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爱情故事》 第1章 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即使没有下半句，它依然是一句撕心裂肺的话！所以《百年孤独》的开头就是，多年以后！多年以后，爱情死了。不是轰然倒塌，而是飘然落下。这是我多年以来，椎心泣血的感悟…… 我真的是个好孩子，曾经。小学是“德智体美劳”五好学生，初中是“智体美”三好学生，高中是问题学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所以，我的天真无邪，一点点地完了。小学掐过女孩儿的小脸蛋儿，初中剪过女同桌的小吊带，高中掀过女同学的小裙子。大学虽然还没到来，但我最好还是，提前深深地忏悔吧！ 这么多年，我在学校发现了许多的真理。我发现这世上，最可爱的是少女，最讨厌的是老师。最恶心的就是，考试，考试，考试；最开心的是，看别人考试！尽管如此，本人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的。小学班级第一名，初中年级前三名。 中考满分750，我随便考考，就是707。全城两万多个考生，位列两百多名。按比例来算，咱也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高考，算了。提起来都是北冰洋的眼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在那些傻子们兴冲冲地想着赶快过完暑假，去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时。我已经开始反思教育，运作爱情，规划人生。 躺在我的小屋床上，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还有一座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地板上铺的，是一层拼图地毯，进屋就得脱鞋。高兴了就睡床上，不高兴就睡地上，多了个心情的选择。最重要的是，还不用扫地。 墙壁上有些装饰，一幅八骏图。一幅字画，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奋斗”。还有几幅半裸的仕女图，上面有我的亲笔注释：此非春宫，实乃艺术！后来每个进我小屋的兄弟，都会情不自禁地骂一句，装b！有人骂的是那个“奋斗”，有人骂的是那些“艺术”。 “亲爱的，突然好想你！”这个夏末的无风夜，天干物燥，不想睡觉。我呆了好一会儿，却找不到发呆的意义。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于是发了这么一条无聊信息。群发给八个女孩儿，一下子飞走了八毛钱，就算是便宜通信公司了。 很快，八个回信陆续而来，从多往少说吧。三个善解人意的：“我也想你了。”两个小心谨慎的：“真的吗？”一个缺乏自信的：“不相信！”一个认为自己不是人的：“骗鬼呢！”还有一个要我自杀的：“去死吧！” 我又给她们回了一条相同的信息：亲爱的，再见了。晚安！然后，关机睡觉。再见，少年；晚安，以前。2011年8月底的夜晚，我紧紧抓着高中的死猪尾巴，而大学刚刚露出它的狐狸尾巴。 那一年，我十七岁，正好是雨季。眉飞色舞的年华，愁眉苦脸才刚刚开始。我在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一句话：嗨，我们终将报废的青春！ 对于未来和远方，人们通常有两种感觉：期待和恐惧。当期待大于恐惧时，就是希望；反之，就是绝望。是的，根本没有失望，失望只是还没有长大的绝望。而丽江，正是我们的远方。 2011年9月1日，我和晓威共同踏上西去的列车。一路穿山越岭，我们在拥挤的车厢里，可怜兮兮地暂时相依为命。两天一夜的时间里，除了一天三顿的泡面加啤酒，我们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从昆明行到大理时，窗外渐渐暗了下来。我单手拄着下巴，双眼直直盯着远处的青山。对于在华北平原上，纵横了十七年的我来说，山，总是像海一样，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带给我这种兴奋的，还有童年的《还珠格格》和《西游记》。 当群山退去之后，忽然出现了一大片不断涌动的水域。我眼睛一亮，赶忙狂拍正趴在行李箱上熟睡的晓威。他睁着迷蒙的睡眼问我：“神经病啊，干啥？”“傻子。洱海，快看洱海！” 那家伙一听，急忙跑到洗漱台匆匆洗了把脸。我跟了过去，一起站在车厢接口处。我们贴着车窗目视洱海，点了支烟先抽了一口，然后拜了拜洱海龙王。直到水域消失，列车进了一段长长的隧道。 晓威有点茫然若失地说：“灿啊，我们可是十分之差就去大理了。不见苍山洱海，永别风花雪月。我的一阳指，我的六脉神剑啊！”高考，我差了三分到二本线，晓威差了七分。而大理学院，正好压着天杀的二本线。我的小钟灵啊，我的木婉清啊！ 我那是失误，铁打的失误。语文140，正常发挥；数学不及格，正常发挥；英语100多点，也算正常。不过怎么也想不到，平常都是接近240从来没有低过220的文综，高考竟然蒙了个180！天妒英才，我该死了。 晓威绝对是超常发挥了，那家伙的梦想，一直就是考个好专科呢。我说，你丫儿的绝对是祖宗显灵，历代祖坟一起冒彩烟儿了！我们就这样阴差阳错，刚好与大理擦肩而过，去了离大理两个小时车程的丽江。大理也好丽江也罢，反正都是很美的地儿啊！冲着这一点，也不算太亏。 两小时后，终点站，小丽江。都20点了，丽江的天竟然还没黑。下了车，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我，马上觉得有些小冷。晓威夸张地哆嗦了下身子说：“哎呀，可冻死寡人啦！”我心里暗笑，这货在昆明上车时，就满怀豪情地说：“到丽江时，我一定站在车站广场上大吼三声‘丽江，寡人来也！’”结果，成这熊样儿了。 刚出站口，就看见一队戴着蓝色工作牌的家伙。一个手挥小红旗的男生跑过来，看着我手中刚拿出的录取通知书，热情地说：“欢迎学弟，咱们的校车就在那边，你们快去吧！”晓威笑着说：“好的，谢谢学弟。”说着，拉起行李箱向校车飞奔过去。那男生还没反应过来，我忙说：“学弟，拜啦！”然后，狂追晓威而去。 七八辆蓝色公交车一字排开，车前都贴着一条红幅，上书：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迎新车。校车旁密密麻麻一片，躁动不安地，就像狗血似的青春。可惜茫茫人海中，看不到一丝靓丽的风景。我和晓威被挤得七荤八素，终于上了车，没有座位。 车厢前方，一个学生会的家伙拿起了扩音器。一路给我们介绍丽江，介绍学校，介绍各种。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就好像导游！晓威说，我们是因为高中犯了罪，所以大学被教育部发配边疆了。我说，不要想的太衰。我们是响应国务院西部大开发的号召，来支援边疆人民生产建设的！ 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简称“云大旅院”，昵称“旅院”。这是个唯美的名字，叫“旅院”的大学，起码名字很美！当我们站在旅院的大门口时，天已经黑了，隐隐约约看到它背靠着一座山。进了大门，往右的大道两边摆满了一个个小摊，那是各系注册报到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咋一看，就像郊区的菜市场。 我们的辅导员姓王，是个刚毕业的时尚女青年。一切手续都办好后，她瞅了瞅我们说：“你俩住在男四院1幢303，往前走几十米向左拐，再走几十米继续左拐，就看见你们的宿舍院了。”我和晓威互相看了看，一起说了句：“谢谢王导。”她愣了下，笑说：“王导？呵呵，这个称呼挺新鲜的！” 按王导说的，我们走了几十米拐了一下，又走了几十米再拐了一下，却见不到男四院的鬼影。我说：“晓威，往哪儿啊？”他嘴一撇：“我哪知道，以前又没来过。这么坑爹的辅导员！”“就是啊，极度缺乏责任心，竟然不把咱们送到宿舍！”“美得你，把你送到宿舍床上吧！”“那就算了。刚开学，不要太刺激！” 两个人正站在路边扯皮，一个挺有气质的女生，正巧从对面走了过来。看着我们温和地问：“你们是新生吗？”“是啊，是啊。”我俩抢着说。“那站在这儿干嘛呢？”“唉，找不到男四院呀！”晓威又抢答。她微笑了下，告诉我们：“这是去女生院的路啊，跟我来吧。”原来我们刚才走了相反的方向，或许下意识里，就想住在女生院吧！ 到了院门口，她停下来，晓威说：“学姐，太感谢你了啊。”那女生微微一笑：“嘴还挺甜哪。”“不瞒学姐说，我是吃蜜长大的。”她又笑了笑，转身就要走，我说：“哎，那个啥，留个名呗。”“深藏功与名，请叫我雷锋。”然后给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好幽默，哥喜欢！”晓威摇了摇头，又可惜地说：“唉，我还想问她手机号呢！那可爱的女孩儿啊，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辛酸？因为我是一只，单身牧羊犬！”我也扫了扫心中微微的失落感，白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单身贵宾犬！”他反唇相讥：“你丫儿就是一只，单身中华田园犬！”“你可以直接说土狗！为什么找不到另一半呢？因为乡下的土狗，到了城市会迷路。”“经典，哈哈！” 男四院1幢303，这注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房间。我们在楼下宿管阿姨那里领了钥匙，开门开灯。房间一下明亮起来，里面还算干净。把行李箱扔在地上，四周看了看。靠两边墙是四个连体床柜，就是那种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靠床头一侧是衣柜的组合。格局布置得还不错，还有个小阳台。左边是独立卫生间兼浴室，右边是洗漱台。阳台和宿舍还用一扇透明玻璃门隔开，挺讲究的。 让我觉得有些稍稍遗憾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上下铺。不禁想起老狼那首曾经风行大江南北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多青春，多感伤！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啊，你再也不会有了吧。住在我对面的妹子啊，你又去哪儿啦？ 我俩刚坐下休息一小会儿，另外两个舍友也陆续来了。一个身高一米六的上海小子，名叫孙黄。他看上去挺斯文的，像个纯洁的初中生。后来才知道，我看花了眼，因为他简直就是名如其人哪！另外一个是福建的，叫周亮。人长得虎背熊腰，身高一米八有余。估计我们三个一起上，才可以勉强撂得倒他。这个“勉强”，是因为孙黄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大家互相认识一番，一齐把宿舍打扫整理了一遍。三人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晓威突然在阳台大叫一声，把我们给惊了一下。他以奇异的眼神扫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看他手上。他用一双脏兮兮的筷子夹了一个东西，问我们：“这个？”孙黄伸长脖子看了看，随口说：“我擦，不就是一块风干的姨妈巾嘛。有道是‘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记忆风干了，昨日的姨妈巾！’” 晓威一本正经地说：“好贱识啊，贱多识广！黄兄真是太有才了！”这是我俩常玩的语言游戏，孙黄没听出他的意思，继续说：“听说这个宿舍院以前是个女生院。啊，你怎么用筷子夹着，想吃吗？”晓威笑骂一声：“擦，吃你妹！于男生宿舍内遇此不祥之物，寡人于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他长叹一声，继续清扫着阳台。我们大笑，然后周亮就抑扬顿挫地朗诵了一句课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虽然是干的，不过你依然是真正的勇士！”孙黄笑骂：“你妹的，这是鲁迅被黑得最惨的一次吧！”我还以为这家伙总算是个老实人，原来也是个典型的闷骚男。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正经人吧。 孙黄胡乱把床一铺，就坐在床上荡起双腿抽烟。我看着书桌和衣柜上，贴满的欧美肌肉裸男小照片，心中十分不爽。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是哪个没脸没皮的花痴这么重口味，一边用小刀艰难地刮着。西方那套养生健身的思想根本是错误的，只是貌似好看，其实外强中干。我们老祖宗的才对，“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看似柔弱，其实强壮无比。还是老子总结的好：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全都忙活完后，孙黄提议一起在宿舍吃顿饭，作为云大旅院最初的晚餐。于是大家纷纷把在车上没吃完的东西，都倒出来堆在一起，孙黄又笑嘻嘻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白瓷酒瓶。晓威双眼放光，抢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惊叫着：“我去，67度的老白干，寡人喜欢！” 孙黄问：“我这个酒，怎么样啊？”我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酒于唐代开始天下闻名，于明代正式定名。于2011年9日3日晚，经旅院四大天王品尝后，开始步入它的巅峰！”周亮向我竖了竖大拇指：“兄弟，说得好，你先来一杯！”67度的酒，我先来一杯？还要不要活了！ 没有杯子，只好找了几个饮料瓶用小刀割开，做了四个简单的小酒杯。孙黄给每个杯子倒上后，还歪着脑袋看了又看，生怕哪一杯酒少了似的。将来做生意肯定是块好材料，童叟无欺，绝不缺斤少两。 晓威站起身来，拽出一句很文艺的话：“同在彩云之南，共处云贵之巅。一个字，缘！什么都不说了，大家先干它一口，干！”“干！”我们都站起来，一齐干了一口。还没干几次，酒就全完了，东西也吃完了。这酒劲就是大，周亮太弱了，喝到一半就歪到床上。孙黄和晓威闲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也聊到床上睡着了。 我喝酒之后，总是兴奋与伤感并存。立刻去睡觉的话，就埋没了这种美好的感觉。趴在阳台一米多高的护栏上，仰望火红的天空，丽江九月的晚上一点都不热。一阵微风吹到脸上，感觉凉凉的。阳台外两三米处，是一排十几米高的柏树。从树的夹缝中，模糊地看见远处似乎有一座山，感觉很虚幻又很真实。看着那些树，总有种处在原始森林里的梦幻。 第2章 非凡的不羁 在某些时刻，总是容易想起某个人。于是跑到屋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想了想，立刻又挂掉关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忽然很想她。十分，相当，非常，都不足以表达，真的好想好想。不知为什么，每次喝酒后，都是那么难以抑制地，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或者说，思念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喜欢酒，或许他们只是喜欢醉。酒只是一种工具，能让人短暂醉生梦死的工具。酒是辣的，苦的，但就是有那么多人深爱着它。我爱酒，也喜欢真正爱酒的人。因为我一向是怀着悲伤的目光，去看待一切无关悲伤的事物。 据说当初是仪狄发明了酒，呈献给大禹帝，然后大禹被美酒所醉。可是他事后反省，说这个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后世必定有人因它，破家亡国！从此，就疏远了仪狄。虽然是个好帝王，可我却是不喜欢。他的话虽如此，但是依然挡不住历代的酒仙酒鬼，前赴后继。 其实说不定也有好处，如果没有美酒，那些破家亡国的人，该拿什么去抚慰破碎的心呢？我们歌颂愚公移山，赞叹精卫填海，甚至对夸父逐日都怀着一种希望的同情。可是，为什么要嘲笑飞蛾扑火呢？飞蛾或许是心甘情愿的，扑火就是为了一刹那的光明。醉就醉吧，疼就疼吧，死就死吧。只要能解脱，那就好。 明明知道，今晚痛喝的结果，就是明早的头痛欲裂。可是，我们却依然不顾一切地，只求大醉一场。我真的是很想知道，我们的人生，是不是这样？人生在世不称意，喝顿浊酒顺下气。喝完这一杯，还有下一杯。混完这一生，还有来生吗？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地生来，无可奈何地活着，不知所以地死去。 每一次入眠，就像一次死亡。每天早晨的醒来，都是一次复活。所以，或许每个人都是耶稣。那个二傻洪秀全，却偏偏要做上帝的二儿子。为什么不做嫡长子？没出息！其实，我们每天都在过节，大家共同的复活节。 次日清晨，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坐起身，他们还在熟睡中。没想到的是从此以后，我总是宿舍第一个起床的人。还多了个叫他们起床的任务，果然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到阳台洗漱后，戴上500度的熊猫镜眺望远处。昨晚看见的那山，竟然是雪山，绝美的玉龙雪山！ 在晓威的被子上甩了两拳，他整个人就像僵尸一样，安然纹丝不动。我使起了老招数，把他的被子一掀而起，整个扔到我床上。高中时我就是这么叫他起床的，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他摆出一脸老年痴呆相，白了我一眼，缓缓蹭下床。 当站在旅院最高的建筑上，俯瞰整个学校时，我才突然明白了——当初在网上查的那张校园风景图，就是从这个地方拍摄的。当时那图下注明的是校园一景，我就想这学校还是挺大的，够我折腾几年了。到了这儿才发现，那竟然是校园全景，云贵天坑！ 旅院原来是800亩的占地面积，据说正在扩展到1200亩。说起来不大，走起来觉得还是挺大的。我们绕着学校遛跶了一圈儿，到处都是树，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水。我说：“晓威，我怎么觉得旅院，就是个渡假村呢？”晓威说：“是吧，你说咱们就是来渡假的啊。”他还煞有介事地叹口气：“堕落吧，对不起学费；不堕落吧，又对不起学校。我去，真难办哪！” 我笑着说：“不是说若非很堕落的大学生，还是好学生嘛。所以，咱们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堕不堕落。而是堕落的程度，以及堕落的方式。反正大家都是在，堕落的大前提下！”晓威认真想了想：“哲理啊！我想好了，大学还是需要，稍微奋斗一下的。”我表示赞同，“稍微”，这个词用得很好。 我和晓威的母校是阜阳市（下有天堂，上有阜阳）太和县的一个省重点高中，全名叫做安徽省太和中学，简称太中。我们私下号称太学，那可是大华夏最高学府！它还有一个劲敌，叫安徽省太和一中，简称一中。太中就像北大，文科偏强；一中就像清华，理科更胜。总体实力半斤八两，而且两个是平级的，都是省示范高中。 我一直很奇怪，谁来示范，拿什么示范，示范给谁看？我们那儿有一段广为流传的话：中国教育在安徽，安徽教育在阜阳，阜阳教育在太和，太和教育在哪儿？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太中一中各有所说。但是这个教育，和素质教育是风马牛毫不相及的。说白了就是，应试教育的源泉，可谓二泉映月！ 太中和中国很像，它们最灿烂辉煌的时候，都在历史上。用官方语言来说，太和中学诞生于烽火硝烟的抗战时期，其前身为国立二十一中。它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太中的首任校长，是个大猛人。他就是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蒋委员长是正的），第31集团军总司令兼鲁苏皖豫边区总司令的，gmd陆军上将汤恩伯将军。我只知道，太中以后的学生中，再也没出现过这么牛叉的人。这辈子再猛，是猛不过校长了！ 太中的辉煌在于过去，新兴的一中却像美国一样。一时后来居上，竟然渐渐盖过了太中的风头。两个学校争来争去，争得死去活来。每逢开会，校长和年级主任总是敲着桌子喊：“状元，状元，我们学校一定要出高考状元！”老师找尖子生聊天时，也是开口闭口说，你要争取考状元啊！ 连有的同学写作文，赞美太中是傲立在太和的一只雄鸡。同时都不忘顺便黑一句，一中是一只丑陋的老母鸡。其实这样不好，大家要低调，要谦卑，要和平共处。不要竞争，不然竞争久了，就会变成斗争；斗争久了，就会变成战争！不过，一中你行吗？我们可是，抗日专业出身哦！ 校领导们都想疯了，后来学校中间那个烂水沟，就被命名为状元湖。上面那座斑驳的汉白玉桥，自然也成了状元桥。我们私底下却称之为，奈何桥。状元湖被命名时是春天，结果当年夏天，太和就出了个省文科状元。不过让大家暗乐的是，那状元是一中的。果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下狠狠扇了那些蛋疼的校领导们，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那感觉，有点爽。 刚上高一那会儿，我、晓威和谢安三个好基友，都满怀凌云踏浪的抱负。我们曾站在学校的奈何桥上，对天发誓：三年以后，爷爷们要么笑傲清华，要么君临北大。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誓发得确实够狠，可是命运总是忽悠人。最后，谢安独自去了安徽师范大学，我和晓威却沦落到这里。不过也无所谓，哥们儿曾经也是闪闪发光直逼太阳的，太学生！ 这么多天过去了，天也没打，雷也没劈。可见发誓，是当不得真的。你当真了，别人也不会当真。大家都当真了，老天爷也不会当真。老天爷要是当真的话，很多人就只有拖家带口地去死了！于是我和晓威并排坐在映雪湖的石凳上，两口干完一杯可乐。然后对着玉龙雪山，郑重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发什么无聊的誓了！ 只用一天，宿舍四个家伙就混熟了。男生在一起聊的话题，不外乎军事、体育，游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些年一起意淫过的女孩儿们。有了这些激情四射的话题，往往就一拍即合。晚上刚天黑，周亮就坐在被窝里严肃地说：“兄弟们！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所以我们要......” 他话还没说完，孙黄就嚷嚷着：“得了吧你。滚下来，打游戏！”周亮骂了一句：“干！”然后我们很快都齐刷刷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地跃跃欲试。在我的提议下，大家一起玩《流星蝴蝶剑》。游戏来自于古龙一部武侠小说的改编，那是一种各选人物、各挑武器，各自为战的冷兵器游戏。 高一我和晓威就开始玩这个游戏，那时的水平就是，我砍他一刀他劈我一剑。最后结局皆大欢喜，俩人基本同归于尽。后来我深思熟虑，另辟蹊径，终于想出了一个制胜之道。我不再跟他正面硬抗，而是充分运用游击战术。把“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诀，发挥得淋漓尽致。 晓威没辙了，每次都被我狂虐，每次都骂我的战术太猥琐。我说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某同志，否则是要被查水表的！我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晓威笑骂，tnnd，不是g军太无能，而是g军太狡猾！我说，你打不过我，所以我说的都对！晓威反驳，非也，我就是项羽，而你是刘邦！我说，不管怎样，你也不亏。你有虞姬，我当皇上！ 这次我们选的作战地图，是四方阵。就是中间一个四方形的大擂台，外围是许多高高的但是很小的四方柱，你可以在上面跳来跳去。不过下面是死地，掉下去就会死。刚进入地图，这仨人就开始激情血杀。我远远地跑开，看他们狗咬狗。估摸着晓威的血快没了，我提起长刀赶忙跑回来，对着他一阵补刀。 果然，他很快就挂了。剩下那俩都是炮灰，几个大招过后他们就共赴黄泉了。第一局，毫无悬念。第二局开始，他们两个菜鸟互殴，这次晓威长了记性，直接奔我而来。我还是不跟他正面对决，就绕着圈子跑，时不时跑入孙黄和周亮的战圈里随手补两刀。晓威拎着最有杀伤力的大铜锤，在我身后像苍蝇一样粘着。 在我战无不胜的游击战下，晓威还是没能逃掉注定的结局——来了一次四方阵上的马革裹尸。孙黄把周亮也宰了，我看着他飞快赶了过去。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厉害，赶忙掉头就跑。可是在四方阵里，如果我想追杀一个人而被他逃掉。那他不是李寻欢，就是楚留香，或者会凌波微步的段誉。可惜他只是孙黄，而不是会翻跟头的孙悟空。所以当我在他背后，秀出一个腥风斩之后，战斗结束。 第三局刚开始，晓威立刻大喊一声：“对这邪魔歪道，咱们和他没有道义可言，大家一起上啊！”丫儿的，武侠剧中不要脸的台词都出来了。孙黄和周亮连声答应，结果这仨人就一起冲向我。我下决心不跑了，真以为我怕了你们？看来不使出点真功夫，你们还当我是婉约派的，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豪放派的一面！ 本着“柿子要拣软的捏”，这个高尚的原则。我不顾他俩对我的攻击，首先三下五除二把周亮干掉。然后，又把罪恶的魔爪伸向孙黄，两个大招制敌！接着，我说：“暂停！”晓威得意洋洋地说：“干嘛呀，继续啊！”我侧过身子看他的屏幕，还有84点血，我的血只有25点了。如果光明正大地打，我是必死无疑。 我白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三打一，你很厉害啊！”他也奸笑着说：“别废话，，咱俩继续啊！”我纵身一跃跳出大擂台，跑到小柱子上站着。晓威像尾巴一样紧跟其后，话说我武功虽然不算太强，但轻功却是举世无双。我在柱子上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想着，晓威什么时候会摔下去。 跳了好几分钟，那俩人都等急了，孙黄更是对着晓威来了一句：“擦，你怎么还不死啊！”晓威不满地吼道：“nnd，你和谁是一伙儿的！”孙黄贱笑着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我孙某人从不与草寇为伍！”周亮附和说：“我也是啊！”晓威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后援，顿时崩溃。 有几次差一点就摔下去，可是关键时刻却转危为安。我也跑累了，这一辈子也不能老是被人追着跑。就像刘邦这家伙，被项羽追着跑了一辈子，最后一次却没有跑。终于给项羽放了个大招，四面楚歌的十面埋伏，一切都结束。人的一生，不管多少次被人踩在脚底，可是只需要一次逆袭！ 我打定主意，急速转了几个弯，稳稳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柱子上。蓄势待发，以静制动。晓威赶到离我最近的一个柱子上，假跳了两次。擦，这是干嘛，做热身运动？第三次他终于凌空跳起，向我头顶扑来。那一刻，我也凌空而起！ 我的落崖险和他的金刚叩首，在空中猛力相击。我被砸落下来，直挺挺躺在柱子上。晓威的身子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斜斜摔了下去，直接挂掉。我从柱子上一跃而起，还有4滴血。nnd，跟我斗！看来有时候，还真的需要一点运气。 晓威无力地趴在键盘上，佯怒说：“真猥琐，你比以前更猥琐！”我说：“哎，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这可是游击战啊！”孙黄大笑拍着我的肩膀：“灿哥，以后我跟你混。你是我偶像，更是我榜样！”周亮悠悠说了一句：“猥琐战之王啊！” 我长叹一声：“世人龌龊我猥琐，小人贱贱枉妒我！”周亮缓缓吐出一句话：“老大，我以后不会惹你了！”“没关系的，你不惹我，我会惹你！”“我勒个去！”在我们的影响下，3楼的宿舍都掀起了一阵蝴蝶风，大家你来我往地混战一团。 不过自此一战，本王开始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附近的流星蝴蝶剑玩家，都知道有一个魔刀之王。“使长刀，擅逃跑，爱角落放大招。从不正面对敌，一直背后偷袭！”从此以后在流星蝴蝶剑里，有王的地方就没有别人，有别人的地方就没有王。换句话说，这些兔崽子们，都不跟我玩了！人到了一定高度，原来真的会孤独。 唉，借用巴斯卡的话来说就是：最有智慧的人，和最无智慧的人，一样被贬为愚蠢。只有平庸为人称道，这便是大众的口味。任何越雷池一步的举动，都会受到指责。或许非凡的人，总是会孤僻而孤立。然而，这不也正衬托了，非凡的不羁？ 第3章 束河的邂逅 丽江的闻名于世，主要因为大研古城，和玉龙雪山。可是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忽略的，束河古镇。古城只有八百多年的历史，而古镇却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它不仅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也是丽江土司老木家的发家地。纳西语为“绍坞”，意为高峰下的村寨。束河，一束河川，这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有诗意的，都是超出凡尘的，悲伤和美丽。 孙黄跟周亮都是和家人一起来的，他们准备上午出去陪父母古城一日游。像我们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孩子，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儿了。为了去束河，我早早地把晓威从被窝里拽出来。出了学校大门往左直走，只用三分钟就到了公交站。在旁边随便买了点面包，打算上了车慢慢啃。 11路公交车，我想所有的旅院学生，都是毕生难以忘记的。它是当时丽江市唯一的双层公交，五分钟一班车，基本没有什么拥挤。这一路车是市政府专为旅院而设，所以被戏称为“旅院御用专车”。这就是为人民服务，让哥们儿少走点路！ “近水楼台月，肥水不外流。欲穷千里妞，更上一层楼！”所以我俩上了二层，轻松捡了个临窗的位子。刚开出一站，束河路口就到了。下了车，沿着宽阔的马路直走。太阳有些晒，天气却不热。丽江的气候有些变态，不管是哪个季节，只要站在树荫下，就是春天。站在一米之外的阳光下，就是夏天。 连跑带跳，一会儿就到了束河。看着那么古风的大门，我们都有些激动。晓威问：“灿哥，你说要不要门票啊？”“不知道。又不是我家，去我家肯定要买票！”“得了吧你，给我终身vip，都不去你家！”“你连去我家的临时通行证，都没资格办。还梦想vip！”你行！算了，我们一起冲进去，不要的话最好。要的话，我们就往里狂跑！”“同意，一，二，三！” 我一口气跑了数十米，站在古镇的大街上回头望。这小子笑嘻嘻地，正从门外不慌不忙走进来。看着我说：“哦，原来不要门票啊。”“我擦，天才竟然被蠢货给摆了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耻，可恨！”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双眼色眯眯地盯着前面说：“哇，美女！”“哪里？”“哪里都有。”“去死，哪里都没有你机会！” 束河果然是美，比古城小巧，但比古城更幽静。古镇坐落在山下，古老的房子都依水而建。小桥流水人家的，整个就是一高原水乡。这里也曾有过古道西风瘦马，现在却只剩我这断肠人，在天涯了。踏过着名的青龙桥，一眼就看到岸边的一座小亭子。因为那里面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所以我们很自然地，就走进去歇脚了。 晓威感叹着：“你说这要是我家多好啊，死在这里也值了！”我说：“束河要是你家，整个云南都是我的，那我就是云南王了！”“你要做吴三桂那个老乌龟？”“不，我要做护国大将军蔡锷，最起码也得是东大陆主人唐继尧啊！”我的眼角余光瞥见，那女孩儿本来正认真画着什么，此时不禁抬头看了看我们。 晓威立刻指着她，激动地说：“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碰脸灰！咦？你？你是？！”我看他半天没有想起来，接过话：“雷锋。” 那女孩儿微笑着说：“哦，那晚的两个学弟啊。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晓威抢着说：“我叫赵晓威，他叫董仲舒。”那学姐诧异地看我一眼：“你叫董仲舒？”我笑说：“别听他胡说，我叫董永。”“啊，董永？不是吧？” 她惊异的样子挺可爱的，我说：“好吧，我叫董灿。董永是我古代的前世，他是我偶像！”“为什么啊？”“他连七仙女都能勾搭上，能当玉皇大帝的女婿，那得多大本事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额，勾搭？你这个动词用的。”“怎么样？”“哈，不错！” 晓威这家伙，也是自来熟，厚着脸皮就问：“学姐，你的名字叫什么？大几了？什么专业？”学姐笑了笑说：“你可以一个一个地问哦。我叫李西，大三，专业是艺术设计。你们是什么专业呢？”“日本语！”“挺好的呀，以后教教我吧。”晓威连声说：“没问题啊，有空可以来我们班听课！”李西开玩笑说：“嗯，不过可不要收我旁听费哦。”晓威故作严肃地说：“嗯，不收，只要咱俩坐同桌就行！” 她用画笔点了点晓威：“哈，真是个小鬼。”我侧过身子看了她画板，画的就是眼前的景色，看不出来水平。我这辈子是，“琴棋书画烟酒茶”，样样粗通。只有这个“画”，十窍只通了九窍。只好随口说：“画的不错嘛。”心里悄悄加一句，反正比我好。她微微摇头：“这一幅上色不太好，唉，还得重新画一幅。” 晓威好奇地问：“学姐，你为什么要画这个？”“额，这是我们的作业。”傻叉！我白了眼晓威，对李西说：“哦，那学姐继续写作业哈，我们不打扰啦。再见。”“嗯？哦，再见。”我拉着恋恋不舍的晓威，离开小亭子，继续在束河闲逛。他不停地埋怨我，为什么这么快就走。 我很鄙视地说：“切，就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不知道？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没戏！”“哎，你怎么知道？““要是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学姐，都大三了还没有男朋友。那旅院的学长们，都可以去学二胡拉拉‘二泉映月’了。”晓威撇着嘴说：“有男朋友又怎么样，说不定很快就分了。” 不过说实话，这位学姐白皙的皮肤，纤瘦高挑的身材，再加上一张精致柔美的脸。啧啧！我可以保证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她是我在学校里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像我这种柳下惠一样的君子，都有些怦然心动。更何况晓威这种，西门庆似的渣滓！ 我有个还没申请的专利，那就是用吃饭来判断，姑娘们的颜值。其实吃饭和恋爱，这可是个大学问。和什么样的姑娘，吃什么样的饭。什么阶段，吃什么样的饭，都是有讲究的。能陪你吃家常菜的，能陪你吃路边摊的，甚至能陪你吃自助餐的，个中情意都不一样。如果能遇见一个，喜欢陪你吃方便面的，死活都要快娶了啊！ 现在主动解除我的专利权，跟大众共享人类文明成果：和某个姑娘坐一起，吃不下饭，是难看；吃得下饭的，是一般；能开胃的，是漂亮；饭不够的，是惊艳；饭吃到鼻子里，那是绝美。想掀桌子砸碗的，我还没有遇见过。那应该叫，倾国倾城！李西应该是介于那种，能开胃和饭不够之间的女孩儿。 晓威另有一套标准，从一分到十分。一分是凤姐，二分是凤姐的直系，三分是凤姐的旁系。四分是大众型，芸芸路人即是。五分是清秀型，多为邻家妹妹。六分是靓丽型，多为邻家姐姐。七分是漂亮型，多以班花系花校花，和他人女友为代表。八分是妖媚型，多以影视明星，和那啥女优为代表。九分是天仙型，不存在于现实或人间，多存在于历史和天上人间。通常以西施，和嫦娥为代表。 你可能会惊奇，十分女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道真的存在于这个世间吗？是的，她不仅存在，而且往往就在你的身边！她就是令你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为之痴迷为之疯狂的女孩儿。一般总是以，初恋情人为代表！或许她并不是那么美丽，也不是那么可爱，甚至也不是那么温柔。或许她跟完美，根本就扯不上边儿。 可是对你而言，她就是仙子，她就是女神，她就是这世间所有美丽的化身！其实这样看来，还是晓威的划分比较符合，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说着李西，我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梦中女孩儿。有时候，梦比酒还要醉人。不知道他爹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武林高手。或者是，他也想做段正淳？竟然给她起了这么一个给力的名字，王语嫣！ 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我认为，它永远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名字。语嫣，语嫣。语笑嫣然，独步人间！她的名字，叫起来那是甜甜的。可是想起她，心里却是涩涩的。大学以前，恋她恋得是一塌糊涂。当然，是暗恋，是单恋，也是苦恋。如果这样也算是恋爱的话，那么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们都快到七年之痒了。用这么长的时间，去喜欢一个女孩儿，算是爱吗？ 想当年，咱也是个尖子生。幼儿园只挂了几天名，直接一年级。期末考试，语文61，数学59。我妈问班主任，这孩子用不用留级啊，上二年级能行吗？班主任哈哈一笑，没问题！两科加起来除以二，正好60，及格！于是险险摆脱了留级的命运，深深感谢我灵魂的建筑师！ 三年级开始初露锋芒，期末考试语文93，数学100。一不小心考了个年级第一，抱着奖状回家大肆炫耀。从此我的大名就传开了，方圆十里之内，家喻户晓！到了五年级，我被送到界首市一所封闭式学校，育华小学。在那里，也是一直名列前茅。 界首市是个县级市，也是阜阳的地盘儿。我家就处在太和县，和界首市的交界处。因为家是太和的，后来我爸就让在太和县城上初中。新星中学，就在这个地方，我遇见了王语嫣。初一刚开学，就进行了一次分班考试。我又一个不小心，考了个全校第二。考全校第一的那小子是阿烈，后来成了我的九拜之交。 全校前三名是一等奖学金，900大洋。因为这个，我就只关注前三名。分班考试前三名没有王语嫣，所以我还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后来我被分到三班，教室在二楼，和教室挨着的是教师办公室。那些老师都很逗b，每天课间就在办公室开玩笑，有黄有暴力。混熟以后，我就经常跑进去跟他们瞎侃。 初一上学期一次月考后，我在办公室里正听他们聊得火热。突然看见两个女孩儿走进来，然后倚在旁边一张办公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好奇心膨胀之下，我也走过去看了看。哈，原来是月考成绩单！侧身一看，nnd，第一名不是我，是王语嫣！ 再看下去，爷爷的，第二名还不是我。只落个第三名，顿时心里十分不爽，就随口说了句，靠，王语嫣！旁边的女孩儿抬起头来，兴高采烈地对我说，王语嫣是我们6班的班花呢！正在这时，另一个女孩儿也抬起头看了看我，说了一句让我倍觉尴尬的话，同学，我就是王语嫣。 我盯着她，忽然间整个人的天地都变了。随之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身体竟然颤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她，一个字，美；两个字，漂亮；三个字，真好看！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气质，那真的是一种很美妙的气质！遇见她，只能说，真好，真好！那是我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就像雷劈。 然后，我傻傻地对她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哦”了一声，拖着机械的双腿，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那一个刹那，竟然有种赶赴刑场的悲哀。只是因为，不愿离开。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疯狂地旋转，直到天昏地暗：tmd，老子为什么不是段誉！ 高中我选的是太中，原因只有三个。一个是因为，太中处在文庙公园后面的复兴路上，比较清静。偶尔可以来个“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多爽！一中却处在最繁华的人民路中间，车水马龙的，完全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搞不好出门来个车祸，来次人间实在不值得。 而且太中学校面积较大，校园环境较好，适合我这样低调的的隐士派。另一个，据说太中的假期比一中多。不过后来才发现上了天大的当，事实完全是反的。造谣者，该拔舌！第三，太中的大门是仿古建筑的那种，觉得很适合本人的气质。 打个比方，太中就是太和的北大，偏向古典型。一中就是太和的清华，近于现代化。就这样，我来了太中。无惊无奇，不悲不喜。一入太中深似海，从此逍遥是路人！其实根本无所谓，太中一中都是个万人坑，专门坑爹！二中八中什么的，也是乱葬岗，专葬青春！ 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发现除了加减乘除运算口诀，和多认识几个字儿以外。基本再没有从学校，学到什么实用的东西。凡是学到的东西，都是看课外书自学的。现在的学校，除了有女同学以外，几乎没有啥优点。如果可以选择，我就去上女子大学。然后毕业了，就留校任教！ 第4章 梦想的距离 高一上学期，我们的教室都在学校的宏志院里。所谓宏志院，就是按中考成绩分出来的，两个文科班两个理科班。高一到高三的，都集中到一个院子里。所谓宏志班，也就是重点班。1776年，北美大陆一群神人，向全世界颁布了一篇《独立宣言》。第一条就是：人人生而平等！ 我们太中伟大的校领导们，显然没有学过历史，鬼知道他们有没有上过高中。我，去你妹的宏志班！我记得某个学校的贫困班，名字就叫宏志班，表示咱人穷志不穷。显然和我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谁抄了谁的灵感。 由于中考水平还可以，很不幸被分入宏志班。最幸运的是，王语嫣也选了太中。更幸运的是，她也在宏志班。我是文科，她是理科。但我痴痴地想，这显然不是界限，而是我们优势互补的充分必要条件。可是幸运，也是不幸；就像缘分吧，是良缘，也是孽缘。终其一生，我们都无奈地活在，祸福相依的夹缝里。 那时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与她擦肩而过。前几次她都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我也呆呆地看着她，一样不说话。后来一次相向而行时，她还是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嗨，靓妹，你好呀！她微笑着问，你，也是新星中学的吧？整个初中，我都只是默默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好吧，没能让她认识我，这是我的错！ 我问，是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她点点头，董灿。看来我在新星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嘛。有一次亲戚去学校给我送东西，就随便问了个学生说，同学，请问你认识董灿吗？那同学直接就兴奋地说，啊，我知道，年级第一名嘛。我带你去找他！这一度成为亲朋中的美谈，如今真是不堪回首啊。以前我是在月亮之上，现在只能在梦里，自由飞翔。 我继续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前几天下楼梯时，和她一起走的女生激动地对她说，哇，我刚看见一个男生长得好白啊！旁边一个男生说，那是我们班的董灿。然后，我就走到楼梯口了，正好被她看见。然后，她就这样知道了我的名字。原来竟如此，顿时觉得，有点小尴尬。 我是一个生性挚爱自由的人，宏志班那种环境，简直就是我的黑监狱。我渴望来一次，肖申克的救赎。我不想为高考而读书，我想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然而我想读的书，只是课外书。每天上课都是昏昏欲睡，一天十节课我能睡六七节，班主任的课也照睡不误。现在也搞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那么困。 据说人有三魂七魄，或许是王语嫣把我的魂魄勾走了，留下的太少。真的很困，怎么样都不行。扇自己耳光，清醒三分钟。站起来听课，站着也能睡，可我也不是属马的。后来买了一根大头针，想以鲜血来刺激自己，学一下“头悬梁，锥刺股”的古代大学霸。还是睡，因为只刺了一下，便紧急收手。真舍不得，挺疼。 从小我就知道，“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是一个真理。但在变态的高中，真理也会行不通。什么是高中？昏昏欲睡，而又强自清醒！其实，我最欣赏的一个比喻就是，老师像蜡烛。因为我一直都对蜡烛，有种特殊的反应。只要看见蜡烛，我就顺便想起黑夜。外面下着淅沥小雨，而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然后，我就困了。 在高考的高压下，别人一个个都是用力拼搏，奋发图强。我却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他们早读我唱歌，他们听课我睡觉，他们写作业我写小说。有人愿做大鹏遨游万里，有人愿做雄鹰搏击长空。而我不过只想做个小麻雀，在芦苇荡里自由地穿梭。 我真的没有宏大的志向，所以根本不适合宏志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天看着王语嫣，心乱得一塌糊涂。既然无法靠近，那么我就选择远离。最后一个原因是，我实在看不惯，班主任的那张脸！他身高150，长得油头粉面，特长是吹。我觉得风扇在他面前，都要无地自容，空调勉强可以望其项背。 他教三个班的语文课，但是三个班同学对他的评价，竟是出奇的一致——贱！以至于在我离开宏志班后，住我隔壁的谢安，一放学就跑到我屋里。第一句话就是，唉，我滴乖乖，班主任真贱！然后我就问，今天是怎么贱的？接着他就吧啦吧啦一大堆，说明是怎么贱的。最后我们一起总结，tmd,确实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所以，不自由，毋宁死！虽然他出于自己的小算盘，再三阻拦，我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宏志班。nnd，没想到的是在我走后，他竟然搬弄是非。在宏志班给我光辉的形象抹黑，关键是还在王语嫣的班里抹，小人！我宁愿全世界的人都唾弃我，也不愿喜欢的女孩儿对我有一个白眼。 以前总赞美老师，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我相信从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以来，这样的蜡烛数不胜数。但是现在的蜡烛，已经越来越少了，倒是越来越多了手电筒。现在很多老师，就是个手电筒。既能装蓄电池，又能充电，还可以自定义调节光源。不用燃烧自己，想照谁照谁，想照多久照多久。擦，开关还在自己手心里摁着！一不开心了，照瞎你的眼。 太中的班级有三种，一种是宏志班，一种是普通班，最后一种就是介于二者之间的过渡班。我就是去了过渡班，2班。十分不解，过渡？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你要过渡到哪儿？或许，高中就是一片苦海。我们就一直在过渡，偏不回头，永不上岸！ 在这里，我遇见了晓威，遇见了尹小妹，遇见了楚楚。当时和晓威坐同桌，可能是还没有还魂，我上课还是照样睡。晓威就每天拍醒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一堂政治课。我睡着了，他轻轻把我拍醒。我望着黑板呆了一会儿，又睡着了，他又把我拍醒。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 他继续把我拍醒，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又帮我把课本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还给我指了指是哪一行。如此反复好几次，后来我狠狠给了自己一拳，正中心口。实在不好意思再睡了，不然我就是这世上最不知羞耻的人。孟子说，无羞耻之心，非人也！目前，我还想做个人。 从此以后，我俩就成了生死之交。晓威说，这是醉生梦死之交！是的，我和晓威，是睡觉睡来的友谊。后来在2班，发生了许多的故事。可不管欢笑还是泪水，我都无悔当初的选择。人生固然有许多路，然而无论选哪一条，都有最独一无二的风景。当然，也各有各的坑。 高三时，据说为了让学生有个优良的学习环境，高三所有的班级都迁移到了学校西区。我们都搬进了红砖瓦房里，不用每天在楼梯上爬来爬去的，而且迎面就是状元湖。而且我的老天爷，没想到我们班的斜对面，竟然就是王语嫣的班！ 于是，我们每天又有了擦肩而过的机会。不少机会，还是我综合太极八卦五行阴阳的诀窍，主动创造的。在天文地理人事的框架下，在时间地点路人的把握上，几乎算无遗策。如果继续努力的话，搞不好能秒杀张良刘基诸葛亮。我真想告诉牛顿，爱情才是第一推动力！ 我们渐渐熟悉，渐渐成了可以开怀畅谈的朋友。借用《奋斗》里的一句话，语嫣，我渐渐地，贱贱地爱上你。在某些上课的时候，我就一边构思小说，一边祈祷。地震吧，地震吧！一旦地震，我会立刻冒着生命危险，冲出去救语嫣。没想别的，只想让你知道我的爱，死了也想。我有罪，我祸国殃民，我该死！不过，我考不上哈佛，语嫣是要负绝对责任的。 每天早晨五点就得起床，我实在困极了。于是我就像念佛一样地，念着她的名字，语嫣，语嫣。再大喊一声，为了你，王语嫣！然后，就从床上一跃而起。有时候喊得声音太大了，隔壁的谢安就敲着墙壁大骂，神经病，你又做春梦！不想写作业时就想，为了她，我得写！不想听课时还是想，为了她，我得听！ 高三下学期一度想退学，去当一名国际海员，想把自己放逐在海洋上。漂泊，流浪，哪一天碰上几个索马里海盗，或者一场暴烈的海啸。就让上天结束我这，毫无意义的一生吧。如果没有意外，我想和那个海上钢琴师一样，一生不再上岸。宁愿这一生孤独，我也不随波逐流。世界对我来说，就是没有开头和结尾的小说。对于生命，我从来学不会，什么乐观。 关键时刻我就想，不行，为了她，我要坚持！我只想在剩下的日子里，多看她几眼。我只想在高三，这个人生中一段要命的日子里，默默陪在她身边。我只想陪她，走到高考的终点。尽管，这一切她并不知道，也绝对不需要。我只是默默地，默默地，连忧郁都是默默地。 高考前她曾问过我，董灿，你想去哪里上大学？我说，一本弃权，二本大理。万一失误，三本丽江！何曾想到，一语成谶！话，果然是不能随便说滴。她笑着说，都在云南啊，都是那么美丽的地方呢！我说，是呀。彩云之南，云贵之巅，多有诗情画意！然后我问她想去哪里。她毫不犹豫地说，北京，北京，北京！ 我问，为什么喜欢北京？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她喜欢北京，没有什么理由，也许喜欢就是最好的理由。我开始关注这个并不了解的城市，北京。虽然并不想去这座城市，但还是会尽力了解那些。北京的故事，北京的风景，北京的小吃，北京的一切。后来，我还疯狂地爱上汪峰的那一首歌，《北京，北京》。 高考后又遇见了一次，很清楚地记得，我们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我说，王语嫣，如果以后有时间，到云南找我玩儿呀？她说，好啊，一定去！然后她又说，北京欢迎你！我笑了笑说，再见！她说，拜拜！然后，她转身离开。我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国泰路的夕阳之下。那一刻，我的青春独自失落地落幕了。就像五彩缤纷的豪华显示器，顿时黑了屏。我很想哭，可是没有。 整个高中我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就好像一直都在，一个寂寞的山谷中独自游荡。那个山谷，一直都处在黄昏里。或许因为人生，或许因为青春，或许因为少年维特那一样的烦恼。或许，也是因为家庭。家庭本应是温暖的，安全的。可是我从家庭得到最多的东西，却是寒冷，和恐惧。没有避风港，只有冰工厂。 欢乐喜欢不辞而别，厄运嗜好悄然降临。刚上高二时，父母各奔东西，最亲爱的奶奶过世。一直风雨飘摇中的家，终于完美地支离破碎。自从那时，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家了。这让我无所适从，继而开始自生自灭的，自我放纵。 其实，一切的磨难，都不是堕落的理由。只是，我天性孤冷，从来就没有真正热爱过这个世界。哪怕我正抱着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在怀里，爱的只是那时的她，并不是全部的世界。曾经有人问我，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我说，我唯一后悔的事情，是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我说过，最真心的话。比那些“我爱你”，还要真心。 庄周梦蝶，是我最爱的寓言。经常一厢情愿地幻想，有一天忽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可是，终究只是幻想。既然无法醒来，我就睡得更深。但愿长睡不复醒，只怕醒来正三更。三更夜太寒，冰凉此人间。 于是，我开始沉浸在文学，和音乐的怀抱里醉生梦死。沉醉在每一个可爱女孩儿的笑颜里，不能自拔。我无法安然入睡，可也不愿再清醒，所以时时借酒朦胧。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日子像秋天的黄叶一样，簌簌飞落在身后，带着尸体破碎的声音。 高考分数下来后，志愿直接填了个丽江。先去青岛后去温州，疯狂玩耍了一个月。接着回去，每天看电影打游戏，自闭了一个月。然后，就和晓威结伴来了丽江。梦想是大理，现实是丽江，这大概就是梦想和现实的距离。还好，距离不远。至少，我还在云南，我的远方。至少，我还有晓威，我的兄弟。 可是，却没有语嫣，也没有梦想。语嫣，已经去另一个远方了。呵，梦想，其实要梦想做什么呢？对吧？又不可以吃嘛！很想很想知道，这世上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经常我会深深地想，我在这世上，到底拥有过什么？要舍弃什么？要追求什么？而我最珍贵的，又是什么？想不通，于是痛…… 第5章 欲海葵花宝典 在没有进入天堂之前，总以为天堂是多么光明。等进去了才蓦然发现，天堂，不过是另一个黑暗的落魄人间。丽江是这样，旅院也是这样，一切的远方都不过是这样。大学，只是如此而已。就像张爱玲说的，红玫瑰其实是蚊子血，白玫瑰原来是饭粘子…… 日语系有三个班，一个系不过百人。我和晓威又被分到了二班，晓威感叹说，咱俩真是和二有缘啊！我说，去你的，你才和二有缘，你个井上二！当初选择旅院，也是有三个原因的。一是冲着丽江的面子，因为地球人都知道，丽江很美丽。某诗人不是说过嘛，这世上最值得追求的只有三个东西：爱，美，自由。 一是冲着云大的面子，因为我很喜欢云大的校训：会泽百家，至公天下！很有一种“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气概！最后就是冲着旅院3比7的男女比例，你肯定懂的。这个比例在日语系又优化了一些，我们二班28人，7个男生和21个女生。 用班里一个哥们儿的话说，很省事儿，平均分配，一人三个。一个端盆，一个洗脚，一个按摩。另一个哥们儿说，那端盆的也太轻松了吧！那哥们儿一笑说，想得美，轻松？端盆之后去暖床！大家乐得哈哈大笑，好像马上美梦成真似的。后来有人问我班里有几个男生，我就回答，七剑下天山，我是莫问剑！ 我们有三门专业课，基础日语，日语听力和日语语音。第一节课是基日课，当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班男生不约而同地瞪直了双眼。大家异口同声地，低声发出由衷的赞叹，ca！不是骂人，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赞美。对于美女，英雄所见总是略同。 她的面容娇美，身材性感，声音妩媚，总之没得说了！很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地，竟然觉得来了一个女优。一哥们儿在后面嘀咕了句，吧嘎，本座以后学习有动力了！她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名字王薇，30岁，长沙人。然后跟我们聊了一些关于日语，和日本的事情。接下来，就开始让我们做自我介绍，以及选择日语专业的原因。 大多同学是因为喜欢动漫选的日语，还有一些是因为喜欢日剧。轮到晓威时，他随口说：“那个，我是因为苍，啊！不是，因为井上真央！”这小子平时油嘴滑舌惯了，说得太顺口。老师怪怪地看他一眼，问：“为什么呢？”“我喜欢看她主演的《花样男子》。”“嗯，也挺好，请坐。”男生们都窃窃低笑。 轮到我时，我说：“我是安徽人，来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阜阳市！选择日语，主要是因为喜欢近代的日本文学。”她有点欣喜地问：“呀，那你喜欢哪些作家呢？”“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太宰治，三岛由纪夫。”“为什么喜欢他们呢？”“芥川龙之介服安眠药自杀，川端康成开煤气灶，太宰治投水，三岛由纪夫剖腹。他们都可说是日本近代史上很牛的作家，我觉得这四个人特别有个性！” 她点点头说：“嗯，这确实是日本文坛一个比较怪诞的现象。很多日本作家都怀有悲哀的价值观，文学作品都沾染着沉重的气息，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是因为，日本人崇尚一种物哀意识，认为悲哀才是绝美。紫式部写出《源氏物语》以后，就给日本文学奠定了悲观主义的基础。就像川端康成所说的，死，才是最伟大的艺术！” 她笑了笑：“很好，那我现在就给你以后的毕业论文提一个要求，就是要好好研究日本人的这种物哀意识，和背后的深层原因。这样肯定会使你的论文，非常出彩。请坐！”我立刻坐下长舒一口气，其实我言不由衷，因为我真正想说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话。晓威凑过来小声说：“我擦，阜阳啥时候开始依山傍水了，哪里有山！”“我是灿，活火山！” 三天之后，2011级迎新晚会在操场上盛大召开。主席台上院长主任排排坐吃果果，中间坐着一位市政府官员，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此外，还来了个云大校长，貌似是吃瓜打酱油的。台下坐着几千个大一新生，有种黑云压城的狂躁气场。 先是两个打扮得跟央视一哥一姐似的主持人发言，再由一个打了鸡血的学生代表，和一个触了高压电的老师代表上去讲话。讲的内容我一句也没听，就这种拍马范儿，光看表情和动作就够了。然后市领导和院长，还有云大校长三个人，你谢我我谢你。大家谢来谢去，呈现出一片社会主义的和谐景象。感恩的心，感谢有我！ 接着老领导发言了，她这个人还是挺逗的。先把丽江大大地夸了一遍，说：“咱们丽江啊，头上顶着三大桂冠！世界文化遗产地，世界自然遗产地，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地。咱们丽江还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全国文明风景旅游区，中国国家园林城市......” 听得下面一片唏嘘声，旁边一哥们儿说了句：“我ca，看你说的，好像丽江是我家似的。谁们丽江啊？”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她又说：“咱们丽江的美那是世界闻名的，而且咱们丽江是一块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有多少诗人苦思冥想没有灵感，一来丽江立刻思如泉涌，下笔有神。有多少书画家平常想不出一点构思，一来丽江立刻龙飞凤舞，纸到画成。有多少......” 刚才那哥们儿又接了句：“擦，有多少男人一来丽江，钞票立刻就花光。有多少女人一来丽江，衣服立刻就脱光！”一堆人又爆笑。她继续说着：“咱么丽江啊，被称为“邂逅天堂”，“艳遇之都”。你们在这四年可别只顾着艳遇去了，千万不能把学习落下啊！选择了丽江，既是你们的荣耀，也是丽江的荣耀。同学们啊，在古城一晚上就要收88块的古城维护费。你们算算如果不是在旅院上学，这四年得花多少钱啊，你们是很幸运的！” 听到这儿，我们一堆人一起看向了刚才那哥们儿。果然这哥们儿发话了：“妹啊。长得丑的人都没有青春，矮穷矬有哪门子的艳遇！旅院是在古城区，可离古城差着十分钟的车程，你收谁家的古城维护费！”他简直就是个领导发言解说员，我们不禁都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她又说：“我们丽江市政府对旅院向来是大力支持的，当初旅院这块风水宝地，是从市政府手里一百块钱一亩买来的。如果旅院继续扩展，这后面的山可以炸掉。随便炸，想炸多少炸多少，炸开了都是你们旅院的！”同学们顿时大声喧哗，晓威惊讶道：“一百块钱一亩？擦，咱们也搞它几亩！”我说：“得了。你还是早投胎几百年，直接生在老木家吧，全丽江都是你的！” 领导休息，云大校长继续发言：“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欢迎同学们成为云南大学的一份子！”我们学校前面四个字是“云南大学”，后面六个字是“旅游文化学院”。这个开场白很给力，下面的同学议论纷纷，说云大旅院还是云大吗？ 2008年以前，旅院毕业生都是从云大本部拿的学士学位证书。2008年以后，新生的命运就比较悲催了。因为这一年，没事儿找事儿的教育部颁布了一个条例：从2008年开始，独立学院录取的本科新生。毕业时要统一授予独立学院的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不再由母体高校颁发。 有些人说，咱们和云大已经没有关系了。也有人说，怎么没关系，那学校食堂不都是和云大连锁的嘛。咱们学校院长主任教授什么的，不都是从云大过来的嘛。仔细一听，有点道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道理。就像自己明明是一张不锈钢脸，却非要往上面贴金。 不过自从云大校长说出这句话后，当有人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时候。我们就毫不犹豫地说，老子是云大的！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云大旅院和云大到底还有几毛钱的关系。这位校长张口我们云大，闭口我们云大。先是把云大夸成一朵花儿，再把云大旅院夸成一朵花儿。 最后又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感谢党中央，感谢市政府，感谢所有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我就一直在想，你们的衣食父母可都在下面坐着呢，为啥就不感谢一下养育你们的爹妈？不说感谢也就算了，哪怕直接叫声爹，也行啊！ 第一个节目是走模特，这个是外语系历年保留节目，据说是系主任的最爱。一群身材火辣的外语系女生，说身材火辣，其实也就是高了些瘦了些而已。其他什么的谁知道，不脱衣服是看不出来的。她们穿着各异，在台上扭来晃去地，我都要睡着了。衷心地希望旅院一直在进步，越来越开放。争取有天能搞出一个，震惊全国的大学生脱衣模特秀来。 接下来是丽江本土的一个歌手组合，这个节目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他们是用纳西语唱的，不知道啥歌名，也不知道歌词。这首歌的高潮部分发音是“尼玛”，听第一遍时我们都笑了。当他们第二次唱高潮时，下面很多人大声跟唱，一个个哑着嗓子对着台上大吼：“你妈，你妈！你妈......” 这下把那俩歌手激动得，跟上了星光大道似的。他们摇起麦克风更加卖力地吼着：“你妈，你妈......”这是一个相当壮观的场面，我敢说，这绝对是旅院历史上最气势恢宏的场面！这一刻，“你妈”的嘹亮歌声飘荡在旅院的上空。这一刻，将永远被历史铭记！ 然后就是中场休息，移动公司的人拿了一堆奖品，忽悠学生互动。我一看做广告的来了，就失去了兴趣。叫上晓威避开王导，悄悄从人群中溜了出去。我们走到一食堂对面的亭子里，坐下来休息聊天。晓威突然发神经似地跟我说：“我想跟学姐表白！”“啊，哪个学姐？”“李西！” 我摇摇头，长叹一声：“那你就死定了。”“哎，你别打击我啊，还是不是亲兄弟！”晓威不满地说。“不是朕打击你，而是你小子在自毁长城。告诉你，根据朕博采江湖百家众长，而后自创的《欲海葵花宝典》来看。这世间任何的恋爱，都有一个必须的过程！当然，那啥牛郎织女，许仙小白的除外。非要跟神仙和妖怪搞对象，那我也没办法。本秘籍啊，只限人类！” “皇兄，请教臣弟！”晓威双手合十，来了个90度的标准鞠躬，向我无比诚恳地祈求。唉，为了爱情，脸都不要了。不过，我很欣赏！于是开始给他洗脑：“这个过程就是熟悉感，亲切感，依赖感。第一步，熟悉感。你和一个女孩儿初次相见，那是纯正的陌生。再往前简单的一步，就是熟悉。大概混个脸熟，见了面能打个招呼。至少要相互记得名字，这个很重要！ 最好还相互记得，初次见面的场景。主要是让她记得，你可以不露声色地不断灌输。第二步，熟悉到一定程度。经常聊聊天，一起吃个饭一起逛个街，最好能一起撸个猫遛个狗啥的。猫狗都是人类的朋友，也是爱的吉祥物。它能强烈激发女主的母爱，然后就会深深辐射你。这时差不多她已经对你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和你在一起会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不觉拘束。 尽量创造一些专属两人的温馨回忆，可以文学、音乐和电影为载体，视女主爱好而定。没有女生不热爱浪漫，也没有女生不喜欢幽默。黑段子白段子，只要她不反感，甚至可以用用黄段子。两者结合，左右开弓。然后可以和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调戏一下，她也不会生气。那么，第二步就达到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要么水到渠成，一击得手。要么回到起点，努力付诸东流。甚至从此天各一方，人鬼殊途！要学会换位思考，你觉得自己怎样才会依赖一个人，然后把这些方法套在她身上。“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最初说这句话的人，绝对是大情圣！ 如果能让心爱的女孩儿，对你产生一种父亲般的依赖，那就万事大吉了。当然，这些都是有诀窍滴。参见辅助秘籍《回狂独孤九剑》，这个以后再说。然后要学会锦上添花，更要学会雪中送炭。还要学会制造风雪，同时生好炉火。你要让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刻，感觉快乐，感觉温暖。因为女孩儿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让自己笑让自己暖的男孩儿，终其一生。 不管她恋爱还是单身，结婚还是离婚。活着还是死去，额，这个有些远。不过汤显祖先生曾说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只要功夫够深，珠穆朗玛峰，也能磨成针。实在不行，还可以来个《人鬼情未了》，或者《倩女幽魂》！ 综上，所以表白的时间很重要，它直接牵涉到你的成败！一些人在第一步表白，死了；一些人在第二步表白，也死了。还有一些人，在第三步表白。即使他不成功，但也绝不会失败。成功了，那是恋爱；不成功，那还可以暧昧。要知道，暧昧虽然是恋爱的前奏，但有时却是比恋爱更美好的东西哦。因为，朦胧产生绝美！” “可是，陛下，你怎么解释一见钟情呢？”“傻了吧唧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纯tm荷尔蒙作怪，那叫一见钟性！我问你，你会对一只恐龙一见钟情吗？”“不会！”“好，再换句话说。有一天你突然见到一个仙子，或者魔女。心底深处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我是想和她一起写作业，还是想和她一起吃早餐？” “额，一起睡觉吧。”“人渣，真俗！不过记住了，如果你在第一个阶段成功了，那么上帝是个情圣。如果你在第二个阶段成功了，那说明你就是个情圣。如果你在第三个阶段成功了，那就是绝世武功，理所当然的绝对制胜！”“那，那些见一次面吃一顿饭，就开房的狗男女怎么算呢？” 第6章 我不会武功 “嗯，问得好！那属于肉的范围，暂时不在朕的研究之列。朕目前研究的领域是灵的境界，基本原理是冯特和荣格的心理学，还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嗯，您老人家继续！”“明白了以上这些，接下来最重要的东西到了。《欲海葵花宝典》总诀十四字：胆大心细脸皮厚，该出手时就出手！皇弟，慢慢悟吧。等你悟出来了，情圣虽然没希望，但成为一方情场霸主还是没有问题滴。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这所有的理论都得有一个前提，必须真心！朕这套武功是名门正派，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理论是招式，真心是内功。招式一旦和内功结合，爆发的力量将是巨大的！否则，都是花拳绣腿，久之就要走火入魔。轻者绝精断脉，屡遭情伤；重者断子绝孙，永失所爱！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而不是金钱。金钱只可以买到女人的身体，但绝对买不到她的真心。 当然，有些时候也是管tm的。只要她身体，谁稀罕真心！不过，如果不懂这一句话的人。或许可以得到一时的欢快，但永远也不会得到真爱！再送你最后一句吧！如果能让一个女孩儿对你又怜又敬，她最后一定会爱你爱得一往深情！怜而不敬，久之则鄙；敬而不怜，久之则怨。算了，这句话蕴含的道理太深。以你的情商悟不了，暂时就不说了。” “哎？别停啊，陛下继续！”“以上都是免费分享，想继续就要vip付费收听了。”“我勒个去，这些足够一生所用！听君一席情话，胜读十年黄书！哎，这《欲海葵花宝典》一共有几级？”“十三级！”“陛下练到十三级了？”“咳咳，不三不四，七级而已。我要是练到九级，旅院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我擦，仅仅七级就堪称一代少侠了，那要是十三级全部练完呢？” “这个嘛。如果恋爱是一场游戏，作为一个普通生活玩家，九级已经逆天了。九级以上的，可都是人民币玩家呀！技能高固然好，可是装备好也很重要，可以弥补先天不足的人物属性！”“嗯，西门庆是几级？““负级！”“为什么？”“我说了，咱这是名门正派的武功，不搞歪门邪道。西门这孩子已经入魔了，所以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那柳下惠是几级？”“满级！”“为啥？”“坐怀不乱嘛。”“啥意思？”“他已经不会为爱所伤了，因为不动。真正的情圣，都懂得以静制动！”“心，不动？”“对！在爱的世界里，只要动心，就一定会痛心。心不动，则不痛……”“寡人受教！” 入学没几天，就开了一个系会。主要是系领导针对一些想转专业的同学，进行卖力地洗脑。系主任是个姓唐的老头儿，据说是很好色。后来我们算是见识了，人家那不是“很”，而是“太”！最后他做了一个会议总结，大概意思是，旅院的旅管专业排全国前三。而外语专业排云南前三，这个排名是云大第一，云师大第二，云大旅院第三。 这话很出乎我们的意料，至于外语系为何竟这么牛叉。他是这样解释的：第一，云大旅院的外教人数是云南高校中最多的，语言环境一流。第二，学校出巨资聘请了一批北外上外的专家，作为旅院的兼职教授，师资力量雄厚。第三，有例为证。某年某月某日，云南省来了一批高级外宾参观访问。省委书记不要云大的，也不要云师大的，亲点云大旅院外语系的毕业生作翻译接待。 他滴滴答答说了一大堆，比侃侃唱的还好听。不过听完这些话，我们都觉得，多少算是有点安慰。当时心想，就一个破三本竟然这么牛叉。后来我才明白什么三本，其实不过就是一本下面，加了两横而已。nnd，三本也是本，除了学费高点！据说旅院的电动车，比云南其他高校的自行车都多。号称“云南贵族大学”，简称“云贵大”！ 旅院的外语系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卓越的坑爹传统，那就是早自习。只有大一学生有晚自习，19点半到21点半。但是所有外语系的学生，都得上早自习，7点15到7点50。结束之后，8点上课。每天早上6点半刚开灯，我们就起来匆匆洗漱，跑到食堂买些吃的再去教室。 这世上很多事情，或许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举个例子，我总是第一个去教室，但并不是因为我学习刻苦。而是我想在空旷的教室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早餐。本人向来没有早上读书的习惯，高中时人家一个个埋头苦读，我就一个人唱歌自娱自乐。 我有个好习惯，一段时间只听一首歌，只唱一首歌。要唱到纯熟，唱出意境。把自己唱到感动，才会换另一首歌。记得有一次早读，我刚满怀深情地唱完《你一定要幸福》。前桌一个同学，突然转过头说，灿哥，每天读书累了，听你唱唱歌还挺舒服的。可能不能再换一首啊，这首歌都唱九天了！我说，好，明天唱《幸福终点》！ 在旅院的早自习，有时也会延续这个高中的好习惯。旅院教学楼的名字，起得都很个性。什么英华荟萃，宁静致远的，前面都加个“文”字。我们早自习在文荟302，每天7点15前，同学们都会全部在班里了。文荟楼的对面是文萃楼，两楼之间是一个宽阔的大道，文萃楼下面是国旗杆。 系主任每天早晨，都在五星红旗的照耀下锻炼身体。什么健身操健美操，那是各种操啊。谁要是早自习迟到了，就会被拉过去跟他老人家一起锻炼身体，不分男女。而且嘴里还得喊着，抑扬顿挫的口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个动作，再来一次！操，谁敢迟到，除非想做操！ 一般情况下，我也会认真地读日语。每天早自习时，一个男老师来瞅一次，王导来瞄一次。系书记来逛一下，系主任再来班里遛跶一圈儿。当时我错误地估计，旅院的学风，应该还是不错的。看他们这么负责任，偶尔也有点小感动，不读书都对不起五星红旗。 最坑爹的还是系主任，他每天都去外语系各个教室里逛上一圈儿。每次都跟不同的女生，亲切地聊几句。关心关心学习，慰问慰问生活。顺便拍拍肩膀，摸摸头发啥的。不过真得说，人家还是挺有眼光的。被他亲切慰问过的女生，都是系里公认的靓妹。 等他揩完油了，就会朝我们扯着嗓子，吼一声带着云南风味的经典语录：语言是有声音滴，你们一定要大声滴读！他不在，我们就像蚊子一样温柔；他一来，我们立刻像苍蝇一样躁动。有一次，正好被他抓了个现行。这老头儿气愤地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诚实，以后还得了吗！跟我一起大声地念：“唐主任这辈子，最恨虚伪滴人！ 我们就忍着笑，大声跟着他念：“唐主任这辈子，最恨虚伪滴人！” “我们不要做虚伪滴人！”“我们不要做虚伪滴人！”“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我勒个去，有志气，以后大家一起当总理！喊了几句，气氛顿时嗨了起来。他好像爽快了，又逛了一圈儿。顺便又拍拍一个女生的肩膀，才缓缓挪出教室。我班同学狂笑，一男生从凳子上摔到地下，一女生把一口豆浆喷在了书上我很无语：“nnd。上个早自习，还跟传销干上了！”晓威贼笑着：“哈哈哈哈！” 那天晚上，丽江下了点小雨。晚自习放学后，回到宿舍半躺在床上，准备看会儿历史。可是看着看着，历史就幻化成了现实。从大学退转到高中，从丽江飞跃到上海。纠结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跑出男四院。在对面的文贤楼走廊里呆了一会儿，酝酿好一些小情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她的电话。 “嗨，靓妹，你好呀！”“你是谁啊？”“你猜啊。”“啊，真猜不着。”“好吧，我在丽江。”“嗯？董灿？”“回答正确，加一分。”“呵呵，才一分。”“到上海了吗？学校美不美？”“嗯，昨晚刚到，还没来得及逛学校呢。”“上海怎么样，你在上海开心吗？”“上海挺好的，我挺开心的。你呢？”“丽江很美丽，可是我在丽江，不开心。”她问：“为什么呢？” 其实真的很想说，因为没有你。可是有时这脸皮，终归还是有点薄。想了想还是说：“呵呵，开玩笑的。”她笑了一声，我听了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傻笑。心有一种魔力，只是听着她的声音，我就觉得十分开心。情人眼里出西施，而西施就是世间，最伟大的音乐家！ 简单聊了几句，我就匆匆挂了手机。因为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为免即将到来的尴尬，只好赶快说：“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吧，再见。”她“嗯”了一声说：“拜拜。”你不知道，我有千言我有万语，却不敢说出口。你不知道，我有点伤心有点难过，也不好说出口。我喜欢你，可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在小雨中淋了一会儿，就失神地回了宿舍。推开门，三个人都在玩电脑。周亮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孙黄正和一个女生聊得不亦乐乎。晓威则翘着二郎腿，一边看小说，一边唱着歌。唱的是《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还是我们高中那会儿流行的。不过歌词竟然是：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睡？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睡一回…… 我忍不住在他背上砸了一拳，没好气地骂：“怎么啥歌儿一到你嘴里，就马上变了馊味儿呢？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贱！”他不假思索地回击我：“没文化，贱！狗嘴要能吐象牙，那还是狗吗？”“你行......”我打开电脑刚上线，谢安就发来信息：“兄弟，干嘛呢？”“刚上啊。”“嗯，你什么专业啊？”“日语语言文学。” 那家伙就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说：“符合你性格！”“我擦，什么意思啊！”“小日本儿的性格，一般都比较执拗。你比小日本儿还要执拗，简直就是极端！”“唉，在这个惨无人道的世界上。做任何的事情，成功了就是执着，失败了就是执拗。但不管怎样，我都是一个，矢志不渝的人。你这种卑贱的凡人怎么会懂，哼！” “嘿嘿，仙人，爱情动作片不看字幕能不能听懂啊？”“人渣，我连假名都没学全呢，听不懂！”“加油啊，人渣，很快就能听懂了！”晕死，不少同学听说我学日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看来不只是我，原来大家都有问题！记得当初三表哥问我选的什么专业时，我说是日语。他二话没说立刻发过来一个网址，打开一看，就是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网站。第一列，就是日韩片。 这个世界，已经堕落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上帝啊，请你再次将人类，全部都毁灭吧！别忘了给我留一群女孩儿，还有舟！我还没来得及多感慨，谢安就开始数落我：“你说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日语。想卖国啊，我鄙视你！”我只说了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他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紧接着又发来一个女孩儿的照片，我故意说：“鉴定完毕，实在一般！”他强调说：“好看啊，她的眼睛会笑呢！”“切，我眼睛还会哭呢！”“你妹......”我问：“你妹，这是谁啊？”“我女朋友！” “这么清纯的一个女孩儿，竟然被你糟蹋了，快把她qq发给我。” “绝对不给！”“为啥？你还不放心我？”“我擦，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好吧，说实话她到底是谁？”“我未来的，女朋友哦！”“嗯，加油，虽然我非常地不看好你！”“滚蛋，油是一定要加的！我先睡了哈。”“胎是一定会爆的，贱人，晚安。”“贱人，晚安！” 浏览了一下头条，不是哪里杀人了，就是某人出轨了，或是谁和谁又离婚了。都是什么破玩意儿，乱七八糟的。孔夫子在春秋时代，都已经感叹礼崩乐坏。要是他老人家看到现代，岂不是要去乌江，跟项羽一块儿自刎了？干脆还是睡觉去吧，睡着了，啥都不知道。 时间才刚过22点，孙黄问：“灿哥，你怎么睡那么早啊？”“早？我高中时就晚上22点前睡觉啊。”“额，不是吧。”“是啊，我要是高中三年每晚都挑灯夜读的话，牛津剑桥不得为了抢我同归于尽啊！”“吹炸天了啊，赶快睡死你去吧！”“好啊，wtm早受够这个操蛋的世界了，早睡早起死得早！” 孙黄翻了翻白眼珠，突然鬼笑一声：“咱们玩点刺激的吧，给你提提神，看av！”“提你大爷的裤裆吧！”周亮却说：“好久没看了，我严重同意！”晓威也不甘示弱：“行。大家一起，众人看片火焰高！”据说每个男生的笔记本电脑里，都有一个快播。看来这句话，并不是虚传。紧接着，销魂的声音在303封闭的空间里不断飘荡，余音绕梁。 我是真的有些困了，眯着眼坐起身就骂：“你们这些王八犊子，还让不让朕睡觉了，白天看不行吗！”晓威笑嘻嘻地说：“灿哥淡定。话说睡前看a片，快活似神仙。”孙黄接着说：“不过，就是有些伤身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难道你没看过吗？”“md，老子只喜欢和女朋友一起看！” 这家伙露出一个淫荡的笑容，然后跑到周亮电脑前说：“哎，这样太混乱，有失和谐。不如大家一起看一个女优吧，看她在不同的剧情中多样的才艺表演，那样多刺激啊！”晓威附和着说：“好办法，这就办！”三人马上搜索一番，很快就融合成了一段，来自岛国的生死交响乐。 爱妃啊，举世皆浊朕独清！躺在床上，一边问候他们未来所有的女朋友，一边念着语嫣的名字助眠。很快，还是安然睡去。记得那一夜，我睡得特别沉重。因为梦见自己，站在少室山上大展神威。先用北冥神功把喜欢语嫣的所有男生，全都给吸干了。然后又用六脉神剑，把他们全都给突突了。 最后听见语嫣，对我深情地表白说，段郎啊，你用凌波微步，带我远走高飞吧！醒来后，又开始发呆。因为，语嫣，我tm不会武功啊…… 第7章 莫名我就喜欢你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自然发生了。在丰富多彩的路上，注定经历风雨。让它自然而地来吧，让它悄然地去吧。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漫步在这人生里。当往事悄然走远，只留下清澈的心。让我们相互温暖，漫步在这阳光里……” 我喜欢叼着一根烟，在旅院里边漫步，边仰望丽江的天空。那是一种有点忧伤，又有点沧桑的感觉。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蔚蓝的天空，可故乡的天空却是白色的。天空被滚滚的废气和浓烟，不断肆意地涂抹，终于失去了生命本有的颜色。在丽江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蓝天。它真的，很好看。 很久都不曾仰望了，现在又重新拾起关于天空的记忆。有时沐浴着柔和的阳光，才恍觉我们的生命里，竟还有这种温暖。那些云彩时刻在变幻着，就如变幻的生命。青春之门刚被推开，我们还在沉睡。当烈阳普照之时，我们并没有醒来，而是睡得更香。 有一个晚上，我站在宿舍楼走廊尽头的亭子里，不经意间抬头。突然就看见满天燃烧的红云，那一刻心中涌起莫名的深深感动。刚开学时，很多同学都充满憧憬地说，未来一定要在丽江定居！可是，我们的青春都是无处安放的。连青春都在大学里孤独地流浪，何况充满变数的未来呢？未来，恐怕没有一定。人生，或许只有可能。 周五中午12点，我们宿舍全体一起去二食堂吃饭。晓威对打饭师傅说：“五毛。”师傅打了一勺，他皱了皱眉不满地说：“擦，就这点？”那师傅愣了一下，又给打了一勺。轮到孙黄时，他谄媚地笑着说：“师傅好啊，五角，你懂的！”那师傅也笑了笑，给他打了一大勺。 刚来的时候我跟晓威吃饭，一人打一块钱的饭。竟然把餐具都占满了，打菜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当时我就说，以后只要打四角钱的饭就足够了。没想到的是公鸡拔毛，越打越少！一个大三的学长说，你们等着吧，一个月后男生打一块钱的饭，就跟女生五毛钱的一样多。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打饭师傅是男的？ 食堂里的主食，基本只有米线和米饭。对于吃惯了面食的我来说，有些不适应。而且丽江菜受川菜的影响很大，都比较辣。再加上我是一个比较挑食的人，很多时候打了米饭后就端着餐具，在一排窗口前走来走去。最后万般纠结之下，随便打了两个菜来吃。 食堂里女工的服务态度，跟当今衙门很多窗口的办事员有一拼。通常都是绷着一张难看的脸，不耐烦地冷视你。说好的微笑服务和温馨服务，显然都是天方夜谭。其中有些给你的感觉就是，昨天晚上睡了她，忘了给50块钱。由于发自内心的反感，所以我打菜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用筷子指着要打的菜。有时她们会冷冷地问一句，你要哪样？我就对着那个菜上面的玻璃，猛敲一下。 打好饭菜，我们找了一张空桌坐在一起。孙黄用筷子挑起自己盘子里，一块旅院风味的红烧肉问：“这个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啊？”我说：“孙子，我替你尝尝，万一有毒呢！”赶忙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塞到嘴里，吃完了就说：“哎呦，没尝出来，再尝一口。”晓威和周亮都学着我，一小盘红烧肉被我们三个，顷刻间一扫而光。 孙黄一拍桌子就骂：“擦，你们这些畜生啊！”我忙说：“擦什么擦，我是和你等价交换，很公平嘛！”说着夹起自己盘里的一块素菜，直接甩给他，那两个家伙又学我。孙黄好端端的一荤一素，就这样变成了两样素菜。他无奈地看着我们说：“死人渣呀，不带这样的吧！”晓威奸笑着说：“没事儿，素素更健康。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毒的，身体虚弱更要少吃！” 下午没课，吃完饭就回宿舍准备午睡了。晓威开始和李西聊天，我随便看了几段就不敢再看了，感觉眼睛会瞎掉。天才的搞怪，一向是这家伙的风格。高三时没有双休日，只有周六晚上没晚自习。那时我、晓威和谢安太中三剑客，就会一起骑着电动车，在小城里闲逛。主要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看见哪个美女，立即相互招呼一声。 有时对面过来一个美女，我们就立刻掉头等待。接着精心设计一个，擦肩而过的准追尾车祸，再跟美女打个柔情似水的招呼。还真的因此钓了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到了晚上20点左右，我们就去超市买些泡面零食啤酒带回去，一起在我的小屋里吃喝。为了舒缓高考的压力，谢安总会想方设法搞来一些同校女生的手机号和qq号。 然后我们一边喝啤酒，一边给陌生的姑娘打电话。通常是谢安先说，他先问那女孩儿学文还是学理。若是学文，他就从盘古开天辟地，扯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再扯到海峡两岸关系。若是学理，他就从牛顿定律扯到元素周期表，再扯到基因变异。最后那女孩儿一般都会敬佩地说，啊，你成绩真好！ 我和晓威都很鄙视，这种人真是没救了。只能以如此低级的趣味，来满足自己庸俗的欲望！然后他会得意洋洋地把手机交给我，我就从段誉扯到杨过，从王语嫣扯到小龙女。结合武侠和校园，大侃特侃“江湖与爱情”。那女孩儿会说，哇，你好有才啊！ 我再把手机交给晓威，他通常会把中国四大古典爱情小说讲一遍。但是，他改变了版本！在他的故事里，织女和二郎神乱伦抛弃了牛郎，孟姜女爱上了秦始皇。白娘子暗恋法海，祝英台喜欢马文才。nnd，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什么是爱情，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颠倒。 虽然他改变了剧情，但是却以一种另类的解释，给这些故事赋予了异样的传奇。有时我竟然觉得还挺感人的，一度认为是梁山伯活活拆散了马文才和祝英台。你看“才”和“台”多押韵，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那些女生开始听故事只是笑，笑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叹气。这小子，以后真可以去做编剧。希望能以我们的亲身经历，来一出《丽江爱情故事》！ 一觉睡到下午18点，睁开眼看着离头顶一米多高的白色天花板，自然开启windows发呆模式。不想哭，也不想笑，只是像死了一样的空虚。有人说，不要在下午睡觉。因为当醒来时，看见那时昏黄的天空，会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对这句话，朕是深有体会。 叔本华说，只有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谁要是不热爱孤独，那他就是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不热爱孤独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自由！我热爱孤独，可我不热爱没有归宿的孤独。我也热爱自由，可我有时也想要一些爱情的束缚。 直到晓威叫我说：“灿啊，咱们去古城吧。”当初在网上查旅院信息，说旅院位于古城边上，雪山脚下。我那个兴奋啊！现在才知道，这个“边上”有十分钟的车程，那个“脚下”有半小时的车程。车上吹了一路凉风，然后在古城口下车。丽江的道路两旁都是木栏，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花。树的间距很近，绿化很好。还没进古城，外面基本上就是些古典建筑了。 上了天桥拐过去，走了几十米，就远远望见那举世闻名的大水车。墙壁上有某人写的“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黑光闪闪十个大字，比我的字还丑。我们在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沿着坡路继续向上走。古城好像是分层的，整个地势螺旋上升。 在里面一直漫无目的地逛，店铺鳞次栉比的。客栈，酒吧，餐厅，茶坊和很多的银器店。还有些卖玉石首饰，和带有纳西风情的披肩。古城里到处都飘着《滴答》的歌声，这首在丽江传唱很久的歌儿，一年后成为大红大紫的《北京爱情故事》的插曲。 越往上越安静，下面主要是繁华的商业区，上面是幽静的住宅区。我们在一家客栈门前有着500年树龄的粗壮古树旁，坐下休息吹吹风。从那里，可以俯视古城的一大部分。远远望去，黄昏中的古宅错落有致，还隐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凉爽的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恍然有了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身处千年以前的古代。闭上眼暂时静静享受这一份安宁，任思绪天马行空地飙着。可惜再好的风景，也挡不住煞风景的人。晓威躺在我身边的长木椅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双手来回在身上翻来覆去地转。 我瞪他一眼说：“平之，你在练什么功？”“康儿，这就是传说中的，六合八荒唯我独尊功！”“哦，小心走火入魔啊。”他自恋地说：“本座要入魔，那也是一代魔教教主！”“呵呵，阳教主，你夫人真有节操！”“怎么，不败儿，你已经等不及接位了吗！”“咦，不群，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擦，你就不能吃点亏！”“只有姑娘能占我的便宜！” 夜色中的古城霓虹闪烁，多了几分辉煌的神秘感。大多数餐厅都临水而建，很多游客都坐在露天餐厅的藤椅上聊天喝茶。麦克风中传来歌手伤感的歌声，和吉他钢琴忧郁的伴奏。酒吧里来回闪跳的绚丽彩灯耀人双眼，外面站着一队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酒女郎。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赏心悦目，是个闹中取静的小天堂。以后有机会，就在这儿隐居吧！ 走出古城时我抬头望了望，天上稀稀落落有几颗星星，忽然生出了一些感慨。星空里除了星星，更多的只是无垠的黑暗。人生，难道不就是为了几颗星星，而没有放弃整个星空吗？无论如何，我们都绝不应轻言放弃。若放弃了不该放弃的，生命中剩下的，难道不都是一些该放弃的东西？ 以前晓威曾对我说过一句傻话：怀揣一个疯狂的梦，漫步一个遥远的古城，邂逅一场唯美的爱情。不管其他，哪怕就地丧生！就为了这个，他和我一起来了丽江。我是为了远方的风景，他是为了远方的爱情。但我们都忘了，再美丽的风景也会悲伤，再美丽的爱情也会死亡。我们的追求，只是简单的幸福；可去实现它，却要复杂的无数。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有个梦想：去一座美丽的城市流浪，遇见一位善良的小姐姐，把我捡回家当宠物养。我说，呸！他问，你呢？我说，我也一直有个梦想：去一座美丽的城市流浪，遇见一位可爱的小妹妹，把她捡回家当宠物养！他听了说，看咱俩谁先实现梦想吧！我说，拉倒吧你，我直接把捡你的那位小姐姐捡回家去！ 回到宿舍已经21点，周亮和孙黄又在打游戏。晓威又匆匆上线和李西聊天，这孩子已经走火入魔了。还一边聊一边听歌，不过我一直怀疑，晓威对音乐是根本没有知觉的。他才不管什么好听不好听呢，音乐对他来说，或许只是表达心情的方式。他开心时听欢快的歌，不开心时听伤感的歌。觉得缺乏激情时就听《义勇军进行曲》，觉得激情太过时就听日本国歌。 现在他听的歌竟然是，《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而我现在最想听的，却是类似的一首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谁知道在等谁呢，谁又会在乎谁呢？我上前一步，就可以把你抱在怀里，这才是产生美的距离。太遥远的距离，产生的绝不是美，而是掉线的眼泪。我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对上海疯狂的思念中，只因为身在上海的王语嫣。世间的一切，都是有限制的。而最无奈的限制，就是时间和空间。时间让我们生老，空间让我们病死，时空让我们生离死别。 时空啊，就是世间所有痛苦的根源！江湖上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破，就不会受伤了；不伤，就不会疼痛了。可是那么快的独孤九剑，却被东方不败给破了。可是连快得那么变态的东方不败，最后也被人破了！ 爱因斯坦说，光速是目前宇宙中最快的速度。据说如果有一种速度能超越光速，那我们就可以打破时空的限制！ 这世上还有比光更快的武功吗？我愿付出一切的代价去求得！不为留名青史，不为一统江湖，只为穿越时空！就让我穿越到语嫣的童年吧，能陪她一起过家家，哪怕是陪她一起玩泥巴。能陪她一起长大，那该多好。能在相同的时空里，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记忆，那该多好。 不知不觉，我在旅院已经一周了，爱情迅速退化为亲情。最初的新鲜消失，美丽也枯萎成了寻常，虽然当时只道是寻常。以前我问刚上大学的二表哥，大学生们空虚吗？他说，不是空虚，是很空虚。当时我撇撇嘴轻蔑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梦想！现在我知道了，梦想是梦想，空虚是空虚。二者并行在我的心空里，横冲直撞着。覆天盖地，却毫不相干。 理科生看小说，会被人说不务正业。但我是文科生，看小说是学习。开卷就有益，所以看黄色小说也是学习。因为一句话“女读周国平，男读王小波”，我就此知道了他。《黄金时代》写的男女运动，《白银时代》写的男女运动，《青铜时代》还是男女运动。题材单一，精神统一。 就像王安石说李白的十句诗里，起码九句写的，不是喝酒就是泡妞。但这并不妨碍，人家成为诗仙！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让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了莫名的孤独。杜拉斯的《情人》，让我心驰神往地，想找个体贴的情人。而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让我想做个超级运动员。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号称“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的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 第8章 真的伤不起 我是一个喜欢文字的人，喜欢看更喜欢写。从初一开始，有空就写写小诗写写小说，只是自娱自乐。高中时有个红颜知己对我说，灿灿，你以后可不要写那些黄色小说啊，我不敢看。我说你放心，我只写金黄色的小说。关键时刻，一笔带过！有人说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把以前所有的性小说全给枪毙了，这话有点道理。话说，看黄色小说，还看王小波！ 除去他的文字，我更欣赏他的犀利和洒脱。他说，这个世界自始至终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我这样的人，一种是不像我这样的人。他说，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他说，强忍悲痛，活在这个世上。 我还欣赏他的情书，他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他说：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然而，谁和我是一支唱不完的歌？没有，因为我不是一首好歌，或许我本是离歌。于是我开始疯狂地，看一本又一本的小说。睡在另一个世界里，独自演绎自己的悲欢离合。 笑，给太阳看；哭，给月亮听。在平坦的操场上肆情奔跑，在隐蔽的角落里醉心沉默。青春不过是说起来很珍贵，其实不过是最廉价的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是沉沉的白天，闷闷的黑夜，以及渴望飞翔却断了翅膀的少年。在最美好的青春里，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做一场梦，梦里都在上课，梦里都在考试，梦里都在为一道道难题苦思冥想。 教科书，资料书，一沓一沓的试卷，一本一本的笔记。一直在和作文，函数，语法，马克思，故人旧事和经纬度，作着无休无止的纠缠。偶尔仰望一下天空，颈椎就开始酸涩地痛。其实那天空也不值得仰望，只是一片一片无垠的苍白。苍白地刺眼，什么也看不见。 高中是没有自由的，可大学呢？高中的我们，被淹没在一个无底的深坑里。只有无尽的理想、梦想，和幻想。老师们总是说，大家努力吧奋斗吧拼搏吧！大学，就是天堂！到了大学，你们就自由了！他们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个善意的谎言。其实不只是他们说谎，还有许多的人，都不断地这样对我们说：你要怎么怎么样啊，之后就是天堂！ 现在大学了，大一，不过是另一种高四而已。从一片黑暗，走向一片昏暗。确实有了一点自由，却又多了一些自由的惶恐。当被束缚太久了，自由突然而至，或许你已不敢要了。因为你已被养成了，恐惧自由的奴性！就类似于那个着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卢梭说得对，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是啊，上帝不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却都是生命的奴隶。 通常我们都习惯，把美女和野兽连在一起。人说最好看的玫瑰都带着刺，看来这些都是很有道理的。王薇的身上有多少野性我看不出来，但绝对是带刺的。上她的课，全班同学都是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特别是男生们，都有种被美丽女主剥削的奴隶感，但是还偏偏有些喜欢，爱恨交加！最紧张的，就是她找人回答问题的时候。 由于人少势弱，更迫于王薇的淫威。我班男生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聚成堆儿，平时抱团取暖。但是每当这时，就开始相互起哄，不断地低声喊别人的名字。被叫到的人战战兢兢，直到回答完毕，才坐下拍着胸口说，哈哈，下面没我事儿了，你们等着吧！然后心思就从课本上移开，飞到其他地方去了。 很快王薇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把男生集体调到第一排。还说暂时这样坐，到时要按期中考试成绩排座位。倒数前八名的同学，通通坐在第一排。她这么一说，立刻让我有了回到高中的感觉。我拍你，你拍我；排排坐，吃果果。大学生还按分数排座位，这绝对是世界大学史上一大奇观！可是最后，还得乖乖听御姐女王的话呀。就算是吃了一只苍蝇，只要是女王给的，那苍蝇也是甜的！ 小时候尖子生的名声，那是远扬江湖。很多人都问我，董灿，你长大以后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曾把我问的，为这个问题纠结不已。清华，还是北大？总不能左拥右抱吧，真是左右为难！后来这个问题，到了高一变成一本还是二本，高三就变成了上学还是退学？以后就变成了，活着还是死去。所以达尔文的进化论，明明是错的嘛，朕就一直在退化呀！ 从我确定自己考不上麻省理工学院时，就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很多人都说，中国的教育，至少要落后西方教育一百年。高中时一位德高望重的地理老师，直接一句话，中国的大学教育，是彻底失败的！素质教育空喊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是应试素质教育。据说科教兴国是国家的基本政策之一，但是这样的教育能兴个啥国呢，我的天朝上国？ 貌似中国还是有很多名校的，可那只是中国意义上的所谓名校。我眼中的名校，就是北大，清华，浙大，武大，南开，交大，同济，厦大等等。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民国的。还有当初的学界霸主中央大学，和独树一帜的西南联大，那才叫世界级的名校！在当时的世界大学排名中，中央大学已经超越日本的东京帝国大学，位列亚洲第一！ 学术自由、教授治校与大学自治，是世界名校的共同原则。蔡元培先生曾说，思想自由，是世界大学的通例。我绝对不能作，不自由的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蔡元培提倡学术自由和科学民主，他“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主张享誉中国。这些措施为中国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并使北大成为群英荟萃的学界圣地。 当时的北大为了自由和真理，曾一度公开要求脱离教育部。对待教育部的坑爹政策，也是直接不鸟。清华校长的子女，考试分数不够，毫不留情地被拒之门外。现在西方的大学，也照样拒绝为总统授予荣誉学位，甚至拒绝总统对学校的访问。我们的很多校领导呢，真是各种花式跪舔啊，看谁更像京巴。 那些可爱的校长先生们，都很伟大。可是民国后，竟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么伟大的教育家！有时候我就想，如果现在蔡元培先生是北大的校长，梅贻琦先生是清华的校长，竺可桢先生是浙大的校长，张伯苓先生是南开的校长。那我会不会在高中时玩命拼搏，誓死也要考上这四大名校呢？晓威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我说，忘了告诉你，我就爱吃醋！ 说大学是象牙塔，那都是以前了。我倒觉得现在的大学是比萨斜塔，正摇摇欲坠地，向真理的对面倾斜。说大学是伊甸园，其实是渡边淳一笔下的《失乐园》。一群群的西门庆和潘金莲，节假日大学旁边的小旅馆，都是爆满。旅院有一首流传已久的打油诗，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学长遗留的：旅院自古无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对对看似天仙配，都是野鸡伴色狼！ 有时我们在一楼的教室上课，课间休息就窝在走廊口。叼着烟斜着眼，观赏来来往往的娇花嫩柳们。大家一边瞄着一边评头论足，说哪个腿粗了点，哪个胸小了点。朱自清写背影，主题是亲情；我要写背影，主题就是欺骗。我觉得女生的背影，是这世上最能欺骗人的东西之一。另一种东西，就是女生的qq和微信头像。 高信说：“背影急煞百万雄师，转身吓退千军万马！”周青说：“从后面看想犯罪，从侧面看想后退，从前面看想防卫！”大家各有精彩评论，旅院日专2班全体男生大会，在热烈讨论过看的方向后，又积极沟通了看的角度问题。王宣说：“从上往下看，是审美；从下往上看，是色鬼；从中间往两边，是禽兽！”这个，我们统一点赞！ 从理论上来说，我是审美，而晓威是色鬼。但实际上我们都是，登徒子的后裔。我是把七彩毛发浓妆艳抹满脸浪荡的一律略过；晓威是把穿黑丝袜穿高跟鞋穿超短裙的一票否决。他最讨厌穿黑丝袜和穿超短裙的女生，说这样一来影响市容，二来有伤风化，三来诱发犯罪。 为了维护华夏文明的道统，他要是当了总统，一定强烈号召把禁止这些玩意儿写进宪法！我晕，都伤及文明了？不过有人类存在之年，他这总统也是别想了。我跟他有点不一样，别人的女孩儿怎么穿都行。甚至啥都不穿，我都举四肢赞成！不过我的女孩儿，就在家里穿一穿，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 晚上回宿舍，就看见孙黄盯着电脑屏幕，独自伤情。屏幕上满是风光旖旎的画面，背景是日本，主角是女人。晓威开口就是嘲讽：“渣渣，你怎么又在看？学习要是有这么努力，不早成高考状元了吗！”孙黄叹了口气说：“唉，兄弟心情不好啊。”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表白被拒。他看着我问：“灿哥，你说到底怎样表白，才不会被拒绝呢？” 吹牛只是吹牛，其实我自认是个菜鸟，绝不是什么撩妹圣手。但挺奇怪的是，从初中起就不断有同学，让我给出谋划策做爱情军师。到高中，向我求助的人就更多了。年少轻狂不走心的我，却成了恋爱专家，窦娥冤！或许是我的悲情暗恋，感通上天了吧！所以一不小心，打通了爱情的任督二脉，就无师自通了。 谢安曾暗恋他同班的女生，老缠着我问怎么追。擦，我又不是她爸，怎么会知道？他就开始诱惑我，灿哥，请你吃烤肠？不吃！请你吃泡面？不吃！请你吃烤鸭？成交！然后，我就掏心掏肺地给他出了不少馊主意。虽然有情人没有终成眷属，可是成了令狐冲跟岳灵珊似的师兄妹。最后我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啊！谢安懊悔地说，早知道应该请你吃烤猪！ 我拍了一下孙黄的脑袋说：“那就实行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孙黄说：“可是不主动，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不拒绝，就只能吃烂白菜了；吃了白菜不负责，会被唾弃的。”晓威接了一句：“就你这样的猪，就算啃的是烂白菜，也少不了被人唾弃！”“丫儿的，你才猪，你连烂白菜都没得啃！”孙黄立刻反驳。 晓威顿时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说：“兄弟，那女的也就一中等偏下，别太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花姑娘，足够让你精尽人亡！”“中等偏下”这四个字，把我们都给逗乐了。其实仔细想来，这世上好看和难看的人并不多见。大部分人不就是中等嘛，只是沿着中线，上下略微浮动而已。 孙黄突然笑了笑说：“哎呀，听了你这话，我这小心肝爽快多了。”周亮笑骂一声：“真贱！”他俩开始引经据典地对骂，简直是出口成章。一个比一个博学多闻，全是网上最流行的干段子。我劝架说：“丕儿，植儿。同是天涯下贱人，相煎何太急！”晓威听了说：“经典，我借用了！”“本人原创啊，转载请注明作者。”嬉笑了一会儿，我说：“你们玩吧，我要上床去了。” 孙黄贱贱地问：“和谁啊？”晓威替我接了句：“和你妹！”“擦，我没妹。”“姐也行。”“姐结婚了。”“正好mp3！”孙黄骂道：“人渣，我c你媳妇儿不给钱！”晓威说：“我c你媳妇儿，一定给钱！”孙黄说：“给啊，给啊，你去给啊！”直到几秒静默后，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他才知道自己给媳妇儿，拉了一手好皮条。 然后向我们每个人，都竖了一下中指，愤愤不平地说：“我是独一无二的王，你们都是我下贱的奴隶！还合起伙来了，想要造反了吗！”我说：“对，你是王。人家是王子的王，你是王八的王！”“擦，还是你最狠......”经过一阵不设下限的玩笑，孙黄已经全面忽略了，被女生拒绝的伤心事儿。人嘛，都是一个德性，好了伤疤忘了蛋疼。有时伤疤还没好，就忙着去揭。 可恨这小子睡觉之前，竟然唱了一首《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那里，在那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nnd，还tm唱了两遍！简直是对我们这些祖国花朵的，一种不人道的摧残！周亮用被子蒙着头，捂着耳朵直接粗鲁地骂：“想不起，想不起，你个傻b！”晓威吼道：“擦，邓丽君来了！” 等他唱完后，我说：“孙子哎，一般男生唱这首歌，给我的感觉是恶心。但你给我的感觉，真的不太一样！”孙黄兴奋地说：“哎，还是灿哥会审美！什么感觉？”“呕吐......”“我擦！”“好了，关灯睡觉！”灯灭如天黑，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躺在床上，我默默地想着。这首歌应该由我来唱，轻轻唱给我的语嫣。 “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哦，上帝！可别只是让我在梦里。伤不起，我是真的，伤不起…… 第9章 弱水三千一瓢 在自己没有成为大神之前，环境的影响，绝对是不可低估的。来到丽江后，我发现自己有点变文明了。我操变成了我擦，你妈的变成了你妹的，去你的变成了我勒个去。由于美丽的丽江，没受过素质教育的我，竟然有了点素质。当然仅限于一点点，一点点。 周一上午，第一节体育课。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男女生分开！难道老师不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经典力学超级定律吗？如此棒打鸳鸯，一定恶有恶报！由于男生少，所以几个系的男生就一起上课，什么英语系信科系的都有。瞅着几个男老师，带领几群活蹦乱跳的女生，全身膨胀的样子。男生们都愤愤不平，恨不得自己给体育老师来个借尸还魂。 想着想着，有人就忍不住爆了粗口。到全体集合的时候，孙黄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我操！”我们那位体育老师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同学别操了，现在开始上课了！”顿时惹得我们大笑，然后他就开始介绍自己。他说自己原来是球员，因为中国足球不景气，就改行当了老师。 他还自称是丽江足球第一人，说什么只要有球赛他参加，别人都先怕三分。某着名国足，还是他师弟。这哥们儿姓木，不知道是不是木氏土司的后裔。中等身材，十分健壮，再配上一身丽江土特产似的肤色，看起来很生猛。再配把弯刀，绝对是个少数民族武士。晓威吐了吐舌头，悄悄对我说，人家不是踢不过他，是怕打不过他！ 有同学起哄说，老师你就吹吧。他牛眼一瞪说，吹你大爷，我一点都不吹！我参加业余足球赛，基本上都拿第一！有同学就说，我勒个去，再第一也是业余啊，中国专业的都不咋地！然后，他就转移话题了。开始说自己买足彩的事儿，赢的不说，输的就大骂皇马作弊。 老木骂得痛快了，就拍拍手得瑟地说：“废话不多说了，这学期我们就学足球。我告诉你们，在其他地方，你们连足球的皮毛都学不到。跟我学球，是你们的幸运！”有同学接了一句：“球啊，足球长毛了吗？”他装作没听见，同学们就一起哄笑。学球，学个球啊！ 一个大球筐被搬到宽广的草坪上，黄白相间的一大堆皮球。他说：“两人一个球，大家先去热热身！”一帮人兴高采烈地，抱着皮球在草坪上开踢，一个个喊着“快射门，射啊，射！”他听了就说：“就知道射。基本动作还没学会，射什么射！”很多人听着，又是一阵狂笑。 我挑了个黄球和晓威对踢，好好的热身运动，渐渐就变成了一项高危运动。最后竟然演变成，激情四射的足球猎杀对抗赛。nnd，门都不射了，专门去射人！我的脚法一向不准，明明瞄准了晓威，却接二连三误中其他人。然后就是“砰”一脚，“啪”一声，加上我的“啊，对不起”，“不好意思！” 孙黄特别倒霉，不知道怎么想不开，竟然跑到中间去了。这些可好，立刻被我们日语系全体男生围攻。四面八方的球，一起向他飞奔过去，全身上下被射了好几处。这小子气得大骂：“我擦，一群混蛋！”赶忙捡起一个球坐上去，抱头护身。晓威冒着危险一个箭步冲过去，坏笑着提腿，对着他坐的球狠狠就是一脚。 球飞了，孙黄一下子跌在地上。正要骂他，突然一个球飞过来，贴着晓威的脸颊而过，差点命中。孙黄大笑：“哈哈，活该！”还没笑完，又一个天外飞球正中他胸口。“啊”了一声，还不忘骂：“你妹，又是哪个人渣？”这球是我射的，不好意思，终于中了一个！ 踢了一会儿，老木让我们在离球门五十米远的地方集合。他给我们做示范，一脚将球正踢在球门中央，大家轰然叫好。他又连续踢了几次，全进了，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看，进一次两次那是意外，连续多次就是技术！”在同学的要求下，他又踢了一球，没进。他说：“意外，这是意外。”紧接着又踢了一球，又没进。 同学们开始起哄说：“哎呦妈呀，又是意外！”接下来他一言不发地连踢了好几次，又是全进。又有同学挑衅说：“老师，你那是足球鞋，装备好啊！”他顿了一下，闷闷地说：“你们先自由活动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跟赌气似的，他竟然换了双普通运动鞋过来。对着一排球连踢，没有再出现意外。 然后就对我们甩着头说：“看吧，这不是鞋的问题，还是技术的问题！”孙黄找茬儿地问：“不是鞋的问题，那你能不能不穿鞋踢一次啊？”同学们都跟着起哄，老师白了他一眼说：“不穿鞋踢球有点困难，但是踢你很简单。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吓得孙黄连连摆手，一个箭步往后疾退。老木笑骂了一句：“没出息！行了，继续练吧，等会儿来个小测验！” 我们又开始对抗赛，半小时后集合。测验按顺序来，先测先溜，日语系很不幸排在最后。有人进了，我们就欢呼，没进球的，我们就雀跃！一人踢五球，进一个20分。如果正好踢中球门上方的铁杆，40分！王宣先踢的，这混蛋走了贵宾狗屎运，竟然踢了个100分！接下来几个，基本上都是在，40和60之间徘徊。 高信最厉害，第一个球直接从杆子上飞出去，第二个球从地上滚出去。剩下三个都东倒西歪，反正就是不想进，有个性。哈哈，0分！晓威一脸欠揍地坏笑说：“哈哈，这下我没压力了！”这小子刚好踢了60分，轮到孙黄时我说：“nnd，你进一球，朕踹你一脚！”在我的威逼下，他达到了和高信一样的高分。 轮到我时，他们几个都等着看笑话。没事儿，朕早做好了0分的准备！以前我老是怀疑自己有多动症，干什么都静不下来。后来才知道，我有重度强迫症。我喜欢捏东西，初中高中六年一共被我捏坏了三个手机，两个mp3和一个mp5。不是屏幕破了，就是按键掉了。最后一个手机，外壳被捏得像太中食堂里，卷起的千层饼。大学换了个钢壳手机，照样捏扁。 还喜欢抠着左手食指上的银戒指，一圈儿一圈儿的转。本来是圆形，现在变成了不规则多边形。这个强迫症，表现在脚上，就是乱踢东西。走路上也要踢着一个东西，边踢边走。穿皮鞋时踢石子，穿运动鞋时踢砖块儿，穿凉鞋时就踢塑料瓶。各种鞋各种踢，一度把脚趾甲踢裂淌血，就是死活改不了这个毛病。 据说强迫症，跟童年的阴影是成正比关系的。如果是真的话，我岂不是童年中的影子传说！十多年了，普天之下除了世界杯什么没踢过，何况一个球！别人都是用右脚踢的，我用的是左脚。一脚下去，球斜飞了起来。正好撞杆，40分！我兴奋地大喊一声：“擦，开门红！”没想到的是，就红了一个，剩下的全黑了。最终我就只进了这一个球，40分！ 上完体育课，由于剧烈的活动，腿都麻了。看我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晓威笑话我：“腿残了？”“我是腿残，你那是脑残，治不好！”“你傻。寡人才不治呢，脑残多幸福啊！”下午是语音课，我拖着一条工伤腿，麻利地蹭到第一排。语音老师是个可爱的姑娘，所以语音课跟基日课，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基日课就像和太平公主闹离婚，语音课就像跟香香公主谈恋爱。当老师用日语喊上课的时候，下面没人反应，她温柔地问：“学习委员怎么不喊起立呢，我班学习委员是谁啊？”我掐了掐自己的脸，感觉薄薄的。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说：“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还不知道‘起立’，用日语怎么说。”她笑了笑，就把一些课堂用语写上黑板，让我们记下来。 关于这个学习委员，实在是来得有些无厘头。为了让同学们互相熟络一下，刚开学时全体日语系同学，都坐到一个大教室里。大家一起，聊天吹牛。当时我们几个男生，坐在王导旁边跟她扯淡。胡扯了一会儿，她突然说：“感觉你挺有才的，你做学习委员吧！”我还没来得及推辞，晓威就帮我接下来：“王导，他真是太有才了。除了教科书，啥都精通！” 王导笑说：“是吗？那就这样定了，以后教科书也要精通啊！”真是瞎了！然后，我就成了学习委员。感觉怪怪的，就像给本拉登发了个诺贝尔和平奖似的。然后全系男生都上讲台，做自我介绍，唯独我没去。王导千呼万唤，我缩在一个角落里，拿书遮面。不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害羞。这是真的，小学以后我就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上台发过言。 初中时每次老师让我参加，演讲比赛朗诵赛什么的。我都说不好意思，我慢性咽炎发作。遥想小学当年，那时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着一个女生唱情歌。我也一直在想当年，怎样做到的不要脸？岁月，并不是一把杀猪刀，而是一把美容刀。人越活越老，脸越削越薄。 愉快地度过80分钟的语音课，老师给大家留了20分钟的时间，让我们自己看看书。切，鬼才看，聊天。晓威还是我同桌，后面坐的是高信和周青。我们先讨论了偶像，我的偶像是国父孙中山。晓威喜欢蒋委员长，周青喜欢周杰伦。高信喜欢张柏芝，也喜欢谢霆锋。但他最喜欢的，竟然是陈冠希。 艳照门事件后，流行了一句话，“做人要做陈冠希，开房间要带照相机！”陈冠希太有魅力了，以至于后来红遍中国的凤姐发微博说，我要和陈冠希结婚！然后，冠希哥立刻回复说，结你妹，擦！我问高信，艳照门后你还喜欢他吗？高信说，越来越喜欢他。擦，都是人渣儿！ 然后我们深入讨论了，爱情和人生。高信说：“心爱之人一二，红颜知己三四，生死之交五六。这才是，完美的人生！”周青说：“这辈子没多想，先谈几个女朋友，再找个老婆。外加一两个情人，就够了！”我们统一骂他人渣，还敢说“没多想”！ 晓威说：“弱水三千，吾只取其一瓢，”我们正要夸他专一，他继续说：“一瓢之后再一瓢，一瓢一瓢又一瓢。愿把此瓢当酒碗，一口把弱水干了……”那句话咋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曾经和晓威，谢安在太和的人民路上，花三块大洋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要么是大贵人，贵不可言；要么是阶下囚，凄惨不堪！ 我问他，那我处于两者之间，平凡一生行不行？他却果断地说，不行，你就得是这样的命！我得意地对谢安炫耀，看吧，你渴望非凡，就跟我渴望平凡一样难！谢安撇嘴说，你得瑟个啥，阶下囚！我骂，你妹，我就不能做大贵人？他坚持说，你就是这样的命，阶下囚！我说，擦，你嫉妒！ 那个算命先生继续忽悠，又给我们三个看生辰八字啥的。说我五行缺水，谢安缺火，而晓威缺金。其实这世上很多人，一辈子都在缺金，所以缺金根本不算。晓威问，那我就什么都不缺了？我说，不，你缺德！谢安极力赞同说，对，金木水火土，你五行缺德！ 现在看来，我们当初说的没错。时间已经给出证明，晓威真的缺德。他总喜欢从楼上往下面扔垃圾，饮料瓶零食袋破袜子，各种扔。扔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我这次就没素质一回！我说，去死！看你说的，你哪回有素质？但就这么没素质的人，还有更没素质的人给他捧场。周青点头说：“威哥的话没错！” 晓威故作深沉地说：“那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也沾不了身！”高信点点头说：“一个主动式，一个被动式。看起来很像，却有天壤之别啊。很有道理！”然后又问我：“灿哥，你呢？”我说：“如果我得到了想喝的那一瓢水，从此就会把瓢打碎。” 周青就诅咒我说：“灿哥，我估计这辈子，你的钛合金瓢碎不了！”我懒得理他，继续说：“如果得不到，我就会坐在瓢上流浪。死到哪儿喝到哪儿，喝完了再把水搅浑。当然，也有可能心碎了。宁愿渴死，也终生不再靠近，污染越来越严重的三千弱水。”高信说：“我觉得你会渴死！”我说：“渴死，也比淹死好吧！”晓威说：“切，好个鬼，反正都是个死！” 然后我们就聊起班里的女生，高信说他喜欢杨絮。我们就开始八卦，从她的头发开始，一直八卦到她脚指甲有多长。最后大家一致不怀好意地怂恿他，表白，死命地追！聊得差不多了，周青高兴地说：“我们老师真好，聊了这么久，都没管我们。”他刚说完，老师就指着他说：“哎，那个男生啊，不要再说话啦！” 我们幸灾乐祸地笑，周青坐直身子闭上眼，对着讲台摇头晃脑地低声喊：“阿姨洗太露，阿姨洗太露......”这是一句日语的粗俗音译，意思是，我爱你。我也稍微提高声音说：“老师他爱你，老师他爱你......”高信也说：“阿姨洗太露，阿姨洗太露......”我说：“老师他们都爱你。” 然后所有男生都加入进来，重复这一句扶桑生死咒。最后我总结说：“老师老师，我们都爱你！”我们都坐在前两排，老师肯定听见了。她双手拄着讲台，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听了我们的话，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还是能看出，她脸上隐藏的笑意。晓威无限神往地说：“哇，咱们老师真是卡哇伊，可不可以追嘛？” 我说：“你去追，追上了以后，我们就不会挂科了！”“算了，这么高难度的，还是皇兄亲自来吧！”“不，朕的目标是王薇！”高信竖起大拇指，大赞一声：“灿爷，有种。今天这一刻，我最崇拜你！”周青也随着说：“灿爷，请收下我的大理石膝盖！”晓威更是大叫一声：“我的爷呀，中午请你喝酒，不死不归！” 第10章 眷恋和守候 一直到我离开，我们和语音老师的关系，都是超好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真的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悲伤。看起来那么活泼开朗的她，原来有那么多的抑郁。我俩很聊得来，她把以前所有的经历都向我倾诉。简而言之，不同的渣男，一样的心酸。要不是因为语嫣，我还真打算追一追。见不得任何一个可爱女孩儿的难过，所以只想亲自抚慰。 后来我发现，每个人半生或一生的经历，其实都是心酸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样东西，开始是甜的，中间是甜的，结果也是甜的？如果有，那就值得所有的人，倾其所有去追求！我跟晓威还一起，请她吃过几次饭。就是把她当妹子一样的带上，完全没有一点拘束。 有一次聊起全系同学的终身大事，就扯到了孙黄的女朋友。他那个女朋友，跟他完全是一个德性的，也算大家公认的绝配了。她听了竟然很惊讶地说，哇，他看起来那么猥琐，竟然也有女朋友？我勒个深深地去啊，太坦率，太直白，太可爱！难道，猥琐就没有女朋友？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有待研究。不过，倒是把我跟晓威乐了很久。 放学回到宿舍，孙黄正在唱歌：“啊，给我一杯矿泉水，换我一夜不放水。所有虚情假意，任他断肠心碎，付出的钱收不回……”我正想臭骂他，周亮却接着唱下去：“啊，给我一瓶敌敌畏，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中毒，就算我会死去。也不让你，看见我流泪......” 我一直认为，人来到这个世上，总体上是不幸的。是的，通常是苦痛，但偶尔也会有欢乐。可是欢乐又怎样呢？那不过是，以乐景写哀情。欲抑先扬，只是更衬托了生命的不幸。叔本华说，纵使有一千个人，生活在幸福和欢乐之中。但只要有一个人，不能免于不安和老死的折磨，我们就不能否认痛苦的存在！他说，一切生命的本质就是，苦恼！ 诗人和本人，都无比赞同。否则为什么我们，都是以母亲的巨痛为代价，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以一声哭泣，预示一个生命的降临？为什么还要在众人的哭泣中，无奈地离去？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日，更不喜欢过生日。而且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错误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啥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只记得，那时大家都在准备买月饼。 高中就我们铁三角一起过生日，谁生日谁请客吃大餐，简直就是我们的受难日。所以晓威也不喜欢过生日，特别是缺钱的时候。他的生日是九一一，这也天生注定了他的反恐情节。9月11日那晚，班里六个男生死活拉着晓威，非要一起出去吃饭。男生说吃饭，其实主要是喝酒。 出旅院大门向左，走了十多分钟。在下面的清溪水库坐车，然后到花马街找了个川菜馆。晓威说：“本人先声明一下，今天不是给我过生日，而是纪念“九一一事变”。警醒大家勿忘反恐，维护世界和平，坚决打击国内外恐怖分裂势力！”高信说：“没事儿，个人报仇，十年不晚；国家报仇，百年不晚！再说拉登都已经被干掉了，其他的都给等着吧！” 瞎聊了一会儿，杨飞拎来几瓶白酒往桌上一撂，说：“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必须要喝开了！”我早就饿了，菜刚端上来，就迫不及待先夹了一块。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晓威用筷子一拨，抢了过去。这是我俩的习惯，一起吃饭时，总是吃着自己碗里的。同时看着对方碗里的，伺机而动。俗话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句话本来是贬义的，但是晓威解释说，吃着碗里，一定得看着锅里！不然碗里吃完了怎么办？这是一种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好像，有点道理。我们一起吃米线时，总会对第一碗进行激烈的争夺。虽然知道第二碗的味道不比第一碗差，但第一碗总是好的啊，就像很多时候的第一次。 很多时候，我都把碗抱在怀里，用双手护着了。他竟然还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从我胳膊缝里插进碗里。恶心死了，然后我就只好让他先吃了。但我每次吃饭都比他快，每当我吃完时为了回报他，就直接把擦嘴的纸巾随手扔他碗里。他总会愤怒地大叫一声，擦，你真是恶心死了，死了也恶心啊！然后恋恋不舍地，看着最后一口的米线，乖乖去买单。 现在他抢了我的菜，我怎么能善罢甘休！于是顺手把一杯白酒，浇在他的饭碗里。好端端的一碗干米饭，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酒泡饭。他欲哭无泪，就骂我卑鄙。高信幸灾乐祸地说：“好泡饭，大家先来干一次！”我们都起身，晓威一咬牙说：“干，爷拼了！七天后就是“九一八事变”，提前预祝小日本儿帝国万寿，无疆！”大家轰然叫好，然后同祝晓威，生日快活！ 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快喝完了，每个人都醉了。王宣跟老板要了一副扑克，提议玩个游戏。他从中抽出1到7一共七张牌，给每人发了一张。游戏规定，大家轮流叫一个数字，对应在谁那儿，谁就中奖了。然后大家就要求奖主，做一件事或者说一句真心话。如果不愿意也可以，赏青稞酒一碗。第一个被叫到的，就是王宣自己，晓威上来就问他喜欢谁。 他一开始比较扭捏，可是架不住大家的威逼利诱。最后才艰难地吐露出来，1班的小华！大家纷纷鼓掌，表示强烈支持，并祝他们有情人成为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后来这小子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真心祝愿。整个大学跟小华的关系，绝不跨越雷池一步。坚定地止于亲情，真是一对好兄妹！本来想做人家的情哥哥，可是却变成了干哥哥。不知道，有没有恨过我们。 接下来同时叫了两个人，高信和周青。李才说：“我一直觉得你俩特像基友，就当着大家的面抱一抱吧。”两人笑着做了一次亲密拥抱，洛庭说：“不行，得搂着转几圈儿！”周青佯怒道：“擦，不带这样的吧！”杨飞拿起酒瓶说：“简单，不转就喝酒啊！”结果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他俩老老实实又搂着转了两圈儿，竟然自带芭蕾效果。 晓威感慨地说：“擦，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鹅湖》啊！都说有段好的爱情，就有段好的人生。我看有个好的基友，才有个好的人生啊！龙阳君，汉哀帝，你俩要不要接个吻？”高信掐着他的脖子笑骂：“你去死吧！要不咱俩来接一个？”“不，我有灿哥了！”我无奈地说：“朕这是躺枪吗？”大家都是暴笑。接下来叫到杨飞，问他从小到大，一共喜欢过几个女孩儿。 他的答案，竟然是两位数！大家纷纷骂人渣，然后下一个高信。问的是，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回答是，教师节刚分手，就在昨天！教师啊，爱情不共戴天的死敌！好悲催的娃儿！李才被问到的是，有没有追到艺术系的一个女生，他说正在完成时。说起这个，我觉得很搞笑。一开始他约那个女生去上网，那女生就乖乖地去了，结果他却在网吧睡着了！ 那是一个小包间，两人坐在一张沙发上，就这样他靠着那女孩儿的肩膀睡的。慢慢地就躺到了人家的怀里，他还真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们都说，这是睡来的网吧之爱，虚幻的网络情缘，傻人有傻福！晓威被问到初恋是什么时候，这小子说：“小学一年级。”大家表示震惊，追问发展过程。 他说就是有群小女孩儿，每天上学时都经过他家门口，还经常撩他。久而久之，他就跟她们一起上学了。当时他们班主任是他爸的好哥们儿，他就找到班主任，说要跟其中一个小女孩儿坐同桌。班主任问他为啥，他就直接说那女孩儿好看，喜欢！他班主任愣了一下，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说，靠，好小子，真像你爹！ 然后，他们就成了同桌。上课用小纸条作沟通工具，交流感情；下课趴在桌子上，深情对视。那时他就三天两头儿跟家里要钱，借口说买铅笔和作业本，其实都是拿去给人家买零食了。为了断绝他的妄想，他妈就一次性给他批发了，一大堆铅笔和作业本。然而，每隔几天他就从家里带个本子，或者一只笔送给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也不跟他客气，说声谢谢，接过来就塞进书包。有一次他又给那女孩儿带本子，那女孩儿说，哥哥，我还没用完呢。他竟然说，真是，你多写点作业不就行了。后来，又改成买辣条和雪糕作礼物。他们也就是从拉拉小手，到摸摸小脸了。晓威说，那是他这辈子对一个女孩儿，最清纯的喜欢！后来他转学，初恋就这样虎头蛇尾地完蛋了。 我们听得大笑，都说他是情种，大家一起膜拜！轮到我时，高信贼笑着问：“请问你从小到大，被女生拒绝过几次？”洛庭接过话说：“这问的太没水平了，我来！请问你第一次被女生拒绝，是啥时候？”他们一脸期待，一心看我笑话。我拱了拱手说：“抱歉，让各位少侠失望了。本座自出江湖以来，从没被哪位女侠拒绝过！”王宣忍不住拍着桌子说：“我去，高手！” 高信双手合十举在头顶，夸张地说：“灿爷，神人哪，比威爷还神！他是少年得志，您是永垂不朽！”晓威不屑地说：“就他还人民英雄呢！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没被拒绝过呢？”杨飞一脸不相信地说：“是啊，为什么呢？”我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蹦着说：“因为我，从未向，任何，女生，表白！”“擦！”“你狠！”“服了you！”“不服不行！”高信竖起大拇指说：“灿爷，永不表白，永不言败！” 走出馆子时，已经22点。我搭着杨飞的肩膀边走边聊，脚一个劲儿地颤。有些人醉了喜欢骂人，有些人醉了喜欢打架，还有各种撒泼。我的酒品还不错，醉了就想听听忧伤的歌儿，然后和心爱的女孩儿聊聊天。其实过后，这两者都一样的，让人愁更愁。我从来都不是，借酒消愁，只是跟酒借愁。 但偶尔也会有动脚的习惯，路边是差不多两米深的宽阔水道。我一直有一脚把杨飞，踹下去的冲动。还好忍住了，甩开他追上前面的几个。李才喝得最多，他是丽江本地彝族人，酒量也很大。这浑小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吼着：“擦，在丽江我怕谁？啊，我怕谁，在丽江我怕谁！” 我们一边笑，一边扶着他。前面走过来两个女生时，他一下挣脱我们。对着那俩女生展开双手作拥抱状，嘴里喊着：“嗨，美女，一起玩！”那俩女生惊了一下，动作也很可爱。竟然低着头从他两个胳膊下面，匆匆钻过去了。我赶忙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哈，他醉了。”一个女生还回过头，对我笑了笑说：“你是不是也醉了啊？” 说完很快就跑开了，怕我调戏你还是咋的，难道我不像好人？最后找了辆面包车，直接坐到学校门口。刚过大门，高信就喊着：“我要上厕所！”我扶着他说：“等一下，很快就到宿舍了。”他挣开我说：“除了食堂，学校里都是厕所啊！”擦，看来还不是真醉。周青跟着火上浇油，拉着他说：“不，我们一起去食堂！” 明明厕所就在不远处，可是这几个渣渣，非得绕了一大圈儿。跑到教工食堂后面的小桥上，然后对着旅院夜空下的小荷塘。一边用《荷塘月色》的调调唱着，“这个飞流直下三千尺，那个疑是银河落九天”，一边方便。这就叫一石三鸟儿，一下子糟蹋三个人！ 旅院有个比较蛋疼的查房制度。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对此深恶痛绝！每个宿舍院大门内侧，都有开水房和洗衣房。还有挨着的宿管阿姨值班室，我们称为容嬷嬷的班房。每晚22点左右，容嬷嬷们就会到各个宿舍查房。晚归的和夜不归宿的，都记上名字，然后上报院里。晚归的警告，夜不归宿的记过。屡犯的，就是劝退了。 已经查完了房，我们刚进宿舍院，就去找她们销名字。看我们一个个醉醺醺的，一个宿管阿姨笑着说：“怎么，喝高了？”晓威说：“阿姨，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过生日，大家太兴奋了！”她把我们名字划掉说：“哦，这是特殊情况，下次注意些啊。”我们连声答应，都跌跌撞撞地回了宿舍。结果为了聚餐，我们找了很多特殊的好日子。 此外还有遇见日，定情日，分手日，小三插足日，横刀夺爱日，初恋纪念日，发愿绝爱日，立誓不婚日！反正是各种借口，充分发挥想象力。还好宿管阿姨们，都是久经磨练的老江湖。干脆就半闭着眼，让我们得过且过了。一个学期下来，我们每人至少被过了两次生日。听说过被就业，被自愿，被自杀。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被生日！ 不过说真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被生。童年里有首歌儿唱的好：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或许，我不该想太多。可是我的强迫症，又逼我忍不住地思考。潇洒完了呢？繁华完了呢？喜悦完了呢？青春完了呢？ 更多的是落寞，更多的是冷清，更多的是悲伤，更多的是苍老。我们会老，我们会病，我们也会完蛋的呀！后来，我还是在那首歌儿里找。勉强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理由： 你的笑颜，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第11章 初恋这件小事 古龙有一本书，叫《谁来与我干杯》，就像中国版的《在路上》。其实干杯，并不需要理由。干杯，可以只是为了喝酒。酒本身就是，漂泊的灵魂。喝下去，你也会变成漂泊的人。游着，荡着，没有天堂，没有远方。而我们的归宿，就是只能滚回宿舍。 刚到宿舍我就瘫在椅子上，电脑还没打开。晓威就一下子趴在我背上，搂着我的脖子，恶心地说：“啊，语嫣，我爱你！”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一巴掌拍过去：“滚你大爷的，去找你的康敏表白吧！”他晕晕地笑着：“不，我喜欢永远17岁的小龙女！”然后鞋子一甩，上床大睡。人生处处有玄机，大爷的！这是个好兆头吗？ 孙黄一脸荡笑地说：“果然好基友啊！”“滚，基你妹！”有点困，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上线和王语嫣聊天。聊了一会儿，隔壁一个同学过来串门儿。趁我不备就抓着键盘，飞快敲了几个字发了出去。他敲的字是：妹子，我爱你！我把他骂走之后，急忙回信：“不好意思，那是我同学乱发的哈。”“呵呵，没事儿的。”这些天我们没事儿时，总是发发短信打打电话。 又开始熟悉起来，就像高三那段晦暗而微亮的时光。我静静趴在键盘上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种，压抑得要死了的感觉。接着就鬼使神差地，敲了一句话过去：其实，我真的，喜欢你。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问：“是你同学发的？”“额。我，自己发的。”三分钟，没反应，我的天空越来越暗。哦，原来世界就是，这样毁灭的！ 忽然看到那可爱的头像一亮，她发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你。”我兴奋地贴着电脑屏幕，狠狠亲了亲，拍着桌子狂笑不已。周亮疑惑地说：“兄弟，小心中电，没病吧？”“哈哈哈，我的不治之症，终于有了痊愈的希望！”然后我继续问她：“不知道？”“嗯，不知道。”“嗯，没事儿，不知道就不要说。其实，也不需要知道。”“嗯？就是说，不需要我喜欢你？” “说实话，没奢望。跟你说过，我好像很缺乏温暖。这世上任何人对我的好，我都觉得是一种，意料之外的受宠若惊。更何况是你，对我的喜欢！”虽然跟晓威每天疯疯癫癫，言行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风格。可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开心，更阳光，更自信。那么张狂的自恋，不过是一套保护自卑的棉衣罢了，但是穿起来很暖和。 语嫣说：“我只是很矛盾，一开始，真的只是把你当好朋友。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情。”“嗯，不要矛盾，又没要求你做我女朋友啊。”“其实，我感觉现在很依赖你。”“哈哈，爱被你依赖的感觉。为什么说，不知道呢？”“因为以前有人告白的时候，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所以说，真的不知道！ ” “好吧，不知道就不要知道啦。”“可是想不明白，会睡不着的啊，你这是剥夺我的知情权！”“额，我又不知情，怎么剥夺？”“也对哦。可是你了解我吗？”后来我才看到《重庆森林》里说，了解一个人，真的不是太重要，因为人总是会变的。她今天喜欢凤梨，明天也可以喜欢苹果，后天还可以喜欢香蕉。我的喜欢，随着你的喜欢而改变，难道不可以吗？ 当时我只是对她说：“人非生而知之，没有人天生就了解另一个人。不要说过去，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不是吗？”“嗯，我知道。可是如果你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的话，那不是很不公平吗？”“爱情，就是没有公平！愿意，就是公平；不愿意，就是不公平。”“嗯，然后呢？”“没有然后了，我喜欢你，你记得就好。”“你的告白，就是这样的吗？” “嗯，不然呢？哈，是不是很有个性，我也这么觉得！”“额，是啊。可你不想知道答案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就告诉我。不知道，就永远不要说了。可是语嫣，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答应你。”“额，我还没说呢。”“你说吧，我会答应的。”“那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额。” “哈哈，开玩笑。我要你答应我，那就是不管到哪一天，永远也不要给我发那些‘好人牌’！”“好人牌？”“就是那些‘其实你人很好，或者其实你很优秀，可是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欢’之类的废话。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永远都不想听！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可以开门见山，也可以选择沉默。”“嗯，我永远不会对你说的！”“那就够了。睡吧，晚安！”“睡啦，晚安！” 每天晚上在宿舍都能听到，走廊里送外卖的叫着，“香酥鸡腿，十元三只！”我买过几次，味道还行，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地沟油。可我每次都只能吃一个，一个被晓威抢去，另一个被孙黄和周亮争得死去活来。晓威说，这就是爱啊！啥是爱情的生活：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半死不活！第欧根尼说得对，世人大都是半死不活的。大多数人，只是半个人！ 我说，对，就像两只小狗抢一块骨头。不见得那根骨头有多香，关键在于“抢”的感觉，爽！头破血流，心碎肠断，也都在所不惜。最后把舌头都舔破了，还以为自己赢了！于生活中平凡的小事里，洞见真谛。原来我们都是，流落人间的爱情学家。 有些吃饱撑着了的同学，就在1幢楼里晃荡，一边晃荡一边喊：“香酥鸡腿，十元八只！”十元八只？有些宿舍的家伙，就立刻开门大叫：“给老子来八只！”然后就不见一个人影儿，我也喊过，我喊的是：“香酥鸡腿，一元八只！”还真有缺心眼儿的上当，傻子，鸡毛也没这么便宜！不能怪智商，只是贪心蒙蔽了大脑。 有些腿是用来吃的，有些腿是用来看的。其实仔细想想，都是筋肉血骨，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个是通过嘴满足了心，一个是通过眼满足了心，本质都是我们的贪心在作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骗子？大概不是因为傻子多，或许只因为我们的贪心，太重了吧。 走廊尽头往下低一尺，是十米左右长的露天走道，走道尽头是一座四角的亭子。我走到亭子里，吹风清醒一下。左脑思考生命，右脑思考爱情。这是我的病，时常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甚至在写高考作文时，也会突然停下来一瞬间，反思人生。然后，我就开始忧郁了。为了让我的人生有个靶子，我一直都在尝试着，给生命给爱情找支飞镖。 初中最爱《仙剑1》，十分迷恋赵灵儿。但竟然也不讨厌李逍遥，虽然他抢了我的神仙姐姐。剧中插曲《杀破狼》有一句歌词：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当时以为很有道理，后来觉得应该反过来才对：爱，是为了证明，生存在的痕迹！到底怎样对呢，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最后就释然了。人生或许根本就不是，一道证明题。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死。死，就是死。为什么非要问理由！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不想活了！但是爱情除外，我们常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想让爱情，超脱世俗。不想让它沾染功利的气息，想让它哪怕是说起来，也显得很纯真。所以才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但是我却真的，想不出喜欢语嫣的理由。或许牛顿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因为上帝的第一推动力。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突然看见高信从宿舍里冲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他的三个浪荡舍友。我走过去看看，他一个舍友说：“这小子酒品不好，喝醉了就想乱跑！”几个人围着他坐在走廊口，高信手里夹着一根烟，安静了一会儿。 忽然非常严肃地对我们说：“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爱情！我告诉你们，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情！爱情真的很贱，又很值钱，越贱越值钱……”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强忍住笑。他擦了擦嘴角继续说：“爱情算什么，啊，不就是分手吗？老子在乎吗？老子根本不在乎！我tmd根本不在乎啊......”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带着些淡淡的哭腔。 我听得好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情圣，回去睡吧，醒来你就忘了。”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忘，不能忘，不想忘……”最后我们一起把他架回宿舍，我又出来在那独自坐着发呆。一时想起我的尹小妹，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小妹，你在哪呢？”“昆明，你呢？”“丽江，你什么学校啊？”“云大，你呢？”“云大旅院。” “哈哈，我们学校比你们学校好！”“去你大爷的，好个鬼！”“哎。对啊，咱们还是校友呢！”“谁跟你校友啊！云大以你为耻，云大旅院以我为荣！”“哼哼，太中还以你为耻呢！”“好小妹，不扯了。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嗯，跟以前一样。用死人的态度，过活人的生活！”“行尸走肉，你不如去死吧！”“你陪葬！” “休想！哎，这可是副海誓山盟的好对联啊：你去死，我陪葬。横批，休想！”“大哥，你太有才！”我说：“废话，这还用你说嘛！”尹小妹说：“以后我会到丽江玩，你要天天请我吃饭！”“为什么呢？”“人生若只如初见，见面就请我吃饭！”“算了吧，我近视眼，看不见。唉，现在我都眼冒金星了！” “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狐狸精！”“哎呦，你这个笨蛋。我的才华，终于传染给你一点了！”她用撒娇的语气说：“安安，你欺负我，我告诉你媳妇儿去！”“额，我还没有媳妇儿，要不你给我拐一个？”“哦，那重来，我告诉你未婚妻去！”“我只有前妻，没有未婚妻。再说，我觉得未婚的意思，就是未来没有婚姻！” “我不管，你骂人！”“你是人吗？”“嗯，对啊，我才不是人呢。我是云贵高原上的神仙！”“真不要脸，瘟神！”“八嘎，拜拜！”然后她就挂了电话，什么人啊？跟我显摆日语！这个野姑娘就是尹然，也是我的尹小妹。高一下学期，我刚转到2班，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神人。然后心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她挺像《初恋这件小事》里面的女主角，当然是后期已经进化的女主角！不过可惜了我，不是她的阿亮学长！当时我们教室在六楼，离食堂的小卖部还挺远的。每当课间大休息时，她就拿个小本本在班里做统计，统计大家都要买什么零食。有买大饼的，有买烤肠的，有买面包的，最多的是买干脆面。 她就把要买的东西都记下来，然后风风火火地跑下去。再不辞劳苦春光满面地，提着一大袋零食奔上来。当时我对她的评价是，这小妞儿不错啊！这么的热情暖心，就像冬天里的打火机。记得有一次下午放学，我手拿一个芝麻烧饼，站在学校大门斜对面的墙角下。一边味同嚼蜡地啃着，一边看着鱼贯而出的饮食男女。心里想着，要不要来一杯珍珠奶茶？ 然后就看见了尹然，因为刚转班关系不熟，于是就没搭理她。她也看见了我，就笑着向我招招手。我以羞涩的微笑作为回报后，继续低头啃烧饼。她竟然撅着小嘴，远远地叫着我说，嗨，小子，你挺好玩儿的呀！我顿时就有了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难道你想当我的奶茶妹妹吗？我去啊，谁怕谁，看谁更好玩儿！ 后来跟她越来越熟，有次中午放学一起走。我们就像哥们儿似的，我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一只手搭在晓威肩上。恰巧被路过的语嫣碰见，一度误认为她是我女朋友！然后我就大叫，完了，完了，被我的白雪公主误会了！她打击我说，公主都是嫁给骑白马的，你又不是王子，要不然你去做唐僧？晓威接了句，公主最后不是嫁给七个小矮人了吗？ 我和尹然同时掐了他一下，晓威叫着说，尹然，我就是去死，也不会要你！我附和说，就是，找女朋友也不能找你这样的啊！她撇撇嘴，不满地说，哼，我就那么次吗！我说，不。因为你是灰姑娘，还要等着你的白马王子呢！我只是一个操练偷懒，打仗逃命的废柴骑士。只好去守株待兔，等公主来撞。要是当不上驸马，这辈子就完蛋了！ 第12章 吾日三吻吾爱 高二时，遭遇了人生的深谷期，差点崩溃。那时尹然给了我深深的安慰，让我得以稍微振作。我是感动感激，还有感恩，就对她说，尹然，我做你妈妈的干儿子吧。她问，为什么？我说，想做你亲哥哥吧，这辈子的天时已经误了。想做你男朋友吧，你丫儿的又整天神叨叨地，说你爸不让你早恋！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她问，你是认真的吗？我说，对，很认真，就像认真的雪。这辈子我都会把你当小妹看待，对女朋友有多好，对你有多好！她笑着说，条件不错。好，我也认真的！我说，那你先叫一声听听啊。她就叫，哥。我说，不行，两个字的，要嗲嗲的！她就听话地叫了一声，哥哥。 我一高兴，就赏了她一个温馨的拥抱，和一个精美的紫色笔记本。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把那本笔记本当做了日记本。每一页都写满了，每一篇都有一个主人公，全是让她开心让她难过的那个我。那时候的我很傻，却以为自己非常聪明。自以为是的爱，不过只是伤害。 我一直认为，男女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友谊，就像一般说的“越丑越纯”。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只是一种趋向而已。最终趋向亲情，或者爱情，甚至陌路。所以她不是我的好朋友，也不是女朋友，而是唯一的尹小妹。没有分手，也没有离婚；不存在欺骗，更不存在背叛。这样，应该就能永恒了吧。 第一次在一起的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说句不要脸的话，真的不确定自己的初恋，到底算是哪一次。但有一件事，自己很确定。第一次让我把喜欢，付诸行动的女孩儿，其实就是尹小妹。因为那时的王语嫣，离我的武林，还很远很远。她早已名扬江湖，我却还未出茅庐。 段誉娶了语嫣，可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儿是钟灵。郭靖娶了黄蓉，但他也有过一个痴心不改的华筝。令狐冲娶了任盈盈，但他永远都忘不了，思过崖前那个灵珊倩影。张无忌虽为赵敏终身画眉，可是峨眉有芷若，波斯有小昭，西域有殷离。天涯海角，一直如影随形。我只想告诉你，不要迷信那个，“一生只爱你一人”的爱情。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几个，最难忘的人，最难忘的地方，和最难忘的情景。这几个情景，一直都不曾想起，只因为从来没有忘记。我一直有个关于青春的愿望，脑海里一直幻想着一个情景。夕阳西下，微风轻拂。我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载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穿梭在林荫道上。她轻轻依偎着我，温柔地哼着一首悦耳的歌儿，满头的黑发随风飘扬…… 除了坐在宝马车里哭，就是坐在自行车后笑。我亲爱的女孩儿们，其实你们还有一个，完美的选择。坐在我的摩托车上，一刻飞情，毕生难忘！我的人生，只有一个梦想，其余都是计划。我计划着，在这最美的年华里，来一场最浪漫的在路上。实现计划的三要素：主体，我；客体，女孩儿；媒介，车。 初中我骑了三年自行车，三次车祸。第一次撞别人，第二次被人撞，第三次对对撞。我总是拿自己的生活开玩笑，但是从不拿生命开玩笑。我跟生命的关系不好，所以对它没啥好脸色。在一个闷得发慌的下午，我骑着一辆酷炫的黑色电动车。万事俱备，只欠抽风，就缺个女孩儿了。把通讯录里所有的女生都搜索一遍，最后就跑到尹然的住处。 那时天刚黑下来，她的窗户亮着。我就坐在车上想，是不是该叫她下来呢？可我们有那么熟吗？如果她不下来呢？那我岂不是很难过吗？可如果她愿意下来呢，那我岂不是错过了吗？夫子说：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按我的理解就是，遇见可爱的姑娘，却不敢搭讪，到手的姑娘就飞了。最后我决定，以夫子之名，勇敢一次！我朝着窗子喊了一声：“尹然！” 很快她从窗口探出头来，问我：“谁啊？”“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你大爷！”“哦哦，是你啊。有事吗？”我有点失望，但再接再厉：“下来陪我玩儿吧？”“去哪玩儿呀？”“你想去哪里？都行啊。”“嗯哼，我想想啊。”我暗自祈祷，下来，下来，尹然你一定要下来啊。因为你一瞬间的决定，足以影响我这半生的爱情。 她想了大概几十秒，终于说了句：“好吧，你等我哈！”“哈哈，我会等你一辈子的！”我高兴地大喊。看来勇气经常会带给我们，意料之外的惊喜。即使被拒绝一千次，也不应放弃，只为了那一次的同意。据说，电灯就是这样发明的。原来竟是勇气，给世界带来了光明。 看了下时间，二十分钟后她下来了。我说：“你怎么那么慢啊，化妆呢？”“嘿嘿。穿衣服十分钟，吹头发十分钟，快吧？”“你刚才没穿衣服？”“嗯啊，我刚洗过澡啊。”“嘿嘿，你没穿衣服的时候，好不好看？”“哼，你个小流氓！”她说这话的时候皱着鼻子，还甩了下头发，样子可爱极了。我将流氓本色发挥到底，继续追问：“那你是穿衣服好看，还是不穿衣服好看呢？” “嗯，都好看吧。”“哪儿好看？”“哪儿都好看！”我快要笑喷了。她穿着牛仔裤，一件红色褂子。褂子后面缀着两条带子，被打成一个蝴蝶结。我说：“小妞儿，上车吧。”“呀，新坐骑，多少钱啊？”“三块钱。”“这么便宜，卖给我吧？”“行啊，得连司机一块儿买！”“养不起哦！”“那我养你？”“好啊。”“包养。”“去死！” 从太中操场围墙外的小巷穿过去，在国泰路上风驰电掣。速度总是能带给人，不一样的激情。这一刻我觉得，实现梦想是如此简单，就像是一场梦幻。在纪念碑广场边停下来，我转过头看着她，她难得温柔地问：“干嘛呀？”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束发的黑皮筋摘下：“长发披肩，最好看啦。” 她笑了笑，伸手捋了捋，头发柔顺地散在身后。真的是，随风飘扬呢！我把黑皮筋戴在手腕上，扬起来给她看了看。她撅着嘴说：“你不打算给我啦？”“不给了，给我当手镯吧，你看我戴着多帅啊！”“哼哼，一毛钱一个呢！”我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到她手里：“大爷买了，不用找零！” 她笑嘻嘻地，把钱放在口袋里：“哈，这生意划算。改天我批发一堆，摆摊儿卖去！”“好主意。对了，你吃饭没啊？”“没有呢。”“想吃什么呢？”“不知道，随便吧。”“不许说随便，想去哪儿吃？”“我也不知道啊。”“好吧，那我就决定了。”三分钟的陆地飞行，把车子停到了回民街对面的路口。 那是一条小吃街，我们在右侧一家小摊里坐下。点了两碗豆面条，两碟小菜，和一瓶啤酒。我给尹然倒了一杯啤酒，她却连连摇着头说：“我不喝酒啊！”“为什么不喝呢？”“我没喝过酒啊。”“不会吧，从小到大一次没喝过？”“小时候喝过一口啤酒，可是吐出来了，等于没喝吧。”“嗯，等于没喝。那你今天就是第一次了，哈哈，这个第一次就要给我咯！”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你就自己喝吧，你应该酒量很好吧？”“哪有，我一瓶倒。还是咱俩分喝了，我一大半你一小半。别说不喝，小女孩儿要听话哦。”我拿起杯子倒满两杯，递给她。她把双手缩在背后，笑着看我。我把自己的一杯端起来，一口喝完。然后紧挨着她坐下，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一只手端着酒杯喂她。 她紧紧抿着嘴不张开，我循循善诱：“来，张嘴，喝一口嘛。小妹妹，乖哈！”她撒娇地“哼”了一声，慢慢张嘴，只抿了一小口。我把酒杯放下：“真乖，这杯就是你的啦，剩下的我喝。”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好吧，别告诉人家哈。”“哈哈，放心吧，朕绝对保密！”吃喝完毕，尹然的脸红扑扑的。我忍不住手贱，就顺手掐了一下。 她用力推我，结果自己差点倒了，我赶忙扶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感觉晕晕的，不过挺好玩儿的。”“醉了才好玩儿呢。你要记住哦，这辈子第一次喝酒，是和我在一起啊！”“哈哈，好啊。”我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她轻轻靠着我。刹那间，我觉得周围所有闪烁的霓虹，都变得模糊了。有一种贴心的暖流，溢满四肢百骸。 如果把人生的幸福，按着顺序排列。那一定是我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幸福。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可是我再也无法忘掉。那将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之首，将伴随我度过所有孤独的日子。因为有你，往昔如蜜。太和城，人民路。在一个平淡的夜晚，我牵着一个女孩儿。穿越一路的喧嚣与繁华，通向未知的彼岸。 然后就带着她，悄悄到了我的小屋。她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说：“呦，很有个性啊。”“谢谢，个性习惯了，一直改不掉。”时间还早，我说：“尹然，玩会儿再走吧。”“好啊，玩儿什么？”“玩儿你？”“揍扁你！”“别揍了，我本来就是扁的。要不玩儿我？”“还是想揍你！”“我错了。要不看电影吧？”“嗯。”打开笔记本，从我的影视列表里，选了一部《真爱至上》。 因为名字应景，比较符合气氛。可是看着看着，开始出现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这个我虽然是有心，但真是无意的。每到很刺激的镜头，尹然就捂着眼睛转过身。然后我再把她给转过来，手也给掰开来。中间有一个很感人的瞬间，我觉得很悲伤。莫名就觉得，就好像是自己未来的写照。我看向尹然，她已经流下了眼泪。 电影中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孩儿，爱上了他兄弟的女友。他不能表白，只能冷淡地对待。让大家以为，他不喜欢她。他怀着不为人知的痛楚，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婚礼后女孩儿去他家，借婚礼录像带。那时才发现，上面翻来覆去，都只有她自己的身影。她发着呆，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在温馨的圣诞夜，他们在家里看电视。这时传来敲门声，女孩儿去开门。那个男孩儿，提着一个录音机，怀抱一堆写好的卡片。他按下音乐键，在忧伤唯美的气氛下，对她展示怀中的卡片： “幸运的话，到了明年。” “我会跟其中一个辣妹约会。”接着是几张性感辣妹的照片，美丽可爱的女孩儿，被逗笑了。 “而现在，我只想对你表白。” “我并没有任何期望。”女孩儿有些意外地，微笑看着他。 “但是今天，是圣诞夜。” “圣诞夜，一定要说实话。” “对我来说，你很完美！”女孩儿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我将爱你，到永远。” “直到你，变成这样……”接着是一张秃发无牙，骨瘦如柴，老得像骷髅一样的女人。女孩儿笑出了声。 “圣诞快乐！”女孩儿也低声地，向他说了一声：“圣诞快乐。”男孩儿俯下身捡起卡片，提起录音机，转身慢慢地走了。 女孩儿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追了上去。温柔地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帮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就小跑着回去了。男孩儿望着她的离去，喃喃着对自己说：“enough，that\\u0027s enough！” 从此他将远走他乡，离开自己最爱的人。一吻，一生。够了，这就够了。尹然突然问我：“够了吗？”我说：“够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吧，短暂而永恒，快乐而隐痛。”电影完了，尹然问我：“你会不会喜欢上，你好兄弟的女孩儿？”“有可能。”“那你会怎么做呢？”“不知道。”“一定要知道。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我可以，等他们分手吗？”“可是如果，他们不会分手呢？”“怎么可能呢！”“如果他们，结婚了呢？”“呵呵。据说再恩爱的夫妻，一生中也会有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和200次离婚的念头。如果这么多机会都把握不住，那我这个二百五，真的可以去跳状元湖！”“大哥，你狠！”尹然一脸无语的表情。 “喜欢本身，没有任何错误啊。而且喜欢，不是可以控制的。我觉得真爱，可以忽略一切的，真爱至上！我说的，是真爱。”“好吧，董灿。我觉得你会是个花花公子，谁嫁给你，谁就要倒大霉了。请你以后别结婚了！”“未必，其实我很知足。可以为了一个，而舍弃所有；也可以为了所有，不固守某一个。但是，要看情况的啦！” “好吧，感觉挺无耻的。”“谢谢，同感。”最后我送她回家，依然拉着她的手。生命很冷很短，所以我不愿放开，哪怕片刻的温暖。直到她住处的大门口，才舍得放开，凑上去想吻她一下。可是这丫头太机灵，瞬间一个移形换影，利索地闪开了。一边向院子里跑，还不忘一边喊着：“色狼！” 高才盖子建，深情超登徒。大意丢荆州，遗恨失吞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嘴慢，连豆腐渣都吃不上。对有些人来说，一个吻，一辈子就够了。对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都不是太够。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吾日三吻吾爱，才差不多…… 第13章 中学时代 法布尔在《蝉》一文中写道：请不要厌烦，炎热夏日里，蝉的鸣叫高歌吧。因为它在地底，过了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而且，仅仅高唱一个夏天，就要悲惨地死去！我那三年，同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也是仅余几抹亮色，然后是同样的结局。我有蝉的病，更有蝉的命。 传说唐诗，大约四种套路:田园有宅男，边塞多愤青。咏古伤不起，送别满基情！而宋词是：少年喝花酒，老兵坐床头。知青常流放，美女在青楼！我看很多所谓的现代诗，无论写什么，都离不开有病无病的呻吟爱情！这些不是美丽的诗，但是我青春有病的呻吟。总是静深不动，岁月的微风吹起来，偶尔也会溅起一片浪花。 一个阴天的下午，精神就像天气一样昏。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困得要死，懒懒地从床上坐起来，趴到窗台上看了看。尹然站在下面，正仰着头喊我：“你的mp5借我用用呗，我想看电影。”“好啊，你上来拿。”“我不上了。”“上来，不然不借！”“哎，你从窗口扔给我！” “好吧，困死了。为了公平起见，你不上我也不下。”我拿了mp5，正要扔给她，她又说：“万一我接不住，后果自负！”“我擦，有你这么借东西的吗？”“哼哼，爱借不借！”“好吧。亲爱的，你赢了。”我找了件衣服，把mp5包起来说：“我扔啦，衣服你拿回去给我洗哈，到时跟mp5一起给我。”“好！” 我只是轻轻地一扔，衣服和mp5竟然各自纷飞。mp5先摔在地上，继而衣服盖在上面。我勒个去啊，牛顿力学不靠谱儿！尹然捡了起来，朝我吐了吐舌头：“嘿嘿，摔碎了。”“你个死丫头，让你上来你不上，这下爽了吧？”“多少钱啊，我赔你吧？”“别装了，赶快给我拿上来！”“好吧，我上去啦。” 我看着破碎的mp5，极尽悲痛地说：“这是我目前，最心爱的东西之一啊。你竟然给我毁了，快赔吧！”“多少钱啊？”“这个不能用钱的，只能用另外一个心爱的东西来赔。”“啊，那是什么？”“你啊，以身相许吧！”她可爱地笑着，看着我不回答。我说：“算啦。反正今天周六没课，陪我一个下午吧。”“嗯，好吧。”我说：“你脱了鞋，来床上玩儿吧。” 她犹豫了下，乖乖脱掉鞋，跳到床上来。然后在我的床上蹦蹦跳跳，直接把我的床当成蹦蹦床了。我说：“仙子，床快塌了，你饶了它吧？”她爽快地答：“好。”然后就坐下来，在我书桌上拿了一本小说看，竟然不搭理我了。我拉着她一只小手说：“宝贝儿，陪我睡觉吧。”“不。”“来嘛，一起睡。”“no!”她的回答总是简洁而有力，轻易刺透我满怀期待的心。 我继续不要脸地纠缠：“为什么啊？”“我不困啊。”“就因为这个？”“是啊，你睡吧。我看小说，乖哈！”我不放心：“可不准偷着溜啊，不然赔我mp5！”“嘿嘿，我又不傻，绝对不会赔你。”她靠着墙壁坐在我身旁，我躺下来还拉着她的手。她要挣开，我说：“不要，让我拉着睡觉。”尹然斜着眼不满地说：“我一只手怎么看书啊？”“那就不看了！” “哼！对了，我可以把书放在膝盖上翻页，嘿嘿。”她为自己的聪明独自乐着。我看着她，觉得很好笑，很快乐。突然觉得，哪怕这一刻闭上眼再也不会醒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和恐惧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当我醒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她已经躺在我的身边睡着了。书本滑稽地盖在她脸上，我们依然手拉手。 一觉醒来，你的手还在我的手里，彼此温暖。这就是我奋力所追求的成功，这就是我生命全部的意义！我把小说拿开，悄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没有反应。又用她的发丝，在她的鼻孔里轻轻搅了搅。结果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打醒了。 她动了动正要起来，我“嘘”了一声说：“别动，闭上眼。就这样，睡觉。”她突然歪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问：“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孩儿？”“怎么会呢，和我这么好的男孩儿在一起！”我很真诚地说。尹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珠可爱地转了几圈儿。然后慢慢闭上了闪闪发亮的眼睛，任由我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我们的呼吸彼此相闻，我没有丝毫睡意。只想这样闭着眼，就这样睡下去吧。那是我第一次，很想要一辈子。没有眼泪，没有笑容；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幸福。就这样安宁，就这样平静。就这样，和一个心爱的女孩儿。平生相伴，风轻云淡。 一个小雨淅沥的周日下午，天气不好，所以心情不好。如果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那该有多好啊！可是某人说过，天天心情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傻子。于是，我无奈而作罢。打开手机，听一首水木年华的《中学时代》。涩涩的唯美，淡淡的忧伤，很快让我陷入遐想。难道这就是，我的中学时代吗？ 在床上呆了会儿，踢踏着一双拖鞋溜到尹然那儿。先敲了敲门，没反应。又喊了两声，也没人回答。以为没人在家，我转身刚打算走，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刹那风停，弹指雨落，尹然顿时惊艳了我的风火眼。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身上只穿着睡衣，长发慵懒地甩在后面。 看我盯着她，尹然哼了一声，赶快跑到床上又钻进被窝。我笑了笑，跟着进屋。她打了个呵欠说：“好困啊。”然后，竟然又闭眼睡了，视我为无物。我把她往里面推了推，侧身躺在旁边盯着她看。她真的睡着了，我也不言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开心。 直到她醒来，伸了个懒腰后，好奇地问我：“你笑什么？”“你真可爱。”“哼哼，那当然啦。”“真的啊，你太可爱了。”“哈，我知道是真的啊。”“好吧。”我忍不住，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一下。她愣了下，突然温柔地说：“我昨晚做噩梦了，好害怕啊。”“别怕，什么梦啊？” “好乱，只记得大概。自己不知道走在什么地方，挺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但只是一直走，然后迷路了。有个妖怪一直跟在我后面，吓死我了。最后走到一片，落满了叶子的树林里。遇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孩儿，就跟他走了。”“那个男孩儿是我吧？”“忘了什么样子了，应该不是吧。”“胡说，肯定是我！”“呵呵，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随口就说：“按照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我给你解下梦。你走在一个地方，不知道是哪里，又挺黑。其实这象征着现实中的太中，只因为身在其中，所以才模糊不清。黑嘛，那是中国坑爹应试教育的黑暗！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其实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只是因为这是一个青春的宿命，象征我们现在无奈的处境。 然后你迷路了，其实那是迷茫，不知所以。那个妖怪的名字，就叫做高考。它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给我们无限的恐惧和迫害。直到最后，你走进了一片树林，那是你的归宿。水边林下都是隐逸的，那片树林，代表着温暖和安全。那是你长途跋涉后，终于可以休憩的港湾。你跟那个男孩儿走了，就是跟他在一起了啊！ 为什么那个男孩儿，一定是我呢？这个更简单！落叶就是我，你不知道我的笔名，是叶落风烟嘛。再说，我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这个给你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埋在了你潜意识的冰山下，在梦中直接呈现了出来！”她听了忍不住笑了：“听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觉得挺有道理呢！”我顺势把手搭在她颈上，轻轻搂了搂：“所以不用怕，我在你身边。” 尹然拉过我的手枕着，乖巧地说：“嗯。”我看着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全身，估计吸毒就是那种感觉吧。我问：“尹然，长大以后，你会愿意嫁给我吗？”“你是说，真的吗？”“嗯。”“愿意。”算了，我还是不结婚了。”“啊，讨厌！”“哈，喜欢！” 一个人，这是一个忧伤的天气；两个人，这是一个浪漫的天气。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啦！”这是小时候，语文书上的一篇课文。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每次下雪，我都会有些失落地想起它。在那间青砖瓦房里，伴着昏黄的灯光。大家摇头晃脑地背诵着，那是童年里，最纯真的声音。 那一年就要过去了，期末考试后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地上积起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脆响。我们约好晚上，去某个同学家聚餐。整个上午都在上网，下午出门。围巾帽子全套装备，才能抵住寒冷。去尹然那儿，正赶上她要出去洗澡。 一起走到复兴路，我陪她到深泉浴池门口，笑问她：“尹然，有没有洗过鸳鸯浴啊？”“没有啊。”“咱们试试吧？”“哼，谁跟你试啊！”我笑笑，让她不要动。把她身后散落的两条衣带系好，搂搂她的肩膀：“好啦。快去吧，我等你。”她“嗯”了一声进去，我在附近逛了逛。浴池外面有一个教堂，里面正有好多人在唱歌。 从后门溜了进去，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我是一个缺乏信仰的人，当然危急时刻，佛祖玉帝耶稣什么的，都可以跪求一下。其实我一直想找个信仰，伊斯兰教，直接排除在外。基督教吧，觉得有些扼杀人性。事事以神为本，人还要做神的仆人！ 一直觉得，天使长路西法并不坏。在我心中，他是为公平和民主而战斗的超级英雄，虽败犹荣！只是因为挑战了，上帝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最重要的是，他失败了，所以被妖魔化为撒旦。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之分，错，只是因为你败了而已。我从《耶经》中所看到的上帝，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专制独裁的恶霸而已。 有时我想，撒旦不过是耶和华的另一面罢了。就好像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嗯，我们要体谅。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人家的教堂里。却在如此腹诽上帝，貌似有点不太厚道。我对上帝不满不要紧，上帝对我不满，那就完蛋了。赶紧念声佛号，以示真诚歉意：哈利路亚，阿弥陀佛！ 佛教，其实是一个很完美的宗教。而我也一向对佛学，很有好感。可有些不爽的是，它的五戒啊！戒杀生非常好，戒偷盗也好，戒妄语也行。因为感觉自己，也不算太坏，所以一般能做到。但是，它竟然还有饮酒戒。人间至味是清欢，无酒怎消彻骨寒！ 如果没有酒了，还怎么写诗，还怎么耍贱！而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邪淫戒，逛窑子都不行！这让以柳永为精神偶像的我，情何以堪？那时的北宋，“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要知道，绝大部分的柳词。可都是在青楼朱门里，姑娘们的石榴裙上写的啊！ 综上。可怜的我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宗教。无奈之下，只好信仰金钱和美女。哦，不对，事业和爱情！教堂里很暖和，听着免费的圣歌，吃着瓜子和糖果。我突然觉得，上帝其实还不错。至少可以交个朋友嘛，别搞什么上下级。请我吃顿饭，敬你也可以，爱你就算了吧。让我的女孩儿爱你？那可不可以，让我当上帝！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尹然出来。先一起回家吹干头发，放好了东西。然后一起去逛街，买了两瓶葡萄酒。逛到苏果超市里，路过二楼一个小角落。瞄了一眼那堆女生用品，我故意拿一包问她：“小妹妹，你都用哪一种啊？我送你一包吧？”尹然脸色通红，抿了抿嘴唇，竟然说了句：“我还没用完呢。”“哈哈，笑死我了！”“你，笑什么！”“哈哈。没什么，我们走！” 去同学家吃完了火锅，有人提议打扑克。我说我回家，你们玩儿吧。尹然拉着我的袖子不让走，只好舍命陪女孩儿了。我说，咱们玩儿钱的，一块钱一局哦！尹然坐在我的旁边，然后玩着玩着，她就把我往床里推。我侧身半躺着，她就渐渐靠在了我腿上。我时不时偷看她牌，她就揪我耳朵。我就反击，刮她鼻梁。 打闹了会儿，我并起双腿弓起来，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让我有一刹那的失神。我发现，或许爱比被爱，更幸福。这个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付出温暖。对方，亦安心取暖！曾在旧笔记本上，写过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遇见尹然后，我又写了一句话：命虽比纸薄，心依比天高！ 一日之计在于休息，一年之计在于假期，一生之计在于游戏。除了一个温暖的女孩儿之外，一个人的自由，是我今生所能想到的最好生活。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种自生自灭的自由。或许并不幸福，但是一定无悔。浪荡天涯，游戏人间；红尘熙攘，此心独闲。 我和尹然的关系很纠结，可以一天24小时腻在一起，都觉得不够。也可以十天半月，见面不说一句话。我所铭记的都是，那些最温情的瞬间。其实更多的是，那些平淡无奇的时光。那些日子，我们闹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矛盾。因为她的倔强，我的任性，我们的不懂事。我们很少吵架，不过经常冷战。其实有时冷战更可怕，最后总有一个，会崩溃解体。 一次晚自习，难得贴心的语文老师给我们看电影，《冰河世纪》。多媒体屏幕在后面，这样我就由大后方转成前线，前面的同学纷纷搬着凳子跑到后面来。尹然就坐在我前面，我和她只隔着我的书桌。电影挺好看的，不时引得大家发笑。尹然说了几句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在跟我说话。我们已经冷战七八天了，我就装作没听见，不理她。 可是一会儿我就忍不住了，眼睛盯着屏幕，手里玩儿着她的长发。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来看我，我小声问：“干嘛？”“哼哼，你和我说话了？”“唉，都是你太可爱了。”“头发好玩儿吗？”“好玩儿啊。”说着我往前凑了凑，手从桌子下伸过去拉着她的小手。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悄声说：“不要脸，这么多人呢。”“就不要脸，反正关着灯呢。”“哼哼，好吧！” 然后我们手拉着手，才开始认真地看电影。《冰河世纪》里的那一片冰天雪地，让我十分向往。那是一个纯洁的世界，就像我俩一样。印象中最爱的动画片，是《大草原上的小老鼠》。我已经忘了为什么最爱，只记得那曾是童年里，每天晚饭后最大的期待。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做着自以为喜欢的事情。可是大多却忘记了，当初喜欢的理由。 听着尹然的笑声，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小快乐。不知何时，她的喜怒哀乐已经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晴雨表。你若安好，便是我的晴天；你若不好，我只愿做你的晴天。从那一片皑皑白雪里，我忽然想到轮回。若有来生，我们就做一对可爱的松鼠吧？冬天，就在温暖的树洞里依偎睡觉。大雪来了，就让我们蹭蹭身子，咬咬耳朵。在无垠的雪地上，彼此追逐。 第14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 如果不曾遇见你，就不会遇见一切。没有得失，没有悲喜。我的高中，就会毫无生气地过去。可是遇见了你，就注定青春甜蜜的印记。多年以后，我所怀恋的，依然有那段往昔。如果可以选择，那就让我们早些相遇，晚些相离。那就会留下更多，陪伴一生的故事。哪怕没有剧情，没有音乐，没有对白，只要有你。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确实渐渐地感到，我们正在慢慢的远离了。 无需任何语言，甚至无需分手。毕竟，我们是没有谈恋爱的啊。尹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男生们也都喜欢跟她闹着玩儿。我曾一度怀疑，尹然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男生。这种念头在我的心里翻来覆去，痛苦不堪。当月亮远远地挂在天上，我们都可以快乐地仰望。 可当月亮已经落在了我的怀里，那么任何别有居心的窥测，都会使我感到愤怒和悲伤。可最大的悲伤是，我却根本无法证明，月亮已经落在了我的怀里。名不正，真的是言不顺吧。因为喜欢，所以幽怨。我就放纵自己和其他女生的亲密无间。内心深处，竟还有一丝隐隐的报复。如果尹然真喜欢我的话，也会吃醋的吧？青春哪，真是傻！ 我的高中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个男孩儿，和三个女孩儿。除人之外，别无他事。晓威，谢安，我永远的兄弟！尹然，我这一生中，第一次真正喜欢的女孩儿。语嫣，或许就是这一生，曾经最爱的女孩儿吧。齐楚，绝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女孩儿。不幸也是，我最对不起的女孩儿。 那时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有一天晚自习前，正趴在书桌上养精蓄锐。突然一阵嘘声把我惊醒了，抬头就迎着大家各种不怀好意的邪眼神儿。接着就看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女同桌。这个女孩儿，一头齐耳的短发，皮肤白净。椭圆脸蛋，鼻梁高挺，面部特征好像欧亚混血。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擦，不会是西域的吧！ 后来竟然有同学说，第一次见到她，就惊为天人！直到大学看了很多日剧后，才发现原来她长得很像井上真央。就是《花样男子》里的，超可爱女主角。就连语嫣，也很有李若彤的颜值和气质。不经意中发现，我喜欢的女孩儿，原来都是流落民间的明星女神。 但当时的我，倒没有什么感觉。远方有语嫣，身边有尹然。她嘛，最大的好处就是，上课累了可以养养眼。眼看有几个人渣，对我挤眉弄眼地贱笑。我一身的凛然正气，丝毫不加理会。赶忙对着正往这边看的尹然，打了个飞吻，却得了一句“色狼”！骂吧，骂吧！三年一觉太中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我只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直到放学，俩人也没说一句话。刚放学，她背着书包就走了。我旁边迅速围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她叫什么名字啊？”“从哪转来的？”“有没有男朋友？”“她住哪儿啊？”我一阵眩晕：“我去年买了个表，你们是查水表啊？我都没跟她说话呢！”这批鸟人失望地摇摇头，顿做鸟兽散。 只有晓威，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贼眼，竖起大拇指说：“灿哥好一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高，实在是高啊！”我就开始跟他扯：“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情法曰，不主动，不拒绝，不纠缠，情圣之始也！”看他一副要跟我舌战到底的架势，我赶忙说：“兵法又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离朕远点儿，朕去也！” 后来我果然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话的小情景。过了两天，她找了一道语文试题问我。我扫了一眼，就慵懒地说：“不会。”她怔了一下说：“告诉我怎么做吧，你肯定会的。天天语文课都看小说，成绩还那么好！”这个还真不错，我偏科得厉害，基本上英语课和语文课都不听。特别是语文课，跟每一任语文老师，都有个默契的约定。 那就是上课别管我，我看小说也好，睡觉也好。只要不影响上课，成绩不拖班级后腿就行了。语文基本都是前三名，而且几乎总是第一名。但是其他就一般了，数学最惨，基本要倒着数。所以我经常跟晓威显摆，朕是有诗文天赋的，恨不生大唐！三年里换了好几个语文老师，无论哪一个，都对我特别地好。 晓威曾经问过我，什么是天赋？我语重心长地跟他解释，天赋就是你随便干干，就比别人拼死拼活，干得还要好得多！比如你长得帅，帅也是一种天赋。随便拉拉衣袖，就有仙子跟你私奔到月球。要是你不仅帅，而且又善又乖。仙子都会从天上飞下来，跟你一生厮守！那时我也没想太多，而且对齐楚也不太了解。只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文静的尖子生，实际上是个温柔的小学渣。 我仔细看了看试卷，随手给她写了答案，同时给她大概讲了一下。她连连感谢，我就开玩笑：“不用谢，语言是最没有力量的，拿行为来谢啊！”她一脸不解：“什么行为啊？”“抱一抱。”在漂亮女生面前，我的浮夸本色，总是全自动发作。齐楚的脸立刻红了，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牛奶给我。我毫不客气，撕开了一口气喝完。 她笑说：“你别喝那么急啊，对胃不好的。”“没事儿，我一直都这样喝的，锻炼肺活量。”“下次别喝那么快了。”“你是说，下次还给我带牛奶吗？”“额，好。”“这答题的性价比真高，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语文题？哈哈。”“哈哈。”就这样，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了。有些人近了，有些人，也就远了。心里开始变得空荡荡，如同一座破败的伤城。 那个学期开学前一天的下午，我独自在状元湖边。两罐啤酒下去，嘴里叼着根烟。躺在草地上，无限的遐想。湖边偶尔走过一些学生，都是成群结队的。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已经如此恐惧孤独。写作业要和人一起，吃饭要和人一起。甚至连上个厕所，也要拉个人一起。一起来，更精彩？还是一起来，是无奈。 虽然我也是一样害怕孤独，但经常也很享受，一个人安静的独处。一个人，静静地看看书。一个人，静静地听听歌。一个人，静静地想念一个人。香烟，酒精，音乐，文学。只要有这些东西，哪怕是让我一人一生，也是足够了吧。当然，最好还是有女孩儿。我快要睡着了，迷糊中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睁眼一看，是我班一个女生，关系很好的那种。她笑嘻嘻地对我说：“帅哥，我可以坐你身边吗？”“当然可以。美女，你还可以趴我身上呢。”“呸，真无耻！”“谢谢！”她眨眨眼，继续笑着问：“你寂寞吗？要不要我陪啊？”“哎呀，可寂寞死了，你是三陪吗？”“三陪，陪吃陪喝陪玩？”“不用那么麻烦，其实陪睡就行！” “去你的吧！”“去我们的！”跟她扯淡了会儿，就打算起身离开。等我站起来时，她忽然帮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青草，还仔细地给我整了整衣领。那一瞬间，我感觉一阵暖流从心中涌起，久久不散。真是，像我这么烂的人，还有人那么关心。我非常感动，请她喝了杯咖啡奶茶，也是给自己提提神。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出西门，尘土飞扬的国泰路，让我莫名的烦躁。 想了想，这儿离齐楚挺近的。于是买了两个棒棒糖，就溜到她那儿去了。开门后，她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妈刚去看我姥姥了，我在写作业。”“嗯，我又不是找你妈。写作业？””“额，还有不少作业没写呢。要不你帮我写语文作业？”“哈，你个小学渣。我帮你写作业，你帮我洗衣服，怎样？”“好啊。”“成交！” 那个小巧的卧室，布置得温馨舒适，和我的小屋有一拼。书桌和小床，中间还用一个紫色花帘隔开。我掀开帘子看了看，这要是古代，可不就是少女闺房嘛！想着想着，我就情不自禁地笑了。齐楚一脸纳闷儿地问：“你笑那么淫干嘛？”“啥，你是说淫贼的淫？”“哈哈，是啊。”“诽谤！我哪里淫，我淫你了？”她的脸又红了。 我顺手把棒棒糖递给她：“朕赏你的，吃吧。”她微笑着剥开糖皮含在口中，就开始写作业。随便帮她写了会儿，就开始犯困了。最后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她床上。听见她低声说了句：“无赖。”想想我这是干嘛来了？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告诉自己，我是来睡觉的。有个女孩儿陪在身边，这样睡得才会更香甜。 很快意识就模糊了，等我醒来时，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双毛毯。从脖子覆盖到小腿，暖暖的很舒服。还有些困意，我不想起来，打算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只是觉得很安全，很温暖。不再有那种无助，不再有那种孤独。轻轻侧了侧身，看着我眼前的女孩儿。她一只手写着作业，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床上，离我的脸很近很近。 这种距离，一秒钟就可以给我三个耳光，毫无压力。脑子里混沌一片，莫名其妙地就握住了那只小手，就像握住一束阳光。我突然有些害怕，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那只手没有动，一动不动，带着微微颤抖。我握得更紧了，然后慢慢放松，在这种放松里再次睡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趴在桌子上，拄着下巴盯着我。 我一惊而起，她笑笑说：“我做好饭了，吃饭吧。”书桌上收拾干净了，有一盘炒菜，两小碗米饭。那盘菜可能是酱油放多了，看上去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来炒的什么。见我微微皱眉，齐楚不满地催促着：“吃啊，我可是很少做饭的。”我点点头：“恩恩，绝对看得出来。”我夹了一块尝了尝，有些疑惑地问：“敢问姑娘，这是茄子吗？”“是啊，红烧茄子！” “我去，这是黑烧的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吃饭这么挑食啊？”“额，今天我已经很没挑了，只是想正常一点而已啊。”她自己也夹了一块吃，脸上表情很丰富。我忍着又吃了两块，她突然说了一句：“真的好难吃啊，我们还是倒掉了吧。”“不用，有挂面和鸡蛋吗？”“有啊。”“那我们煮面吃。”“好啊，可是我煮的也不好吃啊。”“我来。”“你竟然，会做饭？” “不会啊，试试呗！”我烧水打蛋加调料，她在一旁认真看着。等面快煮好了，把那盘炒菜倒进去，几分钟后搞定。她吃了几口，突然抬头对我说：“你做的饭真好吃。”“不是啊，是你炒的菜好吃，这样才有好味道。哈哈！”“你就别损我了，哈哈。”吃完饭，听着歌，我们坐在床上聊天。我跟着歌声，自我陶醉地轻轻哼唱，那女孩儿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 她忽然把音乐停了，我的哼唱就显得有些突兀，也随之停了。齐楚说：“你继续唱啊。”“为什么？”“唱歌给我听啊。”我就笑着继续：“她渐渐忘了我，但是她并不晓得。”才唱了一句，她又要我停下：“不许笑，认真唱。”我瞬间删除笑容，本能地换上一副忧郁的面孔。盯着那个正微微随风抖动的帘子，轻声唱着：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宝贝，久了之后，她变成了眼泪…… 唱完后，我盯着她看，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红的。是我太动情了，还是太好听了？她回过神来，轻声说：“我以前总是听这首歌，有很多回忆呢。曾经有个男孩儿，为我唱过这首歌，觉得很好听。”“那我唱的呢？”“更有情。”“这还差不多！”那女孩儿对我说，那女孩儿是曾经的尹然吗？或许久了之后，她真的会变成眼泪吧。 泪一滴在双手，凝固成永久。偷走我的曾经，偷走我的回忆，偷走我的爱情。我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她，笑着问秦楚：“他是你的初恋吗？”“不是的，我没谈过恋爱，不过他很喜欢我。”“你呢？”“不喜欢。”“为什么？”“哪有为什么，我不知道啊。”正打算跟她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说：“你先接电话吧。”她点点头，就坐在我身边接了。 听得出是一个男生，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他们聊得有半小时左右，齐楚的话不多，基本都在听着。不知道那家伙说的什么，她听着听着，就流眼泪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等到挂了电话，我问：“你喜欢他？”她怔了下，然后摇了摇头。“那你为什么哭？” 她看着我，接着勉强作出一个微笑，带着眼泪的微笑。我不知道从哪儿，突然飞来一阵醋意，随口说：“他有病啊。”齐楚看了看我，慢慢地说：“嗯，先天性心脏病，很可怜的。”我顿时无语，想了半天才说：“不会就是那个，喜欢你的男生吧？”“嗯，有点巧。”她轻声说。“说曹操，就是曹操，是太巧。”我下意识地把她楼了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靠近了抱着她，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她没有稍稍的挣扎，只是温顺地任我抱着。她的头发上，飘来好闻的香味。我想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柔声问她：“你的头发好香呢，用的什么洗衣粉？”她向我靠了靠，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不是洗衣粉，洗发露。”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温柔地问我：“好了吗？”“嗯，好了。” 我亲亲她的脸颊，然后放开手说：“我走了。”她应了声：“嗯，不要总是跑那么快啊，注意安全。”“好。”我慢慢挪到门口，直到关上门，才立刻疯一般地奔到国泰路上。坐在太中西门外，低矮的栏杆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难道我喜欢上了她吗？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会喜欢她呢？我怎么能喜欢她呢？可是，我的尹然呢？ 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那没有关系。在错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也没有关系。可是在错的时间里，遇见两个不知对错的人呢？那会有什么关系？这世上可爱的女孩儿，有太多太多，只是我爱不完。远处，有人在唱周杰伦的《珊瑚海》，不知不觉勾起我无尽的情思。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春，都在那些歌声里。七里香，东风破，发如雪。 那年的雨季，我独坐西门，不会吹雪。只是忧伤与彷徨，在这黄叶纷飞的孤城。那么二十岁，我会在哪里？三十岁，又会在哪里？还有四十岁呢？五十岁？算了吧。我是真的，不想活那么久。当我们老了，逝去的青春在山岗火葬，爱情的骨灰在海上纷扬。还会记得那些年吗？还会爱着那些人吗？还会怀念那些，爱着你的人吗？ 一切都是，在空中飘摇的风筝。我们都曾是，追风筝的人。一切都将在，生死的面前，黯然失色。时光会奏起，悼念的悲歌。我将在夕阳的倒影下，默念着破碎的歌诀。那时，七里不香，东风已破，白发如雪…… 第15章 听海的声音 穿过运动场，让雨淋湿。我羞涩的你，何时变孤寂？躲在墙角里，偷偷地哭泣。我忧郁的你，有谁会懂你？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懂永远，我不懂自己。爱是什么？我还不知道。谁能懂永远？谁能懂自己？一首忧伤的《中学时代》，就是我整个的高中。 沧海桑田不需要太久，或许只要一个季节的变换。一个学期结束了，当再次见到尹然的时候，像是过去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纪。那曾经让我倾心的，一头披肩长发，不知何时已杳无踪影。我站在操场的一角，手里拿着一个羽毛球拍，在风中胡乱地挥舞。望着站在远处的尹然，愕然不已。我不会再给她系衣带，就像她也不会再把双手，插在我的口袋里取暖。 我想象这个世界，依然美好，哪怕尹然不在。我幻想爱情，就像阳光和空气一样，唾手可得。幻想是美好的，甚至比梦想还好。回想那些青春的点心，有蜂蜜，也有黄连。一般的男生女生，闹矛盾时都是这样的。女：你给我解释清楚，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男：好，你听我给你解释！女：我不听，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而我和尹然，都是沉默的，沉默比吵架更可怕。就是不主动，不谈判，不认错。直到很久后的某一刻，忽然间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但我知道，那一次将会是很久很久。开学第一周，不上晚自习，那一晚齐楚让我陪她逛街。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竟是感觉不合时宜的苍凉。跟着她进小吃店，进饰品店，进内衣店，人民路上的各种店。 她不停地问我，你吃这个吗？你吃那个吗？你要不要喝这个？你喜欢玩这个吗？恍惚中我有种错觉，一种男女对调的错觉。我开玩笑说：“楚楚，怎么觉得我是你女朋友似的？”她大笑说：“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啊。”我说：“不愿意。”她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是男生啊！”齐楚狡黠地笑笑：“那要反过来呢？” 我愣了一下，反过来？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我不敢想太多，马上指着前面的小摊说：“我要吃冰糖葫芦。 ”都拣最贵的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这是我的毛病，只要是喜欢的，绝不克制自己。让我一次吃个够，让我一次玩个够，让我一次爱个够。喜欢吃香蕉，于是猛吃三天，终于腻了。喜欢吃糖果，买了几大包，终于吐了。 只是，无论如何爱，恐怕是永远不够的吧。我跟她说：“叫些人出来，一起玩儿吧。”她诧异地问：“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太热闹吗？”我说：“今天我想热闹一些。”“以后不要那么忧郁了，好不好？”齐楚忽然认真地说。“不好。”我斩钉截铁地说。“为什么？”“你喜欢我忧郁的样子吗？”“额，很喜欢。”“我也喜欢。”“额，好自恋。”我笑笑，打电话叫了几个同学。 我们聚集在文庙广场旁边，聊天吃东西，最后坐在露天大屏幕下看电影。电影放完，我们一起回去。走到复兴路十字路口，遇见两男一女招呼齐楚，是她原来的同学。他们邀请齐楚一起去玩儿，齐楚看了看我问：“让不让我去啊？”我愣住了，随口就说：“啊，随便你。”齐楚小声地说：“你不想的话，那我就不去了呗。”“问我干嘛？”我又蹦出一句。 她好像也愣了愣，但是随即笑着说：“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旁边就有同学“嗷”的一声，像是野兽召唤，大家跟着起哄。我犹豫了下，伸手在她脸上掐了掐，笑嘻嘻地说：“搞反了吧，你是我女朋友！你去玩吧，我们走啦！”她的眼睛眨了眨，朝我甜甜地笑说：“嗯，我回去再跟你汇报哈！”“好。”面对这么好的齐楚，我觉得感动死了，真的要死了。 日子继续平淡无奇，可是我分明感觉到，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东西没了。那一晚那一句的玩笑话，好像都没有当做玩笑。“楚楚，你为啥那么乖呢？”不久之后某天的下午，在我的小屋，我这样问她。“嘿嘿。乖乖的多好，难道你不喜欢吗？”“喜欢，你太乖了。”“那你喜欢我吗？”“为什么这么问？”“回答我啊。”她盯着我的眼睛。“喜欢。”“没有骗我吗？”“没有。” “那，还喜欢她吗？”“不喜欢。”“你骗我。”“对不起。”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齐楚靠在我的怀里，柔柔地说：“不要再喜欢她了，好不好？”我感到一阵的难受，只能说：“对不起。”她捂住我的嘴：“永远也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好吗？”“好。楚楚，谢谢你。”我们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玩耍。无论做什么，“一起”本身就是，最美好的词语吧。 齐楚温柔抚平我，一团糟糕的生活。她很关心我，可以说爱护，甚至就是百依百顺。那么多日子里，我唯一记得，是她那么多的好。每个周末，她都会带着好吃的来找我，我们经常在小屋里打闹。她喜欢枕着我的胳膊睡，然后让我搂着她。她喜欢在这一刻告诉我，好幸福啊！我问，这就是幸福吗？嗯，你要记住啊，这就是的！她说。 然后我就亲她，从额头到嘴唇，从嘴唇到锁骨。偶尔她也会稍稍挣扎，羞涩地对我说，从来没有男生敢碰我一下的，你有点过分啦。我就痞气地说，楚楚，我觉得还不够过分。她沉默一会儿，然后摸着我的头发，有点哀求似地说，我害怕，等高考后好不好？如果那时，你还像现在一样，喜欢我的话。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无耻。只是轻轻抱着她，心里挺难过。 送她回家，总会经过一个巷子。走在那里，可以看到尹然窗口的灯光。有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抬头看，虽然那里什么都不再有。齐楚就会用双手，挡在我的眼前说，不许再看。我连连心虚地闭眼，任她牵着走路。想她了吗？有时她会突然问我。楚楚，你的温柔，总是那么让我，痛恨自己。 我还记得，那一个难忘的瞬间，雨夜的网吧门口。我和几个一样龌龊的家伙，在大兵网吧玩通宵。生活中不只有奢侈品，还有必需品。但无论什么，都有替代品。那时我迷上了一个网游，几乎每天都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升级打怪泡mm。不管级高的还是级低的，统统一刀砍上去。打得过就砍死他，打不过就赶快逃。我们就是这样的活着，为了片刻的欢愉。 晚上22点的时候，齐楚跑到网吧去找我。跟我挤在一起坐好了，就让我听一首歌。我说，不听，我正忙呢！她撅着小嘴撒娇说，很好听的。就几分钟，听听好嘛！我不情不愿地打开酷狗，播放那首歌曲，《听海》：写信告诉我，海是什么颜色？听了第一句，我就发牢骚，海不蓝的嘛，这人白痴吗？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她翻了翻白眼，不满地说，别说话，认真听。我继续听，直到那句“听，海哭的声音”，我又忍不住说话了，笨蛋，海怎么会哭呢？我是故意的。她瞪着我问，不好听吗？我就说，不好听。那你别听了！她有点生气地说。好！我爽快地答应，随手把酷狗关了，继续打游戏。她起身快步跑了出去，我没有去追。回到虚幻世界，继续砍人。 直到外面响起轰轰的雷声，我点起一支烟出去吹风。忽然瞥见门外的角落里，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心里一惊，我叫了声，楚楚。她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清晰的泪痕，刚刚哭过的样子。我蹲下去捧着她的脸，楚楚，你冷不冷？她摇摇头，我说，傻瓜，你怎么不回家呢？我站起来，把她也拉起来。 她突然抱着我哭出了声，眼泪都落在我的肩上。我不知所措，只是拍着她的背说着，不要哭，不要哭。小楚楚，你别哭。她哭了一会儿，抽噎着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只是觉得有点委屈。我只能抱紧了她说，小楚楚，我错了。齐楚擦着眼泪说，你没有错。我只是好害怕，你会离开我的吗？你会不要我了吗？ 我亲亲她的脸颊，傻瓜。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我在哪里。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只要你愿意。不许骗我，好吗？我没有骗过可爱的女孩儿，绝对不会！她就那样依偎着我，我望着黑暗的夜空。雷声隆隆，开始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我说，小楚楚，我们回家吧！嗯，她轻轻点头。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们手拉手肆意奔跑，家是唯一的方向。 当目光穿越时空的重重壁障，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一刻的心境。想忘的总会忘记，不想忘的，永远都会躺在心底。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儿，她因我哭，她为我笑。她因我的哭而难过，她为我的笑而快乐。她把我的喜怒哀乐，当成生活的晴雨表。像姐姐一样宠着我，像妹妹一样黏着我。 她给我的温暖和感动，难以言说，无以为报。不管曾经，还是未来。我始终，深深眷恋着。谢谢你曾在最好的年华里，陪伴我；谢谢你曾在最美的青春里，喜欢我。无论怎样，我的过去，因为你就值得存在。那曾经的你，你的那温柔，那温柔的爱。她也对我说过，我是一个小偷。偷走她的回忆，藏在我的心里。 两个人的吹风，是一件浪漫的事儿。可一个人的吹风，却是一件忧郁的事儿。我经常会在课间，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吹风，直到上课铃的响起。有时晚风拂动，天日清凉。偶尔心中也会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tmd不错。但更多的时候，只有一句发自内心的深深悲叹，我c这个世界！ 教室里是一群浑浑噩噩的芸芸众生，偶尔也有种想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冲动。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又不是神通广大的佛祖，更不是钉十字架儿的耶稣。或许幸福就是，陪双儿吃吃饭，陪小龙女练练剑，陪郭襄论论道。听任盈盈弹弹琴，看香香公主洗洗澡。而痛苦就是，明明是游坦之的命，却偏偏要做韦小宝。 旁边紧挨着的，还有三幢教学楼。所以从走廊的窗子往外看，什么风景都没有。只能看到一片四角的天空，像一个蓝白相间的四角内裤。想到要在这个内裤下，度过我可歌可泣的壮丽青春。经常觉得很有些，无法言喻的悲哀。人不能总是悲哀，要学会自己去找乐子。所以每当空闲了，就和晓威，谢安一起在公园里遛跶。看见一对小情侣，我们就评头论足。 先评女的，很客观的。黛玉，宝钗，可卿，金莲。再论男的，很主观的。猪头，麻杆，冬瓜，矬子。这个世界真的很操蛋，因为结论往往是：朵朵鲜花，漫天乱插！我们一边评论，一边祈祷：女的留步，男的滚粗！但是上天显然没有理会我们，可能是诚心不够，人家并不为所动。于是只好一边伤感着，世风日下；一边相互安慰着，默默滚回家。 在大街小巷上，这双流风眼让我吃了不少亏。为了尽情一睹，世间佳人的靓丽风采。朕撞过路灯，擦过栏杆；踩过下水道，磕过板砖。不过朕，不暴不弃，无怨无悔。天涯海角，矢志不渝！朕看女孩儿，从来只是看两眼。迎面一眼，看面容；转身一眼，看背影。我亲爱的，女孩儿们。于茫茫人海中，在千万条街道上，就在那一刹那，我们偶然相遇。 第一眼看你，那是命运的缘聚。第二眼看你，就把你铭记心底。如果还有第三眼，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总有一些温暖，散布在这世间。我知道以后的生命中，会遇见很多女孩儿。她们美丽，她们温柔，她们可爱，她们体贴。她们都好，我都喜欢。可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和我发生些故事。 但是，知道只是知道。而失落，依然是失落。失落之后，我就开始忧郁了。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忧郁？只因为，我爱她们，爱得深沉！生命，因缺憾而美丽。她们，因错过而永恒。生死情长，别离不远。悲心遍地，痛望各天。未来还很长，我只想现在。而那时，我的目标是：兄弟满太和，红颜遍太中！ 我常常思考人生，真的是思考。我可以和谁，相伴一生吗？我可以和谁，不离不弃吗？我可以和谁，白头偕老吗？那是谁？我不知道。我可以在这个，模糊不清的世界里，找到一份清楚明白的爱情吗？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个人，我该怎样的活着？如果真有那个人，我就会永远的幸福吗？ 如果一些人，爽快地说，你过来。如果一些人，爽快地说，你走开。这世上会少了多少遗憾，会少了多少悲剧？是的，我爱悲剧，因为悲剧很美。只爱别人的，不爱自己的。还记得我和尹然讨论过，初恋、爱情和婚姻，这一个比一个沉重的话题。 爱情是什么呢？爱情究竟是，以婚姻为目的，还是以爱情本身为目的呢？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爱情吗？琴棋书画烟酒花是爱情吗？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爱，哪一种才更美丽呢？爱情不应该太功利，真正的爱，就应该是遗世独立。对，就是浪漫，就是不现实！我不经意间得出，一个致命的真理：以结婚为目标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问过她：“尹然，愿意和你的初恋结婚吗？”“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我还没有初恋呢。”“以后会有的，我就是想问一下。”她想了想：“为什么不愿意呢？”“你想过嘛。如果和你的初恋结婚了，不就少了一份关于初恋刻骨铭心的美好回忆吗？”“咦？是哦。初恋应该是，最美好的吧？”“是啊。可是你知道它，为啥这么美好吗？”“为啥呢？”“初恋无限好，只因不结婚！” 更多的时候，我也会独自漫步，在夜色中的人民路上。行人已经没有多少，大多是笛声焦躁的车子。刺眼的车灯，温馨的路灯，彼此交错。冷风尘土，一起飞扬。最后在文庙广场边的农行门口，像个乞丐一样地坐下。我真的有勇气，去做乞丐，并且十分愿意。可是要等我，先把心爱的女孩儿放下。 我的忧郁是有周期的，有时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是莫名的难过。梦幻的青春，一切都不太清醒。我亲吻过谁吗？我拥抱过谁吗？我迷恋过谁吗？我和谁并肩走过，灯火迷离的太和公园吗？我和谁坐在西沙河边，倾诉过梦想吗？我和谁在喧嚣的文庙广场上，嬉笑追逐过吗？那是什么样的自己？那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我喜欢什么？我需要什么？我该去哪里？不知道，不知道，统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活着呢？某人说过，我们活着，是因为还没有资格去死。狄金森说，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我就，不虚此生。如果我能解除一个生命的痛苦，平息一种酸辛，帮助一只昏厥的知更鸟，重新回到巢中。我就，不虚此生。我也很想尽力，使一颗心，免于哀伤。 第16章 拿什么来爱你 高中其实并未远去，但却觉得已经隔了很久，宛若前生。以前总觉得，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痛苦。后来才我发现，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其实是幸福。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那时，就是刚刚和尹小妹初见的那时。我问，尹小妹，你喜欢我吗？她就鬼笑着说，你猜！然后，我就醒了，无比悲哀！ 起床时头还有些晕，嗓子干涩不已。我没吃饭，一口气喝了两杯水，就和晓威匆匆赶往教室。看着书上那些蝌蚪文，心想要是武林秘籍，多好啊！不想读书，于是就和晓威聊天。晓威挠挠头疑惑地问：“我记得你昨天晚上，好像打了我一掌？”“啊，没有啊！”“真没有？”“真没有！”“擦，到底有没有？”“额，有！” 然后他摆出夸张的姿势，深深吸了口气，嘴里叫着：“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猛地一掌打在我胸口，我装作吐血的样子。随即拿起卷好的课本，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喊了一声：“打狗棒法第二式，棒打狗头！”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巡查早自习的男老师，突然破门而入。晓威赶紧低下头说：“读书，读书！” 那老师听声音有些低，就说了一句：“大家要大声地读啊。女生不要太害羞，男生不要太温柔！”男生们顿时笑喷了，晓威这家伙一头撞在桌面上。男老师走过来关心地问：“同学你怎么了？”晓威极力忍着笑说：“老师，我太用力了，嗓子疼！”老师说：“也不能太用力了，要适度啊。不然身体也受不了的！”晓威连连点头。 等男老师出去后，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爆笑一声说：“擦，寡人都憋出内伤来了！”全班哄笑之后，开始奉行男老师的悉心教诲。我戴上耳机正准备听歌，突然看见一条短信。于是打开看了看，刹那间就傻掉了。内容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开始回信：“怎么突然，发这个信息啊？” “那你不想，让我发吗？”“当然想啦！只是为什么，突然发了呢？”“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想说了啊！”我又发挥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风格说：“其实在你说之前，我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真正靠近我的女生，很少有不喜欢我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喜欢，只有不愿意去靠近！” “自恋，给我洗脑啊你！”“给你洗脑啊，得用自制洗洁精，加上海硫磺皂！”“好吧。你别想我哈，嘿。”“啊。不好意思，现在我特别想你！”“想我你也见不到啊，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因为我喜欢你的程度，还比不上你对我的喜欢，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哦。”“给你23年的时间，够不够？”“为什么是，23年呢？”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因为那时，我们都已经40岁了！”“40岁怎么啦？”“额，我怕在等到你的深爱之前，我已经丧失了生活的勇气。”“不会的！”“好吧，实在不行，就让我替身代我去死吧。”“你还有替身啊？”“给你说过的，晓威啊！”“做你的兄弟，真幸运！”“同感，哈哈！”我问她：“语嫣啊，现在你想不想我？” “不想你，能把我怎么样呢！”“你给我等着！”“好啊，等着你！”“你说的啊，要等我一万年哦！”“可是，我活不到啊。”“没事儿，据说人是轮回的，生生世世嘛。”“那我下辈子，如果不是人了怎么办？”“没事儿，你就是变成母猪也没关系！”“你，你才猪！”“好，那我们一起做猪啊。”“额，我们还是一起做人吧。”“可我还是，想做猪。”“你，自己做去！” 早自习下课，我说：“威哥，今天朕请你吃午饭！”他奇怪地问：“怎么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啦？”“擦，说的好像这辈子朕没请过你啊！”“嘿嘿，寡人要吃地锅鸡！”“你以为这是阜阳吗？丽江哪来的地锅鸡！”“那寡人就吃地锅鱼！”“滚，我看你丫儿的，长得就像地锅！”“擦，你长得还像火锅呢，还是tmd鸳鸯锅！” “擦，你给我站住！”“哈，你快追我啊！”我们一前一后，跑到了实验中心，计算机教室在三楼。整个日语系一起上课，两个老师一男一女。可是这搭配的，我们看着都有点累。女老师还不错，但是那男老师给我们的感觉是统一的，猥琐。不是我们一定要骂他，而是他用种种的下作言行，给自己设定了一套猥琐系统。 上课时他有事儿没事儿，总爱跟女同学借纸巾，不知道到底要擦啥。有的时候甚至就说一句，你有没有纸？然后直接往人家口袋里掏。有次女老师讲完了让我们下课，都有同学走到教室门口了，竟然被他堵了回来。还很神气地说，谁让你们走的啊，我让你们走了吗！然后我们就一起窃窃私语，骂他个几分钟再走。 他口口声声说，以后要去微软。有同学说，他要能去微软，wtm都能去特硬！综合种种表现，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猥琐男”。提起他，我们就说，我勒个去，那个猥琐男啊！晓威说他是装孙子，他说，我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装的好。因为装得久了，就像了；像得久了，就真了。我说，我怎么觉得你从来，就没尊重过老师呢？ 他得意一笑说，寡人小学时，曾经率领全班同学。在校长的支持下，赶走了我们变态的班主任。初中时和全体班委合作，发动同学联名上书校长，赶走了坑爹的数学老师。高中时，都看淡了。有些老师，你烦或不烦。他都在那里，不死不活。累了，就停止了革命生涯。实不相瞒，寡人十二年的上学史，就是一部和老师轰轰烈烈的斗争史，号称教师公敌！ 我问，你那班主任，还有数学老师怎么啦？他说，他们身上有好多黑暗的闪光点，只给你说一条就够了。那个班主任，没事儿就喜欢找女生谈话，md一谈就是一小时。还喜欢体罚学生，男生如果犯了错，直接就是一耳光。那个数学老师更绝！ 他竟然说，你们问我问题时，一定得把参考答案带来。不然就别问了，我也不太会。我擦，你是干嘛的啊，你可是老师啊！我问，那奇葩班主任，给过你耳光没？他说，给了。但寡人也不想记仇，所以当场就朝他胯下，一记断子绝孙脚！ 然后他把我提起来正要施暴，正好被校长看见，直接导致了他的滚蛋。我说，你够狠啊！他认真地说，我不是不尊重老师，我只尊重，值得我尊重的老师！唉，我们的好老师，真的越来越少了！我说，其实好学生，也越来越少了，因为好家长越来越少了。有什么样的狗熊孩子，就有什么样的龟孙家长！ 计算机课很无聊，我天生喜欢有关爱情的文字，讨厌一切无关金钱的数字。然后我就看小说，从上课看到下课。然后又是有点窒息的基日课，王薇的课讲得不错，但她把我们都当做了天才。我是天才没错，可我只是个片面的天才啊！五十音图都没学完，就提前讲什么时态和变形，我们都听得眼冒一片金星。 上课时像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着听课。下课像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写作业。我就写啊写，写到手发麻。上课胆战心惊，下课狂补作业。偶尔也会抱怨一下，但总的来说，写作业还是挺充实的。我们本着“反专制反独裁，要民主要自由”的宗旨，开始了无声的反抗。具体表现就是，不管会不会，一律不回答问题！ 有一次她让周青回答问题，周青就一声不吭。她就拿起一块月饼说，要么回答问题，要么接受惩罚。结果就是，她亲手拿着月饼，强塞进周青嘴里。在全班同学的深情注视下，周青的嘴鼓得老高，硬是一点一点把月饼咽了下去。然后就一直捂着嘴，到下课狂喝水。我们就安慰周青，被女王老师，亲手喂月饼。谁的大学，有这种荣幸！ 不过日语系，开始流传一句话：自从上了2班的课，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疼了。但是，却开始蛋疼了！中午放学吃过饭，就回了宿舍。躺床上给语嫣发短信：“嗨，干嘛呢？”“唉，倒霉啊！”“怎么啦？”“我在卫生间听人说，要带书，笔，本子去考试。当时我就奇怪啊，带本子和书干吗呀？然后我就只带了笔去考试，原来是开卷啊！” “哈哈，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哼，幸灾乐祸！”“相对的幸福，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她说：“去！刚刚叫的外卖，一个小时都没到。果断不要了！”“你还没吃饭？”“嗯，已经吃过了。我只是把刚才的情景再现了一下。”“哦，然后呢？”“没然后了，姐要学习了，拜！”“你谁姐啊！再见。” 坐起身来，突然发现我穿的袜子，有点不和谐。一只黑的，一只白的，黑白无常。黑的是我的，白的是晓威的。正要叫他，晓威就主动凑过来问：“王语嫣好看吗？”“嗯啊，好看。”“我觉得，也不算太好看吧。有必要那么魂不守舍吗？”“切，夏虫不可以语之冰。你懂什么！她虽然不是这世上最美的，甚至在我眼中，也不是最美的。但是，她却是我最爱的！” “切！王语嫣有什么好？寡人劝你，莫愁前路无红颜，天下美女都有缘！”“语嫣就是语嫣！古今中外，千秋万载；天上天下，世间所在。就只有一个，王语嫣！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无需江山，只要语嫣！”“呀，厉害了我的情圣！”“对，朕是情圣，你只是情种！”“唉。话说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你没压力吗？” 晓威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认真地想过。语嫣的高考目标是北京大学，后来却去了上海外国语大学。她是英语专业，二外是日语；我是日语专业，二外是英语。就从这个来说，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吧。高中宏志班里，喜欢她的男生有很多。有在清华的，有在北大的，有在南大的，有在复旦的，还有什么国防科技大的。 反正就是遍布国内各大名校，遍及文理政军各个专业。这让我感到，自己不是孤独的。因为有那么多的人，一起陪着我喜欢她。但同时又感到，深深的孤独。因为我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认真地喜欢她。然而，或许只有当你深深地喜欢上一个人。你才会深深地知道，什么叫做深深的无力。 给我一个杠杆儿，我就能撬动阿基米德。但是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我只能拿杠杆儿当拐棍儿。这就像打网游，明明你有那么多超高的技能，但是关键时刻没气了，一个都发不出来。我问晓威：“什么压力？”“喜欢她的那些人，可都是大学霸啊！” 我嗤笑一声：“你小子，武侠小说还是没看透！最后名扬江湖霸占女主的，不都是最初的学渣吗？郭靖，杨过，令狐冲，石破天。还有你的超级偶像，韦爵爷呢！”“孩子，你是小说看多了吧，这是生活！”“对。小说出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反之，也是！”“好吧！” 1900年前的班固，在《汉书》里把古今人物，用“九品量表”都给分了个等级。分为上智，中人和下愚三等，每一等又分为三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实事求是地说，自认为应该算个中上的偏才。全面的天才，真不敢说。谁让咱的数学不好，精神分裂式偏科呢！ 在我1岁的时候，西方的海伦·帕尔默，又将人分成了九种：完美主义者、给予者、实干者、悲情浪漫者、观察者、怀疑者，享乐主义者和调停者。综合起来，我想自己应该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兼悲情浪漫者，再兼享乐主义者。不兼实在不行，人格过于复杂。 我望着晓威，很认真地说：“晓威，你信不信我将来会成为，本届太中校友。不，历届太中校友里（包括那位上将校长）最伟大的人，没有之一！”“孩子，告诉我为什么。你竟然会产生这种，不可思议的幻觉！”“因为爱情！”“擦，谁会信？”“中国电信！”他故作严肃地说：“你一定不会！”“为什么？”“因为，有寡人在！” “不，我一直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对手。”“为什么？”“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属，皇弟！”“我擦，多谢陛下，厚爱！”聊了一会儿，晓威就倒头睡了。我又忍不住，想起语嫣，我的小语嫣！她确实是美丽的王语嫣，而我却不是，大理国皇家的段誉。其实我原姓赵，“董”是一时兴起，随老妈的姓了。 族谱记载，其实我们是号称“华夏骑兵之祖”，“黄帝之后第一伟人”的战国霸主赵武灵王的后裔。北宋时期由陕西咸阳，迁到了现在的安徽阜阳。赵武灵王！他率赵国与强秦争霸天下，并一度让秦国痛得无法呼吸。搞得秦始皇的太爷爷，都有严重阴影。并且跟秦始皇同生于邯郸城，同死于沙丘宫的，一代绝世天骄！ 要不是时间有点儿远，说不定咱也能搞个，“战国四公子”和“六国八名将”啥的。只是可惜，武灵王也是一个因情殒命的，可怜愍者。吾敬武灵王之才，吾惜武灵王之识，吾悲武灵王之遇！况且现在这个世上，又有那么多爱江山又爱美人，讨人厌的慕容复呢！朕不能胡服骑射，怎么破斗转星移？ 王小波说过，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是的，喜欢一个人，就想给她这世间，最美丽的东西！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她，语嫣，我，喜欢你！甚至，我都根本无法证明，这所谓的喜欢。只因为，当我目空一切时，正是我一无所有时。是的，哪怕我有最伟大的梦想！但是，再伟大的梦想。毕竟不能，直接兑换现实。 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会一再地，责问自己：语嫣，你就是我的，玉观音！可是，拿什么来爱你，我的爱人...... 第17章 永远的永远 有时候，真觉得爱情，就像一场捉迷藏。你踏破铁鞋，千方百计地去寻找它。它却越躲越远，躲到你看不见。可是当你生气了，下定决心告诉它，老子不玩儿了！它却突然跑过来，巴巴地往你身上蹭。颠倒的世界，颠倒的我们，连爱情都是颠倒的。 中秋节那天上午，我们正上基日课。王导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男生们去领月饼。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脱离魔鬼训练营的机会。我们匆匆向王薇说了一声，拔腿就往外面跑。教师活动中心外面，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散放着很多纸箱，里面全是月饼。 王导说一人5个，以班级为单位。一开始我们还提着袋子好好地捡，一种颜色一个。后来看月饼越来越少，捡的人却越来越多。有人就着急了，先下手上天堂，后下手去火葬。管它什么颜色，直接就往袋子里倒。最后，晓威搬起一个箱子喊着：“王导。这个空箱子给我了哈，我要用来盛东西。”王导瞅了他一眼，爽快说：“小意思，拿去吧！” 然后我们提着三十个袋子，就往班里发月饼了，还给了王薇一袋。我提着袋子跟晓威说：“看，我拿了8个！”晓威不屑地说：“你看看我的袋子。”我拿过来一看，擦，10个！每个男生都多拿了几个，大家正在比谁的多，晓威嘚瑟地说：“你们看看我的空箱子。”我勒个去，哪里是空箱子，里面有12个！周青说：“你妹！”高信幽幽地说：“看来做人，不能太厚道啊！” 回到宿舍晓威把月饼均分了，一人十几个。很快我们就后悔了，万不该拿这么多的月饼。因为旅院的月饼够硬，一拳下去竟然砸不烂，绝对是个居家旅行的防身利器！接下来的10多天，每天早餐都是月饼加白开水，都快啃吐了。看来还是不能贪心，多贪的往往，不好消化呀！ 午饭后给语嫣打电话：“嗨，靓妹。”“嗨。今天中秋节哦，送块月饼吧！”“哈，我有10多块呢！”“唉。俺学校就发1块，已经吃完了。”“好吃吗？”“还不错，你就送我这样的吧。”“额，我咋知道你那是啥样的啊？”“额，忘了……”“真是傻瓜。”“你为什么总喜欢，说别人傻啊？”“因为事实啊，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傻子，自傻自乐。剩下的都是骗子，自欺自苦！” “那你呢？”“哎呀，我就是太聪明了！不得不每天都骗自己，我其实是个傻子！”“哈哈，脸皮哦。”“切，自从跟你表白后，我早就没脸了。”“好吧，还是我的错了。那，我真的很傻吗？”“傻瓜。当一个男孩儿，说一个女孩儿傻的时候，其实是说她可爱啊。”“额，我哥说我傻的时候，就是说我真的傻。”“嗯，那是你哥傻。”“好。那我以后，自动理解为夸奖！” 我又勉强啃了一口月饼，真是除了甜，就没有其他味道了。我问：“月饼好甜哪，你吃不吃啊？”“我吃不到啊。”“不用你的手，张嘴啊，我喂你。”“也不用你的手。”“啊，要我用嘴吗？”“好啊，你的嘴能从丽江伸到上海吗？”“额，我想象一下。”“哈哈。”停了一下，她叫了我一声：“董灿。”“叫哥哥！”“哥哥。”“哎，乖！”“额，我该怎么样称呼你呢？” “一般关系好的男生，都叫我灿哥；关系好的女生，就叫我灿灿。”“额，灿灿，太喜感了。我们英语系有个同学叫金灿灿，舍友就说要把网名改成绿油油。”“哈，还不如叫黑溜溜呢。”“切，你不就长得白嘛。衣服都穿黑的！”“这不是我的错啊。你嫉妒？”“嗯，是！”“对了，你的嘴唇不太红啊。”“是啊。”“没事儿，我可以帮你变红！”“怎么变啊？” “让我亲一下，就红了。”“骗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信咱试试。”“好吧，我信了……”她说：“我要去洗澡了，洗完后再讨论，称呼问题。”“嗯，快点，三分钟洗好。”“不，三小时！”“好吧，洗干净点！”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胸口，仰面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手机猛然震动，拿起来看了看，刚好睡了一小时。她发来信息：“我洗好了，你干嘛呢？”“刚醒啊。”“嗯，我想好了，还是叫你灿灿吧。”“嗯，那我叫你什么呢？”“都可以啊。”“语嫣。”“嗯。”“小嫣。”“嗯。”“嫣妹。”“额……”“哈，宝贝儿！”“嗯嗯！” 我突然记起昨天刚看的一个笑话。就给她发过去了。朝鲜：“老大哥，我想搞个核试验！”中国：“嗯，啥时候？”朝鲜：“10！”中国：“10什么？10个月？还是10天？”朝鲜：“9，8，7......”中国：“狗娘养的，我去你大爷的！”等过一小会儿，她发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又给她发了一个：“为什么美国穿越剧，都往未来穿？”“因为找不到历史。”“为什么中国的穿越剧，都往过去穿？”“因为辉煌在过去。”“为什么日本不拍穿越剧？”“因为没有历史，也看不到未来！”她说：“哈哈，有趣。可是为什么，日本没有历史和未来呢？”“因为历史都是中国的，未来也是中国的！”“嗯，有道理！”“是啊。国家和人一样，你觉得你是哪个国家？” “美国吧。那你呢？”“我觉得我是中国，但很可能是日本，可是我愿意做美国！”“好纠结的样子，没关系，我们就一起做美国吧！”“不用做，你就是我的美国。”“好感动，给你发个绿卡吧！”“不，我要做总统！”“好。嘿嘿，不过总统不是四年一选吗？” “额，那我还是做首席大法官吧！”“为什么？”“除非犯罪，否则终身连任！”“好，那你不要犯罪哦！可是，我现在只能做志愿者了。”“为什么？”“因为啊，我参加了我们学校的，青年志愿者协会！”“嗯，干啥的？”“就是做做志愿活动啊，包括支教什么的。我嘛，就可以教教小学生，英语啦！” 刚到旅院的时候，学生会和各种社团都在招人。有个学姐是旅游协会的外联部长，不知道哪只眼瞎了，非要拉我做她的副部长。说等到大二，我就是部长了。然后大三，就可以直接升任副会长，有兴趣还可以竞选会长。我问，有多少会员？她答，两三千。我问，现在可不可以就做会长？她说，讨厌！我说，再见！省部级，朕还看不上，正国级可以考虑下。 最后我什么社团都没加，学生会更免谈了。主要是讨厌，万恶的官僚主义作风。现在的人哪，当个小村长，都能当出联合国秘书长的威风。在古代，县长也才是个芝麻官儿嘛！不入流的弼马温，都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天生就有一副枷锁，何必还要给自己戴上一副脚镣。做人还是，不要自己找抽。 我问：“你去哪儿支教啊？”“不知道。不过好像还有人，去过云南支教呢！”“好啊，你就来云南教我吧。”“嗯嗯。当你的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舌头不疼吗？就你，能教我什么？”“嗯哼，什么都能教！”“教我日语吧？”“好啊。”“教我泡妞儿吧？”“好啊。”“教我怎样泡到后，可以轻松甩掉吧？”“额，好啊……” “教我怎样成为土豪吧？”“好啊。”“教我怎样摆脱孤独，永远幸福吧？”“灿灿。就现在，难道你不幸福吗？”“老师啊，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现在的聊qq啊！”“你觉得，现在和我聊qq，就是幸福吗？”“嗯。”“那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呢？”“嗯，也是幸福！” “我也是啊。可是你一下线，幸福也下线了；你一挂电话，幸福也挂了！”“真贪心哪，嘿嘿。我马上要去上课喽，真要下了哦。”“然后，幸福就随你而去了。好想抱住你，永远不放开！”“好啊。那要抱紧哈，不然我会被风吹走的！”“我尽量啊！”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挣脱了呢？ 可惜我不是晓威，只要他遇见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就会立刻爆出一个大招，叫死缠烂打。心法口诀是：格老子，你爱我就要你爱，不爱我也硬要你爱！可我还剩一点脸，舍不得在你的面前，一下子丢完。所以我想，如果到那个时候，我只有放开你。然后站在原地，继续拥抱着，最后化成一块抱初石。 晚自习放学，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电脑。听听音乐，看看小说。22点的时候，语嫣终于上线了。我立刻发过去，一个兴奋的表情。她问：“怎么啦？”“激动啊。”“为啥啊？”“因为你上线啦。”“你在等我上线？”“嗯，我最喜欢的三件事：为你上线，为你写诗，为你活着！”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上线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啊。”“你不上线，怎么知道我上线啊？”“我上了啊。”“额，下个话题……”我发过去一个龇牙的表情：“宝贝儿，今晚没作业吗？”“嗯，有啊。”“咋不写啊，懒虫。”“嗯，就写。拜了啊。”“啊，我后悔说了……”“真的下了哦，拜拜啦！” “哼哼！”然后我给她发了一连串的88，可是她给我回了更多，直到最后整个屏幕上都是88。我俩真够无聊的，不过，我无比热爱。我说：“好，姐姐你赢了。”“怎样，你认输了？”“嗯。我只对女孩儿认输，这是重点。”“哈哈，色！”“额。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英雄能本色！其实，我也不是，太色！”“一次只能色一个哦，记住！”“属下遵命！” 然后她下了，我开始看电影。刚看了个开头，才过十分钟，她又发来信息：“……我又上了……”“额。”我发过去一个流汗的表情，在电脑前哈哈大笑。我问：“又上线干嘛啊？”“语法课作业不会做，想考验一下你的，英语智商。”“额，智商那肯定是爆满的啊。可那个英语吧，我早都还给日不落帝国了！” “不行，我给你发过去啊。一层岩石，一层泥土，一层云，一层薄雾，一层新油漆，一层蜡，一层蜡，一层薄塑料膜。该用什么量词？”“简单啊，都用a！”“不对啊，老师说要用，不同的量词。”“估计英国人自己都搞不懂，你们老师，真变态！”“是啊，真变态。你翻译一下，别用百度啊，百度不可靠的！” “额，我是千百度。这么低级的问题，你应该问百度啊！”“额，帮帮忙吧，千百度。”“不。千百度只提供思想，和感情问题的解答！”“那么高级啊！解答科学吗？”“切。科学不过是，另一种迷信而已！”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回信。我给她发了一个，敲打的表情。她问：“干嘛砸我啊？”“因为你回得慢，我等的心都要碎了！” “不回了！！！”“额，宝贝儿，别生气哦。”“哈，没生气。”“小样儿，你敢生气！”“额，什么人啊这是？”“哈哈，你的人哪！”“我不要了！”“不要，我就去流浪了！”“去哪儿？”“四海为家，或者你家！”时间过得太快，感觉只聊了一会儿，就到23点了。 我问：“宝贝儿，睡不睡？”“你呢？”“还想睡，还想和你聊天。”“额，我也是。”“好吧，明天再聊吧。”“嗯，睡吧。”“嗯，咱们一起睡。”“呜呜，你占我便宜！”“哪有啊。我是说时间上的一起，不是空间上的一起哦。”“嘿嘿，晚安啦。”“嗯，晚安。” 下了线，我静静躺在床上。只觉得生命，就应该像这样的美好。大学，真好；爱情，更好；语嫣，最好！那时，她的电话和短信，就成了我每天最大的期待。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晚自习放学后，给她打个电话。虽然情话就是废话，但这种废话，却是世上最浪漫的话。 我们聊起来，就是一两个小时。每次都是恋恋不舍地挂掉，简直就像生离死别，那叫一个黯然销魂。晓威就跟我发牢骚，兄弟啊，果然比不上女朋友！你丫儿的，每天打电话的钱，一天可以请寡人喝多少杯奶茶！我就反驳，你丫儿的，还好意思说兄弟。有喝奶茶的钱，也不给朕充话费！ 偶尔也会有一种该死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萦绕：会不会有一天，我们把所有的情话都说完了。然后，就不再打电话？当我们拥有一样，美好的东西。只会沉浸在，它所赐予的快乐之中。却往往，忽略了它的期限。或许在爱的世界里，我们最常犯的错误，就是把短暂当做永远！ 可是，死不悔改的我们，却总是不长记性。永远相信永远，永远渴望永远，永远寻找永远！我并非喜欢在幸福的时刻，惦念痛苦。可是，我的太阳！如果春风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第18章 有时是治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是我们从小学就很熟悉，关于时间流逝的比喻。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比喻不是很好。我觉得具体的事物，才最能给人时光飞度的感觉。时间到底像什么呢？我一直认真考虑，这个深奥的问题。晓威说，时间就像妓女。因为时间是随时可以买来的，也可以随时抛弃。这个比喻我不太赞同，因为我是很尊重烟花女子的。 黑格尔说，存在即是合理。那这个人类最古老的职业，存在了几千年之久，应该是有一定合理性的。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要学会尊重。据说在东南亚一些国家扫黄时，只抓女的，不抓男的。在荷兰，甚至都是合法的。以至于荷兰成了我和晓威，最想去的国家之一。不要误会，只是去看风车。 生活就是这个死样子，一切东西都可以交易。包括感情，更包括性。也很公平，我需要你的身体，你需要我的金钱。你的身体帮我排除寂寞，我的金钱帮你维持生存。如果没有那些烟花女子，古中国的社会，或许很难长治久安。这都要感谢我们伟大的阜阳老乡，千古第一名相，管仲大人！ 不过，我说的理解和尊重，跟现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古时很多烟花女子的身世，大多都十分坎坷，身不由己才沦落风尘。而且大多才貌并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文人墨客诗赋往来，跟江湖朝廷交织一起，往往传为一时佳话。她们绝非亵玩的工具，更是精神的知己。其中更不乏自尊，贞烈，痴情的绝世奇女子！ 现在的嘛，就算了吧。大多都是好逸恶劳的，还有些寂寞空虚，欲求不满的。破人钱财，毁人家庭，影响世风。没品位，没素质，没内涵！叫“妓女”，算是中性的；叫“小姐”，已经是很客气了。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 他认为人是不会满足的，当低一级的需求得到满足，则立刻渴望高一级的需求。生理需求，就是最低级的需求。说白了就是，吃饭睡觉打炮炮。某着名社会学家说过，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一辈子就只有两件事儿，进食和交配。这很好地证明了，其实我们都是动物。 而现在的我们，也并不比其他动物高明多少。其他的事儿，不过都是手段，追求这两者的直接和间接手段。欲望是很正常的，但要看如何面对而已。不要明明欲火中烧，还要装模作样地大喊，呀唛呔！一件事物，如果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解决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国庆节，我们四个在宿舍商量了一晚上，到底要去哪里玩儿。去香格里拉，太折腾；去玉龙雪山，嫌冷；去大理，不想动。想来想去，还是旅院七日游比较划算。最后孙黄提议，就去清溪水库逛逛算了，大家全票通过。 清晨8点起床，在宿舍宅了一上午。吃完午饭，等太阳不太晒的时候才出发，到水库已经16点了。整个水库挺大的，被一架汉白玉桥，从中间一劈两半。这个熟悉的布局，顿时让我想起了太中的奈何桥。真是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黄泉！走在水库坝子上吹着风，望着远处巍峨的象山，不由得心旷神怡。 那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个游客，七天后就会离开丽江了。走到桥上，孙黄取出数码相机开始拍照。先是风景照，后是人物照。那天我穿的是黑色中山装，和黑色皮鞋，还戴着一副墨镜。站在清溪水库的石牌上，让晓威给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然后发给语嫣。她看了后，给我回信：“你这个小痞子……” 我回：“额，哪里痞啊？”“哈，哪里都痞……”“我是小痞子，你是小太妹，那就是绝配啊！”说着，我忽然想到，民国的一个爱情绝唱。不是国父和宋庆龄，也不是蔡锷和小凤仙，而是袁世凯和沈玉英。袁世凯年轻时参加科举，一败涂地。大概就像我现在参加高考，沦落到边陲之地一样。 然后在上海流连烟花之地，结识了当时的名妓沈玉英。有点小巧，我的语嫣也在上海。两人一见钟情，难解难分。沈玉英慧眼识人，劝他不要灰心丧气。大丈夫当以，振兴天下为己任！然后变卖首饰资助他，袁世凯十分感动。对天发誓功成名就之后，立刻就来接她。 离别前，他很感慨地写道：英雄落魄，一曲琵琶知音少；商妇凋零，百年岁月感慨多！现在的我，貌似也是英雄落魄。知音极少，感慨太多。后来袁世凯成功了，他的心腹在一处乡间别墅，找到了等待多年的沈姑娘。而他力排众议，将妓女出身的沈姑娘列为第一夫人，从此白首不相离。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总而言之，统而言之。 时光荏苒，一下子就到了他退皇帝位四面楚歌的前夕，众叛亲离。独夫民贼？一世怪杰？不知道我这辈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成功，不过皇帝是没戏。不管会不会众叛亲离，我只是希望，能白首不相离。 袁世凯着龙袍，沈玉英着凤衣，两人还像年轻时那样依偎在一起。袁问：“你想当皇后吗？”沈说：“想，凭什么不想？”袁大笑，沈问：“你笑什么？”袁说：婊子也想当皇后？”沈大笑，袁问：“你笑什么？”沈说：“流氓都能当皇帝！”两人同笑，然后抱头痛哭。三月后，袁世凯离世。 窃国大盗，这是我们一般人，对这位民国首任大总统的评价。其实，这是很不公允的，一笔抹杀了人家那么多的功绩。不管世人怎么评说，我想，袁世凯走得应该是欣慰的。每当想起这个故事，不知为什么，我都觉得特别的心酸。不知道我是不是流氓，但我真不想当皇帝。如果有一个沈玉英，是不是妓女又怎样！ 我又拍了好多照片，陆续给语嫣发过去。其实都是丽江，最寻常的景色，但她不断地回：“啊，太美了！”“好美啊！”“怎么会那么美呢？”我得意地说：“那是，比上海美多了吧。”“不知道啊。我还没出去玩儿，连海边都没去过呢！” “嗯，语嫣。以后我会努力赚钱，一定要带你去，这世上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真的吗？”“当然真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丽江！”“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你没有情人，那就请来丽江；如果你有情人，那就带她来丽江！”“嗯，情人？”“嗯啊。初恋情人就是，永远的情人啊！”“嗯，嘿嘿！” 我们在桥上拍的有单照，也有合照。周亮拿着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倚着桥栏扭着腰拍了一张。我想这要是在西湖的断桥，恐怕许仙会吐的。孙黄还嫌不够恶心，撑起伞做了一个很娘的动作，狂拍几张。我顿时有了把他，一脚踹下去的冲动。晓威站在桥中间，摆了一个酷酷的金鸡独立。 我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桥栏上，请一个路人给我们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孙黄掏出一把匕首，摆出恶狠狠的表情贴着周亮，我趁机按下快门。周亮跟我借过墨镜，戴着拍了一张。可是形似神不似，我戴着像理想国的老大，他戴着却像黑社会的小弟。 在桥上玩了一会儿，我们沿着坝子继续走，到了坝子上一个双层亭子边。在上面坐了一下，又顺手拍了几张就下来了。没走几步，就看见从坝子上斜着往水中，伸下去一道石梯。孙黄说，每年在清溪水库自杀的人，都有两位数。很多人就是沿着这个石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所以它被叫做，丽江的黄泉路。 说起这个，我想起学校的映雪湖。刚来时看到那湖，一碧万顷，波光粼粼的。我和晓威都是一阵激动，心想以后可以在里面游泳了。走进了一看才知道，湖水竟然只有一米深，坑爹啊！我觉得映雪湖如果再深个几米的话，那清溪水库地死亡人数肯定直线下降。防患于浅水，旅院领导人，真是用心良苦！ 研究数据表明，全世界每40秒，就有一个人自杀身亡。在中国每两分钟，就有1人自杀身亡，有8人自杀未遂。虽然说日本的自杀率，位居世界第一。但是中国的自杀人数，却是全世界第一！前几年的调查都已经表明，我国每年有将近30万人自杀身亡，至少200万人自杀未遂。 最让人惊心的是，这个数字还在直线上升，随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而上升！抑郁症，已经成为人类的第二大杀手。中国是抑郁症患者最多的国家，已经超过一亿！一直不知道，我有没有为这个数字做贡献。总以为死亡离我们很远，但有时候，真的就在眼前。 高中时我和晓威，曾看见一个女孩儿。从阜阳清河路的天桥上一跃而下，尸体惨不忍睹。就在一周前，我们在清溪水库跑步。又亲眼看见一个骑着红色电动车的男生，和一辆大卡车相撞。车子直接飞了出去，当场身亡。脑浆和血液红白相间，崩了一大滩。那个男生，是我们学校会计系的，就那么死在了去接女朋友的路上。 我是一个追求完美艺术，热爱无限自由的，理想悲观主义者。因为死亡，是最完美的艺术。所以我时常思索着，什么时候去实践一下这门艺术。我和晓威在很多地方，都是非常相似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另一个我。不过我们俩，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虽然我偶尔也会产生，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伟大抱负。但最后还是由于对历史，和现实的痛心疾首，转而漠视一切。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而晓威却是一个英雄主义爆棚的人，老念叨着乱世出英雄，谁与我争锋！说白了，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要是生在民国，大将军估计捞不着，但绝对是个小军阀！ 我曾对他说，晓威，如果哪一天我英年早逝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没想到他却说，切，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说，肯定我先，你随后吧！他还跟我争，不，我先来！争到最后，我说，算了，那就你先吧。他说，额，还是你先吧，我想参加你的葬礼！ 我说，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举行什么葬礼！他问为什么，我说，我只想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生如夏花之殉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每年的清明节，给我烧支烟就行了。他说，好，给你烧黄山。一品黄山，天高云淡！在黄泉路边探讨了一些，关于生死的问题后，我们就慢慢遛回了学校。 在路上，语嫣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干啥子类？”“额，我啥子类都没干嘛。”“你说滴是撒？”“擦，请说阜阳话！”“为啥子尼？”“因为某人说过，‘学会阜阳话，走遍天下都不怕！’”“额，我记得好像，他说的是数理化吧。”“嗯，借鉴一下嘛！”晓威看见我接电话，赶忙凑过来贴着耳朵听。 我一脚把他踹向路边，加快脚步自己走在前面。我说：“宝贝儿，我又想你了。”“不至于吧，昨天刚打过电话哎。”“那也不行，我就想。”“嘿嘿，那咋办呢？”“你来吧，丽江人民欢迎您！”“好啊，我现在去买票哈。”“不用了，我已经派了直升飞机去接你，快去阳台看看。”停了一下，她笑着说：“没有啊。”“啊，可能飞机失事了！”“哈哈，你欺骗我感情！”“额，我没有，从来没有……” 我从来都不觉得，张曼玉林青霞有多美。说实话，我觉得我的王语嫣比她们美得多。我一直都这样想，语嫣，哪怕是我们之间有十万八千里。只要你向我轻轻微笑一下，就算不会筋斗云。要爬着，要滚着，也要到你所在的温柔乡。即使多年以后，你离开了我。我还会小心翼翼地，眺望你的乌托邦。 爱情的天空上，有一条线，以前总以为那是彩虹。最后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缕乌云。是的，一缕乌云！但乌云在我的眼中，也是一种美丽，只要是在下雨之前。我不管“你”“我”之间，是不是“喜欢”、“爱”，或“深爱”。我不要“你”“我”之间，有多么感天动地的字眼。只要一个“和”，就够了。是的，“我和你”，就够了！ 这世上有很多“你爱我”，“我爱你”。可是却很少有，与之相对的“在一起”。这世间最悲哀的爱情，就是从萍水相逢，到关山难越！大唐的那个天才少年，写的很美：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谁是他乡之客？谁又是失路之人？ 有亲人的地方，地狱是有亲情温暖的地狱。有朋友的地方，地狱是有友情温暖的地狱。有语嫣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亲情和友情，是给人擦眼泪的。爱情却是，让人掉眼泪的。只是那些眼泪，有时像春天轻柔的柳絮，有时像冬天干硬的盐巴。 美国医生特鲁多的墓碑上，有一句名言：有时，是治愈；经常，是安慰；总是，去帮助。多么经典，多么温暖！只是这一生，我不奢求治愈，只愿有一些安慰。不管怎样！只要曾经得到过，语嫣一刻的真爱。也足以安慰，孤独的余生...... 第19章 在山的那边 初中语文第一课，是一首诗歌，《在山的那边》。我清楚地记得，作者是王家新。当温柔美丽的语文老师，让我朗诵全诗时，我就满怀深情地念着：“山那边是什么呢？妈妈给我说过：海！哦，山的那边是海吗？”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念一首现代诗，也是最后一次。 王家卫在《东邪西毒》里告诉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然后我就开始琢磨，王家新和王家卫俩人有啥关系，难道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从来都不想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只因为我知道，无论那是什么，都和我无关。山是深沉的，海是汹涌的。而平原好像，只有平坦这个优点了。人生就该像山和海一样吧，而不是平原。在旅院每天都能远远望见，象山顶上那座双层亭子。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在那亭子里坐一坐。在宿舍宅了几天后，我们决定去爬象山。 从学校走到黑龙潭公园，用了半个小时。在旅院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拿着校园卡去丽江的任何景点，几乎都是免费。黑龙潭景色很好，有葱葱郁郁的花树，有湖，也有桥。里面有很多饰品店，我们挨着去逛了逛。什么饰品都有，琳琅满目的，我在里面拍了些照片。发了一张给语嫣，在照片下注上一句话：好想偷一把啊！ 她回信：“额，真没出息啊……”“哼，还不是为你偷的嘛！”“嘿嘿，错怪你了！”看了解脱林，看了珍珠泉，看了纳西古乐宫。我们在许愿池前停下来，池子的直径大约一米。池底有一条细长的黄龙，应该是铜铸的。里面有许多一元的硬币，我顿时就有了捞钱的冲动。看旁边人太多，就忍住了。 在许愿池九米后有一条红线，站在那儿向许愿池里投币，投中了就说明能达成愿望。周亮拿着一块一元硬币轻轻一掷，正好投进水池中央。孙黄这家伙，投了三次才进去。晓威竟然直接跑到许愿池前，“啪”地一下扔进去。孙黄无语地说：“擦，不带这样的吧！”我摸了摸口袋，问晓威：“还有没有硬币？”“只有五角的了。”“不要。” 周亮说：“我有一块的。”“更不要。”“孙黄说：“大爷，你不会投一角的吧？”“正是！”最后接过周亮递给我的一角硬币，跑到许愿池后面十米的地方站定。先在心里许了一个愿，不知道是不是不幸，最后这个愿望夭折了。后来我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是不是神仙嫌弃我的一角钱？ 瞄准，投掷。硬币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落入池中，激起一阵白色的水花。孙黄兴奋地说：“厉害！”“废话，想当年咱可是玻璃球高手！”据说很久以前，有两个年轻人，同时喜欢上一名女孩儿。于是决定用玻璃球比赛分胜负，打玻璃球的游戏由此产生。多么好的游戏，多么好的比赛！喜欢语嫣的男生们，要不我们用玻璃球来决斗？ 接下来就去爬象山，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上山入口。却走到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小道两边是幽深的林子。里面都是坟墓，我们进去看了看。大多是烈士墓，有的碑上还贴着照片。晓威指着其中一张对我说：“哎，这个死人真像你！”“擦，像你爸！”“哈哈，像你妹！”“晓威说真的，你要有个烈士爸爸，就不会到这儿来了。”“为啥？” “忘了吗？高考规定，烈士子女加20分啊！”“哦哦，以后我要努力，争取给儿子加20分！”“好样儿的，有志气啊！”孙黄指着一张照片招呼我们说：“快来看啊，美女！”我们走到他旁边看了看，哇，真的是美女！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还是掩饰不住她的清纯风韵。我们欣赏了一会儿，继续往旁边瞄其他的。只有晓威蹲下身子，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他突然说：“她好像对着我，笑了一下。”孙黄有点害怕地说：“擦，不是吧！”晓威认真地说：“咦，又笑了一下。”周亮说：“你妹，别开玩笑！”“真的啊，她真的对我笑了！”我走过去看了看，对他背上猛拍了一下：“你走桃花运了，今晚小心点，她会跟着你走的。” 晓威笑了笑说：“寡人虽然怕鬼，但这么好看的女鬼，寡人还是不怕的！”孙黄骂着：“得，你这混蛋也别走了，就死在这儿当上门女婿吧！”晓威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地摸摸照片上的脸，竟然还贴着那照片亲了一下说：“媳妇儿，我走了，以后一定再来看你哈。”孙黄说：“擦，你这个人渣，连死人都不放过！” 晓威长叹一声：“唉。爱是能穿越时空的，爱是能超越生死的！灿哥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滚！”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那不是哥说的！”我又补充一句。 我们起身离开墓群，走之前我又特意看了一眼，那张美女照。然后立刻猛拍一下孙黄的肩膀，故意变着脸色颤声说：“她真笑了！”孙黄吓得脸色有点苍白，哆嗦着说：“我勒个去，这里面阴气太重，快跑吧！”说着，当先跑了出去。我拉着周亮紧跟他，见晓威也追上来，推了他一把说：“滚回去陪你媳妇儿！” 他装作委屈地说：“呜呜，媳妇儿跟俺离婚了！”等跑到小道上，孙黄问：“你真看到她笑了？”我说：“真的。她还对我说，今夜子时要跟你洞房，到时候我们三个得避一避啊。”晓威不满地抗议：“滚。你们都去死，她是我的！”“擦，你别后悔！我要死了，一定让她做我女朋友！” 在小道上走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上山的入口，却碰见了两个广东游客。两个20多岁的2b青年，都是羊城晚报的记者。他俩没有买门票，也不知道从哪旮旯里钻出来的。然后我们就一起走了，决定不走景区设置的正道，自己开山路。在林子里的一个斜坡登山，从防护的铁栏上翻过去。 一路上乱石杂草丛生，为防止蛇虫什么的，我捡了一只木棍。一边挑开烦人的蛛网，一边向草丛里乱戳。周亮和孙黄走在最前面，我其次。晓威紧跟我身后，两个广东仔在最后。刚爬了一半，前面两个就已累得气喘吁吁了。广东仔每爬一会儿，就要求休息一下。我还比较轻松，蹦蹦跳跳地往上去。 晓威这家伙手脚并用，还时不时喊我一声：“灿哥哥。拉一下人家，好不好嘛？”我白他一眼说：“擦。再这样恶心我，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大家一边爬着，一边聊天。两个广东仔教我们用粤语骂人，我虽然不会粤语。但好歹会仿唱几首粤语歌，偶尔也能听懂两句。为了让我们更加明白，他俩一边对骂，一边跟我们解释意思。这种纯粹的教学精神，真令人感动！ 说起广东人，不得不提起吃的。古语说“穿在苏州，住在杭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但是说真的，如果让我吃在广州，我宁愿绝食而死！他俩兴高采烈地，跟我们说什么蜘蛛、蜈蚣、蛆虫、蝎子，癞蛤蟆和毒蛇，其实都是美味佳肴。还说小老鼠生吃最好，捏着鼠头蘸酱，一咬一吱吱，所以就叫“吱吱菜”。我发誓，如果可以，这辈子就不去广东了！ 然后晓威就说：“既然广东人什么都吃，以后家里也不用买什么杀虫剂电蚊拍了，直接养个广东人得了。”我们听得哈哈大笑，我说：“其他人登上月球，一定是先找嫦娥，而广东人不会。”他们问为什么，我解释说：“因为你们肯定先忙着逮玉兔，吃啊！”他俩乐得说：“哈哈。还是你了解我们，不过嫦娥肉应该也挺好吃的！”这次，我们一致对他俩进行真心的鄙视。 往上走到一片树林里，叶子都是红色的，但不是枫树。晓威停下来，忽然问我们一个问题：“请问大家，中国古代最浪漫的诗人是谁？”有人说李白，有人说李商隐，有人说白居易，还有人说柳永。孙黄竟然说，是海子！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尼玛，我终于知道他为啥要卧轨了，原来是想穿回古代啊！尼玛，海子真浪漫啊！ 大家说了好多答案，晓威只是摇头。孙黄问：“到底是哪位啊？”他回答：”杜牧！”“为什么？”“你问灿哥，这是他原创的。”看大家求知的目光一起射向我，我就幽幽念了一首诗：“远上汗山石竞狎，白云生处过家家。停车做爱枫林晚，霜叶红于大姨妈！”“擦，天才！”“汗，这分明就是一首禁诗啊！”“灿爷，五体投地，膜拜！” 终于到了山顶，腿都麻了，坐在亭子的上层休息了一会儿。风吹过来，渐渐觉得有些冷，真是高处不胜寒。从亭子背面，可以俯视整个清溪水库。再往前望，甚至能望见旅院大门上的两颗白球灯。左面是秀丽的山林画，右面是整个丽江的俯视图。看上去壮观极了，我顿时生出一种，“但当凌绝顶，一览众人小”的感觉。 站在高处虽然有些寒，但却很有成就感。我独自感慨着，有些人就是为了这份成就感，冻死也不肯下山。古往今来，这样的悲剧，可真是数不胜数。旁边站着几个老外，我靠近听他们聊天。完全听不懂，因为说的不是英语。晓威也靠过来听了听，说：“哎？好像法语，又像德语，还像西班牙语。”我鄙夷地看他一眼：“子在山上曰，贱者如斯夫！” “感觉像骂人，什么意思啊？”“孔子站在山上说：“贱人啊，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擦，我哪里贱了？”“碧水贱，辟邪贱，六脉神贱，独孤九贱，天下第一贱！”“大哥，跪了！”然后，他开始唱歌，是用生日快乐的旋律唱的，但歌词只有一个单词：“fuck，fuck，fuck......”最后那几个老外，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看我说：“他们怎么懂英语？”“擦。你骂他们‘草泥马’，他们也能听懂！”“好吧！我们赶快走吧，我怕他们揍我！”晓威做出一副怂样儿，装可怜地说。“哈哈。没关系，我们五个都不会帮你！”“哼，讲义气！”在亭子上待了十多分钟，我们就和广东仔告别下山了。下山途中，我给语嫣打了个电话：“小狐狸精，干嘛呢？” “额，你才是狐狸精。”“我是蒲松龄，你是狐狸精！”“证据呢？”“你就专门勾引我这样的，纯情英雄少年！”“额，勾引……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有啊，把我迷得不可救药，醉生梦死，神魂颠倒！”“夸张！”“没有！”“谢谢，哈哈……”“哈，你在干嘛呢？”“我在买水果啊。” “有钱人啊，我好长时间都没吃过水果了。想当年在太中一天几瓶绿茶，现在只能喝白开水。唉！”“你是哭穷啊？”“真穷啊，借哥点钱吧。不要多，一百万就够。”“额，我连冥币都没那么多。”“本月严重超支，给哥打点饭钱吧。然后不还了！”“嘿嘿，不还就不要了。”“那我以身相许行不行？”“那我亏本啊……” “我擦，你赚死了！”“哈哈，你值多少钱呢？”“比你贱一点。”“额，那我值多少钱呢？”“跟全世界相等。不，还要贵一点！”“哇。我这么贵重，谢谢哈！”我对她说：“语嫣，你信不信我将来会很有钱？”“不知道哎。不过，你有钱了会变坏嘛？““怎么会呢？我没钱也坏啊！”“好吧！那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废话！”“哈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热爱金钱？因为金钱，可以打通自由之路。可是很多人，却迷失在追逐金钱的路上，变得越来越不自由。或许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个王语嫣。所以宁愿，守着孤独藏着痛楚，也要走那条路。 我一直在想着。我们，在这里；青春，在这里；梦想，在远方。十年以后？二十年后？多年以后？我们，在远方。青春，在何处？梦想，还活着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为你打拼江山，有人为你抛撒社稷。有人为你一统江湖，有人为你归隐山林。有人为你封侯拜将，有人为你成佛作祖。 语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忘记故乡，放弃远方！只要是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因为，有你在的地方，天涯即是远方。天涯，亦是故乡。在这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年纪里，我只有你。都说恋爱中的孩子，现在有多幸福，以后就会有多痛苦。可无论怎样，我的心中都有一朵，永远盛开的百合。而你就是它的花蕊，我心不灭，你亦永不枯萎…… 第20章 物以稀为贵 在黑龙潭玩儿过，我们又去古城逛了一圈儿才回旅院。刚过文华楼，孙黄说：“等一下，我去下厕所。”大家就站在旁边等着他，我一直都奇怪，为什么旅院的公厕，都被一片竹林围着。上个厕所，需要这么如诗的意境吗？不过，我的确很喜欢！ 我问晓威：“你说为什么，厕所边都种上竹子呢？”“这个简单。因为苏轼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厕无竹。’”“额，苏轼这样说过吗？”“嗯啊，我只是改了一个字而已。” “哦。看来你家卧室和厕所，是互为替代品。”“是啊。心情好的时候睡卧室，心情不好的时候睡厕所。”“看来你经常，心情不好啊！”“擦，寡人是一直！” 回宿舍刚好21点，孙黄在宿舍待了一会儿，不知道又去哪儿浪了。晓威和周亮打游戏，我打开淘宝买东西。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大抱抱熊。见语嫣在线，就对她说：“ 嗨，犯罪嫌疑人！”“额，我什么罪啊？”“诱人相思罪！”“啊，罪过罪过！”“嘿嘿，等哥倒杯茶哦。”“嗯，去吧。”“嗯，宝贝儿真乖。” “额，我下次应该说不去！”“宝贝儿不乖哦。”“额，那我就沉默。”“如果你沉默，就让你永远闭嘴！”“那我变成哑巴了，你还喜欢吗？”“哈，更喜欢！”“额……”倒了杯茶回来，我把抱抱熊的图片发给她：“语嫣，你喜欢哪个颜色啊？”“都喜欢。”“额，到底喜欢哪一个？”“嘿嘿。其实喜欢的，是棕色。” “那你怎么说，都喜欢？”“逗你玩儿呢……”“傻妞儿！抱抱熊现在正向上海奔去！”“哇，真的啊。”“不假。”过了几分钟，我一拍键盘，发过去：“啊，完了！”“怎么啦？”“我搞错地址了，抱抱熊正在向丽江奔来！”“不会吧！你也太笨了吧。笨啊！！！”“额，爱妃我错了，一不小心就点上去了。淡定哈，等等哦。”“笨笨笨！” “搞定了，我和卖家联系修改好地址了。”“哼哼，你是大笨蛋！”“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已。”“哈哈，你是大坏蛋！”“擦。你给我记着，等寒假回去坏给你看！”“不看！”“就看！”“就不看！”“就要你看！”“坚决不看！”“坚决要你看！”“额，下一话题……”“好吧，1。”“3。”“5。”“7。”“9。”“开始循环，1。”“3。”“5。”“额，没法聊了。”“为啥？”“文字已聊死，只剩数字了……” “哈哈……”“咦？灿灿。我终于知道，怎样叫你比较好了！”“怎么叫？”“以后就叫你小三啦！”“额，为什么？”“你不是说，最喜欢3这个数字吗？”“是啊。对了，我给你讲个关于3的典故哈。”“嗯，讲吧。”“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人问我有几个姑妈，我说，3！然后又问我有几个姨妈，我说，3！后来那人就问我妈，是不是真的，我妈说是的。 那人就奇怪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识数呢！我妈说，你再问问其他的。然后他又问，你几个爸爸？我答，3！你几个妈妈？还是3！一群人爆笑，当时我就只知道，“3”这个数字啊。哈，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哈哈，太可爱了！”“当然，我小时候最可爱了！”“我也可爱。话说我们班今天问，有没有人要去联谊，居然还要收钱做蛋糕！” “你去吗？”“现在不去，不过以后可以去试试，说不定很有意思呢。”“不去！”“你紧张啥？”“我有紧张吗？”“嘿嘿，不一定是去找男朋友嘛。”“额，你脑子里装的都什么呀？”“怎么啦？我又说错啥啦？”“嘿嘿，你是怕我吃醋吗？”“嘿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又怕你说我脸皮厚。”得，我不说，你脸皮也不比我薄吧。” “哼，不问了。”“嫣妹。问吧，对我你还扭捏什么？”“那我问啦，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你怎么不问，宇宙是怎么形成的呢？”“因为我知道啊。”“你怎么不问，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因为我知道啊。”“你怎么不问，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爱呢？”“因为我也知道啊。”“看。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嘛！”“额，这个我不知道啊。” “这个真的不好回答，我一直觉得爱，用语言是无法回答的。因为语言太空泛，太虚假，太轻浮。”“那你要用什么来回答呢？”“时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不是吗？”“是的。”“对呀。因为无论我现在对你说什么，都不是最好的答案。或许你会觉得是敷衍，但即使你觉得是感动，我自己也会觉得很无力。给我时间，好吗？”“好，你也给我时间哦。” “没问题，小公主，朕的时间都给你了。”“额，怎么又变公主啦？”“别国公主，还未婚嘛。”“小三儿，你是不是挺会追女孩儿的呀？”“啊，冤枉呀！这个要分情况的，在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失去内功的令狐冲。在别人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练成玄铁剑的杨过。只要大侠勾勾手，姑娘就会跟着走！” “为什么呀？”“俗话说，‘只要铁锹舞得好，哪有墙脚挖不倒’。可能我比较适合，挖墙脚。”“额。不会吧，我叫你小三儿，还真叫对了！不过，小三儿啊，你这么自负。那能让你做小三儿的女孩儿，还没出生呢。对吧？”“你不是93年出生的吗？”“嗯，对啊。”“那你怎么说自己没出生呢？”“咳咳。这不是为了解释，你的自负嘛。” “好吧。朕这辈子只做你的小三儿，做其他人的老大！”“嗯嗯，嘿嘿。”“小三儿啊。刚才我吹头发，结果很快就干了。”“嘛意思啊？”“这说明我头发少了，唉……”“对，这说明你老了！”“我老了，呜呜呜……”我突然想起杜拉斯的《情人》，好好想了想。稍微修改一下，给她发了一段话： “你已经老了，但是，我依然深爱着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你比年轻时还要美！那时，你是年轻女孩儿。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岁月摧残的容颜。青丝尽雪，一眼万年……” 她发过来一个爆笑的表情，和一连串的省略号。然后问：“这好像是一本书上的吧？”“是啊，《情人》。”“你平时都是看些什么书啊？”“那可是博览群书啊！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文史哲，政军经。嗯，偶尔也看看黄色小说。开卷有益，开卷有益！”“额，这段时间在看什么呢？” “上上上本是《金阁寺》，上上本是《存在与时间》，上本是《偶像的黄昏》，现在是《论美国的民主》。下本是《战争论》，下下本是《人性的枷锁》，下下下本是《货币战争》。”“额，我都没听过名字。”“唉，这就是差距啊！”“哈，好看吗？”“不太好看，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看这些，武侠小说才是最爱。但要坚持！”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看呢？”“书与生活，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两面。你看哈，我现在才18岁。经历那么少，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所以我迫切需要理解这个世界，迫切需要吸收一些智慧，最后形成自己的独立思想。”“为什么呢？”“有独立之思想，才能有自由之人格。一个没有独立思想的人，永远都是一个奴隶！最重要的是，我想找到生命的答案！” “什么答案呢？”“人为什么不去死？哦，换种说法，人为什么要活着？”“这很重要吗？生命不是一个过程吗？”“不一定啊！虽然我也想过，与其费力地去寻找生命的意义，不如忘了这个问题，好好活在当下！但后来发现，这根本是矛盾的。如果搞不懂生命的终极意义，其实我们根本就无法真正地活在当下！”“无法真正地，活在当下？” “是的。我们会经常地迷茫，空虚，痛苦，没有安全感！”“嗯，我感觉所有人都有这个问题。”“是啊。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主动去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那你现在找到了吗？”“唉。悲哀啊，远远没有找到，有时甚至会怀疑，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答案。但我还是，坚持！”“没有答案，为什么会是悲哀呢？” “因为，没有答案。那就意味着生命，根本就是一个偶然，根本是没有意义的！”“爱，不就是生命的意义吗？”“说实话，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安慰而已！”“安慰？”“是啊。爱不过是一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答案。不过，如果连爱都没有的话，我们真的可以直接去死了！”“小三儿，不要那么悲观嘛，你还小呢。再说，你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你！虽然我才18岁，但我老觉得自己是38岁,。是书让我从某种角度上，延长了自己的生命。很多人只有一个现实的世界，但爱读书的人却拥有两个。但我现在还有你啊，又多了一个世界呢！我创造了三个世界呢，我比上帝厉害啊！”“咦，我是你创造的吗？”“是啊。自从有了你，我身上就少了块骨头，疼死了！”“唉，太狂了，要低调！” “嗯，这世上人人都可以狂傲不羁，但一定要有狂傲不羁的资本！所以我一直在为这个资本努力地进行，原始积累啊！”“那我有这个资本吗？”“你当然有啦。”“为什么啊？”“因为，朕爱你呀！”“me，too！哈哈……”“me，three！”“小三，今天阳光灿烂啊！”“小姑娘，现在是夜晚哦。”“嗯，今夜星光灿灿啊！”“好吧，你想说什么？” “这么美好的夜晚，不想写作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去他老师们的作业吧，真是的！”“可是要考试啊，不写会挂科啊！”“挂就挂吧，还有补考！”“我可是学霸，怎么能补考！啊，我手抽筋了了了了！”“怎么啦啦啦啦？”“手机使用过度啊啊啊啊！”“你是缺钙吧吧吧吧！”“不知道啊啊啊啊！” “你别啊了，好像叫床一样！”“什么是叫床啊？”“啊，这个嘛。百度一下，你就知道。”我按住a键，一下子给她发了无数个“啊”，然后说：“小样儿，敢不敢直接用语音，把我发的这些念出来！”她发过来：“已经百度了。不跟你玩儿了，你是大坏蛋！姐要写作业了……”额，好吧，我是大坏蛋。 孙黄突然问：“你们谁用我刚烧的热水了？”我和晓威一起说：“我们都没用啊。”“你们真的没用？”“擦，你才没用！问这个干嘛？”孙黄一脸疑惑地说：“我刚才在阳台上烧了一壶热水，上了个厕所出来，水壶怎么没有了！”晓威说：“被谁拿了吧？”“我可没拿，一直在打游戏。”周亮坚定地说。我说：“我俩也是，根本就没去阳台啊！” “你妹！一壶水就这样不翼而飞了，灵异啊！”晓威激动地一拍桌子说：“难道，有鬼？””孙黄正站在阳台玻璃门处，听了这话赶忙跑到屋里来说：“鬼你妹啊！”我说：“可能是晓威，真把那女鬼朋友带回来了呢！”孙黄蹭过来掐了我一下说：“擦，你别吓我，我胆小最怕鬼了！”晓威说：“据说旅院本来就建在乱坟岗上，学校地下都是坟墓呢。 听一个学姐说，原来有个女生宿舍院闹鬼，把宿管阿姨都吓走了。还有个男生院的宿舍，就是我们上届的，半夜四个人都听到有人敲门。最后有个倒霉的家伙，迷迷糊糊地去开门。看见门口一个漂亮女生，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要的外卖没有了。然后，他‘哦’了一声，就关门了。然后就惊醒了，我勒个去，大半夜的哪有人叫外卖！最后，四个人一夜都没睡！” 孙黄立刻跑过去，揪着他的耳朵说：“我擦，大爷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你没事儿，调戏女鬼干嘛啊！”然后，赶忙转身上床，蒙头睡觉。晓威幽幽一笑说：“放心，只要她敢来，我就敢陪她睡觉。你们，都不许跟我抢！”我说：“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淫荡，我听得寒碜得慌。”“呵呵，乐而不淫，淫而不荡！” 然后我们都躺在床上，不顾孙黄的严正抗议，疯狂地讲恐怖故事。讲到最后，都蒙上了头。由于恐怖加兴奋，宿舍全体人员一起失眠了。结果第二天才发现，那水壶掉在楼下的草丛里了。原来孙黄那家伙烧水的时候，把水壶放在洗脸台上，搁得太靠外。台面又很滑，水一烧开，底座剧烈振动之下就滑了出去。坑爹！ 作为一个半唯物主义半唯心主义者，我确实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有人说是外星人，有人说是鬼神。我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忙于奔波生存，哪里还有时间来管这些。一颗敏感的心，早就被生活的琐碎给封印，越来越麻木了。即使有鬼，只要别总出来吓人，也无所谓。 如果是像小倩那样的女鬼，不妨多来几批。跟女鬼谈恋爱，说不定比人还浪漫。浪漫是个好东西，爱情需要一点，潜移默化的浪漫。可是为什么爱情，会那么珍贵？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珍贵？我想大概是，物以稀为贵…… 第21章 来世五百次回眸 每天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有很多，有些人成了仇人，有些人成了情人。还有些擦过后，依然是陌生人。据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但我一直很想知道，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是否还能换成来世的五百次回眸？ 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能告诉我。我不知道晓威和李西成了哪种人，绝不是敌人，也不算情人，更不是陌生人。如果不是开学时的那次擦肩而过，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故事。故事有点美丽，可是并不美好。故事不是现实主义的，也不是浪漫主义的。如果非要给它归入一个流派，那就叫浪漫现实主义吧。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和晓威从古城回来的路上，不经意间看见了李西。旅院的大门外就是一条大道，左通古城，右通雪山。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玉泉路。可比什么人民路解放路建设路，这些千篇一律的名字好听多了。《神农本草经》载：玉泉，味甘，平。主五脏百病，柔筋强骨，安魂魄，长肌肉，益气。久服耐寒暑，不饥渴，不老神仙！看，还这么实用！ 大道的右边就是旅院，旅院外还有一条几米宽的人行道。每天夜幕降临以后，这条小道就成了夜市。有卖水果的，有卖小电器的，还有卖生活用品的。各种人，各种货，还有奇葩。我还知道一个开宝马的奇葩美女，每天晚上坚持来摆摊。她卖的都是些萌哒哒的小玩具，十分可爱，这样的奇葩我喜欢。 李西的面前摆着一个小摊子，是些鞋袜什么的，她正坐在摊子后玩儿手机。晓威蹲在摊子前，微笑着静静望着她，直望了好几分钟她才抬起头来。看见我们，就笑着问：“啊，你们干嘛呢？”晓威说：“东西被偷光了，你也不会知道！”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呵呵，男朋友有事了，我帮他看一下。”我一听就知道，这个男朋友，不是亲生的。 晓威点点头，伸手拿了好几双袜子，讨好地说：“学姐，买了。”然后又拿了几双塞给我说：“来，你也买。”“额，我还有好几双新袜子呢！”“废什么话，灿爷，给个面子！”看在后半句话的面子上，我只有无奈，默默地掏钱。算了，还好不是让我买鞋。李西给我们打了个折，然后有些调皮地说：“学弟们，欢迎下次光临哦！” 我们正要离开，一个男生匆匆跑到摊子前，对着李西亲密地说：“亲爱的，辛苦啦！”李西微笑着向我们介绍：“我男朋友。”这家伙身高跟周亮差不多，长得还挺帅的。我不禁在心里为晓威哀叹，彻底没戏了，龙套都没得跑啊。我们互相认识了一下，李西对他说了声：“我先回去了哦。”那男生笑着点了点头。 一起走着回校的路，走到中门时，晓威忽然问：“学姐，你后天生日是吗？”“嗯，你怎么知道啊？”“你qq上个人资料啊。”“呵呵，查我资料干嘛？”“没事儿，我们送你生日礼物好不好？”“那当然是好啦，后天一起来吃饭吧。”“那好滴啊！”走到男四院大门口，我借口肚子疼一个人溜走，让晓威自己送她走。实在没其他办法，只能帮一点力所能及的了！ 宿舍没人，那俩家伙不知又去哪儿鬼混了。刚上线，尹小妹就发来信息：“大哥帮个忙啊，给我选课？”“你自己没长手？”“我不想动嘛。”“我也不想啊。”“不行，就要你给我选！”“凭什么？”“我是你小妹！！！”“好吧，你赢了，悔不该当初！”“哈哈！”她把学号密码选课单统统发过来，还说：“小妹下学期的幸福就靠你啦！”“擦，你怎么不说下半生的幸福就靠我啊！” “行啊，就靠你啦！”“好的，下辈子吧！”“嘿嘿，你快点选。”“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哼，我要抢老师，越早越好。”“抢什么抢啊，老师又不是银行！”“反正快点就是啦。不许偷懒，我下学期的幸福啊！”“你又不是人，怎么会知道幸福？”“你才不是人！”“好，我们都不是。”“哼哼。你快选，我要睡觉啦！”“嗯，晚安。”“安。” 云大的选课系统很变态，一个劲儿地抽风。我点击了好多次，总是登不上去。最后一边点，一边浏览着网页。忽然看到一个搞笑的头条，等到语嫣上线，立刻给她发了过去：“今早，丽江市公安局接到民众报警——古城口有两个大炸弹！ 警察与排弹专家，迅速奔赴现场，在桥梁下发现一个红色布袋。他们小心翼翼打开布袋，里面还有几层报纸包裹，专家一层层拆开。最后发现，果然是两个大炸弹：6张扑克牌，4个2和一对王！警察气愤地表示，要严肃追究报警人的责任！” 她说：“哈哈，真好玩儿！” 看着“哈哈”，我仿佛看见了她的笑容，听到了她的笑声。突然就觉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她的笑，就是我简单的小幸福。她给我发来一句话，相爱不如相知，相知不如相念！有点得意地说：“怎么样，经典吧？”“不经典，我原创的更经典：相念不如相见，相见不如相陷！” “额，那我们寒假不见了吧？万一陷进去怎么办！”“额，这个几率很低的！”“哈哈！”“语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爱了，那就相知吧。”“嗯。”“一定不要忘了。”“不会忘的。”“呵呵，换个话题，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借我点钱！”“额，这个话题更沉重……”“哈哈，借我300块钱，这次是真的啊。送人，一个生日礼物。” “送谁啊？”“一个学姐啊。”“嗯嗯？”“不要误会，是晓威的女神！”“哈哈，好的！怎样借呢？”“用卡转账啊，我把卡号发给你。”“嗯嗯。给你发零花钱，嘿嘿。”“唉，我好感动哦！”“唉，我知道你想报答我，以身相许就算了，以后逢年过节都送点那个。（你懂的，嘿嘿。）”“额，我不懂……”“好吧，不借了……”“哎，别啊，我懂了！等下月，哥会双倍奉还的！” “你真聪明啊。”“唉，没办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嗯，小三。如果有女生跟你告白，你会怎么答复啊？”“额，你要跟我告白？”“嘿嘿，不是。我只是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为啥突然这样问？”“好吧，我说实话。有人告白，咋回答？”“你就说，已婚勿扰！” 她发来一个流汗的表情：“额，不是吧？”我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给我发一个短信，说喜欢我，如果我喜欢他就回信。”“嗯，那就回信告诉他，你不喜欢他。哎，等等，这样好像有些伤人。”“伤人吗？应该没那么深吧。”“等下，我认识他吗？”“认识的，也是宏志班的。”“再具体点。”“现在清华的那个。”“哦，他呀。算了，你就不要回了。不然万一受不了打击，他的心脏病发作咋办。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良！” “真是缺点！那好吧，我就不回了！”高三时为了激励大家，宏志班都会在后黑板贴上尖子生的照片。搞得像通缉犯似的，还号称是“希望之星”。语嫣就是当时的“希望之星”之一，把我搞得常常思考关于希望的问题。我对生活充满希望，生活处处给我绝望。当时我就想，为什么不设个绝望之星呢？那样，朕也可以榜上有名！ 我说：“语嫣，我把你班后黑板那个，‘希望之星’的照片揭下来了。”“啊，啥时候？”“高考后。”“额，我没希望了……”“为什么啊？”“因为被你揭下来了。”“哈哈，放心吧，你会更有希望！”“为什么呢？”“因为我把它贴得更高了。”“贴在哪儿？”“卧室的天花板上。”“啊，为什么贴在那儿啊？”“我想让自己每天睡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你。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也是你。” “额。那个照片模糊不清，很难看的哦。”“很好看啊，朦胧美的！”“嘿嘿。以后我有照片了，再给你！”“嗯嗯。”“小三，你是不是有双面性格啊？”“可能吧。”“哪双面？”“你既然这样问了，就该知道啊。”“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都想骂人啦！” “你骂吧，还没听过你骂人呢。我觉得你骂人的样子，应该也很可爱的。期待中……”“额，不想骂了。”“好吧。讲文明，树新风！”其实，我真的是个双面人。有时冷似冰，有时热似火。只怕烧着你，也怕冻着你。所以对你，一直是温暖的侧面。 一直聊到22点多，我们才同时下线。我把袜子塞给晓威，从他抽屉里拿出几十块钱说：“就当你给我买袜子了。你这混蛋，给人家过生日还拉着朕。朕所有的钱都在校园卡上，根本就没有现金了啊，还得跟女神借钱！”“你活该，每天打电话打一两个小时，一个月电话费都几百了。平常又大手大脚，花钱如瀑布，活该！”“擦，朕十分乐意！” 我在心中暗骂，一分钟两角五的丽江移动，你大爷的！“听说用电信的，才8分钱一分钟哎！”孙黄接了一句。“哇，你终于说了一句，动听的人话！真的？”“去你的吧！不过得用电信手机，md，赤裸裸的垄断！”“唉。算了，下学期再买吧。”晓威又蹭过来，死皮赖脸地说：“明天去给学姐买，生日礼物吧！”“好吧，你这混蛋。”“好吧，混蛋去睡觉吧。”“混蛋，晚安。” 上床刚躺下，语嫣给我发了个短信：“我发现，睡不着。”“我发现，你是想我了。”“嗯，是啊。”“唉，我要在上海多好！哎，语嫣，你毕业后准备在哪儿工作啊？”“应该先在上海几年吧。”“到时我去上海找你，我们住一起吧。”“那不是未婚同居吗？”“哎，委婉一点，合租嘛。可以租个两室一厅啊，夏天各自睡，冬天一起睡！” “为什么冬夏还不一样？”“冬天冷嘛，抱团取暖！”“哎，听着挺纯洁的嘛。”“本来就，特别纯洁啊！还有，咱们得分一下工，我喜欢做饭，讨厌洗衣服。”“那你就做饭，我洗衣服。可是打扫卫生呢？”“一三五，我，二四六，你。”“嗯，那刷碗呢？”“我都做饭了，当然是你啦！”“不行，我还得洗衣服呢！” “额。那谁后吃完，谁刷好不好？”“好啊。我用小碗吃，你用水瓢吃！”“额，这么疼我呢。”“哼，不发短信了。”“咋啦？”“话费就剩几毛来着，再发下去手机打不通不怪我啊。接下来一个月，我是不会交话费的！当然，你给我交也可以啊。”“哈哈，好吧，先不发了。小宝贝儿，晚安！”“小三，晚安！” 有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爱。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让这份爱真实，唯美，永恒！我很想告诉她：只要我爱你，不管，你到底爱谁！只要让我继续爱你，只要你能觉得幸福。我一定竭尽全力给你所有，我能给你的，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但我没有说，因为她应该不会相信。好吧，反正我是一定信的！ 第22章 人必生活着 有时觉得自己挺浪漫的，有时觉得自己挺傻b的。或许我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浪漫的傻b而已。因为生活，我们只能承诺；因为年轻，我们只能约定。裴多芬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不是这样的，为了爱，我可以不要自由！ 只要能找到一个，完整属于我的心爱女孩儿。我就一定会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口里，融在心里。我不敢承诺，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可是，我一定会竭尽我的生命，才华，宠爱。用一生的时光让她，去幸福！我渴望，这个女孩儿会是语嫣。一直都这么，渴望着。 地球的气温越来越高，而世界却越来越冷。因为很多东西在逐渐消亡，其中最令人痛心的，就是人间的温情。我曾听很多人说过，不相信真正的爱情。或许，正因为不信，才要去真正爱一次吧。就算是遍体鳞伤，也没有什么关系。当我喜欢上你，便完全忘了我自己。令人窒息的喜欢啊，或许会影响，对方的呼吸。 李西的生日聚餐，就在旅院旁边的胖妹川菜馆，我们经常去的。中午刚放学，我和晓威都带着一个礼物出了校门。我说：“晓威，那里面我们不认识的人很多啊。”他笑了笑说：“没事儿，爱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好吧，舍命陪小人了！”餐馆二楼的一个大包间，里面坐着十多个男男女女。 李西接过礼物，让我们和她坐在一起。晓威在她左边，我在晓威左边，右边坐的是她男友。然后她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就我们两个是大一新生，其他都是大三大四的。看晓威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太自然。我用手指点了点他，然后开始吃饭。我向来是不屑也不懂什么礼数，反正就是来混饭的，吃饱就行。 其他人举筷时，我吃；他们放筷时，我也吃。总之，我就一直在不停地吃。酒喝完了就自己倒，啥都不管。大家边吃边聊，其中有个男生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但却张口就是污言秽语。听李西介绍他是学生会某部长，果然很有学生会的气质。晓威低声跟我说了一句：“这家伙，败絮其外，败絮其内！” 他们聊的话题还挺广泛，从政治谈到历史，从哲学谈到文学。很有些附庸风雅的味道，麻辣麻辣的，就像正吃的川菜。那猥琐男说到文学时，显得特别激动，张口闭口说自己是文艺青年。我听了心中发誓，以后谁要再敢叫我文艺青年，我一定给他《葵花宝典》！ 说到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他竟然把张恨水的《金粉世家》，说成是林语堂写的！尼玛，怎么不说是周作人写的，干脆就说你写的！我一直对天朝干部的文化素质水平，表示严重怀疑。无论大干部还是小干部，哪怕是学生干部，很多都是一个德行。初三时学校开法制报告会，来了一个公安局长。还有一个是法院的什么长，记不清了。 那局长操着一口英格兰风味的普通话，给我们吹了一些案例。听着就像《福尔摩斯探案集》，太tm假了！那个法院的更夸张，她说诸葛亮有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大妈呀，那是刘备说的好不好！竟然还说，董仲舒作为法家的代表人物，为封建社会的法治做出了重要贡献。哎呦，我都不想告诉你，他是儒家的！请问，你考虑过汉武帝的感受吗？ 下面的师生，那是一片爆笑啊！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真的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咱能不丢人吗？咱不丢人能急死吗？我知道你们也没受过什么素质教育，所以不好说你们素质低。但你们可以像我这样，自学成才啊！自学成才的人，一般都比科班出身的人厉害！具体论证，请参见所有的武侠小说。 吃饱饭，我俩跟李西说了一声，就提前回校了。路上，晓威一直沉闷着。刚过了中门，他就回头指着门上的字问我：“腾蛟出自什么典故？”“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那为什么没有起凤门？”“鬼知道啊。”“那这扇腾蛟门，不就打光棍儿了吗？” “对啊。等朕发达了，就给旅院资助个通往后山的起凤门，让它俩遥遥相对。”晓威叹了口气：“那岂不是更加悲伤？”“何出此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哎呀，经典！”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他突然认真地问我：“你说学姐，跟他男友上床了吗？”“上了吧。”“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看见了。”“滚，好好说！” “因为在这个时代，不上叫做不正常！”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摇晃，嘴里喊着：“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一拳捅在他胸口，白他一眼说：“擦。我说错了，没上行了吧。”他放开手，叹口气说：“唉，为什么？”“唉，我也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处女，你愿不愿意娶她？”他停在路边沉默了好久，才说：“很多人都说，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你愿意吗？” “不愿意！”“所以，我并不是在乎身体，我完全可以接受一个因为被歹徒强暴，而失去处子之身的女孩儿做我的妻子。并且在我的心里，她一样的纯洁无瑕。但是对于除此之外的女孩儿，我可以很爱很爱她，但是很痛苦很痛苦。越爱她越痛苦，你明白吗？”“有人说，如果自己不是处男，就别要求人家是处女。”“寡人不同意这个说法！我自己丑，难道就不能喜欢美的？我自己穷，就不能喜欢富的？我自己是禽兽，难道就不能喜欢人？肮脏堕落的我，难道就不能保持，对纯洁美好的向往？” “肮脏堕落的禽兽，其实我明白。你别看很多虚伪的家伙，嘴里说着什么不在乎。其实只有在乎，和更在乎！甚至据我对《金赛性学报告》的深入研究，这个问题都是隐埋在未来婚姻生活里的，一颗不定时原子弹！”晓威沮丧地说：“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柏拉图式的恋爱。伟大的爱情，通常都在性的面前，不堪一击吧！”我笑说：“你小子，对这个还很有研究嘛。”“唉。我从小就立志做一名，伟大的爱情学家。” 我说：“好小子，志向远大呀！”接着憧憬地说：“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建一所，关雎大学！”“啥意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好创意，要具体。”“只开设两个学院，君子学院和淑女学院。只有一个专业，爱情。只修三门课程：性学，爱学，哲学。没有选修课，全是必修课！”晓威听了，也是一脸憧憬的样子问：“性学教授是谁啊？” “当然是牛叉的性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先生！”“爱学呢？”“鲁迅先生。”“啊，为什么是他？”“如果你看过他唯一的爱情小说《伤逝》，就会明白了。就凭那一句话：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果然高人！那哲学呢？”“清华大学哲学系创始人，为林徽因小姐终身未婚的，金岳霖先生！” “擦。中西合璧，师资力量好强大！不过，这几位先生好像都在上面吧？”晓威伸出中指，对着漆黑的夜空点了点。“是啊，所以我的梦想，就变成了空想。”“兄弟别丧气，我争取做弗洛伊德。你就是我眼中的鲁迅，和金岳霖！”“额，谢谢咯！” 晚上三人正在宿舍上网，孙黄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着我们兴奋地说：“报告长官，旅院发生了两件激动人心的大事！”晓威赶忙起身，兴致勃勃地说：“黄哥请坐，我给你倒杯水，详细道来！”孙黄配合地坐下来喝了口水，继续激动地说：“咱们男四院3幢楼，有小偷被抓住！” 旅院这段时间一直发生失窃事件，有好几台笔记本都被偷了。小偷真是，太可恶了！太和就有好多从新疆来的小偷，那都是拖家带口的偷。即使被警察抓了也没用，顶多拘留个十天半月批评教育，放了之后还继续偷。偷东西都习惯成自然了，大家恨得牙痒痒，可却没啥好办法。没有被偷抢过重要东西的人，真的很难体会那种痛恨。 我觉得一切问题，都可归结于法制问题，法律和体制。体制没得说了，只能说说法律。韩非子的思想，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历代朝廷的治国思想，都是儒为表法为里，二者相辅相成！晓威就说过，对付小偷太tm简单了！第一次关一月，第二次关一年，第三次关十年。三次以上的惯偷，直接砍手！什么残忍？想想那些可怜失主的痛苦，就知道残不残忍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对社会危害最大的，就是那些贪腐大盗。其实对于贪官污吏也应该一样，如果贪污个一百万，直接拖出去枪毙十分钟。估计很多渣滓都会，认真奉行夫子的教诲，“三思而后行”。明太祖朱元璋可算是，有史以来反腐最猛的皇帝了。人家直接下旨，贪污60两以上银子的，立杀无赦！ 将贪官污吏处死后，还把皮剥下来。然后在皮内塞上稻草做成稻草人，并挂于衙门令人参观。当然，我们不能剥皮。但是，反腐的精神可嘉啊！晓威一脸期待地问：“那小偷儿挨打了没？”“我擦，那个宿舍的四把椅子都打废了！”周亮忙问：“然后呢？”“然后就被学校保卫科拖走了，不然小命都没了！”晓威冷笑着说：“群殴小偷，人人有责！擦，怎么没被我撞见！” 孙黄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据说在旅院男三院附近，发现了孟获陵！大批专家涌入旅院，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晓威问：“哪个货？”“诸葛亮七擒的那个货啊！”周亮激动地说：“我勒个去，不是吧！孟获不是四川的吗？怎么跑丽江来了？”我反驳他：“我勒个深深的去啊。人家本来就是云南的，据说还是彝族人呢！” 晓威说：“不管他是哪儿的，可能到丽江来旅游了吧。”孙黄大笑：“擦，我也要七擒孟获！”我听了也激动不已，突然想起高二时痴迷的《盗墓笔记》，忙对晓威说：“nnd，咱们盗墓去！”晓威拍着桌子喊着：“狼眼手电，洛阳铲，黑驴蹄子。准备！”孙黄说：“擦，咱都没有啊！”晓威看了看说：“没事儿，寻找替代品。手电筒，锅铲，你的脚！”“我擦你妹的！” 正在我们全舍人员整装待发时，宿管阿姨的敲门声，忽然敲碎了这一切。她诧异地望着我们说：“大门都关了，你们这是要出去？”晓威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想到走廊散散步。”说着，他就淡定地走了出去。我们三个迅速坐回椅上，继续上网。盗墓风波过去几天后，才听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孟获陵。原来是有个天杀的文新系学长，闲得蛋疼造的谣。 唉，谣言止于智者，可我们都是傻叉。后来又说，好像是什么原始人的遗迹，这次我已经不信了。不过，遗迹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是死去的东西。那些遗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下。默默地看着地上，那些不可思议的事，那些不可思议的人，还有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疯狂，凌乱，孤寂...... 第23章 元氏春秋 《致爱丽丝》的旋律，在303呻吟一般地响起，我顿时没了一点睡意。这是当年四十岁的贝多芬，献给他十四岁女学生的一首曲子。据说他对她，非常有好感。年富力强的男老师，正当妙龄的女学生。简直就是殷梨亭和杨不悔，一样的天作之合！高中时学校竟然把这首曲子，设为上课铃声。校领导，你们想干啥？ 用语嫣的话说就是，好好的一首钢琴曲，就这么给毁了！后来我才看到，原来这首歌还被收录在，胎教音乐的专辑里。辜负了我的乐圣大人，我们这些可怜的怪胎。晓威为了使自己牢记，那段苦难的岁月，干脆把它设置成手机闹铃声了。我每天早晨听了，都一边问候他未来所有的女朋友。一边抑制着想让自己的脚底板，和他的脸来一次亲密接触的冲动。 因为临近期中考试了，所以我们开始奋斗了。为了去图书馆占座位，大家第一次在周六起这么早。丽江时间，上午8点整！这是我第一次，去图书馆写作业。不管做什么，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总是最难忘的回忆。图书馆有四层，是学校最高的建筑。据说是为了防止地震，旅院所有的教学楼和宿舍楼，一律都是三层。 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古典民族建筑，纳西族，白族和汉族风格的混合体。听说还和人民大会堂，一同获得过一项建筑大奖。但我不喜欢旅院的图书馆，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我想看的书，基本都没有；我不想看的书，充斥其中。迫不得已，只能去下载电子书。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旅院图书馆，毁了我的眼。 图书馆一楼，偌大的自习室里。人还不算多，我们随便找了个书桌，围坐在一起。打开作业本，我开始认真地写，那些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大约一个小时，任务就完成了。然后听着歌儿，随意翻看教材。周亮突然点了点我的胳膊，我奇怪地看着他。他向斜对面努努嘴，示意我们看。 那边坐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长得挺好看，并且看着很清纯。然后他们都不写作业了，边看她边轻声聊天。孙黄兴奋地说：“谁能把她qq号要下来，我请他吃饭！”周亮摇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擅长啊，得脸皮很厚的！”晓威看着我说：“灿哥，吃饭就靠你了。”我白他一眼，问孙黄：“黄哥，去哪吃？” “二食堂。”“不去！”“那三食堂二楼？”“不去！”“去吃干锅鸡！”“成交啊！”然后我拿出草稿纸，用手捂着不让他们看。唰唰写了几行字，走到那个女生身边丢下，迅速出了自习室。走出图书馆的那一刻，我猛地清醒起来。太激动了，号码错了！本来我的手机号尾数是6001，可是不小心写成了1006。真是，无语问苍天哪！酒罢问君三语，为谁哭？号码错误！ 等中午他们回来，听说那女生接到纸条时，脸上现出羞涩的表情。然后咬着嘴唇微笑，盯着纸条看了一会儿，最后把它夹在了书里。他们都特别好奇，问我到底写的啥，我说天机不可泄露！晓威就挖苦我，说如果我不写字，就追不上任何一个姑娘。我就跟他吹牛，如果我好好写字，可以追得上任何姑娘！ 其实我一直都想，写一部爱情百科全书，以惠后人。晓威说，书名就叫《元氏春秋》。封面上要写：欲成情圣，挥刀自宫！我问，为啥是元氏？他说，因为元好问，有个千古一问嘛！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说，不用问，本来无一物！后来我很想知道，那女生到底给我回信没有。这事儿就成了我心头的不解之谜，也算是旅院的一桩千古谜案吧！ 为了吃上孙黄的干锅鸡，我就丢了一个高中好姐们儿的qq号给了他。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心想我还是太善良了，就应该找个哥们儿的qq号给他！不过，有本事你小子就异地恋吧！阴谋最终被戳穿，但已经是过后的事儿了。反正已经吃了，难不成还让我们吐出来？作为报复，我剩下的半箱方便面，被他一连泡了三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为了喝酒热闹，我们又叫上了2班其他男生。9个人浩浩荡荡杀向玉泉路边上的川菜馆，狠狠坑了孙黄一顿。毫无例外，最后全都醉了。这是必须的，因为醉，才是喝的目的。谁跟我们一起喝酒耍滑头，那他最后一定会喝得最多。喝酒，就要一醉方休！ 走到旅院外的雪缘超市，忘了是哪个混蛋，提议再买一箱啤酒。然后我们就化整为零带着酒，溜到操场上去喝。那晚22点，好像要举行什么地震演习，所以操场上也没什么人，除了偶尔路过的野鸳鸯。后山一片寂静，寂静得甚至有些忧伤的气氛。没有星星，只有带着寒意的风。 我们围坐在草坪上聊天，聊着聊着，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女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说打电话撩妹。然后大家都怂恿高信，给杨絮打电话。他说没有号码，这绝对不是问题，有人立刻打电话跟其他女生要来了。高信一个冲动就拨了过去，没说几句话，手机就被周青抢走了。没过多久，杨絮挂了电话。 真正的高潮刚开始，我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杨絮打电话。数以百计，估计她手机都爆了。第二天据班里其他女生说，她一听见手机响，就是一哆嗦。后来吓得关机，直接把手机远远扔到一边了。于是高信发短信道歉说，不好意思，昨天我们都醉了。她回信说，没事儿，下次别喝那么多，注意身体！结果听她说了这话，高信兴奋之下，下次喝得更多。 打完电话后，我们继续聊天。真是三句话不离本专业，又聊到了无辜的小日本儿。每次晓威说起这些，都特别的兴奋，他不屑地说：“现在不少哈日族，都很迷日本的战国。哎我的妈呀，什么叫战国，他那也配叫战国？一个弹丸之地，被分成几百个小弹丸之地。nnd，其中有个小弹丸之地，名字竟然叫中国！ 当年明月说的经典，其实就是全国几百个县长乡长村长打来打去，最后竟然还被一个叫丰臣秀吉的农民给当了老大！有个关于日本战国的笑话，其实挺真的：一个将军慌慌张张进来报告国王说，大王不好了，我们的城池被敌人占领了！国王说，不怕，我给你派80人大军，赶快给我收复失地！半小时后，将军又回来报告，恭喜大王啊，失地已收复！” 大家听得哈哈大笑，孙黄说：“他们那些所谓的大军，要是拉到我们中国战国来，咱们都不带打他的！”周亮问：“为啥啊？”晓威答他：“你傻呀，就他们那些大军，在中国做仪仗队都不够格儿呀！”又是一阵哄笑，高信装作严肃地说：“威爷，我发现，你对小日本帝国很有意见啊！”晓威笑说：“其实日本还行吧，主要是韩国！”“哈，大韩民国呀！”周青鬼叫一声。 晓威继续说：“近些年东南亚这些藩属国，又开始不安分了，特别是越南！79年中国军队一下子打到越南首都附近，差点都解放越南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记性！其实越南，不过就是中国的交趾县。写《滕王阁序》的王勃他老爹，还干过交趾县的县太爷呢！历史书上应该这样写：越南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神圣领土，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周亮问我：“灿爷，我看你也是民族主义者吧？”我说：“从感性上来讲，我是民族主义者；从理性上来讲，我是世界主义者！”孙黄说：“我擦，到底是啥？”“哎呀！我的这个理性啊，在感性的面前，通常是不堪一击。”“我去啊，明白了！”孙黄说：“小时候最讨厌日本，每次看见怪兽都特别兴奋。我就在电视机前大喊，奥特曼去死吧，小怪兽加油呀！” 杨飞大笑说：“哈哈，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每一个奥特曼的身后，都有一个默默爱着他的小怪兽。”周青接了一句：“每一个杨絮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爱着她的小怪兽！”大家笑作一团。洛庭说：“大家不能做盲目的愤青，要做有独立思想的奋青！其实多数日本平民还是不错的，当然也有一些极端分子。比如小泉人大渣儿，没事儿总去靖国神厕！” 我说：“大家都认为日本是二战战败国，真是这样吗？我认为不是！av和原子弹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很能让人疯狂，而无奈的东西。美国不过是向日本投了两颗原子弹，但日本却用av轰炸了全世界。所以，我一直都认为日本才是，最大的战胜国！”晓威说：“不错，但我觉得av就是把双刃剑，平息了多少骚动的青春啊！” 他贱贱地说了一段：“你看av女优大公无私的品质，舍己为人的精神，这与共产主义精神是息息相通的！我真心认为每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应该颁给全体伟大的av女优！颁奖词我都想好了：从真理到心理，从实体到裸体。顺逆交替，委屈不曲。荣辱不辨，是非无关。这就是她人生的完美艺术，无畏无愧无悔。有情有义于祖国，献脸献身于世界！” 孙黄对着他身上猛拍一下，大叫着：“擦，知道你有才，可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才！”晓威拱了拱手说：“过奖过奖，鲁迅先生说，这世上本没有路，有才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路。有才的人太多了，路就塌了。所以说这世上，只有我这一个天才就够了！”周青坏笑着问：“快说，你tm是不是韩国人？”晓威明知故问：“阁下何出此言？” 周青说：“据我观察，这世上最厉害的人，都是韩国人。像什么释迦牟尼啦，孔子啦，还有耶稣啦，等等。只要是名人，都是韩国人！”周亮笑着附和：“大韩民族确实是世界上最牛b的民族，据说世界上其他民族的历史，都是由古代人创造的。而大韩民族的历史，却是由现代人创造的！人家还有本《朝鲜神话大全》，连四大洋都被标为韩国1号海，韩国2号海……” 据说很多在韩留学生，是经常受到歧视的。并且不时会被问到一些，特别奇葩的问题：“你们中国有高楼吗？”“你们中国人吃水果吗？”“你们中国人也开车吗？”“啊，你们中国竟然也有网吧？”“你们中国人也刷牙吗？”“能来到我们韩国这么先进的国家，你们家应该很有钱吧？” 曾经有个真实的故事：一个留学生在韩国大学的课堂上，被教授当众问道，请问你们中国有红绿灯吗？那哥们儿也是个天才，很淡定地说，中国没有红绿灯，我们只有核武器！然后，全体傻掉。愚昧无知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大憨了！ 第24章 这世上还有我 中医开始火了，被他们说成韩医；中国发现曹操墓了，他们说曹操也是韩国人；中国节日开始风行世界了，他们去端午申遗；中韩有领土纠纷了，竟然有一群韩国粪青跑到东北长白山上，竖起残缺的八卦旗，上书四个大字：还我河山！好吧，端午节是韩国的，中秋节是韩国的，春节也是韩国的！全世界，都是韩国的！全世界的人，都是韩国人！ 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落后了！要跟得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必须重新更正人类的进化过程：韩国人——猴子——人！晓威突然大笑着说：“咱们只能骂一骂，可是已经有天才证明了韩国的这些优秀品质！”我们都问怎么证明的，他说：“那个神人在百度上输入：宇宙中还有比大韩民国更无耻更傻b的国家吗？”孙黄激动地问：“结果呢？”“百度显示：您的搜索结果为零！” 我的网名是赵孤生，因为看了《陆小凤传奇》，然后就迷上了白云城主叶孤城。我对晓威说，我是叶孤城的表弟，黑风城主！晓威原来的网名是梦思逍遥，听了我这话，立刻就把网名改成了西门吹风。他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西门吹雪的亲弟弟！ 当年在紫禁之巅，西门吹雪一剑西来，叶孤城天外飞仙。本来叶孤城可以杀了西门吹雪，但最终却选择死在他的剑下。两人都是世间最寂寞的绝世剑客，所以惺惺相惜。我一直对晓威说，nnd，你哥哥杀了我哥哥。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我们平常就处处互相攻击，但高手总是寂寞的，所以我们也和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一样惺惺相惜。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愿同年同月同日乐。他寒冷时，我就是他的围巾；我感冒时，他就是我的纸巾。我们都很幸运，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听着他们扯淡，都是喝着西北风的命，操着中南海的心。倒还不如喝着啤酒，泡着甜妞。我躺在草坪上，给语嫣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她给我回了过来。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我蓦然有种直觉，就问了句：“语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沉默了一下说：“有点不太确定了。”我一下子坐起身，突然感觉有些冷，很冷。 一直呆到大家散伙儿，晓威走过来拉我。我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两个人都是踉踉跄跄地走着。刚到宿舍我就趴到桌子上，把桌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气喝完。忽然听到对门宿舍有人高声喧哗，周亮打开了门。对面宿舍门口站着一个家伙，一手晃着一个酒瓶高喊着：“我要当解放军，我tm要当解放军！” 他舍友把他的酒瓶夺下，把他按在床上好一会儿才静下来。那小子的爹是个大校，所以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当将军。平常就是个奇葩，有次看见孙黄刷他的白球鞋，那家伙竟然问了句：鞋还能刷吗？很有点晋惠帝的遗传，何不食肉糜？其实也不能算傻，只是脑子貌似缺根筋。 我又想起刚才在操场上，好像给语嫣打了电话。梦一样的记忆，有点不敢确定。拿起手机又放下，我很怕这是真的。但实在忍不住，还是给她打了过去：“语嫣，刚才我们聊过吗？”“嗯，是啊。”“哦，我醉了。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挂了，晚安。”“等一下……” 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然后马上关了机。虽然我的酒喝得最多，可是还算清醒的。但挂了电话后，意识很快就开始模糊了。我坐在地上喊晓威：“威儿，给朕倒杯水喝。”他给我拿过来一罐可乐，结果才喝了两口，就呛得咳嗽不停。鼻涕和眼泪都一起呛了出来，搞得十分狼狈。然后跑到洗脸台，大吐了一通。 晓威在后面给我拍着背，嘴里还说着：“唉，人家不过就说了一句话，你就这么大反应。早告诉你千万不要异地恋，不靠谱儿的，你还不信！”“多嘴，滚蛋！”“好吧。看你可怜，寡人不计较了！”我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是因为语嫣，但不全是因为她。因为太多的事情，好多天以来心里的压抑决堤而出，我很想哭个痛快。 其实我算是一个坚强的人，甚至是顽强！但在某些时刻，却是脆弱地不堪一击。扶着台子平静了一下，出门摇摇晃晃走到亭子里，不小心又摔倒了。晓威把我扶起来，我就顺势靠着护栏吹风，没有一点头绪地胡思乱想着。没过多久，舍友和几个同学出来拉我回去。我半死不活地斜着身子，趴在护栏上往下看。 突然往下猛地前倾，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整个人就要掉下去。晓威慌忙向前伸手一拉，拽住了我的衣襟，用力将我拉了上来。我呆呆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就失去了最后一丝清醒。后来他们说，我把宿舍吐得一塌糊涂，晓威的衣服也没能逃脱厄运。 他们有拖地的，有擦椅子的，有洗衣服的。我竟然还把一只鞋甩到了孙黄的床上，把周亮书桌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然后哭得稀里哗啦地唱《七里香》。看来还是不要醉的好，丢人都丢到天上去了！最后他们三个一起把我抬上床的，可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一夜醒了好多次，就像高考前的一夜。 凌晨4点我就醒了，头昏脑胀地闭着眼，一直熬到5点。起来后依然头痛欲裂，倒了杯凉水喝下，嗓子还是干涩生疼。我就坐在饮水机前边，不停地喝凉水，喝到想吐。然后只穿着睡衣，又跑到走廊拐角的亭子里躺下。丽江秋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地面。一阵奇特的刺激传来，头痛减轻了好些。 就那样躺着，我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六点多，全身上下一片冰凉。我不由自主地蜷缩着，枕着胳膊睡的。胳膊被压得麻木了，一阵冷风吹来，不禁哆嗦了一下。站起来头还是痛，狠狠用拳头砸了几下，似乎有些缓解。总是有一种呕吐的冲动，我想必须要吃点东西才行。 回宿舍拿了一袋方便面，又倒了一杯热水。坐在走廊口啃一口方便面，喝一口热水。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吃完了，才过几分钟就忍不住想吐了。赶忙搬着小板凳冲到厕所里，关上门吐了十多分钟。最后吐出来一些血丝，再吐下去就真的吐血了。赶忙漱了漱口洗把脸，又去睡觉了。 等醒来时已经12点了，觉得很饿，就去超市买了一大袋水饺。回宿舍用电磁炉煮好，请他们一起吃，算补偿这些家伙了。我端着碗又跑到亭子里去吃，晓威也跟着出去了。咬着牙吃了一个，就再也吃不下了。很饿，但一吃就想吐，那种感觉很怪。只好把饺子都倒在晓威碗里，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很嫉妒。 他吃着忽然对我说：“我滴哥啊，你昨天都差点死了，不会是自杀吧？”“擦，看见下面有只猫。”“唉，都怪我，要不然你都已经解脱了！”我说：“没事儿，朕不怪你，想死有的是机会。”“擦，昨晚真是险，寡人都后怕啊！”我想了想说：“朕都习惯了，从小到现在，已经有五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可人家就是不带我走，死神真是该死啊！” 他惊讶地问：“什么，五次？”“嗯，小学三年级前学游泳，有两次差点淹死。小学四年级，差点触电身亡。小学五年级因为坑儿的爸妈，跳楼自杀，被路过的班长拽住了衣服。昨晚就是第五次了，竟然又被你拽了衣服，真衰！”“擦，还真自杀过？我的陛下！”“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以后福气大着呢！五次擦边死，这可是九五之尊才能拥有的荣耀！” “你还得再死四次呢。”“为啥？”“九命猫妖！”“你大爷的，谢谢！”晓威说：“唉，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痴情啊。”我白了他一眼说：“以后你女朋友，会慢慢发现的。”他笑着说：“彼此彼此！徐志摩说，我是天空里的一朵云，偶尔堕落在你的波心。不必说谢谢你，更不要对不起。我tm只是一朵浮云，神马都是浮云！她只是你生命里的一朵浮云呀，何必呢？” 我说：“一个没有下限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正无穷大。中华田园犬怎么会理解，米老鼠对波斯猫的深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语嫣不是云！”他装模作样地绕着我打量一圈，笑嘻嘻地说：“米老鼠，我刷碗去了，汪汪！”“滚吧。”“遵命！”我呆呆站在亭子里，面无表情望着迷蒙的后山。或许喝酒，只是想为清醒，找个安全的庇护。为忘记，找个自然的借口。 下午也没吃饭，晚上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二食堂吃夜宵。吃完了就坐在食堂里打牌，不赌钱，但比赌钱还狠。输的同学必须要大声喊一句话，这句话由大家商量出来。我没心情参与，就在旁边看着他们，起劲儿地比不要脸。结果孙黄先喊了一句：“我就是猥琐男！”一个女同学喊的是：“哈哈，我要当妈妈了！”晓威最惨，他喊的是：“我有男朋友啦！” 人的悲伤，源自于生命，同时又被生活的琐碎掩藏。最后再由点点滴滴的生存，去引爆它。我想只有以生活的幽默，才能不着痕迹地，去淡化生命的悲伤。高中时，有个可爱的女孩儿对我说，她很喜欢我忧郁的样子。于是我试着控制自己，半个月没露出一丝笑容。最后还是没忍住，因为尹小妹把我逗笑了。 高一时，我告诉自己。从现在起，我就是高中生了！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可是，没有做到！高考后，我告诉自己。现在起我就跨过了，人生最难的第一关！以后，再也不会哭了。然而，也没有做到。刚上大一时，我告诉自己。从现在起，我就是大学生了！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很悲哀，我还是没有做到。 我发现一个生命的谬论，明明生的基调是哀，但乐比哀却更简单。我可以做到半年不哭，但却做不到半月不笑。生活，原来不笑比不哭更难。笑容是阳光，我需要阳光的照耀。眼泪是细雨，也需要雨水的滋润。我一直以为，烈阳和暴雨是不能并存的。可丽江的太阳雨却告诉我，原来可以一边艳阳高照，一边大雨滂沱。 诗人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只因为我是，一个多情的人！让我觉得比较欣慰的是，两个表哥也同时失恋了。于是我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心中的忧郁一下子扫去大半。我让自己忘了这一切不快的事儿，并且继续每天和语嫣聊天。一切都没什么改变，都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久以后，我又问她：“语嫣，现在喜欢我吗？”“喜欢。”“是现在这个时刻呢，还是这些天以来的时段？”“都是。”“我的小宝贝儿，请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变态呢？”“额，哪里变态了？”“就是你喜欢我的状态，为什么一直在变化呢？”“额，因为我变态。”“不要再变了，好吗？”“好！”“语嫣，你信不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孩儿！”“小三。说真的，我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都已经证明了。”“啊，怎么证明的？”“你在百度输入：这世上还有比灿灿，更爱语嫣的男孩儿吗？”“哈哈！”“答案看到了吗？”“百度刚告诉我：您的搜索结果，为零！”“看吧，语嫣。连百度都知道最爱你的人，是我！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小三，我不会让你难过了。”“可是，如果我让你难过呢？”“你一定，不会的！” 最亲爱的语嫣，在我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某一天，有一个家伙告诉你：语嫣，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男孩儿！请你对他说声：滚蛋！因为，他骗了你，他绝对是个大骗子！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我...... 第25章 唯一的情书 花开了，花又落了。风起了，风又停了。我默默地站在一米阳光的影子里，静静地望着日子在面前走来走去。一直走到，那一年的元旦。语嫣给我寄了一条漂亮的围巾，作为元旦礼物，也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在古城寻觅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给她选了一条精致的银项链。那条围巾是黑色的，还带着一个帽子。我把帽子给了晓威，作为报答，他请我痛快地喝了一次葡萄酒。或许那条围巾将陪伴我，度过余生所有的冬天。但不知道，那条项链她会戴多久。 元旦前一晚，语嫣给我打电话。我问：“怎么啦，想我了？”“嗯，我刚睡醒。想给你打电话，这算不算啊？”“废话，当然算啦！”“嗯，那我想你了。”“嘿嘿。小宝贝儿，怎么才睡醒啊？”“我本来是想睡午觉来着，结果一不小心，就到现在了。”“额，你是大懒蛋！”“哼，你是大笨蛋！” 没说几句，她舍友就在旁边接话茬儿，于是顺便和她舍友聊了一下。然后语嫣说：“她们夸你呢！”“额，夸我什么？”“夸你声音好听啊。”“额，然后呢？”“然后，说你油嘴滑舌。”“我勒个去啊，原来是欲抑先扬！”我只是想给你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包括语言。如果这样也算是油嘴滑舌，那在这个世上，我就只想对你一个人，油嘴滑舌。 语嫣问：“小三，你有没有写过情书啊？”“没有啊。”“一个远方的男生，给我写了一封信。”“情书？”“不是的，一封普通的信，就是朋友间的问候吧。我看了，挺感动。”“哦，我没写过，也不会寄信。”“你给我写一封吧？”“写情书吗？”“嗯啊。”“这个，我没写过，没有经验啊。”“没关系啊，就随便写吧。”“嗯，好！” 然后我就给她写了，我这辈子第一封，也是唯一的情书。完全按照高考作文的严格要求：800字以上，切合题意，中心突出，感情真切。另外，文采飞扬，意境深远。我竟然不会邮寄，只好给她快递了过去。后来她收到信时，我问：“语嫣，怎么样？”“很感动！”我的语嫣，即使是高考作文得了满分，又怎能及得上你一句“很感动”呢！ 宿舍里有些吵，我走到阳台倚着护栏接电话。我问：“语嫣，你现在宿舍吗？”“在阳台啊。”“嗯，你给我唱首歌吧。”“为什么呢？”“因为我想，听你唱歌。”“额，我不好意思。”“哎呀。和我还有什么扭捏的啊，咱们连生小孩儿的细节都商量过了！唱啊，乖哈。““嗯。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额，我滴个乖乖。”“怎么啦？”“没啥，你唱错了。”“不会吧？”“会，你听！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额，你才变态。”“哈！”抬头望了一下远处朦胧的群山，心底深处忽然升起了，一种很美妙的感觉。我说：“语嫣，真的很想听你给我唱歌哦。”“嗯，好啊。”“但是，可不许再唱儿歌了！”“额，那唱啥？”“情歌。” 语嫣说：“我试试看哈。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额，忘词儿了！”我接着唱了一句：“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不好意思，我也忘了！”“嗯嗯，那换一首。”“那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吧，你会吗？”“会啊，你先唱！”“一人一句，你先唱！”“你是董先生，就你先！”“好吧，我的王小姐啊！” 我顿了顿嗓子，轻轻唱了一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她接着唱：“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一起唱歌，是一件难忘的事儿。第一次和心爱的女孩儿，一起唱情歌，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事儿。挂了电话，我仰靠在护栏上傻笑着。然后把《月亮代表我的心》，声情并茂地连唱了三遍，把自己都感动得不得了。连晓威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赞叹：“神经病，不过真好听！”对，就是好听到神经！ 第二天早上睡得正香，却被手机铃声吵醒。语嫣问：“小三，你干嘛呢？”“睡觉啊。”“你真懒，我都吃过早餐啦啦啦啦！”“额，你刚才在干嘛呢呢呢呢？”“姐四点就醒了！在学习！”“没大没小，叫哥！”“不！”“听话，给你一块钱。”“哥。”“你这个没出息的小东西。大清早的，干嘛要骚扰我啊？”“不想写作业啊啊啊啊！” “额，我们上线聊吧。”“嗯。”我匆匆下床洗了把脸，再立刻跳到床上。她发来：“在在在在？”我回：“嗯嗯嗯嗯。”“小三，你干嘛呢？”“额，你说呢！”“哦哦，在和我聊天吧。”嗯啊，你好聪明。对了，我们快期末考试了，早自习已经取消了。”“不行，你明天还要上早自习！”“啊，为啥呀？” “因为我们学校每天早晨都让跑步，我们跑步都没取消，所以你们早自习也不能结束！”“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哈哈，我祈祷你们早自习再上一个月！”“哈，这句话要让我们系同学听见，你会被暗杀的！”“嘿嘿，我在上海，不怕不怕！”“唉。语嫣，我好想你啊。”“为什么呢？”“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卿！” “好诗啊，大诗人！”“你才诗人，你全家都诗人！”“哎，我是夸你呢！”“诗人和剑客都是无冕之王。二者一文一武，一张一弛。当剑客死去的时候，诗人也不会独存于这个世上！”“现在不是还有很多诗人吗？”“额，不知道。反正我还是最爱古体诗！”“那你为我写诗！”“我这辈子写的一切，都是为你写的！” 元旦晚上，我们四个和住隔壁的同学在宿舍聚餐，吃了一顿火锅。两箱啤酒下来，脸都红了。晓威趴在书桌上喊：“来，让我们谈谈爱情！”孙黄没好气地说：“谈你妹！”我说：“换一个吧，这个问题太沉重了。”周亮说：“那让我们谈谈金钱。”晓威笑骂：“nnd，这个问题更沉重！” 王宣说：“要不然谈谈未来？”晓威吼了一嗓子：“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未来是一场空......”说到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谈谈国家民族大事儿，虽然那些根本扯不上我们鸟事儿。晓威以一句“宋亡之后无zg，明亡之后无hx”，直接开了个劲爆的话题。 宋朝的灭亡，其实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亡国。南宋覆亡崖山大战后，中国绝大部分的精英分子都以身殉国，十分的悲情壮烈！陈演恪先生评价：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宋朝虽然军事较弱，但其他方面都达到了封建社会的巅峰，遥居世界第一！ 蒙古人占领中原，残酷屠杀了几千万汉人。南宋灭亡时，陆秀夫背负末帝投身大海，竟有十万多人纷纷跳海殉国。几十万将士几乎全部战死，全国数十万士子闻国亡而自杀！这是真正的华夏忠义精神，也是中国历史上一次全民精神的大爆发！ 有人说，唐宋在日本，明朝在韩国。所以今天有些小日本儿鄙视中国人，蔑称中国为“支那”。因为他们认为宋朝之后的中国人，已经不再是真正的中国人！日本和朝鲜一直对中国倾倒拜服，但自从中国这个高贵宗主国的文明沦丧后，二者开始另立山头自称大王。 南宋灭亡时，日本自天皇以下“举国茹素”，来哀悼大宋的灭亡！明朝灭亡时，朝鲜不断掀起”反清复明“的热潮！世界上使用最长的年号并不是“康熙”，而是“崇祯”！这个年号被朝鲜使用了几百年，一直到清朝末年还在使用！朝鲜一向视清朝为犬羊夷狄，私下称清帝为“胡皇”，称清使为“虏使”。 朝鲜还一直在暗中支持，明末遗民的“反清复明”斗争。明治维新后，自认为华夏正统的日本，竟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发动甲午战争等对清战争。攘的是“满”，尊的是“汉”！虽然这是日本政府的一种政治手段，但其潜在意义却引人深思。而我们现在歌颂成吉思汗，歌颂忽必烈，歌颂努尔哈赤，歌颂多尔衮。 所谓顾全大局，所谓民族融合。但是我们要知道历史，至少要知道！我们要歌颂的是和平，而不是战争；是温情，而不是杀戮！现在的不少大编剧，简直就是历史脑残，只管胡造谣言！林语堂说，只有从男人们的忧伤，和女人们的哭泣中，我们才能真正认识一个国家。 我见过许多男人的忧伤，也见过许多女人的哭泣。可是我并不认识，我的国家，我的世界，我的小宇宙。我们应该都是疯狂的吧，崇拜的英雄往往是杀生的士兵，而不是救命的医生。周亮说：“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却无能为力！” 王宣说：“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上帝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生命，却忘了给我们一份完整的爱情！”晓威说：“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老天给了我多情的灵魂，却忘了给我多情的资本！”我不由想起了高信的口头禅：这世上最悲哀的就是，你想去自杀，于是买了一瓶敌敌畏。打开之后，却发现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 生活就像打乒乓，力大了跳河，力小了撞墙。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刚刚打了一个擦边球。这学期我只打了一个擦边球，就是和语嫣的异地恋。可是我们忘了，擦边，往往只是一种运气。我总喜欢说死，开心死了，伤心死了，可爱死了。 语嫣对我说，小三，不要总说死啊死的，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说，好，可是我会死在你之前的。她说，我会很伤心的，我会哭的。我就给她唱歌，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元旦过后不久，就是期末考试。这学期我在上课时还算挺认真的，课下也会卖力地写作业。因为王薇，更因为语嫣，就算是一点小小的奋斗吧。可是晚自习基本不看日语，和大家一样的娱乐，经常看小说。有段时间就坐在最后一排，跟同学下象棋。象棋可是国技啊，能开发智力！ 刚开始的时候，同学们下赌注，谁输了谁请吃米线。然后我和晓威就开始，吃米线吃到腻。最后晓威用象棋，打遍日语系无敌手，没人敢跟他玩儿了。那家伙就坐在最后一排，经常边爱抚着象棋，边感叹着：“独孤求败，寡人是独孤求败啊！”可是，大家硬是不承认，非叫他东方不败！ 八岁时二表哥教我下象棋，九岁时他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小学五年级时，班里一个同学参加学校象棋比赛，得了个二等奖。回到宿舍就一个劲儿地显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就拿了一盘象棋，往他面前一摔说，咱俩玩儿几局！我们说好了，输一局，就去食堂给对方买一个茶叶蛋。 第26章 从头再来 全宿舍30多人都围过来观战，然后三比零压倒性绝杀。当然，我才是小三。其实他不知道，比赛前老师点名让我去参加。但被我以“本人从不喜欢与人攀比”，这种虚伪的理由给拒绝了。初三时的一个周末，我在太和公园里和一位老人对战。两天下来干了几十局，我用尽浑身解数才只赢了三局，其中一局还是人家放水的。 最后他夸我棋艺不错，我说大爷你别挖苦我了。然后他说他是阜阳市象棋协会的副会长，一辈子专业搞象棋。坑死爹了，我勒个去！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直以为自己是令狐冲。遇见晓威这个东方不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真是令狐冲，而且还是没出过华山见世面的令狐冲。 跟他对战十局，好的情况能赢三四局，不好的情况只能赢一两局，最惨的时候全军覆没。在日语系的象棋界，他是状元，我是榜眼，可这个榜眼离状元差得有点远。就在他得意忘形地念叨着“独孤求败”时，我突然想起一个好玩儿死了的问题，就问：“晓威，你说如果独孤求败和东方不败对决，哪一个会败？”“我觉得，独孤求败会败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正常人应该打不过变态人。变态人往往具有超常的力量，所谓超人！”“可是，我觉得东方不败会败。”“什么理由？”“我觉得这是，一个逆反的问题。你看，一个求败，一个不败。造化喜欢弄人，命运喜欢打脸，你越想怎么样，老天爷就越不让你怎么样！”“哎呀，很有道理！” 期末考的前一晚，我坐在床上拿着教科书，进行考前突击。他们三个继续上网，打游戏的打游戏，聊天的聊天。看了一会儿我就困了，将要睡着时，突然听见晓威长长幽叹了一声。我清醒过来，刚坐直了身子，他就开始放歌，竟然是经典的《舞女泪》！ 旋律刚响起，他就改着歌词唱：“一步踏错终身错，早读上课是为了生活。学生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向谁说？为了考试的逼迫，颗颗泪水往肚吞落。”孙黄听得拍着桌子喊叫：“我擦，经典！”然后他跑过去一起唱着：“难道这是命注定？四年在这大学过。老师叫啊叫，学学又考考，挂科早就已料到......” 等他们一曲唱完，周亮来了一句：“天才啊！”我说：“以前我总是想知道天才是怎样炼成的，现在通过你们我已经知道了。原来，天才就是tm天生的！”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我再也没心情看书了。索性翻身下床，一起听歌！周亮感叹地说：“如果没有考试，大学，是多么美好；如果没有挂科，生活，又多么美好！” 晓威模仿着四川话，搞怪地说：“偶觉滴，责死界丧，最痛苦滴死情，就死天天丧括！责死界丧，最最痛苦滴死情，就死天天丧括，坏要挂括！”周亮接了一句：“”先人板板，那咱们该咋子做泥？”晓威严肃地说：“那咱就他娘滴，天天逃括！”孙黄尖叫着：“我不要挂科，我不要挂科！”晓威笑着说：“去你的吧。你要是能不挂科，寡人请你吃法国大餐！” 周亮无奈地说：“明天啊，明天啊！” 明天就要考试了，希望明天会更好。于是，我就放了一首《明天会更好》。这首歌是我爸妈结婚那会儿，最喜欢听的歌。可没想到听多了，明天就没了。小时候家里还贴着两张海报，一张是古天乐和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一张就是卓依婷。 一首听完，晓威紧接着又放了一首《从头再来》。听着那“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我突然觉得，从头再来，是一句多么恐怖多么残忍的话。考试挂了，我们可以补考。可是生命挂了呢？爱情挂了呢？还能不能补考？可如果，连补考都挂了呢？哦，大学里还有清考。可一个人如果混到清考的地步，还不如直接退学了。 我们把音响开到最大，歌声传出303，在1幢楼里来回飘荡。很快整个一幢楼里，到处都飘起了这些激情的歌。看来同甘共苦的时候到了，同富贵不算什么真情，共患难才是大爱。高信说得好，苟及格，勿相忘！我站在宿舍门口仔细听了听，他丫儿的，希望从头再来的，比憧憬明天的多！ 整个日语系，同在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考试。有两个监考老师，本来王薇说要亲自监考。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产生过作弊的念头。因为那纯粹是，找死！不过我还是想对她说一句，薇薇啊，你在旅院这么屌，你家人知道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结果她临时有事儿了没来，找了其他老师代替。所以我们立刻就开始了，前赴后继的地下党活动，很快组成了全系“抗日”统一战线。以全系最牛的学霸为海陆空三军总司令，各班学霸为战区司令长官。以成绩较牛的同学为方面军司令向周围辐射，自然形成了中央军和各个地方军集团。 我坐在倒数第二排，也处在一个圈子中，勉强也算是一个集团军司令了。在考试的时候才知道，有存在感真好！这学期的努力真没白费，必须感谢王薇大人。大家不停地撕稿纸，疯狂地写和传，写到结束手都麻了。大学以前的考试，我没有带过小抄，更没有传过纸条。只是偶尔，和别人交换下试卷而已。 初二有一次月考，数学很难。对我这种视数学为粪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考试开始一个小时后，我就流汗了。因为满分150，我发现自己会做的题目，分值加起来竟然不到60！我顿时，凌乱不堪了。出卷老师，是傻了吧？由于考试座位是按班级排的，也就是一班第一名坐在第一个位，二班第一名坐在第二个位，三班的就是我了。 后面四班的第一名是个女生，五班的第一名是个男生。六班的就是语嫣，可那时的她，和我阴阳相隔两重天。那次坐我前面的是2班的阿烈，可严重的问题是，当时我们并不熟！我后面的女生也不熟，我犹豫了好几分钟，最终做出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趁着监考老师出去接电话时，直接把其中一张试卷扔给那女生了。悄悄迅速说了一声：“靓妹，谢了！” 本来只是期待她帮我随便填填空，勾勾选择题啥的，让我不至于太惨。可是她竟然对我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也把自己的试卷扔给了我！正好监考老师接完电话，进来就撞见了。他一脸震惊之色，然后直视我。我虚张声势地抬起头，勇敢地和他对视。结果他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了。 他肯定是想，成绩这么好的学生，竟然还作弊？其实他错了，成绩好的人作弊才更多。真正成绩不好的，也无所谓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初三时，班里一个同学月考作弊被抓，给予全校通报批评。最后那小子竟然成了，我们那一届的中考状元！人哪，真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狠狠多打几棍子。 那位可爱的女生，我想对你说：我的幸运女神，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如果有来世，我想做你男朋友。因为助人为乐，你感动了我的中国！那位可歌可泣的监考老师，我想对您说，您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您是真正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因为您熄灭了自己，照亮了我的世界！如果有来世，只愿做您的学生！ 对我来说，所谓作弊，应该是大家对僵化体制一种反抗的表达方式。我并不以作弊为荣，但好像也没觉得什么羞耻。因为想要作弊成功，是很不容易的！没有两把刷子，干脆别打作弊的鬼主意，还是好好学习去吧！你需要人脉，你需要心态，你需要经验，你需要智慧。这是对你处惊不变能力，温故知新能力，随机应变等各种能力的综合测验！ 作弊，智商和情商缺一不可，这本身就是一次伟大的考试啊！高考前，我们太中史上最伟大的语文老师王小山，诲人不倦地向我们传授高考作弊经验。他说，其实啊，这个高考监考也并不是很严格。平时跟你们说得那么严重，那都是吓你们的，目的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现在高考将近，我就跟你们说点，掏心肝的话吧！ 此言一出，全班炸窝，大家激烈鼓掌以作激励。他继续说，高考时，你们千万不能带小抄，但可以偷看别人的试卷。因为监考老师抓作弊，那是需要证据的！就像警察抓小偷，他不能抓住了就说是小偷，得人赃俱获啊。没有证据，就不是罪犯，只能是犯罪嫌疑人。你用小抄被监考老师看见了，直接就完了。 如果你偷看别人试卷，被老师看见了，基本上第一次他不会理你。第二次会给你个警告，第三次会给你个严重警告。但如果你连续被抓了三次，我估计你偷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也监考过几次，所以这些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人心都是肉长的，都知道学生不容易啊，基本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况且，即使确定你作弊了。还得上报巡考，巡考再上报主考，一级一级往上报。这个期间监考老师不能离校，还耽误吃午饭。又怕有些学生报复，谁想惹这个麻烦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所以你们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坐在座位上练练眼，以免到时候技术不过关。我们连忙点头大喊，老师万岁！ 最后他说，但是你们可别把这些话泄露出去啊，一切解释权归本人所有！最后，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我被他说得心动了，所以决定高考作弊！但是由于我大阜阳，与省会合肥在万恶的应试教育界，一直并肩秒杀全省。主要还是靠太中一中变态的战斗力，经常跟合肥一中八中杀得不分上下，时不时还把全省高考状元的名头给抢过来。 所谓枪打出头鸟儿，于是就在那一年悲剧了。万恶的安徽省教育厅竟然下令，把阜阳与合肥所有的高考考场，都安装上了摄像头！尼玛，这算不算偷拍啊？这算不算，侵犯隐私权啊！这是阜阳市第一次，享受到省会城市的待遇。可怜省内的其他兄弟城市，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以至于好多同学听到消息后大叫，尼玛老子为什么不是亳州的，我要和曹操做老乡！ 晓威问我，灿哥，咱还要作弊吗？我没好气地冲他一句，各大考场直播，省教育厅全程监控。作，作你妹啊，想当网红吗！于是，我们与浙大就此擦肩而过。北大清华还真没多大兴趣，还是浙大好，我们的“东方剑桥”啊！因为据说，美女很多。当时就特别想去杭州，遛西湖。万一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积雪的断桥上，碰见一个睡莲一样的姑娘呢？ 大学以前的考试作弊，就像未婚的男女偷情。总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而现在就像有了法律的掩护，在婚姻的包藏下，以夫妻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心怀坦然地，偷情！不管怎样，大一上学期在大家的携手奋斗下，云大旅院日语系，达到了零挂科的重大胜利！ 但我知道，有一天总有人挂的。可能是你，或者是我，也许是他。因为考试，就像生活。出来考，迟早要挂的…… 第27章 死了也不会正经 忧伤，是欢乐的亲兄弟，就是李建成跟李世民那种。丑恶的东西总是绵延万年，美好的东西经常一瞬即散。不知学校打的什么鬼主意，期末考后一周才放假，于是我就和晓威在古城古镇疯玩儿。每天睡到中午12点，起来吃一碗泡面，然后出去遛跶到天黑。晚上在旅院旁边吃一碗米线，再回宿舍上网到24点。 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一天天的，就这么混完了。堕落，就只堕落七天！可还没等我们堕落个尽兴，就传来一个噩耗。王薇要去台湾找她先生，以后就在那儿定居了。于是全班一起商量，给她搞个送别仪式。有说去饭馆，有说去酒吧，还有的说去ktv。 最终选定一个晚上，在文华102搞了个送别晚会，用班费买了一大束鲜花送给她。王薇抱着花坐在中间，大家围着她坐在一起，拍了几张日专2班全家福。然后三三两两的女生，争先恐后地跟她合照。男生们溜到教室外抽烟，大家打了个暧昧的狂赌。 说是谁要敢亲一下王薇，其他人凑钱请他吃饭，而且连吃一周！大家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大有这饭非我吃不可的气势！结果等王薇叫男生过去跟她合照的时候，都开始扭捏了，一个比一个窝囊废。女王的气场，实在太强大。据说连色名响震旅院的唐老头儿，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何况我等庸流后辈。 王薇坐在第一排中间，男生分坐在她两边。晓威抢着挤在她的左边，我就靠在她的右边。她一手拿着花，一手伸出去揽我的胳膊，但被我一手拨开。我左手直接搂住她，右手把她拿花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同时轻轻说了一句：“姐姐，别动。”她微笑下，竟然还脸红了，然后就任由我搂着。瞬间女生们都炸开了，男生一起大呼：“灿爷威武！” 后来我把这张照片传到空间里，一表姐看了问我，弟啊，什么时候换的女朋友？好漂亮！我说，额，这是俺老师！表姐惊讶地说，啊，老师你都不放过？我无语了，真是越抹越黑。不少高中同学看了这张照片，有人发个色色的表情，有人评论个贱贱的字眼，有的就直接跟我要她的qq号。一个个都是禽兽，羡慕嫉妒恨！我彻底无语了。 最后她说，你们下学期就要换新老师了，也是位女老师。每个老师的授课方式都不同，你们要学会去适应。特别是男生，你们可不要有恋母情结哦。不要有把新老师当成后妈的想法，不然人家也会不高兴，对你们也不好的。所以啊，大家要努力，跟我在时是一样的。不能人走了，茶就立刻降温了。等以后有空，别忘了到台湾去看我哦，我会带你们好好玩的！ 我觉得这个形容不太恰当，用初恋来比喻，应该更合适吧。王薇可是我班男生在大学里，共同的初恋啊！不管初恋是怎样的酸甜苦辣，可回忆起来，总是甜的吧。尽管我们曾经压力山大，尽管我们也曾心怀不满。但是，普希金告诉我们：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初见，初吻，初恋。“初”，是多么美好的字。能与最初抗衡的，大概只有最后了。中间的那些，总是处在心田尴尬的角落。你会记住第一次吻你的人，因为那是第一次；你也不会忘记最后一个吻你的人，因为你们应该会在一起。中间的那些人，都将会随风飘散。飘到时空的尽头，无声无息。 晚会结束时，下起了小雨。女生们要送王薇去教师公寓，王宣叹着气说：“唉，我也好想去看看她的房间。”晓威淡淡地说：“我不想去。”高信问：“为什么？”“因为已经去过，好多次了！”周青惊讶地问：“什么时候？”我白了晓威一眼说：“梦游！” 当王薇向男生们挥手告别时，我喊着：“先生（せんせい），以后我一定去台湾找你喝酒！”她笑着回答：“必须哦！董灿，我很看好你，加油！”然后又说：“你们也一定要加油哦！”“嗯。一定，一定！”我们齐声答应。大家散伙后，我和晓威跑到操场上散步。晓威说：“有点难受，怎么有种失恋的感觉呢！” “唉，我很有这种感觉！”“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大爷的。直接把锅给我，不就不看了嘛！”“算了，锅也不是我的。说实话哈，我也想去台湾。”“切，你是每个月一次的心血来潮吧？”“还真不是，深思熟虑！”“为什么？”“我想去台湾，成为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为祖国的和平统一作贡献！”我故意问：“哎呦，你还做过这样的梦？” “哎。我说，能不能不要讽刺寡人！”“好，不讽刺了。做好心理准备，朕要开始嘲笑你了。”晓威仰天狂笑一声：“某人说过‘不被嘲笑的梦想，不值得追求！’上天啊，让嘲笑来得更猛烈些吧！”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朕坚决支持你。因为朕的梦想，更容易被人们嘲笑。”他问：“什么梦想？” “你无法想象的梦想！或许有一天，很多人都会崇拜我，或许也同样有很多人会毁谤我。我只是想让我生活的世界，尽量不要那么悲伤。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心，到底会有多大可能。算了，还是先不说了！”晓威说：“灿哥，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骂你，我也绝不会！”“那你会怎么做？” “哈，我会保持沉默啊！”“擦，你给我滚远点儿！”“哈哈，开玩笑。我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朗声和他们对骂，把他们骂出狗血来！”我无奈笑了一下，向着远方大喊了一声：“来吧，让我们一起，打死这个世界吧！”“顺我者死，逆我者亡，不顺不逆者全遭殃！”晓威笑着应和。 我不知道真要打死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必须要义无反顾地打死。这世间所有，阻碍我们自由的东西！我喜欢王薇，她说我跟她很像。确实，我们有很多方面都很相似。外冷内热，特立独行，桀骜不羁，对民主的向往，对自由的热爱。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很好很好。 我对晓威说：“其实吧，我觉得这世上只有三种人：敢像我这样的，不敢像我这样的，不屑像我这样的。但是第三种，也是我最不屑的人！”晓威问：“那你是什么样的人？”“人类语言太浅薄，已经无法形容我。可能是文曲星下凡吧，哈哈哈！”“呸，文曲星连个二本都考不上。我还文昌帝君呢！”“文昌帝君，你考上了？”“不以高考论天才，哈哈。”“不要脸！” 有人说过我天才，也有人说我变态。那就算我是个，变态的天才吧。我想说自己是天才，可是呢，却还没有得到大众的承认。至于变态呢，我只是一直在改变自己的状态。生物学上把变态分为两种，完全变态和不完全变态。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不完全的。但是正在全力，向完全的方向进发！ 有人说过我是正人君子，还有人说过我不正经。君子我倒真的不敢当，况且我的进化目标是，披着段正淳外衣的韦小宝。我顶多算是个，还有点良知的浪人，浪荡天涯的浪。不说其他的，起码我富有同情心。高中毕业时，同学之间互相写同学录。 很多同学给我的留言，有出奇相似的三点：很有才，非常善良，悲观的孩子！曾有一个很要好的女生问过我，灿哪，我一直想知道，你以后会活得有多不正经？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死了，也不会正经！ 晓威想了一会儿，对我说：“我看，你实在是人间一朵奇葩！”我说：“你tm不是咒我不得好死吗？林黛玉是奇葩，结果她病死了。三毛也是奇葩，结果她自杀了。”“额，那你以后就在病中自杀吧。”“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到时还得看具体情况。”“我去啊，你还要玩儿真的？”“曹大爷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大爷，我读书少，你不要掉书包。”“看来，只能给你扔包子了，但请不要理我！”“滚。骂人就直接骂，拐什么弯儿弯儿！”我摘下500度的眼镜，站在草坪的中央，仰着脖子鄙视星空。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以后。总会有一天，我们会告别青春，告别校园。也会有一天，我们会告别梦想，告别爱情吧。 当梦想不再的时候，人就很快老了。但我觉得自己不会老的，因为年轻的心，永远不会衰老。况且我的是，一颗童心呢！晓威问我：“去台湾难不难？”“不难，只要去办个台湾通行证！”“加入中华民国国籍难不难？”“唉，理论上其实我们也算中华民国的公民，不过实际上就不算了。要么说，理论和实际，梦想和现实，爱情和婚姻，都是tmd的一对对同性恋呢！ 这个事情嘛，我查过。要么先移民其他国家，通过第三方再转到台湾。要么和一个台湾女孩儿结婚，过几年时间就可以了。要么是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或者对台湾有重大贡献的人可以申请。你啊，以后还是多求求菩萨，让哪个不长眼的台妹嫁给你吧！”“你妹的！我这么完美的男生，拿着x射线天文望远镜都瞄不到，怎么就变成人家不长眼了！”晓威愤愤地说。 “晓威，你知不知道，丽江离台湾有多远？“万水千山？”不，只隔一线天！”“什么意思啊？”“去台难，难于上青天！”晓威郁闷地说：“唉，胜不离川，败不离湾。以后寡人要是得意了，就在四川算了，成都也不错。要是失意了就去台湾，不回来了！” 那晚回宿舍后，晓威立刻找来一大张白纸，用美工笔在上面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台湾！然后贴在衣柜侧面，还在大拇指上蘸了些红墨水，在“台湾”两字下面用力按了一下。而我则把台湾深深印在了心里，心的最里面。只要心不死，一切都不难。 王薇是乘飞机去的，我决定以后要乘轮船去。找一艘小船，带着我的小语嫣。如果出点小事故，那就搞点小浪漫。万一沉船了，还能游过去！可是现在，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台湾，等我哦；王薇，等我哦。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等着我哦！ 在丽江待了一个完整的秋天，和一个残缺的冬天后，我们终于要离开了。当学校宣布放假的那一刻，旅院里的微寒一扫而光，好像迎来了温暖的春天。随处可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都是一脸迫不及待飞回家的神情。当听说我和晓威来丽江时，好多同学都嚷嚷着，寒假回来带特产啊，暑假去丽江找你们玩啊！ 在这帮鸟人的逼迫下，我俩打算买点小东西带回去，马马虎虎做个交代。可是在古城逛了好几圈儿，却一直处于纠结中。最后为了携带方便，决定买一些小巧的银饰品，和一大堆鲜花饼。行李箱里带了几件衣服，还有书。虽然明知道，这些书基本不会看的。但是带回家心里比较踏实，求个心理安慰罢了。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腹里没有好歹箱子里有啊。 1月9日晚20点，到达丽江火车站。22点的车，等车的两个小时很无聊。语嫣的学校比我们放假早了几天，又开始很想她了。于是就在候车厅里给她发信息：“靓妹，在在在在？”“说说说说。”“你好！”“hi！”“切，谁不会英语啊。こんにちは！嘿嘿，有本事你也说日语啊。”“guten tag。哼，标准的德语！”“bonjour。哈，正宗的法语！” “……”“额，这是什么语？”“无语……”“哈哈。语嫣，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火车掉下山谷。我的身子直坠下去，那种死亡的真实感，太强烈了！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预兆啊？”“傻瓜！一定不会的！”“你怎么知道啊？”“你不是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也对哦，还请女菩萨多多保佑呀！”“一定，别忘了烧香就行！” 第28章 你是我的彼岸 “我给你烧金元宝！”“额。”“语嫣，你有没有去海边玩儿过？”“还没有呢！”“那等我以后去上海了，带你去海里游泳哈。”“额，我不会。”“哈哈，那好。如果你在我面前落水，我就不拉你上来！”“那你要先打110？”“no！”“打120？”“no！我要拉着你，游向彼岸！”“彼岸？”“嗯，彼岸。” “那彼岸，在哪里呢？”“你想去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彼岸呀。”“好感动哦，嘿嘿。”“感动不如行动，赏个吻呗。”“嘿嘿，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痛苦的时光，就像老牛拉慢车；幸福的时光，就像快船乘顺风。和语嫣的聊天，就是一段柔软时光，可却快得像坐高铁。 开始检票了，我说：“语嫣，我要上车啦。”“嗯嗯，小心小偷。”“呵。钱都花完了，不怕不怕！拜啦。”“真是超级防盗的好方法。哈哈，拜啦！”晚上从丽江发往昆明的都是卧铺车，有上中下三铺。我在上铺，晓威在我对面的中铺。把行李放好后，他就立刻像死猪一样躺了上去。我走到车厢接口的吸烟处站着，点起了一支烟。 我并没有什么烟瘾，大多就是在火车上抽抽而已。一个人靠着车厢壁，边抽烟边望着外面的重重山川，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漂泊感。在我眼中，车船绝不仅仅是，没有生命的交通工具。它们是一个个漂泊的灵魂，一生都只在路上。不管是海上还是陆上，都是在路上。无论想要到哪里，远方是唯一的目的地。 特别是跑小车的，他们每天都会见到很多人。每天都默默地看着那许多人，感受生命的深沉，享受生命的寂寞。他们并不受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每天都在经营着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桃花源的幸福，但却有桃花源的自由。我曾深深体验过那样的日子，是我喜欢的平淡和简单。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跟着几个好哥们儿，天天混在一起。白天坐着他们的车，他们工作我是兜风。夜晚随便找个大排档，妹子，扎啤加烤串儿。所以一度想等毕业后，先混个几年。然后买辆车，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简单而实际的小计划，可是简单得又很复杂。为啥一定要做公务员？我就想做驾驶员。 列车发出长长的鸣笛声，仿佛呜咽一般。接着是踏踏声，继而是咔哒咔哒的声音。在我听来，它们比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还要好听得多。三支烟抽完，我走回车厢。有些饿了想买些吃的，又不知道买什么。火车上的饭既贵又难吃，导致泡面销量居高不下。小时候有段时间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一天三顿吃泡面。长大后，梦想变坏了。 虽然我很喜欢泡面，但是也不想顿顿都吃啊。一直都怀疑中国铁道部，和泡面生产厂家之间有基情，一定有基情！最后还是买了两盒泡面，外加两罐啤酒。从上悬空一脚，踹在晓威身上，把他叫起来一起吃。他狼吞虎咽地塞完，接着又开始躺尸了。 喝了啤酒开始有点小晕，本来想在各个车厢里逛一下。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但是据说，科学家研究得出的结论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二十九！想一想，29就去死确实早了几年，好歹要过三呀！所以也爬到上铺躺下来，伴着那可爱的踏踏声，很快就睡去了。 次日早上6点到达昆明，天还没亮。从昆明直达合肥的列车，下午15点发车，还要待上好几个小时。于是就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小宾馆开个房间。安置好行李，就去吃早餐。我觉得昆明火车站旁边的饭馆，都是属于铁道部直辖的！一个字，呸；两个字，恶心；三个字，好难吃！并且还很贵，简直和火车上的饭不相上下！ 既然有那么长的时间需要打发，我们就乘公交去了官渡古镇。这个古镇和丽江的束河古镇，可差了三个大理国的距离。里面基本都是些仿古建筑，还有两个寺院和一个土地神庙。古镇中心有一座耸立的佛塔，我们走到旁边瞅了瞅。抬头就望见那个寺门上，悬着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上面写了三个字：少林寺。 我指给晓威看，他疑惑地说：“少林寺不是在河南嵩山吗？啥时候在这儿开了个分店？”等走近了一看才知道，少林寺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官渡。原来是，官渡少林寺。寺门内一尊铜塑的弥勒菩萨，笑得十分灿烂。我很想问问他，您老人家为什么总是那么开心呢？像我这种半抑郁症患者，真是羡慕到死啊！ 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大肚肚，晓威见了说：“你这是在亵渎菩萨啊！”我说：“什么亵渎？这是亲近！你看菩萨笑得这么开心，绝对不会生我气的。”晓威想了想说：“如果成佛可以选择，那我就做弥勒佛，每天都乐呵呵的多好啊！”“我要做其他的佛。”“什么佛？”“斗战胜佛！”“打赢了寡人，你就成了！”“给朕，滚远点！” 进了寺院，见到几个僧人一边聊天，一边打扫着院内的卫生。一个满面慈祥的老年僧人对我们说：“阿弥陀佛。既然来了，就去拜拜佛吧。”我问：“请问这里面供的，都是什么佛？”他笑笑说：“供的佛菩萨有很多。主要是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弥勒佛，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 我笑着说：“我觉得和自己最有缘的，是观音菩萨呢！”他看着我欣喜地问：“是吗，小伙子，你也信佛吗？”“信佛？这倒还谈不上，但最喜欢佛教，很有好感。”“好啊，好啊！”他连说了几次“好啊”。晓威有点无厘头地问：“请问老师父，释迦牟尼佛和观世音菩萨哪个大？” 我敲了下他脑袋，嘚瑟地说：“傻子，你没看过《西游记》吗？当然释迦牟尼佛更大！据说观音菩萨当初和释迦牟尼佛，一起去面见燃灯古佛。但是半路遇到了一个难产的妇人，观音菩萨太慈悲了！于是化身入了她腹中，使她顺利产下一个女婴，这个女婴就叫妙善。于是释迦牟尼佛独自去了，燃灯古佛就把佛位传给他了，观音菩萨就此错过了成佛的大好机会！” 其实我只是根据童年时的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一番胡说八道而已。可是这傻子竟然信了，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原来这样啊！”老僧看着我们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大小，菩萨也是佛，佛也是菩萨。佛菩萨都能化身千百亿，都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晓威又问：“《西游记》中观音菩萨是女的，可是为什么少林寺供奉的观音菩萨却是男的呢？” 我继续班门弄斧：“我觉得这个要分两点来说。第一，佛菩萨本身，应该是超越男女形象的。第二，佛教由印度传入中国，由于统治者的需要加上女信徒的增多，观音就被本土化了。原来魁梧精壮的力士，就渐渐成了温柔美丽的仙子。” 那位老僧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微笑：“菩萨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十四种无畏，三十二应身。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我俩听得一头雾水。这时走过来一位50岁左右的僧人，他用方言问：“阿弥陀佛。小伙子，你们是哪里人呀？”我立刻反问：“你是安徽人？”他笑说：“差一点。” 我突然想到了：“哦，你是河南人！”“对，你们应该是安徽人吧？”“嗯，咱们老邻居！”“对啊，你们到这里是干嘛的呀？”晓威说：“我们在丽江上学，从昆明转车回安徽。你呢？”他呵呵一笑说：“我也是来上学的啊。不过，我们学的是佛法！”晓威问：“请问这世上，真的有佛菩萨吗？难道人真的，可以成佛吗？” 他大笑说：“哈哈，阿弥陀佛。那当然有啊，不然我们这些出家人都是傻瓜蛋啦！佛陀他老人家那么慈悲，是不会打妄语骗我们的。连太子都不做，要是骗人的话，你说他图个啥？历代的祖师大德都那么德高望重，难道还会合起伙儿来诓我们不成？众生都有佛性，每个人都可以成佛！” 随便聊了一会儿，我们到大殿里看了看。我把佛像前的黄色蒲团拿开，直接跪在中间的地上磕了三个头。晓威有些奇怪地问：“为啥不跪在蒲团上？”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说：“不懂了吧。虔诚，而且接地气啊！”就在我们要离开时，那位老僧叫住我，分别给了我们两个金黄色的小包裹，对我们说：“这些佛经，每天读一读。先不管懂不懂，总是有好处！” 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这孩子很有善根，要好好学佛啊！”我们一起道谢后就离开了。刚走出寺院，晓威就一把抢了我的包裹。打开看了看，让我猜是什么经。我说：“《金刚经》？”“错！”“《法华经》？”“错！”“《华严经》？”“还是错！”“擦。我不猜了，到底是什么？”“《易筋经》！”“易你妹！” 我拿过来一看，全是从没听过的佛经。一本《须真天子经》，一本《禅秘要法经》，一本《楞严经》。我笑说：“难道这老僧是佛祖转世，来凡间暗示我，本人就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子？然后再将无上禅法传授给我，要我日后普度众生，成为光耀千古的一代祖师？”晓威嘻哈着：“陛下。有朝一日你得道成佛，可一定不能忘了俺呀！” “爱卿。朕百年之后定当禅位于你，然后再拖你去西天！”“你妹。等你成佛，我早死了！”我问：“送你的什么经？”晓威也打开看了下：“不错不错，一本《金刚经》，一本《地藏经》。这都是讲啥的？”“啥都不懂，还说不错。《金刚经》，都知道。你不知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地藏王菩萨吧？” “《西游记》里貌似有，怎么啦？”“人家这是警告你啊。再不诵经，就要下地狱啦！”“我去你大爷的，下也要拉着你！”“可以啊，你先去。等在下面安顿好了，我再找你！”从官渡古镇回去，就在房间里看看电视睡睡觉。等到14点半直奔候车厅，很快就上了车。 没有买到卧票，也就意味着我们要一路坐到合肥，30多个小时。拥挤，喧闹，无法睡觉。可我觉得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并且有种浅浅的亲切感。想打发一下无聊的坐车时间，于是想起老僧送我的佛经。打开箱子找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 这才想起，我俩的包裹是放在一起的，而且全都丢在宾馆里了。真是没脑子啊，便宜旅馆老板了，祝他早日成佛吧！还被晓威嘲笑说，闹了半天，原来我并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只是个有点孽缘的冒牌货！这下可好，他也不用下地狱了！我反击说，既然上来人间了，迟早要下地狱的！ 在没有确定远方是何方之前，我只好认为远方，就是远的地方。所以我没在离家三个小时的省会合肥读书，而奔去了千里之外的丽江。两天两夜的车程，漫长的无聊和疲倦。我也不在意，更不会抱怨。当有人说我自讨苦吃时，我只会潇洒地告诉他：朕高兴，朕激情，朕愿意，朕刺激！ 列车进入江西境内的那个白天，我正靠着晓威的肩膀昏昏欲睡。那天是语嫣的生日，只可惜我不能飞回太和。听一个女同学说他们好几个人，正陪着语嫣在太和的郊外烤红薯。我想着，她一定很开心吧。就打算等晚上，再给她打电话。 下午时她却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小三。其实你今天忘了我生日，是吧？”我这个逆天的不孝子，连爸妈的生日都不记得，有时也会弄混自己的生日。可是语嫣的生日，却很难忘，就像灵鹫宫的生死符！因为这是一个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快乐让我痛的节日啊！ 我就回信：“我是想等晚上，给你打电话呢。”“哦哦，那是我多想了，没忘就好！”“等我回去后，再把生日礼物给你补上哦。”“嘿嘿，心到就行了。”“不行，人也得到啊！”“那就，快点回来！”“好的，火车马上加油！”“加油！” k492列车，满怀伤情，一路悲歌。从高冷的云贵高原，堕落到东南丘陵，践踏过长江中下游平原。终于，晕倒在我亲爱的华北平原上...... 第29章 不带刺的玫瑰 古龙说过，友情是这世上，唯一不带刺的玫瑰。也有人说，爱情使人流泪，友情给人擦干眼泪。一个人如果没有亲情，他会觉得无助，但他能活得下去。一个人如果没有爱情，他会觉得孤独，他也能活得下去。可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友情，那还不如死的好。 中午到达终点站，在合肥上学的小鲲来车站接我们。高一下学期我们相识，高二渐渐熟悉，高三就成了好兄弟。他身高183，但很瘦，女生都羡慕的那种。以前我老是拧着他的胳膊调侃说，你丫儿长这么高干嘛，给我5厘米啊！他总是笑着说，我也想啊。要不然把我的腿，锯了给你吧！ 高考前的两三个月，晚自习时我们都坐在最后一排。我坐在角落里，他紧挨着我坐。一起写写作业，聊聊高考，谈谈未来。那时的爱好之一就是损他，就喜欢他被我损得无语抓狂的样子。他说，我是国际一级损人家，那是我第一次得到国际认证。那段时光，竟成了我高三难以忘怀的记忆。 刚下车，我们就在出站口看见了他。这小子竟然染了个黄毛儿，比以前更瘦了。我张口就说：“朕饿了。”他大笑：“哈哈，你俩就是专门来合肥坑我的！”晓威笑说：“不坑白不坑啊！”要想吃好饭，远离火车站。所以我们拖着行李箱，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家不错的饭馆。 标准的四菜一汤，三份炒面，几瓶啤酒。吃饭后小鲲要去理发，问我们要不要顺便理一下头发。买资料书我嫌贵，买课外书无所谓。买衣服我嫌贵，吃饭我无所谓。高中时在复兴路理发才5块，一到丽江就变成了20块，贵死了。理一次发，够吃7个蛋挞！ 我于心不忍，于是就对着镜子自己剪。经过半学期的训练，竟然达到了专业水平！当有同学问我，哎。你这头发剪的不错，在哪家店啊？我就会自豪地说，不好意思，头发是天生的！结果是小鲲请我们理发，还是20块，最终也没有省掉那7个蛋挞。我们绕着火车站走了一圈儿，最后返回候车厅。 终于坐上了开往阜阳的列车，全程只有仨小时。路上我们一直聊天，小鲲把手机拿出来说：“哥给你们看段视频！”我接过来打开播放器，画面上忽然惊悚地呈现出一具尸体，五脏六腑都露了出来。我们一边看，他一边解释。什么解剖课程，什么各种尸体。他指着手机说，这是三个月的死婴，那是六个月的死婴，还有得癌症死的老人等等。 听得我一阵恶心，把手机扔给了晓威，这家伙竟然看得津津有味。小鲲的学校是安中医，专业是口腔医学。本来和解剖八竿子打不着的，但解剖课却是所有医学专业的公共课。他说一开始害怕，后来麻木了，现在竟然喜欢上了解剖。还跟我们吹，好歹哥也是用刀子剖过人的！ 我就骂他，你妹，有种就去剖活人啊！晓威也说，鲲啊，等我以后要是牙齿坏了或是口腔溃疡了，就来找你。同学们学的专业各种各样，所以没事儿就喜欢互相刺激。一个好姐们儿的专业是高级护理，我就说等我以后临终了，就找你全方位护理！她说，行啊，等我想看av了，找你同声传译！擦，真所谓禽兽，不分男女！ 到阜阳已经天黑了，走在空旷的车站广场上，有些小冷。广场上停着很多出租车，我们上前随便叫了一辆。我问司机：“请问到怡和庄园多少钱？”由于一学期的惯性，我情不自禁地说了普通话。那司机看了看我们说：“50。”我顿时火了，方言就来了：“我擦，你坑人啊！”他小心地问：“你们，是本地人？”晓威没好气地说：“太和算不算阜阳的本地！” 司机忙赔着笑脸说：“不知道啊别见怪，都是自己人。30，赶快上车吧！”虽然世风日下，不过还知道不坑自己人，还是比某些人强得多了。20分钟后就在少年宫下了车，小姨家就在怡和庄园，步行不到十分钟。我敲门，小表弟秋秋开的门。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作为见面礼：“小子。半年不见，是不是变得更坏了？”他嬉皮笑脸地说：“嘿嘿，没哥厉害！” 小姨出差在外，只有姨父在家，一顿热情招呼。我说别忙了，我们带秋秋出去吃饭。秋秋说：“哥，你还欠我三个汉堡呢！”“啥时候？”“你高考后一次，去丽江前一次，还说寒假回来再请我一次！”“我去，多少年的事儿了，怎么还不忘！”“这怎么能忘，要记一辈子！”“真有出息。哥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走吧，今晚三合一，撑死你！” 清河路，阜师院附近的一家汉堡店。桌上摆满了汉堡和可乐，我一个劲儿地劝他：“秋秋，可乐能增胖的。你太瘦了，要多喝点！”他一边点头一边猛喝着。很快就说：“哥，我可乐喝太多，吃不下去了。汉堡打包给我带回去吧！”“打包？想得美啊！既然你不吃了，那哥哥们就代劳了！”然后我们三个正式开吃，顷刻之间杯盘狼藉。 结账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我说：“咱们可都是早就说好的，除了女朋友，其他一切都是共享的。所以你们儿子也是我儿子，现在我弟弟也是你们弟弟。这顿你们请了！”晓威笑说：“没问题，你就故意坑哥的！”然后结了帐出去，小鲲拉着秋秋又问他：“你还想吃什么呀，哥哥给你买。”这小子愤愤地看着我说：“哥真坏，什么都吃不下了！”“哈哈，活该！” 晚饭后一起去阜师院逛了下，据说要改成阜阳大学了。高中时预言家似的老师们，动不动就拿阜师院开涮。说你们要不好好学习，将来连阜师院都考不上！看来我们都是，中了这个魔咒。听着好像阜师院很差似的，其实它在安徽二本中还是顶尖的。 甚至和省内老牌名校安师大的师资力量，都不相上下。但很多同学就是不感冒，晓威说宁愿在外省上专科，也不愿在家门口上二本。那根本就没上大学的感觉，青春不值得！我非常赞同他的看法，趁年轻还是多出去滚滚的好，越远越好。 可是很多家长就不乐意了，其实他们没想通，小别胜新婚嘛。不然孩子动不动就回家，老在眼前晃，迟早会晕的。高考后谢安很想去新疆石河子大学，为国家的西部开发作贡献。可是他妈说，你要是敢去，这辈子就别回来了。以后逢年过节，给我寄点切糕就行！无奈之下，就选了安师大，离家特近！ 暑假里一段时间，我就待在小姨家。每天晚上都带着秋秋，去阜师院小广场上滑旱冰。高考分数出来后，我爸问，你现在不是连阜师院都上不了吗？我说，切，我还真不想上呢！他说，是吃不到葡萄，才这样说的吧。我说，告诉你多少次了，我真的讨厌葡萄！ 21点就回去了，我们仨躺在一张大床上聊天，秋秋也跑进来贴着旁听。当他还是小娃娃的时候，我就经常抱着他出去玩儿。打游戏机是我教他的，上网也是我教的。就连早恋，都是我撺掇的。唉，我真是罪魁祸首。他上一年级时，我上初二。一次我问他，班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啊？他说，有啊！我问，那是什么感觉呢？他说，就是想抱抱，再亲亲。 我说，哥全方位地支持你！他犹豫半天说，怕人家告诉老师。我说你班主任不是咱们亲戚嘛，怕什么，干！然后，早恋就此发芽。我高三时，他上五年级。那时大学放假回来的二表哥，带他去太和，在我那儿玩了好几天。每天上完晚自习，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去。听着他们一阵阵的说笑，我就更加郁闷。 有时一起躺在床上，和表哥聊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不仅听得兴致勃勃，还积极主动发言。表哥不禁惊讶地说，唉，我们都老了。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啊！我大发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浪来浪去浪一生，全都死在沙滩上！然后表哥拿着手机，给我们看一堆堆肉麻的信息，向我们介绍他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 我说高大上的西南政法大学，就出你这样的人才？他反驳说，兄弟你还不懂，哥是情场高手。男人用情就要多而不滥，深而不专！我问，那女人呢？他说，男人多情而痴情，女人专情而绝情！我听了先表示强烈谴责，然后发誓以后全面超越这位高手！ 高考后在小姨家待着的时候，白天都把空调开得很低，就像冬天一样。然后半躺在床上，披着被子看小说。秋秋打游戏觉得无聊了，就会跑过来骚扰我。他想要爬上床，我把他踹下床。就这样一爬一踹，有时甚至我都把半本书看完了，他还是没能爬到床上。 有些下午，我们就坐着公交在市区瞎转。他就坐我的旁边，主动帮我瞄美女。看见一个漂亮的，就赶紧拍我，哥，快看，好看啊！我觉得真好看，就给他一颗糖；我觉得不好看，就赏他一巴掌。去你的，什么破眼光！他有时会激动地张口就骂，ntmd！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坚决不吃亏。所以根本不经大脑思考，立刻反击，ntmd！ 后来反应过来，觉得这样骂两人都吃亏，然后就商量以后不准再骂亲戚。如果实在要骂，那就只能骂媳妇儿。当然，其实我一点不吃亏。因为那时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辈子应该不会娶媳妇儿。如果无法永远守护，那就不要开始一段错误。让这世间一切的苦，都冲着我自己来吧。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儿！ 现在我们几个聊的，是关于爱情的话题。本来很高尚的，可慢慢又变成了庸俗的东西。我拿出手机给秋秋看，上面的名字全是语嫣，语嫣，语嫣！他竟然说：“哥，我真鄙视你，你没咱哥厉害！”我知道，他说的是二表哥。晓威和小鲲，都哈哈大笑。我说：“现在就这么龌龊，长大还得了！为了以后所有女孩儿的幸福安康，我今天就大义灭亲，亲手掐死你这货！” 等我的手触上他的脖子时，他赶忙见风使舵地说：“哥，我错了！”我说：“以后不能那么龌龊了，不然小心找不到媳妇儿！”他笑说：“没事儿，我爸可以给我买一个！”我们直接被雷了一下，然后我拍着他的脑袋严肃地说：“只要听哥的话，等以后哥发财了给你批发。越南的，印尼的，菲律宾的，随便挑吧！” 聊到最后，我给语嫣打了个电话。秋秋抢着接了，语嫣让他叫姐姐，他就甜甜叫了一声姐姐。我说你要叫嫂子，他又改口叫嫂子。语嫣说：“这小孩儿真听话啊，挺可爱的。”我痛心疾首地说：“这就是许多女孩儿，上当受骗的原因啊！”语嫣问：“啊，为什么呀？” “因为很多男生，都会在女生面前装出一副善良，高尚，可爱，深情的样子。其实是人前人后，两个样！”“那你呢？”“我从来不愿意，也不屑于去装。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吧，但也不是很坏。至于高尚，还真扯不上边。可爱，小时候很可爱滴啊！关于深情，那你觉得我深情吗？”语嫣说：“我觉得，挺深的。不过，你还可以更深，哈哈！” “可是。没有更了，已经最了！”“呦呦，脸皮这么薄了？”“这是反讽的修辞手法吗？可也不怪我嘛，阜阳温度太低，热胀冷缩了呀！”“哈哈。小三，现在你想我不？”“真的，不想！”“什么，竟然不想我了？太伤心了！”“是啊，因为一直在想，所以不是现在。”“呜呜。虽然知道你忽悠，可我还是那么的感动！”“姐啊，我是真心的。呜呜呜！” 每一个女孩儿，通常都会被一个男孩儿深爱。或许也会同时，被其他男孩儿，深深地伤害。我的语嫣，在这个世界上，请你不要轻信任何一个男孩儿。因为最后你会伤心的，而我会更加伤心。但那是，除了我之外。因为你，我觉得自己的心，是那么的真实。特别是，当它疼痛的时候。 “我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也从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云。从此我就象，抽离麦芒的青稞。在那凄风苦雨中，晃曳彷徨。”这是那个阴冷的寒假，我一直单曲循环的歌儿。 我也不会轻易许诺，但若给人一个承诺，就一定能做到。如果我说明天请你吃饭，结果你失约了，那不是我的错。但是也希望你明白，我也在你身旁，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即使你也变了模样，即使你也把我遗忘。你也永远都是我，那最心爱的姑娘。我的生命有多长，那份永远有多长。 第30章 那年的烟花 生态园，大概是阜阳最好玩儿的地方了。我说过，要带语嫣一起去游生态园，却一直没能实现。次日我们四个一起去，在生态园玩儿了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随便逛了逛。下午13点去的，直逛到晚上18点。19点才坐上回太和的专线车。车上人不多，我戴上耳机躺在最后一排座位上，一觉醒来就快到太和了。 于是打个电话，让阿烈去细阳路的南站接我们。车子穿过市区，看到那一片熟悉的霓虹灯，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记得那天晚上下了点雨，刚下车还有些冷。我们把行李放在阿烈家，然后就给语嫣打了电话。“语嫣，我现在太和了！”“你怎么才到啊，都八点多了啊！”“额，你吃过饭没有啊？”“吃过了。”“好，那我就不用请你吃饭了哈。” “不行啊，你要请客的。我可以，吃第二顿的！”“额，好吧。你在太中西门等我，我很快就到！”“好滴呀！”我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朕去约会啦！”晓威大叫着说我重色轻友，我说去你的，你爸不色哪有你！然后商量住宿问题，阿烈让睡他家，晓威要住宾馆，小鲲想去网吧玩儿个通宵。我说，那就去网吧通宵吧！ 他们三个先去吃饭，然后在太中旁边的新天地网吧等我。我站在细阳路与健康路的十字路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叫到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立刻对司机师傅说：“国泰路，太中西门。快！”他笑笑说：“干嘛这么急啊？”“我怕女朋友等急了。开快点，多谢哈！”他露出一副我懂的笑容，车子像飞一样，很快到了太中西门。 离太中西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我就望见了正站在大门右边的语嫣。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我忽然很紧张，在座位上努力平静了一下。那师傅问：“好久不见了吧？”“是啊，好久不见。”他笑着说：“好好把握！”我说了声“谢谢”，猛地一下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语嫣正微笑着看我，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一下才问：“语嫣，你来多久了呀？”她笑笑说：“我刚到啊。”“那就好，我还以为让你等了好长时间呢。”“没有啊，我家离得很近。”“嗯，我知道。那，我们随便走走吧？”“好啊。”我们沿着太中右边的小胡同直走，走在小胡同里时，我说：“语嫣，你好像胖了哦。”她微微嗔笑着说：“哪有啊！”说着，还抬起手来轻轻地打我。 我顺手拉起她的白色围巾说：“这条围巾挺好看的啊，显得很清纯。”她看了看我的黑色围巾说：“这是我给你买的围巾吧，喜欢吗？”“你买的，当然喜欢啦。”“嘿嘿。”走到复兴路，我问：“我们是向左走，还是向右呢？”她微笑着说：“你说吧。”“那我们来石头剪刀布吧，我赢了就往南走，你赢了就往北走。”“嘿，好主意！” 于是，我们往北走了。复兴路变了很多，许多小店都是新开的，只剩下几家还比较熟悉。高中我们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年，一切的事物都铭记于心。现在只过了半年时间，竟已物非人非了，不禁有些小小的伤感。穿过文庙广场后，走到苏果超市后面的步行街时，我忍不住很想亲她。于是就让她闭上眼，亲了下她的唇。 然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慢慢地向北走着，一路向北。我的心跳得很快，如果不是搂着她，觉得自己几乎会跌倒的。即使是高考，我也远远没有这么紧张过。或者爱情才是，最伟大的考试。或许这是唯一一场，我永远不会作弊的考试吧！只因为，你就是我的监考老师。 她的脸红了，身子好像有些微微颤抖。我问：“语嫣，生气了？”“没有啊。”“不喜欢吗？”“不是啊。”“那怎么啦？”“只是感觉太突然了，有些不太适应。”“嗯，呵呵。”走到人民路，我下意识地，轻轻放开了手。太和除了一个樱桃园，就没啥好玩儿的地方了。我们就沿着人民路往南走，到了大戏院，那里有很多小吃摊。 我问：“饿吗？”“不怎么饿。”“那也要请你吃东西。”然后买了几个烤鸡翅，在镜湖路上边走边吃着。我双手拿着鸡翅，她吃完一个，就再给她一个。拿起一个鸡翅，轻轻喂到她嘴边，她就张口咬住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那时，她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那真是我，从来都无法想象的可爱，心融化的感觉。 绕了一大圈儿，又走回复兴路，到了太中东大门。走到一家熟悉的奶茶店旁边，我说：“语嫣，喝不喝奶茶呀？”“你想喝吗？”“嗯啊，我是想请你喝奶茶。”“好啊。”我们并肩走进奶茶店，那种久违的亲切感又回来了。高三时我经常不开心，一不开心就不去晚自习了。 然后骑着我的宝马电动车，从西门冲到东门，就停在奶茶店外。坐在店里柔软的沙发上，喝咖啡，看小说。这时的店里，通常只有我一个客人。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长得挺娇小清秀，说话也很温柔。她认真地冲好咖啡后，就打开音响放着一首首轻柔的曲子，很有些罗曼蒂克的气氛。 一杯咖啡将要喝完时，她就会帮我续上。通常一晚上我喝个三四杯，却只付一杯咖啡的钱。当我靠在沙发背上看书时，她就坐在不远处，也拿一本书来看。眼角的余光告诉我，她经常嘴角带着笑，悄悄瞄我的书。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的书比较好看。所以偶尔我也会，送她一两本好看的书。 就在这个奶茶店里，我还亲眼见证了一场灰飞烟灭的爱情。一次店里只有我们两人，正在静静地看着书。一个帅帅的年轻人走进来，径直在她面前坐下，用一口普通话郑重地说：“我们分手吧。”我很有眼色地端起杯子，退到一个角落，不过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问：“为什么？”年轻人低沉地说：“我家人让我必须回去，这是最后通牒，我没有选择。”“一定要回去吗？”“嗯，对不起！”“可是你当初，为什么要陪我回来呢？”“我以为爱情可以打败一切，可是我错了。爱情在很多时候，都是很脆弱的。在很多事面前，它都是无能为力的，真的是无能为力。” “你还爱我吗？”“对不起，我不配爱你，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我不恨你，还是要谢谢你陪我回家。”“你不要这样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走吧，我怕我会哭。”“对不起！”那个年轻人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就那样义无返顾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她在那儿坐着，黯然失神。 这是突如其来的悲伤，我竟然也觉得挺伤心。知道她很难受，就想给她找点事情充实一下。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走到她面前说：“老板，来一小杯卡布其诺。”她怔了一下，说：“别叫我老板了，我觉得不太好听哦，生硬。”“那叫什么，妹妹？”我故意这样说，只想逗她开心。她勉强微笑了一下：“就叫姐姐吧。”“姐姐，来一小杯卡布其诺吧，不要加巧克力粉。” 她缓缓起身去冲咖啡，不多久把咖啡端到桌上，坐在我斜对面发呆。我很快喝完说：“姐姐，再来一小杯拿铁，少加点牛奶。”她又慢慢起身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冲好端了过来。我很快又喝完了，对她说：“姐姐，再来一小杯摩卡吧，原味的。”她惊讶地说：“你今天怎么喝那么快啊？”“哦，我渴呀。” 等我喝完了那杯摩卡，她主动问我：“嗯，那你还要什么呢？”我正看的书是痞子蔡的《爱尔兰咖啡》，就问：“有没有爱尔兰咖啡啊？”“没有哦，做那种咖啡还需要酒精灯。”“那，有蓝山吗？”“嗯，我去给你冲。”几杯咖啡喝完，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就到了22点半，晚自习结束的时间。然后我起身说：“姐姐，结账啦。”她站起来微笑着说：“不用了，我请客啦。” “为什么？”“今晚，谢谢你啊。”“呵，心情好一点了吗？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真不好意思。““没有。真的是充实起来，就好得多了。”“嗯，像我这样的好男孩儿，也是不少的。用心等待你真正的白马王子吧，哈哈！”“谢谢。说真的，你挺可爱的！”“额。上次有人夸我可爱，还是在小学呢。谢谢，哈哈！”“哈，以后常来哈。”“一定，晚安。”“晚安！”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还记得我，刚走进去她就说：“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呵呵，刚刚。”她看了看我身边的语嫣，笑着问：“这次要喝什么咖啡呀？”我问：“语嫣，你要喝什么啊？”“嗯，和你一样吧。”“好的。姐姐，两杯麦香奶茶。”她笑问：“怎么不喝咖啡啦？”“呵呵，一般我需要提神的时候，才喝咖啡。” 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冲奶茶。跟她说了再见，我们从学校里走向西门。刚放学，所以学生很多，我们就在人潮里悠悠漫步。因为学校要建新的教学楼，四号教学楼就被炸了，楼后面是一个很大很深的土坑。仿佛看见了我们被埋葬的青春，正在那个土坑里徘徊，挣扎，哭嚎。 我拉着语嫣，从状元桥上一边欢笑着，一边小跑着冲了下去。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骑着电动车从桥上一冲而上，再一冲而下。那种腾空而起的感觉，很刺激，真的很刺激。每次载着谢安从上面冲下去的时候，他都会大叫着：“靠，我有心脏病！我也跟着大喊一声：“靠，我有恐高症！” 走到国泰路的路口，语嫣说：“我到家了哦。”我说：“你看，前面好黑啊，我送你。”“好。”走到下一个路口，距离她家还有一百米左右，她说：“可以了啊。”我说：“不行，我要送你到家门口。”“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弄丢了，还可以在这里找到你啊。”“嗯，嘿嘿。”我把她送到家门口，停住了脚步，她也站住了看着我。 其实，我很想再抱抱她。可是就在不经意间，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只说了句：“语嫣，再见！”“嗯，再见！”我立即跑了一小段路，再转身停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后，一路飞奔去新天地网吧。网吧二楼的包间，他们三个正坐在一起打游戏。我在旁边开了台机子，刚上线，语嫣就发信息过来：“小三，你觉得今天的约会怎么样啊？” “嗯，你觉得呢？”“不错啊，嘿嘿。”“嗯，那就好。”“可是，我有点奇怪啊。”“什么？”“你亲我的时候，我怎么没有感觉呢？”“额，那我搂着你的时候呢？”“好像也没有啊。难道，是我不喜欢你了吗？”“额，不是的，我也没有感觉啊。”我骗了她，因为我的没感觉，其实是那种快要失去感觉的感觉。 “哦，我还以为就我自己呢！”我盯着屏幕发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突然发来一句话：“小三，我感觉，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这句话让我很感动，莫名的感动。甚至比她对我说‘我爱你’，还要感动。被信赖的感觉，有时甚至好于被爱的感觉吧。“是，只要，你愿意！”我一字一字地敲出这句话，缓缓地回复。 我还想告诉她，语嫣，没有感觉，并非你不喜欢我。而是因为没有感觉，才是最自然的感觉。那说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而是很亲密很坦诚，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扭捏感和不自然。没有心跳，只是我们的爱情，已经跨越了那份懵懂。或许幼稚的我们，已经有了一份成熟的爱情呢？ 爱情，并不是你想象那么排山倒海的激烈。它最好的境界就是，自然。可是，我终究没有对她说。因为我觉得这只是对爱情，一次无力而无奈的辩护。或许，这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吧。“小三，你在干嘛呢？”我呆了半天，才发过去一句话：“语嫣，我困了，回聊。”“嗯嗯，快睡吧，回聊。”“你也早点睡吧，晚安。”“晚安。” 其实，我不喜欢说晚安。因为不知道醒来，还能不能再见。陪他们玩了一会儿游戏，去吧台买了四罐啤酒，一人一罐。喝完了，就躺在包间的沙发上睡觉。阜阳比丽江要冷得多，我身上的衣服显然抵不住寒冷的侵袭。后半夜空调关了，全身都是冰冷的，双腿都麻木了。一夜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我都拿着剩下的烟，拖着沉重的脚步蹭下楼。 每次都站在新天地的门口抽三支，冷风吹来，身子就是一阵哆嗦。冷，但是很刺激，那是一种异样的快感。等烟抽完就立刻上楼，对比之下就觉得网吧很暖和。这样做的结果是，接下来我感冒了整整三个周。上了楼就重新躺到沙发上，用围巾蒙着脸，蜷缩着身子睡下。 那夜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见了那个可爱的小郭襄。她骑着一头黑色的小毛驴，停在黄河边的风陵渡。凛冽的风，咆哮的浪，可怜的小姑娘，一起望着远方。不知在何方，有个叫程灵素的姑娘在唱：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 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 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 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第31章 失落了些什么 我要回家了，可我并不知道这意味什么。姥姥，是回家的唯一理由。除此之外，没有欢喜，没有期盼，甚至没有感觉。不是叶子飘落，回归深沉厚重的大地。亦不是孤舟靠岸，停泊在宁静的港湾。仅仅是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里，发生了一次机械的位移。 第二天6点钟，我们连早餐都没吃。只喝了一杯奶茶，就分别回了家。我独自拖着行李箱，从阿烈家旁边的益民路一直走到老大桥车站。坐到半路才知道，由于春运，公交车已经改变运行路线了。我在车上昏昏欲睡，极力克制呕吐的冲动。坐到离家十多公里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下了车。 车子喷着黑烟呼啸而去，我蹲在马路边靠着一棵光秃的白杨树，吐得一塌糊涂。然后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让开车来接我。路上很冷，拖着箱子狂跑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暖和。很快车就来了，我立刻倒在后面的座位上昏睡。回到姥姥家继续睡，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18点了。 等我醒来，姥姥立刻问，饿不饿啊，我给你煮方便面吧？我说，都快饿死了，好！以前在外上学回来看望姥姥时，她总是问我吃不吃这个呀，吃不吃那个呀。我是个很挑食的人，并且大学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吃肉。最后姥姥不知怎么就发现了，原来我最爱吃的，竟然是煮方便面加荷包蛋。 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奶奶做的手擀面，姥姥煮的方便面。每当给姥姥打电话时，她总是让我吃好喝好穿好，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就跟已过世的奶奶一样，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我放假回来。过年过节亲戚们送的礼品，只要是吃的，最后十之八九都到了我的嘴里。她们总想把最好吃的留给我，总想让我吃得最好。这是最朴素的爱，所以最真实。 爷爷是一名数学老师，母校也是太中。他生性冷肃，甚至有些孤僻。但为人十分正直，是当时为人敬重的知识分子。姥爷是一名基层干部，生性开朗，人缘超好，也是个远近闻名的豪爽人物。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爷爷死于车祸，姥爷死于肝癌。爸妈都是少年丧父，也都算单亲家庭了。 虽然没有爷爷和姥爷的爱，但是奶奶和姥姥却把这份爱，加倍弥补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爷爷和姥爷都很爱喝酒，所以我也是。或许我的性格里有爷爷遗传的一半，也有姥爷的一半。有时显得特别冷僻，还带着一种深深的自我束缚。有时也像姥爷一样洒脱，任性不羁。爷爷所有遗留的照片中，永远都是一张没有丝毫笑意的脸。很奇怪，我也是。 初三毕业照发下来时，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问，董灿，你怎么啦。全班同学都笑得那么灿烂的，怎么只有你却冷着脸呢？我说，不知道啊。我明明觉得，当时自己是在笑的啊！后来我确实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遗传这回事儿了。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就是一个特别忧郁并且极度叛逆的人。 在他少年时，传统的民间信仰还很盛行，离家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神庙。每当夏天时，他就喜欢光着膀子躺在神坛后面乘凉，并且十分蔑视鬼神。面对母亲的好心告诫，他还毫无顾忌地在神像的面前，大骂各方神灵。并发誓说，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的话，那就让自己以后不得好死吧！ 听奶奶说，后来他成为了国军的一名军官，还参加过抗日战争。所以我没事儿总喜欢向谢安显摆，哥哥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也为抗日战争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谢安说，你做梦的时候去抗日了？我说，我太爷爷直接抗日，那就是我间接抗日了！ 谢安说，得了吧，我还影响了中国文学发展进程了呢！我说，做的什么梦？他说，我祖宗是谢灵运！我反驳，这算什么？我祖先董永，是玉皇大帝的女婿，我还有一半天界皇室的血统呢！其实，我不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也不是真正的唯心主义者。因为我觉得这两个都太片面，不是我理想的答案。但是我一直怀疑，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神吗？ 太爷爷没有马革裹尸于血腥的沙场上，他没有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也没有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可是，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就在个人官运亨通，国家战事顺利的时候。他却没来由地突然患上了头风病，就是曹操那种病。每天被头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百般医治不得。再加上忧郁的性格，使他对生命悲观至极。最后他拿起手枪，对准太阳穴，结束了自己昙花一现的一生。 偶尔我会想，这算是鬼神的惩罚吗？他一走了之，留下了年幼的爷爷与他母亲相依为命。又成了一个单亲家庭，我tm怎么就和单亲家庭这么有缘呢！有时我也想，如果太爷爷没有死，那我们家会成什么样子？我就和谢安说过，我太爷爷如果没有死，就跟着蒋委员长去台湾了。说不定啊，哥现在就跟阿里山的姑娘们，一起看日出呢！ 谢安说，你太爷爷如果没自杀，也肯定被共军消灭了，你就是个小反动派！我当时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去你nnd，我们要尊重每一位抗日救国的先烈！不管是什么政治身份，那些为国家为人民牺牲的先烈，都是中华民族最值得尊敬的英雄！谢安出奇地没有跟我还手，还点点头说，对，大家都是中国人！ 吃完方便面和姥姥聊了会儿，我就独自出去走了走。童年有一半是在姥姥家度过的，看着这一切熟悉的场景，就觉得很亲切。看到一缕炊烟从远处升起，我会感动。看到一缕微风吹动墙角不知名的花朵，我会感动。看到一个可爱的孩子，脸上天真清纯的笑容，我也会感动。我是一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很多时候，自己都能把自己感动。 姥姥还给我买了好多零食，包括几袋奶粉。以前我很喜欢喝牛奶，而且最好还是袋泡的。管它什么婴幼儿奶粉，学生奶粉，中老年奶粉，一律通喝。那些年的三鹿，绝对中国驰名。可见，驰名的不一定就是好东西。事实上我就是喝三鹿奶粉长大的，一直喝到高中三鹿出事儿为止。万恶的，三聚氰胺啊！ 晓威总笑说，你小子这么另类，是不是被三聚氰胺毒害了？高三讲经济学时，老师动不动就拿三鹿开涮。讲到生活与消费要举例时，同学们大叫三鹿。他就讲，消费者是生产者的上帝。这个无耻的三鹿啊，不知道尊重消费者，损害消费者的利益，所以必然要灭亡！讲到企业经营与发展要举例时，同学们一起哄叫，三鹿，三鹿！ 他就讲企业要诚信经营，树立良好的信誉和企业形象，否则三鹿就是下场！后来我发现，在《经济学》整整一本书中，他无论讲什么，总能和三鹿扯上关系。那时我们文科班里流行两句话：一句是，天天喝三鹿，直奔黄泉路！另一句是，自从喝了三鹿奶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痛了，连心脏都不跳动了！阿门，万能的三鹿啊！ 我一向觉得很孤独，事实上也确实一直与寂寞为伍。童年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自从我到外地上学后，基本都没有联系了。后来了解到，不少人已经踏入社会工作了，有些都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我却被小时候的名声给误了，真是误入歧途了。世人都道分数好，我被分数误一生！ 从此，走上了学校这条不归路。上了许多年学，到毕业才知道。这么多年的生活费学杂费，学校明坑暗盗的各种费，真是血本无归！付出与收获，严重不成正比例！我要是从7岁起开始学做油条，学到17岁那也得是一代油条王子啊！最不济，也能混个百毒不侵的老油条。可现在，跟那个可怜的小仲永一样，泯然众人矣！算了，既然如此，还是做一代宅男王子吧！ 所以整个寒假基本就是趴在电脑前，把以前没看完或没看过瘾的电视剧全看了。我是个跟不上社会主义发展的封建余孽，所以我看的剧也是落伍的，但都是经典！先把四大名着复复习，再把武侠剧补补漏。我还真是，宗师级武侠迷！3遍《鹿鼎记》，5遍《神雕侠侣》。看了7遍的《天龙八部》后，我依然觉得，王语嫣才是最美的女神！ 鞭炮声告诉我，新年已经来了。新年，相比于旧年，也许只不过是换了一副日历而已。没有太大差别，也许根本没有差别。小时候过年，我都莫名地兴奋异常。现在呢，平静如水。心就像是寂静的死海，扔进去一块石子，涟漪都没有。总觉得现在的年，缺少了一些东西。再没了以前那种气氛，那种味道。 鞭炮稀少了，烟花却爆了。虔诚淡化了，漠视却多了。气候变暖了，人情却薄了。春节，不一定是迎接春天的节日。也许还是，春天的节哀。虽然春晚一年比一年叫得响，可越来越多的人却不再看了。虽然人们都渴望着，在这一天去追寻一年以来失落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但区区24个小时，怎么能够一笔带过365个日日夜夜呢？ 虽然每个人都在笑着，但有多少人的心底，一直尘封着汹涌的痛？那些往事，还是不要尘封的好。如果有一天，它冲破了封印，或许就是被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倒不如，直接拿出来火化吧！好歹，还可以撒一撒骨灰。撒到树下，撒到山巅，撒到海里。随着土、风和水，一起永远的消融吧！ 新年，一定是失落了些什么。世界，一定也是失落了些什么。我们，也是毫无例外。那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直不断失落着。“远方，除了失望，还有绝望...... ”这是我在家里百无聊赖之间，发的一条说说。结果立刻有个宏志班的同学，给我回复了一句：眼前，除了等待，还有等死。我又给他回了一条：眼前，是等死；远方，是寻死！ 有些人身处远方时思念故乡，身在故乡时却又渴望远方。我不是的，无论在哪里，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远方。而我所有的远方，都会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语嫣的身旁。原谅我儿女情长吧，宽恕我英雄气短吧。我就是特欣赏，这样没出息的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想做秦始皇，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做楚霸王。我只是想做个混世小流氓，也不做刘邦。 每天都和语嫣聊会儿天，年三十晚上给她打了个电话。我问：“小语嫣呀，吃过饭没？”“没啊，你呢？”“等下就吃。今夜要几点睡觉啊？”“不知道呢，你呢？”“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不睡了吧。今夜打电话，相互骚扰好不好？”“好啊，不许关机，也不许设静音！”“嗯嗯，一定得接！”“一言为定！” 晚饭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不少。啤酒，白酒，红酒，劲酒各种酒。最后我喝得扶着墙，走到外面看烟花，星空里一片朦胧。之后我们相互打电话，一直到半夜12点多。我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可是却不小心睡着了。她也没有再打来，估计也是睡着了。 第32章 已没有理由 第二天清晨，我给她发短信：“小妞儿，你不是说寒假每天都要背英语吗？”“嘿嘿，我还没起呢。”“那你可以躺着背啊。”“书在桌子上，还没拿呢……”“来，宝贝儿，背给我听！”“你听不懂！”“切，我的英语口语，连奥巴马都赞不绝口呢！”“切！”“切你个头啊。”“就切你。”“哈，你舍得切我吗？”“为啥舍不得呢？” “因为我们是情人，记住哦。”“嗯，那什么是情人呢？”“也就是爱人啊。”“那什么是爱人呢？”“爱你的人啊。”“嗯嗯，懂了。”“呵呵，真是聪明的宝贝儿。”“嘿嘿，谢谢夸奖！”“语嫣，以后我要是暴发了，就建一所大学。你来当英语系主任，兼董事长情人吧！”“好主意！可是那得需要多少钱啊？” “团结力量大啊，到时我们拉赞助啊，进行股份融资啊什么的。把我们高中的好同学都拉上入股，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大学，多爽！”“哈哈，叫什么名字呢？阜阳大学太和学院？”“直接太和大学多好，我看西沙河边的樱桃园，作校址就很不错！”“嘿嘿，那会是一个很浪漫的大学呀！”“必须的，简称太学，真正的太学。太中是小太学，这个是大太学！咱们都是太学生啊！” “太学，好霸气啊！”“那是。搞疯狂英语的那个李阳，到我们学校演讲时。不是还给咱们打广告嘛，说‘北京有个太和殿，安徽有个太和县’。咱们大太和可是安徽第一县啊，据说正申请建市呢。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怎么能没有一个神奇的大学呢！”“嗯嗯，你要教什么呢?” “大师辈出的年代已过去，而今大师几已绝迹江湖了。所以这所大学，应该是偏重文科的，要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地！反正是文科的，我文史政哲，什么都可以教的！”“哎呦，你语文很好吗？”“呵呵，比老庄差一点，比孔孟强一点。”“呀，大文学家！”“哈，不敢！”“前几天姑父还问我，’峭深刻直‘啥意思。唉，我语文不能见人不知道么。”“嗯嗯，确实！” “小三。你知道’峭深刻直‘，啥意思吗？”“额，换话题。你姑父怎么能这样，欺负天真无知的你呢！“是啊，太损了，还笑话我！呜呜……”“别哭，我最爱的人！”“貌似是一首歌吧？”“嗯，我很爱的歌。歌词太唯美了，旋律太忧伤了。简直就像我写的，就当是我给你写的吧！”“额，还能这样的？”“能！以后当你想哭的时候，就听这首歌吧。听着听着，就会想起我了。”“一定！” 年初七的早上，我和晓威在太和北站见面，一起去谢安家拜年。9点出发，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谢安家所在的李兴镇。刚下车就见谢安跨着一辆摩托车，正焦急地等待。晓威见了立刻给他一拳说：“擦，李兴怎么离太和那么远啊！”谢安看看我们带的礼物，然后一脸鄙夷地说：“来拜年就买这么点儿东西，太少了吧！” 我说：“去你的，早知道什么都不买，直接过来吃白食了！”打闹了一会儿，我们俩就上了车。他们抢着骑车，我倒乐得清闲。最终晓威荣获摩托车驾驶员的职位，谢安指路，他载着我们一路飞驰。冷风刮在脸上，有点轻微的疼痛。飞驰了十多分钟后，就到了他家。晓威抱怨说：“七拐八拐的，你家怎么那么偏僻啊，鸟不拉屎的旮旯！” 谢安反驳说：“滚你大爷的。这才叫隐居，这才叫世外桃源哪！”到家没多久，跟叔叔阿姨说了会儿话，谢安打电话又叫了两个太中同学过来陪我们。离吃饭还待会儿，我看见一副羽毛球拍就说：“我们去打球吧。”结果我很快就被驱除出局了，原因是我第一次把羽毛球打到了树上。等谢安好不容易把它取下来后，我又把它打上了一棵更高的树。 谢安跳起来叫：“我靠，你是不是想让我锻炼身体啊！”我大笑：“哈哈，我真不是故意的啊！”等谢安再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取下来后，我终于体谅到了他的艰辛。但是和晓威对战时，脑子不知怎么就抽筋了，直接把球拍砸到他的身上。鉴于一项和平的球类运动，硬是被我打成了一项高危运动，他们决定罚我旁观做裁判。 开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热闹。那时我就想，如果此时语嫣在身边，该有多好啊！谢安的两个堂哥，也过来一起吃饭。他两个一唱一和，唱双簧似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我们醉。他们不停地说：“你们是大学生，可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才啊！”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们都是薪柴。即使燃烧了自己，也是污染国家的空气。风一吹来，骨灰都找不到。 他们重复着：“你们还都是学生，放心吧，大哥绝对不会让你们喝多的！”就这样，在他们一遍遍重复的谎言过后，我们都喝了很多。饭后，谢安说：“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我们这儿的原生态景观！”5个人一步一摇地，走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中。看见那些青青的麦苗，就觉得心旷神怡，后来就一起睡在一块麦田边。那俩太中同学，一个叫阿岩，一个叫小明。 晓威问：“你俩在哪儿上学，什么专业啊？”阿岩说：“我在上海，金融专业。”我和晓威，同时问了他一句话。我问：“你也在松江大学城？”晓威问：“你也解剖过尸体？”阿岩连“嗯”了两声作为回答。小明说：“我在青海大学，专业是国际关系学。”晓威问：“你有没有读过《第三次浪潮》和《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没有。”“《粮食危机》呢？”“没有。”“那《货币战争》呢？”“额，也没有。”晓威大笑：“那什么北约华约欧盟东盟各种约各种盟的，你能深入地了解不？”“知道一点儿。”“我擦，你快转专业吧！”小明笑着说：“多谢哥们儿指点，我这学期回去就转，转成最简单的汉语言文学！”我说：“你错了，最简单的，其实就是最难的！比如说独孤九剑，和降龙十八掌！” 我坐起来继续侃：“看似简单，但得费很大的精力才能学成。来来回回就那几招，威力却能破万千剑法与掌法。咱们汉语可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啊！知道我俩为啥选日语吗，因为汉语太难了呀！”晓威在一旁附和我：“是啊，灿哥说得对！我看你还是转英语吧，英语可是世界上公认最简单的语言！”他问：“靠，你们咋不让我转日语？” 晓威开玩笑说：“日语也难，也不适合你的智商。”我说：“你要学日语了，那不是跟我们抢饭碗嘛！”“我去！”谢安歪着头，忽然指着远处说：“我们班丁丁同学家，就在前面不远。她现在就在家呢，我们找她玩去吧？”晓威问：“就是我们大阜阳，本届的高考文科状元？”“对，就是她！”晓威说：“哦，她看着挺温柔的。长得还行，我看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谢安叹了口气，贱贱地说：“唉。按着辈分她还得叫我叔叔呢，近亲不好下手啊！”“贱！”我们四个给了他一个，出奇一致的评价。本意上是想去遛跶一下的，但是走没多远就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决定回谢安家。临走时谢安妈妈要给我们压岁钱，推辞不过只能拿了。晓威对阿岩和小明说：“今天麻烦两位三陪了哈？” 阿岩大笑：“我去，谁是三陪？”晓威笑说：“就你俩，陪吃陪喝刚才又陪睡！”小明说：“得，咱俩就是三陪。明年你们来，我们还继续陪！”我说：“好，以后每年都来，每年都要喝他个痛快！”最后谢安骑着摩托车，载着我们返回李兴镇。把车寄存在熟人家，陪我跟晓威一起去太和玩儿。 在公交车上，我掏出压岁钱看了看。以为是一百，又看了一下，觉得是二百，最后才确定是三百。谢安说：“你再看看。”我仔细数了数，擦，原来是六百！他又说：“本来这次我妈准备，认你们俩当干儿子。我和她说不用，等以后我们三个做干亲家。你们女儿就是我女儿，我儿子还是我儿子。” 晓威不满地说：“擦，滚你丫儿的。你女儿就是我女儿，我直接不要儿子了！”谢安说：“哎，不如给我们以后的孩子定个娃娃亲吧！”我说：“切，我儿子肯定看不上你女儿。再说了，犬女怎能配龙子！”谢安笑说：“以前关羽曾对孙权，说过类似的话！”晓威问：“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谢安看着我严肃地说：“然后呢，关羽就死了。” 我说：“擦，你要干掉我！”“哈哈哈！”过了一会儿，谢安突然说：“董灿，你今天要是把王语嫣也带来的话，我妈就会给你们双份儿的压岁钱呢！”我大叫：“擦，损失了六百块啊！”晓威问：“就是呀灿哥，那你怎么不带她一起来呢？”“唉。提起来都是北极星的眼泪，就让我一个人，伤心太平洋吧！” 晓威拍拍脑袋说：“早知道就让灿哥，随便找个红颜知己，冒充王语嫣了。那么多红颜，不拿出来用用，也都浪费了！我也找三个女孩儿冒充一下，首席女友，左护法女友，右护法女友！反正，阿姨也都不认识嘛！”谢安说：“你个人渣，还想找三个呢？我妈不认识，可我认识啊！”晓威白他一眼说：“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骗了钱咱仨平分啊！” 我说：“你小子就是个人渣儿，还是冒彩烟儿的那种！”晓威故作悲情地哀叹一声：“神雕啊！我天生就中了情花毒，可谁又是我的断肠草？”谢安毫不客气地接了一句：“梅超风！”“不，李莫愁，我最爱李莫愁！”晓威又摆出一脸，问世间的痴情相。 这家伙在《神雕侠侣》中，最恨的就是陆展元，最爱的就是李莫愁。真是奇葩的人，总有奇葩的审美观。别说高冷漂亮的李莫愁了，就连梅超风都有不少人喜欢呢。每个人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一缕白月光。夜深人静时，才会抛在星空里，照着舔舔伤。 那缕白月光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真正的喜欢。打开车窗吹过一阵冷风后，醉意就涌上来，我开始困了。戴上耳机，享受一下片刻不清醒的快乐。几首许嵩的歌顺序播放着，那都是我的青春痕迹。《城府》，《幻听》，《玫瑰花的葬礼》。特别是《断桥残雪》，总是让我想起高一刚去2班的时候。 “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春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这么凄美的歌词，就是我们的青春。那时上课前，文艺委员经常喊这首歌。大家一起动情地唱着，一边等待老师的到来。有次语文老师感动地说，这首歌，都被你们唱活了。 当听到宾阳乐队的《孤独》时，我就开始不清醒了。于是就在那孤独的歌声里，一边跟着哼唱，一边渐渐睡去：那天你决定朝南而去，我说我只能朝北而行。你渡过那条潺潺小河，越过那座山。多少年的一切，都随风而去。记忆里，开始想起过去。是否该丢掉心中的罪，擦干那些泪？ 我想你啊，在心里。没什么能够，代替你。你为什么，离开我？让我孤独，和落寞。好想你啊，好爱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抛弃我？让我孤独，和落寞。当你觉得爱情，不是这样。爱与恨，已没有理由…… 第33章 温暖的刹那 从不喜欢，“镜花水月”这个成语。我觉得，只要镜不碎，花，就是真实的；只要水不流，月，也是真实的。没有什么坚强的理由，可我就是愿意相信这世间所有，哪怕并不存在的美丽。我珍惜生命中，任何一个温暖的刹那。并且往往，铭记一生。 以前做语文的阅读理解时，总是要求归纳总结作者的思想感情。其实思想是一种独立物，感情也是一种独立物，这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思想可以遗世独立，可感情却不能。我一直认为，生命最大的意义，就是给感情找个归宿。感情如果没有归宿，再多深刻的思想，也只有漂泊。 我就是一个，感情依附性很强的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只要认定一个事物，就会死死抓住不放手，死也不放。我会将它看做，我全部的世界。失去它，也就等于失去了世界。遇见的每一位可爱的女孩儿，都是我永远的依附。我贪爱那种，奢侈的温暖瞬间。 晓威和谢安也是我的依附，所以这辈子永远不想放他们走。当有他们在身边时，我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真实的。那晚到达太和时，我们就在复兴路口的板面王，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板面很好吃，俗话说“食太和板面，天下无面！”在丽江最想念的家乡小吃就是它，所以我一下吃了两碗。几瓶啤酒下去，我们又想去网吧通宵了。 高二那个坑死爹的暑假，只放了十多天，所以我们仨都没回老家。暑假的晚上特别热，我们就经常一起去网吧通宵。每次去的时候，谢安就说：“其实我们并不想去网吧，只是晚上睡觉太热了是吧？”晓威说：“是啊，我们可都是好学生！”我就说：“你俩都给我滚回去，我绝不和好学生同流合污！” 晓威就说：“好吧，就算我们都是不好不坏的学生。”谢安说：“我们又不是天天去，这只是倒数第二次去！”后来我们每次去，都是倒数第二次。通过这个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然可以有许多个，倒数第二次。对我们来说，倒数第一次是多么遥不可及，就像很多时候的第一次。 在网吧一夜，次日一早就带着他俩，去姥姥家回拜年了。在姥姥家又痛快喝了一场，之后还要回太和去玩儿。我家离姥姥家只有一公里，谢安想去看看他的初恋女友，所以就特意路过了。他这个初恋，实在是来得有些不伦不类。高中每逢周六晚上不上自习的时候，我们就经常买些零食和啤酒去对方那里聚餐，然后顺便住下。 我不喜欢熬夜，谢安却是个夜猫子。所以我总是陪他玩儿到十点多，然后就自顾自睡了。一开始他还对我抛下他独自睡觉，表示强烈不满，就诅咒我“早睡早起死得早”！而且还对我进行，各种坑爹的骚扰。君子报仇次日不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所以第二天我就很早起床，拿袜子盖在他脸上，对着他鼻孔喷香水，大声吼歌儿等等，使尽各种方法干扰他。后来他就屈服了，不再骚扰我睡觉。可是却给他惯出来一个，更蛋疼的毛病！趁我睡着了，他就翻我的qq通讯录搜美女，接着用自己的手机加好友开聊。 结果就搜到了我的老乡，在二中上学比我们高一届的迪迪。当我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怕他俩拘束，一直在调节气氛。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已经背着我，偷偷约会好几次了。真是一对，泰迪男女！俩人的感情发展劲头儿，就如高考前堆积的试卷，毫无缘由地拔地而起。 然后如火如荼，轰轰烈烈，直到迪迪去上大学。后来在我的神奇预言下，一线牵的爱情，果然被遥远的距离打败了。等迪迪有了新宠，他就自然变成了太上男友。走在路上，我问：“谢安，难道你想和她死灰复燃？”“我滴哥呀，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哪怕是旧情复燃，也行啊！” 晓威贼笑着说：“荷尔蒙作导火线，酒精作燃料。我吹风，灿哥点火，保你们轰轰烈烈地爆一次！哇，我要让你，爽到天上去！”“爽你妹，滚蛋！”谢安没好气地骂。走到迪迪家的路口时，我打电话让她出来。然后对谢安说：“等会儿，你小子敢不敢抱抱她？”“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抱过！”晓威弱弱地说：“老大。我也想抱抱，可以不？” 我白他一眼说：“人家是初恋情人，你滚一边儿去吧。唉，其实，我也想抱抱！”谢安翻着白眼骂我俩：“人渣，连自己老乡都不放过，你俩都给我滚！”迪迪家离我家很近，我俩也做过小学同学，但是一直不怎么熟悉。直到上了高中，才开始熟起来。后来熟得简直就像，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我一直有种错觉，只要我主动一点，谢安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迪迪既漂亮又温柔，可惜近水楼台不得月，肥水都流外人田。不幸却成了谢安的初恋，真是可惜了一朵好吃的杨槐花。晓威就一直感慨说，这是一个牛粪与鲜花的太和爱情故事！迪迪出来时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长发披肩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清爽。 我情不自禁地赋诗一句：“相亲相抱多少日，此时此刻难为情！”我的大唐诗仙，真是对不住了！可是晓威更狠，人家现场就改编了一首歪诗：“一去二三里偷情，烟村四五家惊醒。亭台六七座坍塌，八九十枝花凋零！”谢安又骂了我们一句，张开胳膊就没节操地扑了上去。迪迪笑着尖叫了一声，赶忙往回跑。 我迅速跑到后面，截断她的后路。一把抓住她胳膊，一只手拨她的头发，用一口小痞子的腔调说：“小妞儿跑什么，今天陪哥哥们玩儿玩儿呀！”很不巧，这时路口过来一位老奶奶。看见这个情景，对着我们三个就是一顿训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还专门指着我说：“你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小就耍流氓，早晚要蹲监狱！”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迪迪对她说：“奶奶。他就是灿灿啊，我们闹着玩儿的。”那老奶奶仔细看了看我，脸上立刻现出慈祥的笑容：“哦，原来是灿灿。好几年不见，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哎呀。奶奶好，奶奶好！”我赶忙问好，其实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老奶奶。这可能就是，不常回家看看的下场！ 我勒个去，有点尴尬！又是耍流氓，又是蹲监狱。等她走了，我就对着迪迪色色地说：“反正我是要蹲监狱的。既然落了骂名，不亲自实践一下，就太亏本儿了！”说着重新向她抓过去，谢安比我跑得还快，晓威也跟了上来。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三个小流氓，合伙儿非礼一个小姑娘！ 路口旁边是一条小河，迪迪直向小河边跑去。跑到小河前，我脚下冷不丁地一滑，于是赶忙拉住谢安。千钧一发之际，谢安竟然把晓威也给拽了下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向河里滚落，给迪迪来了一场跳河真人秀。她站在岸边指着我们，捂着小嘴很开心地笑。 还好是冬天，小河是干涸的，而且也不深。从河里爬起来，跌跌撞撞上了岸，谢安第一句话就是：“nnd，这就是欺负小女孩儿的报应啊。举头三尺有神明，哥今天真是信了！”晓威说：“不对，下次干好事儿之前，千万不能喝酒！”我们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笑闹着。 迪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安一把抢过去就接，还顺便开了免提。手机里传出有点粗的男声：“迪迪！”谢安语气很冲地回：“迪什么迪！”那男的声音变得有些惊奇：“你是谁？”“我是她，男朋友！”那男的立刻恼怒起来：“靠，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是迪迪的男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迪迪在一旁苦笑着喊：“挂掉，挂掉！”那男的听了，就挂了电话。谢安问：“他是谁啊？”迪迪说：“我男朋友啊，他家就和这儿相隔7公里。”谢安有点不爽地说：“男朋友？靠，再打！”迪迪想把手机抢回去，谢安却把手机抛给了我。我拨通后，先打了个吊儿郎当的招呼：“哥们儿，你好啊。”他说：“你是谁？”“我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鬼啊。” “不对，你声音怎么变了？”“哎呀。我刚才感冒了，喝了口水现在又好了！哥们儿，你说我家的忘情水神奇不？”“靠，你想怎么着！”“哦，现在我和迪迪在一起。其实她并不喜欢你，她心里一直都爱着我的，你就是个日产的备胎嘛。可是直接说分手，又怕你爆胎，那只有我来代劳了。听懂没，你们分手了！” 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大叫：“你让迪迪接电话！”他们两个都在捂着肚子笑，迪迪笑着掐我的胳膊说：“你太坏了，真让我无语了！”不顾那男的愤怒，我继续说着：“还是谢谢这段时间你对她的照顾，弥补我不在的空虚，使她没有觉得孤独。可是现在我们又双剑合璧了，所以你的护法任务完成了，再见！” 他急忙问：“等等，你说的是真的？”我说：“废话，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我们两家就是邻居，青梅竹马你懂不懂！我俩毕业后就结婚，父母之命你懂不懂？迪迪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已婚勿扰懂不懂！”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我叫奥奥，现在就在迪迪家门口。哈，你想怎么地？” 估计他已经崩溃了，都没听出来我话里的漏洞。只听手机里传来一声咆哮：“靠，你在那儿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去！”“嗯嗯，你快点来哦，等你一万年！”挂了电话，我的一条胳膊已经红了好几道，有点神雕侠的感觉。迪迪特无语地说：“我真服了你！”晓威鄙视地说：“唉。就你男朋友这智商，还是赶快贱卖了吧！” 谢安说：“灿哥，你可不能让我俩在你家门口被人群殴啊！”我笑说：“你放心吧。我们这儿不仅民风彪悍，而且特团结啊。跟外面的人打架，一上就是百十号人呢！这要是在古代，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家族就是被官府专门打击的土豪劣绅。他要真来，我就打电话叫个几车人。你丫儿的，没见过世面，怕个毛啊！” 谢安大笑：“哈哈，这我就放心了，赶快催他来吧！”我又给那男的打了个电话催他：“你小子能不能给老子快点儿的，天都快黑了！”迪迪趁我不备，抢了手机就跑一边，忙对他说：“你千万别来，他们和你闹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啊！”晓威叫着：“你怎么就说了。等他到半路时再告诉他，那多好玩儿啊！”谢安说：“让那小子过来请吃饭！” 我说：“现男友请前男友吃饭，这饭我还真没吃过呢。刺激！”晓威也附和说：“对，不请吃饭就分手！”迪迪匆匆和他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我们无奈地笑说：“哎呦，你们可把他气死了！”谢安说：“切，谁让这王八蛋做你男朋友的！”我笑笑：“就是，谁做你男朋友，谁就是王八蛋！”谢安大叫：“擦，怎么骂我呢？”“擦，你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算！” 晓威笑嘻嘻地说：“唉，这叫什么年头儿。还有人抢着当王八蛋，为了爱也真是拼了！”又打闹了一会儿，天就快黑了，我们要赶着去坐车。最后，谢安认真地问她说：“迪迪，他对你好吗？”“嗯，挺好的呀。”“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快乐吗？”“快乐呀！”“那就好，希望你一直幸福！”“嗯，你也是。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女孩儿！”“那，我们就走了。再见！”“再见！” 他们的初见，就有了初恋。可重逢时，却只能说再见。什么是重逢？我觉得重逢，不过是对初见的一次祭奠！跟迪迪说完再见后，就一路跑着向东。路过家门口时，我看了一眼曾经的家，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自从奶奶过世后，我爸就在太中旁边安了新家。于是，老家就成了一座荒宅。但在我的心中，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永远唯一的家。 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一个小小的家就好。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无论是山间还是海边。只要有个家，我可以像颜回一样的安贫乐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男耕女织，桑榆满园，就是那种天仙配的生活：一个爱人，一座小院，一亩良田，一亿闲款！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闲款也很好。 我们生活在一个矛盾的世界，所以我们都是矛盾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有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也有人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有人却说，管他娘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看看二十四史中，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们。老觉得他们说过的好多话，都是前后矛盾的。受这些伟大先祖们的遗传，我也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憧憬辉煌，一方面却期盼平淡。有时渴望快乐，有时却欣赏悲伤。在某些方面，我毫不在乎；但在某些方面，却极度抓狂。 第34章 生命只是我的喷嚏 比如说，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天才！不管我是不是，老天爷的事儿，不需要凡人操心。我一向公平的，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当然，有仇也是一样。因为子曰过：“以直报怨！”意思就是，有人打你一拳，你就踹他两脚！所以，如果你侮辱我的人格，我会加倍奉还的！ 一开始，一个人说我有才，我不敢相信。然后，又一个人说我有才，我开始有些信了。到第三个人说我有才时，我已经坚信不移了。当第四个人说我有才时，我已经相信，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而当第五个人，说我没有才的时候，我去他大爷！ 高一还在宏志班时，老师把班里同学分成几个小组。每组都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组员每周在上面，轮流写一篇文章什么的。有一天我们组里一女生拿着笔记本，指着我写的一首散文诗说，董灿，你写的这个，绝对可以拿到报刊上去发表！我笑说，不用。能让你这样夸，我就是发表了！ 后来一个男生拿着这首散文诗，在元旦晚会上朗诵，满堂喝彩还把我搞得非常不好意思。还有一个女生对我说，董灿，我们组里，只有你写的文章值得一看！她就是董宇，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儿。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喜欢这样叫她，嗨，董小姐，红颜知己！她问，那你是我的什么？我说，蓝颜知己！ 有句话说，红颜知己红着红着就绿了，蓝颜知己蓝着蓝着就黄了。但我们不会，因为她一直是洁白的，而我一直却是沉黑的。董宇也是谢安的同班同学，兼好朋友。所以我们刚到太和就去找她，约出来一块儿吃饭。吃完饭，就在纪念碑广场上闲聊着乱逛。我问她：“董小姐，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 她笑着说：“哪儿有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呗？”“额，谁啊？”我随手指着谢安说：“就这个，你看怎么样？”她咬着嘴唇笑：“不会吧。”我说：“怎么啦，你看多好一人渣儿，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凌人的气质！”她继续笑，谢安说：“你小子前半句是骂我，后半句怎么又夸我？”“你误会了，后半句也是骂你。我说的是，贱气！”“去，还贱骨头呢！” 我们坐在纪念碑昏黄的路灯下，一起无奈着高中，不屑着大学，憧憬着未来。经过一番指点人生激扬爱情后，我们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恋爱的对象，最好是高中同学！理由是家乡在一起，所以根也在一起，大家相互知根知底啊！没有千山万水的阻隔，所以没有千里之外的思念。 大学的恋爱，基本上毕业就会各奔东西，毕业了就失恋了。有人说社会上的爱情不纯洁，可是大学的爱情呢？说什么早恋，其实大学之前的所谓早恋，才是最纯洁的恋爱！早春，早晨，早梅，早霞，都是些好东西。为啥有些同志，就偏偏跟我们的早恋，过不去呢？只想好好地问一句，校长啊，老师怀了孕，是谁干的！ 最后我们把她送回家，我说：“董小姐啊，等你什么时候寂寞了，想找个依靠了，想谈个恋爱了。就给谢安打电话，让他先做你的代理男朋友。”谢安不解地问：“你小子，怎么就那么想我俩谈恋爱？”我说：“因为我是中介商，我要收取中介费。”晓威说：“我是承包商，然后再把你二次转让！”谢安说：“承包？去你的吧，我又不是东西！”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对，你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把董宇送回家后，我说：“走，去镜湖路！”晓威问：“去那儿干嘛？”“我记得那儿有个蛋糕店，非常好吃的哦！”晓威自作多情地说：“灿哥，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谢安也跟着不要脸：“就是，也不是我的啊！”我说：“切，你俩就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哪来的生日啊！” 果然没记错，那家蛋糕店还在。刚走进去，晓威拿起一个面包就往嘴里塞。谢安不甘示弱，一瓶牛奶已经喝了一半。我说：“自己付账，我不请客。”晓威恶心地说：“灿哥哥，不要这个样子嘛。”我懒得理他，跟老板说：“美女，来一个最美的蛋糕！”老板问：“是生日蛋糕吗？”“不是，就平常吃的呀。”我选了一个型号的蛋糕，然后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做。 她笑问：“是送给女朋友的？”“哇，你太聪明了！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女老板，真是世间少见哪！那个，便宜点就行了。”“哈哈，还没见过这么砍价的！不过说真的，做这一行好几年了。除了生日，还没见过一个男孩儿送女朋友蛋糕呢！”“呵呵，因为她喜欢吃蛋糕。”我想了想，问她：“可以在上面刻字吗？”“嗯，可以啊，要刻什么字呢？” “额，我想想。”她说：“让我先猜猜吧，是‘我爱你’吗？”“不是的，多俗啊！”“我想你？”“也不对，还是俗！告诉你我们的名字再猜，我叫董灿，她叫王语嫣！”她说：“好名字呀。那你要刻的是不是，‘董灿爱王语嫣’？”“不对。”“语嫣，我爱你？”“还不对。”“永远在一起？”“哈哈，这世上没有永远哪！”“啊，那我就猜不着了！” 我笑着告诉她：“就刻上四个字——语笑嫣然。语嫣语嫣，语笑嫣然！”她问：“挺有诗意的嘛，可是为什么不刻上你的名字呢？为什么不加上‘我爱你’呢？”“我是默默地，刻上了也看不见。爱是深深地，它在蛋糕的里面。语笑嫣然，就是独步人间！所以这四个字就足够了，你觉得呢？”她抬起头看看我，微笑着说：“我觉得，做你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 “唉。可不是嘛，她们都这么说！你要不要试一试？”“哈哈，你还很幽默呢！”谢安接了一句：“他不仅幽默，还不要脸呢！”晓威也跟着补刀：“他也不是不想要，他根本就没有啊！”我绝地反击：“有你们这俩特别有脸的损友，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然后回过头来，跟女老板继续装情圣吹天牛：“我觉得吧，让女朋友幸福，是男朋友唯一的义务！” 她还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你这句话呀，真应该让很多男孩子都听听！”我开玩笑说：“算了。他们傻，绝对听不进去的！”“就是傻！”“咱俩真是有共同语言！再聊下去，我都喜欢上你了。哈哈。”“哈哈。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再多聊一会儿！”聊了半个小时，蛋糕就做好了，一共四十大洋。她说：“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最好看的包装吧，漂漂亮亮的多好！” 我说：“那就更好了，谢谢啦！”“不客气，下次再来哦！”“托你吉言，争取明年多来买几个蛋糕。再见！”“哈哈，再见！”在路上，晓威说：“下次等我们回来，还在这儿买蛋糕！”“为什么？”“因为，老板长得好看！”谢安接话：“哎我的上帝啊，怎么忘了要个qq号了！”“擦，果然是一对变态的双胞胎混蛋！”晓威立即反击：“切，你还是畸形的独生子混蛋呢！” 空气有些凉凉的，我们三人慢慢晃悠着，穿过国泰路走到语嫣家外面。她家在一个胡同里，我们就在胡同的小路口停下。给她打电话，听筒里滴滴响了好多声。最后，女话务员用甜美却不温柔的声音告诉我：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暂时，只是暂时对嘛。接着我又打了几次，一直都是暂时。 晓威问：“怎么，不接你电话了？脆弱的爱情啊！”“怎么可能！应该是静音了，或者出去了没带手机吧。”谢安说：“那怎么办啊？”“她可能出去了，我们在这儿等一等吧。”我看了下时间，19点零几分。把蛋糕放在面前，靠着背后的墙角蹲下，聊天打发时间。等到20点的时候，谢安就耐不住了，说：“咱们走吧，蛋糕明天再送给她。” “可是明天，蛋糕就不新鲜了啊。”谢安说：“大冬天的又不会坏，有点不鲜又怎么啦？”“不行，怎么能让我的语嫣，吃不新鲜的蛋糕呢！”他白了我一眼，重新蹲下身来说：“好吧，我滴个大情种！”我一边等一边打电话，等到21点的时候。晓威说：“灿哥，走吧。”“再等等吧。”晓威看了看天说：“好像快要下雨了。” 我突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压抑，勉强笑着说：“下雨怎么啦？下雪才好呢。等语嫣回来看见我们三个雪人，该有多开心啊！”晓威骂了我一句：“你这个变态！”我双手合十，向他们请求：“兄弟们谢谢了，再让我等她半个小时吧。”晓威说：“那好吧，就半小时啊。”谢安也说：“21点半走。”“好，好。”可是，等到21点半的时候，我还是赖着不想走。 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就一句话：“求求了，两位哥哥，再给我半个小时。”他俩抵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漫长的半小时又过去了，晓威拿着手机向我郑重宣布：“北京时间，晚上22点整！”我反驳说：“这不是北京，这是太和！”晓威说：“太和又没独立，也得用北京时间！”我想了想说：“北京在东八区，太和在东七区，差了一个小时呢，所以现在太和才21点整！” 一向号称地理专家的谢安立刻鬼叫：“早就知道你地理学得垃圾，今天才知道竟然还是不可回收的那一类！北京是东经116.3度，太和是东经114.5度，都在东八区好不好！”我说：“哎，刚才我们不是说的22点半走吗？”谢安说：“去你的吧，我们说的还是24点呢！”晓威翻着白眼说：“不对，我们说的是在这儿通宵吧！” 我指着对面的墙说：“你们看，这面墙，这块土地，这片星空！它们都可以证明，某年某月某日朕在这里。真诚地等待，他心爱的女孩儿，只为亲手送她一个蛋糕。难道你们不觉得，很美好很浪漫吗？”晓威说：“美，但不浪。这面墙，这块土地，甚至连星空，迟早都会被为人民服务的的拆迁办给毁了，哪里还给你证明美好浪漫！” 谢安说：“情种，你是诗人附体了吧，我都困了！你今晚就是在这儿等到死，她也不会出来了！”“真的吗？”“真的！”“为什么？”“因为你太傻！”说着，晓威提起蛋糕就跑，谢安也跟着跑了。蛋糕都没了，我还在等什么呢？于是也追着他们，到了太中西门口。我把蛋糕拆开切成三份，对他们说：“快吃吧。” 晓威奇怪地说：“怎么不给她了？”“呵呵，我们自己吃吧。谁最后吃完，等会儿谁解决住宿问题。”说着，我就咬了一大口。奶油融化在嘴里，甜中带涩，冰凉入喉。果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滴在脸上，也滴在蛋糕上。我们一起坐在西门外的红色栏杆上，和着雨水把一大块蛋糕生生地咽下。 吃的时候太甜了，然后就觉得挺苦涩的。谢安突然说：“董灿，我真的觉得你好傻。”晓威附和着：“是哦，同感！”我笑说：“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啊，你们这就是在嫉妒！”晓威没有说话，谢安有点低沉地说：“唉，这样的嫉妒，我一辈子也不要。你就是撞了南墙不回头，拆了南墙继续走！”“是吗？我的荣幸。” 在你的生命中，在你的青春里，一定要这样深深爱着一个女孩儿。没有什么目的，就算不为现在拥有你，哪怕不为最终在一起。甚至，不为一时感动你。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目的，那就是，我真的只是想，就这样爱着你。或许在爱的面前，每个人都可以很卑微，都愿意变得很卑微。因为喜欢，所以卑微。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但无论怎样，多年以后的我还会想起。在一个雨夜，有两个兄弟陪着我，在心爱的女孩儿家门外等了好久，好久。就只为送她，一个甜蜜的蛋糕。虽然，最终还是被我们自己消灭了。就算这样，那也很好。 我不是一个人生的宿命论者，可我却深信每个人的爱情，都是有宿命的。我一直想，这辈子啊，悲情就是我的宿命。这份悲情，可以让我为你去做很多事情。如果地震了，我要护着你；如果海啸了，我要托着你；如果车祸了，我要挡着你。是我不热爱生命，可更是为了证明，我卑微的爱情。 生命只是我的喷嚏，而你却是我的癌症。我的爱情，顺境是修炼，逆境是考验，死了是过关！刺激也罢，堕落也罢，疯狂也罢。痛苦才是全体的，幸福不过是点缀。无论有多少幸福，那都是瑕不掩瑜。我就是像和氏璧一样悲情的瑜，无论怎样，只有千里烟波念去去。 只是因为，我喜欢春天的嫩椿芽，夏天的鲜槐花，秋天的香锅巴，冬天的热红茶。和每天思念着的，语嫣呀！我遇见过古怪精灵的蓉儿，超凡脱俗的龙女，冰雪聪明的敏敏，果决大气的盈盈，善解人意的双儿。可却无法遇见，能陪我终老大理的语嫣…… 第35章 你不喜欢我了吗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心情的。心情不好时，就会吃不下饭；心情不好时，也会不想学习，心情不好时，甚至不想活着。况且大雨使人疯狂，小雨使人压抑。所以那晚的我们，都没有去网吧玩耍的心情。睡觉，才是心情不好，最有效的解药。 随便在镜湖路上找了个宾馆住下，等了半夜，一直在等语嫣给我回电。我就把手机设成静音，放在胸口，只想感受那一刻惊喜的震动。电话始终没有打来，凌晨2点多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酸涩的双眼。第二天醒来已经10点多了，我在被窝里呆呆盯着，黑暗的手机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忽然一亮，仿佛瞬间照亮了我的内心深处。语嫣发过来一个短信：“昨晚我手机掉在床的角落里了，设成静音的，今天刚找到。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啊，有事吗？”“呵呵，没事儿了。”“嗯，你在哪呢？”“太和啊。”“什么时候来的？”“昨晚，今晚去找你玩啊。”“好啊。”“再见。”“嗯，拜拜。” 我们仨一起吃了寒假最后一顿午饭，他俩各自回家，而我继续呆在太和。寒假之前我就和两个宏志班的同学约好了，回来一起在太和喝酒，阳仔和小强。约定一起喝酒，当然是好朋友。于是我给他们打个电话，立刻来太和。他俩几乎是同时到的，我们约定在苏果超市门口见面。 然后三个人沿着人民路走了一圈儿，穿过公园又来到复兴路。很像我刚回太和，跟语嫣在一起的那晚。我说：“我们回学校看看吧。”谁知小强听了连连摆手：“不去不去，这辈子我再也不去那儿了，烦死了！”阳仔也坚定地说：“对，坚决不去！”我笑说：“不是吧，你俩比我还烦它！”我们的青春，原来这么痛。可是母校，其实也挺无辜的吧。 到了晚饭时间，阳仔带我们去了一家他熟悉的饭馆。先在旁边的烟酒专卖店，买了一瓶白酒，居然中奖了。于是就再来一瓶，是一小瓶。拎着一大一小两瓶白酒去了饭馆，点了标准的四菜一汤，慢聊慢喝着坐等上菜。我们聊了很多高中的事儿，那些如烟如雾的往昔，活生生地就在眼前。 他们两个都比我幸运，因为都跟语嫣在一个班。高三下学期的很多个晚上，晚饭后到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我经常和阳仔站在状元桥上开怀畅谈。谈高考，谈未来，谈那些年我们各自喜欢的女孩儿。我和阳仔初三就是同班同学，但那时并不熟悉。结果在高三却成了好兄弟。 高一上学期，我和小强也是同班同学，当时就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可是我转班后，几乎就没再联系过。高三搬了教室，我们才又天天见面。有好几次我俩一起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太和的大街小巷里。在疯狂的速度中，碾压少年的烦恼。他跟语嫣的关系很好，也知道我喜欢语嫣。所以就经常告诉我语嫣的点点滴滴，我是特别的感激。 菜终于上来了，我说：“今晚特别高兴，兄弟们，先来干半杯！”半杯白酒下去，腹中如火烧一般，我赶紧喝了一口汤缓和。边吃边聊着，不知不觉一斤半酒就完了。我说：“再来一瓶吧，喝倒为止啊！”阳仔说：“灿哥，你就饶了我吧，我酒量就三两。现在都已经喝半斤了，过量了呀！” 我笑说：“不行，你说话还那么清醒呢，装醉！”我去柜台上又拿了两瓶劲酒，三人均分。一饮而尽之后，阳仔却意气风发地说：“灿哥，咱们再来两瓶！”我心说，擦，这才是真的醉了！不过，我很乐得顺水推舟。又拿来一瓶，很快又完了。等吃得差不多了，就坐着休息会儿。 阳仔突然问：“灿哥，你想不想抽烟？”“额。我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一下。你有吗？”他摇晃着站起来说：“我没有，不过买了就有了！”我说：“哎，别啊，现在又不抽。”小强去拉他，被他挣脱了。反正烟酒专卖店就和饭馆挨着，他已经走出门了。 我靠着墙壁说：“唉，还是喝醉的人最可爱，你看阳仔今晚多孝顺啊！”小强一只手拄着桌子笑说：“哈，就是可爱啊！”我的心里猛地一动，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偶尔也算不错。当我们一起醉酒的时候，一个兄弟为我买烟，一个兄弟陪我聊天。其实很平淡，很平淡；可是好感动，好感动。 那一刻我就在想，去tm的追求吧，去tm的梦想吧！仲秋者，兄弟二三人，醉而归。岂不乐哉？多年以后，如果我们还能像这样。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喝酒，就已足够了吧。等阳仔摇摇晃晃回来，给我俩一人点了一支。我问：“兄弟，今晚高兴吗？”小强说：“高兴，非常高兴！”阳仔说：“怎么能不高兴呢，那是必须的！” 我说：“那是。我们今晚做个约定，明年继续来太和聚，下次把女朋友也带过来！”阳仔说：“靠。那是必须的嘛，以后每年都得聚一次！”小强激动地猛拍着桌子说：“对，没错。都得来，谁也不能少啊！”“对呀，不管怎样。哪怕在南极洲定居！只要过年回太和，就一定得聚！”我说。“同意！”“非常同意！”小强问：“听说你跟王语嫣恋爱了，挺不错吧？” “反正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不过她好像没搞明白，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有点像不稳定的无线网。”阳仔惊讶地问：“不会吧，怎么回事儿？”“怎么说呢，语嫣对我来说，就像颜回对夫子之道的一句感叹：‘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这段话放在我身上就是，语嫣的爱，越仰望越显得高远，越钻研它越显得坚固。看着它像在前面，忽然之间又像在后面。她的爱一步步，诱导着我。先让我生起奋斗的希望，然后给我改变自己的动力。即使我想停止对她的爱，也根本不可能。可纵然已经用尽我的全力，而她的爱却依然飘摇在我的，一米阳光之外。我想追上去，但总是觉得无路可追。” 小强说：“兄弟，你打的这个比方太经典了，我要背下来！” “唉。不要打击我了，其实我也挺累的。”阳仔说：“唉。你俩这个有点儿复杂，看来喜欢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我说：“只有愿意不愿意吧。但愿，我们之间不要像颜回一样夭折就行了！”“不会，你们会像孔家一样源远流长！”阳仔笑着说。我想，孔家是源远流长了，可是不幸孔鲤死得早啊。但愿，我们，最好，不要！ 走出饭馆，复兴路上的冷风吹来，醉意更深了。我们嘴里叼着烟，一左一右扶着阳仔，问他：“兄弟，你还能不能走路啊？”他点着头说：“嗯嗯，能走，能走！”可是，我们刚放手，他就差点跌倒了。这小子，看来真是三两的酒量！我给语嫣打电话：“嗨，你在哪里啊？”语嫣说：“我和同学在文庙广场看露天电影呢。你呢？” “哦，你在那儿等着哈。我跟小强和阳仔在一起呢，等下去找你。”“嗯，你来吧。”文庙广场上有个露天大屏幕，每天晚上都会放一场电影。以前周六的晚上，总喜欢在这儿遛一遛。人很多，我站在人群外大喊了一声：“语嫣，你在哪儿？”没有回音，但是我们决定不打电话。就在人群中慢慢找，就当捉迷藏了。 很快，我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亲切的背影，慢慢晃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嗨，语嫣。”她转过头来，微笑着问：“来啦，他们俩呢？”正好阳仔和小强也走了过来，语嫣指着她身旁的一个女生问我：“这是我们新星的同学。跟我一个班，你认识吗？”我仔细看了看：“额，请问你的名字是？”那女生笑了笑：“我叫，小倩。“ ”额，小倩，倩女幽魂吗？“她说：”我可认识你的，董灿！”我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哈，我就是健忘。也许我们以前认识，也许上辈子认识。不过没关系，我们今晚就重新认识吧！”她笑说：“初次见面，请多多照顾哈！”“相互照顾！”我的记性有时真的不太好，初中的女同学几乎全都忘了。 那些可爱的女孩儿们，真心对不起你们啊！可能我把所有的记忆，都凝聚在了同一个女孩儿的身上。那一刻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个很奇葩的念头。可爱的语嫣啊，哪怕有一天你死了。都已经火葬了，就算化成骨灰。我也一定会认得，你是哪一堆！你一定是，轻飘飘的，亮晶晶的那一堆。我顿时想起了一个，特别令人感动的日本电影。 《在世界中心呼唤爱》，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主人公朔太郎的爷爷拜托朔太郎，帮忙去偷自己心爱女人的骨灰回来。并希望在他死后，把她和自己的骨灰一起洒在风里。盗墓回来，爷爷手握着心爱人的骨灰，默默地流着泪。紧接着，很快地就过世了。 当时的朔太郎，虽然还不是完全理解爷爷当时的举动，却被爷爷深深地感动着。当看到那个瞬间，一阵莫名的悲伤袭来。不知怎么地，我想起了小仲马的《茶花女》。爱一定要连接着生死，才最伟大吗？生不如死的爱情，才最动人吗？我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屋里，竟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起看了会儿电影，阳仔就坐在旁边的花坛上，枕着膝盖睡觉。但很快就开始吐酒，小倩跑去买了几瓶水，给他喝了些才好点。我说：“唉，确实喝多了，我去下卫生间。”语嫣问：“嗯，你没事儿吧？”“没事儿，你陪我一起去吧。”“好的。”出了卫生间，她就扶着我回去。我把她的手拿下，然后拉着她的手。她忽然看了看我，轻轻叫了一声：“董灿。” 可是这轻轻的两个字，却猛然一下子把我，重重地砸到了谷底。我无力地放手，俩人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回去。阳仔已经把花坛旁边吐得一塌糊涂，我接过小倩递过来的矿泉水对他说：“兄弟，听话哈，再喝口水。”他喝了一口水，眯着眼说：“灿哥，我真没醉。”我勉强笑说：“嗯，知道你没醉，多喝点水。” 他点点头，张开嘴又喝了几口。小强说：“我们找个地方去睡觉吧。”我说：“嗯，我们走。”阳仔却坐在花坛边不肯起来，怎么拉都不行。我们都以为，他是醉得太厉害。可是第二天他却说，当时自己很清醒。就是很懒不想走路而已，就想让人背着。这小子，早知道就让他独自睡广场。最后小强背起他，我在旁边扶着，走到广场边打了辆车。 在细阳路上找了家宾馆，开的房间号又是303，这让我有种回到旅院宿舍的错觉。阳仔躺到床上立刻就睡着了，小强在看电视。我走出去在楼梯口呆了会儿，然后给语嫣打电话：“语嫣，你到家了吗？”“嗯，我快到家了。”“那走快点，注意安全。”“嗯嗯，没事儿的。”沉默了一下，我突然问了一句：“语嫣，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第36章 只要因为你 听筒里一阵长长的沉默，我们都没有挂电话。我坐在楼梯口，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那你，那你跟我说，你亲口对我说一句话。”“额，什么话？”“嗯。你就说‘董灿，我不喜欢你了！’就是这样。”又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出两个字：“不说。”“算了。语嫣，晚安。”“你早点睡，晚安。”挂了电话，我躺在楼梯上，心里一片云雾。 一个路过的女服务员，看见我那副死样子，赶忙去扶我，说：“呀，这位帅哥怎么醉成这样啊，请问你在哪个房间？”我大叫着：“帅个头呀！谢谢你，别管我。我想静一静，你快点走开！”她拉不起来我，问了下前台就敲了303的门。小强把我拉了进去，我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过去，鞋都是他帮我脱的。 一夜之间醒了好多次，每次都坐起来喝一大杯水。喝水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只是个梦而已，我tmd又做了一场噩梦！时间在流逝，不知该如何回忆。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即使是这样，也算是美好的吧。在那个日子，在那个时刻，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曾与你相遇，我们将永远都是陌生人。 就算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关系。等今夜过去了，明天的我，还是一样的喜欢你。可是即使我捂住双耳，还是能听见黑夜的声音，那些无数空洞而恐怖的声音。它们是从地狱中，无数个阴暗的角落里冒出，排山倒海地扑来：董灿，我不喜欢你了。人活着，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一个人呢？人活着，为什么一定要被一个人喜欢呢？ 情人节，一个令欢乐者更加欢乐，忧伤者更加忧伤的日子。可为什么，没有单身节呢？高中时每次上课前，大家都会唱一首歌迎接老师的到来，以快乐作为痛苦的开端。高中三年，情人节每次上课前，大家唱的歌都是《单身情歌》。我们笑着唱着，老师也会听着笑着。等到大学了，这个美好的习惯，却遗失了。 那次从太和回来之后，我和语嫣每天和以前一样的聊天。还是无话不谈，一切看似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我是一个，感情太过敏的人。其实发病之前，就什么都知道。我开始每天都把自己封闭在车内，门窗关死，钥匙随身携带。白天在里面看书吃饭，甚至抱了双被子放在车后座上。打开车厢的灯，晚上在里面看书到23点。 很想逃进一个封闭的世界，因为没有安全感。我总是能时时刻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危险。情人节那天，正好也是元宵节，午饭后我又钻到车里去。晓威打来电话问：“灿哥干嘛呢？”“听《单身情歌》，你呢？”“也听歌呢。”“什么歌？”“《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额，好吧。”“灿哥，你伤心吗？”“有点孤单。感觉整个北半球，就我一个人。” “哎。不要这样子嘛，我还要恭喜你呢！”“吐狗牙吧，你恭喜朕什么？”“恭喜陛下，终于有前女友了啊！”“滚你丫儿的吧。祝你这辈子，只有前女友！”聊了一会儿，他就开始东拉西扯。说什么他家的大狼狗瘦了，是因为对一只小野猫的思念。还说昨天见了他漂亮的小表姐，问我想不想要她的qq号。只要给他发个小红包，就可以成交。 最后说，梦见了李西要死要活地，非得嫁给他不可。他说自己不愿意，李西就哭闹着要上吊！我说，好好地珍惜吧，祝你梦中永远幸福！挂了电话又看了一会儿书，我就睡着了。醒来竟然天黑了，开始有零星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匆匆吃了晚饭，就跑进屋睡了。我是很爱看烟花，但很不爱自己看。我很想和心爱的人，一起看烟花，一起看流星，一起看日出。 我想和心爱的人，一起看这世间，所有短暂而永恒的美丽。烟花是和流星一样的东西，辉煌绽放后，只留下寂寥的星空。当我独自看烟花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失落的童年、失意的少年和失去方向的今年。我会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会想起祖国不堪回首的过去，再把我的个人际遇，和国家运势联系在一起。 然后就产生了，“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深深感触。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痴心照情书！虽然在空间上，语嫣的家离我家有20公里。可是在时间上，只有半小时。所以只要她还在太和，我就觉得太和，是一个还算温暖的地方。但她如果走了，我就会瞬间觉得空虚了，连一天也不想待在太和了。她在元宵节后，就要去上海，所以我也要走了。 我想随她而去，虽然是相反的方向。即使各奔东西，那也是我们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时间里，一起做了一件事情，各奔东西。我们离开学还有十多天，晓威就想开学前三天再去。不顾他的强烈劝阻，我还是决定自己先回丽江了。我还得从合肥转车，小鲲和我一起走，我俩又跑到了阜阳小姨家。 小姨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总爱说，我的上帝啊！每次我都会说，朕就是你的上帝！她说，切，你等着吧，上帝会惩罚你的！我笑说，我是佛道中人。与上帝道不同不相为谋，去他丫儿的吧！她就会笑着说，一巴掌打死你这个，忤逆的小子！我就顺势忤逆地说，修罗掌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姨很漂亮，我们一起出去时，人家都说她是我姐姐。当年她嫁人时，我还不到十岁。还哭得很伤心，简直有种小姐姐被人抢了的感觉。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整天嘻嘻哈哈的。我发现自己身上的很多优点，都是被她遗传的。比如目中无人啊，自命清高啊，得理不饶人啊，等等等。 她总说我像她，而秋秋却不像。我就问，是不是当年你跟我妈，把我跟秋秋狸猫换太子了？她问，谁是太子？我说，废话，当然我啊！她无语地说，太子殿下，你们差了这么多年，怎么换？我说，管你们怎么换，既然秋秋不像你，那掐死算了。以后你的遗产，都归我啦！她说，这样多不好。太伤和气，干脆一人一半吧！ 我认真地说，不要，我就想掐死他！她说，臭小子，你敢！我威胁她，小妞儿，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掐！她就佯装祈祷地呼叫，救命啊，上帝救我啊！寒假里我们见了好几次，每次都会斗嘴打闹。我总是看着她引以为傲的苗条身材说，看你像根筷子似的，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戳倒！她说，臭小子，你大逆不道！我说，心中无道，我即是道！ 有一次我发现她竟然，偷窥我的qq聊天记录，竟然还是和语嫣的。这可是，国家一级机密啊！由于我在电脑上设置的是记住密码，所以她的账号密码都被我知道了。作为报复，我改了她的网名。她叫飞翔的天使，本来想改成堕落的天使，或者摔死的天使，或者飞翔的魔鬼。后来我灵机一动，只改了一个字，于是她就成了飞翔的天猪。 不久之后她就跟我聊天说，你个死小孩儿！我明知故问，咋的啦？她说，你改了我网名后，好多人跟我聊天时，竟然叫我八戒！我说，你以前不是喜欢叫我悟空的嘛。二师兄，你活该，哈哈！我妈老说我们俩没大没小，此言太差矣！我一直都认为真正的亲人，就应像朋友一样；真正的朋友，就应像亲人一样！而最重要的，真正的情侣，就应像父女和母子一样！ 我和小鲲又请秋秋吃了一次汉堡，这次没让他喝太多可乐。因为我是饭后带他去的，结果这小子只吃得下半个。我对小鲲说，唉，我发现自己偶尔还挺卑鄙的啊。小鲲却说，唉，我发现你是偶尔不卑鄙啊！听着有点像夸我，偶尔不卑鄙？我看，这个人生吧，也是偶尔不卑鄙。 临走时，小姨笑嘻嘻地问我，想不想要红包？我说，废话！她说只要把女朋友的照片，给她看一下，就给我发红包。我犹豫了一下，找了张跟小学妹喝交杯酒的照片，给她看了看。那是我们喝酒时闹着玩儿的，为了红包，只好对不住学妹了。然后我就连拿带抢的，赚了一个大红包。 那晚语嫣是22点的火车，晚饭后已经20点多了。匆匆跑到一个超市，我拿了一个袋子就拣饼干和糖果，各种各样的。小鲲问，你干嘛一种只拣三个啊？我说，因为我永远都是，语嫣的小三嘛。暂时不是了以后也是，你懂不懂啊！不懂，就帮我拣！在他俩的帮助下，很快就拣了一包。结账时，收银员说：“这些饼干和糖果的价格都是不同的，你让我怎么算啊？” 我说：“我拣的很平均，都是一种三个啊。”她说：“可是它们都是从5块到9块价格不等啊。”“那你就都按9块算吧，请快点儿哈！”她问：“你这么着急，是要送人吗？”我深吸了口气说：“美女，我要立刻赶去火车站送女神啊。你懂的！”她愣了一下，立刻说：“哦哦，那我就给你都算7块吧。”“嗯，多谢啦！” 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公交，我才舒了一口气。秋秋又拉了拉我的袖子说：“哥，那有个美女。”擦，这么黑了还能看得见？果然是双鬼狼眼！我拍拍他的脑袋说：“兄弟，哥哥今天没心情看美女。你自己看就行，不用汇报了。”不过我还是给了他，三颗糖和三块饼干作为奖励。毕竟行为值得鼓励，精神值得嘉奖。 京九铁路上最大的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的。阜阳让我觉得自豪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而火车站就是其中之一。阜阳火车站，是京九铁路上最大的编组站，并且是全国六大路网性铁路枢纽之一。它的编组站自动化程度，可是亚洲之冠啊！实在没办法，一座城市其实就像一个人。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小学一年级得的三好学生奖状，都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 给语嫣打了电话，她告诉我正在广场上的入站口外。我说：“你们俩在这儿等我，十分钟不用我就回来。”小鲲说：“灿哥，一起去吧。”“不！你们可不要想着跟踪朕，朕会凌波微步的。听话，乖哈！”一闪身，我就消失在人海中。当我看见语嫣的时候，就放慢了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她看见我连忙招招手，我加速跑了过去。把吃的交给她说：“拿着，路上吃吧。”她接过去，笑说：“到上海就一夜啊，怎么这么多零食？”“呵呵，到上海也可以吃嘛。”“嗯嗯。”“语嫣，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女同学呢？”她回头看了看马上说：“呀，她来了。”我回头刚好看见一个女生，正向我们走来，立刻说：“语嫣，在车上小心点哈。我走了，再见！”“哎，怎么跑这么快。好吧，拜拜！” 我飞一般地，跑掉了。那个女同学也是宏志班的，并且也是语嫣在上外的大学同学。我飞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除了语嫣，谁都不想再见。那种感觉怪怪的，跟别人连一句招呼，似乎都懒得打了。其实只有我才知道自己，除了写出来，真的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不过，或许连晓威都不相信吧。我是多么想告诉她，告诉她许多许多话。 我的语嫣。只要，你对我微笑一下，我可以无视一切的怨言。只要，你在黑夜中看我一眼，我可以消失于所有的白天。只要，在你面前保持一份尊严，我可以对着整个世界不要脸。只要因为你，我真的可以.... 第37章 不是千里之外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广场上的夜晚。那一天的晚上，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语嫣，可却是最后一次离她那么近。时空距离很近，心灵距离也很近，才是真的近。少了其中的任何一个条件，都只是天涯海角。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千里之外，而是若即若离。 第二天早上天还很黑，我们就去了火车站候车。三小时一瞬而过，这辈子第二次来到合肥。虽然合肥是安徽的省会，但我对它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因为风景一般，我也是一个以貌取城的人。很多在合肥上学的同学都说，合肥真破，还不如阜阳呢！小鲲更夸张，他说，啥呀，还不如太和呢！ 但不知道为啥，大二时合肥竟然被评为，中国最具幸福感的城市！广大的合肥市民纷纷表示，我们被幸福！真幸福也好，被幸福也罢。这世间的有些幸福，确实让人难以理解。我给也在合肥上学的阿烈打了电话，下了车就一起去吃饭。然后去小鲲的学校遛跶，在里面绕了一大圈儿，竟然没看见几个男生。 本来我还为旅院的男女比例而得意，但他却说他学校的男女比例是，一比七！我问：“那你有几个女朋友啊？”他说：“唉，一个都没有！”阿烈笑骂：“我滴哥呀。一比七啊，你竟然一个都没有。擦，以后出去别说认识灿哥！”他大笑说：“对不起。灿哥，我太给你丢人了！”我装作一副安慰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才大一呢，继续奋斗吧！” “必须的，奋斗啊！”大家笑作一团。到他宿舍的时候，阿烈说：“你们这儿，怎么那么像猪窝啊！”小鲲笑说：“哈哈哈，就是猪窝嘛。”我说：“太不容易了，这哪里是寝室，简直就是狱室啊！”他说：“唉，没办法，八人间哪！”我开玩笑说：“你可以在饮水机里下毒嘛。把他们都给剖了，你专业啊！”“额，这个技术还不太过关。再等等吧，哈哈！” 最后参观了一下人体形态楼，说白了就是堆积尸体的房间。隔着透明玻璃往里看去，满屋骨架和各种人体器官，他还在旁边给我们讲解着。看着一个人体标本那黑洞洞的眼眶，我有点失落地问：“人死了，都是这么恶心吗？”“嗯，是啊，死了都这么难看。”我说：“额。那我以后一定火葬，省得死了也吓人！”“对，大家一起去火葬！”阿烈接了一句。 佛说，美丑之分只是人的执着而已，其实人身是很脏的。因为不过都是一副骨肉皮囊，里面充满了各种的污秽。我突然想着，语嫣以后死了的样子。《茶花女》的主人公阿尔芒，为了最后再看一眼心爱的姑娘，不惜打开她的棺材。可是等他掀开了洁白的裹尸布，看到至爱已经发臭腐烂的尸体时，只是想哭。 “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嘴唇烂掉了，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头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面颊。”人死了，都是这样的丑陋污秽，没有什么美丑的区别了。可是活着就有啊，活着就是不同吧！ 离发车时间还早，我们就去逍遥津公园散步。坐在公园的大草坪上，晒晒太阳吹吹风。不远处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拍婚纱照。我忽然生出了一丝憧憬，但又很快破灭。在我被亲情困扰的时候，爱情给我支撑。当我失去爱情的时候，如果没有友情的支撑，我该何去何从？ 很多时候，都想对我的兄弟们说一声，谢谢！在这世间，虽然还没有找到幸福，但你们给我温暖。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能遇见你们。真的很美好，很幸运！你们的友情，真让我受宠若惊！可是我从来都不曾对他们说过，因为我怕觉得矫情。最深沉的感情，就应该沉在心底，而不是浮在嘴上。 好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我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渐渐睡去。模模糊糊中，听见他俩在讨论我。论点是，我到底是一个正常人，还是非常人？我到底是变态，还是可爱？我想张口骂人，却抵不住强大的困意，还是很快睡着了。等自然醒后，差不多就快到时间了。我们在一个站牌下等公交，旁边同时还站着许多人。 等了一会儿，我发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小鲲也说：“灿哥，她看你好长时间了呢！”我笑说：“哎呦，不会吧！难道她爱上我了？”阿烈说：“靠，你小子连小女孩儿都不放过！”我说：“非也。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我只是向，本色风流的杜牧同志学习呀！ 这家伙三十岁的时候，有次在外面晃悠。看上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就跟人家约定，等她十八岁时回来娶她！哈，我这算什么？真不是我不放过，只是我不想让她错过。”小鲲问：“错过什么？”阿烈接了一句：“错过一个混蛋。”“不对。只有错过了我，才会遇见混蛋。朕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遇见朕的可爱女孩儿，错过一份深沉的真爱！” 我转身也盯着那小女孩儿，对她笑了笑。她竟然满面通红，转身要她爸爸抱。额，真对不住了。可爱的小妹妹，哥哥我是有多邪恶啊，把你吓成这样！阿烈说：“妹的，真是人见人害，见人害人！”我说：“你姐的。我在想以后你女儿，会不会像她一样可爱呢？” 阿烈说：“我一定要儿子！”小鲲问：“为什么啊？”他竟然说：“女儿的话，以后会被别人家的儿子欺负；儿子的话，以后可以欺负别人家的女儿！”我擦，英雄所见略同，原来大家都是人渣！我说：“烈哥，我现在就发誓。以后非你女儿不娶，否则让我天天中电！” 小鲲坏笑着说：“可是，如果阿烈以后没有女儿呢！再说了，这不是也差了辈分嘛！”“没有，朕就不婚了呗。辈分算什么东西，人家杨过都不在乎，朕更不在乎！”阿烈笑说：“兄弟，那你以后不是要叫我岳父了？”“岳父大人您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我去，这么贱啊！”“为了你女儿，我就是贱了！” 哲学家告诉我们，表相背后是真相，真相背后是真理。我们要以小见大，透过形式看本质。从合肥的公交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有些东西习以为常了，慢慢就会变成一个借口。比如说国民素质不高，教育水平落后。谁都可以给它找个理由，理由有很多。比如说，人口太多！ 当一个借口被默认为真理时，它就会成为我们追求梦想的障碍。不要一会儿说跟国际接轨，一会儿又说国情不同，这不很矛盾嘛。可是马克思大师告诉我们，矛盾具有特殊性，矛盾也具有普遍性。矛盾观就是，唯物主义辩证法的实质与核心。高中政治教材第四册《生活与哲学》第九课，讲得确实很矛盾！ 世界上每个国家的国情，都是不同的，都是特殊的。如果把什么事情都归咎于国情不同，这实在是一个很荒谬，而且很蛋疼的借口。不知道有些公仆们，会不会经常蛋疼呢？唉，说起这个公仆，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中国公仆思想的源头，就是国父孙中山先生。 他曾经详细阐述过，“国民是主人,官员是人民公仆”的思想。公仆思想的实质，就是为人民服务！这种思想也得到了袁大总统的赞同，并且大力倡导那些官老爷们，都来做“人民公仆”！可是却有一个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就是当年的北洋政府直系领袖、号称“东南王”的孙传芳孙大将军！ 孙大将军还有一段非常经典的评论，他说那些争当人民公仆的，其实都是天杀的骗子！要当就当人民的父母，做父母官，决不当公仆！因为当仆人的，基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是拐骗主人的小老婆，就是偷主人的钱财。而天下父母，却几乎没有一个不爱自己孩子的！看看人家说的，还真很有道理！ 颍州水，徽州山，庐州月。庐州就是合肥的故名，许嵩的一首《庐州月》，把合肥给唱火爆了。但如果我不需要转车的话，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去合肥。我见识了这座城市的宽广与博大，多彩与繁华。但整座城市，就像飘在磁悬浮列车上。一味飞速前进，却不顾路旁的风景。它少了许多清幽与深沉，这大概是中国大城市的通病。 在合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乘公交。如果你不用力往前挤，可能直到天黑也上不了车。如果你还想按次序排队，估计很多人都会在心里暗骂你。乘客吵吵哄哄的，司机也是骂骂咧咧的。微笑服务？那是童话。温馨服务？那是神话！可是，司机先生只会说脏话。只能叹一句，怀念小丽江！ 到达火车站，已经天黑了。他俩把我送到了候车厅，一直待到检票。小鲲忽然说：“灿灿啊，我陪你一起去丽江吧。”我问：“为啥？”他非常认真地说：“嗯，我怕你会孤独啊。”阿烈开玩笑说：“就要分别了，你可别哭哦！”我笑说：“怎么会，明年还来合肥找你们！”临走时，我还踹了小鲲一脚作为纪念。当他们消失不见时，我突然感到，是那么深入骨髓的孤独。 到底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男儿哭吧哭吧不是罪”？我正在纠结，该听谁的呢？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就是这么，到了伤心处吗？硬座都没有买到，更不奢望卧铺了。连站的地方都很拥挤，我只好把行李箱横着放倒，坐在上面枕着膝盖发呆。我又开始想起语嫣，那真是无法抑制的思念。 望着窗外黑暗的天地，我突然第一次，那么恐惧远方。丽江，真是我的远方吗？远方，真是我的天堂吗？这世上有种伤，既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可是偏偏很痛，痛得无法形容。神医扁鹊摆不平，医圣张仲景搞不定，药王孙思邈也不行。就连发明麻沸散的老乡华佗，都无法再元化重生！那号称万能的上帝啊，你能帮忙吗？ 西方的爱神是个死小孩儿，经常拿着弓箭乱射。这是不是意味着，爱是一种伤害？中国的爱神是一个死老头儿，一直拿着红线乱绑。这是不是意味着，爱是一种束缚？我很想找找丘比特，让他把我射个万箭穿心。也要去找找月老，亲口问问他。喂，老头儿，你是不是弄断了我们的红线？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的！对，一定不是故意的...... 人们对自己的故乡，无论最初是不是厌倦，但最后一定是怀念。或许，只有当故乡成为了远方，我们才会理解什么是故乡。列车正在远离我的故乡，但那个时候，却没有一丝留恋。无论多么美丽的远方，如果身边没有心爱的姑娘。时间久了，它就会变成了一座空城。即使是丽江，也逃脱不掉这份宿命。 33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昆明。从出站口走出去，直接坐车去了一个同学家，来之前已经约好的。接着我们就去了市中心121大街的云师大，只是想看看这座前身是西南联大的高校，祭奠一下而已。然后去了小西门，去了黄土坡，还去了翠湖喂海鸥。 昆明的公交，一样的凌乱不堪。我很怀念那个静谧的小城，永远的丽江。我很怀念那路悠闲的公交，永远的11路。夜景还算可以，晚风是凉凉的，但一点都不冷。昆明虽被称为春城，但我觉得这个春城，已经名不符实了。有上军校的同学，冬天随军队在昆明特训时就说，什么春城啊，冻死老子了！ 现在，还算冬天。昆明的太阳，却给我一种夏天的感觉。脱下外套只穿着长袖，身上竟然还微微冒汗。我觉得昆明作为一个省会，似乎就只是地方大，人口多而已。地方大和人口多，是所有繁华的构成要素。或许昆明很美丽，可我却不喜欢它。梦想之爱是大理，现实之爱是丽江。心中又怎么再容得下，其他的地方？这就很像，爱一个人一样。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念丽江，很想念语嫣。或许，该用怀念这个词语吧。同学极力地邀我再玩儿几天，我就说自己非常怀念丽江，简直一刻也不能待在昆明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地怀念过一个城市，就像从来没有那么地怀念过一个人。第二天下午，就买了当晚22点的车票。列车一夜的飞驰，醒来就已经是我熟悉的城市。 早上5点就到了，丽江冬天的早晨，还是有点冷的。我只好躺在候车厅里继续睡，睡到将近7点，才出去等第一班公交。第一次来丽江，就像清明去踏青，带着伙伴。这是第二次来丽江，却像清明去扫墓，孤身一人。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玉龙雪山，我甚至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郁的失落。 第38章 醉生梦死 下了11路，一个人走在空旷的玉泉路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偌大的旅院，没有几个人，像一座破败萧条的冷宫。每间宿舍的门上，都贴着宿管科的封条，顿时有种抄家灭门的感觉。默默地撕下封条推开门，一阵久违的温暖传了过来。 先坐在床上，晃悠着双腿呆了会儿。再把宿舍整理打扫了一遍，最后钻进被窝好好睡了一觉。醒来竟然是晚上了，懒得再出去，随便吃了一袋方便面。躺在床上给语嫣发信息：“干嘛呢？”“没干嘛。”“吃过饭没？”“没有。”“额，你今晚怎么啦？”“没事儿啊，怎么这样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呵呵。” 她给我发了一个截图过来，是太中校友群里的一段对话。内容是一个女生问我，认不认识语嫣。我就随口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当然认识，前女友啊！坑爹的是，后面竟然忘了解释。她问：“是因为这个吗？”我奇怪地问：“这个？不是啊，我早忘了。”“可是，我没忘啊。”“额，你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对。”“额，对不起。我说错了，但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真诚地说。”我立刻坐起身子，直直靠在背后的墙上，心中一片茫然：“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前女友啊。”“为什么这样说？”她说：“这不是你说的吗？”“其实，我们就是分手了嘛。不过，额，怎么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就没经大脑！”“嗯，这个就不说了。”我很惊异地问：“可是，我哪里骗你了呢？”“说起来挺麻烦，呵呵。”“不，说！” “我觉得话要是说出来，就要做到，要不就别说。你觉得呢？”“我对自己说过的话，有时或许会做不到。但对你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做不到吧。所以你要告诉我，我对你说的什么，没有做到？”“没有，你从来没有说到做不到。”“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为什么要在群里说我，是你前女友呢？” “不是吧。就因为这一句话，你觉得我欺骗了你？我的意思是，以前你是我女朋友，但现在不是了。但那只是代表那时的我们，已经成了过去。我只是想，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啊！好吧，越抹越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了……”她说：“就想问问，没有觉得你欺骗了我。” “好吧，就是这样。只要我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她！我很骄傲，我很自豪，我很荣幸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即使，那是过去。好，我承认，我就是虚荣心！但是，我是绝对没有‘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那种玩儿玩儿的心态！”“别，每个人都有一点虚荣。” “那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真的没生气，只是不再相信你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再相信我了！”“简单啊，你可以因为一点点的虚荣心这样做，你也可以做出更让我难过的事情。”“你怎么会这样理解？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不然打死我也不会乱说啊！”“我难过，是因为我觉得没法相信你。为什么不相信你，就是因为这件芝麻大的小事。” “嗯，然后呢？”“没然后了。”“好吧。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当然，你也没必要相信我。反正现在我们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也不会再让你难过。”“嗯，也不会再难过了。”“我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不管你怎么想。”她说：“我觉得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喜欢一个人，我可以接受她不喜欢我，甚至她可以讨厌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她对我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爱的基础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信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这句话简直比“”我不喜欢你”，还要疯狂许多倍。我只能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说，是我小气了，你应该是最难过的。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不是，我现在全乱了，以后再给你打电话吧。明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嗯，过几天我会自己想通的。”“晚安。”她说：“等等，稍微等会儿。”“怎么啦？”“当我没说，这真的是小事。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抱歉，你不要因此难过。这样的话，我觉得我这人太没良心了，抓着一点不放。好吗？”“没有，真的没有。好了，你也睡觉吧。”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个罪人啊。”“别这样，语嫣。让我们都忘了今晚，好吗？”“嗯，怎么不好呢。”“嗯，晚安吧。”“晚安。”挂了电话，我重新躺下来，思绪万千。好好的一个花环，我却把它戴反了，成了一个花圈。哪怕是前男友，只要是你的前男友，我也觉得是一个美丽的花圈。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身心一片混乱。 有的时候，真的痛恨自己，我应该下拔舌地狱！忘了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甚至忘了刚才在干什么。潜意识不断地提醒我，理智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感情却在逼迫我，忘记这一切的一切。我以为我会失眠，但是并没有。我只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带着语嫣去了日本。我们站在北海道的晚风里，看着一片一片绚烂的樱花，还有一阵一阵湛蓝的浪花。突然间，海啸了。我被大浪卷进海洋里，呼喊着挣扎着，语嫣却面带微笑地后退。她退往岸边，越来越远，远到不可再见。我将要葬身大海了，泪水涌下，我混着海水喝了好几口。咸咸的，涩涩的，有如鲜血的味道。 我突然醒了，我还在303，我并没有死在海洋里。枕头已被打湿，不是泪水，而是汗水。或许汗水，不过只是另一种泪水而已吧。丽江时间，早上7点半。起床洗漱后，盘坐在椅子上。既不想吃饭，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过了好久，才终于决定了，要好好地看看旅院。虽然已经在旅院一学期了，但有好多地方，我却还没去过。 现在学校的人很少，旅院从来没有这样地安静过，我很喜欢这份安静。在映雪湖旁的垂柳下坐一坐，在大操场的草坪上躺一躺。整整一个上午，我走遍了每一条林荫道，看遍了每一座教学楼。第一次在旅院，留下我完整的脚印。这些脚印，终会随着风随着雨，随着时光的爬行渐渐破碎。最后只留下，一丝模糊的痕迹。 走得累了，我就回了宿舍。吃了一袋方便面，就去图书馆借书。三本小说，第一本看了目录就扔下了。第二本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第三本看了下去，并且依然被感动，它是痞子蔡的《暖暖》。其实高中已经看过一遍了，但在丽江并不温暖的冬天，我需要这样的暖暖。暖暖手，暖暖脚，暖暖心窝，才不会被冻着。 之后我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想着，还要做些什么呢。想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醒来后，看见qq上一条信息，是晓威发来的：“兄弟，干啥呢？”我回他：“想你呢！”“哇，我没看错吧，你竟然会想我？不想你的王语嫣了？”“不想，她是我前女友！”“啥，前女友？”“是啊，你大爷的！托你吉言，这下真成前女友了！” “我去。我那只是随口说说啊，不是故意的！”“是啊。我也是顺着你随口说说，也不是故意的！”“然后呢？”“然后呢，就是最后了！”“唉，你赶快去跟她解释啊！十年成败一张嘴，生死存亡三寸舌！”“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可她相信我是故意的啊。还解释什么呀，我tm都开始怀疑，自己就是故意的了！”“唉唉唉。都怪我嘴贱，不该误导你啊！” “得了，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嘴贱！平时贱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终于遭了报应！我算是领教了，语言的力量太tm伟大了！一言可以兴国，一言可以丧邦。一言可以成亲，一言可以分手！”“唉，我可怜的哥呀。主要是咱们自己，平常没脸没皮的。平时嘴贱太习惯了，都麻木了，没感觉了。这下突然碰见一个不习惯的，于是就坑爹了。以后改正，坚决改正！” “算了，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改，以后要更贱！”“疯了，疯了。大哥，你不会要去自杀吧！”“去你的，我还没准备好呢。白痴！我现在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孩儿自杀呢，以后我要为很多女孩儿自杀呀！”“好吧，又开始嘴贱了。兄弟，等我回丽江安慰你！”“可别啊，我真不想看见你。你不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勒个深深的去，不是说好的不怪我嘛！”“我随便说说的，不是故意的啊。怎么可能不怪你呢！”“我擦，寡人明天就去找你！”“千万别来，让朕一个人，好好静个几天吧。永别了亲！”“我听说狼受伤了，就会找一个寂静的角落，自己默默地舔伤口。你是要这样吗？”“对不起，我是狗！”“wtm也是啊，单身贵宾犬哦！汪汪……”“我想吐你一脸，再见！”“哈哈，再见！” 先睡了个觉，睡着了一切都会变好。然后起来决定看电影，祭奠我夭折的爱情。因为爱情，就是一场分不出悲喜的电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竟然做了个白日梦，而且还无厘头地梦见了孙悟空。所以就看《大话西游》，虽然以前也看过一遍，但经典永远不会使人厌倦。我一直觉得，周星驰最好的电影不是《喜剧之王》，而是《大话西游》。 一个无厘头的剧情，却可以令人感动到，多年以后都无法忘怀。曾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他看了七遍。那是一个多情的悟空，也是一个深情的悟空，更是一个悲情的悟空。曾经我是在网吧里看的，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天气阴沉，有点寒人。 伴着《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悲壮旋律，当看到紫霞死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湿了。当看到悟空双手扛起金箍棒，一摇一摆决绝地走向远方的时侯，我还哭了。再次看它，我依然独自笑着，独自哭着，也独自沉默着。看完了它，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就是孙悟空的原型。 等心情平复下来，我想起了另一部绝美的电影，《东邪西毒》。喜欢它，是因为武侠，因为王家卫，也是因为张国荣。在我来到这世上10周年的时候，人间很不平静。那一年胡总上台，那一年“非典”肆虐。那一年申奥成功，那一年神五飞天。也是那一年，据说有个叫张国荣的明星，从香港一座大厦24楼的窗口，像天使一样地飞了出去。只是，他并没有翅膀。 于是，他就永远地离开了。那一天是4月1日，就像是开了个玩笑。那一年，对于他的离去，我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觉得那还不如，丢了5毛钱更伤心。七年后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独自在学校旁边的网吧里。子夜的昏昏沉沉中，无意中就看到了那部《东邪西毒》。 半睡半醒间，同样伴着《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悲壮旋律。我听见他说，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就会记得越牢。我听见他说，当有些东西，你再也无法拥有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他还说，有些人离开之后，才会发现离开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那一刻，我蓦然惊醒。呆坐在屏幕前，任眼泪在脸上打转。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想很想，好好哭一场。然后我就戴着耳机，一直听着那首曲子，趴在键盘上直到天亮。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在24楼的高空上飞翔的样子。或许，他是微笑的吧。他最后的遗言是，我要看清楚香港。其实，他是想看清楚，这个世界。他只留下了，寥寥五十余字的遗书。 最后一句，是他对生命，最后无奈的质问。他只是问，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有人说，因为，你一生没做坏事；所以，就是这样！这个回答，是错误的！因为，万一我们还有前生呢？万一，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坏事呢？ 据说在网络上，大家有一个共同的默契。那就是，哪怕黑遍了娱乐圈儿所有的明星，也不会对三个人下黑手。他们是，周星驰，黄家驹，张国荣。想了许久，忍不住喝掉最后一罐啤酒。笔记本屏幕上，是一片无垠的大漠。黄沙，黑风，银月，还有一个孤独的剑客。张国荣坐在沙漠客栈的门槛上，无聊地拨弄着酒坛。他望着远方，独自喃喃着：“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他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他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是啊，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第39章 无常才是正常 大一上学期，你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每一年，都是大一多好。如果每一学期，都是大一上学期多好。然而爱情和生命一样，都十分无常。我经常会想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才是不变的？或许只有改变本身，才是不变的吧。世间无常，才是正常。 据说女孩儿，就是男孩儿的学校。而一个男孩儿，一辈子要在很多学校里成长。说这话的人，一定是绝世渣男！语嫣，如果你是我的大学。我宁愿不要学习，宁愿不要成长，宁愿不要毕业。我一定要挂科，并且绝不补考。我要一次一次地留级，陪伴着你，直到你关门倒闭。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来了，而我却不想学习。“从明天起，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这句骗人的童话，我跟晓威说了三年，然后就一起来了这里。现在，我又开始说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人生太扯淡，万事都难说！这不是个好兆头，所以我不敢再这样说。于是换了个说法，“在明天到来之前，我一定不再学习！”结果我真的，不再学习了。 王薇曾告诉我们，旅院有很多樱树。她说，等到春天来临时，你们就可以好好地赏樱了。现在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旅院确是姹紫嫣红的一片。看着一朵朵粉红色的樱花，我问晓威，樱花不是洁白的吗？晓威说，吆西，那是因为它们，染上了梅花的大姨妈！真是天才的一句话，就可以毁掉日本的国花！ 旅院湛蓝的天空下，盛开的不只有樱花，还有我心空绽放的雪花。忘记了多少次，我一个人站在映雪湖边的樱树下，望着远方傻傻地出神。我说过，要带她去看玉龙雪山的云杉坪；我说过，要带她去看爱丁堡的城堡；我还说过，要带她去看北海道的函馆。可是现在，我只有自己去玉龙雪山，殉情了吧！ 新学期正式上课的前一晚，王导给我们开了一个系会。日语系大一到大四全体人员，都坐在一间大阶梯教室里。听她老人家雪中送冰的，温情训话。王导先把日语专业的就业前景，给我们说了下。简而言之，就是不容乐观。又把历年日语等级考试，国际一二级的过级率说了下。简而言之，还是不容乐观。 她恨铁不成钢地，把我们猛批了一顿。最后总结：“如果只学日语，不会一点其他东西的话。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垃圾！”晓威正趴在我旁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最后一句，猛然抬起头来问我：“王导刚才说啥？”“私たちはごみです！”“擦，听不懂，欺负我日语不好啊！“we are rubbish！”“我们是？！”“额，垃圾！” 晓威伸了个懒腰，笑着摇了摇头说：“王导这话说得不仗义啊，我们怎么会是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啊！”“是吗？那你这种资源，应该放在哪里？”我没好气地问。“放在另一个时间和空间里，我们少生了100年哪，没赶上辛亥革命！要不然即使干不了大总统，搞一个小军阀当当，还是没问题的嘛！” “切，就你这种人，在民国剧里都活不到第二集。不，可能第一集就是因为你开始的呢！就像马尔克斯写的那样——多年以后，战犯晓威蹲在宪兵队的面前，准会想起大哥董灿，带他去参观北伐誓师大会那个遥远的上午。”“我日啊，你骂我都用上《百年孤独》了，不胜荣幸！我还成了世界名着的主角，你说诺贝尔文学奖怎么不给你呢！” “算了。听说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有莫言和村上春树角逐呢。我就不掺和了，两个中国人欺负一个日本人不太好，就让他俩单挑吧！”“哎，说实话。不谈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你希望他俩谁获奖啊？”“这个嘛。我最希望查良镛获奖，余华和王安忆也很好。”“唉，查大侠估计没啥戏了。余华我知道，可王安忆是谁啊？”“写《长恨歌》的，那位大才女！” “这你都敢忽悠我，《长恨歌》不是大才子白居易写的吗！”“额，算了，换话题！或许，朕还真是生不逢时！”“是啊！我觉得吧，你的前世应该是民国的一个风流名士，身边有很多红颜知己。平生出入于青楼酒肆之间，倚红偎翠，放荡江湖。同时呢，我是一个小军阀，咱俩还是好朋友。后来我肯定是马革裹尸了，你也得花柳病翘了辫子，于是咱们又一起来投胎了！” “你说了一堆，最后一句才是核心啊。孩子长大了，都学会顶嘴了，没白跟着我混了那么久！”他嘚瑟着说：“咱俩可都是生不逢时的人，什么叫生不逢时？那就是在一个无辜的时代，诞生了一个无辜的人！他拥有这个时代的身体，却没有这个时代的灵魂！”“晓威。”“嗯，干嘛？”“你真贱！”“哈哈，在一个如此犯贱的世界里。你若不贱，我怎心安！”“擦，睡你的觉去！”“遵命！” 又过了一会儿，王导宣布散会，我们这群垃圾鱼贯而出。刚回宿舍，周亮就马上打开笔记本，跟一个女生视频。孙黄只扫了一眼，就精神大振：“我擦，正点！”晓威也忙跑过去看，嘴里叫着：“qq号多少，qq号多少？”周亮捂着屏幕，嫌弃地说：“你这色狼，离我远点！” 晓威掐着他的脖子笑骂：“妹的。你长得不像我舍友，立刻滚出303！”我也走到他俩背后看了看，确实是个大美女。我问：“这女孩儿是谁啊？”周亮低声说：“高中同学，曾经的梦中情人啊！”晓威嫉妒地说：“唉，她为什么不是我高中同学呢！”孙黄这个纯人渣竟然跑了出去，在对门和隔壁几个宿舍大声宣传：“周亮正和美女裸聊呢，大家全都来看啊！” 此言一出，303很快人满为患。大家围着周亮对着摄像头招手、抛媚眼儿，各种各样的下流胚。最后那个女孩儿不好意思了，周亮直接把笔记本盖上。大家纷纷叹息着离去后，他才重新打开。晓威软硬兼施，把周亮挤到旁边说：“阿亮。你先滚一边儿去，明天请你吃饭哈！”周亮无奈地站起身来，骂了一声：“人渣儿！”然后就忙其他事儿去了，真是中国好舍友。 晓威先向那女孩儿招招手说：“你好。”“你好。”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那女孩儿说：“嗨，帅哥，你给我唱首歌吧。”“好，你想听什么？”“嗯，你擅长的吧。”“这个，没有我不擅长的啊。”“额，那你喜欢的？”“没问题。不过我不好意思让你看着我唱，听声音就好了吧。”“嗯，你害羞？好吧。”他撕了一点卫生纸将摄像头盖住，立刻跑过来小声叫我：“灿哥，过来唱歌！” “唱个毛啊，自己怎么不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两音不全！”“明天在旅院外面，请我吃顿饭！”“好的，成交！”我俩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像，而且唱歌更不容易分辨，足够以假乱真。拿起耳机戴上，选了一首最近喜欢的歌，五月天的《知足》。接过晓威恭恭敬敬端来的一杯水，先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那一刻，我似乎有种错觉。就像以前我跟语嫣视频时，唱歌给她听。那一刻，我就当做她是语嫣了。“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我突然唱不下去了，就起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黯然失神。晓威看了我一眼，忙坐下去，揭开卫生纸。那女孩儿突然问：“刚才是你唱的吗？”“额。是啊，咋的啦？”“你刚才唱得那么悲伤，为什么现在却笑得那么高兴啊？” “唉，我有个毛病，只喜欢悲伤的歌儿。而且一唱歌儿，就会想起很多悲伤的事儿。可是越悲伤越投入，甚至有时会把自己感动。你说，这算不算有点贱呢？”我知道，这小子是在指桑骂槐地影射我。那女孩儿说：“怎么会是贱呢，这应该叫性情中人！怪不得，我说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变了呢！”“咳，唱歌跟说话，有点不一样吧。” 他们聊了好长时间，最后晓威露出满足陶醉的笑容，悠悠地蹭到床上。周亮问：“威爷，qq号还要不要啊？”“不要了！”“为啥？”“我已经拥有过她了！”“我勒个擦，你什么时候拥有过人家？”“就在刚才，我已经在精神上拥有过她了。不求天长地久的守候，只愿曾经拥有的风流！你这个俗人哪，难道非得肉体？”“好吧。大爷的，你赢了！” 我是想拥有，可我只愿是天长地久的拥有。如果不能天长地久，我宁愿不要曾经拥有。一个先天的盲人，从来都没见过这世界的美丽。他会不甘，他会遗憾，也会失望。但是绝对没有，那种得而复失的绝望。而后天的盲人，他已见识过这世界的美丽。而这个美丽的世界，却又被生生地从他眼前剥离！其实悲剧更是，不再把美丽给你看！ 看见尹小妹在线，就给她发个信息：“小妹，哥哥我失恋了！”“哦哦。小妹我刚恋爱了，同喜啊！”“你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你安慰我一下，能死啊！”“哈哈。消消气，我给你倒杯茶。”“唉，骂过你我心情好多了。”“放心吧，在我的心中，你的语嫣永远是我嫂子！”“嫂子不好听，叫神仙姐姐！”“好好好，神仙姐姐哦！” “小妹，给我唱首歌吧。”“哼哼，我怕舍友吓着！”“没事儿，你就用方言唱吧。”“额，用方言唱？”“嗯，你就唱《世上只有灿灿好》。”“啊，歌词是什么？”“我现场创作，等等哈！”随便改了几个字，就给她发了过去：“世上只有灿灿好，有灿的女孩儿像块宝。投进灿灿的怀抱，幸福少不了......” 她看完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说：“把灿灿改成小妹！”“不能改！”“为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改成小妹就没价值了！”“哼哼，你是大坏蛋！”“去，滚你的蛋！”你是大坏蛋！这句话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是那么的亲切。是的，我不是一个大好人，但也不能算太坏吧。 我不是大坏蛋，其实我只是，一个大笨蛋。笨到在这个短暂的生命里，不知如何去爱你。笨到在这个烂漫的青春里，就那样丢失了你。笨到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再也无法拥抱你。走路时，喜欢双手抱在胸前。多年以前，总以为那是，不可一世的桀骜。可是，多年以后才知道。其实那不过只是，一种潇洒的落寞。 走路有很多种，有蹦蹦跳跳，有跌跌撞撞，还有踉踉跄跄。我的童年，是蹦蹦跳跳。我的青春，是跌跌撞撞。或许未来，就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青春，还常常伴有浑浑噩噩的灵魂，迷迷糊糊的睡眠。王薇走后，我们班换了一个新的基日老师。芳名李燕，李世民的李，赵飞燕的燕。有些胖胖的，但是真的不可爱。 我们私下里，都叫她李后主。王薇是我们2班的开国女王，到她这儿就算亡国了。基日教室也被固定下来，每节基日课都在文贤108。上学期的教室是不固定的，所以每次去上课，晓威都会问我，灿哥，什么课啊？我就会反问他，威哥，在哪儿上课啊？ 甚至有几次，我们竟然还找错了教室。有一次，我们误入了一间英语系的教室。我刚推开门，晓威立刻就上前显摆了一句，他背了三天的常用语：“遅れてすみません！”（对不起，我们迟到了！）结果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鹰鼻外教，像看老外一样地看着我俩，迷惑不解地问：“oh,what is wrong with you ？”擦，走错了！俩人一个凌波微步，迅速溜走。 第40章 这么一个观众 现在好了，我们不用在文英与文华之间徘徊不定。男四院对面就是文贤楼，从男4院1幢303到文贤108，不过只需三分钟。下午14点半上课，所以我们总是14点27分准时去。班里前四排是女生大本营，后三排是男生根据地。第五排全空开，是一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女生在天堂，男生在地狱，中间是人间的过渡。 男生还是坐在一起，就像王薇说的那样，你们男生老是窝在一堆儿，畏畏缩缩的，一看就像个犯罪团伙儿！其实，我们只是想有些安全感而已。每当后主找男生回答问题时，都会同时出现几个不同的声音，热情相助。每当后主找男生读课文时，会有人立刻查生词，有人低声伴读。分工合作，有难同当。 有一次晓威站起来回答问题，看他支支吾吾的，我们纷纷提醒。后主怒曰：“你们到底谁是赵晓威！”众答曰：“我们都是赵晓威！”后来为了建设根据地安全社会，以及提高人身安全系数，我们搞了一本课后习题参考书。每当后主抽男生回答问题时，那本书就会自动传到，那位同学的手里。 我和晓威坐在最后一排，前面的是周青和高信。这俩小子简直就是，一对天生的好基友。每天上课你戳我我捅你的，玩儿得不亦乐乎。他俩经常打闹，嘴里吆喝着一些绝世武功的名字，相互攻击。有时我跟晓威也会参与进去，给他们来一式袈裟伏魔功，鸳鸯连环腿，或者黯然销魂掌。 有时晓威也会打着呵欠说：“你俩滚出去打，别影响我睡觉！”周青则会佯装生气地说：“擦，你出去睡啊！”晓威就会故意提高声音说：“老师管管，他们上课打架！”平生最恨打小报告的小人，所以我也会提高声音说：“老师，晓威上课睡觉！”或许后主听见了，或许她没听见，或许她装作没听见。 可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即使在我很醉的时候，我也很清醒地知道，我醉了。我讨厌所有，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非要在上课，和上厕所之间做一个选择，那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去上厕所。 可是2班的基日课，还是很值得上一上。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文贤108里的基日课，一定是世界上最爽的课。不是因为后主，而是因为我们。有时我们会看书，有时会发呆，有时也会聊天。聊的那些话题，一定是博大精深的，经典恒远的。 有一阵子，周青和高信迷上了名人名言。经常在后主讲课讲得兴高采烈时，周青会突然来一句：“苏格拉底说，最热烈的恋爱，会有最冷漠的结局。在死亡的门前，我们要思量的不是生命的空虚，而是它的重要性！”“柏拉图说，为着品德，而去眷恋一个情人，总是一种很美的事。只有驱遣人以高尚的方式，相爱的那种爱才是美，才值得颂扬！” “苏格拉底还说，分手的时间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究竟谁过得更幸福，唯有神知道。或者我去死，而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唯有神知道。如果把世上，每一个人的痛苦，都放在一起。再让你去选择，你可能还是愿意选择，自己原来的那一份……” “柏拉图还说，如果一个人的激情，无论在快乐还是苦恼中。都保持不忘理智所教给的，关于什么应当恐惧，什么不应当惧怕的信条。那么我们就因他的激情部分，而称每个这样的人，为勇敢的人！”“莎士比亚说，真爱无坦途，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狂！”或许爱情真的，只是一种疯狂。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甘愿，为这份疯狂，竭尽我生命所有的能量？ 高信不知怎么地，开始崇拜起上海滩的“地下皇帝”杜月笙来了。他经常仰着身子向后贴近我，低沉地念着：“杜月笙说，做人要吃三碗面。一是情面，二是体面，三是场面。他还说，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三等人，没本事，没脾气。四等人，没本事，大脾气！他还说，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 晓威插嘴说：“前半夜糟蹋自己，后半夜算计别人，这tm一夜还睡不睡了？”高信面对着他，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没，品，位！”转过头来又对我说：“我看我是三等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脾气。灿爷，你应该是二等人，有本事，也有脾气！”“唉，谬赞谬赞，我是四等人。没本事，大脾气！” 晓威得意地说：“对，人贵有自知之明！灿哥，你看我是几等人啊？”“你啊，还谈不上。”“额，啥意思？”“杜老大只说了四等，没说第五等啊。”“擦，我是第五等？”“对。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我去，你嫉妒我！”周青笑着说：“看来，只有我是第一等了！”“切！”几双杀死人的白眼，很有默契地一起翻向他。 洛庭说：“我也记得一段杜老大的语录，他说，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你原来就是条鲤鱼，修行了500年跳了龙门，变成了龙。而我呢，原来只是条泥鳅，先修炼了1000年，变成了鲤鱼。然后再修炼500年，才跳了龙门。倘若我们俩一起失败，那你还是一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了。你说我做事情，怎么能不谨慎呢？” 我说：“杜老大义薄云天，三百年来黑帮第一人！人家不仅是帮主，还是红十字会的副会长，为社会做了很多的慈善事业。为抗日也出了不少力，是个有民族气节的人！但让我最欣赏他的是，竟然在情敌梅兰芳最落魄时出手相助。而且为了维护对方的尊严，还暗中相助，太难得了！他虽然没有乔帮主的武功，但有乔帮主的雄风！”“对，杜帮主，好样儿的！” 杨飞说：“他好像还说过，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一般都很自私，所以不值得姑娘们托付终身啊！” 然后我们就说，王宣既不抽烟又不喝酒，所以根本不值得1班的小华托付终身。他听了，竟然笑得花枝招展的。晓威说：“宣爷，刚才如果把你的笑拍下来，传到网上。那一定是震惊全国的，云大旅院艳笑门！”高信大笑：“哈，你说得太经典了！” 晓威说：“经典个毛。你们不要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请像我一样光明正大地堕落吧！人家杜帮主说的明明是，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一般都很有自制力。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姑娘们托付终身！宣爷才是货真价实的好男人啊，咱们这几个人渣哪个比得上他，小华她就是不识货！”王宣感动地握了握晓威的爪子说：“威爷，你才是我的，红颜知己啊！” “我去你，大爷的！”晓威笑嘻嘻地甩开他。后主忽然发了飚：“大家不要说话了，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自觉吗？”然后她又开始说，以后的就业形势多么多么严峻，好像我们一毕业就得失业似的。她那张嘴随便动一动，我们几个就把全世界大学生的压力，都给一肩扛过来了。以前王薇一边让我们看清残酷的现实，一边又给我们描绘美好的未来。 我很喜欢她这一点，人不能老生活在希望中，但更不能老生活在绝望中。宁可妄自尊大，也绝不能妄自菲薄！她总说，你们别老是给我纠结于那几个单词，几个语法点，你们要多走出去看看。读一万卷书，走一万里路，交一万个朋友！证书什么的都是浮云，见识和能力才最重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你了解，你需要你认识。 她还喜欢跟我们分享，关于留学日本的信息和建议。我们听了才知道，只要弄对了方向，原来出国留学还是一件很有前途的事儿！这些话搞得我们男生，都像打了乌鸡血一样。一度想立刻君临日本，跟天皇煮酒论女优！现在，后主却说：“今天就是一个证书时代。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面试时，拿什么证书给人看？” 晓威在下面接话：“寡人偏不要证书，大不了回去种地，耕读传家！”她又气势汹汹地说：“了解一个人要多长时间？就那面试的几分钟！”晓威说：“了解男人要一辈子，了解女人只要一夜！”她又狂躁地说：“用什么方式，才能最好地了解一个人？那就是，考试！”晓威继续接：“了解男人的方式，就跟他借钱；了解女人的方式，就请她吃饭！” 我们听了，纷纷低声给他鼓掌。后主上课时，老是让我们记这记那的。经常说你们怎么不动笔，以后我要检查你们的笔记！我真想告诉她，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朕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课堂笔记！我只是不愿做，我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 后来她果然检查笔记了，我说我没带，于是男生们都说没带。后主愤怒地说，下节课再不带，你们全都不用来了！我想起以前，王薇让我们上课带日语词典。当有男生没带时，她就会打趣说：“下次再不带，一定得给我说个理由。说自己大脑太好就可以，或者说天气不好也可以。甚至说失恋，心情很糟更可以。总之，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词典我根本就没买，因为我从没有查词典的习惯。所以后来每次当王薇问我，为什么没带时。我就可怜巴巴地说：“せんせい（老师）。我今天又失恋了，心情很不好！”她则会笑着说：“好吧，表示同情。”有一次她却说：“董さん（董先生），人家才失恋了33天，你竟然是每天！来，我教你一句日语：一日千秋の思いのような恋しい！每天都要念，108遍！” 我说：“好，好，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怀恋！每次想起王薇，我就会想起台湾，还有这句话。现在我喜欢在课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看小说。看累的时候，就去骚扰别人。有时揪揪周青的头发，有时戳戳高信的后背。更多的时候，我会一巴掌拍醒睡着的晓威。几乎每次的对话都是：他问，你丫儿的，拍我干嘛？我说，你丫儿的，起床聊天！ 他问，你大爷，聊什么？我说，你大爷，没什么。他说，贱人，那我继续睡了。我说，贱人，晚安！他再回一句，不骂了，真的晚安了！然后他再趴下，继续和周公畅谈他的春秋大梦。当他睡醒，又恰好赶上我学习的时候，他也来骚扰我。一边骚扰，一边嘴里还哼哼着：“人之初，性本贱。你学习，我捣蛋！” 自从语嫣离开了我，自从王薇去了台湾，自从普京大帝又当了俄罗斯的总统。我发现这个世界，时刻都在变化着。一瞬间，一弹指，一刹那。教室里变了，宿舍里也不例外。孙黄多了一句口头禅，一下子一下子的，高兴不高兴的。让他去学习，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叫他打游戏，一下子就高兴了。叫他起床，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叫他遛跶，一下子又高兴了。 晓威说的对，人如果老去干高兴的事儿，迟早会高兴死的！周亮交了入党申请书，这学期每周都去上党课。上完课回来动不动就说：“代表组织灭了你，我是流氓我怕谁！”这让我想起了王朔的一本流氓书，《我是流氓我怕谁》。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蛮横的，蛮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一个不要脸的人，大概才是世间无敌的。 我偶尔胆小，有时胆大。经常不要命，一直不要脸。其实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我就是这样，站在舞台上。没有动作，面无表情。既不想唱歌，也不会跳舞。我只想对着你，向着全世界不要脸地宣布：我一定努力学习，掌握好科学文化知识，将来为伟大的祖国作贡献！我一定不辜负，党和国家对我的期望。做一个社会主义的，优秀接班人！ 当然，这些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的。其实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只是和你在一起。如果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就缺失了最重大的意义。这是我最后一次，想要一生的相依！语嫣，在这个华美绚丽的人生舞台上。我不需要掌声，亦不需要鲜花，更不需要尖叫。真的，只需要你，这么一个观众....... 第41章 在你微笑的刹那 古罗马的大哲学家，爱比克泰德曾说过：“真正困扰我们的，并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而是我们对这件事的想法！”难道我们的想法，一直都是错误的？原来真正伤害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宁愿在你微笑的刹那，就地死去。也不愿背负着沧桑， 在我的眼泪里苟且一生。 在爱的世界里，我们一起观过花，一起赏过月，一起吹过风，一起踏过雪。可我们也一直是，在各过各的春夏秋冬。如果春天回来了，花就开心了。如果你回来了，我就开心了。可是为什么，你却离我越来越远了呢？永远有多远，就像我的手机，到她的手机那么远。信息也是断断续续地回，就像一个人的吞吞吐吐。很不幸，我是一个太敏感的人。 上海松江区，黄浦江里的一条小鱼，偶尔吐一下水泡。我就知道，半月后的丽江古城区，很可能会有一场暴风雨。不管多喜欢，我也做不到死皮赖脸。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喜欢，成为一种烦人的纠缠。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只是永远，我都放不开。 手放开了，心却没有放下。手放开很简单，心放下却太难。于是强自忍痛，把过去那一段一段的感情，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谁让我是董先生？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深爱上一只猫咪，可我的家里，没有老鼠。这让我感到无常，无奈，无助。 每天都在默默关注她的信息，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很好。这样的话，我也会变得稍微，不是那么糟。有一次看见她的qq说说，写得很伤感：有时候，莫名其妙哭起来。难道，这就是自怨自艾？谁不希望像飞鸟一样，自由自在。谁不希望啊？谁不希望？只是很难。 我评论了一句，别哭。其实很想说的是，别哭，我最爱的人。可是最爱的人啊，已说不出口。还是忍不住，给她打电话：“语嫣，你不开心吗？”“没有啊，怎么这样问？”“可是，你的说说啊。”“哦，那个是歌词而已。”“真的？”“真的啊，不信你可以上网查一下。”“嗯。”“其实我那些说说，都是乱写的，你不用在意的。” “嗯。不开心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吧？”“嗯。一般情况下，我都挺开心的。”“那就希望你，永远开心吧。”“嗯嗯。”然后，她就一直开心地，忘了给我打电话。晓威总说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活该近视眼！我说，可她就是我眼里，最美丽的叶子啊。有了这片叶子，我真的不想见泰山！ 他却对我表示严重鄙视，说什么一个女孩儿所给的伤痛，只能在另一个女孩儿的怀抱里烟消云散。或者说，只有再爱上另外一个女孩儿，才能忘记一个女孩儿。可是怎样才能控制自己，再去喜欢一个人呢？我不能控制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就像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一个人。也许真的是，没有什么非谁不爱，也没有什么非谁不娶。 有些人的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有些人的一辈子，却可以喜欢上许多人。可悲的是，在很久的以后。我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人。晓威说，我真被你气死了，信不信我死给你看！我说只要你tm敢死，朕tm就敢看！他就垂头丧气地说，算了，为你才不值呢。寡人还是留着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去死吧！ 有一天上午，旅院疯传陈奕迅和林俊杰来了丽江。据说晚上会在古城口，开一场露天演唱会。班里的女生都激动不已，有几个兴奋地拍着桌子尖叫，跟输了鸡血似的。我忽然想到一个阴暗问题，假如一个女生，单独跟自己的偶像在一个房间。面对偶像的勾引，会不会接受？那个时候，还想得起自己的另一半吗？即使迫于某些压力，身体不敢出轨，那心理呢？ 那一晚的旅院空了，那一晚的11路爆了，那一晚的古城沸了。很多人都翘了晚自习，去看演唱会。班里不少同学都去了，孙黄和周亮也去了。他们让我一起去，我说不去，代我向迅哥儿问个好就行了。我不太喜欢凑这些热闹，相比于去看一场演唱会，我更倾向于听一场奥巴马的演讲。 现在我已经不追星了，只会追月亮。好几年前，也曾疯狂追过星，那时我初一。因为《神雕侠侣》，也因为小杨幂。我迷恋上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小郭襄。受我的传染，初中最好的兄弟小伟，也对她痴迷不已。我们同住宿舍，并且床挨床，就买了她的神雕剧照贴在床头。 每晚临睡前，深情地注视一会儿。然后亲亲小脸，说一声，襄儿，晚安！有一次课间休息，我正心无旁骛地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当时的同桌，几乎是全班男生共同暗恋的班花。她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灿，你咋啦？我单手拄着下巴，傻不拉叽地对她说，咋办，杨幂比我大七岁啊！ 她盯了我一会儿，捂着嘴狂笑，我说你怎么不喜欢姐姐。原来是因为杨幂，这个小三儿！哈哈哈哈！我也傻笑着说，放心吧，你永远是我同桌的你！她想了想告诉我，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俩可抱了两块零三分之一呢！我听了茅塞顿开，立刻请她吃了一个小可爱冰淇淋。迷恋上一个人，真的是可以，随时傻成小可爱。 宿舍只剩下我和晓威，两个断肠人相依为命。他坐在床上看书，我在听歌儿，听的就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这么沧桑，这么悲伤。语笑嫣然，好久不见。 我正发着呆，晓威突然问：“灿哥，你咋不去古城啊？”“与其去挤着听歌儿，还不如在宿舍，安安静静地听。”“嗯，有道理。”我说：“其实吧。要是我偶像来了，我就是滚着也得去啊。”“刘德华？”“只是喜欢，不算偶像。”“那是谁？”“李叔同。”“哦，他不是出家了吗？可惜啊，这么想不开！”“可惜你个头啊，庸俗不堪。或许正是想开了，他才出家的！” “好吧，俺是俗人！”“俗人，你怎么不去古城啊？”他说：“我不喜欢林俊杰。”“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他还没我帅！”我说：“哦，原来如此，我也不喜欢你。”他问：“为什么？”“因为，你没我帅。”他笑骂：“擦，比我还自恋！”然后我们一起听了首，热爱的《光辉岁月》。黄家驹，beyond，永远的青春之歌。 晓威说：“其实，我最喜欢家驹哥哥。如果他来丽江，我一定去看他的演唱会！”“可惜来不了。”“为什么？”“因为去日本，开演唱会了。”“哦，那等他回来！”“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为什么？”“因为，他已去了天国。”“我的老天啊，那是真的吗？”他在床上大喊一声：“不，我的偶像啊！”装傻装死你吧！我没理他，继续听自己的歌儿。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那些天我疯狂地爱上了电影，几乎每天都会看一部。喜欢看周星驰，喜欢看王家卫。周星驰，是平凡人的辛酸。王家卫，是所有人的寂寞。周星驰的所有电影，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自然是无比的熟悉。可是王家卫的电影，自从高中那晚的惊鸿一瞥后，现在才算是真正的邂逅。 《重庆森林》里，金城武说，每个人都有失恋的时候，而每一次我都会去跑步。因为跑步，可以将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而让我不那么容易流泪。于是我信了，也开始每晚在旅院的星空下，一圈一圈地跑步。他吃了一个月的凤梨罐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秋刀鱼会过期，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那么爱情，是不是也会过期呢？梁朝伟是另一个男主角，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跟女友分手后，总是在房间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他说，她走了之后，家里很多东西都很伤心。每天晚上我都要安慰它们后，才能入睡。 他对着一块将要用完的肥皂说，你知不知道你瘦了，以前你胖嘟嘟的，你看现在都扁了。何苦来着呢？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他对着一条滴水的烂毛巾说，我叫你不要哭嘛，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啊？做人要坚强一点嘛！他对着一个白色的抱抱熊说，怎么不说话？别生她的气了。每个人都有不清醒的时候，给她个机会，好不好？ 他下班回来，发现房间里流了一地的水。他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上班时忘了关水龙头，还是房子越来越有感情。我一直都以为，它很坚强，谁知道它会哭得这么厉害。后来王菲偷偷给他换了一条新毛巾，他却说，当看它哭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它外表好像改变了，可是它的本质没有变。它依然是一条，感情丰富的毛巾。 有人说失恋的人不要看《重庆森林》，但不是失恋的人，又怎么能看得懂《重庆森林》？寂寞如午夜游魂的金城武，以及寂寞如精神病人的梁朝伟。里面的插曲，《加利福尼亚梦想》很好听。从此我一个不小心，就听了几千遍。自从语嫣离开后，我的全世界上下，也都很伤心。我也学着梁朝伟，给它们一些小小的安慰。 张国荣真的是一个，寂寞深入骨髓的人。在《阿飞正传》里，他是一个浪子。当他第一次见到张曼玉的时候，就指着手表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 后来，被他抛弃的张曼玉说，我以前以为，一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其实是可以很长的。有一天有个人指着手表跟我说，他会因为那一分钟，而永远记住我。那时候，我觉得很动听。但现在我看着时钟，我就告诉自己。我要从这一分钟开始，忘掉这个人！ 张国荣对第二个女人刘嘉玲说，你走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刘嘉玲问，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子？他说，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会喜欢哪一个。其实他是一个悲剧，自小被生母抛弃，一直在和那个放荡的养母作斗争。 当看到他一个人对镜独舞的时候，我有些失神。那就是张国荣，一种寂寞的歌唱，一个浪子的灵魂。有人说，喜欢一个异性，是因为这个异性的身上，有自己所缺乏的东西。而喜欢一个同性，则是因为这个同性的身上，有自己的影子。或许，是真的吧。 这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后来他被枪杀在回国的列车上，最后一次望着窗外的黄昏。茫然地对着身边的刘德华说，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从一开始飞就可以飞到，死的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这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堕落天使》里，黎明是一个寂寞的杀手。他在离开莫文蔚的时候，莫文蔚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她哭着说，你会忘记我的脸，但你不会忘记我咬你。然而他还是那么，决绝地离开了她。当你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咬你。因为怕你会痛，而我也不想做小狗。我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深深地记住那些。曾经的我们，曾经的美丽，曾经的不清醒。 莎士比亚说，活着，还是去死，这是一个问题！而对我们来说，上课，还是翘课，更是一个问题！在大学校园里，流传多年的翘课基本原则：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那什么毛概课和形政课，我是基本不去的。忽悠对我来说，听了还会起反作用。真心地说，趴在宿舍睡大觉，都能比上这些蛋疼的课有收获。好歹也能，养精蓄锐。 高信说：“我翘课都是先算好的，掐指一算，就知道老师会不会点名。”周青说：“我掐脚一算，就知道！”晓威说：“你们怎么不掐着算算，以后自己是怎么死的！”这学期的毛概课，我只去过一次。连考试都是请小学妹喝杯奶茶，让她直接代考的，没啥意思。不过挺喜欢新毛概老师，不管下面有没有人在听，人家依然自己讲得津津有味。自娱自乐，勇气可嘉！ 第42章 十九层地狱 不像上学期那个毛概老师很恶心，每次都点名，甚至有时点两次。如果你的课有吸引力，那学生又怎会翘课呢？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以点名的手段要挟学生。使他们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你无聊的课堂里，这就是误人子弟啊！未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新教育法，第一条就应该是：上课点名者，误人子弟罪！ 看过一个黑色幽默故事，说从前有个庸医，治死几个人。死后堕地狱，被阎王爷判到十八层。他就大喊冤枉，说我是好心救人哪，只是医术不行。不是故意杀人的，不应该判这么重！然后就在那里又闹又跳，结果突然听到底下，传来一个声音：老兄。你不要跳了，灰尘都落到我身上了！ 庸医大吃一惊，奇怪地问，不是都说十八层地狱吗？难道我这底下，还有一层？那人说，对，我在十九层！他问，那你是犯了什么罪，竟然下了十九层地狱？那人说，唉，我是教书的。你害的是人家的生命，我害的是人家的慧命，我误人子弟啊！ 日语专业课就四个。听力课经常翘，因为听力课就是无用加无聊，这是大家的共同感受。我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所以我就待在宿舍看日剧，既能练口语，又能练听力。还能找找人生的灵感，简直是一举三得呢！基日课我是不翘的，因为它是最重要的专业课。 语法课男生都不会翘，而且还上得很激情。因为我们的语法老师特别可爱，我们很喜欢她温柔的微笑。每次语法课最后15分钟，她就会留出来给我们交流，其实就是聊天。概况课也不会翘的，因为只要翘了，就会被扣掉平时分。毕竟是专业课，虽然有点坑，还可以接受。 这又让我想起了，旅院无双的王薇。诗人拜伦说，年轻漂亮的美女，是最好的外语老师。真是东方有浪人，西方有浪人，此情同，此心同！ 诗人还是挺可爱的，不愧是我们的同道中人！如果王薇没有离开，我相信女生们的过级率会更高。男生们或许直到毕业，也不会挂科。而我，即使不是学霸，起码也不会沦落成学渣。 概况课，有时还是好玩儿的。如果老师让你翻译课文，实在不会的话，直接就来一句“私には知りません（我不知道）！”然后就可以坐下了，老师也不会说什么，而是找其他人继续回答。而且在这个课上，还会进行一些小活动。第一次是穿和服，大家选了杨飞和班长李珊。老师让他俩穿着和服，并肩站到讲台上，大家都狂拍照。下来后我们都逗他：“哈咦，太君！” 第二次是做寿司，老师专门从古城请来一位寿司师傅，在教室里现场传教。女生都围成一圈儿，看得兴高采烈，男生坐在教室后面聊天。等到做好了，抢过来就吃。女生们纷纷表示抗议，晓威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说：“丫儿的，吃寿司是给你们面子！没有男人，女人穿衣给谁看？没有男人，女人做饭给谁吃？”然后，他就幸运地成了，2班女生的头号公敌。 还有一次，是日本传统的喝酒仪式。老师问我们，班里谁的酒量最大，大家都一致推举我和高信。喝酒礼节很麻烦，最麻烦的是得跪坐着。老师带着我俩，事先排练了一下，然后第二天再给全班表演。坑爹啊，排练时喝的是矿泉水。跪了一个小时，她竟然忍心，给我们喝矿泉水！老师说，我怕你们喝醉了，明天怎么办？ 我说，你太小看我们了，我班男生都是，独饮千杯不醉的！等明天上课，一定不能再给我们，喝矿泉水了。不然我俩，就辞职不干了！她说，放心吧，明天给你们带正宗的日本清酒。结果第二天，她竟然带了几瓶大理啤酒，我和高信顿时就心凉了。这么坑爹的，我们再也不相信，人类灵魂的豆腐渣工程师了！ 无奈，赶鸭子上架吧，只好换上和服。讲桌被搬下去，在讲台上铺了一席红毯。我俩对坐着跪在上面，给大家免费表演。老师还让其他男生，都跪在我们旁边。由于我的角色是主人，所以得给他们一一敬酒，他们再回敬。先拿起镊子夹着酒杯，在大水盘里洗涤。再用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捏着酒杯上部，右手拿住酒壶。 就连倒酒时也有讲究，酒壶与酒杯呈45度角。二者不能触碰，还不允许有一滴酒溢出。倒好酒后，我再双腿直跪着，双手托着酒杯。脸贴地面，慢慢将酒杯移动到对方面前，对方回敬时也是如此。喝酒时要将酒杯举至齐眉，双眼注视对方，并且面带感激的表情。喝个酒都这么深的套路，日本人真是不服不行啊！如果喝酒都要这样的话，那朕就可以直接戒酒了！ 敬完男生，又敬了好几个女生。最后还剩下整整两瓶，老师问，你们还可以吗？简直是笑话，就这么点酒，我还可以陪你去看星星！大家激情起哄，要我俩比赛一口气吹完。我俩只好当着全班人的面，跪在讲台上仰起脖子，对着酒瓶狂吹。吹完后，老师才宣布仪式结束，继续上课。上课敢公然飙酒，谁的大学这么牛！ 不过吹完了就难受了，我立刻跑到走廊上。捂着肚子望着远处，默念《将进酒》转移注意力。我喝酒不能快，一次一杯的话，啤酒也能喝个几瓶。可要是直接吹一瓶的话，就会很难受了。在教室外平息了几分钟，从后门进去。脱掉和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问，你俩没喝醉吧？高信不屑地说，怎么可能，太小瞧我们了！ 最好玩的儿，还是结婚仪式。老师让全班同学，来选新郎新娘。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着，高信和杨絮的名字。然后再选双方家长，伴郎伴娘和主持仪式的神官。伴郎是周青，伴娘是陈西，神官是晓威。我退居二线在旁边，做专业摄影师。教室中间被空出来，大家先集体绕着教室跳了一段，老师刚教的日本圈圈舞，然后退到旁边。 婚乐响起，按着仪式程序，晓威一脸肃穆地走到神案前，朗诵誓词。然后唱了一首，不知什么歌儿，听着挺渗人的。反正我觉得就像念咒一样，简直就是个神棍。然后高信和杨絮双双跪在神案前，晓威拿着一段挂满铃铛的树枝，煞有介事地在他俩头上来回晃悠。然后，扮演巫女的女生跑过来，围着他俩跳舞。 最后新郎新娘，拿着誓词书，开始郑重地宣读。高信：“夫，高信！”杨絮：“妻，杨絮！”合：“我们今天在旅院文英203，结为夫妻。从此以后，我们将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贫穷富裕，无论疾病健康，我们都彼此相爱、珍惜。只有死亡，才可以将我们分离……”听到这句话，我深有感触。或许在这个世上，真的只有死亡，才可以让我们，永不分离吧！ 老师听了也打趣说，既然结了婚，你俩以后，就要好好过日子啊！接下来，高信给她戴上戒指，然后两人喝了一次交杯酒。大家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激动地喊着：“接吻！”“快吻一个！”“kiss quickly！”“kiss，kiss啊！”杨絮满脸通红地低着头，高信随便打了个飞吻来敷衍我们。 下了课，我们都围着高信督促：“快请我们喝喜酒啊！”他说：“唉，又不是真的。不领结婚证，法律不承认，没有权威的证明啊！”晓威笑说：“擦！天地为证，我们为证，老师还是证婚人呢！哎呀，我们真是幸运，竟然在旅院里亲自参加了一场婚礼，哈哈！”“哈哈！”“太幸运了！”“就是！” 放学后，我和晓威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突然说：“灿哥，我突然，很想结婚了。”我问：“为什么？”“流浪很美好，漂泊很美好。其实没有人真正喜欢，流浪和漂泊。如果喜欢，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个人。那才是真正的归宿，不是吗？”“算了吧，你找到了吗？” 他笑了笑，很认真地说：“其实每个男孩儿，都想过征服全世界。想要星星，想要月亮，想要太阳，想要这世上，所有的极致和疯狂！可是，一旦当他们，深深爱上一个女孩儿后。那些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了。他们只想和心爱的女孩儿在一起，即使一生都平平淡淡，也心甘情愿。以前我绝不相信，可是现在我，坚信不疑！” “是啊。轰轰烈烈但是没有爱的一生，平平淡淡有爱陪伴的一生，我也会选择第二种。”他问：“可是为什么，不可以既能轰轰烈烈也有爱呢？”“能啊，不过很少。比如项羽，活得轰轰烈烈，也得到了虞姬的真爱。可是，他却不得好死。又比如希特勒，够轰轰烈烈吧，他也得到了爱娃的真爱。可是，也不得好死啊！” “哎，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吧。朱元璋就是啊，委员长也是啊！”“不，我只想告诉你，那样很艰难！”晓威斜着眼打量了我一下，意味深长地笑着：“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嫁给你吗？”“啊，不知道。”“我觉得，不会有！”我问：“为什么呢？”“因为你，真的不适合结婚！”“我擦，为啥！”“因为你适合的角色不是丈夫，而是情人！”“啥意思？” “你应该是这样。爱所有女孩儿，跟少数女孩儿谈恋爱，不跟任何女孩儿结婚！”“你妹，说你自己的吧！”“不，说的就是你！如果哪个女孩儿，能做你的情人，那她一定很幸福。可是如果做了你妻子，这辈子就算完了，苦逼系数可以直逼岳灵珊！”“去你的吧，你不就想骂我是林平之嘛！”“唉，我是说真的！” “好吧。那位法兰西思想之王伏尔泰，就一生未婚。人家找了个情人一起同居20年，小日子过得还挺好。可人家不是一般人，咱可学不来啊。不过，你真的这么想？”“嗯，说真的！”“那好，以后你妻子就做我情人吧。我会让她幸福死的，幸福指数可以超越任盈盈！”“我擦，你敢。我就是练《吸星大法》，也要搞死你！” “那我们试试看，我有打狗棒法！”“我练《辟邪剑谱》！”“我有打狗棒法！”“我练《葵花宝典》！”“我有打狗棒法！”“我擦，以不变应万变，算你赢了！”“承让！你看你越练越不像话，越练越伤身体啊！”“哇，我要吐血了！”“淡定。请问威哥，你对潘金莲与西门庆有什么看法？”“潘金莲啊，美女；西门庆啊，帅男！” “假如你是武大郎，还会这样认为吗？”“擦，你才武大郎，你全家都是武大郎！我是永远的西门庆！”“那我就是武松了，你又完蛋了！”晓威说：“其实吧，我觉得潘金莲是个苦命的孩子。碰上武大郎那样儿的，也真够倒霉的。其实她本来是纯洁的姑娘，这一切都只怪西门庆！”“切死，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他反驳说：“可我就觉得潘金莲很好啊，我就喜欢潘金莲怎么啦！”“知道为什么，你喜欢潘金莲吗？”“可能因为，我俩是一对金童玉女吧。不，木石前盟！”“错了，因为你俩一样的贱。男盗女娼，同流合污，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猫鼠同眠，狼狈为奸！”“我滴哥呀，你还有什么形容词？”“嗯，暂时就只想到这些了。”“寡人就是喜欢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跪着舔吧！” “好啊！你毕业论文就可以写潘金莲，题目就叫《中日文化对比：论潘金莲的纯洁与av女优的高尚》！”“哈哈。好主意，不过那我还能毕业吗？”“当然能。你还会被破格录取为，东京帝国大学人体艺术专业博士研究生呢。从此你就是，全日本av界泰斗啦！”“妙极了，托您的吉言！我一定向首相强推你为，日本国家一级演员。明年的av金菊奖影帝，就是你！” “ありがとう（多谢你）！”“どういたしまして（不客气）！”“恭喜你，今天你比我嘴贱多了！”“寡人不胜荣幸！哎呀，自从看了av后，我就对日本文化产生了深深的亲切感。灿哥，你有没有发现，当今社会的一大怪象啊？”“快吐。”“女优女友化，女友女优化！”“额，经典啊！”“确实经典，可老子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经典啊！” 晓威叹了口气，继续感慨：“tmd，这个操蛋的世界！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比屋可诛！还到哪里，去找我的小天真啊！”“不用找了，你就是小天真！”“不，人家是小无邪呢！”“呸，老子还是闷油瓶儿呢！”“算了，地上的世界太乱了。我看咱们还是滚下去，找个皇陵定居吧！”“秦皇陵吧，走起！”“我看可以，走起……” 第43章 不是问题的命题 加缪说，死的问题，是唯一重要的哲学问题！或许爱的问题，才是唯一重要的哲学问题。其实吧，这只是一个不是问题的命题。当一个问题太过沉重，没有人可以回答的时候，它就不能再叫做问题。而是叫命题，宿命的真题。 没有人不渴望爱，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爱似懂非懂。也许，情圣是懂的吧。曾经我眼中的近代情圣，就是那个开创了清华大学哲学系的金岳霖。民国女神林徽因，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诗人徐志摩，建筑家梁思成，哲学家金岳霖。在诗歌和哲学的双重追求下，她却毅然选择了建筑。建筑的三要素，坚固，适用，美观。或许这才是，值得拥有的爱情。 徐志摩可以为她，抛弃怀有身孕的结发妻子张幼仪。也可以因为追求未果，转而狂追陆小曼。梁思成可以爱她爱得呵护备至，也可以在她去世后，很快就和一个比自己小了27岁的女人在一起。当林徽因告诉梁思成，她同时爱上了他和金岳霖的时候。梁思成经过一夜艰难的抉择后，认真地对她说，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他，我祝你们幸福。 林徽因把这句话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却说，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此后的金岳霖，一直跟他们比邻而居。甚至当他们吵架时，都是找他去调节。他把这份爱埋在心底，一直默默地给予林徽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它竟然可以如此的包容，它竟然可以如此的超越。 林徽因去世多年后，金岳霖也已发如霜雪。有一天，他忽然邀请至交好友到饭店赴宴，众人大惑不解。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说，今天，是徽因的生日。在座的人，无不唏嘘感叹。在他八十高龄时，有人拿来一张从未见过的林徽因照片，请他辨别。他凝视许久，浊泪欲流。紧紧捏着照片，竟像小孩儿一样，求情似地说，给我吧！ 他为林徽因写的挽联是：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她就是他永远的，人间四月天。我很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那样的千寻瀑？还有没有，那样的四月天？那么，谁是谁的千寻瀑，谁又是谁的四月天？看到这些片段，从来不相信永远的我，几乎差点就相信了永远。 如果林徽因嫁给了金岳霖，那她会不会很幸福，很幸福呢？她对梁思成说过，你给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将用我的一生，来偿还。可是，金岳霖呢？晓威说，他是默默地给了林徽因，所有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轻！可是他也疑惑，金岳霖虽然因她一生未婚，但同时也有不少情人。这个又算，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身和心，还可以分离？ 我不是金岳霖，也不是哲学家。可我一直都在问自己，我可以像金岳霖那样，爱着一个人吗？如果那个人，是语嫣呢，或许我可以。是的，我用了“或许”，而不是“一定”。但很多时候，“或许”和“一定”，根本就是一个意思。比如一个女孩儿对你说，或许，我不爱你了。你就要明白，她一定是，不爱你了。 大学的爱情似乎有种宿命，一毕业就魂飞魄散，李西也没能逃过这个宿命的掌控。上学期他男友还信誓旦旦地说，毕业后要和她一起，永远留在丽江。可是刚毕业，他就一个人卷起铺盖，溜回了广州老家。李西一个人留了下来，在束河古镇的酒吧里做了一名歌手。这个世间所有的爱，几乎都败给了时空。太快和太慢，都不会美满；太长和太短，都没有希望。 晓威循环播放了一学期的《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终于换成了《我可以爱你吗》。自从李西去了束河，他也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跑步去束河一趟。陪李西聊聊天，散散步，还经常给她带些零食吃。他从16点半待到19点半，然后再跑回来上晚自习。天天如此，好像不知疲倦。看他这么坚持不懈的，我都快被感动了。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有一次他拉着我一起去束河，说去看篝火舞会。那个篝火舞会，每周五都会在束河的四方听音小广场上举行，可我从来没有去看过。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于是就答应了。晚上的束河，看起来更有风致。我正要仔细品味，他却直接把我带到了李西所在的酒吧，没有一点去看篝火的意思。 酒吧的建筑全是木头的，上面点缀着一些东巴图案和零星饰物，看起来古典神秘的样子。天还没黑，所以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架钢琴，几个架子鼓。一眼就看见李西，正坐在旁边一把椅子上，抱着一把吉他发呆。看到我们，她微微笑了笑，向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走过去坐下，我问：“学姐，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啊？”“我喜欢唱歌啊，听晓威说，你也很喜欢呢。”“嗯，喜欢啊。”她问我：“你会弹钢琴吗？”“不会。”“吉他呢？”“不会。”“哦，难道你不喜欢乐器吗？”“我只喜欢中国的乐器，比如洞箫古筝二胡什么的。不过，我也算会吹竖笛吧。”“竖笛？你会吹什么歌？”“额，就只会吹两首歌。” 她好奇地追问：“什么歌呢？”“哈，一首《摇篮曲》，一首《兰花草》。还是小学五年级时，音乐老师教的。”“额，好吧。”她又问我：“那你会跳舞吗？”“额，跳舞？”“怎么啦，你不喜欢吗？”“不是，我只是特别讨厌交际舞。一个陌生男人搂着一个陌生女人，勾勾搭搭的，很多小三儿就是这样诞生的。不过我很喜欢街舞，跳起来很嗨呀，锻炼身体不错！” 她笑问：“那你会不会跳舞呢？”“会啊。”“什么舞？”“嗯，兔子舞。”“呀，挺厉害的哦！” “哈哈，兔子舞是小学六年级时音乐老师教的。都是过去式，现在啥都不会了，只会走路！”“额，这样啊。”我说：“学姐，你今天怎么老是问这些啊？她说：“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文学，所以觉得你应该也喜欢音乐。”“是啊。” “那你对文学和音乐，有什么感觉呢？”我想了下说：“我觉得，它们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玉龙第三国。”“玉龙第三国？”“对。当你在现实世界中迷茫时，就可以向它们寻求一些生命的意义，作为依靠。但那是一时的，它们所给的意义，最终还是要和生活融为一体。否则，也只会一辈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总的感觉是，痛，并快乐着！” 她听了点点头：“真的是这样呢。那，你会不会写歌啊？”“学姐，我连五线谱都不认识哦。写歌词没问题，但不会谱曲啊。”她眼睛一亮：“没关系，我很想唱自己原创的歌。你帮我写几首歌词，我来谱曲，好不好？”“这个嘛，我试试！”“真的，我是说真的哦！”“真的，我从不会骗漂亮的女孩儿。”“额，为什么？”“哈，就让她们骗我吧。”“哈哈。” 她拿来几瓶风花雪月啤酒请我们喝，然后告诉我，写三首歌词就够了。我的qq空间日志里，正好有随手写的三篇小文章，稍微改一下就可以了。她却说一首是关于丽江的，另一首关于束河，还有一首关于玉龙第三国。那晚跟李西告别后，走在飞花触水的小河道边，我问晓威：“那个，你真的喜欢学姐吗？” “喜欢。”“有多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是多喜欢？”“好好喜欢。”“得，我不问了。这样说吧，以后你愿意为她留在丽江吗？”“愿意！”“你愿意为她去死吗？”“我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死，但绝对可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保护她而选择自己去死！”“那你能包容，她的过去吗？”“我，只能说，尽量！” 旅院的传说，想忘记一个人，那就去束河。可是我来了束河，水面上都是她的身影，星空里都是她的眼睛。我没有忘记语嫣，反而记得更清。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忘掉一个人，却要一辈子。后半句我认同，前半句有点坑。日久生情，为心之倾；一见钟情，为色之倾。 还有人说，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那么忘掉一个人，也需要多久。我不相信，因为金岳霖爱上林徽因，并没有多久。但却终其一生，也没能够忘记。晓威告诉我，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念念，所以才不忘的。当你不念时，也就会忘了。可是他没有，也无法告诉我，怎样才能够，不念呢？ 那晚回去，我第一次在丽江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2点多，还是没睡着。索性披上衣服搬个板凳，在阳台上坐着抽烟。把孙黄的两包烟一次狂抽完，心里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我甚至能想象到，那家伙看到空烟盒时的表情。肯定是臭嘴一张，大骂一声：“擦，你这人渣儿！ 4点多时，晓威起来去卫生间。那时天还是很黑的，只有外面几盏稀疏的路灯。他走到阳台上看见我，先是惊得退了一步，然后又上前踹了我一脚，张嘴就骂：“大爷的。半夜的不睡觉，想吓死我啊！”我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卫生间，把门反锁上。他在外面叫着：“我错了，开门，开门啊！灿哥，我真忍不住啦！” 我抑扬顿挫地缓缓说：“你就在，阳台上，解决吧。”他不要脸地说：”那可不行啊，我这么有素质的人！”“擦，你竟然有素质？那棒子还知道无耻呢！” “好吧，你赢了，快说条件吧！”“很简单，四包烟！”“一包！”“三包！”“两包！”我心想，就知道你会这么砍价，爽快答应：“好，成交！”开了门，他立刻进去。 我坐在小板凳上，继续抽着最后剩下的一支烟。他出了卫生间就奸笑一声，然后把卧室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反锁了。我拧了几下踹了几脚都打不开，他得意地看了看我。还跳了一下圈圈舞，然后就爬上床了。等把那只烟抽完，已经快5点了，离开灯还有1个半小时。坐得时间长了，就觉得阳台有些冷。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锁了门却忘了锁窗户。我打开门边的大窗户爬了进去，上床踹了他两脚，才爬到自己床上睡觉。实在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还是睡不着。可能是哪个女孩儿太想我了吧，真是的，这大半夜的想我干嘛呢。于是又爬下床，拿起书柜上四季不空的酒瓶猛灌了几口，再慢悠悠地爬上去。 晓威嘟囔着：“擦，原来喝酒，现在又抽烟。你小子，迟早被尼古丁和酒精给毁了！”我不理他，晕乎乎地钻进被窝。那一刻，我觉得睡觉真好。挺欣赏某人说过的一句话，生命中，没有什么绝对禁忌的东西！翘课是，抽烟是，喝酒亦是。尼古丁算什么？酒精又算什么？哥喝过地沟油，吃过瘦肉精，连三聚氰胺都不怕！ 抽烟喝酒，有害健康？我们太中史上，最伟大的历史老师张新良先生。曾转述过一个即使不能流芳百世，也会遗臭万年的黑段子。他说：很多人不喝酒不抽烟，活不到73。mxx，不喝酒只抽烟，活到83。dxx，既喝酒又抽烟，活到93。孙元良，吃喝嫖赌带抽烟，活103！ 我很认真地思考过，也许自杀并不是余生唯一的选择。或许上天早就给朕安排好了，搞个地震，弄个海啸，出个车祸，染个性病啥的。加缪还说过，现代人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究竟该不该，自杀！很多的哲学家，其实都讨论过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应不应该自杀？这是最深入的，哲学思考，很多人都应该思考。 如果死掉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心灵和精神，什么都没有了！那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从出生到死亡，只有很短的时间，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哲学的问题太深奥了，就留给哲学家去思考吧，但我可以直接去实践啊！或者就自己作吧，作到死为止。让酒精和尼古丁毁了，也不算太糟糕。我的要求也不高，活到33就好。这个世界，就当我，从没来过。 “给了你的心，你没有留住。而它却迷了路，再没回到我的胸口。”早自习时，我总是坐在一个固定的窗子旁，这是窗内台子上的一句话。每天都能看见它，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觉。这句话，真的很心碎。墙壁上，窗台上，甚至公共卫生间的隔板上，都有很多类似的文字。在其他人看来，那可能是乱涂乱划。在我看来，那都是旅院的，名胜古迹。 第44章 幼稚发芽成熟开花 旅院无数的先辈们，把自己宝贵的青春，浓缩成一句句闪耀着光芒的箴言。全都无私地留在了上面，那是祭奠，更是奉献。我经常认真地看，看久了也开始涂鸦。在文华302的那个窗台上，我写下：人所给的痛，是有限的；而时光所给的痛，是无限的！时光是最锋利的匕首，轻轻一划，天空就面目全非；缓缓一戳，大地就千疮百孔！ 在文贤108的书桌上，我写下：晦暗不明的是生命，朦胧不清的是爱情。进一步是失望，退一步是绝望。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摇摆不定地，站在失望与绝望的边缘上。在303的床头上，我写下：不要问明天，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能告诉你。我们只要不断地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即使今天过得很糟糕，当有人问起，也要学会微笑着说，还好！ 写下这些文字，希望后人能有机会瞻仰。就像太史公说的：仆诚已着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所谓近龙者吟近虎者啸，晓威也被我传染上了这个毛病。无聊时他也戳着个黑水笔，到处留念，并且另辟蹊径。他的衣柜侧面写着：女人，穿上衣服时才最美。脱去衣服，只是性感！ 书桌上写着：上天关闭了我的大门，也忘了帮我开个窗户，可却给我搞了个地下室！他床头上的更绝：人这一辈子其实不过是，上床，起床，再上床。生活就像这种运动，有热身，有缓冲，有高潮，有虚脱。热身需要放松，缓冲需要坚持；高潮需要克制，虚脱需要休息！生命并不在于运动，因为运动多了，就会英年早逝！ 如果说我留下的，是惠泽后人的《北冥神功》。那晓威留下的，简直就是贻害后世的《化功大法》。我俩都是武侠迷，没事儿经常空口决斗。我爱武侠是由来已久的，小时候用小刀在墙角下刻上，《九阴真经秘籍》六个闪闪发光的大字。给我二表哥看过，还收了他五毛钱。 我们有一个共识，除了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其他人的一律不看。曾经沧海难为水，看过金古还看谁？我还看过许多人，什么梁羽生什么温瑞安什么黄易的，只是都看不下去。就像刚吃完一顿大餐，哪还吃得下剩饭。武侠界金古黄梁温这个排名，第一名跟第二名是一个分水岭，第二名和后三名也是一个分水岭。 就像倪匡说的，金庸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古龙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但这个第二和第一，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古龙的书里，晓威最喜欢的是李寻欢。他说一个寂寞的男人，总是惹人心碎。我说李什么寻欢作乐的，他一切的痛苦与烦恼，都是自找的。谁让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林诗音，让给了龙啸云。这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错误！ 晓威不服地说，人家那是为了友情啊！龙啸云爱林诗音爱得那么走火入魔，况且龙啸云还救了他一命，把心爱的人让给人家也是有苦衷的。我反驳他，李寻欢作乐，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他应该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做牛做马都不为过。可是他把心爱的人当成什么了，爱情还可以让吗？他根本就不懂爱情啊！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在爱情的世界里，只有爱情，绝没有同情。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必将遭遇悲情！他在《天龙八部》里，最喜欢的人是段正淳，认为段正淳是情圣。他说，段正淳是真心爱着，他生命中的每一个女人。同样之深，同样之沉。深沉到可以为他每一个女人，弃生赴死！ 我却认为段誉才是情圣，从王语嫣最初对他的不屑一顾，接着感激，然后喜欢。再然后依赖，最后就嫁给人家了。在慕容复那样的绝世高富帅面前，都可以横刀夺爱。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三，绝对是情圣！谈起《神雕侠侣》，他总觉得如果杨过没有残疾，如果小龙女还是处女，该多完美！ 可是我认为，如果杨过没有断臂，如果小龙女没有失身，那就没有伤心到绝美的《神雕侠侣》！而我可能就没那么喜欢杨过，没那么喜欢小龙女。甚至，连带着没那么喜欢，我的小郭襄了。就像西方断臂的维纳斯，异样的残缺美！我们以前最喜欢争论的，是金庸武侠人物的武功高低。比如独孤求败与东方不败，杨过与郭靖，张三丰与张无忌。 双方总是举出各种武功，以及书中各种情节，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最后我想起来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除非能把这些人拉出来干一架，不然永远都是争论不明的。我跟他说，其实独孤求败什么的，都是浮云。在这所有的书中一直都有一个，上帝级的人物！他不必问世间情为何物，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要谁生不如死，谁就生不如死！ 他问我，这么厉害！谁啊？我说，这个人啊。蒋百里是他姑父，钱学森是他表姐夫，琼瑶是他表外甥女，徐志摩是他表哥！晓威听了，恍然大悟地说，对。金大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武林至尊盟主，日月神教开山祖师！然后这家伙坏笑着问我，人家都说金庸老黑他表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说，这个有目共睹的嘛！ 在金大侠几乎所有的书里，都有一个出身不凡武功高强英俊潇洒，但是诡计多端卑鄙无耻负心薄幸，最后不得好死的“表哥”式人物！比如《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飞狐外传》里的福康安，《鹿鼎记》里的郑克塽，《射雕英雄传》的杨康，《倚天屠龙记》的卫璧，《连城诀》里的汪啸风等等。还有《天龙八部》里的四大恶人，排名老末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这个帅气的名字，那可是人家徐志摩用过的笔名啊！金大侠就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表哥亲切的怀恋。晓威问，你说他为啥就这么讨厌表哥呢？我说，管他呢。可能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轮黑婵娟，又大又圆！不是每个人的表哥，都叫徐志摩。如果你也有个，看不爽的表哥，快去写武侠小说！ 每天早晨睁开眼，我都告诉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我想这一切，或许都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吧。根本就没有寒假，我也根本就没有回家。现在只是大一刚开学，我刚到丽江，语嫣刚到上海。等到了晚上，我就会给她打一个，千里之外的电话。轻轻地告诉她，我喜欢她。 我不知道怎样去表达爱情，所以只能告诉她，语嫣，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每一次我都是认真的，每一次都是深沉的。不管她会不会忘记，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对我说过的，十三次“我爱你”。德语一次，法语一次，维语两次。英语三次，日语三次，汉语三次。 每次想着想着，我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大一下学期，真是坑爹的下学期啊！匆匆起床洗漱后，就跑出男四院。有时跑去教室，有时跑去食堂。到了教室，把课本打开摆在桌上，然后就先发呆一会儿。有时也背背单词，有时就唱唱歌儿。 晓威坐在我身后一排，总是一边听我唱歌儿，一边苦思冥想一些经典的语录。想到一句就立刻拿起笔，兴高采烈地地刻在墙上或桌上。下了早自习是基日课，刚上课没多久，晓威就捅我的胳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只小狗，从后门跑进来串门儿了。 旅院有不少的流浪狗和流浪猫，我一直想收养一只，只是学校不让在宿舍养宠物。一个不让收养流浪小动物的学校，绝对是不人道的！那只小狗不大，一身黄毛，很像以前我那英年早逝的黄黄。它一进来就蹿到中间，在女生的桌子下捣乱。拉扯她们裤腿，撕咬书包带子。 我说：“这狗崽子这么色。晓威，它是不是你亲戚？”他回敬我：“哎呦，这不是你小表弟吗？”“不，你看长得多像，你大爷的孙子啊！”“像你二大爷吧！”小狗过处，女生一片骚乱。后主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问：“”你们干嘛？”高信低声幽幽接了一句：“我才不干！”男生坏笑一片，纷纷附和：“对，打死都不干！” 那只小狗来到我前面一排，一个女生剥了一颗糖放在地上。它竟然舔起来就嚼，还咯嘣咯嘣地响。晓威惊讶地说：“我擦，这崽子还吃糖？它是饿疯了吧！”我说：“少见多怪，我还见过狗吃草呢！”晓威听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对着那小狗召唤：“灿灿，灿灿。过来，哥哥喂你吃糖......” 我不甘示弱，也开始召唤：“威儿，过来。哥哥喂你，吃草稿纸！”听得旁边几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笑，高信笑问：“灿爷，草稿纸能吃吗？”我白了晓威一眼：“这小子，卫生纸都不想给他吃，浪费粮食！”晓威浪笑一声：“你小子再给我狂，我让你吃三个月的卫生巾，用过的哦！” 他话一说完，我立刻一记黯然销魂掌，狠狠拍在他背上。这一掌似轻若重，似缓若急。发出的一声异响，让前面的女生都回头看了过来。我赶紧拿起课本，一脸严肃地对晓威说：“哎。你看这道题，是这样的！”其他男生笑作一团，周青一不小心，还笑出了声音。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后主的脸上开始晴转多云。多云转阴，然后就开始打雷了。她先深深地白了我们一眼，然后说：“你们笑什么笑，得过且过！知道女孩子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太幼稚！”然后周青笑着接了一句：“宣哥。知道为什么1班的小华，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太幼稚！”此言一出，全班大哗，女生都笑疯了。 王宣听了，立刻把脸埋在桌上，嘴里低声叫着：“好尴尬啊。周青，老子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周青笑说：“宣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王宣说：“你这一来，全班同学都知道，我喜欢她啊！”晓威说：“宣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上学期全系都已经知道了！”“啊，真的？” 晓威说：“真的，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儿。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你应该像我这样。”然后他把课本卷成一个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王宣激情地喊了一声：“小华我爱你，我死也要和你死一起！”大家都捂着嘴偷笑，我说：“擦，你敢和宣哥抢生意啊！”后主继续在上面唠叨着：“很好哈。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洛庭随口接下：“凉拌！”杨飞也说：“法办！”她继续说：“你们就继续幼稚吧，看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么幼稚的男生！”晓威问我：“灿哥，我很幼稚是吗？”“嗯，比我幼稚一点吧。”“得了吧，咱俩就半斤八两！”我说：“晓威，后主的话有些道理。其实我知道，为什么语嫣不再喜欢我了！”“为什么？”“因为，我幼稚啊！” “我看不对，是因为你太成熟了！”“算了吧，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没有贴金，贴的是泥巴啊。你以为成熟，真是什么好东西？有时候幼稚一点，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儿。也可以叫它‘童心’，不是吗？”“很难讲啊，好像是吧。” 晓威有点失落地说：“人家都说，一个男孩儿只有在爱上一个女孩儿的时候，才最幼稚！幼稚得就像，那个女孩儿的小侄子小外甥。可是当有一天不爱她了，比那女孩儿的爷爷，都更成熟！”“唉，感同身受啊。我说怎么老感觉，自己刚会爬！”“同感！” 青春不再，也意味着清纯不再。当无知还是一种清纯，当幼稚还是一种天真，我们渐渐走上了一条长大的路。成熟了，世故了，圆滑了。其实我可以很成熟，成熟到自己不能接受。我也可以很幼稚，幼稚到自己不敢置信。有时我也庆幸，自己有一颗永远不会退化的童心。有童心，才会有天真；有天真，才会有浪漫！ 为什么这个世上，诗人越来越少了呢？或许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越来越没了浪漫的诗意。我做不了诗人，可是追求诗意。所谓的成熟与幼稚，它们并非两个方面，而是一体两面。最悲哀的就是，当我们的幼稚，还没有发芽。而成熟，却早已开花...... 第45章 日语角的招财猫 当一个人抬头时，并不代表，他是要仰望苍穹。也许他只是，茫然或发蒙。上天给你一片天空，并不总是让你飞翔。大多数时候，它只是让你仰望。我只有一双脆弱的翅膀，左边是梦想，右边是悲伤。如果有一天它断了一边，我就永远无法飞翔。 天使会堕落，但堕落的，却不一定都是天使。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堕落的魔鬼。虽然我是魔鬼，但却总幻想着，能有一个美丽的天使来陪伴。如果那上帝，肯放我一马的话。晓威说，寡人就是那个天使！我说，朕要是魔鬼的话，你简直就是妖怪！ 他说，妖怪怎么啦，你不觉得妖怪很潇洒吗？只可惜我们不是妖怪，我们连妖怪都不如啊。妖怪都是从天上跑下来玩儿的，不是神仙的亲戚，就是神仙的宠物，人家都是自由自在的仙二代！我说，神仙也给不了自由，还得我们自己追求。追求自由，要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但我们永远要明白，自由的价值，永远会高于代价！ 自由在哪里？自由，在远方。眼前是什么？眼前是，考试。周五开始期中考，周一的基日课上，后主气势汹汹说：“你们要好好的复习，不能给我挂科！”晓威感慨地说：“我勒个去，我还没预习呢！”他们纷纷对我说：“灿哥，又到你发挥余热的时候了！”我说：“别啊，虽然朕得到风清扬他老人家的真传，学会了独孤九剑。但这学期，朕就是内力尽失的令狐冲！” 晓威说：“不行，就靠你了！”我也故作悲壮地说：“好吧。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忧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晓威接着：“唉，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啊！咱们天山七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青也说：“对，咱们就风雨同舟，同舟共济！”高信说：“咱们到时，多带点纸巾，飞鸽传书吧！” 后主突然在上面说：“你们既然喜欢抄作业，那就抄吧。虽然我在你们作业本上打的分很高，但是在平时成绩记录上都是0分！”高信听了，立刻就沉下了脸，气愤地说：“我去，做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晓威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哇，这意思就是，我们以前的作业都白做了！” 她继续说：“你们交作业，简直就是碍我的眼，以后不想交就别交了！周青翻着白眼，豪气地说：“交了都是0分，那还交个毛线！”杨飞也说：“算了吧，那就不交了。”李才摇了摇头，只是长叹一声。洛庭无奈地说：“唉，10分的平时分就这样没了，又一步把咱们推向了挂科的深渊。咱们都是，悲催的娃儿呀！” 上学期王薇布置的课后习题，我也基本不做，一切都交给了万能的参考书。但我们不是不学习，该背的书也背，该听的课也听。王薇其实都是知道的，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以也不过问。那些课后习题，我真的不喜欢。简单的题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难题就像一万的一万次方。简单的不想做，难的不会做，所以干脆都不做。 王薇也总是说，教材编得太烂。她总是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拘泥于教材。只要把书上的单词和语法记住，其他的大可以丢掉不管。况且这学期的作业，我还是做了一些的，不会的才抄参考书。没想到她却把我们，一棍子全打死。所以我们下课后，在外面开了个常委会。经7位常委认真研究，一致共同决定。从今以后，坚决不交作业。交作业者，汉奸！ 开完会，我们就站在教室走廊口外，看风景。夏天来了，女生穿的越来越少，犯罪率也越来越高。看了半天，高信叹息着说，唉，还是汉服好！宽袍大袖，衣袂飘飘，雍容华贵！周青激动地说，对，信哥太有品味了！ 到大四毕业时，干脆咱们每人搞套汉服穿上，拍毕业照！大家纷纷赞同。 晓威气愤地说，自从清朝搞了个挨千刀的“剃发易服”后，咱们汉民族连个民族服饰都没了。你看现在穿的，都tm啥玩意儿。衣服是用来遮羞的，更是用来载道的。如果失去了这两种功能，那干脆就全脱了吧！应该立法规定，禁止穿超短裙，禁止穿露背装，违者罚款。比基尼啥的，直接拘留吧！洛庭无语地说，威爷，小心引起公愤！李才大笑说，威爷英明啊！ 上课累了，站在外面看靓妹，那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消遣。我是喜欢从上往下看的，首先就看头发。以黑色为上品，酒红次之，其他颜色为下品。以及腰为上品，披肩次之，其他长度为下品。以直顺为上品，自卷次之，其他造型为下品。 以清纯飘逸为主导，杜绝低俗庸俗恶俗！个人爱好，如与大众审美观相抵触，纯属天然巧合。为了您的人身安全，得罪之处请勿拍砖！晓威那家伙是从下往上看的，满眼大腿，满眼丝袜。他经常说，唉，粗了点儿。唉，细了点儿！高信问，威爷到底是喜欢粗的，还是细的啊？他说，我喜欢上粗下细，粗细有致的！ 周青问，有没有符合你标准的？他说，有啊，《喜剧之王》里的张柏芝！高信说，哥们儿有品位。她不愧是我两个偶像，共同的女人！晓威说，我就不明白，女生为什么喜欢穿丝袜呢？你要掩藏，就直接穿裤子；要想暴露，直接啥都别穿！为什么非要搞得朦朦胧胧的，劳累广大男同胞的眼球！是在吸引吗？是在诱惑吗？朦胧产生的，都是犯罪呀！ 深丝浅丝吊带丝，黑丝白丝肉色丝，见得最多的还是黑丝。旅院食堂里的主食，除了米饭之外，就是米线和饵丝。晓威最喜欢吃饵丝，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吃饭。这货直接对窗口的女工来了句：“一碗黑丝，多放辣椒！”所有人瞬间石化了，一碗黑丝，满脸黑线！我的厉害哥，你能消化吗？ 每个周二的晚上，旅院都会有外语角。我们去过一次英语角，围着一些黄毛蓝眼鹰钩鼻的外教，学生分成好几堆。那次我和晓威站在一个男外教的身边旁听，晓威说他长得像《暮光之城》里的男主角，只不过是袖珍版的。当时有几个大二大三的英语系同学，正跟他进行着一场中国式的英语对话。 那外教跟他们说了几句，忽然转过来对着我们，哔哩哔哩来了一段。晓威问我：“八嘎，老毛子说的啥？‘’我说：“英语！”他说：“他说的好像是，希伯来语！”我说：“去你的吧，还阿拉伯语呢！”然后我们就面带微笑，说了句拜拜溜走了。并且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什么英语角了。有些地方，你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自尊就会很快变得，伤痕累累！ 后来跟一个英语系学长聊天，他很不屑地说，来中国的老外，其实不少都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都快饿死的人，到中国来都成了宝贝！赚我们的钱，泡我们的妞儿，真他娘的fuck！那位学长的英语很牛，专八什么的过得很早。有次一个外教上课时，说自己的故乡是西雅图。可那外教的水平太次了，他实在忍不住吼了一句：哥们儿，你是西雅图山区的吧！ 原来的日语外教有四个，现在只剩下一男一女，都是老教授级别的人物。男外教姓平野，特别热爱中国文化，在中国待了大半辈子。性格十分开朗，对学生都很好，外号叫老顽童。女的叫林春岱，性格肃穆，平时寡言少语。她终身未婚，一直在世界各地漂泊，在中国也有十几年了。 据王导说，林春岱是很严厉的。基本上每学期，都要挂掉班里一大半人，号称日专梅超风！其实她是很负责的，平时对学生也很好，本人平时表示十分敬佩。但当我们挂科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小鬼子。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这样多变的自己。所以能不能，不要挂我们？ 上学期我跟晓威，去过几次日语角。有一次晚上19点半，正在日语角外等着，却突然停了电。平野先生就带我们一行男女生8个人，直接去了他的外教公寓。一路上他不断地感叹着：“寒いですね（好冷啊）！”我问：“先生，你是哪儿的人？”他答：“我是东京的，东京现在暖和啊。丽江，真的很冷！”我又问：“你有没有看过，《东京爱情故事》？” 他笑说：“看过，那么经典的，年轻时很喜欢里面的女主角！”“那现在呢？”“现在，更喜欢啊！”我去，那你刚才为啥还说年轻时，真是越老越不正经啊！到了他的公寓，他热情地给我们搬椅子，拿零食。看大家有些不好意思，我拿起一根香蕉自来熟地说：“大家别客气啊，拒绝先生的招待，是不礼貌的！”晓威一手拿着橘子，另一手拿着苹果，来回啃得起劲儿。 外语角就是跟外教交流而已，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一般他会随便拿一个东西，然后教我们用日语怎么说。很像一个小娃娃被人教着认东西，这是小猫，那是小狗。我们也可以问他一个什么东西，让他翻译成日语说出来。大家最喜欢问他一些，日本的风俗文化。也喜欢听听，作为一个日本人的他，对中国的一些看法。临走时，他还送了我们礼物。一人一个日本产的招财猫，看上去很可爱。我们有8个人，可招财猫只有7个。 所以几个男生石头剪刀布，来决定物归谁属。最后剩下我和王宣决战，我说：“宣哥，我出布！”结果他出了石头，我真的出了布。我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着就把招财猫揣进口袋里，平野老师为了补偿他，竟然送了他一块日本产的黑板擦。回去的路上，王宣无奈地说：“黑板擦啊，黑板擦！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晓威说：“这就是告诉你，把过去一次擦掉，对小华死了心吧。你干脆送给王薇，当定情信物算了！”“那还不如送给你擦手呢，你好好收藏吧！”“切。寡人这可是指点江山抚慰佳人的龙爪手，你还是留着自己刷碗吧！”“刷你大爷！”我说：“宣爷还是留着吧。就像你脑海中的黑板擦，擦掉心田上所有的小华！”“唉。黑板擦，好吧！” 晓威问我：“哎。这个招财猫，真是日本的吗？”我拆开包装看了下，made in japan！第二天，就把它寄给了语嫣，在我眼中它就是招爱猫。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它的死爪子，是往外招的啊！就好像招着爪子对某人说，啊。亲爱的，永别了吧！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只可爱的龙猫。可往往遇见的，却都是调皮的野猫。 周二下午，我们又去了日语角，这一次讨论的话题是宗教。我们说一个宗教或者这个宗教的一些名人，平野再把它翻译成日语。世界三大宗教中，我唯独对佛教有好感。个人认为的佛教，还是比较和平民主的。其他宗教的传教方式，从来就伴随着暴力和流血，殖民和战争。 一个非洲酋长说得很实在，也很冷幽默：最初，他们（指传教士）来的时候。《耶经》在他们手里，土地在我们手里。最后，《耶经》在我们手里，土地在他们手里！它们都排斥其他的神，只认为自己的神，是世上唯一的神。动不动就说别人，全都是魔鬼！并且最高的统治者，只有一个。 谁要敢挑战最高统治者的权威，那谁就万劫不复！撒旦就是下场，于是撒旦就是魔鬼。其实，我怀疑上帝才是魔鬼！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吃了智慧果，从而有了智慧。明羞耻，明是非，明道德。于是上帝把他们逐出了伊甸园，并且咒骂他们。这简直就是独裁统治者的，愚民政策呀！ 它们还大力宣扬，人是神的仆人。人要匍匐在神的脚下，所有的荣耀皆归于神！我就不明白了，神为什么不可以，是人的仆人？如果真有创世神的话，那么我们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崇敬神！因为神一直以来，从不是在护佑着人，而是在奴役着人！人家佛教多开明，说众生都有佛性。众生都可以成佛，这才平等嘛！ 最后把了解的宗教，都说的差不多了，我问：“先生，你的信仰是什么呢？”“我信佛，不过惭愧，学得很不好。但是如果没有佛法，我绝对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潇洒。对了，你们的林春岱先生也是一位佛弟子，她的修行就比我好多了！我们日本的佛教，已经俗化了。所以真正的佛教，还是在中国！” 第46章 玉龙第三国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非常认真的口气说：“释迦牟尼佛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佛法是世间最伟大的真理。没有遇见佛法的一生，是毫无意义的一生！你们以后要多去了解哦，相信我，先生不会骗你们的！”不过当时的我们，对于这些话。只是当耳旁风罢了，谁都没有在意。 “没有遇见佛法的一生，是毫无意义的一生。”对于这句话，我很不感冒，觉得太夸张了。难道那么多人的一生，都是毫无意义的吗？我还是认为，没有遇见真爱的一生，才是毫无意义的一生。因为毫无意义，所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就干脆死得悄无声息吧，就像一只蚂蚁。 最后晓威问：“先生，明教怎么说？”平野奇怪地问：“明教？哪个明教？”晓威跟他解释：“就是日和月粘在一起的那个明。日月神教，大光明圣教啊！”平野疑惑地问：“这是个什么宗教啊，怎么没听说过。它有哪些着名的宗教人物呢？”晓威顺口就来：“哎呀，那可多了去啊！比如光明左右二使啦，四大护教法王啦，还有五散人啦，等等等等！” 平野先生更加不解地问：“明教的教主是谁啊？” 晓威问我：“灿哥，教主都是谁啊？”看着平野求知若渴的眼神，和其他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我就一本正经地说：“有影响力的教主好几个呢！比如震动东南的方腊，武功最高的钟教主，绿火中烧的阳顶天。然后是高富帅张无忌，接着是光明右使杨逍。再往后，好像是任我行，最后出了个一代女神东方不败……” 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任何意想不到的时候，离我们而去。我们的林春岱先生，就是这样突然离开了。一个人浪漫到老的林春岱先生，一直保持着生活的激情。她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不知怎么突然对德语，产生了挺大的兴趣。每次上课，都跟着我们一起去教室，也挺有意思的。 最前面的讲台上，站着一位德语外教，一位四十出头的阿姨。最后面的课桌上，坐着一位日语外教，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奶奶。可就在那一次的德语课上，死亡的意外从天而降。那一天，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上课进行中，突然之间，林春岱先生站了起来。接着，身子就向后仰下去。然后，就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同时，她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德语外教和所有的同学都吓呆了。等反应过来，涌上去扶她。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太突然了，太仓促了，太出乎意料了。很多女同学当场就哭了，男生们也都是红着眼眶。我也是真心的，很难过很难过。可是在难过之余，竟然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欣慰。 因为我挺羡慕她的，她的生，甚至她的死。死亡本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是在我面前的这场死亡不同。它真的就像川端康成说的一样，是一门最伟大的艺术！林春岱先生走得很迅速，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我甚至觉得，她的脸上是带着些微笑的。如果死亡，就是解脱。如果是这样的死亡，我随时都愿意。 其实，相比于平野先生，以前我是不怎么喜欢她的。因为觉得她太严格，平常老叫我回答问题，考个试还挂我们的科。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最美好的怀恋。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明白，且行且珍惜。出事儿以后，学校马上就叫了120。由于是外国人，警察还专门来了趟。找德语外教和几个同学做了笔录，开了自然死亡证明。 看着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去，我们都有种深深的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车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接下来的课，还得照上。接下来的日子，还得照过。哪怕是我们最爱的人死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吃饭、睡觉和工作。只不过中间再加上些，断断续续的悲伤，如此而已。不是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一想，感觉很悲哀。 那天晚上吃过饭，我跟晓威一起翘了晚自习。俩人去超市买了几大包辣条，和三瓶青稞酒。坐在映雪湖边的草地上，对酒歌哭。很压抑，很难过，也很无奈。或许是因为林春岱先生，可能也不是因为她。只是觉得生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有点想不通，于是心才痛。 吃完喝完，我们把第三瓶也打开了。走到湖边的鹅卵石堤上，缓缓倒了下去。就算，是对先生最后的祭奠吧。宇宙那么大，不知道你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在丽江吗？在中国吗？或是，回了日本？如果是信上帝的，说不定能去天堂。如果是佛弟子，应该可以往生净土。如果是深爱丽江的，或许，还能去玉龙第三国。 玉龙第三国，那是纳西族人世代景仰的圣地。那里是人间天堂的化身，是人们心中的自由王国。东巴经文中曾写道：这是一个，白云缭绕的山之国。这儿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火红斑虎当乘骑，银角花鹿来耕耘，宽耳狐狸做猎犬，花尾锦鸡来报晓…… 诗人说，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优伤。人间天上，代代相传。但是心，真能变成石头吗？她还说，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我认为，梦会变成忧伤，心也自然能变成石头。不知道林春岱先生，对这句诗的看法如何。 一生几十年，在这个人间展览。或许她也曾经，那样痛哭过吧？可我就不能，而且也不愿。既不能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也不能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因为，我的宿命；因为，我的本性；因为，我的神经。也许最适合我的，就是坐在悬崖上。面朝大海，痛哭千年。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该走的，永远也不会走。周五的期中考试，已经贴着眉毛了。这让毫无准备的我，着实心虚不已。周四的晚自习不想去了，在喧闹的教室里，我的心无法平静。我想在图书馆自习室里待到22点，把课本上陌生的单词和语法都看一遍。 所以当他们19点半催我起来时，我躺在床上说：“朕不去，如果王导问起，就说朕龙体欠安。”孙黄说：“哈哈。我就说，陛下跟贵妃都醉酒了！”我说：“贵你大爷，随你的便。”晓威说：“寡人可不可以说，皇上驾崩了？”“可以。都tmd快滚，不然都得陪葬！”他们走后，我计划在床上躺到19点50，20点准时到达图书馆。 结果刚到19点40，灯突然熄了，宿舍陷入一片黑暗。我马上下床查看，竟然停电了。于是匆匆提起书包赶去图书馆，到那儿一看，许多人正从自习室里出来。自习室里也是一片昏暗，贼老天，不要这样吧！我看看天色，离全黑大概还有几十分钟。于是跑到映雪湖边，坐在石凳上先看会儿书。 我一边看书一边祈祷着，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大梵天，耶和华，安拉，宇宙中所有的大咖！大家一起发发慈悲，让所有的教室都停电吧。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上晚自习了。事实证明果然有效，不知道是哪位大咖起的作用！不到10分钟，就见两个1班的男生出现在湖边。赶忙问他们，是不是教室停电了？他们说，是啊。全校都停了，爽！ 我听了兴奋地吼一声，拎起书包就跑回了宿舍。停电的日子，简直就是五四青年节，整个旅院都沸腾了。好多人都出校去玩儿，我也拉着晓威去古城。坐在11路上层的窗口边，凉风吹得整个人都心神飘飘。丽江的高原风，远远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如果有一天，我生无所依，就让我安详地死在，丽江中秋的凉风里。 我们只是在古城外面遛了一圈儿，然后又散步回校。夜景比白天美多了。白天太轻浮，而夜却是深沉的。走在路灯下，我跑在前面踩他影子的头部，他左跑右闪地躲着。等我们打闹着回旅院时，还是没有来电。在二食堂超市买了两个冰淇淋，边走边舔着瞎逛。湖边草地上，有人开起了灯火晚会。一大群人打着许多手电筒，照成一圈儿。 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聊天做游戏，我突然觉得，没有电的旅院是多么美丽。晓威也说，真希望以后，每晚都停电！走到操场上，那里更热闹，竟有人组织了一个露天ktv。音响，话筒，小型发电机，电脑点歌器一应俱全。一个学姐正深情地唱着《难忘今宵》，旁边许多人热情地鼓掌。英雄所见大同啊，旅院的今宵果然难忘。 在操场上待到22点，我俩回了宿舍。孙黄和周亮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宿舍里依然一片黑暗，有点冷清。听见隔壁宿舍挺吵的，就跑过去凑热闹。原来是一个同学过生日，他们在搞一个烛光晚餐！我勒个去，今晚太浪漫了！晓威看见蜡烛，立刻眼睛发亮。大家招呼我们喝可乐，他一口气喝了3杯，就聚精会神地自己玩儿蜡烛了。 原来喝可乐并不是奖赏，而是一种惩罚。大家玩儿扑克抽牌，输了就得喝，一次还不一定是一杯。我很快就被灌了8杯，当我又输的时候说，大哥，我实在喝不下了啊！3班的一个家伙说，那不行，你看我都喝十几杯了。我看旁边的王宣一只手正揉着肚子，就随口问他，宣哥，你呢？他一脸无奈地说，我都快喝30杯了！ 烛光晚餐结束后，他们又跑到我们宿舍来玩儿，我正用充电小台灯照着倒红酒。高信看了说，擦，红酒，还用高脚酒杯，灿爷很有品位啊！我说，那是，赏你一杯。然后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杯子拿过来。我刚买的一大瓶红酒，就这样完了。最后忘了谁说了句，蛋糕呢，蛋糕还没吃呢！ 一群人立刻鱼贯而出，我赶紧把门关上。周亮问：“怎么啦？”我说：“这哪是吃蛋糕，绝对是抹蛋糕！不信等着看吧！”晓威说：“对啊，我们高中同学过生日都特狠！”我想起来高三上学期，一个同学过生日的事儿。那个冬天的晚上，我们在文庙广场旁的饭店吃火锅。饭一吃完，蛋糕刚切开。我才吃了一口，就见谢安阴恻恻地盯着我。 当时还没明白过来，他伸手就在我头上来了一。我大叫一声，晓威，给我干他！一个横扫千军把他扫倒，不过是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晓威拿着蛋糕，对我们俩乱抹一通。我说，你这个叛徒！抹起蛋糕来，是不分男女的。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抹着哪儿是哪儿。我们听见晓威叫了一声：“靠，这么软！”然后一个女生大叫，啊，你这个流氓！ 最后把几个女生抹得全身一片白，我和谢安也把晓威按倒狠狠抹了一把。我把他的鼻子里耳朵里，弄得到处都是，谢安这家伙竟然去拽他的皮带。晓威大叫，救命啊，强暴啊！蛋糕抹完了，我们开始一杯一杯地泼茶水。晓威竟然跑出去接了一盆凉水，回来冲着过生日那同学头上，一下就泼了下去，嘴里还喊着：“生日快乐哈，泼泼更健康！” 最后谢安拿着一个小壶往我身上浇，我看着深棕色的液体流在手上，不敢相信地问，哥啊，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他说，酱油！我去啊，酱油啊！我立刻用小碗舀起一碗冷掉的火锅汤，直接往他头上泼。走出火锅店，我觉得很冷。晓威说，哎呀，我头发结冰了！谢安说，唉，一身的火锅味儿！那是我经历过最疯狂的一次生日，也最难忘。疯狂，所以难忘！ 果然，不一会儿他们就来敲门。他们三个正在下面玩儿电脑，我躺在床上试探地问：“干什么？”“送蛋糕！”“鬼才信你们！”我说着就爬下床，晓威问：“你下来干嘛？”“去卫生间啊。”他“哦”了一声，立刻冲过去开了门。我慌忙跑进卫生间里躲着，只听见孙黄大叫一声：“哎呀，擦你妹的人渣！”接着还有周亮的大笑声。 孙黄叫着：“晓威你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就没了声音。孙黄叫我：“灿爷，你可以出来了。”周亮说：“灿爷，他们走了。”我正想出去，晓威说了一句：“是啊，灿哥哥，你快出来吧！”我立刻停下去开门的手，说：“不出去！”晓威叫着：“我勒个去。咱俩啥关系，我会坑你吗？” “你妹。最不信的就是你，老实说你坑爹多少回了！”我透过门的缝隙，看见旁边站着两个家伙，心想看你们有多少耐性。晓威说：“他们真走了。你上个卫生间，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我拧开淋浴的水龙头，让水打在地上啪啪作响，说：“哦，今天好热啊，干脆洗个澡吧！” 然后就看见门边的两人，悄悄走了。又等了几分钟才出去，他们果然走了，就随手关上门。忽然感觉手上一凉，他们竟然在门把手上抹了奶油。我笑呵呵地进了宿舍，孙黄忙跑去卫生间洗澡。晓威成了小白脸，并且发如雪。他叹着气走到阳台洗头。我问：“我没被抹，你是不是特别不爽啊？”“嗯，很不爽。” 周亮在床上幸灾乐祸地笑着：“灿哥，你跑得挺快啊！”“切，你也不慢呀，一下子就飞到床上。”等他下来上网，我拿一张纸巾去沾了门把手上的奶油，走到他后边说：“阿亮，快看这是什么？”他一抬头，我一手在他额头上印了下去，完美的九阴白骨爪！他大骂：“坑爹啊，王八蛋！”“哈哈。走自己的路，让王八蛋说去吧！” 第47章 谁都不服气 我拿着小台灯跑上床，突然想到明天，就要考试了啊。可是看了半页单词就困了，困了就睡了。人生不容易，所以别老是折磨自己。这是人世间的一个真理：困了，就去睡；累了，也去睡；难过了，还去睡。很多时候，一觉醒来后，说不定就会发现。风雨交加的世界，已经阳光普照了。 期中考试后，我发现旅院的各处遗迹里，多了好些名言警句。早自习的书桌上，多了一副经典的对联。上联：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考考都愁。下联：抄语文，抄数学，抄英语；抄抄就过。横批：不信挂科！我勒个去，不仅高手在民间，原来才子也都在民间！ 扭头看向窗台，上面也有一副对联。上联：上网，打牌，谈恋爱；青春水火相济。下联：考研，出国，找工作；生活猪狗不如。横批：吃饱了撑的！我正沉浸在经典的兴奋中，晓威突然叫我：“灿哥，我给你念一副对联，经典死了！”“嗯，吐！”“上联：博士生，硕士生，本科生；生生不息！下联：08届，09届，10届；届届失业！横批：愿读服输！”“自愧不如！” 考试后跟尹小妹聊天，问她：“小妹，考得怎么样啊？”她说：“唉，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因为吧，我全是抄的！你呢？”“额，我是全班男生第一啊！”她说：“哥你去死吧，你班不就7个男生嘛！你考了多少分？”“语法89，基日59.5，全班男生最高；听力60，概况48，全班男生最低。综合一下，就是第一！” 她惊讶地问：“啊，差距这么大？”我答：“因为哥喜欢极端，要么不及格，要么就最好！”她说：“真悲催，比59还悲催！你老师真变态，多给0.5分能死啊！”“其实在我这样的天神看来，59.5和60.5是没啥区别的！”“切，在我这样的仙子看来，60分和100分是没啥区别的！小妹的座右铭：60分万岁，61累赘！”“唉，你就是我的累赘！”“切，你才是我的累赘！” 考试后的第一节基日课，后主又开始喋喋不休：“你们男生不是抄作业吗？就考这么点分，丢人不？既然你们喜欢抄，那就把课本上所有课文给我抄一遍，周五之前交上来！不交的话，以后再也别交作业了！”周青附和说：“反正老子是不会抄的！”高信说：“是啊，本来就不交作业嘛。”晓威鄙视地笑笑：“大家执行既定方针，交作业者，发配靖国神厕！” 这次我和晓威坐在周青和高信前面，后主开始讲课后，高信就一直不断地嘟囔着：“我要出家，我要出家！”周青劝他：“莎士比亚说，思想是生命的奴隶，生命是时间的弄人。”晓威也安慰他：“兄弟啊。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考试，敢于正视淋漓的成绩！孟子曰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坑死他爹。你懂的！”高信说：“懂，所以我更想出家！” 我向后靠了靠，小声问他：“兄弟，看破红尘了吗？”“嗯，早破了。”“那你认为什么是红尘？”“额，不知道。”“好，那朕告诉你。所谓红尘，不过是埋葬红颜的，一抔尘土。所谓看破红尘，其实就是看破女人！”“哇，好经典！师父，我愿拜在您的门下！” “好徒儿，你大师兄法号叫悟空。以后你法号，就叫悟能吧！”“我去，那师父得教我绝世武功！”“好啊，想学什么？”“师父啊，我想学《九阳神功》！”“不行。徒儿你的性格比较阴，我只能教你《九阴真经》！”“你才阴，老子不想出家了！”“你这副死样子还想出家，人家寺院要你吗？呸！” 高中是转眼就到了周一，大学是转眼就到了周末。不久之前加了个安徽老乡群，周五下午我俩在群里跟他们聊天。晓威总说生活太无趣，所以应该时时找刺激。他就是一个没事儿找抽的主儿，只一句话就在群里掀起了一阵唇枪舌战。本来阜阳是安徽人口最多地方最大的地级市，下辖三区五县，其中就有亳州。可是后来亳州给单独划了出去，独立成地级市。 群里也有亳州的，晓威这家伙在群里发了句：亳州自古以来就是阜阳的神圣领土，是阜阳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像越南和中国一样！然后就和一个亳州老乡杠上了，两人开始滔滔不绝引史据事地争论。阜阳的历史名人屈指可数，最有名就是那个“刮目相待”的三国大都督吕蒙，十二岁被秦始皇封上卿的甘罗，和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的春秋第一宰相管仲！ 而亳州就多了，搞政治的有商汤和曹操，搞军事的有伍子胥和张良，还有巾帼英雄花木兰。文艺界的有嵇康，关汉卿等人。医学界，还有华佗这个大奇葩！神仙界，更有老子庄子和陈抟老祖这些大牛！本来他们都是我的阜阳老乡，就是这么一分，就全都分走了。不过在我的心里，他们是我永远的老乡！ 他俩斗得不可开交时，我就出来装好人和稀泥说，大家要和谐，要响应党的号召，建设和谐社会！咱们安徽帮应该团结，要向曾经的徽商看齐！老乡们纷纷劝架，一个学姐顺势提议周六上午聚会，大家一致赞同。其实期中考试前的五一，大家也约了一次。本来约好去长江第一湾和观音峡玩儿两天，却由于临近期中考试被迫取消。 下线出去吃饭时，晓威问我：“明天去不去啊？”“不去。”“为啥？”“我怕自己会哭。”“额，你哭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切，我看你是怕死！”“怎么这样说呢？”“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两枪！”“举个例子。”“曹操和华佗啊！”这次的聚会是由群管理员童玉组织的，一个大二的学姐。因为她经常看我空间的小说，还经常发评论。我就给她回复，然后就熟悉了。 她说，学弟，明天你一定要去，很期待你的出现！我说，我不温柔，又很丑，怕吓着你啊！她说，去吧。才子哥哥啊，我都叫你哥哥了！再加上晓威的极力怂恿，我就决定去了。第二天中午11点，我们一起走到清溪水库坐3路车，按时到达花马街的约定地点。下了车就见一群人，正在公交站牌等候。 一个女生走过来问：“请问，你们是安徽老乡吗？”晓威笑答：“你看我长得这么帅，不像安徽人吗？”那女生也笑说：“真像啊，太像了！”等人都来齐了，在一个学长的带领下，去了一家自助烧烤店。将近二十个人，占据了整整一个大包房，大家边烤边聊。童玉让大家做个自我介绍，由她自己先开始。 她说：“我叫童玉，来自滁州，滁州醉翁亭大家都知道。我是大二金融系的，以后大家缺钱了可以跟我说。哈哈！”接下来一个学长介绍：“大家好，我叫吴由，大三旅管系的。我来自安庆，安徽前省会哦，哈哈哈！”轮到晓威时，他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赵晓威，来自安徽！”我擦，谁不是来自安徽啊！ 旁边一个同级的男老乡笑说：“汗死，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来自日本呢！”晓威笑说：“其实呢，我来自安徽省阜阳市太和县日本乡，大一日语系的。我旁边的这个小白脸儿，跟我一样。他叫董永，董卓的董，永生的永！”我立刻打断他：“滚蛋，我叫董灿！”最后学姐让我起来自我介绍，我说：“他不是已经帮我介绍了嘛，我就不用了吧。” 学姐笑了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腼腆的！”我故作害羞地说：“其实，我一直都很腼腆。“晓威说：“学姐别信他，我俩就是天生的好基友。我是闷骚型的，他是暗浪型的！”我说：“滚一边儿去，朕一向光明正大地浪！”一不小心，本性毕露。 亳州的那个老乡和我们坐在一起，晓威就拉着他乱侃：“其实吧，你们亳州虽然独立了。但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阜阳人。咱们的根儿在一起啊，是吧？”那老乡笑说：“是啊，区号还都是0558呢。对了，兄弟号码多少？”晓威掏出自己的校园卡，递给他说：“兄弟。只给你看一眼，这是我的名片！” 几个学长热心地表示，大家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全力相助。吃完饭，自然去k歌。恋在丽江ktv，我已经是第三次去了。第一次是刚开学，王导请客。第二次，是同学过生日。每次唱歌，我都会点一首k歌之王，很喜欢它的歌词：我以为要是唱的，用心良苦；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我以为虽然，爱情已成往事。千言万语说出来，可以互相安抚…… 我唱歌，比看小说还要认真。因为每次都会想到，往事如烟的语嫣。沉郁的旋律，伴着唯美的歌词：“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听见一个学长的轻声感叹：“我要是那个女孩儿，听了都会回头！”大家都在认真地听我唱，一个学姐看着我说：“好深情啊，真是k歌之王！” 我很难得地，不好意思笑了笑。晓威那个家伙，几乎什么歌儿都不会唱，但几乎所有的歌儿都能唱。他就是拿着话筒，跟着别人乱哼哼。滥竽充数，浑水摸鱼，名副其实的ktv杀手。唱《因为爱情》的时候，听着他跑到土耳其的调子。我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吼一声：“擦，你给我住口！”“不，为什么？”“因为难听！”“哈哈！” 17点半，我们坐11路回旅院，在车上商量下次去哪儿玩。有人想去拉市海，有人想去香格里拉。晓威说，他只想去泸沽湖。这几个地方离丽江都不远，坐车一两个小时就到。拉市海就是个坑，专坑不明真相的游客。香格里拉，心中的日月，大家都知道！泸沽湖，被称为云贵高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号为“东方女儿国”。风景绝美，更胜香格里拉！ 纳西族分支的摩梭人，世代居住在那里，是中国唯一存留的母系氏族。那儿不是传统的一夫一妻，而是实行走婚制度！每天晚上，男人都可以偷偷爬到别家女人的闺房里。只要双方看对眼了，那就是一夜的夫妻。如果没看对眼，那就再换一家。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都是跟着舅舅长大。班里的男生们，一直想去泸沽湖，顺便走走婚！ 一个学姐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我连古城区都没出过啊！学姐问为什么，只有哀叹一声，因为我是，宅男王子！一个学长提议，下学期提前来丽江，大家骑行去西藏。丽江就处于云南和西藏的接壤处，可以直接走滇藏公路。一个同级女老乡兴奋地说，哇噻，我要去看布达拉宫！ 我说，那必须的。去西藏肯定要去看它呀，还要看看桑耶寺、大昭寺、小昭寺，拉萨三大寺！如果时间够，再去看看墨脱，看看纳木错，看看日喀则。晓威白了我一眼说，以后有机会，你直接找个藏族姑娘，在西藏定居吧！我说，算了吧，我还是喜欢汉族姑娘！ 回到旅院就去了文集楼，打了一个小时的乒乓球，然后回宿舍上网。跟童玉学姐聊了会儿，她问：“小学弟，有没有看上的老乡啊？”我反问：“全看上了！喜欢不过来啊，学姐你呢？”她说：“哈哈，太贪心了！可是姐姐看上你了，你说怎么办呢？”我回：“哈哈，祝你表白成功！”她说：“额额，太突然了，当我没说！”我说：“哈哈，我什么都没说！” 她问：“你是不是看了很多书啊？”“我特喜欢看书，不过说真的，看的不算多。我的阅读计划，还远远没有完成呢。”“那你看过的书中，能不能借我几本？”“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呢，我可以给你推荐啊。”“不是，我想看你读书时做的笔记，或者批注什么的。”“为什么要看这个呢？”“嘿嘿，这就不懂了吧！” 我回复她：“咦。你说的倒是好主意啊，以后我可以做一做！”“额。意思是，你以前没做过？”“是啊，我懒。而且如果看书做笔记，那就太有学习气氛了，失去了大好的娱乐精神！”“好吧，那我就没机会看了。你的文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小说家，一定要坚持哦。学姐永远支持你！”“谢学姐！” 偶尔翻开以前和语嫣的聊天记录，深痛并快乐着。连她发的表情，我都舍不得删。一直自恋地想，如果把我俩之间所有的对话，全都记录下来。那它就是一部，堪比《人间词话》的《人间情话》，媲美《神雕侠侣》的《神经梦侣》！说情话这神技，除了朱生豪，谁都不服气…… 第48章 迟来的军训 每片叶子被风吹落时，都会有它独特的轨迹，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在映雪湖边捡起一片叶子，把玩许久后叠成小舟，放在湖里让它随波逐流。望着玉龙雪山隆起的雪线，我才意识到，丽江的夏天到来了。伏尔泰说的对，使人疲倦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子。 旅院的天空很清明，而我的心空，却依然天气不明。每个人在爱情世界里的存在，都至少有两种意义：对一个异性的肯定，以及对一个同性的否定。我肯定了语嫣，但却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个混蛋否定了。在这个世界上，春天死了是夏天，夏天死了是秋天，四季周而复始地轮转。而在我的世界里，秋天死了是冬天，冬天死了是新的秋天。 秋天是白，冬天是黑，我的世界只有黑白相间。天空有心情，高兴时就阳光普照，忧郁时就小雨淅沥，悲伤时就大雨滂沱。大地有心情，高兴时就平整坦阔，忧郁时就坎坷不平，悲伤时就泥泞不堪。我也有心情，可是再也控制不了它。语嫣，我青春的喜怒哀乐。三分之一，因为往昔；三分之一，因为未来；三分之一，只因为你。 我不是那个伸手六脉神剑，抬腿凌波微步，触身北冥神功的段誉。但我一直以为，以后的自己，可以像段誉一样拉风。可是我错了，或许我只是个苦逼的游坦之。我问晓威，是不是姓名带“之”字的人，都特别苦逼啊？比如说，游坦之，林平之。晓威随口就答：王羲之，祖冲之，顾恺之！ 很快，期末考试也过去了。一学期过去了，我的大一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真的不甘心，站在走廊外的亭子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的大一，就这样完蛋了吗？事实告诉我，就这样完了！这一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学业勉强及格，爱情不幸挂科，生活浑浑噩噩。 歌儿里面唱的是：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事实却是：因为爱情，我挂了科，所以一切都是扯淡的模样；因为爱情，我得补考，根本是一直都这样疯狂！挂的是计算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果说学一些基本操作，知道一些常识也就算了。可是坑爹的下学期，竟然弄了本程序设计的教材。搞什么搞，老子又不想做黑客！上学期不到两个月，我的计算机教材丢了，下学期不到一个月又丢了。这也倒罢了，可特别疑惑的是，朕的专业是日语啊！单词都没有时间记，哪顾得上搞计算机！ 整个大一有三四千人，计算机考试就600多人及格，剩下的全阵亡。临考前我匆匆把课后习题看了一遍，就怀着马革裹尸的心情奔赴考场。考试时间90分钟，我用了10分钟把选择题搞定。又用了5分钟搞定第一大操作题，下面的都不会了。然后就在全考场同学的注视下，霸气侧漏地走了出去。再然后，我就挂了。37分，我是多么喜欢这个数字！ 高中的时候我就很气愤，为什么要学数学？为什么要学英语？为什么要学政治？还有，语史地为什么要那样学？我觉得现代的语文课，除了教人认几个字儿之外，就没啥用处了。拿我们那年的高考来说，要求以“时间在流逝”为题，写一篇作文。然后要求是：立意自定，题目自拟。尼玛都说以它为题了，你还说题目自拟？明摆着坑爹吗！然后要求：内容充实，感情真切。内容充实？对不起，哥不是曹雪芹。短短的八百字，写不出来《红楼梦》。 感情真切？我就不明白，大家对当代八股文，有什么感情？难道给校长写个《陈情表》？再给老师写个《出师表》？你以为我在写情书吗？真切，还真的是咬牙切齿！夫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语文教育，应该是像诗一样的教育，可现在是那么的庸俗无聊。 那数学啥的，更让我无语。什么三角函数，什么解析几何，还有啥不等式。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什么时候能用上！是买菜，是炒股，还是赌博？唯一的用处就是，以后给我儿子辅导数学吧。可是我这辈子，要是不结婚呢！韩寒说，数学学到初中就够了，真是英雄所见雷同！ 现在很多学生的英语，比汉语学得还好。连汉语的基本错别字都搞不清，却可以把英语试卷做满分。日不落帝国早日落了，母语都学不好，你还学什么英语！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英语也是一辈子都用不到的。如果说需要懂一些基本的，那干脆跟数学一样，学到初一不就完了吗？干嘛非要去折磨，一代代的无辜少年呢？ 政治，咱天生就不是搞政治那块料。自从学了政治，我处于珠穆朗玛峰上的道德水平，直线下降到马里亚纳大海沟。我热爱天文地理，可不爱地理教材。地球运动，大气运动，洋流运动，各种运动。每天走路都想着，自转与公转。看见个西瓜，都想划上经纬线。考试那就更变态了，问我们怎样解决温室效应，这不是纸上谈兵吗？ 有题目让我们说明，喜马拉雅山和太平洋，是怎样形成的。我勒个去，去问上帝吧，都是他造的！还有题目，某飞机从某经纬度到达某经纬度。让我们通过时差和最短距离，计算它的到达时间。擦，我又不是飞行员！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如果我是神，我一定会说，一切都结束了！ 由于丽江地处云贵高原，所以大一来时并没有军训。而是等我们适应了一年，大一下学期的暑假前才开始军训。军训没什么，可是每当想起丽江的太阳神，就觉得可怕。丽江的天气不热，可是太阳辐射强。两天后就是军训，所有人都在积极备战。女生们买各种各样的防晒霜，男生们把头发剪得都像劳改犯。 一切搞定后，我开始上网。整理一部拖了三年的，长篇武侠小说处女作。虽然水平跟金大侠差得远，但好歹也被仗剑天涯的编辑们，加了个精置了个顶。从小就很喜欢武侠，那时候什么都看不懂，只是看武功。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独孤九剑，什么打狗棒。总是让电视机前的小伙伴们，看得热血沸腾。 五六岁的时候，晚饭后经常跟奶奶一起，看央视的新闻联播。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一天，我指着屏幕上的老大说，奶奶，我长大以后要像他一样，你说好不好？后来奶奶告诉姥姥，当时她震惊地看着我，激动地说，那好啊，那当然好啊！其实那个经典的镜头，在二十四史中的帝王传里，已经演绎了无数遍。 比如两千多年前的项羽和刘邦，看到秦始皇出巡时威风霸气的阵仗。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刘邦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也像1800年前的刘备，跟小伙伴在一棵大桑树下玩耍时的那句话：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这要是哪天真当了老大，史书一定这样记载，“帝少有冲天大志，尝出惊世之奇言！” 没想到后来，我对当老大失去了兴趣。三年级时，有一天语文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未来的梦想。有人说想当文学家，也有人说想当科学家，还有人说想当企业家。不是这个家，就是那个家，全都是过家家。轮到我的时候，站起身来脱口而出，我想当明教教主！ 武侠小说是什么？不只是武和侠，更是江湖，朝廷，爱情，人性！后来忽然想到，我也可以自己写啊！高一开始，断断续续到现在，才终于写完。这部小说，是我的武侠梦，也是我的语嫣梦。我是我，语嫣还是语嫣。只不过世界，却是另一个世界了。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演绎着另一种悲欢离合。我不会写诗，于是就想为她，写一部小说。 浏览qq空间时，看到语嫣的说说：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呀。我下意识地一呆，瞬间又回过神来。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但我宁愿为此大病一场。只要她轻轻对我说一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呀！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你也曾说过，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现在和未来，我永远都不再是你的小三了。 其实，我喜欢你，并非一定要你也喜欢我。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不再接受我的喜欢。我害怕你会对我说，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样。在这个世上，我只怕三样东西：鬼，高，和你离开我。怕鬼没关系，鬼从不曾骚扰我。怕高也没关系，我可以只往低的地方去。可是你离开我，就非常有关系。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 曾经每当一个靓妹，穿着轻舞飞扬的花裙子，经过我的面前。我都会仔细欣赏，那些裙子下面的风景。现在却没了兴趣，因为裙子下面，不过是大腿。再美的大腿，也不过是大腿而已。有的粗，有的黑，有的罗圈腿，有的就是飞毛腿。 整套军训服绿油油的，再搭上一个绿帽子，就算绝配了。可惜帽子是白色的，帽顶上书：云南大学。腰带看着还挺气派的，可惜鞋子却很难看。晓威一直在感叹，如果换成军靴多好！不管怎样，至少还是比高中的军训服好看。高中的军训服，一看就是从复兴路上的垃圾堆里，扒出来的。 不久前丽江的周边，发生了一次小地震，教官们都去抗震救灾了。所以前三天是室内理论课，整个外语系的同学，全都坐在同一个报告厅里。第四天终于正式开始了，传说中的军训。两辆军用大卡车，载着一群成都军区的大兵哥，缓缓驶进旅院。先是举行一个军训动员大会，看起来热火朝天的。几个校领导和军官在主席台上，长篇大论一通。军训动员会还没结束，竟然有两个女生晕倒了。nnd，旅院的军训，真是名不虚传！ 晓威对着主席台连翻几个白眼：“废话的杀伤力，真不得不服气！”动员会结束，开始分配连队。原以为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会把我们分成一个个男女混合连。没想到居然是，按宿舍院分的！有男生大呼：“天哪，我为什么不住在女生院！”更有人怒骂：“狗官，一群狗官！”我和晓威被分到，四区队33连。 教官是一个庞然大物，一个身高193的黝黑大汉。我们给他起个外号叫“大猩猩”，称之为“猩猩哥”。室外军训第一天，怎一个爽字了得。刚开始训练不到十分钟，下大雨，立刻解散。回宿舍一小时，雨停。再次集合，训练没半小时，再次大雨，又是解散。第一天就这样过了，大家长舒一口气，军训不过如此嘛！ 但第二天就是末日来临了，上午8点，旅院的上空艳阳高照。丧尽天良的四区队大队长，先让我们站一小时的军姿。只要动一动，就被拉出去做俯卧撑。不到一刻钟就有几个男生倒了，引得大家一片唏嘘。几个教官来回巡视着，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喊着：“不要动！”“你动什么动！”“ntm再给老子,动一个看看！”tmd，痒什么痒？少废话，痒死也得给老子站好！” 站我旁边的晓威低声骂了一句：“md，一群兵痞！”一个教官立刻跑过来厉声喊着：“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晓威挺直身子，大声回答：“我说，教官威武！”那教官弹了弹他帽子，脸上马上阴转晴：“我靠，油嘴滑舌！”晓威说：“多谢教官夸奖！”“得，站好了！”说完接着巡视去了。晓威吐了吐舌头，悄声说：“好险！” 阳光渐渐变得炙热，脸和脖子都晒得发红，有点微痛。特别是刺眼，我就把眼闭起来，慢慢进入模糊状态。帽子突然被人一拉，帽檐顿时高了几分，这下脸上更是没有一点遮盖。我正要念出国骂三字经，眼前出现一个矮胖的教官，一脸阴笑地对我说：“男的长那么白干嘛，黑才健康！”我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在心里问候他妈。 等他走后，旁边的同学都在幸灾乐祸，晓威替我骂了句：“死胖子！”脸被太阳暴晒一会儿，汗珠顺流而下。很快又来了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瘦高身材的教官。走到我身旁，伸手又把我帽檐拉下，遮住了阳光。还笑说：“帽檐拉那么高干嘛，长得帅也要低调点儿！”我冲他笑笑以示感谢，他又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同学，问他：“你脸上那白的东西是什么？” 我偷偷瞄了瞄，那同学脸上抹得一片灰白，就像死人脸。他说：“防晒霜。”结果教官立刻把他帽子扯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大男人抹什么防晒霜，我tm就讨厌长得黑的人抹防晒霜！”他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才把帽子给他戴上。临走前还不忘警告一句：“下次再看见你抹防晒霜，我给你抹石灰粉！”我擦，都是啥人哪！旁边一同学感慨地说：“日啊，都是奇葩！” 第49章 抗拒光明 一小时过去了，双腿又酸又痛又麻。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的整队，踢腿摆臂练习。一天就这样完了，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宿舍，洗澡上床三分钟内酣睡。第三天更惨，先是被暴晒，然后下暴雨。那雨下起来，带不带伞都没啥区别。因为雨都被风吹歪了，不带伞的全湿，带伞的只是头发没湿。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冰火两重天。这还不算高潮，高潮是一天被两次淋成落汤鸡，完了还得去军训。一回到宿舍，所有人都拿起吹风机，对着衣服猛吹。大家把鞋子的水倒出来，往里面垫报纸垫卫生纸，甚至还有人垫卫生巾。我那几十大洋买的吹风机，伴着一阵刺鼻的青烟，直接被晓威给吹爆了。尼玛，我可怜的吹风机啊！ 最后三天教了一套军体拳，猩猩哥要求我们，打一式拳喊一声“杀”。第一式要喊三声，下面各喊一声。不知是谁带起来的，我们全都一起喊“擦”。他喊“杀，杀，杀！”我们就喊：“擦，擦，擦！”一片擦声此起彼伏，猩猩哥满意地点点头，扯着嗓子大吼：“好，有杀气，就tm这样喊！”我们爆笑。 有一次查人数，那家伙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人，眨巴着一双牛眼问我们：“11乘8得多少？”我们集体无语，他自己愣了愣又说：“88对吧？”一男生无耻地吼了一声：“完全正确，教官英明！”接着我们一起无耻地大吼：“教官英明，教官威武！” 十天的军训，一晃一晃艰难地过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结束了，一切终于结束了。当军训检阅仪式完毕后，很多同学激动异常，把帽子扔得满天飞。还有扔腰带的，甚至有人脱了裤子扔的！偌大的操场上，白绿相间。有种解脱的感觉，可是竟然还有些伤感。不知道这算是大一的送别式，还是大学的欢迎式？ 军训结束前一天，教官让我们都写一份，军训心得体会报告。都是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我懒得弄，直接从网上复制了一份。我把字写得大大的，一句话一段，缩了好多水。晓威这个狡猾的家伙，直接抄了毛概教材第一页。我说，你这样也行吗？ 他反问一句，你还指望连11乘8都tm晕乎的猩猩哥，看懂咱们的报告吗？他的最后一段是：军队好，军官好，军训好！没有军队的国家，是不完整的国家；没有军训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大学；没有教官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军训万岁，教官万岁，寡人是万万岁！ 军训后就放假了，我们准备好好地放松几天，然后离开丽江。那天就像平常一样，上网听歌儿看小说。无意看见语嫣的空间，有篇更新的日志，忍不住就点了进去看。看完我就傻了，好像是给一个男生写的，好像是关于爱情的。虽然里面有一句，“或许，我并不爱你。”但我依然很希望，那是为我而写的。 她写得很隐晦，第一遍我没有看明白。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始终没有找到关于我的蛛丝马迹。最后我只看明白了一件事儿，这篇日志，和我无关！我呆了好长时间，趴在书桌上捂着脑袋，整个世界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晓威叫我：“灿哥，你给李西的歌词写完没？”“没，还有一个关于雪山的。” “怎么不写？”“没灵感。”我突然下了床，他问：“你怎么啦？”“我突然有灵感了。”“为什么？”“苦痛，是灵感的源泉。”“有道理。怪不得搞文艺的，很多是短命鬼。”我问：“怎么突然问歌词的事儿？”“她给我发了个信息问的。”“什么时候？”“我看看哈。哦，上午8点多，我刚看到。”“现在都21点了。” 有灵感就写得很快，10分钟就搞定，并且自我感觉完美。晓威拿过去看后说：“徐志摩！”“切。什么徐志摩，仓央嘉措！”“嘚瑟！”晓威给她发了个信息，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回。他又打了电话，无人接听。他有点担心地说：“怎么啦，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哈哈，不会去玉龙雪山殉情了吧？”“滚。你说话一向很灵，不要咒她。” “我说话灵吗？那好，你今晚必有血光之灾！”“流血总比流泪好，你陪我一块儿流！”他打起电话来和我一样，不到接通不罢休。隔几分钟打一次，一直打了十多次李西才接了。晓威高兴地问：“学姐，你干嘛呢？”我听不到李西的声音，只是见晓威突然站起身来：“信号不好啊。什么？你再说一遍，啊，你在哪儿？”“什么？”“怎么这么大风，学姐你到底在哪儿？” 我问：“不会真的在雪山吧？”他把手机开了免提让我听，里面风声很大，李西说话模糊不清的。我去阳台看了看，没有一点风，赶忙回来告诉他：“现在只有山上有风啊！”他一脸焦急地对着手机说：“学姐，你怎么啦？你告诉我现在哪儿？”我已经迅速穿好了鞋袜，站在他身边等。电话挂了，他呆呆看着我说：“不是我挂的。”“可能信号断了。” 他好像忽然醒了一样，立刻对我说：“快走，我们先去束河看看！”我们匆匆出了男四院，去男二院的学长那儿借了两辆山地车。正要走，学长问：“这么晚了，你们有事儿？要去哪儿啊？”我说：“没啥事儿，就去束河溜达一下。”他听了却说：“今晚出事儿了，你们最好别去束河！” 我俩一齐紧张地问：“什么事儿？”他皱了皱眉，很感叹地说：“哦，你们那边还不知道啊。听说束河的一个酒吧女歌手，跑到雪山上去自杀了。留在房间的遗嘱被人发现，还是我们旅院大四的学姐。毕业证都没拿，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晓威听了一言不发，立刻跨上车子飞驰而去。我匆忙跟学长说了声再见，也跟了上去。他把车子蹬得像摩托一样飞快，我不得不拿出比赛的架势去追。出了校门口，只是一路向右飞驰。天已经黑了，没有一盏路灯。因为玉泉路往右，是通往雪山的，晚上基本没有车辆过去。 不大宽阔的路，没有护栏，而且一片昏暗。我们只能凭一点视觉和所有的触觉，向路中央紧靠，以防掉进两边的灌木丛里。旅院离雪山差不多30里路，这不是普通的雪山骑行，而是一场雪山马拉松。车轮与地面疯狂地接吻，耳边是疾风的呻吟。 我一边狂蹬着一边怒骂：“你个傻b，现在去有个毛用啊！进玉龙雪山要买门票的，大晚上的，人家景区的门早都关了！你还真以为能骑上云杉坪啊，那人家还要索道干什么！我也是个傻b，才会陪着你发神经！”无论我怎么骂，那家伙就是不回话，疯了一样地往前冲。稍一松懈，就会被他甩出好远，我只有更加卖力地跟上。 离雪山越近温度越低，雪山脚下就是冬天的感觉。但我们身上几乎被汗水浸透了，丝毫不觉得寒冷，面前只有一个巍峨的阴影。晓威下来看了看，终于说了句：“我知道上不去，可是不到这儿，我就是不安心。”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说：“我都明白。那现在，我们回去等着吧。” 他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默默推车返回原路。体力都被透支了，回去的时候我们骑得不快，才感觉到冷风嗖嗖的。走到半路他不知怎么了，车把一歪，就摔进了路边下的碎石杂草地上。本来我是和他紧贴而行的，他摔下去的时候，车尾扫上了我的车头。于是，我们就有难同当了。 车子没什么事儿，人也摔得不严重。我的左手背擦掉了一块皮，冒着血渍。血没有流出来，但感觉就像泼了开水一样的疼。他的膝盖磕破了，只是随便捂了两张纸巾，贴上去止血。我们推起车子上了马路，若无其事地继续骑，一路无言。 那个冰冷的夜晚，上百人的搜救大队开往玉龙雪山。最终在海拔3240米的云杉坪上，找到了李西。可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车子暂停在男四院后，晓威说：“我想去操场，跑跑步。”我说：“我也想，那走吧。”我们发疯似地在400米一圈的跑道上，跑了好几圈儿，都是以冲刺的速度。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云贵高原上的长跑，死一般的感觉。 跑完后，我俩直接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只觉得头晕眼酸，心跳剧烈，十多分钟才平复下来。摘下眼镜望着天空，觉得星星的光圈，好像是闪耀的泪光。情不自禁地，眼泪就涌了出来。我们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过了好久晓威才说：“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玉龙第三国’。”“她是殉情吗？”“可是她早已分手了啊！”“可能还没忘吧。” 晓威激动地说：“不可能！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亲口对我说过，她喜欢我的！““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呢？”晓威双手抱着头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晓威，我知道自杀！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自杀的人。但我觉得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是整个的厌恶生命！他们呢？高考落个榜，恋爱分个手，创业负个债。完了就自杀，至于吗！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无论你怎么骂他们。说他们自私，他们不成熟，他们不负责任，他们心理不健全，他们是生活的弱者。其实他们，都只是很可怜的人。他们真的是，走不过去那道坎。但凡稍微有一点转机，都不会这样选择！要知道所有动物的天性，都是贪生怕死。 但他们竟然主动去寻求死亡，可见生命中有多少，超越死亡的苦痛！你看看吧，全世界古往今来，有多少的圣人和英雄。包括那么多的诗人、艺术家、哲学家，甚至宗教家。他们对生命的态度，其实都是悲观的！现在的我，是深深地理解！” 晓威摆了摆手：“你别说了，我很想哭。”“那就好好哭吧。”他突然问我：“都过半年了。你的语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应该有吧。”“那你难受吗？”“很难受。”“想哭吗？”“不想，只想流泪。”“有区别吗？”“哭有声音，流泪没有。”他忽然靠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失声痛哭。让人听着就会很伤心的，哭得像个孩子。 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流着自己的眼泪。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我说：“一切都死了，回去睡觉吧！”他坐起来呆呆地望着我，冷不丁地伸出双手，一下就摁住了我的脖子，我立刻本能反击。就这样摁着对方的脖子，憋得胸中闷烧。然后我们几乎同时松了手，他大口地喘着气问我：“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幸福？”“是。比刚才幸福很多，呼吸就是幸福！” 我们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宿舍走。他说：“如果从来没遇见她，你说多好。”我说：“我要是在上海上学，你说多好。”“为什么？”“因为距离产生的不是美，只是分手。我觉得分手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异地。我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什么关心爱护，都谈不上。电话线那么轻，网线那么轻。怎么可能承受得了，一份沉重的爱情？” “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对不起你？”“爱情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我不能勉强别人喜欢自己，或许我根本就不值得别人珍惜。是我，对不起她。”晓威认真地说：“你也没有对不起她。算了，谈个恋爱而已，结婚都可以再离婚呢。董灿，这世上有没有不离婚的地方呢？”“爱尔兰，没有离婚的国家。只有死亡，才能让爱人们分离！” 晓威摇了摇头：“爱尔兰，太远了。”我苦笑了下说：“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到上外！”“算了吧。学渣，你考不上的。”“考不上也要考。只要为了她，绝对能考上！”他又说：“可是如果时光倒流，万一你的语嫣又跑到北外了呢？”“是哦。那怎么办？”“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晓威，我好想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再有男孩儿像我一样，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宝贝！”“可是那样，别人会把你当傻瓜，她也会的。”“所以，我没敢说，也不能说。”他低着头说：“我觉得在爱情的世界里，每多一分认真，就多一道伤痕。”“是啊。爱情，要求唯一，奢望永远。但这个世界上，有永远有唯一，却没有永远的唯一！” “嗯。“然后呢？”他说：“我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这样了。从我的经历到你的经历，到很多人的经历。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没有什么？”“说不清楚，反正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我绝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别人伤害。”“晓威，你现在是不是有些不清醒啊？”他看着我，低沉地说：“我现在很清醒。真的，高考的考场上，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也是。咱们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来了丽江，来了旅院，来了玉龙第三国。”“我看人这辈子，都是稀里糊涂来的。如果能选择，谁愿意来呢？”“恐怕，这辈子还得稀里糊涂地走吧。干脆在这中间呢，就尽量地多喝酒，保持一生的连贯性！”“tmd，说得对，回去喝酒！”“喝tmd，醉死方休！” 我们不知道怎么走回宿舍的，那俩家伙都睡着了。拎出一瓶红酒和一瓶白酒，坐在阳台上开喝。什么零食都没有，下酒菜就是两杯黑咖啡，可以冲一冲酒的辛辣。最后都忘了喝到凌晨几点，爬到床上就无力地倒下了。半睡半醒间，眼前一片红一片白的。 模糊中好像看见了，一只红色的梅花鹿，和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山。然后，又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全是语嫣幻化的身影。其实我一直，都想对她说：我不怕你我之间，有一万步的距离。也不怕你连一步，都不肯迈出。我怕的是，它仅有一步，但却是相背而行。 甚至也不怕你，和我相背而行。只怕你走得太快，快得让我只一瞬，就望不到你的背影。即使，你没有走来。即使，你不愿转身。即使，你只留下背影。我也渴望，躲进你的背影，抗拒光明...... 第50章 不够坚强足够倔强 我是一个喜欢计划明天的人，尽管我知道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当明天第一千次，把我摔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我还是会对着后天，翻白眼竖中指。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或许我不够坚强，但我足够倔强！ 本来我和晓威计划来一次暑期旅行，去苏州和杭州。哈佛的传奇校长福斯特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旅行不是寻找新的世界，而是把旧的世界抛弃在脑后。我不想寻找什么，也不想抛弃什么，只是想出去走一走。可是因为李西的事情，晓威好像有了些心灰意冷。他独自回了太和，只是每天窝在家里，和电影相伴。 可我不想回去，也不敢回。那儿已经成了一个，让我疯狂而悲伤的地方。因为爸妈，也是因为语嫣。和我爸的关系，就像处在环太平洋火山带。最近一次的爆发，几乎毁灭了这个世界。和我妈的关系，就像处在太平洋里，寒暖流交汇的西风带。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浪滔天。 十八年来，我们三个一直在相亲相爱里，相互伤害。伤到习惯，伤到自然，伤到不再大惊小怪。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以后，我就远远地跑开。跑到一个陌生的远方去，自生自灭。就像陆游笔下的寒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晓威总说我，真可怜，没有家的孩子啊！我说，没有家最好，出家人四海为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总是觉得回家，是一件恐怖的事儿。况且，我也不敢想象：失去语嫣的太和，那是怎样的苍凉？于是我就独自留在了，相对温暖的丽江。 找了个不错的兼职，捞点下学期醉生梦死的资本，顺便锻炼一下生存能力。总想等以后，我无路可走了，无地可去了。那就回丽江，躲在古镇某个僻静的角落里，悄悄地舔舐伤痕。在丽江蔚蓝的天空下，在旅院青春的记忆中，默然独行。留点汗也好，流点血也好，只是不想再流泪了。 旅院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文荣新村小区。每一家都有十几个标间，专门租给旅院学生，和古城年轻的上班族。一个小卧室，连带小厨卫，每月500大洋。暑假很多人都要回家了，纷纷开始转租。有个大二老乡，怕留下的猫咪没人照顾，可又不愿意租给陌生人。正好被我撞上，免费住一个暑假，只要帮忙照顾猫咪就行了。 我俩一拍即合，当天就搬了进去。他那超拉风的电动车，也留下给我当坐骑。还有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六六陪伴，简直是完美配置！每天早上8点上班，下午17点下班。然后读读书，看看电影，撸撸猫。偶尔去清溪水库散散步，或者去束河古镇看看篝火舞。每天都如此简单，每天都如此平淡。简单，平淡，或许约等于幸福吧。 过了半个月，在旅院贴吧随意浏览时，顺手加了个新生qq群。开始每晚在群里聊天，大发慈悲地给那些学弟学妹们，介绍一些丽江和旅院的情况。以前我总是冒充学长，现在我是正宗的学长。一群暂时解放的可怜孩子，就像去年的我们一样。对丽江和旅院的一切，都无比好奇和憧憬。 群里有几个老生，耐心地给他们解答各种问题。当有人问我，旅院到底好不好？我就说，没什么好不好，只要你喜欢就好。丽江真的很美，旅院也很美。如果来了，不管怎样，一定不会后悔！不少人加了我qq，其中有个网名叫蓝田烟的小学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嘿嘿，文绉绉的学长！”我回她：“额，学长是文绉绉的流氓。” 她惊奇地问：“啊。学长为什么说，自己是流氓呢？”“告诉你吧，学姐都名花有主了。同级的女生距离太近，产生不了美。流氓学长们早就在等着，你们这些小清新了。哈哈，你可要小心哦！”“额，我长得又不好看。”“好吧，那不聊了。”“额。其实，也有些好看。”“哦，那继续聊吧。” “咳咳。学长，你怎么这样啊？”“哪样？”“为什么我不好看，你就不聊了？”“这个。个人嗜好，有问题吗？”“额。那好吧，外貌协会主席！”“名誉主席，都是开玩笑啦！如果来旅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一副对联！”“什么对联啊？”“上联，骗吃骗喝骗学妹；下联，防火防盗防学长。横批：愿者上钩！”“哈哈！” 8月底开学前几天，晓威从家里过来了，一直想到丽江旅游的谢安也跟着蹭来了。一大早的，我就去接他俩。刚出了火车站，谢安就开始赞不绝口：“啊。这天空、这空气、这云彩、这风景，都tm绝了！”还没走几步，他就指着远处惊叫：“靠。雪山，雪山啊！”晓威对着我鄙视地说：“你看，这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儿！” 刚进旅院的大门，他就问：“这就是你俩，所说的后山？”晓威答：“是啊。”“哇，你们学校群山围绕啊！”我说：“就差一面海了。”先回宿舍放好行李，我俩带他在旅院到处逛了一圈儿。他不禁感叹有加：“真比我们学校漂亮多了，这哪是学校，分明就是渡假村！”晓威说：“对啊，我们就是来渡假的！” 中午我们没有出去吃饭，在旅院超市买了几袋方便面煮了。学校超市卖的只有啤酒，所以晓威又出去买其他的酒。本来二食堂边的超市，卖的有白酒。可是后来校内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酒后斗殴事件，然后就禁卖了。听一学姐说，那闹事的男主角，是中央某高官的侄子。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晓威当时就问，那他怎么不出国，或者去北大清华呢？学姐说，人家纯粹就是来丽江消遣的，整天吃喝玩乐一纨绔子弟 ！这些大垃圾，家里有一个成仙的，都跟着鸡犬升天了！晓威紧密附和，学姐英明！说是侄子，说不定就像欧阳锋和欧阳克一样，就是私生子呢！我说，是啊。最后搞不好还被更牛叉的纨绔子弟，杨康给搞死了！ 晓威买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还有几袋辣条。我们就边吃边喝，几袋方便面轻松搞定。谢安郁闷地说：“真服你们了，老子千里迢迢跑到丽江来。尼玛，你们竟然请我吃方便面！”我说：“那晚上，请你吃挂面？”“我去，那还是吃方便面吧！”谢安又说：“不过啊。我觉得即使有天你变了，但你煮的方便面，是不会变的。” 我毫不谦虚地说：“人间至味方便面，旅院无双酒色仙！”自从来了丽江，我煮的面越来越难吃，可是煮的方便面却越来越好吃。不知道是因为海拔，还是因为水土。或许只是，因为爱情。高中时，班里几个女生偶然到我那儿蹭饭，我就给她们煮面吃。结果她们就吃上瘾了，开始经常来蹭饭。 有次我就不解风情地说，哥哪有那么多时间和金钱，供你们白吃啊！结果第二天，她们提着一大袋挂面，和几大包调料找上门来了。当时我在睡午觉，被她们“咣咣”地敲开门，眯着惺忪的睡眼问，干嘛？她们说，煮面！我擦，真是艺多压身！一个女生吃完了就问我，哎。董灿，你有女朋友没啊？我说，有啊！她问，是谁？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未来有很多！ 她说，讨厌，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我有一个闺蜜，又漂亮又可爱。她是个吃货，就想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真的，她的要求不高。男朋友不用太帅，只要会做饭！我说，算了。我太不帅，你让她找个厨师吧！她说，我说真的哎，帮你介绍好不好？我说，行啊。你帮我问问她，能不能帮我洗衣服？后来，我带着晓威跟那女生见了面。 晓威见她的第一面就说，灿哥，你看她多像我未来的女朋友，承让！本来我就没兴趣，但为了得点好处，就装作一副痛失荆州的表情对他说，兄弟。也就为了你，朕决定放弃！后来那女生，竟然真的就阴差阳错地，成了晓威的女朋友。还真给我俩洗了，一个冬天的衣服。为了报答我的重友轻色，晓威一直为我刷锅洗碗，并且感恩戴德。 吃完午饭，醉困交加。我们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全睡着了。醒来时已经16点，叫了他们几声，没人反应。于是就拿一本书，对着他们各扇一耳光。晓威眼都没睁开，张口就骂：“我擦，你这暴力人渣！”谢安坐起身子，迷瞪了一下说：“咱们出去玩儿吧？”晓威说：“走，咱去香格里拉！”我说：“你自己滚过去吧，我俩去清溪水库！” 清溪水库其实并不算一个正规景点，但却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它的水很清，所以一年四季都有人来游泳，同时也有人来此轻生。旅院自古以来的传说，一起爬过象山的情侣，之后很快就会分手。独自走过清溪水库中间的白玉桥，从此就总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清溪水库的水很美，颜色是蓝绿相融的，并且清澈见底。谢安站在桥上说：“真想跟你们道个别，从这儿直接跳下去！”晓威说：“永别？兄弟别担心，我们会给你烧纸！”谢安白了他一眼说：“滚，别咒老子死。我说的是，暂别！”在旁边的清溪公园里慢慢走着，慢慢看着。最后我们坐在一片隐蔽的草丛里聊天，眼前一片芦苇随风微微晃荡。 天色渐暗，风力变大。吹得我们很是惬意，躺在地上不想起来。谢安说：“这里好像一个地方啊！”晓威问：“像哪里？”“桃花源！”晓威说：“可是没有桃花啊！”谢安笑说：“有。你就是我心中的桃花，烂的！”晓威反击：“擦，你是我心中的杨花，水性的！”就在那儿躺着，一直聊到天黑。晓威装可怜地说：“灿哥哥，我饿了！” 我对着他“呕”了一声说：“那就去吃饭吧。”谢安苦着脸问：“我的上帝啊，不会又是煮方便面吧？”“知足吧你。全世界有几个人这么荣幸，竟然吃过朕亲手煮的方便面。上帝都没有，不信你问他！”“靠，怎么问？”“那就是你的事儿了，我跟他又不熟。”“哈利路亚，愿上帝宽恕你！”“阿弥陀佛，我已经原谅上帝了！” 我们去了金星街，吃自助火锅。一人25块大洋，但我觉得收我们一人100都不为过。相信这种自助餐杀手，是每家自助餐厅都想敬而远之的。我们坐在柜台前的桌子边，拿了一瓶白酒和几瓶啤酒后，就开始疯狂地挑菜。一顿猛吃后，谢安说：“我饱了。”晓威说：“这样我们亏本儿啊。歇会儿，继续干！” 谢安说：“靠，别说赚钱了。你小子，就让人家少赔点儿吧！”我说：“唉。其实吧，我才大半饱。今天谁吃得最少谁请客，你看着办吧！”谢安听了，牙一咬说：“啊。我才小半饱，吃吧！”晓威更夸张：“哈，我的牙缝儿刚塞满呢！”结账时，老板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一副“相见时难别亦难”的表情。 接着从金星街走到古城口，三人并排站在大水车旁。倚着那座短石桥，欣赏着古城的小夜景。晓威问：“我们还去哪里？”谢安贼笑着问：“丽江的红灯区在哪里？”晓威说：“丽江的好像是，七星街吧。”谢安豪气地说：“我们去！”我问：“想干啥？” 他一副鄙视的样子：“你说呢！”晓威翻着白眼说：“哈，你敢吗？”“切。有什么不敢的，灿哥当带头大哥！” 第51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说：“可以。我把你们带到地儿，看着你们玩儿！”晓威说：“得了，你装什么君子！这世上一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正经，一种是假正经。我俩是不正经中的航空母舰，你就是假正经中的宇宙飞船！”我说：“其实吧，你们都误会了。我是第三种！“谢安好奇地问：”第三种是什么？“”呵呵，我假装不正经！”“呸！”“吐！” 晓威长长叹了口气，有些风骚地说：“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看着这花花的夜下古城，感觉好压抑。我们一人来吼一句话，发泄一下好不好？”谢安说：“我也是啊，同意！”我也说：“准了！”谢安抢着说：“嗯，那就我先来。”他喊了一句：“处女我爱你！”晓威接着喊：“妓女我爱你！” 我正要喊，话到嘴边，却止住了。谢安催我：“赶快喊啊，要紧接着！”我无力地低下头，只是喃喃了一声：“语嫣，我爱你。”语嫣，我想你，真的好想。因为你，已经远离有你的太和；因为你，我甚至正在远离，没有你的丽江。我无法想象，假如有一天，也是因为你。我想要远离这个没有你的世界了，该到哪儿去呢？ 每一个伟大的人，都一定渺小过。每一个渺小的人，或许也都曾伟大过。我没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只是想做，一件伟大的事儿。用一生的时间，去爱一个人，是一件伟大的事儿吗？这是一个充满爱的世界，但也是一个有爱，却没有天长地久的世界。 即使我不能去永远爱你，可我依然想，永远守护你。你愿，或不愿。我只想这样对你，无怨无悔。我不敢忘记你，因为失去了记忆中的你。我一生的幸福，都会带着深深的悲与寞。更何况，没有幸福呢？或许晓威的话是对的，但我还是喜欢，元稹的“曾经沧海”。他山固有他山之美，而我只愿固守一座孤峰。哪怕在风中，寂寥地零落。 我一直都知道，生活是童话的天敌。童话的王国里，有安徒生，有格林兄弟，还有《一千零一夜》。这就够了，所以我不想写童话，去毁灭那个美好的世界。因为如果我去写，白马王子会和白雪公主离婚，灰姑娘也会被王子抛弃，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会更加悲催。童话应该是美好的，而不是忧伤的结局。 童话是梦想，神话是幻想，诗歌是理想。而小说，才是赤裸的生活。童话里我们三个，会永远快乐地在一起。而生活里，就是一场别离。谢安在丽江只待了几天，就要赶回他学校了。他走的那晚，是大一新生们报到的时候。想起一年前的我们俩，和现在的我们仨，不由自主的失落。就像米兰.昆德拉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我俩从火车站回来，走到旅院大门口时，几辆校车正好停下。成群结队的新生，手舞足蹈地冲向旅院。晓威说：“才走了一个谢安，上天就补偿这么多的学妹，来安慰我们的孤独！”一切都像去年的那会儿，想起不禁有些感慨。男四院本来就是女生院，那一届是被男生暂时占用了。这一届又还给了女生，变成了十一号院。 我们全体迁到新的男四院，就在旅院的高尔夫球场对面。新旧两院距离不近，几乎横跨了整个旅院。为了上课方便，我们买了两辆二手单车。一辆250，这是个吉祥的数字。当我们走到原男四院的路口时，看见一个女生提着个小巧的行李箱，正站在那儿东张西望。晓威不失时机地走过去搭讪：“嗨，小学妹？” 那女生应了声：“嗯，学长好。”“哈。很有礼貌啊，你站这儿干嘛？”“学长，我迷路了。”我问：“你在哪个宿舍院？”“女十一院。”晓威说：“擦，那不是我们曾经的男四院嘛！这都到门口儿了，往左走个十几米就是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忙说：“我叫安可田，谢谢学长。”然后留给我们一个甜美的微笑，拉着行李箱就跑了。晓威不正经地说：“哇。这名字真甜，听着就想吃！不过，她跑得也太快了吧，咱俩很像坏人吗？”“貌似不是什么好人吧。怎么，你又想要qq号？”“寡人的风骚，这世界不懂。只有你懂！”“得了，有缘自会相见。” 晓威摇摇头说：“那是忽悠人的。有缘自会相见，那只是在一个浪漫的世界里。而在我们这个变态的世界里，有钱才会相见！”“擦，狗嘴终于吐出了象牙！”“象牙有没有你白？”“现在不扯淡。晓威，我突然想到了一年前，第一次见到李西的情景。你说，是不是很相似？”“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晓威有些落寞地，拽了一句诗。 走在香柏1路上，抬头从粗壮柏树的缝隙间，望见了303的阳台。我想起了自己，曾倚着那阳台，和语嫣一起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看来月亮啊，还是代表不了我的心，以后还是靠太阳吧。或许我和3真的有缘，现在我住在新男四院的，3幢303。 每天的清晨，依然可以沐浴着，高原上怡人的清风。依然可以从阳台上望到，神秘绝美的雪山。李西曾经说过，每天清晨望见雪山，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那是一种信仰！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变成信仰的殉道者。但即使这样，也要比没有信仰，幸福得多。 大一是春天，暧昧的季节；大二是夏天，恋爱的季节。大三是秋天，冷战的季节；大四是冬天，分手的季节。现在看来，我在暧昧的春天，谈了一场夏天的恋爱。反季节反潮流，必然要遭受，风霜雷电的迫害。所以我春天的恋爱，直接进入寒冬，连个小火炉都没有。 现在大二了，很多人都开始谈恋爱。而我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废墟，废墟是没有任何季节的。孙黄的女朋友是金融系的，周亮的女朋友就是我们本系的。他俩经常打口水战，互相灌水拍砖。孙黄总是说，我女朋友是外系进口的，系产的就不行！周亮就反击，nnd。崇洋媚外，是叛系行为！他俩战斗结束了，就开始调侃我俩。 孙黄问我，灿哥，你女朋友呢？我说，飞了！周亮就说，煮熟的鸭子飞了，说明它都成精了，根本就不能吃！趁水还热，再煮一只！我说，擦，朕可不是你们这些贱人。你们一直是宁滥勿缺，朕一向是宁缺毋滥！孙黄说，哈，滥也比没有好！我说，天要下雨，你要犯贱，我都不管。朕现在已经是，身如不系之舟，心如已灰之木！ 看他俩嘚瑟的熊样儿，晓威就发狠说，你们给我等着，哥这学期要找两个女朋友！孙黄说，有种的就两个，同时进行！晓威说，行，没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找一个学妹，找一个学姐，不是高难度咱不谈！周亮贱笑着说，膜拜！晓威认真地分析说，女朋友嘛，一个太少，三个太多。为什么会说，左拥右抱呢？那就是要我们，找两个女朋友，一边拥抱一个！ 我们上网听歌，我听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听的是《游戏人间》。“笑容太甜，泪水太咸，山盟海誓到了最后，难免会变。烦恼太多，未来太远，何不陪我一起放荡，游戏人间！”晓威对我说，寡人想通了。其实人生不过就是打游戏，一场游戏一场梦。生命不过是一场幻觉，一切都是tmd幻觉！ 我说，即使生命是一场幻觉，我们也应该努力使这幻觉，来得更美丽些！他却自我陶醉地说，我现在的幻觉，就像吃了春药一样。每分都像在跟赫本接吻，每秒都像在和梦露上床。wonderful，great，perfect！我很喜欢奥黛丽赫本，不过那个什么玛丽莲梦露，真心讨厌。相比之下，我最爱的是费雯丽。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每一刹那都是《魂断蓝桥》吧。 大二的第一节课，是周一上午的基日课。第一册教材已经学完了，晓威望着眼前的第二册教材，深情地对它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亲爱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重新开始，怎么听都是一句很残忍的话。因为它代表着，不堪回首的过去，不忍展望的未来，不知所措的现在。 新学期的第一课，用晓威的话说，是在激情中度过。后主讲语法点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知道‘我爱你’用日语怎么说吗？周青立刻接话把，i love you！大家爆笑，然后纷纷讨论爱情。后主说：“人都是会变的，你们现在喜欢一个女孩儿，以后就不一定了。爱情是幼稚的！” 晓威小声对我们说：“这孩子一听就知道，没被人爱过，好可怜哦。信爷，你去追她吧！”“追你妹！”高信幽怨地瞪他一眼。后主又说：“你们拿什么来爱女孩儿？难道你盖一间茅草屋，买一辆自行车，去娶一个女孩儿？”高信说：“擦，拜金女。坚决不要！”周青说：“我要。一辈子太久，只要一次性！” 晓威不满地说：“灿哥。难道这辈子，咱们还买不起一套房一辆车了？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想了下说：“北上广的房子，咱们可能真买不起，阜阳的没问题。劳斯莱斯和法拉利估计买不起，不过奇瑞和比亚迪没问题。算了，知足常乐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哪知道这小子，突然话风一变：”实在不行，我就去日本拍小电影嘛！” 周青挤眉弄眼地说：“威爷，绝对能火！你的电影我决不看盗版，死命支持！”我说：“拍你大爷，你去乌克兰吧！”“为什么啊？”“听说那边‘女多男少，后患无穷。’你快去拯救水深火热中的，乌克兰姑娘们吧！”“我去，多谢指点！”“同去！”“走起！”“求带走！”“求加入！”几个人渣，一起附和。同时还不忘跟后主互怼，女生们竟然也倒向我们的阵营。 最后她愤愤说：“行了。一提起爱情，你们这么大兴趣。有兴趣的话，就下课讨论去吧，接着上课！”晓威低叹一声：“唉。听说好多女孩儿啊，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我勒个去，可能寡人这辈子，真的开不起宝马车啊！”我安慰他：“兄弟别担心，生前开不起，以后我给你烧一首词嘛。全都包括！” 第52章 切断与人类的联系 “都包括啥？”“风儿，花儿，树儿；星儿，月儿，灯儿。宝马，香车，还有大美人儿！”“哇哇。什么词，这么好？”“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呜呜。听到这首词，我就想痛哭，你可千万别给我烧！”“梁启超评价这首词，是‘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王国维也说，人生的三重境界，第一是晏殊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是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如这三首词，我全给你烧了。让你无悔此生！” 晓威骂了一句：“我擦。还不知道咱俩，哪个王八蛋先死呢！我说：“好啊。我要是先死了，你别忘了给我多烧点儿。”他问：“你想要什么？”“要语嫣！”他故意歪曲说：“这个有点难，现代禁止陪葬啊！”“你给我折一千零一只鸿雁，左翅上写我的名字，右翅上写上‘语嫣’。然后，烧了。”“为什么不是千纸鹤？”“你去问，元好问！”“懂，《雁丘词》！”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卷都发下来了，概况课上我的试卷被疯传。起因是晓威拿了我的试卷看，还边看边念：“七草：大哥，你竟然写断肠草！七膏：哇，黑玉断续膏，七虫七花膏！灿哥，你考试的时候想啥呢？”周青一把抢过试卷，继续念着：“日本料理分类：泡菜，泡菜，泡菜。我滴神啊，灿爷，你怎么写了棒子的三大菜系？” 他继续吆喝：“料理五法，竟然写化功大法！汗，还有吸星大法！不服不行，武林盟主！”后来老师问我：“董灿，你这写的都啥玩意儿，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我说：“哎呀。考试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金大侠！”她无奈地说：“下次给我好好写，不要再想金庸了。”我连连答应：“好的，下次我想想古龙！” 上完日概课，我和晓威到三食堂吃午饭。吃饭时看见一只熟悉的猫咪，“嗖”地一下就窜过来，直接亲密地趴我怀里了。原来是六六，我本来就是个宠物控，一个暑假下来，它是完全把我当主人了。接着就看见学长走过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晓威颇有兴趣地说：“学长，你这猫儿挺可爱的，借我们玩儿几天吧！” 学长笑着爽快地说：“行啊。可别给我玩丢了，好好照顾哦！”“那肯定，没问题！”学长点点头，就自己走了，六六竟然也没追他。晓威说：“六儿啊，肯定是从小捡的。你看他爹都走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我说：“它是学长从宠物店里，花了六十大洋买的，所以叫六六。” “这么简单粗暴的命名，一看就是没情趣的男人。怪不得没有女朋友，只能撸猫娱乐。坑死爹了！”“得了，你是说你自己的吧。想坑爹，首先也得有爹啊！俗话说‘疼心换孝心’，亲生的不一定就比收养的好！不如你收了它，当干儿子？”“我勒个去，好主意啊！” 然后他就无耻地对着六儿说：“六儿啊，你愿意认寡人当义父吗？咱把你亲爹卖了买老鼠吃，好不好啊？一二三四五，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无忌孩儿，快叫义父！”说着，在它身上挠了一下，六儿很自然地就“喵”了一声。我忍不住骂：“你丫儿真是坚决不要脸了，还带这样的？”“咋不带，不如你也做它义父吧？”“擦，我想做它义祖父！” “我勒个去，那我不是比你低一辈儿。不行！”“好吧，就算你已经替我收了。这年头儿，很多人不如畜生啊，还是猫儿子好！”“就是！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得了，我做！”“你看它多有福气，有两个这么好的义父。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猫无忌！” 吃完饭起身离开，六儿就跟在我们后面，一蹦一跳地走。晓威不由童心大发：“儿子这么有灵性，咱们试试它！”然后我们快跑一阵，它也快跑。我们放慢速度，它也放慢速度。从三食堂跟到男三院，从高尔夫球场又跟到男四院。晓威大笑：“我去，还真甩不掉了！亚历山大，以后还得给它买房子啊！” 我抱起它：“哎，可别累着了。”晓威拍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说：“儿子，以后你就跟义父混了哈。”我说：“既然咱们收了它，那就重新给它起个名字吧。学长喊他的六儿，我们就喊自己起的名儿！”晓威想了想说：“我的马概挂了，心情十分不爽，干脆叫它马克思吧。”“我擦。你怎么可以给儿子起个外国名字，崇洋媚外！” “你看它嘴上有一撮黄毛，不如就叫孙黄！”“额，这好吗？”“很黄啊，很好啊！”“也不行，你这不是侮辱它的人格吗！”“它四个爪子都是白的，不然就叫小白吧！”“滚蛋，你是故意的吧！”“怎么？”“难道你不知道高中女同学，给我起过一个外号叫‘小白’？”“哈哈，那你起吧。”“就叫晓威！”“不能跟爹重名，要避讳啊！” 我想了想，小学时家里养过一条小狗，就叫黄黄。黄黄是我亲手养大的，我俩通常是一根瘦肉精火腿肠各吃一半，一袋三聚氰胺奶粉各喝半杯。它特别听话，不管它在哪里，只要我在家门口大喊一声，黄黄，回家！然后它就会立刻，飞奔到我的面前。 每天放学回家，它都会跑出来好远接我。我把书包一扔，它就会立刻叼起来给送回家。上学走的时候，它会把我送到校门口，然后自己跑回家。上学的路上有个大池塘，有一次我在前面跑，它就在后面追。可是一不小心，把它挤掉池塘里了。当时心里一蒙，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结果我呛了一口水，被它咬着衣服往岸边拖，好在当时刚学会了游泳。 然后我回家换衣服，奶奶说，傻孩子，你不知道狗会游泳吗？当时真的，没想太多。可是后来，我的黄黄生病了，悄无声息地死了。它死的时候，我难过地大哭了一场。亲手把它埋在院子后的一块草地里，还找了块木板，给它做了个碑。上书：永远的兄弟，小黄黄！ 我对晓威说：“就叫黄黄吧。”晓威说：“可以。小名叫黄黄，学名叫黄帝。”我说：“咱们可都是炎黄子孙啊，这对得起咱们华夏的人文初祖吗？”他说：“什么黄帝啊，寡人只膜拜炎帝！”“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黄帝。”“那你喜欢谁？”“战神蚩尤！”“我去，膜拜！” 回宿舍我们立刻找了个大纸箱，里面垫上两件穿不着的衣服。这样给它做了个窝，放在我衣柜旁的角落里。它在宿舍里跑来跑去的，显得异常兴奋。孙黄从外面回来，看见黄黄伸腿就是一脚：“我擦，这玩意儿哪来的？”黄黄惊叫一声，吓得马上躲进窝里。我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再敢欺负我儿子，我tmd废了你！” 晓威也跑过来，按着孙黄笑说：“竟敢欺负我儿子，快给它磕头赔罪！”孙黄哭笑不得：“你妹的，我给猫磕头赔罪？”晓威不怀好意地说：“那不管，反正要赔罪！”他在孙黄的书桌上瞄了瞄，伸手拿了一盒罐头：“哎。午餐肉罐头，黄黄肯定爱吃！”孙黄大叫：“我擦。人渣儿，我刚买的啊！”“给我儿子吃，别这么小气！”孙黄苦笑：“唉，我的侄子哎！” 那个下午是日语听力课，但是没什么心情去。于是就拉着晓威一起翘课，去文集楼打乒乓球。刚进乒乓球室，就看见了王导。王导很诧异地望着我们：“嗯？你们不是有课吗？”晓威躲在我后面装哑巴，我有点心虚地说：“额。那个，翘了啊。”王导说：“我靠。好小子，有出息！” 本来我以为要悲剧了，但结果我们一起，打得不亦乐乎。我是从初三下学期学的乒乓球，高一在宏志院里打了一学期，整个乒乓生涯只有一年。旅院体育课，选的就是乒乓球，有空偶尔也去打打。很多人握拍的手法都是直拍，于是我就学了横拍。打了一年，就只练了一个发球。轻轻地，柔柔地，带点旋劲。 其实这种发球，也没太多技术含量，接习惯就好了。但不少人刚跟我打球，一接就撞网。王导就在这个球上，撞得头破血流。也就是我发的球，她基本都接不住。所以这就不是双方的切磋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她拉长球还挺厉害的，但我绝不给她拉球的机会。只要她的球稍微高点，立刻就不客气地扣杀。 横拍就是爽，扣起球来很给力。让她常常阵亡在，拉球的前一刹那。她快抓狂了，我一直笑说：“王导，别怕。淡定，别激动哈！”她指着我，苦笑着说：“我是真怕你，你小子杀气太重！”然后她跟晓威对战，俩人的水平差不多。跟我打，她是被虐；跟晓威打，他俩是互虐。打到最后，他给晓威的评价是：“老喜欢玩阴球。球如其人，你邪气太重了！” 晓威不服地说：“切，就你是一身正气！”我俩走的时候，她问：“你们听力课点名了没？要是点了名，我给你们补个假条吧。”晓威故作淡定：“心领。大学翘一次课也没啥，一次都不翘课的学生，不是好学生！”王导说：“好吧，你强！”我说：“王导。你是我们旅院，不，云南。不，全中国最好的辅导员！”她笑说：“滚，你们快给我消失！”“诺！”“嗻！” 回到宿舍时，周亮正把黄黄抱在怀里喂薯条。晓威拍拍他肩膀说：“好兄弟。等以后你死了，我一定让黄黄跪在你的坟前祭拜！”周亮不满地说：“擦，我还没它活得长？”晓威佯怒着说：“我擦，你敢诅咒我们儿子早死。灿哥，帮我咒他！”我笑说：“朕现在对你，进行正式的诅咒。就像几百年前的犹太教会，对磨镜专家斯宾诺莎的诅咒一样！” 我双手合十，仰望着天花板，大声地祈祷：“万能的上帝啊！让他白天遭到诅咒，晚上也遭到诅咒；让他躺下来遭到诅咒，站起来也遭到诅咒；出门遭到诅咒，进门也遭到诅咒。愿上帝不再宽恕他，愿上帝的愤怒烘烤他。在他身上压下所有的咒语，从天底下抹去他的名字。愿上帝切断，他与人类的联系！” 周亮大叫一声：“上帝啊，不必了。我自己下地狱！”“呦呵，上帝可以啊，这么好用的！”晓威接了一句：“因为你切断了，他与人类的联系！”确实，这太残忍了。我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孤独，更痛苦了...... 第53章 艳遇都是浮云 我望着你，不是在黑夜里，望见光明。而是在黑夜里，望见星空。假如从明天起，不再有太阳。我只愿再看一次，最后的星空。然后在黎明之前，失去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微笑，就是它的窗帘。可你真的不知道，一扇没有窗帘的窗户，是一种多么尴尬的突兀。 这世上最悲伤的一句话，其实就是，我爱你！因为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从现在开始，我对你的爱将渐渐变淡。直到有天，不再爱你。我以为这世上一切的必然中，都带着偶然。生命是偶然，爱情更是偶然中的偶然。于是我们就把偶然，称为缘分。 有人说，眼睛为什么长在前面，那是因为要我们往前看。可是我却喜欢蓦然回首，默默凝视往昔。明明知道，无论怎样，过去的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可我真的不愿，也不忍让过去，就那样消失在我的眼前。想走出过去，没有勇气；愿走向未来，没有力气。时光永远不会为迷茫的人倒流，日子永远还是一天天的过去。 开学十多天就到了中秋，这个秋天没有去年秋天那么温暖。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下午都会拿一本书。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沉浸在某个世界里。晚上经常跟那个叫蓝田烟的学妹聊天。但一直没有暴露身份，有种网恋的神秘感觉，也挺有趣。 有次她问，学长，听你说话挺开朗的。可写下的文字，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呢？我说，因为我的键盘，太沉重了！她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以前语嫣经常会发，所以我很喜欢。手机突然响了，我发过去：等一分钟。然后就出去接电话了，结果这个电话接了半小时，是谢安打来的。 他第一句就问我：“董灿，你今天开心吗？”“不要问这种不开心的问题了，每天都不开心！”“那好。我说个不开心的事儿，让你开心一下！”“好兄弟，快说吧！”他说：“唉，兄弟我失恋了啊！”“真的？我好开心啊！哈哈哈......”我笑够了才说：“因为你，我不孤独了！”他问：“为啥？”“因为，我也失恋了啊！” “真的？你是什么时候？”“可比你早多了。”他问：“你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说了一句该死的贱话！”“靠，不是吧。什么贱话？”“我说，语嫣是我的前女友，然后就应验了。灵不灵？”“太灵了，你活该！”“对对对，我活该！说说你是为啥？”“额，我也是因为说了一句贱话！”“擦，什么话？”“我对我女朋友说，我们去开房吧！” “不至于吧，难道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唉，我是说了好几次。一开始她没在意，后来她就生气了，再后来就分手了。”“你更活该！”“唉，你说她咋就这么纯洁呢？她越这样，我还越喜欢她。你说她怎么就因为这个，和我分手了呢？不开就不开嘛！”“情商这么低，开你大爷啊！可能是因为人家觉得，你只不过是想玩儿玩儿她而已，所以才跟你分手！” “绝对不是啊！我很认真的，我都想和她结婚呢！”“语言并不能完整准确地，表达出我们所有的思想感情。所以很多误解，都是这么来的。再说了，人家不一定想和你结婚啊。有些女生想要的，并不是一辈子，就只是一段时间。说不定啊，你就是人家的，一段时间而已！”“可我还是喜欢她啊，很喜欢很喜欢。兄弟，帮帮我吧，求你！” “得了吧你，还真把我当情圣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正呛水痛苦地挣扎着呢！你要借钱我可以帮，这事儿可帮不了。”“哎，我现在还真缺钱，你先借我五百！”“啊，啥？信号不好，换个话题！”“贱人，就知道你，哥不缺钱！还是说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真的。你叫祖宗也没用，朕都快要驾崩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了吗？”“其实吧，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儿，仅次于我。所以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过去中走出来，去寻找新的目标。首先，漫天撒网；其次，重点培养；接着，轮流开房。最后，精尽人亡！”他苦笑一声说：“我勒个去，已经不敢开了！那你走出来了没有？”“额，还没走。” 他说：“去你的吧！等下，你刚说我仅次于你？”“是啊，有意见吗？还没说远逊于我呢！”靠，我们来比比！”“怎么比？”“看看从小到大，到底喜欢过谁的女生多啊！”“好啊，你先说吧。”“他想了下说：“幼儿园，一个。小学，两个。初中，四个。高中，三个。大学，一个。一共十一个。你呢？” 我说：“幼儿园没上过，零个。小学，四个。初中，三个。高中，还是四个。大学到目前为止吧，零个。擦，也是十一个，打平手啊！”谢安不屑地说：“谁跟你打平手啊，你那是中间高两头零，大学就没人喜欢你了！我赢了！”我立刻反驳：“去你的，你从幼儿园到初中是直线上升，初中就是你的极点。从初中再直线下降，以后就没人喜欢你了！你完了！” 他无奈地说：“得，说不过你。哥接着伤心去了，心情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吧。”“那我就不安慰你了，伤心才是真心。等我心情不好了，再给你打电话。不要脸的，拜拜！”“嗯，没有脸的，拜拜！”挂了电话走回去，见晓威正坐在我的龙椅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一脸洋溢的鸡血。看我回来，他立刻跑下来爬上床。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兔崽子，你干嘛？”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哈哈。寡人替你跟那个学妹聊天呢，不能让人家小姑娘久等啊！”“又坑爹吧，聊的什么？”“真没坑，你自己看呗！”我打开聊天记录，彻底晕倒，那叫一个没有三观的不堪入目啊！最后这死小子，竟然还假借我的名义，跟人家表白！ 我默默地拿起杀虫剂，朝他床上一阵猛喷。他赶快蒙着脑袋大骂：“董灿，我祝你媳妇儿是妓女！”我回骂：“我祝你媳妇儿，永远是处女！”他想都没想就大笑：“那太好了，多谢陛下！”等反应过来，立刻骂过来：“我日啊。你大爷的，太狠了！” 我重新坐下来，给那学妹回复：“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出去接电话了。跟你胡扯的，是一个混蛋舍友！”她竟然说：“嘿嘿，我知道啊！”“不会吧，你怎么可能知道？”她又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说：“我发现，学长有个习惯呀。”“什么习惯？”“发信息时，总喜欢在后面带上几个点！” 我看了看，晓威这人渣，连这个都细心地模仿了。于是就问她：“可我舍友也带点了呀？”“嘿嘿，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为什么呢？”“因为秘密，具有公开性，传递性，时效性！”“额，那好吧。学长的点只有三个或者五个，偶尔再多些就是七个。反正都是标准的奇数，这个应该是强迫症吧？” 我数了数晓威的点数，杂乱无章地没有规律。真是学得了我的形，却学不了我的神哪！只有真心敬佩地说：“我还真有强迫症，服了你！”“嘿嘿，细节决定成败！”“哈哈，细节决定真爱！”“学长，我可没说喜欢你哦！”“哎，我说自己喜欢你了吗？”“好像也没有。”“那不就得了，想占我便宜？没门儿！”“额，才不占你便宜呢。”“哈哈，开玩笑啦！” 她说：“学长，我们从暑假聊到现在，可是还没见过面呢。”“是啊，要见面干嘛呢？”“见面我请你吃饭呀，以后在旅院，还想请你多多照顾呢。”“算了吧，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为什么呢？”“我连洗衣机，都是大一时刚学会用。同学还教了我三遍，我就是个科盲！”“哈哈，那以前谁帮你洗衣服啊？” “在家里肯定家人洗，高中女同学帮洗呗。”“好吧，真是个小少爷。”我说：“其实，我是怕见到你。”“为什么呢？”“咱们就这样挺好，何必去把窗户纸戳破呢？冬天会进冷风的！”“嘿嘿，夏天会闷热的。再说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嗯啊。像你这样的女孩儿，都是诱惑天使的魔鬼，你就是天使堕落的原因！”“才不会，我只会让天使更好地飞翔！” “可如果天使不想飞了呢？”“那我就陪他，漫游人间啊！”“唉，我这个魔鬼，都被你感动了！”她问：“学长，你相信缘分吗？”“缘分，是个很扯淡的东西。你信它就有，不信就没有。不用约，咱们就测测缘分吧！旅院只有这么大，某一天肯定会遇见的！”“可是即使见到了，也不认识吧。”“不会的。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一个全身黑色的男生，那就是我了！” “额。可是穿黑色衣服的男生，有很多呢。”“不。我是纯黑的那种，鞋子也是黑的。阳光强烈时，还会戴个墨镜呢。”“为什么都是黑色的呢？”“我内心黑暗嘛。”“又在乱说了，我觉得黑色挺酷的呀！”“黑色吸热呀，我内心阴冷，需要多点热量。”“才不相信！”“随你。对了，你是什么样子？”“你觉得哪个是我，那就是我喽！” “呦，跟我学？我觉得哪个都是你，怎么办呢！”“嘿嘿。我是黑色长发，穿着暖色衣服，人有点瘦。”“多高？”“165。”“哇，漂亮吗？”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额，问得太直接了吧？”“哈哈，随口问下。漂不漂亮也不重要，反正不是我女朋友。”哈哈，好吧。学长，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咋地？你查我户口吗？” “哈，不是啦。刚才你舍友说的啊。”“我去，这个人渣。”“为什么骂他呢？”“哈，习惯都成自然啦。”“额，学长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我想要，一个女朋友。”“额，什么样的呢？”“前女友那样的。”“这个，我真送不了啊。”“那就不要了。”“你要蛋糕吗？”“我就要我前女友。”“学长，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我喜欢，我的前女友。” “学长，你是病了，还是疯了？”“我早已病入膏肓了，也快疯了。”“学长是大傻瓜！”“擦，你竟然敢骂我是傻瓜！”“为什么不敢呀？”“因为一向都是，我骂别人傻瓜！”“那我可是第一次喽？”“是啊。第一次总是美好的，傻瓜！”“哈哈，那有没有人给学长，唱过《生日歌》呢？”“有啊，我的好兄弟嘛！”“女孩儿呢？”“没有，她们都是直接送礼物啊。” “那我第一次给你唱下吧？”“嗯，你唱吧。”“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不是用嘴唱的，而是用手打出来的。她把整首歌的歌词打完，竟然问我：“学长，好听不？”“额，好看。”“嘿嘿。以这样的形式唱，是不是很难忘呀！”“一生难忘！”“那就好啦。”“真的，谢谢你！”“真的，别谢我！”“为啥？”“因为所以，没有道理！”“我勒个去！” 跟她说过再见，我盯着语嫣灰色的头像呆了一会儿。爱你的人，不一定懂你。可懂你的人，一定会爱上你。这，是注定的结局！爱之前的喜欢，就只是喜欢。爱之后的喜欢，也是一种爱。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我们从对面走来，当身体触碰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将要拥抱。然而最后，只是擦肩而过。我默默的喜欢，像清风细雨，悄悄飘向未知的季节。 喜欢飘走了，就只剩下孤独的陪伴。从小到大，我都是离群的。我曾经一直都努力尝试着，去融入到某个圈子里。可是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将我推离那些圈子。我开始相信这份孤独，是与生俱来的，不可抗拒的，宿命的。静静地徘徊人海间，独自漠视这一切。用笑容作表情，以洒脱为外形。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阳光下的暗影。 生活波澜不惊，未来模糊不清，这就是我们的大学。一个高中好友，问我过得怎样。我用一句话总结：学习不努力，爱情不顺利，万事不如意！我问，你呢？他说，和你一样。是啊！我们的青春都一样。可总有不一样的时候，总有某些温暖的人，某些温暖的时刻。犹如一滴水，溅入深邃的大海。只有那一点声息，却能激起无尽的涟漪。 一次在三食堂二楼吃午饭，我和晓威坐在餐厅外的走廊里。我们最喜欢坐在那里吃饭，一来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二来可以远眺玉龙雪山。晓威常说，那不只是简单的吃饭，也是一次艺术的审美。现在他不是审美了，经常只是望着雪山发呆。我们边吃边侃，他问：“灿哥。你望着雪山时，有什么感觉？” “想殉情啊。”“好吧，和谁？”“唉，和自己。”“别人都说，来丽江先艳遇后殉情，貌似有点道理哦。”我说：“昨晚遇见一个奇葩的游客，他竟然问我，丽江的艳遇在哪里？”晓威笑问：“你怎么说的？”“我说，朕都来丽江一年了，还没见着艳遇的影子呢！我还告诉他，艳遇什么的都是浮云，自带才是大神！” 晓威听了不屑一顾地说：“切。现在到处都是快餐，哪个傻b出门还带方便面！”“滚你丫儿的。你不知道有人就是，爱方便面吗？”“额，你这个变态。”“我变态我骄傲，我变态我自豪，你怎么着！”“我替你骄傲，我替你自豪！”说完，他又望向雪山，开始准备发呆。我敲了敲他的餐盘：“晓威。忘了她吧，有意思吗？” 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说了句：“你自己都做不到，干嘛说我呢？”我哑口无言，赌气似地猛拍了下桌子说：“谁tm说我做不到！”他终于回过头来，盯着我有点挑衅地说：“那你丫儿的倒是做给我看看，快去找一个妹子啊！”“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多找几个妹子！”他瞄了瞄四周，忽然向我眨了眨眼。 第54章 没有生命的星座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旁边一桌的两个女生，正诧异地瞅着我们。晓威低声说：“我擦。咱们的对话全被人听见了，丢人丢大了！”其中一个女生，竟然是安可田。我尴尬地打个招呼：“你们好啊。”“学长好！”她俩一起说。晓威看了半天，也想了起来说：“啊，这不是那个学妹吗？坐过来一起吃吧！” 她们俩就端着餐盘坐过来了，安可田给我们介绍了下，那女生是她同班同学。晓威运起一双火眼金睛，迅速在她俩身上浏览了一遍。从下往上看的，人渣！还没聊几句，他就说：“哎，你们qq说下，加一个。”她俩把qq号说了，晓威问另一个女生：“学妹，你的网名是初阳吗？”“嗯，对！”“学妹，你的是蓝田烟？”“是的，学长。” 我正低头扒饭，听到这一句，不由自主呆了下。晓威奇怪地说：“蓝田烟？挺熟悉的啊。咦！灿哥，不是你的网恋吗？”“滚蛋！”安可田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说：“网恋？学长，你怎么啦？”我笑了下：“没什么，你长得很像我前女友。”“是真的吗？”“当然假的。”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说了一句：“嘿嘿，旅院黑衣人哦！” 缘分这个东西，确实挺扯淡的。我有点惊喜，惊喜安可田确实挺漂亮。也有点失落，世界上漂亮的姑娘多了去，那又怎么样？其实也没聊太多，吃完饭我们就分手了。回宿舍刚上线，她就发来信息：“学长，这回相信缘分了吧？”“为啥相信？”“我们今天，不是遇见了吗？”“这个事啊，有点瞎扯。”“怎么说瞎扯呢？” “因为一切都是凑巧！假如你今天没来三食堂，假如我今天不吃午饭。又假如我们今天坐在里面吃饭，或者带到宿舍里吃。那么我们，就不会遇见了。”“哪有那么多的假如，我们毕竟遇见了啊！”“好吧，偶然中的必然。”“就是，嘿嘿。”“嗯。可田，我觉得你挺乖的。”“真的吗？”“假的。”“额。”“呵呵，真的。” “学长，你可以教我日语吗？”“虽然我是学渣。不过入门的基础，教你也没啥问题！”“日语难不难呀？”“入门挺简单，但是会越来越难。世界上最难的汉语，我们都不怕，日语算什么！”“对呀，反正我是不怕难的！”“那行啊，你可以先来我们班听听课。”“什么时候呀？”“明天上午一二节，文贤108。”“嗯，好！” “那个。学费我就不收了，你交点旁听费就好了。”“给老师的吗？”“她想得美。给我的，傻！”“给学长带，阿尔卑斯棒棒糖。好不好？”额，换一个。”“大白兔奶糖呢？”“继续换。”“那什么糖呢？”“额，我看你就是颗糖！”“额，那学长喜欢吃什么呢？” “一袋甜牛奶吧，旅院超市那种！”“嗯，没问题。”“两袋。”“好呀。”“那三袋吧。”“好呀。”“额，还是一袋吧。”“也好呀。”“原来，你是以退为进啊！”“嘿嘿，被学长猜中了！”“小姑娘，做人要真诚！”“哈，那就三袋喽！”“行。咱俩一人一袋，给晓威一袋。”“好的，学长明天见哦！”“再见！”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到达教室门口。一眼就看见安可田，坐在第一排的中间，还热心帮我占了个位儿。我勒个去，这也太高调了！我迅速从她面前走过去，向她勾了勾手，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她背起书包跑到后面来找我，全班的视线一齐向后射过来，我装作没看见。 我的前面是晓威，高信和周青，三个最活跃的家伙。她坐在我的后面，我独自霸占一张书桌。半躺着身子靠在墙上，两腿折叠在一起。往左一偏就看到黑板，向右一偏就看到安可田。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胳膊问：“学长，怎么坐这儿啊？”“坐前面多危险啊，这是我班男生的光荣传统！”“嘿嘿，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倒也不是，主要是没有安全感。”我一直特别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晓威总说我，跟东方不败一样的阴暗，见不得阳光。看着我的坐姿，安可田咬着嘴唇轻声说：“学长，你上课的样子很嚣张哦！”我笑笑：“人生苦短，及时嚣张！”“学长不是乖孩子。”干嘛要那么乖，乖孩子可不等于好孩子。就像名人不等于伟人，或许等于垃圾！” “啊，为什么这样说呢？”“有些出名很简单嘛。有点才，多点不要脸就行。比如，京城四大无耻文人之首的，郭沫若大人！”“郭沫若先生，不是很好吗？我记得初中语文教科书里，有他一首《天上的街市》，挺感人的。”“很好？他的无耻，几乎是人尽皆知啊！咱就举一个例子吧： 四人帮得势时，他就写诗：“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使中国舞台充满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等四人帮倒了，他又写诗：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怎么样？写得好不好，是不是很有才！” “额，算无耻。”“还有很多不要脸的跪舔，不说了，太多了。鲁迅直接骂他，是才子加流氓！林语堂的评价更绝，说郭沫若集天下肉麻之大成，一针见血！郭先生曾写过一首《天狗》，开门见山地就说：我是一条天狗呀！那一声气吞山河的嘶吼，真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搞了半天，原来是二郎神的宠物下凡，天上的狗啊！” 安可田听了，脸上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可是，真的难以相信！”“所以说你被洗脑了，我们都被洗脑了，而且是用强效洗洁精！”“那学长呢？”“我对洗洁精过敏，结果被洗出了反作用！”“哈哈。”“有些东西啊，是越洗越白；有些东西啊，是越抹越黑！”“赞同！” 这一节课相谈甚欢，下课后男生们照例出去赏景，我留在教室陪安可田。她从白色的书包里，掏出来一袋牛奶递给我，我顺手撕开一口气喝完。她又掏出一袋，我又毫不客气地喝完，这一袋是替晓威喝的。结果她又掏出第三袋来，我说：“你还真带了三袋啊。”“是呀。”“额，你太听话了。”“嘿嘿。” 我说：“来前面，和我坐一起。”“为什么啊？”“上节课你已经充分感受了，什么叫日语课？这节课，我来教你啊！”“好的。”说着，她就拉起书包和我坐在一起了。第二节课上课时，男生纷纷回到教室，表情一个比一个猥琐。晓威路过我身边时，还竖了个中指，我没理他。 我把第一册教材拿给安可田，翻到五十音图的那页告诉她：“这些假名就相当于汉语的拼音，学会它就能读日语单词了。”她问：“那得多久能学会呢？”“一般一个月搞定，我用了十天。看你这么聪明，估计半个月就够了。”“那比学长还多了五天呢！”“就是啊，所以你会学得比我好！” 接着我教她发音，就像王薇当初教我们一样。她笑说：“学长，这就像念aoe一样啊。“”是啊。刚开始学挺好玩儿的，后面就不好玩儿了。”我指了指前面给她看，男生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她看着我问：“学长，你上课时也这样吗？”“不是。我一直是看书，经常写点东西，有时也聊聊天。”“嗯，那你还算乖。”“哈，我觉得乖是贬我！”“是褒！”“好吧。” 我把发音全部教她一遍，并在旁边注上罗马音，这样她就能自己读了。然后又教她写，把那些蝌蚪文的笔画顺序告诉她，她很认真地模仿着。一开始是我写一个，她写一个。后来看她有些地方，总是写不对，就变成手把手地教了。她抬头看了看我，咬着嘴唇又看向被我握着的手。我故意说：“哎。你的脸怎么红了，对握手过敏吗？” “额，红吗？没有吧。”我笑说：“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啊。我的手握着你的手，可你的手也托着我的手。占便宜是相互的，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但不管怎样都动了。”她微笑说：“好吧，没关系啦。”“嗯。”我继续握着她的手，把几个比较难写的假名写了几遍，然后让她自己练习。 前面的几个家伙，不知道又在讨论什么，我稍微听了一下。晓威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些小藩国，历史上无数次地犯贱，严重侵害我华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血债累累啊，就tm欠扁！”高信说：“对，好了伤疤忘了疼。解放军不能一直闲着，要经常拉出来练手，打打更健康嘛。要听老祖宗的话，三年打一次！” 洛庭也加入进来，很疑惑地问：“老祖宗啥时说过？”晓威给他解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日，经典！”杨飞大赞了一句。晓威继续说：“给你们念个笑话。”他拿着手机，低声地念着：“陪五岁的儿子去买玩具。儿子执意要一把玩具手枪，我问他要手枪干嘛。答曰：打菲律宾！”高信捂着嘴笑：“靠，强！”杨飞说：“少年强则中国强，儿童强则少年强！” 周青忍住笑说：“都是大神！给你们说个韩国的，换换口味。中国人：是盘古创造了这个世界。美国人：是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中国人：那么，又是谁创造了上帝之前的世界？美国人：那么，又是谁创造了盘古之前的世界？韩国人惊奇地问：难道不是我们韩国人吗？” 高信一句话总结：“敢和我天朝上国如此装b！韩国，你赢了；越南，你赢了；菲律宾，你，也赢了！” 周青说：“解放东南亚！”晓威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怀念秦始皇！”聊了一会儿国家，他们又换了话题，开始聊起星座。高信问：“你们都是什么座的？”周青说：“我是摩羯座的。”晓威说：“我是处女座的。” “我是狮子座的！”杨飞说。晓威唱了一句：“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高信说：“威爷，你刚才说自己是什么座？”“处女座啊。”“不对，你是妓女座吧！”晓威反击：“你妹啊，你是妓男座！”周青问我是什么星座，我随口就说：“处子座。”他说：“处女座吗？”“不，就是处子座！” 高信问：“哪来的处子座？”“我让它来的。现在朕郑重宣布，退出星座讨论！”我汗，几个大老爷们儿讨论星座，变态！我把耳朵收回来，看安可田还在认真地写着。我刚学日语时写的就是草书，她写得却很清秀。不由夸她一句：“写得真好看啊，本座自愧不如！”她笑了下：“没有啦。学长，你是处子座的吗？”“你，偷听话？” “嘿嘿。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擦。窃听风云啊，你还能一心二用？”“对呀。我可以一边唱歌，一边写作业呢。”“切。我还可以一边吃菜，一边喝汤呢！”“额。学长，你是什么星座呀？”“你呢？”“水瓶座。”“我给你分析一下哈。水瓶座，是十二星座中智商最高的星座！特质是心野、固执、善变，冷酷和无法捉摸。哇，以后要远离你啊！” “额，为什么？”“固执，善变，冷酷！”“嘿嘿，学长看我像吗？”我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不太像。”她也认真地说：“以后也不会。”我说：“可田。你知不知道，跟水瓶座最有缘的星座是哪一个？”“嗯，我想想。双子，天秤，白羊。学长，你到底是什么星座？”“我是十二星座里最特殊的星座，唯一没有生命象征的星座！” “天秤座！”“是的。”“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水瓶座和天秤座是十二星座中，两个没有生命象征的星座。”“那咱俩都是没有生命的人，更有缘啦！”“嘿嘿，我们都是无情物呢。”“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龚自珍的这句诗太好了，只有多情的人，才能写得出来吧。”“是啊。如果我有幸生在古代，一定可以做柳永那样的人物！”“他是什么样呢？” “漂泊各地，浪荡一生。管他什么花间派婉约派，只要对酒当歌，直述己怀。哪一天醉死在温柔乡里，就由几个烟花女子，凑钱买副棺材把我埋了。年年清明，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前来吊唁。可比什么高官厚禄，什么流芳百世，强太多了！”“或许你在古代，真的会那样呢。”“托你吉言吧。凡有佳人处，皆歌董诗！”“嘿，大诗人！” 我问：“可田。你知不知道水瓶座的历史名人，有哪些啊？”“知道啊。李世民，武则天，崇祯皇帝等等。”“嗯。还有大诗人杜甫，背锅侠李鸿章！那你知不知道，天秤座的呢？”知道啊，也有很多呢。比如孔夫子啊，明太祖朱元璋，大才子汤显祖，哲学家尼采，李叔同等等。还有一个，旅院无双的黑衣学长呀！” “哎呦我滴乖乖。小嘴真甜呢，不要收买学长啊！”“哈哈哈，没有啦。学长还知道哪些呢？”“还有独孤求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吧。可是，他们怎么都一样呢？”“剑客到达最高的境界，也就无情无欲无念了。星座也自然是，没有生命的啦......” 第55章 像一片叶子一样 叔本华告诉我，人生是悲哀的。康德告诉我，人生是不自由的。大多数哲学家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而柏格森却说，自由就是绝对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就是不服从，任何必然性与规律性的自由。 我一直不认为，自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即使得到，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自由的开始是无助，过程是孤独，结果是幸福。很多追求自由的人，都在最后的幸福来临之前，绝望地死在了漫长的孤独里。不过更多的人，还只是彷徨在无助里。 应试教育强迫我们，它说答案唯一。连哲学都是二元论，不是唯心就是唯物。可我不愿唯心，也不想是唯物。当教科书一意孤行地说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时。我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唯爱主义者。生活的答案绝不只有：a是，b不是，c可能，d一定。难道我们必须要，在这几个答案里，选一个吗？ 我绝对不选，因为我知道，还有另外一个答案：e以上答案都不对！这个答案只是对其他答案的否定，但它并没有给出，正确答案的肯定。或许没有人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这辈子的答案很简单：爱，美，自由！唯一遗憾的是，这个答案被早生100年的徐志摩说过了。 阿姆斯特朗小时候对他妈妈说：“妈妈，我长大以后要去月球！”他妈妈点点头说：“好的。不过去完月球，要记得回家吃晚饭！”我小时候也对我妈说过：“妈妈，我长大以后要去月球！”我妈说：“做梦去吧！”后来，阿姆斯特朗果然去了月球。我也去了，是在梦里去的。我去月球寻找嫦娥姐姐的梦想，就这样被击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在西方社会，如果一个小孩儿说：“我长大以后要做清洁工！”他妈妈可能会说：“希望你能使这个世界，更加的干净整洁！”而我们的妈妈一般会说：“滚，没出息的东西！”西方社会一个大学生毕业了，可以去做流浪者，而不会遭到人们的质疑和鄙夷。如果我去做流浪者，那一定会众叛亲离。可我还真想过，做个流浪的乞丐呢，会不会打狗棒都无所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当然也有永恒相对的悲伤。项羽的快乐，是在西楚称霸；他的悲伤，是在乌江自刎。刘邦的快乐，是在定陶登基；他的悲伤，是在白登被围。我的快乐，是在有语嫣的旅院。我的悲伤，也是在旅院，那是没有语嫣的旅院。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晓威从古城回来。刚进中门就看到一对情侣，他们一边走一边踩对方的脚闹着玩儿。那男生的脚力，估计和段誉初期的六脉神剑一样，还没练到收发自如的阶段。结果一下子把那女生踩哭了，直接蹲在地上耍赖不走了。男生赶忙也蹲下身子，不停地好言安慰。 直到我们走过了一百多米，晓威才仰天大笑一声说：“哈哈哈，笑死寡人了！”我说：“哎呀，那女生真可爱。”他说：“灿哥，我问过很多男生选择女友的标准是什么，答案基本都是漂亮。但问他们选择妻子的依据是什么，他们都说是性格。具体来说就是，善良，温柔，懂事。”“百千万亿种漂亮，抵不过一种善良。善良的样子，果然是最美！” 晓威说：“对啊。可是乖乖女都已经，濒临灭绝了吧！”“没事儿，大熊猫儿都没灭绝呢！”“你认为你有那个本事，弄一只大熊猫回家养吗？”“弄回家干嘛，直接野外散养嘛！”就在这个时刻，我的手机响了。这个电话，并没有直接改变我的人生，但却根本影响了我一生的爱情。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变态，也可以说是奇妙。无意中，你的什么什么，就会被什么什么改变了。一块板砖，当它砸在你头上的时候；一颗石子，当它射中你太阳穴的时候；甚至是一粒沙子，当它落进你眼睛的时候。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东西，都足以给我们最致命的伤害。 给我打电话的，是高中一个好姐们儿，她和语嫣是闺蜜。曾经她跟我开玩笑说，灿灿，要不要我做你的007啊？保证将语嫣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报告给你！我说，女邦德，这你可找错人了。朕不是刘邦那个腹黑中的战斗机，朕完全信任自己的虞姬！ 她嬉笑着问，大哥，你不是刘邦吗？我也笑着答，表面上是汉高祖，其实内心深处是西楚霸王！可是我忘了，爱做西楚霸王，就得爱上西楚霸王的悲伤。我没有去乌江自刎，因为乌江在安徽，离丽江太远。没有自刎，只是在旅院默默地进行了，一场精神的自宫。 当接起电话，她告诉我语嫣恋爱的消息时，我一瞬间就成了东方不败。那一刻，我失去了对爱情所有的憧憬；那一刻，我丢掉了正当烟花烂漫的青春；那一刻，我只想率领日月神教一统江湖！等挂了电话，我许久才回过了神来。统什么江湖啊？我连自己都统不了，干脆一把捅死晓威算了。于是我一拳捅在他的胸口，他捂着胸口大骂：“擦，你这个混蛋！” 我跑回了宿舍，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一片混沌，好像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以前的时代。所有的记忆，纷纷像碎片一样向我射来。我听到时光的爆裂声，我看见记忆的碎片，正在灰飞烟灭。我感觉到碎片的灰烬，在我的脸上纷纷扬扬。 《美国往事》里，女孩儿对男孩儿说：我的爱人，是如此英俊！他的皮肤像黄金般闪耀着光泽，他的双颊如香草台般迷人丰润，他的眼睛如鸽子般明亮，他的身躯如同雕刻的象牙，他的双腿如大理石柱般坚实。总而言之，他是那样可爱！可惜他永远是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 所以他永远不会是我的爱人，多么可惜！ 多么可惜！我连那男孩儿有的都没有，这才是真正一无所有的小混混。所以语嫣，她永远不会是我的爱人！可是也像男孩儿对女孩儿说的：当我对世事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非常重要！ 现在连她的存在，都已被别人覆盖。其实我知道，她的恋爱根本和我无关。其实我知道，我是拿过去折磨现在，拿现在抹杀未来。其实我知道，我是没事儿找事儿的，纯属庸人自扰。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我什么都知道。可是，可是我还一直把她当做我异地的女朋友啊。是啊，我的女朋友哦。怎么可以再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呢？ 《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女友恋爱了，我又是谁呢？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每一个伤心人，都是个哲学家。晓威回到宿舍，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就开始上网。他放了一首歌，《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以前没感觉，现在我渐渐爱上它了。 其实，只要有爱和美，就不存在自由。很多人的审美观，都很有问题，就像周青。只要他说哪一个是美女，那基本就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美女。我一直都说他，妹的。你的审美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审美法第一条严重冲突！他问我，真的吗，第一条是什么？我说，第一条就是，青少年要树立正确的审美观！ 晓威说，幸好咱们的审美观不一样。否则的话，大家还不得为了一个王语嫣互掐，直到掐死全世界！就在我沉浸在女娲补天的关键时刻里，不能自拔时，手机又响了。我真的很想把它，从三楼的阳台上扔出去。扔到玉龙雪山上，吓死它！扔到云杉坪里，冻死它！扔到一米阳光下，晒死它！但我没有扔，扔了还得买，何苦来着？ 我只好拿起手机，失魂似地蹭到亭子里接电话。这个亭子，很像老男四院的亭子。只是很像，但它不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物是人非，也不是物非人是，而是物非人非。我听到安可田的声音，她温柔地问我：“学长，你现在哪里呢？”“宿舍旁的亭子里。”“干嘛呢？”“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说：“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问：“怎么了？”“学长。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为什么要安慰我？我现在好好的呀。”“学长，要不然你哭吧？”“额，还真哭不出来啊。不需要安慰的，真的，越安慰越难过。”“为什么呢？” “就像甲和乙两个人，在辩论某一个问题。丙却突然插了一脚，劝他们说，算了算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本来还没事儿，可是这一劝，反倒成了甲和乙吵架！明白吗？”“额，明白。”“对，就是这样的。如果你安慰我的话，我的难过就有了依靠。还会失去本有的，那一点坚强。” “嗯。学长，我真的希望，你能真正地开心起来！”我默默对着电话，苦笑了几声：“好了，我只是暂时不开心，哪有那么矫情。”我又问她：“是不是晓威，那个多事儿的家伙告诉你的？”“嗯，他给我发了信息。”“真是的，这点破事儿告诉你干嘛呀，搞事情！”“学长，你不要怪他呀！”“知道他是好心，不用谢他了，但很谢谢你！” “也不要谢我，真的不要谢。”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我困了，想去睡觉了。”“嗯，那就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吧。”“嗯，拜拜。”“学长，再见。”其实我不困，我只是想睡个觉而已。就像很多人不想生活，他们只是要生存而已。最好等醒来，像庄周一样，变成蝴蝶。 临睡前喝了半瓶白酒，助助兴催催眠，一觉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我做了一个梦，很扯淡但也很伤心的一个梦。这个梦很简单：语嫣结婚了，我竟然还去喝喜酒。当看到新郎吻上新娘脸颊的那一刻，我手中的酒杯摔落了，“啪”地一声碎了。同时我的身子倒下了，就那样突然摔死了，真是太可怜了。 然而，我没有死，只是醒了。可是醒来时，完全是死的心情。手机上有三条信息，全是安可田昨晚发来的。我打开第一条来看：学长。不知道你此刻在干什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难过。好想在你身边安慰你，抱抱你，让你别再伤心。我不喜欢伤心，也不喜欢看到别人伤心，更不喜欢看到学长伤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我的就是失去健康的身体，高考的不顺利，还有自己设下的雨季。因为家庭，因为梦想，因为爱情，你的却更沉重。看见你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苦，可却帮不到你。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快乐。 我怔了怔，开始看第二条：你不用回信息，我和你说就行。你的感觉，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还是希望你能知道，何去何从。人家说恋爱也会使人成长，多希望你能快快成长，并且赶快从漩涡里走出来。关于爱情，你不能因为一个女孩儿，就去排斥其他所有女孩儿的爱情。这样对别人对自己，都很不公平，对不对？ 我忍着眼泪继续看下去：其实，我想叫你灿。灿，如果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吧。哭累了，就去睡觉吧。可是一定不要忘记，醒来时要带着微笑。任何人的生活，都不会一帆风顺的。有人说过，上天给予一个人多少的才华，就会给予他多少的苦难。人生的意义绝不止于爱情，还有很多其他的风景。 千万不要把自己关在回忆的小屋里，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我们怎么可以就此止步呢？真的希望，从此以后只能看到，你快乐的笑容。灿，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像一片叶子一样，孤独地生活。而要像一片叶子一样，幸福地在风中舞蹈...... 第56章 且听风吟 我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双手捧着手机，只能让眼泪肆意横流。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很多人告诉你：这个是需要的，这个是重要的，那个是必要的。于是，我们就信了。可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真的需要吗？真的重要吗？真的必要吗？最重要的是，我们喜欢吗？ 就那样呆到6点，然后到阳台接了一盆水洗漱。慢慢地泡着，把脸浸在冰冷的水中。浸一会儿抬起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再次浸下去。等最后一次抬起脸时，发觉晓威正站在我的身后。他问：“灿爷，知道您老人家洗了多久吗？”“现在几点了？”他说：“6点40！”“额，让给你洗吧。”我离开阳台，穿好衣服独自去教室。 我总是第一个到教室，然后看着其他同学，一个个陆续地走进教室。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我就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人多了，应该是充实。可事实就只是空虚，找不到一丝合理的理由。这次我没有发呆，而是拿起笔来，在窗台上认真地涂鸦： 我只是一块冰，无能为力地顺流南下。不断地染污，不断地融化。化成一滩，不再纯净的水。流过山野，流过乡村，流过城市。用身体匍匐在，不再蔚蓝的天空下，踽踽独行。一路汹涌，一路流泪，一路用绝望的水汽，无声呐喊。如果有来世，我愿在冰天雪地的北极，做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写完后，缀上我的笔名，赵孤生。这是最后一次留言了，也是留给自己过去的遗嘱。7点15，晓威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像往常一样，往我前面一坐，就开始吃早餐。我拍拍他，示意他坐过来。他嘴里塞着面包，口齿不清地问：“我的大情种，干嘛呀？”“我的小人渣，滚过来！” 他拿着东西坐过来，边吃边问：“情种，怎么啦？”“情你个头啊，你全家都是情种！”“我擦，这么狠。算了，看在你前女友，又找了个新男友的份儿上，寡人就不跟你计较了！”“去你大爷的吧，跟你说个事儿。”“嗯，怎么啦？”“我考虑了下，想退学。”他立刻停止了机械的咀嚼动作，瞪着我说：“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别吓我，现在？”“不一定，其实我有这个打算很久了，大一就有了。而且也有很强的预感，以后一定会退学。”“就因为语嫣？”“也不算是。一件事情的发生，总有根本原因和直接原因。还有，间接原因。”“那根本呢，是因为什么？”“因为生命。”“直接呢？”“因为家庭。”“间接呢？”“因为爱情。” “其他的我都明白，跟我说说那个直接原因吧！”“如果我告诉你，我爸妈恨屋及乌，把两人之间的战火烧到了我身上。只要我对哪一边亲近一点，另一边就嫉妒找茬儿。甚至双方赌气，断掉我的生活费，逼我求对方。把我搞得里外不是人，就像一堆人见人厌的垃圾。这一切的，你相信吗？” “寡人太了解你了。有多变态的孩子，就有多变态的家庭，完全相信！”“呵呵。 况且当初我根本就不愿意上大学，都差点做了一名远洋海员！是谁千方百计地，把我推进大学的大门？让我像一个乞丐一样，向自己的家人乞讨吗？我做不到，我觉得这就是一种侮辱。对我，对他们，也是对亲情！你知道吗？我tm真是吐血了！” “可他俩不早就离婚了吗？”“可是我，还夹在中间。我们这一家，不知道是哪辈子结下的债。我觉得这辈子啊，只要我还没死，那些对立就永远不会结束。”“不要说傻话，相信未来啊。等你以后自己工作了，不受他们摆布了，那时就好了吧！”是啊。经济独立，才能人格自由。我就是太想早一点摆脱，这种痛苦的不自由！” “那现在怎么办，去求他们？”“闹了那么久了。现在都过去了，都是上学期的事儿。”晓威如释重负地说：吓了我一跳。现在没事儿就好，那你现在还退什么学啊！”“呵呵。他们现在倒是希望我，能顺顺利利地大学毕业了。可我，偏不！不管是不是无辜，错误就只是错误。”“都已经过去了。你这孩子，还要报复？” “报复怎么啦，我就是报复自己。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叛逆的孩子。不干点疯狂的事情，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青春，也对不起自己的人生！”“我知道，只要是你决定做的事儿，没有人可以阻拦。但是你觉得，退学这个选择，是对的吗？”“正因为我不知道，它是对的还是错的，所以才去选择。”“或许这会是一个，使你终生后悔的决定！” “或许这也会是一个，使我终生自豪的决定。但不管怎样，它都一定是一个，终生难忘的决定！”“唉。特立独行的人，都喜欢剑走偏锋，小心别走火入魔啊！”“你怎么忘了呢？剑走偏锋的后果有两个啊，一个是走火入魔疯狂而死，另一个是不小心变成绝世剑客！”晓威忽然叹了口气：“莎士比亚说，是我们上了大学，还是大学上了我们？这是一个问题！” 我接着他的话：“鲁迅说，这世上本没有大学。上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大学。” 他又感慨地说：“上的人太多了，大学就虚脱而死了。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是和大学通奸了呢，还是被大学强奸了呢？”“我觉得吧，我们是被迫和大学通奸。” 他点头说：“说得对！还是tm不戴套的通奸，做人流啊然后伤身体啊最后终生不孕啊。所有一切恶果，还要我们自负！大学生啊，我们是真的伤不起！”“是啊。伤不起青春，伤不起爱情，伤不起未来，伤不起生命！”我趴在桌子上，埋着头对他说：“晓威。有时候我是真的想，做条流浪狗也好啊！”他说：“其实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你想做一条，什么样的流浪狗？” “困了，随便找个破洞卧一下，静静地睡一觉；饿了，随便找堆垃圾翻一下，慢慢地吃一顿。找不到地方，就冻一宿；找不到食物，就饿一天；被人打折了腿，就疼一阵。晒着太阳，裹着尘土。累了，就卧在马路边发呆。就这样不要命不要情地活着，什么都不要，多美好。某天一个车子飞来，这一生就没有悬念地，结束了。可是就连这，也是奢望吧？” 他也趴在桌子上埋着头，轻轻揪了揪我的耳朵说：“董灿。当我们遭遇爱情的不幸时，需要告诉自己一句话。”“什么话？”“上天深爱着我，所以他不愿让我，得到世俗的爱情！神仙和凡人谈恋爱，是要遭天谴的！”“嗯，自欺欺人吗？”“不。只要你能把自己，骗得开开心心的，那就赢了！学习屈原好榜样！” “可是屈原并不开心，他很伤心，并且死了。”“但他赢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就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如果一个人这样说，那么就是他自己浊了，他自己醉了。”“浊和醉不是我们的追求，清和醒更不是。”我问：“嗯，你说追求应该是什么？”“不管多痛，好好活着。”“这个，再说。” 他忽然问：“《天龙八部》电视剧，你喜欢哪一版的？”“王语嫣版的。”“我擦，还有小龙女版的吗？“不知道。”唉，你一定会忘掉她！”“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一定，一定只是很可能。”“我一定是我妈生的。”“不一定，万一你被太子换狸猫了呢。”“好吧，你又赢了。算了，灿哥，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开心一下吧！”“好。” “列宁死后，斯大林大搞个人专制独裁，于是列宁遗孀对他提出批评。你知道斯大林对她说什么吗？”“说什么？”“斯大林说，靠，你再敢乱说。老子就宣布，你不是列宁夫人！”“呵呵。在我的心中，斯大林还不如希特勒。”“是啊，希特勒再坏也是搞外人。斯大林这人渣可不管，里里外外搞一遍大清洗。结果把苏联一下子洗感冒了，动了个手术，就变成了俄罗斯！” “好笑。”“好笑你怎么不笑？”“心里笑了。”“那就好！”晓威继续说：“咱们不是说过，人只有假正经和不正经吗？我发现，神也是！”“吐一吐。”“西方的众神之王宙斯变成天鹅，引诱女神跟他交合，这是不正经。中国的众仙之首玉帝哥哥，暗暗惦记嫦娥姐姐，这是假正经。不过人家有资本，你看出手多阔绰。直接给盖了座广寒宫，还派个保安一天24小时护卫！” 他说着说着就歪了，贱贱地问：“哎。你说嫦娥姐姐是不是处女？”“额，这你得问后羿吧。”他摇摇头笑说：“不见得，我觉得应该问吴刚吧。”“为什么？”“一个血气方刚，一个万种风情。在天寒地冻的广寒宫里，难保他们不会相互取取暖啊！”“照你这么说，玉皇大帝可以改个名字了。”“什么名字？”“绿皇大帝！” “擦，还是你有才！”“有才有个毛用？不过我们刚才，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早自习。”“就是，难忘今朝！”我抬起头来对他说：“晓威。这辈子不管身处何方，你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梦想。”“我知道。忘记梦想，就是真正的死亡！”“嗯。不管以后我做什么工作，都会坚持文学这条道路。”“兄弟，坚持就是胜利！” “呵呵。村上春树29岁才开始写。我就是从明年开始写，也才19岁呢。”“只要你敢写，我就敢看。好好写吧，我会看遍你写的每一个标点符号！”“嗯，我会写到死。”“那我就看到死。”这家伙故意抽了抽鼻子，盯着我说：“灿哥。你不会现在就要走了吧，搞得我好伤感呢！” “只是先给你打个招呼，到时不要感觉意外。有可能是大二，也可能是大三，说不定是大四。我总觉得，我不会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到整个大学结束的。”“嗯。那就好，尽量晚点！”“从明天起，我要清醒地面对现实，我们已经过去了！我真的已经，失去语嫣了，彻彻底底！”晓威轻轻拍拍我的胳膊，他是很难过地对我说：“灿，别难过。” 我笑了笑：“晓威，我觉得一个人。无论身在何方，身处何时，都要活得很优雅，很脱俗。一个人可以活得像《诗经》，也可以活得像《论语》，还可以活得像《红楼梦》。”“对啊。一个人可以活得像《冰岛渔夫》，也可以活得像《基督山伯爵》，还可以活得《百年孤独》！” “晓威。我突然有点灵感，想写一段话。”“好。写完给我，我可以留着以后拍卖！”“好啊，卖完了钱分我一半！”等我写好了，他就拿起来，抑扬顿挫地读。我第一次发现，他的朗诵还挺感人: 《当你老了》 我的《情人》 我依然疲惫地 《在路上》 让风儿传达 那些《千年一叹》 《当你老了》 我会站在 《伊甸园之门》 怀念《光荣与梦想》《追忆似水年华》 《当你老了》 你要在《平凡的世界》里 好好《活着》 你永远是我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我永远是你 《麦田里的守望者》 《百年孤独》 偶然《飘》过一只《荆棘鸟》 《红与黑》 就是这个世界《孤寂的深渊》 《我弥留之际》 你定要望一眼 那晦暗的 《八月之光》 愿那些美丽的《茶花女》 都默默走向 《静静的顿河》 依着《消失的地平线》 眺望《雪国》 《且听风吟》 第57章 在最美的年华里 在最美的年华里，如果你从不曾认真地，对一个女孩儿说过爱。那是什么样的悲哀？如果从不曾有一个女孩儿，认真地对你说过爱。那是什么样的悲哀？没这种悲哀的人，也不见得会快乐。因为，或许他们拥有的，只是更多的无奈。 有没有一个女孩儿，是你整个青春的太阳？面对她，阳光灿烂；背向她，泪流满面。我一直都在想，我不敢奢望你等我。可是，你能晚一点恋爱吗？我真的没有要你等我，可是，你能晚一点结婚吗？是我自己慢，不敢让你等。我不想时光倒流，我只愿比你，早生十年。 我一直都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发自内心地，喜欢过我？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敢再问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起。你一定要告诉我，当然有的。哪怕曾经，只有一点。我很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发自内心地，做过我的女朋友？你一定要告诉我，当然有的。哪怕曾经，只有一天。 我一直都想让爱，在这个世界里，所向披靡。只有把这世上，一切的东西都打败，它才是真正的爱！我独自统率着爱，冲杀在所有硝烟遍布的战场里。爱没有败，完败的，只是我自己。我看着自己死去的爱，跪在誓言的坟墓前，默默地手放开。我给你最后的爱，就是手放开。可是谁能告诉我，心，怎样放开？ 我不想在宿舍继续了，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我只想拥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点什么。每天早晨5点起床，晚上22点睡觉的作息，也跟他们不同。也省得相互打扰，于是就搬出了宿舍。冬天来临之前，我在文荣新村租了一个房子。小小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就像我高中时代的小屋。 最令我欣慰的是，从房间的窗口，一眼就可以望见玉龙雪山。搬到那儿的第三天，是周五的下午。晓威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台电磁炉，和一口鸳鸯锅，顺手也给我搬了过去。我说：“今晚请你吃火锅，咱俩好好喝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我补充说：“酒菜你都包了，我只提供场地！”他鄙视地说：“那还算你请我吗？算了，就当寡人请你！” 晚上他就带着酒菜来了，还带着两个陌生的女孩儿和安可田。然后我就死盯着他，他眨巴下眼睛直接无视我，自己跑厨房去了。安可田永远是一副微笑的表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笑。或许是因为，这世上有些人爱哭吧。她说：“学长，我们是来蹭饭的哦！”“行啊。自助火锅，一人25块！” “额，还要钱呀？”“你说呢？”“没带现金，刷卡行吗？”“得了，还刷牙呢！”“哈哈。”这顿火锅吃得挺爽，我不太想说话。基本上是晓威一个人的独角戏，拉天扯地一顿忽悠，把她们逗得都很开心。我只是不停地夹菜，不停地喝酒。一斤半的白酒被我和晓威干了，四瓶啤酒每人一瓶。安可田不能喝酒，就给她买了一瓶果汁。 吃完饭已是20点，三个女孩儿坐在床上聊天。我跟晓威侧身靠在窗前，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抽着抽着，他就趴在窗台上双手捂着头，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我问：“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嘛，怎么啦？”他抬起头，双眼通红，像是快哭出来一样。然后随便抹了一把不知是眼泪，还是额头上的汗水，委屈地说：“西西。” 又醉了。我看了一眼窗外，已经看不见雪山，只是一片夜色。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醉了，就回宿舍睡吧。”他听话地说：“嗯。”我对安可田说：“你们帮我送他回去吧，多谢了。”安可田看了看我，挽起晓威的胳膊，慢慢出了门口。他们走后，我颓然坐在门边呆了一会儿。想哭，却又想笑。 我摇了摇头，从门边爬到床上。衣服鞋子都没脱，直接昏睡了过去。没过多久，手机铃声把我惊醒。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摸索了一会儿才抓到手机，是谢安打来的。他问：“董灿，你干嘛呢？”“睡觉。”“我去，这么早啊？”“刚和晓威喝了点酒，醉了。”“身边没人的时候，少喝点。”“可是已经喝多了啊。”“唉，下次少喝点！” 他接着说：“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儿，让你开心开心吧！”“快吐。”“我们一个女老师二十多岁，很漂亮。我跟一哥们儿打赌，如果他敢追那老师，我就追我们班一女生！”“嗯，然后呢？”“他要是一学期内追不到那老师，就得请我和三个见证人吃一天饭！”“要是追上了呢？”“那就一周饭！”“祝你们白吃一周饭吧！唉，好渴啊。” 我听见他叹了口气，有点低沉地说：“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你自己起来倒杯水喝，喝完了就赶快睡觉吧！”“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动啊。”“晓威在哪儿？”“哈哈，他醉得比我还厉害。指望他？我干脆渴死得了。”“擦，我说你们两个啊。你赶快喝水吧，我先挂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那就，晚安。”“嗯，晚安吧。” 脑袋很晕，喉咙很热，我很想起来倒一杯水喝。可是又很不想起来，只想一觉睡到天亮。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在碰我的胳膊。费力睁开眼，竟然又看见了安可田。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我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她轻声说：“疼。”“哦，那我就不是做梦！”“额，学长怎么不掐自己啊。”“哈，掐你比较顺手啊。” 她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坐起来狂喝了大半瓶。然后才问她：“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滚回来了？” “哪有滚，我是走。晓威让我回来看看学长，怕有什么事情。”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看来还是没醉啊！我说：“当然没事儿。现在几点了？”“还不到晚上八点半呢。”“啥，竟然只睡了十几分钟？”“啊，学长刚才睡着了？”“嗯，一不小心啊。”“嗯。学长，那我回去啦。”“好吧。”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时，我呆了一下。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向门口跨了一大步。 没有摔倒，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正对着安可田，就像求婚的姿势。她赶忙过来扶起我，说：“学长，你没事吧？”我晕晕地站起来，一下子把她搂在怀里：“可田，别走！”她就那样轻轻靠着我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一阵难受涌上来，立刻放开她，捂着嘴冲到卫生间狂吐。 我蹲在卫生间里默默地吐，她站在卫生间门口静静地等。等我简单洗漱完后，她扶着我坐到床上。我把剩下的水喝完，指着衣柜对她说：“那里面还有一双被子，你拿出来吧。”她走过去抱来被子放到床上，低着头说：“学长。你坐椅子上，我来铺床吧。”我从床上直接坐到地上，就看着她铺床。她铺好床后，站在床边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坐到床上对她说：“可田，你先到卫生间好吗？”“好啊。为什么呢？”“我要换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哈。”“额，好。”我用最快的时间，脱去白天的衣服。换上一套黑色睡衣，钻到靠外的一双被子里。我正要喊她，她却先喊了我：“学长，拖鞋在哪里呀？”“男四院303。”“那你穿什么洗脚啊？”“我从来不洗脚。”“额，不是吧。” “当然不是啦，你今天陪我一起别洗脚了吧。”“啊，真不洗了吗？”“真的，来睡觉吧。”“可是，我想洗脚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和你一起洗澡啦。”“我出来了。”她咬着嘴唇走出来，我才发觉她脸上一片通红。“可田，你是不是也喝醉了？”“没有啊，只是感觉有点晕晕的。”“嗯，那就睡觉吧。”“嗯。” 她走到床边脱下鞋子，打算从我身上跨到里面。经过一瞬间的犹豫，又轻轻地绕到床尾，从床尾走到里面。我双手枕在脑后，一直盯着她。她对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她不再看我，只是盯着天花板，像我青春一样空白的天花板。“可田。你在家和在宿舍，都穿着衣服睡吗？”“嗯，不是的。” “那穿着衣服睡觉，会很不舒服的吧？”“嗯。”“那现在，你为什么不脱衣服呢？”“额。”“把衣服脱了，像平时一样睡吧。”她小声说：“嗯，不用了。”“要我帮你脱吗？算了，现在我开始蒙着头，你开始脱衣服。等好了再告诉我，我不会偷看你的。谁看谁是小狗！”说着，我就把头用被子蒙上，然后听到她脱衣服的声音。等一小会儿，她说：“好了。” 我就伸手关了灯，但是外面路灯的光线，依然透过窗进来一些。我侧身睁着模糊的双眼，透过模糊的光线，看着她一张模糊的脸。突然觉得那一刻的安可田，很像一个人，我又靠近了些看。近些看，她还是安可田。远些看，她竟然像语嫣！她感觉到我的异样：“学长，怎么啦？”“可田，现在的你竟然很像一个人哦。” 她说：“呵呵，是你的语嫣吗？”“额，嗯。”“为什么现在像呢？”“可能每一个人在白天是一种形态，在夜晚又是另一种形态吧。”“学长。可以问你，一个小问题吗？”“可以。”“我是白天好看呢，还是夜晚更好看？”“额，这个问题太大了。不过说真的哈，各有各的好看！”“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没骗我吗？”“不骗财不骗色的，骗你还有其他好处吗？” “嗯。那要是，跟你的语嫣相比呢？”“要我说实话吗？”“嗯，一定要实话！”“说真的，你比语嫣更漂亮。但是，怎么说呢。”“怎么？”“可能我上辈子甩了她，欠了太多情债，所以这辈子要还。”安可田突然有点闷闷地说：“那，难道我上辈子，也甩了学长你吗？”“额，应该没有吧。可田，我给你唱首歌儿吧。” “为什么现在想唱歌呢？”“不知道，想唱歌给你听。”“嗯。你唱，我听。”吐酒之后，我变得有些清醒，但似乎陷入了另一个迷蒙的世界中。我轻声地唱：“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以为你会说什么，才会离开我。你只是转过头不看我。当看尽潮起潮落，只要你记得我......”“咦，怎么不唱了？”“好像，唱错词了。” “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她接着唱。“可田，你唱得跟我一样好听啊。”“嘿嘿。”“可田，你也给我唱一首歌儿吧？”“什么歌呢？”“唱《星语心愿》吧。”“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很好听哦。”“学长，你再给我唱首歌吧？”“什么歌儿？”“你喜欢的呀。”我就给她唱了《喜欢你》，我很喜欢这首歌，因为每次听都想哭。唱到后来声音都发颤了，她轻声问：“学长，你哭了吗？”“没有，我哭什么？”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触了触我的眼，然后问：“你喜欢这几首老歌吗？” “小时候很喜欢这三首歌，算是那时的回忆吧。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小学，我那一段懵懂的时光啊。”“学长，你给我讲讲那段时光吧？”“你很喜欢听故事吗？”“我只是想听，学长过去的故事。”“好吧。等我想想，我一定得想想。好奇怪，好多好多的东西我都忘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样......” 我的小学，已被遗忘在某个天空的角落。没有花季，没有雨季，只有连绵不断的雪季。小学，那是我生命里的初冬。但初冬，也有温暖。我就躲在那些温暖里，懒得离去。在那温暖里，轻轻呼吸。只是一瞬间，许多尘封的记忆一齐涌上心头，伴着泪水流出。 我一直以为自己忘了，可是原来，它一直都藏在最心底。在某个时刻，在某个地方。我的那过去，忽然就滚滚而来，滚到我的脚下。我的小学后期，在与太和相邻的界首市度过。那是一所全封闭式的学校，大名叫育华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每半个月放三天假，在校期间，每天都不能出学校大门。 我只在育华小学上了两年，五年级和六年级。时间虽然短，但就像大隋一样，它深深影响了大唐的灿烂与辉煌。在育华小学，我干了三件事儿，比较灿烂辉煌。而且到目前为止，再也没有那么灿烂辉煌过。第一是从政，第二是经商，第三是爱情。人生的高潮，来的太早，就去的太快。所以还是，大器晚成的好！ 第58章 擦肩而过的初恋 在我的校园生涯里，只有体委，劳委和副班长没做过。因为懒得动，也不喜欢干活儿，更不愿意给人打下手。我的学界仕途，终止于高一上学期。最后一职，是纪律委员。当时还在宏志班，就因为我特立独行，并且还目无法纪。那位公认坑爹的班主任，就让我做纪律委员。时隔多年后，我还是想深深地，对他说一句：nnd！再后来转了班，从此退出政坛。 五年级时，班主任指定班干部。班委名单都念完了，还是没有听到我的名字。当时我可是热衷，甚至是迷恋政治的啊！就在我快哭的时候，班主任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经校长和几位主任研究，由董灿同学担任监察长，等等等等。具体职务是，管理班干部！ 我擦，朕顿时就笑了。这个职位，可是专门为我而设的呀！从小到大，你听过哪个班里有监察长吗？打个比方，如果班主任是皇上，我这个监察长，就是负责监察丞相（班长）在内的实际百官之长。如果班长是皇上，那老子就是有实权的太上皇！当时既是监察长，又是学习委员，也是语文课代表，还是寝室长。那是我仕途的，极点！ 后来我逐渐丢掉了，除监察长之外的所有职位。有一次我班几乎所有男生，群殴了一个欺负女生的小流氓，那小流氓是我们学校初二的男生。当时我们寝室，是年级之间混住的。那男生平时就为非作歹，老是喜欢欺负别人。所以引起公愤，一下给打进医院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后来学校追究责任，年级主任问我，董灿，你参与了没有？我说，没有。他问，真的没有？我说，靠，真没有！其实我狠狠踹了他几脚，不仅是参与者，而且是主谋之一。虽然死活不承认，但我那个当得很爽的寝室长，还是被撤了。因为群殴的地点在寝室，策划的百密一疏啊！ 当时上语文课经常看小说，看《水浒传》时不小心被抓了。老师说第一次，给你个警告吧。第二次看《东周列国志》，又被抓了。老师说第二次，给你个严重警告吧。第三次，老师不仅把书给收了，还把我的语文课代表给撤了。因为那次我看的是，未删节版的《金瓶梅》。他收了我的书，自己拿回家研究了。 那时候就已开始，显现了我的天才。上课经常在教室进行哲学沉思——发呆，下课经常在寝室进行音乐探索——听歌。上课不写笔记，下课不做作业，可成绩还超好。在我第n次被班主任，逮着抄别人作业后，学习委员终于也被撤了。幸好还有监察长，可以玩儿一玩儿。心情好时就跟班干部，沆瀣一气。心情不好就骂骂他们，发泄一通。 我的商业天才，也是在那时初露锋芒的。由于是封闭学校，所以大家的物质资源，各方面都比较匮乏。然后就产生了，以物易物，以票易物。每次放假回家，同学们都会带很多东西。然后在寝室里相互买卖，形成了一股浓浓的商业气氛。我卖过方便面，卖过辣条，还卖过水果。 学校封闭的大铁门，是我们心中永远的梦靥，出门就像出国！我费尽心思，终于成功钻了个空子，搞到了每天晚上出门的机会。当时的门卫是副校长的外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我们经常一起在门卫室里下象棋，看电影。通常下几盘棋，或者看一部电影后，我就说要出去。一开始他不同意，因为一经发现，他要被扣工资的。 但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最终就松了一小口。最后就对我，睁只眼闭只眼了。出了大门，我就骑着自行车去美食街。半小时后，就用一个大塑料袋带回来好多杯，热腾腾的八宝粥。先给门卫一杯，然后拿到宿舍里卖。一个词语概括，供不应求！八宝粥本来是5毛钱一杯，我卖6毛钱一杯。 我对同学说，老子千里迢迢地给你们带回来，又麻烦又危险，总得加个托运费吧！我对卖八宝粥的说，每次都从你这儿买这么多，你总得给个优惠吧！老板说，那就4毛吧！我说，少赚点行不行。你看我一个小学生，勤工俭学多辛苦啊！老板说，不能再低了啊。我说，那以后不买了。老板忙说，得，3毛钱一杯！ 我一杯赚3毛，一次能带30多杯。于是一天可以赚9块钱，记得当时我们的生活费，平均是一周50块钱。所以说我这辈子，最土豪的时候，还就是小学。我赚来的钱，一半用来倒腾饭票，一半用来买零食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经常请班里关系好的女孩儿一起吃。 某一天看见班里几个女生，她们在操场上边走，边吃着干脆面。我就说，给我点。几袋干脆面，一起递到我的面前，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为了不厚此薄彼，我在每一个袋子里，都捏了一块捧在手里吃。付出总会有回报，要对女孩儿厚道。它作为我生命中，最感动的场景之一，将会被永远铭记。 为了防止我们买零食乱花钱，当时的生活费，都是由家长直接打入学校财务处。我们只能去取饭票，不能取出现金。饭票只能在食堂吃饭，不能在小卖部买零食。于是造成了一个现象，饭票的价值低于现金。我利用丰厚的现金，先大量收购饭票，然后再转换现金。忘了具体是怎样操作的，但每次交易后收获颇丰。 我大部分交易时，现金和饭票的兑换比率都是1：1.3。从此人民币和育华学校饭票的汇率，就这样被定了下来。我一手垄断了育华学校，饭票交易市场。垄断，产生的是暴利！同学们还崇拜地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什么经贸长。于是我就成了，育华学校最有名的，红顶商人！ 以至于惊动了校长找我谈话，她语重心长地说，董灿，千万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啊！我说，校长放心吧，我会商业和学业两把抓！但是古人说得对，树大就招风！六年级时换了个女班主任，全班都认为，她有严重的更年期综合症。要不是讨厌她，我一定会给她，买几副好中药调一调。 她刚来学校时，在我们班做了一次着名的演讲，后来被我给她传遍了全校。她自己吹嘘，她是河南人，在河南省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在那一刻，作家在我心中神圣的形象，轰然倒塌。她说，想当年。同学们应和着说，哦！她继续说，我在河南大学！同学们继续应和，哦！她顿了顿才说，附近的教育专修学院上学！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后来，她滥用凯恩斯主义，利用政治大力干涉经济。没过多久，她就经常在上课时不点名批评，说某某人卖辣条，某某人卖日本豆，某某人卖八宝粥。我勒个去，我们两厢情愿，愿打愿挨，关你个毛事啊！但在她的残酷镇压下，班里的贸易总额直线下降。班级经济一落千丈，终于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后来我每晚回来的时候，都给她上三年级的女儿，带一杯八宝粥。这才保住了，我可怜的八宝粥生意。人生无常，乐极生悲！这件事儿，使我过早地认识到了，社会的黑暗与不要脸。严重冲击了，我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即使是多年以后的今天，还是忍不住想对，这位人类灵魂的女巫师说一句：鄙视你！你问我鄙视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当时学校里组织了不少比赛活动，什么朗诵什么演讲的。老师让我参加时，我就会编造各种借口拒绝。真受不了那些人，特别是演讲比赛。一演讲就是：啊，我亲爱的祖国！啊，我亲爱的校园！啊！我亲爱的校领导们！张口就是“啊啊啊”，听起来就像呻吟。这辈子我就是不会唱赞歌，要我给你唱？不骂死你，你就该回家烧香拜佛了！ 由于长时间的音乐熏陶，我的歌唱水平，达到了全校不可超越的境界。于是在班级许多节日晚会上，老师每次都点名让我唱歌儿。这个我从不推辞，因为是个人爱好。我有一个专门的歌词本，唱歌儿时就看着歌词本唱。不是记不住歌词，只是为了缓解紧张。 记得有一次我忘了带歌词本，老师说你快回寝室拿，我们大家等你。那一次晚会暂时中止，大家嗑着瓜子吃着糖，等着我回去唱歌儿。想起来这件事儿，我也只有感动了。没有想到的是，唱歌还会给我带来其他的东西。那时声音还没变，长得也有些女相。再加上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比较中性，有时就被人当做女孩儿。 我妈领着我刚去学校报到时，一个女老师摸着我的头说，小女孩儿嘴唇红红的，皮肤又这么白，以后长大连化妆品都省了。我伤心地向她说，老师啊，我可是男生！她还怀疑地看看我妈，我妈说，这是我儿子。她才点了点头。我直接内伤，谁能体会到，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当时班里有两个女孩儿最漂亮，一个叫小丹，一个叫晶晶。班里男生平分成两派，一派喜欢小丹，一派喜欢晶晶。当时我情窍未开，简直就是婴儿期的西门庆。有一天和小丹在校园里正走着，一个高年级的男生，直接跑过来对我们说，小妹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俩相互看看，那男生又说了一句，小妹妹，做我女朋友吧！靠，他竟然对着我说！我大惊之下，怒火腾空而起，对他大吼了一声，去你妈的，做你爸呀！然后撒腿狂跑，小丹在身后狂笑着追我。我悄悄回头瞥了一眼，那男生还呆在原地，一脸的迷惑。 她追上我一起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低着头对我说，小灿灿，我也喜欢你。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傻不拉叽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吃我的零食？她愣了一下，哭着说，董灿，我再也不理你了！我赶忙追上去问她，那你喜欢我什么呀？她破涕为笑说，我最喜欢听你唱歌！ 我说，哦。然后，就转身走了。多年以后的我，还会深深内疚。我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女孩儿，并且与我的初恋，擦肩而过。六年级时一次班主任的课，我闲着无聊，就给晶晶传纸条。当时纯粹是跟她闹着玩儿，我在纸条上写的是，小晶晶，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回复过来，不喜欢。我又传过去，真的不喜欢我吗？她又回我，真的不喜欢。我锲而不舍继续问道，我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过了半节课，她才回过来，其实，喜欢！我看着纸条愣了一下，给她回道，哦，知道了。她传回来，什么意思？我在上面写道，没意思，我就是问问！ 她刚看完我传过去的纸条，班主任就在讲台上咆哮，你们传的什么？拿上来我看看！我立刻说，快传给我！她犹豫了一下，立刻把纸条扔给了我。我一把塞进嘴里大嚼一通，班主任阴沉地一笑说，吃了就算了，继续上课吧！然后她一边讲课，一边紧盯着我的嘴。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直憋到下课。 等她去办公室拿东西时，我扶着垃圾桶爽快地吐。等吐完了，就拿她留在讲台上的水杯，反复漱口。唉，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可比小时候厚道多了。放学后，晶晶坐到我旁边问，灿灿，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说，啊，难道我喜欢你吗？她问，那你喜欢我吗？我说，我喜欢你。还有小丹！ 然后我就看到，她奇异的眼神里，夹杂着幽怨。最后她说，那以后，我做你妹妹好吗？我说，好啊，快叫哥哥！可不好的是以后，只要我见到漂亮的女孩儿，都觉得是我妹妹。就这样，我收了个小妹妹。就这样，我又一次与初恋，擦肩而过...... 第59章 天亮就分手 我和祖国一样，最美好的时候，都在过去。或许应该，还在未来。小学是大汉的文景之治，初中是大唐的贞观之治。高中就盛极而衰了，直接从登峰造极的大宋王朝，进入了饱受内忧外患的大清末世。而大学，则是风云际会的，中华民国！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自己的贵人。贵人，不是给你富贵的人，而是给你关爱的人。其实爱，才是最大的富贵。在育华小学，我遇到了生命中的两个贵人。一位是校长马华英，一位是音乐老师陈郁。马校长是一位60多岁的老奶奶，非常的和蔼可亲。她是一个女强人，不仅是成功的企业家，更是可敬的教育家。 育华学校是她一手创办的，只是短短几年时间，育华中学就成了界首最好的中学之一。育华小学，更是名列全市第一。她跟我们讲过一件事儿，对我触动很深。一次她随中央政府某代表团访问日本，代表团的人来自全国各地。各代表纷纷作自我介绍，有的说来自北京，日本人就表示尊敬。有的说来自上海，日本人也表示尊敬。 当我们敬爱的马校长，说自己来自阜阳时。小日本儿却斜着眼看不起地说，阜阳啊？没听过！马校长一听就火了，当即就说，阜阳在哪里？那东京又在哪里？无论在这世界上什么地方，我脚下踩的土地也不比你少，一样踏实，一样沉稳！小日本儿听了顿感惭愧，立刻道歉。这种不卑不亢的智慧方式，将永远使我受益匪浅。 马校长对我十分关心，就像我的亲奶奶一样。她经常找我谈心，给我鼓励，还送了我许多书。那些日子，我一直沉浸在，文学的海洋里。她是日语专业出身的，我的专业也选了日语，算是对她的一种怀念吧。虽然遗憾的是，我的日语可没学好。过去的小城，再也回不去。我们只有站在小巷的转角，深深地怀念。 在我的心中，乐圣不是贝多芬，而是永远的音乐老师。他是上海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被神通广大的马校长拉到学校实习。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沉静而忧郁。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音乐老师，通常上课他先用十多分钟，教我们一首歌。然后拿出电子琴，放在讲台上就问，你们想听什么歌儿？ 我们争先恐后地说着一首首歌，他就一首首地弹。连乐谱都不看，而且几乎任何歌，都能直接弹出来。但好像基本上我说什么歌，他就会弹什么歌。他的话很少，并且很难见得到他的笑容。他只是埋头弹着，脚尖在讲桌下轻轻地点着。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觉得很美好。没有其他形容词，只是很美好。 他教我吹竖笛，教我弹电子琴，可是现在我已经全忘了。是他告诉我，应该怎样去唱歌。他说唱歌追求的，不是完全的模仿，而是一种心灵的歌唱。你可以唱的有点不准，甚至你可以唱得有些走调，但一定要有感情。只有把自己融入歌词里，旋律才能真正打动人心。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给我修磁带。那时我坐在最后一排，他正教着一首新的歌。看见我用圆珠笔，拨着个磁带转来转去。走下来问我，小灿，怎么啦？我说，老师，磁带坏掉啦！然后他就说，大家先自己唱歌练习。然后就站在我的座位旁，认真地帮我修磁带。 他问我喜欢什么乐器，我说最喜欢中国的传统民族乐器。他说他也是，而且最喜欢尺八。他告诉我，二胡是这世上最悲伤的乐器。也是他告诉我，洞箫是这世上最空灵的乐器。他还说等我升初中后，就教我洞箫，可是后来我转学了。但我一直最喜欢的乐器，还是洞箫。 他中等身材，瘦瘦的白白的，很有诗人的气质。我喜欢他的沉静忧郁，喜欢他淡淡的微笑，甚至迷恋他的一言一行。我希望自己长大以后，变成一个像他一样的男生，我会很喜欢那样的自己。多年以后，我的身上有了他的忧郁。可是却没有，学会他那种沉静。 语嫣曾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以后的男朋友，会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我故意说，怎么？不符合标准？那我以后不说话了！她笑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而已。你不要因为我改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开玩笑地说，我不说话，或许你会喜欢我的沉静。可是我不说话，世人怎么理解我的伟大！ 语嫣也曾说过，做你的女朋友很幸福，可是有时也挺痛苦。因为我觉得，自己并不理解你。我不理解你的思想，也不理解你的梦想。有时觉得你离我好近，有时觉得你离我很远！总是缺了点，安全感。我当时说，你是不是《传奇》听多了呀？想我时我在天边，想我时我在眼前；想我时我在脑海，想我时我在心田！ 为什么要理解，其他的呢？你只要理解，我喜欢你，难道不够吗？其实真的，我也很想沉静。然而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你永远也学不会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控制，溢出的眼泪。等我说完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童年竟失而复得。它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并将给予我一生的陪伴。 安可田伸出小手，轻轻触着我的眼眶，用指肚轻轻刮着。她说：“谢谢你哦，学长。”“谢我什么？”“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谢谢你的倾听。可田，困吗？”“嗯。困了，学长呢？”“我也困了，睡吧。”“嗯。”不一会儿，我就听见她香甜的呼吸声。我紧闭着双眼，可语嫣的影子，却在眼前飘来飘去。如梦如幻，若隐若现。睁开眼，一片昏暗；闭上眼，全是语嫣。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这是一份奇怪的爱情。因为看见她，只需要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无法入睡。看着安可田清新的小脸，两个名字在心头上，颤抖，翻滚，交织。语嫣，可田，语嫣，可田。我已经无法肯定，躺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语嫣，还是安可田？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希望她是语嫣，还是可田？ 我忽然特别想，亲一亲她。于是我就亲了，她的嘴唇。她立刻就醒了，侧过脸正视着我问：“学长，你吻我了？”“嗯。”“为什么呢？”“额，对不起。”她说：“那我的初吻，不就没有了吗？”“额。”我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她忽然小声地说：“我也想亲你一下，可以吗？”“额，好。”两三分钟过去了，她却没有动。 “可田，你怎么啦？”“我不好意思。”“嗯，那我闭上眼吧。”停顿几十秒钟，我一点点地感觉到，她清新的气息。她冰凉的唇，缓缓贴过来，我被温暖笼罩。那一刻，我忽然睁开了眼。我们的瞳孔紧贴着，我看到一片深沉的世界。如果没有语嫣。我一定会死死陷入，那片深沉的世界里。 然后她定定地望着我，我默然掀开她的被子。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深深地呼吸。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她的手却搭上我的胸口。我问：“干嘛？”“我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也跳得很快呢？”快吗？”“很快。”“学长。你抱着我，是什么感觉呢？”“很充实。”“为什么？” “这个世界很空虚，我总想抓住些什么，哪怕是一把空气。抱着你，我觉得我抱住了，自己生命中的太阳。”她也伸出手抱住了我：“那我抱着你，又是什么感觉呢？”“那是，太阳抱住了我。”她说：“我觉得，我抱住了自己，生命中的月亮。”我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她柔柔地问我：“学长。结婚以后，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知道啊，或许是吧。”“这种感觉，很美好呢。”“是啊，我一直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抱着心爱的女孩儿睡觉，而不是其他。拥抱她的身体，凝视她的面容，感触她的呼吸。”“我觉得，我快没有呼吸了。”安可田有点，微微地喘气。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傻瓜。以后不要再这么傻，好不好？” “怎么啦？”“在你结婚之前，不要再和任何一个男生，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同一个房间！”“嗯，我知道。”“要记得，所有的男生，都不值得信任。每一份信任，都存在很大的风险。这样的信任，或许是以未来，婚后的幸福为代价。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比你更了解男生！”“我相信。可是，学长也不值得信任吗？”“嗯，我也是一个普通男生。” “可我觉得，学长就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额，不要骂我了。”“额，没有骂人呀。”“我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一个还有点良知的禽兽。”“为什么这样说自己呢？”“不是我自己，大家都一样。什么梦想，什么愿望，都是空谈，都是扯淡。谁想的不是吃喝玩乐？谁不想多泡几个妞儿？而且还是，越多越好！” “不是的，我觉得学长很善良的。”“只能说不算太坏吧。就像现在，其实我一直在克制自己！”“额，如果克制不住呢？”“不会。我绝对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儿。其实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是有底线的。做任何事情之前，我都会问自己。愿不愿或者能不能，担负最后的责任！如果今晚不是现在的你，那我也不是现在的我。明白吗？” “学长，谢谢。”“说什么谢谢呢。唉，我多像苏曼殊啊！”“他是谁啊？”“以后再告诉你哈。”“好。”她很乖地说。“然后，她突然问：“灿，你喜欢我吗？”“额。”“不喜欢，是吗？”“这么好的女孩儿，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呢？”“那你的语嫣呢？”“可以不回答吗？”“嗯，当然不可以。”“可田，不想骗你。语嫣，我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学长，我可以骂你一句吗？”“为什么？”“没什么，因为我没有骂过你。”“额，可以。”“我还想咬你一下。”“为什么？”“那样，我就可以原谅你了。”“咬吧。用点力，谢谢你。”她轻轻掐了下我的耳朵，悄声骂了一句：“灿灿，你是个小混蛋。”然后她张开小嘴，在我脖子的中间，咬了下去。 我不知道她是在咬我，还是在亲我。没有想象中的痛，只有一些痒。就像，七年之痒的痒。我咬了咬牙，对她说：“可田，我不能喜欢你。”过了许久，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为什么？”“因为我是个烂人，不配喜欢你。我也是个放不下过去的人，真的怕最后会伤到你。”“灿，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继续说：“以后你要好好上课，好好读书。你的大学才刚刚开始呢，不要浪费青春，好好努力！考研也好，考公务员也好，或者为你喜欢的事情奋斗吧。不要像我一样，这么颓废，这么堕落。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后想做什么。跟我在一起，不要说以后，可能谈恋爱都痛苦。真的，我们都会很痛苦的！”“一定要这样吗？”“最好是这样吧。” 沉默了一会儿，安可田对我说：“灿灿。其实我真的，要离开你了。”“啊，是现在回旅院吗？”“不是的，我要离开旅院了。”“真的吗，为什么？”我有些震惊地问。“我要休学回家看病了。本来家人都不同意我来丽江的，可我就是很想来这里。”“可田，你什么病？”“白血病。”“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啦？” “最疼我的小表姐，就是得白血病去世的。那时她才十几岁，我哭得伤心死了。真的很难过，为什么你也是这种病！”“傻学长，我是骗你的。我的病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很难根治。一直在调养着，可能以后还要动手术吧。”“是什么病？”“整个体质都很差，主要是心脏不好。高考的时候，就差一点晕倒了。最近好像有些严重了，有时候还挺疼的。” “可田，你真的要走了？”“嗯，最近吧。”“到时，我送你吧。”“不要。”“为什么？”“我会很难过。”“可是，如果不送你的话，我会很难过。”“那就等天亮，把我送到旅院吧。”“真的不让我送？”“真的。”“绝对，不行！”她不说话了，只听见一阵轻轻的啜泣声，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重凿。 我帮她擦了擦眼泪：“可田，对不起，不要哭了。等以后放假了，我去看你好吗？”“真的吗？”“当然真的！”“好，暑假的时候来看我吧。我们那儿，有最好的葡萄酒，还有世界上最大的弥勒佛！”“好，你请我喝葡萄酒，带我去看弥勒佛！”“嗯，我会等你的。” “嗯，那我到时住哪儿？”“住我家呀！”“那合适吗？”“我家很大的，当然合适呀。”“那你爸妈呢？”“他们会很欢迎的。”“好。”“学长。”“嗯？”“不要骗我哦。”“不会的。”“真的吗？”“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发誓！只要我还在，这个尘世中……”她捂住我的嘴，轻轻地说：“这就够了。” 我慢慢地撩起她的头发：“可田。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带着微微的哭腔说：“灿。我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夜！”“我也是。可田，如果有来世，打死我也要娶你啊！”“那这辈子的现在，学长算我的男朋友吗？”“算吧。”“嗯。那我们天亮就分手，好不好？”“好。” 第60章 你不是她 是谁说的，男人，脱掉裤子都一样！我只想说，男人，脱裤子前不一样！流氓会直接说，我想和你上床！诗人则会说，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不过我经常认真地思考，如果有一个帅到开胃的流氓，和一个丑到要吐的诗人。那些姑娘们，会怎么选呢？当然都想选，帅到开胃的诗人。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潘安宋玉？ 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过，当诗人；但一定都想过，当流氓。我学过流氓，也学过诗人。高中时，我就对尹小妹说过，哥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她很爽快地答应，好啊，明早你给我送过来！郁闷，并不是无法沟通，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悲剧，不是打牌的技术太烂。而是碰见一个，不管套路的对手！ 第二天早上，跟安可田一起吃了早餐，坐上11路专车到古城。古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流行一首很有气质的歌儿。那种流行就是所有的角落，都在飘着同一首歌儿，从四面八方飘向你的耳朵。刚来丽江那会儿，就是侃侃的《滴答》。而现在变成了小倩的《一瞬间》，木吉他和非洲鼓的伴奏，特别好听！ 随着歌声，从古城口到酒吧街，从酒吧街到四方街，从四方街到木府。大街，小巷，广场；客栈，酒吧，咖啡馆，茶餐厅；小吃店，淘碟店，饰品店，披肩店。我带着她几乎走遍了，古城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来到藏在深巷里的普贤寺，相比古城其他景点，这是一个少有人知的清净之地。只是环境，不是其他。 在丽江这个小城，大多都是些藏传佛教的寺院。普贤寺这座汉传佛教的寺院，显然是个异类。普贤寺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古城内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寺院。也许是佛陀在冥冥中的护佑，在1996年的丽江大地震里。古城内只有两个地方的建筑，几乎没有丝毫的损毁，普贤寺就是其中之一。 很喜欢寺前那两棵树，近千年历史的五角枫。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吉祥带，上面写着各种祈福语。寺院不大，整体是木质建筑。红柱灰瓦，青砖白墙。能让人自然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的庄重古朴。我们进去拜了拜佛菩萨，在小小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儿。 踏着这花花世界的，一方净土。看着略显沧桑的殿堂，闻着沁人心脾的檀香。仿佛这世间一切的苦痛，都不足为虑了。慈眼低眉的菩萨，让我产生了一种，异样亲近的感觉。那一瞬间，忽然没来由地想到，倘若有一天生无所爱了。如果有佛菩萨的陪伴，应该也不会孤独的吧。 等出了古城，我们又去了金星街吃饭。接着去福慧市场，买了一包红薯。安可田傻傻地问，是不是要给她煮粥喝。我说欲知后事如何，下午自会分晓。然后就返回了，飘摇在11路有节奏的晃悠中。一夜没睡好的我们，都开始晃晃悠悠地打瞌睡。她晃了一会儿，就倒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着不远处的雪山，心中竟生出一种永恒的感觉。多好呀！就这样吧，就这样下去吧。让我们永远都在路上，没有终点，没有方向。我情不自禁地哼了几句，那女孩儿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说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不多。她渐渐忘了我，但是她并不晓得。遍体鳞伤的我，一天也没再爱过。 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惊讶地发现，安可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听我唱歌。她小声问我：“在想你的语嫣吗？”我摇摇头，因为我莫名地发现，刚才自己的脑海里。满满的竟然是，温柔的安可田。然后我就莫名地难过，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她一下。她抬起头侧身看着我，有点狡黠地问：“不是说好的，已经分手了吗？” “不是女朋友，难道就不能亲？”我有点无耻地问。她笑了下，依然靠着我的肩。于是我也微微倾斜身子，和她相互依偎着。到了旅院我就拉着她，直奔新男四院的后面。那有一条幽静的小路，通常很少人去的。路的左侧是一栋宿舍楼，右侧是一大片树林和草地，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围墙下。 在那片草地中间，有一座好几米高的土丘。上面也是密密麻麻，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灌木，就像一座低矮的小山。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然后打电话，叫晓威带个火机过来。我在前面开路，拨开那些杂草爬上土丘，一直走到中间比较平整的地方。 当看到我用水果刀在地上挖坑时，安可田才反应过来。她满脸惊喜地问：“学长，你要请我吃烤红薯？”“聪明。你喜欢吗？”“哈哈，太喜欢了！”很快晓威就来了，还带了两个学妹。这家伙吃饭也好，玩耍也好，甚至学习也好。无论是干什么，都离不开妹子。就差上厕所，也拽个妹子陪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人家也干得出来。 我们开始分工合作。三个女孩儿去旁边，抱来一堆堆的干草枯叶。晓威去捡些废弃的砖头砌地锅，我就专业负责挖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准备工作很快完毕。我们把一个个的红薯，分别架在地锅上，点火！因为高温的缘故，几个人轮流烧火。 安可田捡了根小树枝，在旁边不断地清理灰烬，忙得不亦乐乎。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她，心里酸酸的，同时也暖暖的。晓威看了看我们说：“傻笑什么呢？我给你俩拍张照！”我走到安可田身旁，挨着她坐下，她扬起脸很开心地笑着。她握着烧火棍，我握着她的手，这是我们唯一的合照。 还好当初我撞见了，这个四面合围的洞天福地。不然这烟火缭绕的，早就把学校保安引来了。好玩又刺激，烤出来的红薯还很甜。平分下来，每人只有两个。显然是供不应求，早知道多买点了。我只吃了一个，把另一个也给了安可田。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顾脸上都抹上了灰，像一只小花猫。 我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结果是越抹越黑。看他们三个哈哈大笑，于是我就放弃了。吃完红薯，我们坐在小丘上聊了会儿，安可田说：“学长，这是我在旅院最开心的一天！我的大学啊，没有遗憾了！”晓威打趣地说：“学妹啊，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吃了顿烤红薯，就没有遗憾了？我怎么觉得，遗憾更多了，没吃饱啊！” 安可田只是笑，我说：“果然是不解风情的宅男啊。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事物的性质！在这么美丽的校园里，跟学妹一起烤红薯。你去问问，哪个人的大学生涯里，有这么刺激而浪漫的回忆？”那两个女孩儿都笑着附和，安可田也笑着说：“物以稀为贵，就是呢！” 晓威抓了抓脑袋说：“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咱们旅院还被评为过，云南最美的高校，没有之一呢！虽然旅院乃是一流的环境，二流的师资，三流的学风，不入流的管理！不过关我鸟事儿，只要咱们都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对呀，我也是的！”安可田说。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天我都陪着安可田。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散步，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我给她讲好玩儿的故事，请她吃好吃的东西，带她去好玩儿的地方。只想尽量让她的大学，多一些美好而难忘的回忆。可是时间在流逝，飞快地流逝。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一天的晚上，她就要离开了。后来我想过，或许她本来没打算，走这么早吧？ 最后的那个下午，我俩就待在映雪湖边，坐在长椅上吹着风。相互依偎着，偶尔才说一句话，原来寂静才是美好。等到晚上，我叫上晓威包了个车，一起去送安可田。晓威坐在前面，和司机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俩坐在后面，一路上在她耳边哼着《一瞬间》。她听着听着，也跟着我哼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你就在我身边。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失去了你的容颜。什么都能忘记，只是你的脸。什么都能改变，请再让我看你一眼。有时一瞬间，也可以是一万年。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定要一辈子呢？然后，我就问她：“可田，你还会再来吗？”她转过头看着我，认真地问：“学长。我不来的话，你会想我吗？” “怎么会，不想呢？”“那我就不来了，让你好好想吧！嘿嘿。”“傻瓜。那就别来了，在家好好养病吧。”“嗯，要记得来看我哦。”“嗯，不会忘。”终于到了，这个永远是离别的车站。丽江站建得新颖气派，但我总是觉得，有些苍凉的感觉。来来去去好几次了，还是这一次最伤感。看着三个大红字“丽江站”，有种不好的想法，像在滴着血。 下了车一起走到检票口，她朝我们挥挥手：“学长们，我走了！”晓威也挥挥手说：“走吧走吧。反正有一天，我们都要走的！”我说：“欢迎光临，下次再来！”“一定。有学长们在，丽江就是我的后花园！”“这个比喻好！”我点点头说。晓威在旁边感慨着：“分手快乐啊，灿哥你可别哭啊！”“晓威？”“咋啦？”“滚一边儿去！”“我勒个去，好心没好报！” 看着我俩斗嘴，安可田挺开心。晓威继续撺掇着：“都要走了，你俩抱一抱吧。啊！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啊，很纯洁的抱一抱嘛！”我定在原地，看着安可田，她在看着我笑。于是我就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然后她就哭了。我只能说：“可田，不要哭了。等你的身体好了，快点回来哦！”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接着忽然转身，提起行李就进去安检了。接着她就站在候车室里，隔着玻璃门跟我们道别。我的喉咙，好像一下子被噎住了，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可田慢慢转了身，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就像消失的地平线。然后我拉着晓威，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公交站台，我说：”晓威，你让朕抱一抱吧。认真的！“ 晓威主动抱了抱我，说：“兄弟，我什么都知道。没事儿的，还有我在！”“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真的啊，我真的很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怎么会？那么伤感呢！”“本来以为，学妹是来给你雪中送炭。现在看来，好像是雪上加霜了！”“看你说的，什么炭啊霜啊，人家是一个女孩儿！”“唉，我就打个比方嘛。”“比方也不行，太难听！” “好，我错了。搞不懂啊！说你多情吧，好像还真是。说你花心吧，貌似也真是！”“是啊，我tmd就是花心！”“咦？我突然知道了，你为什么跟王语嫣，走不到一块儿！”“说说吧，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段誉。你是段誉他爹，段正淳啊！一会儿凤儿，一会儿星竹、一会儿红棉、一会儿宝宝。喜欢你的，应该是王语嫣他妈李青萝，你一开始就搞错对象了！” “滚！”“哎？不对，其实你更像张无忌。虽然一个蛛儿，一个小昭，一个芷若，一个赵敏。可是最后都跑了，只剩下一个赵敏。哎呦喂，完蛋了。搞不好，你还不如张无忌，最后一个都捞不着！”“滚！”“滚什么滚，我都没说你是韦小宝呢！”“你就是韦小宝，你全家都是韦小宝！”“多谢，我做梦都想做韦小宝。哈哈哈，七个小情人哪！” 坐到车上，我才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那真是身体被抽空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空虚失落。或许我已习惯了，没有喜欢的生活，也许是麻木了。可一旦喜欢，重新回到了我的生活。而又很快离去，那就是不可忍受的失去。晓威问：“灿哥，我给你唱首歌儿吧？”“别了，我想静静。”“你看你，学妹刚走，你又想静静！静静是不是那个重庆女孩儿？” 我连扯淡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好说：“唱吧！”他就开始唱：“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学妹最好别再来，如此便可不相离。不相离，不哭泣……” “好听吗？”“好听。”“还要不要听？”“随便。”“哈。你现在真乖，要是平时都这样就好了！”“少废话，唱！”然后他又唱了，一首《黑色毛衣》：“……忘记我还爱你，你不用在意。流泪也只是刚好而已，我早已经待在谷底。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也知道不能没有骨气，感激你让我拥有秋天的美丽……” 《天龙八部》里，阿紫问乔峰，阿朱有什么好？我哪里及不上她？你老是想着她，老是忘不了她！乔峰平静地回答，你样样都好，样样比她强！你只有一个缺点——你，你不是她！我不是段誉，更不是乔峰，我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人物。没去过大理，没混过丐帮，甚至不会武功。 我一直都困在谷底，也知道留不住过去，也恨自己没有骨气。可是安可田，真的很感激！是你让我拥有过，这个秋天的美丽…… 第61章 我的墓志铭 人生在于追求，而且只是追求，两种东西。一种是，需要的；一种是，没有的。可是古人说，有求皆苦。求不得是苦，可得到之后的失去，不是更苦吗？所以古人也说，那是爱别离的苦。有人拿得起放得下，有人拿不起放不下。 我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而且正在成为一个，懒得拿忘了放的人。因为筋疲力尽，所以懒得；因为醉生梦死，所以忘了。在所有失落的时光里，只是我一个人的莫失莫忘。可忘了又怎样？总在某个时刻，你会蓦然惊醒。接着缓缓松手，洒下一路老死的希望。然后又带着新生的憧憬，继续匍匐在荆棘路上。 回去的那天晚上，晓威留下来陪我，没回旅院。我俩干了一瓶红酒，一直聊到午夜。他问：“灿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王语嫣，安可田，你到底喜欢谁？”“别问了。以你那么简单的大脑，怎么可能明白这么复杂的感情！”“切，你这不就是脚踏两只船吗？”“话可不能乱说，语嫣早就离开了。我又踏谁了？” “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要不然，早就踏好几只了！”“我应该是，心不足吧。可田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纯真的女孩儿了。那么乖巧，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所以那一夜，我们是纯洁的，明白不？”“我滴哥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滴孙子。啥都没说，装什么装！”“灿哥！你是在骗我吧？”“骗人都是有动机的，你是有财还是有色？” “我勒个深深的去啊。原来这世界上，还真tm有柳下惠！君子，君子！可惜，可惜！”“君你个头，惜你个鬼！只有叹息了，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吾爱之多艰！”“灿哥，话说喜新厌旧当然不好。可是你这种喜新恋旧的毛病，好像更过火吧？”“过？过犹不及啊！”“得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一个爱一个？” “妹的，我有那么花吗！我还就不能有几个，关系近一点的女孩儿了？”“擦，我咋就没这么多女孩儿？只是近一点吗？”“你这就是嫉妒，闭上哈巴嘴吧！”我一脚踹在他身上，他得意地叫着：“说不过就打，被我戳中了痛点。哈哈！”我问：“晓威。你丫儿的敢跟朕保证，这一生只爱一个女孩儿吗？”“敢不敢？敢！可寡人敢保证，没你多啊！” “是吗？我以后一个都不爱！”“哎呀，这倒是个好办法。治疗多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绝爱！现在这个时代，谁一辈子不谈上个几次恋爱？但说实话，我真心很羡慕那些，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的人哪！”“晓威。我也很羡慕，比你还真心！木心有首诗很美：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真的很遗憾，这辈子我没做到。这时代太tm快了，我真的受不了！” 他安慰似地说：“没事儿，还有下辈子。最近我有个感悟，泡妞就像是泡面。首先得挑选适合自己的口味，红烧，酸菜还是泡椒？其次是调料，不管香辣还是麻辣，关键要辣！然后还有水温，温度越高越好，温度就是激情！最后就是时间，泡太短了不熟，泡太长了会烂。泡得正好，才有嚼劲！”“我去。你现在行啊，青出于蓝胜于蓝！” “师父过奖！但我说的只是泡妞，跟谈恋爱还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很会泡妞，但不会谈恋爱。有的人会谈恋爱，但却不会泡妞。我觉得，你是属于会谈恋爱的！”“谈你妹啊，都谈崩了！”“不。感情的事儿啊，不能纯粹以短暂的成败论英雄！其实我很看好你的：柔筋刚骨，色胆情心。表里一如，光照乾坤！”“别跪舔了，你自己呢？” “哪有，只跪不舔！我以后应该属于，会泡妞的吧。虽然不会心法，但我有招式啊！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不是当高官发大财。只是想做个大众情人而已，实在不行小众也可以。情窦初开的，久经沙场的；恋着的，失恋的；未婚的，离婚的；卖身的，卖艺的；一辈子的，一次性的。只要有缘，照单全收！”“兄弟。心比天高，下半句你懂的！” “切，寡人不在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生爱你，随时联系！只要政府不封杀，腾讯不倒闭。qq一生不改，！微信一世不变，mc！”“大爷的，说我号干嘛！”“骚瑞，口误！不管怎样，英雄总有落魄时，但不负青天白日！”“落魄肯定会有。但秦琼落魄时卖马，杨志落魄时卖刀，你卖什么？”他嬉皮笑脸地说：“卖身！买一个我，送一个你！” 我反唇相讥：“那估计别人只会要赠品，你就慢慢卖吧！”他打了个哈哈，摸了摸耳朵说：“刚才说的那一切，都只是我以前的梦想。遇见西西后，全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动力了。只想和一个人，静静地过一生，不再折腾。如果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怎么样呢？还要去哪里呢？如果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怎么样呢！还要去哪里呢？” “很好，祝你以后好运！你知道的，这世上有很多的喜欢，其实就只是需要！但我的喜欢，就只是喜欢呀。真的，再没有其他！”晓威一脸鄙视地说：“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说：“这你可真错了，牌坊值几个钱？朕稀罕？告诉你，朕就是只想当婊子，而且不想立牌坊。向武则天同志学习，千秋功与过，任后人评说！” “去你的吧，还后人！后人谁知道，你是哪个鸟人？”“呵呵，那可没准儿呢！”“哈哈。也对呀，以后我会帮你扬名的。等你死了，我就在你的墓碑上，写一个大大的‘贱’字！”晓威挑衅地说。我俩总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都很不要脸的。可以肆无忌惮的，不要脸。什么样的话，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什么样的行为，都不会大惊小怪。 你可以在几个人的面前，不要脸。好好数一数，其实那就是，你一生的兄弟。我说：“兄弟，墓志铭这个东西，咱们可不可以来点经典的。活着就算了，死了还是搞点独一无二的祭奠吧！比如，萧伯纳似的幽默：我早就知道，无论我活多久。这种事情，还是一定会发生的！ 比如，雪莱似的诗意：他并没有消失什么，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他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再比如司汤达似的简练：米兰人亨利.贝尔，安眠于此。他曾经生存，写作，恋爱。还比如普希金似的坦率：这儿安葬着普希金和他年轻的缪斯，爱情和懒惰，共同消磨了愉快的一生。他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可在心灵上，却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晓威听了，却大笑着说：“我突然想到几个很好笑的墓志铭。一，感谢政府，终于为我解决了住房问题！二，我生在中国，葬在中国，祸不单行啊！三，吾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箭，中鼓吏，逐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还有一个比较适合你：三陪，提供夜间上门服务！” “唉，我那是阳春白雪，你那都是下里巴人。其实我还记得，一个令人悲伤的墓志铭。甚至写《红字》的那个着名小说家霍桑，看了墓碑上“凄凉的诗句”后，也忍不住哀痛地说：‘要想用更精炼或者更感人的语言，来描述这个使人寒心的，不幸的生死与埋葬的故事。真是太难了！’那个墓志铭适合所有不幸的人：可怜地生活，可怜地死去，可怜地掩埋，没有人哭泣！” 晓威却说：“确实挺可怜，但还不算太可怜。”“为什么？”“因为，还有人埋！”“你丫儿的，真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算了，不跟你扯。晓威啊，如果有一天我英年早逝了。你愿意看在咱们多年来，一起吃喝嫖赌的份儿上！花点儿钱给我立个碑，然后再帮我写上几句话吗？” “没问题，如果你答应把遗产全都给我的话。不过，怎么写？”“没问题，我承诺会把所有刷爆的信用卡，全都留给你。你好好听着，要帮我写个黑色浪漫风格的：以前他活过，但没有好好去活过。曾经他爱过，但没有好好去爱过。现在他死了，他终于可以好好去死了……” “哇。这个好啊，留给我用吧！”“”算了，谁先死谁用吧！”“好主意！对了，灿哥，你相信宿命吗？”“我，不知道。”“我就不信，你看我们手上的那些爱情线事业线生命线啊。我们拳头一握，它们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吧！”“孩子，你确定？”“孩子，我确定！” “现在你看自己的掌心，爱情线事业线生命线，确实都在上面。你攥紧拳头，貌似也可以把它们握在手中。可你想过没有，你拥有它们，却无法真正地去掌握它们！”“为什么呢？”“因为你依然无法改变它们的长短，粗细，位置。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改变。对不对？”“这样子啊，好像也有道理。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吗？”“有啊，拿小刀自己刻。” “不是吧，那样会流血，很痛！”“对，这就是我想说的。有时候如果非要去逆着宿命而行，你可能就会流血。”“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生活，却无能为力吗？”“不。我们依然要去与宿命，疯狂地战斗啊！”他问：“疯狂？战斗？可你不是说，有宿命的吗？”“英语中有句谚语：有规则就有例外。懂？”晓威认真地问：“我们是那些例外吗？”“我们必须相信，自己就是例外！”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却又话锋一转：“那个。王导不是说过，我们是垃圾吗？”我说：“垃圾也有两种，一种是可回收的，一种是不可回收的！”“哈哈，我是可回收的。你呢？”“我是第三种，不可回收也不可强制粉碎的。”“呀，那可怎么办？”“强制关机，永不开启！”“厉害了我的哥！垃圾就垃圾，我们要勇于承认。这就是传说中的，亮剑精神！” 第62章 我曾经很幸福 我说：“得了吧。别亮剑精神了，就是脸皮厚！我研究过《厚黑学》，厚黑教主李宗吾教导我们，成大事者，必须要将两个东西做到极致。一为黑心子，二为厚脸皮！我心不够黑，以后只能在脸皮上下功夫。这两者，只要做到一个，差不多就成功了！”“真的吗？举几个例子。”“让项羽分他一杯羹的汉高祖，黑不？厚不？宰兄弟囚老子的唐太宗，黑不？厚不？” “好像还真是啊。曹操，司马懿，朱元璋等等。古往今来，成就大业的人，基本都是！项羽，韩信，周瑜这些人，都是因为不够厚黑！“”对。不厚黑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怎么突然舔了起来，疯了？”“哈。这操蛋的世界，全tm疯了！” 安可田离开了，来得是那么快，走得也那么快。我每天都有做梦的感觉，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梦。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月亮，和一个太阳。那个月亮，她给你冷淡，她给你冰寒。那个太阳，她给你笑颜，她给你温暖。可是你却依然，深深爱着，那个月亮。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人能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就只是没有因为。所以，它就是这样。其实，人和人生是分离的。一个平凡的人，一样可以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大树可以很平庸，小草可以很传奇。成为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当有一天我老去，或者死去的时候。我希望可以，骄傲地告诉自己。青春无悔，今生无悔！梦想，是和你在一起；理想，是我爱你。理想，只是理性地想想。梦想，只是在梦里想想。我很羡慕耶稣，他召集信徒的方法很简单。他只需对那人说，跟从我！那人就会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跟他走！ 我不想是上帝，我只想是耶稣。我也想对你说，这一生，跟从我。可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要你跟我到哪里去。一直都有种深深的自我束缚，我原以为终于要解脱了。可是自我解脱后，竟然是自我放逐。我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浪子，放逐在丽江的天空下。 每天都告诉自己，在艳阳高照的旅院里。忧郁，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可是我的呼吸，却开始疼痛了。呼气，它痛，吸气，它痛。屏住呼吸，它还是痛。我听人说，看破就能放下，放下就能解脱。可是我真的，可以看破吗？我真的，不知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遇见这样一个等式，幸福\\u003d自由\\u003d孤独\\u003d在路上。我的这些年，都在力图证明，这个等式的正确性。虽然还没有证明出来，但我相信，坚信它是相等的！年轻时，都曾憧憬远方，都曾渴望流浪。其实在这个狗日的世界，我只是想做一只，孤独的狼。 大一刚来没多久，就认识了一个大四旅管系的学长，非凡。经常给我讲他做导游的经历，以及未来开旅行社的计划。听得我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投身到，丽江蒸蒸日上的旅游事业中。后来又认识了一个大二学长，也是安徽老乡。一个朝气蓬勃的南京帅哥，海城。 他有不少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的导游朋友，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于是也打算考个导游证。于是我俩一拍即合，一起报名。800块钱的书本费资料费考试费，800块钱的辅导费。所谓辅导，其实就是学校为了寻个由头，搞点外快。 随便找几个旅管系的老师，从开学到考试开始前的两个月，也就是八个周的双休日，拿着教材照本宣科地念一遍扯一点。而且是强制，不想辅导都不行！小胳膊拗不过大粗腿，我们只好当买了800块钱的骨头，全喂狗了。然后我们就正式，踏上国导的征途！ 缘分就是很奇怪，我和世超大一就认识了，一直也没啥交往。但大二开始没多久，关系就好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于是我和晓威、世超，就组成了一个金三角联盟，日专三剑客！还是我们仨，只是谢安变成了世超。不一样的人，一样的猥琐！晓威说，我们仨之间，除了女朋友，其他都可以公用的！不过世超信誓旦旦地说，女朋友也可以！ 所以我和晓威一直期待着，亲自去验证一下他的诺言。不过这家伙，一直没有给我们机会。他看上的姑娘，人家看不上他；看上他的姑娘，他又看不上了。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所有爱情悲剧的，总源头。不合适，是一个残忍的词语，也是一个万能的词语。我不喜欢你，也可以翻译成，我们不合适。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三个商量好，一起写作业一起背功课。写作业就在图书馆，背功课就在我们烤红薯的土丘上。周一到周五的每个下午，我们基本都会去那儿，背一个半小时的功课，下雨除外。然后吃了晚饭，再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写一个半小时的作业，风雨无阻。 第一次去那儿背书时，我们是站在土丘下面，一人一个角落。他俩背的是日语，我背的是导游词。第二次我就找了一根木棍，左手拿着教材背，右手拿着木棍开路。几次下来，我已经开出了一条登上土丘的平坦小径，而且在里面弄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间，可以坐在石头上背书。再后来他俩也加入了，我的开山事业。 不到十天，我们就把小丘整得井井有条，就像一个小花园一样。四周都被灌木围着，中间被隔成三个小空间，这是各人背书的地方。还有一个大空间，是我们聊天扯淡，甚至后来聚餐的地方。而且从下面登上土丘的入口，也被整成了一个暗门。那真的是我们自由的小天地，旅院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不知道。 我们兴致勃勃地给它命名，世超说叫“三星堆”，三个文曲星扎堆的地方嘛！不过一听之下，倒是像三星堆遗址，不太吉利。晓威说叫“空中花园”，不过古巴比伦已经有了，没有创新。我说咱们可是旅院三杰哦，就叫三杰山。或者霸气点，就叫三王山？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叫三宝山！因为我们三个，其实还是宝宝，吉祥三宝！ 那两个月，过得是如此的充实。因为那是我大学里，唯一可以称之为奋斗的岁月。而且那个奋斗中，还夹带着一些美好的期待。不过晓威却另有见解，他说，我们都不是在奋斗。不过只是挣扎，只是挣扎而已！这世上本没有奋斗，挣扎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奋斗！这世上本没有爱情，自恋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爱情！ 其实我们的奋斗，是有期限的。严格来说，是从周一到周五。到了双休日，那是堕落得一塌糊涂。大二刚开学时，我认识了一个成都的学妹，是我们日语系的。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就近原则，我就把她介绍给了晓威和世超。对，就是同时介绍给他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那学妹叫小清，也是个性格爽快的靓妹。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拉着她一个好闺蜜，跟我们一起出去腐败。她那个闺蜜，也是个靓妹。下馆子，泡酒吧，去ktv，古城古镇遛跶。三男两女，每周至少出去鬼混一次。她还跟我们抢着付钱请客，比一般的男生都大方。后来我们决定，干脆轮流请客！ 一般我们都是，骑两辆电动车。晓威载着另一个女孩儿，而世超这家伙，蠢得连电动车都不会骑。不过用晓威的话来说，就是“贱人有奸夫，蠢人有春福”！我做驾驶员，世超坐后面，小清就坐我们中间。搞得晓威各种羡慕嫉妒恨，一度强烈要求和世超换位。一次次地，就这样风驰电掣在夕阳，或夜色下的玉泉路上。伴着风声，伴着雨声，伴着歌声。 只是在一次次的，醉生梦死中。在酒杯、麦克风与霓虹灯的交错中，我却感到一阵阵，无比的空虚和压抑。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在我的灵魂深处，歇斯底里地咆哮。使我常常突然在夜半，莫名其妙地惊醒。开着灯莫名其妙地发呆，直到恍然察觉，再次关灯入睡。 那个高中女孩儿，我曾经的语嫣呀。渐渐地觉得，甚至连情人节，都无法对你说一句节日快乐了。现在，你快乐吗？甚至，你幸福吗？《恋空》里，弘树和美嘉的经典问答：きみは幸せでしたか？とても幸せでした！（你，幸福过吗？我曾经，很幸福！） 我时常念叨着，这句日语台词。念念，所以久久不忘。诗人安德鲁说，爱情是一种，呻吟的幸福！可为什么？我只听见绕梁三日的呻吟，却看不见触手可及的幸福。面对人生与爱情，有时候，会有些不甘；有时候，会有些愤怒；有时候，会有些遗憾。但却总是，慢慢地好了。 那些骑单车的少年，曾经都有一个美嘉。无论怎么样，今天的我，依旧仰望着天空。是的，就是那样：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你。我想我就不会，如此痛苦、如此悲伤，如此的泪流满面了。但是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也无法了知，那么欢快、那么温柔、那么可爱、那么温暖、那么幸福的心情了。 芥川龙之介说，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青春只不过是一段时光，它的美丑完全取决于你。你若光临，它就是一场精彩的歌剧；你若缺席，它就是一场无聊的会议。而更痛苦的是，我已傻傻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看了剧，还是开了会？语嫣，我曾经的语嫣，一直到此刻。我还在和你，头顶的那片天空，恋爱着…… 第63章 世界有一层外壳 幸福的人，用童年呵护一生的爱情；不幸的人，用一生的爱情抚慰童年。家是什么？一个屋顶？一张床？必须接纳你的地方？如果那样的话，15岁我就开始无家可归了。这是《风雨哈佛路》里，女主人公丽兹的台词。我想，如果这样的话。我也是15岁，就无家可归了。我比丽兹，强一点的是，不用去乞讨罢了。 丽兹还说，有时觉得，世界有一层外壳。我们所有人，都在它的里面。你能看到外面，却不能出去。世界是虚幻的，我们活在彼此的心中。她住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却没有容身之地。这些话好像，是对我说的一样。青春就是一层虚幻的壳，语嫣住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却没有容身之地。这就是我的，风雨丽江路。 大学的第二个寒假，我没有回阜阳。想体验一下丽江的春节风情，也想感受一下，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于是就在束河，找了家酒吧做兼职。酒吧的名字很有诗意，“她留”，英文名是“she stays”。估计老板也是个悲催的家伙，因为她要走了，所以希望她留下嘛。可是不知道，她留下了吗？ 就像《花祭》唱的那样：“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走开。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留下来，留下来！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就这样，轻易放弃？花开的时候，就这样悄悄离开我。离开我，离开我。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算了，我只是想说：赶快走，恕不远送！ “她留”是两用的，白天把桌椅摆出来，打上遮阳伞就成了音乐餐厅。晚上再收回室内，又变成酒吧。无论白天晚上都有歌手驻唱，不过白天是安静的民谣。晚上就比较狂躁了，一个乐队噼里啪啦地搞摇滚。吧员除了两个专职的，其他好几个都是旅院兼职的学生。 有客人的时候，我们就招呼一下。没人的时候，几个男生女生就一块儿聊天嬉戏。旁边一间茶室，也是老板开的。里面有很多好茶，一壶茶的价格，都够我们几个吃顿大餐了。我很喜欢喝茶，所以很多时候，都泡上一杯陈年普洱。倚在遮阳伞下柔软的沙发上，静静地听歌儿。 白天一共有三个时段，每次俩小时。上午10点到12点是两个女孩儿，一弹一唱。12点到14点是一个黑胖，自弹自唱。我们都觉得这死黑胖子太猥琐，因为他经常没下线地勾搭妹子。14点到16点是一对男女组合，一般是男弹女唱，有时男的也会自弹自唱。有趣的是，男歌手的名字叫美丽，女歌手的名字却叫帅帅。 刚开始我以为他俩是情侣，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完全是临时搭配。他俩同一天来应聘，老板瞅了瞅说，干脆你俩一起来吧！美丽又高又帅，再身背一把吉他，感觉酷毙了。刚去“她留”的第一天下午，就听帅帅唱了好几首歌儿。她唱的基本都是一些，很经典的老歌儿，声音很柔美。 最后美丽也唱了几首，我是第一次被吉他弹唱，深深地打动。首先是一阵很有节奏的扫弦，然后就听见他高昂，而稍嘶哑的嗓音：秋天的风吹过原野，无尽的星空多灿烂。就在那分手的夜晚，你曾这样轻声告诉我。无论相距有多遥远，只要我轻声呼唤你。你会放下一切，到我身边。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千年的束河，微寒的初冬，飞花触水的她留。暖阳，和风，青石街道，空气中漂浮的古朴，还有悠然漫步的游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都在一刹那中永恒。我从来没有，为歌声那么感动过。也从来没有那么地，喜欢过吉他。后来我才知道，那首歌叫《星空》。然后他又接着唱了《少年》，《时光》，《旅行》，《那里》，《故乡》。 从此我才知道，一个叫做许巍的人。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我的音乐系统，真是太落后了。在憧憬自由渴望爱情，而失落梦想的青春里，怎么可以没有许巍的歌声？于是下载了许巍所有的专辑，整个寒假都在他歌声的抚慰下，安然入睡。最后，我决定，学吉他！ 其实以前，我对吉他是有偏见的，觉得太俗气。尽管古典吉他还被称为“乐器王子”，还和“乐器之王”钢琴，“乐器王后”小提琴并称为西方三大乐器之一！但我依然不感兴趣，唯一爱的乐器就是洞箫。我觉得那种如泣如诉的音色，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可一直没有学洞箫的机会，却有两次与吉他擦肩而过。 第一次是高二，那时阿烈在太中旁边的一家琴行学吉他，硬拉着我去了两次。我毫不犹豫拒绝了，要我跟他一起学的邀请。第二次是大一，杨飞在古城找了个吉他教室。每周一节课，一节课50块。面对他的热情怂恿，我更是一口气回绝。朕没那个兴趣，还不如找两个妹子，一起去k歌儿！ 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因为美丽，更因为许巍，让我疯狂地爱上了吉他！我做事儿，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晚上回去，立刻就花了五百块大洋，网购了一把黑色木吉他。等吉他到了，我就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六线谱。半小时把《天空之城》的单音版给弹了下来，很有成就感！ 美丽也是在文荣新村租房的，和我只隔一条巷子。于是每天下午回去后，有空我就往他那里跑。很快我俩就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好青年，他竟然不会做饭。正好投桃报李，他教我弹吉他，我就教他做饭。我带他去象山市场，买了全套的厨具。然后经常一起去买菜，搭伙儿吃饭。 吉他，也叫六弦琴，因为有粗细不等的六根弦。所以基础要从和弦学起，一个c和弦，我整整练了半天才按得标准。手指特别是左手食指，痛得不行。没过几天左手四个指头，全部都磨出了茧子。吉他虽然不是太难，但也不是很轻易就能学会的。最起码要坚持，做什么都需要坚持。 按美丽的话说，一般需要三个月才能算入门，以后就可以自学了。我的寒假变得非常充实，白天上班，晚上练琴。到了除夕夜，“她留”全体人员，在酒吧聚餐过年。我已经能给他们弹唱一首，五月天的歌了。那首简单又好听，还很逗逼的《t121 3121》： 学长说过想把马子，要会弹吉他。又帅又酷又有才华，就是弹吉他。四大和弦一套指法，速成弹吉他。吉他不难学长他说，这样弹吉他。从小开始就一直想，学会弹吉他。很多年后回忆和我，一起弹吉他。悲伤快乐任何时刻，都想弹吉他。废话少说现在马上，开始弹吉他…… 那一晚还下了雪，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挂满了大红灯笼。束河变得，红装素裹。酒足饭饱，老板就回家了。剩下的人，有妞儿的泡妞儿，没妞儿的打桌球。还有几个人跑到二楼包间，通宵打麻将。我既没有妞儿，又不会打桌球，只好跟他们打麻将。那一夜运气不错，打到天亮赢了好几百。不仅把吉他钱给赢了回来，还赚了利息！ 我和美丽的关系越来越铁，铁得就像一日三餐的酒肉朋友。他来丽江的时间，仅仅几个月，远远没有我长。我跟他讲旅院的人和事，丽江的情和景。他讲自己在杭州师范大学时的青春往事，组乐队，搞演出，参加比赛。晚上背着吉他，在西湖边卖唱。 还讲他在古城酒吧的两次艳遇，然后丢了两次电动车。于是我帮他在旅院联系，重新买了一辆，顺便自己也买了一辆。他重新租房，我帮他联系房东，顺便自己也换了个房间。我们住的院子一前一后，在他的诀窍指导下，我的吉他水平进步神速。 2013年的元宵节，那是我第一次在酒吧，度过的元宵节。那时美丽除了白天在“她留”，晚上又在古城找了一家酒吧驻唱。酒吧在古城五一街，名字有点长，叫《我在丽江等你》。老板是颜振豪，一个很有才华的音乐人。在听过试唱之后，他直接握住美丽的手说，兄弟。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哥以后帮你出专辑！由此证明，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他对美丽很是赏识，于是美丽很快就成了，酒吧的乐队老大。负责其他歌手的招聘和管理，谁让走谁走，让谁留谁留。月薪也暴涨了，于是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还通过他开琴行的朋友，送我一把价值两千大洋的好吉他。他笑说，兄弟，哥够意思吧！我也开玩笑说，兄弟，不枉哥对你的一番栽培！ 颜振豪有三首关于丽江的歌儿，我特别喜欢。一首是《我在丽江等你》，一首是《开往丽江的火车》，一首是《我在丽江等你喝咖啡》。在听过那么多，关于丽江的歌儿之后。我依然觉得这三首，绝对可以排在前三名！那么唯美，那么空灵，那么忧伤。还带着一种浪漫的暧昧，把远方和爱情，诠释得淋漓尽致！单曲循环，百听不厌。 由于古城都是木质建筑，需要大力防火。所以丽江的元宵节，没有什么烟花可以观赏。这间酒吧是静吧，歌手基本上也都是民谣风格的。美丽给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啤酒瓜子端上来。我一个人坐在那儿，听他们唱歌。听了好多，一边听一边跟着唱。 许巍的《曾经的你》，beyong的《喜欢你》，郑钧的《灰姑娘》，崔健的《假行僧》，潘峰的《坚强的理由》，汪峰的《你是我心爱的姑娘》，钟立风的《在路旁》，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宾阳乐队的《孤独》，深蓝乐队的《二月十四》，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琴声与歌声，一次一次撞击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些痛，有点痒。在昏暗的灯光下，在酒精的刺激下，在琴弦的挑动下。这些男男女女，摇着头跷着脚。表情兴奋，眼神迷离，身心麻醉。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面具，仿佛这一刹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滚滚红尘，花花世界。活在这个世上，多么热闹。可是少了什么？少了一些钱？少了一些名？还是少了一个心爱的人？我热爱这城市的灯红酒绿，我热爱这人间的花天酒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某一个瞬间，心中就猛烈地泛起一阵涟漪。那一阵狂乱的涟漪，能搅动深沉的大海。 在“她留”时，我们五个男生闲得无聊，就打赌泡学妹。谁要是开学时，能成功约一个学妹出来过夜。其他人就凑钱给他报销，吃饭k歌开房一切费用。于是大家纷纷在旅院贴吧上，众里寻她千百度。几经挑拣，我聊上了一个哈尼族的学妹。看她空间的照片还不错，挺有少数民族姑娘的风情。 晚上练琴之余，就跟她聊聊天。感觉差不多了就约她，回丽江晚上一起出去玩儿。正式开学前两天的晚上，我们五个人就带着两个学妹，一起去金星街吃饭。我们的赌约，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其实那学妹还可以，按我的标准就是中等偏上。按晓威和世超这俩人渣的品味，肯定是愿意只求一夜拥有！ 我们聊着天喝着酒，话题变得越来越不健康。本来还打算去k歌，可是我莫名其妙地心生烦躁。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儿必须回去。最后大家就散了伙，他们几个一起去坐的11路，那学妹坐我的电动车。快到旅院时，才过20点，她说想去我的小屋看看。我纠结了一下，就去超市买了点零食，然后带着她回了我的小屋。 随便聊了一会儿，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就拿起吉他给她弹唱了一首《滴答》。还有我刚学会弹的一首，水木年华的《中学时代》。她听了之后，以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一直“哇，学长好厉害！”“学长好有才哦！”“学长可以教我弹吉他吗？”我这么厚的脸皮，都有点受不了。立刻就有了一种，把她送给美丽的冲动！ 然后我让她吃零食，自己打开电脑听歌儿，心不在焉地跟她聊着。心里一直纠结，好不容易挨到21点。我说，学妹，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她“啊”了一声，有点呆地说，好吧。我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满面笑容地对她说，快走吧。我送你，太晚了不安全！ 她应了一声，有些磨蹭地跟着我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说，学长，我舍友们都还没回来。宿舍就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今晚可不可以睡你这儿？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后悔不该跟那几个坑爹的家伙，打这个扯淡的烂赌。可是如果直接拒绝的话，或许又太伤人了吧。好人不容易做，坏人也难做啊！ 我只好挤出一丝微笑说，这样啊。好吧，那我明早再送你。接着就从衣柜里，扯出了一双被子，弄成两个被窝。那一刻突然想起了，曾经的安可田。我为啥要这么干，真想抽自己这个混蛋。不管她在卫生间，洗脸洗脚洗澡怎样地折腾。我只在心中默念着，断肠三字诀“安可田”。戴上耳机，盯着屏幕，继续看遗留的《盗墓笔记》结尾。 第64章 四个根本命题 看了一会儿，发现晓威qq上线。于是把事情跟他说了，问他：“擦，怎么办？”这小子却回复：“怎么办？擦！”“我擦你大爷啊！”他发来一个淫荡的表情，继续回复：“直接上呀！”“md。上个头啊，朕很纠结！”“纠结什么？”我就跟他扯淡：“朕真心不喜欢这样的！你说是我给她钱呢，还是她给我钱呢！” “这个简单啊，aa制！”“a你大爷，你以为是拍av啊！”“好主意，等会儿你用手机拍。直播给寡人看，回丽江寡人一定请你吃大餐！”“吃你大爷，宁缺毋滥！”“日后再说，宁滥勿缺！”“道不同不相为谋，滚！”“灿爷听我一言。不上的话，以后你会有遗憾的！”紧接着，他给我发来满屏的感叹号，触目惊心！ “是吗？上的话，以后我肯定会后悔的！”“真tm急死我了。真恨不得咱俩现在换个角色呀，我来演！”“好。等我接了清宫戏的时候，你来演太监！”价值观不同，那就没得聊了，于是我下了qq。开始看另外一部小说，《亵渎》。想了一下，这书名暂时和心情不合，于是又换了一本《天行健》。 嗯，这个差不多。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安可田都说了，我是君子。君子要自强要厚德，才能生生不息载物！一直看到了凌晨1点，确认她已经睡熟。而我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才关了电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起床骑车送她，才发现电动车不知啥时竟爆了胎。 只好步行把她送回了学校，真倒霉！我突然想到美丽的艳遇与丢车事件，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关联？走在回旅院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刚要说再见，她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话：“学长，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当然可以，什么问题？” 然后她问了一个，让我印象十分深刻的问题：“学长，你是不是有点病啊？”我愣了一下：“啊，什么病？”“就是，那个。有点不好说，反正就是那个问题啊。”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间就配合着低沉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无声胜有声。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不，应该是戏精！ 然后她茅塞顿开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情地对我说：“学长啊，再见吧！”我也深沉地回了句：“学妹，再见！”走到宿舍楼的转角处，我才长长舒了口气，忍不住大笑。越想越搞笑，就那样一路笑了回去。笑完之后，又觉得很悲哀。等到晓威来的时候，见我的第一面就叫：“嗨，董下惠！”我说：“小贱人，你乱叫什么？” 他淫笑着说：“柳下惠那坐怀不乱，算个毛线啊，太小儿科了！你都卧床不乱了，还不得叫董下惠？灿哥。咱们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病。藏得可真够深啊，哈哈哈！”“是呀。关于我这个病吧，还真的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你媳妇儿知啊！唉，都是你媳妇儿，一手造成的！” “去你媳妇儿的！见过纯洁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纯洁的！说真的哈，寡人以前一直以为，柳下惠的故事是杜撰的。那只是一个，坑哥的传说！可是今天，寡人算是相信了，寡人是真的相信了啊！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哈哈哈哈！”看着一脸荡笑的晓威，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于是，我写了一首诗送给他：断臂杨过有女厌，失身龙儿无男嫌。世间随处西门庆，常见当年潘金莲！其实断臂很简单，成为杨过也不难。难的是遇见，那个天下无双的小龙女。对我来说，王语嫣就是小龙女，小龙女就是王语嫣。不要怪我混淆了《天龙八部》和《神雕侠侣》，其实神雕就是天龙的化身。 或许遇见也不难，难的是在一起；在一起也不难，难的是永不分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那又怎么样，除了生离，还有死别。这世间还有什么，生死不渝的爱情吗？我已经越来，越不相信了。可是有时的不相信，或许并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去相信。人说“心诚则灵”，难道相信它，就存在了吗？ 新学期开始了，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我的生活三大项目，看书，写作，练琴。上课也没了往日的激情，少了很多娱乐活动。随着青春的不断逝去，大家仿佛也跟着，不断失去活力。睡觉吧，浪费时间；听课吧，挥霍生命。只好干起我的老本行儿，遨游在文学的海洋里。独来独往，自怨自艾，欲死欲仙。 刚开学没多久，在旅院附近的琴行里，认识了一个海南的学弟。那小子十岁就开始学吉他，水平特别高。什么民谣，什么摇滚，还有电吉他，样样精通。但美中不足的，就是唱功不行。我就动了动脑子，俩人合作搞了一个短期吉他培训。在旅院贴小广告，贴吧也同步宣传。无本万利，空手套人。 随便招了几个学妹，教了两三个月，平分下来一人一千多块大洋。后来见好就收，跟学弟吃了顿散伙儿饭。不过每周末总会有一两个学妹，抱着吉他带着零食来我的小屋。我就无私奉献，免费教学。大家聚聚餐，喝喝酒，弹弹琴，说说爱。有意思的是，其中还有一个叫董灿的学妹。这是我从小到大碰见的，第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女孩儿。 还有个印象深刻的北京学妹丽文，她是最先跟我学吉他的。皮肤很白，模特身材，标准的一美女。她大学以前，只对女孩儿感兴趣，到了大学正在转变中。那天下午，我们索性把桌子摆到天台上。吹着风弹着吉他，吃着烧烤听着歌，摇着骰子喝着酒。那家伙很豪爽，酒量不比我差。 喝到最后不知不觉，就坐到一张椅子上去了。我一只手拿着烤串儿，一只手端着酒杯。酒后失神，再加上对女同性恋的好奇，就故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过人家却没反应，丫儿的果然是，还没恢复正常！我问，孩子，你有什么感觉？她说，你可以想象一下，男生亲你的感觉！不敢想象，我勒个去！然后我们又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 送丽文回旅院的路上，她突然问我，对婚前性行为有什么看法？我没回答，而是直接问她：你是处女吗？她说，当然是！本姑娘是天主教徒，坚决抵制婚前性行为，这就是邪淫！而且往往导致堕胎杀生，害人害己！我懵了一下问她，那你怎么还搞同性恋？她装作委屈地说，人家哪有真的搞啊，只是心里喜欢女生。再说那是以前啦，现在不是在改嘛！ 当时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但是非常震撼。难道宗教真的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吗？甚至面对最原始的诱惑，依然可以不动不移？然后她又继续问我的看法，我说我坚决抵制别人的婚前性行为，自己的还没想好。但是本人无比尊重，每一位洁身自爱的男孩儿女孩儿！ 我一直把她送到映雪湖边，独自回去的路上，莫名其妙的兴奋。一路哼着许巍的《完美生活》，我仿佛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在空气中伸了伸手，再紧紧地握住。貌似抓住了什么，看起来却是空无一物。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和以前不同了。在一片朦胧的光明中，我对这个世界，又渐渐升起了某种希望。 这个学期，我的小屋热闹极了，简直就是个周末俱乐部。聚个餐，品个茶，喝个酒，练个琴，斗个地主或者炸个金花。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于是它变成了餐厅，茶室，酒吧，琴行，赌场，夜店，宾馆。学长学姐，学弟学妹，同学朋友，老乡网友，人来人往。我们疯，我们笑，我们唱，我们闹。 有时我会想，这都是过客。统统都是tmd过客，甚至包括我自己。经常在夜半梦醒时，我会打开电脑。听几首十分悲伤的歌儿，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难过得不知所措，空虚得不知所以。暂时就是这样，可这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于是我一遍遍地质问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答案总是，还没想好。 刺激的一学期，就像流星一闪而过。大二的暑假，我和谢安约好的一起出去。做个辛苦点的兼职，体验生活。我们都没有回阜阳，而是直接去了一个沿海城市。靠朋友的介绍，去了一家工厂。那座工厂在一座海岛上，可是没有什么风景。除了遍地的高楼大厦，就只有浑浊发黄的海水。 工厂是不招暑假工的，想做兼职不可能。我俩戴着眼镜，一副假斯文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大学生的气质了。所以朋友就让我们撒个谎，这个简直是小菜一碟。报名处一个精干的中年人，收了我俩的身份证。问我俩毕业了没有，我就说我俩都是学渣。一心闯荡江湖，于是就退学了。 然后问我们，以前在哪儿打过工。借着一些朋友的经历，我胡编乱造一通，编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就信了，最后顺利签了合同，培训两天后正式上岗。我们的产品是，电饭锅高压锅炒锅汤锅各种锅。而我俩要做的就是，流水线其中一个工序，喷砂。做锅勉强可以，只要不背就行。 那是南方的夏天，车间里虽然有不少风扇，但依然高温难忍。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衣服就像洗了一样。每人每天发一幅手套，一个口罩，一对耳塞。否则根本无法忍受，机器的轰鸣声。每说一句话都要大声喊，不然都听不清。我俩的工作具体就是，左手把流水线上的一个锅，放进喷砂机里。等喷好了，右手再把它拿出来堆好。连续不断，周而复始。 每天上班十多个小时，除了中午和下午的吃饭点。其余时间都要站在机器前，一动不动机械地运作。一天下来，胳膊肌肉酸痛，双脚磨出泡来。衣服上头发上弄得很脏，即使戴着口罩，也弄得一嘴氧化铝。很热，很累，很脏。最重要的是，很枯燥。上班时总是渴得要死，中间偶尔去喝水休息的几分钟，就是最大的放松。 几天下来，我还是不习惯这种苦，只能任其渐行麻木。其实所有的苦，无须忍受，只要麻木就够。这些天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人和事，这是最大的收获。如果一个人的全身，都处于高强度的劳苦之中。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去妄想其他什么东西的。吃好睡好，就是最大的梦想了。为爱情而痛的人，首先都是吃饱了。 车间里一起工作的，大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我俩每隔几天，都要跟一个不同的师傅学习操作。直到最后自己，能搞定一台机器。包括开关、运作、保养，以及简单的修理。我很欣赏他们的苦中作乐，都是些大人却都像小孩儿一样。时不时地搞偷袭，你踹我一脚我给你一拳的玩耍。或许这是，唯一的取乐方式了。 除了男工，还有女工。她们做一些比较轻的活儿，清洗整理什么的。唯一的亮点就是，竟然还有两个漂亮女孩儿。干练成熟又不失漂亮清纯，这是谢安对其中一个，发自内心的赞美。第一天谢安就被分配跟她们一起洗锅，回来后就不住地跟我说。他说的同时，还两眼放光。要不是时间太短，他还真打算去追人家，真是啥改不了吃啥。 我不喜欢一本正经地生存，我喜欢体验生命，不同的经历和感觉。我知道这是短暂的，所以我会珍惜。无论它是美好的，还是糟糕的。我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一切。只要把自己放诸事外，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人生就像一场皮影戏，而我们都是那个影人。背后那几根看不见的竹签，一直默默地操弄。 即使不算娇生惯养，我也和很多同龄人一样。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可是这些天，我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仅是忍受，不仅是坚持。更重要的，是懂得了希望。在我们的痛苦，没有得到解脱之前。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去苦中作乐，甚至是以苦为乐。给自己一份希望，给世界一份希望。 除了希望，还应该有感恩。有个漫画家说，如果拿橘子比喻人生，一种是大而酸的，另一种就是小而甜的。一些人拿到大的，会抱怨酸；拿到甜的，会抱怨小。而有些人拿到小的，就会庆幸它是甜的；拿到酸的，就会感谢它是大的。越懂得感恩的人，越容易快乐。 有个哲学家说，每个人都要直面，人生的四个根本命题：死亡、孤独、自由，以及生命的意义。其实只有一个根本命题，那就是生命的意义：自由，孤独，死亡…… 第65章 格桑花的眼泪 大三了，我的大学，就这样过了一半。晓威忙着日语考级，世超也忙着考研出国的准备。我也开始忙了起来，继续我的国导大业。说起来都是格桑花的眼泪，让海城这家伙给坑了。其实都怪自己，谁让我是攀援的凌霄花？ 本来国导考试，有四门笔试和一门面试。分别是《全国导游基础知识》，《云南导游基础知识》，《导游业务知识》，《旅游政策与法规》和《现场导游讲解》。学校强制的那个培训，去了一次就觉得索然无味。简直是侮辱我的耳朵，还没有自己看书有用。罗素说的很对，人生而无知，但是并不愚蠢，是教育使人愚蠢。 于是就自学成才，把《全导基》完整地看了两边，《旅游法规》看了一遍。《云导基》刚看了两章，海城就告诉我，哥们儿不用担心，到时可以买到国导考试的答案！两千大洋一份，他通过有关系的朋友，两百块就可以搞到一份！我一听之下，立刻把国导书打入冷宫，从此再没翻一页。但直到考试时，才发现被坑了，投机取巧果然是要不得。 只有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不然统统都掉坑里，这是血和泪的教训！幸好国导考试算有点人性，有两次考试机会。如果今年五个科目，没能一次通过，明年可以继续补考。旅游管理专业的家伙们，一次通过的也很少。大多也是挂个一两门，甚至三四门的。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一点心理安慰。不是故意幸灾乐祸，只是感觉志同道合。 按照难度排的话，应该是现场讲解最难，因为不定性太大。笔试中《旅游法规》最难，其次《全导基》，接着《云导基》，最后《导游业务》。我的《旅游法规》和《全导基》，都是很高的分数。《云导基》虽然只看了一点，但还是靠着平时的阅读积累，高分通过了。《导游业务》我是一点没看，果然不出所料地挂了。可恨的还是，以57的高分挂的！ 最遗憾的不是挂了，而是最难的一科都过了，最简单的一科却挂了！哪怕我只是把《导游业务》，随便浏览一下。多对个选择题，也能多考个3分呀！本来完全可以一次通过的，可是坑了个爹的。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9月份报名补考。然后下个狠心，把《导游业务》从头到尾地，仔细看了三遍。11月的考试，终于全部通过。 为了做兼职，和载妹子兜风更方便，我又重新换了坐骑。当初1500买的二手电动车，在贴吧稍微忽悠了一下。以1800的良心价，卖给了一个大四的学长。白骑了三个月，还赚了300。接着又用这1800买了辆更好的，后来大四时又忽悠了一下。以2100的良心价，卖给了一个大二的学弟。朕做生意十分厚道，一次只赚300大洋！ 可因为这个，晓威就骂我奸商，并威胁我告诉买家真相。我只好请他吃了一次火锅，作为永久封口费。不过很快我就抓了他的一个把柄，让他乖乖请我吃了三次烧烤。我不是某个打他左脸，他还伸右脸给你打的神仙。你打我脸，我要你命；你要我命，我给你脸！ 我还告诉他，通过这件事儿，我悟出一个道理：当狗威胁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先去打狗。而是立刻扔给狗一块硬骨头，然后等它专心致志啃骨头的时候。再猛然给它来一个，棒打狗头。然后一命呜呼，天下无狗！或许这就是，丐帮与少林武当，鼎立武林数百年的秘诀！ 为了我的兼职大业，古城、束河、旅院、文荣新村，马不停蹄地来回跑。整个学期，我一直忙个马不停蹄，生活充实而又空虚。发传单、做调查，行李生、服务员、送外卖、收快递，跑业务、搞销售、旅游接待，兼职歌手等等。后来无聊地算了算，我在大学里总共做了，十七种不同的兼职。一句话：了不起的，我自己！ 我的房租，我的坐骑，我的各种不正当吃喝玩乐经费，都是自己赚的。最重要的是，那些经过的挫折，那些受过的委屈，那些有过的挣扎。遇见的人们，遇见的事情，遇见的风景。看了很多，听了很多，悟了很多。苦难是一笔财富，这话真不是虚的。受苦良多，受益匪浅！ 大学的第三个寒假，我又没有回阜阳。我永远感激当时的自己，做出的那个智慧选择。因为那让我拥有了，一生的传奇和信仰，并从此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那种改变，并不是火车行驶时，变换了一下轨道。而是直接由坐火车，变成了坐火箭！那让我以后，真的可以在临终之前，满怀欣慰地说：世间，再见！ 那个寒假，并没做什么固定的兼职。看到网上有临时招聘的，就去做几天。没有的话就窝在屋里，练琴看书写东西。偶尔也会孤独，但是从不寂寞。因为晓威也在，他就租住在我隔壁房间。一开始我是好心好意地，让他搬到我的房间。可以给他省些钱，留着我俩去花天酒地。 可是这家伙却毫不领情，反而说我耽误他泡妞儿。并且还问了我，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假如有一晚他带回一妞儿，或是我带回一妞儿。那另外一个人，是睡在床底下？还是三个人，一起睡床上？真是个2b铅笔，所以就由他自己去乱画了。那时我也快二十岁了，可是2也要2得沧桑。 没有17岁的雨季，没有18岁的花季，只有19岁的雪季。未到弱冠之年，我已是苍老的少年。普罗泰戈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所以当我19岁的时候，一生一世不过就是，两个度日如年的我。38岁，我觉得就活够本儿了。梭罗说，多数人都过着，寂寞渴望的生活。晓威评价说，因为渴望才寂寞！ 青少年总是渴望一场邂逅，邂逅浪漫；中老年总是渴望一场艳遇，艳遇激情。当渴望从邂逅变成了艳遇，说明人就在没脸没皮中变老了。我曾问晓威，你渴望什么？他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燕窝而取鱼与熊掌者也！我说，不要脸。晓威反问我，你渴望什么？我答，一场激情的邂逅，或者一场浪漫的艳遇！他说，没有脸！ 可是第一次见到晓威时，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兄弟我告诉你，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要脸了！我现在，已经没有缺点了。要脸是一种境界，不要脸也是一种境界。所有境界高到一定程度，那都是一样一样的。百川入海，殊途同归！后来我才慢慢地发现，其实我是被他带坏的！ 那时刚放假没多久，丽江已经有些小寒。我俩经常驾着宝马电动车，在路上风驰电掣。沿着新城的大街小巷，不问东南西北到处浪。我很喜欢丽江道路的命名，香格里大道，雪山路，银云路，清溪路，香江路。还有旅院门口的，玉泉路。没有千篇一律，都是万里挑一。一条路就像一个人，不仅有皮囊，也都有灵魂。 我们一边流浪一边幻想，他想《侠客行》和《鹿鼎记》，而我就只想《天龙八部》。代入也好，穿越也罢，反正都是天马行空。一阵凉风吹来，梦醒的时候，清溪水库就到了。每天的傍晚，都会来水库潇洒。有时也去象山市场，买两个凉菜和两瓶啤酒。坐在水库的大坝斜坡上，吹着晚风边喝边聊。 聊生命，聊远方，聊爱情，聊梦想。因为无嘛，所以才聊，这大概就是无聊吧。无聊的时候，晓威老喜欢和我打赌，但输的总是他。因为大多数的赌，靠的不是运气，只需要勇气。比如有一次，他赌我不敢跟古城里，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儿表白。出乎他的意料，我就厚着脸皮，对人家说了句“对不起，我爱你！” 那女孩儿当场懵了，都忘了骂我“神经病”。其实她应该也不会骂我，都说过“对不起”了不是？然后就转身走，100大洋到手。晓威气愤地说，真tmd贱。“我爱你”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我得意地说，本来就是，动动嘴，不吃亏。在这个世界上，一句“我爱你”，还抵不过一顿饭！饭能救“我”的命，“爱”也可以，不过“你”可以吗？ 当再次坐上大坝时，他说：“灿哥，我们再打个赌。我赌你不敢跳下去，然后游10分钟，赌金100！”我保持沉默，他加价：“180！”我继续沉默，他咬着牙说：“250！”我还是不说话，他摇了摇头：“不能加了，这是我的上限！”我骂了一句：“sb。哪有什么上限，金钱就是多多益善！” 然后我就站了起来，他有点目瞪口呆地说：“擦。你这个250，还真跟寡人赌啊！”我说：“反正咱俩都是250，你说的话算不算人话？”“擦，当然算！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你跳吧，3分钟就好，别冻死了！”“看你还有点儿良心，只收你180！”“成交！” 我看了看周围，几乎也没啥人。除了一个坐着发呆的女孩儿，不过人家离得挺远。没啥不好意思的，迅速脱了外套和裤子，身上只剩下秋衣裤。看了眼被风吹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想了下永远的语嫣，瞬间就充满了大无畏的勇气。带着一种殉情式的悲壮，咬着牙助跑了几步。“噗通”一声，猛地跳了下去。 我是闭着眼跳的，一瞬间的失重，先是让我觉得在月球上。接着冰冷的水，又让我觉得是在北冰洋。下一刻，就奋力游向中间，或是彼岸。我也不知道，彼岸有多远。无论有多远，无论要多长时间。如果对面的彼岸是语嫣，即使淹死在途中，我也绝没有什么怨言。各有各的梦，各有各的痛。自己的选择，又能怪谁呢？ 清溪水库死过不少人，很多人都说这里，阴气很重。我一边恐惧深处的水库，一边期盼远处的彼岸。还没等我的心情，在水中平复下来。晓威那人渣，竟然就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救命啊，有人跳水自杀啦！”我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激动之下不小心呛了口水。然后就挣扎着猛咳了几下，那一个悲催瞬间，还真有溺水而亡的节奏。 接着调头往回游，全身湿淋淋地，打算爬上岸。没想到脚下的青苔一滑，伴随着一声“啊”的尖叫女声，我又重新扑进了水里。小腿还被尖锐的石块，擦出了点血。我对晓威说，拿鲜血才换来你180，老子赌得容易吗！后来我对于小蝶说，第一次见你，我就流了血。你是妖女，你是精灵，你就是我的吸血鬼！ 我忍着一些疼痛，重新爬上近在咫尺的此岸。那晚的于小蝶，穿着一身黑衣。酒红色的初恋短发，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妖女，这是我的直觉。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仙子！我的目光立刻直射过去，射向她的眼睛。在她眼睛上停留1秒钟，很快就沉了下去，一直沉到大腿上。 武侠小说里，那些描写美女的片段，我特别研究过。金庸喜欢写脸，尤其是眼睛；古龙喜欢写腿，貌似还只写大腿。她是一个兼有金古风格的女孩儿，但不是那种一看上去，就令人惊艳的女孩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感觉她还算可以吧。不过慢慢觉得很耐看，耐看就是，越看越好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光的作用也是相互的。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我。我赶忙转过头，假装看其他地方。偌大的水库，在视线所及之内，竟然只有我们仨。苍天有眼，丢脸没有丢太大。一阵冷风吹来，我很自然地哆嗦了一下。晓威这家伙，赶忙一脸抱歉地，把外套和裤子递给了我。那女孩儿竟然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们，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意思。 难道看别人穿衣服，这么好玩儿吗？于是我就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嗨。美女，我穿衣服了。”她竟然说：“我知道，你穿啊！”我只好开门见山：“我是说，让你走开一点。”她却哈哈一笑：“我去。小家伙，难道你是害羞吗？”我有种被挑衅加调戏的感觉，就带着点火气说：“我擦，我害羞怎么啦！你知道害羞吗？”说着我也不管了，匆匆套上了衣服。 “小混蛋，你骂我不知羞耻！”她竟然直接就开骂了。“小混蛋，骂你怎么啦！”我本能地反击。“md，男人都是混蛋！”她进一步攻击，还扩大了范围。“哎？不关我的事啊，可不要伤及无辜！”晓威及时插话。“我勒个去，你被多少男人抛弃过啊？”我毫不犹豫地继续回击。“小混蛋，滚！”她说。我笑着说：“小混蛋，水库是你挖的吗？” 第66章 可能还是个新鬼 这几句话一来一往，就像高手对决间的电光石火，把晓威都给听呆了。她怔了一下说：“你竟然骂女生！”“你先骂的我吧！”她竟然笑着说：“哈哈，你还真好玩儿！怎么样，我也很好玩儿吧？”“不知道啊，没玩儿过！”“不许占我便宜，说实话呀！”“擦，简直好玩儿死了！”我只好说。我觉得我遇见一个疯子，我也跟着疯了。 不过她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可能是女痞子，也许是女流氓。还可能是，女神经病。晓威憋出一句话来：“我勒个去。你们俩，还好吧？”“滚，你还有脸说。本来只是打个赌，我tm怎么还变成自杀了！”那女孩儿开心地笑：“哈哈。我还真以为有人自杀呢，兴奋死了。跑过来却发现上当了，真是郁闷死！”哇，这年头儿都是什么人哪！我很无语。 晓威拽了拽我，悄悄说了一句：“她不会是神经病吧！”“你才神经病呢！”我勒个去，听力也太好了！晓威马上换了一副殷勤的笑脸：“哎，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要当真。美女，咱们真是太有缘了，一见面就对骂！满世界都找不到这种奇妙的缘分啊，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这小子没救了，什么样的女孩儿都敢搭讪，只要他觉得好看。 “吃饭？”她眨了眨眼，不知道琢磨什么。那眼神儿很熟悉，从小就熟悉，就像小怪兽打量奥特曼。见她不说话，晓威就马上以退为进地说：“算了，看来缘分不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美女拜拜！”她突然问了一句：“吃什么？”我简明扼要地回答：“饭！”她很嘚瑟地说：“好啊，又有敲诈的机会了。丽江国际大酒店，快走吧！” 那晚我们去了七星街的，一家大排档。一瓶青稞酒三瓶啤酒，四个炒菜一桶米饭。她看着眼前满满一大碗米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尼玛，果然是请吃饭！”那顿饭共计113块，我们一起给老板上了三分钟的思想教育课。最终他收了晓威，整整100块大洋。 饭只要吃饱就行，酒却要喝醉才行。我们边喝边聊，说是聊天，其实更是扯淡。那晚我俩对她的仅有了解是：于小蝶，24岁，单身，乌鲁木齐人。大理学院毕业，但和我们一样热爱丽江。古城某酒吧驻唱歌手，住在那酒吧后面的某客栈。热爱文学，热爱音乐，热爱旅行。 最后我们都醉了，把于小蝶送回古城，然后打了个车回文荣新村。在丽江繁星似锦的夜幕下，其实我们都在醉梦中。每个人都有过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未来。而我的未来，就在过去里，深深地隐藏着。如果我想和未来捉迷藏，那我永远都是赢家。我只需要永远躲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可是绝对不能出来，出来就输了，输得灰飞烟灭。 我梦呓般地喃喃着，一块钱长大了，就是一百块。一百块长大了，就是一万块。一万块长大了，就是一百万。晓威迷糊糊地问，一百万长大了呢？我想了想说，一百万长大了，就是共产主义了吧！他又问，共产主义来临的时候，我们还能接班吗？我说，能啊，去地下吧。我们都是共产主义的，地下接班人！ 又是一个冰凉的清晨，因为昨夜忘了关窗户。等凉风在脸上打了几个耳光，我才慢慢睁开了眼。一缕阳光透过指尖，照在苍白的掌心上。手掌一张一合，很想把阳光抓在手心里。阳光是抓不住的，我只是无聊。但像阳光一样的东西还有许多，也是抓不住的。虽然抓不住，但还是狂抓一生。不仅无聊，而且痛苦。 所有人每个清晨醒来，都应该思考人生的意义。我每天都在思考，所以我很清楚，除追求自由之外，任何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或许，当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太久了，它就会成为有意义的事情。又或许，人生的真正意义，就只是寻找人生的意义吧。没有结果，只是过程。 晓威昨晚倒在我屋里睡了，这会儿睡得正香。这是人最温柔的时刻，每个人熟睡的时刻，都是天真的小婴儿。可是醒来后，很多人都恢复成了禽兽，有的还不如。我又躺了下去，睡吧，睡吧！睡到天昏地暗，睡到醉生梦死，睡到世界末日。当我再次醒来时，居然已经天黑了，看来酒是最好的安眠药。 晓威已不见踪影，这就是个小混混。目标是混，理想是混，梦想也是混。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的好心态。如果我们同样在路上捡到一块钱，我会失望地说，唉，一块钱！而他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说，哈，一块钱！我是个悲观的理想主义者，他是个乐观的现实主义者。有时他也会悲观一下，但那都是受我的短暂影响。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兼职的时候。那是大一下学期的，六一儿童节。在丽客隆超市门口，摆摊做促销。促销产品是，雪山农场的特产，各种果脯。日薪50元，外加提成。我把它吹成灵芝草，人参果，甚至天山雪莲。我说它治感冒疗晕车，美白补水防高反。其实它就是一种，软绵绵的水果糖。甜得腻人，还有点酸。 说过那些话，我觉得心虚。可是听了晓威的广告，我觉得胃疼。如果说我对顾客，是有节制的忽悠。那他就是，没有下限的蒙骗。在他的嘴里，那些果脯养肝脾，利肠胃，爽心肺。丰胸减肥，滋阴壮阳，无所不能。一句话概括就是，吃一包百病不侵，吃两包长生不老，吃三包羽化登仙！搞得我都想买几包，给语嫣寄过去！ 中午两人轮流吃饭，我还买了几罐啤酒。然后就晕乎乎地，坐在摊位后面，天马行空地扯淡。那会儿是午饭时间，也没有什么人。扯了一会儿，他就趴在摊子上打瞌睡了。我就戴起耳麦，轻轻哼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哼来哼去就这两句，剩下的歌词已经全忘了。 他睡了不到三分钟，兴奋得一跃而起，也扯了一副耳麦戴上。开始大声地唱，轻轻的一个吻哪，已经打动我的心啊。深深的一段情啊，叫我思念到如今哪！我问，你唱的什么歌？他说：我去。寡人跟你唱的是同一首歌，同一首歌！我只好抱歉地说，月亮，对不起！ 那天下午，我俩一直在唱歌儿。还引来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生意跟着好了不少。晓威说，那天是经典老歌大放送！确实是这样，我俩把《西游记》、《还珠格格》、《少年包青天》、《新白娘子传奇》，和几乎所有金庸武侠剧的歌曲，都给过了一遍。有的是独唱，有的是合唱。看着手机搜索的歌词，就那样一路k了下去！ 某人说过，世界已经老了，我们依然年轻。可我和晓威，却经常感叹。我们还没有年轻过，可是怎么，就这么老了呢？我时常这样想着，当在我的小屋里，默默地躺着时。当在旅院的映雪湖边，默默地坐着时。当在清溪水库的大坝上，默默地站着时。当在古城的街巷里，默默地走着时。一个人，就是默默地。 晓威在他屋里复习日语，我又一个人跑到古城。左拐右拐穿过一条条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后来绕了一大圈儿，又回到了四方街。有人说丽江古城的酒吧，是中国最热闹的酒吧。没去过古城的酒吧，就等于没去过古城。我就站在青石桥上，脚尖随音乐点着地面，直到一支烟抽完。 一段激昂的舞曲，刚随风散去。一个酒吧里，就传出了心酸的《离歌》。那个唱歌的人，也许更心酸吧。那是种唯美的女声，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空灵，只能叫做空灵。我忽然想起了于小蝶，于是就情不自禁地，走向她在的酒吧。茫然地站在那个酒吧外，一边抽烟一边听歌。 穿过拥挤的人群，穿过狂热的舞池，穿过绚烂的霓虹。我看见了于小蝶，她正抱着一把吉他在摇摆，头发甩得像一团炸开的柳絮。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唱歌，看着她跳舞，看着她对游客们抛飞吻。整个古城酒吧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我在那儿站了好久，直到她走出来，还是背着那个粉红色的书包。她一出来就发现了我，笑着问：“嗨，帅哥。你在等我吗？”“额。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切，那就再见啦！”“好的，再见。”她走了好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小家伙，还挺有个性。不想陪姐姐一起逛逛吗？”“好像，有点儿想！”我就顺水推舟地追了上去。 见她走路有点飘摇，我就扶了她一下，她就抓住我一只胳膊。然后走着走着，就变成勾肩搭背了。她边走边问：“小孩儿，我唱歌很好听吧？”“还好。”“我跳舞很好看吧？””还好。”“那我很漂亮吧？”“还好。”“怎么都是还好，太敷衍了！”“是嘛。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很帅吗？”她盯着我哈哈笑了一声，开始回答：“啊，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开始问：“再来一遍，姐姐很漂亮是吗？”我轻轻笑了笑，贴近她的耳朵，狠狠说了一个字：“呸！”她猛地给了我一拳，是真打，挺痛的。我抽出一只手来，迅速穿过她的头发，准确无误地揪了一下她的耳朵。“哎呀。死小孩儿，你敢打我！”“你先打的我啊，下手太狠了吧！”“”那你也不能，打女孩儿吧！“”没打，只是揪你！” “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她翻着白眼，继续说：“小孩儿，你就不能吃一点亏吗？”“已经吃腻了，不想再吃了！”“”好吧。不欺负你了，姐姐不能恃强凌弱呀！”她说。“切，咱俩谁弱啊？““就是你弱。”“好吧，让你一句。”“哈，这才乖！”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有一点凉，像丽江的初冬。 她有点醉了，不停地跟我说话，挺絮叨的。我一边嗯嗯哦哦地应着，一边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明明昨天才刚认识，今天怎么突然就这么熟了呢？这也太快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艳遇！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奇葩，她也是一个奇葩。而奇葩们的经历，总是匪夷所思的。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就是这样了。 我有过几次初恋，因为我的每一次，都是第一次。所以每一次恋爱，都是初恋。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的，每一次都是那么真。2001年的冬天，我7岁。那天有雪，小冷。我穿着一件蓝色皮夹克，和蓝色牛仔裤，坐在学校里的小花坛上。身边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全身一片淡紫色。最好看的，是她那棕色的围巾。 那时我俩坐在一起，靠得很近。我对她说，想亲你一下。她说，嗯。然后，听话地闭上眼。我亲在她的脸颊上，然后静静看着她的小脸，由白皙变通红。后来我转学了，不久她就出了车祸。所有的记忆和所有的美丽，都驻留在那年的冬天里，学校的小花坛边。 我总是梦到，那条棕色的围巾。飘啊飘，在漫天的雪花里，不知疲倦地飘。我看见她，站在围巾上，向我招着手。一会儿轻哭，一会儿微笑。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也没来我的梦。2011年的冬天，我17岁。那晚没有雪，但是却更冷。我穿着一身黑衣，走在太和的夜幕下。我身边的女孩儿，穿着鹅黄色的风衣，还有纯白色的围巾。 当时她像白雪公主，后来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她的王子。甚至还不如，一个没落的骑士。我们并肩走着，却没有拉手。走到某个超市的后面，没有路灯也没有人。我说，你闭上眼，我送给你一个新年礼物。她微笑着，看了我几秒钟，开始闭眼。我立刻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她睁开眼，望着我说，你骗我。我说，没有，这就是礼物。然后我就搂着她，继续走。 很久的以后，我还是那么想她。可是却没有再梦见她，因为我已经，很久不做梦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亲吻女孩儿。不过那一弹指，千真万确是纯洁，甚至是神圣。我疯狂迷恋，那一刹那的温存。或许只有那一瞬间，我才深深知道。世界是真实的，自己是活着的。 因为也许，我早已经死了。在世间游荡的，只是我的魂，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可能还是个新鬼吧。庄周都搞不清，自己是不是蝴蝶？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呢…… 第67章 都想着秋天 我在夏天想着冬天，在冬天想着春天。在所有的季节，都想着秋天。我想知道，手拉手是什么感觉？背靠背，是什么感觉？脸贴脸，是什么感觉？有些女孩儿，和她在一起时，真的很开心。有些女孩儿，没有她的日子，真的很伤心。 我想着语嫣，却不由自主地，亲了一下于小蝶。她愣了一下，问了我一句：“你还挺不客气的啊，经我允许了吗？”“这还需要允许吗？”“废话！”“额，那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不可以！”她很干脆地回答。“坑爹！”“哈哈。小孩儿，我是逗你玩儿！”说着她掏出了一包烟，我立刻抢了过来揣在口袋里。 “你抢我的烟干嘛？”“我最讨厌女孩儿抽烟。”“不抽了，你把烟还我。”“不还了，送我了。”“哎，你怎么比我还无赖！”“是嘛，习惯成自然吧。”那时已是午夜，古城褪去了所有的光圈。旧街古巷都散发出沧桑的气息，以历史厚重的车轮，滚滚碾过被灯红酒绿侵蚀的土地。我热爱这样的古城，安静的，朴素的，才是永恒。 身体随着夜风飘摇，灵魂附着土地匍匐。我们索性坐在地上聊天，于小蝶靠在我的肩上，掰着手指数过往的人。她自己的手指用完了，把我的手指也拉过去数。“十一，十二，十三！”“你在数什么呀？”她傻傻地笑着：“你看，一个两个，都是傻b。一群傻b！”我问：“为什么骂人家？” “不为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傻b。不过有些人是先天的，有些人是后天的！”“是啊，这个我早就发现了！”“小孩儿，问你个问题。这个世界上除了傻b，剩下的还有什么？”“剩下的，都是装b吧？”“啊哈。这个都被你知道了，真是太聪明了！”“过奖。””可是我们，属于哪一种呢？”她又问。”哪一种，都不是！”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小孩儿。你回答得太好了，姐姐赏你十块钱吧！”她居然真的掏出十块钱，塞进我的手里。我毫不客气地装进口袋说：“姐姐，今晚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按市场价给你打折，一个问题八块钱！”“嘿嘿。小孩儿，你有些内向！”“得了，你是想说我闷骚吧？”哈哈，这个也被你知道了。咱俩太有默契了，真是缘分啊！” “我发现，你就是个二货啊！”我骂她。她反击：“你是一口井。”“这个什么意思？”于小蝶有点奸诈地笑着：“刚还夸你呢，这都不知道？横竖都是二啊！”“好吧，二就二了，二总比三儿好！”“对，三也比四好！” 她说完就打了个呵欠。我问：“你困了吗？”“嗯，有一点。”“那我送你回去吧？”“不回，我今晚就睡这儿！” “那我走了。”“不要，陪我！”“冻死怎么办？”“没事儿，我入保险了！”她笑嘻嘻地说。“”擦，我可没入啊！”“哈哈，真是傻瓜！”“你又夸我，谢谢！”于小蝶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小孩儿，你相信真爱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扯淡了？”“偏要扯淡，你相信真爱吗？”“相信吧，应该是有的。可是我更相信，我这辈子和真爱的关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为什么？”“因为，所以；没有，道理。”“去死！”“我死了，你怎么办啊？”“你死了，和我有个毛线关系呀？”“额，说得也是啊。”我故意郁闷地说。她却又傻笑着说：“不是的，有关系。你死了，现在就没人这样陪我玩儿了！”“玩儿你个头啊。”“混蛋，滚！”“嗯，那我滚了。”我甩开她站起身来，快走了两步。“哎？真走啊，给我回来！” 我又重新退了两步，坐回她的身旁。她抓着我的手，不屑地说：“现在最恶心那些男的，说些什么爱呀爱的，恶心死了。什么爱，都是骗人的，不就是想上床吗！”“我勒个去，你就这么直白！”“只有直白，才没伤害！”她晃了晃头发说：“我觉得痴情，都是tmd犯贱！”“额，为什么痴情是犯贱？”“就是犯贱！”“好吧。” “小孩儿，你犯过贱吗？”“我是惯犯。”“犯了多长时间？”“到现在，九年吧。”“以后还会犯贱吗？”“这个嘛，现在不是正在犯吗？”她又给了我一拳，这次比较轻，笑着说：“是的，这就是贱！”我却分明看见，她笑得像哭，恍然感到莫名的心酸。只得叹了口气，由衷地说：“这个世上，唯有爱情不可勉强！” 她歪着脑袋，“哼”了一声说：“嘻嘻，爱情是啥咚咚？”我说：“难难，爱情就是悲悲。”她没有说话，而是靠着我开始唱歌，唱的《这就是爱》。歌词却被改编了：月亮下的对白，单纯得像小孩。你有好几次问我，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悄悄地告诉你，这就是贱，这就是贱，这就是贱…… 在古城没有星光的夜空下，我坐在凉凉的青石古道上，看着这个迷醉疯癫的女孩儿。我可以抵抗漂亮，也可以抵抗性感，但却无法抵抗可爱。可以拒绝一切的诱惑，但却不能拒绝可爱的诱惑。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于小蝶忽然说：“爱一旦结了冰，就再也没有了，当它还是水的纯净。”我想了一下，对她说：“那就化成雪吧，它还会有雪的晶莹。” 她看了看我，有点装可怜地说：“小孩儿，我饿了。”“想吃啥？”“糖。”“额，我说的是饭。”“就吃糖。”“还有呢？”“牛奶。”“好吧。”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在这等我，乖乖的啊。”“她点点头说：“好。”我飞奔到古城口外的一个小商店里，买了一包阿尔卑斯糖，一排旺仔牛奶。等我跑到原地时，她却不见了踪影。不是吧，玩儿我？ 我拿着糖和牛奶，傻站了几分钟，大喊了一声：“于小蝶，你快给我滚出来！”然后就听见她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像午夜散步的猫咪。腰上一紧，她从背后抱住了我，耳边传来得意的笑声：“哈哈，傻瓜！”“你跑哪儿去了？”“傻透了。”“你才傻。”“傻透了。”“好吧。”“傻透了。”“我擦，你是复读机啊！” 我们坐下吃东西，她很熟练地捏一颗糖扔进嘴里。整个直接咬住，含在嘴里一拉，糖皮就脱落了。我刚剥开一颗糖正要吃，她就张开嘴像个孩子似的，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喂给她，然后她自己就不拿了，专等着我喂。牛奶也是我打开，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我说：“你多大了，丢不丢人？” 她振振有词地说：“丢人不在年高呀，丢人和年龄有关系吗？”“好像没有。”“小蝶，你24吗？”“谁说的，我18！”“你自己说过的。”“哦，那晚我喝醉了呀。”“酒后吐真言吧。”“我今晚又醉了，现在吐的就是真言。”“嗯。小蝶，你初恋是多少岁？”“14岁。”“挺早的啊。”“还好。”“14岁你上几年级？”“我上。额，不能告诉你。”“为什么？”“那样你就知道，我多大了。” “好吧。据说初恋那一年的记忆，会非常的清晰。你还能记得那一年，国内外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吗？”“咦？我真的记得很清楚哎。那一年美国攻打伊拉克了，神舟五号发射成功了，非典流行了。张国荣跳楼了，梅艳芳病死了。”“2003年，你说的这些都在2003年。2003年你14岁，现在是2013年，你却告诉我你18！那6年你活狗身上啦？” “八嘎，你敢套我话！”“八嘎，是你自己傻！”“哎呦。小孩儿，你日语学得怎样？”“三级水平。”“哈哈，搔嘎（原来如此）！”她说搔嘎的表情很可爱，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发狂的可爱。我问：“谁教你的日语？”她笑说：“自学成才。”“你还会说些什么？”“咁吧喋（加油），呀买喋（不要），萨吆哪啦（再见），嘶咪嘛森（对不起），啊哩嘎叨（谢谢）！” “还有呢？”“没有了。”“哈，自学成了蠢材啊。”“嗯哼，你学得也不咋地啊！”“这不怪我。”“那怪谁？”“怪老师。”“为什么？”“因为老师，不够漂亮！”“额，这是为啥呢？”“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她爹。”“我不是，问这个！”“哈，我知道。因为诗人拜伦曾经说过，对男孩儿来说，最好的外语老师，是年轻美丽的少女！而我的外语老师，你懂的！” “那我可以当你的，外语老师啊！”“嗯，勉强可以吧。你能教我什么？”“必须，英语！”“什么水平？”“专业八级！”“我擦，真假？”“哈，小女子不打诳语！”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我忍不住把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她问：“你的指甲怎么那么长？”“不算长啊。”“里面会有细菌的。”“我又不吃它。”“剪掉！” “我的指甲上，有十分密集的神经细胞分布，会很痒的！”“有个鬼啊！放心吧，反正不会痛。”说着她就开始翻书包找指甲剪，翻来覆去地找。“那个，找不到就不剪了吧。”“咦，你剪不剪？”“不想剪。”“啊！”她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你剪不剪？”“擦，剪！”最后她找到了，抓起我的手就要开始工作。我说：“等下。”“怎么啦？”“这里太暗了，我们找个有光的地方！” 第68章 一直投降的将军 “没事儿，我闭着眼也能剪。”“废话，我也能啊。可剪的不是指甲，是手指！”“哈，好吧。”她吐了吐舌头说。我看见不远处有一盏路灯，下面还有一把长木凳，就拉着她过去。她捏着我的手指，慢慢地剪着。我玩着她的头发，尽量转移注意力。可还是紧张得不断说：“啊，慢点！”“往上一点！”“小心，别剪着肉了啊。”“剪着肉又怎样？” “疼啊！”“我又不疼。”“我擦！”看我的手指十分僵硬地抗拒着，她说：“别动，别动，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对啊，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不怕，以后姐姐罩着你了。”“多谢！”看着她那么认真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贴近了些，亲了下她的耳根。她抬起头，竟然有点温柔地问：“怎么啦？”“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女孩儿，给我剪过指甲呢。” “那，是不是很感动呢？”“嗯。如果你给我剪脚趾甲，我会更感动。”她一字一顿地说：“去，死，吧！”看着我十根光秃秃的手指，她才满意地拍拍手：“这下好啦！”“好痒啊。”“我给你磨磨吧。”她又用指甲锉把它们磨平了，还轻轻吹了一下。“小蝶？”“嗯？”“你好可爱啊。“我发自肺腑地赞美。她撅着小嘴说：“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哎，我这可是夸你啊。”“我也是呀。你夸了我自己，我夸了你全家。怎么样，夸我不吃亏吧？”“嗯。变态，以后多夸夸。”我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脸贴着她的头发，轻轻闭上眼，她也不再说话。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她快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用手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她问：“干嘛？”“干嘛要哭？”“没有啊。”我点着她的眼角说：“这是证据。”“嗯，我想妈妈了。”她突然悄声说。“真奇怪，为什么要想？”“小孩儿，难道你就不想妈妈吗？”“额。很小的时候想过，现在早就不了。”“为什么呢？”“并不是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我最爱妈妈了，应该也没有原因吧。”她说。 “为什么最爱妈妈，那你爸爸呢？”“就是最爱妈妈。和妈妈比起来，所有人都不重要了。”“为什么呢？”“因为是妈妈，所以是最爱。”“没有逻辑。”“感情需要逻辑吗？”“不知道。”“小孩儿，告诉我你最爱的人吧？”“不知道。”“说。”“好吧。或许以后，我会爱上好多人。或许不到临死的那一刻，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 “打死！”“打死？”“嗯，打死你！”“为啥？”“因为现在你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而且以后，你竟然还要爱上好多人！”“现在知道了啊。”“是谁？”“是你。”“哈哈，打死我也不相信啊！”“哈哈。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嗯哼，就知道你骗我。”“当然，是骗你啊。”“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也正在习惯。” 在这个世界上，你拼命去追求某些东西。最后却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或许它不好；或许它很好；或许比你最初追求的东西还要好。甚至，它就是最好的！但你还是，不开心，不快乐，不幸福。因为，它不是你追求的，它不是你想要的。至少它不是，最初想要的。 我也曾经拼命追求过，得到的只是满身疲惫。所以我告诉自己，或许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包括爱情。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让人幸福的爱情，就会少了一大半的痛苦。我克制自己，不再去追求某些东西。其实没有任何人，理所当然一定该得到什么。有些东西，得到了是恩赐，得不到是自然。就像诗人说的那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如果你一辈子，都只在一个地方。那你永远都会认为，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对现在的我来说，丽江就是世界的中心。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离开了，世界就不存在了。而现在我们需要离开，风太凉，夜太晚，于小蝶不太清醒。我晃晃她的肩膀：“小蝶，该走了吧。”“我不想动。”她打着呵欠说。 “猪啊，你怎么这么懒？”“我不想动的时候，连手指都不想动。”“那怎么回去？”“我说我不想动的时候，我男朋友就会说，不想动就不要动，我给你做好一切。”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保持沉默。她眯着眼说：“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呢。”“然后呢？”“我把他甩了，就没然后了。”“额，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应该算是喜欢吧。可我从来没有，深深爱过哪一个男孩儿。”“你谈过几次恋爱？”“五六次吧。只有一次，超过了三个月。”“额，哪一次？”“最后一次。”“为啥分手？”“原因不明。”“你不是个清纯的孩子啊。”“清纯能当饭吃吗？”“好像不能，可是……”她打断我：“不要可是。我曾经很清纯，真的。”“有多清纯？”“像纯牛奶，不，就是纯净水。” 我有点敷衍地说：“是吗？”“是。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纯，就是蠢！”“那么，女孩儿还是纯点好，男孩儿也一样！”“纯了容易被骗，被骗了就变不纯了。罪魁祸首，还是猪狗不如的男人呀！”“额，除了我。”“不除。”“我又没骗。”“不是你不想骗，而是没有机会。”“我擦，我还真有！”“反正我不相信。”“反正我是真信！” 她又闭上眼睛说：“好吧。小孩儿，我真的不想动。”“那怎么办？”“你背我吧。”我趁火打劫：“有什么好处？”她朝我傻笑着说：“你背我回去，我就嫁给你！”“那就，不背！”“为什么？”“作孽啊，我才不结婚呢！”“为什么？”“给你念一首诗吧。”“念！”“青丝困落一春绿，白首穷尽三秋红。夫亦空兮妻亦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好诗呀，谁写的？”“前两句，我写的。”“诗人！”“你才诗人，你全家都诗人！”于小蝶又轻轻打了我一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算了，那就不嫁你了。我做你姐姐吧？”“不行。”“为什么？”“受益人还是你啊。”“额，那怎么办？”“请我吃饭。”“就这么简单？”“没那么简单，请三顿饭！”“成交！” 我背起了于小蝶，忽然想起这是我第一次，背着一个女孩儿。背上的她，晕晕地说：“走快点，走快点，不然我就扎你！”肩上猛地一痛，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把一个路过的女孩儿吓了一跳。我说：“于小蝶，你这个混蛋！”我迅速抽出一只手，把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来。原来是一个耳挖，一头尖尖的。 估计自己被扎出血了，她却还在幸灾乐祸地说：“小孩儿。没关系，我书包里有创可贴。”“啊！死变态！”“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礼物。”“额，怎么又是你男朋友？”“本来就是他啊。”我莫名地愤怒了一下，随手把那个耳挖扔进旁边的玉河里，还骂着她：“贴，贴你妹！”“你还我！她低声说。“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可是，和那个不一样了啊。”“干嘛要一样的，要更好的！”“好吧。不要一样的了，要更好的。”我背着她走着路，她在我的背上唱着歌。唱了一首歌后，又开始说她的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她说：“嗨，他要来丽江看我。”“不让他来。”“为什么？”“就不让他来！”“一般我不会拒绝，这种过分的要求。” 我问：“他要坐什么来？”“和交通工具还有关系吗？”“有啊。不同的交通工具，不同的死亡方式。”“额，啥意思？”“坐飞机，就摔落；坐火车，就脱轨；坐轮船，就沉没。”“额，步行来呢？”“被打死！”“被谁打死？”“山贼，城管，黑社会！”“小孩儿，你太坏了吧！”“我本来很善良。”“现在为什么这么坏？”“因为爱情。”“哈哈！”“哈哈！” 到客栈门口时，我都快累死了。她在旁边悠闲地站着，看着我说：“小孩儿，谢谢啦！”“为了三顿饭，不客气。我回去睡觉啦。”“嗯，晚安。”“安。”我独自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下，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动。见我回头，她笑着招招手：“回来。”“干嘛？”我边问边走了回去，于小蝶伸出双臂说：“抱抱。” 我就抱住了她，她用拳头轻轻敲打我的肩膀。一分钟后，她说：“小孩儿，谢谢你陪我。萨吆哪啦！”“嗯嗯，萨吆哪啦！”她突然换了一副沉郁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客栈。刚才那些美好的感觉，顿时就烟消云散。飘飞在古城的角落里，流浪在丽江的夜空下。安全，充实，温暖，也许那就是幸福吧。 于小蝶转身的那瞬间，时间凝固了，空间也变形了。我觉得，我这辈子一直在做梦。一个接一个的，以温暖开头，以凄凉收尾的梦境。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曾经也只愿，一生只爱一个女孩儿。可是失去了那个女孩儿，我却开始放纵自己了。放纵爱情又算什么，我连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纵。只是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忘记。 然而很久以后，我才终于明白了，喜欢和爱的区别。喜欢一个人，是有条件的妥协；而爱一个人，是无条件的投降。我不是偶尔妥协的君王，我是一直投降的将军！哪怕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幸福，我也想给你刹那刹那，相续不断的温暖…… 第69章 不肯去观音 曾有人对我说，能把青春记得如此清楚，是件很好的事。而她的青春，几乎什么都忘了。忘了曾经看过怎样的书，忘了曾经走过怎样的路，忘了曾经爱过怎样的人。忘了曾经为什么会那么的快乐，忘了曾经为什么会那么的忧伤。除了心里偶尔冒出的，某个名字和某个号码。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了。 每当遇见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不管在何时，不管在哪里。每一次都是同样的错过，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失落。我是一个孤独的生命体，她也是一个孤独的生命体。可是这两个孤独的生命体，却没有一点温暖的交集。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忧伤，不知道她的梦想。我只一刹那，徘徊在她的视线之内。可却一辈子，徜徉在她的生命之外。 我不是想和她发生些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彼此相视一笑，哪怕仅此而已。我以为自己，只是在追求唯美。我是说真的，每次和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爱别离的痛。记得有部电影《不肯去观音》，里面有句台词说，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今生遇见的每一个可爱女孩儿，可能都是我前世的情人。 一辈子，我们能遇见多少人？一辈子，我们能走多少地方？一辈子很短，孤独却很长。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有多么孤独。因为他们被生活的琐碎束缚，把麻木当做充实，把忙碌当做奋斗。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哲学家和流浪者，才会为自己叹息的同时，也为世人哭泣。我是哲学家吗？我是流浪者吧。 人间是一个斑驳的染缸，所有人都在这里一起滚。滚得满身五光十色，遍体万紫千红。与天真绝交，与纯洁永别。所以我只有无可奈何地叹息：爱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朝见卿，夕死可矣！晓威说，这话真是一枪见血！不过换三个字，也许更接地气：色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朝上你，夕死可矣！ 我说，你三句话不离本行。满脑子除了美女，美女，还是美女。你丫儿是吃春药长大的吧？他断然否定，不，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吃避孕药长大的！回去后，见他死猪一样地躺在床上，歪着嘴叫：“我擦，真疼啊！”“疼得好，咋啦？”“出去吃个饭，摔了一大跤。”“报应啊，让你贱！” “我还就喜欢贱了。唉，好想好想！”“好想什么？”“好想让苍老师给我捶捶腿，踩踩背。”“嗯，狗的习性是比较难改。”我翻了翻桌子上凌乱的书问他：“你小子，不是在复习日语吗？怎么开始研究日本文学了，准备做文学家？”“腹有诗书气自华！”“已经一身骚气了。”“咦？嫉妒我博学多才？”“是啊，我嫉妒你！”“哈哈！” 他笑了几声，突然问：“灿哥。咱们学了这么久的日语，你对日本人有什么观感？”我想了起来，曾经的大一有次上课，外教就问了这样的问题。那个外教就是平野先生，当时他让我站起来回答，对日本人的印象是怎么样的。当时我脱口而出，日本人都很色！ 当时我旁边的王宣，当场就傻掉了，十分感慨地说，我勒个去，灿爷真是什么都敢说啊！然后全班同学爆笑，外教也笑弯了腰。他还把这句话翻译成日语，让我们一起朗诵！我想了想说：“这个，我对日本人的印象嘛，和对你的印象是一样的！”“啥意思？”“日！”“解释一下？”“日！”“啊？”“日！”这是我刚跟于小蝶学的一招。 晓威直接翻了翻白眼儿，继续问：“有没有一句话可以概括，你对日本的认识呢？”“当然有。这是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有的认识！”“擦，说！““钓鱼岛是中国的，苍井空是世界的！”“经典！灿哥，我有一个梦想！”“什么梦想？”“我想在有生之年，和苍老师在钓鱼岛伏波踏浪，摸鱼捉虾。共望南天，齐游东海！” “我越来越觉得，那些女优真tmd的贱，毁了多少像我一样的纯情少年！神经病吧，晚安！” “占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是忘恩负义！我越来越觉得她们的可爱，晚安！”“占便宜？朕吃大亏了！贱人！”我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手机震动，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小孩儿，你死了没有？”会这样跟我说话的，只有于小蝶了。我回她：“我还不能死啊！” 她问：“为什么呢？”“我要是死了，中国怎么办？”“没关系。放心去吧，不还有我嘛！”“那行，朕后继有人了。”“你去死！”“我要死了，中国岂不是也有了复活节？”“嘚瑟吧你！”我听见窗外的滴答，不是歌声，只是雨声。我喜欢下雨的傍晚，特别是冬天。那样我就可以坐在被窝里，靠着窗子，静静地看书。或者眺望远处，与人无关的风景。 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我给于小蝶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就听她说：“木西木西。”我还没回答，她就笑着说：“小孩儿，你说现在我要是在大街上。这样接电话，会不会被打？”那个时候，正是由于钓鱼岛问题，全国人民反日大游行的高潮。毁中国人的车，砸中国人的店，并且打骂中国的自己人。说是反日，我看倒像反华，打着爱国招牌造孽！ 我说：“这个，你可以去试试。”“嗯，你替我去试！”不想在粪青身上浪费时间，于是我转移了下话题：“哈，我好像有点想你。”“咦。今晚的天气，真是好呀。”“再重复一遍，我有点想你。”“是不是下雨了呀？”“我擦，当我没说！”“哈哈哈，你这傻孩子。”“好吧。我聪明习惯了，偶尔也傻一下。” “小孩儿，你为什么想我呢？”“那你也想我，好不好？”“不好。”“额，别这么直接嘛。”“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想我呢？”“哈哈哈，因为爱情吧。”“因为你神经病。”“是嘛，难道我喜欢你？”“搔嘎，你喜欢就对了。跟你说哈，从小到大喜欢姐姐的人可多了。让他们手拉手站着，能绕地球三圈！”“得了吧。我觉得你的舌头，就能绕地球三圈儿了！”“哈，这都被你知道啦！” 雨滴开始变大，敲击窗外雨篷的声音，越来越响。溅起一片水雾，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说：“雨长大了。”于小蝶说：“嗯，长大就不纯洁了。”“是啊，就像你一样吧。”“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纯洁的女孩儿。”“我可从来，没觉得你纯洁。”“滚！我认识你吗？”“怎么不认识，上辈子你还欠我钱呢！” “欠多少？”“250！”她笑问：“怎么是250？”“因为啊，这世上有太多的250吧。”“呀，小孩儿。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内向的人呢！”我说：“是啊。刚开始不熟悉，我就是内向的。熟悉之后，开始本相毕露，那就是外向了。”“那你害羞什么？”“这世上有太多太多，让人害羞的东西了。”“那为什么很多人，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呢？” “因为很多人，都不要脸啊！”“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姐姐要不要脸？”“对不起，你没脸。”“你个死小孩儿，姐一巴掌打死你呀！”“好，同归于尽吧！”听着雨声吹着风，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这安宁的一刻，我觉得挺清凉，也不是那么痛了。我总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漂泊和流浪的人。但我却又喜欢把自己，封闭在一个没有人的空间。 流浪是在孤独的旅程里，放生孤独。封闭是在孤独的摇篮里，养育孤独。我喜欢封闭的空间，因为那里很安全。我喜欢想象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那是我的天堂。我可以在那儿读书，在那儿弹琴，在那儿晒太阳，在那儿吹凉风。没有自然的危险，没有人类的危险。没有欲望的复杂，只有希望的简单。 我对于小蝶说了好多，她却说：“小孩儿，我给你个建议吧。”“什么建议？”“趁着年轻，赶快去死！”“为什么？”“你这个唯美主义者，不适合在这个世上生活。”“那要在哪里？”“你去天堂看看吧。”“算了，太高！”她突然说：“我看了你空间的小说。”“好看吗？”“好看。”“看完了？”“一段。”“好吧，一段。” “小孩儿，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伤感？”“我的孩子，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去！我觉得你很孤僻，或者是孤立。你坚持自己的特立独行，可又想与大众和光同尘。你渴望远离人群的自立，又希望依附一个温暖的圈子。“”呵呵，是吗？“好像，是吧！” “你无所谓，被自己所讨厌的人讨厌。对于能包容你的人，你又感到受宠若惊。别人对你的坏，最后你会觉得，是自己的不好。但别人对你的好，你明明很喜欢，却不太容易接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呀？好可怜！”“大爷的，你是算命的？”“我擦，梅花易数正传！”“吹死吧。你绝对不止，看了一段。”“嗯。看了好几章，我很喜欢你的内在。” “这么说，你对我的外在有意见？”“哈哈，那可没有。”“那为什么只说，喜欢我的内在？”“那好吧。姐姐将就一下，爱屋及乌吧！”“好吧，等你看完再说。”为什么？”“因为看完我小说的女孩儿，即使没有喜欢上我，一般也不会讨厌我的。”“哎呦，还有如此魔力？”“我的小说，就是我的《忏悔录》啊。看完我小说的人，都会变成我的粉丝，银河系的人都不例外！” “那银河系外的，为什么例外呢？”“因为他们理解不了啊，星系文明差异嘛。”“哇，你这句话好无耻！”“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小孩儿，你的大学都干嘛了呀？”“读书，写作，练吉他，做兼职。”“挺充实的，那爱情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失恋，失恋，失恋！”“哇，好刺激！” “是啊，太刺激了。你的大学都干啥了？”“就是斗地主呀。”“啊，还有呢？”“还有玩游戏呀。姐姐的大学都献给，玩游戏和斗地主了。”“游戏太浪费时间了，斗地主又有啥好玩儿的？”“不然没事做呀。it is not for the useless, but for the life！”“听不懂，拽什么拽，啥意思？”于小蝶笑嘻嘻地说：“你没听过古人的一句话吗？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我说：“说这话的那个家伙，肯定会遭天谴！”她惊奇地问：“啊，你咋知道呢？他是和龚自珍并称的诗人，一生屡试不第，30多岁就穷愁而死了。”“很简单，因为诗如其人嘛！自甘堕落，还要误导世人。这样的人，难道上天不会惩罚他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红都已是无用之物，还要做有益之事。你看龚自珍的诗，二者有天壤之别！” “那什么是有益之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算了，还是看看小说和电影吧，开卷开屏都有益嘛！”“额，才觉得你高大上。前一句刚到天上，后一句就摔死了！”“唉，没办法。其实现在的我，也是和他一样。人活着应该做有益之事，但到底什么是有益之事，我还真不知道呢！”“那等你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定！” 她忽然有点神经兮兮地说：“小说电影什么的，早都看腻了。不过，姐姐跟你说过刺激的哈！”“掏耳恭听。”“想当年本宫大三，有一晚心情不好，就跑到图书馆睡觉。睡醒了就打开手机，戴上耳机看电影，看的是《色戒》。结果就，悲剧了！”“快说。我最喜欢悲剧，特别是别人的！”“我去，好吧。结果耳机掉了，然后出了声音！” 第70章 我还年轻又很神经 “什么声音？”“电影中最高潮的部分，你懂的！”“哈哈，然后呢？”“然后所有的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本宫！”“再然后呢？”“再然后，本宫很淡定地捡起耳机插上去，继续看！什么丢脸不丢脸的，都是tmd过客，毕业了谁认识谁！”我也是震惊了：“姐姐啊，我给你跪了！”“哀家是不是很拽！”“怎么变成哀家了？”“丈夫死了呀！” “好吧。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却跑到图书馆睡觉呢？”“这个简单呀。你看吧，睡觉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学习是一件苦逼的事情。当你睡觉时，看到周围一大群傻叉，埋头挣扎在教科书上。是不是特别爽？所以很快，就能入睡。当你睡醒的那一刻，抬起头来。哇？一大群傻叉！是不是特别开心？”“有道理，很有啊！” 听了我的话，于小蝶咯咯地笑起来。我问：“你除了斗地主，还玩儿什么游戏啊？”“那可多了去。连连看呀，小蜜蜂呀，贪吃蛇呀，还有俄罗斯方块呀。”“小蝶，你玩的游戏，有个共同的特点！”“什么特点？”“弱智，白痴，无聊！”她立刻反驳我：“你才弱智，你才白痴。你智商多少啊？”我随便胡诌了个数字，自豪地告诉她：“99！” “哈哈。这么低呀，给你说说你的级别。25以下是白痴，60至70是智力落后，80到90是次正常。90到100是正常，100到120是优秀，120到140最优秀！140以上，就是天才了！”“哈。这么说我很正常啊，而且还是正常人中的天才！”“切。爱因斯坦的智商165，姐姐智商可是140呢！”“就一垫底的，那么自豪吗？”“那当然，140以上是天才啊！” “人家那是正数，你那是负数，中间差着305呢！”“去死！”“没事儿，负140啊，离水平面差的还不是很远，加油哈！”“那你就是负99，还是我更高！”“你数学老师是负250吧，怎么教的数学？”“额，姐姐是学文的呀。”我问：“你知道世界范围内，国民智商最高的四个国家吗？”“中国。”“还有呢？”“没有了！” “嗯，你很爱国。但后面还有三个，第二是新加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新加坡，基本都是华人吧。”“第三是日本，请问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中国人的后代呀！”“好吧，你知道第四吗？”“是不是以色列啊？因为都是犹太人？”我去，都被你蒙对了！”于小蝶得意地说：“那当然，姐是140！不过，怎么没有大韩民国呢？” “为什么一定要有，大韩民国呢？”“哎。不是说他们，创造了宇宙吗？”“我勒个去，原来你也是高级黑！”“哈哈！”她又说：“小孩儿，给我推荐个鬼片呗。”“好呀，林正英系列的所有僵尸片。”“不看僵尸的！”“为什么？”“僵尸太吓人了！”“啊，不是吧。鬼才可怕，僵尸有什么好怕的？”“谁说的，一跳一跳的多吓人呀！”“好吧。” 她突然顿了一下，说：“额，又在放梦中的婚礼了。”“谁？”“隔壁一傻叉，天天听这个。”“可能是想结婚了吧。”“2，5721，2，5721，2，5732，3，5732。”“疯了？还是在念阿拉伯经文呢？”“这就是正在放的，一小段简谱。”“呀，厉害啊！”“这就厉害了呀，姐姐可是专业的，当年还是校园十大歌手呢！” “大理学院只有9个会唱歌的？” “哼，你又在黑我！”哈哈，不黑了。”“嗯，继续给我推荐鬼片呀。”“好。《山村老尸》吧，当时把我吓得不轻！“好，等会儿就看。”“嗯，看吧，拜拜。”“拜。”我关了窗户，也放着《梦中的婚礼》，虽然不结婚。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其实也就两条主线。一个是青春，一个是远方。青春已经病入膏肓，远方也是濒临死亡。 不到半小时，于小蝶发来短信：“没有鬼。”“怎么会？”“额，我换成《无间道》了！”“我擦，那当然没鬼。为什么要换？”“自己不敢看，害怕呀。”“哈哈。我自己也不敢看，哪天咱俩一起看。”“好呀，我自己不敢看。但是有人陪着看，就一点都不害怕！”“真的？”“嗯。我和朋友一起看《午夜凶铃》的时候，把他们逗得乐死了。” “我勒个去。我看剧情介绍都害怕，还好笑？”“是呀，真的很好笑呀。我一边看一边给他们解说，真好笑呢！”“好吧，你就是个奇葩。”“嗯，我是林黛玉。”“你要是林黛玉的话……”“怎么，难道你是宝玉哥哥？”“不，你要是林黛玉，那朕就是曹雪芹！”“好吧，自恋狂，睡了哦。”“嗯，晚安吧。”“安安！” 我关了灯，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下雨时睡觉很舒服，就像催眠一样。慢慢地模模糊糊的，那是一种空灵的境界。只有睡在丽江的夜晚里，睡在古城的雨声里。你才会懂得，那些无法言喻的东西。想说却说不出，想写也写不出，那才是最美好的感觉吧！ 以前丽江的旅游宣传口号是：天雨流芳，梦幻丽江！天雨流芳，是纳西语的音译。它的意思是，去读书吧！连起来就是：去读书吧，在那如梦似幻的丽江！我一直觉得，其实它适合作为旅院的宣传口号，而不是整个丽江。天雨流芳，现在对我来说，早已经失去意义了。 还是丽江市政府有眼色，立刻又提出了个新口号：柔软时光，休闲丽江！可我觉得改一下会更好：柔软时光，流浪丽江。因为朕就是流浪，或者是流亡。唉，每当说起自己，我就想起当年的中山先生。这流亡啥时才是个头儿，早点儿上台吧，干个临时的也行啊！ 早晨起来洗漱后，先坐床上抽支烟。一支烟熄灭，是一个世界的破灭；另一支烟燃起，是另一个世界的复生。很多时候，这两个世界就在我的眼前，无限循环。不知从何时起，我迷上了对着镜子抽烟。一口烟雾，喷在镜子上，一片朦胧的。我觉得这样抽烟，非常有快感。就像你眼睁睁地看着，一些东西在眼前，烟消云散。 我每次抽烟都要是奇数，一三五七。没什么意义，强迫症而已。坐在床边抽了三支烟，我才发觉自己很饿了。跑到厨房看了看，开始有点小幸福。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有需要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是那么简单。比如说饿的时候，幸福就是，有2袋方便面和1个鸡蛋。痛苦就是，只有1袋方便面。 现在还有4袋方便面和3个鸡蛋，一起煮了作为我俩的早餐。晓威起床后迅速洗漱了，然后又一头倒在床上继续睡。十多分钟后我叫起他，他立即端过碗来狼吞虎咽。吃完了方便面他又倒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我好奇地问：“皇弟，咋了？”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突然问我：“灿哥，咱们算社会弱势群体不？”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突如其来的爱情，使我目瞪口呆。有些问题，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想回答。我郑重地想了一会儿，竭力寻找我们不是弱势群体的证据。最后才回答：“算！”“算吗？”“算！”他笑了笑：“我擦。寡人就知道，一穷二白的大学生啊！不过我想了，这个世界就是，越往上越冷。其实在底层也没啥不好，至少我们暖和！” “但底层偶尔也会很冷，以后我还是做个中间人吧。”晓威笑说：“那没事儿，热的时候找女孩儿，冷的时候找兄弟。”“不太赞同。”他问：“为什么？”“我冷的时候，就更想找女孩儿。”“我擦。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说：“好吧。但是，你确定是真的？”“嗯。衣服只能帮你避寒，手足却能帮你干好多事情！”“是啊，手足还能帮你脱衣服呢！” “额，你个不要脸的人！”我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反驳这个谬论。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晓威说：“真的，刘备说的对啊。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续？”“去他的伪君子，三国里吧，我就最讨厌他！”“你最喜欢曹操？”“不，貂蝉和大小乔。”“灿哥，你是色鬼还是色魔？”“无所谓！朕若穿越到三国，定娶貂蝉大小乔！” “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啊，什么问题？”“衣服和手足啊？”“哦哦。大街上缺胳膊少腿儿的多了去，你见过有谁没穿衣服的？”“我勒个去，还带这样答的？”“不是原创，网络段子。”“好吧。那你说兄弟和女人，哪个重要？”“当然，女人。”“擦，重色轻友！”“对不起。你又高估我了，有色无友！”“滚蛋，请认真选！” “好吧。我和女人做兄弟，二合一行不？”“说，到底哪个最重要？”我说：“你听好了哈。朕要说一句，流芳百世的话！”“快吐！”“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肺腑！”“然后呢？”“手足之断尚可续，肺腑之碎如何补？”“得。你丫儿的说了半天，还是女人重要啊！”“不是啊，肺腑碎了自然就死了。可是如果没有手足，我也就一废人了，生不如死啊！” “终于说人话了！”“是嘛，我一般都是说神话。”晓威笑着说：“就是，那句话说得对。谁穿我衣服，我砍谁手足；谁砍我手足，我脱他衣服！”“好样儿的，有追求的少年！”晓威长叹一口气：“唉，管tmd强势还是弱势呢！无论世界是多么黑暗，天空永远是一片湛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扫遍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这话的人都是傻叉，不懂皇家生活啊！你见过秦始皇扫屋子吗？你见过汉武帝扫屋子吗？扫屋子的都是，宫里的太监！大丈夫不拘小节，没听过？”“好吧，这个答案说得好！我们换个话题吧。”我觉得我俩都很博学，用一句不要脸的话说就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三教九流无所不晓！ 我们又开始讨论一个，武侠史上很经典的问题。当小李飞刀遇上六脉神剑，结果会是怎样？结论是二者就像，狙击枪遇上冲锋枪。一个靠精度，一个靠密度，先下手为强！然后我们接着扯，世界和平的问题。结论很简单：第一，找个好对象。第二，教育好孩子。第三，孝敬好老人。有了这三条，大同世界不远矣！ 最后讨论的一个问题是，谁去洗碗？我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我问：“晓威，是你洗碗呢？还是该你洗碗呢？还是应该你洗碗呢？”“我擦，那就只有我洗碗了！”我也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一只苍蝇。它趴在饭桌上，脑袋一左一右地来回晃。结果那家伙晃了好几分钟，我就看了好几分钟。多情总被无情恼，世间万物都无聊。 手机又响了，于小蝶开口就喊：“小孩儿，我想出去玩！”“嗯，去吧。”“陪我去！”“不去。”“为什么？”“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拽什么拽，你去不去？”“不去。”“你真不去？”“我勒个去！”“哈哈哈，真是听话呀！”“唉，吾本佳人，奈何从贼！”“呵。你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活了？”“我暂时，不想死。”“为什么呢？”“毕竟，我还年轻......” 我还年轻，又很多情。不对，我还年轻，又很神经。喜欢做无味之事，愿意成无用之人。周国平说，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可他忽略了，味有五种，酸甜苦辣咸！万一太多酸呢，万一都是苦呢？生活就是一杯忘情水，能把人从梦里酸醒。可很多时候，却直接苦死了…… 第71章 曾经洱海难为水 我时常执着地提醒自己，曾经洱海难为水，除却苍山不是云。晓威却说，你个傻叉，弱水三千，有几个人只取一瓢？于小蝶说，什么曾经洱海难为水，那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太平洋！ 我开始思考两个问题，我这辈子到底要取多少瓢？谁是我的太平洋？我向他们请教，晓威说，多多益善！于小蝶说，每个女孩儿，都可能是你的太平洋。只要你没有被洱海，迷得晕头转向。我继续问，那你呢？她笑说，姐姐可是北冰洋，冻死你！我说，那没关系，我怕热不怕冷！ 我们约好出去玩儿。黑龙潭公园有三个入口，最近的一个是从古城边进去。我拿着旅院的校园卡是免费的，但是于小蝶进去就要买门票，八十大洋够俩人吃一顿了。还好我在探险丽江的过程中，摸索出了一条暗道。从古城口坐车到丽江市一中，再往前走个一百米左右，就是丽江地震台。直接走进去往右拐，然后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公园里面。 我们没有坐车到市一中，而是直接到了清溪水库。没有太阳，也没有雨，吹着挺大的风。那是我最爱的天气，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心旷神怡。于小蝶一个箭步跳下公交，欢叫一声跳着石阶向上跑，我紧跟在后。坐在大坝的石椅上，她指着下面说：“咦？小孩儿，这不就是我们初见的地方吗？” “是啊，历史会永远记住那一天！在世界末日之后的第一年，伟大的太阳神董灿和美丽的月亮神于小蝶，相会于清溪湖畔！”“哈哈，那然后呢？”“然后，日出月落，各奔东西。”“太悲伤了，而且一点都不浪漫！”“那怎样才算浪漫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他们相爱了三个月，小蝶得癌症死了。从此董灿就留在了丽江，经常在傍晚的时候，来他们最初相会的地方静坐发呆。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很爱自己的女孩儿。最后他结婚了，但他还是无法忘记小蝶。他把她深深埋在心的最里面，那是一辈子无声的思念。” “哦，这就叫浪漫？”“哼，还没说完呢！最后，小孩儿也老了。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对着湖水微笑地说‘小蝶呀，我来陪你了！’他慢慢往下走着，湖水淹没了他的双腿，胸膛，肩膀，嘴唇，鼻子，眼睛……”“最后呢？”“最后他们俩，永远幸福地生活在，清溪第三国！”“听着像肥皂剧，不过我还是想哭啊！” “为什么呀？”“因为我很感动。你选择了舍己为人，没有让我得癌症死，还给我找了个好媳妇儿。”“额，那你去死也可以。放心吧，我会每天来看你！”“别啊，还是你去死吧。你死了我还可能会在丽江，我死了你可就跑乌鲁木齐去了！”“你个没良心的！”“好吧。我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请教一下小姐姐。” “不明白什么？”“为什么只相爱三个月呢？”“哦，这很简单呀。三年太长，三天太短！”“额。那为啥我结婚了，而没有去殉情？”“哈，这个更简单呀。俩人都死就没戏了，那就没得玩了。你看有哪部电视剧，一上来就让男女主角全死光？”“确实没有，那又哪来的清溪第三国？” “傻瓜。丽江的山上有第三国，那当然也得有水里对应的第三国啦。清溪水库挺美的吧，所以水上第三国就在这儿了！”“姐姐啊，我服了！原来是我以阳春白雪的精神，去品味你这下里巴人的趣味了。高估你了！”“去你的。说实话，这个故事浪漫不？”“浪，特别浪！”“打死你！”“好！” 一阵凉风吹来，湖面泛起大片的涟漪，小心翼翼地涌向岸边。于小蝶闭着眼睛双手向水库展开，神经质地大喊：“小孩儿，咱们去海里游泳吧！”“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海呢。”“唉，可怜的孩子。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波罗的海，加勒比海，地中海。你想去哪个海？”“嗯，我想想。”“嗯。除了那个中南海，咱们哪里都可以去！” 她靠着我的肩膀，开始认真地思考。“我想好去哪个海了。”“哪个？”“星宿海。”“额，换一个。”“居延海。”“再换一个。”“那就丽江的，文笔海！”“孩子，你在耍我。”“哈哈，那我们就来清溪海吧。”“怎么又变成海了？”“我觉得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都可以叫海。”“这话很好。一眼望不穿的人，都可以叫爱！”她骂了句：“我靠。”我说：“我也想骂人。”“你骂吧！” “fuck you， fuck the world！”“灿灿，你怎么可以这么低俗！”“以前高雅过！”“以前？”她又对着水库疯疯癫癫喊了一句：“他是我不堪回首的过去，你是我如梦亦幻的现在，谁是我幸福安康的未来？”“别喊了，没有人。”“你怎么忍心，我孤独终老！”“那我陪你。”“哈，傻孩子，姐比你老。”“额，怎么用‘老’这个字？”“本来就是呀，你还太嫩了。” “哥都39岁了！”“你不是才19吗？”“我说的是精神境界，从这方面来说，你还是未成年呢！”“切，我比你成熟！”“哈，你真的这样以为？”“嗯，就是这个样。”“哈，可爱的小女孩儿！”她笑着向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拍着我的手说：“小孩儿，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嗯，想听啥故事？”“小孩儿听的那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有一天小和尚对老和尚说：‘师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然后老和尚就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听故事，那些神秘的，那些浪漫的，那些凄美的。 来丽江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不同的故事，同样的结局。但来了之后，那些往昔的故事。渐渐地，就被丽江的风儿吹散了，就被丽江的阳光蒸融了。慢慢地，他们就有了新的故事。每一个开始，都是一个轮回。开始或许是，欢欣浪漫。但轮回一定是，凄恻婉转。 丽江的风会哭，如泣如诉，像一支独自哀鸣的洞箫。于小蝶说：“小孩儿，你知道吗？我喜欢坐在客栈的天台上，那儿通常会有大风。我会喝一杯红酒，然后静坐着幻想。有时候我听歌，有时候就自己唱歌。等到我觉得很冷了，才会回到房间去睡觉。那个时候，觉得被窝很温暖，很温暖。那种温暖，在一瞬间，可以让你舍弃所有。” 清溪水库的风，也越来越大了。我说：“咱们走吧。”我们手拉手，走着石板路。水面上有一群嬉戏的野鸭，我看着有些羡慕：“小蝶。你看，鸭子都比咱们幸福。”“那你去做鸭子？”“对不起，做不了。”“为什么呢？”“如果天生是一只白天鹅，怎么都不会变成野鸭子。”“呀，厉害了我的哥。你是白天鹅？”“我是单身鸳鸯！” 清溪水库后就是清溪村，那才是丽江的可爱之处。褪去了古城所有的装饰，洗尽了丽江一切的铅华，淳朴自然。我们顺便跑到民族中专，在老校区里遛了一圈儿，还跟门卫大爷下了一局象棋。在她的一番瞎指挥下，我输得一塌糊涂。 以前也跟同学来过几次，总是有些猥琐的家伙，用qq和微信疯狂地加附近的人。而且都设置成，只看女生！晓威总是感慨地说，这些畜生，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丧尽天良啊，一个个都该拉出去，枪毙一刻钟！当然，他只是说别人，自己照干不误！我呢？我真没干！ 望着那些老旧的建筑物，和参天的大树，她兴奋地说：“我就喜欢这种，古代的气息！”“可这明明是，近代的啊！”“我才不管。回不去的时代，都是古代！”她站在各种风景里，摆出各种奇葩姿势，我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远处一个女学生走了过来，于小蝶向她招了招手：“小妹妹，过来给我们拍个照吧！” 我们并肩站着，她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我的胸口。我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贴在她脸上，就好像要给她一耳光。给我们拍照的小妹妹，满脸纠结的表情，最终忍不住笑了。咔嚓一声，就是我们人生里，一个流传千古的镜头。她看着照片问：“多年以后，看着这张照片，你会想我的吧？” “哈，照片在你手机上。”“我把它给你。”“不要，还是让你想我吧。”“不想！”我问：“想不想？”她说：“不看照片，也会想的。”“真的？”“嗯。”“小蝶，我被你感动了。”“别感动，我跟你说着玩呢。”“什么人哪！”“好人，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永远不会伤害别人。”“我也不会。小孩儿，你呢？”“应该也不会吧。” 在清溪村里慢慢晃悠着，听着那些久违的鸡鸣犬吠声，我想起传说中的桃花源。走到一个拐角，出现了一大一小两条狗。大狗沉默着，小狗却朝着我们狂吠。我就吼它：“叫啥叫，信不信揍你！”于小蝶走上前去，轻轻抚着小狗的脖颈：“哈哈，姐姐喜欢乖的。” 小狗竟然没往后退，也不再瞎叫了，耷拉着脑袋直往她的脚上蹭。我看得无语，果然好色为万物共性。于小蝶嘻笑着，也拍了拍大狗。我们继续往前走，它们在后面还跟了一段路。我说：“魅力真大，狗都喜欢你啊。”她嘚瑟地说：“怎么，吃醋？”“吃你大爷！”“哈哈。你对狗狗好一点，它们就完全把自己交给你。”“人就未必。”“所以，狗狗比人好呀！” 终于走到了市一中，我们穿过地震台大院，直接进了黑龙潭公园。一路上我拉着她走，她说：“慢点，慢点。姐姐老了，走不动了。”“懒死你！”“我倒是想懒死呀。”我说：“是啊。为了懒得光明正大，我们必须要勤奋得废寝忘食！”“这是什么谬论？”“懒，需要资本嘛。”“也是哦。小孩儿，姐发现你说的好多话，都很正确哦！” “我是大哲学家！”“又自我膨胀了？”“哈哈，习惯。”路过一片树林时，她突然不说话了，我问：“你怎么啦？”她轻声说：“树林里有好多坟呢？”“害怕？”“不是。人死为大，要尊重他们呀！”“人死为大，作恶多端的人死了也大？”“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没有过去，过去一直隐藏在未来中。”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嘻嘻。”她傻笑着，停了下来：“小孩儿，等一等，鞋带开了。”她蹲在地上，像一只小猫。我忽然想起童年，那时最大的快乐，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跳皮筋，弹玻璃球，摔纸片，好多好多。看着蹲在地上的于小蝶，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跳山羊。 小时候我的弹跳力很差，跳的时候经常被卡住摔地上。现在应该不会了吧？我脑子一热双脚一错，整个人凌空而起。直接从她头上跳了过去，高出她头顶好多，果然有进步！于小蝶系好鞋带，抬头望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一副在风中凌乱的表情。我自己也凌乱了，赶快往前跑。 她反应过来，就破口大骂：“死小孩儿，你这个王八蛋！”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上来，我故意放慢速度让她追上。她揪着我的衣领，还气喘吁吁地炫耀：“哼。想当年姐姐可是，校运会短跑第一名！”“忘了告诉你，哥哥当年可是，旅院高原长跑测试第三名！”“切，你才是第三！”“哥那可是高原长跑！”“去，你是谁哥哥！” “你哥哥啊！”“都说过了，姐比你老。”“没关系的。我是世界之上没有姐姐，普天之下莫非妹妹！”“那你妈不是吃亏？”“你妈也吃亏。”“没，我妈就喜欢别人说她年轻。”“我妈也喜欢。”她哈哈笑：“我也喜欢。”“我勒个去。女人都一样，那就叫哥哥！”于小蝶挣扎了一会儿，扒着我的耳朵，悄声叫了一声：“哥哥！”“哈哈，太可爱了！” “哼。不是你让叫的吗，还要笑我！”“没笑。好妹妹，哥哥给你买糖吃。”“还有牛奶。”“好，你想要多少？”“嗯，一卡车糖，一卡车牛奶。”“额，那你等着吧。”“要多久？”“一千年以后。”我的耳朵痛了一下，被她揪了。我说：“放手。”“不放。”“再不放，我也揪你的耳朵。”“你揪呀，我不怕！” 于是公园里，就出现了奇葩的一幕。我们一只手相互搂着，一只手相互揪着对方的一只耳朵，在慢慢走。一些游人投来惊诧的目光，还有忍俊不禁的表情。我说：“于小蝶。我们这样很二哎，你不嫌丢人吗？”她很开心地说：“嘿嘿。我最喜欢二了，你呢？”“额，我宁愿做小三儿。”“死小三，看我不揪死你呀！” 第72章 他一直很孤独 前面有一块抗日烈士纪念碑，我们走过去看了看。于小蝶虔诚地低头，轻轻地说：“谢谢你们，我爱你们，祝你们在天堂过得快乐。”她脸上完全是庄重和圣洁，那一刻我是真的被感动了。不管她怎样浪荡不羁，我依然觉得，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因为她很善良，或许只要善良，就没什么不可原谅。 天空开始有了阴霾，是要下雨了吧。我们还在悠哉悠哉地逛，路过一家饰品店，她进去摸摸这个蹭蹭那个。还一直问人家：“老板，这个多少钱呀？”“这是什么呀？”“这个好玩吗？”我说：“你到底买什么？”“她说：“什么都不买呀。”在店里玩了很长一会儿，她果然一样东西都没买。临走时，我看着老板违心的笑脸，只觉得有点尴尬。 走出那家饰品店，旁边就是公共卫生间。于小蝶把她随身携带的书包丢给我，装着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请稍等一下哈！”我也积极配合：“嗯，小姐快点哦！”远处传来《纳西净地》的歌声，那是当时关于丽江一部很火的电视剧，《木府风云》的插曲。我坐在一张长椅上，闭目聆听。这首歌有雪山的空灵，有古城的沧桑。或许还有，一丝旅院的迷茫。 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于小蝶问：“好听吗？”“好听，可惜不会唱。”“这是纳西语，姐可以教你。”“你会？”她用一只手捏着鼻子，跟着音乐唱起来：“额鹿错解荡，怆普错来此。木锁寄族国，过普彼来此！”“哎呦喂，你竟然会纳西语？”“不，姐是纯模仿。”“为什么要捏着鼻子？”“这个嘛，听起来更有纳西语的特色！”“额，你滚去黑龙第三国吧！” “在哪里？”“黑龙潭。”她笑起来，眼睛眯得像个月牙：“玉龙第三国，清溪第三国，黑龙第三国。哪有那么多的第三国！”我说：“有爱的地方，都是第三国。”于小蝶问：“小孩儿。你知道玉龙第三国，是什么样的吗？”“嗯，它的纳西语叫舞鲁游翠阁。那里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总而言之，那里没有痛苦！” 她有点茫然地问：“为什么呢？”“因为那是，幻想的世界吧。”“可是，我却一直都相信。你呢？”“我？愿意去相信。”她突然盯着我说：“小孩儿，咱俩去玉龙雪山殉情吧。”“额，那你妈妈呢？”“假如没有妈妈的话。你愿意吗？”“咱俩有情吗？”“哦。好像没有，那咋办？”“没事儿，殉殉就有了。” 她问：“有没有看过《木府风云》？”“看过。”“有什么感触？”“嗯，我想当土司。”“靠，然后呢？”“然后嘛。宠溺我的阿勒邱，珍爱我的丽江子民，守护我的三江大地！”“这么喜欢当官？”“不喜欢。如果有心爱的人陪着，我宁愿去解脱林隐居。”“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木天王？”“你是阿勒邱吗？”“啊，我是皮卡丘！” “算了。这么好的意境，活生生被你破坏了！”“哈哈。姐姐错了，不说话了。”我说：“走吧。”她抓着我的手不动，我再次说：“走啦。”她依然不动，像小孩儿一样地撒娇：“不要嘛，人家不想动。”“那咋办，我拉你？”“哼。”“那我拖你？”“哼！”“那我背你？”“好！”“想得美！”我还是把她背了起来，一直背到解脱林。 解脱林，位于丽江白沙古镇后，玉龙雪山南麓芝山上。史载：“乔松连幄，颇绕烟霞之气！”于滇川藏之地有“木天王”之誉的丽江王木增，38岁之盛年传位其子后，于此隐居修行。万历年间建寺，明熹宗后赐名“福国”，亲书金匾。清朝同治年间，毁于兵火。当年徐霞客游经丽江时，木增于解脱林热诚接待。 山中半月，遂成知音。后徐霞客罹病大理鸡足山，木增立刻派八名纳西壮士往救。历时五月，行程四千余里，将其抬回江阴老家。大一某周末爬象山，曾偶遇徐霞客后人。说其祖临终前嘱咐，命其墓朝向丽江解脱林。徐霞客去世不久，木增也忽然一夜之间不知所踪，从此匿迹人世。 这个所谓的解脱林，就是一组古建筑群。于小蝶拍了几张照，指着门口几棵古树上挂着的许多黄铜锁，好奇地问我：“小孩儿。你说解脱林，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解脱的树林吧。”“废话。”“说实话，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树林，很多人都去那里上吊。久而久之，它就成了解脱林。不过，这是我胡诌的。‘林’，貌似在藏语中，有寺院的意思吧。”“小孩儿。那你就是我，前世今生的解脱林。”她突然说。 “为什么？”“因为死了呗。”“然后呢？”“然后，就解脱了。”我问：“谁说死了就是解脱？”她说：“大家都这么说，难道有错？”“不知道，但愿吧。其实丽江真正的解脱林，在玉龙雪山南麓的芝山上，这儿只是后期迁建的。”“那咱们去解脱林，好不好？”“不了，我怕自己会哭。”“为什么呢？”“那里现在只剩断壁残垣，凄凉不堪。”“那好呀，咱们就有灵感写诗了！” “唉，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词。”“朗诵一下。”“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哇，谁写的？”“可惜不是我。”“那你写的呢？”“菩提本无树，董灿非我身。本来无一人，何处染风尘？这是我借鉴的！”她低头想了一下：“都很悲伤呀。”“是啊。其实这世上，真正悲伤的东西，只有两个。” 她认真地问：“哪两个？”“历史，现实。” 西部是中部美好的过去，东部是中部丑陋的未来。这是于小蝶的感慨。大雨飘飞，快打湿了衣服。虽然在下雨，可太阳依然高悬着，闪着明亮的光辉。记得刚来丽江时，遇到一个导游带团。那哥们儿对一群游客说，在丽江有两件事，你们千万别问我。第一是天气，第二是艳遇。有游客问原因，他一脸严肃地说，在丽江，天气问玉帝，艳遇靠自己！ 不到半小时，恢复了万里晴空。于小蝶说：“小孩儿，我渴了。”我想了想：“走，带你去一个地方。”第一次来黑龙潭时，就看到一个低洼处，有汨汨流出的山泉。通过一座木桥，流向黑龙潭里。旁边摆着几个瓷碗，有不少人拿着水杯去接。我也尝了一口，冰凉甘甜。远远就看到了那座桥，她激动地跑过去，趴在桥上望着我。 走近一看，原来是水干了，土地都裂开了。那些瓷碗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香炉，和几块破烂的布条。沧海桑田，短短三年就是沧海桑田！她说：“你骗我，哪里有山泉！”“额。沧海桑田，我也无力回天！”“为什么现在没水了呢？”“温室效应。”“胡说！”“那就是，云南大旱吧。”她叹了口气：“我的嗓子也旱呀。”“那咱们出去买饮料！” 出了黑龙潭，买两罐啤酒，边走边喝。喝完了继续买，买来了继续喝。我们一直喝着酒，也一直走路。那个下午，忘了喝了多少酒，忘了走了多少路。她不断地说：“丽江，真tmd小呀！”我说：“给你出个上联。对得好我亲你一下，对得不好你亲我一下。上联是：小即为大，大即为小，大小同空！” 她想了下，顺利对了个浪漫的下联：“我本是你，你本是我，你我共生！”我说：“好，很好，非常好！”于是就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亲了她几下。“嘻嘻，嘿嘿，哈哈。”她又开始傻笑。“小孩儿，我想去跳舞。”“去哪里啊？”“束河。”“好，晚上去。”她问：“你会跳吗？”“不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教你！”“不想学。” 她亮出小拳头，在我眼前晃了晃：“学不学？”“那学吧。”我们一直走到18点，才在花马街吃了些饭。然后去古城口坐车，永远的11路。坐在上层的第一排，前方是没有尽头的路灯，两边是葱郁的树木。车子呼啸前进，窗外突然有根枝条，甩在于小蝶的脸上。她一下子捂住脸叫着：“啊，疼！” 我赶忙关上车窗，外面的枝叶纷纷和窗子擦肩而过，一片噼噼啪啪。拿开她的手，给她轻轻按摩了一下。“还疼吗？”“疼。”我笑着在那里亲了一下，轻轻吹了口气：“还疼吗？”“嘿嘿，不疼了。”于是就那样，她靠在我的怀里，我靠在未来的怀里。我们都盯着，前方的路灯。在束河路口下车，很快就走到束河古镇。 进了大门，她就拉着我向前跑。没跑多远，就传来了《纳西三部曲》的歌声。那里就是四方听音广场了，这个千年古镇的中心。广场的四周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中间是一大堆燃烧的木块。许多人手拉手，围成里外几个大圈儿，正在尽情地唱跳。她雀跃着欢叫一声，拉着我就往里面挤。 在那样的气氛下，听着那样热情奔放的舞曲。我真的想跳舞，虽然我并不会。于小蝶娴熟地踏着舞步，拉着我的手有节奏地摇摆着。我僵硬的脚步，开始慢慢软化，渐渐跟上节奏。一圈儿下来，我都出了汗。她的手依然特别凉，而且变得潮湿。 有潮湿的心，所以有潮湿的手。如果那只手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那个世界就是亚寒带海洋性气候。因为寒，所以凉；因为海洋，所以潮湿。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只想让她温暖起来。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世上肯定有那么一双手。真的是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温暖起来的。 她真的开始教我，看着我的步子喊：“往前三步左脚点，往前三步右脚点。”“向前一步走，向后一步走。”“右脚起步右脚点，左脚起步点两下。”“左脚点，右脚点，走个十字点两下。”随着音乐的起伏，人群中不断发出，激情高昂的吼叫声。点到后来，我已经不分左右了。她瞪大眼睛喊：“哈。小孩儿，你好笨呀！”我也喊着：“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无意间的一瞥，我看见了非凡。就是那位搞旅游业，并且给过我不少帮助的学长。他蹲在广场边缘抽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那眼神，看上去很空洞。再次跳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地上一堆散乱的烟蒂。平时的他看起来，可以说风光无限。既是职场精英，又是情场高手。可我恍然觉得，这只是一个孤独而空虚的人。 于小蝶终于累了，我们去了一座亭子里，相互依偎坐着休息。她突然问：“小孩儿。你喜欢群居，还是独居呢？”“独居吧。”“为什么呢，难道你自闭？”“或许有些吧。只是有很多时候，不太喜欢与人往来。”“那你喜欢与什么往来？”“与天地精神往来。”“额，独居的最高境界！我这辈子算了，你努力吧！” “怎么能算了呢？我们要一起努力，尽量快乐地活着。”“小孩儿，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才告诉她：“安心。”“为什么呢？”“因为安心，就不会痛。”她追问：“那怎样才能安心呢？”“了知真相。”“了知真相，就可以安心吗？”“了知真相，就是认清这个世界。我想知道，什么是真假？什么是善恶？什么是爱恨？什么是生死？” 她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即使不能幸福地活着，至少让我清醒地活着。”“可是在我们的生活中，清醒和幸福是不共戴天的！”她说。我只好说：“那都很难讲，因为我还没了知真相。”沉默一会儿，她说：“小孩儿，我好想哭呀。”我抱着她，紧贴着她的脸：“哭吧，哭吧。咱俩一块儿哭！” 使人流泪的是时光，不管它是柔软的，还是坚硬的。沧海桑田，这是一个让我听着，就想哭的词语。沧海桑田，就是千锤万凿的，水深火热的的，粉身碎骨的。她的头发，掩住了我半边脸颊，像一个神秘的面具。抱住于小蝶，我隐约觉得自己，抱住了已经死去的童年，还有在逐渐失落的青春。她的身上，藏着我的童年，和青春的孤独。 那是什么时候的童年？在小河里游泳，在玩玻璃球，在放风筝。在故乡，那些春夏秋冬里，那些白天黑夜里。一个孤独的小孩儿，他喜欢哭，因为他很孤独。那是什么时候的青春？在操场上跑步，在聊qq，在看电影。在丽江，那些风花雪月里，那些新城古镇里。一个堕落的小孩儿，他总是笑，可他依然会哭。或许因为，他一直很孤独。 向问天而凌霜华，张无忌而任我行！在不可一世的青春里，我们不可一世的疯狂。然后，我们一点一点地妥协，我们一点一点地屈服。最后，我们泪流满面，我们体无完肤，我们肝肠寸断。俯首求饶，跪地投降。我们开始陷入了，这世界那生活，点点滴滴的奴役中…… 第73章 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是不是像我一样？上着半死不活的大学，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守着死去活来的爱情。在孤独的城市里孤饮寂寞，在繁华的世界上独闻喧嚣。渴望安宁，渴望永恒，渴望一切，若隐若现的事物。想抓住梦，想抓住爱，想抓住一切，如梦如幻的东西。可是心爱的人，躺在别人的怀里，自己躺在人生的路上。 我们去了束河玩儿，出来的时候，于小蝶说要请我喝咖啡。先喝咖啡，然后去看电影。我很简洁地说：“不喝，不去。”“她问：“为什么？”“在咖啡馆一小杯咖啡，要几十大洋。而我只要花十块大洋，买一罐云南小粒咖啡，可以冲100杯！至于电影院嘛，讨厌那个气氛，哪有我自己屋里好！” 她惊奇地看着我说：“从实招来，你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三国吧！”“为什么？”“你不觉得，我很像周瑜吗？”她翻着白眼说：“你看，又开始无耻了。不过说实话，我倒觉得你像三国里，一个着名的人物哦！”我问：“像谁？”“他姓曹，你懂的！”她眨了下眼睛，坏笑着说。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曹植啊！你还别说，那个《洛神赋》，还真挺像我写的！”“操！”于小蝶终于忍不住。“于小蝶。我严重警告你，以后不许说脏话！”“我没有，我说什么了？哦，我是说你像，曹操！”我也回她一个字：“操！”“不要说脏话！”“我也没有啊！” 我们走到束河路口，上了11路的二层。于小蝶坐在最前面靠窗的座位，我坐在外面靠着过道。在我的眼中，最能代表丽江的。不是雪山，不是古城，就是这一辆11路。从旅院到古城，没有坐过11路的人，真的体会不到丽江的流浪人生。当我失落，当我难过，当我面对着，所有的无可奈何。 我会戴着耳机，坐在11路上层的临窗座位上。听一首首忧伤的歌儿，看一盏盏孤独的路灯，吹一阵阵迷茫的凉风。花上一块钱，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再从终点站睡到起点站。窗外的景物不断变换，身边的人也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只是那一片天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很沧桑的气息吧。沧桑，才会有稚嫩的迷恋。 于小蝶问：“小孩儿，你在看什么？”“我在看什么？不知道，在看你吧。”“我好看吗？”“好看。”“那你想看，多长时间？”“一万年太久，只看一百年。”“如果我老了呢？那就不好看了。”“那你在老之前，就去死吧！”“哼，竟然咒我死！”“没有咒你，我们一起！”“好，等我妈妈不在了。”“那你的孩子怎么办？”“丢给他爹，让他坑爹！”“哈，好主意！” 下了车没去咖啡馆，也没去电影院。我们竟然去了网吧，看了一部《鬼铃》。一人戴一只耳机，她不断要求把声音调小，说声音大了太吓人。每看到一个恐怖的镜头，我们就掐对方一下，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恐怖。看到其中一个很吓人的镜头时，我忍不住在她头上来了一巴掌。同时说着：“我去，吓死我了！” 她“啊”了一声，很快反击过来，给我背上来了一记重拳。还轻蔑地说：“胆小鬼，这都害怕！”我就奇怪了，她不是比我更害怕吗！于是我看向她的脸，一脸惊恐，并且双眼紧闭。我问：“胆小鬼，我很想知道。你的死鱼眼，啥时闭上的？”“姐一开始，就是闭着眼的！”“啊。那鬼出来的时候，你为啥还那么害怕？” “那个声音，多吓人哪！”我勒个，深深地去啊！刚从网吧出来的于小蝶，已经是惊弓之鸟，草木皆鬼。我突然有了一个刺激的想法：“小蝶，我们去探灵吧？”“什么探灵？”“就是找鬼。”“啊。我不敢，让鬼找你去吧！”“我是说我们今天，晚上睡在山上吧。”“不是玉龙雪山吧？”“不是，旅院的后山。” “不去！”“为啥？”“害怕！”“我也害怕。但是跟你在一起，就不害怕了！”“可是跟你在一起，我更害怕呀。你不靠谱，会吓我的！”“好吧，哈哈！”于是我就送她回去，走在古城一些阴暗的小巷里。她突然捂住我的双眼，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声。我吼了一句：“要是男鬼，就给我滚开；要是女鬼，就给我躺下！”“我是男鬼！” “那还不滚！”我把她拽到前面，她拖着我的胳膊拧我。不小心施展了一下，跟一个学长学的小擒拿。没想到还真的有效，一下子把她摔了个素面朝天。于小蝶佯怒着说：“你这死小孩儿，真不懂怜香惜玉，竟然打姐姐！”“哈哈，没想到天山折梅手这么厉害。真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吧！” 她却耍赖不起来，干脆我也躺在她旁边。“你为什么要躺下？”她问。“陪你睡觉啊。”“说实话，晚上想不想睡在姐姐那儿。”“还用说吗？”“就要你说！”“额，你有艾滋病吗？”“真是太巧了，昨天刚染上。你怕不怕？”我搂了搂她，很认真地对她说：“你就是有，我也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有自杀。”她捂住我的嘴，温柔地说了声：“死小孩儿，你才有病。” 然后她就侧身看着我，很认真地看着我。我觉得欣喜，更觉得恐惧。于小蝶说：“小孩儿，告诉你两条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同时吧。”“再问一遍，先听哪个？”“坏的。”“我男朋友，来丽江了。”“那好的呢？”“他是我，前男友。”“那跟我，有个毛关系！”“你敢再说一遍？”“哈，不说了。你骗了我！”“咦，哪里骗你了？”“因为这两个，都是坏消息！” 南方北方，某个地方。地狱天堂，昆明丽江。于小蝶的先男友，是从昆明来的。我觉得先男友，比前男友好听得多。先皇先父先师，你知道“先”是啥意思。《东邪西毒》里说，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第二天下午14点的时候，我才睡醒。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她打来的。 我给她回电话：“你在哪儿？”“客栈。”“他呢？”“还不知道。”“哦。”我们共同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要在丽江多久呢？”“不知道。”“嗯。”“怎么啦？”“没事儿。”“小孩儿。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扮演我的新男友。”“不吃！我不是群演，吃不起盒饭！”于小蝶悻悻地说：“还没脱裤子就不认人啦。不吃算了，拽什么拽！拜拜！”“对不起，我脸盲。拜拜！” 在你的生命里，或许也会遇见这样的人。当你遇见她时，才恍然觉得自己的苍老。你累了，你痛了；你不想再走，你不想再动。你只想拥抱她，哪怕只是，在她的肩上靠一靠。即使不是永远，哪怕只有瞬间。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远。所以我倍加珍惜，每一个瞬间。 我是真的不想再动，两三天的时间内，于小蝶音讯全无。我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看小说。沉浸在那个玄幻的世界里，缥缈得像在梦中。晓威依然是，每天出去潇洒走一回。只是两三天，我却过得像是两三年。还好有疲倦，疲倦能让我充实。充实地吃饭，充实地睡觉，充实到思念空虚的境界。 躺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晓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两个人出去遛跶，走在宽阔的香格里大道上。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他却双手插兜，还吹着流氓哨。快活得就像一只，摇头摆尾的小狗。回来的时候，我们在福慧市场买了些菜，和三瓶青稞酒。酒喝完了，我俩都倒在了床上。一种濒临死亡的体验，开始在脑海上演。 想着清溪水库中间，那座汉白玉桥，我记起了和于小蝶初见的情景。我现在很想唱一首歌，《丽江之歌》。《滴答》是一种宁静的忧伤，就像默默的哽咽。《一瞬间》是一种轻快的忧伤，就像带着泪水的微笑。而《丽江之歌》，却像是这座城市的挽歌。过去的，就再也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其实这世界上，到处都是苦b的人。当我痛苦的时候，就想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痛苦的人。或许他们，正在和我一起痛苦着。不知不觉，心里就好多了。当我快乐的时候，我也会想起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痛苦的人。于是我就会，更加快乐了。不过还是希望，他们也能快乐。 突然想起《悟空传》里，最经典的语录。于是我就大喊出来：“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众神诸仙，见我也称兄弟！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再无我战不胜之物！”晓威哈哈大笑：“做梦？我看你是已经死了！” “呵呵。大概只有死人，才能这样子吧。”他坐起来点了支烟，也给了我一支，问：“醉酒的感觉爽吗？”“爽！太tm爽了！只要不开心就去喝酒，喝完了就睡觉，什么都没有！”我一边说着爽，一边难受。晓威说：“我tm怎么也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委屈呢！现在真想躺在云杉坪上，撕心裂肺地大哭一场！”“晓威，你又失恋了吗？” “你才又呢！就没有得，哪来的失？”“你不是谈过恋爱吗？”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好，够无耻。其实，我也没有！”晓威对我打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斜靠在墙上。眯着眼枕着我的被子，用不知名的旋律唱着：“男人苦啊男人累，生为男人就是罪。没事找个妹子陪，陪吃陪喝再陪睡……” 晓威回屋睡了，离天黑还早，我不想睡这么早。于是就骑着电动车，一路吹着凉风到清溪水库。跌跌撞撞爬上去十多道石阶，一个不小心却滚了下来。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冷。沿着水库走了小半圈儿，摔了好几次，还好没流血。 我开始困了，困意来得很凶猛。用库水洗了把脸，才抑制住倒地就睡的冲动。我打算回去了，刚上电动车，手机就响了。接通之后，是于小蝶！她问：“小孩儿，现在你在哪？”我说：“于小蝶你个死鬼，这两天死哪儿去了！哥在清溪水库呢！”她笑嗲嗲地说：“真讨厌啦，姐还没死呢。现在就去找你哈！” 我又把车子停好，手脚并用地，想再爬上大坝。一层一层的石阶，爬到一半就不想爬了，一点都不想再动了。如果那时有人踹我两脚，我也不会反抗。没来由地想到，或许人临死的时刻，并不仅仅因为疼痛。很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是太累了吧，以至于不想再睁开眼睛。 我竟然就那样睡着了，还梦见了于小蝶。我们站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空中布满了飞舞的蝴蝶。于小蝶笑靥如花，一直不断地喊着我：“哈，小孩儿，小孩儿……”我醒了，但是没有睁眼，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虽然觉得有些冷，但是还想继续睡。“小孩儿！”接着身上一痛，猛然坐起身来，就看见了身旁的于小蝶。 我揉了揉眼，她并没消失。我擦，这是真的！我一下子跳起来，紧紧拥住于小蝶，像是拥住了自己的未来。再也不敢放松，怕她再次跑掉。我说：“小蝶，你回来啦！”她说：“傻瓜，我从来就没有离开！”“真的吗？”“真的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跳水库啦！”“哈哈。小孩儿，你是太缺爱了吧！”“哈哈！” 于小蝶轻轻在我耳边说：“傻瓜，生日快乐！”“啊，我生日？”“不，我生日！”“你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还会有生日！”“就是掉下来，也得有个日期吧。哈哈！”“哈哈，生日快乐！”我也跟着傻笑。”哎呀，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额，难道你另一个先男友来了？”“去。你忘了我的生日礼物！”“额，这个啊。” 我摸了摸口袋，最后摸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她的手里：“只有这个了，送给你！”“哈哈，谢谢！”她高兴地说：“太实惠了，这是我收过最特别的礼物！”“喜欢吗？”“好喜欢！”“那有什么奖励？”她说：“我给你唱首歌吧！”“好。”“我真的只想，唱歌给你听。没有甜蜜的话语，只有一起走过的路。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会是怎么样？明天的电话里，依然是我想你！” 时间，是无数个刹那谈恋爱。家园，是无数个温暖结了婚。没有你的丽江，只是一个寒冷的乌托邦；有你的房间，才是一座温暖的伊甸园。我想，真的有人，喜欢漂泊。但我不相信，会有人愿意，终身漂泊。漂到最后，还是要泊。 我想象过很多次，恋爱和婚姻。恋爱是浪漫主义，婚姻是现实主义。恋爱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婚姻是按部就班，有条有框。恋爱是两个人幻想未来，婚姻是两个人经营现在。恋爱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懵懂，天真，可爱。婚姻就像一个历经人事的少妇，形态有无数可能。 你喜欢恋爱，还是婚姻呢？一定要恋爱吗？一定要结婚吗？假设一下，几年或者十几年后，我终于结婚了。在某个城市，在某个角落。哪个城市并不重要，只要安宁；什么样的角落也不重要，只要寂静。每一个温暖的家，都是桃花源。桃花源外，是兵荒马乱的人世。在那个桃花源里，我和我爱的宝贝。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第74章 你等我吧 我再想象一下，当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该起床了。读书写作，一杯咖啡陪伴我，度过一个充实的清晨。然后去吻醒她，嗨，宝贝儿，该起床啦！早上出门前，我会轻轻拥抱她。温柔地亲吻她，同她道别，宝贝儿，我走啦！晚上回来后，我还会拥抱她，亲吻她。小宝贝儿，我回来啦！早安晚安，此生不换。你的小幸福，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功。 美国心理学家斯腾伯格，提出了个爱情三角理论，包括激情，亲密和承诺。在此三种成分下，有八种不同的爱情关系。加拿大社会学家李约翰，却把爱情分为六种形态，情欲，游戏，友谊，依附，现实及利他。这样看来，我跟于小蝶就是，一场激情的游戏。但我觉得，绝非如此。或许有些东西，就不是能随便定义的吧。 于小蝶骑车载着我，一起回了文荣新村。我俩坐在床上玩儿，她缠着我给她讲故事，关于过去的。我呆了半天说：“小蝶，我给你讲《一千零一夜》吧！”“为什么呢？”“每一夜给你讲一个故事，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千零一夜啊！”“额。如果你讲《二十四史》里的故事，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了呢！”“一辈子好不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有些东西，转眼就可以忘记；有些东西，却历久弥新。我们是堕落的一代，说什么奋起，也都是奋起堕落。牵着过去，挂着现在，妄想未来。她们在幸福的人生中，悠然漫步。而我在孤独的宿命里，寂然匍匐。因为曾经那些女孩儿，给我的那些温暖。所以其实，我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垃圾。 我给于小蝶讲了很多，对着天花板大发感慨：“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没有去珍惜她。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她说三个字，‘对不起’！如果，非要给这份忏悔，加一个期限。那我希望，这世上不再有时间！” 于小蝶评价了我的感慨：“傻叉了爱情，二货了人生！”“爱情就是一副毒药，毒死了岁月，疯狂了人类。孤独是自然，爱情是恩赐，不能奢求！”“呀，那你是不需要爱情了？”“额，还是需要的。生活是必需品，爱情是奢侈品。生活是钙铁锌硒维生素，爱情是微量元素。没有爱情，可能也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她笑着说：“听你说话，好像是个爱情专家。”“是啊，专门忽悠人家。只要把简单的说成复杂，把复杂的给它神化。”“有道理。小孩儿，以后跟我说话要注意。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说谢谢你，要多说没关系！”“好，对不起！”“哼，这么不听话！”她掐了我一下。我夸张地大叫：“啊，不要搞家暴！” 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孩儿，你想不想跟我说些什么？”“你想听什么？”“这不重要。关键是，你想说什么？”“可以随便说说吗？”“当然可以。”“好。最难做的表情，是面无表情；最难做的事情，是无所事事；最难忘记的人，是没心没肺的人。”“什么意思？”“没意思，我随便说说。” 她说：“继续。”“好。如果忧伤遇见忧伤，生命将会怎样？”“小孩儿，你觉得我忧伤吗？”“嗯，你和我一样悲观。”“悲观是什么，乐观又是什么？”“悲观就是不愿相信幸福，乐观就是忽悠自己相信幸福。唉，跟你个聊天，我都快成哲学家了。”“你是哪个流派的？”“后现代主义意识流。”“真不要脸。”“只有一点。” 她有点不满地说：“你没有听清问题。我是说，你想对我说些什么？”“说什么，‘我爱你’？”“那个太俗了，听着耳朵疼。”“好吧，那我们来换个说法。”“快说。”“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这个不严肃，而且不是原创。换！”“你是我生命中，百分之二百五的女孩儿。八十分真，八十分善，八十分美，和十分爱！”“坑姐，骂我二百五呢！” “唉，我已经竭尽所能了。”“不，你很有潜力的。”“潜力有什么用，我的潜力都用来潜伏了！”“不行，要浮上来！”“天雨流芳，梦幻丽江；柔软时光，烧烤太阳。丽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段时光！”“丽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段时光！这个很好，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你就是我的丽江啊！”“那你是我的什么？”“大理啊。”“肉麻，可是我很感动！”“同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甜蜜或酸涩。像一封薄薄的纸，尘封在终年不见天日的抽屉。那上面铺满了时光的灰烬，吹一吹立刻飞尘乱舞。或许我们都想，说出自己的故事，只是缺乏勇气。于小蝶的童年和少年，都在天山北麓的乌鲁木齐度过。乌鲁木齐，意思是优美的牧场。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却给她带来了永远的伤痛。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五岁的于小蝶就失去了爸爸，是作为暴徒被击毙的。她的妈妈从此沉默寡言，凡事任劳任怨。也没有再去嫁人，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独生女的身上。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女孩儿，却被她的妈妈宠得像一个公主。小蝶长大了，她的妈妈，却老了。外面的世界，她已经看过了。她想家了，太想她的妈妈了。所以她要回家，永远陪着她的妈妈。 她对我说：“从小到大，我最喜欢两首歌，都是唱给妈妈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吗？”“嗯，还有一首呢。”“我不知道。”“真傻瓜，《听妈妈的话》！”“嗯，挺好听。”她在我耳边，轻轻哼唱着：“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天使的魔法，温暖中慈祥……” 她突然问：“小孩儿。你猜我的先男友，是来干嘛的？”“是想跟你复合？”“不贴切，他是来跟我求婚的。”“啊，求婚？那你答应了没有？”“废话，当然没有。”“为什么？”“我要回家陪妈妈。”我问：“如果他愿意，跟你一起回家呢？”“那也不答应。”“为什么？”“我现在不喜欢他。”“那你曾经喜欢他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我很好。什么事都依着我，而我总是向他发脾气。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想折磨他，越嫌弃他。小孩儿，你说这是不是犯贱呢？”“是啊，真够贱的。人就是这样嘛，对你不好的，你掏心掏肺。对你太好的，你没心没肺。不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贱性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吧。你猜他是怎么求婚的？”“跪地求婚？”“嗯，就像电影里一样。在古城餐厅里，他跪着捧起一个钻戒，对我说‘小蝶，请你嫁给我吧！’我说‘不嫁’！他问我为什么，我骗他说‘我不结婚’！然后他竟然哭了，我拿起包就走了。在客栈里又喝又睡，醉生梦死两天。他离开丽江的时候，还给我打电话。 他说会等我，等到我想结婚的那天。我说，那你就等着吧，等我离两次婚再嫁给你！他竟然说，好！我就生气了，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呢！于是我就刺激他说，等我离两次婚，还要带着两个小孩儿嫁给你。直接让你当爸爸，你还娶我吗？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好。小蝶，别忘了约定！” 她哽咽地说着：“小孩儿，他为什么这么傻呢？”“我不知道，他太爱你了吧。”“小孩儿。你是不是也可以，那样爱一个女孩儿，那样去包容她？”“我不敢说，有可能吧。”“痴情的人都是大傻瓜，好可怜的大傻瓜！”于小蝶愤愤地说。“爱情，就是为你疯为你傻，哪怕傻得掉渣！”我随口接着。 她擦了擦眼角，继续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邻居的小男孩儿就喜欢我。他天天给我带好吃的，帮我写作业，还帮我背书包。一直到我上大学，他还经常给我打电话，只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随父母在国外旅行。后来托了好多人，才把一个金项链辗转送到我手上。追了我这么多年，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为什么？”我问。 “我不配做他的青梅竹马，我做不到那么爱他。”于小蝶黯然说。“我们认识的几天前，他突然打电话对我说，他要结婚了。小孩儿，你能想象，我当时怎么了吗？”“不会想自杀吧？”“对，就是这样的。不许笑我！那天去清溪水库，我真的是想跳水来着。可是，我想到了妈妈。”“幸好。那天你就是跳了，我也会救你！” “嗯，是幸好。当时我笑着对他说，祝你幸福！然后就挂了电话，痛哭了一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就是觉得好难过。虽然我不爱他，虽然他的结婚，跟我无关。可是我，为什么哭呢？”“我说不出来确切的理由，但我真的理解那种感觉。”我只能这么说，然后帮她擦了眼泪，搂了搂她。 她不再那么低沉，变得轻快了一些：“小孩儿。你知道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吗？”“大海？”“嗯，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可我想去的是座城市，去那座城市看大海。”我猜：“三亚？”“不对，往北。”“厦门？”“不，再往北。”我跳过江浙和山东，一下就猜到了东北：“大连？”“是的，就是大连！” 我问：“为啥是大连呢？”“怎么啦，大连可是浪漫之都哦！”“浪漫吗？没觉得。”“难道你去过吗？”“嗯。”“啊，真的？”“这个，骗你干嘛呢？”“那，小孩儿，你带我去大连吧。”“真想去？”“想死了！”“那叫一声灿哥哥！”“灿哥哥，灿哥哥，灿哥哥……”“可以了，快变成叫魂儿了！”于小蝶嘿嘿笑了一声，那是一个小女孩儿诡计得逞时，发自内心的欢笑。 她说：“从小我就喜欢大连，妈妈说大连有大海。高三时我每天都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去大连。大连外国语学院，都成了我梦中的大学！可是造化弄人，分数不够，最后去了大理学院。”“唉。真是造化弄人，大理学院可是我梦中的大学啊！”“嗯。虽然先有了大连，但我也很爱大理，还有丽江。”这么花心。”“不，是多情！” ”好吧。有大海的城市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喜欢大连呢？”“因为大连，还有骑马的警察呢！”“啥？不会吧。”“真的呢，我看过！”“是吗，你在哪儿看的？”“小时候在电视上。那些警察真的骑着马，他们还在大街上巡逻呢！”“小蝶，你骑过马没？”“没有。可我就是喜欢，骑马的警察。” 每个人的小时候，都有一个天真的梦想。于小蝶的梦想，却是如此简单。她只是想去一座城市，看一看大海，和那些骑马的警察。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比较玄幻了。梦想自己变成了，一只小松鼠。冬天啦，下大雪啦，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啦。我躲在温暖的树洞里，吃干果吃松子各种吃。吃完了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吃。 她又问我：“小孩儿，你在大连见过骑马的警察吗？”“没有啊。”“那你见到了什么？”“大海。一望无际的海，很宽很蓝。”“那是什么感觉呢？”“广阔博大，豪气大发，还有害怕。”“为什么害怕呢？”“我会想到，如果我被抛在大海中央，可能受《泰坦尼克号》的影响吧。”“灿哥哥，你是杰克吗？”“哈哈哈，我是杰克奥特曼！”“我去！” 她又换了一种憧憬的语气：“在大连的海里游泳，又是什么感觉呢？”“累啊，还冷。有时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嗓子还会很咸。”“那会不会被淹死呢？”“别忘了，我会游泳的。”“那如果遇上台风呢？”“傻瓜。有台风，谁还会去海边啊？”“那可不一定，我就会去呀。”“为啥？”“台风，飞一般的感觉！”“我去！” 我问：“小蝶。除了大连，你还想去哪些地方？”“普罗旺斯，我的二外就是法语。”“我喝过一种奶茶，叫普罗旺斯之恋。确实挺好喝的，但不知道是啥意思。”“普罗旺斯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紫紫的，香香的。那里还有一个动人的传说，关于薰衣草的。小孩儿，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不知道，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偶像剧《薰衣草》。”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这么好，以后我也种一片。不过，爱不能等吧。等着等着就老了，老了就该死了。”又沉默一会儿，还是她先开口：“其实普罗旺斯，只是梦想。大连，才是我的理想。去过大连，我就回乌鲁木齐了。”“然后呢？”“然后，就是最后了。”“也挺好，以后有空去乌鲁木齐看你。”“你会有空吗？”“应该会的吧。” “如果你来了，我就请你吃烤串儿，喝最纯正的酥油茶。”“其实，我最喜欢吃小笼包，喝胡辣汤。”“一直吃不会厌吗？偶尔换换口味呀？”“貌似有道理啊！希望能喝上，你的酥油茶。”“好的，只要你来！”“千里茫茫若梦，双眸粲粲如星。塞上牛羊空许约，烛畔鬓云有旧盟。”“听着很美，什么意思？”意思是，你等我吧。”“好！” 第75章 随时为你疯狂 《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一再表达这样的看法：所有陷入情网的人，爱的并不是真实的对象。而是自己心目中虚构的对象，是自己的感觉本身。可是那些女孩儿，难道都不是真实的吗？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我也想要，这虚幻的幸福。反正人生，不也都是虚幻的吗？ 我们第二天出去玩儿，遛到丽江乡下的白族村落。这些村落一个连着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中午在乡村集市上，吃的米糕和米线，喝的酥油茶。一整天都悠然漫步，走走停停。到处是小桥流水人家，不愧是高原上的江南。后来走到一个山脚下的神庙，于小蝶兴致勃勃地拉着我跑了进去。 山洞挺宽的，能容几个人并肩而行。不过是弯曲的，转了几个弯，才到最里面。然后是一个宽阔的房间，中间摆着神案，神案上有一个香炉和一些供品。上面供着一尊山神像，山神面目狰狞的，看着很是寒碜。她低声问：“这么难看，也能做神仙？”我还没说话，她就自问自答：“嗯，还是做妖精好呀！” 接着她就跪在面前的布团上拜神，本来我是不想拜的。可是心中一动，也跟她一起拜了下去。我在心里默念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拉起于小蝶，和我正面相对。把她的头按了下去，我才念出声：“夫妻对拜！”她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情况？”我说：“夫妻对拜。”“然后呢？”“然后，出洞房！” 我就拉着她向洞外走去，她说：“小孩儿，神仙面前你也敢这么放肆！”“哈哈。什么放肆，你都敢说神仙长得难看！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我们有神仙做人证，天地做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于小蝶，你还想抵赖？”她低声笑了下：“这样也行？”“怎么不行！以后啊，你就是我前妻了！”“前妻？额，那还是先妻吧！” “好啊，那得等你死了才能这样称呼。”“一言为定？”“当然，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先妻！”“不胜荣幸！”“彼此！”她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下，问我：“小孩儿，说实话。如果在当总统和娶小蝶之间进行选择，你会选哪个？”“我想想哈。奥巴马那总统当得多霸气，不过太累了！”“想好了没呀？”“想好了，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娶于小蝶！” “嘿嘿，为什么呢？”“因为米歇尔太丑了，于小蝶多帅啊！”“呀，爱美人不爱江山？”“因为我是，剪刀手爱德华。”“什么意思？”“我是剪刀手爱德华，我有一双剪刀手，我是剪刀手爱德华……”她摇摇头说：“傻孩子，你疯了。”“我还没疯。小蝶，给你讲两个故事吧，是同一个人的。”“好呀！” “主角是英王，爱德华八世。当爱德华还是一个14岁的小亲王时，他在一所军官学校读书。有一天一位军官巡查时，撞见小亲王在哭泣，就问他原因。一开始他不肯说，后来迫不得已才说出事实：学校里的同学，没事儿总喜欢踹他。这位军官立刻去调查原因，经过很久的盘问，才知道真相。你猜真相是什么？”于小蝶兴致高昂：“不知道，快说呀！” “最后那些学生，才不好意思地承认。等以后毕业了，他们就可以向别人炫耀：想当年，老子可是踹过国王的！”“哈哈，笑死我了！”“第二个故事，还有女主角辛普森夫人，一个曾经两度离婚的美国女人。迎娶这个女人，使爱德华遭到了英国政府，教会和人民的激烈反对。为了娶她，最后他竟然放弃了王位，成为英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自动退位的国王！” “真浪漫，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哪！”她感慨着。“因为爱情，才会轻易悲伤；因为爱情，才会随时为你疯狂！”“你曾为谁疯狂过吗？”“哈哈，我一直都很疯狂吧。”“唉，看得出来呀！”“小蝶，你先男友不会是爱德华国王转世吧？他不是还等着你，离两次婚嫁给他的嘛！”“切，我还是武则天转世呢！”“那我又是谁的转世？” “可能是我做女皇时，身边的一个低等侍卫吧！”“去你大爷的，不是大将军就算了，还低等侍卫！”“好吧。朕现在封你为高等侍卫，授亲王爵！”“亲王就不干了，就问能不能兼任女皇的夫君？”“准了。不过这个职位嘛，只是短暂的。”“谢女皇陛下隆恩，朕就是不要永远！”“同感，干一杯！”“没有酒，握个爪吧！”“好，握个爪！”我却看见她的脸上，有些悲伤。 人生最可悲的是，你可以挥霍一切东西。但你不可以自由地挥霍这些东西，而且还要背负随意挥霍的骂名。晓威跟我探讨过，青春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说，奋斗！他说，你小子就装吧！我问，那用来干啥？晓威答，挥霍！一天的时间，被我们一挥而尽，打道重回丽江。 可是回去没几天，于小蝶就进了市医院。她发了持续不断的高烧，就是每天躺在客栈里喝点药。我到她房间时，她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连门窗都忘了关。拨开她散乱的头发，那张苍白的脸把我吓了一跳。看着半死不活的于小蝶，我喊着她：“怎么不告诉我，还以为你这几天工作忙！你给我起来，立刻去医院！” “我害怕。”她说。“害怕什么？”“打针。”“我擦，没出息的东西！”在我的逼迫下，她勉强穿好了衣服。我扶着她出门，可是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我背着她从客栈直到古城口，她晕乎乎地喃喃着：“小孩儿，我不去医院。我要睡觉，我要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打的到市医院也就几分钟，路上她一直喋喋不休。走进市医院的大门，我顿时有种穿越的感觉。一幢幢三层的小楼房，一排排不认识的树木，整个环境都不像二十一世纪。从门诊部很快就转移到住院部，一位白衣天使气冲冲地对我说：“再晚点来，就可以直接抢救了！”她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表情很痛苦。 她嘟囔着：“我不要打针，打针好疼的。”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别怕。不疼，一点都不疼的！”两瓶点滴下来，于小蝶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她已经睡着了，我开始打量着这个病房。天蓝色的墙壁，蓝色的窗帘，没颜色的天花板。房间的所有布置，都让人感到怀旧。我确定了穿越的时间，应该是90年代。 六张病床五张空着，整个房间只有我俩。她一直睡到晚上，护士来量了体温，37度多点。医院不可貌相，治疗还挺有效。我问：“饿不？”“不饿。”“那也要吃点，想吃什么呢？”她呆呆地望着我说：“小孩儿，我好冷，抱抱我吧。”我坐在床头裹着被子抱住她，就这样不说话，她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吃蛋挞。” “好，我去买！”“不要，你不要走！”“怎么啦？我很快就回。”“我害怕。”“怕什么？”“就是害怕。”她柔弱得像一只病猫，再疯狂的人都有柔弱的时候吧。我只好打电话，让晓威给我送蛋挞。五块钱一个的蛋挞，他给买了四个。但是收了我五十块，少一毛都不卖，趁火打劫！ 不顾我的明讥暗讽，这家伙眉飞色舞地说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非常乐意效劳。护花使者，我回去复习了！”“你丫儿的。顶多考个日语三级，复习也是白搭！”“三级正好啊，刚好可以看片儿！”随着一阵荡笑，猥琐的家伙很快消失了。我把蛋挞给于小蝶，然后到走廊里站了会儿。 小楼后面是一个小院儿，有几棵老柏树。一簇花丛里，开着点点的白花。一瞬间里，我竟然觉得，医院是个温馨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就回了空荡的病房。于小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见我坐到她身边，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小孩儿。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这很正常，生病了就觉得委屈。”“嗯，也觉得温暖。”“为什么？”“虽然妈妈不在，可是还有你陪着我。”我拍了拍她的脑袋：“早点儿睡吧。”“小孩儿，我不想睡在病房里。”“为什么？”“不喜欢。”“那睡哪里啊，马路上？”“嘿，我想睡在走廊里。好吗？”“会冷的吧。”“有你呢！”“好吧，有我呢！” 那间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尽头是一扇宽大的窗户。从那儿可以看到，不远处新城的霓虹灯。我拉了两张床拼在一起，靠着一面墙和窗户。走廊里有昏黄的小夜灯，没有什么人走动，只有一片静悄悄。我把她抱到靠墙的床内侧，自己睡在床外侧。刚躺下，她就说：“小孩儿，你睡那头吧。”“为啥？”“我可能是肺炎，会传染的。”她有点担忧地说。 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就想亲上去。她向后退缩着：“不要，会传染的！”“那就让它传染吧，最好咱俩一块儿烧死，省得以后我自杀了！”她微微喘气，紧紧抱住我。我们脸贴着脸，望着窗外那一片华丽的夜景。她伸出手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弹：“小孩儿，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呢。”“你是说，现在？”“是啊。”“不会吧。” “会的，就是美好呀。”“好吧，那我们在这儿多住几天。”“额，还是不要了，我就要离开丽江了。”她闷闷地说。我问：“小蝶，你为什么喜欢丽江？”“说不清楚。反正像丽江这样的城市，真的很少。”“你最爱丽江的什么？”“不仅爱丽江的身体，我更爱丽江的灵魂。”“灵魂？”“嗯，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灵魂。” “比如说呢？”“我知道的很少。西安是沧桑的，北京是雄庄的；南京是悲怆的，杭州是灵逸的。”“那丽江呢？”“不知道。太沉迷了，丽江是我的知觉盲点。”“小蝶。我觉得没有流浪者的城市，是没有灵魂的城市。而丽江就是，流浪者的天堂。”“是呀。所以只能说丽江是，一座灵魂城市。”“嗯，我们都是丽江的灵魂。” “小孩儿。我就要离开它了，你呢？”“我暂时不会走。即使走了，以后可能还要回来。”“为什么呢？”“因为恋在丽江，我在丽江等你。”“如果我不回来了呢？”“如果你回来了呢？”“万一不回呢？”“万一回呢？”“再说下去，就要到天荒地老了吧。”“我也觉得，海枯石烂。” 她抽了抽鼻子：“傻瓜。如果有一天，我要带着先生回来呢？”“额，那你们还是滚吧。”“那要是带着，我的孩子回来呢？”“那得看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有什么区别呢？”“你看过《倚天屠龙记》吗？”“看过，咋啦？”“那你记得纪晓芙和殷六侠吗？”“当然。都是那么痴情，印象深刻！”“那就好啦。不能跟纪晓芙在一起，可以跟她闺女杨不悔在一起啊！” “那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我逗她：“为啥不行，你吃醋？”“嗯，有一点。要爱就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哈哈，开玩笑啦。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的！”“嘿，真的吗？”“真的啊。如违此誓，让她跟我一个姓！”“好毒的誓！”“还好。小蝶，咱们快睡觉吧。”“好，睡觉吧。别忘了陪我说梦话，晚安。”“好的，晚安！” 第76章 大海在沙滩的尽头 让我们睡觉吧。闭上你的眼睛，你会很安全。盖住你的身体，你会很温暖。放飞你的梦吧，会梦见什么？梦见一个人，梦见一个地方，还是梦见一双翅膀，带你飞翔？我知道于小蝶梦见了哪里，她一直都喜欢说梦话。她满脑子都是大连，都是大海，都是那些骑马的警察。她说：“海呀，你跳呀，跳呀……”我闭着眼，轻声接她的话：“you jump ，i jump！” 我在丽江的夜晚，想着大连的海边。那一个浪漫之都，这一个艳遇之都。真的有浪漫吗？没感觉。真的有艳遇吗？不知道。或许去一个地方，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只是想去而已。很多人来丽江，并不是为了什么。不为雪山，不为古城，甚至不为那一种风情。只是来散散步，发发呆，晒晒太阳。一个人呆呆地笑，或是一个人默默地哭。没有顾忌，没有束缚。 一棵棵古树，都是铭刻在古城的历史，轻轻飘扬。一座座小桥，都是倒映在水中的岁月，静静流淌。或许丽江，并不是一个新的世界。她只是帮你，把旧的世界抛在脑后。我们来的时候，丽江是秋天。我们走的时候，丽江是冬天。如果就这样离开了，那我会不会一生就这样，站在你紧闭的过去面前? 住院三天就完全痊愈，于小蝶恢复了勃勃的生机。我陪她逛了古城，或许就是最后一次吧。古城那些鳞次栉比的饰品店，我们几乎是一家家逛过来的。她负责挑选，我负责砍价。“老板，这手镯多少钱？”“一个30，一对50。”“我去啊。这么贵，便宜点好不好？”“好吧，一对40。”“那就一对50，买一送三！”“不行，我亏本啊！”“小蝶，咱们走吧。”“算了，卖给你了！” 我们买了一大包东西，各种小饰品，还有两条披肩。从商业区逛到居民区，越来越安静，我们也越来越喜欢那种气氛。走在一个木板桥上，于小蝶说：“小孩儿，我跳啦！”“你跳吧，我也跳！”“殉情？”“额。不到一米深，好像殉不了吧。”“我们去虎跳峡！”“自己去吧，祝你好运！”她笑了笑：“小孩儿。除了回去陪妈妈，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在古城开客栈！” “那就开啊。”“唉，我是日光族的穷鬼呀！”“哈哈。幸会幸会，我是月光族的财神！回去攒点钱吧，以后再回来开！”“必须！”“给我留一间上房，永远的！”“什么样的房间？”“你的房间。”“没问题啦。好好奋斗哈，以后赞助我开客栈呀！”“友情赞助？爱情赞助？”“独家赞助！”“哈哈，我是开玩笑。”“我也是。”她说。“不，我是认真的。”“我也是。”她又说。 跟晓威打了个招呼，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儿。这小子很识趣地说，要做就做第三者，坚决不做电灯泡！我说，好兄弟，回来我请你去古城吃回转寿司！他眼珠转了转，然后开始放光，我以为他又要信口开河。他却兴奋地说，好啊，回来多给我带点儿海鲜！我爽快地答应，小意思，这个当然没问题！ 从古城南门出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早买好了火车票，晚上22点的。从丽江到大连，只有飞机可以直达。于小蝶不喜欢飞机，而我觉得它太危险，所以我们决定就坐火车。首先从丽江到昆明，再从昆明转北京，最后从北京到大连。在火车上度过的时间，一共50多个小时。她说我们就当睡觉了，一觉醒来，就会到大连。 她已经辞了职退了房，行李全都放在我那儿，有些已经提前寄回去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去花马街吃了顿火锅，晓威请客。吃完饭去坐公交，可是站牌那儿已经挤了好多人。每天都有许多人离开丽江，但是每天也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地涌进丽江。丽江的旅游旺季和淡季，其实区别不大。淡季人多得拥挤，旺季人多得挤死。 等了一刻钟，公交车还是没到。面包车一辆接一辆地来，我们索性包了一辆。一路扯淡，一路清欢。晚上的火车站冷风嗖嗖的，火车站上方“丽江”两个猩红的大字，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进站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晓威嬉笑着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哥们儿坚决不能哭！”我说：“我们不会哭的，哥们儿保重啊！”他假惺惺地抹了抹眼睛：“兄弟，一路好走！”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你还在！”“那我不在了呢？”我指指天上：”我去那里找你。“晓威指指地下：“我可能在那里。”“那我就不去了，希望你过得比我差很多。”“那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啥都不干，专靠你了！”晓威给了我一个夸张的熊抱，然后说：“再见，我有色无友的兄弟！”“再见，色友！”于小蝶也笑着，摇了摇手说：“再见！” 等了不到半小时，就检票进站上车。于小蝶在上铺，对面的上铺没有人；我在下铺，对面是一个外国女孩儿。头发是褐色的，看不出眼珠是什么颜色，不知道是哪国人。我觉得她有点像，《暮光之城》里的女主角，伊莎贝拉。我俩隔着床板聊天，她说：“小孩儿，这女孩儿挺漂亮的嘛。” 我看了看那女孩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然后才说：“对，很漂亮！”“你喜欢吗？”“嗯，喜欢啊。”“唉。你怎么可以，见一个喜欢一个呢！”“难道你要我，见一个喜欢两个？”“额，好吧。你觉得我好看，还是她好看？”“你是东方的好看，她是西方的好看，都很好看。”我觉得这个答案很完美。 “如果必须二选一呢？”“我可以选吗？”“不可以！”“那还问我干嘛？”“只是问一问嘛。”“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因为它牵涉到中西方的文化差异，而且是文化差异中的审美差异。审美差异既有大众的，又有个人的，而个人的又因人而异……”“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问了！”“哈哈，这是给你一个教训！” “小孩儿，说真的。我觉得你说话总是扯淡，可是扯淡中貌似又包含很严肃的道理，厉害！”“哈哈。人生就是场，严肃的扯淡！”“或许，是吧！”她又扯到那位无辜的女孩儿身上：“你说她为什么，自己来丽江呢？”我说：“失恋了呗。”“你怎么知道？”“她的眼神，忧伤而空洞；她的表情，抑郁而失落。不是失恋，又是什么？”“为什么失恋，要来丽江呢？” “如果你有爱人，请带她去丽江；如果失去爱人，请自己去丽江！”“为什么呢？”“因为丽江可以让你铭记，它也可以让你忘记。”“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她怀疑地问。“你不过是个游客，我可是半个丽江土着。”“凭什么？”她不服气地问。“不凭什么。我们旅院人，天生就是丽江的孩子！”“嗯，有道理。话说我们大理学院的，天生就是大理的孩子！” 我鼓动说：“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自己问她！对了，你不是英语专业八级吗？”她郁闷地说：“当然是八级。可那是笔试，我的口语烂呀！总不能让我跟她做题对话吧，欺负人嘛！”“原来也是学渣。算了，哥帮你问！”转头发现那女孩儿正盯着我，于是顺口就问：“sweetheart，where are you going ？”她看着我，字正腔圆地说：“昆明，我汉语很好哦！” “啊！”我和于小蝶，同时叫了一声。我勒个去，我赶忙说：“哎呀，我去下卫生间！”于小蝶说：“哈，我也去！”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立刻消失在车厢接口处。等我回来时，她俩已经聊得兴致勃勃，都是用汉语。人是奇葩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儿。越漂亮，越奇葩，越可爱，越无奈。我躺到铺子上，听她俩聊天。 后来我们都困了，她俩先睡的，我喝了一罐啤酒后也睡着了。当车厢再次亮起了灯光，昆明火车站就到了。在出站口跟那女孩儿分手，我俩说：“有缘再见！”她微笑着挥挥手说：“好，有缘再见！”她转身走了，消失在人群的洪流中。我蓦然觉得，黯淡的生命中，失去了一座暮光之城。 那是早上6点，天还未亮，我们在火车站附近随便吃了点早餐。十块钱一碗的米线，贵死了，并且难吃死了。往北京的列车11点半出发，我们必须在昆明消磨一上午的时间。于小蝶问：“我们去哪玩呢？”“西山，据说是云南第一风景名山呢。”“胡说，丽江的玉龙雪山才是！”“我也觉得。那我们去滇池？” “一个大水沟有什么好看的。又脏又臭，跟大理的洱海差远了！”“额。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昆明人会恨死你的。”“爽自己的嘴呀，让别人恨去吧！”“万一被别人抽嘴巴怎么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加倍奉还！”“好吧，同感！”说到最后，我们去了翠湖公园。准备先去看看海鸥，就当做看大海的热身运动了。 所谓春城，意思就是四季如春。可是现在的昆明，都算四季分明了。没去丽江前，还听说丽江四季如春，造谣可耻！丽江是典型的高原季风气候，四季无寒暑，有雨便成冬。有阳光，就是春天，有雨水，就是冬天。曾以为云南所有的地方，都是四季如春。后来才知道，玉溪才是真正的春城。 在翠湖公园转悠了一个上午，连条海鸥的尾巴都没见到。在公园里买了三个泼水粑粑，一人吃了一个，味道不想评价。只是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要吃掉第三个。回到火车站，正赶上检票。这一次我俩的床铺是相对的上铺，坐在下铺吃了一盒泡面，就爬上去午睡了。醒来时我以为火车在过隧道，一看时间才知道是天黑。 火车刚过了贵阳，看于小蝶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我决定和她一睡双休。像喝了安眠药一样，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刚刚到达长沙站。停站半小时期间，我跑下去买了几根煮玉米。啃完了之后，她说睡累了。于是我俩就在车厢吸烟处聊天，在那儿站了一个下午。吃了晚饭继续睡，可我开始失眠了。 第三天早晨6点她就醒了，问我：“小孩儿，到哪了？”“全世界最大的村庄。”“石家庄？”“好聪明。”“过奖！”火车竟然没有晚点，反而百年一遇地早了20分钟。到达北京西站的时间是，北京时间上午10点10分。我们买的是动车票，下午15点出发，晚上22点到大连。在北京的时间不到5个小时，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北京是终点站。 但对我们来说，它永远只是一个中转站。我问：“小蝶，你想不想去看长城？”“为什么要看呢？”“不到长城非好汉！”“谁说的，揍他丫儿的！”“额，这个难。想不想去？”不去，我是女神！”“好吧！”列车启程，一个小时后到唐山，再一个小时到北戴河。离大连越来越近，她却越来越沉默。911公里的路程，就在我们的沉默中，风驰电掣般驶完。 出站口的对面是几幢摩天楼，一闪一闪的霓虹灯跳个不停。这座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和丽江的浸入肺腑迥然不同。于小蝶问：“小孩儿，这就是传说中的浪漫之都吗？”“当然是啊。”“大海在哪里呢？”“大海在沙滩的尽头啊。”“那沙滩呢？”“沙滩在大海的边缘啊。” “那我们去海里游泳吧！”她大声地喊着。“好。如果你不怕冷的话！”“本宫就是想冻死！”“那朕就陪你！”“哈哈，咱俩都是傻叉！”不，是你傻。我是陪着你傻！”“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我不爱你，你的可爱都是变态。如果我爱你，你的变态也都是可爱。”“哈哈。那我宁愿做个大变态，温柔又可爱！”“好啊。我负责温柔，你负责可爱……” 第77章 只有结果和后果 那些都是很好的，或许就是最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贱性自古以来就是，人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就是这么贱。那些地方那些人，都是十分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没感觉。视而不见，心不在焉。 大连，对她来说是初见，对我来说是重游。初见的欣喜，重游的感伤。我们打的到香炉礁，凭着模糊的记忆，我竟然找到了第一次来时住的宾馆。六年后的它依然健在，这让我有些莫名激动。第一次来是因为小表哥，他在大连上班儿，我中考后来玩儿。每天去海边除了游泳，就是看别人游泳，或者坐在沙滩上发发呆。 第二天一早，于小蝶就匆匆起床。她满怀憧憬地问服务员，哪里有骑马的警察？服务员愣了一下说，星海广场可能会有。星海广场旁边就是星海湾，那儿有绵延的沙滩，和一望无垠的大海。我们在广场上遛跶了两个小时，可并没有见到骑马的警察，连不骑马的都没有。然后我说：“小蝶，咱们去看大海吧。”“嗯。”她有些失落地答应。 刚能远远望见大海时，于小蝶的失落就消失殆尽。她蹦蹦跳跳地，走着叫着：“小孩儿，我看见大海了。这就是大海吗？哈哈哈！”“唉，真是可怜的孩子！”我暗自感叹着。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习以为常。可对某些人来说，竟然能当做梦想。这个世界太奇怪，所以人类很悲哀。 她脱了鞋子，白袜和黄沙交相辉映。我也脱了鞋，俩人光着脚在沙滩上疯跑。上午有点微风，波浪轻轻拍着岸边，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她伸手摸了摸传说中的海水：“哇，好凉呀！”星海湾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海浴的好地方。由于高纬度的关系，夏天的海水是凉的，冬天的海水是冰的。冬泳需要勇气，我暂时还没有。 沙滩的两端都有一个防浪堤，铁链和钢筋水泥的混合品。再往外是橡胶材质的防污带，远远地围成一圈儿。于小蝶不停地问我：“小孩儿，鱼虾呢？螃蟹呢？怎么都没有！”我说：“别急。”然后买了两串生鱿鱼，她皱了皱眉头：“太腥了，怎么吃？”“傻瓜，谁说给你吃了。”“那用来干嘛呢？”“钓螃蟹啊！”堤坝底部朝沙滩的一侧，有许多浅浅的小石洞。 我们慢慢爬下去，踩着石洞下突出的部分，再蹲下身子。我先示范了一遍，把竹签扎着的鱿鱼伸到石洞里。石洞里是浅浅的水洼，只是一两分钟，就有几只小螃蟹围了上来。看它们都咬紧了，立刻提上来握在手里。我展开手给她看，她吓得连连摇手：“哎呀。太吓人了，它们会咬我吧！” “不咬人。这是小螃蟹，没事儿的。”“那要是大螃蟹呢？”“那就用两根竹签，直接夹住就好了。”经过我一番言传身教，她终于消除了对螃蟹的恐惧，有模有样地学着。我俩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里面倒了一半的海水，把钓到的螃蟹放在里面。收获颇丰，不一会儿就装满了。 于小蝶一手拿一只小螃蟹，兴致勃勃地挑拨离间：“打，你俩打架呀。二货，它刚才骂你呢！”我问：“二货，你想不想做美人鱼？”“想！”她毫不犹豫地说。先一起把钓到的小螃蟹都放生了，感谢刚才这会儿它们的友情陪伴。然后我让她坐在沙滩上，斜着身子伸直双腿，保持不动。接着往她腿上堆沙子，“喂，你是要把我活埋吗？” “乖，我帮你做尾巴呢！”“好吧，一定要做漂亮点哦！”她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做。我用了大概半小时，做了一条美人鱼。她的双腿完全被覆盖，变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尾巴。那条尾巴在太阳下，闪着点金色的光芒。她瞪大了眼睛：“哇。小孩儿，你怎么还会这个？”“废话，我可是天才！” “你跟谁学的呀？”“以前我就在这片沙滩上，看见别人这么做过。从始看到终，自然学会了。”“手工能力很强嘛，这么厉害呀！”“有些东西怎么学都不会，有些东西看一眼就会了。天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快，给我拍张照！”我用她的手机，给她拍了下来。 于小蝶说：“小孩儿。我们合张照吧，让路人给我们拍。”“还是不要了吧。”“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这么可爱的美人鱼，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吗？”“最好的相机就是眼睛，最美的回忆永远都在心底。我怕以后睹照伤情，你觉得呢？”她眨了眨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出了星海湾，又到了星海广场。看着远处山上耸立着的哥特式城堡，不由想起了欧洲的中世纪，还想起了经典的《夜访吸血鬼》。我指着城堡对她说：“小蝶，我好想做吸血鬼啊。”“额，请问为什么？”“吸血鬼是孤独而永生的，并且他们都住着，美丽的城堡。”“嗯，你不害怕孤独吗？” “我也享受孤独啊。你不觉得我很适合，做吸血鬼吗？”“嗯，是挺适合的，除了一点。”“哪一点？”“吸血鬼都是很帅的呀，你还不够帅！”“啊，还不够？”“是呀，还没我帅！”“擦，你难道不是贪恋我的美色吗？”“呸，明明是你贪恋我的美色。不要脸！““请原谅。我只是一时的贪恋，很快就会变！”“那我就放心啦，哈哈。”“哈哈。” 我望着城堡出神，忽然就听见于小蝶疯癫的笑声。她拽着我的胳膊，在飞快地转圈儿。我说：“美人鱼，你疯了？”“快看呀，骑马的警察！”星海广场的外围，一队女警正骑马巡逻，个个显得英姿飒爽。她看得傻了，欢呼雀跃的。直到她们都消失了，她才回过神来：“小孩儿，我都看到了。”“然后呢？”“然后，就要回家了。”她靠着我肩膀，十分温柔地说。 出了星海湾，打的去了工人村。在香炉礁的附近，那里有很多大排档。工人村的地势较高，被一条马路分为两半。一架高大的天桥连接两边，左边是居民区和商业区。右边是几家靠海的船舶重工厂，据说中国第一艘航空母舰，就是从那里造出来的。 我们找了家大排档吃烧烤，帐篷外面挺冷的，里面烤着炭火却很温暖。一边吃烧烤，一边喝扎啤，冰冷又很刺激。烧烤还没吃饱，扎啤却喝饱了。吃喝完毕，我牵着开始摇晃的于小蝶，一起向天桥走去。到了天桥中间，她停下了脚步。望着下面来往的汽车说：“小孩儿。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咱们会不会死呢？”“你说不定，我一定会死的！” “为什么呢？”“这得有几层楼的高度吧。我有恐高症，一定会被吓死的！”“小孩儿，我是真有跳下去的冲动呀！”我拉过她继续向前走：“算了，你是醉了。我们还是去跳海吧，那更刺激！”“也行。这世上还有比死亡，更刺激的事吗？”“有啊。”“那是什么？”“活着。”她问：“咱们还要去哪里？”“你想去哪儿？”“星海湾，去跳海！”“那我们就去，星海湾！” “小孩儿，你怎么变得这样听话？”“现在你无论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为什么呢？”“因为，你快滚蛋了啊。”“额，那我要是去死呢？”“孩子，那就快点去吧。”“你陪我吗？”“额，目前我还有事儿。十年后吧！”她抓紧我的手，郑重其事地问：“小孩儿。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吗？”“你说呢？”“要你说。” “小蝶。我有种预感，你真的要变成我唯一的先妻了！”我有些五味陈杂地说。“为什么呢？”我看着于小蝶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我的直觉。或许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可以这样喜欢的女孩儿了。”“不要乱说话，绝对不可以这样！”“有什么不可以？”“小孩儿呀，你还小呢！”她甩了甩头发，冲我妖娆地一笑，仿佛照亮了一片大海。 如果生命是一场遇见，那别离就是一场祭奠。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你永远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圆，而我注定是一条射线。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只是我路过你的一段。不过我知道，我一定是最长的一段。因为我路过了，你的圆心。虽然看不到摸不着，可是它一直都在，我知道。 晚上的星海湾，吹着阵阵冷风。翻涌的浪花击打着坚固的防浪堤，“啪啪”作响。我们就站在大堤上吹风，我说：“小蝶。我曾经打算做一名远洋海员，环游世界。”“海员？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了吧？”“那正是致命吸引我的地方，我热爱那种漂泊。我可以安静地在船上，读很多文字写很多文字，就作为我生命的祭奠！” “可是后来，为什么去了丽江呢？”“往事不堪回首，反正是破灭了。于是就退而求其次，不是大理就是丽江。最后我和大理失之交臂，幸好丽江收留了我，她让我们相遇。感恩的心，感谢丽江，感谢大理。让我们有勇气，暂时做回自己！”她静静地听完，用力地拉着我的手说：“也要感谢大连！小孩儿，那我们跳下去吧！”“什么？” “我们不是来跳海的吗？”“额，难道不是开玩笑吗？”从大堤上跳海，相当于站在两层楼的楼顶跳下去。我不是跳水运动员，更不是跳海运动员！况且我有恐高症，这个玩笑开大了。风又变大了些，好像要把我们推进海里。我拉着于小蝶往后退了几步，她说：“真想知道，跳海是什么感觉呢？”“飞一般的感觉！”“好想飞！”“我也想。”“那咱们一起飞！”她说。 她开始脱外套，我没反应过来：“干嘛，你要用外套当降落伞吗？”她冲我笑了一下，忽然向前飞跑，猛地跳过铁链拉成的护栏。只听“噗通”一声，就不见了踪影。夜空中没有月亮，海面几乎是一片漆黑。于小蝶，你丫儿的是要冬泳吗？我蒙了好几秒钟，也立刻一头撞了下去。正撞在浪尖上，然后猛地一低，四面的海水压过来。呛了口水，又冰又咸。 我大声地喊着：“小蝶，小蝶，你在哪儿......”四周都是风声水声，还隐约听到她的呜呜声。我循着声音胡乱摸索着，感觉像是抓了一把水草。很快摸到了她的胳膊，用力拽紧了，她咳嗽了几声。我双手拖着她，双脚不断地踩着水。酒醒了大半，也一时忘了寒冷。她竟然还笑着问：“小孩儿，我们要怎么到岸边呀？”“到你妹啊，我没力气了，干脆一起死在这儿吧！” “哈哈哈，这情景很像《泰坦尼克号》呢！”我们随波浪不断起伏着，海水不时溅到脸上，睁眼都有点困难。我大声喊：“泰你妹！如果我是杰克，如果我会遇见像你这么二的露丝。我对天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溺死她！”“嘿嘿，小孩儿不要生气嘛。”“真被你气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不怕呀，有你呢！”“唉，有我呢！”我又好像有些感动。 我只好说：“我们快上岸吧，躺下身子！”“啊，应该怎么躺？”“向后一仰就行了，同时双腿上下拍打。一只手往后划水，我会拉着你的另一只手。”“好的！”于小蝶猛地向后一仰，抓着她的手差点滑落。我绕到她的侧面，拉着她奋力向岸边游。大浪溅起的水花，不时会呛进喉咙。我们边游边咳嗽着，眼前水雾朦胧。我只好眯着眼，隐约能望见沙滩的方向。 直到我发现双脚可以着地，才一起站了起来向前走。我们相互扶着保持平衡，不停地咳水，深深地呼吸。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沙滩走着，其间还被涌动的海水推倒了两次。走到沙滩上，于小蝶直接躺下了，我坐在她身边喘着气。她说：“小孩儿，咱们可是同生共死哦！”我说：“太冷了，会着凉。咱们快回去吧！”“好，呜！”她兴奋地一跃而起，对着大海长啸一声。 浑身湿淋淋地回到宾馆，我们坐在床上四目相对。她看着我落汤鸡似的模样，还龇牙咧嘴地对我做鬼脸。我问：“你很开心吗？”“当然开心啦！”“为什么？”“因为你也跳下来了呀！”“如果我不跳呢？”“那姐就自己游回去，就当从来没见过你！”“我擦，你会游泳！” “废话！如果姐不会游泳，你又不跳下去，那不就完了？姐这么孝顺，怎么舍得丢下妈妈一个人！”“太坑爹，竟然上你这个白痴的当了！”“姐姐可没上当，果然没看错你！”“是吗，那又怎样？”“不管怎样。在于小蝶的心底，会永远留着你和丽江。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她很一本正经地说。“真的，谢谢。”“不许说谢谢！”“好吧，不客气！”“对，不客气。” 不要问我的过去，暂时忘了吧；不要问我的未来，还没想好呢。我把生命中所有的刹那，都集中到现在。这一刹那就是永恒，永恒的才值得铭记。墙上的小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敲破午夜的寂静。于小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我说：“小孩儿。你真的打算，以后不结婚吗？” “真的！小蝶，你干脆也别结婚了。否则要么嫁给一个猪一样的男人，要么嫁给一个狗一样的男人，甚至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可如果遇见了合适的呢？”“什么叫合适？合适，也不过就是凑合着适用罢了。再说还如果呢，生命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我还是要结婚。”“为什么？”“为了妈妈，也要结婚。”“那我就是你先夫！”“好！” 无论你身处何时身在何方，这世上最温馨的地方还是被窝。那个让你甘愿长眠不起的地方，无比诱惑而无限留恋。她缩在被窝里，把头蒙得严实。我们贴身取暖，手握手脚蹭脚。她先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我也很快睡去。当我睡得正迷糊时，恍惚中听见她在耳边说：“小孩儿，明天凌晨不要送我哦。” 第78章 丽江之歌 我下意识喃喃着问：“嗯嗯，为啥？”“你会哭的。”“你，你呢？”“我，也会。”当我醒来时，房间内依然是黑色的。我叫：“小蝶。”没有回声，睡这么死，我想。伸手拍了拍，感觉不对劲。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灯，才发现她人不见了。我顿时失了神，你她丫儿的跟我捉迷藏！我去卫生间找，我去衣柜里找，我甚至爬到床底下找。可是哪里都没有，于小蝶的影子。 她终于走了，我无力地坐在床上想。我无力地重新躺下来，无力地期待奇迹发生。我想继续睡觉，当我再次醒来，她会不会就出现了？我只有去睡觉，我只有梦见她。我果然做梦了，可是却没有她。我梦见自己站在星海湾的大堤上，然后台风来了。我被卷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跟随每一滴海水环游世界——淹死了！外面忽然响起不断的敲门声，我立刻就醒了。 那个声音很有节奏，好像是一首歌，我跟于小蝶都很爱的一首歌。我仔细地听着，很像很像。那首我一听就会忧伤的歌：“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的，如果真是心有灵犀，或许那就是吧。从下床到开门，短短的几米，就像十万八千里。我屏住呼吸，缓缓向前挪步子。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不禁颤了一下，几乎跌倒。我的于小蝶，她就站在门口，微笑着用日语对我说：“他大姨妈（我回来了）！” “噢咔爱离（欢迎回来）！”我也笑着回复。然后问：“小蝶。你敲的是，《灰姑娘》？”她定定地望着我，轻轻点了点头。于小蝶忽然扑进我的怀里，像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嚎啕大哭：“小孩儿。我已经到火车站了，可是我不想自己离开。”“那好，我们一起离开！”她把票退了，我们重新买了去昆明的票。 行程就是重复的上演，每靠近昆明一站，我和于小蝶就又疏远了一年。我跟命运低声下气地乞求，呀唛呔，呀唛呔，呀唛呔！命运却粗暴地对我吼：吧嘎呀唠！它告诉我，根本没有选择。更多的选择，只是更多无奈的苦笑。我们总以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其实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最后只是徒劳的努力。 我们的命运之路，再次分了岔。那岔口通往不同的方向，一个乌鲁木齐，一个梦幻丽江。昆明火车站，或许这一次，是永别的车站。出了站口，我们吃了一点早餐。然后又去候车室，她一直靠着我的肩膀，默默无言。我送她到月台上，我送她到列车上。我亲手把我短暂的她，送给未知的远方。 站在车厢入口。满脸泪痕的于小蝶，向我张开双手：“小孩儿。来，抱抱！”我说：“好，多抱抱！”她抱着我说：“如果有一天，古城有了一家蝶思客栈，那就是我回来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在对面开一家思蝶客栈！”她用小拳头轻轻敲打我：“讨厌，跟我抢生意呢！”“你笑的，好难听啊。”“嘿嘿。”她又笑。 然后带着一种很期待的表情，好像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小孩儿，你叫我一声姐姐好吗？”“好，妹妹。”我叫了一声。她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动。我就捧起她的脸，用尽余生的温柔，叫了一声：“姐姐。”她立刻满意地笑了：“你温柔的样子最帅！”我本来想再说句俏皮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客气，快走吧！” “好，我走啦！”她转了身。我抚了下她的头发：“再见吧，可爱的姐姐！”她笑着说：“再见，可爱的小孩儿！”她找好位子坐下，我在外面望着她。隔着车窗，她一直对我笑。列车启动的那一刻，她突然咧开嘴。于小蝶哭了，可是我听不见了。就像我再也看不见，她那可爱的微笑了。星空还是那个星空，可我已经失明，她带走了我的眼睛。 我蹲在月台上，抽出了一盒烟。列车轰隆隆地离去，正向着远方；我的烟袅袅地升起，直向着天上。她刚离开，我就开始回忆。我们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没来由地，我想起她说过的几句话：“小孩儿，你一定要记住哦。清新的梦留在心中，去践踏现实的污浊。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堕入痴情的陷阱，唯一的方法就是多情！” 可是我记不住，我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我不痴情也不多情，我只是一直在陷阱。张爱玲说的对，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有些东西是对立的，有些东西是统一的，有些东西是若即若离的。我几乎翻遍世间爱情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一个完美的定义。直到后来，我才懂得：避免堕入多情的陷阱，唯一的方法就是修行！ 我想我要从昆明，一路失落到丽江。可我又觉得，该去一次大理了。为了于小蝶，也为曾经的自己。不习惯白天坐车，不喜欢那份煎熬。我只希望一觉醒来，就到达目的地。所以买了晚上22点的火车票，硬卧上铺。在一个小旅馆窝了一天，在候车室吃了盒泡面，就踏上了开往大理的火车。 3罐啤酒10支烟，解决完这些的时候，就到了睡觉时间。我扔了烟蒂，扔了啤酒罐，在火车上的wc里狂吼了一通：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走到吸烟处站了下，旁边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她问：“大哥哥，是你唱的吗？”“是啊，怎么啦？”“真好听！”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说。“对，哥也这么觉得！”我不要脸地说。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巧克力糖，还是于小蝶送给我的，我转送给她。她说：“大哥哥，你真好！”“是啊，我真好！小妹妹，去睡觉吧，晚安！”“好。大哥哥，晚安！” 然后就走过去，爬上床铺睡觉。听着火车行走的声音，我觉得很温馨，继而生出溢满全身的感动。我总是这么容易被感动，哪怕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感动中入睡，又在感动中惊醒。我是被一首歌惊醒的，那时快到了结尾：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那是罗大佑的，《童年》。 凌晨4点半，到大理还有半个小时，广播里忽然响起这首歌。车厢里的夜色，依然静悄悄，很多人还在睡觉。于失落青春中独自彷徨着的我，于流浪爱情中独自挣扎着的我，于梦幻人生中独自沉睡着的我。在清醒和恍惚的夹缝里，蓦然听到了这首歌。眼角的泪水，立刻就溢了出来。或许你永远都无法明白，那个时候那种感觉。 那就像岁月，流逝数十个春秋后，你早已鬓如霜发如雪。有一天你突然跌倒了，你实在太累了，你再也不想站起了。你突然听到，背后妈妈的声音：小宝贝儿，快起来啊！那时你的整个童年，整个青春整个人生，都会汹涌着扑面而来了。我蒙着被子，悄无声息地，哭得一塌糊涂。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人生。不喜欢爱别离，总是在爱别离。 大理，我曾经的梦想之地。我终于来了，来的有点晚。没有痴情痴爱的段誉，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王语嫣，更没有鬼头鬼脑的韦小宝。没打算在大理停留太久，买了当晚回丽江的车票。火车站在下关，离大理古城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5点下车，跑进候车室里呆到天亮。 不知道要坐几路车，外面刮着大风，豆大的雨滴都开始砸落下来。于是就随便上了一辆车，火车站开往崇圣寺三塔的专线，还好它经过古城。当下关风雨大作的时候，古城却是晴空万里。如果我没有去过丽江古城，或许会爱上大理古城，可是我已曾经沧海。它也是很好的，然而我已经见过最好的。 登上城中的五华楼望了望，感觉不到一丝当年妙香佛国的风情。接着离开古城，去了洱海。从古城站坐公交到洱海站，不到半个小时。下车问了路，又走了十分钟才看到洱海。我看到的是洱海一个角落，除了一片不大的水域、岸边散乱的石头，什么都没有。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盒炸土豆，坐在一块石头上慢慢吃。 然后就去了大理学院，背靠苍山的大理学院。当时已经改名，叫大理大学了。理大的校门很气派，对着校门是几十层的石阶。登上去是一个广场，中间耸立着几根粗壮的石柱。站在上面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场，也有种祭祀天地的苍凉。校内处处是花树，处处是泉流。地势高低起伏，建筑错落有致。旅院是很美的，在云南也只有理大的美，可以和她平分秋色吧。 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美。每走过一个地方，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于小蝶来过多少次？她在这儿做过什么？她在这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失去了于小蝶的理大，处处都是于小蝶。午饭是在校内餐馆吃的，是于小蝶最喜欢吃的蛋炒饭。吃过午饭，我去了情人湖，她常常说的情人湖。 周围有几座亭子和长廊，湖里还有荷叶，不过是枯萎的。情人湖比旅院的映雪湖更加深广，但是映雪湖比它更干净。看着眼前没有情人的情人湖，望着远处没有雪的苍山。我躺在亭子里的石椅上，睡了个很是寂寥的午觉。在理大呆了一下午，又该去下关了。我站在理大的校门前，失神地摇了摇手：“曾经的大理学院，曾经的于小蝶。永别吧！” 在下关上火车前，买了两包烟。上车直接蹲在吸烟处，一支接一支。旁边一位大叔就说：“小伙子，烟不能这样抽啊！”“我笑了笑，找抽地说：“爷抽的不是烟，而是思念！”他惊愕地瞅我一眼，扭头走了，以为碰见个神经病。其实我希望他来找茬揍我，正好我可以疯狂发泄一顿。算了，不该这样想，君子不迁怒。或许我还真是神经病，近二十年的绝症。 走出丽江火车站，天已经黑了，黑得阴沉沉的。公交车已经停了，一个人包车不太划算。我想了一下，决定乘自己的11路——双腿。这是个疯狂的念头，不过我很喜欢。乘公交从火车站到古城口，大概要45分钟，跑步的话就不知道了。可是跑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就像大理下关的那场暴风雨。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我只有向前跑。借着路灯和站牌的指引，我就那样跑向古城。雨越来越大，而且是逆风而行。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冷。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我只是跑，发疯地跑。不由想起《阿甘正传》里的一句话：如果你处在困境中，不要逞强。你就跑，远远地跑开！ 我现在就是想，远远跑开！雨真的太大了，我从来没有淋过这么大的雨。雨水飞溅，溅到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艰难地睁眼，艰难地呼吸，艰难地挪动身体。一切都很熟悉，那就是我和于小蝶在大海里挣扎的场景。那时，是我们两个，在大连。只是现在，是我自己，在丽江。 我竟然迷路了。本来可以从古城直接跑到花马街，经过清溪水库，然后到文荣新村。可是我却沿着11路车的路线，跑回了文荣新村，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儿。我沿着玉泉路跑到文荣新村，跑到那个熟悉的院子，跑到那个熟悉的房间。站在门外，才想起钥匙在晓威那儿。我扶着墙壁挪到晓威的门前，倚着身子推门。 “吱呀”一声，我被闪了一下跌在屋里。灯也随之亮起，就听见晓威的欢叫：“灿哥，我的海鲜呢？”“额，忘了。”“我擦。咦，你这是咋了？”全身的雨水混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我虚脱地躺在门边，不想说话。“她走了？”我点点头。“跑回来的？”我点点头。“你哭了吗？”我点点头。“好了好了，回来就好！”我再次点点头。 “兄弟，没什么的。全世界的女孩儿都是过客，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学姐学妹呢！”我用力地摇头，只是不想说话。原来人的一生里，真的可以永远，爱着一个人。也可以同时，爱着不只一个人。这个tmd世界啊，真的不是喜欢你，就能在一起！我试着笑一下，然后就笑出了声音。 晓威终于忍不住了，蹲下来对我说：“灿哥，你说句话好吗？”“朕想，听歌。”我有气无力地说。“好好好，什么歌？”“《丽江之歌》。”“好，寡人让你听一夜！”或许也只有它，最能代表丽江吧。它是丽江的情歌，它是丽江的离歌，它也是丽江的挽歌！依然是亲切自然的伴奏，依然是温柔沧桑的旋律。随着歌声，我过去的星星点点，开始生生灭灭。 我想把这首歌，完整写下来，因为它很美。相信我，看着听着就会醉： 如果我老了 不能谈恋爱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 不能过马路 你还会牵我吗 朝朝暮暮 卿卿我我 现在就把你吻够 轻轻吻你 吻你的眼睛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如果我老了 不能再浪漫 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老了 不能再歌唱 你还会陪我吗 陪我到丽江 去晒晒太阳 听我诉说伤心往事 数你的皱纹 数我的白发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如果我老了 山都不能爬 你还会搀扶我吗 如果我老了 掉光了头发 你还会觉得我帅吗 陪我到解脱林 去拜拜菩萨 一起跪下磕个长头吧 数你的皱纹 数我的白发 一生一世不要分离啊 数你的皱纹 数我的白发 一生一世这样过去啦 第79章 当我死去的时候 那些过往的人，依稀的往事。有些笑容总是，浮现我脑海。总是在每一个，孤独的日子。我一个人，弹琴到深夜。我多么想告诉你，在这些奇妙音符里。我听到善良诗句，一个光明的世界。我开始静心倾听，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看每一次日出日落，听鸟儿的歌唱。 总是在每一个，难眠的午夜。看这城市，和头顶无尽星空。总会在每一个，阳光的午后 。仰望天空，湛蓝的深处。我开始懂得珍惜，和你每一次的相聚，静静的感觉着你。心中的悲伤和欢喜，我开始懂得忏悔。在这短暂的一生里，我甚至来不及爱你。可是要怎样才能，把最美的献给你？ 对我来说，一首歌是一段人生。那几天许巍的《我们》，就在我萧瑟的世界里到处冲撞着。如轻风细雨，却扫荡一切。过去，现在，未来。爱情，梦想，人生。沉默，压抑，疯狂。无悲，无喜，无情。我们就这样活着，所有人都是这样活着。活在人间，却像地狱，也像天堂。丽江，是我的净土吗？ 人间已无净土，地狱鸟语花香。天堂沾满了上帝的口水，和一地残碎的翅膀。天使不再飞翔，只能浪荡。一直都很绝望，也会经常失望。没有信仰的日子，我们都是苍老的少年。而青春不过是一片沙滩，我们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建筑梦想和爱情的花园。却执着地以为，那就是永远坚固的堡垒！当风吹起，当浪涌来，一切突然烟消云散。王尔德说，一个人想要恢复青春，只要重演过去干的蠢事就够了。而现在的我，只想变聪明。 曾经我以为，幸福就是，带着爱漂泊。我想做个浪子，但其实每个人，都是浪子。浪子就是那一只，扬帆后永不靠岸的船。浪子是没有归宿的，他像风像雨像雪一样，漫无目的地飘荡。以前我觉得，远方就是很远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远方就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苦海无边，不知有岸。你以为是温柔乡，其实那是英雄冢。你以为是虎狼窟，其实那是解脱林。 我已经二十岁了，可经常会忘记现在的一切。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长大。我的生命就那么断片了，停留在17岁那年，高考后的暑假。总是在某个刹那，自己才蓦然想到。哦，我快要上大学了，我快要去丽江了，我美好的青春就要来了。然后会慢慢反应过来，我都快大学毕业了。不知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不知是过去的我重生，还是现在的我在死去？ “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也无需浓荫的柏树。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淋着雨也沾着露珠。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要是你甘心，忘了我。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青荫，觉不到雨露的甜蜜。我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在黑夜里倾吐悲啼。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这是一首悲伤的《歌》，这是我唱的最后一首《歌》，这是我为你唱的最后一首《歌》。 那些人那些事，真的是慢慢远去了，淡化得就如眼角风干的泪痕。在青春的路上，并没有谁弃我而去，也没有谁把我弄丢。只是我太路痴，是我自己走失。二十年过去了，可我忽然发现一个很残忍的事实。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根本一无所依。 这一切要从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说起。因缘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在这个世间彷徨了二十年，却不曾想突然有一天，就那么找到了生命永恒的归宿。也许是前世结下的法缘，也许是佛陀的悲悯加持。终于使不断在一个个迷蒙漩涡里，苦苦挣扎的我。从此自在遨游于，解脱的大海之中！ 那一个晚上，就像以往无数个，颓然而悠然的晚上一样。冲一杯咖啡，点了一支烟。听着一首忧伤的歌儿，随便浏览着网页。本来看的是一篇历史文章，完了在文末的相关链接上，无意看到一篇关于六道轮回的文章。只是一时好奇，就点击了一下，那一点就是画龙点睛！那是我生命的分界点，以前是潜龙勿用，以后是飞龙在天！ 看完文章后，我的好奇心就爆发了。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可有时好奇心也能救人哪！于是我继续搜索，很多相关的文章。包括佛经的论述，历史的记载，现代的案例，科学的研究。最后还找到一本专门讲解六道轮回的书，《六道轮回录》。我要是看起书来，那绝对是废寝忘食的。等聚精会神地，把所有文章都看完，已经凌晨3点了。 对于因果轮回，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佛说，有因必有果。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就必然收获什么样的果实。而且佛说的因果，不仅局限于今生今世。而是跟前生与后世，都有着紧密相连的关系。因果法则的运行，依托于六道轮回的存在。二者相辅相成，绝对不可分割！ 六道自下而上，分别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人道，阿修罗道，天人道。天人道，也就是其他宗教所谓的天堂。简单地说，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在这六道里轮回不息，随自身的善恶之业或上或下。恶业重的，就在三恶道，地狱，饿鬼，畜生。善业强的，就在三善道：人，阿修罗，天人。我们的轮回，就像丽江古城口的大水车，一直在无休止地转动。 佛说，不存在任何造物主，或是创世神！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我们的主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我们的命运。。唯有，我们自己！轮回，并不是一个美好的词语，而是一件凄惨的事情！因为只要在六道中，我们就永远受束缚，永远不自由！ 那些所谓的快乐，只是短暂虚妄的。你所掌控的一切，终将会离你而去。如果你真正明白这一点，就不会试图在轮回里，寻找真实的安乐。因为那是，一件徒劳而悲伤的事儿！即使上了天堂，寿命是人类的千万亿倍，快乐是人类的千万亿倍。可那并不是永恒，当你所积累的福报享尽之后，依然要重入轮回。 然后，依你在天堂所作的善恶业而定：好一点可以去人道，差一点就去畜生道或者饿鬼道，最差就是地狱道！如果下了地狱，寿命也是极长，痛苦自不待言。等到罪报完毕，一样重入轮回。或饿鬼，或畜生，或得人身，或做阿修罗，或做天人。 而在轮回中，三恶道是家乡，三善道是旅途。因为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处在三恶道的，苦难远远大于快乐。这个类比一下就可以理解，人生不也是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吗？再说，学好总比学坏难，上山也比下山累。那么，恶业造的就远远多于善业，果报自然就是这样。而人道呢？人生苦短，苦多乐少！ 以佛法的观点来看，人生是苦，空，无常，无我！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而学佛就是要通过佛法的修行，最终跳出轮回这个苦圈子。解脱生死，达到一种生命的永恒解脱！佛教，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佛教”，乃是佛陀对众生，圆满解脱的生命教育！ 一般的宗教，只需要信仰。而佛教，信仰当然是基础。但只是信仰，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修行！信佛，更要学佛修佛。其他的宗教，都只是让人做神的下属，仆人，甚至奴隶！而佛却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佛是过去人，人是未来佛！众生平等，众生和佛也是平等！ 佛是我们的老师，佛法就是佛教给我们，灭除痛苦得到解脱的方法。我们也可以在佛的教导下，通过自己的努力修行，成为阿罗汉，成为菩萨，直至成佛！在我们自己追求解脱的同时，还要不断地帮助他人。引导众生，共同走向解脱之路。所谓“上求佛道，下化众生！” 释迦牟尼佛，是梵语的直接音译。释迦，意为能仁；牟尼，意为寂默；佛，意为觉悟！释迦牟尼佛这个名号，其实就已经概括了，整个佛教的精神。慈悲，清净，觉悟！慈悲众生，清净身心，觉悟真理！看完这些，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而且是前所未有的！ 难道我竟然无意中，发现了宇宙的实相？难道这就是，人生的真理？难道人真的是，有因果轮回的？难道？此时此刻，我有太多的难道了！而且这些都是，佛陀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展现给世人的啊！如果真的有三世因果，如果真的有六道轮回，如果真的有佛菩萨和天龙鬼神！ 那我们绝大多数的人，岂不是虚度一生，岂不是错得不可救药，岂不是太可笑太可怜太可悲了吗！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是一种活法。没有，就是另一种活法！面对任何问题，我都会认真地思维三个层次。第一，是什么？第二，为什么？第三，怎么办？更何况，这是关于生死的大事！ 从小到大的经历，比一般的同龄人，更多更深也更坎坷。如果我以前的物质生活，还算在人道的话。那精神生活，就在地狱道。这两种极端的偏差，一直把我夹在中间，半死不活。所以造就了我，孤傲任性，偏激忧郁，愤世嫉俗，玩世不恭，悲天悯人，多愁善感的复杂性格。 对于所谓的人生，一直抱着绝望的寄托。不奢求永远，只想一瞬间；不奢求守在谁的身边，只想偶尔亲吻她的脸。也经常有所期待，但随时准备离开。只管挥霍，尽情放纵。我唯一的计划就是：多赚些钱，多去些地方，多泡些妞儿，纵欲享乐。40岁前，哪天等我倦了累了，直接来个自我了断。离开这个无聊的世界，结束自己报废的一生。 甚至在很长的时间内，深入地研究过自杀。查阅大量的资料，搜集许多的实例。自杀的人数，比例，动机，环境，影响。自杀的手段，方案，条件。各种自杀方法的优劣度，疼痛度，实效度。不断地对比，分析，抉择。为此在笔记本的f盘里，还专门建了一个文件夹，名字叫做《最伟大的归宿》！ 不断地补充，都快占满了内存，只为将来之需。不过学佛不久的以后，精心收藏的这些，就被我一键删除了。里面的内容全换成了佛法，而文件夹的名字，依然不变。杀生，是第一重罪！杀人固然不可，而自杀也在杀生的范围之内。以因果来看，自杀的罪报是很重的。一般要堕落三恶道，甚至是地狱！ 如果因果轮回不存在，那我依然会以自杀，作为生命的归宿。可如果存在呢？那么自杀，就是一个极端愚蠢的错误！不仅不能解脱，反而会因此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于是，我开始纠结了，开始矛盾了，开始迷茫了。所以我决定，去了解佛教！以后所有的时光都在证明，这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我开始阅读大量资料，特别是佛学入门书籍。以一天几本书的速度，把能搜到的几乎全看了。在看过的所有佛教入门书籍中，感觉让自己受益最深的有《觉海慈航》，《佛教科学观》，《佛教常识问答》，《向知识分子介绍佛教》，《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其中有三本跟佛法相关的奇书，更是无情摧毁了我，一直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三观！ 第一本书，就是《保富法》了。本书的作者，是民国初年的聂云台居士。他虽出身官宦世家，却秉遵外祖父曾国藩“宁可讨饭，也不为官”的遗训。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仕途，而成为着名的救国实业家。他还和中国最后一任状元张謇，共同创办中国铁工厂。并使其成为中国近代史上的，标志性民族工业！两人搭档，张謇先生为董事长，聂云台先生则为总经理。 云台先生学贯中西，能力超群，为人忠厚正直。中年得遇佛法潜心修学，后为上海总商会第一任会长。在政治、工商，宗教各界均有巨大影响，在当时的上海滩，乃是一位能呼风唤雨的大佬！当然不是黑社会大佬，而是声誉颇高的正道豪杰！ 他将自己一生的所见所闻，包括曾国藩、左宗棠、林则徐等人在内的案例。融合佛法的真谛和历史的教训，写成这本震撼人心的《保富法》，真可谓用心良苦！目的就在于警醒世人，“如何才能真正地保有财富，如何才能得到人生真正的安乐！” 《申报》作为近代中国最具社会影响力的报纸，是中国现代报纸开端的标志，它被称为研究中国近现代史的“百科全书”！当时《保富法》写成后，《申报》马上大幅连载，立刻轰动上海滩。一时人心激荡，社会影响巨大。数日之间，各界精英名流纷纷响应，传为佳话！ 自此民间纷纷印赠此书，至今在港澳台地区和东南亚商圈仍广为流传。2007年《保富法》首次结集成书出版，让这本在民间流传了数十载的绝世好书，终于重见天日，从而大行世间。此书的完整面世，引起了诸多企业家、媒体的热议。以《人民日报》、《北京晚报》和《第一财经日报》为首的主流媒体，纷纷报道强推。 在中国商界第一高端人脉、与价值分享平台正和岛试运行启动仪式上，有企业家分享《保富法》读书心得之后。中国青年创业偶像导师、新东方总裁俞敏洪先生，立刻开口索要此书！追求财富是每个人的梦想，但很多人对于如何得到财富，却是很迷茫！ 第80章 了凡四训 如果你看过《保富法》，就会对财富的运行机制一目了然，而且会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你会觉得，赚钱原来是有捷径的，只是你自己走了弯路而已！而且那些方法绝不是纸上谈兵，是确确实实可以实地操作的！后来我就按照这本奇书的指导，在工作中亲身试验，短期之内就已尝到甜头！ 市面上流行的各种财富秘籍，要么投机取巧，要么蛊惑人心。好一点的叫忽悠，坏一点的叫诈骗！比起《保富法》来，当年火爆的《穷爸爸富爸爸》也都弱爆了。《保富法》虽以“保富”为名，但实际远不止如此，更涉及很多为人处世的真实智慧。如果真正按照《保富法》去做，绝不仅仅是收获财富，更能收获一个安乐的人生！ 第二本，是《了凡四训》，作者是明朝袁了凡居士。袁先生是大科学家，是大思想家，是民族英雄。也是迄今所知，中国第一位具名的善书作者。更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价值最高的一部大藏经——《嘉兴藏》的最早倡刻者！总之一句话，人生大赢家！ 先生精通佛法、教育、医学、军事、水利、音乐、几何、数术、历法和太乙六壬奇门！请注意，是精通，不是粗通！你没看错，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博学，就是这么文理全才，绝不偏科！以前的我是有些看不起古人的，后来慢慢才发现，其实古人根本都看不见我。 随便举个例子，先生所着的《历法新书》，竟然涉及46种历法！有岁差总数积算、五纬总数积算、推天正冬至五星自行限度、求第一东西差、求太阳食甚定分、求日月出入带食所见分秒、求朔望交会约率、四平方求弦术、太白黄道南北纬度、黄道南北各像内外星经纬度等，共150多种求算方法！我勒个去，听着都晕。让我这个现代的理科渣，情何以堪！ 先生的父亲袁仁，是一位儒学大师，也是一位虔诚的佛弟子。史称“博极群书”，跟王阳明是至交，跟唐伯虎是知己！王守仁，号阳明，就是明朝伟大的文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和军事家！就是那位继孔子之后，号称“圣人”的明朝第一大佬，且文武双全的旷世奇才！这位牛人究竟牛叉到什么程度，可以参考后世对他的评价。 “中国历史上立德、立功、立言最为杰出的只有两个半人！这两个半人，分别是：孔子和王阳明，加上曾国藩（半个）。”“中国只有两个人，可以称为圣人！这两个人分别是：孔子，王阳明。”“中国历史之中，文人用兵当以两人为最！这两人：一是诸葛亮，二是王阳明！” 在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全国所有的精英都陷入了，对王圣人的疯狂崇拜之中。整个国家改革，都充分利用“阳明心学”。以至其成为明治维新，最重要的精神武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早已过世好几百年的王阳明，已经成了日本的全民国师！ 其中打败过大清强大的北洋舰队、击败过俄国不可一世的波罗的海舰队、创造过近代史上东方黄种人打败西方白种人先例、号称日本军神的东乡平八郞。更是随身携带一颗印章，上刻“一生伏首拜阳明”，闪闪发光的七个大字！只能评价一个字，牛！ 蒋委员长在其日记中写道：“当我早年留学日本的时候，不论在火车上、电车上，或在轮渡上。凡是在旅行的时候，总看到许多日本人，都在阅读王阳明的《传习录》。且有很多人读了之后，就闭目静坐。似乎是在聚精会神，思索这个哲学的精义。特别是他的陆海军官，对于阳明哲学，更是手不释卷的，在那里拳拳服膺。 后来到书坊去买书，发现关于王阳明的哲学一类的书籍很多，有些还是我们国内所见不到的。我于是将阳明哲学有关的各种书籍，尽我所有的财力，都买下来！”台北的草山，经蒋委员长住过后，就改名为如今的阳明山了。他也可以算做，一生伏首拜阳明的信徒了！ 阳明心学的思想，主要来源于禅宗。王阳明本人，更是金山寺高僧的转世。有兴趣者可自行查阅，有诗云：五十年后王守仁，开门犹是闭门人。精灵剖后还归复，始信禅门不坏身！其实扯了这么多的王守仁，只是为了说明，了凡先生的家学渊源。人以群分嘛，能跟王守仁做至交的袁仁，必然也是极其牛叉的人物！ 进而说明了凡先生的不凡，增强世人对先生的信心，以及对《了凡四训》的信心。了凡先生的一生，那也是一个传奇。干过县长，干过中央特派员，干过国防部的司官，还干过战时总参谋长。综合来看，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文的，着书立说，安民利世，恩泽千秋；武的，出征朝鲜，扫荡倭寇，功被万古！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巨大的转折点。年轻时的袁了凡，并没什么了不起。而且还是一位，不思进取的宿命论者。直到他遇见生命中的贵人，南京栖霞寺的高僧云谷禅师。经过云谷禅师的点化，才如梦初醒。从此学佛修行改命，创造出传奇的一生！然后结合自己一生的经历，融通儒道佛三家。以大量生动的实例，书写出传世名作《了凡四训》！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位猛人，曾国藩先生。曾子后人，晚清第一重臣，中国近代化建设的开拓者！一部风行后世久盛不衰的《曾国藩家书》，就足以证明其影响。曾先生可以说是蒋毛，共同推崇的第一人！当年共军占领南京冲进总统府后，惊奇地发现委员长办公室里的书桌上，赫然摆着一本《曾国藩家书》！ 而曾国藩先生对《了凡四训》，那是相当的推崇。等读完整部书后，立刻改号为涤生。“涤者，取涤其旧染之污也；生者，取袁了凡之言：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也！”并且将《了凡四训》，列为子侄必读的，第一本人生智慧之书！ 中华道德学会，赞美袁了凡以“改造命运的精神，创造自己的幸福，以及社会、国家，乃至全人类的光明前途”！并称此书是，“创造幸福的宝典！”《了凡四训》因蕴涵着，中国文化的核心，和佛教深邃的智慧。而被称誉为，“东方第一励志奇书”！ 民国初年，净土宗一代祖师印光大师，一生中对这本书极力提倡。仅仅大师一手创办的弘化社，印送这本书就在百万册以上。此书问世以来，深受社会大众推崇，被称赞为积德行善、改造命运的典范。而广为印行，流传足足有几千万册！在日韩、美加，以及港澳台和东南亚等地，了凡先生享有极高的声誉，目前有近百个专门的研究机构。 《了凡四训》传到日本后，让日本社会各阶层，都产生了地震般的震撼。对日本政经两界许多精英，都有过重大影响的着名汉学家——阳明学大师安冈正笃，对本书也是推崇备至。并建议日本天皇及首相，视其为“治国宝典”。应当熟读、细读，精读此书。他认为《了凡四训》是，“人生所能动的伟大的学问！” 而一手创建了两家世界500强公司的，日本商圣稻盛和夫。在其着作《活法》中也说，对他自修和创业影响最大的四本书就是，《呻吟语》，《菜根谭》，《阴鸷文》和《了凡四训》！他说，我是严格按照《了凡四训》、《菜根谭》以及佛教的六波罗蜜，进行个人修行和企业管理的！ 现在网上也有不少法师讲解这部书的视频，它还被拍成了电视剧和电影广为流传。没有看过《了凡四训》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些赞誉太过夸张。但实际上只要你，认真地看过一遍。就会震惊地发现，绝对是名副其实！那些什么励志学管理学成功学的书，简直都弱爆了胎！ 世间的励志书籍，当然也有一定的效用，可都是治标不治本。甚至治标的效果都很有限，而且适用范围也很狭小。因为每个人的遭遇都不尽相同，所以每个人的成功都不可复制！起点，能力，资源，运气等等等等。这就是为什么“听过了那么多的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自己的人生。” 而伟大的《了凡四训》，却是以因果为准则，以修行为手段。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源头中解脱命运！看完这部书后，我那无知的心中顿生一种，无以复加的悔恨之感！回想20年的风烟往昔，才蓦然惊觉，原来竟如此！我只想对自己说三句话：自作自受，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是言，古人诚不欺我也！可是那要看，你读的是什么书！一个天天读黄色小说的，跟一个天天读圣贤之书的，结果显然大不相同。比如你吧！慢慢地，渐渐地，缓缓地，会变丑，会变蠢，先肾虚，后脑萎，直到精尽人亡！ 一个猥琐的人，度过龌龊的一生。生为屌丝，死做色鬼！因为，佛陀告诉我们：邪淫者，贫贱一生！古人不都说了嘛，富贵不能淫！富贵都不能“淫”，更何况你这种贫贱屌丝呢，那不是雪上加霜吗！以上是我骂晓威的原话。因为我给他介绍《了凡四训》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跟我争辩，说什么开卷有益！看啥书都会有收获，哪怕看黄书也能学学房中术！ nnd，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话说以前的我，就是这种思想。并且长久以来，因此吃了不少苦头。这家伙受我毒害不浅，我顿感责任重大，罪过无边！然后我就不跟他废话了，把我自己命名的《斗转星移三部曲》，直接塞到他的书桌里。事实证明，他只是表面叛逆，其实还是很乖的。没过多久，就把书看完了。 如果我有最好的东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你，这才是真正的兄弟！等他老老实实地看完了，作为奖励，我就请他吃了一顿大餐。这小子得了物质与精神的双重甜头，马上死皮赖脸地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好书。我说，当然有，7000多卷5600多万字的《乾隆大藏经》！等你看完，这辈子的伙食，朕全包了！然后，他就傻了。 第三本是，《安士全书》。作者是周安士，清朝的大居士。也是位大才子，博通经藏，深信净土法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转折点。袁了凡先生，是遇见云谷禅师的三十五岁那年。而周安士先生，则是发大菩提心的二十四岁那年。他不仅普劝一切世人深信因果，克欲戒杀，修行佛道，求生净土。 甚至每次经过一切神祠时，都会坚定地发大誓愿：“吾从二十四岁直至寿终，在此期间若杀一条小鱼虾。乃至家中眷属有一人，伤害一只蚊虫蚂蚁。唯愿尊神诛杀，雷电击碎我所着的书板！吾从二十四岁直至寿终，临河见鱼，仰面见鸟，若不思救度，反萌生杀机，也等同此誓。吾从二十四岁直至寿终，梦中若见人杀生，不能至心称佛名号发起救度之心，反欢喜赞成此事，也等同此誓！” 乾隆四年正月，他与家人诀别，说自己就要去极乐世界了。家人请以香汤沐浴，他却阻止说：“我已经香汤沐浴很久了！”接着谈笑而逝，时年八十四岁。奇异香气非常浓郁，充满整个房间。洒脱西归，生死自在！这就是安士居士传，所记载的史实。 《安士全书》，全书以佛教思想为主线，汇集了许多历史故事，无一不在显示着因缘果报的真理。而且它并没有空洞的说教，生动真实有趣，让人在轻松的阅读中，不知不觉就已经获益良多。这本书在清末民初广为流传，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受到广泛推崇。 许多名人都深受其影响，鲁迅先生就很爱读《安士全书》。李叔同、夏丏尊、丰子恺等人，都对其极为推崇。印光大师倡印的第一部书，就是《安士全书》。发行后迅即流通各地，达到三百多万册。大师甚至赞叹周安士先生，是大菩萨的化身！ 大师评价道：“此书虽名善书，实同佛经！以其中非引佛经之文，即案佛经之义，读者当与佛经一目视之！此书诚可以，建天地质鬼神，羽翼六经，扶持名教。允为善世，第一奇书！”读完这本书后，视野大开，烦恼顿减。一扇光明的大门若隐若现，生命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不可思议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竟一下子迎刃而解。一切的事物，不管其表象是多么地复杂；而其本质，其实是很简单的！而一旦把握了人生的本质，就可以戳穿无边迷雾，直抵光明源头！有些东西，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们不了解。或者，不愿去了解。 如果说《觉海慈航》、《佛教科学观》，和《向知识分子介绍佛教》这些入门书，让我有了对佛教的基本认识。而这三本绝世奇书，则让我升起了对佛法的最初信心。它们几乎一举摧毁了，我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我以前经常毁别人三观，而且以此为乐。甚至有朋友说，每次跟我一聊天，就深深地毁一次三观！ 有诗为证：千古风流，情圣无觅，云杉坪处。映雪湖畔，佳人总伴，流氓渣男去。云旅四院，一幢三楼，人道灿爷曾住。想当年，金书玉琴，江山不屑一顾。几年蹉跎，莺歌燕舞，赢得河川一束。解脱林中，梦中犹记，悲怆青春路。可堪回首，花前月下，对影成双共度。凭谁问，孤生老矣，尚能毁否？ 第81章 婚纱和袈裟 据说印度有四句极具灵性的话：不管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已经结束的，已经结束了！ 这四句话我想了很久，不得不承认说得很对。如果事与愿违，那就相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人都过去了，事也过去了。开始的才刚开始，结束的已经结束。我们一生所经历的一切，可能不是最好，但却很合理的安排。我的新生，就是现在。渐渐地，以前的书不再看了。渐渐地，以前的歌不再听了。渐渐地，以前的痛，也没那么痛了。 那些天开始搜集佛教音乐，发现很多好听的歌曲。最初听的是《心经》，陈奕迅动人的粤语版，王菲空灵的国语版，清净庄严的梵语版。也有圣号类的：阿弥陀佛唱诵，观世音菩萨唱诵，地藏王菩萨唱诵。有咒语类的：《楞严咒》，《大悲咒》，《药师咒》，《往生咒》，《文殊菩萨心咒》，《观音菩萨心咒》。 还有赞颂类的：《三宝歌》，《极乐歌》，《楞严一笑》，《三世因果歌》，《六字真言颂》，《点灯祈愿文》，《文殊菩萨祈请颂》，《观音菩萨祈祷文》，《愿做菩萨那朵莲》等等。 在所有的佛歌里面，除了阿弥陀佛的圣号唱诵，我最爱的就是《三宝歌》！它由民国两大天才高僧，太虚大师和弘一大师共同创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首现代梵呗。在重大的佛教活动上，佛弟子们都会先合唱《三宝歌》。它已成为中国佛教的教歌，是佛教最具代表性的精神之歌！ 曾经那些爱得要死的歌儿，我不再唱了，也不再弹了。什么分分合合，什么卿卿我我。摇滚的也好，古典的也好，流行的也好，民谣的也好。那些歌曲只能让我，沉迷于醉生梦死中。虽然有时快乐，但却一直痛着。可是听着这些，宛如来自佛国净土的梵呗，却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有时竟会不知不觉地流泪，温暖清净，涤荡心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我用了半小时，把260字的《心经》背了下来。然后在每天的临睡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默念7遍。感觉很安心，做梦都比较踏实。《心经》的全称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最短的佛经之一，但它是600卷《大般若经》的精华。微言大义，境界极深。毫不夸张地说，读懂了《心经》，也就读懂了人生！ 今天流通最广的《心经》版本，是唐朝玄奘大师所译。大师生于官宦之家，自小德才卓绝聪悟不群。他的二哥陈素，首先在洛阳净土寺出家。以讲经说法称誉，名长捷法师。观察到他深具善根，就将他带到寺院亲自教导。隋唐时期正是佛教的巅峰，出家人大多都是博学多才之士，很受帝王和百姓的尊崇。所以出家是有严格要求的，朝廷会统一组织考试。有一年隋炀帝下诏，通过考试录取14人出家为僧，当时有数百学业优秀的人应试。 在举行考试的那一天，当时才13岁的小陈祎（大师俗名），就在考场门口站着不肯离开。于是就引起了主考官的注意，官居从三品的大理寺卿郑善果，大概相当于今天的最高法院院长。郑善果就问，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在这儿待着做什么呀？小陈祎就自报家门。郑善果又问，你想出家吗？他回答说，是的。可我学习佛法的时间短，修为也很浅，年龄也不够参加考试。 郑善果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出家呢？一句气盖山河的话，从小陈祎的嘴里倏然迸出：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那位郑善果也不是一般人，当时就以看相鉴才而闻名天下。他非常赞许小陈祎的凌云志向，又很欣赏他的容貌风度，所以竟然直接就破格录取了。他还向同僚说，这孩子很有佛祖的风骨，将来必为法门的龙象！只怕将来咱们不能亲眼见到，他飞上云霄广洒甘露了！ 这世间有两件最贵的衣服，婚纱和袈裟。生命是一袭素白婚纱，穿上它就开始半世浮夸；生命是一领木兰袈裟，披上它就注定孤守天涯。小陈祎出家后，朝夕惕厉刻苦修行。为光大佛教广利众生，以“宁向西方一步死，不回东土半步生”的大誓愿力，西去天竺求法取经。冲破千难万阻，历经九死一生，最终到达天竺最高学府那烂陀寺，拜在戒贤大师的座下精研教理。 天竺最高统治者戒日王，对大师热切护持。还在曲女城，为其召开无遮大会。当时五天竺十八位国王，近万高僧学者一起到场参加。大师立下《真唯识量》，宣布有驳倒其中一字者，自己必定斩头相谢！结果十八天过去，无一人能予诘难！于是大师名震五天竺，取得史无前例的荣耀。戒日王用大象载着大师的袈裟，到全国各地巡游赞颂。 大师被大乘佛教行者尊为“大乘天”，被小乘佛教行者尊为“解脱天”！作为史上最伟大的留学生，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特别是绝了后！现在这些留学生，都该立玄奘大师的牌位。每天108拜，祈求大师的慈悲加持！不说成为中华民族的脊梁，起码能让自己挺直了脊梁。 初见大师时，戒日王带着文武百官和数万大军迎接。并行大礼参拜，而以弟子自称。大师临走时，又供养许多法宝财物，并命属下率军护送。戒日王又率十八国王，相送数十里。将分别的时候，诸王呜咽各不能已。执手垂泪而依依惜别，这才叫十八相送！ 大师归国时，轰动整个长安城！唐太宗当时在洛阳，就命长安留守宰相房玄龄，派文武官员隆重迎接。僧俗大众从者如云，数十万人奔赴京郊。由于交通拥堵进不了城，于是就在郊外驿馆休息。人们就在馆外守护，甚至通宵站立。第二天宝盖幢幡并集朱雀街，恭迎经像舍利至弘福寺。数十里间香花飘舞，诵经唱佛之声交彻。 老百姓和官员都在路边瞻仰而立，人山人海。有关部门害怕出现踩踏事件，命令在当处焚香散花不得移动。当天还出现了瑞相！“众人同见天有五色绮云，现于日北，宛转当经像之上。纷纷郁郁，周圆数里，若迎若送，至寺而微。”大众对此赞叹不已，瑞相也存在了许久。城中因大师归国而停业五天，无数人皈依了佛门，这种因缘可以说是千古罕见！ 后来大师在洛阳宫见到太宗，太宗一见之下十分倾服。本来军务很繁忙，只是请大师暂时相见，没想到一聊就忘了时间。当时要出征高句丽，太宗觉得意犹未尽。所以力邀大师同行，但被大师婉拒。于是就传旨给房玄龄，让他筹备译经事宜，且由朝廷供给一切所需。以后太宗又接二连三地劝诱，想让大师还俗辅政，并许以三公之位。理所当然，都被大师坚拒。 之后大师在朝廷的支持下建立译场，集中整个大唐圣教的英才俊杰，翻译佛经大宏法道。太宗亲为作序，这便是中国佛教史上着名的《大唐三藏圣教序》！在这篇序文里，一向目视云汉的唐太宗，简直把玄奘大师赞叹到了极处！“有玄奘法师者，法门之领袖也。幼怀贞敏，早悟三空之心；长契神情，先苞四忍之行。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故以智通无累，神测未形，超六尘而迥出，只千古而无对！” 从此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皈敬三宝，佛法得到空前弘扬。大师经常被留宫中，太宗殷勤请示佛法。太宗曾问大师，想做功德，不知什么功德最大？大师回答说，佛法是要靠人弘扬的，所以度僧的功德最大！于是太宗就下诏，京城和天下诸州各度五人，共计一万八千五百余人出家。太宗又问，朕想供养出家人，但是听说有些出家人没什么修行，该怎么办？ 大师说，昆山有玉，但是混杂泥沙；丽水产金，岂能没有瓦砾？土木雕成的罗汉，敬奉就能培福；铜铁铸成的佛像，毁坏则会造罪。泥龙虽不能降雨，但祈雨必须祈祷泥龙；凡僧虽不能降福，但修福必须恭敬凡僧。太宗听了恍然大悟说，朕从今以后，即使见到小沙弥，也会像对佛一样的恭敬！太宗驾崩前，曾数次对大师感叹，朕共师相逢晚，不得广兴佛事！ 玄奘大师翻译出高达75部1335卷的经论，和鸠摩罗什大师、真谛大师，义净大师并称为“中国四大译经师”。而且还创建了中国佛教八大宗派之一的唯识宗，是中国唯识宗的开山祖师！大师修行中感应频繁，更常见瑞相。临终时，身体吉祥卧，寂然不动。弟子问，师父能不能往生弥勒净土呢？大师答道，得生！说完安详圆寂，这就是大师最后的遗言。 大师在玉华寺圆寂之后，高宗皇帝下旨，安葬所需一切皆由朝廷负责，并让僧尼制作幢盖共往送行。灵柩运回京城，安置在大慈恩寺，每天前往哭灵的僧俗成千上万。送葬的那天，白幢素盖覆满京城，悲声哀乐响彻云霄。四众弟子为之悲怆，百官万民无不痛惜。举国悲悼，长安一城空巷，数万仕女露宿墓旁。五百里之内赶来送葬的人，数以百万计。虽古之圣王亦不能如此，堪称史无前例！ 大师圆寂的消息刚传到长安时，高宗皇帝痛哭流涕，并为之罢朝说：“朕失国宝矣！”文武百官，莫不悲哽流涕。第二天在朝廷上，又对着百官哀叹：“朕国内失奘法师一人，可谓释众梁摧矣，四生无导矣。亦何异于苦海方阔，舟楫遽沉；暗室犹昏，灯炬斯掩！”说完又呜咽不止。 由于在宫中能望见大师的舍利塔，高宗经常哀恸感伤。于是迁大师灵骨，由白鹿原到樊川，并在其地修建了五层灵塔。中宗皇帝追谥大师为“大遍觉法师”，在此处建了大遍觉寺。肃宗皇帝拜谒灵塔后，并题写“兴教”二字，后来便被称为了兴教寺。民国时，蒋委员长曾来此拜塔，之后周总理也曾陪印度总理尼赫鲁参拜。然而物是人非，辉煌难再。沧桑斑驳的灵塔，留给世人的，是无尽的追慕和唏嘘！ 玄奘大师27岁西行求法，往返十七年，行程五万里，经历一百三十八国，带回经论六百五十七部。斯人已故，千载悠悠！对于玄奘大师，我们这些后人，只能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所以出于无比的景仰之情，许巍就写过一首《蓝莲花》，特向大师致敬。后来在某一次看过玄奘大师的纪录片后，我竟抑制不住地在屏幕前泪流满面。 鲁迅称玄奘大师，为“中华民族的脊梁！”梁启超赞玄奘大师，为“千古第一人！”玄奘大师的传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也被梁启超赞为“古今所有名人谱传中，价值应推第一！”如果只读一本名人传记，那就来读它吧；如果只读一本伟人传记，那就来读它吧；如果只读一本圣人传记，那就来读它吧！最真的西游记，最酷的祖师传！ 大师圆寂后两个月，法体形色如常。火化后留下很多舍利子，其中以顶骨舍利为最，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计划偷着把大师的舍利子，全部劫掠到日本。后来事情败露，迫于舆论只带走了三分之一。四九年后，南京灵谷寺设立玄奘大师纪念堂，供奉大师舍利。并应印度政府的请求，将一份舍利送给大师当年的求法之地，那烂陀寺供奉。 玄奘大师除了佛法着作以外，还有一部经常被忽视的传世巨作——《大唐西域记》！这本书，就是《西游记》的蓝本。此书就像大师在成书时，进表唐太宗时所说：“所闻所历一百二十八国，今所记述，有异前闻，皆存实录。非敢雕华，编裁而成！”真实不虚，准确无误！ 因为印度人和中国人相反，不太重视历史，所以并没留下什么文字记录。历史学家评价，如果没有玄奘大师，重建印度史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印度历史来说，怎样评估玄奘大师都不为过。无论怎样夸大玄奘大师的重要性，都不为过。中世纪印度的历史漆黑一片，大师是惟一的亮光！很多印度人都不知道现任总统是谁，但没人不知道玄奘大师。 英国考古学家曾和印度学者一道，拿着《大唐西域记》，在古老的印度大地上按图索骥。竟然陆续发掘出鹿野苑、菩提伽耶、拘尸那迦、蓝毗尼等众多佛教圣地，和数不清的名胜古迹。甚至现今印度的国家象征———阿育王柱的柱头和那烂陀寺的遗址，都是根据这本书的精确记载，而发掘出来的！ 而且足以让人惊叹的是，根据《大唐西域记》所发掘出的东西。和书上记载的误差，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由此可见，大师的细致、平实和严谨。不过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大唐西域记》上所记载的，也有不少佛菩萨感应的神奇事迹。有些在常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于是有些人毫不犹豫地就说，那是假的，根本就不可能的嘛！然而，果真如此吗？我们应该怎样去对待呢？我想至少，应该心存敬畏吧。或许，莎士比亚的话比较中肯：千万不可妄自评论，你所不知道的道理。否则，你甚至可能会用生命的代价，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第82章 也没有爱别离 而《大唐西域记》中说，玄奘大师在西去天竺取经求法的路上，就是靠着《心经》不可思议的加持力，而能顺利冲破重重的生死难关！据大师传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大师初在四川时，遇见一个长了一身癞疮、衣服污陋、臭秽不堪的老僧。但是大师毫不嫌弃，尽心尽力地去给他医治照顾，直到康复。 那位老僧出于感激，就传授给大师一部《心经》。在取经的路上，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也无水草。那时除了狂风飞沙，天地间就只有孤独的自己，和马儿相伴。一路艰难的独行，大师就一心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圣号和《心经》。每次遇见奇形怪状的恶鬼邪物前来侵扰，只要大师一念《心经》，那些东西就会马上消散。 斯人已故，千载悠悠！对于玄奘大师，我们这些后人，只能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所以出于一种无比的景仰之情，许巍就写了一首《蓝莲花》向大师致敬。后来在某一次看过玄奘大师的纪录片后，我竟抑制不住地在屏幕前泪流满面，久久不能释怀。 鲁迅称玄奘大师，为“中华民族的脊梁！”梁启超赞玄奘大师，为“千古第一人！”玄奘大师的传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也被梁启超赞为“古今所有名人谱传中，价值应推第一！”如果只读一本名人传记，那就读它；如果只读一本伟人传记，那就读它；如果只读一本圣人传记，那就读它！最真的西游记，最酷的祖师传，最完美的圣贤录！ 其实，无论信不信佛，不管学不学佛。无论义理，不管感应。只从文字来看，《心经》也是举世无双！先不说诵经的殊胜功德，和佛菩萨不可思议的加持护佑。仅是那幽深玄妙唯美空灵的文字，就足以使人的身心，清净安宁！我逐渐地增加遍数，每天诵上21遍。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境真的变得，越来越平和了。 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出入于各大佛教网站和佛教论坛，积极地拍砖献花。从中学到了一些有益的东西，但网上的东西良莠不齐，实在太过杂乱。也同时被一些有毒的东西误导，走了不少弯路。从我实际的经验来看，那些论坛最好还是不要去。邪知邪见不少，无益的争论也太多。 而那些佛教网站中，其中非常正知正见的，以庐山东林寺网站，和净土教观学苑为翘楚。此外比较系统全面的，《学佛网》、《佛弟子网》、《弘善佛教网》也算不错。它们大都有一个清晰的次第和分类，比如关于入门介绍的，关于佛教人物的，关于常识问答的。还有一些关于因果轮回、素食放生、舍利子等专题的。 还有很多法师讲经说法的视频和文章，和大量结缘的法宝。比如佛经、佛像、念珠、光盘等。令我很生好感的是，这些几乎都是免费结缘，有时甚至连邮费都包的！淘宝上也有很多佛弟子开的小店，专门免费结缘佛教法宝。不求赚钱，只为公益。于是我就恭请了平生第一本佛经，并从此和它结下了不解之缘，甚至成为我日后出家修行的强大动力！ 有“开悟的《楞严》，成佛的《法华》，富贵的《华严》！”更有“不读《楞严》，不知修心迷悟之关键；不读《法华》，不知如来救世之苦心；不读《华严》，不知佛家之富贵！”还有“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更绝的是，这句话还不是佛家的自夸，而是来自儒家的赞誉！ 所以我就雷厉风行地，请了一本《楞严经》。不仅免费结缘，并且还包邮到旅院的邮件收发室！《楞严经》的全称是，《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全经字，共分10卷。此经是佛教的一部极为重要的经典，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并且宰相房融参加了《楞严经》的翻译，以他大文学家的手笔，使《楞严经》成为公认文字最美的佛经！ 《楞严经》也是佛经中，最着名的破魔宝典。经中所载的《楞严神咒》，更是破魔第一的咒中之王！现今末法时期的种种乱相，佛陀在本经中，全都预言到了！而且讲得十分透彻明白，并且指出各种对治之法。因此，本经更是末法时期的佛弟子们，修行必不可少的一面照妖镜！ 收到经书之后，我就怀着欣喜的心情，准备先通读一遍全经。可是刚读到第一卷的“七处征心”，脑袋立刻就蒙了，糊里糊涂不知所云。而且觉得很枯燥，读得很艰难。更奇怪的是一读经，就困得不得了。试了好多次，最多的一次，竟然也才读到第三卷而已！ 这对于经常动不动就轻松啃完，几百万字网络小说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自认文言文水平还算可以，所以那时只是觉得非常奇怪。不过直到后来，我才真正明白了是什么缘故，因为业障！凡夫的心是污染的，佛法是清净的，这两者中间隔着一层深深的垢障。如果不通过实修，绝对契入不了佛经的深邃义理。 况且“佛法无人说，虽慧莫能解！”世间任何事物的学习，也不能完全只凭借自己的聪明，而不需要老师的教导。更何况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佛法呢！“法赖僧传”的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法师帮你讲解的话，即使你很有世智辩聪，也绝无可能理解佛法的真谛！所以佛弟子，又叫做三宝弟子，佛法僧三宝也！ 佛说法，然后由僧来传承。正是千百年来历朝祖师的代代相传，才保证了佛法的生生不息！所以出家人最大的使命，就是传承佛教，讲经说法普度众生！学佛，是需要善知识不断引导的！善知识，即是具有正知正见，能引导众生趋向佛法正道之人！ 所以我开始搜索善知识，去浏览很多法师讲经的视频。那时我并不知道，怎样才是判断一个善知识的标准。干脆就直接比照网购看销量的方式，以他们的影响力来作为判断标准。按照这个标准，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些大法师。其中最为相契的有，界诠法师、大安法师，净界法师。 这几位法师不仅具有高深的智慧和渊博的学问，还有无碍的辩才和幽默的谈吐。更重要的是，那种内心流露出对众生的真实慈悲，让人觉得温暖如春。于是我就开始每天看他们讲法的视频，或者听音频，或者看文章。甚至经常连听带看的，一天能有十多个小时。如饥似渴，如梦似醉。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醍醐灌顶！只恨自己业障深重，不能早早得善知识教导。所以一个学佛人，实在是太需要，太需要一个好师父了！就这样，我生命的轨迹，开始逆转了。在佛法的加持下，我一点一点地觉醒，一点一点地温暖，一点一点地安宁。为什么我是一个，那么执着于过去的人呢？或许只是因为，我对生命和未来充满悲观的缘故吧。 而现在的我，竟然开始期待明天了。明天，会更好吗？转眼就要开学了，然而2014年3月1日，却是一个悲惨的日子！那时我每天的好习惯，就是凌晨4点起床。然后冲一杯咖啡慢慢喝着，惬意地坐在靠背椅上看法师讲经的视频。3月2日的早晨，就在我刚打开笔记本的时候，一个头条弹了出来。大略扫了一眼，是昆明火车站暴力分子砍人的事件。 每天的头条，都是这些杀盗淫妄的东西。司空见惯了，就没有在意。可是接着上微信的时候，才惊觉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昆明火车站的消息。这个让我百感交集的火车站啊！一看之下震惊不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都是真的吗？就在昨晚，一群蒙面持刀的暴徒，在昆明火车站到处砍杀无辜的旅客，死伤数百人！ 临时候车室，一对打算去丽江旅游的年轻情侣，正在坐着聊天。旁边突然开始骚乱，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女孩儿的一声尖叫，一柄长刀砍在男孩儿的面门上，立刻血喷而亡。 售票厅，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正在买去大理的车票。听见有人尖叫，他循声回头看去，头上便被砍了两刀。他下意识地往前跑，腰部又被砍了一刀。他摸了一把，满手是血，然后就倒在血泊中。 大厅陷入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随即往大厅外面狂涌。站前广场，一家三口人，准备坐火车回哈尔滨。远处突然出现一群人，手里抡着砍刀，见人就砍。看到歹徒直奔而来，一家人立即往旁边的招待所跑去。 但母亲却被一张椅子绊倒，儿子一下没有拽起她。父亲去拉母亲的时候，暴徒已经把刀扎到母亲的喉咙上。暴徒连刀都没有拔，直接换上另一把刀，追着人群继续疯狂砍杀。 临时售票区，一位父亲带着儿子，一位父亲带着女儿。七八个蒙面暴徒，突然出现在周围，其中一人一刀划向女儿。父亲飞快上前把女儿拽到身后，可是自己咽喉上却挨了一刀，血涌如注。 那对父子，更是双双被砍翻在地，当即身亡。一名保安截住一名暴徒，却被另一把长刀刺中前胸，倒在血泊中。另一名保安一棍击在暴徒的身上，瞬间却被5个暴徒围住，乱刀分尸！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被父母死死护在身下。可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活活砍死，手脚分离。她害怕得连哭泣，都没了声音。这一血幕，叫她一生怎能忘记！ 满地散落的行李，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一幅幅鲜血淋漓的图片，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哭诉！我的身体猛然颤了一下，先是恐惧，后是愤怒，再是悲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些无辜的人们，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些可恶的暴徒，他们为什么竟会如此残忍？看着那些一张张悲伤的面孔，不禁潸然泪下。那两天正赶着昆大丽的许多学生回校，旅院是3月3日开学。很多人的心都是揪着的，辅导员一遍一遍地询问我们，同学之间也频繁地电话联系。 昆明的学生死伤数十人，大理学院也有好几人。而旅院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没有一个学生死亡，只是有人受了轻伤。可是很多同学，都经历了一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班里有个胖胖的福建女生，被暴徒追着跑了一阵子。最后她竟然跑掉了，绝对是百米冲刺！ 还有几个男生正坐着聊天，看到远处有人拿着刀跑过来。他们直接飞速连跳过几排座位，也跑掉了，简直是百米跨栏！更无语的是，三班有一个奇葩男生。他看到不远处骚乱的人群，以为是黑帮火并。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竟然拎着行李过去围观。 这一观之下大惊失色，只见一柄明晃晃的砍刀向自己扫来。下意识地把行李箱往前一扔，自己以闪电般的速度，返身拔腿狂跑。最后连滚带爬地，竟然也给跑掉了！他们各自诉说遭遇的时候，一个个还是心有余悸，十分后怕！ 那个时候才会发现，平常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生命竟是如此脆弱，死亡竟是如此简单！佛陀告诉我们，生苦，老苦，病苦，死苦！苦，空，无常，无我！而这些，就是佛陀说的无常吗？爱情无常，生命无常，那还剩下什么，不是无常的呢？ 我对那些受害的人们，饱含无限的同情。不，同情不足以形容，同情都显得太过无力太过苍白。如临其境，感同身受。而对那些暴徒，充满着无比的痛恨！应该让这些天杀的暴徒，受尽满清十大酷刑！人类最大的悲哀，就是习惯于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反对一切针对平民的，恐怖主义行为！无论你的遭遇是多么不公，不管你的命运是多么不幸。当你把伤害无辜作为手段时，你就是卑鄙的懦夫！人类的公敌！天诛地灭的罪恶之源！拒绝诉求，禁止谈判！唯一要做的是：当场格杀！事后死剿！永不妥协，绝无宽恕！！！ 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当我们面对生死的时刻，是有多么的无奈！而这份无奈，又是多么的悲哀！我无能为力，你无能为力，所有的人，都是无能为力！当我们要老了，我们不可以不老！当我们要病了，我们不可以不病！当我们要死了，我们更不可以不死！ 那一天，我诵了49遍的《心经》、108遍的《往生咒》，和无数遍的阿弥陀佛圣号。把念诵的功德，回向给那些不幸的人们。默默地祈求大慈大悲的佛陀，注照他们，加被他们，接引他们，去向那光华的佛国！这个娑婆世界，有太多的苦难。轮回的生命中，有太多的陷阱。 正如《无量寿经》所说：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善恶变化，殃福异处，宿预严待，当独趣入。远到他所，莫能见者。善恶自然追行所生，窈窈冥冥，别离久长。道路不同，会见无期！ 可是佛陀在《阿弥陀经》里说过：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是故号为，阿弥陀！彼佛寿命，及其人民。无量无边，阿僧祗劫。故名，阿弥陀！ 彼佛有无量无边声闻弟子，皆阿罗汉，非是算数之所能知。诸菩萨众，亦复如是！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所以者何？得与如是诸上善人，俱会一处……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汝等众生，当信是称赞不可思议功德，一切诸佛所护念经……诸善男子善女人，若有信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 我祈祷佛陀，加持着你们，往生净土。在未来光华的佛国，那时我们再相逢吧。那里，没有老，没有病，没有死。没有贪，没有嗔，没有痴。没有求不得，没有怨憎会，也没有爱别离…… 第83章 我的家里只有狗粮 据说人生，就像丽江古城，跑到哪里都有出口。爱情就像四方街，通时心旷神怡，堵时歇斯底里。婚姻就像酒吧街，进出都挺难的。事业就像民主路，总有红灯在前面。想闯吧，害怕；不闯吧，憋屈。理想就像木府，听说过也曾路过，但却从没进去过。所以，跑遍了古城，也就看透了人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继续着。三月，也是一个多事之月。无意中看到一则冷笑话：厨师把牛羊猪鸡鸭鱼虾，全都召集到厨房里开会。很亲热地问候它们说，大家各抒己见，你们喜欢怎样被吃掉呢？然后，死一般的安静。最后一头牛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可不可以…… 厨师大手一挥说，开会嘛。不要拘束，大家要畅所欲言！最后牛踌躇着说，那个。可不可以，不吃我们？厨师立刻变了脸色，拍着桌子大怒道，你看你这个同志嘛。说着说着，怎么就跑题了！清蒸或者红烧，油炸还是烧烤，大家都再好好想想！我拿给晓威看，这家伙立刻爆笑，笑得都直不起腰。 然后对我说：“哇，昨天我在图书馆发现一本书哎。天哪，作者简直就是天才呀！他怎么没被和谐掉？太牛b了，都笑爆寡人了！好犀利好幽默，好经典好有才，高级黑高级冷。那叫骂得不带一个脏字呀，好一套打脸十八掌！我问：“瞧你丫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死样子，什么书？”他激动地说：“《火与冰》。” “朕早看过了！”晓威来了兴致：“那更好还有另外一个大猛人，鹏哥。我给你读一条鹏哥的语录，复习一下哈。我们的报纸每天都很正确，只是不方便看合订本！懂吗？”“废话！我觉得他最经典的是这一段：最荒唐的是什么？是明明我们都已知道了真相，他们还在那里扯谎。最最荒唐的是什么？明明我们都已知道了真相，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真相，他们还在那里扯谎。最最最荒唐的是什么？明明我们都已知道了真相，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真相，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扯谎，他们还在那里扯谎！” “我勒个去。太崇拜他了，寡人要把他写的东西全部看完！”晓威兴奋地说。“那是非常好啊！你先把他的两部小说看了，《李可乐寻人记》和《李可乐抗拆记》。”“什么内容？”“无法形容。不过我的感觉是，那是让你带着痛哭的爆笑！”我又想了下说：“算了，看你那么孤陋寡闻。再给你推荐一个牛人，乔治·奥威尔！你去看他的，《1984》，《动物庄园》。很经典的：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嘘，老大哥在看着你！”“我擦！” 犹太人说，是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它改变了世界也未尝不可。摩西整了本儿《旧约》，创立了犹太教。耶酥抄袭《旧约》，整了本儿《新约》，创立了基督教。穆罕默德抄袭前面两本书，整了本儿《古兰经》，创立伊斯兰教。马克思抄袭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整了本儿《资本论》，创立马教。 说抄袭不太好，那就说借鉴吧。这些人哪，真是连点版权意识都没有啊！他们主导了大半个世界，可是很多时候我们不禁疑问，上帝去哪儿了？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时间都去哪儿了？ 那些天，正流行这首曲子。可是我们听着听着，飞机就不见了。三月八日，一架由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马航mh370，忽然失踪了。连带着机上227名旅客，和12名机组人员。人们各种猜测，多方搜寻，可是音讯渺茫。飞机去哪儿了？谁都不知道。可是关键时刻，上帝又去哪儿了呢？ 冯小刚的经典之作《1942》里，安西满面对着让千百万人背井离乡的大饥荒质问神父，如果这一切不是上帝安排的，那他为什么啥都不干？为啥上帝总是干不过魔鬼？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为啥还要信仰这个冷眼旁观的上帝？而神父只是摸着他的肩膀说，小安，你累了。你不能怀疑上帝！ 而佛陀说，不要认为生命是一种理所当然，因为生命随时会戛然而止！积聚皆消散，崇高必堕落。合会终别离，有命咸归死！世间一切，皆是无常败坏之相。不要沉迷，不要侥幸，不要再自欺欺人。要去觉悟，要去解脱，要自度度他！ 那天晚上，美丽打电话请我去束河喝酒，在束河最大的酒吧。于是我就叫上晓威，骑着宝马直奔老四方街。柔软的沙发，绚丽的彩灯，狂放的乐队，压抑的心情。随便一杯鸡尾酒就是上百块，一瓶百威、嘉士伯或风花雪月也要五六十块，甚至一杯白开水都要20块。一晚上不消费个几千块，绝对喝不痛快。不过因为老板是美丽的朋友，所以一切全免。 他这位酒肉朋友，年轻时是搞音乐的，吊儿郎当的混世魔王。除了弹个吉他，什么都不会干。除了杀人放火，几乎什么都干。十多年前，他背着一把吉他，怀揣五千块来到丽江。现在有一套别墅，一辆奔驰，还有这半个酒吧。酒吧的另一半股份，是丽江某集团公司老板占有。那家伙实际上就是，丽江黑道上最大的头儿。 他和丽江警界某女高层的关系，又是干姐弟。至于干到啥程度，就不知道了，反正黑白通吃。听美丽说，有一次几个小流氓来酒吧闹事，他朋友就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小时，一下子来了七八辆车，把整个老四方街都围满了。真的要相信，人是有命的。以前的我，也会羡慕嫉妒恨，这种逆袭炸天的屌丝。 可是接触佛法之后，我渐渐明白了很多。如果因果轮回真实存在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任何的不公平！佛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因果律的核心就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这并不是贬义，而是中性定义。好的坏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强加给我们，一切都是我们自己作的。 然而佛法绝不是宿命论，首先告诉我们因果轮回的真相。然后让我们正视现实，心平气和地接受。同时告诉我们，你这样做，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你那样做，会得到那样的结果。最后告诉我们，怎样做是正确的，怎样做是最好的。怎样做，才是永恒解脱的！ 佛陀告诉我们，所有的痛苦忧愁，都只是因为智慧不够！比如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不小心跌倒了，可能会大哭一场。可是一个成年人，他只会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走。这只是因为，他长大了成熟了，更有智慧了。知道什么是必要，也知道什么是不必要。 而佛陀就是那个成年人，在佛陀的眼中，我们都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子。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闹。为一个小玩具，为一袋小零食，为一个小伙伴。求不得时，煎熬的苦；已得到时，厌倦的苦；要失去时，惶恐的苦。正如龙树菩萨在《大智度论》里所说：诸欲求时苦，得之多怖畏，失时怀热恼，一切无乐时！ 我们以为最珍贵的东西，在佛陀看来，又算什么呢？其实，如果分得清欲望和需要，人生就会少很多的烦恼。原来我以为，生命的意义不过只有九个字，“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然而佛陀却说，绝不是，人生还有比这更美好无数倍的永恒解脱！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于是尝试着去了解。 学佛，就是学习佛陀教导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去改造命运！就像《了凡四训》里的袁了凡，就像古往今来无数的佛弟子，都是如此。欲无后悔必修己，各有前因莫羡人。没有什么天注定，一切都是靠修行！晓威端着酒杯，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不觉哑然失笑。我在欲火迷离的酒吧，却在想着清净的佛法。 乐队开始躁动起来，老板也上去弹唱了几首。我最喜欢那一首，《知道不知道》。从他唱歌的神情，我就深深地觉得，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或许真像佛说的，这世上并无善恶，只有智愚！原谅他，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在佛陀的眼中，每个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是病人。所以他需要说法，以法为药，疗众生之病。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觉得自己病了，而且不愿相信医生。有更多的时候，我们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以为以后，就是永远的安乐。甚至很多人，直接就放弃了治疗。为什么，要放弃治疗呢？ 美丽上去唱了一首《董小姐》，我被它的歌词，深深触动了心弦。“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你熄灭了烟，说起从前。你说前半生，就这样吧。还有明天……”最后他撺掇着我，也上去来一首。我就抱着吉他，弹唱了一首《三月九日》，日剧《一公升眼泪》的经典插曲。 “在流动的季节里，忽然间感觉到时间的长度。匆匆忙忙流逝的每一天，我跟你编织着梦想。3月的风乘载着想像，只要春天到了，樱花就会持续绽放……”轻快但忧伤的旋律，拨弦和扫弦的穿杂，自己彻底沉浸在那一刻的梦幻中。我没有一公升的眼泪，只有这首四分钟的歌，献给那些不知道已去了哪儿的人们吧。所有人都听不懂日语歌词，可是却给了我最热烈的欢呼。 等我回到座位上，那老板过来给我敬了一杯酒说：“兄弟，你现在哪家酒吧？炒老板的鱿鱼，过来跟哥干！”我笑了笑，接过啤酒一饮而尽。美丽拍着他肩膀调侃说：“人家还没毕业呢，你丫儿的省省吧！”他点点头说：“好，那就等毕业嘛。兄弟约好了啊，哥先预定了！”我笑说：“好，找不到工作就来！”大家各种疯玩，直到午夜散场。 微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冻得我有点哆嗦。晓威骑车载着我，不服气地说：“你大爷的，不就会弹个破吉他嘛，唱歌还没我好听呢。听哥给你唱！”然后他就扯开破嗓子，吼了一曲丽江本土江湖乐队的代表作，《幸福着》。对了，这个乐队的主音吉他手，就是周三。 周三后来在《中国好声音》，以那首《一个歌手的情书》，打动了无数人潮湿的心。然而晓威的歌声却是，闻其声不忍识其人，识其人不忍闻其声！为了彻底反击，我现场改编了一首《董先生》。我也深爱上一只猫咪，可我的家里只有狗粮！已经忘了歌词，只是还清晰地记得一句：束河的午夜意兴阑珊，善良的人，请给我一百块钱…… 第84章 十二因缘 在回校的路上，又碰见了非凡学长。在玉泉路大转盘拐弯的时候，他一个人开着车。忽然撞到了旁边的路障上，那是一块梯形的钢筋水泥体。还好人没有伤亡，只是掉了一地的水泥、石灰、玻璃渣。接着我们就看见，一个人从车里爬出来，蹲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然后嚎啕大哭。那时我才听出是他的声音，于是上前招呼他。 他有点醉，只是一点。看见我俩，随手抹了把鼻涕眼泪，说请我们去喝酒。我不是太习惯，拒绝一个伤心的人。所以就一起去了文荣新村，随便找了一个小酒吧。坐下来就喝，没有音乐，没有零食，没有游戏，没有妹子。就是干巴巴地喝，一打儿一打儿地，喝到最后他又是哭。 边哭边说，tmd，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狗屁婚姻！没钱的时候想着有钱，现在有钱了又怎么样！贱人，老子拼死拼活赚那么多钱干嘛！吃喝？赌博？显摆？玩儿女人？呵，老子天天都在干嘛呢！还不如一死了之，我ctmd！刚才要是撞死老子多好，反正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无比赞同，他确实不是啥好东西。要不是对我很好，我根本就不会搭理这种人，只能说缘分吧。他说过，我天生亵渎，本性放浪。这个世上除金钱外，我没有梦想；除美色外，我没有渴望！他也说过，灰姑娘？别闹了！王子只是想和她，一夜情而已。运气好点嫁个骑士，运气不好嫁个农夫。运气再背点，嫁个吃喝嫖赌的废物！ 他还说过，我有一个梦想，就是亲手建起一座大厦。不是大辟天下寒士，而是让那些买不起房子的人，亲眼看着我亲手把它轰塌！人生是自己选的，就是弱肉强食，别扯那么多jb！没有正义，没有公平，没有善良！天空不是蔚蓝的，只有漆黑的！呵呵，去tmd同情，都tmd洗洗睡吧！他又是哭又是笑的，边喝边吐，语无伦次地叨叨了很久。 最后我俩把他扶回晓威的小屋，晓威在我小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等他醒来，却又跟我们嬉皮笑脸的，完全变得像平时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段难言的痛。有梦就有痛，没有梦更痛。一切浮华都是虚幻的，光鲜的背后，都暗藏着心酸。或许人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那是我在古城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至今未向世人透露真实姓名，笔名叫洋子。只因为自认是个很牛b的诗人，比海子还要牛b，于是就叫洋子。我对他说过，海子这么牛b的人都去卧轨了。你丫儿更牛b的，就应该去撞飞机！ 诗人洋子只写短诗，他说短暂才是永恒，一如玉龙雪山上的一米阳光。他的诗终年不见天日，不为大众喜闻乐见。只是串联起来谱上曲子，在一些流浪歌手的口中传唱。虽然我最爱古体诗，可也曾经异常喜欢他的诗。或许那就不应该叫诗，只是比较奇怪的歌词。 他的《浪歌》：世界是一首歌 以金钱为词 以美色为曲 比才华朴素的是金钱 比恋爱圣洁的是艳遇 最贱的是灵魂 最贵的是身体 通往天国的路 女人全身平躺 男人五体投地 两腿之间最远 双眼之间最近 可我爱那姑娘 就像爱自己的眼睛 当这世界瞎了 当我双目失明 当他们都死了 当我患上性病 穿过这古城的夜幕 丢一只装满眼泪的酒瓶 十二因缘里说，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有感于此，我就发了条说说：若能做到，生无所爱，该有多好！谢安这贱人秒评：爱右手吧，少年！我回复他一句：原来你是右手党！有求则苦，无欲则刚。有时想想，妄自追求外部的一切，还真不如爱自己的手！不过，这既伤身体，又伤心！最好还是，生无所爱。爱不重不生娑婆，情不深不堕轮回！ 你是否知道，爱因斯坦的一个梦想？他说，我多么希望世界上有个小岛，居住的全是，智慧又善良的人们！虽然他聪明，虽然他绝顶聪明。可惜他没遇见三宝，不会念阿弥陀佛，去不了极乐净土！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就是他梦想中的那个小岛。 佛陀所说的五浊恶世，就是我们这个娑婆世界！不是你伤害别人，就是别人伤害你。大家相互伤来伤去，伤成一道横挂天际的醒目伤痕。这是一个压抑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低头行走。每一次抬头，都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只有躺在地上，才能更好地仰望星空。 现在的人们，一者空虚，二者脆弱，三者孤独。其实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不过偶尔出来，透透气串串门而已。为何青楼满座，只因人心寂寞！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一座青楼。男的，女的，买的，卖的，喜的，悲的，爱的，恨的。凡世界所有，无一不在青楼中。楼里楼外，上楼下楼。 当有一天，你觉得太孤独了。以至于孤独地，再也无力前行了。于是你就去结婚了，然后就有了一个家。妻子儿女，未必会减轻你的孤独。不管琴棋书画，还是柴米油盐，其实也都是梦幻泡影。就像古人说的，梦间说梦重重梦，家外忘家处处家。 家驹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晓威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没出息。我只想说，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笑点低！网上看到一则头条，印度豪言：三到五年内，要超越中国足球！我是瞎了狗眼吗？于是我又看了一遍，是印度，是中国足球！三哥啊，咱们敢不敢有点追求！ 接着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头条：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代表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天才小说家马尔克斯去世！这个世界上最不孤独的人，我亲爱的马尔克斯，他就这样去世了。顿时感觉到百年孤独，因为我俩太像了！同样是7岁，开始读《一千零一夜》。同样是从外祖母那里，接受了民间文学和文化的熏陶。同样是从大学开始，正式进行文学创作。还同样，主要写小说！ 当年多少个夜晚，我独自捧着《百年孤独》。迷得神魂颠倒，哭得稀里哗啦。孤独，从生至死，贯彻一生。童年的孤独，青春的孤独，爱情的孤独，梦境的孤独。莫言第一次看到《百年孤独》的开头时，第一个感觉就是震撼。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紧接着，就是莫大的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小说可以这样写！ 看看它开头的第一句吧：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的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再让我选出一句，作为对天才的祭奠吧：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又过了几天，就是世界读书日。国父孙中山先生，一生的最爱有三：革命，读书，女人。晓威说，他的最爱也有三：女人，女人，女人！我以前的最爱也有三：文学，音乐，女人。现在改了：佛法，文学，女人。世事难料，谁知未来会怎样呢！世界读书日，今天你读书了吗？其实，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不读书！ 这么多天了，唯一开心的事儿就是，国导证终于下来了。开心之余，我就跟晓威商量，来次说滚就滚的旅行。目标是大理州鹤庆县的银都水乡新华村，云南省的十大名镇之一。当晚就坐火车，车程半小时，车费九块钱。我俩约好，不去宾馆不去网吧，晚上露宿街头！ 在火车上遇见一个学佛的女孩儿，我们三个很投缘。从上车一直愉快地聊到下车，临走她还送我俩两串小念珠。在路上，其实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儿。因为我每一次在路上，总会遇见一些温暖的人。那些路上的温暖，甚至不亚于自己小窝里的温暖。 鹤庆火车站，离城区还比较远。我说反正要露宿街头，不如我们就走着去城里，这样还比较暖和。不过我们运气不错，只走了十多分钟，就搭了一个好人的顺风车。下车时我要付钱，人家坚决不要。晓威感慨地说，不管怎样。这世上，还是tmd好人多啊！我说，好人你还骂，你tm才是坏人！他哈哈大笑，竟然没反驳。 我们沿着古朴的道路，慢慢遛跶着。夜幕之中，冷风萧瑟。我觉得有种异样的兴奋，流浪的感觉，超喜欢！可是晓威这家伙，真是没出息，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刚过了22点，他就一个劲儿地瞌睡，走路都能撞到栏杆上。最后死皮赖脸地，拉着我找了个小旅馆。一晚60块大洋，不过事先说好的，谁坚持不了谁掏钱！ 第二天一早，路边摊上买了两张饼，边啃边去找公交。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因为戴着耳机听着佛歌，所以就变成了一个多小时的安乐。新华村就是一个古村，但没束河古镇那么有韵味。可是却因为挨着乡下，反而多了一种纯朴自然的风情。还有各种经营银器的小店铺，到处挂着“小锤敲过一千年”的旗子。 我们拿着手机到处拍照，在星火迸溅的银器店旁，在一望无际的田埂上。甚至脱掉衣服，游到大龙潭中央的小岛上。最后发现一个小寺院，就进去在功德箱里投了一块钱。寺院很新，面积不大，但是落差很大。因为是沿着一座小山而建，我们就沿着曲折的石梯，跑到半山腰的大雄宝殿。 那里的视野很好，可以俯览整个古村。上面很清净，没有一个人，于是我俩就开始疯了。晓威扛着一根木棒装作孙悟空，各种摆pose，让我给他拍照。我边拍边损他，你大爷的。真以为给你个棒子，你就可以上去大闹天宫！他反击我，你大爷的。别以为你长得白点，就觉得自己是唐僧！老子要是孙悟空，就先和师弟们分了唐僧肉！ 我也拿起一根木棒，一棒抡在他身上说，你小子积点儿口德吧，小心遭报应！那家伙说，以后我去找上帝，他们管不着！然后装模作样，摆个招式向我攻击。我们就在大殿前的小广场上，打了几十个回合。最后他也没赢我也没输，索性扔了棒子。打开大殿封闭的大门，跑到里面去玩儿。 我先拜了拜佛，然后找三支香点了供上。晓威到处乱蹿，打打鼓，撞撞钟，敲敲木鱼。我说佛门法器，不能随便乱动，他却敲得越发响亮。我懒得理他，就走出大殿，在门口的蒲团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坐着坐着我就开始瞎想，想天想地想古今，想人想爱想万物。 第85章 说滚就滚的旅行 千头万绪，天马行空。想想人生！我计划的人生哪，二十岁开张，四十岁打烊。中间就是孤独地在路上，只有疯狂和流浪！如果是歧途，那也是我爱的歧途，反正都是一条不归路。反正，谁tm这辈子走的路，还可以回头？人生的意义，既不在于长度，也不在于广度，更不在于密度。唯一在于，深度！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跑在前面，有些人跑在后面。那我呢？我是多么想，做个裁判员！是谁说过？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生，不算拥有真正的人生。可一次次，我只是躺在无边的夜色里，苟延残喘着。长叹，抽噎，唯独不流一滴眼泪。那么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王尔德说，活着是珍贵的。大多数人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或许除了追求解脱，一切的答案其实都是，等死！难道所有人的生命，都是这样吗？人生的道路，多数人就是正常，少数人就是不正常吗？一切的事物，都是一半是自由，一半是义务！但我曾认为，这世上没有绝对禁忌的东西，也没有绝对必要的事情。幸福的含义，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管不着！ 生活本有无数的可能，选择了一种，便会失去所有。人生不能一直科学，有时需要艺术。我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而执着的人，往往很容易造成悲剧。曾经一个少数民族朋友说，他的卧室里一直挂着一把猎枪，等到老的时候会用得到。以前我还很不能明白，不过后来慢慢明白了，甚至万分理解。如果生命是一场喧嚣的闹剧，那我只希望宁静地死去。 疲惫，只是因为生命，缺失了太多的自由！所以我真的没出息，为了理想的自由，我只愿过温饱的生活。哪怕兜里只有一百块钱，就不用担心明天；卡上只有一万块钱，就不用担心明年。可是生活告诉我，爱情需要很多钱，安全需要更多钱，尊严需要许多钱！每个人都有尊严，都有一份不完整的尊严！ 极少数人的尊严是完整的，可你知道那极少数人都是些什么人。让人民有尊严地活着，手里没个千百万，那纯属扯淡！人生没有恢复默认，世界没有一键还原。我从来不相信，丑小鸭的故事。如果你是一颗天鹅蛋，就算生在养鸭场里也没关系；可如果你是一颗臭鸭蛋，就算生在天鹅湖里也没啥戏！ 想想爱情！我曾对谁说过，某些话吗？当电风扇变成了暖气片，当冰沙垫变成了电热毯；当昆仑山变成了昆仑海，当太平洋变成了太平山。我们的爱，依然不变！事实呢，我们的爱，一直都在变。你是风儿，我不是沙。我只是，一阵沙尘暴。更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那时候我们小，不懂什么叫艳遇，不懂什么叫一夜情，更不懂什么叫逢场作戏。 爱情的幸福，都是一点一点的；可是痛起来，就是一段一段的。爱情就像鸦片，吸一次甜美无比；吸多了就会堕入，不见底的深渊。尝一口，如蜂蜜；吃多了，是砒霜。如果我不小心吸了一口鸦片，请再给我来一瓶二锅头。如果我不小心喝了一杯砒霜，麻烦再来一盘断肠草！ 当一个男孩儿，对一个女孩儿说，我爱你。其实女孩儿根本不用拒绝，只要问一句：你拿什么来爱我？这样就足够了，足够击碎男孩儿所有的自尊，足够击碎男孩儿所有的憧憬。足够使一份爱情，陷落于万劫不复之境。并且这份爱情，永世不得超生！ 远在天边的爱情于我而言，就像我有一位仙子情人，可她住在月球上。而我至今也没有，坐上嫦娥一号的资格。只一句话，不要也罢！这些年经历了不少分分合合，自己的和别人的。后来仔细想了想，tmd，不只是我的吧。所有人的爱情，都是不堪一击啊！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 我很相信一句话：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考验爱情。而是应该使爱情，远离别人的考验。否则，一切真爱都是扯淡！不是我有多坚贞，而是你诱惑的表情，还不够纯真。我经常跟处在恋爱中的朋友们说，你们俩以后，绝对不会在一起。马上就有小三，很快就会分手！本来只是一句玩笑，但是往往一语成谶。原因多了去，时间，空间，金钱，小三。 不是我乌鸦嘴，爱情本来就是一只乌鸦，拍着翅膀到处乱飞。我相信真爱是存在的，但同时也坚信，伟大的真爱都是悲剧。而且大都在，传说和神话中。比如梁祝，还比如牛郎织女。不够再来两个，白蛇传，孟姜女。反正中国四大古典爱情，我找不出一个喜剧。还有那西方的，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很喜欢的魂断蓝桥，也算是一个经典吧。 别跟我说现在还有什么，生死相依矢志不渝的爱。废话，中国有十四亿人，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来？亿万大奖还有人中呢，你也去买彩票啊。即使真的有，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有恋物癖，就有恋人癖，或许本质并没什么不同。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和一辈子只喜欢一条粉红色的裤衩儿，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我见过的背叛太多，见过的欺骗太多。所以太美的东西，我从来不敢信。以前总是刻意追寻爱情，现在才发觉刻意，总是没啥好结果。一个很无情的人，多年以前必是一个，很多情的人。或许每个人，都曾是天使。可是后来，却一个个的，陆续变成了魔鬼。 很多人恋爱，很多人分手；很多人结婚，很多人离婚。但是没分手的，不见得就快乐；没离婚的，不见得就幸福。很多时候，凑合而已。表相背后是真相，真相背后是真理。我不敢说看见了真理，但起码也看到了真相。我曾经认真采访过，不下一百对夫妻关于婚姻的话题，基本都是摇头和叹息。 有两对觉得不错的，后来离婚了。有一对觉得非常幸福，后来那女的跳河自杀了。别说什么爱你一辈子，十年就是情圣了。也别什么三年一小痒，七年一大痒了。现在是三个月就痒一小回，七个月再痒一大回。劈腿分叉，司空见惯。某人说的很经典，半小时不见，孩子都能生出一打儿来！ 让爱随缘，这四个字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真理。但真正懂的人，太少太少。还好，我开始懂了，越来越懂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就是一句梦话！与梦话相对的是天天见，见到烦见到厌，见到恨不得一天换张脸！文学意境很美，但生活场景很悲催。文学和音乐谈恋爱，后来它们结婚生了孩子。儿子叫讣闻，女儿叫丧歌。 我又想起诗人洋子的《女孩儿》：我的女孩儿 你要的是浪漫的爱情 你要的是唯美的生命 你要的是一生的温暖 你要的是一世的思念 和永远的我 陪在你身边 而我想要的 而我需要的 一心一意扒光你的衣服 不三不四的胡乱爱抚 七上八下的颠鸾倒凤 双手拥着你 半夜到天明 萍水相逢客 从来不留情 我说，爱情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现实是一个猥琐的大叔。可是tmd，大叔总是在强奸少女。不过晓威却义愤填膺地反驳，你错了，我们都错了！睁大你的天眼看一看，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强奸，满大街都是tm的通奸！是吗？是啊！好吧！算啦…… 我没有天眼，只有一双500度的近视眼。所以我看不见，也不想看！我坐在蒲团上，不念佛不参禅，也不会修止观。心中却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算是牢骚，也是扯淡。算了吧！还是那个叫仓央嘉措的喇嘛，写得好：入定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 他在里面折腾够了，就跑出来找我聊天，问我神通的问题。我跟他解释，佛菩萨和阿罗汉具足六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和漏尽通。打个比方，假如阿罗汉的神通等级是六十分，那佛就是一百分，而大大小小的菩萨就在六十分到一百分之间了。除此之外，统统是不及格。那些天神，也就是天人，就是四五十分。 而饿鬼道和畜生道的鬼神，也就是一二十分到三四十分了。而世间一些所谓特异功能的人，一般不过八九分。比方有些天生阴阳眼的人，顶多算天眼通的几分而已。而佛陀的天眼通，那就是一百分！并且阿罗汉以上的神通，是不会退转的，永远不会消失。但以下的，就不靠谱儿了。如果犯了戒，或者遇到了逆缘，神通就消失了。因为运用神通，也有一定规则。 晓威问：“如果真的可以，那你最希望拥有哪一种神通？”我想了下：“他心通吧。唉，算了，那人生就没得玩儿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有人都会害怕的！我要是有了他心通，别人的起心动念，我就全都知道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东西，全被我看到了，我也会受不了的。还是宿命通吧！如果知道前世，就了解今生所遭遇的一切了。这个很好！” 晓威说：“我想要天眼通！咦？不过这样的话，全世界的美女都要遭殃啊！天耳通，和它差不多。算了，我还是要神足通吧。想要到哪里，飞着就去了。更厉害的时候，心里一动念，就直接到了！真爽死了！对了。灿哥，那个最厉害的漏尽通是什么？” “漏就是烦恼的意思，漏尽就是烦恼断尽，超越轮回！其他神通的话，鬼神多多少少都有，其他宗教的修行者也可能有。但漏尽通，只有阿罗汉、菩萨和佛才有。得到漏尽通，才算是真正跳出三界。而且得到了，就再也不会退转！否则，纵然像玉皇大帝、耶和华、安拉一样神通广大。最后等天福享尽，还是要堕入轮回！” 晓威拍拍我笑着说：“这个通比较难，以后就靠兄弟你了。我就先去天上享下福，等你成佛了再去度我！”我摇头说：“太晚了，那时就不用我去度了，有地藏王菩萨。”“啥意思？”“因为，你已经堕地狱了。”“我擦，你咒我！”“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呸，不要脸！”“偏不要脸！” 我戴着墨镜，点支烟叼在嘴里。在大殿中门的正中间，摆了一个酷毙的姿势，让晓威给我拍张照。回去后把这张照片传到空间，还配了一首打油诗：王侯将相福齐天，不如逍遥做神仙。神仙没有佛祖闲，我陪佛祖抽支烟！顿时引来，无数的鄙视和点赞。后来才知道，寺院是禁止抽烟的，真是大不敬！ 中午回了鹤庆县城，下馆子点了大理生皮、鹤庆火腿几个特产菜，还有一瓶鹤庆乾酒。吃饱喝足玩儿够，就要滚回丽江了。人生能有几次，说滚就滚的旅行呢？或许人生就是，一次说滚就滚的旅行吧。可最最最悲哀的是：本来只是过客，我们却都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第86章 垮掉的一代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丽江旅游局，却深深地让我见识到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奸贪！本来国导证是全国通用的，丽江竟然妄自搞了个‘地导考试’。国导证竟然不管用，必须有丽江的地导证才可以。而且一个地导证考下来，竟然要几千块，是国导证的好几倍！ 这样也就罢了，朕连国导都考得过，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地导？大不了再花个几千大洋，就当肉包子砸狗，破财消个灾！于是朕亲自去了旅游局咨询，问今年有没有地导考试？答曰，没有。问明年有没有地导考试？答曰，没有。问什么时候有地导考试？答曰，不知道！屌炸天，朕彻底服了！那就意味着，如果我要留在丽江的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工作。朕的青春太短了，耗不起！ 回去我就给非凡打了个电话，他在那边哈哈大笑。说不用管那么多，这是小事儿一桩。花点钱托点关系就搞定，交给他就行了。然后跟我说，他跟人合资开的旅行社，业务量越来越大。让我毕业后跟他一起干，以后哥俩儿在丽江好好混，酒一起喝妞儿一起泡！挂了电话，我考虑了很久。 这事儿非凡跟我说好几次了，一直力邀我去他的旅行社。说真心话，非凡对我真的是好。从大一到现在，帮了我很多忙。他帮我找过兼职，教我做旅游业务，带我搞标间出租的生意。还拉着我参加他的朋友聚会，给我提供不少实用信息。甚至搞笑的是，他还非常热心地，给我介绍小学妹。 在丽江，非凡绝对是我的贵人。不过，人生真的是无常呀，人心更是无常！大一时，多少同学信誓旦旦地说，毕业后定居丽江。可是现在一问，百中无一。很多回家乡的，有些去昆明的，有些考研去其他城市的，还有几个要去日本留学。而自认为对丽江一往情深的我，突然之间也变了。 丽江的山美，丽江的水美，连天空都是那么美。结识了那么多朋友，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的青春都在这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安心在这里了。他们都走了，我会很孤独。如果只有我一人，还站在原地。我相信会不可自拔地，陷入对过去的追忆中。无法面对，无法释怀，无法呼吸。我的丽江，会变成我的伤心地。而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远离。 于是就在网上搜索国导证挂靠的信息，机缘巧合之下，就看到杭州旅游局的网站。随手就点了进去，这一点又使我的人生转了个弯。从此掠过独木桥，踏上漫漫阳关道。仔细看了看，如果在杭州挂靠的话，需要5月份去参加一个7天的培训。然后参加异地转证考试，考试合格后，当年8月份就可以拿到导游证。 我又对比了其他的城市，都要次年才能拿到。以前我最爱的城市是南京，这个我心中永远的古都啊！沧桑的城市，浪漫的城市，忧伤的城市！现在却要去杭州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离得很近，不是吗？人生就是，这么无常。想去大理上学，然后去了距离两个小时车程的丽江；想去南京工作，最后去了距离两个小时车程的杭州。 然后我就开始了雷厉风行的准备，报名买票，收拾行李，写请假条。在旅院还有一项不人道的规定：如果要请假离校，要有家长传真过来的亲笔签名。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个难不倒我。想当年离开宿舍去校外租房，那手续不是一般的繁琐。要家长写申请书，还要家长陪同，甚至学校会定期出去检查。最后都被我通过各种手段搞定了，更何况这点小事儿。 一个月后，培训日期就要到了。我把房间钥匙交给晓威，让他帮我照顾一下。他问，照顾什么？我答复他，我的佛书，我的吉他，我的电脑，我的毛毯，我的拖鞋，我的牙刷。他翻了个白眼说，放心吧。我会把它们，全都烧一遍！我说，好，只要你愿意陪葬！他又装作一脸哀痛地感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给了他一拳，豪气大发道，少年立志出旅院，考不过关誓不还。埋骨何须玉龙地，东南无处不青山！他问，这不是那谁的诗吗？我说，对，朕正要纠正这个误区。这首诗本是日本僧人月性法师所作，后被日本“维新三杰”之一的西乡隆盛引用过。而最后又被他，改两个字重发，一般人就以为是他的诗。 我把请假条甩给班长，让她交给辅导员。请了7天假，不够再追加。为防万一，先斩后奏。除了随身衣物，只带了一本《楞严经》和一串念珠。当晚就出发，晓威骑着电动车，送我到火车站。从丽江到昆明买的硬座，从昆明到杭州买的硬卧。一夜煎熬到昆明，才发现火车站，已经今非昔比了。 偌大的火车站广场，被密集的铁栏围住。行李要经过重重的检查，而且时刻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巡逻。想起之前的暴动事件，不觉有些无奈的叹息。在候车室发发呆，吃了盒泡面就上了车。刚坐下来没多久，班长就打来电话。说辅导员觉得我请假太长了，让我回去给她说明情况！亲爱的王导已经离开旅院了，这个是新任辅导员，一个藏族妹子。 在一年的时间里，她给日语系所有同学很好地解释了，什么叫做彪悍！我半开玩笑地跟班长说，回个毛线啊，朕都上车了！你告诉她，不批就算了，朕也不稀罕。如果不怕影响民族团结的话，尽可以申请开除朕。朕从大一就计划退学，现在终于后顾无忧了。赶快开除朕，省得朕自己退学，早点工作多好！好了，就这样吧，拜啦！ 在铺子上盘好双腿，打开《楞严经》默默地读诵。这些天我有了点进步，已经能读到第六卷了。读了一会儿，等车厢里的夜灯关了，我就戴上耳机。把许巍《在路上》那张专辑，一直循环播放。从《晴朗》到《那里》，从《执着》到《像风一样自由》。 因为《在路上》，这一部迷惘圣经，我很喜欢凯鲁亚克。他说：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我们是“垮掉的一代”！凯鲁亚克是，很多人都是，我也是。性，毒品，流浪，在路上。这是凯鲁亚克，放纵而痛苦的一生。可是最后，他听见了“四圣谛”，他看到了《金刚经》。于是他最终找到，生命的依托。 “无尽的漂流，自由的渴求，所有沧桑独自承受！”我很喜欢许巍，不只因为流浪的吉他，不只因为在路上的自由。更因为他也是，一位虔诚的佛弟子。他不仅为玄奘大师写过《蓝莲花》，也为弘一大师写过《空谷幽兰》，还为佛教纪录片《灵岩道风》作过主题曲。对了，他也是念佛，修净土法门。想到这里，我就念着阿弥陀佛的圣号，安然进入美丽的梦乡。 38个小时的在路上，终于到了杭州。从丽江到杭州，就是从小天堂到了大天堂。早在出发前，我就联系了在杭州的高中同学。六哥和小莉，一个好哥们儿，一个好姐们儿。出了杭州火车站，才早上六点多。从上城区到西湖区，转了三次车历经三小时，才到达小莉的学校。丽江只有一个古城区，而杭州却有八个城区。这是杭州给我的第一印象，丫儿的真大！ 站在浙江外国语学院的大门口，我才稍觉欣慰。朕长大了，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任意纵横，不会迷路！记得很小的时候，奶奶让我背诵家里的详细住址。然后还经常交代，如果哪天在外面迷路了，就去找警察叔叔。把咱家的住址说给他听，他就会把你送回来。现在，我不会迷路了。可是，却已没有家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才叫迷路。如果没有家了，又怎么会迷路呢？ 我也已经不是那个，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的傻小孩儿了。捡到钱交给他们，还不如我自己拿去买盒烟。即使迷了路，我还有手机导航。除了拘留所和监狱，他们还能把我送到哪里去呢？警察叔叔们不来找我，我已经万幸大吉了，怎么还敢劳烦他老人家们！ 关键时刻手机没电了，一个人站在外面，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用两支烟，贿赂了两个门卫大叔，就坐到他们的值班室里喝茶。然后就用值班电话，隔几分钟给小莉打一次。这家伙不知道干嘛去了，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就在我快没脸继续蹭下去时，她却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跟门卫大叔道了声谢，然后走出去张口就是：“你二大爷的，死哪儿去啦！” 这家伙也是个刀子嘴，没有一点的淑女风范，立马反击：“你大爷的，上课去了。看到未接来电，马上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谁知道你这么早到，本来还打算去火车站接你呢。你个没良心的！”“行。算你丫儿的还有人心，走吧！”我们边走边聊，她嘲讽地说：“你还挺神通广大的呀，直接摸到了学校门口。还跑到了门卫室喝茶，牛b啊！”“大家都爱我，过奖！”“呸！” 时间并没有让我们生疏，感觉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她专业同样是日语，而且也是个能拉能扯的主儿。于是我俩天南海北日东月西，一会儿中国一会儿日本地侃。她带我逛遍了外院，一直到她宿舍楼下。然后回宿舍背了个包，一起出去找六哥。浙外院对面，就是浙工大，两校仅隔一条宽阔的大马路。我说：“这就是一条天杀的银河啊，隔开了你们这些牛郎织女！” 她却说：“你说的太好听了。我们这儿是一群野女人，他们那儿是一群野男人，三天两头地都不干好事儿！”我笑说：“你误会了，朕才不会说好听的呢。亏你那么风骚，竟然不知道‘牛郎’是什么意思？强烈推荐电影《午夜牛郎》，看了你会哭的！”“姐早就离骚了！不过这部电影我会看的，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六哥的学校是浙江工商大学，在江干区的下沙大学城。六哥人特善良，又很老实，高中时是我班三大学霸之一。以他的成绩，如果考上浙江大学，我也绝不意外。可人生往往是意外的，他高考时却失误了，纯属失误。不过也很不错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让我等学渣不能望其项背。 从西湖区到江干区，我们又左转右转倒了两次车。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六哥那儿。他俩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可见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不一定是天涯海角，有时只是咫尺之间。如此算来，我们三个都有三年没见了。见面都特别地高兴，上去就先熊抱了一下。 六哥先带我们逛了逛他学校，环境也挺好的，比旅院要大上一些。而且这个学校，有个很人性化的特点，在杭州所有的大学里独树一炽。那就是在全校所有的公厕里，随时都有摆放整齐的卫生纸，质量还特好！多爽啊，孩子们欢快地去上厕所吧，因为从来没有忘带卫生纸的尴尬！ 原因是他们有个好学长，毕业后经商发了财。由于他是造卫生纸的，于是便有了这种对母校，独一无二的回馈方式。还好是造卫生纸的，如果是搞房地产的，那就真难搞了。我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不小心暴发了。该给太中和旅院的学弟学妹们，回馈点啥呢？干脆一人送一本，我的亲笔签名书得了！ 中午六哥请客，去了一家鸡公煲。为了不让六哥破费，我就捡便宜的菜品点。可是小莉却一直抱怨他，来杭州这么久，就只顾着女朋友，竟然不约老同学出来吃个饭。于是为了坑他一把，毫不客气地专拣贵的点。六哥只好一面赔笑脸，一面献殷勤。 谈笑间就跨越了三年，直抵苦乐交加的高中时光。那时，我们都是不更事的少年。现在，却都是未成年的成年。下午六哥带我们逛了下沙大学城，包括马云大名鼎鼎的母校，杭州师范大学。同样的起点，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旅程。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旅程。 我想起美丽，这家伙当年在杭师大，也是个校园风云人物啊。想着他背着吉他拉着音响，去西湖边卖唱的情景，不觉有些憧憬。步行半小时到了钱塘江，孤独的钱塘江大桥，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不是观潮的季节，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只是站了会儿。很快飘下毛毛雨，于是我要出发了。 他们陪我一起坐车，到上城区的凤起路，那是我培训的地点。车子穿过霓虹闪烁的层层雨幕，站在拥挤的车厢中，我突然有些失神。那晚告别后，一向路痴的我，就沿着中河高架桥默默地走。在雨中穿梭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才找到培训的具体地点。直看到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张贴的导游培训报到说明，我才暂时安下心来。 然后出去转了转，随便找了家宾馆安顿下来。第二天早上去报到，在酒店二楼的贵宾会议室，环境很不错。大空调开着，红地毯铺着，美女服务员茶水伺候着。参加培训的，大概有一百多导游员。有老导有新导，也有我这种刚拿到资格证的菜鸟。而且大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以女生居多。我习惯性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浏览着桌上每人一份的新教材。 每天早上8点开始上课，12点结束；然后下午14点开始，17点结束。课程分成四个专题，关于杭州景点的，关于带团技巧的，关于旅游安全的，甚至还有佛教文化专题的。因为自古以来，江浙沪地区的佛教都很兴盛，所以有很多关于佛教的景点。而杭州本身就是东南佛国，因此在这里，佛教和旅游变得密不可分。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杭州旅游界的前辈精英。要么是旅行社老总，要么是金牌级导游，要么是旅管系教授。这些老师讲的确实不错，也学到不少实用的东西。讲课风格各不相同，有亲和型的，有犀利型的，还有幽默型的。不过其中有一位，号称华东区最懂佛教的所谓金牌导游太坑了，简直是满嘴跑火车！ 第87章 天下西湖三十六 我真有种把他一脚踹下去，自己上台主讲的冲动！他连对佛教的一知半解都算不上，而且是处处曲解。这样的人，竟然号称最懂佛教？那么不懂的人，又是怎样的啊？想想自己，其实也挺惭愧。在没有真正接触佛法之前，自己对佛教的见解，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误解，或许不是因为不了解。有时，只是不愿去了解。 有时一个人，就能开启一座城市的记忆。杭州，是我的新起点。这座城市的起点，最初是源于两个人，大家都是一起培训的同学。靓仔小玉，大我3岁。靓妹小兰，也是大我3岁。第一天中午吃完饭，我就立刻回了教室休息。我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但没想到还有回来更早的。刚进门就看见教室最左边，有一个穿黄衣的长发女孩儿，正坐着专心致志地吃葡萄。 见她也抬头看我，我就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她也对我微笑了下，随即很大方地，招呼我过去一起吃。我这个人某些时候，脸皮也是相当的厚。于是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和她坐在一起吃。小兰是江西人，之前在黄山做地接导游。由于她家人在杭州定居了，所以现在她也回来了。两人边聊边吃，最后发现我吃的，比她吃的还要多。其实我以前，讨厌吃葡萄。 不过我们聊得很开心，所以吃得更开心。吃完了葡萄，我就恋恋不舍地回座位了。大家陆续都回来了，三三两两地坐一起聊天。正打算睡呢，无意向她那边望了一眼，发现她正朝我招手。我疑惑地望了望，原来她邀请我坐过去。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朕正有此意！于是麻利地收拾好书包，迈着轻快的步子过去了。 直到坐下才注意，我的前后左全是女生，只有隔着过道的右边是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是小玉，后来成为我的黄金搭档。他是河南人，河南人也有好人。只是开个玩笑，我不是地域黑！我们的方言基本相同，因此增加不少亲切感。他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两年。待遇也挺好，只是太单调。于是就自考了国导证，想要从事旅游业，过一种每天都不一样的人生。 我跟小玉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先是同行，再是朋友，再是同事，还是舍友。最后就成了，并肩作战的兄弟。从此我的日子，不再孤单。上课时一起认真听课，积极讨论。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回来各种笑闹。熟悉以后，他们就拿我跟小兰开涮，把我俩当情侣。我这人就擅长蹬鼻子上脸，顺势搂一搂拉拉手，给她喂点小零食。小兰也挺配合的，还不时跟我撒娇。 在带团技巧上，我是零经验，经常跟他们讨教。在人文历史和佛教文化上，恰好反了过来，我经常给他们讲。每次上完那个傻导游的佛教文化课，我都给他们一一解毒。不仅重新讲一遍，而且更深入具体。所以他们有任何佛教的问题，都会跑来问我。特别是小玉，他对佛教特别感兴趣。后来他就在我的引导下，成为一名正信的佛弟子。 7天一晃而过，第8天就是考试的时间。每个专题一张试卷，外加一门面试。面试和考国导时差不多，就是把范围从云南换成杭州，从众多景点中抽取一个来讲。比如西湖，西溪，钱塘江，大运河，灵隐寺，雷峰塔等等。笔试很简单，面试抽到的是雷峰塔，恰巧是我最熟悉的。 结果毫无悬念，大家基本都通过了。组织方建了一个群，大家都加了进去，而且相互都留了联系方式。人脉是成功的关键，哪个行业都是如此。旅游业更是这样，资讯就是现金流。面试是按次序轮流的，我排在后面。等我考完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小兰还在教室。 我问：“怎么还不走啊？”她笑了笑：“好。你回来了，那我就可以走啦。”“哈，什么意思？”“跟你道个别呀，姐姐要走了。”小兰背起书包，还说：“早点来杭州工作啊。来了给姐姐打电话，到时姐姐请你吃饭。”我说：“必须的。为了你这顿饭，我也一定早点来！”旁边有个女生笑说：“哎呀，要分手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去十八相送吧！” 我拉起她的手调笑说：“是暂别，可不是永别！小兰，我送你，到电梯！”“哎呀，我还以为你送我到家呢！”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撇着嘴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到电梯吧！”“油嘴滑舌！”她们不约而同地笑着说。油嘴滑舌？我以前好像听过类似的话吧。算了算了，油就油吧。 走出酒店，正好碰见小玉。陪他去车站办了张公交卡，俩人在附近散了会儿步。然后坐在酒店斜对面的小石桥上，畅谈人生与未来。小玉也是第一次来杭州，只比我早了两个月，在一家旅行社做旅游业务。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一个人工作，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我来杭州是阴差阳错，他来杭州是因为爱情。他有个相恋几年的女友，在金华做医生。但是金华的工作机会比不上杭州，所以他就选择了，距金华两小时车程的杭州。平常各自工作，节假日相互走动着。因为很方便，所以不算异地恋。用小玉的话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因为有梦想，所以不孤独。 那个下午我们聊了很久，临别他把我送到开往西湖的公交车上。我们约好，等我再来杭州时就去找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携手共同闯荡！望着车窗外，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暗自想着，这次没白来杭州。对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来说，因为有兄弟，所以不孤独！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杭州西湖的美，众所周知，一言难尽。我是在断桥站下的车，穿过马路就走上了，那座传说中的断桥。没有下雨，没有油伞，没有许仙，也没有白娘子。他们都去哪儿了？只有一座平平无奇的石拱桥，而且怎么没断呢？ 我站在桥上呆了会儿，心里有些失落和疑惑，很久之后才抬头望向远方。这是我第一次正视西湖，那是很惊艳的感觉。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省会城市中心。千年来一直存在着，这么一大片的水域。西湖，就是杭州的灵魂！灵动，飘逸，厚重，深沉！整座城市的历史，都在这座湖里了。 放眼望去，尽是青山碧水。水光潋滟，山色空蒙。如果失去西湖，杭州将会怎样？苏大人写得好，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白大人写得也好，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很大，游人如织。我背着一个大书包，走得有些累了。打算去附近的浙大玉泉校区逛一下，然后吃个饭去火车站。因为买的是，晚上22点的票。手机导了半天，却没搞好。我是个科盲，跟科技有关的东西，基本都不擅长。连那种全自动的洗衣机，都是世超教了3次才学会用。所以导航这东西，我都是靠运气，十次中倒有六七次导不好。 俗话说“鼻子底下是大路”，干脆我就用最传统的方法，直接开口问路人。可我连问了4个人，不幸的是他们都是游客，也不知道。第5个是位骑自行车的女生，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长得挺可爱的。她正从我对面慢悠悠地骑过来，我招了招手问：“美女，知道浙大怎么走吗？”她看着我笑了笑说：“不知道，去浙大干嘛呀？” “去玩儿呀。”“哦，我也是来杭州玩的。”“好吧，谢啦。”我再次失望，于是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忽然她在后面喊：“帅哥，你骑车载着我一起玩呗！”这是叫我吗？我立刻回头看，发现她确实正笑着向我招手。杭州不愧是人间天堂啊，美女都这么主动吗！可是还要不要，去浙大呢？我慎重考虑了1秒钟，浙大有啥好逛的，朕不去了！ 于是就爽快地答应：“好呀，那你帮我背着书包！”她背上书包坐好，我蹬上就走。风一样的男子，必须风一样的速度。她说：“哎。帅哥，骑慢点哦，我朋友在后面跟着呢。”啊，还有个电灯泡？我惊讶地问：“不是你自己吗？”她笑着说：“不是啊。我和朋友两个人，一起来的。”我就停下车子，往后看了一眼。 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也骑着单车朝我们这边赶来。她有点疑惑地问：“什么情况？”白衣女孩儿笑着说：“刚认识的帅哥，我们一起去玩。”黑衣女孩儿也笑了笑，问我：“帅哥，咱们去哪里玩？”我说：“两位美女。跟着我就好了，我是导游。”“哇，你真的是导游吗？”黑衣女孩儿惊喜地问。“哈，不信我拿导游证给你看嘛！” “哈哈，那太好了！我俩都是路痴，什么都不知道，遇见了你真好！”我就开始嘚瑟起来：“哈，我也是路痴。不过除了路，其他都知道！”“那收我俩导游费不？”白衣女孩儿开玩笑地说。“这个嘛，对美女免费！”“那我俩算美女呢？”她笑嘻嘻地问。我说：“你要是觉得算，就不用付费；要是觉得不算，就付费喽。”“嘿嘿，当然不用付喽。” 我们就一边笑着聊着，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沿着北山街一路过去，在岳王庙停下玩了一会儿。然后从孤山路进去，一路经过苏堤，武松墓，苏小小墓，情人桥，西泠印社，楼外楼，中山公园。每到一个景点都会停下，我给她们详细讲解每个景点。讲苏堤的来由，讲苏小小凄美的爱情，讲西泠印社的辉煌，讲楼外楼的典故。 我把这7天学到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完全的现学现卖。她们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问东问西，我都一一解答。这才是真正的，现场导游考试！那儿是西湖最繁华的地方了，我们把车停好进了中山公园。中山公园，本来是清朝皇帝南巡在杭州的行宫。民国时为纪念国父中山先生，就改了这个名。 公园地势由低向高，从山脚到半山腰。天已经黑了，借着路灯，我们沿着石梯往上走。上面是些清代行宫的遗址，大都用棺材盖儿一样的玻璃盖上，有些阴森森的。她俩有些害怕，所以很快就下来了。在中间的平台上，有两个漆红的大字“孤山”。我们就在那儿，拍了三张照片留念。 她俩合照一张，我跟她俩每人合照一张。一张搭着黑衣女孩儿的肩，一张搂着白衣女孩儿的腰。出了门口，我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对她俩说：“我得回去了。”白衣女孩儿撒娇地说：“不要走啦。我们还要在杭州两天呢，你和我们一起玩嘛。”黑衣女孩儿也附和说：“是呀，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呗！” 她俩是武汉的大一学生，标准的富二代，特意请假出来旅游。俩人已经玩遍了华东几个城市，全程飞机和高铁一等座。住宿都是五星级酒店，吃的也都是高档餐厅。听她们讨论着，一晚798的房间很便宜，一顿299的自助餐很实惠。直让我等少年书生，心酸胃痛交织一起。莫欺少年穷啊，朕迟早会发财！ 我对她们说：“你们自己去吃吧，我真得先走了。”白衣女孩儿说：“为什么呀，你明天再走也好嘛。”心中一荡，忍不住逗她们：“我又没预定房间，等晚上西湖边就不好找酒店了。”黑衣女孩儿马上说：“那就不找了呗，你跟我们将就一晚。我俩睡一张床，你自己睡一张床就好啦。”白衣女孩儿补充说：“对呀。我和她睡一起，你放心吧！” 我擦，这话说的，谁怕谁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怪不得说杭州是爱情之都啊！看着她们真诚的目光，差点就忍不住答应了。可是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邪淫者贫贱一生！”哎呀，我想到哪儿去了，真诚的忏悔！于是赶忙说：“不用了，谢谢啦。我已经买好了车票！” 黑衣女孩儿继续说：“你退掉吧，明晚再走！”我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小兰打来的。刚接通，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小帅哥，现在哪儿呢？”“中山公园，你呢？”“我当然在家啦。你还没走？”“22点的火车，马上就去车站。”“嗯，那你注意安全哦。”“好的。我走啦，拜拜。”“拜拜。” 我挂掉手机，就跟她们说：“我都跟女朋友说好了，这不打电话催我来了？”白衣女孩儿嘟着嘴，有些失望地说：“那好吧。”我说：“咱们qq不都加上了嘛。你们在杭州想去哪里玩儿，或者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发消息问我！”“好的。”她们一起答应着。最后我们在公园门口分手，她们去还租的自行车，我打的去城战。 在候车室无聊地等车时，小兰发来qq信息：“坐上车没？”“还没，咋啦？”“没事啊，关心关心你。”“哈哈，谢谢关心。”“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纳尼？我该怎么回呢？如果说不喜欢，那就伤人了吧。那就没得选了，我就回复：“当然喜欢呀。”“那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其实我对小兰很有好感，她是一个独立自强，温柔善良的靓姐姐。有个姐姐似的女朋友，似乎很不错。说伤痕累累，好像太矫情。可是暂时，我真的没有心思了。本来不大的心里，还有一大堆的阴影纠缠着。况且小兰也是比较传统的女孩儿，看上去很外向，其实内心里很端庄。她是很适合结婚的，而我早已是不婚的。对我来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好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将美丽的故事进行到底。所以就回她：“还有哪种喜欢？就是男生对女生的喜欢呀！”她发了一个“哦”，然后一串长长的省略号，继续问：“你搂着我的时候，有感觉吗？”“有呀。”“那什么感觉呢？”“温暖。”“还有呢？”“温馨。”“还有吗？”“温情。我的好姐姐，不要再问了，回答完毕。”“嘿嘿，知道了。” 我反问她：“那你呢？”“我不知道呀。”“这都不知道，情商这么低？”“嘿嘿，情商不低。可是真的呀，说不清。”我开玩笑地说：“没关系，下次我再抱抱你。你再感觉一下！”“哈哈，好呀。那你快来杭州吧，来请我吃饭！”“不是说好的，你请我吃饭？”“我先请你一次，以后全是你请我了！”“奸商！好吧，我会早点来的，再见！”“再见！” 我疲惫地躺在卧铺上，默念着佛号闭目养神，这已经成了我安全感的最大源泉。杭州是此行的第一站，芜湖就是第二站。因为那里有安师大，安师大里有个谢安。上次聊天时，谢安说他妈生病住院了，我也挺担心。于是就说，等哥回去看你。他就激动地说，快回来，哥请你吃饭！民以食为天，所以就一拍即合！ 谢安在安师大新校区，全部是新建的。树木都刚刚移植过去，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从校门口到他宿舍的路上，我俩一路斗着嘴。因为在学校门口，等他出来接我时，我在路边摊上买了个鸡蛋饼。然后他出来付了钱就说，这就算请你吃饭了！我说，你大爷的！老子从高原到平原，从西南到中间。翻山越水，千里迢迢地来，你就一个鸡蛋饼打发了？ 这小子却说，你知不知道？一个母鸡从小到大，历经多少辛酸？十月怀胎付出多少血汗，才下这一个蛋？你吃了一个鸡蛋，竟然还敢不知足！我忍不住给了他一拳，故意找茬说，十月怀胎？鸡蛋跟母鸡有个毛关系，那不是上帝造的吗？他就立刻反驳，上帝是唯一的真神，不许侮辱我的上帝！ 谢安唯有这一点，跟我完全相反，是个赤裸裸的耶教徒。平生最敬爱的是上帝，最仰慕的是天使，最崇拜的是教皇，最痛恨的是撒旦！所以我特意地声明，我不敢侮辱上帝，我就只是侮辱你！ 第88章 神说要有光 起初，神创造天地。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神说要有空气，于是就有了空气。神说要有水，于是就有了水。神说要有植物，于是就有了植物。神说要有动物，于是就有了动物。神说要有人，于是就有了人。简而言之，神说啥就是啥！ 据说，神就是这样，创造世界的！我滴神哪， 你信不信？我宁可相信这个世界，是魔鬼趁上帝睡着时偷偷创造的！当上帝醒来发现时，却已无可挽回。可是对撒旦，打又打不死，说不定根本打不过！只好破口大骂：撒旦是个魔鬼啊，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啊，不然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啊！不过怎么有种，蛋疼的感觉呢？ 罗素那篇在西方引起巨大轰动的，《我为什么不是基督徒？》。我是觉得非常，中肯客观犀利。每个愿意关注信仰的人，都应该好好看一看！谢安宿舍的床头，放着一本厚厚的《耶经》。我们聊着聊着，他就翻开来，给我声情并茂地读了一段《创世纪》。我听完感慨了一句：“我滴神哪！”他纠正我：“我们的神！” 我说：“不，只是你的神。敢问你的神，是不是和朕一样？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三教九流无所不晓，烧杀抢掠游刃有余，坑蒙拐骗炉火纯青！”谢安直接就骂：“去你大爷的。不过毫无疑问，我的神是万能的！”我点点头：“那本座可不可以提个问题？”他自信地说：“随便你问！” 我问：“万能的神！能不能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动的石头？”他立刻就反驳：“这是个悖论，不可能！”“不！世间一个小小的皇帝拿破仑，尚且说‘在我的词典里，没有不可能！’难道在万能神的词典里，还有‘悖论’，还有‘不可能’？”“擦，你换个问题！” “好啊。请问万能的神，能使自己不万能吗？”“神不是傻瓜。”谢安鄙视地说。“这就是你的回答？”我不满地说。“不然怎么答！”“好，随便你答，反正我只管问。再来，万能的神，能不能让一加一等于三？”“我就能，我可以让一加一，在错误的情况下等于三！” “好。万能的神，能不能创造一个内角和不是180度的三角形？”“神不会去做违反定律的事情！”“哇，你还知道宇宙间有定律啊？佛早说了，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因果律就是宇宙的定律！你不要告诉我，定律也是神创造的！”谢安被噎了一下，说：“你从哪搞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哎，这可不是朕搞出来的。要是朕来搞，随便从佛经上抄几句话，就能搞死你！这问题可是你们所谓的“天使圣师”、“全能博士”、“神学界之王”、“《神学大全》着作者”、“史上最伟大神学家”的，托马斯阿奎那先生，自己搞出来的全能悖论哦！不过最搞笑的是，他只会搞问题，却搞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笑死朕了！” 谢安笑说：“看来你这家伙，是研究过的啊。这次专门来忽悠我的吧？”“哈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忽悠你还用备课吗？言归正传，不要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咱们继续！”他好像忽然来了灵感：“哎，我问你。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块石头，你肯定会认为它是自然生成的。但是如果你看到一块钟表，你会认为它是自然生成的吗？” “废话，必须是钟表匠制造出来的啊！”“对啊。你看这个世界这么复杂精密，是不是就是一块大钟表！这个世界和人类的构造，比钟表复杂精密无数倍，所以肯定是上帝创造了我们啊！”“哦，有点道理啊。”“是吧！”谢安刚要得意，我继续说：“套路挺深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钟表匠理论’吧！”“过奖！” “不过，如果这么复杂精密的人类，是上帝创造的。那比人类还要复杂精密无数倍的上帝，是谁创造的？”“你……”“你大爷啊！提个最现实的问题，请问上帝是怎么来的？是谁创造的上帝？上帝他妈是谁？上帝他妈的妈又是谁？”“上帝是自有永有的！”“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自有永有？”“就是本来就有，而且永恒存在！” “擦，这么不讲理！这就跟一个流氓无赖欺负人的时候说，‘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你不顺眼’有啥区别？”“不要扯太远，继续问！”“好，那我就再问一个最现实的问题。请问万能的上帝，能不能让我信仰他！”“你……”“哈哈，你看佛陀都能让我信他！”“切，那又咋啦？我也不信佛啊，佛也不是万能的！” “错！第一，你们是否定因果轮回的。所以我这辈子打死都不会信，就是永远不会信神！第二，佛法是讲因果轮回的。你今生不信佛，但今天我给你种下了一颗菩提种子。所以来世还有机缘，所谓“一历耳根，永为道种”！第三，佛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是万能的！而且，佛有三不能！”他不服气地说：“算了，说不过你。你的佛有哪三不能？” “你的上帝，就只是你们的上帝。我的佛却不只是我的佛，而是所有众生的佛！先给你说说佛的能！引用禅宗《景德传灯录》上元圭祖师的话：佛能戾上帝东天行而西七曜！佛能夺地祗融五岳而结四海！而佛的三不能则是，佛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而不能灭定业；佛能知群有性穷亿劫事，而不能化导无缘；佛能度无量有情，而不能尽众生界，是谓三不能也！” 谢安来了劲头：“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吧！”“别急嘛，我还没说完。然定业亦不牢久，无缘亦谓一期，众生界本无增减。且无一人能主有法，有法无主，是谓无法，无法无主，是谓无心。如我解佛，亦无神通也。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我擦，你都背下来了？”“凡朕看过的东西，觉得很经典的，都会背下来。不然今天拿什么忽悠你小子！” “得，你就是针对我的。”“不，我们宿世本为菩提道友。可惜修行不精进，恨未能即生成就，再堕轮回。奈何你今生业障激发，深入邪见，非毁正法，远离三宝。朕今生是特意来，度化你的啊！”“看你说的比唱的好听，信佛哪里比信神好了？”他不满地说。 “咱就不说别的，只说一点。儒家说，人皆可以为尧舜！道家说，人皆可以成神仙！佛家说，人皆可以做佛祖！我信佛学佛，最后能成佛！而且和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弥勒佛平等无二！你信上帝爱上帝，最后能做上帝吗？还不是上帝的仆人，上帝的奴隶，甚至上帝的走狗！”“不许侮辱上帝！”“不，还是侮辱你！”“我勒个去！” 谢安脑袋一甩：“说吧你，老子还就是不信！”我笑说：“看吧。佛的三不能，这就是证明。这就是不能转定业，不能度无缘之人，度不尽所有众生！”“那要佛还有什么用？”“非也，错不在佛，而在众生！佛法是讲究，信愿行！首先相信，然后愿意，最后按照佛说的去做才可以。你根本就不信不愿，大慈悲的佛陀，又怎么能勉强你呢？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你爱上一个女孩儿，你想给她最美丽的爱情，最温暖的婚姻，最幸福的人生！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鸟你，讨厌你，恨死你！你越是纠缠，人家就越烦！难道你还能去强迫人家？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说不定，人家就报警了呢！”“佛法跟爱情还能一起打比方，没有矛盾？”“佛法的最高境界，跟任何事物都没矛盾！” 我继续问：“我看你们经典上那些记载啊，真是惊心动魄！你们的上帝，为什么动不动就发个洪水，降个瘟疫，搞死一批又一批的人？”“那是因为他们不信上帝，都是异教徒，不听从上帝的教导！所以这是上帝给他们的教训，为了警示他人！”“哦，果然是‘信我者得永生，不信者下地狱’！” “就是！怎么？”那请问，当你不听话时，你爹会不会一刀劈死你教训一下，然后警示一下你姐？或者说你姐不听话，你爹就一把火烧了她给个教训，然后警示一下你？”“这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还不都是死！为什么你们经典上记载的上帝，曾发怒毁掉整个人类，只留下诺亚一家？”“因为整个世界都乱了，人们全都变坏了，所以那是上帝的惩罚。” “哦，原来是这样。那意思就是说，某个国家元首觉得某个城市太乱了。可以直接丢俩原子弹全部炸死，然后再重新移民一些人？”“这不是一码事儿！”“得了，不要再狡辩。如果上帝是万能的，那么善和恶也在上帝的控制范围之内，天堂和地狱也是上帝造的！那上帝为什么还要造这些种种的恶事物，把众生害得伤痕累累？” 谢安正要说话，我直接说：“不用你回答了。我觉得所谓的上帝，其实不过是一个半善半恶的神灵。你们所谓的上帝和魔鬼，其实是同一个。只不过是两个分身而已，大概就是人格分裂症吧！”他激动地说：“你胡说八道！”“事实胜于雄辩！不然，你说是怎样的？”“我不说，你继续！” “这要分两种情况了，第一种我们没有自主性，只是上帝造的机器人。上帝让我们去东，我们不敢往西；上帝让我们打狗，我们不敢撵鸡。这说明：一，上帝是万能的；二，我们确实是上帝造的！第二种是我们有自主性，我们可以信上帝，也可以不信上帝，甚至还可以鄙视上帝！”“然后呢？” 第89章 等候多时 “然后问题来了，上帝自己造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吗？那他的制造水平，也太次了吧！这只能说明：一，上帝不是万能的；二，我们不是上帝创造的；三，上帝在欺骗所有人，所以上帝是邪恶的！”“停。董灿，以后我再也不劝你信上帝了！”“哈哈，我会尽量劝你学佛。”“老子就是不学！”“孩子机缘未到！” 不久前世超有阵子，也迷上了上帝，一开始信的是老教。可是去了两次教堂，很快又改信了新教。理由很霸气，说老教教堂里的大妈很多，而新教教堂里的年轻妹子不少。刚开始我跟世超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要一番唇枪舌剑。而晓威每每都在坐山观虎斗，乐得两不帮。那时候通常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结果。 反正是他也不对，我也没错，谁都不服谁！可是随着对佛法的深入，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地向我倾斜。后来他果断地抛弃了上帝，只信人民币，再后来他也成了佛弟子！晓威也在我的耳提面命之下，开始坚持学习佛法。可是这个谢安，先入为主就难搞了。佛陀说过，破戒之人好救，破见之人难救！ 我想了想说：“其实，还是上帝最厉害，你们的宗教最无敌！”“怎么，你改悔了？”“怎么可能，我至死无悔啊！只是换个角度看问题，就觉得你们的上帝，其实很值得崇拜！”“为啥？”“因为，你们的上帝最无敌，你们的教义很完美，你们的一切简直无懈可击！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你要损我了？”谢安马上反应过来。我哈哈大笑：“看你说的，怎么会呢？我只是说实话！你们的逻辑就是，因为上帝是自有永有的，所以上帝是自有永有的！因为上帝是万能的，所以上帝是万能的！因为上帝是造物主，所以上帝是造物主！哎呀，这套路听着多熟悉，简直就跟马克思同志是一家！ 因为马克思伟大，所以马克思伟大！因为马克思主义是真理，所以马克思主义是真理！”“擦。你是骂上帝呢，是骂马克思呢，还是骂某些人呢！”“我胆子小，怎么敢呢！想骂上帝害怕基督徒，想骂马克思又怕政府。我是在赞美，他们都是神！”他笑说：“坑爹啊，你还是那么损！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信神！” 我说：“说真的啊。作为兄弟，我很想把最美好的东西分享给你。而遇见佛法，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有什么美好的？”“从佛法中，我悟到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佛法太伟大了，而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学到一点皮毛而已！佛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宗教，宗教是不讲逻辑的，只讲一个信！” 他问：“那佛教呢？”“佛教有无懈可击的逻辑，而且有‘信解行证’的完整次第。可以面对任何质疑，迎接任何挑战，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我希望，以后你可以，了解一下佛法。”“嗯，以后再说吧。”他不在意地点点头。我说：“唉。你怎么会相信人是上帝造的，这根本搞不通嘛！你是真的信吗？”“当然真信！” “他造的什么破玩意儿，还没我造的好呢！要是我来造，我就给人头上加只眼睛，头后再加两只眼睛。这样就能看到上面和后面，生活多方便！然后再加一双隐形的翅膀，用的时候才现形。这样就能在天空翱翔，自由自在的多爽！”“切，那不都成怪胎了！”“错，这是你先入为主。如果所有人生来就是这样子，你就会觉得正常了！”“要你管啊，上帝自有他的道理！” “我勒个去，我跟你说！如果没有佛法，我宁愿相信达尔文那个家伙，我宁愿相信人是由猴子变的！”“切，‘进化论’一直都只是一种假说而已。同时不断面临着科学界的巨大挑战，而且连支持‘进化论’的关键证据，都一直没有找到呢！可是由于某些原因，它却被作为真理来宣传！”“是啊，悲哀。不过咱们俩，终于统一意见了！”“哈哈。一致对外，合作愉快！” 我们在宿舍里坐而论道，不知不觉就快到中午了。谢安就带我出去吃饭，找了一家韩国烤肉馆，然后显摆地问：“怎么样，没来这种地方吃过吧！”我鄙视地回答：“切，丽江多的是。朕早都吃腻了！哪像你乡巴佬，土包子，少见多怪，孤陋寡闻，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我日啊，你能不能再形容一个？”“那好吧，再说个文艺的。刘姥姥进大观园！”“贱人，吃饭！”一堆肉，一片菜，两瓶酒。饭桌上，他开始发难：“哎，你不是信佛的吗？怎么还吃肉，竟然还喝酒！你信的是什么佛，真信假信啊？不要跟我讲什么‘酒肉穿肠过’，这话可忽悠不了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我有准备。 于是不慌不忙地说：“这个你有所不知了。当今世人，对于佛教是存在很大，很大，很大误解的！对于佛教的很多东西，大家都是想当然尔，从来不了解一下就敢信口胡说。事实上的佛教，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封建落后迂腐死板，这些词语其实和佛教，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真正的佛教，是科学先进的、方便善巧的、活泼灵动的！ 你可能不知道，古往今来很多高僧大德，都是集宗教家、哲学家、文学家、科学家、艺术家为一体的大师哦！其中不少人，还是帝王之师和国师！你也不会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天才精英都是佛弟子啊！简直是数不胜数，我就随便给你举几个，比较熟悉的人吧。 比如当皇帝的，梁武帝，隋文帝，唐太宗，唐高宗，武则天，唐宣宗，宋太祖，宋太宗。而且宋太祖还是世界上，第一部大藏经的倡刻者哦！其他还有忽必烈，等元朝几个皇帝。明太祖，这位师兄还是专业出身哦。不过有点可惜了，抵挡不住世间皇权的诱惑。虽然最后‘袈裟换却黄龙袍’，但其向佛之心还是不变的。清朝历代皇帝都是佛弟子，人家顺治师兄都去出家了！ 当宰相的，王导，裴休，范仲淹，王安石，张商英，耶律楚材等。当将军的，李靖，郭子仪等。文艺界的就多了去，王维，白居易，李商隐，柳宗元，颜真卿，柳公权，苏东坡，黄庭坚，纳兰性德，袁宏道，曹雪芹，龚自珍。再来几个民族英雄，岳飞，文天祥，戚继光，林则徐！需要特别注意，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我说的都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人物！” 谢安说：“切，你说的都是古代！”“好啊。那就再给你，说几个近现代的！思想界的，魏源，龚自珍，章太炎，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梁漱溟！工商界的，就给你说三个吧，李嘉诚，稻盛和夫，乔布斯！还有，就连这个地球上官儿最大的人——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同志，都是一位虔诚的佛弟子啊！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就不说影艺圈儿那一大堆人了！” 我总结下：“还是谭嗣同说的比较实在呀。佛教大矣，孔次大，耶为小！”“他竟敢这样说，以后我不崇拜他了！”谢安佯怒着说。“擦，人家稀罕你崇拜啊！中华传统文明，是由佛道儒三家共同组成的。如果不了解佛教文明，就根本不可能了解中华文明！佛教对中华文明的贡献，是无与伦比的。世人所知的一般就是思想，文学和艺术方面。 实际远不止如此，佛教也对中医有过重大影响。比如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就收录了佛家的不少药方。而且正是因为佛经的大量需求，才促进了中国四大发明之一印刷术的发明。在天文历法方面，也从佛经上吸收了不少精华。比如唐朝一行大师，是制造出世界上最早机械时钟的人，是世界上最早测量子午线长度的人，也是世界数学史上最早编制成正切函数表的人！ 大师测定过150多颗恒星的位置，他编订的《大衍历》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历法！唐玄宗曾派人请大师入京，向其请教治国安民之道。大师圆寂后，玄宗皇帝亲自撰塔铭，谥曰“大慧禅师”！佛说，一日月所照，为一小世界。一千小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一个佛土就是，三千大千世界！而法界中有佛无数，佛土无穷，法界无尽！ 某些说地球是宇宙中心，而且总喜欢给科学家做人肉烧烤的宗教。去跟佛教比一比嘛，哪一个更符合科学的宇宙观？哎呀对不起，我又不小心攻击你的信仰了！西方的前卫科学家们，例如爱因斯坦、海森堡、奥本海默等人，都觉得东方的宗教是非常伟大的。他们震惊地发现，西方科技文明所做的种种工作，无非就是东方宗教的一个注解而已。 因为他们经过研究得出的所有结论，在佛教或是道教的经典里，都早已存在了！因此他们十分敬佩东方的文明，东方文明不是从逻辑思维中研究出来的。而是圣人通过禅定和般若的力量，直接证悟到宇宙和人生的真理实相！现代的量子物理学研究到最后，也与佛教所说的“诸法空性”，不谋而合！ 正如《心经》所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即使说科学不过是佛法的注解，那也毫不夸张。中科院院士、前中科大校长朱清时，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的演讲中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当科学家们千辛万苦地，爬到真理的顶峰时。佛教大师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诺贝尔化学奖候选人、香港理工大学校长潘宗光也说，佛是觉悟了的人，他是众生最优秀的导师！ 如果有一个能够应付现代科学需求，又能与科学相依共存的宗教，那必定是佛教。佛教具有人们所期望的未来宇宙宗教的特色：它超越个人化的神，无需教条主义和神学，它涵盖自然和精神两个方面。而它的基础是建立在将所有的自然和精神世界，作为一个有意义的整体来经历时，所获得的那种宗教意识之上！这是爱因斯坦对佛教，最客观的中肯评价！ 爱因斯坦对此感悟很深，就连《相对论》的部分理论，都是来自于对佛法空观的感悟！他在自传中还谈到过，他不是一名宗教徒，但如果他是的话，他愿成为一名佛教徒！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说的，而是被誉为现代科学之父的，爱因斯坦说的哦！你觉得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人都很傻，就你聪明？” 第90章 上帝的二儿子 谢安愣了一下说：“我擦。我就问你信佛怎么还吃肉喝酒，你怎么扯出来这么多？”我笑说：“唉，这可不怪我。都怪你太没常识，所以需要补充的太多！以上只是为了说明，世人对佛教存在的误解太多，比如吃肉喝酒的问题吧。佛弟子分两种，一种在家的，称为居士；一种出家的，称为法师。 不能吃肉喝酒的，是出家佛弟子，又不是在家佛弟子！至于酒嘛，在家人要看实际的情况。成为一个佛弟子的标志是皈依，就像你们的受洗。如果只是皈依的话，酒肉是没有禁止的，只是提倡少食肉不酗酒。一方面为了信仰修行，一方面也算为了健康。 但若在皈依的基础上，受持五戒，就不能再喝酒了。因为五戒最后一条，就是不饮酒戒！不过如果由于自己的客观环境所限，也可以只受前四戒，不受酒戒。而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三皈依呢！严格来说，还不能算是佛弟子，只是一名准佛弟子！不过很快就会成为，一名真正的佛弟子！” 谢安想了下说：“好，就算如此！我们的宗教，可是世界上信徒最多的宗教，全世界60多亿人，我们就有20多亿人！信仰佛教的，才有几亿人。而且一样有很多伟人，信仰我们宗教的，这你怎么解释？”“哎呀，这个问题我都懒得解释。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傻子多还是智者多。算了。我还是换种说法，普通人多还是精英多？” “当然是普通人多啊！”“那不得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嘛。所谓‘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而且从佛教的因缘法来说，人身难得，中国难生，佛法难遇，名师难寻，净土难信！这辈子想要得人身，同时遇见佛法，找到好师父，而且修行净土法门。那是需要过去世中，积累很大善根和福报的！你以为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就信佛学佛了？ 信佛学佛，甚至出家，那可是一种高智慧的选择啊！当年爱因斯坦发表相对论时，有几个人相信？那时全世界能理解的，也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佛法同理可知！你说的那些伟人，基本都生在古代的西方，那也是他们没福报。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因缘改变了。随着佛法在西方的传播，有很多的西方人也开始信仰佛教。 给你打个比方，当全世界只剩下你和一个丑八怪时，你娶不娶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不过，如果此时你突然人品大爆发了，遇见了一个美女呢？所以，除非是先入为主，知见已经根深蒂固的人。否则我敢保证，任何一个人只要认真地，研究对比过世界上几大宗教之后。他都会做出和咱们华夏无数先辈们，一样无比睿智的选择！” “切。你们信佛的，不都是逆来顺受吗？”“哈哈，你以为佛弟子就是受气包吗？你打我一下试试看！学佛是学智慧和慈悲哦，可并不是学傻瓜和懦弱！虽然我们讲忍辱，但那是以佛法的定慧去化解它，不是强自压抑。佛弟子不找事儿，但也绝不躲事儿！所谓‘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你以为我们只有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吗？我们还有大勇大力的护法韦陀菩萨呢！” 没等谢安还击，我立刻接着问：“请问耶稣出生在什么地方啊？”“马槽里啊，干嘛？”“哦。那你知道悉达多太子，是出生在什么地方吗？”“不知道，怎么啦？”“小太子出生在，无忧树下！”“你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唉，人比人就是不一样啊，啧啧！”“日，贱人啊！”“贱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谢安白着眼说：“日，怎么说都是你赢！” “错。不是我赢，是佛法赢了！跟你说了，佛法不怕任何的质疑，不怕任何的挑战。无论来自宗教，哲学，还是科学！来自政治，军事，还是经济。来自理论，方法，还是实践！来自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就像柯南说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所以，真理永远只有一个！ 想当年，朕曾经在旅院的一个雨天，遇见一个无比虔诚的耶教徒。他老师是韩国一个神学院的大教授，专门研究《耶经》。那天我俩沿着映雪湖聊了一个下午，他一个劲儿地劝我信上帝。可是我给他提的一些关于《耶经》的问题，开始他还能详细回答。后来就简略了，再后来就吞吞吐吐了。最后，他说回去问下老师，下次再告诉我。 所以啊，你还嫩了点。回去把《耶经》好好读个八万四千遍，再来找我！如果再不行，让教皇亲自过来！对了，再给你个建议。以后有空的话，多读读佛教的经论，可以开智慧的哦！不是说非得让你深入研究，最起码有个大概的了解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是吧！” “是你大爷，我都快被你动摇了。可是说真的啊，我这辈子是不会改变信仰的！”“我擦。朕白说了这么多，必须给朕一个坚强的理由！”“你没白说，最起码我不反感佛教了。理由嘛，我没跟你说过吗？”“说过什么？”“跟你说过我有个姐姐，后来她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难道她，跟信上帝有关？” “对啊。她做修女去了，已经好多年了！”“啊，不会吧！”“就是这样，所以我全家现在都是信上帝。”“唉，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啊。这个是不能勉强的，一切都看机缘吧。其实相对于什么都不信来说，信上帝也不错，至少比信坑爹的唯物主义好多了！最起码，令人行善总是不错的，这是所有宗教的共同点！” 他也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继续说：“对于其他宗教来说，那是全部；但是对于佛教来说，只是基础。佛法分为五乘，人乘，天乘，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其他宗教都不出人天乘的范围，还在三界六道里混日子。好好信你的上帝吧，能升个天堂也不错，至少不堕三恶道啊。以佛法来说，三界是有二十八重天堂的。上帝就是第二天的天主，在三界中算是个基层干部。 虽然他也在三界的轮回之内，但其寿命和福报是人类的千万倍。如果你真正信他，按照他说的去做，确实也能得到一定的利益！”谢安说：“我不同意你之前所说的，不过你最后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是呀，我之前说的都是神话。你不喜欢听神话吗？你们经典上，写的全是神话嘛！” “对于愚人来说，那是神话；对于智者来说，那是真理！”谢安说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我笑了笑：“是呀，非常赞同。佛道儒本是一体，世界各大宗教其实也都是一体。只是被一些自私无知的传教者，人为割裂了它们。大家都是佛弟子嘛，以后还要多多交流。”谢安立马反驳说：“少扯淡，我可不是佛弟子！”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耶稣都是佛弟子，你跟着耶稣混的，难道不听耶稣的话？”“少忽悠我，胡说八道！”“你不信？那就让我们用事实来说话吧！你看，佛教诞生于公元前6世纪，你们教诞生于公元1世纪，伊斯兰教最晚，诞生于公元7世纪。”谢安忙说：“时间的早晚，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可没说最早就是最好。其实现在的《耶经》，是被罗马教廷数次篡改过的。很多地方有着明显的矛盾和缺口，是很难自圆其说的。比如基督教早期经典中，是有轮回思想的，也有不杀生的素食思想。还有关于耶稣的一生，他从出生到十几岁，然后从三十二岁传道一直到死。《耶经》中全部记载得，清清楚楚。 但在十几岁到三十二岁传道之间，十几年的时间里全无记载，好像是失踪了，这是不合情理的！据西方学者考证，耶稣早年还去过印度参学佛法呢！民国四大高僧之一的虚云大师，在回复蒋委员长的《答蒋公问法书》中，也说到过此事。大师是这样说的：或谓，基督教亦脱胎于净土宗《阿弥陀经》。哎呀，原话我记不太清了，就直接说大概意思吧，你可以自己去查。 大师说，耶稣身上的衣服，其实就是佛教出家人搭的衣。《阿弥陀经》说西方极乐世界，耶稣也说天国极乐。《观无量寿经》说净土往生分为九品，基督教也把天堂的天使分为九品。《阿弥陀经》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耶稣也说，你不在人间立功，上帝不许你到天国去！净土宗要每天念佛名号求佛接引，耶教也是早晚祈祷上帝保佑。 佛教有灌顶之法，耶教也有形式几乎一样的洗礼仪式。一一查看耶教的教义，与净土宗的宗旨大致相同。而耶教比佛教晚了几百年，这些肯定不可能是佛教跟耶教学的。所以耶稣应曾赴古印度参学，跟佛陀的后代弟子学习过，得到《阿弥陀经》的传授。 然后回国根据西方人的特点，另行创教。耶教虽然类似于净土宗接引初机的持名念佛法门，但实际上远远不如。因为耶教完全取决于他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而净土宗则是理事相应，自他二力结合，因此感应道交！” 谢安鄙视地说：“编得不错啊，继续编！”“我擦。朕有这么天才吗，难道朕有这么天才的想象力吗？”“你不是一直都很天才嘛。这些对你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太高估朕了，朕只是一个平凡的天才！这些都是有物证史证的，耶稣甚至跑到印度和西藏的边上去参学过。你看耶稣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都像是密宗那一套。 你看你们画“十”字的方法，就是密宗准提法的五印，用金刚拳印印额头、心窝、左肩、右肩、喉头。而且佛教的标志是“卍”字，“十”字很明显就是从中分化出来的嘛。而且西藏密宗寺院也有资料记载，说有个同修到中东去弘法，结果被人家钉到十字架上了。哈哈，有没有觉得很搞笑，笑死朕了！”“得了，你少往佛教脸上贴金！” “哎，这可不是我贴的哦！西方人研究耶稣一辈子，有十几年找不到他的踪迹。现在研究出来，知道耶稣失踪的十几年，是在印度和西藏的边上学佛！这可是你们神教的大学者们研究出来的哦，不是我们佛弟子说的。所以不是我们佛弟子造谣，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说了，要贴也是贴金嘛。干嘛吃饱了撑的，去贴泥巴呢！ 不过在你们教内争议也很大，有些人极力否认，认为这样基督教就从根上比佛教矮了一大截。不过对于佛教来说，这根本是无所谓的。不管你们怎样，我们都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少几亿人信佛，对佛陀没损失；多几亿人信佛，对众生有收获。如果人人都是佛弟子，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净土！” 谢安呆了一会儿，问我：“耶稣那事儿是真的吗？”“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查！”“算了吧。查什么查，大家都是上帝的子女！”我故意问：“上帝不是只有俩儿子吗？”“只有一个儿子，耶稣！”“不对吧。听说还有个二儿子洪秀全呢？”“滚你丫儿的！”“哈哈哈……” 第91章 再见理想 “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只想将吉他紧抱，诉出辛酸。就在这刻想起往事，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仿佛身边拥有一切，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 吃完饭后，去逛了旁边的百货市场。谢安买了两瓶酸奶，俩人边走边喝。他说带我去跳长江，我欣然说，那就此诀别了。你去你的天堂，我去我的净土！我们就沿着大学城，一直往前走。只要路过学校，都进去参观一下。最后，悠悠晃到长江大堤。 于是我们就坐在大堤上，翘着腿听歌，听beyond所有的歌。从《再见理想》到《真的爱你》，从《光辉岁月》到《海阔天空》。我的《情人》，在这《冷雨夜》。《原谅我今天》，《不再犹豫》，《冲开一切》。《喜欢你》，《灰色轨迹》，《无悔这一生》！ 多么好的意境，可惜，我没有带吉他。谢安、晓威和我，仨人都是家驹的，金粉公子。高中那会儿，经常一起骑着电动车，飞驰在人民路和国泰路上。同时纵声高吼着家驹的歌儿，掀起一路尘埃和白眼。大学时还是那样，只是男主角之一的谢安，变成了世超。而且这个浪荡的广东仔，一口纯正的粤语，无情地秒杀我们！ 这辈子，我听着两个人的歌长大，一个周杰伦，一个黄家驹。读着两个人的书长大，一个金庸，一个古龙。看着两个人的电影长大，一个周星驰，一个刘德华。如果没有他们，我的童年该是多么苍白，我的青春该是多么悲哀？这样的长大，是多么美好。 我对谢安说：“家驹在日本去世的，那一年我正好出生。你看我这辈子，还是学日语的！”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你想表达什么？”“唉，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生命往往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啊！”“鄙视！”“彼此！”之后他就送我到火车站，挥一挥手，就离开了芜湖。 第三站，合肥。告别我的兄弟，谢安；再去找我的红颜，小真。当然不是红着红着就绿的那种，而是红着红着变紫的那种。大红大紫，大吉大利！小真从安大毕业后，就在合肥一家建筑公司工作。我俩早就约好，等我来合肥时，就去她那儿蹭几天。陪吃陪喝，包住包玩。 可是这次不太巧，正赶上她参加建筑师考试。而且考场离她住的地方，隔得很远。于是她就在考场附近找了个宾馆，我下了火车直接打的过去。下车时天都黑透了，夜风吹在身上暖暖的，还下了一阵小雨。她出来接我，隔着马路我就看见了。一个苗条的身影，一头披肩的长发。她打着一把伞，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我朝她摆摆手，她却没发现。我迅速穿过马路，踮着脚尖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她立刻叫了声：“哈哈，我就知道是你。”“我是谁？”我故意变着腔调说。“灿灿！”我放开了手：“你怎么知道？”她笑说：“因为这么晚了，如果有人捂我的眼睛，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流氓，一种就是你。哈哈！”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错了！”她好奇地问：“为什么？”“因为只有一种可能啊！”“对呀，因为你就是流氓吧！”“哎呀。你还是那么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智慧无比！”“你传染的呗！”“说得好，go！”“给，你来打伞吧。”“好。我累了，得扶着你！” 她笑着把伞给我，我左手搭着她的肩，右手打着伞。先去饭馆简单吃了点，再去超市买了堆零食，最后才回宾馆。宾馆二楼，一个小小的标准间，这样就不用挤一张床了。在阜阳某个情人节的晚上，我俩就那么手拉手，在一张床上挤了一夜。那一年她失恋，而我一直失恋，所以只是相互取暖。 我俩边吃零食边聊天，因为她第二天还要考试，所以22点就睡了。这一觉睡得比较死，一觉醒来已经上午8点多了，不想吃早饭。起来就躺在床上看小说，等她回来。中午吃完饭，她又去考试，我继续呆在房间看小说。等到晚上，又重复昨天的故事。 小真告诉我一件好笑的事儿，她隔壁住着一个同来考试的男生。前两天那家伙，对她大献殷勤。早晨买早餐，中午请吃饭，还送押题附带答案。嘘寒问暖，关心无限。可是自从我来了，立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跟小真见面招呼也不打了，那眼神冷得就像，青藏高原上的千年冰川。 我说，唉，人心呀！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世间无常，人心无常！什么爱情啊，都tm假的！骗完自己又骗别人，还骗得很开心！小真非常赞同，不过同时表示，即使这样，也要去骗一骗！东风吹来战鼓擂，到底谁能骗过谁？这样过了两天，我俩就拜拜了，因为我还得去其他地方。 另外约的，还有菲菲、阿宁，小鲲。菲菲，是我们2班的女神之一，而且她还是尹然的闺蜜。高考时考了个二本，很不满意。于是复读了一年，一口气考了个合工大。除了中科大，合工大算是安徽最好的大学了。可是这样一来，她就低了我一届。所以我一直开玩笑，叫她小学妹。 阿宁，可是我们那一届的，首席学霸！高二就参加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被中科大少年班录取。可在我看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子不仅智商高，情商也很高！人家轻轻松松就把我的好友，宏志班三大班花之一的可可追到了手。另一朵花儿，是我的红颜知己奇奇。剩下的那朵花儿，就是王语嫣。 小鲲，跟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高中我俩在一个班，无论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上了大学，我俩一个在丽江，一个在合肥，相隔千里。经常qq联系，有时也会打打电话。他经常给我寄礼物，特别是每年生日的时候。 有一次印象最深，那段日子我正赶上经济危机。当然这对有钱就及时挥霍的我来说，是习惯的事儿。我正在上网，他发来qq信息，问我在干嘛。我说，在淘宝上挑鞋子，最近比较穷，挑一双便宜的。他立刻就说，链接发过来，哥给你买！我也不客气地说，好。有三双鞋都挺喜欢，正纠结着呢。你替我选一双吧！ 于是把三双鞋的链接，全都发给他。他说，好，没问题！结果隔了几天，一下收到三双鞋，他全都买了！甚至有时候，他会直接问我，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就说，暂时不缺东西了。他会说，不行。你想想，想好了告诉哥。我说，好，想好了再告诉你。他说，一定要想，不要跟哥客气！于是等我想好了，就发个链接给他，然后就等着收快递。 我问过小鲲，你丫儿的，对我这么好干嘛。我这人又没啥良心，反正不会报答！他却说，不知道，就想对你好啊。只要你想要，给你买什么我都高兴！我说，唉，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是为啥我吃你的拿你的，都那么心安理得呢！他说，那就对了嘛，这才是兄弟！我开玩笑说，知道了。可能上辈子，我是你爹吧！ 他哈哈大笑说，那你下辈子，做我儿子吧！我说，不。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还得做你爹！他问，为啥不是儿子呢？我说，因为可以“坑爹”啊！现在的子女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啊，父母都是做牛做马！做父母大都是坏债的，做儿女大都是讨债的！ 佛说，众生都有四种关系！由于过去世结下的善缘恶缘，今生要么是报仇的，要么是报恩的；要么是讨债的，要么是还债的。以此看来，今天这个社会，还是报仇讨债的多！怪不得说“夫妻是冤家，儿女是债主！”杭州城隍阁的一副对联，说得十分经典：夫妻本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是宿债，欠债还债，有债方来！ 从小真那儿离开，转了两次车，先跑到中科大。阿宁出来接我，先带我在学校里遛了一圈儿。走到少年班学院的时候，看到墙上贴着很多所谓的，少年班杰出校友。我问，你知不知道宁铂？他竟然摇头说，不清楚。我汗，怪不得你只能上少年班。要按我的水平，至少是老年班！ 天才宁铂，那是一个传奇！人家2岁就会背30多首诗词，3岁能数100多个数，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上学前就博览群书，能开药方，能下围棋，还能吟诗作对！13岁受到国家副总理的接见，与之对弈两局，大获全胜！很快他被中科大少年班破格录取，成为第一届少年班的领军人物！ 宁铂19岁毕业留校任教，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助教！这是全中国第一个被公认的神童，那时的宁铂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然而对一个惊世的神童来说，这一切其实都不算什么。宁铂在2003年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出家修行！这才是一个神童，最有智慧的决定。为自己的传奇，划上一个完美的，感叹号！ 第一重人生，匍匐于俗世的猪窝。第二重人生，蜷缩于艺术的小屋。第三重人生，半躺于哲学的高楼。第四重人生，直跪于宗教的别墅。第五重人生，端坐于佛法的殿堂！王国维用诗词，给人生的境界划了三种。我用房子，给人生的境界划了五重。有人一生只有一重，有人一生具足五重。 逛完了中科大，我们就一起去合工大找菲菲。几年不见，女神还是女神。不仅温柔依旧，而且更加可爱。可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男朋友，而且竟然没人追。这种带出去舒心藏家里放心想起来安心的姑娘，实在是白首不相离的不二人选哪！合工大的男生，愿上帝给你们三天光明，阿门！ 想起当年，让我顿有“近水楼台没得月，肥水终流外人田”的感叹！大学时一次我qq被盗，那个挨千刀的盗贼发诈骗短信，跟我的整个朋友圈儿借钱。圈儿里高人多，大都没有被骗。可还是有几个实诚孩子被骗了，加起来竟有3000多块。人家也是无辜的，而且出于一颗助人之心，我也很感动。只好自认倒霉，东挪西凑都还上了。 只有这个傻菲菲，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一股脑儿地全给了我。不，是被给了骗子。晓威不怀好意地安慰我说，虽然是被骗，也是一片真情啊，哈哈！我佯怒说，你丫儿的还好意思，一毛没被骗！还tm算兄弟吗！他嬉笑说，是兄弟，又不是傻子！我先给了菲菲几百凑合花着，剩下的后来还她，她死活不要。然后外加一个承诺，以后她来丽江找我玩儿，我三陪加三包！ 第92章 孤家寡人 然后一起出去吃午饭，理所当然地宰了阿宁一顿。说起我们的高中生活，有眼泪也有欢笑。普希金说得对，到最后真的都只变成了怀恋。不甘吗？遗憾吗？恐怕最多还是，隐约的感伤吧。我对菲菲笑着唱了两句，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可惜不是你！她笑着接，陪你到最后，那是尹然吧！我说算了，还是朕自己吧！ 我的“朕”并不是皇帝的自称，其实只是孤家寡人的意思。一开始就不是你，怎能陪我到最后？20岁时，或许爱情是全部。30岁时，爱情算几分？40岁时，爱情又几分？60岁时，还说爱情吗？80岁时，爱情是什么？真的，其实想想，到最后又怎样。不过就是，一阵轻烟，一堆白骨，一行浊泪，一抔黄土。 吃完饭我们又回学校逛了下，在合工大的天鹅湖里喂了一会儿天鹅。有只黑天鹅很可爱，竟然喜欢吃花。我在湖边摘了一朵小黄花，放在掌心里逗它，没想到它伸过嘴来就啄，并且很快咽下了。这下我们三个都来了兴趣，纷纷去摘小花喂它。道家的人说，多吃黄精能延年益寿，搞不好还能成仙。于是逗它说，吃吧吃吧，吃了我的黄花，说不定你也能成仙哪！那家伙好像能听懂似的，竟然吃了十好几朵，也算是天鹅中的一朵奇葩！ 那天下午我们就不停的逛呀逛，到处找高中同学玩儿。逛了这么多学校，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旅院的美真是108个赞！虽然学习不咋地，可却是休闲胜地！我们的大学呀，有山有水有古城，有吃有喝有姑娘！不用提大美的丽江，单是旅院的校园风景和食宿环境，就可以甩很多大学一条玉泉路的距离。 二表哥去重庆的西南政法大学报到时，是我爸陪送的，一直对他学校的风景和食宿环境赞叹不已。可是等送我到旅院时却说，哎呀，你们学校简直就是生态园哪！这校园，这宿舍，这教室，真是没得说。虽然没你哥的学校好，但是比你哥的学校美太多。你来这儿，算是来对了啊！很多旅院孩子都说过一句话，我不后悔，我曾来过。 跟他俩分开后，晚上我就去了小鲲那儿。现在他没住宿舍，也在外面租的房。三天时间，我们就专心做了一件事儿，吃！第一天晚上去大学城的大排档，气氛很好，夜景也很不错。我们吃烧烤，喝扎啤，还有各种小炒。完了就逛小吃摊，什么新鲜吃什么。第二天中午，吃川菜。晚上，吃重庆火锅。第三天中午，吃徽菜。吃饱喝足，下午他给我买好票，送我到火车站。 第四站，阜阳。我早在回来前宣布了，这次就是穷游，走到哪坑到哪！所以出了阜阳火车站，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和朋友们聚餐。然后去太和阿烈家，她的未婚妻也在。刚好有一个朋友来看他，更好的是齐楚也回太和了，阿烈让我约她。我就给她打电话说，楚楚啊，请我吃饭吧！她惊喜地说，好呀！你回来了吗？我说，对，你就来阿烈家吧！ 为了祭奠一下我们逝去的高中时代，晚上就去了太中旁边的一家土菜馆。阿烈还带了两瓶珍藏已久的红酒，说是吃完饭就去ktv，醉了才有感觉。不过吃完饭已经快22点了，就在文庙广场上散了会儿步。酒真不是好东西啊，我一个冲动，就拉着楚楚亲了一下。她笑着骂我流氓，喊着阿烈救她。阿烈和她的小媳妇儿，却在一边添油加醋，大叫“在一起”。我说，在你妹！ 最后我送楚楚回家，边走边扯着淡。我说：“楚楚呀，要不你嫁给我吧？”“不嫁！”“为什么？”“没诚意！”“楚楚，请你嫁给我吧！”“不嫁！”“额，为什么？”“你太花心！”“额，我哪里花心？”“你哪里不花心！”“此言差矣。汝岂不闻‘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你就是花心！”“唉，真冤枉。我觉得我，一直都很专一。” 沉默了下，她说：“我明白。可你最喜欢的，不是我。”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自我嘲讽或是自我安慰：“或许不到临死前，我永远都不知道，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是谁。所以亲爱的，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她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不要脸。”“我承认。楚楚，真的对不起！”“没关系，我从来没怪过你。灿灿，你知道吗？我是真的认为，相爱不如相知！结婚嘛，不行就凑合着吧。爱的人埋在心底，就够了。”我诧异地问：“我的小楚楚。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悲观了？” “悲观其实也挺好的。你不一直都是这样悲观的吗？我自己呢，慢慢地慢慢地，就变成了这样。”“唉，咱们聊点开心的。下次回来，我请你吃饭哈。”“嘿嘿，好呀！”我忽然想起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因为相知，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可是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的慈悲，太需要智慧。 “那年我离开老家，天空中有雨在下。肩上的背包沉沉的啊，装满外婆的牵挂。我看到她眼中有泪花，风中飞舞着她的白发。拉着我的手啊，紧紧的还有说不完的话。那年我回到老家，天空仍有雨在下。葡萄架下已空空的啊，没有外婆讲童话。恍惚中我又见到她，微笑着对我说话。温暖的手啊轻轻的啊，抚过我流满泪的脸颊。老家，老家，脚步踏遍海角天涯，心儿却系着她……” 在有关“家”的歌曲中，除了许巍的《家》，最喜欢的就是侃侃的这首《老家》了。因为每次听都有，一种特别的感动。然后就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老家，我的姥姥。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家的话，那就是姥姥的家了。每次回来，我都一定去姥姥家。给她买点小礼物，陪她说说话。这次回来，我也陪了姥姥两天。 姥姥特别高兴，像以前每次回家时一样。问我吃不吃这个，喝不喝那个。说我又长高了，又变瘦了。在外吃得好不好，衣服够不够。在老人家看来，我们这些儿孙辈的吃好穿好，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临走还给了我几百块钱，让我留着路上花。我不想要，可是姥姥执意塞到我的书包里，只好收下。 奶奶和姥姥，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人！一个已经久别人世，一个已经年越古稀。我却不能尽孝半分，想起来就觉得难过。姥姥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以后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贤惠的妻子，有个温暖的家庭。可是这些，恐怕都要让姥姥失望了。有些东西，我曾经很想要。可是慢慢地，白给也不想要了。 离家后，第五站。出了南京火车站，一阵清新的湖风扑面而来。站前广场的对面，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玄武湖！这是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湖泊，被誉为“金陵明珠”。它还和杭州西湖、嘉兴南湖，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湖”！我有些小小的兴奋，一路小跑冲了进去。到了湖边，不由仰天长啸一声：大南京，朕来了！ 玄武湖很大，不过比起西湖来，却显得很冷清。整个就是一座大公园，一共分为五个洲。我就在环洲绕了一圈儿，风景是很美，却难得见几个人。西湖有西湖的闹，也有西湖的静。可是玄武湖却只有静，静得甚至有些寂寞。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还是比较喜欢，闹中取静的西湖。 “有一种树，看到了，就想起了一座城。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南京让我最舒心的地方，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法国梧桐。1872年，一个法国人在南京石鼓路，种下了南京第一棵法国梧桐。“法国梧桐”的浪漫名字，就随之流传开来。后为举办迎接国父灵柩的奉安大典，南京又修建了一条从下关码头至中山陵的大道。沿途栽种了，两万棵法国梧桐。 再后来，国民政府公布“首都计划”。以大量的梧桐覆盖整个南京城，为南京引入了中国最早的现代城市格局。南京市民平均享有的林荫面积，超过了当时的伦敦、巴黎和柏林。蒋委员长也很偏爱法国梧桐，曾购得数万棵法国梧桐，遍种南京街头。每逢植树节，就会在南京植梧桐以纪念国父。 梧桐不仅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也是南京人的精神寄托，更是这座南京城的灵魂。特别是早年种植的梧桐，大多数南京人，都是伴着它们的身影成长起来的。当地人对它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年有位南京市长，看到山路边一根木棍都要问，是不是砍了紫金山上的梧桐？当时上山砍树的，最高可被判刑12年！ 可是近年来，由于种种工程的不断建设，政府大肆伐树。使许多有百十年树龄的梧桐，一朝轰然倒下。许多市民怨声载道，甚至一些年逾古稀的老人，在伐树现场失声痛哭。确实得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失去的，或许会是更多东西。唉，这些个事儿啊，想想真是关我鸟事儿。人无百岁寿，常怀千岁忧，时时处处愁愁！ 出了玄武湖，我就漫无目的地走。穿过一段很长的城墙，最后直走到明故宫遗址，在门口转了转也没进去。中午在附近找了个霸气的面馆，十块钱吃了一碗面，那面馆名叫“皇帝吃面馆”。咱们生不逢时，没当成皇帝，好歹吃碗面算了。吃完皇帝面，就去总统府。门票40大洋，我拿学生证优惠了一半。 站在总统府的大门前，望着门楼上光秃秃的旗杆。有些黯然，有些心酸，有些怀念。昔日的国家中心枢纽，如今却沦落为一个旅游景点，而且还是三合一的。既是清朝的两江总督府，又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府，还是民国的总统府。这个两江总督，是清朝九位最高级的封疆大臣之一。总掌安徽、江苏、江西三省的军政大权，级别为从一品！ 能当两江总督的，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拿我们熟悉的几个来说吧，于成龙、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抛开虚伪的历史教科书来说，其实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哪，堪称中华民族的脊梁！如果一个人对历史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历史教科书，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没脑子不要紧，甚至脑子坏了也不要紧，可要是脑子被毒液洗过就糟糕了。 再来看看那个，上帝的二儿子洪秀全吧。本来就一范进似的人物，科举三次都考不上！于是大受刺激，一场重病卧床不起，然后就邪魔附体，创立邪教，打起反清的旗号。为了自己的魔欲，把整个国家带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灾难中！攻占南京后，他立刻囚禁了几千名美女，在天王府里纵情淫乐。直到十一年后的天京事变中，自杀身亡！ 第93章 死生亦大矣 这位洪天魔还是位大诗人，有500首“传世名作”收录于《天父诗》。试举几首欣赏欣赏：“眼邪变妖眼该挖，不挖妖眼受永罚。挖去妖眼得升天，上帝怜尔眼无瞎！”有“心邪变妖心该刳，不刳妖心发大麻。刳去妖心得升天，心净有福见爷妈！”还有“几多因为一句话，五马分尸罪不赦。一言既出马难追，天法不饶怕不怕！” 连打油诗的水平都配不上，可见考官，是多么公正严明。科举考不上，实在很正常！文如其人，字如其人，诗如其人。再对比一下，洪天魔一生两个死对头的诗吧，一切尽在不言中！曾国藩：万里关山睡梦中，今朝始洗眼朦胧。云头齐拥剑门上，峰势欲随江水东。楚客初来询物俗，蜀人从古足英雄。卧龙跃马今安在，极目天边意未穷！李鸿章：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曾大人歇斯底里地泣血号召，我华夏只要是个识字儿的，你们还坐得住吗？同志们，赶快起来跟他丫儿的拼了吧！他在《讨粤匪檄》里悲愤呐喊，“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朝之奇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穿过天王府的展区，就到了核心区域。不由心潮澎湃，当年那个风云际会可歌可泣的大时代啊，顿觉生不逢时！独自走在偌大的府邸里，有种深深的失落感，恍如隔世。最后出门时，遇见一个旅游团队，一个男导游正在口若悬河地讲解。听他问游客们，当年总统府的大铁门，是在法国专门订做的。现在的这个门哪，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扇了。你们知不知道，以前的那个门去哪儿了？大家都纷纷摇头，那哥们儿深深叹了口气说，唉，当年被砸掉炼钢去了！ 出去后我给海城打电话。在丽江还没出发的时候，我俩就已经约好了。这哥们儿离校后回了南京，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日子过得很潇洒。问了大概地址，我就去转车，然后他出来接我。当晚去了市中心的水平方美食广场，尝遍南京的特产小吃。之后就去了夫子庙，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古风。 为了迎接2016年的青奥会，到处都在搞建设。看看泮宫，看看贡院，看看中华门，看看乌衣巷。想起刘禹锡那首脍炙人口的，“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时此刻，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我的心情：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涕下；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而那被称为“中国第一历史文化名河”的秦淮河，我梦中的十里秦淮呀！却只剩下一条小水沟，上面象征性地泊着两艘龙舟。如是圆圆成绝响，小宛香君恨遗香！还是歌一曲那哀婉凄恻的《桃花扇》吧：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或许歌唱，就是灵魂的哭诉吧。回去的路上，在新街口的拐角。一位年轻的流浪歌手，正坐在花坛边抱着吉他，沉醉地唱歌。一首一首全是张国荣的歌儿，温柔细腻，动人心弦。很多路人都驻足欣赏，我跟海城也停下来听了会儿。一首《红颜白发》，一首《夜半歌声》。 想起张国荣，我就会立刻想起《倩女幽魂》，那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宁采臣。还有那个美丽可爱的，女鬼聂小倩。然后眼前就会浮现出原着里，那个风清月白的夜晚。小倩到宁采臣书房，跟他借《楞严经》的情景，太温馨太有爱了！有时候鬼比人可爱多了，况且还难得那么有善根！ 感谢蒲松龄，给我们留下这么多美丽的故事。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对《聊斋志异》，其实是存在很大误解的。一般人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去看，以为那都是他瞎编的故事，其实并非如此！《聊斋志异》里的很多故事，都是有真实原型的，只不过加了一些艺术的渲染而已！ 人家都已经明白告诉你了，这是真实的记录。而且文章里对主人公，在什么地方，哪里人氏，什么时间，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比如交代故事中的某人，是我认识的某某的什么亲戚，或者这个事情是听谁谁说的。再跟大才子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和大吃货袁枚的《子不语》对照一下看看。你就会发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是纪实文学，不是虚构小说！ 次日上午，海城先带我去参观了大屠杀纪念馆。出来后心情变得很压抑，有些东西只靠想象，是远远不够的。人类的残忍，真是不可思议的！和平真的来之不易，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时代，真的是一种很大的福报！为什么不相信六道轮回呢？为什么不相信地狱呢？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地狱吗？ 直到登上紫金山，心中的郁气才一扫而光。中山陵，南京的风水宝地，近代第一陵！国父对南京十分厚爱，曾有此评价：南京为中国古都，在北京之前。而其位置，乃在一美善之地区。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之大都市，诚难觅此佳境也！ 国父生前在紫金山上，曾笑对左右说，待我他日辞世后，愿向国民乞此一抷土，以安置躯壳尔！站在中山陵的最顶端，放眼望去一片葱郁，一股盖世豪情冲天而起。可谓苍茫大地，尽收眼底；君临天下，舍我其谁！国父的眼光，不愧为近代第一！ 然，死生亦大矣！千万年以来，王侯将相也好，才子佳人也好，贩夫走卒也好，大家都是要死的人！天堂是一场梦，地狱是一场梦，人道同样是一场梦。总统是一场梦，乞丐也是一场梦。梦醒了，都是空！祖师说，人生最悲哀的是，不明生死大事！众生都是浑浑噩噩地，在六道中轮回不息。无主宰，无自由，无安乐！ 所以要学佛，为了唯一的真理；所以要修行，为了永恒的解脱！而佛陀和历代祖师，都已经给我们做出了完美的榜样。如果再不继而行之的话，真是有负此身了！临走时，我附图发了个无耻的说说：八十五年前，朕长眠于此。回首前尘，一梦难追；家国大业，尽为土灰。幸逢三宝，始觉前非；祈佛加持，顿超轮回！不出所料，顿时招来各种狗血评论，一个比一个渣。 中午又去k了一顿大餐，下午在海城家睡了几个小时，然后他送我到机场。从南京坐飞机到昆明，从昆明坐火车回丽江。第一次坐飞机，佛菩萨可得保佑啊！我命微不足道，本来死不足惜。可是学佛之后不同了，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况且四恩未报，三途未济；佛道未成，众生未度！ 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英雄未必哭我，但总有人为我哭泣。家人朋友，还有我的女孩儿呀！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虽然天将降大任于朕，但是朕知道。磨炼归磨炼，它总归有个底线。至少上天不会把朕，直接给磨死的…… 第94章 消失的地平线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是生命中，痛苦的真相。离校半个月，请假7天，超假8天。我以为班导要找我麻烦了，就打算“横眉冷对泼妇指，昂首甘为鬼见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就走，怕个球！结果回来一看，老班导已经跑了，据说跑回西藏结婚了。 换了新班导，是毕业留校的英语系学姐。一个温柔可爱的宁夏女孩儿，晨晨。大快人心，心情大好。本来这次绝对少不了，班导的一阵暴风雨，却不小心被我钻了个空子。预备应付班导的花招儿一个也没用上，我也省了很多精力。好事儿，就让它无限延续；坏事儿，就让它彻底消失吧！ 那天回丽江的时候，是晚上22点多。第二天去上早自习，本来我都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可是男生们在系主任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整体迁移到前三排。于是我就坐在，第一排右边的角落。因为靠着门窗，吃早餐空气好，又方便早点溜。早自习7点50分结束，但是一般40分的时候，男生就跑得差不多了。 靠墙的都是双人桌，我一人霸占一张桌。书包放左边，自己靠墙坐。总结了一下上了三年的早自习，经常看小说，有时写东西，偶尔读日语。但一直没变的是，先吃饭。喝完豆浆，翻开一本《消失的地平线》。这本小说，很早就想看了，一直缘分不足。因为所列的阅读计划，还远远没有完成，所以一直没有顾及。只是一个月前，偶尔在图书馆里看到，就顺手借了回来。 那时西方刚刚经历了“一战”的创伤，和经济危机的痛苦。《消失的地平线》出版后，立刻引起了巨大轰动！书中的“香格里拉”，以中国西南某个地方为原型。为西方人创造了一个桃花源，成功地抚慰了他们不安的灵魂。此后关于“香格里拉”的电影和歌曲，铺天盖地而来。许许多多的城市里，都有以“香格里拉”命名的大酒店。 “香格里拉”一词，源于藏经中的香巴拉王国。在藏传佛教的历史上，它是被人广泛传颂的净土，就像纳西人的“玉龙第三国”。“香格里拉”是藏语的音译，意为心中的日月。在英语里它代表，遥远而迷人的地方。在法语中的意思则是，人间仙境。西班牙语的意思，直接就是天堂！ 香格里拉还有个，响亮的旅游宣传口号：天堂太远，来香格里拉吧！信上帝的，你们都有福了！数十年来许多旅行家和探险家，前赴后继地来到中国西南地区，寻访他们心目中的香格里拉。人一旦有了名，利就跟着来了，地方也是一样。“香格里拉”，这可是闻名世界的大招牌呀！ 云南迪庆坐不住了，率先声明，香格里拉就在我们这儿！紧接着，怒江和丽江说，你那是假的，真的在我们这儿！11路御车从旅院开往古城的必经之路上，就有一条香格里大道。然后四川甘孜不愿意了，说你们云南都是假的，我们的稻城才是真的！最后西藏也有意见了，各地谁也不服谁，大家争得死去活来。 不过事实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后来国务院批准云南迪庆州中甸县，正式更名为香格里拉县，还举行了一个欢乐的大庆典！不过在这个无奈的娑婆世界，一般我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丽江怒江很伤心，四川很失望，西藏更沮丧。其实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于是本着“有酒大家喝，有钱大家赚”的原则，由国家旅游局牵头，排排坐吃果果。三省联合起来，搞了个“大香格里拉”旅游区。把各自的一部分辖区，分别纳入其中，这下才皆大欢喜。不过这样一来可好，把西方朋友们都整蒙了。香格里拉本来就不好找，这下子更找不到了。范围无限扩大，到处都是香格里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傻乎？ 然而，就像《消失的地平线》说的：“笑吧，朋友。笑是比哭更好的回应，对于我们惨淡的世界！我想，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如我一样，站立在天地之间。我们隔着时空的距离，对视、共鸣。而这，于我便也就足够了！它是一种超脱自然的存在，简单一点，就是心的方向。当你毫无杂念，心无旁骛时，你就会找到那种境界！” 所以不要找了，都回家去洗洗睡吧，心静了自然会梦到！真是的，有什么好争的呢？什么桃花源，什么理想国，什么伊甸园，什么乌托邦，都比不上极乐世界！天地虽宽，与朕何干？世界这么大，只想去净土！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位靓妹款款而来。她走到我跟前，微笑着问：“你就是董灿吗？” 我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啊，班导咋啦？”“没事呀，你回来就好。”说着，她靠墙站着歪了一下头，看见了我的书。顺手拿起来翻了翻，问我：“这是什么小说呀。好看吗？”“好看。”“它的名字，为什么叫‘消失的地平线’？”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而且十分重要。在靓妹面前，可不能丢分。懂的就认真解释；不懂的就认真忽悠嘛！ 我想了想：“它的作者是个飞行员。而地平线对于一个飞行员而言，那是永恒的参照物。无论是自然规律，还是飞行法则，地平线都不可能消失。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否定之否定，更加肯定了‘香格里拉’的永恒存在。也同时寓意着对美好事物，永不退转的追求！你觉得呢？”她笑着说：“嗯，解释得很好！” 我看书速度算是快的，基本上一天一本。从那以后的早自习，晨晨每次都会翻一翻我的书。有时还会坐下和我聊天，问我各种文学上的问题。这下可引起了男生的“公愤”，随便往后扫一眼，黑压压一片杀人的眼神。晓威表现最突出，好像我拐了他女朋友一样！不过我不在乎，就要泡别人的妞，让别人泡不了妞。宁负天下臭男人，不负天下靓女子！ 在没课的时候，我就宅在屋里，一如既往。学佛法为主，写小说为辅，练吉他垫后。有天上网的时候，无意看到一个美女大学生出家的头条。既好奇又惊异，就详细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毕业于青岛大学的女孩儿，看上去清秀又不失可爱。父母是公务员，家境也挺优越。 她是大二接触到佛法的，最初只是浏览一些佛教网站。接着每天诵楞严咒，期间产生很多感应甚至奇迹，所以建立了对佛法的信心。后来遇到自己的师父，因缘具足后就出家了，到一座高山上的寺院专心修行。每天五点就起床，既要干活又要学法，生活条件很艰苦。气候严寒，又常常停电，伙食以白菜土豆为主。 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自认暂时还吃不了这份儿苦。出家？虽然接触佛法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说真的，这是第一次关注到这个名词。感觉好遥远，又那么沉重！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傻叉。可是现在却觉得，认为她是傻叉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叉！因为只有永恒的，才是值得追求的！ “宝贝，好好弘扬佛法！不要让师父担心，不要让师兄失望，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爸妈永远支持你！”她的爸妈从最初的无法理解，到坚决反对，又坦然接受。最后到双双皈依佛门，转而强烈支持！多么殊胜的缘分，多么开明的父母，多么欢喜的结局！不知怎么的，我竟有点小小的羡慕。 她说：“很多人都佩服，我出家的“勇气”。其实就像有了金子，自然扔掉废铁一样，根本不需要任何勇气。当我们逐渐进入佛法，通过学习、观察、实践。你会发现佛法句句真理，并真切臣服于佛法，广博无边的智慧。那时，做出这个决定，一点都不难。 每每有人问我，为何会出家，总不知该怎样回答。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亦不存在什么逃避。原因里，有对人生与轮回之苦的体悟（出离心），有为众生拔苦之渴望（菩提心），有对宇宙终极实相的探求（不二慧）。最后只能回复一句话：我出家，是因为佛陀说得对！ 我第二次上山，彼时并没有出家的想法。而上山之后，惊如上岸。一看山下，满满全是漩涡。之前在世间，因所有人都在漩涡里转。一个赶一个，难有发觉。临至圣地，才突晓差别。记得那个早上，我在山上湿漉漉的清晨醒来，听见上了岸的自己说：我再也不想下去了。你知道，当一个人已经醒了。就不可能再像睡时那样，去执着梦境了！” 这些话我看过后，内心深有感触，最后一句话尤其如此。可我现在却真的没有那样的勇气，因为自己还是半睡半醒着的。“此生不负为人愿，悲作航船智作帆。若人识得心中宝，千年险路一日还！”这是她写的偈。同为佛弟子，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看看人家多有觉悟！我刚踏入佛门一只脚，人家却都已经出家了！ 之后又搜到几年前的一个头条，那是一个帅哥出家的故事。主人公曾是政府公务员，个人条件挺好，尤其长得很帅。却自称从没遇到过喜欢的人，没谈过恋爱。他接触到佛法后，毅然以童贞之身出家修行！因在天涯论坛上发过帖子，所以引起不小的轰动。网友诗赞：多少春闺梦里人，轻歌一曲别红尘。无情哪得眸如海，悲尽轮回众苦身！ 他说：“上网时偶然听到一首佛曲，马上就被那悠远空灵的音乐，给震撼了。不需要任何歌词，只是简单的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伴随着引謦、木鱼的敲击声，仿佛让我看到深山古刹，禅影僧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般的丛林生活。一向多愁善感的我，听着听着泪水便已盈满眼眶，那不正是我向往的世界吗？ 于是开始研究佛教对宇宙及人生意义的阐释，接触到了真正的佛法教理。了解六道轮回和人生的苦空无常后，非常向往出家人的清静生活，很快便萌发出家修行的想法。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肩难！不要问我为什么出家，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亦或是前世的残影留思所致。 有些人也许永远不会理解我的选择，放弃工作、金钱和美色酒肉，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别以为我真的境界高，我只是个很简单的人。本来对那些东西就没多少欲望，又谈何放下呢？人活着能做自已喜欢的事，就是最大的幸福。而我喜欢佛教，与佛有缘，能出家修行便是最好的归宿！” 看破，才能放下；放下，才能解脱！既然看不破，自然放不下。放不下的话，就只有咬着牙忍着泪，沉重地挑着。如果一时看不破，那就边走边看吧！唉，美女帅哥都去出家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我突然想，或许出家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说不定哪天，就像他们一样了。那就让一切，随缘吧！ 又过了几天，一个大二学弟文弈和一个大一学妹婷儿，要去昆明考证券从业资格证。大家都是老乡，文弈还是太中的校友，这缘分就更深了。而且他们都是我周末俱乐部的常客，文奕还正在追婷儿。用晓威的话说，那就是亲上加亲了！正好我也要去省旅游局，办理国导证异地转证手续，同时晓威也想出去晃两天。 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k了一顿自助烧烤后，我们一行四人踏上开往昆明的火车。他俩的考场在云南农业大学，下了火车直接包了个车过去。我觉得让婷儿自己住个标间浪费了，可惜我们谁都不能陪她睡，要不然俩标间正好。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而且省点房费可以留着吃火锅。所以就在农大旁边的酒店开了一个标准间，另外要了两双被子。 第一天晓威陪我去办事儿，他俩都留在房间复习。临走时，晓威坏坏地说：“那个，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哦。要做什么的话，你们要抓紧时间哈！”婷儿笑了笑：“别胡说，你们都是我哥！”文弈也附和说：“就是，咱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接了句：“兄妹才刺激嘛，伏羲女娲就是兄妹！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歪的！” 婷儿佯怒着说：“哼。灿哥哥，你也跟着胡说！”文弈求情似地说：“灿哥。要不我俩替你去办事儿，你留下陪她？”晓威抓住机会损我：“切，那要等我俩回来，小孩儿都能生出一窝来。唉，学佛的人就是不一般！”文弈哈哈大笑，婷儿红着脸说：“你们还不走啊！” 我给了晓威一拳：“去你大爷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切都不怪佛，要怪只怪我没学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也比你这人渣，强得多！”他正要反击，我开了门拉起他就走：“别让血弄脏了房间，有种出去单挑！”“灿哥哥，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呸，大贱人！”“呸，你更贱！” 昆明也没啥好逛的，办完事儿就回来了。中午一起吃了个饭，下午一起去农大里面逛。晚上睡觉，婷儿一张床，我和晓威挤一张床，文奕睡沙发。晓威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文奕啊。沙发不舒服吧，要不你去陪婷儿睡？婷儿冷不冷，要不要让你的奕哥哥给点温暖啊？”“不要！”“你咋不去陪她！” 晓威叹了口气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儿啊，好心没好报，人都不知道感恩了！”我用力一脚把他蹬下床去，他委屈地叫：“灿哥，我招惹你了吗？蹬我干啥？”“没事儿。太挤了，要不你去陪婷儿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咋不去？”“我这可是己所欲，施于人哪！咦，你这人怎么不知道感恩呢？” 他重新爬上床，还了我一脚说：“你都说了你愿意，还让我去干嘛呀！”文奕跟着起哄：“是呀。情圣哥，你去陪她呗。”为了逗逗文奕，我就叫了声：“婷儿，你听见了？要不哥哥去陪你吧。哥是火山，很温暖的，比他们都暖和！”婷儿转过头，眨眨眼说：“哼哼，你敢吗？”我一记黯然销魂掌拍在晓威的肚子上，毫不犹豫地说：“切，哥有什么不敢的！” 第95章 君子圣人 文奕浮夸地说：“我勒个去，灿哥到底祸害了多少啊！”“怎么能说祸害？无论多少，其实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唉，你们都不懂！”“唉，可怜的情圣。”晓威讽刺地说。我立刻跳了起来，笑说：“好。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情圣！小婷儿，哥哥来陪你啦！”刚走下床，文奕就忍不住了：“我擦，灿哥你还真去啊！” 我立刻转身，重新跳到床上，大笑说：“哎呀。我估计再要前进一步，某人就要跟我拼命了。算了，算了！美色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女孩儿还是先放放吧！”大家笑作一团，文奕有点尴尬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明天还得考试。早点睡吧，我熄灯啦！” 第二天，他们去考试，我俩去呈贡大学城遛跶。先去了云师大，又去了云民大，接着去了昆明理工大。最后才去了云大，传说中它也算我们的母校。云大确实很大，是旅院的好几倍，而且环境也不错。碰巧那天是周末，偌大的校园竟见不着几个人，尹然也回了她的玉溪新家。 天气和心情一样，先是飘起了蒙蒙细雨，后来又变成瓢泼大雨。太晦气！等雨停了，我们跑到一个大门的对面。那是一层层阶梯垒成的高大石台，最上面刻着牛b闪闪的八个大字，“会泽百家，至公天下”！晓威没好气地骂了一句，tnnd。这年头儿，百家都快灭完了，天下早变成了私人的！ 他瞅瞅附近没人，就站在那个“天下”的中间嘘嘘，说是要给这天下冲冲晦气。我也懒得找厕所，于是也在旁边滋润了一下云大的花草树木。让它们雨露均沾，好歹算是结个善缘吧。云大给我的印象挺好，下辈子来这儿上学也不错。中午我俩在大学城里，吃了一顿劲爆的火锅，吃完了很快又滚回农大。 昆明丽江，丽江昆明；貌似很近，其实很远。这世上最悲催的事情，就是女友恋爱了，男友不是我。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就是等我来，而你却不在。开往丽江的火车上，我的心还没从云大收回。去之前有一些期待，去之后有一点失落。不过失落嘛，我也早已习惯了，它就是我生命的守护神。 我们四个是在一起的卧铺，我和晓威下铺，文奕和婷儿中铺。上车前买了一大兜零食，还有一提啤酒。最重要的是，一副扑克牌。上了车就开始吃喝，然后打牌。一开始我们仨斗地主，一局三块钱的赌注。我的技术还行，赢面最大。文奕居中，晓威输得最惨。等我赢了60块的时候，晓威不干了。说要换个玩法，诈金花！ 这下好了，文奕财源滚滚，晓威继续输，我输得最惨！不仅赢的钱全没了，还倒贴了不少！等贴到100大洋的时候，我坚决要睡觉了，因为已经超出了我的上限。做任何事儿，我都是事先做好计划的。最起码设置好底线，打牌也不能例外！由于是我先散的伙儿，所以被罚了两罐啤酒，然后梦回丽江。 回丽江没几天，美丽打电话说请我喝酒。我骑着宝马，飞驰到古城五一街。他在酒吧门口等着我，见了面就一脸邪气地说：“昆明来的俩女网友儿，白衣服我的，黑衣服你的！”我说：“朕不缺衣服，什么情况啊？”那家伙色眯眯地说：“先喝酒啊。等下看情况，走！” 那晚人很多，美丽带我到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两个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正在笑着聊天，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一个端着酒，一个夹着烟。我一看就反胃，最tm讨厌女人抽烟！坐下来先打个招呼喝了几杯，然后瞅了个空隙悄悄对美丽说：“什么玩意儿，都tm给你！”美丽“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别啊，等下看。” 舞台上一个长相猥琐的歌手，正在唱一首轻柔的情歌。他长得确实挺猥琐的，可是唱得还真是好，一手吉他弹得比美丽还酷！台下掌声不断，不时还有客人上去敬酒。不一会儿轮到美丽了，我懒得理那两个女的。索性抓一把瓜子儿磕着，专心欣赏美丽弹唱。美丽的唱功，真是没得说。 先是一首崔健的《假行僧》，顿时把气氛搞了起来。再一首许巍的《曾经的你》，更是引起一阵轰然叫好。最后还唱了一首网络神曲《织毛衣》：“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b。傻b他不爱你，你比傻b还傻b。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b。傻b他不爱你，你比傻b还傻b！呜……你还给傻b织毛衣……” 小清新的曲风，没节操的歌词，简直就是绝配！这就是今晚的高潮了，所有人都疯了，全都跟着一起唱。不知是唱出了他们的心声，还是借着酒劲儿发泄。虽然歌词比较粗鲁，可是我却觉得话糙理不糙，很直白很坦率。什么爱不爱的，其实都是傻b！这是一首多么伤感的歌呀，我听得非常感动。 快散场时美丽说最近缺个歌手，问我有没有空，唱一段时间顶顶场子。丽江一个普通的驻唱歌手，白天找个场子唱俩小时，晚上找个场子再唱仨小时。这样一个月下来，基本工资加上点歌费，起码七八千是有了。当然这算低的，也要看酒吧的待遇，和歌手自身的实力。稍微努力一下，一个月过万还是轻松的。所以我之前考虑过，毕业后留在丽江做驻唱歌手。 我就开玩笑说：“一月一万，不然不干！”美丽“切”了一声：“都是兄弟嘛，什么钱不钱的，谈钱伤感情！”“唉。你可别跟我谈感情，一谈感情就伤钱！”“哈哈。老子一天累死累活地才破万，你想得美！”“我说：“你大爷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一天吼个几嗓子，手上划拉几下子。跟客人喝喝酒艳艳遇，工作就跟玩儿似的，你还累？你丫儿是爽的累吧！” 他反驳说：“你看的只是表面，看我手上的茧子多厚。这嗓子也不好了，经常得吃消炎药。天天还喝酒，醉生梦死的！”“你别忽悠了，都不是外行。茧子磨一磨死不了人，还没听过弹吉他把手弹废了的！而且你那一天两包烟，嗓子不坏才邪门儿了！再说你不就喜欢，醉生梦死嘛！”美丽哈哈一笑：“好兄弟，我的老底你都知道，给哥留点面子。来，大家干杯！” 那天晚上美丽喝了很多酒，最后醉得稀里糊涂的。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明天还得上课，我先走了！第二天中午吃饭时，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我日，以后再也不艳遇了！这次不仅电动车丢了，还丢了身份证和两千块钱。你说邪不邪，坑爹啊！难道艳遇跟破财，真有啥神秘的关系吗？ 我顿时幸灾乐祸地回复，狗改不了吃屎！别什么艳遇了，那都是邪淫啊，害人害己！跟你说因果吧，你还不信。告诉你，邪淫损伤福禄寿！破财尤其明显，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次艳遇有好事儿！你丫儿都30岁的人了，工作多少年了？工资也不算低吧，卡上存了几毛钱？一次邪淫的罪恶，和一次见死不救的罪恶是相等的！不怕死就等着吧，以后有你痛哭的时候！ 他说，你管老子啊，我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回他一句话：老子才懒得管你，你就生得潦倒死得惨！他又说，日，没精神了，我睡觉去了。我说，不听佛祖言，吃亏在眼前！睡死吧你，早晚得艾滋病！这家伙还显摆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说，唉，以前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因果轮回的话，我比你还疯狂！醒醒吧孩子，别再这么堕落了！ 我是真心地劝他说，别说将来三恶道，甚至铜柱地狱的果报了。哪怕邪淫的现世惨痛花报，你都受不了！他说，老子是吓大的？地狱在哪里啊？我说，老子真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好好存些钱吧，你不是一直想回老家，开个琴行吗？以后不要再乱搞，找个女孩儿结婚，好好过日子吧。不然的话，你一定会后悔！半天后他回了一句，唉。其实我也不想，以后尽量吧！ 暑假终于来了，我打算去杭州找个兼职，小玉说正好可以去他们公司。火车票是跟安徽老乡一起买的，我和晓威、文奕，几个皖北的哥们儿，还有几个皖南的女孩儿。我带了一行李箱的佛书，还有宝贝吉他。这次火车坐得十分纠结，刚出云南省境，就遇上了连日大雨。多处山体隧道崩塌，然后就一段一段地堵车。我们先在湖南堵了一天，又在江西堵了一天。 比我们晚一天出发的更惨，连贵州省都没出，直接就堵在贵阳了。有同学干脆下了车，在贵阳吃了几天火锅。等到嘴上火得冒泡了，彻底通了车才重新坐上。还有的中途下车，打算返回昆明，可是回去的路上也堵了。走不了也回不去，不上不下的，赤裸裸的人间惨剧！ 我们带的零食早完了，火车上水也没了。没法泡面，没法洗漱，厕所也没法冲。蓬头垢面，忍饥挨饿，晚上也睡不着。于是我们开始互窜车厢，一群老乡聚在一块儿打牌，说笑话讲鬼故事。最后在晓威和一个女孩儿的撺掇下，大家强烈要求我弹吉他。盛情难却之下，我就搞了场列车演唱会。 先是我自弹自唱，后来索性把歌谱拿出来，让他们点歌。最后他们来唱，我只负责伴奏。大家玩得风风火火，附近的人也被吸引过来。车厢被挤得严丝合缝，列车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特地跑来瞅了瞅听了一会儿。很搞笑的是，临走他还给鼓了鼓掌，大喊了一句，好！我不禁由衷地赞美，天上飞的地上跑，出门还是火车好！安全和高效，温暖又美妙！ 一路上，小玉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咋还没到。我说，晚点，坑啊！到杭州一看，整整晚点十八个小时！我勒个去啊，早知道，朕直接坐飞机！不过看到一个同学的说说，我立刻就释然了。他说：我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火车晚点48小时！哈哈哈，幸福果然不是真实的。而是在有条件的对比之下，产生的虚妄幻觉！ 我给他评论，你跟佛有缘！他回，为啥？我说，阿弥陀佛为了救度众生发了48大愿，你这晚点48小时，正好赶上开往极乐世界的班车啊！他说，大师，以后等你救我！我说，你才是大师，你全家都是大师！人自救，然后佛救之！孩子啊，以后好好学佛吧！后来他竟然真的在我引导下，皈依了三宝，缘分真不可思议！ 最后在杭州东站下的车，这是我见过最大的火车站了！它是杭州的东大门，号称亚洲最大的交通枢纽！整个车站有好几层，从东广场走到西广场需要二三十分钟，所以我就迷路了。问了好几次，才摸到西广场上。小玉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立刻帮我拿着行李，一起去他住处。 他在的旅行社名叫“中兴”，公司不大，一共就十多人。而且除了老板和小玉，其他的全是女生。公司离东站很近，走路只要十多分钟就到了。由于老板同时还搞着房屋租赁的生意，所以公司有免费的员工宿舍，省了不少房租。宿舍在红街公寓，离公司也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 一个大套房被隔了五六个小间，两个公用卫生间。公司好几个女孩儿都住在里面，小玉独自住一间。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个上下铺。外面还有一个大阳台，可以喝茶吃饭。我说：“你这也太爽了吧！”他笑着说：“爽是爽，就是有些阴盛阳衰啊。没有小伙伴太寂寞了，不过你来了就完美了！” 我说：“好。小伙伴加油，咱们把这儿变成爱情公寓吧！”“好啊，哈哈！”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小玉接了个电话后说：“走吧，老板请你吃饭。”我有点诧异：“不是吧，这么给面子？”“那是。我的小伙伴，敢不给面子！”“好，咱们也给他面子！” 那个老板姓洪，我也随着小玉叫他洪总，仨人在公司附近一家西餐厅坐下。洪总人挺好的，简单问了下我的情况，大家就开始东拉西扯。让我比较惊喜的是，洪总虽然不是佛弟子，但对佛法却很有好感。而且他也经常在家看一些法师的视频，所以谈到佛法就更有了共同语言，兴致勃勃地问了我不少问题。 我这个小学一年级水平的学生，还可以勉强教导一下，他这个幼儿园水平的学生。从印度佛教史扯到中国佛教史，从小乘二宗扯到大乘八宗，从中国佛教又扯到日本佛教。在佛法的加持下，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功德圆满！话说良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下午小玉带我从东站乘地铁，到市中心的龙翔桥。两人就沿着西湖漫步，一直走到吴山脚下的河坊街。它是杭州很有影响力的历史文化街区，着名的胡雪岩故居就在这条街上。看起来和丽江古城挺像，不过这儿是清末民初的建筑风格。街上各种老字号，商铺和茶楼鳞次栉比。最多的就是美食，什么定胜糕，什么葱包烩，什么片儿川，吃货不容错过！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不少商铺竟然播放着《纳西三部曲》。这可是丽江古城，大街小巷们的专利啊！河坊街太有丽江古城范儿了，搞得我一时都产生了错觉，分不清是在丽江还是杭州了！后来忍不住好奇心，跑到一个饰品店。问一个靓妹服务员，你们老板是丽江人吗？她说，不是，但我们老板最爱丽江！我说，哦！她问，怎么啦？我说，没事儿，丽江也是我最爱！ 吃饱喝足了，我们又遛回西湖。清风明月，山廓塔影，波光粼粼的湖面。繁华的街道，古朴的建筑，竟是如此相得益彰。恍然间，我仿佛跨越了千年的一梦。与乐天谈诗，与东坡说词；与张岱议文，与岳飞论剑！与历代宗门教下的高僧大德，品茶研经，修行佛道！杭州可真是一座，真善美慧的城市，独一无二！ 不止堪当人间天堂，更不愧为东南佛国！名寺常在，高僧辈出；帝王护法，百姓崇佛。整座杭州城，千百年来一直都浸润在，佛法的甘露之中。人文精神和市民素质，那都是首屈一指！更不可思议的是，泱泱华夏净土宗十三代祖师，竟有四位都出在这座城市！ 净宗六祖，永明寺的延寿大师！净宗七祖，昭庆寺的省常大师！净宗八祖，云栖寺的莲池大师！净宗十一祖，梵天寺的省庵大师！夜晚，睡在青山秀水的佛国，我默默发下一个大愿。致二十年后的自己：在世间，可作君子；出世间，能为圣人…… 第96章 最忆是杭州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这是杭州的老市长白居易先生，一千多年前的亲切怀恋。一千多年后，我来到杭州，也有一番感慨：杭州忆，最忆是西湖。断桥不断情自断，孤山不孤心自孤。醉卧江山图！ 原来我以为，断桥就是断开的。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冬日雪后，桥的阳面冰雪消融了，但阴面仍有残雪。从高处眺望，桥似断非断，所以称为断桥。孤山是一个小半岛，山高虽然不过35米，却在环湖景点里显得鹤立鸡群。而今孤山是西湖中最热闹的地方，或许它依然是孤独的，可起码表面上还是热闹的。 到杭州的第二天，我就去导服公司取了导游证。然后拿着证跟小玉到处玩儿，我们称之为“踩线”。首先熟悉景点，只有自己玩儿好了，才能带游客玩儿好。杭州市区的景点大都和水有关，总的来说就是一江一湖一溪。钱塘江、西湖和西溪，而西湖又是重中之重。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美是杭州！ 杭州西湖给了我太多震撼，不仅仅是风景，更多是历史和文化。还有关于西湖的三大演出，虽然门票有点贵，可是看过的人都说值。有《印象西湖》，有《西湖之夜》，还有《宋城千古情》。玉龙雪山上也有个《印象丽江》，在我离开丽江前没多久，也开始有了《丽江千古情》。 这三者的贵宾票都是280块，我们拿着导游证以“踩线”的名义进去，全都免费。三者内容大同小异，但风格各有不同。演出方式是将杭州的历史文化，和现代科技结合起来。内容总离不了佛教呀，南宋呀，岳飞呀，白娘子呀，梁祝呀这些。特别是《宋城千古情》里，梁祝的那个部分。“梁山伯”和“祝英台”吊起来在空中飞来飞去，摆出各种惊险酷炫的动作。 再配上《梦蝶》里的高潮部分：梁山伯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是忠贞的爱！梁山伯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是千年的爱！那一刻，真是动人心魄啊！以至于后来在杭州期间，它成了我经常哼的一首歌。宋城演员的颜值都是很高的，技术也很专业。表演都带有杂技成分，所以很受观众的喜爱。 《印象西湖》是张艺谋导演的，直接以西湖作实景露天演出，霸气炫丽。可是我从头看到尾，不知道它在讲什么。国内游客评价都不咋地，不过倒很受老外的欢迎。旅游圈儿内有个贴切的评价，说《印象西湖》：雅，小众，没地气，专业导演，临时工演员！说《宋城千古情》：俗，大众，接地气，业余导演，科班级演员！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西湖之夜》。 中兴的结构有些特殊，大家既是业务员又是导游员。平时出去跑旅游业务，拉到单子后自己带团。月薪由三部分组成，基本工资，业务提成，和导游服务费。其实就相当于销售工作，平时要么在办公室打电话，要么出去找写字楼登门拜访。我对这些没啥兴趣，所以一大半的时间，都跟着小玉出去跑。有时在办公室就查查资料，做做未来的职业规划。 老板平时基本不在公司，经常独自一人，处在一群美女的包围中。有时候还是有点尴尬的，我终于体会到小玉的苦衷了。不过本人是自来熟，我们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无话不谈。很快我就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内涵，让她们都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之前学过一种测字游戏，自己再加入一些心理学的内容，纯属娱乐。现在正是好机会，我就拿出来撩拨一番。她们纷纷强烈请求我测字，测爱情测事业各种测。我一阵天花乱坠的忽悠，结果是“哇，好准！”“太准了！”“好神奇啊！”“请问你是怎么测的呀！”“能教教我吗？”“可以再帮我测测别的吗？” 我说，没问题啊，那就先请我吃喝玩乐吧！于是我真的厚着脸皮，被请吃饭，被请喝奶茶，被请出去玩儿。小玉见形势一片大好，又把我卖唱的经历给曝光出来。所以，有条件不利用，就等于没条件！反正老板不在，我干脆把吉他抱到办公室里，大家一起疯狂地happy！ 我经常潜移默化地，给她们灌输点佛法。还送了她们每人一套，三本的佛教入门书籍。再结缘一些《心经》，和佛菩萨的卡片。因为在杭州做旅游，是绝对离不了佛教这一块儿的。所以我就以此作为切入点，后来收效还是不错的。她们经常问我关于佛教的问题，简直把我当成了一代高僧！ 然后紧跟着其他问题也来了，一不小心竟然成了人生导师！比如“我以后要不要做旅游呢？”“我是回家好呢，还是留在杭州好呢？”“我要不要和我男朋友分手呢？”哦，全都分手吧，受不了啦！搞得小玉一度嘲笑我，你不是要做大众情人吗？感觉怎么样？我说，太累！不过我要郑重声明一下，我一直是一个专情的人！ 晚上下班是18点，我和小玉经常晚饭后到公司。做做工作计划，写写导游词。洪总偶尔也会晚上到公司，我们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他虽然对佛法很感兴趣，但是却没什么基础。于是我就在办公室的小黑板上连写带画，给他和小玉普及一些佛法的常识。 佛法是什么？为什么要学佛？应该要怎样学佛？什么是三世因果，什么是六道轮回，什么是四圣谛，什么是十二因缘？为什么说人生如梦？为什么要解脱生死？洪总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连说，讲得好讲得好，再讲一些。佛法就是好啊，改天让她们都一起听听！ 然后他也会问我一些，商人比较关注的问题，比如养生啊风水啊。好在看的书很杂，什么都了解一点。我都会按照“述而不作”的态度一一原封不动转达给他。反正都是书上看的，现学现卖！有一次讲到风水的问题，我说佛法里讲“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所谓的风水宝地，可以近似理解为，正能量磁场较强的地方。 风水学，古称堪舆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不是一般人所谓的迷信，实际上就是一门，人与自然关系的科学。只不过里面会涉及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就不容易被一般人接受了。但无论是皇家的宫殿，还是民间的住宅商铺。甚至是佛教的寺院，其实在选址上，都是暗合风水之道的。 比如一个住宅的风水，以外为主以内为辅，外部包括阳光、风、水，地势等因素；内部包括房间的隔设，家具的摆放，门窗的位置。当然都不是绝对的，否则风水家岂不都是，世界上最富贵的人了？所谓“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一个福报大的人，住在哪里都是风水宝地；一个没福报的人，住在哪里都是绝地！ 而福报从哪里来？自然从积功累德而来！一个大福报的人，如果去了一个绝地。他自身所散发的正能量，可以转化那地方的磁场，反之也成立。正报就是人本身，依报就是外在的环境。环境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人，但一般都会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这就是佛法说的，“依报随着正报转！” 据我亲身了解的，搞房地产的买地皮前，都会先请人看一下风水。甚至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建筑，也都很注重风水。风水对一般人来说，实际上是有影响的。说得兴起，就随手画了几个书上看的，破财伤身的凶宅之相。洪总突然指着其中一个，激动地说：“啊，不会吧。我家的布局，和你这画的几乎一样！你等会儿跟我回家，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我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赶忙解释：“这都是比葫芦画瓢。只是书上看的一点皮毛，我可不懂什么风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他又盯着看了会儿，一边看一边还自言自语：“我说呢，原来是这样。我在家里老是觉得怪怪的，很不自在。这房子不能住了，得尽快处理掉！”我顿感责任重大：“洪总，不至于吧。你别听我的啊，那都是瞎说！” 他却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说得很对。哎呀，你说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我有点无语地说：“刚才不是说了嘛，这都不是绝对的！如果都是注定的，那岂不是成了宿命论？风水是可以转的，你只要按照佛法去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外在的呢，可以在客厅里供尊佛像。每个房间挂个楞严咒，持大悲水洒洒净。 内在的呢，要多积累善根福德。比如每天诵经念佛，不杀生多吃素。有空多放生，把所有的功德，都回向给自己的冤亲债主。还有一点，千万不要邪淫！比如找情人哪，特别是嫖娼啊，那都是非常消耗福报的事情。邪淫破财最快！”“好，好，好！”他连声答应着，也没心情继续喝茶，忧虑重重地离开了。 我忍不住笑说：“他怎么胆子这么小，不会被我吓着了吧！”小玉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我去过他家，跟你画的那个就一模一样。你没看刚才，他脸都白了！他巅峰时期资产上千万，现在潦倒得只剩下一套房子一辆车了。四十岁了没结婚，就喜欢嫖娼！你简直都说到他心底了，别说他了，我也信啊！灿灿啊，咱们全公司都快被你度化了。以后一起出家吧，哈哈！” “切。出家那是有着宿世的大善根，和大福报。你想得倒美，哪有那么容易呢！先不说你的亲朋好友，你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不信去试一试？”“唉。必须信，我还放不下我的女神哪！”“看吧！”一个多月后，洪总竟然真的把房子卖了，这速度够快的。我勒个深深的去，只卖房子有啥用，要戒掉毛病才行啊！ 第97章 曰死曰爱 每天晚上回到房间，我都会打开电脑听佛法。小玉就听袁腾飞讲历史，正好我也很喜欢，历史就得这样讲！我俩聊得很爽，大学啊爱情啊，历史啊佛法啊。虽然认识没多久，却一点也不生疏，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在我的不断引导下，他也开始学习佛法。有时一起听佛法，有时一起听历史。 恰好袁腾飞也是一位佛弟子，有次他讲到佛教：“有人说佛经翻译成汉语，有什么用？我又不信佛。这可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啊！咱们今天的汉语，有两次大规模引进外来语言：一次是佛教。你现在生活中说的这些词，和古汉语的词，意思都不一样。我们现在不说古汉语，说的都是外来语，其中一个就是佛经。 比如心心相印，大千世界，天花乱坠等等，这些词儿全都出自佛教。再有一次就是二十世纪初的日语，我们把日语大规模引进到汉语当中。我们今天说的话基本都是日语，比如军事经济，文化政治，积极的消极的，物理化学生物，这些词儿基本全是日语。所以两次大规模的引进外来语言，愤青们应该不说这些引进词儿，因为这些词儿都是日语。 愤青们抵制日货还不够，应该去抵制日语，他们应该说古汉语才对。愤青不能学物理，因为物理是日本话。所以我说，愤青们第一是不懂历史，第二肯定没出过国，才这样妄自尊大！玄奘大师圆寂之后，他的遗体火化形成了舍利子。今天尤其是学理工科的人，胡说都不是八道，胡说一百七十八万道！说这个舍利子是结石，都是扯淡！你有结石，你烧一个给大家看看？” 小玉听得大笑，问我舍利子的问题。我告诉他，佛经对此有明确的解释。《金光明经》说，是舍利者，即是无量六波罗蜜多功德所熏。此舍利者，是戒定慧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般若经》说：佛身及设利罗（即舍利子），皆由如是甚深般若波罗密多功德，所熏修故。乃为一切世间天人，供养恭敬，尊重赞叹！《大般涅盘经》也说：若见如来舍利，即是见佛！ 有人说舍利子，是出家人长期吃素或是长期不淫的结果。这种人真应该把充满便便的脑袋，塞进马桶里好好搅一搅！第一，世界上素食主义者很多，为什么只有佛教的修行者才有舍利子？第二，南传佛教的修行者不是吃素的，为什么也有舍利子？第三，有人是自幼出家，有人是中年出家，有人是老年出家，为什么同样都可以有舍利子？ 第四，在家的佛弟子，为什么也有舍利子？有的甚至是，在临命终前几天皈依。念佛往生净土后，也能烧出舍利子！第五，一般只是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佛弟子，才会有舍利子。并不是所有的佛弟子，都会有舍利子！第六，舍利子并非只是佛弟子，遗体火化的产物！这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可以从根本上驳斥对舍利子的污蔑！ 古来高僧大德中，有印刻佛经于木板上得舍利者。有绣经书于针下得舍利者，有念佛于口中得舍利者。有沐浴于身上得舍利者，有精诚感应求得舍利者，如此数不胜数。历史上记载舍利最多的是，宋朝长庆闲禅师。他的遗体火化时有大风吹起，烟所到处，屋上树上草上全部都有。全部收集起来，竟有四石之多！ 而且舍利子是有感应的，可以放光显瑞！根据因缘变化，可以无中生有，也可以一生多。反之如果不诚心供养的话，它甚至可以凭空消失！如隋文帝未作皇帝时，一梵僧赠送舍利数粒。登基后再看，竟变成了数百粒。因此龙颜大悦之下，就修了五十多座舍利塔！古往今来，朝拜宁波阿育王寺舍利塔的感应极多，而且每个人见到的都不一样。或位置，或颜色，或数量！ 还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历史公案。三国时，西域高僧康僧会，来到吴国弘扬佛法。孙权问，佛法有何灵验？僧会大师答，如来虽然已涅盘千年，但其舍利神曜无方！往昔阿育王曾役使鬼神，建起八万四千宝塔供养佛舍利！孙权以为荒诞不经，就怀疑地说，你给朕证明一下。如果是真的，朕就建寺供僧，大兴佛教！如果是假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然后就派人全程监督，僧会大师请以七日为限。回去后告诉弟子们，佛法之兴废在此一举。现在我们若不至诚求取舍利，以后还怎么弘扬佛法！于是斋戒沐浴，把铜瓶放在佛桌上焚香礼拜，诚心祈请舍利。七天到了，瓶中空空如也。僧会大师请求延长七天，孙权答应了。又七天过去了，还是一场空。僧会大师只得再次请求延长七日，孙权也勉强答应了。 僧会大师郑重警示所有弟子，佛法本来灵验，可是现在却没有得到感应。我们如此无能，还等什么王法的惩处呢！若再无感应，我们就自裁以谢天下吧！到了结束的那一天晚上，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到了五更时候，突然听到瓶中锵然有声。僧会大师一看，舍利出现了！ 第二天早上呈给孙权，满朝文武百官一起观看。五色佛光照耀瓶上，孙权亲自拿着铜瓶，把舍利倒进铜盘里。可是舍利落下的时候，竟将整个铜盘打碎！孙权不由大惊，肃然起敬说，这是很稀有的瑞相啊！僧会大师说，舍利的威神岂止是光相而已，乃烈火不能焚之，金刚不能碎之！ 孙权于是下令测试，僧会大师向佛菩萨祈请说，法云方被，苍生仰泽。愿更垂神迹，以广示威灵！于是就将舍利放在铁砧上，命大力士用铁锤猛烈敲击。结果砧和锤都出现了凹槽，舍利却丝毫无损。孙权大为叹服，立刻宣旨广建塔寺供奉！从此以后，江东佛法大兴！ 佛法大兴，就意味着痛苦大消。因为佛法，就是灭除人生痛苦的方法。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有一句经典的问答。玛蒂尔德问莱昂：“生活总是如此艰辛吗，还是只有小时候如此？”莱昂回答：“总是如此。”人生不是道路，而是无数个坑。所谓痛苦，就是掉坑里了。所谓快乐，就是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的缓冲。 所谓死亡，就是掉进一个坑里，再也出不来了。所有人的一生，不过都在爬坑而已。只不过每个人的坑，大小不同深浅不等。不过还好，就像王尔德说的，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古人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十有九输天下事，百无一可意中人。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在愁中在病中！古人说得好，非常好！ 所以我想，幸福不是努力去爱，而是安心生活。生活，就是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生存，就是和无奈的一切作斗争。其实我们这辈子，一直都在不断经历着两种状态。要么生离，要么死别。活在这个娑婆世界，要么为钱所困，要么为情所困，要么为病所困。要么三者，一起困！苦无过求不得，痛不堪爱别离。 千古艰难只一死，万世困苦唯多情！陈独秀说得对，人生最难解之问题有二，曰死曰爱！爱情就是一种迷障，但可怕的不是它能让人痛苦。而是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浸于，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佛说世间的五欲之乐，都是短暂虚幻的，都是让我们生生世世痛苦沉沦的！泪落黄沙，血滴红尘。你以为吻的是鲜花，其实那是刀刃！ 我懂得许多道理，可是为什么，却依然过不好自己的生活？学佛后才真正知道，那是因为没有解行相应，没有知行合一！如人说食，终不能饱！不安才是最痛苦的，我们这辈子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求安心而已。所谓的幸福，还远在其后。万事不强求，强求人生愁。于人无争于世无求，世间清闲之人才最有福。 转眼已到杭州一月，心境就如苏轼的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每天上班下班，平淡可是安心。彩彩住在我们的隔壁，我们仨关系最好。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她是个豪爽的女孩儿，跟我一样都是自来熟，并且很快加入了我们的学佛阵营。 还对吉他十分感兴趣，强烈要求我教她。我就开玩笑说，那得先磕头拜师哦。有一分恭敬才有一分收获，必须要尊师重道！没想到彩彩毫不犹豫地答应，直接对着我就跪了下来。我赶忙把她扶起来说，哈哈，你还真磕头啊。有此求学之心，何愁不成琴圣！小玉笑说，你以后可得好好教人家！我说，那必须的。你是大师兄，她是小师妹！从那天以后，彩彩就一直叫我师父。 在公寓空闲时，我们也会一起看看电影。我把自己看过最经典的电影，都拿出来一一分享，重拾那些温暖的心路。一间小屋，一瓶红酒，一堆零食。三个小伙伴坐在小板凳上，围在一起看电影。偶尔回想起来，那也真是我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柔软时光了。看了那么多电影，还是最喜欢日本电影。此处不要误会，日本很多刻画人性的温情片，还是很经典的。 一部好电影，像一首好歌，一本好书。听一听看一看想一想，都是心灵的一次皈依。我们一起看了5次电影，而我就选了五部最爱的日本电影：《入殓师》，《天使之恋》，《一公升的眼泪》，《假如猫从世界上消失了》，《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我们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嫌われ松子の一生》——《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第98章 相互饲养 或许不是被嫌弃，而是爱得太用力。轻松而厚重，幽默而尴尬，渴望而失落。它是以喜剧的手法，来表达悲剧的内容，是一部让人可以笑着哭的电影。它告诉我们，天堂与地狱，一直都是邻居。活着，就是一种孤独，没有谁能例外。相信吗？我们都是盲目地活着！就像松子说的，安稳地度过一生，并且实现梦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太难了！ 她说，小时候，谁都觉得自己的未来闪闪发光。不是吗？可是长大后，没有一件事会称心如意。她说，梦想是自由的，但实现梦想度过幸福一生的人，少之又少。因此绝大部分没有那么幸运的人，要么伤心地长吁短叹，要么沉醉于悲伤之中，要么草草地了结一生，要么笑着搪塞过去，要么将错就错走向犯罪。不论走哪条路，都是前途渺茫。她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其实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主人公那种看似潦倒凄惨，实则对我而言却是完美归宿的人生。年轻时敢爱敢恨，勇历一切。然后等老了，随便烂在哪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很快孤独地死去。就像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说的那样，随便好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我真正快乐起来。太宰治一生五次自杀，三次都带着情人，应该也不算孤独吧。“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就是他说的。记得那天小玉看到眼角湿润，而彩彩不断地用他的衣服擦眼泪。其实，生而为人，我们都很抱歉！ 好在天不会一直阴，偶尔也会放晴。小玉拉了三个单子，准备出去带团了，要我陪他一起去。终于可以出去跑跑了，也好体验一下带团的感觉。第一个团是一日游，浙西大峡谷。第二个团也是一日游，象山影视城。第三个团是二日游，朱家尖二日游。 第一个团的客人，是一个四星级酒店的老总和他一些朋友。小玉的能力十分强，从压价格到做行程，从讲解到服务。还有随机应变的本领，都是一流的！他还特别让我带上吉他，在旅途中果然收效颇大。当我把吉他亮出来的时候，客人们都很兴奋。我唱了两首，之后就负责伴奏。大家争先恐后地到前面来唱歌，气氛嗨到爆！ 到了景区，先去事先联系好的农家乐吃饭。客人一桌，我和小玉、司机一桌。饭菜基本都是野味，好吃又丰盛，三个人八菜一汤。吃好了就去龙井峡玩漂流，玩好了又回到农家乐吃露天烧烤。回到杭州已经晚上21点了，下了车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掰着指头给我算赚了多少钱。这一算不由心情大好，第二天我们就带上彩彩，去西湖边上的百年老店知味观腐败了一次。 隔了两天第二次出团，这次是一个保健品公司的老总和他员工。象山影视城，就是那个刘亦菲版《神雕侠侣》的拍摄地。逛逛绝情谷，遛遛归云庄，钻钻活死人墓。还在襄阳城下看了一出真人版的大战。主角有杨过、小龙女和金轮法王，从现场的游客中选临时演员。小玉自告奋勇演杨过，那个演小龙女的女孩儿，体重得有180。演金轮法王的，是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 三个人都用威亚吊起来，在半空中飘来飘去。那豪华的阵容，滑稽的对话，以及蛋疼的旁白，把大家笑到爆。最后进了一个仿傣式宫殿，观看泼水民俗。一群穿着暴露的俄罗斯小妞儿，跟游客们互动泼水。大家泼得不亦乐乎，越是好色的身上水越多。让我惊喜的是，伴奏音乐竟然是《纳西三部曲》。真的是天涯海角，走到哪儿都离不开丽江了！ 紧接着就是第三个团，这个团的老总和上个团的老总是好友，也是带着公司全体员工出游。当初谈业务，是我和小玉一起去的。一开始还有点不顺，后来由于小玉的“直捣黄龙”和我的“曲线救国”，最终还是拿了下来。完全证明，细节决定成败！ 起因就是他们谈话中途，那老总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马上就接了。但我只听了几秒钟，就能断定那是《神话情话》，李若彤版《神雕侠侣》的主题曲。其实在很多时候，手机来电铃声，就可以判定一个人的某些特征。这样类似的细节，生活中有太多太多了。 杭州旅游界，有几个神一样的前辈。那些老油条们，假如一个游客站在面前。随便打量一下，就能知道人家的大概年收入。再说几句话，能把人家的故乡精确到市级行政区。再做几个动作，就知道人家什么职业了。再聊一会儿，那个人在他眼中，简直就是透明的了！一个金牌导游，那都是专业的，心理学家。不，简直有他心通了！ 通过这个铃声的提示，再加上他办公室一些，看来根本不起眼的布置。我就断定那老总，是和我一样狂热的武侠爱好者！等他挂掉电话后，我就开始跟他侃，侃着侃着就导入了武侠小说。果然导对了，话题一打开，那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从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侃到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从旧武侠的五大家，侃到新武侠的三大师。 眉飞色舞，兴致高昂，双方大有知己之感！所谓一通百通，气氛一片大好。小玉趁热打铁，一举拿下！事后小玉非常感慨地说，看来真是开卷有益啊，多读点书就是好，说不定啥时就能用上了！我说，那肯定。古人云‘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好好读书，一定功不唐捐！ 这个团小玉要我带，说可以先锻炼一下自己。我说没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耐不住他的软磨。后来商量一下，全程由我负责讲解，其他流程由他负责。事情总是看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还是挺繁琐的。我赶忙查资料写导游词，把所有的事情统统梳理一遍。 朱家尖属于舟山群岛，旁边就是普陀山，那可是观世音菩萨的地盘！于是我一边准备着，一边暗自祈求：南无大慈大悲千手千眼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朱家尖二日游，菩萨一定得保佑弟子，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次带团实习，必须要顺顺利利！ 我的讲解还可以，再加上吉他的魅力，客人们都很捧场。几个调皮的年轻男女，更是掌声叫好不断。信心升起来了，后面的发挥就更自然了。到了朱家尖，吃吃海鲜喝喝啤酒，游览了一些景点。之后去海边，有很多游泳的人。小玉兴奋得大叫一声，脱了外衣就跳下去了。我先踩了会儿沙滩，也慢慢下了海。 风稍微有点大，才游了几分钟，一个大浪迎头打来。直接把我打了下去，还呛了一口水。刚浮上来还没站稳脚跟，又一个大浪打来，我赶快抓住身旁的安全绳。突然感觉身上猛地一紧，有什么东西滑滑的。浮上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漂亮女孩儿抱住了我，为了躲避浪击。她调皮地笑了笑，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身子往后一仰，麻利地游走了。谢什么谢，经我同意了嘛？ 不少人在沙滩上写字，我跟小玉也去写。他写他女神的名字，写他们的海誓山盟。我写“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写“南无阿弥陀佛”，写“南无观世音菩萨”，还写《心经》。然后坐在自己的作品旁边，互相拍了几张照。最后我写了一句话，我俩背靠背坐在那句话的后面，让别人帮忙拍照。小玉哈哈大笑，一个劲儿地念叨那句话：少年。我们的风骚，这世界不懂！ 顺利收团后，他非要分我一半导游费。我推辞不过就拿了，回去请他和彩彩，又去西湖边的“外婆家”腐败了一次。在没有得到彻底的解脱之前，我们就暂且苦中作乐吧！吃完饭，一人拎一罐啤酒。在断桥上吹了一会儿风，沿湖岸晃悠着一路说着唱着。唉，这就是生活吗？今宵酒醒何处？西湖畔，残花败柳！酒还没有醒，梦却似醒非醒了。 尼采说，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要么永不清醒，要么醒得有趣！过去乃至现在，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编织的梦网中。我的梦都带着，三分伤痛，三分放纵，三分憧憬，一分清醒。我习惯沉浸在这样的梦，一半是煎熬，一半是享受。有些时候，自哀自怜；有些时候，自怨自艾。 我曾吹嘘，两脚踏翻天地路，一肩挑尽古今愁。万里间关千百度，也无惊惧也无忧！事实上，我才不是什么英雄，就算英雄又有什么用？英雄能征服天下，却不能征服自己的心！能征服心的只有圣人，圣人的极致就是佛陀。严格来说，这世界上唯一没有忧虑的，只有佛菩萨！ 曾经我也有一个英雄梦，而那梦里面，都有一个女孩儿。后来我不想做英雄了，我只想成功。而我认为真正的成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按自己疯狂的方式，去浪荡一生！可我为了谁呢？我喜欢什么呢？我想要什么呢？晓威说得很对，世界上所有的问题，到最后都只有五个字：你想要什么？ 我当然想要幸福，可什么是幸福呢？我们对于每天挂在口头的词语，往往却根本不明白，它的真实含义。我只知道一个人的幸福程度，取决于他多大程度上，脱离对外部世界的依附。我还知道，幸福不是有多快乐。它的本质，其实是不痛苦。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这个时代，简而言之，缺钱缺爱。对我来说，吉他毁一生，小说穷三代。爱情莫名其妙，梦想百无聊赖。有人说，真正的爱，不是让你极其疯狂，而是让你极其理智！还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对她有欲望，而爱一个人可以为她克制欲望。难道我还没有，真正地去爱过？或许，还真是这样吧。 那个塞内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他说：何必为部分的生活哭泣，难道你不明白？全部的人生，都催人泪下！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你们中的很多人，一生都不会遇见，梦想中的真爱。只会因为，害怕孤独终老，而随便找个人，一起凑合。相互饲养，直至死亡…… 第99章 最难忘的朋友 无论顺境逆境，到最后不过都是幻境；不管善缘恶缘，到最后其实都是助缘。生命是一首哀而不伤的歌，以爱为词，以痛为曲，以缘为奏。如果不了解生命，生命就变成了一种惩罚。要么忙着去活，要么忙着去死。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不愿醒。语嫣，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现在竟变得如此陌生。不知道有多久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也再也没有见过面。因为我相信，微笑能解决许多问题。而沉默，则能避免许多问题。最帅气的发型，是光头；最难忘的朋友，前女友。 在一次偶然中，她给我的说说评论了一句“还好吗？”我还是忍不住回复，我现在杭州，有空来玩呀。没想到她干脆地说，好啊。上海到丽江很远，到杭州却很近，高铁只有一小时。当时我以为那是重逢，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永别。人不能一直做梦，还是早点醒的好。茫茫大梦谁先觉？渺渺平生我不知。 周六上午，我是去城站接的她。见到她的一刹那，心猛地疼了一下。原以为时间已经湮没一切，可是却依旧无法心如止水。她变了些，少了一些青涩，多了一些明媚，只是青春依旧。我们就像一对好朋友，边说边笑着。不再说过去，只说现在和未来。 中午一起去买的菜，回来我就做大厨。小玉打下手，语嫣和彩彩围观。小玉有一本菜谱，基本上每周我们就研究一道，所以也积累了好几个拿手菜。四菜一汤加红酒，午餐不算太丰盛，不过口碑很好！吃完饭就睡午觉，起来时都快17点了。一起乘地铁去龙翔桥，逛街逛到19点。 接着去了西湖边的东坡大剧院，带语嫣去看《西湖之夜》，正好小玉也没看过。我们计划跟在一些旅游团的后面混进去，可是四个人目标有点大，而且我和彩彩都已经看过了。于是就让语嫣戴着彩彩的导游证，跟小玉一块儿进去，我俩负责掩护。 语嫣笑着说：“我跟闺蜜在上海一起吃过霸王餐，还没看过霸王戏呢。一来杭州就干这么刺激的事儿，这样好吗？”我说：“很好。混过去就赚了，没混过去咱就买票嘛！”彩彩添油加醋地说：“哈哈。我导游证还没拿到的时候，经常这样干。我有经验的，放心吧！”小玉说：“没有问题。兄弟就把你的女神，暂时交给我吧！” 我不断地默念佛号求加持，可亲可爱的佛陀啊，这次就让我混过去吧！以后我一定好好修行，一定好好弘扬佛法，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希望！结果很顺利地就混过去了，当然肯定不是佛陀的加持。他老人家才不会，加持这种混账事儿呢。我给小玉发个短信：“兄弟。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女神！”“万无一失，保证！” 然后我和彩彩，就去湖边散步。我俩坐在湖边的木椅上聊天，也是人山人海，比东坡大剧院里还要热闹。很多人都是来看西湖音乐喷泉的，这也是夜西湖一大亮点。彩彩问我：“师父，你还喜欢她吗？”“不喜欢吧。”“真的吗？”“真的吧。”“唉，言不由衷啊。” 我摇了摇头，问她：“彩彩，你的初恋在哪儿呢？”“他呀，在搞传销呢！““我去，你是开玩笑吗？”“没有啊。真的，我都劝不动他。他一直都呆在传销窝里不肯出来，被人家洗脑洗得太干净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又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啊！不说了，咱们看喷泉吧。”“好啊，师父！” 长达126米的音乐喷泉，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换着。第一首歌就是《千年等一回》，久违了这么经典的歌儿！接下来还有《梁祝》啊，《鸿雁》啊，《断桥》啊，都很符合我潮湿的心情。喷泉每场十分钟，每隔半小时一场。估摸着《西湖之夜》快要结束了，我让彩彩占着座位，自己去接他俩。 等了几分钟，他们就出来了，然后一起过去看喷泉。我问语嫣：“好看吗？”她兴奋地说：“很好看！”“那就好。”我看小玉不断地给彩彩使眼色，要彩彩跟他去其他地方，被我及时制止。游客越来越多，坐着都已经看不到喷泉了。见语嫣正踮着脚尖努力张望，小玉拍拍我指指她，挤眉弄眼地笑。于是我禁不住他的怂恿，就把语嫣抱了起来。 语嫣笑问：“我重吧。”我说：“重！我只能抱一下，不能太长久。你把鞋脱掉，站在椅子上看吧，我帮你拿着鞋。”“好。”趁她俩正聚精会神地观看时，小玉把我拉到一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唉声叹气地说：“我帮你创造机会，你怎么不好好把握啊。哎呀，这些还用我来教你吗？女神就在眼前，一点都不主动！” 我苦笑说：“兄弟啊，心领了。我已经错失太多机会了，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算了，这辈子我做不了李叔同，以后就做苏曼殊吧！”小玉有些惊奇地问：“李叔同我知道，苏曼殊是谁啊？”“跟李叔同一样绝世的天才啊，也出家了！曼殊上人的墓就在西湖，改天我带你拜一拜。”小玉说：“不是吧。难道兄弟你也要出家？”“哈，我只是随便说说。” 从西湖回去后，我请他们吃饭，就在红街公寓旁边的小饭馆。吃了点饭，就开始喝啤酒，先一人干一杯。接着小玉和彩彩猜拳赌酒，把彩彩坑得差不多了，他又来挑战我。可是我那会儿人品出奇的好，几乎是把把赢。小玉顶不住了，拉着彩彩一起轮番坑我。多了一个人加入，立马风水轮流转，我开始把把输。 语嫣一开始看笑话，后来主动帮我分担。我先是拿杯子喝，后来干脆直接对着酒瓶吹。我开玩笑说：“语嫣，你不嫌弃我喝剩的呀？”她笑说：“不嫌弃。”说着拿起酒瓶，小口小口地喝。我得寸进尺：“其实我吐口水在里面了。”她伸手轻轻打了我一下，依然笑说：“吐就吐吧。”“好感动哦。”彩彩打趣地说。 我说：“跟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哈。初一时我的女同桌，上课跟我借水喝，我就把喝剩的小半瓶绿茶给了她。还说了一句话，我早上没刷牙。她却豪爽地说，姐不嫌你脏，然后就一饮而尽！你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小玉故意问：“后来她死了？”大家笑作一团，我说：“后来她就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最后变成了我们的班花！” 小玉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嘴吸着气说：“哎呀，哎呀。”语嫣微笑着问：“那天你真没刷牙吗？”“没刷！”她又笑着打我一下：“你就喜欢坑人家女孩儿。”“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我也常被女孩儿坑啊！”吃完饭我去结账，彩彩却抢着付了，说这就算拜师宴吧！在她的坚持下，我就心安理得接受了，这孩子真有孝心。 回去的路上，小玉和彩彩走在前面打闹着。我和语嫣走在后面，走着走着我就搂上了她的肩膀，不舍得放开。就这样，一路到8楼。如果能回到以前多好，如果这是回我们的家多好。可是娑婆世界，从来没有如果；就像极乐世界，一直都是解脱。我是多么羡慕伟大的佛陀，他爱所有的众生，可却从来不会被爱所扰！ 第二天清早，我带语嫣西湖一日游。刚到就下起了雨，是个浪漫的天气。我买了一把伞，左手搂着语嫣，右手撑着伞，沿着西湖看风景。后来雨越下越大，伞都保护不了衣服了。又买了两件一次性雨衣，穿好雨衣后，语嫣请路人帮我们拍了一张照。回去后她把照片发给我，两个人看着都是傻傻的。 在旁边的露天茶座歇了会儿，继续往前走。看到岸边有摇橹小船，可以载着游湖一圈儿。一条船150块，可以坐四个人，我俩就在旁边等人合租。语嫣兴高采烈的，揽客似的招呼着游客，哎，你们坐不坐船呀？很快过来两女一男，划船的阿姨说正好一人30。大家就上船了，他们三个坐一侧，我和语嫣坐一侧。 语嫣拍了几张照，指着远处一些风景问我。我详细地给她讲解，他们几个都很认真地听。对面一个女孩儿开玩笑地说，哇，帅哥是本地人吗？我们这船坐得好值，还有免费的导游哎！我说，哈，我真是导游！不一会儿经过一个小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两个鲜红大字“虫二”。我让他们猜是什么意思，结果没有人猜出来。 对面那女孩儿问，是不是还有虫大？我说，美女，你是不是《熊出没》看多了？语嫣竟然问我，那是不是倒装词，两只小虫的意思。我说这也太顾名思义了吧，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傻得那么可爱！那俩字儿是乾隆帝写的，赞美西湖风月无边！繁体“风月”两个字的边都去掉，就剩下“虫二”了！ 几十分钟后下船，我俩进中山公园逛了下，还去了西泠印社。经过情人桥时，我给语嫣讲了钱塘第一美女——苏小小的悲情故事。这位写出“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的风尘佳丽，可怜可敬可爱。还有她与司马槱的旷世人鬼恋，何等的荡气回肠。 然后又去了岳王庙，看看伟大的民族英雄，岳飞大将军！“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一首威武霸气的千古绝唱！岳王墓就是一座青石垒成的高大坟墓，旁边还有个小点的，是他的儿子岳云。对面就是跪着的秦桧夫妇，还有一起狼狈为奸的张浚。这是岳王庙最大的亮点，上面挂着一个醒目的告示牌：文明旅游，禁止吐痰！ 第100章 我要退学 吐痰，那还算文明的！听说秦桧的塑像，已经换了好几次。那可是铁塑的呀，硬是被伟大的爱国人民，活生生敲碎！王氏的两胸和下体被摸得一片白，那个张浚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也残破不堪。所以，人绝不可为恶！人可欺天不可欺，人欠你天会还你！天，是什么呢？天，就是因果！ 逛完岳王庙，我俩又走到西湖边，坐在木椅上休息。据说西湖边以前的木椅，都很长的。后来x总当浙江老大时，下令重新设计，就成了现在清一色仅容两人的情侣座。体贴又温暖，安全又浪漫。想想也是，游西湖的很多都是情侣。人家好不容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浪一浪漫一漫。旁边突然来一大叔或大妈，那算什么事儿嘛。这么的贴心，怪不得能当老大！ 歇了会儿就坐车去了雷峰塔，门票40大洋。我带着导游证就免了，帮语嫣买了半价学生票。到里面看完后，觉得门票除以10，才比较公正合理！整个塔分为好几层，里面竟然还通电梯。现代和古典的怪胎结合，立刻把雷峰塔的历史和传说，破坏得淋漓尽致。最下面是以前的遗址，坍塌的塔基，残破的塔身，还散落着许多游客扔的钱币。 上面几层全是关于《白蛇传》的木雕，木雕倒是很好看。最上面一层，是个观光的好地方。往左，可以把大半个西湖尽收眼底；往右，正见马路对面清净庄严的净慈寺。我们依着栏杆眺望西湖，看着近在眼前的语嫣，我又有点梦幻的感觉。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这难忘的一天，就当是做梦吧！ 在净慈寺上上香拜拜佛，买了几个素烧鹅和两个素包。坐在树下的花坛上，边吃边喂鸽子。素烧鹅非常好吃，不过就是有点贵。5块一个，要吃饱的话，估计得要100块。又参观了一会儿，我们就离开了，一直走到钱王祠才坐上公交。在东站快餐厅，吃顿正式的午饭，就回了住处。 临走时语嫣问我，你会送我吗？我说，你觉得呢？我还会哭的，你信吗？她笑着说，不用哭，我以后会再来的。我说，好，欢迎下次光临。这次玩得开心吗？她说，杭州是个好地方，很开心！我说，那就好了，没有白来！她微笑了下突然说，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我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答。 因为不久之前，有个女孩儿对我说，灿灿，我更喜欢以前的你！我诧异地问，为什么？她说，你学佛后，没有以前那种狂野不羁的浪漫气质了。那个时候的你，满足了我对风流才子所有的幻想！我说，谢谢你的喜欢。那种狂野只能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痛苦。可是佛法，能给我们带来温暖和光明，不是更好吗？她听了说，那，等你慢慢带给我。我说，那你等着！ 我对语嫣说，其实我也痛恨，以前的自己！语嫣说，不要恨，要继续爱。我告诉她，有人说过，我们应该把自己曾经最爱和最恨的人，都当做使自己觉悟的上师。你让我上过天堂，也让我下过地狱，最后让我渴望解脱轮回。语嫣，你是我永远的上师！她轻笑说，本人深感荣幸！我说，以后轮到我做你的上师，跟我好好学佛吧！她说，嗯，一定！ 我拉着小玉跟彩彩一起送的语嫣，因为自己突然觉得，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太孤独了。真的，我觉得那应该是，撕心裂肺的孤独。我怕自己会难过，所以要他们陪我。从东站到城战的地铁上，乘客太多，我们都是站着。小玉给他女神打电话，而我和语嫣相对无言。彩彩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语嫣，一脸失望的表情让我觉得好笑。 下午把语嫣送走，我回去倒头就睡。我总有种莫名的直觉，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看似短暂的分别，就是永远的诀别。语嫣好像又做了，我一天的女朋友。前世我真的欠她太多了，所以这辈子还得很辛苦。没有了你，地球还会转动。可是我觉得，它转得有些落寞。然而我还是会，选择这种落寞。 我最大的痛苦，还是自己极端的心。即使语嫣现在回过头来，我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了。不管是什么，如果最初没有得到。哪怕后来加倍的给我，我也不会再要。不是跟谁赌气，只是痛恨自己。还是会很喜欢，可再也无法那么爱。我不要打折的爱情，也不要馈赠的人生。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错过了就错过吧。不可口的食物，不是太廉价，就是过期了。 曾经多少浑浑噩噩的白天，多少酗酒狂歌的夜晚，多少颓废的堕落。这就算一个了结吧，了结一段十年的宿债。如果是债的话，也该还完了吧。求不得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五蕴炽苦。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世不出牟尼，八苦永无竭！我相信佛陀，我仰慕佛陀，我追随佛陀。我一定可以在佛陀的教导下，离苦得乐！ 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他俩聊天。小玉说，唉，灿灿好傻呀！彩彩说，就是嘛，完全没有平常的风范！小玉又说，不过，他挺花心的哈。彩彩反驳说，我师父是很痴情的！小玉却说，对他来说，两个应该不矛盾吧。我迷迷糊糊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然后一觉睡过去了。 这一觉很沉重，有些甜有些酸。众生同在轮回大梦中，有人渴望美梦，有人渴望清醒，有人却无动于衷。一些事物的终极答案，还是留待时间揭晓吧。虽然缓慢焦急，但却不可质疑。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匆忙过去了，真正过去了，永远过去了。 新的世界，新的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谁了，不愿再爱上谁了。因为佛陀说，你所掌控的一切，终将离你而去！如果你真正了解这一点，就不会试图在轮回里，寻找真实的安乐。别了，语嫣。别了，董灿，别了，青春。亲爱的我们，今生不再说爱情！ 2014年9月，大四上学期。我在云大旅院，映雪湖边。望着烟雾缭绕的雪山，计划风云莫测的未来。朕终于决定了，退学离校！这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由来已久的念头。从大一到现在，几经波折，未曾间断。 刚开学没多久，新换的大妈辅导员跟我说，有几个同学前三年的学分没有修够，其中就有我。有几科还得重修，不然到大四补考就麻烦了。重修就意味着，那几科要重新交钱上课。费钱吃力不讨好，我又没吃饱撑着！这一切都要从，大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说起。本来我挂的只是两次计算机，和两科其他不太重要的课程。 那段时间爸妈又闹得不可开交，我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所以真的是心灰意冷了。不想再过那种乞丐的日子，天天像受人施舍一样。所以我真正打算退学了，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反正那时国导考试也基本通过了，我就找了一个兼职暂时做着，一心等着以后国导证发下来。大学毕业证嘛，不知道对我有什么鸟用。 我妈没什么意见，我爸一开始很强硬，说你爱上不上，跟我没关系。很好，皆大欢喜，那就这样决定！可是临到开学时，他见我来真的了，态度180度大转弯。立刻把学费打到我卡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我赶快去交。我爱理不理，他软磨硬泡。 我这人就是这缺点，来硬的对抗到底，来软的慢慢就妥协了。到最后他跟我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让我一定要继续上学，千万不能这样功亏一篑，等等等。可是我说，早干嘛去了呀！无奈之下，最后我还是继续了。不过正是那次弃考，导致丢了很多学分。不过都过去了，那也无所谓了。 我直接跟辅导员说，我要退学。她说，你没开玩笑吧？我说，真的，我一直想退学！她说，难道你就因为这个？这根本不影响的啊，你就随便上上课，到时考个试就行了。毕业补考也不是很麻烦，即使补考不过，还有清考的嘛。我就是想督促你一下，让你以后加把劲学习啊！ 我说，反正我就是想退学。毕业还得浪费那么多时间，写什么毕业论文，补考还得浪费多少钱哪。想想也是麻烦，不如直接利索地走！最后辅导员劝我，千万不能冲动啊！先回去上课，不要多想了，回头再说！回去之后，思前想后，思后想前。我把退学的过程方法，所有利弊和应对措施，全都设想一遍。 那几天我待在小屋里，不断地持诵刚请的《金刚经》。每次诵完都跪请佛菩萨，加持我顺利退学，顺利拿回学费，顺利到杭州工作。如果这些都可以实现，我40岁前一定出家，精进修行弘扬佛法！自从有了出家的念头后，一直打算的是40岁出家。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想想觉得不太可能，也有不管不顾直接一走了之的打算。 如果那样的话，有点得不偿失。第一，学校会通知家人，大大扰乱我的计划。第二，万儿八千的学费全丢了，可不能便宜学校。第三，没办退学手续，会被学校通报开除，性质不一样了。可是退学手续太难办了，不仅要本人申请和家长签字证明，辅导员还要跟家长联系。院系层层审批，也是够头疼的。 我一方面祈请佛菩萨护佑，一方面精心谋划。同学劝阻，辅导员劝阻，系主任劝阻，系书记劝阻，院长劝阻，耳朵都快炸掉了。但我是一个异常执着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听劝的人！通过我的种种小手段，终于还是顺利退学了，而且拿回绝大部分学费。其中过程相当曲折，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然后就给小玉和彩彩打电话，告诉他们我退学了，马上去杭州找他们。小玉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就说，既然兄弟已经决定了，我坚决支持！那就快来吧，咱们一起在杭州奋斗，哥等着你！彩彩说，太好了。师父赶快来吧，到时我们去接你！丽江还未离开，杭州已在向我招手。那么下一步，就是告别了。 我分批把在丽江这三年多，结识的好友全都聚了起来。不管旅院内的还是旅院外的，不管学长学弟还是学姐学妹。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k歌，一起逛古城，一起游束河。几天的时间内，每天都是疯狂的嗨。最后一天，最亲近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到我的小屋。搞了一个音乐烛光晚餐，从下午直嗨到夜晚。 最后他们都回了旅院，晓威和世超留下陪我。我们打开一瓶红酒继续，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喝到最后，都趴在桌子上，头抵着头靠在一起。世超哭着说，其实我也想过毕业离别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很难过。可是没想到，你现在就要先离开了。太快了啊，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第101章 且行且珍惜 晓威也带着哭腔说，是啊。明年毕业时一定要回来看我俩，咱们还要一起拍毕业照呢！咱们都嫌学士服难看，不是都约好的，到时一起买龙袍拍照的吗！我只能哽咽着说，好。世超接着说，是啊是啊。你要汉式的，晓威要唐式的，我要明式的！你一定要回来啊，咱们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毕业照，多霸气啊！ 他俩不断地说着，我们过去所有的点滴，和未来所有的约定。我只能不断地说着，好的，好的！渐渐地，三个人哭成一团。那么脆弱，那么感伤，那么难过。或许不只是因为离别，还因为对青春的不舍，对人生的无奈。我把所有能用的物品，都送给了学弟学妹。我的吉他我的书，行李全都邮寄了。随身只背一个书包，里面有一本佛经，一把尺八箫。 甜蜜的大一，献给恋爱和文学；苦涩的大二，献给文学和音乐。沉醉的大三，献给音乐和佛法；微醒的大四，献给佛法和未来。有过欢乐，有过悲伤；有过奋斗，有过堕落；有得有失，无怨无悔！我坐在空荡荡的小屋里，想着那些柔软时光。我的旅院，我的丽江；我的朋友，我的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弹一首《那些年》。可是很快意识到，吉他已经不在了。有种解脱，可也失落，但不后悔。最后我念着观世音菩萨的圣号，横躺在床上失声痛哭，很久很久。那一晚，是我二十年的生命里，最为失落的一晚。未来，还没有来；过去，过得去吗？ 晓威和世超一起送我，到蓝天宾馆大院内，坐上开往三义机场的大巴。我知道自己，或许只是想反抗。反抗我的家庭，反抗我的青春，反抗我无根无力的命运！其实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反抗不了。对不起，辜负的所有人；对不起，辜负的我自己！别了，束河；别了，旅院；别了，丽江。或许再也不能拥有，那么一段柔软时光。 飞机冲向蓝天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冲向明天。从萧山机场到杭州东站，只有半个小时。站在偌大的车站广场上，忽然觉得一阵彷徨。不过这种彷徨，马上烟消云散。因为小玉很快就到了，说大家一起给我接风。彩彩和几个公司同事，都在饭店包间等着呢。 大家开开心心地，排排坐吃火锅。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笑闹一团。沉浸在那种氛围中，好像有回家的感觉。饭后我跟小玉还有彩彩，三人漫步在清风拂动的天城路上，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最后一起回了红街公寓，把行李整理了一下。我们仨又坐下来，聊佛法弹吉他，玩儿到很晚。 第二天又跟洪总见了个面，正式到公司上班。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努力看书学习，为带团做知识积累。每天买早餐到公司吃，中午回公寓做饭。我一般是过午不食，晚餐他俩也是随便吃点。晚上有时自己听经闻法，有时给他们补充下佛教知识。为了导游讲解，更为引导他们学佛。 这样过了一个月，我的心安定下来。穷则变通，定则开慧。我的目标很明确，一直都打算带团工作。公司却以旅游业务为主，几乎很少有带团的机会，我对跑业务又没啥兴趣。而且洪总一边搞旅行社，一边搞房屋租赁的生意，两边来回跑着。公司其实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陆续走几个人了。 这样耗下去不行，根本看不到希望。我跟小玉商量，找一个大旅行社，可以常带团。以后肯定会积累不少客户，到时也可以帮洪总拉业务。而且带团积累人脉很快，以后在这个基础上，可以转到幕后。或者做导游培训，或者做旅游商品，或者做公司高管。无论做什么，都很有优势，小玉非常赞同。 说干就干，那几天搜索了各种招聘信息。然后从中筛选几个合适的，直接拿着导游证就去面试。其实导游这工作也算是特殊行业，不看学历不看证书，一般有导游证就行。形象好一点，人靠谱一点，口才好一点，就差不多了。而且最看中工作经验，经验越丰富越是吃香。第一家旅行社，老总出差了。第二家旅行社，公司搬迁了。 接着去第三家，一个挺大的华东地接社。开始先填下简历，导游部女经理看后说，哇，这么有才华，你还会弹吉他！其实她不知道，如果吉他水平一般，根本不算才华。因为据说咱中国，有一亿吉他手啊！然后她又问，你学日语的啊，可以带日语团吗？管他可不可以，先吹起来再说！于是我面不改色地说，没问题！她笑说，太好了，你跟我们老总谈一下吧！ 然后把我领进一间，装修很典雅的办公室里，坐在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对面。跟他聊了几十分钟，最初的面试竟然变成了探讨人生。这个老总很有文人气质，素养也特别高。历史和哲学都出口成章，只是对宗教和佛法有些偏见。我就尽己所能地给他解释，慢慢他也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最后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是有所误解的，以后要补充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两人相谈甚欢，临走他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上班呢？我说，我还有两个朋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也让他们来面试？他笑了笑说，公司新导游正式带团前，都会有半个月的培训。下周您带他们一起过来吧，直接填简历就好了，您朋友肯定也很好的！哎呀，这话听着舒服，这老总真是会说话。不过绝对不能上当，一拍就蹦的不是好球，一踢就滚的才是。 回去跟他俩说了，小玉表示没问题。彩彩哈哈大笑说，师父啊，我真是服你了。去面个试都能弘扬佛法，你要不出家真浪费了！我说，哎，别急嘛。我跟菩萨说了，40岁前出家！小玉笑说，我也想出家，到时咱们一起，不过你要等我40年！我说，去你的吧。你就不用出家了，到时直接出殡吧！彩彩说，师父你先出家，然后再带我出家！我说，好，让一切都随缘吧！ 暑假来杭州的时候，经常浏览华东第一导游网。上面一个叫阿定的版主，经常分享一些导游精华知识帖，还有不少关于佛教的帖子。看他的简历，也是阜阳人，所以就加了他qq。自我介绍了下，说我是个新手。刚来杭州不久，还请前辈多多照顾。他表示没问题，于是我就咨询了几个事情，他都一一解答了。他说他也学佛，既然同是佛弟子，我就以师兄相称。 有次我就问他，师兄哪天有空，我和朋友去拜访您。他说了个日子，我就跟小玉一起去了他那儿。阿定住在滨江区的“垃圾街”，我一听这个名字就乐了，太给力了！原来“垃圾街”并不垃圾，而是滨江大学城内着名的小商小贩一条街，各种小店各种地摊。“垃圾街”是那些学生们，给它起的一个亲切外号而已。 “垃圾街”确实是个好地方，街上有很多学生，夜市很热闹。阿定租了临街三楼的一个标准间，房租也很便宜，一月才500块。我们把买的水果放下来，他给我们冲了咖啡。三人寒暄一下，就开门见山地聊了。他针对我们的现状，作了一些分析点拨。然后给我们推荐了个旅行社，说待遇比我们找的那个要好。还当场给导游部经理打了电话，让我们改天有空直接过去。 我俩很不好意思，盛情难却之下，只好答应了。不过聊到佛教时，却让我大为失望。原来他根本不信佛，只是拿佛法作谈资。因果轮回都不信，还谈什么佛弟子。我们请他吃饭，他见我不沾酒肉，又开始大加教导。说学佛嘛，吸收点知识就行了，没必要来真的。人生那么多乐趣，不要太执着那些。我也懒得跟他辩论，只是对他的称呼，“师兄”改成了“定哥”。 第二天我俩就去了他推荐的旅行社，跟导游部经理燕姐见面，就这样定了下来。一个月后会组织新导游培训，这期间让我们先熟悉一下杭州的景点。于是我们每天出去，以跑业务为辅踩线为主。背着小书包戴着导游证，免费混进杭州大大小小的景点里吃喝玩乐。生活中不是没有无常，而是缺乏发现无常的眼睛！ 洪总突然出事儿了，因为房屋租赁的生意，违反了一些政策法规。所以身缠官司，差点进了监狱。公司就此散伙儿，我们除了安慰他，也帮不上什么。小玉的几千业务费就没要了，我的一月多工资也算了。我也没给公司创造啥利润，就是拿了工资也问心有愧。于是我们就出去重新租房，最后选定了火车东站另一面的，东港嘉苑小区。 交通便捷，环境清幽，有不少自由职业者都住那儿。我们租的是7楼套房的一大卧室，公用厨房和卫生间。房间有两张床，两张书桌，一个大衣柜。之前是两个女孩儿住的，墙壁上有一些很萌的图画和挂饰，看着挺浪漫的。另外还带一个大阳台，摆了一张小茶桌。后来空的时候经常一起，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书弹弹吉他。 过去，我的江湖已经飘散。到此为止，又是新的开端。如果没有佛法，那么我这辈子，就只有浑浑噩噩地老病死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身心枯萎宛如风烛残年。沉湎于过去，彷徨于未来，纠结于现在。所谓十年磨一剑，而我用了二十年的光阴，证明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混蛋。混账的混，扯蛋的蛋。这绝非自嘲，只是稍微清醒时，一段自我解剖。 还好还好，我终究算幸运。感恩佛陀，感恩众生，感恩过去世的自己！傍晚的西湖，我坐在断桥边，手捧一杯温热的龙井。湖风一片清凉，不知吹平多少褶皱的心。白堤之上，来来往往匆匆忙忙，望不尽满眼的繁华哀伤。恍如一梦，廿年一觉娑婆梦，梦醒方觉空。我喜欢为一座城市下个定义，沉怆如南京，煌富如上海，婉秀如苏州，梦幻如丽江。 可是杭州，我还没有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定义。不是一个“美丽”可以概括，不是一个“温柔”可以形容。那么脱俗那么灵动，那么飘逸那么厚重，只因一汪碧绿的湖。无论在这一生，还是在无尽的轮回中，我们都只是个过客。可我似乎总是喜欢，把自己局限在一座城市。同时又总是向往，不曾到过的远方。 或许我的城市，就是我的远方，大杭州小丽江。二十岁时，我孤身一人到这里。一个信仰，几本佛经；一把吉他，几个朋友。那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告诉自己：且行且珍惜，常住常相依…… 第102章 老大是怎样炼成的 还记得杨万里那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吗？“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或许很多人都记得，可是很多人已经忘了那首诗的名字吧，《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那是一首组诗，共有两首，我更喜欢另外一首。 “出得西湖月尚残，荷花荡里柳行间。红香世界清凉国，行了南山却北山！”杭州那么多的好地方，我还是最喜欢净慈寺。一是因为它是净宗祖庭，就像回家一样，特别有归属感。二是因为它就在西湖边上，而且还是雷峰塔的对面。那样的闹中取静，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三是因为那儿的素烧鹅很好吃，我是每去必吃的。 自从我俩换了旅行社之后，彩彩也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家待遇挺好的保健品公司。那些天我和小玉每天就干两件事儿，要么跑到西湖文化广场的书城泡一天，要么骑着公共单车沿西湖踩线。记得有一次，我们跑到龙井村的一个景点，逛完之后就打算走了。可是小玉突然说，反正那里面也有不少旅游团队，要不咱俩去里面的餐厅蹭顿饭？我问，怎么蹭？ 他说，直接把导游证挂在身上进去！我觉得可以，好一顿免费的霸王餐！于是俩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大吃大喝，临走我还拿了两包方便面，被他笑话了很久。他嘚瑟说，导游证真好用啊，以后不愁吃喝了。杭州这样的地方太多了，以后可以到处白吃白喝！我说，是啊。隔几天换个地方，可以吃遍大杭州。我勒个去，咱俩真有出息！ 回去经过净慈寺时，突然接到燕姐的电话。问我明天有没有空闲，我随口就说有。她热情地说，明天一个导游带一个华东团出发，你可以去跟团实习一下。我高兴地说，没问题。然后她就把那个导游的电话给了我，说已经跟他讲好了，让我俩直接联系就行。 时间有点儿紧，我就赶快给那导游打了电话。他说刚从公司回去，马上就到闸弄口了，问我们在哪儿见面。我说，就在闸弄口吧。那是1号地铁线火车东站的下一站，离的很近。我和小玉立刻还了单车，乘地铁回去。小玉先回住处，我自己去了闸弄口，那导游就在出口处等着我。 两人相互认识了下。他叫黄斌，浙江旅院毕业的，带团已经三年了。我就叫他斌哥，然后开玩笑说，我也是旅院的哦，大家都是旅院的孩子。他笑着问，学弟啊！你哪一届的？我说，哈，我是云南旅院的！然后我们去了一个小店，我请他喝咖啡，俩人边喝边聊。这一聊之下，我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玩笑开大了！ 他拿着出团计划单，给我简单介绍了这个旅游团的情况。原来是泉州一所大学美术系的几个老师，带一群大二学生出来实地参观学习。那群学生就是一群富二代，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一共有60多人，分两个大巴车，我俩一人带一车。这就意味着，根本不是什么跟团实习，完全是各带各的。讲解什么的全得自己上，燕姐太不厚道，实力坑爹！ 正常情况下一个新导游，必须要经过旅行社的完整培训。然后再跟几次老导游的团，自己才可以正式带团。我这下两眼一抹黑，直接就撞上了。可是已经答应，不可能再推掉，只能赶鸭子上架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只能吐一吐。斌哥听了我的情况后，也表示非常诧异，他以为我带过华东团呢！ 然后就同情地安慰我，说可能是燕姐觉得我的能力强，完全可以胜任！好一个阿q，也只能这样了。明天就得出发，时间太紧张了！于是我向他请教讲解内容和注意事项，他十分耐心地给我解答。最后俩人告别，约好明天早晨在东站见，一起坐大巴去萧山机场接机。 我拿着计划单回去准备，设计讲解词和互动环节，小玉也在旁边帮我出谋划策。晚上睡前诵了卷《楞严经》，求佛菩萨慈悲加持，以此功德回向这次带团圆满无碍！万事开头难，我的第一次啊，千万不能搞砸了！我还在阿弥陀佛像前虔诚地许了个愿，我滴佛呀，您一定要保佑弟子这次度过难关。事成之后，以后弟子再提前点出家，早点帮您老人家度众生！ 他们分两批坐的两个航班，一个8点30到，一个9点到。本来只相差半小时，可以等人齐了同时出发。悲催的是，第二批又晚点一个小时。斌哥只好先带他们去下一站乌镇，而我继续独自等候。这样一来，我就更被动了。只好无聊地扛着导游旗，站在接机口东张西望，心里默念开场欢迎词。直到10点多，他们才出来。 一群男女生和两个女老师，领头的是一个男班长。我迎上前告诉他们，我是他们导游。紧接着比葫芦画瓢，就按照斌哥刚才的步骤一一安排。最后领他们走到机场外的停车场，找到我们的大巴上了车。等他们全部坐定之后，我才把麦克风拿起来。看上去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其实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首先用目光把他们都巡视了一遍，然后才微笑着开口：“各位帅哥美女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咱们这次华东之旅的导游，先给大家作个自我介绍哈。我叫董灿，董永的董，苏灿的灿。唉，很可惜！福气没有董永的高，武功也没有苏灿的好……”他们发出一阵零星笑声，对我来说是小小的鼓励。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本人也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年龄跟大家都差不多的。话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们今天坐在同一辆车上，那也是很深的缘分啊！所以我尽力做好我的工作，也希望大家多多配合。祝愿大家这次玩得愉快，都能不虚此行！” 顿了顿就进入主题，首先介绍杭州。从历史风景人物，三方面逐条讲解。不过刚讲了几分钟，突然卡掉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卡了大概十多秒，竟然还是想不起来。我赶忙转换话题，开门见山地笑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人其实是第一次带团。昨晚准备得好好的，可是很不幸。猛然见到这么多美女，心里太激动。所以我，忘，词，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坐在前排挨着我的两位年轻女老师也笑了，其中一个温柔地说：“没关系，都有第一次。不要紧张，大家都是年轻人嘛！”我借机搭话：“老师说得对，你们不会投诉我的吧。哈哈！”他们笑得更欢了，有男生起哄：“导游，给我们唱歌吧！”还有两个小女生调皮地喊：“导游，给我们买好吃的吧！”我一概答应：“没问题！” 气氛很好，我立马放开了，趁热打铁。讲到浙江大学时，顺便插入了两个段子。1936年，蜚声国际的气象学家竺可桢，出任浙大校长。竺可桢年轻时，学习太过刻苦，所以身体搞得很差。那时他有个叫胡适的同学，那家伙也是闲得蛋疼。背后跟人打赌说，竺可桢这个家伙活不过20岁！ 竺可桢无意中听到这话，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从此积极锻炼身体，后来还跟胡适打赌。如果他活到60岁，胡适要在他的60岁寿诞上，向他磕三个响头。而且如果比胡适活得还长，还可以在胡适的尸体屁股上踹一脚！后来胡适活了71岁，竺可桢活了84岁。不过由于当时分隔两岸，那一脚只能等下辈子了！ 话说当年的竺校长，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他对浙大所有的学生，提出了两个很经典的问题：一，到浙大来做什么？第二，将来毕业后做什么样的人？这两个问题流传至今，还刻在浙大门外的石牌上。新一代的莘莘学子，果然不负众望。很多浙大学生之间，都流传着一个经典答案：一，来浙大混的；二，以后要成为混混！ 讲完这个段子，车上顿时爆发一阵大笑。接下来的讲解，都是水到渠成，之后开始跟他们玩游戏。我拿出准备的小礼物和题目，告诉他们抢答。第一个答对的，奖励一份礼物。一共十个问题，他们答出七个。剩下三份给了俩老师各一份，还有坐我旁边的小靓妹一份。 然后又做了个小游戏，输的人唱一首歌。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直到停在最后一排，一个红衣女生身上。唉，比我还害羞，就是不肯唱歌。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就适时结束了。最后搬出我的杀手锏，把吉他亮了出来。他们哄叫起来，气氛立马飙升。我先扫了一阵弦，给他们唱了一首《滴答》。掌声一片沸腾，大家叫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那两个老师也跟着起哄，看来音乐还是比较有魔力。事实再次证明，见广不冷场，技多不压身！接着我又弹唱了一首比较适合情景的《那些年》，然后再一首粤语版的《喜欢你》，他们都跟着吉他一起唱。最后见好就收，给第一次的开头，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不觉已过了一个小时，到乌镇还有一半路程。 于是我就让他们休息，自己跟那两个老师聊天。她们问我，能不能再唱几首。我说时间还长，以后还有机会呢。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两个老师搞定，其他一切就没问题了。她们也才只30出头而已，大家不存在代沟。我虽然没有晓威“7岁以上70岁以下雌性通吃”的无耻，但是40岁以下的姐姐，贴心交流绝对没有问题！ 结果三人一路畅谈欢笑，快下车时，我又把乌镇介绍了一下。又把自己的手机号公布出来，让他们有事儿能随时联系我。大巴直接开到乌镇外的一家酒店，斌哥出来接我们，把所有人的住宿都安排好。大家吃了午饭，都回房间休息。坑爹的第一步，总算是搞定了！ 乌镇分东栅和西栅两部分，西栅比东栅大得多，而且主要景点都在西栅。酒店离东栅很近，步行不到10分钟。当天下午我们先去东栅，那儿没什么重要的景点。斌哥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啥时玩儿够了自己回来就行。这个下午很轻松，我们也去溜了一圈儿。买了点特产小吃，坐在外面的古戏台下边吃边聊。晚上斌哥请客，加上两个司机，酒店外的摊子上扎啤加烧烤。 饭后回到房间，我就开始搜索西栅的导游词，为次日作准备。忽然收到一条短信：“猜猜我是谁？”还搭配着一个可爱的笑脸。我马上想起那个小巧玲珑的女生，人长得很可爱，说话也嗲嗲的。她还特喜欢日本动漫，脚上就拖着一双日式木屐。还爱用日语单词接我的话，很调皮的女孩儿。所以就回她：“那个日本小妞儿？”她发来一个冷汗的表情：“日本小妞儿？” 额，看来不是她。我给她形容了下那个女孩儿，她就发来爆笑的表情说：“导游，你好搞笑啊。我是另外一个女生哦！”我说：“抱歉。没注意其他女孩儿，你坐在哪里啊？”她问：“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我觉得，很可爱。”“告诉你吧，我是最后一排穿红衣的女生！”原来是她，很害羞的那位。和那位“日本小妞儿”，是车上最漂亮的俩女孩儿了。 我还没回，她又说了一句：“导游，对不起啊。”我问：“怎么啦？”她说：“我们做游戏时，不是我不配合你。那是因为，我当时晕车，很难受！所以……”“没关系，我都忘了呢。”“嗯，你别生我的气就好。另外，你唱歌很好听哦！”“多谢夸奖。我没那么小气，改天请我吃饭就好，哈哈！”“好啊！”“小妹妹明天见，晚安！”“嘿啊，晚安！” 第二天一早去西栅，从酒店步行差不多20分钟。大家在乌镇的大门口拍了张合照，然后斌哥领着他车上的人走前面，我领着我车上的人走后面。边带路边讲解，一起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把重要的景点大概讲了下，约好集合的时间地点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我俩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喝茶休息。 因为下午要去苏州，所以我就抓紧时间讨教。他给我讲了遍苏州的城市概况，我记了个八八九九，然后就独自溜达去了。恰好在一个安静的景点，碰见他们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聚餐。其中就有“日本小妞儿”和红衣女孩儿，还有那个男班长。看见我他们都很高兴，热情地招呼邀请。我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 “日本小妞儿”嗲嗲地说：“导游，你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吧。”那班长叫着：“哎呀。导游，你吉他呢？在这儿弹唱多有气氛啊！”我笑说：“故事以后再讲，吉他以后再弹。咱们先吃东西吧，哈哈。”红衣女孩儿把一堆好吃的，都推到我的面前，笑说：“导游，我请你吃东西！” 他们几个都把好吃的，往我身边推过来。唉，突然觉得人气好高哦！那班长说：“导游，咱们年龄都差不多的，你只比我们大了一点。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吧！”我说：“好。那你们以后，叫灿哥就好了。”那些家伙也真逗，马上异口同声地叫：“灿哥好！”瞬间就知道了，老大是怎样炼成的！ 第103章 花楼恋歌 下午13点出发去苏州，在车上我现学现卖。以斌哥的讲解为基础，结合自己了解的苏州历史和人物轶事，滔滔不绝地讲给他们听。谈谈西施范蠡，说说唐伯虎，聊聊范仲淹。并且在讲解过程中不断互动，引得他们笑声不断。我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为讲解问题而作难了。突破险关之后，就是一马平川。最后，弹唱一曲许巍的《旅行》，催眠了他们。 一阵细雨飘落，天空昏暗下来，车窗外的景物模糊不清。我戴上耳机，单曲循环，李叔同的《梦》。“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在天之涯。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梦偃卧摇篮以啼笑兮，似婴儿时。母食我甘酪予粉饵兮，父衣我以彩衣。月落乌啼，梦影依稀，往事知不知？汩半生哀乐之长逝兮。感亲之恩其永垂……”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曾是我向往的生活，心底一生梦想的骄傲。那位才情惊世的桃花庵主，最后也由于伟大的佛陀，变成了六如居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见当年桃花庵，姑苏城内故依然。我是第一次来苏州，之前对它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可没来由地，就觉得苏州是，一座温馨的城市。 下午到酒店休息下，就去了市中心的观前街，苏州人气最高的商业圈儿。我跟斌哥随便逛了会儿，找了个咖啡馆坐下聊天。等他们都玩儿够了，再一起回酒店。第二天去狮子林和拙政园，还有苏州博物馆。狮子林是一座，融人文历史与自然风景为一体的，佛寺园林。最初是由元代的一些居士，为奉养他们的恩师——天如惟则禅师而建。 他是中峰明本国师的法子，也是参禅大悟之后广弘净土的大师。大师所着的《净土或问》，是不可多得的净土着作，还被净土宗祖师列入《净土十要》。专门破除人们对净土的，种种疑问诘难。一针见血地点出，净土法门的无比殊胜！还着有一本《楞严经会解》，风行海内二百余年。或禅或净，都是一位祖师级的人物！ 对于中国四大名园之一的拙政园，我只有一句评价：不是每一个男生，都叫小白脸；不是每一座园林，都叫拙政园！后一站是苏州博物馆，原来是太平天国的忠王府。从它的腐败程度，就能看出太平天国的本质。在里面转了会儿，就出来找个地方，坐下玩儿手机。 无意间抬头，发现几个女孩儿，正在我对面不远处嬉笑。那个“日本小妞儿”正拿着相机偷拍我，我索性起身配合她，摆了一个很装的姿势！然后跟她们说笑几句，就出了博物馆，走到对面小河边。古朴的石桥，年代久远的民居，水上还漂着一艘斑驳的乌篷船。刹那中，仿佛回到了古代。可是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现代回不到古代，今天回不到昨天，当下回不到前一个刹那。生命就是这样，一直不知不觉地流失着。正如《楞严经》所说，我此无常，变坏之身，虽未曾灭。我观现前，念念迁谢，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渐渐销殒，殒亡不息。决知此身，当从灭尽！或许到某一天，我们才会突然发现，自己老了！然后就该死了，不想死也得死。 逛了逛旁边的小店，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又播放着《纳西三部曲》。丽江什么时候这么火了？难道真有这么流行？真是离开了丽江，全世界都变成了丽江。走到任何的古城古镇，都有丽江古城的感觉。其实这样也好，就像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晚上回到酒店，继续跟斌哥讨教，准备第二天上海的导游词。 上海，这是座让我牵肠挂肚的城市，曾经。可是现在我来了，那时都已过去了。千里茫茫，双眸苍苍。所谓伊人，在哪一方？我对上海的概念，就是一个“大”！从世博馆到田子坊，从南京路到外滩，从1933老场坊到东方明珠。一路匆忙，走马观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东方明珠里的爆米花，挺香。 在上海的最后一晚，两个女老师和那个班长，来我们房间玩儿。说想听我弹吉他，于是我们就坐在一起，吃着零食唱着歌儿。临走之前，他们问我要qq号。那班长很认真地对我说，灿哥，其实我是一个非常狂傲的人。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男生要联系方式。因为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对你非常敬佩！ 我们年龄都差不多的，可是你比我们懂的太多了，比我们成熟太多了。你是一个很有内涵很有才华的人，我也希望以后自己成为这样的人！这番话把我夸得很不好意思，赶快一笑带过。他说以后还要再来杭州，单独找我玩儿。我说没问题，只要我还在。他回泉州后，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第二天，此行的最后一站。一个着名的家居广场，老师带他们参观室内设计。一直到将近中午，出发去虹桥机场。我做了一番真诚的告别演说，并承诺给他们每人一份礼物。一路上我灌输了不少佛法，看他们听得也算兴趣高昂。所以后来就给每人寄了，一本《保富法》，一本《了凡四训》，一个《楞严咒》护身符。 大家都很有些依依不舍，他们力邀我一起去泉州玩儿。我说，以后你们来杭州找我，包吃包住包玩儿！到车站的时候，终于挥手说再见了，我跟几个男生一一拥抱告别。几天来这些孩子们，黏在我后面灿哥长灿哥短的，都有点对我盲目崇拜了。时光虽然短暂，但是无碍真情。或许人生，就是一段段的，爱别离吧。 中午我跟斌哥在车站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乘高铁返回杭州。我还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呢，结果紧接着又上第二个团。这次是帮其他旅行社带的一个西安老人团，一个50多人的大团。那个导游带团过程中突然有事儿，所以我是替她收尾的。旅程还剩最后一天，从杭州到南京。 下午接到电话后，晚上就直接去了在杭州的酒店。那个团的全陪姓刘，是个逗b的中年人。我俩是见面熟，一下聊到凌晨两点。他给我讲了很多搞笑的旅游段子，并且不断地说，他们在西安多么多么好，在那儿做旅游是多么多么爽。反正一个劲儿的，力劝我去西安。我笑说，没问题，等我在杭州呆腻了就去！ 第二天一早出发，这次我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在车上讲了下欢迎词和南京城市概况。然后给他们清唱了一首许巍的《家》，这些老爷爷老奶奶们，可劲儿地夸我唱得好。一路上上车下车时，我都站在车门边一个个搀扶。他们都特别开心，笑容满面地说着：“哎呀，小灿，你真好！”“小灿，你真是个好导游！”“嗨，多好的孩子啊！” 到南京直接去夫子庙吃午餐，之后也是自由活动。下午就送团了，在车上我又唱了首《送别》，车上欢声笑语不断。老人们其实像孩子一样，他们也都来了兴致。不知是谁领的头，竟一起唱起了戏。我问，刘哥，这唱的啥？他说秦腔，然后笑得合不拢嘴。那是一次，轻松而温暖的带团！ 这一忙就开了头儿，接二连三不可收拾了，第二天又要上团。这次还是西安客人，一个搞房地产的老总，带着妻子儿女和一帮员工出来玩儿。这次我准备得更加充足了，从庐山东林寺网站，免费结缘了许多法宝。100本《保富法》和100本《素食与健康》，又买了一些楞严咒护身符，作为礼物送给客人。既能弘扬佛法，又能促进工作，可谓一举两得！ 跟司机联系好，开一辆别克商务车，一大早去萧山机场接机。然后西湖一日游，晚上住在宋城的丽江千古情酒店。次日去了被称为“杭州之肺”的西溪，西溪的确是个清净的好地方，怪不得当年宋高宗还打算在那儿建皇城呢！所以说了句“西溪且留下”，没想到一留就成了永远，今天的西溪就在留下镇。 下午又去河坊街和西湖，晚上在楼外楼大餐了一顿。那个着名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楼外楼，杭州最着名的百年老餐馆。民国众多政要名士都经常光顾，比如国父啦，委员长啦，陈立夫啦，张静江啦，马一浮啦，章太炎啦，梁实秋啦，鲁迅啦等等。不知道算不算，“山外青山楼外楼，楼上吃货几时休？” 什么西湖醋鱼，什么龙井虾仁，什么东坡肉，什么叫花鸡。面对着众多美食，我也禁不住起了贪心。那老总出手也挺阔绰的，一桌12人吃了三四千。晚上又回到宋城住下，回去的路上我给他们讲了很多，杭州的名人轶事和佛教典故。然后适时地把礼物送给他们，大家都很高兴，于是对佛法更感兴趣了。 菩萨的“欲令入佛智，先以欲勾牵”，果然是极高明的！那老总的10岁女儿和8岁儿子，一左一右靠着我。一直缠着说，叔叔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吧。老总的太太说，小灿。你的讲解真好，做导游应该有很久了吧？我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答了一句，哈哈。还好吧，才3年！ 第二天一早开往千岛湖，就是那个“农夫山泉有点甜”，招牌打得震天响的千岛湖。湖倒是挺大的，大约是西湖的108倍。水质不如以前了，现在可能有点咸，不过自然风景还算不错。我们上了一个大游艇，在上层搞了个小包间。看看风景喝喝茶，打打麻将聊聊天。期间登了三个小岛，吃饭喂鱼，散步爬山。还看了人妖表演，真够恶心的，饭差点吐出来！ 下午返杭州，把他们送回萧山机场。接着马不停蹄，第二天继续上，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是昆明客人，某个公安局考察团，男男女女也有10多人。这批人的标准很高，全程都是五星级酒店和高档餐厅。这次的司机人也很好，不像前两个司机，啥都不管只盯着钱。他教了我不少东西，我也投桃报李。一路尽情吃喝玩乐，相处十分愉快。 一般政府团不太好带，也比较挑剔，不过我却很有把握。晚上把客人接上车后，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先把在丽江上学的经历，大概铺垫了一下。然后再动情地叙述，自己和昆明这座城市的，不解之缘！最后来个总结，其实我也算是半个云南人，云南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家都是老乡嘛，所以多多照顾哦！ 然后发礼物，除了书和护身符，还有一包水果。哎，这可都是我的糖衣炮弹啊！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吃了我的，拿了我的。万一到时出点什么差错，也不好意思跟我太计较是不？不管他们三四十五六十，男的就叫哥女的就叫姐。生老病死，死病老生，大家谁都不喜欢老。领头儿的是个老政委，我就叫赵哥。 然后具体管事儿的，是个中年指导员，我叫他李哥。另外有个管钱的中年女士，我叫她李姐。没有官民没有主客，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这样最好。车子正走在市中心，面对着五彩斑斓的夜景，我给他们天花乱坠的讲解。大家吃着聊着，一路其乐融融。为了再增进一下，老乡之间的感情。我又清唱了一首云南风情的《花楼恋歌》，不过稍稍改动了下歌词。 “阿妹哟，阿妹哟，月亮才到西山头，你何须慌慌地走？阿妹哟，阿妹哟，月亮才到西山头，你何须慌慌地走？火塘是这样的，温暖。麻达迷！我是这样的，温暖。麻达迷！人世茫茫难相爱，相爱就该到永久！阿妹，阿妹。你离开阿哥嫁他乡，只有忧愁！苦海无边，真爱难求！回头回头，快快回头……” 第104章 生命就是一团欲望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具足，又想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车少骐骥。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县丞主薄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作了皇帝求仙术，更想登天跨鹤骑。若要世人心知足，除是南柯一梦西！ 叔本华说得好，生命就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个不停！美国摇滚巨星猫王，有句很经典的话。他说：我经历过，世间的一切。到最后，一切都不过是，如此而已！是啊，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其实，我们真正需要的，真不多。三分是需要，七分是欲望。如果一个人分得清自己的需要和欲望，那得少了多少的烦恼！ 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房，真没觉得多高级，远没我丽江的小屋舒服。自助早餐琳琅满目，比一般的宴席还要丰盛。各种面食各种糕点，各种小菜各种饮料。牛奶就有不同的七八种，什么酸的甜的，浓的稀的，高脂的脱脂的。可我又能吃多少呢？我还是更习惯，一碗加点香醋的胡辣汤，和几个蘸着辣酱的素包子，那才叫爽！ 所谓的口福，并不是能吃多少山珍海味。其实那是“吃它半斤，还它八两”的口孽！真正的口福是，青菜面条咸菜馒头都觉得很好吃，吃嘛嘛香！人生的福气，也就是如此。唉，就这样吧。上半生，我吃我的宫保鸡丁，你吃你的糖醋排骨。下半生，我们一起吃白菜香菇，萝卜豆腐。 早餐后上车，西湖一日游。又租了一条摇橹船，环湖飘荡。我就看着远近的景物，指到哪儿讲到哪儿。其中还给他们重讲了，杭州的两大古典爱情故事。一个是小青和小白，一个是小梁和小祝。那是我自己编的，不是直接讲故事。而是拿着稿子给他们念，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念。 听完我的故事，他们都笑开了花儿。李姐一口矿泉水直接喷到了湖里，只说了句，小灿啊，你太有才了！李哥笑说，你的故事太奇特了，既搞笑又让人觉得莫名的感动。哎呀，以后可以考虑写小说！我说，如有雷同，纯属抄袭，大家娱乐一下就好！ 娱乐之后，还要解毒！为了佛法的发扬光大，为了众生的法身慧命，为了法海禅师的光辉形象。我必须要澄清一些误解，一个流传千年的误解！历史上有些居心不良的渣渣，居然毁我圣教，谤我祖师，妖言惑众！其实法海禅师，历史上确有其人。但绝非《白蛇传》里那个道貌岸然，嚣张跋扈，见不得别人好的老家伙！ 而是出身名门的宰相之后，并且高中状元官至翰林，出家后最终大彻大悟的一代祖师！其父为唐朝一代名相裴休，唐宣宗的同门师兄。他是黄檗大祖师的在家弟子，明心见性的大居士！裴休居士中年以后断绝肉食，摒弃诸欲，一心修行佛法。所以在中国佛教史上，还有“宰相沙门”的美誉！裴休居士本来自己是要出家的，但被其师父劝阻，让他在家做佛教的大护法。 后来就让儿子出家了，拜在沩仰宗开宗祖师灵佑禅师的门下，赐号“法海”。法海禅师经历数年的苦行实修，终成一代高僧，并且还是镇江金山寺的开山祖师！裴休送子出家，还作了一篇文字朴实感人至深的《警策笺》，后被收入《禅门日诵》。文曰： 汝及出家须立志，求师学道莫容易； 烧香换水要殷勤，佛殿僧堂勤扫拭。 莫闲游，莫嬉戏，出入分明说处去； 三朝五日不归家，妙法何曾闻一句。 敬师兄，训师弟，莫在空门争闲气； 上恭下敬要谦和，莫轻他人自逞势。 衣食难，非容易，何必千般求细腻； 清斋薄粥但寻常，粗布麻衣随分际。 荣华止在紫罗袍，有道何须黄金贵； 解三空，明四智，要超初果至十地。 礼观音，持势至，别人睡时你休睡； 三更宿尽五更初，好向释迦金殿内。 点明灯，换净水，礼拜如来求智慧； 报答爹娘养育恩，天龙八部生欢喜！ 白堤西端，孤山南麓。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平湖秋月所在，一色湖光万顷秋！古时这里是可以饱览西湖水光山色的望湖亭，杭州的两大诗人市长都对其赞不绝口。香山诗云：尽日湖亭卧，心闲事亦稀。起因残醉醒，坐待晚凉归。松雨飘藤帽，江风透葛衣。柳堤行不厌，沙软絮霏霏！ 东坡诗云：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连天。放生鱼鸟逐人来，无主荷花到处开。水浪能令山俯仰，风帆似与月装回。未成大隐成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我本无家更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现在它已变成了一处奇花异木交错、假山怪石叠加、亭台楼阁俱全的沿湖小园林，是一个品茶赏月的休闲好去处。下午我们在里面的露天茶社歇脚，一人一杯西湖龙井，吹着风侃着天。大家相处很不错，他们对我也非常信任。甚至让我带他们去买丝绸，这让我有点意外。导游是没有固定月薪的，一般由两部分组成。带团时每天的导游服务费，和购物提成。 拿杭州来说，一般国内旅游团，每天的导服在200到400之间。国外旅游团更高，但根据语种高低不等。所谓的购物提成，并不存在欺骗的问题，其实就是一个批发和零售的不同。举个例子，单买1袋辣条，需要1块钱。如果一次买10袋，砍砍价，可能一袋只要8角钱。如果一次批发100袋，或许一袋就只要5角或6角钱了。 旅游购物也是如此，因为旅游业是条产业链。旅行社就是对住宿、餐饮、交通、旅游商品等等资源做一种整合。所以旅行社和很多酒店、餐厅、车队，以及各种旅游商店都存在着长期合作关系。通过旅行社进行的交易就是批发，游客个人的交易就是零售。比如一种丝绸产品，市场价500块一件，可能它的成本价只有200块而已。 游客无论到哪里去买，基本都是500块。或许还会更高，甚至可能因为是外地人被坑。但是如果由导游通过旅行社带着游客去集体采购，那么一件的价格可能只有400块。然后商店自己赚100块，返给旅行社100块，旅行社再返给导游一半。但由于“薄利多销”，销售量大大提高，所以商店实际上会赚得更多。当然这个数字，只是随便举例子，不一定就是真的。 旅行社利用它的资源，做的是个中介工作，也得到了相应的利润。而导游通过自己的讲解和服务，也得到了一点销售提成。对游客来说，花更少的钱买到同样的东西，当然也更划算。而且这样买的商品还会更有保障，因为游客是可以投诉要求赔偿的！负责管理监督旅游市场的旅游局，也不是只吃干饭的。更有甚者，一经网络曝光，商店、旅行社和当事导游都完了！ 自从《新旅游法》出台之后，也不存在强制消费了，都是导游和游客之间摆明说的。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导游只是给游客推荐，买不买全凭自愿。游客买到一些好的旅游商品，导游也能从中间赚点钱养家糊口。当然也有少数黑心导游，要么推荐的是假冒伪劣商品，要么赚的太黑。不仅坑了游客，更坑了很多导游同行们，那是一只老鼠坏一锅汤！ 杭州最受欢迎的特产，莫过于丝绸和茶叶了，而且这两种销售提成也最高。一般我不是太积极，给游客推荐这些旅游商品，也算是自命清高吧。感觉有失身份，特别是身为佛弟子的身份！况且一天300的导游服务费，觉得也差不多了。以前我是多么的渴望钱啊，还有我那30岁前100万的计划。如果真放手去干的话，几年基本就够了。 现在的我很知足，甚至觉得一月3000都够了。动不动向钱看，开口闭口都是钱，那种感觉真不爽。其实我是真正和客人当朋友相处的，尽量让他们玩得开心，最好还能有点收获。旅游不只是所谓的“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拍照，吃吃喝喝聊聊。回家一问，啥都不知道！”真正的旅行，应该是人生的一次升华！ 所以我在讲解过程中，远不限于景物的介绍。什么历史哲学宗教，都不断地灌输，当然以佛法的弘扬为主。反正是在车上，拿起麦克风我就是老大。事实上，我看他们也挺受益的，而且很感兴趣。我的客人们，如果能有不虚此行的感受，也就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既然他们主动要求了，我就打了个电话问小兰，哪里有合适的丝绸店。她跟我说了店名和地址，就让司机直接拉着我们去了。跟店员打了个招呼，就由他们自己在里面随便逛，我上车跟司机聊天去了。等他们买好后，我们就出发去乌镇。 这次是住在西栅里面的一个客栈，我很喜欢那个房间。简约温馨的风格，整个是棕色的木结构。两个柔软的榻榻米，中间还有个小小的茶桌。于是我跟司机大哥，一边喝茶一边抽烟，快活地扯着淡。直到天黑，我俩去找了个特色小店。一锅麻辣炖，两瓶三白酒。俩人都喝得晕晕的，他回去睡觉，我出去晃悠。 晃到乌镇的酒吧街，坐在街头的石桥边，看着灯红酒绿的小夜景。一阵凉风吹过，不觉心神舒畅。我忽然想起了丽江的酒吧街，就那么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并不算是难过。就像一个孤独的夜晚，怀念某一个亲爱的人。乌镇是很好的，可是真对不起，我已经历了最好的。之后接了两个电话，彩彩和小兰的。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晓威，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下一站，就是我心仪已久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普陀山！我亲爱的观世音菩萨，弟子终于来看您老人家啦！一路上都兴奋地默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摩诃萨！来到普陀山，就不能不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儿。那就是普陀山南海观音像开光大典时，观音显圣的神奇感应！ 那是1997年，农历九月二十九日。开光大典之前，铺天盖地的乌云席卷了天空，一场倾盆大雨似乎已经不可避免。法会负责人准备了4000件雨衣备用，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丝毫没有放晴的意思。本来预定8点钟进行的开光，也因此延迟了15分钟。当时的普陀山全山方丈妙善长老，与来自全国的许多法师，和政府官员都已到场。 8时15分，大会司仪准时宣布：南海观音圣像开光法会，正式开始！奇迹，瞬间就出现了！南海观音铜像上的红布，被揭开的那一刻，突然间光芒万丈。天空中显现出银白色的，观音菩萨立姿圣像！还有人看到海上的龙族，天上的护法神，包括天女等等。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很多人看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第105章 艳遇普陀山 不一会儿，又见空中观音菩萨显迹下方，数度出现荷花般的浅红云彩。而且并未移动，达数分钟之久。在场的人们仰天高呼，掌声如雷！大家感动得泪流满面，法喜充满！更多从来不信佛法的人，当场就给跪了！现场3000多人，共同目睹了这个千古奇观！当年此事是很轰动的，凤凰卫视和北京电视台都专门报道过。只能叹一声，恨不逢当时！ 在途中，我就和普陀山的地接导游聊上了。她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儿，看她空间的照片还挺漂亮。我俩也真是肉麻，连面都没见过呢。也不知道是啥奇怪的因缘，直接就“灿灿”“影影”地叫上了。我看了看聊天内容，都有点惊讶，搞得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她是从半路上的车，自我介绍后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解，完了就坐在我旁边一直说笑。到了普陀山，司机住外面，我俩带客人坐渡轮登岛。下渡轮没走几步，专车就来接了，直奔预定的酒店。客人们把行李拖到房间收拾的空儿，我俩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继续聊天。 我这个人从来就是贱贱的，说话一直也是吊儿郎当的。那家伙也是傻傻的，说话也很逗逼。聊青春，聊工作，聊肉体，聊爱情，聊婚姻，聊人生。我们啥都聊，聊得还挺嗨。聊到客人下来时，都对着我俩暧昧地笑。之后就去游览，去了紫竹林、不肯去观音院，普济禅寺、南海观音像。还有民国高僧印光大师，闭关潜修20多年的法雨寺。 在南海观音像前，她把1997年开光大典的事儿又讲了一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件事儿，当地的大人小孩儿都一清二楚的。也是普陀山地接导游对客人必讲的段子，我算不小心抢了她的台词。不过综合来看，她对佛教的讲解，也是瞎忽悠。后来我就全程自己讲，让她只负责带路。她也乐得清闲，一路颠颠地跟在我身后，笑说向我学习。 晚上回到酒店的餐厅，吃饭时她跟我说，好久没回去了。晚上想回宁波看望妈妈，问我可不可以。按照正常程序，作为地接导游的她，必须在第二天早晨送团后才能走。不过我一向乐于助人，何况对方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了，我就爽快地答应了。不过等吃完饭，我就跟她开玩笑说，不要嘛。我不想让你走，晚上留下陪我吧！ 她说，哎呀，我已经跟妈妈说好了呀！我装作一副不舍的样子说，这样啊。那好吧，只好下次再见！这次我没有跟客人住在一起，她给我找了一家酒店附近的民宿。环境非常好，恰巧只剩一间大床房。给我安排好了，她才担心地说，不知道渡轮有没有停，如果停了今晚就回不去了。我笑着说，那你赶快走吧。如果停的话，就回来陪我！ 她也笑了笑说，如果真停了，房间都难找了，你陪我睡沙滩去！我送她到公交车站，看着她上了车。说好如果回不了家，再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独自去了旁边的千步沙散步，那是普陀山上最大的沙滩。夜空没有明月，只是繁星点点。脚踏软沙，清风拂面，远远就听见海浪的“哗哗”声。越往里走越黑，连个鬼影都没有。感觉有点渗人，想了想就拐了回去。 回到房间洗漱完，坐在床上看小说。很快收到她的qq信息，说坐上渡轮了，让我不要担心。我说，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她忽然说，遇见你，真好！我回复她，遇见你，不好！她诧异地问，为什么？我逗她说，让我独守空房，一人失落难过！她说，真的吗？没有那么夸张吧！话说感觉我俩认识了好久呢。刚见面竟然啥话都敢跟你聊，你说是不是前世的缘分！ 我发个坏笑的表情说，行了。别跟我忽悠这一套，我又不是小姑娘！她发个委屈的表情说，我说的是，真的呀！对了，你有女朋友吗？我说，有啊，死了。她发了个抓狂的表情说，不会吧？！我说，跟你开玩笑呢。遇见你，也很好！那一晚聊到23点，直到她回家。我还真的有点小失落，不过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杭州没艳遇，乌镇没艳遇，千岛湖没艳遇，难道我还艳遇到普陀山来了？这种孽，我真不敢造。阿弥陀佛，弟子罪过！虽然已经自诩为佛弟子的我，绝对可以守住底线！但说心里话，以我当时的心境，不敢保证不干点别的啥。或许那就是观世音菩萨他老人家，对我的一次考验吧！宁缺至爱，勿滥深情。从闻思修，入信愿行！ 第二天早上顺利离开普陀山，经过南海观音的加持，和我不断的引导。客人们对佛教的兴趣和好感大大增强，回去的路上一直讨论有关三宝的话题。李哥说他不少政界和商界的朋友，都是佛弟子。其中有些还很虔诚，一方面努力学习佛法，一方面经常对寺院作供养。他每年春节后都会带着家人，专门去昆明的寺院拜佛。 此行的最后一站，大上海。游览的景点和上次大同小异，无论是讲解还是其他，都越来越顺手了。一天的行程就快结束了，在游览田子坊时，突然接到燕姐的电话。她问我带团的情况怎样，我说一切顺利，明早送团！她马上又问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两天？如果觉得状态还可以的话，今晚就回杭州，明天再带一个团！ 我说，什么呀，这还没完事儿呢！她说，没关系，找其他人顶一下得了。然后又跟我解释，明天的团是一个东北的政府团。十多人清一色的男人帮，客人是比较挑剔的。看我这几次带团都很好，表现十分优秀，决定让我接团。我心想，大忽悠，你干脆忽悠死我吧。谁都不愿带挑剔的客人，特别是跟官老爷打交道！ 不过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就怂了。于是脑子一热，就干脆答应了。可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对现在的客人，有点不好意思。几天下来处得很好，其实都有些感情了。想了一会儿，只得编出一个还算合适的理由，然后很委婉地表达。当时她们好几个人，还在田子坊的小店选购礼物。我说，等下我就得离开了，跟大家告个别。 她们马上问，怎么这么快呢，不是还要陪我们一天的吗？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起回到了车上。于是我作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真情告别。然后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念珠护身符佛学书籍的，直接联系我，到时我给免费寄。很遗憾，今天就得离开了，有缘以后再见！他们纷纷安慰，表示理解，让我安心地回杭州。 那位司机大哥，悄悄跟我感慨地说，唉。在华东线上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对客人这么好的导游呢！不过兄弟啊，说句心里话，你这样赚的钱就少多了！我说，人哪。眼里真不该也不能，只有钱啊！然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兄弟。你看我这样的人，也可以皈依吗？我高兴地说，当然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啊！ 然后就把他们送到酒店，一一拥抱告别，李姐还送了我礼物。李哥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断地嘱咐，以后我要是有空回昆明了，一定要到他家里去。千万不要拿他当外人，到时再一起喝酒，好好谈谈佛法！搞得我更加不好意思，连说好好好。最后就转身再见了，不过我知道这辈子，很可能是再也见不到了。 大上海，我又要走了。很多人来，一个人去；缓缓地来，匆匆地去；欣然而来，默然而去。旅行的意义，不是观赏风景，而是认识自己。我喜欢像风一样漂泊在路上的生活，但更期待在一个温馨的小窝里，蜗居余生。我也有个剑客的江湖梦，但更有个隐士的桃源梦。所谓红尘翻滚，历事炼心。或许经历的越多，能够放下的越多。 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爱恨无穷，安然不动极乐中庸。如果真的可以，我是不想动的。以前，我只是想做个活死人；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份清净。这世上还有许多，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但无奈的是，它们太珍稀。所以我们总是，拿金钱去代替！我一直在拷问自己：人生啊。难道真是一场又一场的，爱别离！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我认为这是李白，最伤感的一句诗！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导演，可是我们似乎都忘了，为什么要去拍那些醉生梦死的戏呢？佛陀并不是教你逃避，而是你入戏太深。虚云大师说过：随处皆是家乡，放下便是道场！不过我还拿不起，更是放不下。所以回不了家乡，去不了道场。只能漂泊流浪，就那么一直在路上。 三小时的高铁，从杭州到温州。出了火车站，直接打的到龙湾机场，买包零食坐在大厅边吃边等。不一会儿，从南京开过来的司机先到了，很快客人也下机了。十二个东北纯爷们儿，领头儿的是一个县城建局的办公室主任，其他的都是一些乡镇官员。鞍前马后跑腿儿的，是一个年轻办事员小胡，全程由他负责跟我对接。 双方简单认识一下，然后就上车直开往景点。雁荡山，号称中国“东南第一山”！地接在途中上的车，也是个年轻女孩儿。到了景区，一路讲解着带我们游览。爬爬山喝喝茶，看看空中表演。最后找了一家土菜馆，吃吃饭就结束了。去下一站宁波的路上，他们不断讲着黄段子。还说那女孩儿，太过正经，不解风情。他大爷的，难道跟你上个床，才叫解风情？ 司机也不是什么好鸟儿，跟他们臭味相投，兴高采烈接着话。说到了宁波，可以给他们介绍小姐，还得是大学生！还说什么都是自己人，中介费就不要了，给他和我买两包烟就行。去你大爷的，拉上我干嘛！我当即反驳，本人戒烟了，你自己抽去吧！然后心中默默地念叨八字经：不，要，脸。真，t，m，d，贱！想想也真是，我已经好久没骂人了。 到了宁波，也去了好几个景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蒋氏故居，委员长的老家！那是一个小建筑群体，什么玉泰盐铺什么丰镐房的都不说了。让我感到惊喜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个摩诃殿！摩诃殿是蒋家的私庵，有一千多年的供奉史了，因为蒋氏先祖蒋宗霸是五代后梁人。他是一位虔诚的佛弟子，师父是契此大师，俗称的“布袋和尚”。 说起这个来，学佛的孩子都知道。他老人家就是佛教史上，大名鼎鼎的弥勒菩萨化身！布袋和尚胖胖的，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出语无定，随处寝卧。常用棍子挑着大布袋到集市上，见到东西就化缘。别人供养的东西统统放进布袋，却从来没有人见他把东西倒出来。可那布袋，又是空的！ 第106章 世界上再美的风景 假如有人向他请问佛法，他就把布袋放下。如果人还不懂他的意思，继续再问。他就立刻提起布袋，头也不回地离去。人家还是不理会他的意思，他就捧腹大笑。有人问，怎样才不堕他人是非？他就以偈答曰：是非憎爱世偏多，仔细思量奈我何。宽却肚皮常忍辱，放开泱日暗消磨。若逢知己须依分，纵遇冤家也共和。要使此心无挂碍，自然证得六波罗！ 有人问，师父有法号否？他就以偈答：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打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有人问，师父有行李否？又以偈答曰：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睹人青眼少，问路白云头！布袋大师还有个经典的偈子，“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身心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他圆寂时，就坐在寺院长廊下的一块磐石上，说了一个偈子“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说完之后，就安然坐化了。之后竟然有人又在别的地方，看见他仍背着布袋到处游荡。至此众人才知道，那行履疯颠的布袋和尚，原来就是弥勒菩萨的化身！ 于是世人竞相描绘他的画像，供奉在家中。北宋哲宗皇帝，尊其为“定应大师”！从此天下寺院开始供奉布袋大师，那就是今天大肚弥勒形象的源头。现在所有汉传寺院的天王殿，都会供奉两尊菩萨。一位是站着的护法韦陀菩萨，一位就是坐着的大慈弥勒菩萨！ 后人赞曰：“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多少自在！”“眼前都是有缘人，相见相亲，怎不满腔欢喜？世上尽多难耐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大肚包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大肚包容，忍世间难忍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这位蒋宗霸先生，是个精进修行的典范，口中常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自称“摩诃居士”，当地人都尊称他为“摩诃太公”。他晚年还在宁波东乡的小盘山上，创建了一座弥陀寺。死后葬于寺旁，筑有塔墓，委员长曾多次前往祭扫。所以，因果不会辜负任何人，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哪！ 再来看看委员长的老对头，xxx。xxx的母亲一心向善，虔诚信佛。由于先前夭折过两个孩子，所以生下xxx后，她四处拜佛菩萨。祈求佛菩萨慈悲加持，保佑xxx顺利长大，一生大吉大利！并且虔诚发愿，吃起“观音斋”，每天都念观音菩萨的圣号。 xxx刚生下不久，母亲就把他抱到石观音寺拜佛。所以xxx第一次进寺拜佛时，还不到一岁，可比一般人的佛缘深得多了！耳濡目染之下，xxx也跟着母亲信佛念佛。他家的堂屋供有菩萨像，每年依时按节供养从未间断。向观世音菩萨顶礼膜拜，更是他不可或缺的功课。 甚至母亲病重时，他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吃袋中的干馍。经过两天一夜的跋涉，到达南岳的大寺，极其虔诚地为母亲拜佛进香还愿！后来xxx回忆说：“我母亲信佛很虔诚，她向自己的孩子，灌输佛教信仰。我们都为父亲的不信佛，而感到伤心！”用脚趾头好好想想吧，这一切都绝非偶然哪！ 晚上住在宁波一个四星级酒店，其实已经很好了。可是他们从温州起就一直不满住宿，不是说酒店位置偏就是说房间小，变着花样儿地挑毛病。一开始我还给公司计调打电话，帮他们调换酒店。后来我也烦了，爱咋地咋地吧。那司机也是一直不消停，处处因为钱跟他们算计，还想让我帮他顶着。开什么玩笑，我很像火尖枪吗？ 他还一直吹着，华东地区他到哪个城市都有相好的，每月出差都艳遇不断。微信不断地摇，又是语音又是视频。有一次他竟然让一个有夫之妇，脱光了衣服跟他视频。还得意地拿着手机在我眼前晃，问我那女的漂不漂亮。我呸，一个比一个贱，倒贴一百万老子都不要！我打开电子书，直接甩了句，看书了，别再跟我说话！唉，其实他也很可怜，铜柱地狱很苦。 我给阿定发了个消息，你有没有遇见过很恶心的司机？他很快回复：跑华东线的司机，很多都不是啥好东西，遇见了吗？我跟他说了然后问，我是该来硬的呢，还是来很硬的呢！他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养过狗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养过！ 他继续说，那就好。导游和司机是带团的一个组合，但导游才是主人！没事儿给狗丢几块骨头啃一啃，不听话的时候该踹就要踹。遇见太恶心的，也可以用些手段，让客人一起帮着打狗。站在绝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是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懂？我觉得这是阿定，说过最经典的一段话。我勒个去啊，太懂了！ 再来普陀山的路上，我滔滔不绝地给他们介绍伟大的佛法。三世因果，六道轮回，四圣谛，八正道，十二因缘等等。他们也来了兴趣，提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对于其他导游来说，还真会被噎死了。还好他们碰见的是我，其他的不敢说，这个还是有些基础的。不管他们提什么问题，最后都被我轻松搞定。 然后他们就服气了，比之前也柔软了不少。一直讲到普陀山，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每到一个景点，我就灌输一下。搞到最后，他们主动要求再讲一点，多讲一点。两三个导游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的，其他团队的一些游客，也围在我们旁边饶有趣味地听。那个小胡笑呵呵地说：“哎，还是咱们导游最厉害啊！” 后来他们见菩萨就拜，见功德箱就塞钱，还专门跑出去买香供佛。我说，供香三根就行了，代表佛法僧三宝，贵在心诚！信佛重在学佛，学佛重在实修！不是说非得搞那么多形式，佛菩萨才保佑你。千万不要被人忽悠着，花很多钱烧高香。甚至还非得点什么头柱香，那都是迷信！想得到佛法的真实利益，就把我送你们的书好好看，然后去实践！ 普陀之旅过后，我发现他们改变了不少，也不再乱挑毛病了。而且不再像之前那样粗鲁，竟然变得通情达理了，跟我处得也越来越亲切。还有个明显的改变，不知不觉对我的称呼，从之前的“导游”变成了“小灿”。一群纯爷们儿“小灿”“小灿”个不停，我也真是深深地醉了。 只能感叹，佛法太伟大了！也是佛菩萨的加持呀，南无观世音菩萨！佛言不虚，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可成佛！一念迷时，是众生；一念觉时，即是佛！众生都是可以被教化的，无知者才无畏！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请原谅他，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下一站去了嘉兴南湖，没什么好玩儿的。对于嘉兴，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粽子真的好吃！接着又去了好几个城市，没有什么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最后一晚返回杭州，住在南宋御街附近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这下他们就很满意了。南宋御街，古时是南宋都城的一条主要街道。现在也是杭州着名的美食一条街，各种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它的地理位置，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东边是火车站，西边是西湖，南边是河坊街。其繁华程度，不亚于河坊街。而且比河坊街，更多了一份雍容华贵。安排好了住宿，他们邀请我一起出去吃饭。不过我已经有约了，于是婉言谢绝。先乘地铁后坐摩的，跑到另一个区几个女同事的小窝里。她们是合租的房，三室一厅，环境还不错。 到小区门口先买了一瓶红酒，然后才给她们打了电话。大家一起做的饭，几个小炒一个汤，还有一锅米饭。几瓶啤酒，加一瓶红酒和一瓶雪碧，换着花样地喝。大家喝着聊着，工作的交流，感情的分享。红袖添香，白裙盛饭。想一想真挺温馨的，有种跟她们合租的冲动。饭后她们说一起去西湖玩儿，我说客人还在酒店。可别最后一晚出了岔子，所以我还得回去看一下。 然后她们一起送我到地铁站，就这样我轻轻地去了，正如我轻轻地来。不用挥衣袖，也没有什么云彩。又经过几十分钟的跋涉，回到南宋御街。经过旁边天桥的时候，遇见一个卖唱的歌手。秋夜的风里，天桥的道旁。一个帅气的年轻人，怀抱一把吉他，深情地歌唱一曲《春天里》。周围是三三两两，不断经过的行人。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冒起胡须。没有情人节也没有礼物，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在这秋天里，他在唱着《春天里》。忧伤的词曲，嘶哑的歌声，还有那略微生疏的扫弦。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我就站在他的对面，靠着天桥的栏杆，驻足听了一会儿。有些感伤，有些孤独，有些自哀自怜。唉，也算是半个同行。于是我走过去，缓缓地蹲下身。在散落着零钱的琴箱里，默默地放了十块钱。 一首歌唱完，他停下来，跟我聊了几句。我问他是不是刚学的吉他，他说是的，反过来问我是不是会弹？我说，会一点吧。他听了却直接把吉他塞给我说，你帮我唱几首吧！我怔了下，随即说，没问题！三天不练手生，所以我就先扫了会儿弦。随便哼着一些熟悉的旋律，慢慢找感觉。 其实在那个场景下，我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丽江！所以开唱的第一首歌，必然是《滴答》。先来了一小段分解和弦，唱到第四句的时候，听见他叫了声“哇，好！”桥上有三四个人也停下在听，我突然找到了感觉，就那种流浪歌手的感觉。一口气接连唱了好几首，《在路旁》，《曾经的你》，《谁伴我闯荡》，《像梦一样自由》，《流浪歌手的情人》。 我独自沉醉着，一个人的演唱会。从去丽江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所有的年月，所有的片段，所有的瞬间。全都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飞舞在，杭州天桥上的夜空里。善良的行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塞钱到琴箱了。我一边唱歌，一边数着钱，一边怀念丽江。我数得很仔细，差不多半小时，收入五十六元。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嘛，哪天我也卖唱去！ 第二天一早，把他们送到萧山机场。回来的路上，收到他们的几条信息，都是感谢的话。其中一个真诚地说：“小灿，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的陪伴。这次我有不少的收获，你是个给人温暖的人。祝你一生平安快乐！”我是温暖的人吗？那以后我就做太阳吧！其实这世上，最温暖的人，就是佛陀！佛陀耶，世界上再美的风景，也不及陪伴您的时光。 大部分人二三十岁就已经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全都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这是罗曼罗兰的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然而，按照这句话，我早已死了！因为佛陀，才又复活…… 第107章 一滴都不会少 在轮回的世界里，众生都会有许多的眼泪。生的泪，老的泪，病的泪，死的泪；求不得的泪，爱别离的泪，怨憎会的泪，五蕴炽的泪。不管是有多少，如果没有遇见佛法，一滴都不会少…… 那个月的最后一次带团，厦门客人。一个老总带着他的家人出来玩儿，他的伯父、父母和弟弟。还有他从杭州上车的小蜜，一个跟我同年的女孩儿。那个老总比较挑剔，一开始我也是忍着。后来抓住了重点，发现他伯父人特好，而且他啥都听伯父的。虽然是带他家人出来旅游的，但其实他伯父才是重点。原来他伯父的儿子是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说白了他就是巴结。 于是不管有啥事儿，我都先跟他伯父商量，然后他就不敢说啥了。有些倒霉的是，又碰上了之前那个烂司机。他自己一身骚，还骂人家是狐狸。说那老总都可以做那女孩儿的爹了，简直就是畜生不如！不过这话骂得好，就是不知是不是出于嫉妒。但愿不是嫉妒，因为这样他还算有点良心。不管多烂的人，总是要有点良心的。 那老总的爸爸也挺好，不过妈妈和弟弟有点傻傻的。而且弟弟有些腿瘸，走路拖得很慢，所以每个景点都是慢慢遛。反正也不赶时间，我就和他伯父慢悠悠地聊。他是阅历很丰富的一个老人，啥都跟我说，特别有共同语言。带这样的客人旅行，自己也会学到不少东西。 厦门旅行社的业务员，给我打了三四次电话。一直恳切地请求我，一定帮她照顾好这次的客人。因为这个老总对她很重要，是她的老客户了。也是个大客户，经常给她介绍业务。我说，没问题，尽管放心吧！什么样的客人交到我手上，我都会好好对待，因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一次旅游活动的完成，需要组团社和地接社的共同配合。首先，组团社的业务员拉到一笔业务，组团社规划好行程交给地接社。然后，组团社派一位全陪导游（全程陪同），带领客人去旅游目的地。再然后，由地接社派一位地接导游（当地接待），引导他们在当地游玩。不过有时也不派全陪，比如华东线的导游，是把地接和全陪一肩挑了。虽然辛苦点，可是赚钱多。 如果地接导游不负责任，那就直接把组团社业务员给坑了。旅游不是某一个人的事儿，而是一圈结合紧密的链条。有时司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一个烂司机，也可能把新导游给坑了。如果是一个三年以上老导游的话，那些烂司机就真的只能啃骨头了。我是菜鸟，不会打狗，但也不会傻到进坑。 第一天是在杭州玩儿，下午去的灵隐寺。灵隐寺的开山祖师，是东晋时西天竺来的慧理大师。五代时又经净土宗第六代祖师，永明延寿大师的中兴。历史上出过很多高僧大德，堪称杭州第一寺！民国时，九世班禅大师来过灵隐寺。他先顶礼佛像三拜，然后右绕一圈。头碰一下佛坛，就开始献哈达。 大师从怀中取出一条长长的黄色哈达，只是轻轻用手一送，哈达就飘上去挂到佛像脖子上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只能感叹不可思议！灵隐寺大雄宝殿的释迦牟尼佛坐像，可是有19.6米净高的，加上莲花座就是24.8米了！大师这一手神通现的，立马轰动杭城，当天来寺皈依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灵隐寺还有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在释迦牟尼佛的坐像下，还供着一块“中华人民共和国禄位”的木牌。上面写着“国基永固，繁荣昌盛；人民安康，世界和平！”一般的新导游都不知道，还是个老油条告诉我的。以前我也没注意过，后来仔细看还真是。在其他地方，是绝无仅有！国家都要佛陀的护佑，何况个人呢！ 等我们逛遍了灵隐寺，就走到外面的停车场等他们回来。因为那老总带着司机，去接他的小蜜了。几个人边散步边说话，走得累的时候，却没一个干净的地方可以坐下休息。我就随手把从寺里免费结缘的几本《素食与健康》，垫在旁边花坛的砖块上，让他们坐下休息。可是他妈妈，却突然把几本书都捡起来。 她很小心地拍拍上面的尘土，重新交给我说：“不能坐的，这是书啊。书不能坐的，要放高的地方，放在干净的地方！”我心头一震，马上觉得很惭愧！是啊，她说的很对呀！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直以来我的学佛方向，好像是走偏了，似乎是执理废事了。受到某些不良现象的影响，总是觉得学佛，不该有那么多的形式。 甚至到寺院上柱香，给菩萨磕个头，都觉得不是很必要。沉下心来想一想，那还是我的贡高我慢在作怪吧！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虽然看了很多书听了很多法，也口口声声在学佛。可是对于佛法僧三宝，连起码的恭敬心都没有！这样学佛，难道能得到佛法的真正利益吗？这使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印光大师的一句话：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实是凡夫！ 生活中有很多不起眼的人，都是我们的善知识呢！说不定某一句话，某一个行为，就能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这位老菩萨，就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她和她小儿子，做什么都跟不上节奏，之前我还觉得麻烦。现在想来，这不就是历事炼心嘛！我还学佛呢，可是有慈悲心吗？张口就说慈悲众生，可众生真在眼前了，我却觉得烦了。真的不应该，我真心忏悔！ 那次旅程也是好几天，印象最深刻的是无锡。我们去了太湖边的三国城和水浒城，还有灵山大佛！走在水浒城里，路过紫石街上的武大郎饼店时。我给他们讲解了，自编版的西门庆和潘金莲。然后就听见那女孩儿，悄悄跟那老总说了一句，唉，我们也是这样吧？那老总听了，尴尬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故意瞅了一眼那女孩儿，她对着我的目光，红着脸低下了头。唉，我只能摇头叹息。世间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大好男孩儿，你不去好好爱，偏要这样作死！何必呢，就只是因为钱吗？佛陀告诉我们，世间之财，五家共有：水能漂没之，火能烧毁之，盗贼能劫掠之，官吏能没收之，不肖子孙能挥霍之，故称不坚之财！ 北宋名相司马光先生，在家训中曾说道：积金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书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以为子孙长久之计！是的，唯有济世利人，才能增长福德，庇荫子孙后代！自己的钱尚且靠不住，何况别人的钱呢？你喜欢吃蜂蜜，那并没有错，可难道非得去舔刀尖上的蜂蜜吗？ 后来我把这段法语，发到了说说上。可却被某不良同行转发，并且给我评论：“非常感谢！有钱不花，就是傻瓜。以后可以有忽悠客人掏腰包儿的，坚实理论依据了！”我晕，老子是这个意思吗？你大爷的！正人用邪法，邪法也是正；邪人用正法，正法也是邪！所以，学佛的发心很重要。无论做任何事儿，首先都要明确，为什么要做？ 远远地就看到，庄严耸立山间的灵山大佛。大佛足有88米，是世界上最高大的露天释迦牟尼青铜立像！大佛像的右手是“施无畏印”，表法除却痛苦；左手是“与愿印”，代表给予快乐。整个佛像庄严圆满，一望之下便油然生出，温暖的安全感。慈颜微笑，悲视众生；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我们进了灵山胜境，在大广场上看了一场“九龙灌浴”。那是再现悉达多太子出生时的情景，喷泉和音乐都很精彩，还出现几道彩虹。喝了几口“八功德水”，走到浮雕的小广场上去喂鸽子。再往上走就是梵宫了，它是世界佛教论坛的永久举办地。对于梵宫，我只能说一句，太震撼了！那是我对灵山胜境的，第一印象和最后印象。 最后在上海虹桥机场送的团，我和两位老爷爷都亲切地拥抱告别。那老总也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你！唉，还是要相信，众生皆有佛性！要原谅他，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个人总会有优点，那个老总也有个显着的优点。他对父母十分孝顺，对弟弟也特别爱护。所以按因果律来说，他今生的福报，也不是没有来由的。 之前我加了他小蜜的qq，也简单聊过几句，其实她也算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在回杭州的高铁上，我给她发了条信息：好好看看我送你的那几本书，特别是《保富法》。因为你不了解因果，所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未来，究竟有多不好！没有人可以漂亮一辈子，尽快离开他吧！从此做一个阳光下的女孩儿，祝你的人生越来越光明…… 然后拉黑，我不想跟她说太多，更没资格引导她的未来。一切只能随缘，因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佛陀说的极对，一个人生命的改变，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愿意去改变！谁都不行，什么都不行，即使是不可思议的佛法也不行。因为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对她来说，就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切都心不在焉。 带团将近一个月，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回杭州的路上，我就发了条说说：终于回到杭州了，晚上求妹子一枚。人生谈谈，西湖逛逛，美食吃吃，咖啡喝喝！瞬间一堆激情的评论，三下五除二就约好了。回到住处整理下东西，跟小玉交流了下带团历程。因为他的事儿终于处理完，过两天也要开始带团了。 晚上和小兰去西湖遛跶，她说第二天要去上海带团，可是第一次没经验。所以跟我讨教一下，非要请我吃饭。怎么能让妹子请吃饭呢！不过我这人一向脸皮厚，所以就欣然接受了。在北山街一家环境挺好的小店，两个小菜两碗素面两杯奶茶。饭后就绕着西湖散步，一片波光粼粼的心情。她住在临平，我们一起乘1号线回去，路过东站我就下了车。 第二天早晨去公司报账，大概算了算。一个月带团26天，赚了差不多8000大洋。这是第一个月，很多东西都不熟，我也没怎么上心。看来再过两年，我跟小玉年薪18万的目标，轻松就能实现！然后我的毛病就犯了，有钱就挥霍。奶奶以前经常说我的，“狗窝里放不住剩馍馍”！ 先是给姥姥、爸妈买一堆礼物，给要好的哥们儿姐们儿也都买了礼物。然后买很多，很喜欢的书。再供养东林寺一些，放生花掉一些。最后买各种一时喜欢，过后又觉得浪费的小东西，这是个坏毛病。连着两晚上，请公司的女同事，在我俩的小屋里吃火锅。小玉做大厨，一两个女孩儿打下手，我负责给剩下的女孩儿弹吉他听。 大家吃吃喝喝，谈谈工作聊聊佛法。那样的生活，也算挺惬意。小玉笑着悄悄告诉我，一个女同事不断跟他打听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笑说：“你就告诉她，我喜欢男的。不，就说喜欢你！”小玉也够恶心的，猥琐地笑了笑：“好。我就让她死了这条心，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咱俩都同居那么久了，感情多深厚！” 他又问我：“不过你觉得那个，谁谁谁怎么样啊？我看她是，很可爱哦！”“怎么，难道？你可是已经，有女神的人！”他嘿嘿一笑：“唉。可惜先有女神了，不然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我开玩笑：“不影响嘛，一个远的一个近的！”他“咦”了一声说：“我是不会辜负女神的，跟你这种人可不一样！” 我佯怒着反驳：“神马意思？你可以侮辱朕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朕的情格。朕这种人怎么个不一样！你见过像朕这么深情的，人间绝世奇男子吗！”“哎呀！你这么邪恶的人呀！”“哈哈，那也比你伪善好啊！”然后就开始互损，我俩平时就这样，就像在丽江跟晓威和世超一个样。 有天下午，阿定约我们出去喝咖啡。我和小玉，还有另外俩同事，小泽和小宇。从吴山广场走到西湖大道，再从南山路逛过去。最后在钱王祠附近，看见一家咖啡馆，直接就撞了进去。那无意的一撞，却中了安慰奖。五杯咖啡五块蛋糕，我又要了一份蛋挞。小玉让服务员帮我们拍了张照片，发到公司100多人的qq群里。 很快引来大家的积极评论，“求加入！”“好帅啊！”“哇，都是男神哦！”他乐得哈哈笑，拿着手机给我们看。我故意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们，不要脸地说了一句：“还别说，咱们确实挺帅的。哎呀，做人一定得要低调！”引得他们大笑，小玉又习惯性地“咦”了一声。小宇接了一句：“同感。我也这么觉得，保持低调！” 吃好喝好了，我就去结账，想请他们喝次咖啡。结果经理却跟我们说，这个咖啡馆是新开的。今天只是试营业，明天才正式营业。所以今天，一律免费，欢迎以后光临！我们当然异口同声地说，那必须的！白吃白喝之后，晚上又去一个大厦，吃海底捞火锅。吃完火锅，各自散伙。 第108章 悲欣交集 原来小宇也住东港嘉苑，一起回去的路上，他又力邀我去游西湖。那时的夜风已经挺凉了，我俩并肩走在孤山路上。他也是对佛法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跟我谈论着。突然他的一个小学妹打来电话，听声音挺甜美的。这家伙“嗯啊”了几句就说：“没事儿别老给我打电话。忙着呢，回聊吧！”然后，就果断地挂了。我问：“她漂亮吗？” 他说：“算漂亮吧，追她的男生好几个。”“你对妹子说话，怎么不委婉一点呢！”他叹了口气说：“我对她就是，提不起兴趣。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为啥就不能是一个人，太tm痛苦了！”这小伙儿是挺帅的，可就是不太解风情！哼哼，要是换做当年的朕！可惜廉颇，已经老了。接着我们继续，聊因果轮回，聊前世今生。一直聊到地铁停了，俩人只得打的回去。 之后他也到我们小屋里吃过两次饭，还要跟我学吉他。也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带团风格跟我差不多。为人很厚道，说话也幽默。小宇是我在杭州除了小玉之外，最好的朋友。有朋友的地方，会少很多孤独。叔本华说，人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庸俗，要么孤独！《心是孤独的猎手》中也说：孤独是绝对的！最深切的爱，也无法改变，人类最终极的孤独！ 如果是这样，那也没关系，就让我们一起孤独吧！后来他在灵隐寺皈依了，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条孤独的路。佛说，你所给予的，终将回到自己的身上。一切事物的真理，只有一个，那就是自作自受！我们的痛苦，往往在于以错误的方法，去追求幸福。所有的世间法，都是让我们执着，执着必定痛苦；只有佛法，让我们放下，放下才能解脱。 佛陀是世间最多情的人，因为多情，所以普度众生！可是众生，有时并不领情。很少回头是岸，大多一头撞死。因为我们都觉得，人生还很长。可人生都是突然的，“唰”一下老了，“唰”一下病了，“唰”一下死了。某人说过，天是棺材盖，地是棺材底。不管怎么搞，都在棺材里！青春恍然而过，爱情戛然而止，烦恼蓦然而生。我们能做的就是，依止佛陀和善友！ 那些天经常跟新认识的师兄们，一起逛寺院。杭州大大小小的寺院，都被我们逛了个遍。有时晚上也会和小玉一起，跑到浙大紫金港校区的紫金广场，去福泉书院抄经。那儿就是闹市中的净地，典雅禅意的装修，书香浓厚的氛围。可以抄经听法品茗，还有很好吃的素斋。那是一位土豪师兄买下一层大楼，做的佛教公益平台。 我们去灵隐寺的次数最多，每次都是从飞来峰的后面翻上去。那儿有一个着名的“三生石”，是一个关于友情的凄美轮回故事。可悲，可叹，可惜！唐代隐士李源，住在慧林寺。和住持圆泽交好，互为知音。两人相约去峨眉山，朝拜普贤菩萨。圆泽想从长安陆路入川，但在李源的坚持下，最后从长江水路入川。 不料在路上的一条河边，遇见一个怀孕三年的妇人。圆泽看到那个孕妇就哭了，说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走水路。因为他注定要做这个妇人的儿子，遇见就躲不开了。于是他和李源相约，十三年后在杭州的三生石旁相见。当晚圆泽圆寂后，孕妇果然就顺利产子。十三年后，李源如约来到三生石。 只见一个骑着牛的牧童唱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李源与之相认，牧童说他就是圆泽。但是尘缘未了，不能久留。于是又唱道：“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游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牧童唱完，就飘然离去了。 我这是平白的叙述，没有一点韵味，最好去看老市长东坡大人的《僧圆泽传》。文字隽永，感人至深！这位圆泽法师，不信净土法门。所以只靠自力修行，一生生地苦苦轮回。如果相信净土的念佛法门，那么只需临终一念，便可借佛力往生极乐。即生成就，永断生死，解脱轮回！ 有一次去西湖附近的玉皇山，山顶有座福星观，那儿是道教全真派的圣地。我们就到里面参观了下，道士们的晚课别有一番风味。好几种法器一起敲打，配上悠扬的韵调，也挺好听。不过他们那一套，基本都是跟佛教学的。玉皇大帝神像的前面，还供着两瓶老白干，看着挺逗的。 我跟两个道士聊了聊，其中一个送了我一本道经。当年为了自己的信仰，我也全方位仔细地，对比过佛道两教。全世界所有的宗教，除了佛教，最欣赏的就是道教。玉皇山下，还有个小小的白云庵。小小的佛殿，小小的寮房，小小的院子。一切都是小小的，可是很清静，给人的感觉很温暖。我们进去的时候是下午，没发现其他人。 只见一位居士坐在法宝流通处，独自朗诵着《地藏经》，整个人显得法喜充满。庵外有一条小路，路边就是一条小溪，溪外就是八卦田。虽然华东地区，我也去过很多寺院。大的有大的宏伟，小的有小的精致。可我最爱的，就是白云庵。那时就憧憬着，以后出家就找一个，像这么清净温馨的小寺。余生长住，直至寿终。 小玉也正式带团了，每到晚上回到酒店时，他就给我打电话。我就把导游词给他大概讲一遍，特别是有关佛教的部分。然后他再梳理一下，第二天现卖给客人。我俩每次去的地方基本都不一样，于是每次回来都相互分享带团经历。优势互补，进步飞速。在杭州，每年一般是带10个月的团，冬天淡季就休息了。那时团比较少，正好可以补充能量，好好冬眠以待明年。 所有空闲的日子，我俩每天就在屋里，读书喝茶看视频。有时觉得闷了，才出去找个地方嗨一下。他生活的内容有三项：女神，工作，佛法。我生活的内容就只有两项：佛法，工作。在各自书桌上方的墙壁上，都贴着印光大师的法相。希望不管做什么，每天都有祖师的陪伴加持！ 法相旁边还有《印光法师文钞》里最经典的一段话：无论在家出家，必须上敬下和，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劳，成人之美。静坐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行住坐卧，穿衣吃饭，从朝至暮，从暮至朝，一句佛号，不令间断。或小声念，或默念。 除念佛外，不起别念。若或妄念一起，当下就要叫它消灭。常生惭愧心，及忏悔心。纵有修持，总觉我工夫很浅，不矜自夸。只管自家，不管人家；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实是凡夫。果能依我所说修行，决定可生西方极乐世界！ 我俩经常点着檀香，喝着龙井，一起看关于佛法的视频。比如《小活佛》，《新少林寺》，《玄奘大师》，《达摩祖师传》，《不肯去观音》，《春夏秋冬又一春》，《超越轮回》，《灵岩道风》，《月明三更》。还有《从当下出发》，《千年菩提路》等等。一个比一个温暖，一个比一个经典！ 我最喜欢的是，一部电视剧《百年虚云》，和一部电影《一轮明月》。一个是民国四大高僧之一、禅宗祖师虚云大师的一生；一个是民国四大高僧之一、律宗祖师弘一大师的一生。关于生命与解脱的，真谛和追求！看《百年虚云》的过程中哭了好几次，《一轮明月》更是看一次哭一次。如果不好看，你来掐死我！ 让我们来摆一摆虚云大师，那无与伦比的一生吧！大师出身官宦之家，父亲为泉州知府。他生下来时是一个大肉团，生母惊骇而死。第二天有卖药翁来，剖开肉团得一男婴。自幼在泉州府衙读儒书，十三岁初见佛像经书等三宝法物，心生欢喜。十七岁时偷跑着去出家，行至半道被截回。父亲怕他再出家，为他同时娶了两房妻子。 可他婚后虽与二女同居，但却秋毫不犯，清净无染。每日讲说佛法，把她们都度化，后来两妻与其养母三人一起出家。十九岁再次潜出家门去出家，为防家人找到，藏在寺后山洞中三年修苦行。居则岩穴，食则松果，渴饮涧水，髡发覆肩，衣不蔽体。但是身心安乐，证得禅定！ 大师为报父母之恩，曾用三年时间历经九死一生，从普陀山三步一拜朝礼五台山，感得文殊菩萨两次现身相救。之后各处参学，朝拜各大佛教名山。曾伴慈禧太后及光绪帝至西安，并成功祈雨，被尊为国师。曾在终南山住茅棚入定18天之久，后来在扬州高旻寺开悟！大师一生的修行感应不计其数，例如龙王求戒，铁树开花，白狐皈依，曹溪改道等等。 在泰国弘法期间，曾在讲法时入定九天九夜。（禅定是一种修行的状态，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身心无比喜乐，只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来说。禅定之乐，是男女交媾快感的n倍！禅定之喜，是某人突然中了亿万大奖兴奋的n倍！）之后出定，被国王请入宫中大力供养，文武百官皆皈依座下！ 大师120岁时，圆寂在江西云居山真如寺，荼毗后得五色舍利数百颗！座下弟子遍布海内外，有数百万之多。当今中国佛教的大德长老们，很多都是虚云大师的弟子。只举一个例子具行大师，现生证果的大成就者！披袈裟趺坐，左手执引磬，右手敲木鱼，面向西方念佛，现神通“火光三昧”自化。虽成灰炭，仍能保持身貌，巍然不动。 虚云大师见其功德已圆满，便当众取下他手中的小磬。一面向具行大师说 “可以放心西去”，一面轻敲小磬。敲到第三响，具行大师全身振动，霎时倾倒化成灰烬。当时，云南都督唐继尧、财政厅厅长、水利局局长等人均在场见证，并随之礼拜大师法体。隔日，《昆明日报》以头条刊出新闻和照片。此事轰动整个云南，省政府为其办追悼会三天，数万人来山参拜！ 俗家弟子，随举几例。比较有影响力的有周总，李根源，蔡锷，唐继尧，陈铭枢，杨树庄，李汉魂，李济深等等等等。当然还有皇帝和国王，说这个并非是给大师贴金。向来只有人抱佛脚，佛教绝不用抱任何人的大腿。其实只为了，启发众生的信心而已！在抗战期间，大师还曾在重庆主持护国息灾法会。电视剧《百年虚云》拍得是很好，但还是比较遗憾！因为限于唯物主义的主流意识，很多神通感应事迹，都没有表现出来。所以最好还是看其传记，《虚云老和尚年谱》，会让人生起无限的信心和感动！ 再来八一八我的偶像，弘一大师！大师俗名李叔同，祖籍浙江，生于天津。其父为清朝吏部主事，后辞官经营祖业，为津门八大巨富之一。父母笃信佛教，他幼时即学会大悲咒和往生咒。常与其弟以床罩当袈裟，扮作僧人念佛作法。 少有大才，精通儒道国学。为人倜傥不羁，诗词名动文坛！18岁奉母命结婚，26岁留学日本。在日期间，与日本女子雪子相恋，并私定终身。曾创建中国第一个话剧社，编写中国第一本音乐杂志。并编导主演《茶花女》，震惊日本文艺界！后携雪子回国，加入南社。 南社可以说是民国最具影响力的社团，成员皆为当时各方面的俊才！包括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军事家等，几乎囊括了整个民国的精英！例举几个历史教科书上的人吧：黄兴，宋教仁，李根源—虚云大师的弟子，国民党上将。陈其美—沪军都督，民国第一豪侠！于右任——国民党元老，着名教育家和书法家，复旦大学和上海大学创始人。居正——民国政府内务部部长，司法院院长。为虔诚佛弟子，75岁无疾坐化！ 李叔同，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奠基人。在文学，音乐，美术，戏剧，篆刻，金石，书法等领域，皆为一代宗师之地位！是全才更是天才，其书法成就最是一绝！当时很多社会名流，包括我们所熟悉的鲁迅先生，无不以得其一幅字画为荣！其最杰出的两位高徒，分别为丰子恺（着名画家，书法家，翻译家，教育家），和刘质平（着名音乐家，教育家）。 然而却在其声名如日中天的39岁那年，毅然抛下一切，于杭州虎跑寺剃度出家！从此精进不已，苦行持戒念佛。拜印光大师为师，终生弘扬戒律与净土。63岁在泉州，念佛往生净土，遗留七彩舍利1800颗！终成律宗第十一代祖师：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临终绝笔：悲欣交集…… 特地选了几位名人，对弘一大师的评价。李叔同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林语堂（着名学者，作家，翻译家）一字千金，值得所有人慢慢阅读；慢慢体味，用一生的时间静静领悟！——梁实秋（着名学者，散文家，翻译家，文学批评家） 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张爱玲（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着名小说家）弘一法师是我国当代，我所最景仰的一位高士。他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朱光潜（着名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翻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