪魔。 他女子诞下的后代堕入了相同的轮回，经历着出生、长大、成婚、生下后代、被杀死取血的过程，下一代亦然。可百年过去，封印之门虽有所松动，却仍是没有打开。祭神殿主的生命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走到尽头，可连夫妻之爱、父女之情都泯灭了的邪魔，生死也未必是什么难以跨越的天堑。 他搜罗了很多天生根骨优异的婴儿，以神魂夺舍之法找到了最契合的身体，开始了又一轮惨无人道的循环。在数千年的时间中，他凭借自己后裔的血液开启了很多次封印之门，可每次都无一例外被那力量震退了出去。只是，在这些尝试中他并不是一无所获，那些混合着怨念的本源之力特殊排列，便是在每次封印之门被打开时，从其中泄露出去的。 他索性利用自己神魂夺舍秘法不断更换肉体，再用新的肉体尝试这些本源之力特殊排列，从而选择拥有更强战力的道。其中的怨念对他根本无效，因为他本身就是世间至邪至恶的魔，再不会有比他更纯粹的邪恶了。 几千年里，他利用‘神降祭典’引诱来了很多二阶半神巅峰，却迟迟不得悟道的强者，让这些人成为了祭神殿的祭使。神魂被怨念损伤的祭使很容易便被他控制，成为他每一次对抗封印之门后神秘力量的助力。 直到轩辕望等人来到祭神殿的二十几年前，祭神殿主最后一次尝试打开封印之门。就在他即将杀死凌月舒时，彼时尚未悟道的轩辕煌拼命救下了自己将来的妻子，导致封印之门开启的过程出现意外，祭神殿主险些被关在神墓中。若不是凌月舒一时心软救了她一命，恐怕他早已死在神墓中了。当时祭神殿陷入一片混乱，轩辕煌和凌月舒带着一名婴儿离开，而这刚出生的婴儿，正是祭神殿主为自己挑选的，用于继承封印之门后那邪恶力量的凭体。这孩子拥有暗属性亲和的体质，在祭神殿主看来，是最合适的身体。 “神墓中的那个力量已经很虚弱了，如果当年一切顺利，如今早已破劫成神！”大祭司，或是说当年的祭神殿主沙哑的声音响起，而轩辕望等人已经将各自的武器拿在了手中，随时准备开战。 “怪不得师父师娘只是告诉我，我是因为天生暗元素亲和的体质被抛弃，原来是不希望我牵扯到祭神殿的隐秘里。”余尘喃喃自语。 “哥，别想太多了。”轩辕望目光扫向大祭司、云千曜、姜承业等人，“这些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细心的白幽将目光投向了被封在水晶中的轩辕镜。她隐约看到，一条纤细的管道抵在轩辕镜的后心，在双方对峙时，这条管道中好像有一丝猩红缓缓流淌！ “轩辕！救人！他们在取姐姐的血！不能让他打开封印之门！”白幽忽然明白，祭神殿主将他们聚集过来是为什么了！如果只是为了取血，那轩辕镜早就死了，何必等到现在？唯一的解释便是，祭神殿主以‘神降祭典’骗来了云千曜和姜承业，再以轩辕镜引来北州盟一众强者，是为了让他们帮助他对抗封印之门后，神墓之中的那守护之力！ 第218章 坠落 在白幽的提醒下，北州盟一众强者冲天而起，奔向被封在水晶中的轩辕镜。可片刻之间，一股诡异的力量竟将他们按回了地面，半空中，拥有‘禁空’之道的祭使张开双臂，本源之力毫无保留的鼓动着，封禁了这一片区域的御空飞行能力。 祭神殿主悬浮在更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审视着地面上面色急切的一行人，笑声愈加猖狂。妖皇凰羽皱了皱眉，摇身一变现出凤凰原身，双翼一振，冲天而起。 “你能禁空，还能禁了我的翅膀不成？！”炽烈的凤凰心火自下而上掠向禁空祭使，祭神殿主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毕竟御空能力和凤凰族与生俱来的飞行能力还是不一样，禁空之道可以封禁御空之法，却并不能剥夺肉体能力。祭神殿主暗骂了一句废物，但也没流露出太多慌张和不满。 地面上，轩辕望见状松了口气。凤凰心火已经笼罩了禁空祭使，只要沾染一点，凤凰心火便可以封锁对方的本源之力运转，届时禁空也会失效，他们仍然有机会救出轩辕镜。只是，他们的身体却被突如其来的重力狠狠压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哪怕是烛龙王强横的肉体，也是双膝微屈，全力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个扛着两人高的巨剑，肌肉虬结到夸张的巨汉缓缓踏步而来，在他的身后，又有一名祭使蹲下身，将本源之力注入地面。看样子，这压的众人喘不上气的重力，便是出自这人之手。 “是‘大地之缚’。”烛龙王皱眉。无论是禁空，还是大地之缚，都是万年前魔帝矢游曾经控制的傀儡之中所拥有的能力。看来，那封印之门中的神墓，必然和矢游关联颇深！ 大地之缚下，不管是诸多祭使还是北州盟众人都是寸步难行，可祭使毕竟数量众多，铺天盖地的远程攻击袭来，哪怕强如萧遥也要尽力自保，更别说修为弱了不少的白幽他们了。好在六合剑障在这种强度的攻击下不至于很快被击破，轩辕望仍有办法保证众人无恙。 肩扛巨剑的巨汉已经走来，手中巨剑以山崩岳摧之势劈下，被烛龙王出手拦住，在大地之缚的影响下，烛龙王也只能和这巨汉见招拆招。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因为强大的重力而变得迟钝缓慢，而那巨汉在缠斗之中却丝毫不占下风，凭借人族肉身，他绝不该是烛龙王的一合之敌，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道，或是说，他从神墓中得到的道对肉体有着极其夸张的增幅！ 半空中，凰羽凭借凤凰族的强大愈合力，顶着祭神殿主的攻击，终于破了禁空。她不顾自身伤势，双翼又卷起凤凰心火，焚尽之道的威能猛然爆发，暂时逼退了祭神殿主，然后朝着轩辕镜的方向飞去。 祭神殿主没有追击，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他，或者说她脸上挂着笑，高高扬起手，那封着轩辕镜的水晶上竟忽地亮起一个血红色的阵法！阵法的花纹繁杂扭曲，庞大的力量随着纹路的闪烁隐隐震动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东西？”轩辕望一惊，只觉得这一大片地下空间都在随着血色阵法的明灭闪烁而共鸣，如同呼吸。 “不好！是地脉！这个阵法和地脉之间存在连结！”烛龙王道，“别愣着，干掉那个大地之缚！” 轩辕望闻言也反应过来，现在必须破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控制，恢复行动力才能考虑其他。他步履蹒跚地走向使用大地之缚的祭使，六合剑障在其他祭使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凰羽已经触及到了轩辕镜所在的水晶，她刚想连带阵法一起打破，把人救出来，便听到了身后祭神殿主阴恻恻的声音：“那个阵法连结了地脉，阵眼就是里面的小丫头！没了阵眼，阵法崩溃炸裂，地脉可就一起遭殃了。地脉诅咒的滋味，想来妖皇是清楚的吧？” 凰羽硬生生停了手，北州各族遭遇的地脉诅咒她再清楚不过，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的局面，她不愿，更是不敢毁了这一切！可轩辕镜就在眼前，抛去北州盟的盟友关系，她和轩辕镜私下的关系也很不错，甚至已是姐妹相称。看着她的血液一点点流出来，凰羽更是万分焦急。 地面上，五行生灭剑猛然爆发，将那使用大地之缚的祭使杀了个千疮百孔。七星剑魂的力量掠过，他本就不完整的神魂被彻底绞杀。轩辕望受了些伤，他自然也听到了祭神殿主对凰羽所说的话，此刻同样陷入了两难抉择。如果他不顾那个阵法执意救人，导致地脉诅咒加重，便等同于将北州盟的盟友再度推入深渊；可要他放弃自己的姐姐，看着她流干所有的血，他又如何做得到？ 恢复了行动力的烛龙王很快便将那巨汉甩出去砸进了墙里，他走向轩辕望，沉声道：“他筹划了这么久，不是我们初来乍到就能破解的，一会乱起来，小心些。” 说罢，烛龙王向前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困住轩辕镜的阵法，又回头看向轩辕望：“我去把她替出来，阵法不会暴动，但你们需要直面祭神殿主。想办法干掉他，否则又是一个魔帝矢游。” “那你怎么办？”轩辕望皱眉。 “不管那个阵法是什么效果，以我的水平，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问题。”烛龙王道，“盟主，这次对你来说有些超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问题。” “我……”轩辕望心里没底，可看到烛龙王的眼神后，将原本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没有问题！” 烛龙王点点头，飞身而起，掌心赤红色纹路凝结成一道龙形印记。眨眼之间，他将这龙形印记按在了囚禁轩辕镜的水晶上，强悍无比的力量眨眼间将水晶的一侧化为齑粉，却没有影响到水晶之上那至关重要的阵法，可见对力量的控制有多么精准。 他将轩辕镜从被粉碎的侧面拽了出来，扔向轩辕望和余尘所在的方向，随后自己进入了那水晶囚牢。血红色阵法闪烁，那水晶被粉碎的一面竟很快便修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轩辕望控制无形飞星化作的锁链，将轩辕镜卷到身边。将她交给余尘后，他最大限度撑起了六合剑障，将自己人全部笼罩在其中。 “大家小心脚下，这就是封印之门！”轩辕望大吼一声，“门要开了！” “我们为什么不飞上去？”龙碧霄疑惑道。 还不等轩辕望回答，地面便开始了极度剧烈的震动，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除了轩辕望之外，其他人几乎是下意识御空飞行，却发现并不能飞起来。 禁空祭使身上的凤凰心火已经被祭神殿主驱散，恢复了力量的他再度将这片空间的御空飞行彻底封禁。龙碧霄耸耸肩，道：“我现在知道了。” 凰羽想了想，没有选择单独飞起。己方最强的烛龙王被封禁，队伍中只有她和萧遥两个能战斗的三阶半神，诸葛枫虽然修为一样，但年老体衰，战力早已不复当年。云千曜和姜承业一行、祭神殿主和祭使等人都是很难对付的敌人，这种情况下，想要保证己方的安全，那就必须抱团，不能分散！ 地面逐渐裂开，在场除去祭神殿主和禁空祭使以外所有人，都坠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渊。 第219章 神墓乱战·其一 “你未卜先知啊？我是没想到脚底下就是封印之门。”带着众人下坠的六合剑障中，萧遥颇为不解。 轩辕望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似是陷入了沉思。白幽见状回应道：“五行生灭剑足够灭杀三阶半神，但却没能在地上留下半点痕迹，足以说明这地面的特殊。再加上抽取姐姐血液的管道延伸到了地面的方向，封印之门必定就在地上。” 萧遥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他发现轩辕望似乎成长了很多，从之前的天赋异禀但不谙世事，成为了如今能与三阶半神抗衡，同时还能细心观察和思考的北州盟主。 诸葛枫以鬼针法激发着轩辕镜的自愈能力，她失血过多的伤势正在缓缓愈合，并无性命之忧。余尘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样。龙碧霄则是有些担忧地向上看着，纵然他了解烛龙王的实力，可仍然免不得揪心。 只是轩辕望却无暇顾及这些了，他甚至都没有关注轩辕镜伤势如何，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问题。 “三阶半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自从晋升为二阶半神后便开始思考的事情，可却一直没有答案。长久以来，这件事一直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中。 如果只是思考战斗层面的问题，三阶半神无非是因为悟道而有了一种独特的能力，更容易造成轩辕望击杀天剑掌门时的‘初见杀’。可不管是轩辕望自己，还是其他强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外人难以理解的隐秘，这些隐秘也是可以实现‘初见杀’的资本，总不能说，三阶半神仅仅意味着某个外人不知的特殊能力吧？ “何为道？何为悟道？”轩辕望陷入了深度思考，他认为，因道衍生的能力只不过是悟道的表象，而悟道一事的根本，绝不在于为了获得一个特殊能力。 长久的思考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事情的答案也许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能得到。不知坠落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神墓的深处，就如祭神殿主所说，神墓之中确有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强大力量，就连萧遥感到几分危险，对于其他人来说，几乎有些呼吸不畅了。 “怎么说？总不能真帮那神棍探索神墓吧？”凰羽皱眉道。 “不由咱们选了。”轩辕望拔剑指向前方，语气严肃。不知何时，周围一片漆黑之中，已有十数道人影逼近。 坠入神墓的祭使们缓缓靠近，他们身上散发着不同的威压，一个个战意十足，蓄势待发。乱战一触即发，萧遥以无尽剑海熔炼出大量飞剑抵御祭使们的进攻，凰羽卷起凤凰心火，与萧遥合力将战圈扩大。轩辕望和龙碧霄则是一起攻向一名祭使，尝试逐一击破。余尘则是遁入阴影，伺机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诸葛枫和白幽在众人的保护下帮轩辕镜恢复着力量，昏迷许久的她刚刚苏醒，却没有什么战力。如果不尽快回复，她会成为一行人的拖累。好在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天策穿云弓中的玄甲战魂被她以自身血液召唤而出，帮助其他人抵抗着祭使的进攻。 双方打得激烈，大量本源之力以碎片的形式逸散出来，可却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重新阴阳交汇成为普通的灵力回归天地，而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轩辕望等人同时也发现，祭使们的行为很奇怪，他们在战斗中似乎太过保守了，很多以伤易伤的机会，他们都选择了防守保护自身，似乎并没有要一鼓作气拿下轩辕望他们的想法。 更奇怪的是，这些祭使无一例外没有使用爆发力强大的招数，占有人数优势的他们竟和人手不足的北州盟众人打起了拉锯战，似乎祭使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击杀，而是消耗。 “有蹊跷，边打边往里面撤！”身经百战的萧遥当即下了判断。无论对手的目的是什么，顺着他们的意思总归不是好事，必须想办法打破这怪异的僵局。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祭使们未尽全力，不代表他们只有这些能耐。几个具有强大牵制能力的祭使发动自己的道，顿时间便让北州盟众人用尽全部常规手段都难以突破战圈。如果硬要突围，恐怕得用到很多消耗极大甚至会反噬自身的招数，难以应对后续的危机。 北州盟众人进退维谷之时，地面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轩辕望当即释放神魂力量仔细感知，为自己人指出了安全的位置。无数尖锐的地刺猛然拔地而起，瞬间洞穿了几名祭使的身体！ 几个云千曜从黑暗中现身，闲庭信步走到被地刺高高挑起的祭使身旁，手掌缓慢刺入他们的心脏，提取了他们的本源之力融于自身。姜承业拍去手上的尘土，面带微笑看向轩辕望。 “又见面了。”姜承业虚伪地笑着。 隐于暗影之中的余尘忽然发难，千劫烬猛然刺向姜承业的喉咙，却被姜承业身上的护身法宝抵挡。一击不中，余尘当即退开不作纠缠，撤回到轩辕望身边。 暗元素侵蚀之下，那件护身法宝也粉碎成渣，姜承业有些惊讶，却也没怎么害怕。那些抽取到本源之力排列样本的云千曜又尽数隐没于黑暗之中，拥有破灭的云千曜出现，笑吟吟看向轩辕望和其他祭使，道：“被祭神殿摆了一道，可真是不爽啊。” “许你阴别人，不许别人算计你？”轩辕望冷哼一声。 “师弟啊，细思一下，那祭神殿主不也是你的先祖吗？”云千曜仍是笑，“说来你的存在也是矛盾，一半是高尚伟大、心怀天下的轩辕氏血脉，另一半又是极致卑劣，不择手段泯灭人性的祭神殿主血脉，若我是你，当真不知如何自处。” 云千曜以为这话足以击破轩辕望的心理防线，让他被矛盾和痛苦的情绪纠缠，心神不宁。他想的也没错，如果换做南州之行前的轩辕望，恐怕真会因为这种矛盾而自我怀疑。只是，轩辕煌和凌月舒残魂的出现，偏偏给他筑造了坚不可破的内心，连轩辕煌都说出替他扛下祖宗怪罪的话，轩辕望又如何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心生动摇？ “那是因为你蠢。”轩辕望耸耸肩，在不被情绪支配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怕斗嘴，“你大可以选择堕入魔道，和老祖宗同流合污，再找个机会背刺他一下，霸占他的全部成果。” “哦？听你的意思，是心中有了计量？”云千曜大感意外。 “我说的是你该做的事情。”轩辕望忽然笑了，这也是帝城之外一战后，云千曜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师弟的笑，“我不会。” 云千曜内心剧震，他已经感知到，轩辕望似乎有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他还不能断定这变化到底是什么。他强装镇定，道：“你为何不会？” “因为我不认同。”轩辕望的眼神忽地锐利起来。这句话说完后，不光是云千曜，就连轩辕望自己也惊呆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心中沉重的迷雾，好像因为这句话产生了松动。似乎有一束光穿透了这浓重之雾，逐渐照亮了其中的答案。 第220章 神墓乱战·其二 云千曜的神色忽然变得狰狞，他原本并没有把轩辕望当成一个很难缠的对手，毕竟两人一同长大，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弟并没有很明确的目标和想法。轩辕望那堪称一日千里的修为，实际上更像是天赋和兴趣的结合，至于为什么要修炼，或修炼到什么地步，他自己也没仔细考虑过。 这样的人不管天赋再怎么强大，也是不可能悟道的。 云千曜虽然想杀了轩辕望以绝后患，但这件事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很急迫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将太多注意力集中在轩辕望身上，而是本着愿者上钩的原则——你轩辕望不是要找我报仇么？那尽管来，我等着你！ 当轩辕望说出那句‘我不认同’的时候，云千曜才想起来，人不是一成不变的。经历不同的事情，结交不同的朋友，都会让一个人的心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并且具有相应的能耐时，那他离找到自己的道就不远了！ 同样，因为了解轩辕望，云千曜也很明白，以轩辕望的天赋，如果真的悟道，那必定会得到一个极度强大，甚至超越天下人理解的能力！届时，云千曜要考虑的可能就不是杀不杀轩辕望，而是如何避免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姜承业！杀了他！”云千曜此时多少有些色厉内荏，不过他还是有些底气的，就算轩辕望有天大的潜力，也决计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二阶到三阶的跃升！ 轩辕望此刻却是异常兴奋，他终于明白了三阶半神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道’和‘术’的区别！ 他尚年幼时，并不理解为何修炼，老师教什么，他便学什么，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会因为修为的增长而愉悦，也会为了学会了新的招数而感到新奇和开心，却从未有过如同今日一般的兴奋！现在想来，曾经那些愉悦和新奇，只不过是因为掌握了新的‘术’，能力的提升虽然能让人开心，但绝对比不上明确了‘道’之后，那种豁然开朗，彻底认清自己后的兴奋！ 幼年时，他不知为何而修炼，只知道修为的增长会被老师和父亲夸奖；少年时，因为与云千曜的杀父之仇，他满心都是仇恨，为父报仇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之前，见到父母残魂，与他们交流之后，复仇之心仍在，却不再是压在心中让他喘不过气的负担。 所以轩辕望终于能够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经历，因为不认同精灵族中对混血精灵的歧视，他帮白幽击败了为难混血精灵的星瑾星珏；因为不认同上官超对平民百姓生命的蔑视，他夜闯上官世家斩杀纨绔；因为不认同这世道对人的不尊重，所以他愿意答应萧炼苍，为天下众生开创一个朗朗乾坤！ 不认同的东西，就想办法去推翻、去改变，使其成为理想中的模样。轩辕望很清楚，自己的‘道’很主观，如果自己犯了错，甚至有可能对天下造成严重的破坏，但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绝对万无一失的事情呢？更何况，轩辕望也自信，就算自己有所偏颇，自己的家人、朋友，还有天下苍生，总会有人能指出他的错误，帮他改正。 如今有了‘道’，差的便是与道相匹配的‘术’了。他还需要彻底挖掘自身的潜力，解锁那个独属于他的能力。 “我很期待，别轻易死了啊！”萧遥大笑。他也意识到了轩辕望的身心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尽剑海之中，铮铮剑鸣刺耳，萧遥正全力激发着自身的力量，目标，正是杀气腾腾的云千曜和姜承业！ “盟主，千万活下来！”凰羽也摩拳擦掌，凤凰心火冲天而起。 “你们怎么说的就像我要渡劫一样？”轩辕望道，“帮我拦住这两个就可以，其他的，我们可以处理。” 萧遥难得神色严肃：“你认真的？这些祭使也不是白给的。” “有术无道的傀儡罢了，翻不了天。”轩辕望从容道，“倒是你们，可别在他们手里翻了船。萧兄，你要是死了，可就没法切磋了；还有凰羽，要是你也变成茧，可就和凤徵错开了啊！” “那你放心，搞不好我俩就给他们收拾了。”萧遥道。说起打架，他败过，但从没怕过。 轩辕望也不再多说，带着白幽等人转头就跑。祭使们见状纷纷追上，就连几个刚刚吸收了祭使能力的云千曜也遁入黑暗追踪而去。萧遥和凰羽也只是和破灭云千曜和姜承业对峙着，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无数飞剑和炽热的凤凰心火冲天而起，云千曜和姜承业也毫无保留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与萧遥凰羽展开对抗。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攻守之间，大量破碎的能量逸散在空气中，但很快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双方都是当世少有的强者，很快发现了这诡异的景象，稍加探查，便发现这些破碎的能量似乎是去到了神墓的深处，轩辕望等人离去的方向。云、姜二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太过急躁，而萧遥和凰羽则是有些不安。破碎能量并不会无缘无故流向神墓深处，此中必然有蹊跷。战力、人数都不占优势的轩辕望等人不仅要面对追击，还要提防神墓之中的怪异存在，太过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萧遥果断撑开了无双剑界，凰羽也现出凤凰真身，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先解决面前的对手，再去看看神墓深处到底有着什么存在！ 突如其来的爆发一时间让云千曜和姜承业有些手忙脚乱，可很快他们便稳住了阵脚。破灭之力猛然震荡，大量袭向云千曜的飞剑都顷刻间化为齑粉，姜承业更是凭借天灾之道调动超大规模元素能量的特点，制造了一个流转循环的水之屏障，顶住了凰羽的凤凰心火。 更多的破碎能量流入神墓深处，萧遥和凰羽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这种层次的对决，很难凭借一次性的爆发压垮对手，只能在僵持中寻找对方的破绽。只是，他们真的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第221章 神墓乱战·其三 神墓的深处，原本存在一面巨大的淡金色光幕，可现在，这面光幕已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破碎的光幕前，有很多个身影，只是，有些还活着，有些已经断了气，甚至已不再完整。 轩辕镜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她手中的天策穿云弓变得暗淡无光，玄甲战魂已经耗尽了力量，在其中沉睡，不知多久才能再度苏醒。 余尘靠在墙边，看上去没有受太严重的外伤，可他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全身上下甚至五脏六腑的剧痛。他咳了几下，嘴角溢出大量鲜血。 龙碧霄就坐在他旁边，龙人形态的他鳞甲破碎，血肉模糊，全身骨骼碎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不是龙族生命力强大，恐怕早就断了气。 白幽也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外伤，但脸色却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燃烧了体内接近九成血液和半数神魂之力，纵然身怀血族和精灵族血脉，此时没有昏迷，仍然神志清醒，也已经是奇迹了。 轩辕望躺在白幽的腿上，一头白发此刻尽是血染的猩红。他的右臂齐肩断裂，白森森的断骨暴露在空气中，甚是狰狞可怖。左膝以下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看上去就知道，骨骼肌肉早已不成模样。他抬起左手，拔出了刺入自己右侧太阳穴、从右眼刺出的尖刺，甩在一旁，带起几道斑驳的血迹。 “哈哈哈哈哈！”轩辕望放声大笑，这般肆意的宣泄情绪，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还是头一回。 白幽心疼地抚摸他的脸庞，眼中尽是柔情。老宫主诸葛枫步履蹒跚地以鬼针法缓解众人的伤势，激活半神之躯的自愈能力，让他们缓慢恢复着。魂天极和赤帝剑中的老刘现身，看着状若疯癫的轩辕望，心生感慨。 “他这应该是……无敌了？”老刘斟酌片刻，问道。 “不考虑烛龙王的话……应该是无敌了。”魂天极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满。 只是，除去在场众人，没有谁会想到，被一代帝皇和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永生魂族之主称作‘无敌’的人，不久之前还被这些地上的尸体追杀得走投无路呢？ 不久前，轩辕望一行人被追至神墓深处光幕之前。他们试着破坏光幕，却毫无作用，无论是轩辕望的剑气，还是余尘的暗影元素吞噬侵蚀，甚至龙碧霄纯粹的龙族肉身力量，都无法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破坏。 他们还发现，这奇怪的光幕会吸收暗影元素和剑气，他们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一筹莫展之际，追兵到了。 “没办法了，拼命吧。”剑体幻身发动，轩辕望准备全力一战。他也是满心无奈，明明自己已经摸到了悟道的门槛，不用太多时间，就能真正踏入三阶半神的境界，可偏偏在这种时候，遇到这些敌人。 他也只能感叹自己的运气真的太差了。 大战一触即发，轩辕望等人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只能招架，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祭使们仍然同之前一样，没有全力以赴，而是一点点消耗，好像是要榨干他们的所有力量。而云千曜的那些分身却不是这般，这些家伙处处下的都是死手，好几次险些要了他们的命。 奇怪的是，祭使们在这种时候反而会去干扰云千曜分身，似乎是不愿意让轩辕望他们死的太快一样。 看准了这一点的轩辕望等人找到机会，龙碧霄凭借龙族强悍的身体硬抗了一名祭使的攻击，余尘从侧方杀出，以影袭中的暗杀之法，用千劫烬洞穿了这名祭使的心脏，影元素爆发，从内部侵蚀了他的身体，将其斩杀。 饶是如此，祭使们仍然没有下死手，可十几名三阶半神的围攻，就算不下死手，也不是轩辕望等人能够抗住的。玄甲战魂消耗过度，已经回到了天策穿云弓中，同时发动血怒之咒和燃魂秘法的白幽虽然将自身战力强行拔升到接近三阶半神的水平，可终究不是真正的三阶半神，仍然露出了些许破绽。 轩辕望见白幽陷入危险，一剑荡开围攻自己的祭使，去援助白幽。可却一招不慎，中了一名祭使的幻术。本来以他的神魂，这幻术只能影响他片刻，可在那幻术中，轩辕望看到了令他陷入无限绝望的画面。 一截阴森扭曲的骨刺穿过了白幽的心脏，她瞳孔涣散，生机断绝！ 余尘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神魂暴乱，最终力竭而亡！ 轩辕镜葬身在一场撼天动地的爆炸之中，尸骨无存！ 还有龙碧霄、烛龙王、凰羽、萧遥，甚至还有远在北州的幽魂、星璃女王、星瑶等等，他所有亲密的朋友、伙伴，都以一种极其惨烈的姿态横死在他面前。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很绝望很恐惧，仿佛是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幻术太逼真了，逼真到轩辕望明知是幻境，却还是能感知到他们血液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温热。他的心防寸寸碎裂崩塌，愤怒、恐惧等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他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可触手可及的，却只有更多亲友的血。 神墓之中，轩辕望呆立在原地，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和反应。白幽死死护在他身前，燃烧自己的血液和神魂为他抵挡着祭使和云千曜分身的进攻。 龙碧霄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在这不算宽阔的空间中，他不能变回龙族真身，否则只会变成活靶子，承受更多的攻击。可单凭龙人形态，他已经无法承受更多伤害了。 余尘大口吐着鲜血，在袭杀了两名祭使后，他遇到了之前使用巨剑的巨汉祭使。这巨汉根本就是人形凶兽，比起龙碧霄，他的身体强度甚至还犹强几分。余尘的攻击无法击破他的防御，而仅仅是对拼了一招，他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了出去，五脏六腑都是遭受了重创。 场面陷入了绝境，可轩辕望仍然没有反应，一动不动恍如老僧入定。幻境之中，他用尽浑身解数试图逆转那地狱一般的景象，可却只是徒劳。 “这就是注定的命运。”殛神剑意的剑印忽然闪烁，无可奈何的叹息回荡在轩辕望耳边。 “去他的命运！如果一切已经注定，那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没有意义！”轩辕望前所未有的狂怒咆哮着，“如果竭尽全力和什么都不做没有区别，岂不是世间万物都没有意义吗？！” “那你又能如何呢？”又是一声轻叹。 长剑无休止地挥动，汹涌的雷霆剑气撕碎了幻境中来袭的敌人，轩辕望忽然冷哼一声，道：“如果所谓的命运让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那我不介意和他斗一斗。” “既然我能撕碎敌人，那我也可以撕碎命运。”轩辕望收起无形飞星化作的长剑，盘膝而坐，竟是一副要静修的模样。 殛神剑意中的声音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轩辕望心脏之中，本源之力运转交汇的起点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原本纠缠交织的阴阳本源之力竟逐渐分离，泾渭分明的黑白力量各行其是，黑色的阴之力融入神魂，白色的阳之力则是流转在血脉中，和肉身紧密结合。 轩辕望始终没有忘记，当初在精灵之森外，为了救下白幽，他忽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闲暇之时，他经常尝试分离自己的本源之力，可却始终没有进展。如今，生死关头，他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当然，也没什么退路了。 要么彻底掌握那力量，要么和大家一起葬身在这神墓之中！ 第222章 神墓乱战·其四 战圈越缩越小，祭使们以极小的伤亡消耗着他们的力量。余尘和龙碧霄无力再战，白幽也已濒临油尽灯枯，老宫主诸葛枫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针，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萧老弟，你当时的心情，我或许能理解了。”诸葛枫没来由想起了萧炼苍，同是强者迟暮，他自然是有觉悟牺牲自己，保全这些年轻人的。 只是凭他一把老骨头，又能榨出几两油？就算他拖得了一时，轩辕望他们又往哪里逃？ 祭使们步步为营向前逼近，之前的战斗释放出很多能量碎片，这些碎片都被那金色光幕吸收。可本该因为吸收了大量能量而更加强盛的金色光幕却刚好反过来，变得暗淡，甚至出现了不少破损。只不过，似乎没有人还有关心这件事的心思了。 “咳咳咳……”余尘咳出一口鲜血，他握住轩辕镜的手，深深凝望着她，“看来今天要死在一起了。” “说什么丧气话……”轩辕镜的手紧紧回握，“总会有希望的。” 话虽如此，可她也清楚，除非天神降临，否则今日死局，绝无转机。 白幽看了一眼仍是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轩辕望，有些遗憾不能和他好好告个别。不过她也没有太过懊恼，生死与共，这是他们两个早就约定好的，如今死在一起，也算不负所托。她看向逼近的祭使和云千曜分身，压榨自己最后的血气和神魂，准备拼死一击。 云千曜的一个分身狞笑着走上前，如果轩辕望还清醒，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当日南州之战时，夺取金刚门主‘迅影’之道的那一个。此刻，这个云千曜已经学会了从金刚门抢夺而来的秘法，可以说，他这一个分身，就如同金刚门主再世，手段能耐，别无二致！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尖锐的骨刺刺向白幽的心脏，只需几个眨眼的时间，轩辕望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便即将成为现实。命运的洪流似乎无可阻挡，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的安排走向末路。 白幽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她知道今日难有活路，所以她只求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迅影’云千曜身法如同鬼魅，同时能够躲避神魂的探查，在之前的战斗中就让她格外头疼，如果能把这个分身干掉，就算是云千曜，应该也会很肉疼吧？ 紫霞流华在王树之种生长而成的尖锐藤蔓上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白幽大有以命换命的架势。玉石俱焚之刻在即，轩辕望睁开了双眼。 白发银瞳的青年伸出右手，一把推开了自己那即将和敌人玉石俱焚的妻子。白幽踉跄着跌出去，却看到云千曜的骨刺刺穿了轩辕望的右肩。他狞笑着，浑身用力，将轩辕望的右臂齐肩撕开，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云千曜的脸。 “轩辕望！”白幽失声尖叫。 银色的眸子在眼眶中轻轻转动，冷峻淡漠的视线落到了白幽身上，竟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与爱怜。殛神剑意全开之下，原本面无表情的轩辕望出人意料地轻笑了一声，旋即抬起左手，轻飘飘的按在了云千曜的身上。 白色光影一闪而过，一股极致霸道强横的力量自轩辕望掌心迸发而出，瞬间将云千曜的胸膛轰击粉碎，后者如断线纸鸢一般倒飞出去，生死不知。另外几个云千曜分身连忙接过重伤的那个，随后慌忙撤退，远离此处。 “怎么可能？！”重伤的云千曜分身眼中尽是惊恐，他不是恐惧分身的死亡，而是惊骇于轩辕望为何会忽然变得如此强大。那轻飘飘的一掌如同随手拂去身上的灰尘，可爆发出的力量为何却如此难以抵御？ 轩辕望无暇追杀云千曜的分身们，因为祭使们已经群起而至。一名精通火元素攻击的祭使点燃漫天烈焰，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而来，还不等轩辕望动手，赤帝剑中的老刘便现出身形，张开双臂撞入了火海之中。 “这个交给我就行！”身怀‘噬火’之道，火元素就是老刘最好的养料。对付玩火的，哪怕他只是残魂，也是手到擒来。 轩辕望点点头，单臂杀入了祭使群中，随后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对这群祭使的……屠杀。 元素能量的轰击在轩辕望周身三尺的范围内化为泡影，所有非实体的攻击在靠近后便不知原因地自行溃散。几个近战能力不错的祭使见状便靠近他贴身厮杀，可只剩单手的轩辕望竟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他们的围攻，密不透风的刀罡掌风腿影都被他一剑一剑格挡开来。 他的剑并不快，可却处处透露着诡异。明明是一次挥动，却能一前一后在同一位置造成两次斩击的效果，仿佛有另一个他潜藏在时间的缝隙中，重复着他的动作。他就那么闲庭信步一般破开了祭使的所有攻击，然后转守为攻，以那神秘莫测的手段，接连斩下了数名祭使的头颅。 这些祭使到死也不明白，为何他们明明挡住了轩辕望的剑，却还是有什么东西割断了他们的脖颈，甚至，他们都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他们。 远程攻击的祭使们见状，果断选择拉开和轩辕望的距离，并祭出了自己的护身手段。可轩辕望并没有御风暴起，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而是步幅和速率一成不变地，缓缓向前。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明明是向前踏出一步，可轩辕望和他们的距离竟然以不可置信的速度缩小着。在祭使们眼中，那白发男子只走了三步，却跨越了接近百步的距离，出现在他们身前。 银色眼眸中，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轩辕望抬起长剑，天之剑意加持之下，平平无奇地一记直刺，将一名祭使的护身手段连同他的心脏一起刺穿，断绝了他的生机。祭使们仿佛见了鬼一样四散奔逃，却被轩辕望几步便赶上，逐一斩杀。 一名祭使见避无可避，爆发全身力气将一根尖刺向轩辕望甩去。轩辕望感知到了他的攻击，只是他没有右臂，一时间动作有些僵硬，被那尖刺洞穿了右侧的太阳穴，并从右眼刺出，洞穿了他的眼睛。 他闷哼了一声，心念微动，飞剑形态的无形飞星暴射而出，在空气中消失了刹那，随后便出现在了那祭使的身前，穿透了他的心脏。到最后，那名祭使都没有看到飞剑的轨迹，那飞剑似乎穿越了空间，降临到了他的面前一般。 场上只剩下那巨汉祭使了，他抡起巨剑朝着轩辕望当头砸下，轩辕望也不躲不闪，抬剑格挡。换做之前，就算他毫发无伤，也绝无可能正面挡下这一剑，可现在，他只是双腿微微弯曲，便顶住了那有如天崩的一击。 巨汉祭使感觉自己没有砸到轩辕望的剑上，而是砸到了一面巨大的墙。在他和轩辕望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障壁阻隔着他的攻击。他见过轩辕望的六合剑障，也知道那六合剑障并不足以造成如此效果，他很疑惑，却不知该如何破解。 无形飞星变化成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锁住了这巨汉的四肢。这些锁链没有缠绕或钉在石壁上固定，而是就那么在空中绷紧，却死死锁住了他的身体。他那几乎可以和烛龙王媲美的肉体力量，竟然无法撼动这些悬浮在空中的锁链，也不知道这些锁链上的万钧巨力，到底是何处而来。 轩辕望缓缓踏空而起，惊呆了所有人。在禁空的影响下，他们无法御空飞行，可轩辕望就这么一反常理地踏空而起，站到了那巨汉祭使的头顶。仔细观察之下，轩辕望并不是悬浮在空中，而是站着，就好像空气中有看不见的阶梯。 巨汉咆哮着，拼着血肉崩裂，终于撼动了锁链，再度将巨剑抡了起来。轩辕望没有提剑，而是将力量汇聚在左腿之上，猛然踏下，与巨剑撞在了一块。那比轩辕望还高的巨剑就在这么一踏之下寸寸崩碎，连带着还有那巨汉的身体，在这一踏之下，竟被轩辕望爆发出的恐怖力量撕成碎片！ 轩辕望的左膝以下也扭曲的不成模样，他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般暴烈强横力量的反震，以后要注意分寸了。 见那祭使生机彻底断绝，轩辕望松了口气，从空中坠落。白幽拖着虚弱的身体接住了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心疼地看着他身上惨烈的几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人各自喘息着，诸葛枫忙前忙后为他们处理伤情，激发着他们的生命力。好在都是二阶半神往上的修为，只要不死，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白幽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没想到这修罗地狱一般的绝境，他们竟然活了下来，虽然一个个都狼狈不堪，可终究没有死。她有些精神恍惚，直到听到轩辕望如同发泄一般的狂笑，才回过神来。 “我们都……活下来了啊。”白幽看着狂笑的轩辕望，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