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爷的末世小宫女》 第1章 馒头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头一天刚刚过完腊八节,当天夜里就下起雪来了,刚开始还只是小小的如米粒一样的“雪粒子”到了第二天的午后,天上的雪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雪花却肉眼可见的变大了,一片片的伴随着北风在景天朝的上京城里呼啸着。 膳房中,夕食还没有到准备的时间,所以整个五间房大的厨房里,只有一个看着灶火的小宫女。 灶台中,炉火炎炎,云朵坐在灶台前,一只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馒头,慢慢的啃上一口,另一只手,拿着烧火棍捅一捅灶台下的柴火,不能让炉火熄灭。 嘴里嚼着香甜的白面馒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吃,此时此刻的云朵,心中有一种圆满的幸福。 因为前一世的云朵是饿死的,云朵生在末世来临之后。末世的天是阴沉的,没有太阳,不见晴天,倒是时不时的下上一场小雨,不大,淅淅沥沥的,一次也就下的十天半个月的,云朵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太阳,更不要说是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那些只流传在大人的故事里。 常年不见太阳,就没有光合作用,别说是植物就是人也很难健康的活下来。慢慢的植物,动物,人类,最后连变异的生物也都死,小小的云朵捂着干瘪的肚子,饿死在冰封的世界里。 当云朵再一次醒的时候,就变成了景天朝这个刚刚被分配到东宫里的小宫女云八。因为受训的时侯,她是风花云月中云队的第八个。可是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小的人,在进入东宫的第一天,就被要求观看大总管对奸细用蒸刑,一个漂亮的大姐姐被剥的一丝不挂,放在大大的蒸笼里,隔水慢慢的,活着蒸熟……了。然后这个小人就被吓的发烧了,再然后就变成了云朵。 当云朵醒来的那一天,她认为自己到了神的世界,她闻到了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新鲜空气,空气中还有一种召唤着她灵魂的味道,她追寻着来到了梦之国度,所有末世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满满一屋子的食物,新鲜的,热气腾腾的,没有过期没有腐败的食物。 云朵直接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食物,也是她唯一认识并吃过的食物,一笸箩馒头,大大的,白白的,热呼呼的馒头。当食物吃进嘴里的那一刻,这就是她生命中最好吃的馒头,没有之一。 当她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群人叫喊着,冲了过来。云朵以为是要抢食物,末世准则,食物第一,云朵抱起笸箩,转身就跑,可能是这具身体烧的太过虚弱了。她刚刚跑到一个比较大的院子的时候,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上,云朵本能反应,卷曲起身体,把食物护在身下,不管身上被人扯拽还是殴打。云朵还不忘把食物,放在嘴里,一口口的吃下去。随着馒头被吃到胃里,云朵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苏醒,力量在回归,背上的殴打越来越感觉不到力度。 “住手”一声尖锐的声音,喊了起来。追打云朵的人们一起住了手,下一刻跪倒了一院子。 “你们在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响起,清泠泠的像清泉的水,划过众人的耳畔。 “启禀殿下,这个小宫女疯了,突然跑到膳房里抢馒头吃。”一个胖胖的管事公公连忙跪到少年太子面前禀道。 少年太子晏斯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小宫女,目光落在了她手中护着的馒头上,皱了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仁谷,放了那丫头,天下人的馒头我供不起,一个宫女我还养得起,不用拦着她,随便她吃。” 云朵抬头看,只见到那个远去的背影,耳边还有那句随便她吃,好人啊,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居然让她随便吃。 当云朵被带回膳房后,看着面前的馒头和一大碗蛋花汤时,眼睛已经开始了放光。 福嬷嬷笑着摸了摸云朵的头,让她快吃。 回身同那个胖胖的主管膳房的平公公,商量这个孩子怎么办。平公公也难办,看着刚刚一口喝完了蛋花汤,正在用手指在汤碗里捡虾皮吃的云朵,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按说殿下开口留的人,怎么着也要到殿下身边去,可是看她这样子怎么能近身伺候殿下,一般的活计我都怕她做不好。” “那就留在膳房吧,给我打个下手什么的。”福嬷嬷微笑着看向云朵,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眼睛,看到馒头时,亮晶晶的发着光。三十年前的福嬷嬷进宫前,用把自己卖了做宫女的钱,给最小的妹妹也买过一个馒头,那个孩子当时的眼睛里也闪着那样的光。 福嬷嬷是东宫膳房里专门做点心的,主管一摊,手下还有十几个小宫女。要留一个打下手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平公公点了点头,“那就把她交给你了。” 就这样,云朵也就是云八,成一个在膳房做点心的嬷嬷手中专门看火的小宫女。 这个小宫女,有点不一样。她每天就坐在灶台前,别的什么也没干,别人要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不理你,整个东宫膳房数下来,她就和俩个人说过话,一个福嬷嬷,一个平公公,找福嬷嬷告状,嬷嬷护着她。找平公公抱怨,平公公不但不说那个云八,还把告状的人训一顿,大家都觉得平公公好像有点怕那个云八,可是又没有什么理由。 反正就是有膳房两大管事护着,又有太子殿下让养着她的话在。云八在这个膳房里甚至整个东宫中,成了一个管不着,惹不起,但也没人理的存在。渐渐的,除了福嬷嬷和平公公,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慢慢的,三个春秋转瞬而过,寒来暑往又要过年了。 腊八的雪,剔骨的刀。 云朵在膳房里,躲了一下午,又吃了一只鸡,把鸡骨头扔进了灶洞里。 金乌西坠之时,有太子殿下旁边的小太监来传消息,太子殿下今日要在皇后的宫中用夕食,消息传到东宫膳房,大家就忙碌了起来。因为不用做太子的饭,所以几个掌勺的大厨,就都坐到了一旁喝起茶来。让自己的手下或是徒弟来做东宫众人的饭食。 福嬷嬷笑着把一盘子点心,放在几个大厨面前的桌子上,笑道:“尝一尝,我手下新出的一款点心。就是如果放凉了,味道就差了,没福气等殿下回来了。” “那可是我们偏得了。”专门负责做汤水的丹嬷嬷笑着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又香又甜还温热的点心。让丹嬷嬷吃得连连点头。 “这是不是有点太甜了。”专做红案的强公公也咬了口,随之说着。当然这话他只说了一半,可是在座的几个人都懂。殿下不吃甜。 福嬷嬷笑了笑:“所以说没福气啊。” 膳房白案一角,坐在灶台前的云朵,听到了一声细细抽噎声,是福嬷嬷手下的一个宫女叫安儿的。不算徒弟,但安儿手巧嘴还甜,平日里倒是也得福嬷嬷的喜欢,常常带在身边的。 如今听福嬷嬷的话音,像是恼了这个安儿。 一个叫风三的小宫女悄悄的走近了安儿,碰了碰她,小声问她怎么了。 安儿忙忙摇头,说自己没事。另一个叫风七的小宫女轻笑一声,道:“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喜乐姐姐。” “你……”安儿瞪了风七一眼,顾及着是大厨房里,所以也没敢高声。放下自己手里的油酥,让风三继续做,自己转身就出去了。 其实云朵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是两个宫女一起创新点心方子,其中一个抢先一步呈给了福嬷嬷罢了。这种事在这皇宫里多得是,按说福嬷嬷就算明知道也不会管的,可听她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这其中还掺了些别的。 风七看着安儿跑出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挑拣着自己手里的干花。 风三小声对风七道:“你刺她做什么?” 风七没好气的道:“咱们两个屋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和喜乐姐姐一起调制的新点心,可她偷偷的做出来不说,还拿给福嬷嬷想加到今天的敬上里,每日里都好好的八色点心,偏今天少了一份,她又拿了一份现成的来救急,要说这里要是没有她捣鬼,别说是那些经年的管理和嬷嬷,就是我们这些新进宫的都看的出来。” 原是膳房里每旬也是有考核的,多是考一些基础的东西,但是要有人能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或是点心,得了掌案或是管事的赞,再被呈上去给殿下尝,要是有幸能被说个好,那这个人不说是平步青云,可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更有甚者还能借此被上面叫去磕个头,露个脸,在这皇宫里这就是难得的机遇了。 风三忙对风七使眼色:“你少说几句吧,既然都知道大家能看出来,可你看到谁说了。是非对错自有嬷嬷,就你话多。” “喜乐姐姐今日里备的点心无缘无故少了一份,不但要受罚,准备考核的点心还被人先给呈上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风七倒是听进了风三的话,只敢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云朵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垂眼看着灶火。喜乐和安儿平日里好的和一个人一样。没想到还没共富贵就先反了目。安儿平日里虽然没有掐尖要强的,但也是生了一张巧嘴,能言善辩的,一般人都说不过她,寻常的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她,她也只同喜乐在一起,同出同进的。 第2章 甜点心 那个叫做喜乐的小宫女,倒是个温柔性子,平日里话也不多,但在新调进来的小宫女中,人缘却极好,深得小宫女们的喜欢,是出了名的耳朵软,性子善的。 在这里,新进宫的小宫女都没有名字的,只因学规矩时,常被分为“风花云月”四个队,就都按队里的排名混叫着。 三年一次大选,在大选前二年,也可以说是大选的下一年,是采办年。 从民间选家世清白的,身体品貌无不良之处的,六至九岁的女孩进宫充做宫女。 这些孩子要在宫中,学上一年的规矩,再因材施教的教上一年,等大选之后,就可以分给新进主子们使唤了。 到时候她们的名字,自然也是新主子给取。那些没有被分配到的小宫女们,也会被正管的管事给起个名儿,登记,造册,制牌,成为有等级的宫女,哪怕是最低等的粗使宫女,也有了正式的名份,可以开始有月银了。所以“风花云月”开头的小宫女还不算是宫女,最多算是个实习的,管吃管住没工钱,没名没份没户籍。死了都没人知道死的是谁。 当然云朵除外,她虽顶着云八名,可不算是小宫女,当然她也不算是大宫女。当年她被留在膳房,原是要记到福嬷嬷下面做个粗使的。可不想东宫总管给平公公传了个话说:“太子的意思,让不要难为了那个小宫女,好吃好喝就算是太子养着的。”这一下可好了,云朵直接成了太子的人,可太子也不用她,按说她的名字应该是太子殿下赏下来,要不然,就是让大总管随着殿下跟前大宫女的名字给起一个,可大总管也有些犹豫,殿下虽然现在没有走名字,可要是哪天想起来,为了个下奴,自己可别在主子爷面前落下一个擅自做主的罪过。所以也就没有改,还让这个小宫女顶着云八的名。反倒通知了采办处和新英所(培训小宫女的地方)抹去了云八这个的名字,免得叫重了名字。 夜幕拉开,白日的喧嚣,随着一盏盏熄灭的烛火,落于安静。 膳房里,一床厚厚的棉被被铺在一张长条春凳上。已经洗漱干净的云朵,检查好灶火门窗后。只在旁边的桌子上留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她刚刚想要躺下休息。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只听这脚步声,云朵就知道是福嬷嬷过来了。抬眼看去,就见福嬷嬷怀里抱着一件大毛的衣裳走了进来。 “嬷嬷怎么过来了。”娇娇柔柔的声音,在小小的云朵口中响起。这一管柔软的声音,云朵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那是种含了无数糖果的甜软,就算是大喊大叫起来,给人也是一种别样的娇嗔。 加上这个身体本就比同龄人长的要小些,又生了一副小小巧巧的面容,美是真美,如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可是还没有长开。肉乎乎的小脸,甜蜜蜜的声音,让人一看,就是一个软软甜甜没长大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云朵的到来,改变了这个身体。这三年来,云朵觉得自己这具身体在体型和外貌上的变化不是很大。好像没怎么长,要知道,十二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人都是一天一个样,可她至今却还是那小宫女的样子。 前世的能力倒是随着这两三年来,好吃好喝的养着恢复了七七八八。 “你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天,这雪都下了一天一夜了,让你去我那住,你也不去。” 福嬷嬷走近云朵,把手中的大氅放在云朵的棉被上。“我给你找一件大毛的,晚上用来压被,半夜起来披着不冷,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穿着单衣,你就搬我那去。” 云朵可不想与别人住在一起,哪怕福嬷嬷对她再好,她也是不能与人同住的。 末世生存不易,休息时,要是有什么在背后接近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击杀。这已经是印在灵魂中的本能了。这三年来还好一些,要知道在末世时,悄悄走到自己身后的,就没有活下来,不论是丧尸还是人类。 更何况,膳房这里都是吃的,对云朵来说,这里就是天堂,是幸福源泉,自从走进这屋起,她就没想过要离开。 云朵笑着把油灯拨亮了一些,转身给福嬷嬷倒一杯牛乳:“太晚了,您也别喝茶了,喝碗牛乳,暖一暖。” 福嬷嬷接过牛乳,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软软的小姑娘,“小八啊,你快十三了吧!” “是吧,不记的了”云朵倒是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但真没有关于生辰的记忆。 原身的一生,可以说是十分简单。就是一个胆小的小姑娘,被家里人卖了,熬过了初选初训,被吓死了。原身家里的孩子多,有谁会给一个小女娃过生辰,别说是云朵不知道,就是原身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唉,福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到三年前,小八被太子养在了膳房里,就没有再问过,但只要是太子身边大宫女有的,就都有小八一份,而大总管还会时不时的过问一句,这也是小八能安安稳稳在这个膳房里,没有人欺负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小八除了自己和平公公,也不与别人说话交流什么的,天天就坐在社台前吃东西有关。大家都说她当年烧坏了脑子,是个傻子。可福嬷嬷自己知道,这个丫头灵着呢。而且她现在也不占宫人的名额,也不会挡谁的路,除了那些眼皮子浅,没事找事的,倒也没有人招惹她。 想到那些小宫女们,一天天斗得和乌眼鸡似的,福嬷嬷就又叹了一气。 云朵见福嬷嬷好像不太高兴,就在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盘粉嫩嫩的点心,放到她的面前。 福嬷嬷一看这点心和下午自己分给各位管事的一样,就笑了。“你这鬼丫头,哪找来的。” 看着福嬷嬷拿了一块吃,云朵坐到自己的厚被子上道:“喜乐藏柜子的。” 福嬷嬷吃着嘴里这块一点甜味都没有,只有花香的点心。“手艺还不错,就是心不正。” 云朵也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安儿做的那个好吃。”那个比这个要香甜的多了。可是只要有吃的,在云朵这就不会放过。尤其是这种私人藏起来,就算是云朵吃了也没有人敢声张。 “安儿就看着是个机灵,这回挡了喜乐的路,只怕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福嬷嬷把点心盘子往云朵的手里一放,“没加糖,不怕胖” “那你要收喜乐做徒弟?”云朵不喜欢喜乐,要是嬷嬷收她做徒弟,自己倒要想个办法除了她,免得给嬷嬷招祸。 没想到福嬷嬷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不收,就是今年没有好的,一个不收,我也不能收喜乐,收了她,我怕她背后给我一刀。那丫头怕是个要惹大祸的,离她远些,免得受连累。” “那安儿呢?”云朵也不怎么喜欢安儿,安儿是那种我认为好就好,不好就不好的人,还听不得别人规劝和反驳的。 其实在这个东宫里,除了嬷嬷,云朵只喜欢太子,因为她是太子发话养着的,她吃的东西都是太子给的,有太子等于有吃的,这个帐云朵算得可明白了。 “等她先躲过了这一劫,再说吧。”在这宫里,不怕斗,斗赢了,就能活,享富贵,显风光。可就怕这种,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蠢货。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这宫里,福嬷嬷也就只能和小八说几句心里话,发了几句牢骚后,嬷嬷也就回去了。 云朵送嬷嬷出门,因还下着雪,虽没有白天那么大了,但也没有见停的意思。嬷嬷便不叫她远送,只在门边看着。 等嬷嬷走的看不到身影了,云朵刚刚要关门,便看到院子的墙头处,有几簇枯枝,支楞楞的,在四周都是白雪皑皑中,显的那样突兀和别扭。 云朵抬眼看向东宫太子寝殿的方向,并没有灯光,倒是书房那里还有声响。 关门,熄灯。膳房中随着灯灭再无一点声响。 玄蛇是一个杀手,在江湖上是有名有号的,更是悬红楼杀手榜排名第十一位的高手。 一般江湖上的杀手,轻易不会接进宫杀人的单子,要知道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官家有官家的律法。何况是进皇宫杀人,一个不好就会让整个江湖血雨腥风。 但玄蛇虽然闻名于江湖,但他又不是一个单纯的杀手,杀手只是他主子给他安排的一个身份,他实际身份是康王殿下的人,而康王殿下是先帝的五子,当今皇帝的哥哥。 康王的封地在湘南,与江南之地隔山不隔水。 这一次康王让玄蛇潜入东宫,是因为江南查出了官商勾结,加税敛财的案子,其中最重要的密帐入了东宫,而康王在这个案子里也插了一腿,所以一定要在密帐被破解之前找到它,就算不能抢回来,也要毁了它。 用玄蛇这个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来做这件事,主要是利于收尾,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轻易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康王府上。 第3章 炸排骨 东宫太子书房之中,首位上坐着一位温雅少年,正是这景天朝的太子殿下晏斯年。 这位太子殿下今年只有十六岁,并非一生下来就是太子人选的,他继太子的位置也不过是四年的时间。 原太子是他的嫡亲哥哥晏弘阳,与他同为皇后所生,是陛下的嫡长子。 自出生起就被当作储君培养,九岁被封为太子,惊才绝艳,举世无双。那个时候晏斯年还不满一周岁。 上有皇帝和皇后的悉心教导和爱护,下有权臣辅佐和大儒拥戴,又得世家勋贵交好赏识。 世人皆道无完人,只因未见弘阳君。 可是这样一位完美的太子殿下,在六年前一次去边关督军的时候,在与乾国决战之时却无故失踪了。 当景天大败乾国,正在大肆庆祝胜利的时候,忽然发现太子殿下不见了。 可想而知,当时此事是如何震惊天下了。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甚至百年乾国也因此亡了国。天子一怒,伏尸千里。那天下之怒呢? 太子失踪,天下大乱,魍魅魍魉,全部现形。 朝庭上每日光是判罪杀人,就杀了整整一年,最后为了稳定朝政天下,还太子太傅庞大人给皇帝出了一个主意,立十一皇子晏斯年为太子。 第一,晏斯年是皇后嫡子,太子立嫡名正言顺。 第二,太子之位一旦定下,可绝其他人的非分之想,再有异变陛下处置起来,更加名正言顺。 第三,十一皇子与太子是一母所生,年纪相差虽然悬殊,但感情却十分亲厚,他日太子如能还朝,处理起来也比其他皇子来的容易。 当然这也是有弊端的,因为这个时候不论谁当上这个太子都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下。但不立太子,就是平不了当时的乱局。 所以只这三点理由就把这个,只有12岁的十一皇子,放在那风刀霜剑,流言蜚语之中。 作为太子,晏斯年的能力如何尚未可知。 要知道当年作为陛下和皇后的幼子,上面又有一个身为完美太子的嫡亲哥哥。 晏斯年身上没有责任没有负担,不用待露五更学习经史子集,不用马上步下的刻苦学习武艺,也不用花费心思去平衡朝堂与世家。 只要做好一个宠儿,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他不需要任何出彩的地方。 所以皇帝把原太子的全部手下和东宫执事也全部给了现在的小太子,用于处理东宫一切事务。 有没有能力还要再看,但一定要占住这个位置。实际上帝后心中,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长子,一直认为原太子总有回来的那一天。 当然小太子也不是一点出彩的地方也没有。皇家教养还是其次,其样貌之俊美,早在几年前就响彻五州,天下皆知了。 公子只应风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写非尘土间人。 玄蛇隔着一个院子,伏在屋顶看着对面,太子和几个东宫属臣,还有詹事府的人,基本上人手一本账册,都在认真查看着。 帐册有真有假,就算是真的帐册也是用密语写的,玄蛇倒是不怕东宫的人一时发现什么,很是沉稳的潜伏着。 东宫明面上的守卫不算,暗中的暗卫才是重点。对面的院子里,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的人,贸然进去,那是s子才会干的事。 但暗卫这种嘛,一般都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太远,只要太子离开书房,剩下的人根本挡不住自己取走或者毁了真的账册。 可是玄蛇并没有发现,他在观察太子书房的时候。他所在房屋的院子里,有一个披着大毛披风的人,正站在回廊下静静的看着他。 云八无声的打了一个哈欠,至从穿到这具身体,她在这个东宫里生活了三年,这种没事就来东宫房顶上趴着的,她不知道见了多少。 看着漫天雪花又开始有变大的趋势。云八原是想,看看这个家伙来东宫是要做什么的,可如今看着一动不动的,都已经被雪埋在那里的人,云八就没有什么耐性了。要是好天气的时候,一般来几个到东宫房上趴一趴,什么也不干的,云八也就不管了。 可是今天的天气不好,天气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嘛…… 云八走到玄蛇趴着的房子下面,用手扶上一旁的柱子,只见一道冰线,顺着柱子爬上了房顶。 从房顶的一角开始,原本松软的积雪,忽然有一块变成了坚硬的冻雪,这冻雪悄悄的,向着趴在那里玄蛇蔓延过去,毫无声息。 玄蛇趴在房上,身上被雪盖着,也不能有大的动作,但是轻轻的动一动手脚,还是能做到的。 一开始玄蛇感到自己的脚好像不能动时,只是以为是被冻麻了,连忙运功到下半身缓解,可是不过几息间,他就觉得自己不但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就连自己的头也不能转动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皮还能眨一眨。心中顿时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但也只有瞪大的眼睛能显出这一点了。 云八看被冻住的潜伏者,心道:这种天气环境中,水系异能变异冰系异能,果然有加成的效果。 冬日午夜,点着炭火,盖着棉被,呼呼大睡是何等的美好。当然窗户那里一定是要留下一道口子的,要不然就成了一辈子的美好了。 平公公正幸福的做着美梦,梦中一个大肥肘子,油汪汪,热烀烀,最主要的是一整个,在宫里,什么时候也不会把一整个肘子装盘的,都是切好的码好的,哪里有这样整个的,看着就是过瘾。平公公抱着这个心爱的肘子,一口咬了下去,呜……又凉又硬好像啃了一个雪球。 呸……呸……呸,平公公吐出嘴里的雪球,睁来了眼。 只见云八站在自己的窗外看着自己。手里正在团另一个雪球。 借着屋能的炭火,平公公看了看时辰,也没有点灯,也没有高声,披衣走窗前,小声到:“怎么了,有事?” “小库房房顶上。”云八留下一句后,拍散了自己手里还没有成形的雪球,转身回去睡觉了。 看着云八走向膳房的背影,平公公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 当年云八被留在膳房,平公公原也没当太大一回事的,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还是个病傻了的,就算是养活了,也要看她的造化,等能被殿下记住,成大宫女的时候,才是能被自己高看一眼的时候。 可是二个月后,平公公就感到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的疼。 那也是一个夜半时分,平公公起夜时,看到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在茅房外的小花园里蠕动着,方向竟然是茅房……后面的粪池。 东宫的茅房是给下人用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粪池,有专人管理,定期下药,清理秽物。(可以想像一下,早期的沼气化粪池) 当时平公公以为自己看到了妖怪,因为那个椭圆形的东西,居然是一堆藤蔓卷起来的,如同活了一般,蠕动到粪池边上,把一个看上去黑烀烀干憋憋的东西吐了进去。 然后明显变小的藤蔓圈,快速的向膳房滚去。说实话,要不是当时那团藤蔓的方向是膳房,平公公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跟上去。 然后跟上去的平公公,就看那个长的小小的,只知道吃东西,看起来甜甜软软的小宫女,把那团会自己跑的藤蔓,拎起来,一顿抖。 平公公就看到,一件夜行服,几个碎银子和铜钱,短剑,暗器,几个瓷瓶几个纸包,还有三个封信……和一双看向他的眼睛。 平公公虽然是膳房的总管,可是要知道,所谓膳房又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太子殿下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一般人管理。论起忠心和在太子心的地位,只怕这位平公公比大总管还要高上一分。因为大总管全公公是前太子留下的人,而平公公却是一直跟着太子的。 当然这个平公公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他原是龙卫出身,只因为出任务时,伤了根本,所以才会进了宫的。 从十一皇子出生时,他就被调到当时还是皇子的太子身边服待。可以说太子是他抱着长大的。 看着地上的东西,今晚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明显是有夜探东宫的人,被那团藤曼灭了或者是吃了,留下这些东西,不论是藤曼主动送来的,还是被这个叫云八的,操控下送来的,都说明这个小丫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这小宫女平日里除了福嬷嬷,也不与别人说话,给什么吃什么,就是吃的有点多,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平公公边想着,边扫视了膳房一圈,随后走到柜子前,从里面的罐子里,拿出了一只卤鹅来。 最后就是,藤蔓跑了,银子和铜钱被小宫女收起来了,而其它的都归了平公公。云八搂着卤鹅啃,平公公抱着东西,抖着腿,回屋换衣服。 第二天一早,看着换下来的裤子的平公公,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给那个只知道吃的云八,炸了一大盆排骨,金灿灿撒满椒盐的炸排骨。 抱着炸排骨的云八,大大的眼睛,看着平公公都是发着光的。看得平公公全身上下,一阵阵的发慌,总感到这个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三天后,当云八拖着一具穿着夜行服的尸体,抱着前两天装炸排骨的盆,在半夜敲开他的房门时,平公公终于知道了原因。 于是,两个人莫名的开启了,友好互助,在商言商,公平公正,足斤足两的,用刺客换美食的商业关系。 第4章 明天吃什么 平公公来到小库房的房顶,在雪堆里扒出一个冻硬了的人时,原以为是个死的,没想到对上了一双眨个不停的小眼睛。 活的,小八留活口的时候,有过,不多。 看了看这个家伙趴的方向,仔细些都能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时,平公公就知道今天的事,轻易完不了了。 把玄蛇交给大总管后,平公公就开始想,天亮之后做点什么好吃的呢,要知道一般留活口后,那个云八都是要加价的。虽然每次都是他要求留的,才加价。这个没提要求,但是价也不好讲啊。卖买真的是越来越难做了。最主要是自己会的菜,那个丫头都吃的差不多了。 断断续续下了一天两夜雪,终于停了下来。朝阳还没有出现在东方。 一群小宫女提着灯笼,排着队走在宫苑的回廊上,这是一队在膳房打杂的小宫女,每日里都会由四个三等的宫女带着,上工当值。 虽说都是做的打杂的活计,但也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做小宫女的,分到谁的手下,就归谁管,想要出头,只能在你分到的这个行当里努力,要让主管的人看到你才行,只要你顶头的人不开口,你一辈子可以也出不头。除非你能入了主子的眼,那就是别一番造化了。 所以小宫女们都把培训完的分宫,称作:“再投胎” 。有个好一点的主管那就如同找了个好爹好娘。 就拿一个小小的东宫膳房来说,这里主要四个大局,分了荤局素局、定食局点心局,四局分管不同又各有主管。 这荤局主要管着肉、鱼、海味、野味等,素局则是青菜五谷山珍干菜等。 按云八的分法就是,所有进入这东宫膳房的吃食里,长眼睛归荤局,没长眼睛的归素局。 但定食局和点心局就有很多重叠之处。定食局主要是做每餐里的饭和粥,这个主子可以不吃,但必须有。还有定食局也会做包子馒头和汤菜之类的。可是点心局里也常常做面食和汤水的。 这么说吧,饭桌上的是定食局做。平日里吃的,桌子上摆盘的,请客的,主子半夜饿了要垫一垫的, 都是由点心局来做。 这也是为什么云八可以睡在膳房里,因为膳房守夜的人,一直都是由点心局出。而整个点心局都是福嬷嬷说了算。 整体上膳房分四局,可细分下来,还是有很多复杂的关系。 就像是专门负责做汤水的丹嬷嬷,她不是四局主管之一,但四局所有汤水都与她有关,与四局也算得上是横向联合了。 除了这四局,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司职,只是用不到小宫女罢了。就像是拟定菜谱一职,因要考虑很多东西,像是四时节气应该吃什么,天气变化应该吃什么,七日之内菜谱中的菜品是否有相克之物,有的时候甚至还要考虑到太子的心情好不好,还有一系列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还要联合钦天监,太医院,太子身边的大宫人等等。所以这就不是小宫女能帮忙做的到了。 每天膳房是东宫早上最先热闹起来的地方。随着小宫人的进入忙碌,可以说是热火朝天,喧闹声声。 当然这些小宫人也只是打打杂工,或是做一些粗使工人的吃食,不要说是太子,就是一般有点品级的管事,要用的吃食,他们都没有动手的资格。那些是有名分的学徒才能干的活计。 每日里,膳房中先是各位掌膳的副手们备菜,再由掌膳们准备太子的朝食。当朝食被呈上去后,再由学徒们来做管事们的,最后是这些小宫人们做底下人的吃食。 一阵忙碌之后,各位管事都闲了下来,虽然不能离开膳房所在院子,但也都在院子的厢房里休息着。 云八依旧坐在自己的灶台前,手里捧着一个肉酱包子,一边啃,一边看着那些小宫人干活。 看着她们打扫收拾完膳房后,开始再准备午食的菜品。 而福嬷嬷所在的点心司,现在才开始真正的忙碌。 安儿站在面案前,手里揉着一个面团儿,虽然她低着头,可她眼底的青黑,还是被云八看的清清楚楚。 昨日敬上的点心少了一样,因为是喜乐负责的,自己怕喜乐被责备,忙忙的把自己试做的一份点心拿出来救急。 不想因此让所有人,都觉的是自己心机深,甚至认为敬上的点心少了一份也是自己的手笔。 明明自己是好心,可是没有人领情不说,明里暗里还阴阳怪气的嘲讽自己。 那份点心虽说是自己和喜乐一起调制的方子,可是自己昨天做的那一份,是多加了奶和糖的,闻着就是甜的,不要说是得殿下的喜欢,能不被降罪就是自己的万幸了。要不是救急,自己是万万不会拿出来的。 安儿昨夜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因为喜乐昨夜的夕食没有吃,还哭了一场,她不放心只能守着。 喜乐倒是没有责怪自己拿点心出来,反倒和大家解释自己的好心。只是为不知是谁动了她当日当值的点心伤心,说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又有些害怕。夜里虽是不哭了,可也时不时的泣上两声,咳上一会儿。 自己怕她心思重,夜里魇着,反而不敢睡的太实,强打精神守了一宿。 早上起来,喜乐的眼角有点红肿,被同屋的小姐妹劝着休息一日。 喜乐想要拉着自己一起,可是,看着屋里那群人的白眼,自己一气之下,拒绝了喜乐。如今只感觉到两个眼睛,眼皮发紧,只能暗自咬牙挺着,不让自己睡去。 而此时,在下等宫女的大通房里,喜乐坐在桌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虽没有长成夺人双目的美,但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温柔。她的长相中有一种天生的怯懦,让人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好欺负的 ,当然也会激起一些人的怜惜之情。 喜乐自小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这张脸和这一脸的温柔与怯懦。 她的家中也勉强能算是个书香门第。包括她父亲在内,家里出了三代的读书人,但全都止步于秀才,考中进士成了她家三代人的梦。 父亲少年时中了秀才,村里们都说她父亲是文曲星下凡,一定能中举,是状元之才。 全家上下更是所有人,都一心供他读书,除了读书,什么也不让他做。还给他娶了当地有名的绣娘,打着让妻子赚钱供他读书的主意。 都说十年寒窗,可是她的父亲考了二十年还是一个秀才,反而把她的母亲活活熬死了。最后又娶了一个当地的合离女为续弦,用女家的钱,开了一家私塾,从此再也不提科考之事了。 从喜乐记事起,家中长辈,身边众人都在不断的告诉她,她的爹爹是要考举人做大官的人,自己是要做官家小姐的。她的母亲更是没日没夜的刺绣赚钱,就是为了让她的爹爹安心读书。并且时刻教导喜乐,不要打扰爹爹读书,读书是爹爹最重要的事。 而她的爹爹也是如此,一天到晚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出门会友参加文会。不要说赚钱回家,还经常有茶馆酒楼来家中要签帐的欠钱。每每到了这样的日子,喜乐都会看看母亲连着几日,夜里刺绣时房中不灭的灯火。 就这样,一个时时为着爹爹的母亲被活活累死了,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让爹爹好好读书。 可是她爹爹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是又娶了本地一个有钱的合离女,那个女人让爹爹坐馆教书,爹爹原是不愿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上去就是两巴掌。她爹就再也不敢提科考了。每日里不但按日上馆,还说什么大隐于市,田园之乐。 那个女人对喜乐还是不错,不打不骂,还给她买了个小丫鬟。可是喜乐看着爹爹和那个女人心中就是不平,自己累死的母亲算什么?凭什么你们说不考就不考了。 小小的喜乐在那个时候,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又怎知别人不会轻易放弃。 自认为想清楚了的喜乐,当记就决定要进宫,她用自己那一张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脸,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左邻右舍都在流传自己被后娘虐待的事。甚至利用这个传言得到了进宫的名额。 也许在别人看来,进宫做宫女是舍了女儿换银子。因为进宫后是要抺去户籍,断去亲缘的,从此不论理法还是情感上,与原来的家人,都是没有关系了的,大家都说这些人是没有家族没有根基的,死后也是孤魂野鬼,魂无可归之地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或是讲究一点的家庭,是绝不会把家里的孩子送进宫做宫人。当时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在外面被大家都就做宫人。 只因前朝时,宫中有多名太监和宫女的家人被绑,威胁其祸乱内宫,传播流言,在宫内四处投毒,甚至打开宫门让叛军进宫,才导致朝庭大乱最终亡了国。 故而,到了景天朝吸取前朝的教训,对进宫的太监和宫女,有着极严格甚至不近人情的选用标准。 在民间买进适龄的童男童女,不是选也不是征而是买。当然也不什么人都买,要求三代内均为良民,无奴籍贱籍,无作奸犯科。这样人家的孩子才能被买进宫。 虽然入宫的人是再无户籍的,可是入宫前的身份,是一定会被查的清清楚楚的。不但防着奸人细作,也是怕有人以此拐卖儿童获利。 但在喜乐看来,进宫就是一条青云路。如果她的爹爹能考中科举,她自然是官家小姐可能选秀进宫,但现在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再指望她爹爹了,那她就要自己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第5章 鲜牛肉 喜乐进宫后,终是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有人觉得她好欺负,那她就让那些人欺负好了,自己是不会告状的,但该知道该看到的人终能知道看到知道,到时自然会有人给自己出头。同样的,几句好话几点眼泪就能让一些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感恩待德。 安儿就是其中之一,安儿的性子直,嘴又还厉害,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喜乐常常明里暗里的帮安儿道歉说好话,所有人都说喜乐温柔善良就是脾气太好,为人懂事。再和那个安儿一比更显得要好上几分。 虽然安儿常常与人发生矛盾,但没人发现那些争吵多是为了喜乐,有时是喜乐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有时甚至只是喜乐的一个表情或是眼神。 喜乐对安儿就像是在养一只狗,平日里的关心爱护,就如给点吃食一般,关键的时候是要放出去咬人用的。只是安儿不自知罢了。 可如今这养的狗儿咬了自己,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喜乐心中,安儿与自己的关系就是出现嫌隙。 这是喜乐绝不能容的,她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心软,哪怕是一时的也不行,因为那样最后可能受伤的就会成了她自己。 喜乐将一朵浅粉色的绢花斜插在头上,扣上菱花镜,出门打算去膳房。 早上没有和大家一起走,就是表现自己的伤心,但要是真的一天都不去或者等大家最忙的时候都忙完了,自己再过去,那就成了偷懒,大家面上不说心里也会生嫌的。 事事都要有个好人缘的喜乐,怎么会让自己落下这样一个话柄。 而且喜乐心里也藏着一件事,那就是给安儿一个教训,可是这个教训并不好给,不能轻,轻了安儿不长记性,自己也出不了气,可是也不能太重,安儿还是很好用的,太重的话,到时废了就可惜了。 喜乐一边想着,一边走,刚到膳房的院子外面,就看到平公公的两个手下,小齐和小明推着一辆独轮车进了膳房所在的院子,那车上用麻布盖着,上面还有一块块的血迹晕染出来。 “这是什么?”喜乐柔声的问小齐和小明,但人并没有走近,反而退了一步。 小明笑道:“这可是好东西。” “御膳房得了牛,皇后娘娘让给咱们东宫一条牛腿,平公公让我们哥俩取回来。”小齐接话道。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喜乐看着这条牛腿,笑的很是温柔。 牛在景天朝的地位仅次于马匹,是不可随意宰杀,这是写在朝廷刑法中的。 甚至谁家养了几头牛,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从什么人手里买的,都要到官府备案。当然一般人家也买不起牛,大多是一个村子集体买来,全村共养共用的。 就算是皇家,一年里也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能得到几头,当然要先供各位主子,后宫要是有哪位后妃能被赏份含牛肉的菜,那可是宠妃的待遇了。 进了东宫的牛也自然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而且太子殿下一个人也吃不下一整条牛腿啊,这样的吃食自然是要赏给詹士府和东宫属官们,再有就是那些有脸面的管事了。 当然除太子殿下特别吩咐的以外,这样不常见的东西,自有分发的规矩。 喜乐走进膳房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低头干活,根本没空抬头看人。也没有人发现喜乐进来了。 喜乐也没有吱声,更没有大喊喧哗,只是悄然的走到了安儿的身边。 “今天的点心单子是什么?” 安儿正在拌糖馅,听到问话,抬眼看去,见是喜乐,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头还晕吗?” 早上就是因为喜乐说自己没有睡好,头晕的厉害,大家才劝她歇一天的。 “好多了。”喜乐看着案上的食材,细数道:“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珍珠翡翠圆、梅花香饼。” 喜乐看了眼没有什么精神的安儿,又见自己身后是风三,就转头小声问身后风三:“这梅花香饼不是三天前做过吗?” 风三是一个细眉细眼的小姑娘,刚刚留头。平日里,有些胆小,也不会高声说话,故也悄声的向喜乐回道:“是江碧姐姐来说的,好像是承恩公府的三少爷要来。还要了合欢汤。说是殿下这几日有点火大。” 风三边说着,边暗暗的给喜乐指了指正在配汤料的丹嬷嬷。 喜乐看了一圈热闹的屋内,所有人不但手里忙,嘴里也是不闲的,这里少根葱,那里要头蒜的。应着灶台上的各个灶口,倒也合了热火朝天这句话了。 她笑着对风三轻点了下头,随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忙了起来。 小齐子和小明子抬着一整条牛腿,跟在平公公的身后,走了进来的时候。大家的眼神全都追了过去,因有平公公在,也没有人敢小声议论,但是那目光中要是有牙的话,这条牛腿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平公公看向正在指挥人备菜的小辉子,喊道:“小辉子,去请你师父过来。” 小辉子的师傅就是主管荤局的强公公。而强公公的是师傅则是上任的御膳监大总管。被先帝亲口称赞为“厨神”在世的人物。 传说中,在御宴上,有一位大臣吃了这位大总管做的菜,因为太好吃了,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吃下去了,都没有察觉到。事后此间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更是让这位大总管一宴成名。 而这位总管去世前,一共就收了四个徒弟,其他三个现在都在御膳监,只有这个强公公在太子东宫,这可是陛下特别赐下来的。 所以同为各局主管,强公公隐隐要比别人更有地位一些。就是平公公平日里,对他也是多了几分客气。 当然,这个强公公也是个会做人的,能在宫里做到主管的位置更不是什么轻狂的人,与他人的交往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人抬人高的人物。 听到平公公让人去请强公公,大家也是了然,牛肉这么少有的物件,当然要让强公公来做,才不算是糟蹋了好东西。 强公公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一般在宫里的太监多是在小的时候,就净身了,所以长的要比正常的男人娇小一些。 平公公长的高大,是因为他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而胖是进宫后喜欢上了吃和做吃的,慢慢养出来的。至于强公公为什么长的如此,甚至比平公公还要高上一头,就没人知道了。 可能几位主管会知道,可是也没人敢打听这位强公公的私事。只因为这位强公公,不但有一副高大强壮的身材,还有一张夜能止啼的脸。有多少小太监和小宫女,初到东宫都是被这位主管大人吓哭过。都不用这位大人高声,只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人,瞬间噤声。 “诶呦喂!这可是好东西。”刚刚被小辉子请过来的强公公,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条牛腿。 强公公用他那蒲扇大的手,拍了拍牛腿道:“这玩意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啊!” 平公公边点头边附和着,“知道不易得,你还不把你藏起来的宝贝拿出来。” 强公公低头看着肉上的纹路,还用手指比划着,好像在找下刀的路线。 听到平公公的话,就笑着让小辉子带两个人,去他屋子里,把他珍藏的箱子抬来。传说那箱子里有那位大总管亲传的一套刀具和不少秘制的调料,做一般的菜肴时,都没见过这么强公公用这箱子的。 本来看到强公公来了以后,只有荤局周围的小宫人们不敢大声说话,可他这抬头一笑,这下好了,整个屋子里其他局干活的人也都没了声音。 “怎么做?上面有话传下来吗?”强公公问向平公公。 “没说,你定。” “那就留下几块精肉,其它的先都酱起来。留着配菜也方便。” “腌些酒糖牛肉,这么大一条腿呢。”说话的是刚刚就在一旁的丹嬷嬷。 《礼记》有言:“取牛肉必新杀者,薄切之,必绝其理;湛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酰醷。” 把新鲜的牛肉,切成薄薄的小片,注意了,切的时候要切断肉的纹理。接下来,把切好的肉片泡在好酒里,大概等个十二天左右,就可以准备吃了。吃的时候要配上醋、肉酱还有梅浆来调味。 肉难得,所以这个菜一年可能也做不了一次的。 小辉子去请强公公的时候,在厢房喝茶的各位主管,听说送来的一条牛腿,大家也都跟了过来。主要是怕跟着牛肉改今天的菜谱,越是主管,做事越是小心谨慎的。 “说的对,是要好好腌一些,至于今天中午吗?”平公公转头看向了强公公。 “那就来个葱爆的,就吃个嫩滑。晚上做个黄焖的,吃个鲜。再取最嫩的地方腌起来做个酒糖牛肉。”强公公边在肉上比划着,边规划着哪一块肉怎么吃。 “也给我一块嫩的,我要做西湖肉羹。” 丹嬷嬷笑着对平公公和强公公道:“之前用的都是鸡肉或鱼肉,这次做回牛肉的,给殿下尝尝鲜。” “也给我一块吧,不用太嫩的,三分肥七分瘦做些棋子烧饼。”福嬷嬷也跟着说道。 “那其他人呢?”平公公听完丹嬷嬷和福嬷嬷的话后,看向其他主管。见都摇头后。 就同强公公说了一声,让他把今天要做肉先准备出来,再到给丹嬷嬷和福嬷嬷的分好。其它的肉不论是酱还是卤,今天都要做好,不要过夜,虽说现在是冬天,但就这样放上一夜,终是糟蹋了东西。 “强哥,你要是做酱牛肉的话,我让她们抻些面条备着,配着酱汁,平日里也可以应个急什么的。”福嬷嬷笑着道。 “好啊,这个天,有一碗牛肉汤面下肚,那可是赛神仙了。”平公公跟着点头。 听到福嬷嬷的话,云八的眼睛如同放光一样。 在这里已经三年多了,牛肉也不是没有吃过。但确实是不常见的。 强公公酱的牛肉,那是一绝,每一次做的,都能让云八恨不得把自己也放在酱肉锅里。 但原材料太少了,哪怕是在这皇宫里,每一次做都是有数的,更不要说是东宫了。 所以在云八的空间里,屯了各种膳房里的美食,但是这酱牛肉确实是一直没有的。主要是太好吃,云八存不住。 如今这一条腿虽然不小,可是分的人也多,想多吃几口,看来还要想想办法。 第6章 炖牛腩 而同样在暗暗打着这牛肉主意的还有一个人。 喜乐边干着手里活,边听着各位主管们的话。在心里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敬上的膳食,她自然是不敢动的。但存下的酱牛肉却是可以做些文章的。 她本就存着给安儿一个教训的心,这个酱牛肉来的倒是正好。 说这个东西重要,也不是什么千金难求的吃食,最鲜最嫩的时候敬上之后,剩下的,各司主管都是能够取用的,甚至赏给手下的小宫人也是有的。 可要说不精贵吧,一年也就分那么多,要是谁私下动了,就算主管不罚,小宫人们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了她。 喜乐算计着,等酱牛肉封坛后,只要操作的好,不但能让安儿吃个亏,自己还能借着这件事出个头,卖个好。 要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的考核,她是没有新点心能做了。要是这个好,能卖的好,考核上自己还能得个优,也是说不定的。 喜乐暗暗看了看,边干活边揉着眼睛的安儿,心中算计着要如何行事,能让安儿吃个大亏还不能伤筋动骨,伤了两个人之前的情义。 忙碌的一天,终是随着夕阳西下,银轮东转,而逐渐平静下来。 当大半个月亮悬在中天之上的时候,小八独自一人坐在小仓库的屋顶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福嬷嬷给她的大毛披风,把自己紧紧的裹在里面。 其实以小八的能力,她的身体并不怕冷,可是生于常年不太阳的末世,死于冰雪覆盖之中的她,很不喜欢这份寒冷。 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毛皮围起来的时候,她就爱上了那暖暖的,软软的感觉。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一个隐形的毛绒控。 摸着身上的毛毛,小八再一次的后悔,在末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毛绒绒是这么的好,自己抢夺物资的时候,为什么就只盯着吃的和武器了。当时倒是看到过这样的,毛毛的衣服,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收呢,现在想想,感觉自己错过了不止是亿。。。(因为小八出生于末世出现之后,她从来没有过过正常的生活) 小八在屋顶,眼巴巴的看着太子殿下的书房,虽然有门窗相隔,但是她知道,现在在太子书房的桌子上,有一大碗炖牛腩,是从昨天早上开始烧的,炖了一天的,又酥又香,又软又嫩的炖牛腩。那是小八亲眼看着,从太后的慈恩宫送过来的。 因为今天晚上,小辉子要在东宫膳房里做酱牛肉。 本来是不影响小八在膳房里值夜的。 但是,小八嗅到那锅里飘出来的一阵阵的香味,就有点,怕自己控制不住她自己了。 她怕自己,很有可能,被那锅里叫酱牛肉的小妖精,勾引着,连它带锅一起抢走。 为了不让自己犯错误,她就避了出来。 出来后,小八忽然想到,东宫膳房的牛肉是太子,她不能抢太子的口粮,可是御膳房的她可以啊。 想到这小八暗自开心,转身向御膳房走去。她在宫中三年,又本领逆天,宫内各处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常出常进的。只要避开了暗卫和宫里的供奉,就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 但是,小八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御膳房里会有这么多的人。 平日里御膳房到了半夜也就有几个人值夜的小宫人和值班的御厨,也只是预备着皇帝半夜里有什么需求的。 太后、皇后和贵妃的宫里有自己的小厨房,都不会半夜里来御膳房要什么东西。而其他位份的妃嫔,可没有大晚上出来找御膳房要吃食的胆子。 故而小八平日里没少在半夜里来这里探探,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吃。 如今在这景天朝的,美好的生活,已经让小八不是那个单纯的,只是为了吃而吃的小八了。那些没见过的,没吃过的,美味的,正慢慢的成为小八吃货道路上的主旋律。 看着今晚御膳房里里外外这么多的人,小八隐住身形,暗自听了一会儿才知道。 原来是兽坊里新来了两只竹熊,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饲养的哪里不对,反正那两只竹熊,在饿了几天之后,忽然发狂,拍死了三头散养在兽坊里,平日里用来取奶用的牛……。然后这三头牛最后就归了御膳房。 今夜整个皇宫中到处都飘荡着牛肉的香味。 这三头牛要分给王孙贵族,机要大臣,后宫九嫔,和一些在帝王心中,要平衡考虑的人物等等。 不患寡而患不均,分多少,分生的肉还是熟的菜,这些都代表着皇家对这个被赏赐人的态度。 态度由帝后来定夺安排,可是具体的操作就是内庭司和御膳房来做了。 给肉的,要分好肥瘦,斤两上要分毫不差。给菜的,不但要把菜做好装盒,每道菜还要有专人负责,至少三人同行。从出锅到那受赏之人的手中,不能出任何差错。 现在的御膳房里面,忙着割肉做菜,屋子外面,站着一大排大大小小的太监,等着领肉领菜,好往各处派送。 小八想占御膳房的便宜这件事,今晚看来是没有戏了。 从御膳房出来,小八靠在一个暗巷的墙角里,掰着手指算计着。 现在宫里还有厨房,并能做牛肉的,就只有太后、皇后和贵妃的宫里的小厨房了。去皇后和贵妃那里,可能会碰到皇帝,到时候人只会更多,而且那个皇帝身边还有一个讨厌的家伙。 所以这大半夜的,想吃口牛肉,最后的希望,就是太后的慈恩宫了。 小八嘟了嘟嘴,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片刻之后就到了慈恩宫厨房的屋顶上。正好看到一口大锅里炖了满满一锅的牛腩。皇家秘制汤底配上牛身上最精华的牛腩肉,一开锅盖那香味直接刺激的小八握紧了拳头,与此同时,在这寒冬腊月里,午夜的天边,隐隐雷声响起。 小八忙平定心神,收拢异能,大大的眼睛也随之微眯了起来。 这锅肉还真不是一般的香啊,只是这香气,就能刺激到,自己的能力发生异动。不知道这牛肉,要是吃上一口又会有什么后果? 小八看着小厨房里的人,把那些肉分装出来,一份是用大海碗装的,其他几份都是用小汤盅。 小八只看一眼就决定跟着多的走。那么大一碗,到时候找个机会吃上一口,别人也看不出来。 于是,小八嗅着空气中炖牛腩的香气,听着运送人群中的老嬷嬷,说着这碗牛腩是多么的难做。跟着这群人就……就……回了东宫。 看着老嬷嬷把肉交给守卫,并嘱咐说是太后特意吩咐给太子殿下送来的之后。 小八就坐到了,小库房屋顶上,想着自己今晚在皇宫里,前前后后跑了大半夜,最后跑了个寂寞,一块肉都没吃到。 “哎……” “怎么了,坐在这里叹什么气啊?”一道细小的声音,在小八的身旁响起,随着这声音,一个黑呼呼的身影,在房棱的阴暗处拧了出来。 小八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一样,继续看着书房的窗户流着口水。 那个黑呼呼的影子,一翻身坐到了小八的身旁。 一身黑衣,头发和脸都被罩了起来,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露在外面。随手摘下面罩,一张普通的,带着一点点可爱的少年的面庞,映在月光之下。 “小八妹子,你在看什么?”顺着小八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点着灯的书房,因为太子现在不在书房里,除了守卫之外,什么人也没有,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小八用手托着腮,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身旁的人。 从坐到这个房顶上的时候,小八就知道这个家伙在这里了。 “今天你怎么藏这了。”这个家伙是太子的暗卫之一,是和自己一起探吃探喝的小伙伴。 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问自己叫什么,听说自己叫云八,他就说自己叫暗七,非让自己管他说哥哥。 后来,小八和暗卫混熟了之后才知道,那个暗七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练的是一身硬功,平日里不会贴身跟着太子殿下。而这个家伙叫暗九,一身软功最善隐藏,是整个暗卫队里最小的,大家都叫他小九。 “昨天在这里抓到一个夜探的,队长说这个地方伤不了人,却是个好的观察点,就让我来踩踩。”小九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小八,里面居然是两个油炸的大鸡腿。“给你带的,宫外面的,香一阁做的这个可是一绝。” 小八拿过油纸包看着油乎乎的鸡腿,舔了下嘴唇。 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一直混在厨房里,小八早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的人,好像不会用植物榨油,虽然她也不会。可是她知道啊,有那些花生啊、大豆啊、油菜花之类的,都是可以榨出油来的植物,因为在末世收集物资的时候见过,那些桶上都写着什么植物油、花生油、大豆油,总不能是商标吧。 这个景天朝做菜用的都是动物油,所以很少做油炸的吃食,一是费油,二是太腻。 这个香一阁的鸡腿能称一绝,是因为为了做到解腻,在炸之前,在那生鸡腿上,扎了无数个小孔,又用了好多的香料和酱汁来腌,炸出来后,光是闻着那香味,就能香哭邻居家的小孩了。 今天要是没有那一大碗牛腩的珠玉在前的话,小八的一定连骨头都不给小九留一个。 第7章 偷吃的底线 暗九看着手中的鸡腿,心中十分错愕。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小伙伴,平日里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唯独在吃的上面最是上心。 只要是能吃的,不论是龙肝凤髓,还是烧饼馒头,目之所及就没有她不吃的,而且还都是十分喜爱的那种吃。一般的情况下,那些吃食,只要是到了她的手里,那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想当初,自己因为出任务,半夜赶回来时太饿了,就想着去膳房里探点吃的。 谁想到,自己刚刚翻窗进了膳房,就看到一个大大的猪头,在灶台的下面一晃一晃的,两个大耳朵还在不停的呼扇着。吓得他当时就不会动弹了。 对于专业杀人的暗卫来说,暗九的胆子还算是大的,平日里尸山血海都是常见的,更何况是头猪,所以,猪不可怕,猪头更不可怕。但前提是那个猪头不能是——熟的。 暗九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人不怕鬼,但他怕精怪。 这还是小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当时,他还在暗卫营中,因学功夫快表现的好,虽然年纪小,但也被选做了十一皇子的暗卫,只因当时的十一皇子和他一边大,他除了是十一皇子的暗卫,关键时候还是皇子的替身。后来,十一皇子成了太子,他们这一队人也就从皇子的暗卫变成了太子暗卫。 作为是十一皇子暗卫中最小的一个,其他的暗卫平日里,把他当个弟弟来宠着,很是关照他,但也最爱逗弄他的。 尤其是暗三,那暗三平日的时候,最喜欢读书,常常以秀才自称。有一段时间,他爱上了神怪类的话本子。不光是自己看,遇到了还是小不点的暗九时,就天天晚上去给他讲睡前故事,故事里面全是妖魔鬼怪,到了白日里,不论看到什么,也会联想到那些神神怪怪的故事,还是要讲给小暗九听。 所以那些个九个尾巴的狐狸,八个尾巴的猫,还有木雕泥塑美女图之类的,但凡是沾上那么点人样的,都在暗三的口中成了法力无边的精怪。 这给当时还是小小的暗九的心里面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熟透的,酱红色,还流着汤汁的大猪头,冲着自己一晃晃的点头时候,暗九下意识以为,因为自己来偷吃,所以要招报应了,要被酱猪头吃了,呜……。 哪怕是后来在灶台下,看到了猪头后面抱着啃的正欢的小八,也没有平复他弱小的心灵,当时就和小八打了起来,可是刚交上手,他就被小八给揍了,还被关到了旁边的大缸里,最后他好话说尽,被放了出来,回去后还是做了一晚上的恶梦。 尤其是后来和小八熟了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那天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小丫头了,不但吓了他,打了他,而且竟然一口肉也没分给他…… 今日里小八妹子能分他一个鸡腿,小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小八妹妹,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暗九拿着鸡腿也不敢吃,悄悄的往外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小八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暗九努力的吸了两下,味道没闻着,反倒是吸了一鼻子的凉风。 “你不知道今天到处都在分牛肉吗?”小八转头看向暗九,同为吃货小伙伴,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太没有积极性了,不开心。 暗九也是一头黑线,昨天抓到一个探子,后来发现那个家伙,竟然是江湖上能排得上名号的杀手。全公公带着他的手下,审到了今天中午才从地牢里出来,东宫各司各部,更是协同调度,忙到现在都还没有忙完。 自己也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晚上刚回来,就被派到这来踩地形。还真没找到机会去膳房找吃的。 想到吃的,暗九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一个关键词:“牛肉?你说今天分牛肉?”牛肉啊,膳房强公公的密制酱牛肉啊!想一想都要流口水啊! “厨房酱牛肉了吗?汤还有吗?”往常分到东宫的牛肉,大概是十斤左右。像他们这种小小的暗卫是肯定吃不到了,但酱牛肉的汤还是有机会的。 小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继续盯着书房,好像这样就能吃到肉一样。 “不会吧!都没了,殿下都不在宫里,这群人分得也太快了。” 殿下不在宫,小八瞬间抬眼看向暗九,殿下不在,肉没人吃,没人吃就凉了,牛肉凉了不好吃,太浪费了,而且凉了的肉,殿下回来也不会吃。所以现在那个书房的肉,是一碗太子不要肉,太子不要那肉是她的了。小八越想越合理,越想眼睛越亮。反正是她的,那她提前吃了,也没毛病啊。 平时小八虽然贪吃,可是也是有原则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小八还是分的清的。最主要是,只能吃不惹麻烦的。这也是小八和暗九能够交好的原因之一。 刚到膳房的时候,小八看到什么都想吃,恨不得把一切能吃的都收到自己的空间里。只是她的能力还没有恢复,也打不开空间,每天就盯着食物,等待机会。 当时的福嬷嬷以为她是发烧烧傻了,天天把她带在身边,一切重头交起,礼仪规矩,待人接物。无意间也阻止了小八的末世行为。 与暗九交好,除了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还有就是,当时的暗九帮了自己一个忙。也教会了自己一个道理。 那时的自己因为福嬷嬷的关系,不好动膳房的食物。就出去找吃的,无意间找到了贵妃宫中的小厨房,看到里面的碗蒸糕。那是一种用碗形的模具,倒入各种不同口味的奶糊糊蒸出来的糕点,因为要用小勺子来吃,看起来十分优雅,就很得宫里的贵人和都城的贵女们喜欢。 小八一口气连吃带拿,打包走了所有 碗蒸糕。回去正吃的开心时候,碰到了来找她的暗九。暗九看到那精致的碗蒸糕,听到她说的拿东西的方位后,就知道了那是贵妃宫中的。叫了声不好就跑了。 小八跟了过去,到了贵妃宫中,看到一群人围着二个小太监正在打板子。贵妃的厨房里丢了碗蒸糕,找不到偷吃的人,也没人看到是谁什么拿了,所以小厨房里从上到下谁也跑不了,都有罪,这个时候,只能推出个顶罪的,才能全保其他人。而那二个小太监就是最后推出来的人,贵妃说了,敢偷吃,打死吧。 那时的小八不懂的,什么是尊卑有序,皇权至上。也不知道,因为她的贪吃,有两个无辜的人就要被打死。那时的她漠视生命,行为上执行的是道法崩裂的末世生存法则。 暗九在暗处用了些手段,让那两个小太监假死过去,又在炼尸房把人换了出来。 后来,暗九告诉小八偷吃可以,不让人抓住是本事,不给人招祸惹麻烦是底线。 暗九发现,小八虽然不在乎他人的生死,却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她的行为就像是行走在森林里的王者。强大只为生存,从来只有饿虎伤人,吃饱的老虎,就是兔子蹦到面前,都不会去看一眼。她对生命没有尊重,只有漠视,包括她自己的。 暗九带着小八爬上高高的皇城的城墙,让她看皇城外的景天都城。当时的暗九只是指点着告诉小八东西南北皇城四面都住着什么人,东贵西贱,南富北贫。尊卑有序,贵贱在命,五行八作,各司其职。每个人生而不同,命运不同,所处地位不同,在享受自己身份上的权利的同时,也有自己要担负的责任。 而这个责任二字,在宫中尤为重要,在这皇宫里面,一针一线,甚至是地上的落叶,都有相应负责之人。所有东西必须是,来有处,去有地。但凡有什么东西丢了毁了,出问题了,那相应的人,轻责责罚,重责丧命。 暗九偷偷告诉小八,其实我也不喜欢贵妃,因为贵妃有子,与太子不和,明面上就不说了,可暗地里谁都知道,贵妃连同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八皇子与东宫是对头。要是能给贵妃找麻烦他也是愿意的,可是这个麻烦不能给东宫带来麻烦,也不能滥杀无辜,他也常常去贵妃院的小厨房偷吃的。但不能只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就让他人死于无常。 我们有能力轻易就取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手染鲜血和杀戮,为了主子我们也可以杀尽天下人,但这不表示我们就可以任性妄为。(暗九的观点,出发于封建王朝的等级背景下的,对于主人的忠诚和是非观,不符合现在社会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作者提示:《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 【故意杀人罪】杀人犯法!!!) 皇城的城墙上,小八看向城外,她看到的,远比暗九指给她看的要更多更清晰。 她看到了人流穿梭;她看到了商铺叫卖;她看到了人群里有人扶老携幼、有人相互行礼、有人携妻带子,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她在末世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路上行人的笑脸。没有哀愁,没有悲鸣,没有愤世嫉俗的怨天尤人。 整个都城在小八的眼中,被升腾而起的生命气息笼罩着。 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燃的时候,小八体内已经苏醒的植物异能发生变异,变异异能为——生机。 第8章 东宫书房 自从那件事之后,小八就在暗九的带领下,满皇宫的开始了有技巧的,找东西吃的活动。 暗九告诉小八这种去膳房找东西吃的本事,原是暗卫营独有的。那些不当值的暗卫,有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训练自己的隐藏和获取能力。 当然有一些宫中的老宫人,对这种事就是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当然主子们也都是知道的,大家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这也是之前几次小八肆无忌惮拿东西而没有引起太大风波的原因。 所以在宫里偷吃的,也是有方法可依的。就比如在御膳房里,要偷多不偷少,偷凉不偷热,偷暗不偷明。 像他们这种,一般都是在晚上下手,最开始是因为暗卫当值和任务,常有半夜回来的,所以就去膳房找点吃的。 大晚上的,只有值夜的宫人在。要是发现有什么菜,做了好多备在那里,这种是可以下手的,少了一个二个的,是没人细数的,而且这样的备菜,都是带出损耗的,大多数也都是给宫人们吃的。第二天,就算真有那心细的人,发现在少了一二的,报到御膳房总管处,也会不了了之。 要是发现有单独的就做了一份,备在那里的。那个基本上,就是哪位贵人单点的,做好后会有人来取,所以不要下手。 还有就是,要是发现夜里没人,确有吃的热在锅里,大多是哪个总管或管事,那是马上要来吃的,也不能动。 但是,还是有一种吃食却是可以随便吃,就是全部拿走了,也不会有人声张。 那就是那种被藏起来的吃食。这种吃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吃也了是白吃。 但是要小心,吃的时候,要先看看有没有毒。 所以这样几年来,小八和暗九这一对探探吃小伙伴。没少去探访御膳房和各宫的小厨房,连吃带拿,也让小八尝到了好多末世时没有吃过的东西。仗着本领高强,他们俩个倒是也没有翻车被抓。 今日里,那碗进了东宫书房的炖牛腩,按暗九平日里教的,小八本应是不会出手的。 可是,这出自慈恩宫的炖牛肉,光是那气味,就给了小八不一样的感受。只是重重的闻了一下,就让她感觉自己的异能,有了异样的触动,要是能吃上一口。 小八的身体有一种感觉,那感觉更像是深埋内心的欲望,叫嚣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吃上一口。 原本是因为那碗炖牛腩,是要给太子殿下的,她不好下手,哪怕再想吃,她也忍了。 但现在,太子既然不在,那么…… 暗九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得埋怨着。忽然发现他的小八妹子已经不见了,放眼看去,就见小八只几个闪身,已经进了眼前书房的院子,轻身来到一个角落里的窗户前,正在撬开窗户。 天啊!暗九吓了一跳,见守卫没有出要,轻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书房,无诏擅入是要死人的书房。 现在太子不在,要是被人发现了,私自进入,是可以先杀后问的,当场斩杀都不是错啊! 眼见着小八没用两下,就打开了窗户,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暗九也悄悄的也跟着进了过去。 小八进到书房后,并没有感觉有人的存在。但她还是伏下了身子,快速动着,同时还要,避开烛火的光,免得被映出影子来。 只不过是一息之间,她就来到了书案的旁边。转身抱住桌上装着炖了牛腩的大碗,就坐到了桌子底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小八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东宫,但这一次还真是,小八第一次进到太子的书房,哪怕是偷着进来也是第一回。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行动,因为她平日里,没少在这四周出没,院里院外倒也来过几回,只是没有进过屋子里罢了。而且凭她的能力,就算是不进入屋内,也是能把屋内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太子殿下书房的书案,本来就要比一般的书案,要大上一些。 而且那书案的冲着外的三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桌围子,把桌子挡得严严的。 小八那小小的一个人儿,不要说是坐在下面,就是躺到这里,也是能躺的下的。 只要坐在桌子后面的人不低头,就谁也发现在不了她。 盘腿坐在地上,她打开怀中装着炖牛腩的大碗的团花盖子。 只见那大块大块的牛腩叠加在一起,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她用手捏起了一块,放到嘴里。那无法形容的美味,瞬间就溢满在小八的口中,香甜软糯、油而不腻。 小八含着手指,嘴里的这口肉,好吃到让她眯起了眼睛。 再喝上一口汤,与众不同的味道,让人感到自己已然成仙。 小八正在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肉的时候。 暗九紧跟着也进了书房。 太子殿下的书房,虽然说是书房,可并不是太子学习的地方。太子是一国储君,虽然手中权力有限,但每日还是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的。 中厅正殿,只在特殊的日子里和有大事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地方。 而这书房里就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当然也是殿下最常在的地方。 书房正中是半起的高台,高台上有条案软凳,那是太子处理事务和会见属下的地方。 高台后面是屏风,而屏风的后面是内殿,那里也就是太子殿下,在书房内临时休息的地方,轻易不会也不许人进入的。 高台东侧,有珠帘相隔,那里有琴剑书香,那里有地域沙盘,临窗处,还有一盆太子亲自养的牡丹,牡丹花下的棋盘上,常常留着殿下还没摆完的残局。 高台西面,有雕花隔断,那里面才是太子读书之所在,孤本独本,经史子集,文房四宝,墨香幽幽。 今日这幽幽墨香之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肉香。暗九顺着香味找到了书桌下的小八。 看着小小的人,正大口大口的吃着肉,被肉撑的圆鼓鼓的小脸,还在一动一动的,吃得满嘴流油,不用问,光看着她的吃相,就觉的那肉好吃的很,何况还有这满室的鲜香。暗九他真想不管不顾,也和小八一样,坐到桌子下面一起吃上几口。 可是这里是殿下的书房,所以暗九不敢,他从心。 小八看着和她打手势,让她快走的暗九。停了一下正在吃肉的小嘴,眨了眨眼,小嘴继续动了起来,不但如此,还默默的转了个身,低头继续吃肉。 小八本想着,这肉已经有些要凉了。太子回来后,也是不会吃的,她偷偷的,少少的,吃上几块,再放回去,也不会被人发觉。 她其实就要是想尝尝,看能不能吃出碗肉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当这炖牛腩,尤其是那肉汤下肚后,小八轻微的感到,自己的异能好像是真的有了一些变化。 这三年里,小八在东宫吃的好喝的好养的好,能使用的异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可是对比末世时期的她来说还差得很远。 其实小八也没有那么大的上进心。在这里不用为物资厮杀,也不用为基本的生存拼命,而且这里的人都没有异能,虽然这里的武功也很厉害,但就她自己现在的能力来说,自保肯定是够的。(小八对能力的认识是和末世的自己比,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小八现在的能力已经是降维打击了。)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牛肉,还是这个炖肉里,放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小八感到自己所有异能都有了轻微的波动,其中最为明显的是空间异能。 在末世,小八是全系变异异能者,比如说,她拥有火系异能,也能使用火系异能的变异异能雷,她拥有水系异能,也能使用水系异能的变异异能冰。而她空间异能除了基本的收放物资外,也产生了异变,而她的变异方向是空间吞噬,也就是说,她可能吞噬其他空间异能者的空间。 末世的时候,她基本上吞噬了所有空间异能者的空间,这里面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 那些空间有得她整理过,但更多的她还没有查看过,但当时是都已经融入到她的空间里的。 可是到了这个世界后,小八发现她的空间异能中,除了她原本的基础空间外,那些吞噬来的空间,全部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不同颜色的小球球,飘荡在她的空间里,她根本打不开这些分离出来的空间。而她的基础空间里,什么有用的也没有,能吃的,末世的时候都吃了,不能吃的,也是这个世界用不上的。 随着小八的肉越吃越多,越吃越快,小八感觉到,自己空间内,有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光点越来越亮。 “叮”的一声,随之小八的耳朵出现在了短暂的耳鸣,那个淡蓝小球如明灯点亮般,悬于空间之内。小八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同之前一样,吞噬这个空间了。 她正忙着,要把这个空间化为己用的时候,又有二声脆响响起,同时有两个小球,毫无征兆的,突的亮了起来。 可这一次小八感到的不止是耳鸣,她还感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然后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暗九也被吓了一跳,他不敢出声,急忙忙得俯身,把小八从书桌下来挪了出来,只见小八这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看上去倒还好,就是气息还略有些急促,可看着也不像是中毒。 暗九推了一下小八,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打算先把她带出去。 “咳。”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咳了一声。 第9章 太子晏斯年 暗九听到声音,抬头望去,看到来人,连忙跪倒。 “见过主子。” 只见来人,玉冠压顶,青丝若墨。 往脸上看,面如敷粉,五官分明,整张面庞如经年巧匠精雕玉琢出来的一样。 细观之,其刚毅在眉,刀锋入鬓;风流在眼,顾盼生辉;高贵在鼻,挺立中庭;温雅在唇,浅笑淡然。有匪君子,有女相而无女色。 身形高挑秀雅,举手投足之间,皇家礼仪形态入骨。 一件宝蓝色的锦绣修身薄棉锦袍,用同色丝线绣上团花朵朵,看似素色,行动之间,却有流光闪烁。腰间横跨一条,巴掌宽刻绣龙纹的束身腰带,上面挂着荷包香囊,玉佩金印,每一样都显奢华精致。 修长的玉指正在解下身上的玄色大氅,同时也卸下了一身寒气。 来人正是这东宫的太子殿下晏斯年。 暗九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便知道殿下是从暗道回来的。昨日的杀手和江南税收是这几日东宫的大事,同时也有无数人正盯这位东宫的太子殿下。怕是殿下为了避人耳目忙到这半夜才回来。 晏斯年上前将躺在地上的小八,轻轻抱了起来,抱回内室放在床上。几层幕帘落下,将小小的人儿藏在锦绣之内。 回身出来,挥挥手打发了还跪着的暗九。 更鼓声后,已是午夜。 冒着徐徐清烟的香炉,在内室里散发着幽幽的龙涎香。 晏斯年已经换上了一件淡色的居家道袍,坐在内室外的软榻之上,看着那清烟幽幽,手中一枚如铜钱大小的浮雕美玉,不自觉的在手指间轻转着,隐隐间有流光在其上闪过。 晏斯年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 “太子晏斯年,久居太子之位,体难养身,德不配位,纳邪说而违朕命,怀异端而疑诸兄。既伤败於典礼,亦惊骇於视听。定权宜暂居东宫西园,养身修德,无旨不得出。” 上一世,晏斯年十年太子,到最后只换来一句,“德不配位”,落得个身中不治之毒,还被幽禁于东宫西园。 身边人不过短短几日,就被他发现在不是他人的探子,就是已经被人收买,剩下的也都各找了出路。都说树倒猢狲散,可他这里太子之位尚未被废掉,忠心之人已寥寥无几了。 晏斯年还记得那时节秋寒露重,自己生病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有。他从还铺着夏日单被的床上勉强起身,来至临窗的榻上。看到窗外的漫天烟花,远处还隐隐的能传来欢声笑语,那是为了庆祝福王的三子满月而放的烟花。 而那位福王就是自己那失踪了八年,回朝两年的亲哥哥,原来的太子殿下晏弘阳。如今就住在这东宫之内。 当时的晏斯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哥哥原太子殿下,失踪八年,说是早已失去记忆,时到今日还是没有想起前尘往事。 两年前被他的暗卫找了回来后。当时自己说愿还太子位给哥哥,可是他哥哥说,自己之前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而且这么多年,朝堂上人事物他一概不知,坚决不当太子。只想与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生活在一起,做一个富贵王爷。是的,这位前太子爷是带着妻儿老少一起回来的。 可是自从这个哥哥回来之后,看着什么也没做,与他相处也是处处关心,时时惦记。虽然没有失踪前的记忆,但他们兄弟间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隔阂。 但一切还是变了,先是父皇封哥哥为福王,但却让他住在东宫,理由是给哥哥诊治的太医提出,为了能找回之前的记忆,要多多接触以前的人事物,所以哥哥要住回以前住过的东宫,不但如此,所有以前,前东宫太子的宫人臣属也全都成了福王的宫人臣属,理由同样是为的治疗福王的失忆之症。 虽然自己当时生了重病,精力有限,可是也没有人问过自己一句,是否愿意。好像朝野上下同时忘了自己的存在。国不可二君,也没有人想到过,储君之处岂可二主。 自己生病需要调养,不能开窗见风,也很少见人,同时自己的病也是时重时轻。开始时还有人时时询问,小心安排。 可是自从福王住进东宫之后,除了三五日来一趟的太医,再也没有人过问过自己的病情。 一开始他也没有多想什么,但时间一长却容不得自己不多想了。 自己本非太子人选,不过是半路被驾到这个位置,为了不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恩情,也为了不坠原太子哥哥的声名,他不得不将这个位置做牢做好,每日了不苟言笑,学的是自己从不愿学了治国之论,帝王之术。周旋于朝臣与世家之间。只为了父皇的一句夸讲和母后的一个笑脸。 自己虽没有原来的哥哥出色,但也是兢兢业业,自问用尽了全力来做好这个太子。 但晴空霹雳,忽然间一道德不配位的幽禁旨意,把自己这个养病之人,稀里糊涂的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关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下废太子的旨意,但看看自己的身边,只有还在膳房当个闲职的平启,每日夜里给自己送些吃食,否则那些白日的残羹剩饭早就将自己饿死了。 自己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又出生了什么?想要查清楚,可没有可用之人。身边的暗卫只有一个暗九还在身旁外,旁的人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最后自己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着平启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平启以头触地,痛哭泣述。 原来自己在养病的期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宫里宫外,朝堂之上,甚至是百姓之间,传出当朝太子是一个荒淫无度败坏了身体的淫 乱之人,行动奢靡只为享乐,为了供自己玩乐,高价卖官,甚至将科考的题目卖给目不识丁之人。打骂虐杀宫人属官,致使身边无人敢近身,还有人说他被禁入西院,是因为在东宫搜出了咒杀帝王的巫蛊之物,甚是恐怖。 因只有流言而没有证据,就是皇帝也不能以言入罪,所以这也是只被幽禁,还没有被他废太子之位的原因。 他的暗卫因想要帮他查证真相,各处奔走,可却一个也没有回来。平启没敢告诉他这一切,最开始是因为太医说,他病情沉重不能受到刺激,所有不好的消息都不能告诉太子,说是怕要了太子的命。所以陛下也下旨不让告诉他。 平启说,原先他是信陛下的,陛下是关爱和保护太子才不让他告诉,把太子幽禁在西园也是为了堵天下人的口。可是现在,暗卫有去无回,西园仆从宫人皆是不见踪迹,甚至连正经的吃食都没有,而皇帝每日都带着福王的儿女,祖孙同乐,也没有过问过这个还在西园的太子。他就不敢再信陛下,但也不敢做什么,怕自己也去了,那么给殿下送饭的人也没有了。 晏斯年听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接晕了过去。吓的平启赶忙去找太医,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 晏斯年再醒时,已是这漫天烟火之时了。 也是这一夜,在那个火树银花照耀下的凄凉西园中,来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也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承恩公府,大房的嫡孙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原太子已订未娶的太子正妃——舒流云,那个被晏斯年从小叫姐姐的人。 舒流云是来告诉晏斯年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十年前,太子失踪,她原是太子未娶的正妃,可却成了未来渺茫之人。 她还不是太子妃,没有行礼也没有记入御碟,她也不是未亡人,因陛下和皇后没有下旨,承认太子已故。她就只能这样没名没份,尴尬的活着。 小太子入住东宫后,对她倒是礼遇有加,以家姐称之,也常请皇后让她来宫中小住,这才让她在家中和世家交际中没有那么难过。 舒流云跪在晏斯年的塌前,攥着他的衣袍哭着说对不起他。因为她在原太子回宫的前两年收到了原太子的亲笔密信。 原太子的信上称,自己受伤不知是何人所为,这几年只能躲起来养伤,加之要找出伤他之人,所以没有出现在。 现在他的弟弟已经成了新的太子,他更不能贸然回宫,但十分思念于她,后面就是满纸的相思之情。最后嘱咐她因没找到暗中的人,所以不让她声张。之后她又收到了几封原太子的信,但都是情书。 再后来原太子在书信中告诉她,他怀疑现在的太子,也就是他嫡亲的弟弟就是害他之人。就让苏流云给太子下药,只是让人看似病重的药,因为他需要一个回来的契机。 舒流云信了原太子话,也没想过原太子失踪时,现在的太子还未满十一。舒流云借着能自由出入东宫之便给晏斯年下了药, 这也是晏斯年忽然重病的原因。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对她说着相思入骨的人,早已娶妻生子,她原想质问,可那位福王晏弘阳面对她时,却如见陌生人一样。给太子下毒,她犯下不赦之罪,为了家族为了承恩公府上百条的人命,她实在是有口难言。 自觉得对不起晏斯年,正想给晏斯年提示之时。又收到了晏弘阳的信,他在信中说,他娶的妻是个村妇,不能为中宫位,只有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日后的中宫之主。但他现在不能和她相认,他要她做她的一着暗棋,因这普天之人,所有人里他只信她。 然后在这两年里,她在他的指示下,以太子和东宫的名义指派承恩公府在官员中收受贿赂,在豪绅间强取豪夺。一切不堪之事,全是她在晏弘阳的指示下做,所有收到的东西和好处都给了福王,所有不堪和污名都是东宫和太子的。 她说她知道所有不堪的事,都不是晏斯年做的,她也知道了,当年的晏弘阳骗了自己,从来都不是晏斯年害得他。 她说自己是自私的,是对不起晏斯年,但今日之前她并不后悔,为了家族,为了自己,她可以直视自己的不堪,她也不怕成为权利下的一把刀。但她不能被人当刀使了之后,还被人当傻子耍。她世家小姐的尊严不许,她都城贵女之首的声名不可坠。 如今晏弘阳对她不仁,她也不毕对他有义。 她今日来这西园,有歉意,有悔恨,但最重要的是要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晏斯年。 她告诉晏斯年,当年晏弘阳的失踪,没有阴谋也没有谋害之人。战场上回来的晏弘阳是自己甩了暗卫离开的,因为他说失忆了,时到今日也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的原因。但她已经查清,当年就是他自己离开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不知道晏弘阳到底是何时被暗卫找到的,只知道他失踪之后,娶了一个说是救了她命的村妇,生了两个孩子。那个村妇就是现在的福王妃。 她是在晏弘阳回都城的两年前,收到晏弘阳第一封的。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收了几封,大概三个月左右,就收到了晏弘阳指使她给晏斯年下毒的信。但那封信同时也要求她,当着暗卫的面给烧掉,包括之前收到的几封信。之后收到的几封,让她嫁祸给东宫和晏斯年的信也是一样,都被烧了。 她说她没有证据,但她可以指天盟誓,她说的没有一假话,否则让她生生世世永为贱民。 “殿下,姐姐对得起家族,对得起他宴弘阳,对得起所有的人,唯独负了你,负了你的关爱照顾,负了与你的姐弟之情。” 舒流云没有哭,她跪在晏斯年的脚下,努力的不让眼泪从眼中出来,只是用那双泪眼死死的看着晏斯年。 “姐姐……你去吧!”晏斯年没有再看一眼她,原本低垂的眼,此时已经转头看向窗外,看向那烟火消散的天空。 舒流云愣愣的跪了一会儿,慢慢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发饰衣裳,向坐在那里的晏斯年施了一个全礼。 “太子殿下,臣女告退。”转过身她又是那个名满都城,高贵端庄的世家贵女。带着一身用高傲掩饰下的不堪,走出了西园。 第10章 异破异星 “主子!”一直隐在暗处的暗九,在苏流云走后,跪在了刚刚舒流云的跪的地方。 暗九也听到了舒流云的话,他想和自己的主子说,让他去杀了福王。要是杀不到福王,那就是杀了他的身边,只要主子同意,就是那刚满月的稚儿他也下的了手。 主子十年太子做的小心翼翼,到头来被自己的兄长陷害,落了个臭名远扬。最可恨的是这些罪名,没有一个是真的,对头甚至连栽赃都没有做一件,三人言虎,以言杀人。只有谣言,就可杀人诛心了。 晏斯年恨吗?恨吧!恨所有的人,自己想对所有的人好,最后被所有人所抛弃。 这几年自己病在床上,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父皇不知道吗?知道,他还是把自己幽禁在这西园了,保护?不过是自己挡了自己那个好哥哥的路罢了。 自己那位号称贤德的嫡亲兄长,自从自己进了这西园,好像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吧。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礼贤下士,兄友弟恭的前太子爷,今日里要是见的舒流云,自己就是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眼下的地步是因为晏弘阳。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在晏斯年的口中响起, 他已经瘦可见骨的双手握成拳,紧紧的,手心已经被十指刺出点点血迹,也似毫无所觉。 “是谁?”暗九抬眼看向门口。只见来人他认得,是太子晏斯年的替僧,叫圣光,三年前就在护国寺后面的佛顶闭关了,这三年里,他还去过几次,只是一直没有看到人。 圣光来时,一袭月色僧袍,头上戒顶,脚下纳鞋。 晏斯年也看到了踏月而来的圣头,原本的讥笑慢慢的变成了一个苦笑。 “你知道,冥冥之中有一个感觉告诉我,没见你,我不能死。这也是我撑到今天的原因。”晏斯年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圣光,“你来,又是要告诉我什么?” 暗九静静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殿下,小僧三年前发现有异星凭空而出,带阴邪之气,直冲太微,便知太子有劫难,所以我闭关三载求破解之法。终于找到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为一字记之曰“异” 圣光用怀中取了一枚圆形的古玉,只见玉上有浮雕花纹,那花纹转运时,明显能看出一个异字。这个异字就好像是长在这块玉上一样,不见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异” “对,异星破太微,要想对抗异星,最后求得结果就是一个异字。可能是奇异之人,也可能是奇异之事。” “圣光,辛苦你了。如今我这个活不到天明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去找你所说的这个异了。” “殿下,这一线生机不是要等,而是求的,小僧要在这天机之中开出来。而殿下要去这一线生机中找到这个异,方能破解。否则异星先冲太微,后入住紫府,到时候不仅仅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怕是天道崩俎,世间一切将化做尘埃。” 晏斯年毫无血色的脸,微微一笑,“与我何干。” 圣光跪在晏斯年面前,“请殿下除异星,救世间。”顿了一下后,“殿下就算不为天下人,也不想为自己复仇吗?” 晏斯年看着圣光,“天下第一的圣人,真的是洞察人心啊!” “那么圣光大人,你要如何把我这个要死的人,带去那一丝生机里啊!” “殿下,皇宫中有一座液池,我愿用禁术引天雷地火,破出一线生机,殿下是太微星,只有殿下能进去寻找那个异数。” “只怕是来不及了。”晏斯年看向匆匆进来的暗九。 “殿下,有御前的人来了,说是要给殿下送福王三子的满月酒。”暗九向晏斯年禀报道。 “殿下现在就同小僧走。” “我现在与你走,他们找不到我,闹大了,你我今夜还能到液池吗?” “生机不可寻,小僧愿带殿下拼一次。” “殿下,您与圣光大人先走,属下可为殿下阻挡一二。” “殿下,我们走。” 圣光抱起晏斯年离开了西院。 暗九换上太子的衣服,打乱了头发,又在脸上擦擦抹抹,再抬头赫然就是一个太子晏斯年。举止动作一般无二,暗九坐在床上,放下床幔,静静等着。 圣光将怀中横抱的晏斯年放在液池的廊桥边,让他坐下。 “下次不要这么抱我。”太子晏斯年有记忆以来还没有被人这么抱过。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公主抱”这个词,但他莫名的感到有一丝尴尬的羞涩。 圣头明显愣了一下,看向晏斯年,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要怎么抱? “你可以背。” “诺” 液池在这座皇宫里,是位于花园边角假山群中的一个水池,传说是当年修建御花园时挖到的一个地下泉水而形成的。但年代久远也没有人去考究了。 在这深秋的午夜在这池边望去,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圣光盘膝坐在池边,对着池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只见晴朗的天空里忽然聚集了无数厚实的云层,而平静无波的池水中也长出了无数的莲花,随着天空中的一声雷鸣,那一池莲花竟然全部绽放,开出了一池的红莲,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红莲也越开越多,越开越艳。最后池中的红莲化作一池的烈火。 圣光此时已经面无血色,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变的干枯蜡黄,在火焰的映照下,好像被撒上了一层金粉,呼吸已经细不可闻。 这时,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好像是太子东宫出了什么事,有人喊着,太子,醉酒,走水之类的。 紧接着钟鼓楼上,响起钟声,晏斯年在心中跟着这钟声数到六,这是太子薨了的丧钟。 晏斯年咽下口中的鲜血,握紧手中的玉牌,眼眸深处如九州之渊黑暗的透着无尽的冷意。走入那片红莲烈火之中。 第11章 小八的空间 更鼓声声,不但唤醒了即将上工的宫人,也唤醒了陷入沉思的太子殿下。 晏斯年来到床前,看了看睡床上的小八,随手拿出了被子里面已经凉了的汤婆子,走出书房,交给门外的仁谷,让他换一个新的来。 仁谷是晏斯年随待的小太监,今年也不十五六岁,但跟在晏斯年身边已经有七年了,是晏斯年被封为太子后,入住东宫时,提上来的小太监,那进的仁谷还不到十岁,嘴甜腿勤很快就得了晏斯年的喜欢,成了贴身伺候的人。 仁谷看到殿下,唯实的吓了一跳,他作为殿下的贴身太监,虽然殿下出去没带他,便他连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就太不对了。 殿下是昨晚回来了,还是刚刚才回来的? 自己昨天晚上在值班的偏殿坐了一夜,殿下却在书房里出来,看来书房有暗道是真的。 仁谷低头掩下眼中的诧异,再抬头已经是满脸的笑意。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小的该死,竟然都没发现。” “小声些,换个热的来。”晏斯年将手中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诺。” 晏斯年接过新换的汤婆子,打发走了要进屋伺候的仁谷,转身回到了书房的内室。 看着小八睡得红彤彤的小脸,晏斯年原本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三年前,他意识到自己回到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前世的所有的不堪都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好。 严肃又睿智的父皇,温柔又善良的母后,忠心的东宫仆众和詹事府的所有下官,所有都与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要不是手中那块玉牌,十三岁的晏斯年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直到,东宫的总管太监全公公,过来问那个叫云八的小宫女要如何安排,殿下是否有什么旨意时。他才发现这一次真的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和一件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 而且就发生在他回来的这一天。 上一次的这一天! 在朝堂上,因河道崩裂引起了当地的暴乱的事件。南方各地十室九空,百姓无粮可食,每一天都有大批的人饿死。当地的百姓杀了府官,抢了官府的粮仓。 父皇让自己协同各部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可是户部说没钱,兵部说没人,吏部根本是官官相护,每天都在朝堂扯皮打嘴仗。 身为太子的他实在看不下去,说了一句,要想平乱,就要先想办法让百姓先吃饱。就这一句,马上被朝臣群起而攻之。有人说让百姓吃饱他们就更有力气造反了,也有人说他下一个惠帝,户部尚书更是直接,他说:“吃饭,现在朝廷上的钱,给那些难民吃糠都吃不饱,殿下不会是还想给他们吃馒头吧?” 记得当时的自己,回到东宫生了好大一场气,最后还是表姐过来把自己哄好的。 可这一回,却在刚回到东宫时,遇到一个抢馒头吃的小宫女,这就是与之前的不同之处了。 刚刚回到十三岁的自己,一时也是有些发懵的。就吩咐全德福把那个丫头先养起来。 之后的几个月自己还没有想明白,这算是异人还是异事时,就收到了平启的密报。 也是听了平启的话,自己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个月过的如此平静。自己明明记得前世,就算是前世吧。前世的这几个月因为河道的事,自己的东宫抓了好几个探子。 再想平启说的那个小宫的奇迹之处,晏斯年就有了一种感觉。 那个小宫女就是圣光说的可破异星的那个异了。也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他叮嘱平启那个叫云八的小宫女由他暗中照顾着,不要与他人透露这件事。 还有关于云八的所有事,以后全部直接报给他。 重生归来,晏斯年最信的人就只有平启平公公和暗九。其他暗卫这三年来他暗中排查了一遍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目前倒都是可用之人。 云八的奇异之处,可以瞒过宫中眼丝,却瞒不过自己身边的暗卫。但是暗卫们只知道有一个小宫女,是殿下养在膳房的,传说是个高手。具体的本事怎么样,就只有与她交上朋友的暗九知道了。 如此过了三年。这三年晏斯年虽然没有和小八说过一个字,但是小八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越是关注这个小丫头,就越觉得有意思,现在每日里没有听到这个丫头的事,就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样。 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却如同每日朝夕相处一样。 这时的晏斯年还不知道,千年后有一句说,喜欢一个人是从对个这人感兴趣开始的。 他只知道,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捡到一只吃醉了的小小人儿。 是的,现在的小八已经醉了。那个牛腩是用宫廷秘制的酒炖的,没有放一滴水。加入特殊的调料,吃起来没有一点点的酒味。 而此时的小八,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她能感觉到自己应该处于自己的空间异能之内。 她原来的空间异能,只能感知空间里有什么,放东西还好,取东西时还就要在心里默念想到取的东西和回忆东西的样子及个数。所以空间异能者们没事的时候就要常常查看(感知)自己的空间里有什么。 小八前期还好,可是后来随着空间越来越大,她就经常有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变异成吞噬异能后,她忙着杀丧尸抢吃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吞的空间里都有什么。 现在的小八就像是灵魂进行空间,她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空间。 这个空间就好像是一个宇宙一样的存在。她站在一片虚空之中。 头顶上是一颗颗暗淡的星星,四周如真空般,飘浮着自己收到空间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来到这个新世界后,找到的吃的,还有一些珠宝银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 大多数都是这几年在宫里抓刺客的收获,反正那个胖胖的平公公,只要尸体和带字的纸。 想到带字的纸,小八就生气。 第12章 吞噬 最开始她也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银票的东西。她原以为只有金银、铜板这些金属是这个世界的货币,后来还知道了,她之前收集的那些,闪亮亮的好像是晶核一样的矿石,在这里却是值钱的。 那些石头里面只有少许的能量,而且没有晶核里的能量那么多和纯净,没想到还能换钱换吃的。还能让一群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 所以当时她的搜到了银票,她也是不认识的。都当成了破纸,给了那个胖平。后来还是看到有大宫女,收了打赏回来,向大家显摆被赏的荷包里,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她无意中看了一眼才知道的,原来给人钱是要用布包起来的,而且这个世界也有纸币的。 后来她问福嬷嬷才知道,那种纸币不能直接花,是要去一个叫钱庄的地方换成银子的。于是她找到那个胖平要那些叫做银票的纸,胖平说他没有,最后赔了自己一锅炖肘子。 小八伸出手想拿眼前飘过的一张荷花饼,可是那饼穿过了她的手。 食物到了自己的手里还抓不住,这对小八来说还是第一次。到让小八起了一童心,又试了几次,小八清楚了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并没有实体的。 不再去抓身边的东西,抬头看向那些星星。其实这些星星就是小八在末世的时候吞噬的空间,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因为她的能力受阻,这些曾经抢来的,就不再被她所控制。 如今她的异能被酒精激发,空间异能中原来就有的吞噬被激活。 在小八的眼里,在这满天星河之中,有一处黑色的旋涡,如黑洞一般存在着。这个只有小八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漩涡,正慢慢的游走在小八的空间里。 同时在所有星星中,有三颗明显比别的星星要亮的多。这也是小八晕迷之前,感受到的那三个光点。 三个亮点,其中一颗很小,另外两颗要大一些。当然这个大是对比这个小的说的,和别的比,那两颗也是小小的。 当这个黑色的漩涡接触到那颗很小的光点的时候,瞬间将那颗光点吞了进去。片刻之后,那个旋涡又把那个光点吐了出来。 小八在光点出来的瞬间就能感觉到自己有了这个小空间的控制力。 那个旋涡又飘到小八的身旁,就算无法碰触,也围着小八来回,围着转着圈圈,好像撒娇一样。 小八没有管那个吞噬旋涡,而是去感觉那个小空间。 其实小八也不知道这个空间里有什么,每次得到新的空间,去看里面有什么的时候,都能给小八一种忐忑期待还会觉得有点刺激的感觉,她当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 后来在末世中遇到一个小姐姐。那个小姐姐告诉过她,这种感觉在末世前,叫做开盲盒。 要的是那份揭开盲盒谜底悬念的刹那意外。听说那个小姐姐是一个资深盲盒控。是那种开小货车去收快递的人。 小姐姐还告诉她,其实生活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开盲盒,有好有坏,有悲有喜。每当天亮的时候,我们开启的可能是满意或得意的一天,也有可能是失望甚至绝望的一天。末世来临的那一天是她这一辈子,开出的最差最苦的盲盒,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小姐姐笑着对小八说谢谢,那个笑绝望、凄凉还有一丝解脱。 小八没有理解过那个笑,但她还是给那个小姐姐的空间起了个名字,叫“盲盒”。因为那个空间里有无数个贴着单据的纸盒子。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家里原来就有的,还是在末世里收集了无数的快递站。 小八在那个小空间里感受到了几十辆汽车,这个场景也让小八想到了,这个空间是怎么来的了。 那是她刚刚觉醒吞噬的时候,吞的第一个空间。 那是一个有空间异能的丧尸的空间。那个丧尸没有什么攻击力,好像是变成丧尸的时候在一个停车场里,因为被困在那里出不去,所以无意识间,边游荡边下意识的使用能力,就收了满空间的汽车。直到被小八打死吞噬。 因为不是吃的,后来小八又被其他的事情引走,就没太关心这个空间。只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有些印象。哪怕这个第一次又小又弱。 那个吞噬黑洞,在小八感觉这个小空间的时候,又吐了另外一颗稍大一点的。 小八等了不知道多久,也不见那个黑洞把那个空间吐出来。却感到身体上有一种拉扯感,整个人一下子就出了自己的空间。 蛋青色的帐顶,玉米黄色的帐帘,身上盖的被子是辣椒红色的,又厚又暖摸上去滑溜溜的,还有一股股甜甜的香味。 小八把自己的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受着这种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在帘布外,太子晏斯年正在拿着几张纸在看,一个上了几分年纪的老太监垂首站立在一旁。 “主子……” 老太监姓冯,要说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看到太子殿下做了个低声的手势。冯公公忙停住话头,并缩了一下身子后,小声禀道。 “主子,前儿个抓到的那个招了。他叫‘玄蛇’,明面上是‘悬红楼’挂牌的杀手。小的派人查证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混号叫玄蛇的,而且排名还不低。实际上他是康王的手下,直接听命入康王,就是他进入‘悬红楼’成为杀手都是康王安排好的。”冯公公停了一下。这是给太子问话的空挡,见太子没有问什么问题,就接着回禀着。 “听那个玄蛇说,他都是康王刚到封地时买来的,当时只有六岁。像他这样的,当时康王买了不少,而且还抓了不少封地里的小乞丐,都是不满十岁的孩童。他们被集中在一起训练,但最后能活下来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二。” “都是像他这样的杀手吗?” “这个,小的也多嘴问一句。他说先都是在一起养着的,后来被人挑拣去学不同的东西,能力不同,学的东西也不一样,时间越长一起学的人就越少,最后都是单教。谁活着,谁死了,谁最后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悬红楼’和康王是什么关系?” “明面上,康王在‘悬红楼’下过几次单子,这是可以查到的,内里头小的们还在查。” “那个玄蛇别死了,孤有用。下去吧!” “诺。” 第13章 你长的真好看 晏斯年让冯公公退下后,继续看向手中的密信。 这是大总管审那个玄蛇报上来的口供,基本上和冯公公说的基本上是一致的。 只不过多了一些,如那个玄蛇是被下了毒的,身上有抑制的解药,但最多只能活半年。 这个冯公公没有提,就说明他能解,晏斯年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 晏斯年近半年来,很多事都会交那位大总管。全德福全大总管能力强,手段高,对东宫忠心耿耿,只不过他的这份忠心给的不是他晏斯年,而是他的好哥哥晏弘阳,给的是这个东宫。 前一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晏弘阳开始联系苏流云的。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这位东宫总管。是不是也联系了其他人。这一切都需要他一一查证。 回头听到床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轻轻一笑转身撩开幔帐,看着滚在被子里的小人儿。 如玉般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拽了拽小八身上的锦被。 “别蒙着头,会闷。”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 小八早在醒来的时候就知道屋子里有人,后来又听到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太子殿下也没有起来。 在小八的心里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她与太子虽然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说过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在小八的认知中,太子给她提供吃的和住的,她帮太子解决潜在的问题。两人之间是最简单的雇佣关系。只不过是这位金主爸爸地位高一点,脾气好一点,长的好看了那么亿点点。 说实话在小八能留在东宫没有走,除了吃的好和住的好外,金主的那张脸也是点了绝大部分的原因。 现在听见太子和她说话,小八就从被子里面探出了头。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也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但光亮中一个如仙似画的人站在床前,宛如谪仙临凡。 太子的长相是小八两辈子看到过最好看的,这些离近了看,更是漂亮的让人眩晕。尤其是他的一笑,只让小八在自己平凡匮乏的词语中想到了两个词,干净、温柔。 这三年远远小八不知看到过多少次这位太子殿下,被异能逐渐改善的身体,更是能把远处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可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却是第一次,那容貌对小八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你长的真好看!”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被这位太子殿下养了三年,这是小八与他说的每一句话。 晏斯年看到小八的眼中,只有看到美好的惊喜。大眼睛中虽然有些呆愣和羞涩,但那是看到美好事物的一见钟情,单纯而纯粹。没有猥琐、没有欲望、没有阿谀奉承、更没有卑躬。不像是其他人每每看到自己的时候,那怕是第一眼被自己的相貌惊艳,之后看到的眼神中也多得是其他的不堪。 “醒了,头痛吗?把这个醒酒茶喝了。” 醒酒茶……这个小八喝过,不过是丹嬷嬷给强公公煮的,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但是甜甜的很好喝。 今天的醒酒茶要比上次喝的还要甜上一些,小八虽然没有头痛,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给她喝这个,但是好喝,所以喝就完了。 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醒酒茶喝掉。小八砸砸了砸砸嘴巴。大大的眼睛看向太子。 “还有吗?”把手中的杯子递到太子爷的手上。 这么自然的让太子殿下给端茶倒水的,在这天景朝也超不过是一手之数。要是让别人看到这一幕怕是早就把小八拉出去砍了。 晏斯年回身又给小八取了一杯。 “饿了吧,是出来吃饭还是孤让人简单取些拿进来。” “出去,出去吃。” 其实小八刚刚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只是床太软,被子里太暖,又听到太子在与人说话,她就没有起来。 如今听到太子说开饭,立马起身来到外厅,就见外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 有三脆脍、五珍脍、鱼鲜水晶、白肚酿、鸭子酿、三鲜木樨和一些小八见过但是叫不上名字的菜,除了这些,还有一大碗肉羹和一盘子码的整整齐齐的酱牛肉。 这些菜小八基本上都吃过,但基本上都是偷吃的。这也就是小八本事好,要是别的小宫人平日里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不信你看看在其它处的小宫人要是有能与膳房里谁是交好的,偶尔能得一些学徒们练习时做的不合格的菜和点心,都高兴和过年一样,要是能分给别人,那些都是收买人心的好东西。 当然这些与小八无关,膳房里甚到是整个皇宫里面的,只要是与吃的有关的,对于小八来说就没有得不到的,只不过是个度的问题。 晏斯年看着眼前这个大快朵颐的小丫头,听说已经十三了,可是还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看身高大概也就到自己的胸口。 如果说暗九是娃娃脸的话,那么这丫头就是一张精致的脸没有长开,还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看上去软软嫩嫩的,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含羞带怯的刚刚绽放了一丝缝隙,但已经能让人窥得来日的风采。 晏斯年亲手盛了碗肉羹放到小八的手边,温柔的笑道:“慢些,都是你的。” 小八在吃的百忙之中抬眼,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确定他说的不是客气话之后,大眼睛里闪过高兴的光芒,直接把晏斯年跟前的盘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在小八吃的开心的时候,太子寝殿里却有四个人整聚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四个人都是太子殿下的跟前的一等宫女,说是一等宫女但是咱们这位太子爷并不喜欢她们的靠近,平日里只要太子在寝殿,她们都是不让进来的,只能站在门外听传,只有太子不在的时候她们才能进来为殿下打扫和收拾一下。 燕来、梨落、轻絮、寒烟是由内宫庭选出,由皇后下旨送到东宫的。 说是宫女,可家中都是有官有职,有名有姓的人家。只因现在没有太子妃,一旦太子娶妃,她们四个都会自动成为是东宫侍妾。 第14章 燕来 燕来本姓赵,是武安侯府旁系庶女,她的父亲靠着武安侯的关系在城卫营做了一个偏将。燕来本身没有进宫的资格,但她因为长相出众,就被祖母带到武安候府里,给武安侯的母亲去请安,回来后就走了武安侯的门路被报了小选。 宫中小选,最初是用来甄选女官,对象为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未婚女眷,自愿参选。 这里要提一下,宫中三年一次的大选,是针对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包括三品在内的,所有官员家中的未婚女眷,年满十三,末到十七,以八字记年。不分嫡庶,都要参加,当然已经订了婚的不包括在内。 而小选是一年一次,参选一月,最后只选三十人。要求年满十五,识字,懂礼仪规矩。入选后会被封七到九品不等的内廷官职,但有十年内不得归家等一系列苛刻的要求。 最开始的时候一年里别说是选三十人了,报名的时候可能都没有三十人。 天景朝的女儿本就嫁的早,年过及笄,初葵之后均可嫁人,十五还没有嫁人的,大多数也已经订下了婚约。 而且还要十年内不得归家,大家都是五品以上的官眷,又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穷苦人家,能识字知礼的,那一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长大的,怎么能够做女官或是大官女去伺候人。 可是后来连着三年都有小选入宫的女子,被世家和亲王看上娶回家去,甚至还有两个直接睡了皇上,一个成了美人,一个甚至封了妃。 一时间报名小选的人,一下子如过江之鲫全都涌了上来。同时也打了那些正正经经大选上来的宫妃的脸。那时节的前朝每每是唇枪舌箭,而后宫之中更是天天上演宫心计,那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实的是乱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当时的皇后下了一道懿旨。定下小选之人必须有三品以上宫员做保才可以参选,同时还定下,十年内入后宫者位不过招媛,入后宅者不可为正妻贵妾的规矩。 倒是抑制住了大多数的人,但也给一些人提供了一些新思路。 一些三品以上的人家,还有一些世家在这里看到了无数的好处。 首先,那些家中没有女儿的,完全可以从旁系中找一些女孩子调教出来,再由小选送进去。不论之后是陪王伴驾,还是送到皇亲国戚的府上,那都是一条肉眼可见的捷径。 哪怕是不能做到高位或是正妻贵妾,但只要是有宠,那得到的好处不要太多呦。 再者,就是那些家中有女儿的,就一定能保证自家的女儿被选中?先挑几个好看的养起来。万一落选了,就用这些女孩子在小选里补上去。 嫡系女儿肯定是不能去小选的,一来丢人,同在三品以上的圈子里混,谁家也不可能不要这份脸面,再来自己家嫡系的女儿要是入宫后只能做到招媛,意义也不大,除了丢人没什么用,还不如选一个有潜力的女婿或是人家来的有用。 要是没有落选,那更要送几个进去给自家的女儿做帮手,而且关键的时候还能固宠。当然太美的就不能用了,倒是可以送些聪明的。反正小选送进去人,即得不了高位,身上还明晃晃打上了身后势力的标签,也不怕其反水不忠。 当然还有那些实在是没有让自己女孩子攀附权贵之心的人家,这个担保名额倒是也能换来一些好处和利益。 三品以上的人人满意,五品以上的除了有家族和世家背景的,其余的人家对这个小选并不热衷,由此也让上位者筛出了一批,没有什么背景的纯臣。 燕来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偏将,可是因为燕来长的确实是十分貌美,鹅蛋脸杏核眼,最主要的是这个燕来比别人都要白上一些,不是那病态的惨白,而是那种粉嫩的白,独自一人在那里只会让人觉得她的皮肤看上去真好,可要是与人站在一起,她明显就比别人都要白一个度,得是打眼。 被带到武安侯府时,一眼就被老夫人和侯夫人看中。主要是当时武安侯家的嫡女年纪尚小,侯夫人又不愿让庶女出头,就提前把家中符合年纪的庶女嫁人的嫁人,订亲的认亲。最后弄得这一届大选她们家基本就没有可以参选的女儿。 惹得武安侯和老夫人都生了一场气,最后只能走小选的路子,最终选定了燕来。 为了能让燕来参选,她的父亲还被武安侯安排了一个管带之职,勉强算上了正五品。 燕来是庶女,她的生母是他父亲在楼子里赎出来的。嫡母不喜这个妓子出生的妾,同时也瞧不上她这个女儿,这也是燕来十五岁还没有订亲的原因,生母使不上力,嫡母又不管。 燕来对能进宫小选十分欢喜和积极,只要入选进了宫,哪怕做不了女官,最次也是一等宫女,那也是有品级的。 不用像那些买进来的没有家族户籍,自己本身是官眷,如今背后又靠着武安侯府,进了宫怎么着也比在家中被嫡母耽搁要好。 燕来自幼时就与生母在一起生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待人接物甚至是一些特殊的技能也都学了个全。 燕来的生母不知自己的这个女儿,日后会落个什么境地,便想了个笨法子。不论好坏,能多学一点是一点,谁知倒日后保不准,哪一样就用上了。道也是一颗慈母心了。 燕来参加小选,因为表现出众,没有用到一个月,就提前先进了后宫,被带到皇后宫中的一位女官面前。 那女官见到燕来,选是夸了她的长相和才情,又说她的规矩学的也错。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燕来是想做女官还是做一等宫女。 她说自己与武安侯府有一段香火情,听说她是被武安侯府举荐来的,才走这一趟。 她告诉燕来,皇后有意给太子东宫送四个一等宫女,不但有品有级,还能近身伺候太子殿下。 她加重了‘近身伺候’这四个字的语气,同时又压低了音量对燕来说,等到太子大婚之后,这四个人最少也是侍妾的身份。 燕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像是腾的升起了一团火,二话不说就同意入东宫做一个,前途一片锦绣的一等宫女。 第15章 寝殿内的坐谈会 燕来与梨落、轻絮、寒烟三人坐在太子寝宫的堂前。 燕来看着面前,那三个人和自己都是一样的神情。全都是沉着脸,脸上的表情也都十分的不好看,甚至都带上了一丝愁容,都跟霜打茄子似的。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燕来看着大家都不说话,叹了口气。 梨落、轻絮、寒烟的情况基本上和燕来差不多,都是小选上来的,背后都有世家和三品以上大员的影子。 梨落背靠户部尚书,她的母亲是户部尚书堂弟家中的庶女,她的父亲是外放的从四品知府。 虽说她们家是在地方上说一不二,自己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的。可是到了这都城里,才知道,自己家就啥也不是了。她甚至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走举荐的小选。 轻絮与梨落一样,家中也是外放的官员,不过她家是武职,她的父亲是宜州宣抚使,也是从四品,不过那宜州是在关外,而且武将在外,有家眷不得离京规矩。所以她从小倒是在这座都城里长大的。 她家走的是散秩大臣的路子,那位大人是从二品的京官武职,与自家的父亲有同袍之谊。 至于寒烟与她们三个有些不同,寒烟是被承恩公府举荐上来的,听说与皇后娘娘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寒烟这个人长的十分清秀,眼角眉梢还存着几分书卷气,单看着也是个美人,可是在这花团锦绣,美女如云的皇宫里,她的长相就有一些寡淡了。而且她为人也十分清高,平常根本不愿理人的,所以大家就算是好奇,可也没有人去向她打听,她与皇后的关系。 但在燕来看来,这个流言能在宫中流传,而寒烟又没有被斥责,想来多半是真的。 “轻絮,仁谷是说咱们太子殿下,昨天在书房里留了一个女人吗?”梨落是个急性子,说出的话也透着几分急切。 轻絮是在坐的这四个一等宫女中,长的最出色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妩媚。只见她媚眼轻挑“没明说,不过话里话外透着是这个意思。昨个夜里太子殿下的书房里有人,就睡在内室的床上。天亮了也没出来。仁谷来过话时,人还在。” “成事了?”梨落追问着。 听到梨落的问话,燕来和寒烟也坐直了身子。 轻絮轻轻摇了摇头。“没叫水。” 得到轻絮的回答,另外三个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没成事就好,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要有些不同。 “但是……”轻絮的但是刚出口,就看到三双眼睛同时直直的盯向自己。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躲,然后白了那三个人一眼。 “好像是喝酒了,谁喝的不知道,但一大早殿下叫仁谷,去找丹嬷嬷要的醒酒茶。仁谷也是借这个空来说的话。” “昨天三少爷来也没有留饭,夕食是殿下自己吃的,也没听到说了喝酒啊!”寒烟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要知道她们不但在寝殿里不能直接近身伺候,就是用餐殿下也是不用她们上前的。 “仁谷看到屋里的人了吗?知道是谁吗?”燕来出声道,她也没有问是男是女的这种蠢问题。 “肯定没看到,看到他不就直接说了。”梨落接话道“他确定屋里有人?不会是殿下也不让他进屋伺候,他自己瞎猜的吧?” 梨落从心底就十分不愿相信殿下身边会出现一个女人。“咱们的那位太子爷可是清冷的很,怎么会在自己书房里放留一个女人。” 燕来站起身,走到门口冲着门外喊道:“江碧,你过来。” 江碧是太子寝殿里二等宫女,平日里是跟着燕来的,专门管着与膳房之间的沟通。 太子东宫有品有级的一等宫女一共有八人,主管着殿下的衣、食、住、行和身边的一切琐碎事,只不过是四个在内殿伺候,四个在外殿伺候。 而像江碧这样的二等宫女一共有三十二名。八个一等的,每人手下有四个二等的。 “今天殿下的朝食用的是什么?” “白灼时青、三脆脍、金玉满堂(蒸蛋)、五珍脍、鱼鲜水晶、酱牛肉、白肚酿、鸭子酿、三鲜木樨、西湖肉羹、二屉素包,三屉袖珍白玉饺、还有一小锅海参粥。” 听着江碧在门外报着菜品,屋里的三个人都惊诧万分。 燕来抬手打断的江碧,问道“这不是月前定好的朝食谱子,这里面有好几样,都是殿下不吃的,谁改的?”话是这么问,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除了太子殿下谁敢改。 江碧低着头没有回答,可是心中却腹诽着,装什么装,昨个殿下宿的是外殿书房,朝食也在那边用的,在原定的菜谱上加什么减什么自有外面的姐姐们操心,就你事多天天问,好像是你能管得了是的。一个月殿下在内殿里,都吃不上三顿饭,吃饭的时候,你连饭边都摸不着。呸!! 燕来看着江碧不说话,虽然生气,可是现在的她实在也没有心思调教,就挥手让她先跟下了。 “确实是有人了,但不知道是谁。”燕来回到桌子边坐下,继续和那个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 “会不会是外面那四个里面的?”轻?拧着手里的帕子,看了寒烟一眼,心中道,外面那几个长的还不如寒烟,真要是让几个丑八怪拔了头筹,作为长相最出众的自己可就丢了大人了。 寒烟看到轻?看自己,以为是在问她,就答道:“不会,要是殿下能看上,那个四个也不用等到今天。” “不是说喝酒了吗?这年头以酒遮羞,酒后爬床的还少了。”轻?自己就有这个心,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不能吧……!?”寒烟听到轻?的话,自己也含糊住了。 “不会,要是那四个中的一个,直接赏根簪子,过了明路就好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不让人进去伺候啊。”梨落接话道,在她心里,她们八个日后都是太子的侍妾,服侍太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好了,咱们先静观其变,真要是那四个里面的……”燕来打断了话头,想了一下,接着道:“就算是殿下不说,容嬷嬷也会禀报给皇后娘娘的。” “那要不是那四个……?”寒烟原在家中与自己的姐妹比来,是那最漂亮的。可是自从进了宫,看到了温柔大气的燕来和热情开朗的梨落(想像一下二次元健气少女)那两个人在容貌上都要胜自己一分,何且还有一个妩媚入骨的轻?。 寒烟早就歇了以色侍人的法子,打算走知书达理知心姐姐的路子,可是这要做解语花,也要能和殿下说的上话才行啊。要是那四个丑的,自己这里还能再想想法子,可再来个长的好的,先占了殿下的心,那自己这里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要不是那个四个,我一定把这个狐狸精揪出来。”梨落恨声道:“嗯,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这么没名没份的放在书房里,想来也不会得什么宠。” 第16章 护食的小八 在这座皇宫,是一个上位者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甚至是咳一声,都能传出无数传言的地方。 一大早上,太子殿下改了朝食单子,不但增加了数量,还添加了好多的平日里不吃的菜肴。这件事瞬间就传遍了东宫。 要知道太子殿下平日里最是崇尚节俭,而且从不重口腹之欲,每日每餐自己也不过是四道主菜,还很少让膳房里特别的做些什么吃食。 可如今这份菜单一出,虽让众人猜测着太子殿下的用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更有传言太子殿下让做的这些菜也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其他人吃的。 这也引起了一片哗然声,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些。 可改菜单的风声和猜测刚起来,更大的消息马上就跟着席卷而来,殿下在书房里面留宿了一个女人,这消息不要说是东宫,只怕不到中午就要传满整个皇宫,没看到容嬷嬷已经去了皇后宫中了吗。 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两个人却毫无所觉的吃着早饭。当然一个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另一个是知道装不知道。 看着已经将桌上的饭菜基本上已经吃空的小八,晏斯年温柔了眉眼。平日里常听平公公和暗九说小八能吃,今日终于知道什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了,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能吃啊! 堂堂太子殿下虽然自身在吃食上不会过分追求奢靡,但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每是里的餐食不会向外界传闻那样,每道菜只吃三口,但也从来没像今日一样出现吃光盘子的样子。 看着正用手里的包子皮,把菜盘子擦的比洗的都干净的小八,晏斯年的眼中浮上一丝疑惑,这丫头是自己下令养着的,还养在了膳房里,但看着除了酱牛肉外,其它那些比脸都干净的盘子,晏斯年有了一种这小姑娘好像从来是没有吃饱过的错觉。 “这牛肉为什么不吃?” 晏斯年看着擦嘴揉肚子的小八,又看了看满桌子闪闪亮的餐具和那唯一没有被动的过的酱牛肉。 前几日抓了个玄蛇,又听平公公嘀咕着说是想要给小八做点不常吃的,又说自己手艺不好,想找些少见的食材。 所以他这才派暗卫去挑逗兽坊里的竹熊发怒,本想趁机弄死一只。这竹熊少见,也没人吃过,到时候不但能做点新鲜的吃食尝尝,还有那黑白花色的皮毛,虽不是纯色的,做氅衣不好看,但是也可以给小八做条褥子铺一铺。 可不想那竹熊没死,反倒让竹熊弄死了几头牛。一只竹熊死了好处理,私下运出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一下死了好几头牛,那兽坊的管事也是个不能揽事的,忙不迭的就报了上去,最后就成了全宫一起吃牛肉了。 晏斯年想着,昨日太后宫中送来的那么一大碗的牛肉都被她一个人吃光了,看着不像是不喜欢牛肉的啊。怎么今天这东宫做的就不吃了,难道是因为吃多了就不喜欢了。倒是听人说过,有的人一样东西一次吃的太多就会顶着,以后再看到就吃不了了,甚至有的人看到后还会恶心呕吐。 看到小八不吃牛肉,晏斯年怕小八也是如此,忙说:“要是不喜欢,我让人撤下去。” “不行。”小八一把把装着酱牛肉的盘子拽到自己的怀里,这可是从昨天起就被她觊觎良久的强公公做的酱牛肉。色香味美易储存,满桌子的菜就这一个是能存的久的。遇到吃的先吃不易储存的,这是云八在末世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也没想改。 看着小八像个护食的小狗狗一样的,把牛肉揽在怀里,一双大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要是上手拿肉真的会被咬一口的架式。晏斯年忽然就崩不住的般大笑起来。 此时的小八在晏斯年看来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兽,干净、纯粹,身后没有任何阴谋诡计的权利纷争和盘根错节的勾心斗角,不但身后没有,眼里更没有。就算有,这个小八身上也是并只能是,有他晏斯年的标签。 前世晏斯年曾经养过一只獒犬,那只獒犬看他的眼神与看别人的时候总是不同,起先他还不懂,后来听说獒犬只认一主,那时的他才知道那是獒犬饲主的眼神,可是那只獒犬终是因为吓到福王的女儿被乱箭射死了。 如今突然看到小八那护食的眼神像及了前世的獒犬,并无谓拒满是信赖,不知为何晏斯年感到心中无比开怀。 重生三年,虽一切都按自己谋划进行着,今世自己也成了那执棋的人,可是他的心中终是提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时常憋得他如身悬万丈崖边,只用这一口气吊着,若这口气咽了散了他也就万劫不复了。 可如今当小八走进他的书房,来到他的身边,睡在他的床上,坐在他的桌旁,看着正一片一片的数着怀中牛肉的小八,他感觉他的心仿若被什么托住了一般,莫名的安心。 而小八一边儿数着怀中的牛肉,一边儿默默的算着这些牛肉可以吃多久。同时也在暗暗的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末世了,没有人和自己抢,这么好吃的牛肉不能一口气都吃完,自己有空间,可以存起来慢慢吃,这里很安全,得到食物不用入肚为安,可以存住的…… 听到笑声,抬头看了一眼晏斯年,小八一下子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怀里的肉都不香了。那个人,那张脸,笑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没有颜色,不是周围的一切都消失的,只有眼前这个笑起来,美成绝色的人了。 屋内小八在发花痴,而屋外也因太子的笑声,众人皆惊。 院子里面所有下人,包括值岗的侍卫,打扫的宫人,刚刚走进书房门前院子里四个外院一等宫女,全部被太子殿下的笑声定在了原地,书房门前伺候的仁谷更是腿一软的坐到了地上。 第17章 坤德宫 晏斯年并不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太子,可是自他继任太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开怀大笑过,近三年来,更是少见笑颜。 之前有一个惊才绝艳十分完美的前太子,前世的时候,晏斯年这个太子就做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让皇帝和大臣不满意。 重后归来,他的心中充满戾气,更是少见笑颜。身边的人见过他笑的都很少,更不要说听见他的笑声了。 如今这太子的笑声传来,院子所有宫人和侍卫都默默的看了一下身边人后,静悄悄又开始做着自己的事。 原想去书房里伺候的四个大宫女,也静静的在台阶下站好,打算等待太子的吩咐下来再进去。 仁谷更是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翻身直接跪在门边上。 已经放晴的天空中,不知道什么又飘来了一大片的阴云,把天压的低低仿若风雪又要来归一般。 坤德宫内,天景朝正宫所居之处。 一大早,东宫的容嬷嬷就来求见皇后娘娘,但听闻娘娘还没有收拾好,她就在偏殿的值房里等着传见。 容嬷嬷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嬷嬷,脸上已经有了些年月的痕迹,又有些微胖。一路走来可能是急了些,坐在值房中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后,这才将桌子上小宫人端上来了茶喝了一大口。转头看向桌子另一边坐着的吕嬷嬷。 “娘娘今日……”她想问今天娘娘怎么起这么晚,但这个话不是一个下人能说的,所以只能说半句,虽然是半句,可是大家都懂。 吕嬷嬷笑了笑道,“因为入了腊月,又连下了几天的雪,娘娘仁德就是免了各宫每日里的请安,改了逢三来请安。” “娘娘就是心肠软,最是体恤下面人的,这各宫的主子们能遇到咱们娘娘那是真真的幸福啊!”容嬷嬷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脸上笑的像花一样。 逢三好啊,每逢初一十五是陛下毕来的日子,也省得后宫里的人一大早来请安,也不知道是请的谁的安。 “那是,这不,昨日里得了牛肉,咱们娘娘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忙着给各宫里分,还要吩咐着御膳房里给哪位娘娘的要怎么做,挑食的,吃药的,都要小心不要冲克了,真真是一直忙到掌灯呢。” 吕嬷嬷笑着又把茶壶向容嬷嬷推了推。“这不,施姐姐早上就没上去打扰娘娘,天这么冷,也没有请安的,还不能让娘娘好好歇一歇。” “是的呢,还是施姐姐想的周到。”容嬷嬷摆摆手也没有要再倒水来的喝的意思。 “这么一大早的,你这老货来干什么?”吕嬷嬷问道,自从容嬷嬷被皇后派给了太子,那就是东宫的人了,没有事是不会来坤德宫的 “好事。”容嬷嬷笑的像朵开了的花一样。“咱们太子爷屋里进人了。” “什么?真的?”吕嬷嬷听着也是吃惊不小,要知道当初去东宫教太子人事的宫女都让太子一脚从屋里踹出去了,平日里更是不让宫女们近身服侍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再去给你报一次。太子爷的事,在咱们娘娘这就没有小事。”吕嬷嬷说着就出门去了正殿。 坤德宫内殿里,光是银霜碳的碳盆就点了有一手之数,还都是特制的巨大暖炉,烤得屋里暖烀烀的,也让屋里的人也都烤有些懒洋洋的。 皇后已经梳洗妆扮完毕,正和心腹的施嬷嬷,一边挑选搭配用的首饰,一边说着闲话。 这个时候只听到帘子外有小宫人禀报,说是吕嬷嬷求见,皇后给了施嬷嬷一个眼神。 施嬷嬷对外面回声道:“进来。” 吕嬷嬷进来后,向皇后行礼后,一脸喜悦的表情。 “呦,吕姐姐,你这是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施嬷嬷看了皇后一眼,便对着吕嬷嬷调侃道。 “这事可比奴婢捡到金子还让人高兴。”吕嬷嬷几步到了皇后身旁小声道:“容嬷嬷来了,她说……” 随着吕嬷嬷的低语,皇后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让容嬷嬷进来回话” 容嬷嬷进了坤德宫的正殿,只见皇后娘娘坐在东厢临窗的塌上,一件明黄色的常服,上面绣着凤穿牡丹。 这明黄色天下只有两个人能穿,皇帝与皇后。而这九尾凤纹天下也只有一个女人能用。 就算是太后,那也只有从皇后进位的太后才能用,哪怕你是皇帝生母成了太后,只要你不是皇后出身,也就只能用八尾的凤。因为嫡庶有别,尊卑有位。 当然了,若是当朝的太后是只能用八尾凤的,那皇后除了大朝会和正式的场合外,平日里是不会特意用九尾凤的,也算是皇后表示孝心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情况本朝却不会有,因为现在的皇太后,不但是陛下的生母,更是先帝的元后。连续两朝最尊贵的女人。所以皇后也不必为了避忌皇太后,平日里倒是颇为喜欢这九尾凤纹。 皇后的容颜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周身上下自有一股雍容华贵,长相也是端方大气的类型,微微上挑的眼角自带着上位者的凌厉。如今有了些风华,反倒应了些美人不在皮相,在气度风骨的意思。 容嬷嬷跪在皇后的脚踏前,轻轻向着皇后的方向微微俯身。 “娘娘,太子殿下昨个夜里,在书房里留人了。” “太子幸了身边的人了。” “这……没叫水。”容嬷嬷忽然觉得今日自己可能有些莽撞了。“但殿下早上点了许多平日不常吃的,两副碗筷。” “容嬷嬷……”皇后沉声道 施嬷嬷听到皇后的声音中带了一些怒气,忙道“容姐姐,会不会是詹事府的官员或是哪个先生幕僚。” “不会,早上仁谷和奴婢说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了。”容嬷嬷也听出皇后的语气不对,忙回道。 “那屋里的是谁?”皇后问道 “这……奴婢该死,奴婢不知,奴婢来时太子还在吃朝食。还没见人出来。”容嬷嬷忙以头触地。 “容嬷嬷,本宫把你派到东宫,是看在你平日里老成持重,做事平稳谨慎。如今太子没有太子妃,后院里也没有个得宠的人,我也有让你帮着看顾些的意思。可你如今什么事不知道,来本宫这报的是什么?”皇后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容嬷嬷生气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殿下是端方君子,平日里也不进个女色,如今都快二十了,奴婢也是有些急了,奴婢这就回去,一定打听清楚了再来回娘娘的话。” “去吧,打听清楚,先不要惊动太子,细细的打听。”皇后吩咐容嬷嬷道。 “是”容嬷嬷磕了个头,退了出去。急急的又赶回了东宫。 “娘娘,别气了,不管怎么说殿下愿意亲近女子也是好事。”施嬷嬷见容嬷嬷退了出去,给皇后端了一杯茶劝道。 皇后手指轻点杯盖:“亲近女子是好事,可是与女子共处一夜,还不叫水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8章 吃的比狗都干净 在皇后和施嬷嬷为太子的不和女子亲近的事发愁的时候,各宫各院也都在议论着太子东宫里的这件事。上到妃嫔小主,下到宫女太监,不论是正殿内帷里,还是所以说花丛假山之中,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所以说啊,这皇宫内院是天下最神秘也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 而此时的东宫书房里,小八抱着打包好的酱牛肉,一个转身就从后窗一跃而出,消失不见了。 晏斯年手中把玩着手里的玉牌,坐回到桌案后面,高声叫了一句“来人!” 跪在门外的仁谷连忙打开门,躬身而入,“殿下!” 晏斯年看了一眼仁谷,指了一下一旁的餐桌,“收吧!” “是”仁谷忙向外示意,屋外廊下的四个一等宫女连忙走了进来,去收拾餐桌。 不想四人一起愣在了餐桌边,只见两臂长的桌子上,杯盘罗列可是每一个都是吃的干干净净的,好像是狗舔的一样。 仁谷瞄见四人有异,看了一下正在看书的太子殿下,放轻着脚步,也来到四个人所在的桌子前,看到桌面上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宫做的菜虽然是细致高于数量,可也没有人真的敢给主子们上菜,就是摆三个菜花、两个丸子的。 一个白菜叶子卷起来切两刀,罢在盘子里再好看,它也只是一个白菜叶子,真有人这样给皇帝、皇后和太子这些高位这样的菜,那他能被砍成菜,然后被好看的摆在棺材里。 一早上十来个菜,吃的盆干碗净、光可照人的,这可不是一国太子殿下会有的吃相,而且就这个食量也不是两个人能吃的光的啊?难道昨夜在屋里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壮汉,可自己明明听到女人的声音,难道当时屋里不是只有一个女人,还有别人。这书屋里有密道是一定的,可是太子怎么敢带人进来,就算是带进来了,又为什么会留宿,还要一起吃朝食。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仁谷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给四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快收拾,自己又悄悄的跟了出去,去茶水间给殿下沏了一杯茶,送了进去,然后就站在一旁等着太子殿下的吩咐。 这期间晏斯年连头都没有抬过一次,等听着所有人都出了书房,自己喝着茶又看了一会儿书。才对仁谷道:“更衣!” 入了腊月又连下了几场大雪,虽还不到赈灾救民的程度,但都城内外也要加强防护,还有南方税银一案,还有三司六部的各种事务,都要先报到东宫来,让太子先过目之后才会呈到皇帝那里。这个权利是晏斯年上辈子没有的,也是晏斯年这三年来几番运作才拿到手的。 原来的时候这些事就是各部各司交内阁处置,再由内阁汇总后交中书堂呈于皇帝陛下。一年前,皇帝下旨让内阁,所有奏折全部交于太子同中书堂共审后,再转呈皇帝御批。 说是只有审核的权限,可是朝中内外所有事务都要先过一遍太子的手。不但是对东宫的一种认可,突显东宫地位不可动摇。及皇帝对东宫太子的信任和宠爱,同时也给所有朝臣和太子的那些兄弟们敲上了一棍子,让他们收一收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每日了太子殿下除了与太子师和诸多大儒学习之外,还要与中书堂的人一起审阅要呈给皇帝陛下的奏折。 第19章 密道 晏斯年平日里,本应该在吃朝食之前,都会在书房里面,召见一些总管和下人处理一些,东宫内的日常事物。 今日里因为云八的关系,一早上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进书房来。所幸他就让人一并,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安排到前面的银安殿一起处理了。 亏得今日里没有大朝会,也不用去陛下那里,不用想也知道,今天宫里宫外到处都是东宫的流言,虽然没有人能说到他的面前来,可是他也不想去和前朝的那些家伙去打什么眉眼官司。 晏斯年穿戴整齐后,抬手示意仁谷不用跟着了。 晏斯年出了书房就向着前殿的方向走去。 看到殿下出去了,院内的侍卫自然而然的走出了一队人来,跟在他的后面,一同出了院子。 仁谷躬身送殿下出门,见殿下走远了便直起身来。招呼着等在一旁的四个一等大宫女,进书房去,进行每日的打扫。 这外院书房里的,四个一等宫女并不是小选上来的女官,而是从小宫人一步步升上来的宫人。 能够被选到东宫书房来伺候,最主要的就是,这四个人都不识字,所以才会被安排到书房里来伺候。要知道这皇家书房里有的时候多一个字或者少一个字都是会出人命的。 所以这个四人并没有什么太出挑的长相,但胜在宫中规矩学得是一等一的好。听话懂事绝不僭越。 当然了就这个简单的书房清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除了她们四个,旁的人不要说是打扫书房了,就是想进来,那也是连门也没有的。 就是她们四个进来打扫,也是要四个人同进同出的,不可以一个人单独进来,也不可在打扫到一半的时候单独出去一个人。 就是在收拾的同时,边上还要站着一个仁谷监工。 仁谷虽说是太子的近身伺候的小太监,可也只是个小太监。 只能在东宫后殿里面伺候。当时因为太子刚入住东宫的时候,因着这个仁谷与太子殿下年龄相近,又嘴甜腿勤,所以常被殿下叫着传个话,跑个腿之类的。 当然了能够近身跟着殿下,也都是所有人求都求不来的,这个仁谷要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日子长了,年岁到了,那时候最差的也能做个总管,做个爷爷的。 作为东宫太子,平时殿下身边也是有大太监。 而且不只一个,每个大太监都有自己所要负责的事务。 像平公公主要管着厨房,一般不在太子跟前服侍,但他的等级就是个大太监。 像全德福全公公也是大太监,但他的职务是东宫总管,就是东宫里所有的事,都要管。细算下来,还比平公公要高上半级。 殿下在宫里面,走到哪处自有哪处的人来伺候,要是出了宫就有属官和侍卫,反正是不会带个太监去宫外的。 仁谷站在内室门边上,说是看着四个大宫女在那里铺床叠被。 可那双眼睛却将室内的各处都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仔细到,就是这屋里面掉了根针什么的,都逃不过去他的眼睛,能被他给找出来了。 仁谷是知道这个屋子里有密道,而且大半的可能是通向宫外的,甚至同时通向两三个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个密道在这个屋子的哪里就不知道了。 他在太子身边也好几年了,这个书房也是常出常入的,可是就是没有找到过。 他甚至还步量过书房屋里有屋外的长宽,也没有找到暗室和夹缝什么的。 可是东宫书房内有密道,这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宫里的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人见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可是就是没有人见过这个东西。 这个密道也不是现在的太子挖的,是早就有了的。 所以也没有人傻乎乎的,去找皇帝举报东宫有密道这个事。 要知道当今天子,也是做过太子的人,十有八九这个密道的入口,还是当今知道太子殿下的呢。 仁谷进入东宫的时候,接到背后之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把密道找出来。不限时间,不用刻意,但一定要找到。 可是这些年仁谷也没有找到,甚至太子殿下用密道的进出,都没发现几回,都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猜出来,太子可能是用密道进出了东宫。 这一次还是第一回发现,有其他人也有可能,用了东宫书房里的密道。 这让仁谷不能不紧张和兴奋起来,在太子这里找不到密道的秘密,那么要是找到昨天晚上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就能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到密道了。 皇宫之中既有繁花茂盛之景,也有残枝败落之所。 在后宫的西南角有一个倒座的宫院,只有一条阴暗的巷子通到这里,这就是皇宫中最着名的景点之一——冷宫。 君不见,不论朝代如何更替,皇位上的皇帝坐的是哪一个,在皇宫中总会有那么一座冷宫的存在。 这里可能是人们都避之不及的地方,这里可能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这里更是所有人都认为晦气的地方。 仁谷来到冷宫里的时候,也是感到一阵阵的阴寒,本就是十冬腊月的天气,可走进这冷宫苑里,那种寒就变成了,是能让人寒在心里,冷在骨头缝里寒。 他顺着墙,走进一间厢房里。看到一个长得干瘪的老太监坐在一张躺椅里,手里拿着一把巴掌大的茶壶。 听到门响抬头看了一眼,老太监坐起身子道:“你怎么过?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东宫伺候太子吗?” 仁谷说:“我出来时,皇后宫里的人正在找殿下,怕是今天掌灯前殿下都不会回东宫的。” 老太监将茶壶放在旁边的桌上道:“什么事,说吧!” 仁谷将昨天夜里和今天早上在东宫的所见所闻说出来。 老太监皱眉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千真万确!”仁谷肯定的点头道。 老太监想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还是要再查查,你把话多往后院递一递,那几个心都是大的,还都连着前面!” “可是......?” 老太监摆手制止他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子道:“行了,查人的这件事就交给老朽吧!我会安排妥当的!” 仁谷离开之后老太监又坐回躺椅上想了想,然后转身向内室走去,掀开被褥下床,取了一个荷包,又走出了屋子。 第20章 木秀于林 就在老太监去四下里打探东宫书房中的神秘人物的时候。整个皇宫也可以说是四方云动了起来,大家也都手段频出的想要找到这个人。 只因这三年来,随着太子能力的体现,太子的权力已经越来越大,同样太子的处事手段,也让朝堂之上和世家之间感受到了太子的狠厉。 现在的太子再也不是,那个在大家眼中,仅仅住在东宫里,帮着自己哥哥占位子的,那个只是长的好看的十一皇子了。 人们开始意识到那个美丽的少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时。他已经展露出羽翼欲欲有腾空而起之势。 他所在的东宫,在他的身后,已经开始发出权利的光芒。 他不像他的哥哥那样,用自己的魅力融于世家之中,惊艳于朝堂之上,那是一位让所有人初识于其才,而后忠于其德的太子。 而现在这位太子,从不与朝臣和世家私下往来,更没有拉拢和讨好。当然一开始大家也是瞧不上这位什么也不会,什么特长和名气也没有的小太子的。在大家心中还一直想着那个惊才绝艳的前太子。可就是这个在大家心中样样不行的小太子,悄悄的在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时候,用了三年的时间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事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会出现东宫的影子,甚至是掣肘。这让所有权势在明面上臣服太子 的时候,内心深处都产生了一丝恐慌。 当一个人或物,过于强大时,就会让他人产生恐惧,而人类克服恐惧的手段就是——毁了他。 人性中的黑暗面,在此刻展露无遗。 山中有虎必杀之,因虎可伤人。我不管这个山里的这只虎有没有吃过人,它有吃人的能力,它早晚要吃人。只要它能,就是原罪。 可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发展,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的本能会促使人类对一切存在有威胁的事物进行毁灭,而一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想当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变成一具尸体的时候,那么恐惧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人类克服恐惧之路,便是毁灭。 也许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恐惧,但这不妨碍他们将自己的触手,用五花八门的方式伸向东宫。 而对于人类来说,这些恐惧并非不可战胜的,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这种恐惧便会消失不见。 动物遭遇强者的本能是臣服,而人类在臣服的面具下,永远都是一颗反抗的种子,消灭强者,就没有压制,我就是最强的。 有的人类想要变强,不是去提升自己,而是去杀死比自己强的一切。 不论目的是什么,木秀于林的太子殿下就是那个被高高树的箭靶,一切窥视和恶意如寒光冷厉的箭芒,遥指相对。 如今出现的这个与太子共度一夜的人,不论他(她)是男是女,哪怕是个宦官,只要在这东宫出现一丝不一样和反常之事。那么瞬间就会被所有势力和目光所关注。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意思。整个东宫在这一天里,所有的明线、暗线全部都动了起来。大有就是摸遍每一个墙缝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的架势。 全宫上下也只有云八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当然就云八的性子,就是查觉到了,也会毫不在意无动于衷的。 怀里抱着心爱的酱牛肉,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她又不动声响的坐到了灶台边。 关于昨夜的流言,最早发现异样的就是膳房,不同以往的朝食单子,点燃这一日的所有人的热情。 主管们在偏殿内隐晦的言语机锋,互相隐晦的打探着。 小宫人更是直白的,在膳房内的各各角落里,小声的猜测着那个人到底是谁。 更有一些大一点的宫女心中暗生嫉妒,嘴里的话语着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可是内心中却更恨不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啊,光是想一想,就让人的心里升腾起一种按捺不住的机动。 那是何等的运气与风光,权利地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高人一等受到所有人的仰视,享受着别的女人们嫉妒的目光。 这是作为一个底下人,这是他们深藏在心底的梦想,或者也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只求一朝雨露恩,锦衣金钗登高台。 第21章 喜乐的计划 喜乐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安儿一个教训,这一次膳房里的酱肉给了喜乐一个主意,安儿是一个喜欢吃肉的,每一次膳房里面做大肉菜的时候,安儿都会表现的十分兴奋,还常常说当初她是想考荤食局的,但是因为不敢杀鱼,所以没有考上,便这并不影响她看到肉肉就流口水啊。每次说完安儿自己都会先做出擦口水的动作,再哈哈大笑一回。这件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喜乐的传扬。 所以找个机会让所有人以为安儿偷肉,再站出来证明安儿没有偷,既能让安儿对自己感恩戴德,又能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善良与聪慧,更能在各位主管面前卖个好。 喜乐知道自己想的这个计划有些简单,但是她也深深的清楚,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要知道在一件事里面,自己做的动作越少越好。 喜乐原计划着是先找一张草纸,沾上一些肉汤,做出包过肉的样子,再找一个借口让安儿当天不进膳房,但这件事要悄悄的办,不能让大家注意到安儿没来。然后再把那沾了肉汤汁的草纸团成一团,丢到安儿床缝里,当安儿百口莫辩之时,她站出来证明安儿当时没有进过膳房,不可能偷肉,再带人从膳房里找出她事先藏好带肉沫的盘子,做成好像有人从盘子里偷了肉,打包拿走后,随手藏了盘子的样子。到时候引得大家都怀疑自己身边有个贼,。 当然贼肯定是有的,虽然她不知道会是谁,但一定是有贼的,要知道自己还丢了一盘子点心呢,就算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个人,也要让这个人感到紧张和危险。要是能找出个人都更好,自己的那盘点心要是让有心的人知道了,也终是个隐患。 等到了那个时候,安儿会觉得自己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自己再言语几句,定能让她以后做事都会先和自己商量,再也不敢擅自做主。 喜乐原想着,这个牛肉是昨个刚得的,自己的计划还要过几日来实行才好,这样才不会那么打眼。 不想今天的一份太子的朝食单子,让整个膳房都萦绕在一种窃窃私语的氛围里面。 其实这是喜乐不知道,今天不只是在膳房里,而是整个东宫里,到处都存在这种窃窃私语。 当喜乐发现这个情况,同时又发现在今天早上安儿因这两日没有睡好,早上有点发热,让她代为请个假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的觉得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有些仓促,但机不可失。 喜乐先是等到各司局的人都下值离开后,看着整个膳房里,只剩下零星几处打扫收拾的人的时候。 她走到正在磨刀的小辉子的身旁边轻声道:“小辉公公,我想要一点荤油做油酥。” 正在磨刀的小辉子带头也没有抬,只是说了一句:“自己拿。” 小辉子专心的看着手中的菜刀,这是一把十斤刀。是他师傅前几日送给他的,并告诉他当这把刀变成八斤的时候,他就能单独给主子切菜了。 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手上的那把刀上,前几日师傅送他刀的时候还教给他怎么磨好一把刀,并告诉他一个好厨子的刀一定要自己磨,要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厨子的刀要得心,要应手,要了解手中刀的一丝一毫。 现在的小辉子每天都在琢磨他那把刀,琢磨着怎么能更好更快的把刀磨到八斤。就连睡觉都要搂在怀里,弄得他们屋的其他小太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睁一眼闭一眼,就怕他一个没睡醒把他们当菜切了。 至于喜乐来要荤油,按照规矩是应该由他来找出来,拿给喜乐,可是这个也看怎么说,大家都在一个膳房里,虽然不是一个局的,可是也不是没有互相搭把手的,有时候有等级的宫人让一些别的司、局的小宫人跑个腿做点小事,也是常有的。 何况是在膳房里,有时忙起来,你拿我颗蒜和扥你棵葱更是寻常的。所以他们的对话其他人听了也没人当回事,这也是膳房里最常听的了。 荤油这东西冷的时候本就会凝结成块的,周遭越冷它就越硬。膳房的油罐子分为大油罐子和小油罐子两种。大油罐子是有半人高的大罐子,肚大口小,一溜六个排在远离灶台的墙角里。小油罐子十个,敞口大肚的,平日里放在架子上。 大厨做菜前都会把油,提前挖一些放在小油罐子里,再把小油罐子放在灶台上顺手的地方,这样等用的时候油罐子的油也被灶台烘软了。 喜乐拿了个小碗走到装油的大罐子前,将封着的油罐子打开,用一旁专用的油勺子在油罐子挖油。 其实喜乐拿小油罐子里的油更方便用,但她却故意来挖硬油,只因酱肉坛子也是顺着油罐子摆在墙边上。 现在喜乐做的每一步看是简单随意,但她的每一个动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为之。 她先是弯身用油勺子挖了一小块油,又再侧身之际将油掉到地上,她悄悄的起身去拿了几张草纸过来。她没有刻意高声,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个证人,现在任谁看到她,也只会认为她是在取油时不小心,所以偷偷的拿纸在擦油了的罐子和地面,人们遇到这种事,下意识里会心照不宣的避开不去看她。 就这样喜乐顺利的拿到了一块酱肉。这到是个意外之喜,毕竟她最开始也只是想用草纸沾一点肉汤的。 喜乐觉的今天可能是自己的幸运日,她的计划进行的异常十分顺利。 当大家围着安儿,让她交代,她床角下面那张,明显包过肉的草纸的时候。 喜乐她提前拿了一个水桶做出打水的样子,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吃了肉,漱了口,换了衣服,还把换下来的衣服泡在了水盆里。抱着盆往宫女的寝室的方向回去。 这样的话,要是有人问起来,那自己就是打水时湿了衣服,换了一身后,又去洗衣了,这样即没了身上的肉味又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家查到安儿的时候她不在了。 第22章 金贵的舌头 安儿跪在膳房偏殿的回廊里,虽然跪在这里,看似不像是直接跪在寒冬风雪的院子里那么冷,可其实在这回廊里的风,也是像那小刀子一样,刮得身上刺骨的痛。 更何况刚刚还是躺在床上的安儿,直接被带到这里,她的身上现在仅仅穿了一件单衣,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让她冷的全身发麻了。 她现在除了冷外,还有的就是懵。自己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抓了出来,先是说自己偷懒,后来又说自己偷东西。 安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偷了什么?刚刚一群人,押着自己时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说的话也是七嘴八舌的,好像是丢了什么吃食,因为她听到那些人说什么馋嘴了,什么都敢吃之类的了。 各位掌案和管事都坐在偏殿里,谁也没有说话。一张油乎乎皱巴巴的草纸放在桌子上。 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一般的时候,在厨房里干活的人,尤其是做菜掌勺的,顺手吃一口,或是剩下的边边角角拿回去,又或是直接就用这些边角料做些吃食什么的,这也是常态了。 可这是在宫里,是在太子东宫的膳房里,什么东西能拿,什么东西不能拿,什么东西什么等级的能碰的,那都是有规矩的。 昨日里刚得的牛肉,用了一夜的功夫做好后,只在朝食的时候,给殿下上了一份,其余全部都封在坛子里,这也能被人给偷了,也是胆子太大了。 强公公作为荤局的掌案,现在就有些头大。 昨天晚上做好的酱牛肉,本来要在今天泡上一天,才能更好的入味,等到吃夕食时,才是把这肉进上的最好的时候。 可今天早上的朝食,殿下点了这酱牛肉,送上的时候他还提了一颗心,就怕味道差了点,被殿下要怪罪。 要是别的主子吃了,强公公还无所谓,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把握的。就算不出彩但也出不了什么错。 可对上他们的这位爷,他就没有把握了,要知道给这位爷做菜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盐一粒粒数着放,就怕多一点或是少一点让他吃出不对来。因为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有一条最是敏感的舌头。 也不知道那位殿下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从生起,就是用珍馐美味喂大的关系,他的舌头对吃十分挑剔和敏感,就是那些数得上名头的老饕也是比不上的。 想当年,殿下也不过是五岁左右,在那一年的腊八节上,大家都在太后宫里用膳。当时还是十一皇子的殿下,被当时的太子喂了一口腊八粥,小小的人不但把碗里所有的豆子和干果数了个遍,就连香米里混了几颗梗米都被他尝了出来。当时就逗得太后开怀不已,还说“皇祖母的小十一长了条世上最金贵的舌头。” 今天这酱肉要是吃出来有一丝不对来,自己总不能去殿下面前说:“殿下呀,肉不够味,不是下奴没做好,是你太急着吃了……” 这不是找死吗? 还好,早上没有传来什么殿下对吃食不满的话,自己还在庆幸今天殿下心情好的时候,就被传了话。 殿下交待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给平公公的,让平公公把所有酱好的牛肉都留好,不用分下去,殿下有用。 至于其他处就都不分了,把剩下的鲜肉送到詹事府公厨就行了。 第二件就是传给他的,殿下的话是,昨夜得了太后赏的炖牛腩,十分喜欢。今天殿下去慈恩宫,让他也跟着去,学一学那个炖牛腩是怎么做的。 所以一收到消息强公公就跟着平公公去了东宫门口候着,准备和殿下一起去慈恩宫。 慈恩宫里。 太后正在和身边的嬷嬷说着闲话,就听到门外边有人来报,说是东宫膳房总管求见。 太后一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嬷嬷,问道:“东宫的厨子找我做什么?” 苏嬷嬷向太后行了一个礼,“那奴出去看看?” 太后摆了摆手,“不用,让他进来吧。” 随着门外小宫人的传话,平公公躬着身子走了进去,跪在太后面前道:“下奴,东宫膳房总管平启,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回话吧。”太后看了看,又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谢太后。”平公公站起来后,也是微躬着身子不敢站直的。 “太后娘娘,下奴是替我家殿下来给您谢恩的。”平公公说着又跪了下去,并向上磕了几个头后,接着道:“昨个您赏了殿下一碗炖牛腩,我家殿下十分喜欢,今天本是要来给您请安道谢恩的,可是还没走到宫门,就被陛下叫去了,正巧下奴在旁边就向殿下讨了这个好差事。” “能让小十一喜欢,看来昨天的牛腩是真的炖的好啊。”太后对苏嬷嬷说:“记得赏那个炖肉的。” “是。”苏嬷嬷应到 平公公听着太后与苏嬷嬷的对话后,又向上磕了一个头接着说:“殿下说他十分喜欢那道菜,说是让下奴带了人来学学怎么做的。殿下还说……”平公公故意停顿了一下。 “呵,他还说什么了?”太后笑着应了一句。 “殿下说,您要是不让他的人学,他就把您的厨子抢走,给他做肉去。”平公公满脸堆笑着,仿佛在学太子撒娇的语气回话。 其实晚辈想要讨好长辈,也不一定非要送些什么东西。有的时候,反过来向长辈要一些东西,到是更能让长辈们,有被需要的感觉,也更能讨得长辈的欢心。 很显然太后就很吃这一套,作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先帝时期后宫选拔赛的总冠军。权利和财富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反到是像个普通的老人那样,儿孙孝顺,承欢膝下成了她最想要的了。 太子原本是十一皇子的时候,就常常来慈恩宫,和太后撒娇卖萌。长得好看,小嘴又甜,又是正宫所出的嫡幼子。那时的晏斯年就是太后最喜欢的小孙子。后来晏斯年做了太子,头几年可能是不太适应,一天天的把自己憋的像个小老头一样,也不常来太后这里了。 到是近两年又开始常常的来慈恩宫了, 一个做了太子还会黏着自己,像小时候一样的小孙子就更得太后的喜欢了。 第23章 肉丢了 太后满眼都是笑的用手指,指了指平公公道:“你这猴精的,学的还挺像。” 转回头又对苏嬷嬷说:“再给那做炖肉的加一份赏去,告诉他要好好的教。教不好就把他绑吧绑吧给太子送去。哈哈哈……” 苏嬷嬷见太后开心,也笑着应是,转身就带平公公和等在门外的强公公,去了太后宫里的小厨房。 御厨的手艺都是自己看家的本领。尤其是拿手菜,都是轻易不外传的,有的菜的制作方子,甚至是能当作传家宝世代相传的。要是落到民间一两个方子那都能养活一家酒楼的存在。 没有千金万金或是磕头拜师的,谁教你啊。 但是吧,这也要分个情况。太子殿下让人学,太后让你教,谁敢不教,脑袋还要不要了。 强公公本就是做肉菜的高手,原就是在皇帝的御膳房里,也是数的上的人物。 他本来就是因为太子的舌头太刁了,吃东西太挑剔。才在有一次太子和陛下吃饭,跟陛下说席上的肉食不错,所以那天掌勺的他就被皇帝赏给东宫了。 其实只要给他一张炖牛腩方子,他都能差一不二的做出来,也没有什么难的。更何况还有做菜的人,直接点播指导。不过是个把时辰,他就学会了这道对炖牛腩的做法。 给太后宫里的御厨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后,又谢谢过了苏嬷嬷。强公公与平公公一块儿回到东宫。 回来的路上,强公公和平公公说,虽然现在手边没有现成的牛腩,但这炖牛腩的方子,却是有独到之处,那肉炖的时候,居然没有用一滴水,全是用最好的烧酒炖煮的,可是到了最后却又没有一丝酒味。他想着用酱肉做底,用炖牛腩的方法再加工一下,说不定能做出些不一样的。 因着之前太子殿下说了,酱肉不让再动,让平公公封起来。所以他想着,请示平公公之后,先取一块酱肉,做上一小份儿。 平公公心里清楚殿下是为谁留的酱肉,故而也没有为难,就点头答应了。丫头虽护食,可也不是一点都抠不出来。包子换馒头,在她那里还是能实现的。 可是没有想到,回到膳房之后,一打开酱肉坛子,强公公就愣了一下,他明显感到少了一小块,很小的一块,要不是那一块肉是他亲手放进去的,他也不会看出来。 强公公也没有声张,悄悄的问了小辉子后,说是谁也没有开过这坛子拿肉。 他就把平公公找到了僻静的地方,两个人低语了几句后,就一起去了主管们休息的偏殿。 平公公看着各位主管沉声道:“厨房里少颗菜,丢块肉,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些都是外边儿摆着的东西,如今封在坛子里的,居然都能被人给偷了去,总不能说是哪只猫叼走的吧。” 见各位主管到诧异的看了过来,他又接着道:“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天这事儿却要好好说道说道,早上殿下刚让把酱肉封了,如今就少了一块儿,殿下怪着下来,咱们谁也担不起。” “丢了多少肉?”有人问道。 “这不是丢了多少肉的事儿,密封的坛子里面少了块肉不可怕,可怕的是,会不会多了点什么。”强公公本就吓人的脸庞,现在黑的都能滴出水来。 小辉子站在师傅后面,还没明白师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各位主管都沉下了脸。 各位主管都是人精,大家都明白,强公公的意思,这是怕有人在坛子里面下毒啊。 其实大家都清楚,要是真有心在肉里下毒的人,反而不会偷肉,那不是引人注意,打草惊蛇吗? 可现看着平公公和强公公明显是要把这件事往重了里说。 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的规矩,‘吃食不错眼,交接必过手’。不论是吃的,还是喝的,只要是入口的东西,负责的人从制作开始到送到主子面前,都不能让其离开自己的视线。要是交接给别人的时候,也一定要亲手交到那个人的手上,绝对不能出现把东西放到哪一个地方后,让别人去取的情形,那样这两个人都得死。 “平总管细查吧。今天这件事儿是不能善了了。”一声细细的略带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主管素食的钱公公,歪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的手肘拄在椅子一边的扶手上,他长得瘦瘦小小的,靠在椅子的一边,显得椅子都有些空荡。 钱公公浑身上下都透一股满不在意的气息,事情发生在荤食司,本来就与他无关,偷东西的只要不是他的人,那就闹的越大越好,他就当看个热闹。要是偷东西的是他手下人,呵呵……那他就让所有人看看他的手段。 钱公公是幼时都净身入宫的,可以说是从最低等,最弱小的小宫人开始,一步一个血脚印爬上来的。 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他,是东宫总管级首领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狠的一个。 东宫的大总管全公公曾经说过,钱公公已经被这个皇宫浸透了,骨子里都透着这个皇宫里的味道。 平公公也知道今天这个事是不能善了了,那坛子肉要是平日里就算是少了,也最膳房内部的事,找出人来,训斥一顿,再不济是扣月钱或是打板子。可今日里前赶后错的,让这件事已经不是膳房内能自己解决的了。殿下让留的东西少了一块,少不得一个奴大欺主的罪名,要压在这膳房司的头顶上了。 “查吧!” 主管一句话,底下人马上都动了起来。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查出大家这一早上都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职位上,只有安儿不在,大家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宫人房里找到的安儿。 当时大家伙只看到安儿在睡觉,而且睡得还很沉,喊了几声都没有醒,最后还是上去了几个人把她摇醒的。 问了她们屋子里领班的宫人,说是没有接到安儿的告假,也不知道她是早上就没去,还是半路回来的。 第24章 安儿喊冤 领班的宫人叫翠喜,宫人房一屋十五人,并不是按照司局来住,大家都是打乱了住在一起的。 有新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哪个屋子有空位就住到哪个屋子里去。 但每个屋子都会保证有一个三等以上的宫人,来管着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人和事,每日点名报数,带领所有人上值下值。 今日安儿没有上值,其实领班的宫人翠喜一点也不冤。 本来早上是要点好人数,再排着队去上值,因着寒冬腊月的室外太过寒冷,翠喜这几日就到点人的事改到了进入膳房门前,点一个进屋一个,倒也没有出什么错。 喜乐本想着,等点到自己的时候,悄悄的告诉她一声,关于安儿告假的事。 那个时候喜乐还没想到,要今天就出手对付安儿的。可是不想太子点了朝食惊了整个膳房,那个翠喜都没有点到喜乐,就让大家散了,转身就跑去吃瓜了。 这会着大家在宫人房里找到安儿,还在安儿的床边发现了浸满了油脂的草纸。 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就直接把安儿抓到了主管们所在的偏殿,让她跪在了偏殿的门口儿。 福嬷嬷抬头看了看,跪在门口的安儿,皱着眉对大家说:“安儿是我手下的,若她犯错,我必严罚,可今天这事儿却是有些蹊跷。” 大家都看向福嬷嬷,丹嬷嬷接口道“怎么说?” 福嬷嬷道“我不是因为安儿是我点心司的人,我就找理由偏袒她,可若说是她馋了,偷肉吃,可信,但那么一小块肉为什么不直接吃了,还要用纸包起来?若是说她不敢在膳房里面吃,那她把肉带到那里都 好,哪怕是把这肉,带到茅房里去偷吃,我都觉得正常。偷吃吗没有不背着人的。可是这青天白日的,在厨房偷了肉,还特意跑到被窝里去吃的,是不是就太怪了?这孩子又不是个傻子,更不是疯子,而且吃完了肉还大咧咧的,直接把包肉的纸扔在床边儿?”福嬷嬷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挑充满了疑问。 平公公也点了点头看向在座的诸位道:“那就给了她个机会,叫她进来问问。” 安儿一走进屋内,也顾不得身上被冻得又麻又痒,直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嘴里喊着冤枉。 平公公制止了安儿,拿起桌子上被油浸透的草纸问道:“你对这个有什么解释吗” 安儿不住的摇头,向上磕了个头说回道:“我这两日没有睡好,可能是天气太冷,一不小心受了寒。今天早上醒来后,感到浑身酸痛,还有些发热,一时间连床都没有爬起来。因着当时大家都急出门当值,只有喜乐因等我还没有走,又看到我那个样子,就让我不要起来,说是可以带我向翠喜姐姐请假,我也实在是起不来,就让喜乐帮我告个假。喜乐走后我一直在昏睡中,什么都不知道,是大家来了之后我才醒的,至于这张纸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出现我的身边的。请各位主管明查啊!” 安儿也是真的被吓到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又不敢大声的哭出来,只能不断的抽泣着。她自己感到实在是冤枉,也不知道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安儿哭的满脸是泪,看着十分可怜。 因天还下着雪,所以膳房管辖下的大小宫人们,全都挤在回廊里,对于安儿的话很多人都听的十分清楚。于是就有不少人都止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小明子是一直跟着平公公的人,从进屋起就一直站在门边上,听到外面嗡嗡的声音响起,就走了出去,重重的咳了一声,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压低声音指挥大家沿着回廊站了两排。 小明子心中暗想:“里面的主管们脸都黑了,外面这一帮是真不怕死啊,现在还不规矩点,都等着找骂呢。” 平公公看了一眼出去的小明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可怜兮兮的安儿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身旁的福嬷嬷,然后对外边儿喊道:“喜乐可在?” 站在人群边缘的喜乐,感觉一切都好像失控了似的,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让她的心中生起一阵的不知所措来。 按她原来的计划,只要把草纸偷偷的放在安儿的床边,然后静待发展就好了。 她知道在每日朝食之后,到准备午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总会有些小宫人来回在膳房与宫人房之间,到时候就会有人发现睡觉的安儿,也会发现在她留下的‘证据’。 只要被人看到,论看到的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张扬出来,只要有人问到安儿,那么以安儿的脾气,一定不会承认,并会和人吵起来,同屋做的一共是十五个人。除了风花云月不记名的小宫人外,像她和安儿这样四等的宫人一共有七个。还有一个三等的翠喜,那些个可都是嘴里不让人的,而且除了风三和风七,其他几个小宫人也与她们不是一个司局的,口角起来没有人会帮着安儿。 安儿的嘴不好,说话又呛人,到时候这些都会让安儿陷入被动,等安儿百口莫辩的之时,就是她站出来的时候,只有她可以为安儿解释清楚。 事情也不大,凭她的人缘和口才,把事情说开后,甚至可能都不用惊动各位总管,就能把这件事儿就平息了,从而得到安儿的感恩戴德。 可是没想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块肉,却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当时自己真的只是想沾点儿肉汤儿,只不过是当时的情形太顺手了。所以她一时贪心,就拿了一小块儿。 可不想就是这么一小块儿,竟让强公公生这么大的气,还请平公公聚齐了所有的人来查。 喜乐是如何也不会想到,是太子殿下下令将那酱牛肉封起来,谁也不让动。若是直接封了也没什么事,可是谁又会想到,在封坛之前强公公想先取一块呢。 就算是喜乐的心是再细,心眼儿再多,可是她的智力、经历和眼力都还是太浅了。 刚刚入宫的几年,她就把身边的人,尤其是安儿耍的团团转,让她得尽了好处。这些都让她对自己有了几分自满自得。 第25章 找个背锅的 喜乐临时起意,做出今天的事来。做的时候还觉得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顺利的不得了。可现在想来,确实是做的有些莽撞了,有很多事情根本都没有想到要如何收场。 可是哪怕她现在心里十分的后悔,后悔不该拿那一小块肉,但她也要做出镇定的样子来。 听见平公公喊自己,喜乐只能急忙忙出列,走进偏殿里面,跪在了安儿的身旁。 喜乐现在庆幸没人知道肉是谁拿的,也十分庆幸,早上她在想出这个主意之前,确实是真心想为安儿请假来着。 “安儿说让你代为请假,可有此事?”平公公看着喜乐问道。 “有。”喜乐点头,她的表情带着一丝惶恐不安,两个肩膀向着身体微微收缩夹紧,使自己的身体看上去像是害怕一样在轻轻颤抖。 喜乐在被点到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在不停的思量着自己应该要怎么回话。 对她最有利的回答,就是把错误推到翠喜身上。早上是翠喜没有点人,自己想和翠喜说话,可一直也没有机会在她身旁插上话,这个当时膳房里的人就能作证。散值之后,自己没有找到翠喜,这个也可以交代的,她也确实向身边的人问过翠喜的去处。 可是,让她针对翠喜喜乐又有点不敢。 因为翠喜比她的等级高,本身也是个厉害的,平日里就喜欢压着她们这些小宫人一头,只许她骂她们,不许她们反驳回嘴,否则她就会向上告状,有不少人都因为她的小报告被处罚了。所以慢慢的她们宫人房里的这些人,都不怎么敢反驳翠喜的话。 虽然她们这些等级低的宫人们不喜欢翠喜,但是那些等级比高的却很喜欢,经常看到翠喜在他们身旁背后笑的那是一个谄媚。 老话说的好,媚上者必然欺下。翠喜就是对比自己等级高的人十分的殷勤。 而且大家都知道,那个翠喜是素食局钱公公的人,因着翠喜本家也是姓钱,又是个嘴甜会来事儿的,早早的就认了钱公公当哥哥。每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 虽没有听说钱公公承认过这个妹妹,但对她却是有着几分不同,不但将她要到了素食司,做了一个小管事,还常常有人看到翠喜在他身边有说有笑的,很是能逗得他有几分开心。 要知道那位钱公公是有名的心黑手狠,如果自己咬出了翠喜,就算自己不怕翠喜跳出来和她对质,但她还真没有对上钱公公的本事和胆量。 “那你给她请了吗?”平公公继续问道。 喜乐微微伏身行了个礼道:“回主管,今日早上膳房太忙了,我是一直要和翠喜姐姐说这个事的,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就耽搁了。”她加重了今日早上这四个字,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委屈,配上她柔软的面容,仿若有千言万语却有口难言。 门外的翠喜听到喜乐的话,心中有些发虚,她知道自己早上没有点完人,原本没出事还好,可如今出了事,要是被喜乐咬出了,自己也难逃责罚。 下意识里就向钱公公看去,只见钱公公斜在椅子上抠着自己的指甲,只是在听到翠喜的名字的时候,看了跪在中间的喜乐一眼,就到眼皮垂下去继续抠指甲。 见到如此沉稳的钱公公,翠喜也就没有上前为自己辩解,而是站在门外继续听着。 喜乐根本不敢提翠喜没有点全人名的事,甚至还有些害怕平公公问出来早上当值点名这件事。连忙接着道:“但是安儿早上的确是发热了。”喜乐怕各位主管在请假的事上过多询问语速有些快的说:“早上当完值,我还回去看过她,她一直睡着,因我当时要换衣服就没有叫醒她。对了,我看她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包肉的纸,安儿躺在那里穿的是寝衣,所以一定不是安儿偷的肉,还请各位主管明鉴。 其实喜乐的话和福嬷嬷的意思差不多,要是安儿偷肉她去那里不好,为什么又回到床上,而且喜乐也证明了,丢肉的时候安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安儿听到喜乐为自己说话,心中十分感动,充满泪水的眼中全是对喜乐的感激。 而喜乐的脑袋却在飞快转着,心里盘算着所有人的背景关系。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背锅的人,最起码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说安儿偷肉漏洞太大,只能将事情往陷害安儿上面引,反正安儿平日里得罪的人也多,到时候有嫌疑的人为了不沾染上这些只会互相攀咬。 不论怎么说,那肉确实是自己拿的,虽然没人看见,但她终是有些心虚。 “那为什么不来报我?”福嬷嬷开口问到。 “嬷嬷,奴本是想着报给翠喜姐姐,就一个心眼只想到了要找翠喜姐姐,就没想到找您。”喜乐说着眼里已经有泪水流了下来,“嬷嬷,今天早上,大家都太忙也太乱了,所以,所以奴就……就……” 各位主管们听了喜乐的话,也都各自心中有数,今天早上因着太子的事,大家都被惊了一下,又是新的菜单子,大家都忙着备菜做菜的,做好菜后又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去议论了,确实都没有空去关心别的。 只看目前种种和安儿的表现,偷肉的不会是安儿,但翠喜做为宫人房的领班,都不知道自己所管的房中有人生病了,甚至没去当值。要是追究下去,翠喜定是要罚的,可是她是钱公公的人,为了罚她开罪那只“疯狗”不值得。大家偷看了一眼钱公公心中都暗自摇头。 平公公对小明子说:“去问问外面,还有谁知道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吗?” 小明子出去问了两遍也没有人回答,就回来如实禀了平公公。 平公公想了一下,对大家说:“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互证吧。从朝食下值开始到刚刚都有谁和谁在一起,把落单的找出来再查。现在所有人都回去当值,不能误了差事。” “是。”所有人一起答道。 平公公转头又喊来了小明和小齐,又叫了强公公也派个人出来,让他们一起查查大家上午谁落单了。 福嬷嬷让风七和风三把安儿扶回去,再给她熬一碗浓浓的姜茶,本就是病着的人,又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长的时间,别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至于其他的人就都按部就班的回去干自己的活了。 喜乐也与大家一起回到膳房,回去的路上,她看到强公公喊了小辉子与小齐和小明一起去查。心中就是一紧,要是小辉想到她要过荤油,还去过墙角那里,那对自己就太不利了。因为自己说是回去看安儿了,所以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可要是细查起来,自己也是有很长一时间,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的,这些都是麻烦,一定要在他们查出什么之前找到一个背锅的。 第26章 吃肉肉的小八 翠喜从偏殿出来之后,表面上看着平静,和大家一起排着队向膳房走去,可是她的心中很是不平静。她总觉得喜乐,是故意在给她下套儿似的。只不过是因为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了,喜乐她才没有咬出自己来。 翠喜倒是没有怀疑过偷肉嫁祸安儿的人是喜乐,只是想着会不会是喜乐想要传她失职的闲话,好败坏她的人缘。虽然平日里她看不上喜乐也觉的安儿蠢,可是这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从来没有和喜乐与安儿对上过。甚至她还曾经告诉过手底下的人,离那一对又坏又蠢的远点。 翠喜越想越生气,领着素食局的人率先走进了膳房,脸沉的比膳房的锅底都黑,看哪里都不顺眼。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干活,一边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喜乐在她之后也走了进来,看到翠喜这个样子,就先红了眼眶,怯生生的走上前,对着她叫了一声:“翠喜姐姐。” “哎呦喂,这不是咱们的喜乐姑娘吗?现在能喊出翠喜姐姐了,之前这一早上的,在姐姐身边来回的转的时候,我们怎么就没听见你喊出来呀!”月六是翠喜的跟班,小丫头不大,今年才十二,可长的十分高大,在她们这一批人里,最起码身高上是无人能及的。平日里对翠喜马首是瞻,最是听她的话。看到喜乐过来,都不用翠喜开口,就出言讥讽起来。 喜乐听到月六的话后,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红红眼睛看着翠喜,嘴里不停的小声的喊着:“翠喜姐姐,翠喜姐姐。”可是就是不说什么事儿,也没有个下一句,反正是反反复复的把翠喜姐姐这四个字,在嘴里叨咕着。就像是急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喊着对方的名字似的,声音也不大,像是猫叫一样。要是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可能还会生出一些怜惜之意,可惜她用错了地方。 “赶紧的,有事儿就说话,你叫翠喜姐姐又不说什么事,到底想干什么?”月六看着眼前磨磨唧唧也说不明白一句整话的喜乐,就气不打一处来,往前进了一步,就要去推喜乐。 喜乐看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翠喜一把拉住了月六,看向喜乐,脸上还带着笑,可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惯着她这样的。“喜乐姑娘,这一出别对我使,因为我见多了。你这一出在这宫里都是大家玩剩下的,而且还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一种。” “嗤……”周围看热闹的人里不知道是谁没有忍住的笑了一声。 翠喜面上突然一沉,对着喜乐说:“把你脸上的那点儿猫尿擦干净,再这样哭唧唧的,我就去各位总管那里告你,宫中无故哭丧,这可是最的大忌讳,打死了都没有人帮你喊冤。” 喜乐听到翠喜的话,一下子就噎住了,赶忙止住了悲声。用手中的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用那哭的通红的眼睛看着翠喜说道:“翠喜姐姐,我早上是真的,真的想要和您说的,可是……” “哟,你这是在挑我的错吗?”翠喜嘴角虽然含着笑,可是眼神里都能感受到冰碴子。 “不,我不敢。”喜乐上前想要去抓翠喜的手和她道歉。 刚刚月六上来骂她的时候,她就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那就是要让翠喜或是她们的人对自己动个手,要是自己能再受个小伤就更好了,到那时上面的人,就会先来处理翠喜打她的事,一时半会就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最起码不会先查自己,等自己被打后,就可以离开膳房,回到宫人房去。安儿还在宫人房里,只要自己能提前回去,自己有的是办法,能让安儿给自己做证,证明自己落单的时间。有安儿做证就更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所以现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回到宫人房去。 可是,有的时候想法是很好,可是事情却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发展。 翠喜看到喜乐的动作,直接闪到了一旁,还不忘把身后的月六也一起拉过来,遂指喜乐提高了声音:“不敢就滚,没事儿不要站在我们这当杆子,你不用干活,我们可要上值呢。到时候耽误了差事,我们就押着你去钱公公那里请罪,滚。” 翠喜虽然不知道喜乐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但是她有一种感觉,就是不能让喜乐沾边,否则一定会倒霉,上次她有这种感觉时,还是第一次见钱公公的时候,当时的她就在第一时间抱了大腿。她一直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深信不疑。 喜乐听到翠喜提起钱公公她就不敢动了,十分尴尬的站在翠喜的面前,满脸的委屈。 平日里只要喜乐做出这副样子,安儿立马就会冲出来和对方理论,替喜乐出头,而喜乐只需要保持着这样的委委屈屈样子,抹抹眼泪就可以了。 可今日里安儿不在,喜乐平日里就让自己在对待别人的表现时,就是温柔,善良与隐忍。不与他人计较。没有安儿的冲锋陷阵,她自己虽然在心中将翠喜,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去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丢 。 这时的喜乐已经不是脸面上的委屈了,她的心里是真的委屈,安儿不在,太不方便。 走向自己当值的地方,站在案板前,怕是这几日翠喜都不会让自己好过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回去找安儿,那她自己必须马上找到一个背锅的人,可谁又能为自己背这个锅?喜乐她也偷偷的四下看去。 各局各司,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做事,主管们还没进来,大家都在为一会儿的膳食做着准备。 要找一个与安儿有过节,又要在上午有单独独处的时间的,而且还要没有什么大的背景的人真的是太难了。 喜乐默默的将视线扫过那些低等级的小工人和风花云月开头的人身上。 眼睛四处看着,脑袋疯狂想着,算计着每一个人,手里的动作自然就注意不到,一不小心把案板上,一个平日里用来夹油饼的夹子碰到了地上。 喜乐弯腰去捡夹子,抬头时竟看见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灶台边,坐着一个人正在一边生火,一边吃东西,那个人的长相她还没来的及看清,就被她吃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整个膳房里所有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第27章 这是谁呀? 云八心里美滋滋的坐在炉火前,手里拿着根烧火棍不时的捅两下。身边的窗户开了一掌宽的缝,外面是雪花飘落,空气中带着一丝冷冽的湿寒,可面前的灶火又烤得人暖洋洋的。 想到昨天晚上,不但吃到了好吃的肉肉,而且异能还升级了,自己之前的空间要是都能打开的话,就算里没有吃的,但那么多的东西,想来太子怎么也会有喜欢的,自己就可以和他换好吃的。其实也能和胖平换,但是谁让太子长的好看,自己还是先和他换,要是太子不要的再和胖平换,想来太子是胖平的主子,胖平也不会生气的。 要是那些东西太子喜欢,能陪着自己一起吃就更好了。想到今天早上的早餐,不但好吃更是有美人陪着吃饭。云八好好像忽然懂得了末世时那些人嘴里说的幸福感是什么了。 云八挚爱的两样东西,美人和美食同时出现在眼前,小八觉得今天早上这顿饭,吃的是这几年来质量最高的一顿饭。 一上午整个膳房都是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那儿议论纷纷,小八也没有理会,更没有注意他们说的是什么,主要是她的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空间里的那盘酱肉身上。 小八原想着,昨晚上吃了那么一大碗那么好吃牛腩,怎么着也能帮自己抵挡住几分酱肉的诱惑吧。 感受着空间里那么一大包的酱牛肉,小八就想着,我就吃一小口,尝一尝味道,也不知道强公公这一次做的怎么样,有没有那个炖牛腩好吃,我就尝一口做个比较。 于是小八就把那一包肉拿了出来,放到腿上,从中挑选,找了一块小一些的,放到口中。 她先是没有嚼,想着先砸吧砸吧味道,可是砸吧着,砸吧着,就嚼了起来,嗯、嗯、好吃,好吃。小八一块接一块的吃着手里的酱牛肉。她本就坐在靠窗边的灶台旁,有灶台挡着,一般的情况下大家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膳房里的人出出进进,小八吃的开开心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小八抬起头来,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了,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小八心想:“人呢?都不做饭了吗?” 往灶台里加了一根柴后,又看到自己手里,剩下不到一半的酱牛肉,小八想着,再吃一块就收起来,于是,就……吧唧!吧唧! 至于人都去哪了,不重要。以云八的听力,能够听到院子里,偏殿那边说话的声音,知道人都在那里,也没有危险,她也就不关心了。 遇到好吃的落肚为安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这两年虽然扳过了一些,但是也要看这东西好吃的程度不是。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也曾得到过酱肉,却在空间里怎么也留不住的原因。 当吃到最后一块酱肉的时候,云八突然就愣住了,嘴里嚼着一块,手里拿着最后一块,看着怀里空空如也的袋子,云八陷入了沉思。 就在小八想,我是把这一块肉吃了,叫他们所有的肉肉团团圆圆,还是想着留下一块做纪念的时候。啊,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小八的思路。 云八转过头就看到喜乐指着她啊!啊的叫,就差蹦起来了。 顺着喜乐的比划,小八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肉,然后一下子就放到了口里。 喜东的声音更大了。 “肉是她偷的。”随着喜乐的一声高喊,屋子里的人瞬间都看了过来。 当看到坐在灶台旁的小八后,所有人瞬间分成了两个部分。 年轻的,岁数小的,都在往前冲,想看看偷肉的到底是谁。可是像那些三等以上的,在膳房已经待了几年的,还有就是在那些总管们的身边服侍的人,都瞬间都往后退去,尽量的远离小八所在的位置,并且在第一时间保持了沉默。 那些来到膳房里,还不满三年的宫人们,尤其是那些等级在四五等的宫人和风花云月开头的小宫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谁呀?” “这里什么时候有个灶台的?平日里我们怎么没有注意到啊?” 整个膳房一进来,对面一条过道,过道两旁各有两排大的灶台,每个灶台上都有三个灶眼,每日里热火朝天的。 没想到在属于点心司的地方,有这么一个靠在窗边的灶。这个位置确实是不错,一个单独的灶台,人坐在窗跟前,烤着这里的火,看着外边的景儿,灶台上的大锅里煮着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看着好像是一锅水。 喜乐怎么能够不高兴,这简直是打瞌睡遇到枕头,正想找人背锅。居然就看到有人在偷肉吃。喜乐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伸着手一直指着面头坐着的人。 不论她吃的是什么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偷吃还被她看到,那么就能把所有的事儿让她背起来。她怀里的那张浸满了油的纸包儿就是罪证。 喜乐激动的和周围的人说道:“我,我看见她在吃肉,吃的就是酱肉。” “不是说只丢了一小块儿吗?她之前为什么没吃?为什么要在现在吃?” 有些觉得自己能分析出什么的人,小声的跟着身边的人议论着。吃瓜的永远不嫌事大。 “可能只是为了嫁祸给安儿?” “她是谁啊?和安儿有仇?” “对啊!她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她啊?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她到底偷了多少肉啊?这里有个油纸包儿,那安儿那里的那个油纸也是他扔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云八看了看把自己围起来的这群人,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不慌不忙的把身上的油纸包团吧,团吧扔到了坑里。 喜乐差点儿没乐出声儿来了。原还不知道她偷的是什么肉吃。如今油纸包烧了,只要咬死那是装的酱牛肉的纸包,那眼前这个小宫人想说不是都没有证据了。 喜乐抬头仔细看面前的这个小宫人。她坐在那里看不清身高,但看到她的长相还是让喜乐惊了一下,那张看上去还有些稚气的脸,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第28章 怎么惹到这位了 喜乐自己就是清秀挂的,而且宫里的女人多,美人更是数也数不过来。所以她平日里并不怎么在自己的容貌上下功夫,更是让自己看上去温和、柔弱让人可怜。但这不表示她不看重容貌,最起码眼前的这个小宫人长得就让她心里不好受,略带一些婴儿肥,虽然只是瞅着有些小,但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已经初见端倪。 【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在膳房里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不可能。难道她不是膳房里面的人?】心中想着便问出来:“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小宫人?” 本以喜乐表现出来的性子本不会这样急吼吼的去质问,之前要是有这种事,她都会悄悄告诉安儿,然后让安儿出头。一则今日安儿不在,再一则喜乐没有发现有一丝叫做嫉妒的戾气,已经缠绕在她的心上。 因为风花云月的宫人们要训练,要学规矩,要干活儿,所以他们的衣服都是深色的为主,除了制式上的区别外,在颜色上,小太监是藏蓝的,而小宫女是深绿的。 眼前的人穿着深绿色的宫装,所以喜乐才敢质问她。 云八看都没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眼,环视了一周,看着围着自己的人,想着上一次被这么围着,还是在上一次,有两年多了吧! “云八,点心司的”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甜的人心里都发麻。 要是在三年前,云八根本不会理眼前的人,刚进膳房的时候,所有想与她说话的人,要是手里没有吃的东西,她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要说是答理了。 要是心存恶意的可能都会被她在第一时间击杀。 但是这两年,云八对于末世的应激反应已经好了许多,也不会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时刻保持着警惕。 云八,云字的小宫人。喜乐是前一届里花字的,所以她也不太清楚,云字里边根本没有云八这个称谓。自然顺着想来,可能是这一届的小宫女。 “你在吃什么?是不是酱肉?”喜乐故意没说那个牛字,因为她心里清楚,酱牛肉只丢了那么一小块儿,已经被自己吃了,她吃的应该是酱肉,但是什么肉自己都不清楚。但不是牛肉,今天她吃的也必须是牛肉了。 “是,很好吃,没有了,都吃了。”云八现在还不知道喜乐在打什么主意,就顺着她说,那语气好像是喜乐想分她的肉吃,所以她告诉喜乐已经没有了,一块也没剩。 现在的云八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云八了,要是那个时候的她,可能真的会认为喜乐是来抢她的肉的,但现在她已经是在宫里进修了三年的云八了,是已经进化了的云八了。 喜乐见云八承认了,连忙指着云八说道:“是你,是你偷的肉。”周围的议论声也随着喜乐的话嗡嗡的响了起来。 云八听着这越来越大的嗡嗡声,慢慢的皱起了眉来,一早上的好心情也随之慢慢消失。 这时候听到屋内喊声的小齐和小明,连同小辉子一块儿走了进来。 进来就看了两堆人,中间隔着个过道儿,一堆人远远的看着这边的热闹,而另一边儿的一堆人里,喜乐正指着云八高声叫着。 小齐和小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喜乐怎么惹上了这位?年年都有胆大的,今年好像特别多。 另一边的月六也是想要冲上去看热闹的,却被翠喜死死的拉住。 当年翠喜抱上钱公公大腿的时候,钱公公特意指给她看过,膳房里甚至东宫里,惹了谁都行,但是那个不能惹。那位就是东宫里祖宗牌位,只能看不能动,时不时的还要上个供。 钱公公没告诉她原因,翠喜也没有问过,就凭她家公公的尿性,要是不想说,告诉你的也不一定是真话,还有可能给你挖个坑。 如今看到喜乐指着那位叫嚣,月六还要往前凑,她可得拽住了,这孩子实成,可别再给被崩脸血。 小明看到这个情况急忙走上前去:“怎么了?围在这干什么,都不用干活了?” 喜乐遂也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看到小明子他们几个人后,马上回头道:“明公公,我看到她在吃肉,便想要问她在吃什么,可是刚问完,她马上就把包肉的纸烧掉了,一定是她偷的肉,还嫁祸给安儿,我们都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安儿怎么得罪她了,明公公你们一定要为安儿做主啊!” 喜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就是要做实眼前这个人就是诬陷安儿的人。可是小明子根本就没有理会喜乐,而是直接来到小八面前。 “云八姐姐,没事儿吧,她没吓到你吧?”小明子弯着腰,脸笑的和朵花一样。 小八摇了摇头。 这时小辉子也赶了上来,手里拿着一盆水说:“我看您这里水不太多了,帮您再添点儿水。”说着把盆里的水加到锅里,这时大家也就看清了,那锅里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锅里的水已经烧了三年了,这个灶平日里只是烧水,水干了再加,从来没有人敢占这个灶做东西,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用这位伺候烧火。 这时候小齐也从小明的身后挤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笸箩,里面装了十来个鸡蛋。 对小八说:“我帮您煮几个蛋,一会儿水开了就能吃了。”与小八交流,食物开路。小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吃的,只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鸡蛋。 看着小齐手里的蛋,小八想了想,虽说现在煮鸡蛋已经无法引起她的热情,但吃送到眼前还是要的,于是小八点了点头。 小齐忙不迭的在旁边拿过一个木盆来,把每一个鸡蛋都洗干净。放到了小八看着的灶台上的锅里。 云八姐姐!!大家看着这三个主管之下,第一等的小公公们对小八这样的忙前忙后的样子,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尤其是那一声称呼,让议论的声音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还有几个平日里心思细的,感觉到了不对,慢慢的向退后了几步。 喜乐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心里就觉得今天真的是哔了狗了。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对,每件事开始的时候都非常顺利,都能让她心生得意,可是为什么每到关键的时候都要出现她想不到的事情呢,喜乐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应该这么背,她做的事总能成功才对。 喜乐这时候也不敢高声了,但是还是努力的开口问道:“明公公,这位是谁啊?她说她叫云八,是新调到咱们这儿的小宫人吗?” 第29章 一等的大宫女 【风花云月】开头的都是小宫人,可是这一位怎么就被这些人称了姐姐呢? 要知道小明子和小齐子就算是平公公的副手,还是小太监。但他们是伺候平公公的啊,不要说是她们这些四、五等的,就是像翠喜那些三等的,也要称一声明公公和齐公公的。 能被他们叫姐姐的,也只那些一等的大宫女和在主子面前得宠的二等宫女了。 小明子见云八在看小齐子煮鸡蛋,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沉着脸看着喜乐一群人说道:“谁和你说她是小宫人的?又是谁告诉你云字开头的就是小宫人了。” 小明子伸手指虚空的点着这群人,“在宫里不认的人,还不会看衣服配饰,规矩都是怎么学的?” “可是她穿着的是小宫人的衣服啊!”不知是谁接了一句。 “下等的宫人不可以僭越的穿高于自己等级的宫装,可又有谁告诉你们高等的宫人,不能穿低下的衣服了。你看人就只看衣服吗?不会看她身上的配饰,也看不懂绦子颜色吗?”小明子也没找是谁说的话,眼睛瞥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很是不肖的说。 在宫里等级越低,被要求的也就越多,所受到的禁忌也越多。相对的高一些的等级,那些禁忌就会相应减少,人为什么要往高处爬,因为只有爬到高处才能肆无忌惮。 比如最低的五等宫女,她们的宫装的颜色是褐红的,而四等宫女却是灰棕色的,五等的不能穿灰棕的,可是四等可以穿褐红色的。但是正式的场合和在主子的面前,是要穿自己相对应的宫装的。 平日里上值干活的时候,要求就没有那么多了。宫人的宫装都是发的,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了,等你升了等级还会再发相应的,可是旧的也没有人要。留不留,穿不穿都随你,就算日后你降了等,也会再发相应的衣饰。不光是衣服的颜色,还有做衣服用的麻布丝绸,身上带的木石金玉都是不一样的,也各有规矩。 曾经有一位在陛下身边服侍的大太监,五天内三降三升,光是宫服就得了十余件。 可是大家都觉得,留着低等级的旧衣寓意不好,好像是等着那天被降职,再重新穿上一样。所以有些人留着但不会穿,甚至是剪破了放着,好像这样就能阻止自己降职一样。有些手艺好的,则后把这些旧衣服改了,做成香囊帕子之类的,或是给自己做身常服来穿,要知道不当值的时候,在特定的范围能走动,是可以不穿宫服的,只是等级越低要避的色就越多罢了。 但有一样东西是不能换的,就是腰带上系的绦子。每个等级都有固定的颜色,这个才是身份的最明显的标志。 后宫的主子个身上的是玉牌和牌子下面的穗子的颜色,那么多的美人皇上也记不住所有人啊。同样主子们看不认识的宫人说是看绦子。两不认识的人对面而来,互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谁先给谁行礼让路了。 对了五等宫人身上是没有绦子【风花云月】也没有,第一是他们的等级太低,第二是他们干的都是些粗活和脏活,带着不方便干活。 一等的也就是大宫女,宫装是嫩黄色的,腰间的绦子是烟罗紫,身上可以有丝和绸,可带金饰。像是燕来她们四个和早上书房门口等着的四个,就是这么穿的。 黄色是皇家独用的颜色,非皇室宗亲那怕是一品大员家的女眷,身上的主色也不可以用黄色系的。而紫色是贵族世家可用的颜色,庶民、平民等皆不可用。 在皇宫里大宫女们都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特准用黄色与紫色这两个色调,是告诉世人哪怕是皇家的奴,也要比外面的人要高出一等,这就是皇权。 二等的宫装是赭红配芙蓉色的绦子。 三等的宫装是淡灰配湖碧色的绦子。翠喜就是这一种。 四等的宫装是灰棕配澈青色的绦子。喜乐和安儿是这样的妆扮。 五等的宫装是褐红没有绦子。 至于【风花云月】就是深绿了,同样也是没有绦子的。这也是喜乐看到云八衣服的颜色后,没有再往她腰间看的原因。 【风花云月】的宫装都是内廷织造发下来的,但那件衣服最多就是穿一年多。等她们记名分等后,有了地方上值,内廷织造就给她们发新的了。 而那些被分到东宫的,她们服饰都是由东宫所属的尚衣监和司珍房统一发的,不经过内廷织造。 等她们得了新衣服新首饰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那些旧的都偷偷的塞灶坑里,就算可以又有谁会去再穿戴那些的衣服。 可是不想今日里就有了一个。 东宫所属的尚衣监倒是给云八做了一等的衣服,可是那些衣服大小到是合身,可是样式对于小八的那张脸来说,就过于成熟了。小九见过小八穿,说是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身服。 本来吗!能熬上一等成为大宫女的,又有几个是岁数小的,那都是懂得了风情,时刻准备着近身或者说是贴身伺候的。 还好小八对于身上的衣服,没有对吃的那么执着,衣服吗?结实保暖就是最好了。 末世的人对衣服不像是对吃的和武器那么执着,每件儿衣服基本都会穿到脏的,破了,不能穿了就扔掉。 那时候干净的水都要找水系异能者去买,喝都不够谁会去洗衣服。 毕竟一场战役下来,衣服上基本也都不能看了。 所以小八对这几件颜色深又结实,还很合适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抵触的,甚至还有些喜欢,一直就穿在身上。 当然她这三年没怎么长个子也是主要的原因。 “她身上是穿着小宫人的宫装,可你看她腰里的绦子了吗?”小明子接着训到,这位祖宗不能惹,还是早些让这些人认清这个事实吧。 也是这位平日里也没个响动,大家又有些避讳,就没有人告诉这些新人们。 小八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因为要给小齐子和小辉子让地方,好让他们两个煮蛋。 众人听到明公公的话,一起抬眼往小八的身上看去。 只见小八穿着是深绿色的宫装,可她的腰间系得,并不是一等大宫女的烟罗紫的绦子,而是一条杏黄色的。 杏黄色呀!这可是太子所属的颜色啊! 要知道就算是明黄也是陛下和皇后是共用,可这杏黄色却只能太子用,天下也只有这一个人可以用,哪怕同是陛下的儿子,不是太子敢用杏黄色,都是大罪。就算是日后太子娶了太子妃,那太子妃的穿太子妃正装也只是正红色,她也没有权利穿杏黄色的衣服。所以杏黄色是独一无二的太子所专用的颜色,没有人可以共用。 可现在小八的腰间却系着一条杏黄色的绦子。 大家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周围刹那间寂静无声,但这只是言语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神和神情都已经热闹的能飞出天际了。 【这里可是东宫啊!敢在东宫用这么一条绦子。还敢这么大大咧咧的系在腰上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她到底什么身份?】 【系了这个颜色的绦子,为什么在这里生火啊?】 【要是自己有这么个东西,自己都能在东宫了横着走了。】 “云八姐姐是一等的大宫女。”小齐和小辉子帮她把鸡蛋煮上后转过身来,小齐对着喜乐及喜乐身边的人道。 一等的大宫女都应该在主人身边儿伺候,可她为什么会在膳房里,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等的大宫女 ,那都是领着六、七品的官职的。虽说是官职不高,但是也是有品有级的内命官了。 第30章 全员都听清楚了 这时候门外边的平公公以及各位总管也都走了进来,他们并不是听到了厨房里的混乱,而是因为这马上就要到做饭的时间了。 他们在偏殿里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小明子他们回去,就先来膳房准备上值。 平公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家都围在小八的灶台前。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怎么还有人惹到她的头上? 云八这两年里明着有他和福嬷嬷,暗中有东宫暗卫,背后更是有太子撑着。 她自己也是个不惹事的,主要是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也不多。 几方努力已经让她成功的隐匿在众人之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可如今又是为何,昨天晚上,太子书房,平公公虽然不敢肯定,但八九不离十里面的人就是小八,因为今天早上收回来的盘子太干净了。 殿下是要把小八放到人前了吗?平公公心带疑虑,看着人群中的小八。 这位可是一大杀器啊!真以为有自己和福嬷嬷护着,就能让这位在这个皇宫的膳房里立足啊。 想当年小八刚进膳房的时候,也不说话,也不理人,只是知道一个吃。全公公得了太子的话,回来说把她按一等大宫女的份例养着的时候,那是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背着自己和福嬷嬷,又有多少人想着欺负她。 小八人小,还不会告状。 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个小丫头不一样的地方。 等发现后又得了太子殿下的话,自己可没少敲打那些欺负人的。 可惜啊!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一个一个的都心比天高,眼界还低,一个十岁孩子的好都容不下。 七八个人趁着小八值夜的时候,把人围在屋子里欺负。 等到第二天早上,当时刚刚才在膳房里记了名的小明子和小齐子,发现膳房的正门紧闭着,门口还有血,吓的他们也没敢喊也没敢叫,直接连滚带爬的来找自己。 尤记得当时的自己一打开门,看到的那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一大片啊,就是自己这种在刀山血海里趟过几个来回的,第一眼都惊了心。 那真的是七八个人除了脑袋,一块完整的地方都拼不出来了。 而那时的云八就坐在那一大堆没眼看的上面,啃着馒头,毫不在意。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多,当年膳房里所有人都知道。 有几个还因为好奇去看的,直接疯了。那一日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呕吐的声音。 但对那一天这个院子里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事,不是膳房里的尸山血海。而是这件事愣是让除了膳房这个所在的偏院,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到一丝风声。 出事后,整个膳房里的东西都当所垃圾被丢掉了,包括那些拼不起来的。 可是云八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还申敕一句都没有。 只是在腰间多一条,被福嬷嬷系上的绦子。 那时的小八在膳房里,只听福嬷嬷的话,嬷嬷给了她两个肉酥饼,告诉她这个不能摘,她就一直带着。 对于福嬷嬷说的,带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人会找她的麻烦了。 小八任何不同的表示都没有,就是该吃吃……嗯……该吃吃! 自从小八带上这个绦子后,确实没有人找她的麻烦了。 一是小八从不轻易的离开膳房,就算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二是当时的所有人不是被吓死了,就是被吓破了胆,连看她一眼都不敢更不要说是靠近她了 。 人啊!就是这么回事。 当你趴在低谷的时候,别人会俯视你、会嘲笑你、奴役你、鄙视你。 当你爬上来的时候,别人会平视你,会欣赏你、尊重你,但更多的是嫉妒你、仇视你、诋毁你。 可是当你站在高处的时候,别人会仰视你,会崇拜你、惧怕你、臣服你。 云八用她的恐怖让所有人闭了嘴。 不想今日里又有一群新的人,再一次围到了她的面前。 福嬷嬷快走了几步,来到小八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通,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在福嬷嬷眼里,小八就是一个嫩嫩小小的,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小孩子。 小八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边回答着云嬷嬷的询问,一边配合的摇着头。 喜乐听了小明子和小齐子的话,再看到总管们的态度,她心里就开始慌得狠了,感到手脚都有些发凉。 自己好像是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存在。她想补救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可是不做点什么有十分不安,于是她走到福嬷嬷的身边。 福嬷嬷是她的主管嬷嬷,平日里的脾气也好,对下面的人也宽和。她想着和嬷嬷先说点什么,可当她只发出一个声音,还没有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福嬷嬷就皱了眉头,转身看见她厉声道:“喜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今天怎么发生的所有的事里面,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到处都有你?” 喜乐听了福嬷嬷的话,心中就是一紧,这是要把矛头都指向自己了啊! 这一吓,她含在嘴里的声音也吓没了。 本来她还想着,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云八的身份上。 大家都忘了自己刚刚指着她说偷肉嫁祸安儿的事,而且小明子三个人都没再提查人的行踪,一个个都在这里忙着煮鸡蛋。 就这样,谁也不要想起来,能拖一时是一时,拖到不了了之是最好,就算不能把这件事拖黄了,也要拖到她去找安儿。 喜乐低头想着,也不敢再说话了,慢慢的往后退去,退到了最边儿上。 想着之前翠喜的话,她也不敢掉眼泪哭泣,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委屈,更不要说是哭出声来。 而且也没有安儿在这里,也没有替她说话的人。她现在是说什么都是错,所以也不敢多说一句。 平公公看了一眼堆在远处的那一群没有过来的宫人们。又看了一眼围在近处这些,现在缩着脖子的宫人们。想了想,咳了一声道:“你们已经不是新来的了,之前可能不知道,也可以是没人跟你们说过。云八是咱们东宫里的一等大宫女,她不是你们可以指抵,诋毁的。她在咱们膳房里,平日也不于你们为难,是她的自尊自贵。所以你们也都给我放尊重着点儿。要是被我发现,谁对着云八她说话不尊重。”说着平公公还抬眼特意瞄了一眼喜乐。“就算咱家放过你们,只怕是殿下也饶不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是听清楚了。”大家齐声回答到。 第31章 扒车饰,悦美人,换美食 “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什么热闹都敢看。”钱公公又尖又细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当然他的这话,明面上只是对着他的素食局里的人说的。 但同样都是底下干活的人,也都是一起训练出来小宫人。 可是能在钱公公手底下干活儿的人,都好像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个心眼儿似的,看上去就透着比别的人要机灵一些。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素食局里的人,已经热火朝天的干起活儿来了。 【我这菜还没摘好呢。】 【那你就洗快点儿。】 【快点儿把这蒜扒喽,马上就拍。】 钱公公看了看几位总管,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自己手下的人道:“就是一群猴崽子。”说着也不管别人是个什么表情,遂走到自己平日的位置上,又把自己团吧团吧的缩在了椅子里。 至于云八那边,他是看都没看一眼。 福嬷嬷还在小八的身上摸来摸去,认真的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然后就看到了,她的衣襟上有一块油,忙道:“赶紧回去换衣裳去。” 小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对着嬷嬷说:“不去,我要等鸡蛋。” “去,回去换件儿衣服,我给你做卤鸡蛋,晚上给你吃。” 卤鸡蛋那可比煮鸡蛋好吃多了,小八福至心灵的笑了笑。 看着小八甜甜的笑,嬷嬷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福嬷嬷一边拉着小八出门,一边嘱咐着:“前几日我让你屋里的人,给你做了件夹棉的新衣,用了杭绸做里子,那个软乎还滑手,外面围了兔子毛。你回去试试。今天膳房里面不干净,乱糟糟的,下午就不要过来了,吃夕食的时候再来。” “那我的卤鸡蛋?” “给你留着当宵夜。” 随着两个人的对话声越来越远,锅碗瓢盆的声音渐渐响起,膳房里的仿佛回到了每日一样的忙碌中…… 其实云八在东宫里面,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的。 只不过是平日里,她天天守在膳房,也就不怎么回去那住。 因为云八有空间,有用东西都随身带着,尤其是吃的。 而且云八的那个屋子,也不是在膳房所属的院子里。 因为那里是太子殿下的银安殿后面的寑殿。太子就住在东宫,一般不会宿在那间寑殿,但按规格制式,这间屋子必然存在。 东宫后院里的女人们不可能到前殿来,更不要说往银安殿里伸手布眼线。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能住人。 当然这些女人指的是燕来她们几个。 而在前院里面,常常出出入入的侍从和属官们,更不会也不敢私闯太子东宫正殿后面的寑殿。 就算是活够了,自杀的方式也有很多,也不用选这么没脑子的方法。擅闯宫殿,就地正法,冤都没人给你喊一声。 所以整个东宫里面,前前后后除了几个特定的人之外,都没有人知道,那间寑殿已经变成了,温纱暖枕,暗香满室的女儿闺房。 而小八也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大屋子,并不懂这间屋子意味着什么。 最开始云八是睡过那个屋子的,可是她总是惦念着膳房里的吃的,就不爱在这个屋子里住。 尤其那个屋子的四周明里暗里有着不少的人,让她住得很不舒服。 虽然不喜欢住,但是被她发现了这个屋子有一个好处~~~就是换下的脏衣服,只放在这个屋子里,下次再来就变干净了。要是有破了的,还会变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新衣服。 而且这个屋子里,还时不时的会多出一些新衣服,以及串起来的漂亮石头和珠花。 对,珠花她认识,嬷嬷给她带过。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房间里边儿,是几个二等的宫女专门服侍的,包括打扫屋子和洗衣服。 但她只认识其中两个。 这两个一个叫包子,一个叫馒头。当然这名字一听就是小八给起的。 其实这还是因着云八是个一等的大宫女,所以她的手下至少应该有四个二等的宫女使唤。 可是云八没管过,也没问过平公公,甚至都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 其实小八的屋子是有四个二等的宫女的,只是云八每回回屋里的时间都很短,只是换个衣服就走,也只见过这两个宫女。 当时见到的时候,小八随口问了一句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可没想到这两个人立马跪下来,让云八给取个名字。云八想了想,也没拒绝,指着一个白一点的叫馒头,另一个自然就叫了包子。 至于其他两个人,云八也没见过,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这个屋子里的人在云八的认识中,就是给她洗衣服和做衣服的。 小八回去换衣裳。 吴嬷嬷帮小八煮卤鸡蛋。 各司各局都干着自己的活儿。 年轻的宫人们小声议论着,这个叫小八到底是谁? 也有悄悄的问年长的宫人的,可那些年长的宫人没有一个吱声的,只是告诉禁声,不要再问,那位啊……供着就行。 云八在回去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今天膳房里发生的事,原来是有人偷了肉,还嫁祸给安儿。 云八不是很高兴,她想【居然偷了强公公做的酱牛肉,我还没来的及去呢。】 其实主要是她今天早上得了一份,而且这不是还没有到晚上吗? 别人不知道是谁偷的肉,但云八还是能猜出来的。 主要是喜乐身上的酱牛肉味,那怕她漱了口,也换了身衣服,但是也不要小瞧了,末世人被异能改造过的五感不是。 本来云八对吃的的味道就敏感,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怀里的肉味,可是当喜乐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闻到了,那是强公公牌酱牛肉特有的味道。 但云八也没有把这事当个事去管,主要是胖平还是很有本事的,不用她多管闲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让包子和馒头取来,嬷嬷说的那件给她做的新的衣服,放到一旁。挥手又让她们都出去。 云八就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那个新开启的空间,那里面全是汽车,不多也就四五十辆。 虽然在末世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这个空间里的食物和汽油都取空了,但是有些车还是很好的,内饰也还很好看,虽然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但美人应该会喜欢好看的东西吧……?能换吃的吧……? 不管了,小八努力的在自己的空间里,拆汽车,扒内饰。 第32章 越来越美的太子殿下 另一边,太子晏斯年在早上处理完东宫的事务后,原本想着要去慈恩宫里,给太后叩个头,谢个恩,再请个安。 顺便的也给东宫里的,一些人腾个地方,自己不在也好让他们有机会活动起来,免的都像是老鼠一样,就知道藏在洞里,算计着。 不成想,他还没有走出东宫的大门,就被陛下派来人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 康宁帝先是看了晏斯年好几眼,忽然大笑起来。接着就是好一顿夸,大意就是我家的太子真好看,【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而且太子晏斯年不但长的好看,处事的能力还强,把朝堂上面每日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让他这个父皇不但少了案牍之劳刑,更是要倍感欣慰后继之有人。 总之就是感慨我儿终于长大了的意思。 晏斯年很无奈,他看着自己的父皇一会儿,随后十分恭敬的感谢了他的赞美。 然后就开始说正事了。是的,听到康宁帝叫他,他就把原应该在下次小朝会要奏的事,都一起带过来了。 先就近日东宫收到的朝臣奏章挑紧要的,与陛下汇报了一番。 之后又将江南税案,及已经查到的涉案人员和有嫌疑的人员,向陛下说了个大概。 听到江南税案涉及到康王,康宁帝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晏斯年也不急,就坐在一旁,慢慢的喝着茶水,期间还让人续了一次水。 康宁帝又看了看,太子晏斯年报上来的这些东西后,表示这些事,你可以处理就自己处理吧,并不需要再告诉我。 但是江南税案一定要查真查实,并且要查清楚,这些钱康王是只用来吃喝玩乐、奢靡享受了,还是铸器屯粮、招兵买马了。他的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宗室参与其中。 太子晏斯年暗想【有没有其他的宗室参与其中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当年自己的“好”哥哥回都城的时候,可是这位皇伯大人的人马一路护送回来的。】 陛下没有在政事上与太子过多交谈。 而是说,马上年关将至了,以前除夕宫廷大宴,都是只请了文武大臣和世家子弟,今年要不然让你的母后,将世家闺阁中的女儿和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女眷,召集到宫中一起共度这开年的第一场大宴如何? 其实康宁帝话语中的意思,就是让太子认识一下,都城中的贵女们,要是有合适又合心意的,选太子妃的流程可以走起来了。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太子晏斯年一直没有定下太子妃的人选。如今皇帝也听到了昨夜的传言,就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毕竟太子也是大人了。 晏斯年就像是没有听懂陛下话中的意思一样。 只是皱眉看着自己的父皇,随即就反对道:“父皇,如今已过了腊八,到年关大晏已经不足一月的时间。您可知,从现在开始,通知各府的女眷来参加宴会,要重新统计参会人数,要准备相应的场地、器皿、食物,休息更衣之处,就是我说的这些,又岂是这短短几日就能准备周全的,更何况其他诸事之所碎。年节之季父皇舍得,让母后如此劳心劳力。就算父皇不心痛母后,除夕之夜,天下同庆,都城之内到处都是灯火爆竹,治安防务的人手本就吃紧,还要安排各府的女眷的出行,那么关于整个都城与皇宫的治安及道路的维护,来往车辆按照官员等级安排出行顺序。宴会护卫级别要提升,人手要增加。所有的准备都要重新预备,提报,安排执行。” 晏斯年说完这些见康宁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就又接着说道:“强行如此准备的话,也不是不行,宫中还好说,时间紧一些,倒可以多加派些人手,最多就是劳民伤财了一些。至于宫外就要清出几条道来,不能让百姓通行,虽百姓们会有些怨声载道的,但还到不了民怨难平的地步。就是这冬日夜里出行,世家和各府的女眷,多是身娇体弱的,要是感染风寒或有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就算嘴上不说,心中岂不是要埋怨陛下。” 反正晏斯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的亲爹呀,你别想一出就是一出啊!你知道你这一句话,要有多做多少事吗?到最后谁又知道,会出现多少的麻烦吗?】 看着自己的父皇面露不豫之色,晏斯年忙上前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父皇要是实在想宴请都城中的贵女,那何不等到来年,三月三春暖花开之日。到时候让母后在御花园中设宴,只宴请女眷参加,岂不是方便的多吗?那时候天气也回暖了,又是女儿节。这更能显得父皇关心臣下家眷,岂不是美谈。” 康宁帝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等到来年三月三,满园春色,人比花娇,罗衫羽扇,美人如画,倒是一番美景。自己也能让皇后好好选几个出色的送到东宫去。 陛下听了太子的主意十分开心,高兴的留了太子吃了一顿之后,才让他离开。 晏斯年离开后,康宁帝拿起了,关于江南赋税的折子,对着身边的大太监道:“苏伴伴,你说咱们的这么太子爷是不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苏赉光是康宁帝的身边的大太监,也是整个皇宫的总管太监。 他听到陛下的话后,不急不忙的躬身回答:“殿下的气势再胜,他也是陛下您的儿子。站的再高也是您抬上去的。” “抬上去容易,别压了自己就好。”康宁帝自言自语了一句。 遂又问道:“暗部的人回来了吗?” 苏赉光摇头道:“没有消息回来。” “传个话,慢不怕,一定要查清楚了再回来。”康宁帝看着苏赉光说。 苏赉光忙称:“是。” 康宁帝的眼睛没有离开苏赉光身上,就那样盯着他,随即放低了声音:“皇后宫里的人可以动一动了,有些事要好好查一查。” 苏赉光连眼神都不敢闪一下,等着皇帝的指示。 “太子是越长越好看了,现在也就是眉眼还有些朕的影子了。” 【太子的相貌?】苏赉光想着太子的样子,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美人,一张张脸孔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忽然间,他的瞳孔如同地震一般的颤动起来。 第33章 真是笑话,放下反而得到 离开了御书房的晏斯年,坐在太子的銮轿上,回首间,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御书房和它所在的大殿。 高高在上的宫殿,静静的竖立在这个深冬的漫天雪花之中,屋脊上的神兽,以龙、凤为首,狮子、天马、海马紧随其后,狻猊、狎鱼、獬豸 、斗牛、行什各个张牙舞爪的排在一起。就算是纯净洁白的雪,也掩盖不了这个象征着权利的怪兽们,所散发出来的残酷与血腥。 可是晏斯年的内心里,对这个皇宫已经没有了多少感情,这里现在还能够波澜他内心的,也只剩下对权利的欲望。 前一世,自己的父皇对自己是威严有余而慈爱不足,永远都在提出要求,却从不满足。 那时的自己被他架到太子的位子上,茫然无措只能模仿晏弘阳的样子。 他住在东宫里,身边全是原太子留下的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无时无刻不在被别用来与原太子做比较。 他也想做一个像是哥哥那样的太子被父皇喜爱,被所有人夸奖。 自己努力的追赶着哥哥的脚步,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是哥哥在,他会怎么做,学着哥哥的样子和做事的态度,举手投足、待人接物、处理朝政,处处处以哥哥为榜样。 可是就算如此,自己也终是比不上父皇心中的晏弘阳。 无论自己做什么,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有多么的好。父皇总会看着自己说,你比你的哥哥差远了。 仿佛自己无论做的有多好也没有用,有哥哥的珠玉在前,自己的好也不算是好了。 如今这一世,他重生而来,再也不学着晏弘阳的样子。甚至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那位完美的太子是礼贤下士,自己则对任何人都是铁面无私;他与世家朝臣关系融洽,自己却是独立于世,铁血冷酷;他在朝政上是怀柔天下,儒家仁术,可自己在朝堂上,处事必依律法,惩恶必用重典,法家无情。 自己再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感情与态度,只有权利才是自己真正要握在手里的东西。 谁在乎那些人,只要自己够强大,所有人都将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若不是……转动手中的玉牌。若不是因为圣光,这个朝堂、江山天下毁了又如何。 晏斯年以手拄头,轻叹一声。这个世界里多了一个云八,却没有了圣光。 自己从来都没有过替僧,甚至皇寺里都没有一个叫做圣光的和尚。 但是前一世圣光为自己开启转生之路,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复仇,而是求自己救天下世人。所以为了圣光的一颗佛心,自己不会毁了这天下,最起码要做到不会是自己出手。 本以为重来一次,在晏弘阳的光辉之下,自己还要如前世一样艰难。 却不想,自己只是做了一个与晏弘阳完全不同的选择后,今生反倒得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的无数夸奖。 私下里他居然和别人说:“为君为帝者,朕的十一皇子倒是比他的哥哥更加适合。” 真是搞笑,他上一世想有一个仁慈的继承人,就将自己框在了前太子打造的框框,但凡自己有一丝做的不一样就满眼失望。 可这一世,他却想要立一位严酷的帝王。只要自己稍稍展露出一些手段。他就对自己全然欣赏,百般放任。 人啊,可真是奇怪。我百般讨好,你视而不见;我全不在乎,你却仿若看到我身上的光彩,欣赏有加。 但是现在的晏斯年已经不在乎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父皇,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太子了,他只要做他自己。 这一世他只想让之前背叛过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 晏斯年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自己亲爱的父皇大人,真的以为他将自己捏在手心儿里吗? 真的以为自己现在手里的权利,只是他想让自己握住的权利吗? 或者说他真的知道自己掌握着什么能力吗? 就让他这样认为吧,自己不会现在就改朝换代,自己要等,等自己的那位好哥哥回来,等自己的君父大人再一次做出选择。 选择他那个最完美的儿子,选择将他自己的权利,再次交给晏弘阳的时候,到那时候他会发现,他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等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权利更替的时候。 他要看一看,一直以为手握天下之权的父皇,在不知不觉中将权力遗失待尽时的样子。 他也要看一看自己的好哥哥,离开十年,回来后还能不能不费一丝一毫就坐享其成。 想来他们那时的表情,才是真正的让人向往,只有看到他们费尽全力却还是一无所得的样子,才能让他抚平自己两世来的不甘与愤怒。 回到东宫的书房后,晏斯年刚刚走进书房的大门,一旁茶水间里的仁谷连忙走过来,跟上前去伺候。 这时的书房内,还有几个小太监正在打扫擦拭,见太子进来,吓得连忙跪倒。 仁谷示意那些小太监们都出去,小太监们急忙排着队往处走。 等到最后一个退出去的小太监,路过晏斯年的身边的时候,却被他制止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指了一下放琴的条案,只见那条案上,明显是只擦了一半。 小太监马上就要跪下请罪,晏斯年摆手表示不介意,让他继续擦试干净。 转身就让仁谷进内室给伺候自己更衣。 出来后,他换了一件淡青色的薄棉僧袍,临窗而坐,轩榥半开,映着外面的雪花,显得他在这寒冬里面,多了一份清冷脱尘。 看着眼前未摆完的棋局,他随手拿起了一颗棋子,但并未落在棋盘上,只是让那棋子在指间翻转着。 仁谷端来一杯热茶,因茶还有些烫,放在太子的手旁后,仁谷很是贴心的,将茶碗的盖子取了下来,搭在一边。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点头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候着吧。” 下去候着,并不是要仁谷在这数九寒天里,站到门口去。 而是去偏殿的茶水间里候着,那里虽不能关门,但里面有个火炉子,大家无事的,或者是像仁谷这样候着差事等主子召唤的,都会聚在那里。 若是有人来了,自然也会有当职的侍卫或小太监去茶水间通知一声。或者太子喊人的时候,茶水间里也是能听到的音的。 见仁谷出去后,一旁打扫的小太监连忙跪在太子面前。 第34章 谛听组的新发现 这个小太监瞅着不过十五六岁,从衣着上一看,就是做粗活的小太监,而且长得还有一些羸弱,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没有什么攻击力。 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到,他是太子手下谛听组织的首领。 这三年来晏斯年,培养的一支秘密的人马,都是专门用来探听消息的斥候。 他们有一个名字为谛听,这个谛听组织,只有一个统领,所有谛听成员都单独向统领汇报,而且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这几年,晏斯年把他前世就知道和怀疑的细作名单,分别交给了暗卫和谛听组织的人,让他们留心监视,查出这些细作身后的人。 除了收拾了一些太蠢的细作外,其他的他都没有动,甚至有时还会给他们制造一些方便。 这个统管谛听组的小太监名叫木子,他向太子禀告了,今日上午东宫里到处联络行动的细作情况,都是之前已经探听到,并记录在案的,各有背景的探子,联络的背后之人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的手下在今日有了两个新的发现,其中一个是太子书房内,四名一等大宫女之一的彩云。 彩云长得并不出色,只能算清秀,而且照其他人看上去,皮肤还有一些发黑,性子也十分木讷。会被选上来,成为一等宫女,全是胜在老实听话,学规矩十分认真,甚至学的有些刻板,但却是书房里,四个一等大宫女中,规矩学的最好的。 做大宫女的这几年,她也不与人过多交流,进到书房伺候带眼神都从不乱瞟,故而太子的人几次排查都没有发现过她。 但是今日上午,有一个谛听组下面的人,无意间看到,彩云与詹士府的一位笔贴士,有过一些不一样的交集。 因着彩云在东宫里,养了一只野猫,每日里都会去喂,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猫吃了一半的东西,就跑了出去。彩云去追猫,追出了书房所在的院子,看到猫儿被詹士府的一位笔贴士,名字叫冯植的人抓到了。冯植把还给了彩云,俩人的对话和表情,看起来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在递猫的时候,那个人清楚的看到,彩云反手给了冯植一个荷包。 太子晏斯年暗暗点头,【心道三年了,没想到我这东宫里,还有没被查出来的钉子。就是不知道这钉子是当初就埋的深,还是如今才刚刚被人收买的。】 “背后之人是谁?”晏斯年低声询问。 “奴,已经派人跟上了,背后之人还没查出。”木子回答。 “那就多跟几天,记着吩咐下去,别让人家的障眼法给蒙了。”晏斯年嘱咐着。 木子叩首应“是” “那另一个是谁?”晏斯年让李子起来,继续问道。 “是后院的寒烟……” 木子的话还没落间,就被晏斯年给截了。“寒烟不是皇后的人?” 这个寒烟从前世起就给晏斯年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她是皇后送来的人,长相温和,气质却很清冷。对所有人都是爱答不理的,但对爬自己的床,又有着一种疯狂的执着。 “回殿下,寒烟今日并没有什么举动,是皇后宫里的一个叫流光的女官,来找燕来说话,可是在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寒烟,两个人互相行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在让过寒烟之后,流光被寒烟身后的,一个叫莺哥的二等宫女快速的递了一个东西,看着不大还有光芒闪过,像是一件首饰。这个莺哥不在我们的名单上。” 满宫都知道寒烟是皇后的人,要是给皇后传消息,寒烟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传,并不需要过这个叫莺哥的手。所以这是在防着寒烟,就是不知道是只防着寒烟,还是连皇后也一起防了。 又一个前世没有注意过的人,冒出头来了。“有意思,多调几个人,好好查查这个叫莺哥的,看看她身后的是哪一位?” 在这时门外响起仁谷的声音:“禀殿下,平公公求见。” 晏斯年看了一眼木子,木子摇头表示没有可以禀报的了,遂起身又去擦拭那些家具。 平公公进入太子书房刚要跪倒行礼,就被晏斯年制止了。 晏斯年让仁谷和那打扫的小太监木子一块儿都出去后。对平公公说:“坐吧。” 平公公谢过后,在太子一旁的春凳上坐了下来。 “去太后宫里去了,太后怎么说?” “回殿下的话,太后很是高兴,而且也让强公公去学了那道炖牛腩。” “那就好,既然学会了。就做出来,现在御膳房那里也没有牛腩了,回头我叫他们谁去外面寻摸点儿。”他还打算用这个做筹码,引馋猫上门谈条件呢! “是殿下。”平公公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今晨殿下下令将那酱牛肉封了,可是要给小八的?” “怎么,她早上的吃完了,又去打那坛子肉的主意了?” “那到不是,就是这一上午膳房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遂即平公公就将上午关于强公公发现酱肉被偷,又有安儿被人栽赃,现在还没有找到偷肉的人是谁,以及喜乐指责小八偷肉吃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太子殿下听。 “丫头没事儿吧?” “殿下,那丫头您是知道的,她不让别人出事儿就好了,福嬷嬷看到她的衣服油了,就哄她回房去换衣服了。还给她煮了卤蛋,告诉她今日里膳房里乱,让她晚上再回去。”平公公笑了笑,表示小八还是很好哄的。 “那坛子的酱牛肉还能吃。”太子殿下倒是不关心底下人的勾勾绕绕,只是比较关心自己留给小丫头的口粮的,不能弄脏了。他还指着在炖牛腩做好之前,用这坛子酱肉,勾搭着小姑娘,多来自己这里几趟呢。 “奴看过了,就是在上面少了一小块儿。没脏。”这个脏字在平公公的嘴里面的意思就多了,最少也是指,食物没有被霍霍,更没有被投毒。 “膳房里的事儿你做主,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有可疑的人,就不要用了。要是不听话就撵着出去,或者直接打死。”晏斯年不以为意的说着。 “至于小丫头吗?那就要看看我这东宫里的这些魑魅魍魉的本事了。本宫台子已经给他们搭好了,线也埋下了,就看看那些平日里埋得深的,到底都有多大本事?他们要是能找的快的话,年前是最好。要是找不出来,那么办完宫里的除夕大晏之后,我也要把她调出来了。” 平公公听了太子的话,心里反倒安定了下来。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错,太子殿下确实打算要动这个大杀器了。 平公公退下之后,晏斯年看着眼前的棋盘,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颗黑子落入盘中,整盘黑子如苍龙之势,将白子的棋面一分为二。 晏斯年突然双眉一紧,喊道:“来人。” 仁谷听到后马上快步进来。 “看看平启走远了吗?喊回来。” “是。” 第35章 不简单的喜乐,看热闹的太子 平公公再一次被喊回了书房,又坐到了那张春凳上。 晏斯年看着平公公问道:“你刚刚说,膳房里面,有一个叫喜乐的?” “是。”平公公不知道殿下怎么突然就问起喜乐,在回答的同时,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想,喜乐其人的情况和身份背景了。 可是他没有听到殿下继续问下去,而是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喜乐这个名字,晏斯年在前世时候听到过,而且还不只是一次。 但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喜乐原来是出自东宫的膳房。 当然也不排除是同名之人,因为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宫里叫喜乐的多吗?”晏斯年摩挲着手里的玉牌。 “奴,就知道这么一个。” 怎么说呢,宫里这么多的人,难保没有几个重名的,但一般会在一个宫里当值的没有。就算之前的名字重了,都不会到主子面前,管事的大太监或是嬷嬷也会给改了的。 晏斯年点了点头。 继而想到前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一开始,这个名字是在梨落的嘴里听到的,当时好像是因为有这个小宫女撞到了她的身上,被她给罚跪在东宫后院莲花池边上的石子路上,那个小宫女应该就叫喜乐这个名字。 后来因着这次的罚跪,这个叫喜乐的伤了腿,掌灯前没有及时赶回去宫人房,使得一个与她交好的宫女,因为没有她的作证,而被人打死了。 当时很多人都在传梨落跋扈,气得她摔了他寝殿里的玉盏,燕来给梨落求情的时候,说了这件事,所以他才记得了喜乐这个名字。 当时的他也没有留心细听,只是听了一耳朵。 说实话,后院的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任性娇嗔,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可能都没有他的玉盏让他来的在意呢。 之后再一次,听到喜乐这个名字,是因为后来住进东宫的福王妃,她的身边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宫女。 至于是几等的宫女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是在福王妃跟前伺候的。 具体和被梨落罚跪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就不清楚了,但肯定是叫这个名字。 至于能把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还是因着这个宫女,被福王夸了几句,好像是福王遇到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福王夸她温柔善良,很是体贴。 当时的福王妃马上就说,福王如此欣赏,就让她给福王做个侍妾,也是她的造化。还说要赏她头面和衣服布料。 但她到底有没有被福王收房,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被底下的人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因此寒烟到他面前总是提起这个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女人还是要温柔体贴,知心解语才是好的。 不过是想来自己这里要个名份。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来着?一个手都没有摸过的女人,谁给她的脸,让她来自己面前说这些话的。 再后来,听到喜乐这个名字。是他的父皇新收了一位才人,说是宫女出身,因为原先叫喜乐,就被大家叫了喜才人。至于他的父皇在哪里看上的,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再后来自己被幽闭西苑,至于这个叫喜乐的人,最后会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他也就不清楚了,也没有关心过。 当时的自己病的都快死了,谁还会去关心一个皇帝后宫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今天再听到喜乐这个名字,却让晏斯年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前世的时候,重头到尾都是这个女人。 她从东宫的御膳房,到了当时他这个太子的后院里,但不会是高等的宫女,所以不能近身伺候,因为他没见过她。 后来她又到了福王妃的身边,还差一点儿成了福王的女人,也许是福一王妃做了什么,也可能是她自己的主意,反正她最后爬上了他们父皇的床,成了一位才人。 能从一名宫女直接进位为才人,这中间可是差着好几个位份呢。看来她也是个有真本事的,最少有讨皇帝喜欢的本事或……东西。 就冲她前世能引起福王和皇帝两个人的兴趣,晏斯年觉得这个叫喜乐的女人,还是值得他留一留的。 “这个叫喜乐的,回去问一下小丫头,要是不生了气的话。就先留着,不要撵也不要杀,也不用管她,留心看着就好。” 晏斯年把平启喊回来,主要是嘱咐平启几句,免得平启直接把这个人弄死,但不论怎么说她也是得罪了小八,要是小八不高兴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他也只是想看个热闹。 这个喜乐真要是前世的那一个,那么等他的【好哥哥】回来之后,他还想看看这个女人,今生是选他哥还是他爹。 “她要是有本事挪地方的话,别拦着。” 晏斯年又嘱咐了一句。 晏斯年他倒要看看,今生今世她能走到哪一步。 平公公能够肯定的是,太子殿下并没有见过喜乐。明显是今天听到这个名字后,让殿下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人,同殿下说过喜乐这个名字。 感觉更像是,殿下知道有个人叫喜乐,可能还知道她的一些事情,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确定这个在膳房里的喜乐,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人。 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是做下奴们看家的本事。 因为【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你连主子的意思都没弄明白,还想为主子效力分忧?不给主子惹出祸来,都只能说是这个做奴的命大。 平公公听着晏斯年的吩咐,点头应是。他平日里只是觉得,这个喜乐心眼儿太多,倒没看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一回他决定回去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喜乐。 平公公再一次离开后太子的书房后,书房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晏斯年一个人,一切又都重新陷入了寂静,只有炉火在噼里啪啦的响着。 晏斯年重生回来的这几年里,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如一静的态度,冷眼看着东宫里的这些人。 当然他的静,是表面上的静,静到那些家伙在他身边如蝇绕雄狮,而他这只狮子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同样他的动,则如冰封下的激流,寒冷、湍急,但凡被他盯上的人,如何还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留着那些细作他也不予清除,任由各方势力,在他的东宫里,里里外外的传消息。 让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抓住了东宫的把柄,在那里偷偷的沾沾自喜。 想着自己在太子无权势时,就在东宫安了钉子,如今大子大权在握,这些人都觉得,自己是最有先见之明的那个人了。 让那些背后的人,不但高看了他们自己,更是会小瞧了他晏斯年和东宫。 可是从今天起,他要动起来了。 早上的朝食单子,除了是想让小八吃好一点,还是一个钩鱼的饵,来钩一些藏在水底下的鱼。 而找出小八,就是他给这些要死的鱼们一个再扑腾一下的机会。 也让他们帮他尽这最后一份力,把小八带到人前来。 第36章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晏斯年因为想到了,前世喜乐的事,还有他现在的东宫里面的那些钉子,所以他决定到后院去转一圈,给那些有心人增加一些可传递的话题,让他们动的再积极一些。 之前晏斯年刚重生回来的那几年,他之所以没有动手,而且还将云八养在膳房里面。就是因为他想看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如今他却一反常态,不但要用小八做饵,钩出所有的钉子,并且还要将这些人和他们身边的势力全部都挖出来,留了他们这些年也是够了。 而且时间也到了,就在小八醉倒在他的书房的那一晚,他确实是从东宫的秘道出去了。因为他收到消息,有人联系了舒流云。 他之前安排了一队人马,日夜监视着舒流云,已经监视了一年多的时间。 舒流云每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尤其是接触过的人,哪怕是两人对面而来,只有一个眼神的交汇,也会被那些监视的人记录下来。 这一年多来那些监视苏流云的人,可以说是比苏流云自己,都要了解她的每一天。 而就在那一天晚上,晏斯年收到消息,有人在苏流云的卧房里放了一封信。 晏斯年连夜赶过去,本以为能亲眼看一下那封信,却不想是监视的人和苏流云一起发现信的,因为信被苏流云收起来了。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拿到信,也不知道信里的内容。 送信的人苏流云没有看到,可是在外围监视的人看到了。那个人是在确定了苏流云看到信后才走的。并没有和苏流云接触。 晏斯年过去时,见到了他安排的人,领头的向他禀报,给苏流云送信的人轻功绝佳,他们没有追上,但也没有交手,追人的可以保证对方没有发现,因为还没追出东城,人就追丢了,对方上那发现自己去。 领头的对晏斯年汇报说,这个送信的应该是很熟悉都城的道路与布局,最少也十分熟悉东城,因为东贵南富,西贫北贱。东城里基本都是各家权贵的府邸,那些府邸里最次等的人家也是五六进的院子,而且各家的院子交错林立,守卫森严,巡逻的时辰也各有相同。但这个人却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并且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晏斯年听了领头的话后,他心里有了一个怀疑的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来,也没有要透露的意思。 因为那个人他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于是他把身边的暗二留了下来,嘱咐道,若是那人再来,暗二不用出手,暗中观察即可,并要第一时间报给他。 其他的人也不要出手对付,暗处跟着就好,能跟上更好,跟不上也不想让对方察觉了。 要是暗二确定了他心里的想法,那么这个人跟不跟也没有什么用了。 暗二听了太子话,心中便明白,这个送信的人自己可能是认识的,但是谁,他也没有再心里乱猜,太子殿下没有点明这一点,就是怕自己心中先有了一个人的印象,到时怕是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晏斯年想着,舒流云收到的信,最好能拿到手里。毕竟他前世就有好多疑问,想要在这信里找个答案。 他交待领头的,要是有机会拿到信,就用最快的速度,先仿一封放回去,至于原来的信件他到时再做安排。【如果他不交代这一句,怕是领头就算拿到信也不敢看,更不要说仿一封了。】 因舒流云曾经说过,她收到的那些信都是看过即焚的,只有之前的几封,是在她的手里放过一段时间的,但后来也都被烧了。 晏斯年还记的前世时舒流云与自己说过,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原太子也就是他的好哥哥晏弘阳开始联系她的。 所以晏斯年心中八九分的已经能够肯定这封信是晏弘阳给舒流云的了。 苏流云没有说过晏弘阳还联系了谁,但晏斯年可以肯定他联系的人不会少,更不会只有舒留云一个。 最起码还有一个康王,当年就是康王找到晏弘阳,并把他带回来了。 至于是他们谁先找的谁,并不重要,反正自己年后也要去一趟江南,至于这找回前太子的功劳自己要不要抢一抢,那也还要先看到人再说。 这一世他要让晏弘阳处处有希望,但又事事无成,永远活在期待之中,因为从前世那个福王的种种作为来看,他那个时时刻刻都被他仰望的哥哥,已经跌下了神坛,甚至连君子都称不上。 圣光曾说过,晏弘阳身边有异星,他没有算出这个异星是谁,但圣光要他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 因为这个异星会让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他看到了一片血红的未来。 所以圣光给今生的晏斯年带来了云八,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用云八来对付那个异星。 但通过小八,晏斯年还是觉得,这个异星应该不是单指他们的来处,应该还有他们的举止和能力。 就是不知道晏弘阳身边的那个异星有什么不同之处。 云八没有内力,也不会什么高深的功夫,甚至不懂人情事故,也不识字,连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 但她能杀人于无形之间,甚至会一些非常人的手段,如对五行【金木水火土】的控制,可能还会一些芥子空间的法术,因为小九常常看到她凭空拿出吃的。 为此小九还试过她好几次,确定了她是个人,而并不是什么山精狐怪。 对了小八学习能力也行强,但是她很懒,也不愿意学,所有的心思都在吃的上面。 他让平启教她识字,可是她只学会了看膳房墙上的菜牌后,就再也不学了。为此平启还来他这里请过罪。 其实在景天朝也有些能人异事,虽多是谣传的,但晏斯年却也是见过几个的,像那控制五行之术的人,但他们多是只能控制单一的一种,不像小八一个人五种都会。 就算是这样,这些人也都多是皇家供奉,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的。 这一回他把小八带到人前,就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带去江南,带到他好哥哥的面前。 对付晏弘阳不难,哪怕他曾经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高高在上凡人不可亵渎,但现在的他已经不配了。 但他一定要先把晏弘阳身边的那个【异】找出来,因为那是一个对现在的他来说的不确定的因素。 因为今天流言的方向与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他原想着让人发现他的书房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高人,一个能不惊动任何人凭空出现的高人,并且这个高人与他关系密切。 可谁这一天里,没有人关心这个,大家关心的都是,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女人,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女人,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 甚至有些传言,太子殿下之所以不近女色,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善妒。 也有人说,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外邦女。 更有人说,是太子在外面养的女人怀孕了,所以接进了东宫书院,为什么不放到后院,是因为这个女子的身边不上台面。 反正就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他的床上去了。 想着小八那张宛若稚童的脸,和那没有长开的身子。晏斯年都可以预见小八出现在人前后,自己身上的骂名了。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原是想让小八做为一个高手跟在他的身边,因小八长的小,所以说她是高人也不大会有人信,容易让人轻敌,可做一大杀器用在关键的时候。 但现在顺着所有人的想法,让小八成为他独宠一个女子,让他们重视云八却又都看错了方向。到时候自己从中可以做的事就更多,也更方便了。 第3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四个女人连续剧 晏弘阳起身去后院的时候,他东宫的后院里,正在上演着一场小规模的【宫心计】。 燕来本是武安侯府送进宫的,但她又是走了皇后宫里的一个女宫的路子进的东宫。 本来武安侯府与承恩公府,可不是什么世交盟友的关系。 虽都是世家,可是两家却从来都没有过联姻,要知道世家之间,出了门谁与谁还不是个好亲戚呢。 随便找出两家来,拿出祖谱往上数几代,两家之间必定是有过娶或是嫁的。 俗话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要是没有个几百年的传承,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 像那种几代内,相互没有嫁娶的可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也多是世仇了。 可是要是说舒郑两家有仇的话,可又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明里暗里的也没见两家人红过脸,甚至连句诋毁的话也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起什么冲突了。 大家只知道这两家人从来都是面子情,没有过深交。逢年过节,红白喜事从来相互间都是礼到人不到的。 按说燕来是武安侯府作保进的宫,这是记了档的,一查就能知道,所以就算是有人在皇后面前推荐了燕来,娘娘也不应该让她进东宫的。可是她偏偏就是进了,还成了太子内院里的一等大宫女,而武安侯府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示。 要说她抱了皇后的大腿,那就不应该与另一家走的近,可她对武安侯府家的礼又从来没有断过,而且还都送进去了,每回还都有回礼。 但要是说她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笑话,真当那两家是吃素的。 燕来身上最大的矛盾就是,她如此行事,那两家居然都默许了。 所以这个燕来身后站着谁,这个界线就有点模糊不清了,至少另外三个人心中都是有疑问的。故而在她的面前,所有人说话都会下意识的保留几分。 像今日里坤德宫中的流光来找燕来说话,虽然说的什么大家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到寒烟面前来嚼舌根子。 说白了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不论她们两个谁斗倒了谁,都是好事! 平日里大家之间都还算客气,反正殿下也不怎么进后院,大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可是今天谁不知道太子开始收房里人了,不论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总算有了这么一个由头。 她们已经在这东宫里守了三年了,且不说平日里也见不到几次太子的面,让她们有力无处使。重要的是今年小选上来的人,听说已经都学好了规矩,就等着正月大赏后宫之后,开始正式上值了,到时也不知道有几个会进了这个东宫。 还有明年开春之后的选秀,前两次陛下已经不太爱往后院里选人了,两次下来一共就选了不到十个人,没有一个是高份位的。 因太子的年纪小,上面的兄长多,所以这两次选秀的热门,都是在皇子妃的人选上。但这一次怕是要重点选太子妃了。 她们要是不能在,太子正妃进宫之前,得一分恩宠,或是一个名分,那日后这东宫里,就更没有她们的地方了。 “寒烟姐姐,按理说啊!这个宫里谁不知道,你是后族出来的。要说这娘娘真有个什么差遣的话,也应该是姐姐打头阵啊。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想来是她们自己私下的交往,定不是上面的意思。”梨落看似奉承实则是奚落的对寒烟娇笑着说。 她和轻?各有路子,今天也让人向外递了话。虽然都想着自己能再进一步,但她们两个人也是清楚,就算殿下真的开始纳屋里人了,别人不说,就她们四个里的第一个肯定是寒烟,因为寒烟姓舒,出身后族,那怕是个旁支,也要给坤德宫的面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皇后娘娘根本没有派人过来,也没有让人来叫寒烟过去,倒是有一个坤德宫的女官来找燕来,虽说是以私人的名义来的,但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来,就免不了让人多想。 寒烟自然也能听出梨落的挑拨离间,虽然明白她们没安好心,但这不妨碍她是真的生气啊。 她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原本上午她还是能沉住气的。太子的风波今日里正在浪尖上,皇后娘娘就算要赏人,或是向太子殿下提上她一句,也不会是在今天。 原本她还是在冷眼看着,梨落和轻?上窜下跳的,心里觉得她们就是小家子气,一点也没个深沉。 可燕来却被叫出去单独说话,虽说那个流光不一定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但万一呢?万一是皇后娘娘看上了那个燕来呢!自己没有燕来好看,也没有燕来皮肤白皙,更没有燕来的大气会办事。 其实当年初入宫的时候,家里就没有想选自己,看上的是自己的堂妹,是宫里传了话说是太子年轻,娘娘想找一个大一点的懂事不淘气,这才选了自己。 如今自己连太子的身都近不了,怕是娘娘也要舍了自己吧? 寒烟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本就不爱笑的脸,现在更是阴的,同外面的天气一样了。 这时一直跟在寒烟身边的莺哥,看到寒烟好像是被气到了,慌忙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到她的手边道:“姐姐喝点热茶吧,小心烫。” “这心里要是结了冰啊,多热的茶也化不开。”轻?站在门边上,斜倚着门框,声音好像是故意夹起来以后发出来的,还带了一点点的戏腔。“寒烟姐姐你可别怪我说话直,妹妹我也是好心,你这一天天的冷着个脸,三分容貌也就剩了一分了,就咱们的那位殿下,别的不说,就那容貌可是举世无双的 ,怕是一般的人啊…入不了他的眼吧!” 轻?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根本不把寒烟放在心上。长得不好,性子还冷,不论有谁撑腰,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全是白费心思。 “哐当”一声,寒烟手边的茶杯被她一下子就甩了出去。 “啊……”紧接着就是轻?的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开始可能是吓了一跳喊出来的,但后半段就变了音,变成了愤怒的尖叫。 第38章 轻絮的新衣服 轻絮今天穿了一件新衣裳, 是一件常服。 缎织掐花对襟外裳里面配上一条盘丝彩绣棉衣裙,这套衣裙的底色是姜黄色的。虽然这个颜色有一点在僭越的边上蹦跶,但轻絮自认自己是东宫里最好看的,(太子除外)平日里说话做事就有些任性又大胆。 并且这件衣服,远远的看上去,也就是比平日里的宫装颜色上要深上一些,并不是特别的扎眼。还显的比那嫩黄的宫装要老气。要是没有轻絮的那张脸,一般的人还真不敢穿。 可那个轻絮为什么又特意做了这样的一身衣服? 就是因为她总是觉得那个嫩黄色,在春夏秋穿穿还好,可是一到冬季,就显得有些轻薄了。而她又长了一张媚态横生的脸,配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轻浮之气。害得她每次都要用重色或是大毛的披风来压。 但这一件姜黄的却又不同,色重一分,却显温和。 而且这个颜色在冬日里,却是能让看到的人心中一?。 (每次看到这个颜色,作者就会想到姜糖,又甜又辣,吃完热乎乎的。) 她还在这件衣裳和裙角的边缘,让人镶了一圈浅色的紫貂毛,当然了只有窄窄的一圈,可是就这也让她欢喜许久。 要知道她虽然是大宫女,有品级的,但是也没有资格用紫貂毛,对方不过是看在东宫的面子上,她暗示对方自己是在太子寝殿里当差的,再加上她又舍得花钱,那边才给她加上了这些。 成色好的自然也落不到她的手里,这些应该是剩下来的边料,淡黄与黄棕色的掺杂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脏,更不要说,在毛尖泛着的紫光了,根本看不到。不过倒是与她衣服的颜色很是相近。 前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她才做成了这么一身。 拿里来的时候,梨落说,衣服的料子,做工都好,就是这衣角裙边的,看着就像是镶了一圈杂毛,都不如兔子毛来的好看。要是不是摸起来皮软轻薄,有针毛但又无比柔软,她还以为轻絮让人给骗了。 轻絮心里却在笑梨落什么也不懂。 【这可是紫貂啊!在宫外面是只有二品大员以上的家眷才可以使用的,而且身上能用多少,用在什么地方,也是有定数的。就算在宫里,也不是谁都能用的,九嫔之下根本没有资格,更不要说皇帝后宫里的那些宫女了。这是皮毛吗?不,这是身份和地位。】 这件衣服轻絮本是要留着过年穿的,不过是今日里听说太子的传闻心有所动,就把这件拿出来穿在身上试试。 同时幻想着太子殿下在众人中一眼看到自己,绝美的脸上露出迷倒众生的笑容,如秋水般的双眸中全是对自己的爱恋,他走到自己跟前,拉起自己的手,一起向前走去,而身后是其他人因为嫉妒而丑陋的嘴脸。 正当轻絮在自己房里做着白日梦的时候。不想却被梨落拉到寒烟的房里来给她添堵,也没来的及换衣裳。 如今就是这样一件,她等了大半年,又花费重金的衣服,还没有穿给太子殿下看上一眼,就被寒烟一茶杯的茶水,把裙摆溅的到处都是斑点。 轻絮气的就要上前与寒烟动手。 寒烟也是听了轻絮那气人的话,一时激动才摔的茶杯,但她是朝着地上摔的,冬日里衣服厚,烫不到她的,而且茶杯的碎片也没有伤到她,只不过是污了她的裙摆,寒烟没想到轻絮会这么生气,这真要是和轻絮打起来,就她这娇弱的身子,还真打不过平日里就泼辣要尖的轻絮。 这时莺哥忙上前拦住轻絮不让她上前去打寒烟,离落也上前来拉住了轻絮,一面劝着她别生气,一面要带她回房间去换一件衣裳。 就在这时间燕来走了进来,看到满屋狼藉,屋子里一边站着的是梨落和轻絮,一边儿坐着寒烟和护在她的前面莺哥。 看到屋里这个样了,本来是来找寒烟说话的燕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燕来年长几岁,一些小的意见或小的事情,她带头做主,大家也从不说什么,可今日里却没有人再听她的了,甚至看到她后大家的脸色更不好了。 寒烟沉着脸瞪着燕来,要是眼睛能说话的话,此时怕以是脏话连篇了。 而梨落噗嗤的笑了一声,“呦,咱们的红人儿回来了。” 燕来就算她们没有明说,大概也明白寒烟的脸色和梨落话里是什么意思,刚想接口解释,流光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可正在这时,突然听见院外有小太监喊道。 “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屋里的五个人一听,连忙站起身,急忙忙一起往外赶去。 燕来刚刚进屋,人本来就站在门口,所以第一个转身出去,看见大门处太子殿下已经走进了院子,正沿着回廊往正房走去。 燕来忙出去撵上了太子殿下,对晏斯年恭敬的行礼问安。 就在她躬身行礼的时候,寒烟快走了几步,超过了她,直接将正房门前的棉布门帘掀了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等着晏斯年进去。 莺哥本是紧跟着寒烟的,见寒烟打起了帘子,她忙过去接手,接过帘子后,她还退了半步。 寒烟看到自己手下的这个莺哥确实机灵,再把手中的帘子给了英哥后,就打算等太子进去后,跟着一同进屋。 却不想太子殿下停住了脚步,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寒烟一愣,正想着,难道殿下已经将我的名字都忘了不成?这也太伤人了。 却不想,转眼就看见殿下走到了,打着帘子的莺哥面前,正低下头看着她。 莺哥原本就是低着头的,听到太子的问话,并没有觉得是在问自己,可是突然她发现有人站到了自己面前,连忙抬头,看见太子殿下正低头瞧着自己。 “回……回殿下,奴……奴叫莺哥。” “莺哥?”晏斯年听到莺哥的名字后,嘴角突然带出一丝笑来。 “多大了?”晏斯年放低了声音,仿若是在莺哥的耳边询问。 “奴,今年16岁。” “看着倒是不像。” 莺哥的长相并不出众,毕竟她整日里是跟在寒烟身边的,长得太漂亮,寒烟也不会用她。 只是莺哥长了一张娃娃脸,身材还有一些矮小。冷眼看上去,就像是个孩子,但仔细看她的脸就会发现,莺哥的娃娃脸并不稚嫩,只是看着有些小而已,可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已经带上了一些少女的风情。 晏斯年说完也没有等莺哥的回话,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他身后的燕来等人,都听到了他问的话,每个人路过门口的时候,都瞪了正在打帘子的莺哥看了好几眼。 第39章 太子寝殿(过渡) 晏斯年站在这太子寝殿的门口,抬眼看向屋内,看着这间不算大的‘斗室’,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其实皇家睡觉的寝殿,并没有外面的传言那么大,什么能站下百人的大厅,能睡下十来个人的大床,更是无稽之谈。这里说成是一间斗室一点也不为过,真正的世家贵族,皇室宗亲讲的是行养身,居养气,燕寝之地,不过八尺。 这里就是这样的,进门的左手边是一排落地格窗,中间截断,嵌入珠帘,珠帘垂地,帘内屏风,屏风上是风入竹林,转过之后才可进入室内。 珠帘上串的也不是什么海上珍珠,那东西放的时间长了就会失去光泽,整日里被人来回拨弄也会越发污浊,最重要的是珍珠之间相互碰撞里发出的声音小而细碎,没有警醒的作用。 这里的珠帘上用的是绿色的翡翠,到地面上方不过是掌宽之距,伸手一碰就能听到琅琅之声,任何人想到进出内室必过此帘,也必定会惊动室内的人。而与地面的距离也绝了有人从地上匍匐而入的路。 内室中的床边有三层帷帐,一通气、二挡尘、三保暖。 最内处的是用软烟罗做的帷帐,遍绣云纹,缀百果,云淡果香,让睡在里面的人,如在雾中,不会有憋闷之感;第二层是鲛绡做的罗帐,绣海水纹配银线玉兰花,风起绡动,人随花影如坠幻海;最外层是大红销金撒花帐子,绣的是金龙纹,大红底色呈得龙纹在烛光下烁烁放光,四周围绣五宝,嵌的是五色宝石,喻意为龙气孕养,诛邪退位。 晏斯年看了一眼床上,只有一个迎枕放在睡床的一侧,可能是因为他长时间不在这里住着,所以床上并没有放被子。 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走上前去,俯身从床里的箱格内,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上挂金锁的盒子后,就转身向外走去。 外室中,燕来等四人里有拨炉火的、倒茶水的、点香炉的,看着都很忙碌,燕来不知何时打来了一盆热水,正在洗着帕子。 外面的地下铺着龟背如意花样的绒毯,雪白色的墙上挂着四幅图,分别是听琴图,善琴者通达从容;访友图,寻友人品性怡然;对弈图,执棋者筹谋睿智;泛舟图,渡江人随波自得。 画下是一张圆桌,罩着绣了很多大朵金色菊花的闪缎锦绣的桌围,桌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吐出的香的香名为‘雪松’,用崖柏和青松调制,这倒是在冬日里常用的香,取的是寒霜不侵的意境。 晏斯年在桌边坐下,转头就看到,一旁金丝楠木做成的的高几上,摆着青白釉的梅瓶,上面斜插着一枝红梅。他想【其实这个颜色的梅瓶有些清淡了,压不住这红梅的艳丽,倒显得有些头重脚轻,要是能把这红梅换成绿梅,可能会更好一些。】 看到太子坐了下来,那四个人就连忙围了上来。燕来拿着热帕子,走到太子的侧面,躬身递了上去,想请太子擦个脸。 晏斯年并没有接燕来手里的热帕子,而是抬头看一下面前的四个宫女,这些人在前世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是到最后,一个个的另攀了高枝不算,还要回过头来,再捅他几刀的也她们啊! 如果说刚重生回的晏斯年恨不得把她们炮烙凌迟,那现在的晏斯年对她们已经可以视而不见了,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人,区别就在于日后会不会死在他手上罢了。 目光在她们四个的脸上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寒烟的脸上,多停了那么一瞬,就抬手示意她们四个都出去。 晏斯年总觉得,这个寒烟到自己的身边来,是有着别的目的的。她并不是单纯攀附权贵,或是自己爬到高位上,她身上没有后宫女人那种不顾一切的野心。 但要说她是因为爱恋自己,那更不可能,就冲着自己的这张脸,从小到大他什么样子的眼神没有见过。不论寒烟表现的对他多么痴迷,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疯魔,可是他清楚寒烟看他的眼睛里没有那么感情。 而且前世的时候,他发现寒烟好像十分热衷于要给他生个孩子?因为哪怕是自己落魄到了西苑里,寒烟也会时常来缠着自己。直到后来听到了太医说他的身子废了,这才不再到西园里来了。 晏斯年并不知道寒烟藏起来的是什么秘密,现在的他对这个秘密,只有好奇没有关心,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探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秘密会颠覆他对自己前世今生所有认知。】 燕来等四人看到太子抬手后,心中虽然有万般的不愿,可是也不敢出言表示出来。因为她们知道,不论平日里她们仗着是东宫和太子的名头,在外人面前有多么的风光,可是在太子殿下这里,她们实际上是没什么脸面的,更也不敢贸然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四个人讪讪的都退了出去,本来阴沉中还带了些委屈的脸,在看到门外的莺哥后,几个人的神情,就都凌厉了起来。 寒烟示意莺哥跟着自己走,莺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跟了上去。另外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晏斯年独自坐在屋子里,环视四围,忽然的笑出声来。 【梅兰竹菊寄情,琴棋书画养心。】这间屋里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君子之风,高洁之气。 这里是景天朝东宫内太子的寝殿啊!本朝最开始的时候,住在这里的是他的哥哥晏弘阳,后来晏弘阳失踪了,他晏斯年成了太子,也是住在这里。 前世时晏斯年十年太子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睡在那张床上,直到后来他被迁到了西苑。这里又住进了他的哥哥晏弘阳。 而可是最可笑的事,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屋子里的所有摆设,一直维持着他哥哥晏弘阳当太子时的样子。这也是他重生回来后,从来不愿意回到这寝殿来住的原因,因为现在的他看到这间屋子他就恶心。 他就觉得这间屋子就像是一个怪兽,张着他的大嘴不停的在耻笑着他,笑他就是一个笑话。 有多少次他想到这里砸个粉碎,都被他忍住了。他不会动这里的一丝一毫,一草一木,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提醒他要等着晏弘阳回来,让他看着这个熟悉的宫殿却再也住不进来,想杀人自然要先诛心。 第40章 卤鸡蛋vs糖蒸酥酪vs花生酪(2章合一章) 晏斯年并没有在太子寝宫里停留太久,拿了盒子略坐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回到书房里之后,他并没有去找什么钥匙,因为他已经想不起这个盒子的钥匙放在哪里了,大概是在后院那四个人谁的手里,他已经不想去找她们要了。 直接用手运用内力将锁掰断。打开后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玉佩,有一块黄绫子垫在下面,玉是回纥送的最高等的羊脂白玉,颜色洁白如雪柔和均匀,质地致密坚韧,拿在手里却又毫无凉意,在手中摩挲时如油脂一般细腻,而且明明有近一指节的厚度,可置于光亮处,还隐隐还能感到有光透出来,似若要突破云雾之感。 这块玉佩长有一指,一面浮雕一条盘蛇,另一面刻着八个字【希世之珍,一生长安】。这是晏斯年的做皇子时的玉佩。当时他五岁拜师入尚书房开始读书时,皇帝送给他的。浮雕的盘蛇代表了他的生宵,而后面的八字更是帝王亲手写的,又让人照着原样刻上去的。 因为当时的他是嫡幼子,又是宫中最小的孩子,也很是得宠的,虽比不上太子,但比着其他的皇兄的待遇和地位,可是要高出一头的。 记得当时皇帝还说,等到他弱冠之时,就用【希安】做他的字。 可前世还没有等到他行弱冠之礼,晏弘阳就回来了。那时谁还会记得他啊! 所以重生回来这后,他也没有去寻过这玉佩,今日想起来,不过是觉它得寓意还是很好,又有他的生宵,就找了出来,顺便借着取它由头去后院转转。 晏斯年喊来仁谷,让他去东宫的库房里,取有两条滇南蛛丝和一捆红的棉线来,线要大红色的。 他想着给这个玉佩重新配一条线,原来的线是金银丝配草绿编在一起的,挂在腰间还可以,但若想要贴身戴着,这金银丝就有些磨皮肤了。而那滇南蛛丝就不一样了,光滑而柔软呈半透明状,炮制之后还十分有坚韧的,并且刀剑不能斩断。就是编多长只能根据丝线的长度来,因为你可能是剪不开它的。因那丝是近乎无色的,掺在大红的棉线里,冷眼看去不过是一条红绳而已。 仁谷这一天除了到处去传几句闲话,基本都留在太子书房偏殿的茶水间里。他的目的很是单纯就是找密道。 这会儿很了殿下的吩咐去取东西,回来时正好遇到了,外院的四个一等宫女带着一群人拿着食盒,来给殿下送夕食。于是大家就一起回来了。 这四个宫女分别叫,彩云、影月、飞花、香风。取【晚空彩云月照影,满园飞花风送香。】之意。 当然这名字不是太子起的。而是当年东宫想要,在买来的宫女中选四个不识字,但规矩学的好的单独教导出来,专门用在外院的书房里。所以【风花云月】四队各送了一个人,又一起给她们记了名字。这名字一是让她们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不想心存妄想;同时也是要给那四队以后的小宫人们做个榜样,告诉她们,他们这些人也是能出一等大宫人的,所以要好好的学规矩。 晏斯年把玉佩放到盒子里,就那样摆在桌子上。手中摩挲着自己玉牌,想着心事。 这时听到仁谷来回话,把取来的丝线给他过目。他才发现外面已经摆上了夕食。 晏斯年喊住了彩云四人,问道:“谁会打络子?” 四个人中飞花向前一步行礼,“奴会。” 而其他人动都没动,更没有抢着去殿下面前回话。虽然打络子谁都会打,但主子问自然就是最好的上去。这也是她们学的规矩好,要是换了后院的那几位,只怕这会已经都不只是自荐了,而是开始阴阳怪气的贬低别的人了,最算自己不能上,别人也别想得这个差事。 晏斯年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盒子,还有仁谷放到一边的丝线道:“打个络子配上,贴身带的,不要硌着人,也不要做太粗。” “是。” 飞花上前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正想回去要打什么样的络子时,就听到太子说:“不用拿走,就在这做。”又看到他指着另外三个人说:“你们去帮忙。” “是。”另外三人一起上前,也飞花一起坐到桌前,帮着串绳分线,小声讨论着要打一个什么样子的络子。 晏斯年则在仁谷的服侍下去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那边飞花四人也早就将络子打好并与玉佩用如意结系在一处,那络子两侧还各有一个活结,可调长短。晏斯年反复看了看,十分满意遂收到了盒子里。 晚上晏斯年正在熟睡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旁边来了个人,搬来一个矮登坐到了,他头所在的床边,正日不转晴的看着他的脸。 小八在空间里忙了一下午,几十辆的车让她拆了大半,她的主要目标是车里的坐垫,因为那些大多数都是毛绒绒的。她觉得晏斯年可能会喜欢,因为一到了冬天,他的所有衣服上面都是有毛毛的,就是连披风也都是各种皮毛做的。 其实是她不知道的是,景天朝的贵族们,冬日里都是以穿毛皮而显尊贵,并且什么样的等级用什么样的皮毛,都是很有讲究的。 当然景天朝也是有棉花的,但多用于织布,那絮了棉花的棉衣看上去就显得臃肿,也只有平民才会穿。就连那些商甲之家,但凡挣了几个钱,冬日里也都要置办上一件皮子的大衣或是大敞才能显得体面。 除了带毛的坐垫,还有所有车内挂饰、摆件和香水之类的,都被小八收了起来。当然了末世几年那香水早就过期了,但是我们的小八不懂啊!末世啊!过期的东西,不存在啊。反正还是很香的,瓶子也好看。 小八的运气不错,本来还想着怎么才能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拿出去,就在拆第二台车时,发现了一卷大号的垃圾袋儿。每个袋子都有半米多长,而且还是在提手的那一种。 把除了坐垫儿之外的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之后,小八发现一个袋子都没有装满,随手她就把那剩下的一卷儿没用过的垃圾袋儿,也都扔到了袋子里。 之后她又在这个空间里,发现了一台救护车和一台半的房车。 为什么要说是一台半,因为看着眼前这个,要不是还有四个轮子,都认不出是车的东西,顶多算半台。小八忽然想到,这好像是当年在末世时,那一辆陪她很长的时间的房车,那时候她收集的物资还不是很多,这台车对当时她来说可是好东西,能开能住,装的还多。可惜后来被一个土系异能给砸了,因舍不得车里的东西,这一坨就被她随手收到空间里了,再后来也没想起来过。可能是空间封闭后它又回到了最初的空间吧。 还好这里还有一台完整的,就是比原来的那台小一点,不过没有油也不能开了,但看上去还是挺好的,所以小八也就没有拆这台车。 至于那救护车上面更是什么都没有了,药品什么的在末世她就拿走了,只剩下一些一次性的针和线,还有急救器具什么的。主要是她常用的功击异能不是金属系的,所以也看不上这些小刀小钳子之类的。 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规整好,从小空间里拿了出来,再放到自己的空间里。其实东西放在小空间里,小八也是能直接用的,但是总是觉得没有在自己空间里,用的那么顺手。 等小八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屋子里已经点了灯。但馒头和包子不在,当然小八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福嬷嬷原是让她在吃夕食时回到膳房去,但现在已经晚了,可小八也没有急,因为她知道福嬷嬷总会把好吃的给她留下的。(?′?`?) 果不其然,等她到了膳房后,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也好,省了大家围着她指指点点的,虽然她不在意,可是会烦啊,当然了明天大家可能还会围着她,但晚一天是一天。 福嬷嬷还等在这里,看到小八来了之后,嬷嬷告诉她,锅里给她留了饭,灶台上的盆里是给她单做的卤鸡蛋,这是福嬷嬷特制的带壳卤蛋,不像别人做的卤鸡蛋,都是用煮好的蛋来卤,而福嬷嬷是用生鸡蛋直接放到调好的料汁里来煮的。煮熟后还要一直泡在料汁里让它们更入味,嬷嬷交代小八一会儿一定要把鸡蛋从料汁里拿出来后再存着吃,主要是再泡下去就咸了。 小八一边听着福嬷嬷的话一边点头答应着。福嬷嬷见天已经很晚了,就让小八快点吃饭,不要吃太多的鸡蛋,小心积了食,便先回去了。 直到看着福嬷嬷走远后,小八她直接就从汤汁里捞了个蛋来吃,两口一个,一会儿就吃了四五个,这才去吃放在一旁的夕食。 等她吃完之后,将剩下的收到空间里,小八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膳房,就关上门窗,去了太子的书房。 她到了的时候发现晏斯年已经睡了。她没想到太子今日里会睡的这么早。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晏斯年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儿个白天又被皇帝叫去了,回来又去了趟后院,所以他今天就打发了所有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小八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晏斯年的床边,看着他的睡觉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看着,看着,小八觉得自己又饿了,难道这模样就是传说中下饭的模样吗? 末世时常听说有的人长的下饭,到了这里后,也听有人说过秀色可餐之类的,看着眼前的晏斯年,小八觉得如今这两句是不是有了脸了。 她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碗花生酪,配着晏斯年的脸就吃了起来。 晏斯年听到耳边有一些稀稀索索的声音,便一下子睁开了眼,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在自己的旁边。手里也不知道捧着个什么东西,那稀稀索索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 晏斯年举手薅下了盖在床头夜明珠上的锦帕,借着那明珠之光,这才看清床边的人是小八,而且她并不是蹲着的,她坐在了一个小凳子上,手里还抱着一个碗,闻着味道像是花生酪。 晏斯年手掌一撑就坐了起来,也没有下床,只是随意的靠在了床头上,不过他把身上的锦被往胸口上拽了拽。 “在吃什么花生酪吗?” 小八眨着大眼睛看着晏斯年,抬手又喝了一口,然后点头。 “怎么没让福嬷嬷给你做糖蒸酥酪,那个冬天喝更好,这花生酪比较适合秋天喝。”晏斯年看小八的嘴边吃了一圈的白,想笑又忍住了,只好问她为什么不吃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也是福嬷嬷拿手的吃食,她会用醪糟,牛奶,糖汁或是花蜜来做,把牛奶煮沸放微凉,加入醪糟的汁水,搅匀后放入有碗中隔水蒸,她还在室外取一大盆冰或雪,把蒸好的酥酷碗放在其上,冷却定型淋上糖汁或是蜜汁。因用冰雪,所以冬日里常做,吃上一碗到也能缓解常坐于炉火边的燥热。 小八咽了嘴里的花生酪,看着晏斯年说:“牛吃了,没有奶了,吃不了糖蒸酥酪了。” 御兽园里产奶的牛被竹熊咬死了,昨天就被大家分了。剩下的几头牛,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看到同伴被咬死吓到了,还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反正今天根本就没有产过奶。所以没有奶就做不了糖蒸酥酪了,福嬷嬷就把今天夕食单子上的糖蒸酥酪换成了花生酪。 那花生酪,是花生米、糯米、冰糖做的,不用牛奶。把花生米和糯米要提高泡上二到三个时辰,将花生红衣剥去,把去皮生的花生和糯米倒进研钵,研磨成浆,研磨时福嬷嬷会加一些她自己调配的清水(反正是看上去很清的水),把研磨好的花生糯米浆倒出过筛,在过筛后的米渣中分次倒入同样调配过的清水。尽量滤出更多的花生和糯米的汁来。放入一些冰糖,用微火边煮边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煮开到冒出小泡泡成糊状后就可以盛出来了。再撒上些干桂花就成了。 花生酪比糖蒸酥酪做起来要麻烦些还费时,所以福嬷嬷每次做这个的时候,都会多做上一些。这也是小八空间里有花生酪原因,因为她把今日膳房里多出来的花生酪都收起来了,开心~~耶! 第41章 腊肉和火腿 晏斯年看着小八嘴边的那一圈花生酪,实在是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自己的这声笑,他拿起了一边的帕子,轻轻的把小八嘴边的花生酪,细细的擦掉。 小八看着晏斯年向自己伸出手,然后感到自己的脸被温热的手指碰触到了,先是全身自然的一僵,紧接着就放松了下来,还把下巴微微向上抬了抬,那神情像极是一只,等着两脚兽给自己擦嘴的猫主子。 晏斯年给小八擦完嘴后,问她:“怎么过来,今天我这可没有肉吃。” 小八把手里的碗收了起来后,就从空间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咚”的一下子就放到了,晏斯年床边的地上。 晏斯年看着小八,凭空变出了一个,拎起来比床都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黑袋子。 这个袋子的材质看上去非常奇怪,绸不绸,绢不绢的,细看下就会发现,它十分的光滑而且密不透风,不,它不能说是密,因为它根本没有任何缝隙,用手一摸还有些沙沙的作响。 小八把袋子打开,让晏斯年看里面的东西。晏斯年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只看到里面有玉石类的光亮划过,心道:【这丫头是抢了谁的珠宝箱吗?】 而小八则是一脸献宝的表情,看着晏斯年,这些东西在小八眼里虽然没什么用,但表情一定要做到位啊!毕竟别针换别墅的故事,她也是听过的。万一这里面有哪个被晏斯年看上了呢,那她就可以借机点菜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太冷,还是因为要过年了,刺客和杀手好像都放假了似的,近来她都没怎么在东宫,抓到过爬墙和上房顶的人,前天到是碰到了一个,可还没等她去找胖平点菜,她就吃了金主大人书房里的肉,她也不好意思再去点菜了。 因为要准备宫中除夕的大宴,各地的珍贵食材,在月前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运进了宫,小八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算计着,主要是这些东西都是送到御膳房的,除了一些定量和东宫之前,特别要过的东西,会送到东宫膳房外,想要其它的,还得请眼前这位金主大人开金口,胖平才能去御膳房里要来。 这样想着,小八眼神就更加积极了,她拎着垃圾袋就要往晏斯年的床上放。 晏斯年看到小八的动作,忙从床上一翻身站到了一旁,并顺势取下了,在旁边衣架上的衣服穿上系好,然后他用火廉将周围的一些宫灯都点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仁谷的声音:“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其实仁谷是听到书房里隐约有说话声,但又听不清楚,就想过来看看,可刚到门口,就见到里面点了灯,忙出声询问。 “无事,下去吧!” “是。”仁谷趁着回话的机会,在门口听了听,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转身离开了。做为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太子没有发话,他站在门口,等着侍候没有问题,但太子让他下去,他要是还敢站在门口,不要说是暗卫,就是院子里的侍卫就能把他抓起来。 屋子里面,晏斯年再回头,就看到小八已经把那个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了他的床上,堆得他大半个床都是。 东西虽然很多,可是晏斯年仔细看着,还是能分辨出,这里面大多数是像摆件之类的物品。随手拿起一个,这是一个看上去,像是用黄玉或者是黄色的琉璃之类雕刻的老虎,比手掌大一些,有一个底座是黑色的,上有四个金色的字,【一路……顺风】后面两个字虽说少了几笔,但晏斯年顺下来,还是能猜出那是【顺风】两个字。再细看看这个老虎,不像是玉石,也不像是琉璃的,看上去十分光滑,而且入手也没有玉石的冰冷,和琉璃的坚硬,摸起来还有一些不软却很柔和的感觉。雕刻的工艺实在是出彩很,真正做到了纤毫毕现,连老虎的胡子都 清清楚楚的。 还有一些他认得是琉璃瓶子,只不过是透明的,倒是很新奇,天景是有琉璃的,做的也很是精致,但从来没有烧制出这种透明无色的。至于瓶子里的东西,看着像是水,晃一晃还能动,但每个瓶子里的水都是不同的颜色。 再有就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而且数量还不少,它们背面都有一个夹子,拿起来的时候,能明显的感到,有东西在里边发出碰撞声,还都散发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这里面居然还有他认识的东西,比如那个刻着八卦的牌子,上面拴了个绳子,下面还有个穗子,他能认出这是个坠子。 晏斯年看着手里这个,明显是刻错了的太极八卦牌……乾坤错位,天地颠倒,挂了这个的人怎么会好。又怎么会有人会做出这种东西来挂?然后他就看到小八发亮的眼睛,得,这里就有一个。 小八见晏斯年手里拿着,一个车载挂件看着自己,还以为他喜欢这个,忙给他找出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挂件,推到他的面前。 “都是给我的?”晏斯年问小八。 “对,喜欢吗?”小八十分希望晏斯年说喜欢,因为她前几日就瞄上了西都送来的大火腿了,整整三大车,全都送到了御膳房,到了御膳房就被锁了起来,说是皇后下令,在夜宴之前谁都不许动。小八还听御膳房里的人说,那些大火腿都是四年以上,五年以内的,全都是吃来最好的时候。 火腿啊!小八没吃过,但她听说过。 那还是在末世的时候,那时的她找到了一块腊肉,别问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因为包装上写着呢。要不是那东西写着是肉,看上去也是块肉,她也不会一口就咬上去,然后……不能说是味如嚼蜡,只能说那口感,确定像是在嚼蜡。 至于味道,那是又咸又苦,多嚼两口整个舌头都发涩了。正在她食之难吃,弃之浪费的时候,一个正望着她手里的肉,偷偷咽口水的邋遢大叔,引起了她的注意。 然后她就吃到了一顿水煮腊肉,那个邋遢大叔先是把肉放到开水中洗了二三遍,一边洗还一边刷,当然刷子也是小八的。刷好之后,他把那些腊肉放到了水里去煮,什么调料也没有放,因为他们什么也没有。 煮肉的时候,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大叔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和小八说,腊肉这东西就是整块的肉,用盐和各种不同的调料与香料一起腌好后在挂起来,用烟熏出来的,虽然看着颜色很深,但还是一块生肉,表面上也很脏,所以不能直接吃。能生吃的那是火腿,和腊肉有些像,但也只是像,腊肉是一块肉,而火腿是一条腿,虽然都是猪身上的,也都是用盐和各种不同的调料与香料一起腌好后吊起来,可腊肉是用火熏出来的,而火腿是靠控制温度和湿度发酵而成的,顶极的那一种火腿,可以说是生吃里,最好吃的肉了,在末世前那都是,用刀片成透明的片,按片来卖的,就像他这种普通人一片也买不起。 那天的那顿水煮腊肉,是小八在末世中,吃过的所有东西里,排在前十……不,前五的存在。而那大叔提到的火腿,小八在末世里也找过,但只找到过图片,从来没有看到过真正的火腿,更是到死也没有吃到过。 可能是没有得到的才是最美好的,所以那火腿对小八来说,一直都是传说中的美味。 如今只要让晏斯年高兴,他就能让胖平去御膳房要一块,至于皇后的命令,小八没想过,反正在她心里,她的金主大人无所不能,就是想要一小块尝尝,小八也不贪心,当然要是能给一条腿,小八也可以帮忙扛。 第42章 我一见你就笑…… 晏斯年看着小八,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唇,在轻轻的上扬着,嘴角的笑容浅而淡,犹如一片花瓣轻轻的落到水面,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两年他的心中,就一直都有一口气在压抑着。最近几天,可能是因为快到了,前一世舒流云开始给他下毒的日子,他心中的不甘和悲鸣已经开始横刀立马的挑衅他的冷静与理智了。 上午在太子寝殿中,心中所产生的怨气、戾气和想到前世的那些人和事,所产生的愤懑,甚至让他的心中充满杀意,他知道这是他的心魔,伴他重生而来。可是现在瞧见小八的那张脸和她眼中闪烁的光亮后,他能感到那心头的压抑,在渐渐地的淡去,与小八相处的越久就越不可查。 难道这就是圣光说的,异星的与众不同吗?能够照耀人心,平复心中的戾气? 小八不知道晏斯年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看到平日里,都是冷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此时的嘴角含笑,肯定是心里高兴,喜欢这些东西。 “漂亮吧!喜欢吧!都是给你的。”小八指着床上的那一堆东西,还没来的及提出要一条火腿要求,就听到晏斯年说:“就这些?” 晏斯年觉得小八的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好像所有的心事都直接写在了脸上一样,虽然他与她之间,这样面对面相处的次数,很少时间也很短。但这不妨碍他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 当然关于小八脸上表情很丰富的这件事,其实只是晏斯年的错觉。 如果他和平启或是小九闲聊过的话,他就会知道,小八基本上是属于面瘫的,平日里也毫无表情,当然她这种没有表情,主要还是看人的。 除了太子殿下,小八平日里,只与福嬷嬷见面的时候会有个笑脸儿,也会甜甜的笑。那是因为只有福嬷嬷,是从心底真心的喜欢小八,照顾小八,把小八当成了一个孩子。 至于小九,他是和小八一块儿探路找吃的的小伙伴,只有在小九告诉小八一些新奇事物(主要是告诉她什么能吃,什么好吃)和帮她找来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小八才会给小九一个表情。 至于平启平公公,在小八眼里,那是单纯的商业伙伴,可交易对象。对平公公的表情取决于,他手里头吃的东西的质量与数量,对了还有稀缺程度,反正只有平公公那里有吃的时候,小八才会理他,要不然小八永远会当看不见他。 至于太子殿下吗?这位在小八这里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东宫膳房的拥有者,未来御膳房也是他的,他还是第一个让小八随便吃的人。当然了,能让小八一见到他就高兴到满脸笑容的那种,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晏斯年的是脸好看。 小八人生中最爱的两样,美食和美人。只要见到晏斯年就都有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其实这也是末世的后遗症,喜欢吃的是因为饿死的。喜欢美人可能是因为天天见丧尸太恶心了,产生了对美报复性的执念。 至于末世的人类,在一个连洗脸水都没有,喝的水都要高价向水系异能者买的地方,人有几个是能看的,不要说看了,有的人身上味道重的,让丧尸都下不去嘴。 小八见晏斯年嫌少,忙又伸手一挥,把她之前准备的那些毛茸茸的坐垫儿拿了出来。 小八还暗自高兴,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她认为晏斯年一定会喜欢这些毛茸茸。所以先拿出来的是垃圾袋,先给差一点的,之后再拿好的,这样才能要个好价钱。 小八扒下来的汽车坐垫儿也没整理,也不管颜色类型,就那么乱哄哄的堆在了一起,又直接从空间里,拿出来堆在晏斯年的面前。 晏斯年向那堆坐垫儿看去,在他看来,这些好像是一些形状奇怪的毛皮。而这些毛皮的颜色也很奇怪,与他平日见到的那些皮毛的颜色截然不同,最起码他没见过紫红色和橘红色的毛皮,其中有一条被漂染成彩虹渐变色的,最让晏斯年不解,这红一条蓝一条绿一条的到底是什么动物能长出来的? 他走上前翻看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些好像不是毛皮,它的背面儿并没有皮子。而是一些网状之织物,是些很粗糙的布附在下面,又将一些看似动物毛发的东西织或说是种在了上面。 晏斯年知道小八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她身上的那件新的大毛氅衣,就是晏斯年新做的。 上等的紫貂毛做成的围领又近两掌宽,配深蓝色暗绣瑞兽纹的软缎。这件衣服晏斯年只穿了一次,下雪后,就到了小八的身上。 要是轻絮发现自己求爷爷告奶奶,花费重金才能给衣服上,镶了一小串的紫貂毛,并且在穿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时,小八已经穿着太子殿下的紫貂大氅爬墙上房,毫不在意的席地而坐了,只怕她会直接嫉妒的气晕过去。 “这些皮……当它们是皮子吧,给你做衣服或是缝几条褥子,要不再做两件披风?”晏斯年认为这是小八自己留存着攒下来的皮子,今日给自己,怕是有什么不好得的吃食,想找自己讨,要不然她就直接找平启了。 小八是到了景天朝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绒毛控在身上的,但她喜欢的是被大片皮毛做成的衣服,而不是用人造毛做的汽车坐垫。 晏斯年抓住了小八脸上一瞬之间露出的嫌弃的神色。好吧,他知道了,这些东西是小八看不上的。 如此,这些五颜六色的疑似皮毛的东西,倒是给了晏斯年一些想法。 正月里舒流云过生日,他还想着送些特别的东西,顺便儿去一趟舒府。当年就是舒流云生日的时候,他看到她被人奚落,才把她带回了宫里,然后舒流云就开始给他下药了。 前世他送的生辰礼,是在太后那里得来的一颗粉色的东珠,今天他不想送了,倒不是晏斯年小气,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值得。 他一直到还想着送舒流云些什么,原还想着去后院儿翻翻,找一找还有什么是晏弘阳留下来的东西,他就直接送给她得了,如今收了这一堆‘皮毛’倒是可以用起来。 小八看着晏斯年确实更喜欢这些皮毛,便笑的裂开了嘴,她刚想和晏斯年提火腿的事儿,就见他转身在床上的枕头边儿,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自己。小八接过盒子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向晏斯年,就把盒子打开了。 只见里面有一块石头,拴在一个绳子上。好吧,小八现在虽说不会鉴定,但她大概也明白这个可能是玉,只是她不像这里的人,能把玉分成多少种,并且每一样都认识,在她看来那些就是颜色深浅不一的石头。 这块石头倒是挺好看的,上边儿还有几个字儿,虽然她不认识,背面儿还刻了一条蛇,这蛇小八看着到很喜欢,又粗又大的一看就肉多。 第43章 挂个牌子的牌面 晏斯年伸手在盒子里拿出玉佩,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字,轻声读到:“希世之珍,一生长安”。 小八的目光也顺着晏斯年的手指看向那些字,同时也听到了他的话,她又仔细的看看,确定了,这上面除了一个【一】字之外,她还是一个也不认的。 对小八来说,简体字就是亲戚,不用认人看一眼就知道谁是谁;繁体字吗?在这个世界多多少少的也学了三年了,对小八来说就是不常见面的邻居,长的有辨识度的,她能‘礼貌’的认识一些; 可是至于眼前的这些,算是陌生字?不,只能算是外星字,这真的是写出来的吗?长得一点字样都没有。 晏斯年仿佛看出了小八的不解,直接动手将这玉佩戴在了小八的脖子上。一边调整着绳子长短一边说:“这是小籇,意思是: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珍宝,希望你一直能快乐,平安。”晏斯年并没有提这八个字中的【希安】是他及冠之后要用的字。他单纯的觉得小八就是一件珍宝,而这块玉佩上没有用龙纹,给小八戴正合适。 小八看着被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沉默了,这块石头被写上几个她不认识的字,再这么一解释,怎么好像是更贵了呢!贵到她那一袋子都比不上的样子。可是,她还是想要火腿,能用这个换火腿吗?换了之后一样挂在她的脖子上也行。 晏斯年帮小八戴好玉佩后,转身绕过屏风,来到前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八虽然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佩,但脚步还是下意识的,随着晏斯年一起走了出来。 坐下后的晏斯年伸手在桌角上挡了一下,免得不抬头走路的小八撞到上面。可小八虽然眼睛没看路,身体还是很敏感的,感到前面有障碍物时就自动停了下来。 “最近可能会有人要找你麻烦,把这个带好。”晏斯年抬手指了指小八的胸口。“要是人有传召你,不用理他们,也不要去。除了小九给你传话之外,就算是用我的名义找你,也都不要去。”晏斯年知道小八随性惯了,怕她回头就把这个玉佩给摘了,嘱咐着:“要是有人拿品级压,你就给他看这个牌。” 小八点头表示她懂,宫里都流行挂牌子。就像前世的狗狗一样,上面刻着‘狗名,人名,联系方式。’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狗。宫里的牌子刻的是职务品级,做牌子的材料也不一样,要是不认得上面的字,就看颜色,金的就比银的权力大,要是一样颜色的,就看上面的花纹,这些福嬷嬷教过她的。 【只不过狗狗的牌子是挂在脖子上,宫里的牌子都拴在腰上。】想到这儿,小八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牌子,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开心。 “要过年了,宫里人多,你乖一点,不要乱跑。想吃什么?去找平启,叫他给你做。”晏斯年继续嘱咐着。 本来眯着眼睛摸着玉佩的小八,在想要不要用力,把它变成渣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想吃什么?】四个字,马上就放开了摸着玉佩的手,把那点子不开心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要吃火腿。”甜糯的似猫叫一样的声音,截断了晏斯年的话。 “火腿?”晏斯年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是什么东西。 “对,西都送来的大火腿。”猫猫的声音大了一倍。 提到了西都,晏斯年大概知道小八说的是什么东西了。好像是一种能存放很久的肉,他隐约记得,以前他吃过这个叫火腿的东西做的菜,因为那个味道太过霸道了他不喜欢,不论和什么菜做在一起,最后都只有火腿的味道,而且对他的舌头来说,那东西太咸了。他好像说过不用再做上的话。 他不吃,平启就不会准备,东宫膳房里是没有的,那这个火腿就只能是在御膳房里有。所以这就是小八给自己送礼的原因。 “御膳房的拿不到?”小八的本事,晏斯年还是知道的,怎么不自己去拿。 “锁上了,小九不让动。”没办法火腿的数量有限,还几十双眼睛盯着呢,小九真不敢放任这只凶兽下手,信不信,她能一条腿都不留下。所以找殿下换(要)的主意也是小九出的。 “锁起来了,看来是有专门的用处啊!”晏斯年语气中带出了一些为难。 “就要一小块生的,尝尝味道。”猫猫乞食一样的表情,往晏斯年的脸前凑了凑。 “你还想吃生肉?”晏斯年刚刚还只是想逗一下小八,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御膳房能给他匀出几条火腿了。要是御膳房里的不多,他记的浙王的封地好像是在西都,也不是不能再要几车来。可一听小八要吃生的,他一条……不,一块也不打算给她了,要给也只能给做好的菜。 “让强公公做。”先把肉要来,到时她先咬一口,谁也拦不住。 “那东西要专人来做,强公公他们做的不好吃,糟蹋东西。” 小八听着晏斯年的意思,是不能给她大火腿了,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拉开了晏斯年之间的距离,坐到了一旁,给东宫幕僚伴读时用的书案上,她决定吃两个卤鸡蛋平复一下心情。 晏斯年看着在一旁,明显是心情不好,整个人都沮丧着还剥了他一地鸡蛋的皮的小八,用手点了点桌子,开口道:“西都的火腿可以让平启去给你要一条。但不能放在你手里,也不能吃生肉,想吃就让下面的人给你煮好了再吃。” “呜……呜……”小八嘴里含着鸡蛋,连忙点头。 “过年之前,你就在东宫里玩,不要去御膳房也不许去其他宫的小厨房,你要是表现的好,等今年宫中除夕宴会的时候,我带你去大殿上吃怎么样?那天宴席上的吃的,都是御膳房里的主管们拿手菜,而且有的菜他们一年只做这一次。”晏斯年诱惑着小八。 小八的头点的更快了,还把手里剥了一半皮的鸡蛋给了晏斯年。宫中除夕宴会啊,小八只是听说过,去年因为太后生病都没有举办,她今年还算计着是宴会前去御膳房吃半成品好,还是宴会后去吃剩下的好,没想到她居然能去现场吃成品,真是太好了。 又给晏斯年多留了一个鸡蛋后,【只能多给一个,不能再多了】小八高高兴兴的就离开了太子东宫的书房。 第44章 茶水间时的科普 这边小八开开心心的回到膳房里去值夜睡觉。 而东宫的宫人房这边,却有些异样的肃静。 这里说是宫人房,其实只住了在膳房上值的宫女和太监们。 东宫膳房有正殿和偏殿,膳房隔壁的院子里子,住着各位主管和掌案,当然是男女分开,各有各的屋子。 在它们的后面,有一个比较大一些的院子,门后是一面影壁,进了门小宫女往左转,小太监向右行。这个影壁后面,直接被一堵墙一分为二,正好隔开了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住的地方,小宫女这边的宫人房有三间,一间住满了,就是翠喜管得那一间,另外二间都是半空着的,而小太监这边同样是三间房,可是都没有住满。 厨房里的掌勺的主管们,收徒弟时更喜欢收小太监,被收了的小太监,晚上要去师傅的屋子里服侍伺候着,并不回来睡,当然了也不是所有被收了徒的都要去,像是小辉子他只是在做小徒弟的时候会去,如今成了大徒弟,师傅那里就有了新收的小太监去了,他也就不在去给师傅值夜了。而且他还兼着太监房这边的领班,不然以他的品级是可以搬到双人间去住的,像小明和小齐那样,也不用在这里睡大通铺了。 在这堵墙的中间,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主意,建了一个房子做茶水间,两个院子的人都在这里取水,可以互通有无,但人不能过去,有两个管着茶水间的老嬷嬷,终日坐在这屋里,看管着器皿、炉火和这些人。 在就寝之前,大家按例都要去茶水间里打热水来洗漱,。这里一共只有两个炉子,每个屋子都安排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水,烧开会就会去喊屋的人一起来打热水。老嬷嬷不管烧水,但人还是不错的,也很好说话,你喊人的功夫里也能帮你看一会儿,不让别人把你的水用了。 今天膳房发生的事,在各位主管面前大家也不敢多言多语,如今在这茶水间里,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都在说那个云八。 这个说,【没想到我们膳房里还有个一等的大宫女。】 那个说,【原来这就是一等的宫女,长得真漂亮。】 另一个说,【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会在膳房里干活,肯定是犯了错的。】 这个又说,【不会吧,要是犯了错,福嬷嬷能对她那么好,平公公能那么客气。】 有伶俐的小太监看到坐在一旁的两个老嬷嬷,就凑过去问:“嬷嬷,你们知道膳房里的那个云八吗?” “知道啊!”其中一个嬷嬷略带低沙哑的回答道。 听到她说知道,其他的小宫人们忙不迭的都围了过来。 “嬷嬷,嬷嬷给我们说说呗,她真的是一等宫女吗?” “她为什么在这烧火啊?” “主管们为什么怕她啊?” “她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哑着嗓子的嬷嬷看着眼,面前的一群人,点头说道:“那我就和你们说说!”她的脸上带着笑,可是细看会发现那笑里,带着一些不怀好意。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一群人忙着沏茶倒水端点心,还有那机灵的,还跑回去喊屋里的人。不一会儿这个茶水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窗外还有几个披着被子来听的。 “这个云八啊!原和你们一样的,是个没记名的小宫女,刚分到东宫来还没有当过值,就生病成一个疯子了。” “疯子?不会吧,嬷嬷你别骗我们啊,哪有那么好看的疯子啊?”一个小太监怀疑的看着老嬷嬷 “对啊!疯子都是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另一个小太监也迎合着。 “是真的,她病好了就跑到膳房里面抢馒头吃,还殿下撞见了,殿下仁慈给她馒头吃,还让她留在膳房里了。”另一个老嬷嬷接口说道,她是个尖嗓子,声音到是没有沙哑感,可是更难听。 “那她是怎么成为一等的,宫里不知道殿下留了个疯子在膳房吗?”说话的是一个叫粉桃的,她管着膳房碗碟的收取和清洗。手下也有几个人,所以她在茶水里还有个座。 “当初这件事,宫里的人都知道,那时候云八年级小,最后又留在了膳房里,贵人们那里可能是觉得,这就是殿下养的一个猫儿狗儿,也没人在意。” 哑着嗓子的嬷嬷看着粉桃回答道。 “那福嬷嬷和平公公的态度?”喜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子,这时也问了一句。 哑着嗓子的嬷嬷看了一下屋里屋外的人,接口说:“你们既然进了这膳房的院子,我们就告诉你们吧。这个云八说是一等的,是因为她的月俸,是按一等领的,大家就默认她是一等的了,可她却不在宫女名册上。” “那她到底是不是宫女。”一个小宫女问。 “算是吧!虽然说她是一等的大宫女,但其实不占大宫女的名额,她的衣食住行,月俸银子所有的开销,走的都是殿下的私库。” “所以平公公才怕她?因为她是殿下的人。”一个小太监瞪大了眼睛。 “这东宫里谁不是殿下的人啊,怎么会因为这个怕她!”一个小宫女对着那个小太监翻了一个白眼。 “起开,我说的人和你说的人是一样的吗?”小太监看到那个白眼也对着翻了一个,回了一句。 “嬷嬷,别理他们,那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她啊!”一个稍大一些的宫女把那个两个人推开,看着两个嬷嬷问道:“您前头也说了,她就是殿下养在膳房里的猫儿狗儿,说到底就是个烧火丫头啊?” “看见那个独立的灶台了吗?”尖声嬷嬷看到哑着嗓子的嬷嬷在喝水,她就把话接了过来。“那地方是平公公特意做出来的,人进了膳房不特意去找,很难看到是不是?” “对,我都来了两年了,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那里。” “今天我还以为是凭空出来的,现在还后怕呢!”那两个人也不对着翻眼睛了,又都围了过来。 哑着嗓子的嬷嬷道:“平公公就是为了不让你们惹到她,才把她单出去。她真是个疯子,会砍人的。” “啊!不会吧!” “嬷嬷,她真的砍过人吗?” “砍人啊,不会是真的吧,真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大家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分,神情也都激动了起来。 “是啊!你们猜,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出了这个院,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说呢?”大家在嬷嬷沙哑的声音里,居然听出了一丝恐怖。 为什么?封口了呗!天啊!比起砍人还没有无事,这个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所以不要惹她,你们和她说话,她也不会理你的。你们要惹到她,她还会杀人的。” “杀人……!”小宫女小太监们都很害怕,“那这样的人为什么还留在宫里?“ “太子养的,别说是杀人,就是她吃人,你们还敢有意见。”尖声的嬷嬷,眼中带着一丝狠厉看着每一个。 “不敢,不敢。”大家一起摇头。 茶水间里边儿老嬷嬷们得了平总管的交待,给这些新人科普云八。 总之就是告诉她们,不要惹云八,要不然你们被她杀了,她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想喊冤都找不到庙门。 大家虽说都是新进宫的,但是听了老嬷嬷的话,再看她们的神情,就估计这个云八,可能大概是杀过人,而且还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大家现在的心里面,现在连接触她的心思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去惹她了。 这是小辉子从外走了进来,拍拍手让所有人都散了。 第45章 棋子烧饼 随着人群散开,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房去,这时候粉桃走到了喜乐的身边,问道:“喜乐姐姐,你真看到她吃酱牛肉了?强公公做的那种?” 喜乐怯怯的点了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是确定的,而且可还带出了一丝害怕样子。 喜乐觉得这一天过的太不顺了,刚刚又听了两个嬷嬷的话,她也有些后怕。现在的她恨不得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到那个疯子身上,可别再注意到自己了。 “这就怪了,强公公做的酱牛肉,只在早上给殿下进了一份,其它的都在坛子里封着,她是从哪得的肉啊?” 随着她的话,有好些人都有那么一瞬的停顿,然后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接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也没有人接粉桃的话,而粉桃也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回屋了。 可是这天晚上,宫人房里起夜的人,比平日里要多了好几个。 第二天天还未亮时,连下了几日的雪,却已经停了下来,雪霁天晴,苍穹中浓云还未散尽,雾霭还借着那冬日初升前的一点微光,在宫院中飘荡。 “啊!”一声惊叫打破了这深冬清晨的宁静。 小八瞬间就出现在膳房的屋顶上,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天还没有亮,也还没有到上值的时间,周围更是没有人随意走动。她只能看到一些高低错落的屋顶,当她还在寻找是哪里的声音的时候,就见膳房的后院里有一盏盏的灯被点亮。 小八一个闪现,出现在那个茶水间的房顶上,她蹲了下来看见院子里面。只见一间宫室的房门被打开了,几个人出出进进的,不一会儿管院子的嬷嬷也被拉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暗九晚了小八一步,遂也蹲在了她的身边。 “不知道。”小八兴致缺缺的说道。看着不像是进了探子或是刺客,那就没有抓人换肉的机会了,小八就想站起来回去了。 “别呀!来都来了,看一会儿。”暗九是个爱看热闹的,殿下不用他的时候,他就到处去听八卦看热闹。要不是他的轻功是所有暗卫里最好的,他早被人抓住灭口了。 小八无所谓的又接着蹲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们是听明白了。 原来安儿昨天回来后,喝了姜茶就又躺下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病的,还是吓的或者是冻着了,今个天还没亮,整个人就高烧了起来,甚至还打起了摆子。惊醒了同屋的人,然后有人就叫了起来。 翠喜原想着,安儿不舒服,就先让她多喝些姜茶,请上两日的假,反正这件事主管们也是知道的,能不报就不报了。可是如今一见安儿这个情形,她也不能不上报了。 喊来管院子的嬷嬷说了情况,嬷嬷一看这个样子也不敢多留她。直接让人去报备了平总管,又叫人去同安所,让他们来人把安儿抬走。 小八和暗九同底下的人一起看着,同安所里来了几个高大的太监,把安儿用棉被给卷了进去,又用布条把被子捆了两道后,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同安所是哪?”小八和暗九这时已经离开了宫人房的院子,两人又蹲到了膳房的房顶上。小八发现这个宫里,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暗九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炸蚕豆,举了举问小八要不要吃,这说八卦当然要有零食了。 不想小八一把全拿了过去,暗九看着自己瞬间空了的爪子,还抓了两下,转头看向小八,那个表情上写满了,【你到是给我留两粒啊!!】忽然就不想给她说这个同安所了。 小八嘴里嚼着蚕豆还在想【这不是新炸出来的,最少有两天了,但还是很香。末世里能吃到几粒炒花生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何况这个还是用油炸的,个也比花生大。好吃!】小八吃了几粒后,才反映过来,暗九好像没有回答自己问题。 再向暗九,就见他举着个手,瞪着个眼,也不说话,还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自己手里的豆子。 “干什么?不是给我了吗?”小八把豆子包往手里拢了拢,“是你问我吃不吃的,怎么还带反悔的。” “那你也是给我留几个啊,还是不是小伙伴了。”暗九把空着的手向前伸了伸。 小八看看豆子,又看看那只手,然后在上面放了一颗卤鸡蛋。“这个个大。嬷嬷做的。” 暗九看着手里的蛋,心里有句很脏的话,可是看着小八他又不敢讲。 卤鸡蛋是宫中所有的膳房和小厨房,甚至是茶水间里都能有的东西。也许那些个地方的,是没有福嬷嬷做的好吃,但架不住这个东西它多啊! 暗九决定不再纠结鸡蛋的问题,他抢也抢不过,打也打不过的,有得吃就行了。 至于同安所,暗九告诉小八,那里是给生病了的宫人们住的地方。宫人生病了不能服侍主子,而且还会过病气给别人,所以生病的人就会被送到同安所去,那里有太医和专门照顾他们的人。因为那里离冷宫近,又不开火,没吃的,所以小八没去过。 小八理解了,这不就是医院吗!宫里的主子有钱有权,医生上门看病,宫人就送上门去看病。 其实有些东西,暗九没有说,同安所里有太医,但只是学徒的,有人照顾,但要花钱的,就像是安儿这样的,要是有个人再外面帮她打点,可能很快就能好,要是没有人,可能连药都吃不上,能不能活只能看命硬不硬了。 小八又听暗九闲话了几句宫里别人的八卦,就看到上值的小宫人们,远远的提前灯,向这边走来,她和她的小伙伴摆了摆手就回到了自己的灶台边。 膳房里,朝食已经送了上去了,可能是因为一早上安儿的事,所有人都有些不自然,主管们走了之后,平日里喜欢耍滑摸鱼的,今天都分外老实。所有人都不敢高声说话,但是有不少人,时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的瞄着小八。 至于小八她现在的心意,都在手中的【棋子烧饼】上。那些鲜牛肉虽说剩下的,都送到了詹士府的公厨,可是福嬷嬷手快,把她要的先留出来了,一大早就做了棋子烧饼。 除了今天早上送上去给太子殿下的,其余的都留给了小八。 坐在火堆旁吃着棋子烧饼,现在的小八正品味着,烧饼里的四溢肉香,在心里给肉馅的咸烧饼和糖馅的甜烧饼打分呢,哪还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在看自己。 第46章 白水煮鸡 冬日的晴空是一片汪洋的海,与被白雪覆盖的皇宫相互对应,在着白与蓝的融合之中,仿佛生出了一丝,与天地不相争,与万物不相恨的意境。 可就在这份纯粹的白与蓝之间,流言像是长满了荆棘的藤蔓,带着它有毒的刺,攀爬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无人的宫室、树丛背后、假山缝里甚至花房后的茅房边上都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之前留在书房里的人,是东宫里的一个宫女。” “我听说只是个烧火的丫头。 ”平日时没见过太子殿下身边有女人,却不想倒是个不挑的,什么人都能近身。” “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我可听说那个宫女,就是殿下安排在膳房里的,估计是之前得罪过殿下,现在求饶了,要不能在书房留一夜。” “我怎么听说,那个宫女长的十分好看倾国倾城的,就是不愿意跟着太子殿下,才被打发到膳房去生火的。” “能让太子看上这得是多好看啊?太子殿下自己可就是个美人啊!” “我还以为咱们殿下不近女色,是身体不好呢(ˉ▽ ̄~) 切~~,没想到是后院的那些太难看,哈!” “有了这么个人,咱们东宫要热闹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觉喽!” “听说自古以来,那些宠幸美女人的君主,都是要倾天下的,就是不知这个宫女当不当的成一个【祸水】” “【祸水】好啊,有了这个【祸水】离有祸可就不远了。” “告诉家主,那宫女的画像一定尽快得到,让家主安排好人,多选一些相似的送进来。” “想办法调几个人进膳房,不论干什么,一定要与那个叫云八搭上话,交上朋友。最好能抓住她一两个把柄。” “查到那个叫云八的出身和来历了吗?大人还等着回话呢!” “接触不到人,那就先想办法进膳房,进不了膳房就去接近膳房里的人。” 不过是一夜之间,不知何时起,东宫里就传出了一个尚未证实,但所有人又都信誓旦旦的消息,太子殿下晏斯年在膳房里养的那个宫女叫云八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而且还留宿过太子书房共进朝食。不过是一个早上的功夫,这个消息在东宫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而今从早上起,自己去膳房里来取饭的和点东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比往日多了数倍有余。就连平日里从不来膳房的人,甚至是膳房去送饭,都恨不得让膳房的人喂到嘴里的那些人,今天都出现在膳房所在的院子外面。基本上东宫里的人今天都来这边转了几圈。 可惜的是,来的人是不少,能进膳房院子的却没有几个,想进膳房里面,那更是不可能。要知道膳房重地,闲人免进,传话可以,想进去,拿太子或是总管级的令牌来了再说话。 大多数的人都败兴而归,不要说是见到传言中的倾世的美人云八了,就是个连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探听到多少。 可不论外面有多少的目光注视着膳房,膳房里面到是平和的很,而且还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发生了,让本来处于低气压的膳房里有了一丝鲜活气。 钱公公做完了朝食,就吩咐着要吊高汤,说是要做新菜,让多准备一些,交待了翠喜协同小辉子去办,所以他们两个直接安排人,准备了三口锅,在里面煮了几十只的鸡。 这些鸡是要煮上一整天的,在这中间里还有十来道的工序,是一刻也离不开人,最后还要把这三锅煮的就剩下一锅,那才是钱公公只要的高汤。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鸡就已经被煮得骨酥肉烂,甚至有的都已经煮碎了,肉也煮柴了,不能放调料,还没有咸淡味道。在膳房的账面上,这些鸡就是要丢掉的东西了,主管们要是有喜欢的,可能在之前还没有煮柴的时候,会留出一只半只的,可等汤煮好了,这些鸡肉就没人要了。当然这里的没人,指的是主管以上的人不会要。膳房里干活的宫人们还是会很高兴的分了它们的。 几十只呢,像小明子和小辉子还有翠喜那些三等的,每人可以分到一整只,而像喜乐那样四等的,也可以分到半只或是选两个鸡腿鸡翅之类的,像干粗活的五等宫人和【风花云月】这种就能得到一大包的肉,至于是哪部分的肉就要看运气了。反正不论多少,所有人都能得到一份。整个膳房里的人看着煮鸡的大锅都很开心。 到时候得了肉就算是自己不吃,还可以用来送人情。取一块鸡肉在盐水里泡一会儿,用纸一包,这东西在小宫人们之间不要太招人喜欢了。 偏殿里,强公公指着钱公公说:“你倒好,一句话用了我几十只的鸡。” “就用了你几只鸡,这个小气的,煮几只鸡吊住一屋的猴子,免得一个个闲得没事,出去扯闲蛋。”钱公公最讨厌麻烦,更讨厌把麻烦带到膳房里的人。 膳房里的小八可等不到,煮到晚上再分鸡,在小辉子第一次取出鸡来,给汤打沫子的时候,她就拿了三只放到自己灶台上的锅里了。 一伸手将一只鸡一撕两开,再顺来一碗酱。嫩鸡肉沾着东宫秘制的辣酱,也是香的不得了,小八吃的头也不抬。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三等宫女服饰,看着十四五左右的,身材高挑的宫女走了进来。 进门后,她也没打招呼,只是用眼睛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就高声道:“谁是云八?” 云八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啃着自己的半只鸡。 其他人到是有几个用眼神,去瞄云八所在的位置,可是这个宫女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也没有看到那些人的神情和眼神。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她,脸色就是一变。 “怎么的都哑了,谁是云八?赶紧的快点儿出来,传容嬷嬷的话叫你过去。”先前听到这个宫女不客气的语气,有几个人就想站起来忒她一句。可还没等这几个人开口,就听到她提到容嬷嬷,想出头的几个人,便都又缩了回去。 至于小八嘛,说实话,要是门口有条狗叫唤两声,她可能还会回头去看一眼这狗肥不肥。 换成是人来,她才不感兴趣,只要不是冲到她面前来,指着她鼻子说话,小八从来都是不理人的。 这个宫女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看见整个膳房里面,剥葱扒蒜、煎炒烹炸,所有人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连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便火冒三丈的高声说道:“都怎么学的规矩?怪不得你们只能在膳房这种地方,做这些脏活儿,累活儿,一个一个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来一个会说话,过来我这回话,到底谁是云八?人在不在?要是不在,赶紧派人去找,耽误了嬷嬷的事,小心我秉了容嬷嬷,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罚了。” 这个高个子的三品宫女名叫微雨,是专门儿服侍容嬷嬷的。她自认比别人高出一等,是因为她是随着容嬷嬷一起从皇后宫里出来的。 而今天来到膳房时,看到院外排了好多的人都进不来,而她拿着容嬷嬷内院总管的令牌,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带来,那些人羡慕的眼神,让她更是有些飘飘然了。 “你又是哪儿学的规矩?在膳房的门口儿大喊大叫的。” 微雨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头间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福嬷嬷站在了她的身后,脸色看上去十分的不好。 微雨回身行了个礼,道:“问嬷嬷安。” 也没等福嬷嬷说话,自己就立直了身子说道:“这不是容嬷嬷派我过来,传那个云八过去回话儿,我没找到人吗?” 福嬷嬷上下看了微雨两眼,冷笑着说道:“容嬷嬷啊!她不好好管着她的后院,什么时候管到膳房里来了?说传人就传人,谁给她的脸面?” 微雨自认是容嬷嬷最得力的手下,本就十分瞧不起膳房的这些人。听了福嬷嬷的话,撇了撇嘴对着福嬷嬷说:“我们容嬷嬷是总管嬷嬷。怎么就管不到膳房了?要我说,您还是快点儿叫那个云八的出来吧。免得到时候,您在容嬷嬷面前不好交待,再吃了挂落。到时候只怕您这个老脸呐丢不起。啊……!” 微雨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道从何处飞过来一个鸡骨头,直接打在她的头上,额头立马青了一块,疼的她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谁,谁打我。我是容嬷嬷的人。” “既然是容嬷嬷的人,那就帮我给容嬷嬷带句话。”福嬷嬷看着微雨发青的额头,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啊,回去就说,是膳房里的阿福说的,这东宫膳房不是她容嬷嬷能指手画脚的地方。还有就是,手下的奴,要是学不会规矩就不要派出来,到时候丢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脸。” 微雨听了福嬷嬷的话,留下了一句【你们等着】,就捂着额头哭着跑走了。 第47章 心急的容嬷嬷 看到微雨哭着跑走了,福嬷嬷用手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土,迈步就进了膳房。 她先是来到白案这边,看了看今天的点心单子,又用眼睛扫了一圈下面宫人们准备的食材,见没有什么缺少的,便微不可察点了点头。一转身就看到小八正扯了一个鸡腿儿,还沾了好大的一坨的酱,正在往嘴里放,她皱眉道:“少蘸点儿酱,那酱咸再齁到了。” 小八嘴里塞着鸡腿儿,听到嬷嬷的话,眯着眼睛对着嬷嬷笑了笑,又咬了一大口白肉,那神情仿佛说【看,我多吃一口肉就不咸了。】 福嬷嬷又可气又好笑的瞪了小八一眼,便不再管她了。遂招呼手下们,开始准备下午摆盘的点心。 另一边儿哭着跑走了的微雨,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容嬷嬷的屋子,直接跑到容嬷嬷面前,就是一顿添油加醋的喊冤和告状。 容嬷嬷见她被人打了也十分生气,又听微雨说,她只是去传个话,可到了膳房里,那里面不但没人理她,就是她提起是为容嬷嬷跑脚办事,也没有被人放在眼里,更有一个自称叫阿福的嬷嬷还训斥她。 微雨没说自己不守规矩,在膳房里大骂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膳房里的人不给容嬷嬷面子,无视是容嬷嬷的话。 容嬷嬷原先听着还是很生气,但一听训斥她的人是福嬷嬷便没有了声音。 容嬷嬷是皇后派到太子东宫的,明着是帮太子管着后院儿的一切事务,也就是东宫后院儿的管事嬷嬷。虽然太子不乐意回后院儿,但她的牌面儿在这,就连后边儿那四个小选上来的一等宫女,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所以在别人面前,她常常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什么事都要多句嘴,指手画脚一番,只不过是出了后院就没人理她罢了。她倒不觉得自己讨人嫌,只是认为是太子不来后院,她借不到势,别处的人才不重视她的话。 昨天一早,她冒着雪去皇后宫中回话,还被皇后说了两句,回来之后,她就一门心思的想要知道,那个在书房里的人到底是谁。 今天一早上,听人说那个在书房留宿的人,可能是膳房里一个叫云八的宫女。她就想到了当年抢馒头的那件事儿。 算了算,这个小丫头今年也十三四了吧。这是长大成人了,心也跟着大了。容嬷嬷就想,这心大了好啊,心大了就知道往上爬。所以她就派人去,想把那个云八叫过来看一看,要真是个既出色又懂事的,那她就帮着往皇后面前带一带,也算结一份香火情。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云八要是听到她传她过来说话,还不得儿,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巴结自己。 可没想到去的人连云八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人给撅了回来了,而且还挨了打。 容嬷嬷现在很生气,这么下脸子的事,必须要找膳房里的人去算账。可听到最后,听微雨说了阿福的名字,她就冷静了下来。说实话整个东宫里所有的管事和嬷嬷,她都去面前显(现)过眼。但她不敢也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这个福嬷嬷,因为她这个主管的差事,是当年福嬷嬷不做皇后才选了她。她一直都怕这个福嬷嬷哪天看到自己,把这个差事抢回去。 原先就是因为她听说这个云八在福嬷嬷的手下,她才想着把人悄悄的叫来,可没想到微雨被打发回来了,打发她的人还是福嬷嬷。但这个云八还是要见的,皇后那里还等着她的回话呢!于是容嬷嬷决定亲自去一趟膳房。 膳房里一切如常,刚刚微雨的那一出,在这里如鹅毛入水,轻飘飘的连涟漪都没有泛起来。 容嬷嬷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福嬷嬷正在指点着小宫人筛面粉,她用手中的帕子掩着口鼻,眉眼带笑的走到了福嬷嬷的面前,微微俯身。 “福姐姐,给您行礼了。” 福嬷嬷见到是容嬷嬷,原以为她是来吵架的,没想到人还挺客气。便也笑着回了个礼,道:“呦,我们这里是腌臜(a za)地方,您这么金贵的人,怎么贵足踏到我们这个贱地来了。” “姐姐,说笑了,你们这里可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容嬷嬷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快开花了。 “可不敢,您都能来我们这传人了,这是龙是虎的还不得听您的差遣吗?”福嬷嬷是打心里就瞧不上这个容嬷嬷。 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把个东宫的后院管得,好像是那街上的勾栏瓦舍。 有一回殿下晚上回去了一趟寝殿,人刚到,她就带了那四个一等的,问殿下留谁服侍。殿下说不用,她居然又带了四个宫女进来让殿下选,再被打发出来后,她又送进去四个,而且送进去的人,穿得一次比一次少。气得太子殿下转身就走了,就这,院子里还有一群候选的宫女等着呢。 这个容嬷嬷还在背地里放话,要是谁要能得了太子的眼,能近身伺候上了,她就带谁到皇后面前磕头去,到时最少也是个侍妾的名份。有了她这话,后院里那些宫女们不论品级出身,一个个的都憋着股劲,看见太子殿下眼睛都是绿的。 也就是殿下一直住在书房里,她的手伸不进去。要不然,不说别的名声,就流连女色这一条,就能让她砸实在太子身上了。 福嬷嬷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就是来坑殿下的,那怕是皇后派来的,也应该乱棍打死,居然还能留她到现在。 其实福嬷嬷高看容嬷嬷了,她还真不是谁派来害太子名声的,但她也不关心太子的名声,以她的眼界看到的,都是后宫女人之间的计较。没有太子的宠幸,后院里的女人们就争不起来,她们要是不争起来,又怎么能体现,她这个总管嬷嬷的重要。要是后院里的人都不听她的,等太子妃入了宫,再带来自己用惯的嬷嬷,那她可真就要,被打发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她现在急需在手里攥上一两个得宠,来体现她的能力。 一是能够在日子后与太子妃对抗,保住自己的地位;二则皇后娘娘那里,还关心着太子房里的事,等着她的交待呢。这也是容嬷嬷心急的原因。 “什么差不差遣的,就是底下人没传明白话,您可别生气啊!”容嬷嬷上前一步,离福嬷嬷近了些道:“听说咱们这有个叫云八的姑娘,是福姐姐手底下的,最得姐姐喜欢。我这不是想着,日后她要是进了后院,不是和妹妹我打交道的多吗,就想先来见见,不知道哪个是云八姑娘啊,福姐姐指给我看看!到时候我也好多关照些。”容嬷嬷的意思就是说,就算这个人现在是你福嬷嬷的人,早晚也得落我手里,你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福嬷嬷真想一句话就把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给撅出去,可是她也知道,这个膳房早晚是留不住小八的。于是,她带着容嬷嬷走到了小八所在灶台边。 这时的小八正在把吃剩的骨头往灶火填,感到有人过来,就是一抬头,她与容嬷嬷看了个脸对脸! 容嬷嬷还在心喜福嬷嬷的识相,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坐在灶台边上烧火的小姑娘,她抬手指了一指,又看向福嬷嬷似乎要确定什么,见福嬷嬷点头,她的瞳孔都震得大了一圈,“她……她……”说了两个她后,容嬷嬷一甩帕子转身就走。 小八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在自己面前抖了两下,又走了的人,问福嬷嬷:“这人有病吧!” 福嬷嬷笑了笑:“对,有病,离她远点。” 小八点头,又从锅里撕出半只鸡来。 第48章 各处反映(上) 【这章和下章应该没有男女主什么事,主要是男主给鸡蛋敲了一个缝,各方苍蝇的反应。但也要交待一下。 (????)】 “太小了吧,这也太小了。”容嬷嬷一边走着,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的。 她记得这个云八,今年应该已经十三了,可这面相看上去,明明还是一个黄口小儿啊,哪里有过了金钗之年的样子。她要是敢把这样一个人,安排到太子的房里去伺候,第一个被皇后娘娘打死的就是她。 容嬷嬷一直认为,太子后院里的女人,就是多了些也没什么,那还能显示着殿下的本事大呢。可是要有这么一个,让人看了去,到时候这么卑鄙龌龊、不堪入目、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事传了出去,容嬷嬷感到脑袋一蹦一蹦的疼,太子殿下要真的是喜欢这么大点儿的一个人,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容嬷嬷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心里乱得不得了,怎么也找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主要是怎么和皇后娘娘回话啊!她不停地揪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褶子都快纠结在一起,像是一个发干的梅子一样。 【上午还在东宫里徘徊的流言风语,到了下午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但尚截止到云八是个美人这里,关于她的年纪这件事,还没在这宫里更新。】 就在容嬷嬷不知所措之际,有人来传,说皇后娘娘让她午食之后去坤德宫回话。 等到了下午,容嬷嬷颤颤巍巍的去见皇后娘娘了,后院里那四位,这时候也已经听到了关于云八的长相,稍有些小的风声。 同样的一张桌子,同样的四个人,续前两日太子的朝食单子后,今天大家又都聚在了一起。 “云八?那不就是个傻子吗?当年抢馒头吃的那个小丫头?”梨落高的问向燕来。 “对,就是她。”燕来点头。 “不会是弄错人了吧,殿下怎么会看上一个傻子?”轻絮可不相信。 “容嬷嬷亲自去见的人,怎么会弄错。”燕来看了一眼轻絮“现在嬷嬷已经去给皇后娘娘回话了。” “听说那个云八长得十分出众。”寒烟看着另外三个人说,她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再出众能比咱们殿下好看。”在轻絮眼里,就没有比殿下好看的人。 “难道,是因为她年龄小。”寒烟忽然的一句话,让其他三个人瞬间都没有了声音。 是啊,若只是比相貌,燕来明艳大气,梨落让活泼开朗,轻絮妩媚动人,而她寒烟知性温柔,善解人意。之前是因为殿下不开窍,大家都盼着殿下开窍,到那时她们四个中,怎么着也有一个能得到殿下的喜欢。可如今殿下倒是开窍了,却喜欢年级小的。那她怎么办,她可是要来做知心姐姐的,而且论年龄她比殿下还要大一些呢。 “怪不得,之前殿下会和莺哥说话。\\\"轻絮的一句话,让她们都想到莺哥那张娃娃脸。 站在门外边儿的莺哥缩着脖子,用手捂住手腕衣袖处露出的青紫。 “咱们坐在这也不是个办法,还是等嬷嬷里来,想法子见一下那个叫云八的再说吧!”寒烟端茶送客,那几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心意留在这里,听了寒烟的话就都离开了。 送走了那三个人后,寒烟看着门外的莺哥,心中纠结了一会儿,便有了新的主意。 自己接近殿下的这条路,如今看来是很难行得通了,如果殿下真的是喜好you女,那她要怎么办?总不能出去找几个女孩子进来吧!就算是能找进来,岁数太小也不能生养啊!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皇家恩宠,而是流着他晏斯年血脉的孩子。 如今之计只能靠着莺哥的这张脸了,要是运作的好的话,等她生下孩子,就留子去母,再把孩子抱过来,当做是自己生的。 【至于如何要让莺哥得宠……?】寒烟忽然想到了,已经去坤德宫回话的容嬷嬷。 寒烟把站在门口的莺哥叫了进来,一手拉着莺哥被冻得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抚上莺哥的脸,面露笑意语带温柔的说:“看这小脸冻的,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要是病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可是要心痛的。”看着这个体贴又委婉寒烟,谁又能想到,之前让莺哥在冬日里,站在门外打帘子的也是她呢! 莺哥听着寒烟的话瑟缩了一下。 寒烟眼带冰冷的笑着:“别怕。姐姐疼你,收拾收拾东西,陪姐姐去趟坤德宫。” 就在寒烟带着莺哥往坤德宫而去的时候。坤德宫里,一个白釉刻石榴花纹的盖碗已经摔碎在跪着的容嬷嬷的面前。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皇后娘娘厉声的问着容嬷嬷。 “娘娘息怒,奴已经查过册子了。虽说那个云八的名字,现在已经不在宫女的名册上了,但她入宫时候的记录,还是能查到的,她今年确实过了十三了,只是看起来小。”容嬷嬷一边磕头一边回话。 容嬷嬷能在坤德宫的一众嬷嬷中,被皇后选出来派到东宫去,也是有一定能力的。这不到半天的功夫,她不但查了名册,还跑了一趟太医院。 “娘娘,奴问过太医院里的副院正了,他说有一种人生了病,或是被刺激到了,就不会再生长或是长的很慢。那个云八就是这种人,她三年前生了一场病,就没再长过。” 皇后身边伺候的施嬷嬷,给了容嬷嬷一个做得不错的眼神,容嬷嬷暗自松了一口气。 “娘娘别生气,这几年咱们太子殿下,虽说不怎么亲近女色,可这【小】姑娘也不是没见过,宫里宫外的,也没听说过殿下有这爱好啊,他可是您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堪的事来。怕是还是那个叫云八的,长得确实出众了些。你说是不是啊容姐姐?” “是,像朵花似的,就是还没长开。”容嬷嬷连忙应到。 “那身子呢?也没长开。”皇后盯着容嬷嬷。可容嬷嬷的头却缩的越来越低。 虽然见小八的时候,她没有站起来,但看身材骨架也能看的出来,别说是和十三四的比了,就是和十岁出头的比,也没大出多少来。 第49章 各处反映(中) 坤德宫的内室里,此时充满了压抑的气氛,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随着皇后凝视着容嬷嬷的时间越长,这气氛就越加凝重,所有人也都随着瑟缩的容嬷嬷缓缓的垂下头来,在皇后身边以施嬷嬷为首的那四位嬷嬷,也都闭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皇后是舒家女,还是太后的亲侄女,更是当今陛下的元后。她从出生之日起,就被先皇指给了当时的太子为太子妃,从小就被接进宫中与陛下一起长大,可以说的上一句青梅竹马了。 世人皆称道,她与陛下的感情深厚,从少年夫妻到后来的帝后和谐,可称人间夫妻的楷模。想当年,她成婚后,却久久未能生下孩子,当时的陛下还只是太子,却顶着前朝后宫的所有目光,硬是压下了后院里所有的人,直到她生下了嫡长子晏弘阳,后院的才开始有人怀孕生子。 多年之后,她又给已经成为皇帝的陛下,生下了小儿子晏斯年,同时她的长子晏弘阳也被立为了太子。 做为皇后她有两个儿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太子,她的身后更是有世族和权臣支持,那时的她真的是风光无限。 她的长子翩翩儒雅,世人称颂有君子之风,朝堂内外无不夸奖。幼子生的冰雪可爱,天真无邪,可以承欢膝下,她活成了让这天下女子都羡慕的模样。 可这一切在晏弘阳失踪的时候,却全部崩塌了。可能是因为期望越大,等到失去的时候,伤心与难过就越会加倍向自己袭来。 自己那个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只是去边关走了一趟,多认识一些军中将领而已,怎么就失踪了?当晏弘阳失踪的消息传到坤德宫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被砸晕了,倒下后就没爬起来。、 而皇帝那边为了找儿子,直接动用了全国之力,甚至还为此灭了一个国家,但依旧没有晏弘阳的消息,他根本顾不上坤德宫里的皇后,只能让太医对她多加悉心照料了。当时的晏斯年作为幼子还住在宫里,每日都会来给她伺疾,可是她每当看到晏斯年时,就会想到失踪的晏弘阳,而痛哭不已。最后皇帝下令免了晏斯年的请安伺疾。等她病好之后,再见这个小儿子时,他已经是新的太子了。 那时的皇后心里有悔也有恨,对于晏斯年这个小儿子,她从来没抱有过什么期待,在她的设想里,这个小儿子最后不过是在他哥哥的关照下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一辈子的风花雪月游戏人间。所以她也从未对其有过什么教导,对他身边的宫人也只是告诉他们,要照顾好十二皇子的生活起居,平日里陪着他好好的玩,只求他开心就好。所以不论是作为皇后还是一个母亲,她的更多精力都放在了长子晏弘阳的身上,因为那才是她的依靠。 却不想晏弘阳的失踪不见,让她半生心血一夕之间全部付之于东流。 在皇后的心里,至于现在的太子晏斯年,小时候看着还好,长的好,嘴又甜,每每看到自己,虽举止不会过分亲密,但眼中还是充满了对母亲向往之意,对于舒家的公子和小姐也十分客气,从不摆皇子的架子。可是自从他当了这个太子之后,这几年越发的冷情冷性了,跟谁都不亲近,尤其是对承恩公府为首的世家,更是没有半点亲近之意。 皇后现在就是想与这个小儿子亲近,但也总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每次与他说话时,自己都要思量再三,尤其是提起承恩公府或是世家权贵时,说的浅了他与你十分客气,就像是听不懂;说的深了他对你更客气,行礼问安转身就走。 晏斯年不好亲近,这两年做为太子,他的气势也越发的强硬了。皇后无奈,便把目光放到了他的后院里。 晏斯年还没有定下太子妃,而且这日后的太子妃,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陛下,要选哪一家的,但肯定不会是舒家女,甚至都不会在与舒家亲近的人家里面选。 主要是因为当年,晏弘阳的太子妃,虽说是定了她们舒家的嫡女舒流云,但那更多的是陛下的一些交换。要知道从来就没有过,连着三代元后全部出在一家的情况,不信就把全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里的祖谱拿出来,历朝历代的往上数一数,这已经不至是皇恩浩荡而是世家隐隐凌驾在皇权之上了。皇帝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儿子不好亲近,儿媳不会是自己的人,那她也只能在儿子身边多放一些自己人了。 却不想这个晏斯年就像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女人一样。引导宫女被他从屋里踹了出去,寝殿更是一年都进不去两回,特意为他选的四个美人,被晾在那里顶着大宫女的名头种【蘑菇】。这条路原本也被晏斯年给堵死了,如今倒是有了一丝松动,却不想是如此不堪的事。 看着容嬷嬷的表情,她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张脸的事。 皇后愁的是,这种事要怎么解决。要是做实了流言,太子如此不堪,她这个身为皇后的生母也必会被谴责,甚至还会连累她身后的舒家与世族。虽然容嬷嬷找了名册和太医,能证明那个宫女的年纪,可是世人不会去看这些解释的,他们只会也只想去看那些最不堪的东西,仿若只有别人深陷泥潭时,才能显得他们有多么【纯洁】,其实都是满身污垢,只不过别人更脏时,才映衬着他们不那么脏罢了。 身材相貌都像是未到金钗之年,可能初葵还未至,想到这里就让皇后感到一阵一阵的头痛。 这时门上走进来一个宫女,她好像是感到屋内的气氛不对,也没有出声,只是悄悄的走到施嬷嬷的身边,低语了几语。还没等施嬷嬷有什么动作,手托额头的皇后就问了句:“什么事?” 施嬷嬷忙回禀:“娘娘,外面说是寒烟求见。” 第50章 各处反映(下) “寒烟?”皇后娘娘拉长了声音,仿佛在想这个人是谁。 施嬷嬷刚想提醒,就听到皇后恍然的说道:“我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刚刚和施嬷嬷说话的宫女听到后,急忙应是,转身就出去传寒烟了。 寒烟进到屋里,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容嬷嬷,她便跪到了嬷嬷的身后,给皇后行礼。 皇后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寒烟,当年这个姑娘进宫的时候,她见过一次,那时还是她的嫂子承恩公府的世子妃领进来的。 当年要给太子的东宫选几个宫女,她给舒家递话,说让送个懂事不淘气的,放在太子身边也好多联络一下太子与舒家的感情。 听说原定的并不是这个寒烟,是他的祖父自己到上门来的,要让自家的这个孙女进宫,世子妃见这个姑娘确定看来温柔懂事,就是颜色寡淡了些。 这个寒烟进了东宫之后,一直很少出来,算上她入宫的时候,这还是皇后第二次见到她。 “什么事儿?”皇后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见寒烟也只是看在舒家的份上,故而也没有废话,直接就问她的来意。 寒烟叩首请娘娘屏退左右,皇后想了一下也允了,但也只是把门边上的宫女和太监打发了出去,身边还是留下了四个嬷嬷和跪在一旁的嬷嬷。 寒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其实让皇后娘娘屏退左右也不过是想让娘娘重视一下她将要说的事儿罢了。“奴,特来给娘娘请安,为娘娘分忧。” “你要如何为我分忧。”皇后的脸色不太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到自己面前,提分忧两个字,皇后认为这个寒烟想要来自荐枕席。 却不想听说寒烟说:“奴知道容嬷嬷今日去见了那个云八,想来娘娘也已经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外面诋毁太子殿下的流言,传得越来越不堪了,奴为娘娘想了一个法子,可堵外面的悠悠众口。” “喔!那你细说说。” 寒烟听到皇后细问,眼中一亮“那个云八一直生活在膳房里,又从不与人结交,外人面的人对她很少得见。都说其相貌出众,能被殿下喜欢全是因为她宛若稚子。”寒烟偷眼看见皇后听说她的话沉下了脸色,磕了一个头,接着道“可是此事尚无人证实,如今为了太子殿下的清誉和皇后娘娘以及舒家的名声,现在这件事无论真假,哪怕那云八就是个稚女,这个事儿也只能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 “如何让这件事儿变成假的?” “奴手下有一个二等宫女名唤莺哥。如今十六岁,可是那张脸看上去却像十二三的。” 皇后看向一旁的容嬷嬷,见她点头,确定确有此人。 寒烟的主意就是,她们把莺哥推到前面,放到太子身边,然后对所有人说书房里的人是莺哥。传言中的得了太子宠的也是莺哥。现在只要皇后给莺哥一个体面,赏她一个名份,再把太子请来,让太子从坤德宫里把莺哥带回去,外面的一切自会风平浪静。 皇后让寒烟把莺哥带进来,一路上寒烟都让莺哥用斗篷盖住了头脸,此时皇后和身边的几个嬷嬷看着,露出脸来的莺哥都陷入了沉思。 而其他各处关于太子喜欢稚童的流言,已经如浪潮般汹涌的到处都是。 玉华宫里住的是贵妃孟霞初,她本是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她的父亲是当朝宰相的学生。而她是选秀入的东宫,当时就被封为太子庶妃。 如果说皇后身后是世族,那么她的身后就是朝臣。她先后生了三皇子和八皇子,还有一位五公主,可以说是有子有宠,在朝中还有势,自然她的心也是高的。 当年晏弘阳做太子的时候,她就是有再多的不高兴,也只是藏在心里,人家既是嫡又是长,尊卑上下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儿子。 可是晏弘阳丢了,就在她的心里刚刚开始,要有点活动活动的意思的时候,那边皇帝就立了十二皇子为新的太子,就因为一个嫡字,那么多长大成人,有出息的儿子看不到,却立了最小的一个,怎么能让人心中服气。 她是从心里看不上这个小太子晏斯年的,如果说晏弘阳是别人家的孩子,那晏斯年就是别人家的熊孩子。 听到宫女传回来的消息,贵妃娘娘捂着嘴笑的十分开心:“呦!没想到咱们的小太子还有这爱好。” 她在身边的大宫女简桐面露嫌弃之色:“这么恶心的人,还太子呢!怎么比得过咱们家的三爷和八爷?” “太子还小呢,喜欢个小姑娘不是很正常吗?”贵妃听了简桐的话,笑得更开心了。“我记得谁家有个小姑娘来的,上个月五公主过生日的,我好像听到了一耳朵。” 简桐听到贵妃的问话,笑着回答:“您说的是姜贵嫔吧,她的父兄都在边关,家中只有母亲和嫂子,带着一个九岁的侄女。五公主过生辰的时候,她还红了眼睛,说是羡慕公主有父母在旁,她的侄女与公主同一日的生辰,可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父亲了。当时就惹得陛下,赏了她侄女一串粉色碧玺手链,要不是咱们公主机灵,那天陛下就和姜贵嫔一起走了。” “对,就是她,既然这么心疼自家的侄女,过两日找个机会,把她的侄女接进来,好好陪陪她这个姑姑。”贵妃这里笑的不怀好意。 朝堂那么却是反应不一,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有的人对此全然不信,有的人却好像是挖到了金子一样,盘算着这个消息,要如何运作,才可能带给自己更多的利益。 更有一批人,已经兴奋起来了,他们就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们,御史可以闻风奏事,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听到一点风声,他们就可以直接在朝堂上和皇帝说任何,还不算是诬告。 如今听说太子德行有亏,私帷不堪,他们的眼睛都亮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太子呢!必须要参他一本,彰显自家不谓权势,【刚正不阿】。 所以一群时刻准备着文死谏的【忠】臣,即将在明日抵达早朝,【攻击】太子殿下。 世家大族中,总有一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听到这个风流传言后,这些人倒是思想一致了,大家都认为,如果这要是真的,那可是连我们都不如了。 还太子呢,真是下作啊。就是那青楼楚馆里边儿,还不许13岁以下的接客呢。所以一群眠花宿柳、斗鸡赛狗的人,这时倒是都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而我们的太子殿下,此时听着暗一的汇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来。 宫里有谛听组,宫外有暗卫,他把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除了重点关照的几个人外,他要听听其他的人,听到关于他的流言都是如何说,如何做的。至于那些污秽之言下流之语嘛……上一世,他什么事没做过,可传得都比这些不堪入耳的多了。 上一世,他被困西苑也不知道,给自己造谣的都是谁,如今,他可要好好的听一听,随着暗一越说越多的汇报,晏斯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诡异…… 第51章 独一无二的【天肉】 金乌西坠,光线慢慢变淡,光明即将消失,晏斯年站在窗前,看着这万物萧条的冬天,感受寒风带来的寒意随着暮色浸染整个皇宫。 他听着暗一的报来都城内的各方反应,手中摩挲着圣光留给他的玉牌。当他听到御史们的动作的时候,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冷声道:“看来明日早朝上,不成就几个【仗义直言】的忠臣,倒是对不起他们准备要抛的头,撒的血了。” 这一边晏斯年在筹备着明日一早的大杀四方。 而膳房里的鸡汤炖出来的香味儿,已经勾住了所有人的馋虫。夕食的准备已经完成,但是谁也没有离开膳房。每个人都在这里没事找事的做着事,可是眼睛都在瞄着小辉子,只见他已经在锅中撇出了,好几盆黄登登的鸡油。先不要说那还没有盛出来的鸡肉,光是这几盆油就让很多人垂涎了。 这东西不能放,小辉子直接把这几个盆放到了一旁的空桌子上,想要的都可以自己来取。小宫人们还没想明白这个油有什么可吃的,所以也不想要。可是那些在膳房里混了几年的,却很喜欢这个,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取走一大碗,到时候煮一个汤,再撒把盐,等到放饭的时候,用来泡馒头,那才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但更多的人都在等着那些煮出来的鸡肉。 在等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聊着天儿,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说自己吃过最香的肉和什么肉最好吃?有人说是羊肉,也有人说是鹿肉。有人说是熊肉。还有人说香肉滚一滚,神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是顾忌云八,还是被早上安儿的样子吓到了,反正是没有人提起牛肉。 膳房里有一个专门扫地的老太监,牙都快掉没了,听到这些人说肉,自己瘪了瘪没牙的嘴,不甘心的说到:“看你们狂的,还什么肉好吃,你们也就是进了宫,来到了这里,才能吃到一口肉,要是在外面,你们也就盼着年节吃上肉吧,这还要感激我朝盛世。这要是在前朝啊,想都不要想。”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晃起了脑袋,就像那些读书人背书一样,念道着:“前朝时【诸侯无故不得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得杀犬和猪。庶人无故不食珍。鸡豚狗彘之处。无失其食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知道吗?想吃肉得像我这样过了七十才行。” “您老是过了七十了,可是您老连牙都没了,怎么吃肉啊!哈哈哈!”小辉子虽然笑着打趣着老太监,但手还是在锅里捡了两个,已经煮得脱骨的鸡翅膀,放到了老太监的面前。 老太监谢过小辉子,捧着肉看着其他因为小辉子的话,也都哈哈大笑的众人,也笑了一声,指着他们说:“你们说的这肉那肉的,都是凡间的肉,你们知道【天肉】吗?” 【天肉?】鸡肉吃的有点多,手里拿着萝卜块,正啃着解腻的小八竖起了耳朵。 有几个好事的,听了这个话,忙问道:“天肉?那是什么的肉啊!总不能是【龙】……”这人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人捂了嘴,旁边的人也忙用眼睛瞪他,意思是【不要命了,那个字是能随便说的吗?】 老太监好像是耳朵不太好,只听到了前半句,眯着眼睛回道:“这天肉啊,不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而是天生地长的一块肉,那肉世间罕见,传说陛下寝宫内就有一块,放在玛瑙盘子里,还是由南越国进贡上来的。要比肉啊!这上天赐下来的肉,才是独一无二的呢。” 小八的心了,这世上居然有不是长在动物身上的肉!听这意思好像还只有一块,连太子美人都没有!小八决定去长长见识,要是能拿出来最好,送给太子和他一起吃,要是拿不出来,那也要找个机会,上去咬一口,尝尝这独一无二的味道。根据暗九教的,一定要趁着皇上在屋里的时候去偷,连累不到别人。贵妃丢了几块点心就要打死两个人,那皇上丢了只有一块的肉,一定死更多的人。只有皇上在,他才不好意思迁怒别人。(可惜啊!小八只想到了第一层没有想到第二层,当着皇上的面偷东西才更会让他生气啊!!!)可是皇上要是在屋里的话,那么那个讨厌的姓苏的家伙也会在,自己还要想个办法把他引走了才行。 …… 时间流逝,夕食已经被外院的大宫女,派人领了上去。锅里的高汤已经剩下最后几个步骤,汤里的鸡也都被捞出来,给大家分了。热闹的膳房恢复了平静。今天晚上小八的胃口不是特别好,她一直想着那块天肉,晚饭就只吃了三碗饭。 就在云八想着,要不要今夜就去探探路的时候,一道黑影从窗外,伴随着“嗖”的一声,奔着她的脑袋飞了过来,云八一伸手,将其接到手中,发现是一个粟子。 这时暗九在云八旁边的窗外偷偷露了半个脑袋出来,还冲她招了招手。云八一挥手,熄灭了灶堂里的火,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膳房。 今天晚上东宫里人流,比起平日有点儿多,主要是膳房里分了肉,谁没有一两个朋友,拿到肉的,都出去走关系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犄角旮旯里窃窃私语的,搞得小八和暗九都没有地方好好的吃栗子,大冷的天,他俩又不想上房顶儿。 于是他们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块背风的假山石。 暗九给小八一包糖炒栗子,对小八说:“老大最近给我安排了一个新活儿,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说好过年的时候,带你出宫去吃好吃的,可能要等年后了。” 小八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过年的时候,有人带她去吃大餐,她也不在意这能不能去宫外了。都说天下美食在皇宫,她三年还没吃全呢,今天又发现了一个天肉,外面现在还吸引不了她。 暗九见小八自己一个劲儿的在吃栗子,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说的话,但是他也不在意。反正就算是闯祸了,挨打的也不会是小伴儿,而且还有太子在后面给她兜着呢。 叹口气,暗九就转身想走,这时小八突然抬头问向暗九:“说那苏赉光是不是从来都不离开皇帝的身边?我看见就连皇上睡觉,他都要在窗户外边儿守着。” 暗九吃了一惊,看着小八:“你想干嘛?” 小八想了想,没同暗九说,肉只有一块,她还要分给美人太子,不能分给小伙伴,所以不能告诉他。于是她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天天守在那里,但凡靠近一点儿都会被他发现,我还没进过皇帝的寝宫呢。” “你去那干什么?那里的吃的都是御膳房送进去的,想吃去御膳房找。我告诉你,除了那些隐世不出的,天下有名有姓的高手里,那个苏公公可是排在前面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离开陛下的身边的,除非山河倒灌,冬日惊雷。” 第52章 冬日惊雷 暗九正和小八说的兴起,就在这时听到几声虫鸣。他便皱眉抱怨着:“这喊人的信号就不能换一换,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虫子叫!” 暗九和小八表示自己要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小八,栗子少吃点,那东西吃多了胀肚,晚上会不舒服的。还有他不在的日子里,让小八只找吃的,不要找死。苏赉光是天下高手中最厉害的那一批人里的,不是他们能打的过的,而且他只听皇上的话,真要是出事了,太子的面子不一定有用。 小八点头,她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山河倒灌有点难,但冬日惊雷可以试试。】 火系异能可以变异成为雷系异能,这个在末世时,她就体验过,雷系异能属于单体攻击超强的异能,但是不好瞄准,打个固定的还行,要是跑的快的很难打到,当初她都是配合着水系异能来用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自己体内的能量,只能让她使用火系异能,一直没有产生变异效果,可是自从上次吃了那碗炖牛腩后,她发觉自己的雷系异能好像隐约可以使用了,她今天决定试一试。 一边吃着栗子,小八一边儿四处观望,劈在哪儿合适呢?突然她发现就在她坐着的假山与御花园中的掖池之间有一棵树,且只有一棵树,它长得十分不符合皇宫里的规矩。独自生长在那里空旷之地,不像别的树,都长在路边上,而它长在草地中间,可能是这里平时没有人来的关系,管理御花园的宫人,就让这棵树在这里随意的生长着。 这树很高,小八也认不得是什么树,看上去有点像白杨窜天而起。但树并不粗壮,以小八的身量都可以环抱住。 不然就把它劈了吧!小八想着,这棵树长的好,周围没房屋,也不像别的树连成了片,就算被雷劈着火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她这样想着,便搓了搓手指,这时天边隐隐有闷雷的声音响起,刹那间只听咔的一声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将那棵高树直接劈倒。树干的一部分被劈成黑色,树倒下后,把树根儿从土里撅了出来,但是树并没有被劈着火。小八捻着手指,感觉自己的雷系异能还是比末世时弱了太多。 树倒了之后,小八闪身就离开了这里,她决定去皇帝寝宫周围准备着,只要那个家伙一离开寝宫,她就去偷肉。 紫宸宫的东暖阁内,景天帝正在做画,画的是美人图,他正为美人调制口上胭脂的颜色,可是在纸上试了十来种,都不能让他满意。这时隐约中他听到一声闷响,不知是什么声音。他与苏赉光对视一眼:“伴伴可听到了?” “奴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苏赉光躬身回了景天帝一句,就出去找人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正要将调好的胭脂色画到美人的脸上,一个苏赉光手下的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快步走了进来,跪倒磕头向上禀报:“陛下大事不好,掖池北面临近假山群处有一棵树被天雷击倒。” 皇帝一听到小太监的禀报蹭的了一下,站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怎么会有惊雷?还劈倒了皇宫里的一棵树?!” 小太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去打探刚才是什么声音,得到消息后就马上回来禀报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一个太监躬身入内,对皇帝说“启禀陛下,外面侍卫统领周天左求见。” “宣。” 周天左身为侍卫统领,是可以在皇宫内身穿半副铠甲,佩剑行走的。他进来后见到皇帝,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御花园的太液池边,有一棵树被天雷击倒,在击倒的树下发现了一个玉盒儿。” “玉盒?埋在树下的,盒子在哪儿?”皇帝听到被雷击倒的树下面还有东西,很是吃惊。 周天左面露难色,向上回道:“树下的那个盒子有些不妥,微臣没有带过来。” “有何不妥?” “回陛下,那个玉盒里面,是用黄绸布包裹着的一副婴孩尸骨,看上去应该超过十年了,已经全部化为白骨。而且那尸骨与常人比,有些奇异之处,那婴孩的两条腿骨是长在一起的。” 皇帝沉思了一下,看着周统领说:“你确定不是一条腿骨?或是被人强行用力将两条腿骨,捏在了一起的。” “臣仔细瞅了,确实是长在一处的两根骨头,上面并无外力迹象。而且……” “还有什么?”皇帝眉头已经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那婴孩的尸身下面,压着一副生辰八字。”说着周天左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呈了上去,对皇帝说:“臣怕那纸张也有不妥之处,故而抄了一张。请陛下御览。” 苏赉光接过周天左手中的纸条,放到了皇帝的面前。 景天帝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瞬间勃然大怒。 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气得他头上的青筋暴起。拳头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张开,抬起手点着周天左,愣是没说出话来。 苏赉光看到皇帝气成这个样子,怕他出事,忙上前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让他吐出这口气来。 景天帝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纸条,示意苏赉光去看。 苏赉光拿过那张生辰八字仔细看了看,也是一脸震惊,暗想【这……这是太子殿下的八字。】 “陛下,这不会是厌胜之术吧?” 苏赉光小声的在皇帝身边问了一句。 皇帝指着苏赉光说:“你与周统领同去,去看看那个盒子,尤其要仔细看一看那张八字,看看是不是他的。” 苏赉光领命,带着那两个报事的小太监与周天左一起出去了。 东暖阁内只剩下皇上一个人,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说:“出来。” 一个黑衣人跪到了他的面前。 “这两日皇寺的德济方丈在宫中给太后讲经,叫他明日过来一趟,你再派人去天机观,让观主明天一早也要过来。若真是厌胜之术,还是道家的办法多一些。” “是。”那个暗卫领命刚刚要退出去,又被景天帝喊了回来。 “这里留下两个人就行,你们其余的人全部出去,到各宫各院去看看。冬日惊雷她们听到消息后,都有什么动作和说了什么话?去吧!” 暗卫见皇上没有别的命令了,就退下安排人去了。 第53章 肉到手了 皇帝的暗卫们陆续的离开紫宸殿,剩下的两个虽还在暗处,但也移到了皇帝的身边。见他走到了紫宸殿门口,他们也隐在暗处跟了过去。 景天帝看着冬日的满天繁星。脑中想的却是那一具骸骨,听周天左说,那骨头看上去,埋了有十年以上了。如果真的是厌胜之术,那么这个人要害的可不是当了太子的晏斯年,而是十一皇子时的晏斯年。可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又挡了谁的路?要是那八字是晏弘阳的还好解释,他是太子他出事别人才有机会,而且他确实也真的出事了。可为什么八字是晏斯年的。 皇帝努力回想着十年之前,可有什么大事或是怪事发生在当时十一皇子身边。 而小八在宫墙外却发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寝宫,尤其苏赉光走远后,她已经兴奋起来了。 等她看到皇帝走到宫殿门口站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以动手了。发动异能,尽量隐藏自己身上的气。小八用最快的速度,潜进了皇帝平日睡觉的东暖阁。 来不及仔细打量周围的摆设。她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可是并没有闻到什么肉的味道,倒是闻到了点心的香甜。顺着味道她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点心盒子。 站在桌边,她想也没想,顺手就把点心盒子收到了空间里,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的吃食,正在怀疑消息有误的时候,一转眼就让她看到了,在旁边多宝柜上,有一个绿色的玛瑙盘子,那盘中摆着一块,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五花肉。看起来有点像是猪五花,只见那肉层次分明,有皮,有肉,有肥有瘦。皮质鲜艳细腻,毛孔清晰可见。肉皮、肥瘦都十分均匀,肥肉间白膘清晰可见。 在烛光的映照下,小八只觉得这肉整块都在泛着油光。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肉啊。小八伸出手指刚刚触碰到这块肉,还没有感受肉质的触感,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瞬间她将这肉收到了空间里面,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皇帝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刺骨的风带着透骨的寒,让他的想到了更多的东西。转身又回到了屋子里。他重新做到书桌边,看着桌上的美人图,本应是桃花粉面,朱点樱唇的一个美人,如今却被涂成了血盆大口,变得无比狰狞。皇帝随手从一旁,拿过一张纸盖在了美人面上。 景天帝心中有一个想法,但还要等到苏赉光回来,才能证实他想的对不对,若真应了他心中所想,那么当年就不是一场意外,是所有人与他演了一场大戏,夺了他的珍宝。他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觉得自己等了好久,才等到苏赉光的回来复命。景天帝只看着苏赉光脸色,他心中就有了几分对自己猜测的确定。 “陛下,那确实是太子殿下的八字。” 苏赉光走到皇帝的边上,低声回禀着。 “伴伴,那骸骨你看了吗?”皇帝问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奴看了,那骸骨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至于腿骨奴也仔细的查了,是长在一起的,不是人为,应该是出生即如此的。” 苏赉光停了一下,像是怕皇帝接受不了,眼中露出担心的情绪,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奴,仔细看了,那骸骨埋在那里至少……有十五年以上了” 听着苏赉光的话,皇帝原本提着的这口气,反倒吐了出来。他神色平静的看着苏赉光:“这事先不要让人知道,对外只说是天雷劈了宫里的一棵树。” “诺,奴已经关照过,也细细的问了周统领了,树倒的地方,可以看出来,是挪开树后,才发现的玉匣,树是周统领带他的手下人挪的,发现在东西后,他就让人站到远处戒备去了,是他一个人上前查看的,除了他没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刚刚奴也已经把在屋里的两个人处置了,陛下放心,此时只有奴和周统领知道细情。别人最多只知道,倒了树,树下面可能有些东西。” “好!”皇帝点头,盘算了一会儿,就开始向苏赉光交待明天要办的事情。 而小八从紫宸宫的东暖阁出来后,在附近找了一个比较高的宫殿,站到了屋顶阴暗处。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她感到现在的皇宫里,气氛有些不对。 她看到了好多黑衣人,在皇宫里到处的窜,看衣着样式,好像是暗卫。她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东宫的暗卫,因为东宫的暗卫虽然与她打的交道不多,但三年来大家房顶墙缝的也是常见面,只不过除了暗九,别人没那么自来熟而已。 不是东宫里的,那就是皇帝的暗卫。小八觉得,不过就是倒了一棵树,就算是倒的方法特别了点,但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吧?她想过这件事一定会惊动皇帝,可是也不用,把所有的暗卫都派出来吧? 难道是皇上喜欢那棵树!所以偷偷的种在没人的地方?可树是雷劈的,他们到处跑,是在找什么?积雨云吗? 小八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却看到苏赉光回来了,刚见到人影,她就直接遁走了。 回到东宫,直接就来到了太子的书房里,这两天这个地方,她来的越来越顺路了。 太子也是刚刚安排好,明天要木子和暗一做的事情,此时正独自一人在灯下看书。 小八一进窗户就看到了,【暗香浮影玉指轻捻文章,灯下美人抬眸破碎摇光。】可是她想不到这样的句子,她只看到了屋内烛火映照中,香炉里的轻烟围转在太子的周身,光影中的太子,好像是在发着光,这光……呃……比刚刚看到的那块五花天肉还要发光油亮,引人垂涎。 晏斯年抬眼间,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小八,在那里双眼发亮,满脸高兴的看着自己,他便笑着说道:“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当然他要是知道,此时小八的心里,正把他和五花肉比在一起的话,可能就笑不出来了。 第54章 她还会打雷,不对,是引雷 看到晏斯年对自己的笑脸,小八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分享这块天下独一无二的肉。 小八来到晏斯年的身边,手一挥从空间中取出了,那块天肉和盛着它的玛瑙盘子,放到了晏斯年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她抬起下巴,看着她的美人太子,那神情就像是一只,在外面捉到老鼠后还带回来的猫,她仿佛在说,【两脚兽快来看,这是我打回来的猎物,给你吃吧。】 天肉?晏斯年看着眼前的玛瑙盘子和里面的天肉,这东西在他父皇的东暖阁里放了好几年了吧,怎么现在到了小八的手里了? 她不会把这个当成真肉了吧!看着小八的神情,晏斯年觉得自己猜对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自从当了太子以后,把前世今生都算在一起,他都没有这么笑过。 小八看着捂着肚子,笑成一团的太子,再看看她带回来的天肉,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什么不对的了。转头想去问问晏斯年,可再看到眼前的人,她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了,【美人就是美人,就是团成球也好看。】 晏斯年笑了一会儿,忍住了笑意,坐直了身子,伸出他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把盘子向小八的方向推了推,笑问道:“你要吃吗?” 小八抄手就把那块天肉拿了起来,当肉被拿到手中的那一刹那,她就反应过来了,这根本就是一块石头,(っ °Д °;)っ一块长的像肉的石头。怪不得那个老太监说什么,天生地长的,石头可不就是,在地里长出来的,白白让她期待了,还以为今天晚上,能吃到天下独一无二的肉呢。ヽ(*。>Д<)o゜ “喜欢这东西?”晏斯年看小八已经发现,这个东西不能吃了,却还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天肉,就觉得小八是个喜欢这个,要是她真喜欢这个石头,就给她留下。 小八忙摇头,娇娇嫩嫩的声音说:“不要。” 小八想着,一块比肉还像肉的石头,只能看还不能吃,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她才不要呢。 听到小八说不要,晏斯年也不强求,遂又问道:“你去东暖阁了,我父皇不在那里。”晏斯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以为小八是趁着东暖阁里没有人,就去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 要是他父皇这个时辰没在那里,那今天晚上大概,也是不会回去了。明早应该也会从后宫直接去上早朝,等早朝的时候,他安排人找个机会,把东西送回去,这事也就完了。 “在的。”小八嘴里回着晏斯年的话,眼睛却看着手里上的石头肉,虽然她不想要,但现在看个新鲜还是可以的,反正她也没见过这种石头。 “你不怕苏公公了,我父皇在你还敢去紫宸殿?”晏斯年知道小八平日里,比较怵苏赉光,也不是打不过他,按暗九报回来的说法,是每次小八一靠近有皇帝的地方,都会被苏赉光发现踪迹,虽然每次都被暗九打了掩护,致使到现在为止,苏赉光都以为那个喜欢到处窜的人,是东宫的暗卫小子暗九,到是没有发现小八这个人,但这并不影响小八不喜欢苏赉光。 “那个家伙离开了。”小八嘟囔。 “父皇在紫宸殿,苏公公会擅自离开?”这得发生多大的事,能劳动到苏赉光。 小八对手指,欲言又止。晏斯年见小八这个样子,便问道:“你做什么了?” “我劈了一棵树。”小八小声的回答道。 “一棵树?宫里没有什么过于珍奇的树木,你劈了什么树能惊动苏赉光?”晏斯年是真的想不通了。 “不知道什么树,可能是我劈的工具不对!”小八的声音更小了。 “你用什么劈的?”晏斯年的第一反映,想到的是皇帝的龙泉剑,可是有觉得不可能,那东西在太庙里呢。 “雷。”小八回答着。 “什么?”晏斯年没有听清,也可能是认为自己没有听清。 小八遂大声道:“雷!” “你用雷在宫里劈了一棵树,现在可是寒冬腊月,怎么会打雷?”晏斯年是真的吃惊了,所以她还会打雷,不对,是引雷。但在冬日引雷这不是违背常识吗?怎么会有雷被她引下来。 晏斯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天肉,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他指着桌子上的盘子和盘子里的东西问小八:“所以你引来天雷劈了一棵树,就是为了引走苏赉光,好去拿这个石头。” “对,他们说这叫【冬日惊雷】,只有这样才能引那个家伙离开。” “他们是谁?”晏斯年听到小八说他们,这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的人,以她的性子,这个他们不会只是个虚词吧,能出这样主意的,也只有一个人了。“是暗九。”晏斯年用肯定的语气问小八。 小八没想到,她都说是他们了,晏斯年还能猜到是暗九,看来帮不到小伙伴了,只好承认的点头。 看到小八点头,晏斯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用手指了指小八,得,这个舍不得骂。 他决定了等暗九这次任务结束,一定要给他加训,还要扣他的月钱,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带坏了丫头。 小八见晏斯年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就凑上前去,小声的跟他说:“你爹,也就是皇上,一定很喜欢那棵树,弄不好那就是他自己偷偷种的,所以才会种在了没有人去的地方。” 晏斯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小八,从眼神到神情都写满了,他不信。 小八却还肯定的向他点点头,接着说道:“真的,他不光是让那个姓苏去看树了,还把所有暗卫都派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有人住的宫里都去人了。” 深冬时节,大雪刚停了没有两天,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宫里的树被雷劈了,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引到天罚上,皇上让苏赉光亲自去查看,这个很有可能。 但是把所有暗卫都派出去,还是去得后宫,那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还不是小事。 晏斯年刚刚听到,小八引雷劈树的到时候,除了惊讶于小八的能力外,倒没觉得这事与他东宫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时候为难的,也是钦天监和他的父皇,一般这种情况,最后都是以皇上下张【罪己诏】结束。 可是查后宫?他现在也感到这件事的不正常了。 他看着小八,又指着那块天肉说:“你要是真不要,就放这吧,明天我找人放回去。” 小八点头,又把天肉放回到盘子里。 晏斯年下意识的用手指慢慢的点着桌子,想了想,忽然对小八说:“你要的火腿,我让平启办了。你要是现在去,他应该还没睡。”平公公手里有小八点名要的火腿,他就是睡了,小八也有办法把他喊醒。 果然小八一听,火腿在胖平手里,立马就不再关心那树和暗卫的事了,和晏斯年挥了挥手,直接就翻窗而去了。 第55章 随侍太监 晏斯年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小八,他的计划还不到小八来出力的时候,现在的小八在他的计划里,还只是一个香喷喷的诱饵,用来钓那些暗戳戳,等着抓自己把柄的人。 带着【异】字花纹的玉牌,在他如玉般纤细修长的手指间转运。沉思了一会儿,他高声道:“来人。” 声音传出去,不大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并不是那个平日里都在太子殿下的书房外,站着的仁谷。 这个小太监他今天是第一次当值,和一个大一些太监在一个班次里,他们也没有站在书房的门外,而是等在茶水间里,听到殿下的传唤,那个大一些的太监想着,这个时间又是殿下一个人在,不是要茶就是叫水,反正听句吩咐人就要出来,所以就让和他说,让他过去也算是历练一下。这个小太监现在一丝紧张,还有些许兴奋,一进屋就跪倒了,嘴里还问着殿下有什么吩咐。 晏斯年看出了他的紧张,没有责备可以没让他起来,只是说:“你去茶水间把亚佳喊来。” “喏!”小太监紧张的连还跪着都忘了,直接就转身要走,差一点摔倒,连滚带爬的出去喊亚佳了。 亚佳是一个二十来岁大太监,而且他才是东宫太子的随侍太监,仁谷只能算是个给他帮忙跑脚的小太监。 晏斯年成为太子的时候,亚佳是跟着晏斯年,被他从皇子卫所里带到了东宫。 来了之后,那个仁谷就天天往亚佳的身边凑,说话办事十分恭敬,端茶倒水无不殷勤。亚佳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有时要是有个跑腿之类的事,也都会喊他去办。慢慢的与太子就接触多了,晏斯年看这个小太监很是机灵,再有那传话跑腿的事,也会直接喊他去办,那时仁谷还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终日跟在亚佳身后,晏斯年才重新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等亚佳反应过来的时候,仁谷已经开始在太子的身后跟进跟出了。亚佳很生气,他虽然比太子大些,但也是从小就到了十一皇子身边的,从一个小太监做到今天的随侍太监,却居然让一个小小的仁谷给顶了位置,而且这个家伙还是他带到太子面前的。 他不敢责怪太子喜新厌旧,只能恨仁谷太会专营。于是就出手整治了仁谷两次,不想后来被殿下知道了,还得了殿下的训斥。 仁谷见亚佳被殿下训了后,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很是得意,平日里就有些不把亚佳放在眼里了。 而在外人看来,亚佳好像是被太子打击到了,从此他也不去殿下身边守着了,除非是殿下的传唤,否则每日就是待在茶水间后面的屋子里唉声叹气。 今日听到小太监的传话,亚佳立马穿戴整齐,快步躬身进入书房。 晏思年见亚佳进来,抬手免了他的礼。思索了一下,对亚佳说:“有几件事,你办一下。” 亚佳再次躬身,听到殿下说:“你一会儿去联系木子。告诉他这两日,让他手下的人,尽量不要出东宫。之前让他查的事,面上也可以放一放,但一定要外松内紧,钉子后面的人,一定要查明白。还有今晚宫里可能出事了,一会儿也叫木子去查查。具体的什么事儿要是查不到,就不用细查。能查到谁知道这事情就行。”只有知道了知情者是谁,他才能有所动作。 晏斯年清楚,要是他的父皇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真相,那谁也别想听到一句实话。同样若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事,就算你不去关心,不去问,他也有办法让人把这件事儿传到你的耳朵里。这就是一个皇帝对皇宫的把控。 把要交待木子的事说完了,晏斯年再次吩咐亚佳说:“这几日你把那些另为其主,吃里扒外的钉子们列个名单,证据也都要找齐了放好。现在要过年了,不好见血,等年后吧!除了还忠于我那好哥哥的,凡是外面有主子的,就都处理了吧。”晏斯年的话说的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可是话语间带着嗜血的冷意。 “对了,一会儿你在咱们宫里,到处走走看看,看宫里的人有没有来咱们这,都去了谁的屋?” 亚佳的功夫是跟平启学的,在这宫里自保还成,打不过的,也能扛两下再跑,不至于让人给秒杀了。 晏斯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道:“还有一事,过两日仁谷会回来,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当初是殿下命令他借着仁谷的事,把自己半隐藏起来,好帮殿下处理一些他不便出头去做的事,虽然殿下并没有,像外面传的那样,因为仁谷而训斥自己,可这并不影响自己讨厌那个仁谷。 亚佳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愤愤不平,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说了声:“诺!”便领命退了出去。 晏斯年独自坐在屋中,盘算着自己的安排,还有没有漏洞。前一世的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过,当然也没人引天雷劈树只为了偷石头。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的计划有没有什么影响,可现在的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v^)\\\\\\\\\\\\~~~ 我是分割线 当小八知道火腿在胖平那儿,就一路兴奋的,急速来到,平公公休息的宫殿房顶上。她刚想下去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都熟,是胖平和福嬷嬷在聊天。 小八想了想,就蹲在了房檐儿边儿上。没有往下蹦。 她一直惦记着末世时,那个人和她说的火腿,那东西生吃是怎么的一个美味,又是怎么怎么样的贵。但太子不让她听生肉,而下面的那个胖子,最听太子的话,他一定不会给自己来一块生的。小八原想着,只要东西到了胖平手里,她就能抢过来,到时先咬上一口,就算太子知道了,也要不回去了。可如今福嬷嬷也在,她不好当着嬷嬷的面儿去抢,怕吓到嬷嬷,所以她打算等一等。 第56章 一颗慈母心 福嬷嬷今日在膳房里怼了容嬷嬷之后,到了晚上,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平。她在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平启聊一聊。 福嬷嬷来到平公公住的房门前,还没进门,见到小明和小齐两人,一个再往炭盆里加炭拢火,另一个则提了一大铜壶的热水进来,看样子是要准备伺候着平公公洗漱。而平公公自己却坐在一旁正在往茶壶里沏茶。 “大晚上的,都要睡了还喝茶,也不怕走了觉。”福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撩帘子走了进来。 “嬷嬷好!”小明和小齐看到福嬷嬷进来,忙停下手里的活,出声问好。 “好!”福嬷嬷笑着和他们回了一句。 平公公见进来的是福嬷嬷,也忙站了起来,笑道:“这么冷的天,有事就招呼一声,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快坐。” 福嬷嬷顺势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而平公公则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走到一旁,把壶里新沏的茶倒掉,换了一壶白水过来,又挥手示意小明子两个人下去。 小明子临走前还把那炭火盆,移到了中堂的地中间,放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既暖和又不会烤到人的脸。 福嬷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起头儿,便一直坐在那里沉思。 平公公见福嬷嬷不说话,便笑着道:“怎么你与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福嬷嬷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的事,我就想来和你说说小八。” 平公公没有言语的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就听到福嬷嬷说:“今天我挡了容嬷嬷这件事,你知道吧。” 平公公点头。 “今天我能挡了容嬷嬷,明天要是皇后来要人,我未必能挡的住,关于小八,主子爷那里是怎么想的?你给我透个话,我也好有个准备。”福嬷嬷满脸担心的说。 “你想准备点什么?嫁妆!”平公公笑着说。 “我没同你开玩,我知道小八这孩子我留不住。”福嬷嬷嗔怪的看了平公公一眼。 “当年殿下把她留在膳房里,我原以为是殿下心善,想救她一命。可这三年里,殿下却没让人来传过小八,说是按大宫女的例,可是那住的地方,准备的衣裳首饰,甚至还有小八身上的绦子,这一出出一件件的,在宫里这么久了,我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早晚小八也是殿下的人。” 福嬷嬷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有这两年,你和小八,你们两个之间鬼鬼祟祟的,在背后做了多少的事,这我也不想打听了。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也管不了。” 平公公听到福嬷嬷这么说,忙赔着笑道:“这话过了不是,别人不说,我们两个还是听话的。” “我和你说正经的的呢,你瞎扯什么呢!”福嬷嬷觉得平公公越老越没个正型了 。 “不扯,不扯,你接着说。”平公公忙做正身子,可是脸上的笑却没有减少。 福嬷嬷看他那个样子,也没有再说他什么,只是正了神色,严肃的说:“你是能在主子爷面前说上话的人,要是有机会就劝两句。小八虽说已经十三了,年纪是不小,可她身量长得小啊。这都是小时候吃了苦,伤了根本,这几年虽我精心养着,但也没调过来多少。你能不能让主子爷再等两年?” 平公公看着福嬷嬷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福嬷嬷喜欢孩子,也招孩子喜欢。年轻的时候这样,现在也没变过。她是真心疼着小八,。 平公公对福嬷嬷说:“你多想了,咱们主子爷可不是那种人,没那么不堪。” “我知道主子爷是端方君子,只是让你在边上劝着点,能拖一天是一天。” “小八那丫头是有大本事的,你虽然没见过,但这两年我们俩其实也没瞒着你,你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主子爷那里小八是有大用处的。而且也是真心对她好,就从他对小八做的这些安排就能看出来,爷……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是现在,他肯定要等小八长大的。” 福嬷嬷点头说:“那最好,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最好能等太子妃进了宫再说。我算计着,也就这两年了,太子妃就能定下来,要是有好日子,大婚也快。” “太子妃是谁还没影儿呢!再说真要是等太子妃进了宫,在她眼皮底下再承宠,这对小八反倒不好吧。”平公公的话有些迟疑。没见后院的那四个上窜下跳的,不就是想在太子大婚前承了宠,到时见了太子妃也有个底气,后院这些事,不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的,后宫里也一样。 “这你不用管,只要有机会能劝你就劝着点儿,就拖两年,拖到太子妃进宫,那时小八也十五了,在我心里她也算是嫁人了。”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嫁人,平公公听懂福嬷嬷的意思了。 其实福嬷嬷说这话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在福嬷嬷看来,小八对太子没有那一份儿女情长,最起码现在没有,那孩子还没开窍呢。 福嬷嬷有个直觉,虽说不一定准,但她观小八的行事作风,若真有一天对太子动了情,也决不会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小八虽然有些不太懂人情事故,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活在别人的嘴里,只要你不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但她不笨,也看的明白,所以只要太子妃进了宫,她就绝对不会去做太子的女人,这与名分无关。 如果太子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到那时的小八可能会走,她真的要走,这东宫里的人未必留得住她。 这时福嬷嬷听到平公公说:“你这是当娘的心啊,要不我求主子爷,让小八认你当干娘。” “可别,那孩子的造化不一定在哪呢!可别因为我耽误了她。” 福嬷嬷嘴上说不行,心里却在想象小八成了她的孩子,她就笑了,也有心和平公公闲话几句:“若小八是我的孩子,那我就在宫外面,给她开一个酒楼,雇上几个厨子,再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天天让那女婿端茶倒水,伺候着她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想到小八也许有一天会走,会离开东宫,福嬷嬷的心就动了起来。 看着平公公说:“你的人脉广,当年老太妃还给我留了一些东西,你帮我换成银票吧。” “给小八换的,这闺女你不认,但也不耽误你一颗当娘的心,但现在办嫁妆是不是太早了些?”平公公也被福嬷嬷逗笑了,没想到上了年纪了,她还成了个急性子。“老太妃拢共也没给你留下多少东西,用钱我这儿有,那些东西你就留着吧。再说了,那些不是你的棺材本儿吗?我还等着你买一口大棺材呢。” 福嬷嬷瞪了平公公一眼:“多大岁数了?说话也没个深浅。让下面的人听去,也不怕丢了你平总管的脸面。” “不怕,这又没外人。”平公公胖胖的脸上,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福嬷嬷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生了平公公的气。甩了甩手说:“成,用钱的时候我找你要。别忘了小八的事,找机会劝着点儿太子爷。”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小八坐在屋顶上,听到福嬷嬷走了。但她没有马上下来找平公公要火腿。 今晚是难得的一个晴天,冬日夜晚的繁星,布满整个天幕。今天晚上看星星的人也很多,紫宸殿时的皇帝,坤德宫里的皇后,还有现在的小八,可这些看星星的人,眼中却没有星星的存在。 小八直接躺在还满是积雪的房顶上,陷入了沉思。 来到这里已经三年,末世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了。听到平公公说让福嬷嬷给她当娘时,她的脑海里隐约出现在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的五官她认不清了,只记得她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她抱着她,不停的跑,那时的自己应该不大,因为她记得,自己能缩在那个女人的怀里,伸出的手很小,能摸到那个女人冰冷的嘴唇。 那女人一边跑,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她记不清那些话了,只记的那个女人不停的说爱她。 这个女人也许认为,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可是自己之前就有见过她,那时这个女人被泡在一个玻璃缸里,浑身插满了线。当时好像有谁在自己的身边同自己说,她是被这个女人生出来的,她应该叫她母亲。 那时的她不懂【母亲】这个词代表着什么,她们也从没在清醒的时候,互相见过彼此。也不懂为什么她就是死,也要把她偷出来。【偷】这个字是抓到她们的人说的。 是的她死了,死的很惨,她身上穿着唯一的一件衣服,是一件白色的大褂,她就倒在自己的脚边,那件衣服上布满了大朵的、红色的花朵和暗红色的荆棘。 那些人用袋子,把地上的那个女人装了起来,还说要把她冻起来,等博士回来再切成片。 她觉得那个女人不会喜欢那个样子。 于是,白色的火焰笼罩了大地,如同地狱深处,燃烧不息的妖火,粉碎了所有的一切,那些人直接化为了灰烬,消失在天地间。而那个女人的骨灰被她撒在那片焦土的中央,在骨灰中种下一片青草,青草间有白色的小花摇曳,上面还带着红色的斑驳。 第57章 新的空间 小八从对末世的思绪中醒过神儿来,神情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与不解。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只是因为被冠【母亲】这个名字,就可以为一个人做出那么多,那个女人为自己失去了生命。福嬷嬷为自己计划着未来,甚至要拿出自己半生的积蓄,平公公还说这是一颗做娘的心。 想不通的小八决定不想了,还是找胖平要火腿比较重要。 这会儿功夫小明和小齐,已经重新进到屋子里,正在伺候平公公洗脚,她打算再等一小会儿。 抬头再看一眼满天星空,感受漫天的星辰闪烁,忽然之间,小八感到自己空间内,之前那颗被黑洞吞噬的小星星也发出了异样的亮光,瞬间她就沉浸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比那停车场还要大一些的空间。造型是一个学校的操场,四周有看台,中间有一圈石头围出来的跑道。 这里真的就只是一个空间,基本上是空旷的。只有在空间的一角堆了一些东西,几十排的衣服架子,看样子应该是在哪个服装卖场里直接收进来的。上面挂满了衣服,还有很多衣服被丢在地上,小山一样,像是被挑出来不穿的。还有一个巨大的穿衣镜,在穿衣镜的四周堆满了成箱的化妆品和珠宝首饰。东西很多,可是与这个空间相比,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占了十之一二的地方。 看到这个巨大的穿衣镜,小八已经想起这是谁的空间了。 在末世有一种人叫依附者,他们依靠强者而生,最开始的依附者都是那些刚刚觉醒异能的人,他们与强者合作,强者保护他们成长,当他们的异能提升后,他们会为强者工作特定的年限,算是一种透支未来的合约。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依附者变成了另一种人,他们是强者的私人财产和炫耀的工具。曾有一段时间末世里的强者,以自己身边这种毫无战斗力的依附者的多少,来作为炫耀自己能力的资本。 小八就曾经在好多个佣兵小队见过这种依附者,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但没有异能,跑得还没有丧尸快,每天晚上还要嘤嘤的哭。小小的小八不知道那些强者为什么要养他们。 后来有人告诉她,那嘤嘤的哭就是那些人的工作。 这个空间就是其中一个依附者的,她是一个有些不同的异能者,她只有空间异能,却没有被异能进化身体,纤细、柔弱、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像是一根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小八能在她的身上感到空间的能量,却找不到空间的存在。 她是一个佣兵队的队长的私人仓库,所以那个队长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队长死后,她会落到小八的手里。 她示弱、求饶、卖惨、甚至诱惑那时还不到1米的小八。可不论她说什么,小八都不为所动,她只想要她的空间,那个不存在于她身体里的空间。 最后那个女人没有了希望,便提了一个要求,她对小八说,自己从末世开始,画的所有妆容都是为了取悦男人,如今她想为自己画一个妆。小八同意了,她还没有见过女人化妆,她只见过那些浓妆艳抹的人,可是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自己的脸变成那个样子的。于是她还兴奋的,给那个女人打了一盆的水。女人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污垢,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然后在空间内拿出化妆品,一层一层的涂抹在自己的脸上。一边涂,一边向小八讲解着,每一步的作用,还要注意先后的顺序。她总共在自己的脸上连涂带画了十九层。小八很不理解,越看越觉得怪异,在自己的脸上涂了那么多的东西,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吗?一个与她自己一点也不像的人。最后那女人穿上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还对小八笑了笑,小八觉得她很漂亮,就是不像个真人。 后来小八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发现挂着一个长条型有手指粗,上面画满了许多小圈圈的石头,而那女人身上的空间能量就来自这里。当小八吸收掉这个空间后,那颗石头也化为了尘埃。 来到这里之后,小八又见到过这种石头,这里的人叫它【天珠】,是密宗的大喇嘛送给太子晏斯年的,说是能降福保平安,后又被他放到了小八的首饰盒里。当时小八还试试了,那个里面没有空间。 而那个女人的空间,得到后就让小八很不高兴,那里面除了衣服,珠宝首饰,化妆品和那个巨大的镜子。只有少量的一些食物,和生活物资。 后来小八才知道,像这种只拥有空间异能而其他能力很弱的人。也会成为强者的依附者。他们就是强者们的移动仓库。但那些强者们只会临时把物品放在他们的空间里,只要回到居住的地方,就会让他们把物资交出来,不会留在他们的身上。这种人身上的空间多半时候都有一大半是空着的,只有一小个角落来放自己私人的东西。 看着这个空旷的空间同,小八去摆弄了一下,那些珠宝首饰和衣服,觉得很没有意思。这些衣服在她现在所在的时代,根本不能穿,至于那些珠宝,她根本不会分辨真假,这个里的人对造假可是有一套很严格律法,听说抓到后会被剁掉手指,抓到一次剁一只,而且这里的人,更是会鄙视用假货的人。 要是一不小心,她给她的美人太子戴了,岂不是会丢了美人太子的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没有用,估计晏斯年也不会喜欢。有时间到是可以拿给暗九看看,他应该能分出真假。 小八从空间中出来后,忽然感到下面的胖平不见了,人呢?肉呢? 四周一片漆黑,可是远处已有一队队的宫灯,忽明忽暗的移动着,小八这时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上值的时间,不过是回忆了一下过去,又开了一个空间,居然过了这么久。 她从房上四处张望了一圈,决定先去膳房看看,总要在自己的火腿被做成熟的之前尝一口。 ~~~o(〃^▽^〃)o~~~ 我也是分割线 冬日里,五更三点承天门敲响第一声晨鼓,三省六部的官员,已经为上朝做好了准备,甚至有些府邸较远的官员,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宫门外,远远的把轿子停在路边,人坐在轿子里面,他们要等到五更五点,宫门开启的时候。 真正是应了那一句,【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 隐着一声声的唱籍和卫士的监搜,文武百官按照官职大小站好队,文走东朝堂,武走西朝堂,跟着两名监察御史走进大殿。 今日上朝的人里,有一批异常兴奋的,他们就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他们今天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参太子,要是参不倒太子,他们也要留青史。有两个御史今天甚至换了一身新的官服,就等着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大展拳脚、最后血见五步…… 可是左等右等,满朝文武也没有等来皇帝,所有人都向中书省的通事舍人看去。看得那通事舍人一头的汗,也不敢抬手去擦。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没人通知他皇上今天不来啊。 通事舍人只能偷看自己的上司中书令大人,却看到老大人闭着眼,一副要睡觉了的模样,得,这位是指不上了。通事舍人又看向太子晏斯年,想着要不要开口请示一下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殿外走进一个人来,一身紫色宦官服,快步走到了晏斯年的面前行礼问安:“奴,苏赉光见过太子殿下。” 晏斯年欠身抬手道:“苏伴伴免礼。” 苏赉光站起来,转过身面向百官高声道:“传陛下口御。” 通事舍人听到后忙跟着喊了一句:“跪!” 所有人在太子晏斯年的带领下,全部都跪了下来。 只听上面苏赉光说道:“昨夜上天预警,有奸佞之徒,执异端、行诡事,剑指太子,意在社稷。故今晨召皇寺主持与天机观主,开坛作法破除邪祟。以天子之龙威,镇百邪而不侵。” 苏赉光故意停顿了一下,扫了一圈底下跪着的所有人。又接着说:“朕,预与皇寺主持和天机观主闭关九日,此期间由太子待掌朱批,朝中大小所有事宜,均由太子决断。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三呼万岁之后,全都站了起来。 苏赉光向台阶上走了几步,在御书案上拿过朱砂与毛笔,递给了晏斯年,喊了一声:“殿下!” 晏斯年躬身接过,说道:“儿臣遵旨!” 晏斯年原计划今天在大朝会上,他被御史大夫弹劾的时候,他先示弱,看一看朝堂上,这些老狐狸们的站队和他父皇的态度。不想小八劈了一棵树,到把朱批劈到了自己的手里,看来那棵树下埋的东西,必定非比寻常。 晏斯年手捧朱批站在玉阶之上,微微抬高了声音:“若用奏折和急事的,可以现在就报上来,要是没有,三省六部与孤回东宫,其他人可以散了。”说完这一句,晏斯年用眼睛看向御史台的那一群人。 而那群御史们眼观鼻,鼻闻嘴,嘴问心,心沉丹田,一个个站的溜直,手里都紧紧攥着衣袖,生怕里面弹劾太子的奏折露了出来。 把告太子的折子让太子朱批。他们是不怕死,但也不是傻子。 第58章 暗九的任务 此时冬日晨光已经破空而出,照耀在宫殿的红墙绿瓦之上。 满朝文武鱼贯而出,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们,来的时候有多么斗志昂扬,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的谨小慎微。一个个恨不得赶快回去,好将衣袖中的奏折烧了毁了,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至于参太子的罪名,陛下都已经说了,那是有异教邪端在污蔑太子。上天以天雷预警,证实太子的清白,有谁又敢多说一句。 太子晏斯年并没有跟着大臣们一起离开,他来到苏赉光面前问道:“苏伴伴不知我父皇现在如何了?能否准予我觐见?” 苏赉光笑着对晏斯年行了一个礼:“殿下不必忧心,陛下是真龙天子,就算有些邪祟和小人,有陛下在也定能保殿下平安的,更何况还有皇寺的主持缘通大师和天机观的观主林九道长,他们二人联合设坛,定是无虞的。” 关于污蔑他的传言,晏斯年心里清楚,根本就是他自己下的套儿。至于上天预警,冬日惊雷什么的,那更是小八干的,与老天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并不影响他在苏赉光的面前表现出,因为别人对自己污蔑,而产生的愤恨与激动,也有对天雷预警的惶恐与不安。同时也表达了对父皇的担心和感激之情。劳累皇帝帮他,还要闭关九日真是他的不孝。 苏赉光全程陪着笑脸,对着晏斯年更是多加的语言安抚。最后他嘱咐燕思年说:“陛下口谕虽只是将朱批交于殿下九日,但年关封印之前是不会收回来的,殿下要是有什么事,尽可放心去办,朝政这段时间也还要太子殿下多多操心才是。” 晏斯年表示知道,并让苏赉光转告皇上,他一定将朝堂安排妥当,除夕大宴的相关事宜,他也会关照督促。 与苏赉光道别后,晏斯年回到东宫,这时的他倒是有些好奇,那树下是什么东西了。如今看来不论那是什么,必定是对自己有利的。从苏赉光对待自己的态度和言行中,不难推测出几分皇帝对自己的心思和态度。 晏斯年隐约从中感到了一丝悔恨和歉意,也许他可以找个机会拖住苏赉光,让小八帮他去看看,那个树下埋得到底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形势对自己是一片大好。这朱批现在又在自己的手上,原定他想在年后,才要收拾的那一批人,现在倒是可以提前执行了。 如此想来,他倒有些后悔在前几日,阻止了皇上要女眷参加宴会的要求。若是各府女眷也全能来,到时他真要是一不小心弄死几个,大过年的,也可以让人家一家子死的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 晏斯年回到书房中,甩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他用手敲了敲桌子,出声道:“通知暗一,叫他去小九那里看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若是没有问题,过两日就让小九过来。” 空中传来“诺”的一声后,便没有了声响。 暗一是东宫暗卫的首领,他在得到太子传话后,便来到了暗牢之中。 进入暗牢,先要经过一条向下的阶梯,并不陡峭但很长。阶梯的尽头有一扇铁门,那门上有一个小窗户,暗一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按了一下,看着那石头被按进墙内,又慢慢的弹了出来。等了一小会儿,那个小窗户被打开,露出了冯公公那张惨白而又苍老的脸。 东宫的暗牢没有太子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出。这里是由冯公公管着的,这个冯公公是太子殿下在三年前,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除了太子殿下,从不正眼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这个暗卫,到了暗牢也不能再隐蔽形迹,暗一拿出令牌,得了冯公公的允许后,便走了进去。 暗牢里的牢房并不多,只有过道的一边有几间简单的牢房,而另一边,石砌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血痕,潮湿的地面上坑洼不平。 那几间牢房里只关了一个人,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满了血污,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子的药味儿。明显是用刑之后又被上了药吊着命。 暗一知道这个人,他是前几天被抓到的玄蛇。听小九说,这个玄蛇被下了毒,冯公公原以为能解,却只解开了一半,所以心情很不好,打算把他养几天再试药。 暗一并不关心玄蛇,他穿过这几间牢房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一间单独的屋子。 这个屋子的门很矮,只有半人高,暗一推开门钻了进去。房间不大,但比较特别,整个房间的中间拦了一道硬木柱的栅栏。这个栅栏高达房顶把这个屋子分为两半。 在靠近门这边,有一套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少年,居然是太子的贴身太监仁谷。而栅栏的另一边,靠墙坐着一个人,此时已经是出去多进气少,虽然还有口气儿,但离死已经不远了。这两个人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暗一来到桌子旁问:“怎么样了?” 那人开口:“没问题。”他的声音居然是暗九的。 “声音不对。”暗一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看大哥进来,怕你分不出我们谁是谁吗!”这次说话的声音,赫然就是仁谷那有些尖锐的声音。 只听那装扮成仁谷的暗九道:“学他不难,都盯着他这么多年了。我敢说就算是殿下,都分不出我们谁是谁。” 暗九是暗卫中专门培养出来做替身用的,练得就是模仿易容的功夫,只不过他之前模仿的人都是太子殿下。三年前太子交待他观查仁谷,要随时能取而待之,却不想这一学就是三年。 暗一指着栅栏里面的仁谷对暗九说:“你不要大意了,这家伙这几年在宫里上蹿下跳,明显、暗线的,不知道认识多少人,总之小心无大错。” “大哥,你放心吧,三哥的催眠没有问不出来的东西。” “对了小九,你三哥去哪儿了?”暗一发现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见暗三回来。 “哥,这小子。”暗九也指着里面的人说:“今天被三哥问出了一件事儿。他屋里有一本武功心法的书,之前我看了就是一门练气的功夫。因要学他,这两年我也跟着练了,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可他居然说冷宫里边儿那个老太监,时不时在他们见面的时候,会探查他体内这功法练到什么程度了。三哥去找那本功法书了,说是再去查查那功法的来历。” 暗九苦着脸看着暗一:“我现在比较担心,若是被那老太监探查,我和他终究还是有一点儿不一样的。要不然……我让陈公公帮个忙儿?去个势!啊……” 暗一一巴掌打在了暗九的头上:“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也是能随便儿做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冯公公手上还有好药,用不了两天儿就好了。” 暗一被暗九气的火冒三丈,指着他想骂几句脏话,可又说不出来:“殿下不会同意的,你也死了这份心。你三哥一定能找到法子。若是没有,就想办法躲开那老太监的探查。你别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的,你真要挨了那一刀,日后可怎么办?” 暗九笑着,看着暗一嬉皮笑脸的说:“你别一天天绷着张脸,怎么不好办,以我和小八的交情,等她做了一宫主位,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总管当当不是。” 暗一伸手摸了摸暗九刚刚被他打的地方柔声道:“真是个傻孩子。” 暗九并不知道,当年暗八因太子的计划,而牺牲了自己,临行前为小九求了太子殿下,若有一天小九无用了,就让他离开,放他一个自由身。暗八里东宫暗卫中唯一的女人,小九可以说是她抱大的,太子爷同意了暗八的要求。所以他们其他的几个暗卫,就说常常和小九说,等小九长大了就给他卖房置地,娶妻生子。好替他们哥儿几个堂堂正正的,在太阳底下活一场。 暗一正想着,门外突然走进一人,这人虽然是暗卫的打扮,可那张脸却满是书卷之气,若是换上一件长衫,定是一位儒雅书生。 “首领也在,正好我要找你。”这人正是暗三,他手中还拿了几本书。 “出什么事儿了?” “首领您看,这是我从那小子的屋里拿过来的功法,这功法名为吞天。”暗三将一本翻的有些旧的书,递给了暗一。 “这一套功法整体看上去,就是调节内力,吸收周围天地精华,颐养身心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能力,照这功法上所写,练到最后不过是一个强身健体。可是我刚刚查到了,这个叫吞天的功法,居然是禁术。” “禁术?怎么说?”听了暗三的话,暗一也十分吃惊。 暗三拿过一本很黄很破旧的书,指着其中一页对暗一和暗九说道:“我是在这个记录奇人异事和江湖传闻的书中找到的。说是几百年前,有一个道姑创了这门功法,功法分为九层。可以采集天地之气,滋养自身,本意是要达到,天地人三才合一的境界。” “那这不是道家心法吗?怎么会叫功法,还起了这么个直白的名字?”暗九不解的问。 第59章 【吞天】的功法 阴暗的牢房内,暗一和暗九听暗三解释,仁谷现在练的那个叫【吞天】的功法。 因为暗九已经修炼了两年多的时间,他一直认为,这就是一部修心养生的道家心法。 没想到这却是一部功法,又没有招式算得什么功法。暗九不解的看着暗三。 暗三又拿出两本书来,各翻开一页,对暗一和暗九说:“虽然是野史传闻,但这几本书都提到过这个功法。那个道姑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传说她将这门功法练到第七层,可以使自己本身的功力,提升十倍甚至几十倍。” “哇!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要成天下第一!”暗九感觉自己好像是捡到宝了。 “你闭嘴!暗三你接着说。”暗一反而认为这事不对,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而且暗三脸上的神情也不对。 暗三根本没有理暗九,而是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以提高功力不假,可是却要消耗自己的命。每用一次,都能肉眼可见的衰老,清楚的感到生命流逝。” 暗一点头道:“这就是了,世间万物,阴阳调和,因果循环,有舍才有得。天地的造化,又岂会轻易的被凡人所用。” “所以这功法,练成之后,只能用一次?用了就死?”暗九挠头:“两位哥哥,这个功法能废了吗?这要是练成了,我不小心用了怎么办?” 暗一也不知道,看向暗三,暗三摇头。 “功法废不了,可以废你武功,没有了功夫,也就没有什么增加功力了。” “那怎么行,那还不如让我用一次就死呢!” “好了,说远了,听你三哥说完”暗一见小九和暗三越扯越远,忙把话题拉了回来。“暗三,你接着说这个【吞天】的功法” “那道姑见创出了一套这样的功法,觉得不详,所以就被她给封起来了。却不想她的传人中,有人要报血海深仇,便练了这个功法,本想着以命换命,血刃仇家,却不想练到了第八层。发现居然可以吸收他人的生命,补自身之命数。他报仇之后本,不想再练此功,却不想已经停不下来了。这个功法在他体内自行动转,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被他吸尽生命而亡了,最后他也疯魔了,自杀而死。这功法也就成了禁术,被武林人所抵制销毁。后来不知这书怎地落到一个域外之人的手中,那人红发碧眼,渡海而来,他认为这个要是能练到最后一层,一定可长生不老,便成立了一个名为吞天的教派,前朝的时候,就被朝廷和江湖一起认定是个邪教,给灭了门。却不想如今又看到这部功法。” “这么厉害的功法,为什么会在仁谷的手上?”暗九问 嗯,暗三看了看手中的书说到:“传闻这心法不难,并且是那吞天教的入门功法。那个教也就这一门功法,所有入教之人,人手一本。只是这个修炼初期,确实只是修身练气的道家心法,并无特殊之处。需要练到七层以上,才可能增加功力,对于吸食他人生命,传说要练到八层之后。除了那个自杀的人之外,还没听谁练到过的八层。吞天教宣扬此功法的时候就被灭掉了。那老太监是那吞天教的余孽,还是偶然得了这功法。”暗三指着里边儿的仁谷说:“想拿他来验证,这功法的功效?否则为什么要定期检查他练到何种程度?” 暗九像听故事一样听暗三讲完了,随口问了一句:“既然要到七八层才有用,那我就不急了,对了,我还用净身吗?” 暗三听到暗九的话吓了一跳,净什么身? 暗一向暗三学了一下这个小子的奇特想法。 暗三瞪了暗九一眼:“那老太监身后的势力已经查到了,你顶多再见他两三面,躲着他点。殿下马上就要收拾他,他不见得有机会近你的身。” 暗一点头看了看暗三和暗九,然后对暗九说:“你这两日在整理一下,后天开始到殿下身边当值。记得把仁谷身上的线全部记清楚,不要坏了殿下的事。” 又指着已经死了的仁谷对暗三说:“把这个烧干净,别人发现了马脚。” 暗三点头,打开了栅栏去处理尸体。 暗九在桌边,对着桌子上的镜子涂涂抹抹。让自己脸上的易容,看上去更加自然,然后对暗一说:“哥,你放心。六哥新给我配的药水。这东西带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用摘一次。” 暗一又嘱咐暗三看着暗九一些,别让他做些不着调的事。就离开了暗牢。 暗一来到东宫的书房,向晏斯年汇报了关于吞天教的事儿。 正在批阅奏折的晏斯年想了想,他上辈子并不知道这个吞天教,也没有听说过晏弘阳身边,有关于这个教派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没人告诉过他。 暗一还查到了一件事儿,就是那个冷宫的老太监,大家都叫他翔公公。他入宫前本姓吴。传说那个吞天教,只要是入了教的人,都要改姓吴。所以暗一现在并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他就是那个邪教的余孽。 “所以这个翔公公除了是贵妃的人,还有可能是江湖上,一个邪教组织的人?”晏斯年问 “没有证据,但不排除。”暗一回答。 晏斯年想了一下,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小九这个功法练到第几层了?” “第五层了。” “两年多就练到了第五层!”看来这个禁术倒是简单。 “原先的那个仁谷,练到了四成巅峰。小九为了追上他的进度,就刻苦了些。加上他本就是练武的奇才,又有功夫底子,所以照一般人快了些。”要是让吞天教的那些人听到暗一的说法,都能被气晕过去。那个功法入门简单,前三层只要有些耐性都能练到。可是越往后越难,天赋、心性、耐力缺一不可,只能说暗九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人,喂得还是那天精地华。 “看着他,不要再练了,这个听着不像是个好东西。”晏斯年嘱咐暗一盯着小九,能和小八成为好朋友的,他们都是一类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要尝一尝。 “诺”就是殿下不说,暗一也打算看着小九,不让他练这个功法。 “至于那个姓吴的老太监,再查一遍,如果他只是和贵妃与丞相有联系,没有在江湖上的勾结的话,就把他交给冯公公吧。抓他的时候,可以带小八去。”晏斯年怕这个冯公公有江湖背景,所以让暗一带上小八去帮忙。 晏斯年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平启那里有酱牛肉和火腿,如果没被她抢走的话。” “诺”暗一的这一声中,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不过没事,小八可以先干活,后给吃的。 “这几日辛苦点儿,咱们现在就等着这除夕大宴了。”听到太子的话,暗一行了一礼就退下。 晏斯年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兴味,深处涌动着嗜血的光芒。他的唇边勾起一抺冷笑,拿起沾了朱砂的毛笔,继续审阅桌子上的奏折。 ┏ (゜w゜)\\u003d?我是过了九天的分割线 九天过去了,但是陛下并没有出关。苏赉光传下旨意说,陛下要与皇寺的高僧和天机观的林九道长一起谈经论道,年关封笔之前,朝政还交于太子负责。 而后宫里面,皇后娘娘也病了。这几日贵妃娘娘接管了宫宴事宜,还请出了太后娘娘,好与太子沟通。总不能让她一个妃子去太子的东宫,更不能把太子叫到她的玉华宫中,所以只能是在太后的慈恩宫里见面商议。 可能是贵妃要组织这么大的活动有些兴奋,她居然想让京都内二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品级的夫人诰命们,携带家中嫡女来参加。 正好太子之前还在后悔拒绝了皇帝,当时他的理由是怕皇后劳累,如今贵妃管事,太子也就借机同意了。 太后看着忙得上窜下跳的贵妃娘娘,想到年初死了皇子正妃的八皇子,也就点头同意了。 皇寺的德济方丈与缘通主持,还有天机观的林九观主陪着皇上,在钦天监的占星台已经住了九天。可是皇上还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 皇上这几日也是犹豫不决,不知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他本想任性一次,让所有人承受一下,什么叫帝王之怒、什么叫血流千里。 可是天机观主劝住了他,他说:“陛下所求之事,其实已经得到了,只不过过程与陛下所想的不同而已。结果是一样的,那位殿下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景天帝总是觉得,观主说的哪里有些不对,可是有挑不出错来。要是在当初事发之时,他倒是可以一意孤行,可如今名分已定,要是再翻出来,确实有些没事找事了,可要是不说,这件事又一直绕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儿。 他对林九道长说:“之前的事你都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皇后不喜欢小十一,是因为我给他起的名字。但我想着他们母子连心,算她心里有些别扭,也终不会恨到孩子身上。”说到这里皇帝冷笑了一声:“不愧是百年世家,教出来的皇后娘娘啊。好心机,好沉府,好手段,把我骗的好苦。我对不起……斯年啊!” 第60章 皇后病了 【占星台,台高起,纣王宴群仙, 石申夫,绘图占星,梦里探摇光。 红莲瀚海星连图,启异星,耀圣光。】 占星台上,“斯年、思念、思年”皇帝默默的念着这几个词。 抬头对着林九说道:“道长你可知?我原以为他出生之日,是年年的丧命之时。所以他从小长到大,我每次见到他时,总有一些别扭。这些年也从未把他带在身边教导过,当年更是把他放在风口浪尖之上,谁能想到!他……他居然是年年留给我的。” 说到这里皇上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高声喊“苏赉光,苏赉光。” 听到皇帝的喊声,苏赉光瞬间用轻功冲到了占星台顶。 看到苏赉光皇上忙说:“快派人去皇陵,把当年给十二皇子准备的棺材取出来。”当年他以为那个孩子与年年一尸两命,便给他排了序,记了谱,还在皇陵里自己和年年的棺材边,给他放了一个小小的棺材,做了一个衣冠冢。现在确定了,那个孩子没死,自然不能再留着那个棺材了。 德济方丈和林九观主一起劝皇帝:“陛下,不论他是十一皇子也好,十二皇子也罢,他都是你的嫡子,是大晏国景天朝的太子殿下。” 皇上没有回答那一僧一道,在苏赉光走,他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剩下的三个人便退到了屋子外面。这件事林九观主知道,德济和尚也知道,而圆通主持则是在这九天里边听了一些皮毛,但是他是出家人,没有这份好奇心,毕竟是二元对立分别心,不见性、智阿障。所以他从不多言。 皇寺是皇家特建寺院,建在开国之时。现在有两个主事的人,一个是德济方丈,专负责与皇家沟通,经常出入皇宫;另一个是圆通主持,专负责皇寺内外的事务,常常开坛讲法,在民间的声望很高,所以这一次皇帝才把他也叫到了宫里。 德济方丈和林九观主互打辑手之后,一起凭栏远眺。这占星台是宫中最高的一个建筑,站在上面整个皇城一览无余。 当年皇帝刚刚登基,那是景天元年,他在一次外出时,带回来一个美人。这个美人一进宫,就被皇帝关在了珍宝楼中,除了伺候的宫人,没有人见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连皇后亲自去珍宝楼,都被皇帝挡了回来。 虽然当时大家传言,此女姿容绝世,天下无双,宛如天人下凡,必定魅惑天下。可是在朝堂上,皇帝并没有做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来,但在后宫却是夜夜宿在那个珍宝楼中。 后来听闻,此女怀了身孕,陛下十分高兴,还要开百日宴,大赦天下,但后来被太后劝阻了。 东方出霞光,每到夜晚,光若白昼,众人寻,不得,上表帝王。钦天监测之,必有异宝出世,非真龙不可见。 满朝文武,世家权贵,都劝皇上亲自去寻,皇帝也要寻到宝物,给自己没出生的孩子做一个礼物。却不想,再回来就听闻,珍宝楼中一场大火,那个美人一死两命。 真是啊,美成那样的一个女子,也终只落得一个,焦炭枯骨一捧灰的命运。 皇帝从未册封过此女位份,众人不知应该用什么礼仪将她下葬时,不想皇上却要以皇后之礼的规制葬之。 那时皇后也刚刚生产不足三天,根本出不了房门。于是太后与承恩公,也就是皇后的父亲,一起去阻止皇上的荒唐决定。最后没人知道是怎么商量的,结果却是皇帝立了大皇子艳弘扬为太子,封了舒家刚出生的嫡女舒流云为太子妃。 而那位不知姓名的美人,以皇后的棺制,启用重(chong)棺,内棺楠木,外棺松木,榫卯插合,内外施朱漆。放入皇陵之内,只等皇帝百年之后与合葬。 不对外发丧、不召告天下、不惊动世人。但在皇家玉蝶上,要记皇后的名分,随她一起去了的那个孩子,记嫡子,排序十二皇子,起名为【岁】。 这件事太后知道,舒家的承恩公知道,皇后也知道。但世人不知道,甚至朝中大臣们,也就是听闻后宫走水,去了一个怀孕的美人。 因要操办丧葬仪式,所以皇寺与天机观的人,要为其送葬念经,所以两位僧道也知道此事。 却不想,如今一个天雷,不但炸出了,这十六年前就尘封的事件,还炸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景天帝坐在室内,香炉飘出来的,林观主秘制的静心香也不能平复他的心情。原来年年的孩子并没有与她一起死去,还成了皇后的嫡子,天景朝的十一皇子,如今的晏国太子。本来皇帝看着晏斯年那张越来越像年年的脸,就有所怀疑。如今更是认定皇后换子,甚至可能连年年都是她害死的。皇帝恨不得一剑杀了那个女人,为自己的年年报仇。 可是现在天下皆知,太子是皇后嫡子,要是杀了皇后斯年怎么办?就算想让他认回自己的亲娘,也不能办的这样直白。何况年年的身份…… 冷静了几日,皇帝又想到自己与皇后,到底多年夫妻,也不是毫无感情,真的要杀了她吗?宗室、世家、朝臣、边关,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犹豫不决,他只能将自己困在这星台之上。 林九道长看着老和尚突然小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事儿真是皇后办的?” 老和尚阿弥陀佛的一句说:“贫僧常常入宫,皇后到也常见。贫僧个人觉得,这不像皇后干的。” 林九道长也赞同的微微点头:“贫道也认为不是。但那树下的玉盒,定是皇后的手笔。” 德济方丈看向林九道长的眼神有些异样,林九道长摇头:“我说了,那个不是厌胜之术,贫道仔细看过了,那里前水后山,以树避阴,做阴宅到是个好地方。” 德济方丈看林九道长的眼神更怪了,就算那里,是皇后给自己那个不能见人的孩子,选得一处坟茔。可是被大冬天的能被雷劈了,你确定那是一个好地方? 这边一僧一道在占星台顶上回忆着十几年前的事。 另一边的坤德宫里,正殿之外,苏嬷嬷领了太后的命来看望皇后。 冯嬷嬷面带愁容的拦住了苏嬷嬷,说:“苏姐姐不是我不让你进。我家娘娘是真的没精神,太医说她是内急外感,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睡过觉,如今刚刚喝了药,才睡得踏实的一点。” 苏嬷嬷表示理解:“太后娘娘也是关心皇后,派我来看看,既然皇后娘娘已经睡了。我就去和太后回话。太医可还有说别的?” “他说娘娘忧思过重,让她要万事放宽心。”冯嬷嬷叹了一口气,给了苏嬷嬷一个眼神,当年的事,她们俩都是知情人。可是现在这个结骨眼上,她也不好与冯嬷嬷多说什么。 苏嬷嬷走后,冯嬷嬷转身回到内殿。 何、吕二位嬷嬷正在留心看顾着刚刚睡着的皇后娘娘。见冯嬷嬷进来就是打了一个手势,不让她说话。冯嬷嬷表示苏嬷嬷已经走了,让她们放心。 苏嬷嬷回到慈恩宫,看到脸色不好的太后,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皇后刚睡了,我也问了太医的话,还是那句话,忧思过重。” “胭脂啊,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向舒家瞒着那位的身份。告诉他们那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太后神情有不解,有疑虑,还有一丝后悔。 当年那位一进宫,就住进了珍宝楼,连面都不出。而皇后那时有是弘扬在身边,那孩子既是嫡又站长,而且还十分聪慧。就算皇帝宠了一位美人。也影响不到皇后的地位和舒家。后来皇后有怀孕时,自己和皇后说,只要她不管那个人的存在。等她生了孩子,不论男女,太后都会让皇帝立弘扬为太子。 可是没想到,皇后到底还是对那位动了手。 我是真没想到啊,我舒家还出了一个这么重夫妻感情的女儿,和一个看重女儿的爹!能帮着皇后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胭脂也就是苏嬷嬷,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她一辈子没嫁人,一直陪着自己的主子身边,陪着她从舒府到王府,到太子东宫,到后宫之主,到如令成了太后。 当年太后只是苏家家主的庶女。嫡女嫁给了当时的太子,她就被嫁给了还是七王的先帝。那时的七王爷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光杆儿王爷,又无母家背景。她说是王妃,不过是舒家嫁嫡女时,送给皇家的一个添头罢了。 没想到事事变化。其他的皇子把太子收拾了,又自相残杀,最后碌碌无为事事平庸的七王爷,反倒当上了太子。 当时的苏家家主,也就是太后的父亲做了一件,让她这个奴都看不起的事儿。他居然娶了太后姨娘的寡妇妹妹做续弦,还把太后与她弟弟全都记在了,这位成为正房夫人的姨母名下,记做嫡子嫡女。等到七王爷成了皇帝的时候,苏家更是直接将太后的弟弟立了世子。 第61章 太后的思绪 慈恩宫中,太后坐在临窗的暖床上,脚榻边坐着一直陪着她的苏嬷嬷。 太后和她回忆起从前,在太后父亲做为舒家家主的时候,太后对那时的舒家,其实没有那么深感情。大家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她甚至还有些恨她的父亲。 所以当年关于珍宝楼里的那个人,她也没有给舒家透过实话。却不想舒家会这么胆大妄为,调走皇上,放火烧楼。那她也只好给舒家善后,抹平一切了。 “胭脂啊!你说当年我父亲只看重家族,看他的哪一个孩子,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和荣耀。千娇百宠的嫡姐,能嫁给了太子,就是他心尖尖上的尊贵人,可是太子被害,转头就能一条白绫,送她给太子殉葬,最后只换来世祖爷的一块牌匾,除了挂在祠堂里占一个地方又有什么用,可是他还喜不自胜,看不到那牌匾上涂满了嫡姐的血。”太后为她那一代舒家的儿女不值。 【父亲啊,你真的是应了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因你绞杀了嫡姐,嫡母被你气死,死之前不许我们这些庶出的回来奔丧。所以我入主东宫后,你想把我那已经死了多年的姨娘扶正,可律法中,妾室不得为正妻,你竟然能舍下脸面,直接娶了一个小妾的寡妇妹妹为续弦,把我和弟弟都记在了她的名下。我为皇后,你直接上本请立弟弟为世子,无视了原配的儿子。】太后想着她那早已经做古的父亲,一阵的冷笑出声。 苏嬷嬷见太后这个样子,知道她又想起她嫡姐的那些事,就忙抓住了太后的手。去年太后生了一场大病,人都脱相了,如今这手刚刚奍回来一点。 “娘娘!”苏嬷嬷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为夫不义,为父不慈。”太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苏嬷嬷的手。“可是为家族计,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阿弟要不是这个承恩公,只怕我也不会去管舒家人的生死吧!” 太后忽然握紧了苏嬷嬷的手说:“胭脂,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我就不应该留下那个孩子,让他随他娘去了,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娘娘,当年做出这个决定您也是深思熟虑的,您怕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那位的身份被人查出来吗?” “是啊!” 那日珍宝楼里的那一位,突然就发动起来,未进产房就见了红,生孩子的时候,珍宝楼又起了火,等自己赶到时,刚刚出生的孩子,被宫女拼死从火海里抱了出来。可是那一位,自己却没有逃出来。正在自己抱着那个孩子,在是杀还是留,犹豫不决的时候。听人密报,皇后那边生下了一个不祥的婴儿,于是自己便把那个婴儿,抱到了皇后的产房里,对皇后说她产下双子。其中一个出生便没了气息。帝王家有产下双子,不立帝的说法,因为双龙同世,必有一伤,不是亡国,就是分邦。所以她让人封口,对外只说皇后顺产,生下一位皇子。皇后虽然伤心,但也同意了。可是她却没想到,皇后会把那个死了的孩子留在宫里,还埋在液池边的一棵树下。如今又被一道雷劈了出来,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天意,纸终是包不住火的。 “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胭脂你想办法查一下,看看皇帝那里有没有联想到那一位身上。” “喏!”苏嬷嬷点头,但有些不放心的问:“那皇后那里……?” “有皇后心里,皇帝可比舒家重,她如今不过是,怕皇帝知道她曾经生下一个怪胎厌恶她罢了。” “那太子那里……?” “东宫那里,也找人看着些,这些天十一没有反映,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以他的心性,早就提刀杀人了。”太后对晏斯年这几年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年我把他抱给皇后,就是想着一天要是事发了,他能顾念一些母子的情分。可是没想到,却是皇后左了性,对那孩子从来都是面子情,不敌当年对弘阳的一半上心。” “两个孩子去了一个,想来皇后心里眼里,看着留下的这个不好受吧!”苏嬷嬷劝慰道。 “不是自己身上的肉,怎么为贴不到自己的身上来。”太后说 “不会的,太子对您就十分孝顺,不说平日里日日问安和送到咱们宫里的奇珍异宝,就说您去年生病,太子又是请名医,又是天南海北的给您换药。硬是把您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要不然现在奴还不一定在那里伺候您呢!” “你也说了,阎王殿里走过一回的人了,我还能活多久。要是真的有一天事发了,别说是舒家,就是这个大晏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希望我们这点祖孙情,别上我到了那边成了一个亡国的罪人就好。”太后感慨着。 ……§(* ̄▽ ̄*)§……这个也是分割线 晏斯年并不知道皇帝和太后,正因为他而发出了无尽感慨。 他现在正和仁谷……暗九……不对,是顶着仁谷脸皮的暗九,在开小库房里找东西。这里太子殿下在东宫里的私库,说小只是与皇帝的比。 前二日东宫的织锦局,把太子一年前要他们做的衣服做出来了。 同样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做衣服。轻絮的就是别人抽时候,缝两下、做两针,拖了一年多才做出来。 而太子晏斯年要做的这一件衣服,却是十几个宫中最好的绣娘,没日没夜轮着班儿。赶了一年多的时间琢磨出来的。 看着这件他打算在新年大晏上让小八穿的衣服。晏斯年打算再给她配上一些首饰,与是就和暗九一起来了小库房。 暗九看着殿下把所有的珠宝盒子全都打开后,整个库房里有亮了三分。 太子殿下把找出来的手饰一一查看,却没找出来一件满意的。 “主子啊!不,殿下。”库房里只有太子和暗九,所以暗九说话也就随意了些。“这里头成件成套的,您不是嫌弃老旧,就是嫌弃别人带过。而那些宝石之类,您就算是现在开始打首饰,过年之前也赶不出来呀。” 暗九看着听了他的话,有些蹙眉的殿下又说道:“这术业有专攻,这首饰来配衣裳。是不是得让女人来呀?” “女人,你认识几个女人?你想让谁来?”自己身边儿,要说眼界,也只有那八个一等的丫鬟了,可她们不是别人的探子,就是未来会成为别人的探子。他可不放心,把小八的衣服首饰交给这种人来挑。 暗九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自己认识的女人确实有限。暗八姐姐找不到了,小八妹妹挑吃的是一等一,可这挑衣服,两件冬衣服放在一起,她只会挑毛多的穿。所以就剩下一个人了。 “殿下,要不您叫福嬷嬷来,想来福嬷嬷一定能,把小八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晏斯年想了一下,让福嬷嬷来倒不是不行,只是要背着小八一点。这件衣服可是自己要送给小八的新年礼物,并不想让她提前知道。 福嬷嬷是自己做十一皇子时的教养嬷嬷。前世他并不知道福嬷嬷最后的结果如何。但他知道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福嬷嬷与平启的交情十分要好,要是她出过事,平启绝不会隐忍不理的。自从自己搬进东宫之后,福嬷嬷和平启一样,自请去了膳房。平日里与自己的交集并不多,但自己信任平启,进而也信福嬷嬷。当然福嬷嬷真心对小八好,也是主要原因。 “你找个机会把福嬷嬷带过来,不要惊动了小八。” “喏。”暗九忙应,他和殿下在这个库房里,都连着转了二天了,殿下一有空就来,来了还选不出来。 暗九转身就想离开,去找福嬷嬷。 晏斯年从一旁拿起一根石榴花儿的金簪。这盛开的石榴花下居然还隐藏着两个拇指大小金石榴,正当他打算将簪子拿起来仔细看的时候,就听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暗九回头说了一句。 “殿下,那个簪子小八真的带不了,太重了。她一定会给变不见了的。” 暗九的眼神好,他只要瞄一眼就看到了晏斯年手中的那根又是花又是石榴,簪子杆看起都像是个初心的。那是簪子吗?那是一大坨金子。 暗九撇嘴。去了膳房。 这还是暗九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走进膳房,虽说是用了仁谷的脸。 他在门口站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儿,并没有见到福嬷嬷,反倒看见坐在灶台边儿啃着胡饼的小八。小八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胡饼,一只手还在饼的底下接着,生怕有渣儿掉了下去,再少吃了一口。 暗九咳了一声。用仁谷的声音问门边的一个小太监知不知道福嬷嬷在哪儿吗? “福嬷嬷应该在偏殿。”小太监见是仁谷忙恭敬的回答。 不知是听到了仁谷的声音,还是因为他提到了福嬷嬷。 小八抬头向他望来。暗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小八吃下最后一口胡饼,舔掉手心中的饼渣子。 看着仁谷走出的背影,脸上有了一丝不解。 第62章 祭肉 膳房的偏殿里,一众管事们都在。 昨日是小年,送灶神上天。除了宫中的大祭祀,膳房这边也摆了供案,供奉了灶神像,摆了供品,上了香。 几位管事们现在正围着福嬷嬷闲聊,主要聊的是小年祭灶后做糖的事。 按照习俗,过了小年要做糖,宫里做的糖,多是给后宫中的女眷准备的零食,有时大宫人们也会抓一把,赏给小宫人们。因着是过年了,所以大小宫人的荷包里多多少少都能翻出几块糖来。 膳房里做出的糖,大类分为三种,果仁的、鲜花的、还有一种就是药糖。当然了说是鲜花,也都是在八九月时制出来的干花。而那药糖在宫里又叫养生糖,是糖里兑了人参党参、天冬当归之类的,甜里还有一点苦。也是小八最不爱的一种糖,小八一直不理解,吃糖不就是人类认为自己太苦了,才要吃点甜吗?为什么要把糖做成苦的,这算不算是自找苦吃! 因为太子爷不吃甜的,所以东宫里每年做的糖,除了会在给各家各府,做为回礼的年礼里放一份外,就是分给属官和下面的人了,所有大家都再和福嬷嬷聊着要做什么口味的糖。 这个时候暗九戴着仁谷的脸,从外面一步就走了进来,看见是他,屋里瞬间就没有了声音。顶着仁谷的脸,暗九咳了一声,弯腰陪笑道:“给各位总管行礼。” 因为平总管不在,所有人都没有接他的这个话茬,倒是钱公公不停的用眼睛,去瞥强公公,让他说话。 强公公隐蔽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对仁谷说:“原来仁谷公公啊,不知你到这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平公公不存在,要不你等一会儿。” 暗九看着强公公那张本就狰狞,一笑更加可怕的面容,仿佛三哥故事里的虎精熊怪,一下子就有了脸,他感到自己的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 不着痕迹的退了小半步,同强公公说:“不用了,奴不找平公公。”又转头对福嬷嬷说:“嬷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晏斯年找福嬷嬷是为了帮小八配过年的衣服首饰,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找。 福嬷嬷见仁谷点明了找自己,虽然不清楚什么事,但还是和他走出了门外。在嬷嬷看来,前几日因着天雷劈树的事,把小八的传言压下去了。这两天又有些人,来膳房打听小八。这个仁谷可能是要和自己说一些,关于小八的流言或是有人说了小八的坏话,他要来告诉自己。 毕竟在东宫大多数人的眼里,仁谷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嘴不好,不但爱传闲话,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他要不是殿下贴身的小太监,可能早就被人打了。 可是福嬷嬷没想到,一出门仁谷就说殿下找她,人在小库房,让她现在去一趟。 福嬷嬷看了一眼仁谷,说实话她有点不信他。殿下不找平启,到来找她,也不说是什么事,就说是殿下找,还是去小库房。 一年到头,自己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福嬷嬷就想着带小八一起去,这几天宫里的风声不太对,自己老了老了,别在着了别人的道。 就和面前的仁谷说:“好,我去喊个跑脚的,这着走。” 暗九见福嬷嬷要回膳房喊人,怕她把小八喊出来,就忙低声说 :“嬷嬷喊人可以,别喊小八。”这个小八,暗九说的十分的轻,如气音一般。 福嬷嬷知道仁谷不清楚小八的事,所以从他的口中听到小八这个词,就知道太子喊自己去八成是真的,要是仁谷骗她,也只会说是云八。所以就点了点头,去膳房里喊了风三出来,带着她去了小库房。 点心司里,安儿病了被送了出去,喜乐这边嬷嬷也得了平公公话,说是不用再管她了,所以这些天来,在福嬷嬷身边服侍的多是这个风三。 暗九见福嬷嬷已经走了,便也离开了膳房,他也不确定小八是否发现了他。万一这个时候小八出来喊自己声,那自己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其实暗九清楚,云八根本不会出来,也不会喊他,可是这个事架不住自己脑补啊。 不成想小八真的出来了,但好在没有喊他,只是在他走出没多远,一个拐弯儿的地方把他给拦住了。 小八眯着眼睛,凑到了暗九的脸跟前。仔细打量他这张脸,鼻子还一缩一缩的闻着。 “真厉害,我只见过化完妆,不像自己的人,头一次见到,还能把自己化妆成别人的。看着也不像是戴了面具呀。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其实暗九是带了面具的,只不过面具很薄,又用特殊的药物处理了,所以看不出来,一眼看上去,甚至还能看到脸上的毛孔。 暗九吃惊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小八,他知道小八本事大,可没想到会大成这样,不说知道易容这件事的太子殿下,就是那个每天见面,都恨不得咬上仁谷一口的亚佳,都没看出来好吗!小八是怎么发现的? 暗九强装镇定,学着小太监的声音说:“你这个小宫女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小八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的说:“小九!”她的身上泛起一阵阵寒意。要是用具现化来形容,那么此时小八的身上,应该闪着浅蓝色的光晕,可惜谁也看不到,但是暗九能听到了小八脚下,传来冰裂的咔咔声。暗九忙把双手举到脸边上说:“别生气,别生气。” 小八很生气,小伙伴打扮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还不和自己说实话。所以…… “你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来膳房?为什么用找嬷嬷的理由?你是不是来确定我在不在的?” 小八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暗九就跟着退一步。 “你是不是想要去吃好吃的,还不想带我?又怕我发现了,所以用别人的脸,来先确定我的位置!!” 暗九一个不稳,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暗九指着自己的脸,忙对小八说:“没有的事,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最近有任务吗!就是这个。” 暗九上下翻自己的衣服,什么吃的也没有找到,因为要顶仁谷位置的,暗一就把他身上的零食全拿走了。 暗九叹气,看了一眼小八,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好像是信了他的话,因为周边的空气没有那么冷了。 暗九也不解释了,反到追问小八:“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仁谷的,哪不像吗?” “味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因为仁谷是个会擦香粉的太监,为了这个暗九还特意学了几种香料的调制。 “那个仁谷身上有个伤口,可能是没处理好,不论冬夏,只要捂到了,就会有味道。你身上只有香味,没有那个臭味。” “伤口?什么伤口?”要仁谷受过伤,暗三和暗六不会查来,更不要说还有伤口,而且那伤口常年不好,难道他还中过毒?“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伤口在哪吗?” “谁知道多少年了,反正那伤口在下面。”小八说着用眼睛瞄了一下暗九的脐下三寸。 暗九低头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我就说是这里没学像,老大还不让我去。” 小八才不在乎这些事情,她见暗九没用吃的,就打算回去了,膳房里为了配胡饼,煮了老鸭汤。她的饼吃完了,汤还没有熟,她要回去等着。 临走前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不是去找吃的?” “不是。”暗九斩钉截铁的回答后,他又想了一下说:“我那还有昨天祭灶的白肉你要吗?” 小八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才不要呢。 去年的小年祭灶,是在坤德宫里办的,因为女主内,灶台归女人管,所以祭祀地点,在皇后的宫里,可是给灶神上香时,又不许女人进屋。 所以小年的祭灶是由皇帝主持的。皇帝带着太子在屋里上香,而皇后却要站在门外递东西。一切上供的东西,都要经过皇后的手送到门口,再由太子接过去,交给皇帝进行上香仪式。 祭灶的时候,还要用大灶来煮祭肉。肉被煮熟之后,会有特别安排的太监来,把那肉切成大大的厚片儿,一片儿一片儿的摆在盘子里,分与众人食之。 皇帝走后,小八趁人不备的时候拿了一块。想也没想直接就吃到了嘴里,那一口,差点儿把她送回到末世。 没有任何调料,连盐都没有,只是清水煮肥肉。那味道?小八在末世,随便抓到一个异兽或者是野兽,把肉煮了,可能都比这个好吃。 可这里的人,一人一块吃的还很高兴,他们说这个吃到肚里就是福气。 听到暗九提到那个祭肉,小八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暗九见小八走了,也没有再喊她。他还要回去找太子殿下和福嬷嬷一起选首饰。这真不是一个暗卫干的活,希望嬷嬷选得太子能满意。他做为暗卫是真没学过这个技能啊。 忽然暗九听到皇宫里有鞭炮的声音,一声过后,不一会儿又是一声,看来是皇帝离开了占星台。回到紫宸殿里了。 第63章 选首饰 从腊月二十四日起,宫里就要开始放鞭炮了。 爆竹跟着皇帝走的,如果皇帝进出皇宫,每走过一个宫门,就有小太监会在门后放一声爆竹。 随着这个一声又一声的爆竹,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能根据这爆竹声的远近,知道皇帝走到哪里了。 此时东宫的小太监仁谷,正脚步飞快的走在一道道回廊之间,穿过一道道守卫,来到了东宫的小库房前面。这里是太子殿下的私库,说是小库房不过是,为了与东宫的库房有所区分,这里可是一点也不小。 这个小库房可不是书房对面那个,小八抓外卖的地方。那里是膳房放东西用的小库房,也只有膳房里的人会去。因着那里有许多柴米油盐和半成品的吃食,所以早早的就被小八划到了自己领地范围。 私库的门外面,风三和看管库的几个太监,一同站在背风的地方。她问嬷嬷到了这里以后,只是刚进门给殿下行了一个礼,就被太子打发出来了。可是就这一瞬间也让她看到了,满屋子打开的盒子里闪烁的珠光宝气,这一切对一个十岁出头,又是苦难人家长大的孩子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她连自己迈哪条腿出来的都不记得了。 看库的三个太监一个大一点,看着不到四十,另外两个也就三十出头。一见到风三的样子就知道了八九,纷纷安慰她,第一次进皇家库房的人都这样,她能自己走出来,心性就算是不错了,还有不少人是被人抬出来的呢。 风三其实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感觉说的是好话,就一个劲的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仁谷走了过来。(脸换回来之前,都叫仁谷吧,反正真的已经刀了。你们知道芯里是什么就行了。) 他们看到仁谷来了,就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要是平常的时候,看到一小帮人围在一起,其中风三的神情还不是很好的样子。仁谷早就过去和他们闲话几句了,关心一下了。可是今天他连头都没点,就冲进了小库房。 小库房里,晏斯年正在看福嬷嬷选珠花。 之前福嬷嬷进到这里后,真的看见了太子殿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是有人假传了太子的话诓自己。 太子五岁进学之前,可以说是从她的怀里长大的。等殿下开始学文知理了,每天不是去慈恩宫吃饭,就是到坤德宫请安。听着太后教导殿下要与皇后好好的亲香,又看着坤德宫里别扭的关心,她便有意识的避了闲,只守在殿下的皇子宫里做事。后来原太子丢了,自己的主子封了太子,入了东宫。皇后要安排管教嬷嬷时,自己更是自请去了膳房,就是怕太子与皇后母子生嫌。所以她等闲不会到太子身边。 自从太子让小八养在自己那里后,这几年与殿下见面的时候倒是多了些。 让风三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听到太子说:“嬷嬷,孤命人做了件衣服,想着过年时让小八在大宴上穿,您也知道,那些人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的主。所以您帮着给选几件压得住的首饰。” “哪有那么不开眼的人,小八是你带着的,就算是她穿身粗布的,又有谁敢瞧不起她!”福嬷嬷的话是说给太子听的,你带出去的,总不能让小八吃了亏吧! 也不知道她家那只除了亏,什么都吃的凶兽,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是不开眼的人,就怕当着孤的面,也看不到孤。”他就是要让小八压着所有人一头,他倒要看看有几个是有眼无珠的,到时一个一个的摘了他们的招子。 福嬷嬷先还想着,殿下让自己给小八选衣服配饰,不过是殿下不懂这些,身边没有个可以信任的女人,所在才把自己找过来。但咱们家的小八长的漂亮啊,就算小脸又点肉嘟嘟的,但底子好啊!就这能有多难,好东西都给小八招呼上,过年了,怎么打扮都不为过的。 可是她一看到太子殿下让人做的那件衣服,她就不淡定了,想让小八压住所有人?在这之前还是想法子,让她先压住这件衣服吧。 先前殿下选的一些,银钏金钗玉骚头之类的,是不能用了,也不是不带了,而是要重新选。小八美则美,但现在还有些小,看上去有些稚嫩,而殿下给她做的衣服又过于……,所以这个首饰一定要仔细的选。 否则就会出现在,人被衣服压,只见衣服不见人的情形。还有那璎珞华胜禁步之类的,都不能马虎。太子的库房里的东西多是多,但有不少要是用在小八身上,就有了僭越之嫌,都不能带。太子是不在乎这些,可是福嬷嬷不能不为小八考虑。 就在这个时候,仁谷走了进来,抬手躬身行礼禀道:“爷,陛下回紫宸殿了。” 晏斯年看了仁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那个八两重的蝠纹嵌五彩石金璎珞,递给了福嬷嬷。 嬷嬷接到手里就是一沉,这个能有半斤了吧!她眼带嫌弃的放到了一边。 而这时晏斯年已经过走出门了,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嬷嬷,一会儿孤会交代外面的人,您要是看着有什么她合适的、能用上的,就在册子上直接划,也不用拘泥于,是不是过年那天用的,只要是她喜欢的就好。 福嬷嬷见太子已经走了,就在心里开始盘算,前一段时日自己还找平公公帮忙去换银钱,想着给小八留一条后路。 些刻听主子爷刚刚的意思,只要是自己今天选的,都可以过册到小八那里,那自己可要为小八多挑点好的。福嬷嬷马上就把刚刚的那个金璎珞,收到选中的盘子里,这个好,实心的,小八一定喜欢,就是不能吃,咬不动也得喜欢。 福嬷嬷在这里收刮太子的私库。 而太子殿下的轿撵已经离开了东宫。 皇上是打着有人用邪祟陷害他这个太子,才会住到占星楼里的,一住就是十来天,连二十三的祭祀,都是他这个太子主持的。如今陛下下楼了,于情于理他都要第一时间过去。 晏斯年抬脚,轻轻的跺了几下,脚下的轿撵,示意抬轿的人走的慢一些。 这里有很多的事,他没有想清楚,如今要去见父皇,他还要理一理。 第64章 进入简单模式 坐在太子的銮驾上,晏斯年盘算着,一会儿见到他的父皇,他应该用一个怎么样的态度最合适。 这些天他没有打听出,那个树下到底埋了什么东西。见过那个东西的活人,只有苏赉光和周天左了,可东西根本就没进过紫宸殿,而是直接给了林九道长,说是已经起坛作法给烧了。得,这回勾走苏赉光,让小八看一眼这件事是行不通了。 可是根据木子的回报,那个东西皇后和太后应该知道是什么。 太后和皇后知道,而皇帝不知道,那么这个东西多半与舒家有关。 皇帝知道那件东西后,宁愿晚出来一天,也不亲自去坤德宫,举行送灶神的祭祀,这是为了不见皇后。而且他从占星台出来后,不但没有去皇后那里,皇后生病了,更是问都没有问过一声。 但是他对太后的态度就有些不明了了,这件事他也同样没有和慈恩宫那边交待一句,甚至他住进占星楼都没有派人告诉一声,如今却把那一僧一道送过去了。看着又不像是防着太后。 最后就是父皇还对自己心生愧疚。 所以这个东西是舒家和皇后做的,太后可能是知情人,也可能从中做了些什么,应该是补救之举。所以皇上才没有那么气愤。 难道是晏弘阳,当年他的失踪是皇后和舒家做的,所以前世舒流云一个后宅小姐,才能查到他没受人胁迫,自己走的。 那么太后从中做了什么,她是阻止他回来的人,还是藏起他的人。 皇上为什么会对自己愧疚,这件事算起来,与当时还不到十二的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几日去坤德宫请安,母后为什么不见自己。 想到皇后宫中几个嬷嬷的表情,不像是对自己有所不满,甚至还带了一些欠意,其中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之意。 转动玉牌,微眯双眼,晏斯年看上去好像是在假寐,可是在他的心里已经决定,那些现在还看不明白的事,就不再想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现在就是不清楚,他的好哥哥晏弘阳在这件事里伸了多长的手。 晏斯年现在越来越期待除夕大宴了。晏弘阳做了十多年的太子,身后又有世家,朝堂上下,宫里宫外他的人一定不少,要不然自己前世也不会落得一个那么憋屈的下场。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的血,够不够把无极殿的地面全部染上一层漂亮的红。 当有人向殿内的皇帝通报,太子来的时候,景天帝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甚至想亲自去接自己的这个太子,被苏赉光拦了下来:“陛下,您之前不是说不能让太子知道?” “对!”皇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身边的苏赉光点了一下头。“伴伴,你去让人给太子沏茶,就用之前新进来的那个【桔茶】。那个生津养肝,斯年这段时间对着那些老狐狸,一定没少生气。” “诺!”苏赉光先是让随侍的太监去取茶,又笑着对皇帝说:“咱们的太子爷像您,最是杀伐果断的,怎么会被那些人给气到。” 景天帝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听到外面的行礼声,忙坐直了身子。皇帝不愧是皇帝,一朝的人王地主,在太子进门前,他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还是之前的那一张充满了父亲慈爱的脸。可是他自己没有发现,他现在的表情比之过去真诚的多了。 景天帝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决定把当年的瞒下来,不告诉晏斯年。否则不但会乱了天下,只怕是这个孩子也接受不了。毕竟这个孩子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总不能因为要打老鼠就伤了玉瓶。 如果说皇帝对于太子之前,还是在考查阶段,那么现在的他对于太子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就算他晏斯年是一个顽石,他也要把他捧到皇帝的宝座上去。 晏斯年只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小八的一个雷,给他劈出一个强大的靠山。让他在复仇之路上,第一步的夺权计划,直接进入到了简单模式。 因为昨日的祭灶,皇帝不想到坤德宫里去见皇后,就故意当没有这件事,迟了一天才下楼来。 原本他是想在除夕那天再回来的,可是太后三番四次的派人去占星楼,除了第一次是苏嬷嬷见的皇帝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有一次是来找皇帝的,而是让人来请那三个方外之人。要请他们去慈恩宫里讲经说法,还要留三位在宫中过年。 缘通和尚以皇寺的事务繁忙,还要主持初一的大祭典为由回皇寺去了。在皇宫里只留下了一僧一道,他们应了太后的要求,不但在宫里讲经,还要参加除夕的大宴,并会在宫里过完十五再回去。 景天帝看着晏斯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的绝美女子。 第一眼看到她,他就一见钟情,那怕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也愿冒天下之大不帏,把她带回宫里。他原想着要是她能为他生下一子,他就立那个孩子为太子,这样也可以让她有底气联系她的家人。免得她天天为了思念家人而玉容寂寞泪阑干。 却不想,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失去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他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孩子。 之前太后派苏嬷嬷来和他说了当年的事,虽然只是说因为珍宝楼起火,她派人只来得及救下了那个孩子,又恰逢皇后诞下死胎,她就李代桃僵,换了孩子,皇后对此并不知情。她想着那孩子能作为嫡子长大,也配得起他的身份了。 这些话皇帝只信了一半,皇后当时不知道斯年是年年生下来的,可能是真的,否则早就把他掐死了。但是杀人放火这事里面,一定有皇后的手笔,当年他就有所怀疑,只不过是没有证据。 他感激太后留了年年的孩子一命,但也怨太后这么多年,没有告诉过他实情,要不是那一个雷,怕是太后能把这件事带到棺材里,也不会让他知道斯年是年年生的这个秘密了,终究太后还是姓舒啊! 第65章 除夕大宴前(一) 晏斯年来见景天帝,不是空手来的,当然他也不是来送礼的。 他把这几日代为掌管朱批时,批阅的奏折和他处理的朝政备份都带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晏斯年跪地行礼之后,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皇上让他起来的声音,他的眉头就是一皱,他抬眼向上看去,就看到皇上正在盯着他发愣。 苏赉光看到太子殿下忽然抬头,也是吓了一跳,马上去看皇上,同时也看到皇上发愣的神情,忙向着皇上躬身喊了一声:“陛下。” 景天帝听到苏赉光的声音,神情一怔,回过神来,忙笑着让晏斯年免礼,又让坐到他身边来。 看到晏斯年放在自己面前的奏折,皇上顺手翻了翻,问道:“年儿这些时日处理这些事,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吗?三省六部的那些人都是老狐狸了,没有给你使什么绊子吧?” 年儿?这是什么称呼!晏斯年心中腹诽,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皇上对自己的称呼一直都是小十一,当了太子之后,就直接唤太子了。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叫一声斯年。 而年儿这个称呼!看来皇上对自己不仅仅是愧疚之意,这是起了亲近的心思,晏斯年决定今天他就顺着皇上的态度往上爬了,他到要看一看皇上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晏斯年笑了笑向皇上回道:“回父皇,快到年关了,朝堂上的事情,父皇早有章程,一切不过是按着旧例行事,没什么不习惯的。至于三省六部的那些人吗?您也说了都是老狐狸了,最是会审时度势的。您当时还在为儿臣,在占星楼斋戒呢,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对儿臣有什么不敬的。”说着晏斯年站起身来,就要跪下磕头对皇上表示感谢。 皇上连忙伸手拦住了晏斯年,不让他跪下,反而招手让他回到座位上。 这时候有随侍的太监取了茶进来,苏赉光忙接了过去,把茶分别放在了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面前。 给晏斯年上茶时,苏赉光笑着说:“殿下您快尝尝,这可是琉球那边,刚刚进贡上来的新茶,是那边用新法制出来的新式茶。听说是把茶密制后放在橘子皮里,再封起来,那茶之前炒制时用了甘草等物,又在橘子皮中,如制陈皮一样晒干。喝的时候,只需取出一点点来,那沏出的茶汤就十分浓郁,但喝起来却是清香,那是喝多少都不会上火的。太子殿下这可是陛下特意留给您的啊。 晏斯年先是谢过苏赉光,修长的玉指轻轻的,掀起那个斗彩双凤穿花纹盖碗上的杯盖,只见碗中并没有茶叶,只有红色的茶汤,他浅浅的抿了一口,对皇上说:“浓淡是宜,回味甘醇。还略带一丝果香,确实是好茶。” 其实对于晏斯年来说,并不觉得这茶有多好喝,以他那挑剔的舌头,这茶在他口中虽有一些甘草与陈皮的香气,但却如发酵过后的普洱是熟茶了,而他更喜欢炒制的清茶。这茶对他而言,确实是苦了些。而喜欢这种浓茶的是景天帝,既是帝王喜好,那么他就不能说不好。 放下茶碗,见到皇上对于朝政和奏折没有什么要说的,晏斯年便对皇上说道:“父皇,贵妃那里请了皇祖母的示下,要在今年的除夕大宴上,多加一些人。其中有二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和嫡出的女儿们,还有一些年过一甲,于五品以上官职致仕的老人也来参加。只是……。 在这之前晏斯年驳了皇上关于宴请女眷的这个要求,虽然没有别人知道。可是如今他又同意了贵妃和太后这样做,所以他必须到皇上面前来请个罪,要不然那驳的就不是这件事,而是皇上的面子和尊严了。当然也要显出他不是很同意就对了,哪怕他心里八不得多来些人呢。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皇上还在点头表示知道此事,心想,你皇祖母开口,又是当着贵妃的面,你也是不好反驳,要知道那些女人面前是没有理可以讲的,她们更看重面子,皇太后也是一样的。反正也只有二品以上人家的家眷,多不了几个人。也不会造成晏斯年所担心的都城压力。当然他不会想,他口中的几个人,只怕已经超过百位之数了。 后来听到晏斯年说到只是二字就停了下来,便看了过去,示意他有什么话就继续说,他听着。 晏斯年接着说到:“贵妃娘娘想请这些人来,可能是想向天下展示父皇的皇恩浩荡和从未忘记那些为国家鞠躬尽瘁的老人,可是让他们奉诏赴宴,那些人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一二品的还好,可是那些五品的,到时候要坐到外面的风口里,要是一夜下来,儿臣怕他们撑不住。” 皇上对晏斯年的话很是认同,但如今离大宴也不过是五六天了,可能有些人都已经出发在来的路上了,要是现在取消此事,不让那些人来,只怕是会落一个皇家出尔反尔的名声。故皇上问太子:“年儿觉得应如何处理这件事。” 晏斯年沉吟了一会儿,抬眸看着皇上说:“父皇,儿臣觉的既然已经都是致仕之人了,那么在法理上就全是白丁,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把他们全部都安排到偏殿里,到时咱们再在座位和菜品上分出等级,想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就是这样一来,那些人就看不到圣颜了。” 皇上点了点头,认可了晏斯年的主意。“没事,要是有亲近的,朕到时再单独叫来见见就行了。” 见皇上没有任何意见,还主动帮忙修补不足,晏斯年便笑着问皇上:“不知父皇对除夕大宴,可还有什么指示要交给儿臣去办的吗?” 皇上满意的笑了笑,说:“关于除夕大宴的总体安排,你把握的很好。都城里的布防和人流的管控,朕也看了一下,你做的十分到位,没有什么漏洞。”就是有些漏洞父皇也会帮你补平的。皇上心中暗想,还觉得自己这个父皇做的很是到位。 第66章 除夕大宴前(二) 其实都是依着往年的旧例操作,晏斯年除了听汇报,其他的事都是手下的人办的,他让他们能办的多简单就多简单,反正皇上十五之前是不会出宫的。他反倒是借着这个差事,把自己的人安排出去不少。 皇上那里还在说:“至于宴席上的流程和一些小事,就让贵妃去办吧,你不必跟着操心了。到可以在宴会上多看一看,三省六部中的各家小姐,既然来的都是二品以上的嫡女,也能算上是名门贵女了。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到时朕给你做主。不论看上多少,只要有好的也不居什么侧妃、良娣之类的,朕都可以帮年儿下旨,要是真有那有缘之人,太子妃也可先相看起来了。” 之前对自己后院里的事儿,一直都是皇后比较上心的。皇上也只是让皇后催的急了,才会提那么一句半句的,从来都是放任不管的。 如今不过刚刚从占星楼下来,连皇后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又张罗着,往自己东宫里面选人。看来是皇上他自己的意思。 且听陛下话中之意,是想让他从功勋人家或朝廷重臣家中的女儿里选,关于世家他提都没有提,根本就是有意避开。 皇后前几个月还在那里给他挑选世家女儿,这里皇帝就要他选权臣之女,这是公开打皇后的脸。 自己的母后虽然偏心,可是在晏斯年的心中,还是有一份孺慕之情的。这份情今生已经撼动不了他半分情感,却是他前世的遗憾,从小他就知道母亲可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自己,可是也没有害过自己。 应该没有吧? 前世他没有听说皇后做过什么害他的事,但他也知道皇后已经放弃他了,可能是习惯了,反正只要是晏弘阳一出现,他的母后永远也看不到他,对于皇后他反倒没有那么的憎恨。这也是他为什么容忍后院里,母后安排的那个容嬷嬷上窜下跳的,也没有撵了她的原因。 关于自己的太子妃,晏斯年心中没有想法。前世因为身体的关系和性情,他根本就没有过女人。今生看看自己身边出现过的那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背后另有主子,哪一个出了事往他身上捅刀子的时候,不是又快又狠,能让她们蹦跶到现在,都是自己的仁慈。 至于那些贵女,自己这里正盘算着怎么杀她们的爹呢,又怎么会去看上她们。其实他前生就没有娶过妻,今生目前为止更没有娶妻的念头。 现在每日里看着小八吃吃喝喝的,他的心中就十分平静,还能让他保持一份理智。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真的娶了太子妃,那么在他未来血雨腥风的日子中,这一时的平静只怕也要消失殆尽了。 如今皇上既然已经把话题扯到了他的后院里,那么,晏斯年想着父皇对自己的态度,手中又悄悄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玉牌,决定还是给皇上透个话儿,顺便也看看皇上对世家和权臣的态度。 “启禀父皇,臣觉得自己现在娶哪家的贵女都不合适。” 现在整个大晏国的势力,主要分为三大类。第一是皇族宗室;第二就是世家,第三就是权臣。 皇族宗室不必说,大家都是姓晏的,主要还是要防着,那些三代以内的叔伯兄弟们的野心,别到时候外人没打进来,自己家里的后院却起了火,兄弟阋墙,互挖墙角的事,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至于世家和权臣嘛,其实那就是两座隐隐压在皇室之上的两座大山。 世家就是那些号称有百年传承的大家族,以一姓为一家,他们多数会相互联姻,把一家的势力变成几家甚至几十家的势力集团。 而权臣则是以三省六部为主,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三省职权不同却又牢牢的把控着朝廷政令的决策与执行。他们多为科举进身,身后没有太过强大的势力,但每个人都是干吏。他们或师生,或同窗,或故友他们同仇敌忾,有时情意还会高于律法。 世家想挟持压制皇族,而皇上要用权臣来对抗世家。同时又怕权臣的权利过大,而出现臣欺主的现象。 在权臣那里,他们寄希望皇上有足够的能力,要有担当,不谓世家的要挟。但同时又怕上位者的能力太过出众,让他们这些人没有用武之地。到那时见陛下必然如老鼠见猫,只怕大气都喘不出来。毕竟他们都是没有后路的人。所以他们更在乎上位者个人对于三省六部的态度。 而世家就不是那么在意皇位上做的这个人的能力如何,他们更在意皇位上坐着的这个人,是否流有他们氏族的血脉。皇位上坐着这个人,一定要是他们世家女儿生的,那么就能保证他们这些世家的百年荣耀。就像乱世时的那位三朝国丈,他可不管皇位上坐的是谁,只要当皇上的人是他的女婿就行了。 家族里出一位皇后,最少能护住整个家族三代荣光。包括那些姻亲旧故,都可以得到扶持照顾。至于三代之后吗?笑话,如此家族以三代之力还怕培养不出一位母仪天下,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 所以这些世家们会把所有的皇子都看作是一种投资,只要是你娶了我家的女儿,就算是系到了我家的橛子上,至于能得到我家多少的助力,那就要看这位皇子能走到哪一个位子了。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娶的,不是世家女为正妃的,他的后院儿里也必定会有世家庶女的身影。 景天帝的意思在明确不过,就是让晏斯年拉拢权臣打压世家。现在晏斯年倒是有几分确认,那被天雷劈出的东西。一定是与舒家有关,甚至可能关系到整个世家集团。否则皇上不会如此记恨。甚至已经到了开始筹划着打压的地步。 可是在晏斯年的计划里,对于权臣他是打算杀一批,用一批,再提拔一批。而且他也并不打算与之亲近,更不要说是娶那些人家的女儿了。 第67章 除夕大宴前(三) 晏斯年看着皇上,说:“父皇,权臣家的女儿,他们的父兄是一品二品还是五品六品对儿臣而言又有什么区别。他们现在是封疆大吏,紫袍金带,家中的女儿勉强也能称上一句贵小姐。可她们来日焉知不会成为那灭族流放的罪臣之女?一家的生死荣辱均系于父皇手中,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皇室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说来这事还有一个插曲,去年夏天的时候,晏斯年打马去京郊回城,当时的他虽然不是乘坐的太子銮驾,但随行的也有太子的仪仗。刚一进城门,就见一架颇为华丽的马车,正在驱赶行人,造成道路拥堵。他身边的人喊了一声,“太子驾到。”所有人都背过身去,跪到了道路两侧,可是那架马车却没有动,甚至没有人下来。晏斯年正在好奇,想让手下的人去仔细查看一下,就听到那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什么,臣女是户部左侍郞家的女儿,殿下可要上车一见。晏斯年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好人家的女儿,谁大白天就往自己的车里叫男人,所以这是她自己不要脸,还要拖他下水。晏斯年也没有惯着,直接一挥手,就有侍卫上前,把那个女人从车里拽了出来,压着跪在道边上,那一身闪缎的衣服配上首饰,跪在那里金光闪闪的。那个女人被人按在那里还不停的喊什么,太子殿下你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士,你应该对我一见钟情的,然后我们……。后面的话晏斯年没有听到,他的马停都没停就直接回了东宫。至于那个户部左侍郞家的女儿,自然是被人直接关到了牢里,冲撞太子仪仗,还对着太子殿下污言秽语,是大不敬。那左侍郞本因教女不严被参了一本,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又查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左侍郞和他的长子判了一个斩字,女眷被入了教坊司,其余一家子直接就被流放了。至于那被挡路的小姐,听说回家的那一天,就被一家子人给活活打死了。听说死之前还在大喊什么她是天选之女,是什么女主。也就是她死的快,没有什么证据,要不然就冲她说出要做女主的话,就可以定她们家谋反,到时就不是流放,而是灭其三族。 所以晏斯年对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大官之女,并不屑一顾。 “那年儿是想娶世家之女?”景天帝怕晏斯年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又对皇后有些孺慕之情,所以心里更偏着世家,想娶一个世家的小姐做太子妃。 “世家?”晏斯年忽然站起身冷着脸对皇上说:“若父皇不怪,那么儿臣想说几句心里话。” 听到晏斯年的话,景天帝挥了挥手。苏赉光连忙将屋内其他的宫人全部带了出去。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只听到晏斯年说:“父皇,咱们大宴朝开国之今,不过百年之久,到父皇您也刚刚为君五代,其中太祖爷还是追封的。开国之初,百废待兴,前朝更是只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壳子。所以要借助世家的力量和财富,也就给了他们方便。要是圣主爷在还好,那些世家都被他给打怕了,可是圣主爷开疆裂土,一身的伤病,在位也不过是三年。圣主爷去了之后,就是那些世家的得寸进尺。父皇您可知道,在世家的排名里,只怕我们这皇族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个二流的世家呢。至于说要娶世家的女儿。” 晏斯年呵呵的,冷笑两声说道:“孤就是不知道,那是他们世家嫁女儿,还是娶一个皇族的女婿。” 晏斯年隐蔽的看了皇上一眼,见他满脸赞同,便又跟了一句:“当然这也是因为儿臣是太子,在父皇的庇佑下,才能有如此的底气,要是其他哥哥们可能会以娶到世家女为荣吧!”可能是话说的有些多,晏斯年浅浅的抿了一口碗中的桔茶,别说,这密制的新式茶,细细的品来,隐约还有一丝绿茶的味道。 听了年儿的话,景天帝暗暗点头,世家在他心中已然成为毒瘤,甚至可以说在他父皇时期就有压制之心,到了他这里想要打压世家的心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这几年来,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听到晏斯年如此分析,心中十分欣慰,只要他没被太后和皇后养的亲近世家。那么来日他必然会成为世家头上的悬颈钢刀。我晏氏一族必定会在他的手上成为一统天下的皇权霸主。 “好,好,好。”皇上连说三个好字。“年儿既然有如此决心,那么为父必定鼎力支持,太子妃年儿要是不想现在选出来,也可以先等一等。但我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身边总要有一些近身服侍的人才好。” “儿臣身边的宫人,都是经过掖庭训出来的,服侍人又有谁能超过他们。” 皇上笑了笑,他知道太子是在和他打岔,明知他说的服侍,和他说的并不是一回事儿。 忽然,他想到了天雷之前听到的一个传闻,他当时还让人去查了记档,便对晏斯年说:“你宫里不是有一个颇为得宠的小宫女吗?听闻已经十三了,要不然父皇帮你下旨给她一个高一点儿的位分,难得我儿有个喜欢的,也好让她名正言顺的在你身边伺候。 一般宫女被皇帝看上,初次承宠之后,皇上没有说封赏的,这种宫女会被称为更衣,而有封常的最低可为选侍。 太子东宫里宫女出身的,一般给个侍妾的名分就已经很高了。但要是皇上下旨,只怕最低也能得一个奉仪之类的。皇上亲封的太子奉仪,不要说日后东宫里的高位妾,就是太子妃也是不能随意打杀的。所以自古以来,哪有皇帝明旨下发给太子纳小妾的,这是明晃晃的大巴掌打在太子妃的脸上。不论未来这个太子妃是谁。 可是挡不住现在的皇上看着晏斯年顺眼啊,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哪里都好,只要是他儿子喜欢的,别说是下旨给一个小宫女加个位份,就算他看上了外国的公主,皇帝现在都敢发兵去给他抢回来。 第68章 除夕大宴前(四) 听到皇上说要给他宫里的一个宫女明旨封赏。晏斯年心知皇帝说的就是小八,而且皇上知道小八也不奇怪,他也没想过要向世人瞒着小八的存在。只不过他有意模糊了小八的能力和定位。 他抬眼看到皇帝拿起茶碗,轻轻的在那边抿着,可是眼睛却瞄着自己,他在心中暗暗的盘算了一下,便开口拒绝道:“那孩子还小,心性不定,儿臣想再养养。外边传言嘛?父皇明鉴,儿臣可是您的儿子,怎会如此不堪?” “十三岁已经不小了,没什么不堪之说。不过你要是想再养两年,也没什么不行的,只要我儿喜欢就好。”听到晏斯年不愿意给这个小宫女要位份,皇上也就不把这个小宫女当回事了,三年前的事,他也听说了。 在他的印象中,他少时身边有一个小太监养了一条狗,就是栓在膳房里养着的,他也只是当太子养了一个宠物。但就算是太子养的一只狗,那也要高人一等的,也是要被世人朝拜,羡慕,敬仰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父子今天的对话,现在他怎么看这个儿子怎么喜欢。更何况那个宫女,如今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所以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对了,过年的时候可以把她带来,终归是我儿第一个留在身边的人。让她来长长见识也好!” 晏斯年不知道皇上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就要让小八来除夕大宴了,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也一样计划了什么?但按他自己本来的意思,就是要带小八来的,所以他看了皇上一眼,可是皇帝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眼神都没回他一个。于是他也不动声色的回了一个:“好!” 景天帝仿若没有听见一样,不再接这个话题,而是关心的问了几句太子东宫的生活,又和他分析了一些朝堂上大臣们的私事和秘密。 比如说前太子太傅的庞大人,他虽是科举出身,还是先帝时的状元,看着跟三省六部里的不少官员都是同窗,是权臣一派的核心人物,可是只要细查,就会发现,虽然他家的女儿嫁的都是两榜进士的读书人,可他家的儿子,除了长子宗妇外,其他人娶的媳妇,都是世家大族中,旁系不起眼的女儿。 晏斯年点头,所以是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要是不留心谁又能发现了这一点。看来自己也要让人好好查一查那些人的姻亲都是什么人了,自己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也是自己这边行事的一个弊端,不论是遇事还是谋划,执行的人多,出主意的人少,所有事都要他自己来想,再吩咐人去办,总有想不到,和顾不到的时候。不像父皇这里有一批专职的能人。只可惜他不是一个能做到用人不疑的主子,现在只能自己担着了。 皇上同晏斯年说起这个庞大人,也是因为他三年前报了丁忧,如今孝期已满,上了折子销假。这种人用起来,有利有弊,所以还要不要这个太子太傅就要晏斯年自己考虑好。 晏斯年心想,当年他丁忧就是孤的手笔,现在他想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当然这个话他是不会告诉皇帝的。 皇上又和他说了一些闲话,留了夕食。临走前还给了他一本儿账册,嘱咐他要仔细收好。这里面记了好多人的把柄,当然这里主要的都是三省六部中人的,有了这个,那怕开年后,皇上不会再把朱批给他使用,但也等于是皇上给了他暗中使用朝中大臣的实权。这个东西倒是让晏斯年有了意外之喜。 出了紫宸殿的大门,天阶夜色凉如水,手扶白玉石的栏杆,晏斯年看到台基下的广场上,已经安置好的天灯支架,有一些太监宫人们正在点灯。 上灯的习俗和放鞭炮差不多,都是宫中过年的一种表现。这些灯要从腊月二十四起一直点到,来年的二月初三。 晏斯年站在这里看这那两座万寿灯架,只见两座灯架上左右各有两副对联儿,左边儿是【万国庆咸宁,爰偕乐声平午夜铜壶歌管声连柴陌;一人宏敛锡,政同赓保定千秋金鉴图陵象叶彤墀。】右边儿是【兰苕翡翠逐时荣,熊熊丸丸辉映处遍满图陵松柏;火齐木难同夜永,麟麟炳炳影摇中昭回日月山川。】 每个灯架上各有二十四幅灯影图,每张图所绘的都是历朝历代的忠臣孝子和关于仁义礼智信忠勇孝的传说。 晏斯年看着这些灯,嘴角慢慢的勾起,含着嗜血的冷笑。皇上想压倒世家建立晏氏皇权,他才不在乎这些,但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共同的敌人。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世家就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目标,谁让他们是晏弘阳身后,比皇帝还要坚固的靠山呢。皇帝要的是打压,那么他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他晏斯年要的是那些世家,一 个 不 留。 跟着举着灯在前引路的小太监,太子的銮驾用着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往东宫去了。 紫宸殿内,景天帝心里到是满怀欣慰。 他语带兴奋的对着苏赉光说:“伴伴,年儿小时候文学武功上到是没看出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不想现在的他能把这朝堂,世家还有这天下看的如此明白。不愧是我晏氏儿郎,现在就有了为君之风了。 这话说出来苏赉光可不太好接,于是他笑着说:“那也要陛下教导太子有方,太子爷像陛下。” 景天帝笑着点头,然后又感慨道:“伴伴,他比朕强,他更像他母家人。铁血无情,杀伐果断。你说这血脉之说,真的是让人不得不叹服啊。世家女所生的弘扬就是个君子,而年年所生的斯年才是君王啊。”自己,不,包括自己的父皇、皇祖爷在内的三代帝王的隐忍,才得斯年这一线希望,他原以为化为灰烬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甚至有了长成参天大树的希望,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这个话苏赉光更没法儿接了,他心里说,【皇上啊,你也是世家女生的啊。】所以他只能冲着皇帝笑了笑,又忙想了一个话头儿低声问皇帝:“陛下,太子那边本来就打算带那个小宫女去出席大宴的,您又何必说那么一句口谕呢?”。 皇上露出一副万事皆在我掌握的表情,回答道:“年儿做了那样一套衣服,本来就是要在除夕大宴上挑事的,我原还不清楚他针对的是谁,如今看来,怕是世家和六部里都有他的目标。只要他不是心向世家,那么朕帮他一把又如何?” 苏赉光忙躬身,语带敬意的说道:“陛下真的是一副慈父心肠啊。” 哈,哈哈,皇帝被苏赉光夸得十分开心。 第69章 除夕大宴前(五) 太阴如玉钩,悬挂浮云头。 快到年底了,天上的太阴星也只剩了弯弯一角,穿梭在浮云之间。 晏斯年回到自己的书房,直接就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个命令,是下给暗一的。晏斯年让他去再查一遍,名单上所有的人,查那些人三代以内的姻亲背后都是什么人?重点查那些人的子侄和家中庶女所嫁的人家。可以找江湖上的情报贩子,但不要在一家找,要多找几家。他打算动手的那几家,由暗一带着暗卫们和他们自己的情报网先查,在年前报回来。 第二个命令,是下给仁谷的。晏斯年让他去给他所有的上线下线和别人的线,都传个闲话,就说太子殿下喜欢女子穿粉色的衣服,一定要让人知道,他亲自吩咐人,给自己的宫女,做了一身粉色的裙子。除夕之前要让宫中和都城中的女人们,都知道这个传言。 晏斯年从不小瞧女人,更不小瞧女人的想法,因为她们的想法是真的不可控啊。 有的女人能为了婚前的情郞,毒死婆家所有的人,只为去做那情郎的妾,根本不管那个男人已经娶妻生子,甚至婚后从没有找过她。 有的女人哪怕是灭门之仇,只要那个凶手说一句爱她,她就能只给那人两巴掌,从此血海深仇一笔消,心安理得的睡在那人身旁。 有的女人只是因为,别人买到了她没有买到的首饰,就能暗起杀心,毁其面容,裂其衣裳于闹市。 还有的女人哪怕是训练有术的暗探和杀手,你都不能不防她们爱上自己的目标。然后反水回头咬你一口。 前世时,后院里那个叫梨落的,就曾经找到过他,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了,只要能和他鸳帐共寝一次,就告诉他,她是谁派来的,甚至能给他,她身后之人的把柄。 那时他只觉得她像戏班子里的丑,丑人多作怪。 但不能否认,女人是感性的,她们要是爱了,是真的爱,能把天下都捧到爱的那个人面前;她们狠也是真的狠,狠起来能把自己千刀万剐都不会吭一声。但不论是爱还是恨,她们都只会跟着自己的心走,什么家人荣耀,什么是非对错,什么顾全大局根本看不到。 前世的舒流云不就是吗?不过是几封甜言蜜语的信,就能让她给自己下了三年的毒。全忘了是他的四处奔走求情,才免了她的青灯古佛之苦。 晏斯年不恨女人,也不轻视女人,但他成长于,被女人视为战场的皇宫里,他深知女人那不可控的能力,有多少青官名相是毁在后院女人的手里。所以有捷径他为什么不走,挑起女人的嫉妒心,毕然会有那心术不正的出手,反正他也只是要一个发难的由头,再把小八立起来,到时好把她一起带出去。 (~ ̄▽ ̄)~我是今天值班的分割线 还有不到三天,除夕大宴即将开始。各处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皇后这边向皇帝和太后告了病假。原本皇后就因为那一个天雷,惊到了自己。她一直认为自己当年产下了双婴,其中一个还是个怪胎。这也是太后的手段高,竟然能瞒过坤德宫里几个皇后身边的嬷嬷。当然那几个嬷嬷防了整个后宫,也没有想过要防太后,也是原因之一。等到皇后醒来,太后就告诉她那个怪胎留不得,一担让人知道,天下人都会以此为由废后,到时舒家也护不住她。 可皇后心中一直不能平静,那个孩子投了一次胎,却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经存在过,可能是母子连心,她是真的舍不得,所以她才会背着太后,让人给那孩子在御花园里,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金顶玉棺的葬了,也算他没白投生成一回皇子。却不想,十六年后会被一道冬日惊雷给劈出来,难道那个怪胎真的是个妖孽?若是皇上知道那个怪胎是自己生的,那自己要怎么办?太后说皇上不知道,因为里面有太子的八字,所有人都认为,是有人在行厌胜之术。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身上,反倒是她这样病着才是招嫌。 可是她还是怕啊,尤其是出事后,皇帝直接就上了占星台,后来从占星台下来几日了,竟然从未到过坤德宫。甚至自己生病也没让人来过问一句,所以陛下一定是知道了,她觉得陛下因为自己生下怪胎,厌恶了自己,所以她的病就更重了。 而贵妃这边不但邀请了二品官员以上的女眷,还请了恩旨,后妃家中的女眷也可到宫中饮宴,只不过她们的宴席,不在无极宫,而是在凝香暖阁,当然这里都是二品以下的官眷。这一举措到是让那些后妃和后妃的家人对贵妃的好感增加了不少。连带着三皇子和八皇子这几日走路都带起了风来。 而宫外面这几日,那些有资格去参加宫宴的人家,更是忙的不宜乐乎。选首饰,做衣服,有那心思重的人家,甚至等不到布庄和首饰铺带着东西上门了,而是让下人们直接去店里,能买多少是多少,买回来再自己挑。弄得那些店家都不敢把货品摆出来,尤其是粉色的布和首饰,基本拿出来就没。每天都有为这些东西大打出手的人,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二品大员家的下人。 官员这边抢购成风,世家这边到是不在乎那点子东西,谁家的库房也不是养耗子的,几辈子存下来,好东西有得是。他们都在看着舒家。舒家是后族,太后和皇后都是舒家女,这次大宴是个什么意图,有什么风声,舒家毕然知道,他们也是世家的领头人,肯定要给各家各府通气的。 可是现在舒家的三位当家人,正在后院书房里唉声叹气。 第70章 除夕大宴前-舒家(一) 百年世家最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 当年的舒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流世家,只不过是在关键的时候,他们的家主抱准了圣祖皇帝的大腿,又在圣祖皇帝初建大晏,百废待兴的时候,第一个带头捐钱捐物。这才在皇帝的扶持下成了一流的世家。后来也是一代代的家主们,几番谋算呕心沥血的才成为,如今世家的领头人。 此时的舒家,不,应该说是承恩公府里,现任的承恩公也就是太后的亲弟弟,皇后的父亲,正和自己的儿子儿媳,也就是承恩公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一起坐在后院的书房里。他们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让所有人离开书房所在的院子,这么冷的天,还大开着门窗,就是怕有人在外面偷听。 太后派人给她的弟弟传来了一些消息。第一个就是这次的除夕大宴,让舒家的女儿告病,或者是去坤德宫里给皇后侍疾,反正不要参加宴会,但是原因太后没有说。 还有一件事,就是最晚十五元宵节之后,陛下要给前太子晏弘阳下溢号,立衣冠冢。 所以关于舒流云的未来,他们要早做打算,要是想要殉葬的话,太后可以帮忙,让她以太子妃的名义与晏弘阳合葬。但太后并不会让舒流云真的去死,她最恨殉葬这件事,但也知道这么做,家中其他女儿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所以明面上也不会反对,但她也不会真的把人埋进去。只要在天下人的眼里,做出舒流云这个人已经死了的样子就行了。然后把她隐姓埋名送到远远的地方,找个人家嫁了。到时候舒家女儿贞洁忠义的名声得了,自家人也不用承受丧女之痛。 再者就是让舒流云出家守节,找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建庵堂也好,道观也罢,到时供奉上前太子的灵位,有皇室和舒家护着,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其实太后还给了第三个选择,那就是由舒家这边上书请恩旨,解除晏弘阳与舒流云的婚约,到时太后再去求一求皇上,让舒流云以后可以自由的嫁与他人。只不过要舒家承担一些风言风语,舒家的女儿这几年说亲也要低调一些。太后认为就凭她弟弟宠女儿的那个劲儿,怎么着也会选第三条路。却没想到他宠女儿是真的宠,对孙女儿确实是真不在乎。他根本就没和世子与世子妃说还有第三个选择。 其实从晏弘阳失踪那时起,舒流云在舒家和承恩公的心里就已经没什么用了。在他看来,这个孙女如今已经快十八了,就算圣上开恩准许她再嫁人,也只能嫁给那些品级低的官员,或是给哪个侯爵或是伯爵家里做继室,对舒家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她又是前太子的未婚妻,守得还是望门寡,何人敢娶她?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恨殉葬这件事儿,他都想亲自把这个孙女儿弄死。到时全了他们舒家的大义和忠心,那才是世家风范的行事与作风。 所以他就直接说了两个选择,让他们夫妻二人来选。当然他自己是比较偏向第一条路,可是世子与世子妃更想选第二条。 世子和世子妃却是爱女心切的,尤其世子妃听了这两条路后,眼睛都快哭肿了。 想当年她的女儿被指婚给太子为正妃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光,现在的日子过的就有多么落魄与艰难。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想让女儿留在身边,哪怕一生不嫁人,青灯古佛,但终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时不时还能照看一二。要是选了第一条路,不说在世人眼中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就是她自己这一生也都不能回到都城来,更不能结识官宦人家,可以嫁的人也只能是那些地主乡绅,离得那么远,到时自己想帮一把,都插不上手,甚至都不能再与之相认,连声娘都不能再叫自己。 太后还和他们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除夕大宴上,有那表现好的世家贵女皇帝可能会选入东宫,但不会定下太子妃。这个消息他们倒是通知到,其他世家的府上了。若是有心想往东宫送人的,到时候倒是可以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家女儿的长处,搏一个前程。而那些想要竞争太子妃的嫡女们,就要适当藏拙了。 承恩公猜太后不让自家的孙女去大宴却能去坤德宫,想来是怕皇上在宴席上看中自己家的小孙女,把人要到东宫去,又成不了太子妃。可是在皇后那里,要是太子见了自家的小孙女,喜欢上了,去皇帝那里求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还是自己姐姐有主意啊! 承恩公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媳妇和唉声叹气的儿子。低声吼了一句:“好了,别哭了。要不然这件事你去同流云商量商量,看看她到底想选哪一条路。” 那条路都不是好路,可是世子妃敢怒不敢言,做世家宗妇最重要的,就是顾全家族整体的利益。就算她再爱自己的女儿,可是从与皇家结亲,到如今落得这样下场,这些已经不是自己家能说了算的了。 世子妃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对承恩公点头,表示会去问流云的意思。 承恩公看着一直不吭声的儿子,眼中露出不满。两口子都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生的那个大女儿以前看着还好,现在看来一点大家的气度都没有,她就应该守了三年,没有守到前太子回来的时候,就一条白绫殉了去。也算是个贞节烈女,如此也能给舒家增光添彩了。可她到现在还在苟活着,真是丢人。 第71章 除夕大宴前-舒家(二) 承恩公也不再去想那个不争气的孙女了。 而是对面前的夫妻两个人说:“宴席那边就我带着飞扬和老大与老三去。”飞扬也就是承恩公府的世子,老大和老三指得是世子妃所生的嫡子。 承恩公一共有五个儿子,可是除了世子舒飞扬外,其他的都是庶子,自从请立了世子之后,那些人拖家带口的,都被打发到承恩公府,西边的两个院子里去住了。等什么时候世子继承了承恩公的爵位,他们就都要搬出去。因为承恩公的正妻早就亡故,他一直也没有再娶,现在府中的中馈,都是由世子妃在打理。所以后宅里主要住着的就是世子一家子。 世子舒飞扬除了世子妃以外,另有三位如夫人(带嫁妆的那一种)和五个侍妾,还有三个通房,一个在世子妃的院子里,二个在前面的书房。世子有三个儿子,七个女儿。其中长子、三子、长女、四女儿和最小的七女儿都是世子妃所出。二儿子是一位姓尤的如夫人所生。二女儿、三女儿和六女儿,分别是三个妾室所生,还有一个五女儿是世子妃跟前的那个通房生的,一直养在世子妃那里。 “至于你吗?”承恩公一指世子妃,“你带着四姑娘和七姑娘直接去坤德宫,给皇后请安,前边的宴会就不要带着姑娘们过去了。”承恩公想了想又说:“你是宗妇,过年时的事情太多,皇后不会留你,但你要和皇后提一下,就说把七姑娘留下给她解个闷。” “七姑娘?”世子妃一愣,公爹是不是说错了,她忙说:“父亲,七姑娘今年才十一,您是不是想说四姑娘啊,她今年十四了。” 承恩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世子妃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之前关于东宫的传闻。她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上承恩公那双,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眼,世子妃还不到四十岁,看上去是一个比较瘦弱的人,可能是因为她生了五个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她管着一大家子,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内部事物,她的脸上显不出一点肉来,连带下颌都是尖尖的。此时她的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一双手在微微颤抖,双唇也抖了几下,但是没有说出话来,一旁的世子,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坐下。 世子舒飞扬笑着对承恩公说:“就听父亲的,只是七姑娘被养的有些娇气,您儿媳妇也是怕她一个人留在宫里淘气,再冲撞了哪位贵人。想着要不就让她四姐姐陪着一起住几天。” 承恩公想了想,也就点了头。“那就让她们姐妹俩个,都去宫里多住几天。”他也是这几年被人捧的,有些高高在上了,头脑都不清醒了,他也不想一想,那里是皇宫,不是他家的后院,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到底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家主人选,行事和眼界比起正经的嫡子还是差了一层。 安排好这些事,承恩公就提出,让世子妃先回去吧。世子妃看到了世子爷递过来的眼神,心中恨得暗暗咬牙,可面上并没有留出什么不满,平静的行了一个礼,就退了出去。 承恩公留下了世子,是想和他说一说太子的事。 现在的这位小太子晏斯年,虽说是他们舒家的外孙,可是与他们家的来往,从来就是面子情。 他还是十一皇子时看着还好,对舒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尊敬,也从来不在舒家摆皇子的谱。可是从他当了太子以后,就与舒家的人不太亲近了,尤其是这三年,来的是越来越少了,基本是没有大事不登门。 其实承恩公和世子也清楚,这也是他们当初没有维系好与人家的情份。主要是晏斯年和晏弘阳的年纪差的有点多,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皇上死的早,等晏弘阳都坐稳天下了,晏斯年可能还没长大成人呢。既然手中已经有了现成的太子,谁还在乎一个小孩子。当年他们可没少和还是皇子的晏斯年摆外祖与舅舅的款。 可是谁又能想到,世事变化如此无常,堂堂一国的太子殿下,说丢就丢了。所以人啊,真的不能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鸡飞蛋打。 现在还能庆幸的是,他们舒家还是太子的外家,就算感情不太好,也是可以补救的,这几年他们家对着东宫多次示好,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世子的三儿子舒子浩,仗着自己比太子小,在太子面前撒娇卖萌的,也混了个东宫自由进出。这对舒家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可以与东宫更进一步的信号。 承恩公和儿子商量,让老三带着他大哥舒子轩,提前一天把年礼送到东宫去,听说太子近来身边有一个得宠的宫女,这次的年礼可以加上一些女人用的衣料、水粉、首饰之类的。他让他儿子回去和世子妃说,今天晚上就把这些准备出来。同时也告诉世子妃,皇后之前说过,太子妃一定不会在舒家选,但这是皇上的意思,没说是太子的意思,所以让她告诉两个姑娘,别努力错了方向。 世子暗中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反驳他父亲的话,只是一直应和着。 另一边,世子妃离开了后院书房所在的院子,就觉的胸口里压了一口气。她沉着脸,甩开了要上来扶她的丫鬟,快步向着苏流云所住的院子走去。 苏流云现在住的院子,在承恩公府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虽然当年她还没有嫁给太子,可是在圣旨下达的那一刻起,她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了,就算是住在自己家里,吃穿用度自然也要高人一等的。即使她现在的身份尴尬,身为太子的未婚夫不见了,可是也没有人敢把她从现在这个院子里赶出来就是了。 世子妃走过穿堂,绕过回廊,曲水小溪经廊下蜿蜒而过,流入一方小池之中,那池上有一座不大的小桥,此间望去,那桥笔直,顺水而入林,林中隐约可见一座小楼、楼上窗格玲珑,天光云影间,又有点点波光映照其上。走过了这座桥,世子妃抬头就见到了,她那可怜的女儿所在的院子。过去这里花团锦簇人来人往,如今也只有墙角的几枝寒梅还有几分颜色了。 第72章 除夕大宴前-舒家(三) 舒流云穿着一件灰粉色的缠枝绣花小袄,下面是同色的裙子。这种家居裙子是用薄棉絮的,冬日里在屋中坐卧时十分方便。她头上的发髻梳的很是松散,只斜斜的插了两根兰花头的白玉簪子,配着同样是兰花的白玉耳坠,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她的发色有些浅,眉毛也有些淡,能看出是用黛笔细细勾过的,她的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是端庄秀丽,可偏偏眼睛生得有些许狭长,秋波宛转间,似有万种风情在其中。杏脸桃腮,若清淡春山,娇柔柳腰,似海棠醉日。 她坐在二楼临窗的一把靠背椅上,将窗子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儿。以手托腮,戚戚然的看着窗外的红梅。她身后的屋子,整体来说虽不像雪洞一般凄凉,但很多鲜艳的颜色却是不能摆的。屋子以紫色为主,其他的地方又辅了些青灰蓝三色。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屋里就有一种凄凉之感。只有屋里的炉火是红艳艳的,在那里噼里啪啦的烧着。给房间中带来了干烈的暖意。 可能是丫鬟们怕屋里的炉火在旺,烧得太过闷热,就在不远处摆了一个,半人高的白柚底山水图纹的鱼缸。这几日鱼缸里的水位有些下降了,此时正有两个丫鬟,一个往鱼缸里蓄水,一个在一旁朱擦拭鱼缸,时不时的还向内撒些鱼食。 舒流云根本就没有留心那两个丫鬟在做什么,她看上去好像是在赏梅,可她的双眼空泛没有交点,时不时的嘴角还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可察的微笑。 翡翠和碧玺是舒流云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跟在她身边都是十年以上了,看见小姐从风光无限到如今的惨淡凄凉,对主子的处境和未来,有万般的心痛和担忧。此时见小姐已经在窗边坐了有一会儿了。碧玺就小声和翡翠商量,要不要劝小姐往里坐坐,她身上的那些薄棉夹袄可不抗风。 翡翠说:“好不容易小姐这几天心情好,就让小姐再坐一会儿吧。” 碧玺说:“这冬日里的风冷飕飕的,虽说窗户没有开,可就是这种不大的空隙,吹进来的风才是贼风呢!最往身子里钻的,到时大过年的,别让小姐再着了凉。” 翡翠撇了一下嘴说:“过年也没咱们院里什么事儿,听说今年所有人都要去宫里,除夕晚上家里是不能聚的了。可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咱们院子传信儿,估计也不会让咱们小姐去。” 最后一句翡翠的声音说的非常小,可就是这样碧玺还是用胳膊肘轻轻的怼了一下她,那意思让他小心说话,回头小姐听到要伤心的。 翡翠被碧玺怼的一激灵,马上抬眼看向舒流云,见她根本没有看自己和碧玺,还是坐在那里发呆,便轻叹了一声。 “头几年,殿下刚不见的时候,皇后娘娘恨不得让小姐天天都住在宫里,太子殿下也常常来看望咱们小姐,其他府的小姐们隔三差五的,不是送东西就是递帖子。可是这两年越发的没有人来了。皇后娘娘时不时,还会派人来关心一两句,太子殿下怕是已经两年多,都没露过一面儿了吧。当年一句句姐姐、姐姐叫的那么亲,如今呐,可能都想不起咱们家小姐是谁了。”翡翠已经蓄好了水,接过碧玺手中的鱼食,一边喂一边小声的和碧玺抱怨着。 碧玺听着翡翠说的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忙截了话头儿说:“发什么疯呢?太子殿下也是你能说的,再说了,太子殿下同小姐一年比一年大了,怎么可能还时不时的,到咱们小姐面前来?你这是要陷咱们小姐与不义呀。” “我可没有,你可别瞎说。我的意思是说,当年还是十一皇子的太子,和咱们家的小姐关系多好啊。如今咱们小姐虽说不是落了难,但日子过的确实是有些艰难。但凡太子殿下能在太后和皇后面前,给咱们小姐说几句好话,再美言两句。那咱们小姐也能活的松快些不是。谁说要让太子殿下到咱们这儿来了。”翡翠忙不迭的和碧玺解释道。 “好了,你们别说了。” 舒流云其实也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了。关于晏斯年,之前她确实是只把他看作是,一个漂亮乖巧的弟弟。在舒家她是表姐,在皇家,她又是他未来的长嫂。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是不错,当年晏弘阳出事时,晏斯年还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只要有他在必不会让人欺负了她。虽然这两年除了年节的礼物,她也没怎么见过晏斯年,但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她原本倒也不像翡翠那般在意。可是这几日她也有些发愁了。 她本是苏家的嫡长女,从小就是千娇百宠的长大。两岁的时候更是直接被定给了,当时的太子艳弘阳做太子妃。从小的礼仪教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在学习,她用的功可以毫不惭愧的说,一点也不比那些寒窗苦读,铁砚磨穿的学子差。 她从来都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就怕丢了舒家和太子晏弘阳的脸。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她及笄嫁入东宫,殿下就不见了。而她也从世家大族贵女中的骄傲凤凰,一下子变成了落汤的山鸡。虽然没有人敢明着奚落自己,但是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前途的人了,谁还会与自己交好,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不过是转瞬之间罢了。 她原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废了,到最后不过是青灯古佛望天明,或是一缕香魂归地府。 却不想在月初的时候,她竟然收到了殿下晏弘阳的亲笔信。信中诉说了对她的相思之情,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殿下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她也不想一想,晏弘阳丢的时候,她在十岁,他对她能有毛的感情。)她认得那信上的字是晏弘阳的。当年殿下还亲手写了一张字贴,让她描红用。这字和他的人一样,都透漏着那么一种温柔和儒雅。 第73章 除夕大宴前-舒家(四) 苏流云没想到,殿下他这么多年在外面风雨漂泊,历经苦难的时候,心中还如此想着自己。她一定不会辜负他这份相思之意。何况从小她就是他的妻,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会跟在他后面,与他生死与共,富贵长存。 可是她最近收到的这一封信,却让她很是苦恼。信中晏弘阳与她说,让她想办法接近一下,现在的太子晏斯年,主要是观察一下,晏斯年现在对他这个哥哥是一个什么态度。晏弘阳说他现在手中有人证指认晏斯年害他,可他不信,所以想让她最好能长时间接触一下晏斯年,最好是能住到东宫里,就算进不了东宫,也要想法子住到宫里去。 可是就像翡翠说的那样,晏斯年这两年已经不怎么踏进舒家的门了,就连逢年过节也常常是礼到人不到的。当然家中要是有什么大事,他还是会来的。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她的院子里来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算是晏斯年的寡嫂,他自然不可能与她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这话也可以分两头说,她还是晏斯年的表姐呢,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要他有心,想要来见一见自己,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自己要是主动去找他,却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可能连门都出不去。 本想着这次过年时,皇后娘娘不论如何也会传她进宫,去见一面或住几日,之前每年皆是如此的。到时候她可以找个机会去见一下晏斯年,甚至能说上几句话。 可是却想不到天雷劈了皇宫里的一棵树,直接把皇后娘娘,吓到生病了。如今娘娘自己都不参加除夕的宫廷大宴了。想来也不会想到她这样一个寡居之人了吧!可是没有宫里的传召,她进不了宫的。若她的身份只是舒家的嫡长女,倒是可以递牌子去给姑祖母和姑母请安。但他现在还有一个原太子未亡人的身份。那就不能随随便便的到宫里去了,必须要避讳着一些。 正在舒流云犯畴之际,忽听的外边的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丫鬟婆子在外面高声给世子妃请安问好的声音。 舒流云听到声音后,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和鬓角的头发。可还没等她开口叫碧玺和翡翠一起去迎接母亲,就见外边的棉门帘,一下子被人撩开了,她的母亲急冲冲,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给母亲问安,母亲安好。”舒流云上前了两步,飘飘万福。身后两个丫鬟也跟着行礼:“请世子妃安。” “安什么安,都快气死我了。”世子妃进门后,直接就坐到了罗汉床上。 舒流云挥了一下手,其他人忙退了,碧玺去倒茶,翡翠上前和世子妃的丫鬟红豆一起,伺候舒流云母女一起坐到了罗汉床的两边,用上靠枕,再拿来两个薄一点的小棉毯子,给二位盖在了腿上,这时茶也到了,碧玺还端来了一个八宝攥心盒,里面放着各色的点心果子。几个丫鬟一顿忙活,手脚利落的把她们安顿好了,又分别站到了两旁。 “母亲可是跟父亲拌嘴了,还是后院儿的哪一位姨娘,惹了母亲生气?”舒流云见母亲脸色不好,忙俯身上前劝慰道。 世子妃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现在看到自己面前,本应是金尊玉贵,又出落的如此水灵的女儿,便是一股伤心涌到心头,直接薅住了舒流云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舒流云本来看到世子妃哭成这样,就有些诧异,现在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心中就是一惊。看来今天母亲如此伤心还与自己有关。可是自己避居在此处,也不与外人来往……。难道是殿下没死的事被人知道了,那母亲为什么要哭泣,还要说自己命苦。 想到这里,舒流云手上就是一紧,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向了世子妃。 世子妃感到女儿握紧自己的手里全是冷汗,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看了一看屋中,只有女儿的身边的丫鬟翡翠和碧玺,还有就是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红豆,她也不打算瞒着这件事了,反正也瞒不住,最晚到十五,天下人就都知道了。 于是她就把太后传信出来,要在十五元宵节之前,皇帝要给前太子,也就是晏弘阳,溢号立衣冠冢的事儿说了一遍。翡翠和碧玺听了之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红豆虽说是跟着世子妃过来的,但她并没有在书房里面伺候,此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儿,也跟着吃了一惊,她只知道这一路上,世子妃神色冲冲的,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儿。这时候碧玺好像也是忘了规矩一样,扑通一下跪到了世子妃的面前,哭着说:“那,那我家小姐要如何?” 世子妃见女儿身边的丫鬟,对她如此关心,她也没有怪碧玺失礼的举动,心里还很是欣慰。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暗自咬了咬牙,到底是把太后给的两条路,与自己的女儿细细的说了。就连太后说可以帮她诈死瞒名,到时远嫁到别处去生活的事儿也说了。 同时也告诉了女儿,她和世子希望女儿选第二条路的。虽说是青灯古佛,但也在父母的眼皮底下,他们也能时不时的能照顾一二,免得她被人欺负了,都没有出头的人。 苏流云低垂双目沉着脸,心中暗暗盘算。 其实哪条路,她都不想选,她也不用选,她心知殿下根本就没有死,早晚要回来的。所以第一条路就是死路,就算能逃出升天,但是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一个死人了,那么她以后要用什么名分,再站到晏弘阳的身边,去做他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至于第二条路到是可以做一步缓棋,但前提是他要先联系上殿下,听听殿下的主意。 第74章 除夕大宴前-舒家(五) 舒流云自认为自己心中已有沟壑,所以并不像她母亲那么急切与悲痛。 “母亲,您先别哭,这件事现在连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呢。太后娘娘是心痛咱们家,才让咱们早做打算。可这件事不易轻易下决断,您得容女儿好好想一想,等陛下那里下了明旨,女儿这里再做决策的也不迟。”舒流云面上虽然在轻声的安抚着自己的母亲,但她的内心却在一点点的坚硬起来。 看着自己沉着冷静的女儿,世子妃的心中很是欣慰。到底是按照皇后标准教导出来的世家贵女,就是能临危不乱,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世子妃心中莫名的还升起了一丝小小的骄傲。但想到公公的话,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云儿,可是你祖父那里还等着回话呢?他虽说是让我来找你要个主意,可你现在要是不选,回头我怕他直接就在太后那里给你做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他们舒家就是靠逼死了,那时的那位太子妃,又捧着现在的太后,才让整个舒氏一族,不但没在高祖爷时的夺嫡中翻了车,就连后族的地位都没有动摇。 当年的事,与如今又是何其相像,那位可是正正经经做了好几年太子妃的,他们都不会手软,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她就怕公公是想要用自己云儿的命,给其他的‘妹妹’铺路。 “母亲,祖父那里你和父亲能拖就帮儿拖着,过几天女儿想法子进宫一趟,有些事还要和姑母商量商量。祖父听姑母的。”舒流云提到皇后倒是给世子妃提了一个醒,让她想到过年要送四姑娘和七姑娘去坤德宫的事,刚刚有些舒缓的表情又狰狞了起来。 看到世子妃这个样子,舒流云也皱了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因为要给殿下封溢号的事,宫内不让自己再进宫了,那自己要怎么帮着殿下接近晏斯年。“母亲除了这件事之外,可是宫里还有什么事吗?” 这事关系到除夕大宴上太子东宫进人的事,还涉及到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所以世子妃并没有直说,而是看向屋里的翡翠和碧玺,还有红豆,刚要开口打发她们出去。 可那几个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一见这情形,都不用世子妃说话,自己就连忙的退了出去。 世子妃虽说是隔着桌子,但也往自己女儿身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陛下好像要给太子的东宫里选人了,但听意思是不会选太子妃的。所以这回的宫廷大宴,太后的意思是不叫咱们家的女儿去。可是你祖父的意思,想要四姑娘和七姑娘去。但不去前面的宴会,而是去皇后那里,对外就说是听闻皇后病了,送两个女孩子给皇后做伴,陪着过年。你祖父还说,要是能留在宫里的话就多留几天。”世子妃一边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云儿啊!你现在半个身子陷在那里面,爬都爬不出来,他们还要把我另外两个女儿也送到那火坑里去。”世子妃是真的,没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心。虽然她也是世家的贵女出身,但她现在只是苏家妇。她更在乎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被承恩公视为生命的家族荣耀,对她来说还不及女儿咳嗽一声来的重要。 关于太子的一些闲话,其实舒流云也是听到了一星半点儿的,只是不多。因为这闲话还没传起来,就被宫里的一道天雷给炸没了。 如今看来这件事儿是个传言的可能性很高,可是祖父的性子,对家中的孙女儿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怕是宁可信其有,也要把自己的孙女扔到火坑里去,试一试真假。 “母亲,父亲是什么意思?”虽说现在的承恩公是祖父,但在这个府里真正当家的人却是父亲。父亲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从来不会驳祖父的话,祖父说什么他都会顺着说,反正他也没有同母的亲兄弟,祖父所有的事,最后也是要交给他去办的,到时事情到底是怎么做的,祖父就管不到了,不论事情办没办成,回话的时候,说的技巧些,最多也就被训斥两句。 “你父亲在你祖父面前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我看他的样子是想了对策的,所以我也没有顶着,打着要和你商量事儿的油头,我就出来了,他还与你祖父在书房里呢,我估计是在说太子的事。”世子妃能够慌而不乱,没有在承恩公面前失态,也是因为身后有世子给顶着。 苏流云示意母亲在靠枕上躺好,又给她抻了抻被角让她放松些。 然后她坐在了桌边,一手拄着脸,另一手在膝头轻点着,狭长的双眼半眯了起来。 按她自己的心思,自然是不想让两个妹妹躺到这场浑水里,在她看来,晏弘阳是早晚要回来的。到时候与现在的太子晏斯年之间,必然要一争长短高下的。到时把她们两个姐妹都裹在这里。舒家的立场就很难把控了,自己能站在晏弘阳的身边,最大的靠山就是舒家,是世族联盟。绝对不能让老四和老七中的任何一个进了东宫,别说是太子妃,就是侧妃良娣也不行。 所以她给她的母亲出了一个主意。 “母亲,这次给宫中,递请见名帖的时候,提一句五妹妹。”皇宫大内可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哪怕你们是皇后的娘家人,也要走流程,递帖子,等审批。要等着里面同意了,这样才会有专人,来给你们家里,排进宫的时辰,几点来,几点走,几个人进见,都是有规矩的。 当然要是主子们要见外面的人,那你们就得马不停蹄的立刻到。(这里的主子指太后、皇帝、皇后和太子。其余的人都不是) “到时候把五妹妹也带去吧,五妹妹的性子最是温柔听话,而且还挺懂事的。一定会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 听了苏流云的话,世子妃的眼睛就是一亮。五姑娘只比她生的四姑娘小了半岁。当年她怀着四姑娘的时候,就把身边一个从南边儿买来的丫鬟开了脸,给世子爷当通房,不想自己这边儿生了四姑娘那边儿她就传出有了身孕。 当时为了给四姑娘祈福,那孩子的月份也大了,她也就没下杀手。也是老天有眼,让那边儿只生了一个女儿。通房的孩子自然不能自己养着,谁屋里的,生了孩子自然就归谁,虽说她是正妻,底下也有了四个孩子,那她也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给了那些如夫人和妾氏,便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从小给自己的四姑娘做了个伴儿。 那孩子长得随了她的母亲,相貌那是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行动身段更是透着一股温柔小意;骨架子长的也小,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南方水乡里的姑娘。 第75章 宴会开始了 冬日下午的余晖,斜斜的照在院墙上,原本在墙角阴影里的夹缝中,一条冬眠的小蛇,仿佛是被这光芒唤醒,以为春日已经到来,它慢慢的向外伸出头去,看到院子中站着三个人类,还没等它发出询问的嘶鸣,就感受到了裹着寒风的虚假的温暖,它马上就缩了回去,把自己藏到更深的地方,继续冬眠,等待春天。 院中翡翠和碧玺都在用眼睛询问着红豆,想着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可是红豆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碧玺看了翡翠一眼笑着说“我先在这听着声,两位姐姐先进去背背风吧!” 三个人现在在一楼的回廊下,根本不敢到一楼的屋里去,就怕楼上主子们要是喊人,她们听不到。所以碧玺这话就是先让翡翠和红豆进屋里去,她留下听着。 翡翠听了碧玺的话,忙不迭得把红豆就拉进了屋。刚刚碧玺看她那一眼,就是让她单独和红豆聊聊,红豆可是世子妃身边的亲近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下面翡翠在套红豆的话,楼上世子妃在给五姑娘下套。 承恩公的目的,是让自己家的孙女儿和太子多多接触,如果是四姑娘就是青梅竹马幼时情意,要是七姑娘那就纯是太子喜好了。反正不管是哪个姑娘,能让太子动心的就是好姑娘。到时候再请立太子妃,就水到渠成了。虽然太后和皇后都说如今的太子妃,不可能出自舒家。可在承恩公看来,那不过是因为舒家与皇家之间,隔了一个舒流云,等把前太子的坟茔一建、溢号一起,所有的事就再无争议,再把舒流云一送走。那么晏斯年看上舒家女儿,就不是问题,皇帝再反对,那也架不住太子喜欢。反正承恩公是太清楚,父母永远也拧不过儿女的道理。 世子妃也愿意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可是她怕传言啊,万一那是真的,七姑娘就算做到了皇后,名声也毁了。那些流言蜚语也会跟她一辈子,甚至还会被好事的人写到野史里,世世代代的流传。 所以听到舒流云说五姑娘,她觉得是个好主意。真要是有个万一,也能把她推出去,给她的女儿挡下这不堪的名声。 “我现在就回去写请见的帖子。”世子妃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 舒流云送走了母亲后,就开始盘算年后进宫和联系晏弘阳的事情。 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是除夕宫宴了。整个都城,各方势力,不论是为权、为利、为情、为恨、为野心、为霸业反正所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我是分割线 爆竹惊残腊,冬春此夕分。且斟分岁酒,懒赋送穷文。客思愁檐雨,乡心逐海云。阳和在何处,明日问东君。 皇宫今日在无极宫举行除夕大宴,虽然宴席要到傍晚申末酉初之时才会开始。但一大早整个都城,就有官差守在各个路口。那些在京的官员家中,都按照之前接到的时间和路线,安排着自家的车马。 而在无极宫里,更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外膳房的总理大臣,带着人按品级高低摆设宴桌了。 除了宝座前的御筵外,宴桌共分东西两路,相对排列,每路六排,每排二十二桌。 宝座前设皇帝和太子的御筵席,外加黄幕帷罩。殿内左右,分别为内外王公和一品大臣席;殿檐下左右,为二品大臣和外国使臣席;丹墀甬路上,为三品官员席;丹墀下左右,为四五品官员及藏、回、渝、安南等地部族的吉席;其余低等人员,俱布席于无极宫,宫门外两旁的道路上,设蓝幕帷罩。 随着宫门大开,三省六部、世家贵族、皇室宗亲、包括恩旨特许的那一批人,都开始进入这天下权力的中心。他们在内侍官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位置,现在宴会还没有开始,上面的皇帝还没有到,他们到是可以小声的和身边的人聊上几句,但是所有人都不能走动。 时间在一点点的前进,太阳在慢慢的下山,皇宫内的烛火被一盏盏的点燃。 无极宫的大殿内响起了,喜乐昇平的音乐声,皇帝后宫中,九嫔以上的宫妃们在贵妃的带领下,也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现在就差太子和皇帝陛下了。 大家本以为下一个进场的会是太子殿下,已经有许多的小姐贵女,不停的在偷瞄殿门了,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太子的风采和神仙姿容。 可随着音乐的变化,之前喜乐昇平变成了殿陛的朝会乐,大家都吃惊不小,可是不论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也不妨碍他们跪在宴桌旁。 远处的爆竹声伴着一声声的通报,皇帝走进了无极宫,坐到了自己的宝座上。屋里屋外,丹墀上下,包括门外过道上的人,所有人都随着唱喝声,一声一声的叩拜着。 其实这种大宴会,除了那些一二品官员外,对于其他品级的人员来说也是挺遭罪的。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朝服,听着口令,【起、跪、叩头、起、坐下】反复多次。坐在殿外的人,不但寒气逼人,也无法看到大殿内的情景,别说是见皇帝了,就是那些殿内表演的舞蹈杂戏之类的也是一点也看不到,还要随班行礼。 一个一个平日里,在百姓面前都是耀武扬威的国家官员,到了这个地方就都是皇权下的奴隶了。 贵妃等到大家都礼毕就坐后,笑盈盈的走到了皇帝身边,给皇帝献上一杯热茶,问道::“陛下时辰到了,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吧!”景天帝听到时辰到了,就打算站起来宣布宴会开始。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贵妃说:“陛下,太子还没到呢!” 贵妃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可以算是两头上眼药了,这一头就是对着皇上,【你看你来了你儿子都没来】。另一头就是对着太子的,【你看你没来,你爹都不等你就开饭了。】 第76章 除夕大宴(一) 今夜斗回北,明朝岁起东。 景天朝今年的除夕宴会开始在即,贵妃娘娘向皇帝表示,太子还没有来。皇帝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贵妃的话,而是直接站正了身子,面向下边大殿里所有的人,开言道:“太子之前已经向朕请旨,要于宴前先去坤德宫,给皇后拜年。太子此举乃是大孝。” “咱们的太子殿下可真是孝顺啊!”贵妃娘娘讪讪的笑了笑,就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底下的大臣们听到皇帝的话,一个个摇头摆尾,颠头晃脑附和着皇帝说的话,一片对太子的夸奖之声。 其实下边坐着的众人心中都各有盘算,不过是听到陛下夸太子,面上大家也都跟着夸罢了。 世家这边对于太子的行为自然是高兴的,太子与皇后亲近,自然就是与世家亲近。那些领着侯爵或伯爵爵位的世家家主们,一个个的都比刚刚坐的微微挺直了一些。 至于在三省六部这边的大臣们,倒是没有什么表示,其实在他们的心中更喜欢之前那个温文儒雅,与大臣们说话都不会高声的原太子。现在这一位太有主意了,指使各司部做事的时候,从来都不是用问的。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各司部都有那么一两个人,旗帜鲜明的表示自己是太子的人,这就太可怕了。 上面皇帝抬了抬手,让大家静声,然后宣布宴会开始。 这时礼部的仪制司郎中走去宝座前,面向外站立后,高声唱和道: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萱堂日永,兰阁风熏。 椒花献颂,柏酒浮春。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顺遂天虞,皆得所愿。 日月其迈,时岁盛新。 长歌有和,独行有灯。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山高路远,素履以往。 不败来日,不落于尘。” 随着仪制司郎中唱和完毕,所有人跪地叩首,殿内殿外到处都是三呼万岁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的晏斯年早就离开了坤德宫。 他今天到了坤德宫后,只是喝了一口茶,又在皇后的寝宫外面磕了一个头,就走了。 是的,他又没能进坤德宫内殿的门,从天雷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皇后的面。儿大避母,就算亲娘,他也不能往里闯。 坤德宫里几位嬷嬷正在劝着皇后,她们也是不明白了,皇后为什么就是不见太子呢? 其实皇后现在已经陷入到了魔障之内,自己钻进了牛角尖。她认为自己产下妖孽,罪孽深重,而那个天雷就是天谴,陛下因为这个已经厌恶了她,这让她无法原谅自己,她连自己都不能原谅,又如何能见那个与妖孽一同出生的太子。但是这些话她没有人可以说,就是对着身边的四个嬷嬷,她也张不开嘴,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反复琢磨。 人啊!就怕一件事反复不停的瞎琢磨,本来没有什么事,想着想着就越想越真了,没事也有事了。 皇后这里就是如此,现在只要是皇帝一天不来见她,她就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晏斯年坐在銮驾上,今天是除夕大宴的日子,他用的是全副的太子銮驾,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有上百人,这些人都看到了他在坤德宫院子里叩头的样子。 伺候在他身边的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全德福全公公和他的随侍太监亚佳。他们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出来了,全德福上前询问晏斯年下一步去哪?这个时间点去哪都不对。 原计划是殿下在坤德宫里给皇后问安拜年,母子两人说上几句贴己话,皇后在关心一下太子殿下在宴会上吃不好,给殿下先准备点吃食。 这样等到那边宴会开始,他们就可以直接从坤德宫去无极殿,这也是为什么带着全副銮驾的原因。 现在就很尴尬,这个时辰无极宫那边已经开始进人了,去无极宫吧,还没到太子该出现的时候。回东宫吧,等这一百多个人走回去,再走出来,去到了无极宫,就过了开宴的时辰了。可也不能让太子找个墙角或是没人的宫室等着啊。这是一国的太子殿下,又不是来打秋风混席面的穷亲戚。 “回东宫吧!”晏斯年坐在轿撵上吩咐。 全公公听到太子的吩咐,忙上前道:“殿下现在回东宫,再去无极殿就要误了时辰了。您可是落了什么东西?需要奴派人回去取吗?” 亚佳听到了全公公的话,也转过头来看着殿下,那意思只要他想点头,他就往回跑。他到是没想过什么时间问题,单纯的是不喜欢被人抢了殿下给的差事。 晏斯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回去一趟接个人。时间吗?”他看了一眼无极殿的方向,对全公公说:“现在的时辰正好!” “诺”全公公行礼后退了一步,亚佳见太子并没有什么要取的东西,就也回过头去,继续跟在太子的轿边往前走。 晏斯年看着跟在轿外的亚佳摇了摇头,这家伙就是个憨子的性子。做事做人都不会绕弯子,说话也容易得罪人。还自以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之前给人家仁谷下的几个绊子,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他干的,他还认为自己干的挺好挺隐蔽。 可是就是这个亚佳,却是前一世他身边死去的第一个人。当时因为福王住进了东宫以后,失去的记忆还是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皇帝陛下就听从了太医的建议,打算让福王搬回之前的寝殿,也就是当时他住的寝殿。 在搬家的时候,亚佳就嘟囔了几句。当天晚上就失足落水了,第二天尸首被拉上来时,颈部明显能看出被人捏过的痕迹,明明就是被人掐着脖子扔到了水里,要知道亚佳是会武的,可他还是死了。当时他还是太子,一心想要找出凶手,可到最后却落了一个不了了之,所有人那个时候都在忙着给福王殿下搬家。谁会在乎他身边一个小太监的死。或者说,也许他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 晏斯年抬眼看着全公公的背影,不过是一瞬间就撤回了自己的目光。可就是这样,全公公还是觉得,自己后背一凉。只有那么的一瞬间,这股凉意又不见了。他还想着,上年纪了,身体越来越经不住冷风了。 第77章 除夕大宴(二) 回到东宫,进大门的时候,晏斯年直接就一句去前殿。东宫的前殿又叫银安殿。是太子处理事情的地方,招见文武,处理国家大事,下发政令,这里除了名字之外,功能与皇帝的金銮殿是一样的。 全德福作为东宫的大总管,东宫里里外外的事他全清楚,银安殿的后殿是谁在住,他也清楚,因为之前小八一直并没有睡在这里,他之前还和别人说过,这个小宫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他没想到殿下所谓的接个人,居然会来到这里接,更没想到接的确实是云八。 也是这几日,他才重新又注意起这个云八的,之前殿下把这小丫头养在膳房里,他还想着这小丫头是否会有一番造化,没想到三年里殿下不闻不问。他也没把这丫头当回事儿,却不想如今她竟真的得了殿下的宠,殿下居然还要带她参加今年的宫廷大宴,带一个宫女去参加宴会不说,还要特意回来接一趟。 全德福正想着,突然就见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上等的紫貂皮的斗篷,戴着围帽,将这个人整个都罩在了里面,那斗篷瞅着应该有一些大,再加上那里面的人过于矮小了些,让那个斗篷的后半部甚至有一些要拖到了地上,此时仁谷正在她后面帮忙提着斗篷。仁谷的后面还跟着四个宫女。 晏斯年之前交待过福嬷嬷,今天小八的排场越大越好,所以按福嬷嬷的安排,应该是由四个宫女围在小八的身边,有两人扶着她行走的,可是小八接受不了这种制衡,要是让人握住了手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伤人。最后也只能勉强让小九跟在后面提斗篷,这还是因为是小伙伴比较熟。 今天福嬷嬷天没亮就到膳房里,用一坛子香糟鸡爪,把小八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之前福嬷嬷做了米酒香糟,正好前一段时候调高汤,她让人把鸡爪都留了下来,收拾干净,加调料和香糟,腌了一坛子,埋在雪地里,本想着过年的时候,给小八当个零嘴吃的。 现在那个坛子就放在桌子上,进门的时候福嬷嬷只给了小八一小碟子的鸡爪,和她说好了,只要她听话,就给她吃剩下的。 所以此刻小八嘴里嚼着软烂脱骨还凉丝丝的糟鸡爪,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看着福嬷嬷和她屋里的四个宫女,进进出出的不停的忙活着,她便偷偷的用眼睛去瞄着装糟鸡爪的坛子。 前几天小八见到了,她屋里另外的两个二等宫女,那两人一个帮她管着她的小库房,一个帮她管着对外事务,具体做什么事小八也不知道,她也不关心。只是这两个见了面也要她给起名字,她本想着要叫她们【排骨和酱肉】的。 可是那天她正好在吃着福嬷嬷做的椒盐花卷,听福嬷嬷和她聊过年时想吃什么馅的饺子。于是那两人就叫了花卷和饺子,对于叫这个名字,两人没有什么表情的就接受了,但可以看到包子和馒头很高兴。 饺子管着小八房内对外的一切事物,算是个小总管,像是帮主子与各处的人情往来(他们屋子里没有),或是屋子里所需物品的采办(太子会派人送),收集情报、调动手下、保护主子的安全(小八好像用不上)……等!! 花卷管着小八的小库房,小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间,不,好几间屋子的库房。除了这三年里小八按着大宫女的例,分到的东西外(工钱她自己收了)。太子殿下还时不时的,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会送到这来,所以从之前的一间屋子,已经到了如今的三大两小五间房了。花卷不但算盘打的好,还写了一笔的好字。 包子管着小八房间里的所有吃食,当然碰上这么一个主子,屋里也剩不下什么吃的了。她与丹嬷嬷学了一手好药膳,本身的医术也很高明,最厉害的就是下毒。 馒头的本事就大了,女红刺绣、裁衣做被、梳头化妆、皮肤保养、穿衣打扮、首饰甄别、行动坐卧、仪态规矩,反正女人身上的那些事,就没有她不知道和不会的。也就是末世没人在乎这些了,小八也不懂。要是在文明社会里,那这位就是妥妥的服装设计师加造型师加托尼老师加私人形象设计师。要是在霸总文里必须是年薪七位起的高级生活助理。 小八吃完了香糟鸡爪,正拿着盘子摸坛子,想趁着嬷嬷不在这屋里,自己再捞点。忽然听到福嬷嬷在里间,喊了她一声,惊得她一个快闪,到了离坛子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人呢?”福嬷嬷在里间出来,没在原来的地方看到小八,一转头,见她站在墙角就是一愣,“小八,你站哪里干什么?快过来。” 福嬷嬷是来喊小八洗澡的。这么冷的天,也亏得这个银安殿的寝殿里有一个洗浴的池子。当然不是什么温泉池,皇宫大内哪有那么多的温泉眼,让你们挖出来做浴池的。不过是用砌地龙的方式,砌了一个可以加热的水池。 在小八的强烈要求下,本来想帮忙的五人都退了出去。小八自己洗好了澡,洗得香喷喷的。四个宫女都在小八身上嗅到了花的香味,水池里是放了用花制的香料,可是也没有这么浓的味道啊,细闻闻,好像是玫瑰的味道。小八也没管她们吃惊的表情,更不会和她们解释什么是,洗发沐浴露。 她被福嬷嬷拉着坐在梳妆台前,馒头走到小八的身后用棉布巾给她擦头发,饺子搬来一个小小的带盖的热笼,把馒头擦过的头发在上面细细的烤着。 在四个人围上来的时候,小八身体微微有一点收紧,她有些想动,但她也知道要参加宴会,这个是必须的程序。而且太子也说了,今天晚上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国家级的宴会是什么样?小八不清楚,末世道法崩裂,哪还有什么国家,只有各方势力汇聚。为了一口吃的,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谁也不会去办宴席请人吃饭。宴席这个词,只存在于小八听到的故事中。来到这里之后,宫中到是常常办宴席,但小八并不好奇,东宫膳房里的东西她还没吃全呢。 这一次,也是晏斯年想要让她去,还和她说,有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菜,只能在这个宴席上吃到,她才想去尝尝的。原本按她的意思,她就穿着宫女的衣服,站在太子美人的身后,要是有好东西,她就收到空间里,没人注意还方便。 可是晏斯年不同意,他要让她大大方方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当然晏斯年和她说的是,听嬷嬷的话,好好打扮,可以上桌吃。 所以她并不打算抗拒来着的,但当福嬷嬷要往她脸上拍粉的时候,这件事儿被她严肃的拒绝了,绝不上妆。 主要是这个粉拍到脸上之后,自己好像是掉到了面缸里的耗子。不把香糟鸡爪的坛子给她抱着,她就拒绝上妆。就在小八和福嬷嬷讨价还价的时候,仁谷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已经有三四条线上的人,向仁谷打听小八了,所以晏斯年直接让他今天跟在小八的身后,到时候再一起去宴会。 福嬷嬷五人见是仁谷进来,就都下意识的停止了说笑,可是小八看到小伙伴却很高兴。 仁谷听说了几个人的分歧后,表示他可以劝小八同意上妆,但他要和小八单独说两句。福嬷嬷虽然不喜欢这个仁谷,但也知道他人机灵,也许真的能劝动,主要是小八和谁单独在一起都吃不了亏。于是福嬷嬷指着饺子她们四个和小八说:“我带着她们去取衣服,我们回来后,这个妆必须上。”不上妆怎么可以,不说会给太子丢人,就是小八自己也会被那些女人嘲笑的。 “饺子,这个抱走。” 福嬷嬷气小八不肯上妆,连粉都不让拍,直接让人把香糟鸡爪抱走了。 小八刚想喊停,就被福嬷嬷的一个眼神止住了,“上完妆再吃。” 等福嬷嬷五个人出了屋子,仁谷凑到小八跟前,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胭脂水粉,便说到:“上次你给我的东西里,有个硬粉块,我给了六哥,他说那个擦在脸上效果特别好,只见脸白,不见粉迹,你要是没有了,我去六哥那拿回来给你用。” 上次小八见暗九变成仁谷,以为他是化妆的效果,就拿了一包化妆品想和他学学,不想那是薄如蝉翼的面具,她便没了兴趣,那一包化妆品也就给了暗九。 听到暗九提醒,她忙在空间里取出一堆化妆品,堆了半个桌子,“可是这些东西我不会用啊!”小八看着暗九。暗九到是会上妆的技巧,但他只给自己画过。于是他想了想,告诉小八他有办法。只见他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摆放整齐,然后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把馒头找了回来。 馒头一进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诧异的看着一旁的仁谷。 仁谷说道:“这些可都是海外货,是殿下特意吩咐我送过来的,你看看会不会用。”仁谷拿起一盒粉饼用上面自带的海棉沾了一些,擦在自己的手背上给馒头看:“就是这样的。其余的用处,你之后再试,先找出几样能用的,先把你们主子的妆上了。” 馒头见这一回,仁谷提起上妆小八没有反对,就走过去研究起那些东西,只见那些东西,大多数都是用一些,像琉璃一样的瓶子装着的,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和她不认识的字,但之前听仁谷说这些是海外来的,她也就没有太过怀疑。 只见她把每一样都取出一点,在自己的皮肤上试了一下,比对用途和效果。不一会儿就挑出了几样来,不愧是专业人士,这么一会儿就把这些东西的用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小八姐姐。”馒头她们四个都比小八大,按太子的意思要她们叫主子,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小八还没有名分,当着外人的面叫主子,容易让人抓小八的错处,所以她们现在都是按着宫女的等级,叫小八姐姐。 “小八姐姐,这些东西是真好,可是还要让包子来看一下才能用。” 小八没意见的点了点头。 仁谷说:“我去叫。” 小八见仁谷要出门,就喊了一句:“把坛子带回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福嬷嬷带着另外三个人回来了,后面还有几个抬着衣服架子的人。那件衣服做好后,就不能叠,怕有褶皱,只能摆在架子上,再罩上一层防尘的布,运过来的时候,也只能隔着布搬架子,万一要是有那手粗的,摸跳了丝,这么一件几十位顶尖的绣娘,绣了一年多的衣服就全毁了。 包子细细的查了馒头挑出来的那些东西,没有发现有不妥的地方后。四个人加上福嬷嬷就开始给小八上妆。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妆容能让人变得精致起来,小八本来长的就很美,只是没长开,如今经过馒头的一双巧手,她的脸像 是被施了时间的魔法,如鲜花一点点的绽开,若不看她那娇小的身材,只看这张脸,真是: 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馒头应该是找到了眉笔或是眼线笔的正确用法,让小八本就十分灵动的大眼睛,在过去的娇憨中又多加了一丝妩媚。一个眼神过去,已经隐隐有了勾魂摄魄的气势。 小八在自己的这张脸上摸摸,确实十分惊喜,当年看那些大人们化妆就是这个效果。 在上妆前,馒头就已经给小八梳好了头发。小八平日里不会梳复杂的发式,她只会梳简单的卷儿或梳一个马尾。但这里的人不让剪头,这三年里吃的好,养的好,再加上原主本来的头发就不短,她现在的头发已经快到大腿根儿了。梳马尾肯定是掉不起来了。平日里她都梳两个卷儿。 今天福嬷嬷让馒头给她在头顶梳了一个小卷儿。毕竟她的年龄还没有及笄,带不了簪子。在头顶上面挽了一个小卷儿,带上一顶小巧的嵌八宝金银丝编织而成的双色冠。底下散下来的头发,又被拢到一处,顺着往下编了九根辫子,每根辫子上都用不同的宝石串儿,掺在一起编了下来。整个显得小姑娘可爱灵动,却又富贵逼人。 刚穿好太子晏斯年给准备的衣裳,这时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殿下的銮驾,马上就要进东宫了。福嬷嬷嘱咐小八说道:“今天一切都要听殿下的,不要擅自行动,要跟紧了殿下。晚上咱们东宫里也过年,你乖乖的,我给你留菜。有平公公做的红烧排骨,强公公的卤肉大拼盘,丹嬷嬷的佛跳墙,钱公公的春光满园,除了这些平公公那边光是主菜就排了十八道。” 福嬷嬷表示,只要小八开开心心的和太子出去,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她就给小八留菜。小八听着福嬷嬷报的菜名儿,眼睛越来越亮,脑袋不停的点啊点。冠上支出来的金银双色花,也随着她点头不停的颤啊颤。 小八很不喜欢身上的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要不是福嬷嬷要求,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她,她才不戴呢! 第78章 除夕大宴(三)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这是晏斯年看到小八后,一瞬间的想法,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 小八上了太子的轿辇后,直接就脱了身上的披风,气鼓鼓的坐在那里。 晏斯年看着小八那肉乎乎的小脸,脸上带出了一丝宠溺的笑,问道:“是谁让咱们小八姑娘不开心了?” 小八抬头将自己的下颌抬高,往前探了探,指着自己的嘴唇说:“嬷嬷明明说好的,上了妆就给我吃糟鸡爪的。可是上了妆之后,嬷嬷又说擦了口脂就不许吃东西。” 这是这里特有的封印的仪式吗?擦了口脂就不能吃东西。末世时涂口红的人多了,那些人抢东西吃的时候,吃的比谁都猛。 晏斯年看着小八微微嘟起的唇,那小巧粉嫩的唇上,涂了一抹红色的胭脂,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亮晶晶的,让人垂涎欲滴。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用拇指轻轻的在小八的嘴唇上摸了一下。 还没等小八眼中那带着笑的懵懂消散,晏斯年就收回了手,笑道:“好了,孤已经帮你擦掉了,你可以吃了,怎么能够因为口脂,就不给我们小八吃东西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拿过一个方形的食盒,放到了小八面前的桌子上,小八还没打开这个食盒就闻到了一股咸咸的肉香味。这一刻她眼中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渴望与开心。小八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装得是强公公做的卤肉拼盘。 这个拼盘并不是单独用某一种肉做的,而是取各种不同的动物的肉,再分别用不同的方式秘制酱卤,之后再切成薄片拼在一起,按照颜色深浅,肉质粗细摆在一个盘中。 小八看着眼前的食盒,忙伸出手拿出了一片放到嘴里。这肉腌的鲜味十足,到了口中还很有嚼劲,可以尝的出来,这是一片鹿肉。 晏斯年看着小八吃的一动一动的小脸,像极了秋日里,在御花园中捡果子的小松鼠。他从一旁拿过一条帕子,又拉过小八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仔细擦干净。遂又递给她一双筷子,让她不要用手抓着吃。 小八开心的对着晏斯年笑了笑,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这全副的太子銮驾,就在小八一口口吃东西的过程中,慢悠悠的来到了无极殿前。 等车架停稳后,晏斯年和小八透过轿窗,已经可以看见,外面两旁跪满了,前来参加宴会的官员。小八看了看面前只吃了一半儿的食盒,有点不想放下手中的筷子。而晏斯年已经伸手过来,想收走食盒。不想小八一把,就抱到怀里,直接将它收到空间中。 看着那个食盒凭空消失的地方,晏斯年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小八说:“一会儿在宴席上,可不能露这一手。知道吗?” 小八点头,表示她明白。这种异能她可不会轻易在人前展示,现在能毫无顾忌,也不过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晏斯年罢了。 其实就像平启平公公,他只是知道小八功夫不错,还可以操纵植物。 暗九知道的就是,小八本领高超,战斗力很强,还有一个芥子空间。 甚至是福嬷嬷那里,也只是隐约中知道小八不是个寻常人。但是具体有什么能力,小八并没有在嬷嬷的面前演示过。 但在晏斯年的面前,小八在潜意识里,就有一种感觉,不需要瞒着他。他们彼此间就应该是休戚与共,毫无秘密。在末世过惯了那种每天都是生死极限的日子,小八更相信自己的感知直觉和下意识中的选择。 晏斯年见小八点头,也就放下心来。这个小丫头看着是个不因世事,贪吃娇憨的性子。其实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只要她愿意,她能表现的比谁都好。 晏斯年拿起一旁的披风,仔细的给小八披好,同时还对小八嘱咐着:“一会儿的宴会上,要是有人对你说话不敬,或者在语言上指责你,甚至辱骂你,你不必理会,就当听了个狗叫。一切都有孤在,孤派了些人,挑了些事,有一些脓汁就是要挤出来,才能清理掉。” 小八其实一直都不太懂得,这里的那些阶级等级,什么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大家同样是人,只是因为姓氏不同,或者明明是一个爹,就是因为娘不同,有些人就会比别人高贵,甚至是可以控制别人的生死。 可小八懂得领域和秩序的意义,末世里当能力强到极致的时候,就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领域,制定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秩序,所以只要你能足够厉害,在你的领域里,你就可以掌握别人的一切,包括生命。 但这不理解并不妨碍她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 三年来,小八经过自己的努力学习,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晏斯年是这个国家的太子,他属于权力顶峰的那一批人,他是制造秩序的人。可是有很多人在妨碍他,甚至想毁灭他。这绝不可以,这是要毁了她的长期饭票啊,到时她去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包吃管饱长的还好看的金主大人去。 小八也曾想过,把所有的敌人全部杀死,那就没麻烦了啊。可是她被暗九阻止了,因为这里有一个,小八没有接触过的职业,叫做卧底。暗九说要是都杀了,会杀到自己的人的,小八真的想像不到,敌人堆里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同伙,毕竟她之前打的仗,也没有人会往丧尸群里派卧底啊。 小八看着面前的金主美人问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除了一些难听的话,可能会让你听到外,其余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分毫。一会儿你只需要好好吃东西就行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晏斯年摸了摸小八脑后的几个小辫子。 吃东西呀,这个小八喜欢。小八点头应是。 晏斯年帮小八把那件紫貂毛的斗篷穿好,又把斗篷上的帽子细细的给小八罩上,说了一句:“外面冷,先挡上点。“然后就转身下了轿辇。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他下车的动作,众人一起高声叩拜。晏斯年并未理会那些人,而是转回身去,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拖起小八白嫩嫩的小手,把她扶下了车。 这一幕被大殿外的所有人,都看了一个正好,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裹在斗篷里,被太子殿下扶下了太子的銮驾。虽然看不见容貌,但不妨碍他们想象,这个女人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不然又怎么会被太子如此宠爱,要知道可以与太子同车而行的,按理法上来说的话,只有太子妃是名正言顺的。当然如果太子有宠妾的话,特许了也不是不能一起坐。 现在这个看不见相貌的女子,不但与太子同坐一车,甚至还是由太子扶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听闻太子东宫之中,有一个得宠的宫女,不会就是这个人吧?众人心中腹诽,因为还没有被礼官喊起,所以他们此时,也只能是低首跪在那里,也不敢互相言语闲话。 晏斯年将小八扶下车后,交给了一旁的仁谷。转身向无极宫的正殿走去。小八与他错开半个身子跟在他的后面,仁谷直接上前又继续拎起了小八那快要搭到地上的斗篷边。 亚佳看仁谷给小八溜须拍马提斗篷,便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然后快步弓身弯腰的跟在了太子殿下的另一侧,想伸手去扶太子,被他摆手拒绝了。 全德褔作为大总管已经不需要,贴身伺候太子殿下了,他现在正在安排銮驾的撤离,之后他也只需要站在太子殿下身边不远的地方,等待吩咐就好,端茶倒水有亚佳和仁谷,不需要他亲自来做。 随着太子殿下驾到的喊声,晏斯年走入了无极宫的正殿的大门。 此时这场宫廷宴会的流程,刚刚走到景天帝讲完开场的祝酒词,宣布宴会开始。 鼓乐的前奏已经响起,跳舞的伶人们全部走到了,会场的中心,也都把起手势摆好了,两旁的侧门中,鱼贯而入的宫人们,正在按席面的等级给大家上菜。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在原地停止了动作,除了宝座上的皇帝,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向进门的晏斯年行礼。 晏斯年进门后直接走到御阶前跪倒,称:“儿臣给父皇问安,祝父皇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福庆初新,康健延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太子快起来入坐吧!”景天帝一见到心爱的儿子,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晏斯年谢恩起身,小八等人之前跟在他的身后,也一起跪下行礼,见他起来后,便跟着起来了。小八在跪下时,已经取下了头上的帽子,现在站起来,她顺势就解开了斗篷上的绳子,仁谷十分机灵的上前,双手接过斗篷退到一旁。小八就跟着晏斯年一起向御阶上走去。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听说过,太子殿下新宠了一个宫女,只是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个人,如今见一个女人跟在太子身后,便都在暗想这人是不是那个宫女。可是等到她褪去了身上的斗篷,就那样随意的,一点准备的时间和提示,都没有留给大家,就那么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大殿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相貌如何?有很多人还没有看清,但是她这身衣服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只见此女身材十分娇小,她的衣服并非是那种层层叠绕的繁杂宫装。而是白底内衬加齐胸罗裙。罗裙上方起为粉白色,顺势而下渐变加染,到了裙底隐约可见一抺鲜红。 那罗裙从上往下绣满百花,上小下大,上疏下密,到裙底时,已有大朵的花卉形成了团花朵朵之势。这里的每一朵花均是不同,或是一朵或是一枝一串,除了牡丹之外,这条裙子上已经算是百花荟萃了。 不但如此,在这条裙外面,还照了一件纱衣。这纱衣仿若是两层,不,应该是三层。是三层的细纱缝制而成的。用了三层纱,还能让人,透过它一眼就看见,里面裙子上的花朵,可见其之薄透。可就是这么薄的纱做的衣裳上,还绣满了百鸟,那些鸟只绣在这纱的最外层和中间的那一层上。那些鸟或是展翅飞翔或是引颈高歌,有盘旋高空只见形态,也有落于近处,鸟儿身上的绒毛,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纤毫毕现。除了凤凰之外,这件纱衣算得上是百鸟云集。 那些鸟儿绣在底纱之上,下面趁着那样一条绣满百花的裙子,行动间仿若是群鸟飞舞于花丛之上。 这条裙子最特别和惊人的地方在于,所有花的花头都是冲下的,而所有的鸟眼睛都是向上看的。 这身衣服你说它僭越逾制吧,它既无牡丹又无凤纹,就连颜色也是一件粉色的。可你要说它没有僭越,不逾制吧,百花俯首百鸟朝凤。这样一件衣服,不要说是东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就是太子妃也不敢穿在身上。 当小八跟在晏斯年的身边,走到太子宝座的时候,所有人忽然听到‘哐’的一声,寻声望去,只见贵妃手中握着的酒杯失手掉在了桌面上。 这一声也惊醒了众人,所有人都把眼光从小八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高台下的贵妃。众嫔妃的座位是在御阶之下,偏后方一点的地方,她们顺着皇帝的方向而坐,可以看到百官,其中贵妃的位置,是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了。 贵妃失手打翻酒杯,身边的人连忙上来擦拭。贵妃看到身边忙碌的众人,也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坐在太子身边的小八,又看向皇帝,太子这样明目张胆的带了一个下贱宫女来参加国宴,还让那女人穿了那样一件,她都不敢穿的衣服。皇帝就不生气吗?可是皇帝就像是没有看到小八这个人一样,还在吩咐苏赉光去给太子取好酒来。 贵妃瞬间就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和不甘,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对着皇帝行礼赔罪道:“陛下,臣妾失仪了。” 皇帝笑了笑,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第79章 除夕大宴(四) 夜幕已至,整个都城内,爆竹声四起,家家户户请神接仙,全家人围做一处,共庆佳节,就是那穷苦人家,也要在盘子里摆上一条木鱼,求一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更有一些富足人家,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竞相绽放,与地面上的街灯光彩相映,甚至在那一刹那时,将天空照亮。 天上的繁星似乎不愿在这个日子里,还要与那火树银花流光万彩的烟花,在同一片天空下比较,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退去了影踪。只有厚厚的云层,占据了烟花的全部背景。 冬日的寒风随着,阴云的笼罩,刮入都城,刮进了皇宫。 坐在室外的大小官员们,都小心翼翼的拢了拢自己的朝服。户外的席面上有帷帐遮顶,倒是不怕雨雪,但也挡不住冷风侵袭。 随着宫人们上膳的进程,大家才缓过来一些,毕竟不论是一等席还是二等席,每桌都有两个火锅,就算是不吃,摆在那里,也能让大家摄取一些暖意。 同样被上膳的宫人吸引的还有小八,看着一道接着一道的美食被摆在面前,小八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桌子。 在外人眼里,她是颔首低眉的坐在太子殿下的身旁,看起来有一点胆小呆滞。也对,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第一次到这么高贵的地方见这么多的人,想来是被吓到了。 其实小八只是在等晏斯年开饭的命令。 宴会中的席面分为一等席和次等席。坐在殿内和廊下的王公和一二品的大臣们,还有就是那些外使都是一等的席面。除了皇帝和太子的宝座之外,其他人的座席都是二人同坐的。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两个火锅,羊肉片一盘、鹿尾和鹿肉片一盘、炙羊腿一份、荤菜四碗、蒸食两份、炉食两份、螺蛳盒的小菜两个,还有一份肉丝烫饭。这些都是两人共食的。 小八这里等着开饭。 贵妃却在一旁不时的看小八几眼,基本上是看两眼小八,就瞅一眼太子,只见晏斯年面无表情,但很是随意的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玉牌。观察了一会儿,太子除了今日带来一个,看起来十分得宠的宫女外,和平日里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于是她的全部心思和注意力,又都放回了皇帝的身上。 贵妃十五岁入东宫起,从那时起就一直跟在景天帝的身边,可以说是盛宠不断,当时她爹还只是一个户部侍郎,如今已经是吏部的尚书了。而她的贵妃之位,更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还生下了三个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贵妃靠的就是审时度势和察言观色,她在后宫中不论做什么,都绝对不会忤逆皇帝的意思,永远都是看着陛下的脸色说话。 她自认为已经把帝王的心思摸透了七八分,可是现在的她也有点儿琢磨不透,皇帝对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小八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的存在,她根本不在乎小八的那身衣裳,虽然看起来很让人来气,但她也看得明白,那不过是太子的挑衅。但是贵妃认为太子是在挑衅皇帝陛下,他把自己身边人,甚至可能还是一个枕边人,暗喻成凤凰。那不就是把他自己比作皇帝吗?在她看来,太子要取帝王而代之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可就是这样,皇帝居然还没生气。皇帝不生气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喜欢默认同意,还有一种那就是无视。你要知道当皇帝无视你的时候,可比生你的气还要严重。 孟贵妃现在有一些迟疑,如果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她有点儿不好决定,她接下来的计划要不要去做。她原计划是在今晚毁了太子的名声,可若是陛下根本不在乎这个太子的话,那么她现在的行为就有些多此一举了。孟贵妃其实不太相信,皇帝会突然宠爱起这位太子殿下,要知道那个晏斯年长到这么大,陛下也没在他身上花过多少心思,就是这个太子之位也是捡了他哥哥的漏罢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成了皇帝陛下的心肝儿宝贝儿了,这绝不可能。所以她觉得皇帝对太子,现在是捧杀,就是你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早晚会有算账的一天。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计划反而还能取悦皇帝。 贵妃在那里暗搓搓的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皇子中也有一个人,同时也生出了暗搓搓的心意。 八皇子今年19岁,他的正妃年初过世了,所以这次的宴会他是一个人来的。因为他是贵妃所出,所以和他的三哥一起坐到了第一排。他在看到小八脱下斗篷的那一眼,就觉得自己心在激烈跳动。怎么能够有人长得如此精致,他常听人说,眉眼如画,如今终是懂了这四个字的意思,看着小八的那张脸,再看看其余的贵女们。八皇子只觉得小八就是那精雕细磨的工笔美人图,而其他的女子们就是写意的风景画儿,冷眼看去人都是糊的。可是这个女子是太子的人,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他到是能开口向太子讨要,可是现在大家都说太子极宠爱她,那么自己再开口就有夺人所爱之嫌。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三哥,看来想要名正言顺的拥有美人还要他三哥上位才可以。 在这之前吗?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宫女识不识情趣,要是能让自己亲近一二的话,倒也不是那么急着光明正大的,偷情也别有一番风味,由其偷得还是太子的人。 笙歌鼎沸,纤姿翩翩,锦绣琼楼奏笙歌。表演舞蹈的伶人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大殿的中央,霓裳羽衣庆宫宴,过后笑梦惊鸿影。随着歌舞声起,殿内的气氛也开始逐渐的热络起来,虽没有人大声喧哗,但几百人的小声私语,也让这里有了一些欢声笑语,贺声不断的意味。 世家贵族们互相敬着酒,在彼此眼神的碰撞中,都透出心中的一些窃喜来。之前太子殿下这里可以说是风雨不透,油盐不进,就算安排了无数的钉子在东宫,愣是没让大家在太子殿下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把柄和可以利用的契机。 他们这种人遇到一个人的时候,不怕那人有多么的厉害,就怕他没有喜好,有了喜好就好办,这个喜好就是他们的撼天绳,掘地孔。只要你是人就有喜好,有喜好就能被他们腐蚀同化。 如今可好,殿下自己带出了一个宠妾来,虽然还是个宫女,但只要能在太子身边说上话,有宠爱,那这个女人就值得他们拉拢。要是拉拢不到的话,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这些世家们历朝历代靠着女人的裙带,把自己和皇室绑在了一起。他们吃着女人的红利,已经吃惯了。只要让他们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人,他们有无数的法子,去找一个,甚至养出这么一个女人来。 与世家贵族这边不同,三省六部中一二品的官员们,坐在这大殿内,全都默不作声的皱起了眉头。不论是权臣、忠臣还是孤臣,他们十之八九都是文人。文人讲究的气节礼法,以古见今。而自古以来宠幸美人还不遵法理者必是亡国之君,甚至是暴君。 什么是暴君?就是不听劝谏,一通乱杀。这个太子殿下本就是一个冷心冷面,不听劝的。如今又做出让一个宫女,穿着那样的一件衣服,坐在御阶之上的事来,他身上又要加一条任性妄为了。看着高台上对着那个小宫女嘴角含笑的晏斯年,好多人心中又开始怀念那个礼贤下士,做事之前都会先问过群臣意见的原太子晏弘阳了。 大殿里还有两波人,他们是特许坐在这大殿中饮宴的。一波是门下省的两位门下侍中,他们只是正三品,但因与中书省和尚书省职权相交,专门负责对中书令下达的政令和尚书省执行情况的审核。所以他们两人坐在了中书令和尚书令后面的一排。这两人平日里是万事不出头,轻易不开口的主。 而另一波人与他们正好相反,正是御史台的御史言官们,他们被安排坐在靠近大门的一角,安排御史们做在殿内,就是为了表现出朝廷和皇帝,可以虚心接受建议和指责的谦逊。本就是象征的存在。可是偏偏有人把自己当盘菜,非要摆到眼前来。 御史台的御史中有一位,殿下侍御史姓涂名利飞,可能是因为喝了两杯酒,也没有和他的上司御史大夫打声招呼就站了出去。 他来到御阶之下,伏身跪倒,对着上面的皇帝禀告道:“中书侍郎曹大人,治家严谨,他家中的女眷秉承训诫,克己守礼。德容言功,堪为典范。由其是他家的夫人,身为朝廷册封的二品夫人,却依然以夫为天,只要是曹大人回到家中,她毕然出门相迎,风雨不改。曹大人用饭,她也会执箸布菜,以示对夫的尊敬,乃女子之楷模。” 御史不只有告状这一个作用,要是天下出了什么好人好事,哪里出了什么祥瑞之类的,他们也要告诉皇上。像是这大过年的,大家兴致正高时,他们找几件好事出来夸一夸,让皇帝开开心,也是正常的。 那位曹大人,原见着有御史提及自己,还吓了一跳,后来听到是对自己家中的夸奖,便摸着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被他夸的脸上十分有光,还想着这个御史是不是自家的门人或者是亲戚?居然能在这种宴会上,向陛下好些夸奖自己,回头一定要好好提拔提拔他。女眷席中,他的夫人也是洋洋自得,家中嫡女们也与有荣焉。 就在大家频频点头之时,这位涂御史突然话锋一转,严词道:“曹大人家的夫人,是二品诰命都能如此。但太子殿下身边,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在御阶之上落坐,一个下奴,不识尊卑,不守礼法,简直是大逆不道,就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晏斯年和小八正看着亚佳在火锅中涮肉,一个锅中放入了羊肉,一个锅中放得是鹿肉。因为天寒,这些菜又都是从御膳房那边运过来的,所以晏斯年没让小八直接吃桌子上的菜。而是想着让小八先吃些涮肉,暖暖肠胃。 小八吃过烤鹿肉和鹿肉馅的饺子,还真没吃过,涮着吃的。所以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亚佳手上的筷子,随时准备用手里的盘子接肉。 仁谷烫了两个酒杯,用桌上的酒壶,倒满后,放在了晏斯年他们二人的面前。晏斯年拿起酒杯抿了一点,发现是梨花白,这酒有一些冷烈,他将小八面前的那杯拿到自己的面前,又吩咐仁谷去取一些百花蜜来。 就在这时听到御史说要把小八乱棍打死,原本还对着小八温柔笑着的俊脸,转瞬间就看着下面的人,阴沉了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这位?殿中侍御史。”晏斯年贵为太子,一个小小的御史还不配被他记住,他虽然不认识人,但他会看朝服。:“你说得没错,这位曹大人确实是治家有方,家教严谨,可谓是忠孝传家。” 听到太子也如此夸讲自己,那位曹大人已经有点找不到北了,他这是要平步青云,更上一层啊。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跪谢太子的夸赞时,他就听到太子说。 “听闻在他的老家,当地人只知曹大人,而不知有帝王,甚至他家族所在地方的地方官,每年的考核,都要看给他送的礼是多少,写的文章能不能顺他的心,来评定等级。甚至谁能去那里当官,都要他说了算,吏部派遣的时候,还要去问问他的意见。来你和孤说说,在他老家的那些官员,是朝廷的官啊,还是他曹大人家的官啊?” 太子就这么几句话,让那位涂御史,不敢多言一句了,他缩着脖子,又跪伏在御阶前的地上了。 而那位被点了名的曹大人更是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堂堂二品大员,用了几十年光阴爬到这个位置,在朝堂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如今却体若筛糠,抖成一团。他的妻女也吓得面色惨白,同时跪了下去。 第80章 除夕大宴(五) 无极殿中,此时乐音已断,歌舞已停,容纳了几百人的大殿内,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晏斯年沉着脸,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曹大人,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曹大人起来吧,御膳房做出的如此佳肴,不坐下来好好的品尝,岂不是可惜。” 正巧此时仁谷取回了百花蜜,倒了一杯给太子,晏斯年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示意仁谷给小八倒一杯。 这个百花蜜,虽然在宴席名册上,算在酒类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酒的成份在里面。它本就是取了各种花的芯酿制而成的,久存之后,汁水中隐隐带了一点点的酒香,此物入口十分温和,细细品来又有百花清香。所以归为酒类,专门给女子和儿童饮用。 自从上一次小八醉酒,晏斯年又从平启那里知道,那个牛腩是用烈酒炖的后,就一直不让小八沾酒,这大半个月来,东宫的膳房都没做过含酒的吃食。强公公新学来的,用酒炖肉的方法,都没有用武之地。 小八拿起酒杯,只见里面的酒水,在烛光映照下,泛出淡红色的光晕。她把酒杯放到唇边,伸出一点点的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蜜汁的甜味在口中绽放,小八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遂一口就喝掉了杯中酒,转头看向一边执壶的仁谷。 晏斯年看着小八猫儿一样的动作,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忍住,一只手落在了小八身后的辫子上,轻轻的撸着。 小八在晏斯年抬手时就有察觉,刹那间紧绷的身子,在晏斯年的手落下后,才慢慢的松了下来。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举着杯子向仁谷要酒。 晏斯年对着小八是嘴角含笑,可是一转脸看见还跪在那里的曹大人,就面露不快。 “曹大人,怎么还不坐下呀?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尊夫人给你布菜,吃不惯啊!”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曹大人马上向上磕头。 “没关系,你可是正二品的中书侍郎,朝堂上的肱骨之臣,虽然有些不足之处,但父皇的圣旨一日不下,你就有资格坐在这里。” “谢殿下。”听到这里,这位曹大人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小惩大诫,不打算处置自己了,那殿下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先抑后扬,挑自己一个错处再拉陇自己。殿下已经狂到当着陛下的面拉拢大臣了吗? 曹大人的双腿刚刚跪得有些发软,他用手撑着,慢慢的爬上了坐位,刚刚坐好就听到上面晏斯年还在接着说:“就算是要抄家灭族,也要等到初三,父皇开笔不是。” “哐”的一声,这一次曹大人不是跪下,而直接趴在了地上,倒下时,还带翻了面前的桌子,还好因为之前他跪下请罪时,几个准备给他们桌上,摆火锅的宫人,还没来的及,当时就停住了动作,静立在一旁,否则此时,他就不只是一身的菜汤了。如今这一桌美食还不算太糟蹋,全都用在了这位曹大人的身上。 【抄家灭族,满门抄斩】曹大人趴在地上,脑中只剩下了这句话。忽然他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瞪向前面还趴跪在那里的涂利飞,此时他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个人。无缘无故的夸自己家做什么,还借着自己家的人,向太子身边的人发难。要不然太子也不会对他家发火,最后把自己一家子都坑了进去。 他的妻女坐在女眷一边,此时更是泪流满面。看见父亲趴在那里,曹大人的三女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看都没看皇帝一眼,直接跪在晏斯年的面前。 只见她一身亮粉色的衣裙,身上的首饰是一整套的粉色宝石镶嵌的,看上去人不是很大,娇娇嫩嫩,梨花带雨的跪在阶下,倒是引得边上一些世家的少年们生出了一些怜惜之意。 曹大人的这个三女儿今年只有十二,长相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在家中,曾偷听到父母谈话说,自己是家中女儿里长的最好的,年岁也好,最有可能被太子收入东宫。所以她冲出来,想着要是太子看上了自己,那么爹爹是不是就没有事了。 可冲出来后,她看向上面坐着的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一味的哭泣。晏斯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说了一句:“除夕大宴,在无极殿内哭泣,看来你们是不想等到年后了,也好,满门变九族,到也是一家团圆。” 一瞬间就哭声即止,不光是没有了哭声,甚至大殿内的所有人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就连小八也停了一下吃东西的动作。 景天帝从那个御史出来就没有说话,更没有表情,看到此时,瞄了一眼那个中书侍郎曹大人,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顺势还给了苏赉光一个眼神儿。这时就有宫中侍卫不动声色的将那位曹大人架了出去,被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妻女。碰倒的桌子也被扶了起来,重新摆上了席面,但吃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那桌上咕咕冒着热气的银制火锅。 中书省的中书令庄驰,也被人叫做庄相,老人家今年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他坐在第一排,就靠近御阶的地方,看着中书侍郎曹大人被人押了下去,心中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他中书省的官员,虽不是他的门人学生,但也是他得力的助手。而且今天的事,明面上看来,这个曹大人多少有些无妄之灾的意思。太子如此处置,同时也打了他们中书省的脸。他抬起了头看向四周,想着让谁给这个姓曹的求求情,陛下允不允的另说,总要让其他下属知道,自己这个老上司的心意。 可是一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尚书令,他便不想出头了。要知道越光韦这家伙的心思可比自己重多了,再想想刚刚太子的话,现在虽然是带下去一个中书侍郎,可宴席后,吏部还不一定要被带走多少呢。 他已经坐直的身体,微微的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椅背上,准备看戏。 鼓乐声声,歌舞翩翩,刚刚的一切好像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大厅里又热闹了起来。 晏斯年在桌子上看了一圈儿。最后用筷子加起了一片红白相间,但切得十分透薄的肉,喂到了小八的嘴里。 这片肉看上去就那么柔嫩软滑,肉一入嘴,小八就感到,确实如看上去的一样,肉质鲜滑,入口生香,吃起来有点像前几日,强公公做的蒸火腿的味道,但口中这一片,并没有那么咸,多嚼几下,还有一点甜。感觉舌头都要和这片肉一起融化了。 “这是什么肉?”小八咂了咂嘴,小声的问晏斯年。 “火腿啊!怎么膳房前几日做时,你没吃?”听到小八小声和自己说话,晏斯年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回她。就像是两个在课堂上窃窃私语的孩童。 “吃了,没有这个好吃!”晏斯年说的对,强公公做的火腿,确实没有这御宴上做的好吃。小八嘴上说强公公做的不好吃,但她绝对不会告诉晏斯年,东宫里蒸的火腿,除了主管们吃饭时用了一碟子外,其余的全部被她吃了。 小八看了看晏斯年手中的筷子,又瞟了瞟那盘放在晏斯年一侧的肉,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再来两片儿。晏斯年见小八吃的开心,于是又夹了一片儿,喂给了她,在她吃肉的时候,又给她倒了一杯百花蜜。 庞太师在晏弘阳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太子太傅了,那时的晏弘阳对他是十分恭敬的,作为老师,他甚至能随意指责太子的不足之处。要知道天地君亲师,就算是太子,在他面前也要行弟子礼的。 他一直认为晏弘阳是他教出来最好的一个学生,君子六艺,四书五经,无一不通;礼贤下士,尊敬师长,君子端方。可是等到晏斯年当了太子,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数的顽劣孩童,开始的时候,晏斯年在他面前到也规矩,日日以他哥哥晏弘阳为榜样刻苦学习,他也用晏弘阳为标准教导他。可刚刚过了两年,这个晏斯年就越来越不服管教,但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忽然暴毙了,他要丁忧三年,当时的他曾经暗示晏斯年上表帮他夺情,可是那个小太子就像是听不懂一样,害得他在家中闭门三年。 看着上面的晏斯年,他觉得就是因为没有他在身边教导,才让这个小太子这么没有道德礼法。看着晏斯年给小八喂食的动作,在他的眼中这就是放浪形骸的纨绔作风,堂堂一国的太子,行动举止怎么能如此的不堪。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到御阶之下,躬身施礼,一脸正气的说道:“陛下,臣这三年丁忧家中,听闻太子殿下的学识十分有长进,对朝政理解更是得百官夸奖。只是这道德规矩是否有些懈怠了?大庭广众之下,用自己的筷子给一个宫女喂食,是不是有辱斯文了?殿下乃是一国的太子,应该克己守礼,做天下之表率,岂能学那纨绔子弟的放浪形骸。” 听着庞太师的话,景天帝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偏头看向了太子。而在庞太师站起的那一刻,大殿里说话的声音,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只有乐音还在继续着。 晏斯年也听到了庞太师说的,他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却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喂了小八半杯,免得她噎到,随后将剩的半杯酒,自己喝掉,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庞太师。 这一幕在庞太师的眼中,就是对他的鄙视和挑衅。 “如此便是放浪形骸了吗?这不是身为太子太傅的庞大人亲自教授的。”晏斯年每次看到庞太师,都想撕掉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皮。 前一世,就是他天天在自己耳边说,自己样样不如晏弘阳,不论自己做什么事,他都会事先找到他,告诉他这件事,要是晏弘阳在会怎么说,怎么办,让他照着学。一但他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个家伙就要把晏弘阳拿出来比较一番,然后把他批得体无完肤。就算那时的自己活的比较压抑,但确实也想学好自己的哥哥,也就忍了他的言语讥讽。要不是后来他爬灰被自己的儿子捅死了,他还认为这位是一个好人呢! “殿下这是在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臣何时教过太子殿下如此行径作为,臣丁优守孝刚刚结束,这三年不见,太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付样子?”说着他甚至还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原本他还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重返东宫,得到太子的重视,或者是皇帝的重视。如今正好,让陛下看到太子身上的德行有亏,礼仪举止更是一塌糊涂,这必然是因为没有好老师的原因,自己站出来大胆的指责太子,才是为师的品格和责任。想来陛下一定会更看重自己,到时有陛下撑腰,就算是太子对自己也只能恭敬着。 所以他才会站出来说这些话,可是听到太子说这一切是跟自己学的,庞太师马上就恼羞成怒,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用自己的筷子喂人吃东西,就是有辱斯文,放浪形骸了。那么庞大人与青楼花魁以口渡食,想来那才是学士风流的君子之风吧。” 听了太子的话,庞太师心中就是一紧,但他绝不能承认,于是放缓了声音,对太子说道:“下臣这三年来闭门丁忧,从来没有去过什么风月之所,殿下可是听的什么传言,有所误会了。” “误会?孤何时说过你去了风月场所了。”晏斯年冷笑着回问庞太师。 这时他的衣袖被人轻轻的拽了一下。他转过头去,嘴角的冷笑瞬间变成了一味温柔的浅笑。他听到小八小声的问自己:“风月场所是什么地方?” “脏地方。”晏斯年答。 “没人打扫卫生吗?” “里面不脏,去的人脏。” 小八点头没有在问下去,她心想原来是浴池,估计风月是浴池的名字。她也只是没听说过风月场所这个词才好奇的问一下,如今知道了,也就不在意了。趁着晏斯年和下面说话的功夫,她把那盘火腿移到了自己的面前,夹了一片放在晏斯年的碗中,心安理得的包圆了剩下的全部。 第81章 除夕大宴(六) 无极殿内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在蔓延着,坐着的大臣和贵族们全都不说话,而大殿中跳舞的人,还在欢快的舞动着。 所有人都看着身为太子太傅的庞太师,他可是晏国着名的大儒,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平日里最是讲究,礼义为先的人物。若真如太子所说,那他今日就要斯文扫地,被世人唾骂了。 一旁的御史们更是像闻到了肉味的猎狗,暗戳戳的盯着前面的庞太师,丁忧狎妓大不孝,绝对可以让他们参上一本。这除夕还没过完,新一年的工作指标就完成了个开门红,要好好谢谢这位庞太师啊,参的这一本的言词一定要犀利些,此时有好几个人心中的奏折的初稿都打完了,。 而庞太师站在那里,心中却如坠三尺冰窟。现在什么有辱斯文,什么丁忧狎妓,都已经不是让他害怕的事情了,他怕得是现在太子看他的眼神和那些不是风月场所的话。 确实,寻欢花魁的那一次,并非是在烟花妓馆之中,而是在自己秘密购置的一处别院之内。 可是当时在场的人极少,而且个个都是自己的心腹。甚至可以说那个院子的存在,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告诉过。所以太子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那院中做了什么? 所以一定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里有太子的人,那么自己的一言一行,太子是不是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剥光了一样,在这大殿之上感受着上面晏斯年的冷眼。 自己三年不在朝堂之上,除了一些之前的大儒名声和一些还在做官的学生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实权,他十分清楚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身为太子的老师,只要太子敬着自己,自己就永远能高人一等。所以为了让皇帝重视自己这个太子的老师,他在之前就常常用为太子考虑为由,又在言语上多有压制,让皇帝觉得,太子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可就是他这种只有学识没有实权的人,身边竟然还有太子的人,那么其他那些手握重权的朝臣呢? 原本他听闻太子将心腹人渗透在三省六部之中,甚至是那种表明身份的存在,他也还想着,太子还是年纪小,太过稚嫩,怎么能把自己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别人的手底下。如今看来太子的这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玩的确实漂亮。那些人只是明面上的幌子,暗地里不一定有多少人,都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呢! 不愧是研究了一辈子帝王心术,又教导过两任太子的太师大人,他平复了心情之后,悄悄的抬眼看了一圈儿,这殿内所有的人,只见他们对自己面露鄙夷,甚至还露出了看笑话的表情。他心中冷笑, 过了今晚,自己一定会身败名裂,但是其他的人也一样,现在你们笑话我,到最后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 庞太师顶着周围人鄙夷的眼光,跪伏下身向上磕了三个头,颤巍巍的爬起身后,肉眼可见的,他整个人已经颓废了下去,身上的精气神在一瞬间全部散掉了。他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那样低着头,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就在这时,另一旁的座位上传来一个笑声。大家抬眼看去,只见此人是寿昌侯肖林,只听他笑着说道:“人生风流,美人相伴,是何等的幸事,怎么就有辱斯文了,过了,过了。今日这无极宫宴,有酒有肉更有美人。”他指着大厅中间表演的艺人接着说道:“大家可不要辜负了如此美妙的表演,应该开开心心才是。还是喝酒,喝酒。” 这个寿昌侯肖林本就是都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肖家当年也是有名望的世家大族,甚至在圣祖爷打江山的时候,就用全部身家支持过,只是天下太平之后,肖家就剩了肖林这一脉了。到了肖林的父亲那一代更是只剩独丁,他的父亲老寿昌侯,又只生了肖林这一个独子,可以说他是那千倾地一根苗,不要说是寿昌侯府里对他是如何娇惯,就是整个都城里其他的府邸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就怕家里的哪个熊孩子不懂事,伤到了他,那百年肖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肖林13岁的时候,就开始是都城内所有青楼楚馆的常客,包粉头养戏子,还经常的为了那些人与别的恩客们大打出手,主要是没有人敢打他,对头的人气急了,也只是打他身边的人出气,还要小心不能碰到他。所以三天两头的有人找他爹告状,气的他爹经常拿着鞭子,满城的追着他抽。后来他爹实在没办法,就给他买了一院子的小妾,将他拘在家中。 等他到了要娶妻的年纪,谁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嫁给他。他爹也是没有办法了,就将肖林姑母家中,少年夭折的表妹的灵牌娶回家来,占了他的正妻之位。明面上说的是少时定亲,不忍人家的女儿芳魂无归。背后还找人放出话去,说是自己家的儿子不着调,便不祸祸全城贵女了。 日后他肖林家中后院里的小妾们,不论是何人生下孩子,也不论孩子是男是女,都将那孩子记在,他这位已故的正妻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小侯爷,幼时太过风流了的原因,到如今楞是没有生下来一儿半女。他爹临去时,对此就是十分的遗憾,甚至留下了话来,让他留在家里生孩子,如未生出长孙,就不许他出去。 他到底也是听他爹的话,从他爹死后,就真的不再出门了。都城的花柳街中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却一直有着他的传说。若不是这次宫中大宴,又皇家的旨意。他可能到现在还在家中和姬妾们混在一起呢。 景天帝看着挑起气氛来的寿昌侯,笑着点了点头。 “寿昌侯说的对,过年了,大家就是应该开心才是,苏赉光给每桌再加上一壶好酒” “喏!”苏赉光点头应是。 群臣们齐声向皇帝道谢,可是心中都快骂娘了,你儿子自从进来后,已经灭了一个中书侍郎的满门,毁了一朝太师的清名,当然这和杀他满门也没什么区别了。现在谁也不敢接话了,就怕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把柄被太子点出来,除了那个混不吝的寿昌侯。 景天帝偏头看向晏斯年,只见他在那小宫女转头和边上的小太监说话的时候,用筷子偷偷的去夹她碗中的菜。景天帝现在是怎么看这个儿子怎么喜欢,就是看见他偷别人的菜都觉得,他仿若是一个调皮的少年那么可爱(这个词可能有点用的不太恰当,但我卡词了,你们理解意思吧!)。 皇帝又回头看向一旁的贵妃,问道:“爱妃,你不是说有什么节目吗?是什么啊?” 贵妃这边心思从宴会开始就没断过,她冷眼看着曹大人一家子的陨落和庞太师的沉默。太子在谈笑间就让朝廷中少了两个人。她有一种感觉她今天的计划可能会出意外,但是计划已经开始了,只不过现在叫停也还来的及,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停还是不停?她的心中十分纠结有一些百爪挠心的意味。就在这时,她听到皇帝叫她,贵妃马上扬起笑脸看向皇帝。 “陛下,今日除夕,都城中有好多家的贵女,都要为陛下献艺,好让陛下看一看我大晏女儿家的风采。”贵妃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陛下啊!别看咱们大晏的女孩儿平日里不出闺门,那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吹拉弹唱无一不会,您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啊!” 贵妃最开始安排贵女献艺,原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八皇子,找一个姿容出色的续弦。八皇子之前的皇子妃是世家中乌孙家的小姐。 这个乌孙家本不是都城中的顶级世家,他们祖籍在乌伤,是当地最大的商人,五行八作他们家中的产业无不涉及,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建国之初,他家的祖上捐的钱,比当时收缴的前朝国库都多,因此被封了义山伯脱了商籍。这也是为什么他家的女儿能嫁给八皇子原因,而八皇子与其说是娶妻,倒不如说是娶得义山伯家的钱。 八皇子妃过世后,那些顶级世家的小姐,都不愿屈居在乌孙家的小姐之下,所以贵妃也就歇了给她儿子再娶贵女的心思,想着在权臣之家,找一个性子温柔容貌出色的官家小姐。 可是当她把殿前献艺的要求通知各府后,报名的人寥寥无几,世家还好,可是权臣这边却认为,自家女儿本是闺阁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人前卖弄本就是伶人行径,绝对不行。 当时贵妃听说此事后,还想着要不然就取消这个献艺。大不了自己破费一些钱财,多准备一批荷包,赏给那些小姐们,到时她们过来谢恩时,自己也好仔细的看一看人,要不然,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看到这些官家小姐。却不想陛下要为太子东宫选人的消息一传开,马上就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报名,这让她生了好大的一场气。还把八皇子叫进宫来骂了顿。指责他不长进,那边除了一个太子的名头,还有什么,就这八皇子还比不过,不然怎么让她丢了这么大脸。当时八皇子就回了一句,什么也不比,就比脸,你也把我生成那样一张脸,你看看都城中的贵女选谁。 母子两人之前就为这事闹了个不欢而散,如今再见殿内,一半以上的闺阁女儿,都是粉嫩妆容,贵妃本就有一肚子的气,听到陛下的问话,自然要让这些想进东宫的人,好好出一出风头。 第82章 祖孙密谈 在这盛大的繁华之中,烟火照夜白,杯酒碰新辞。 无极殿里,表演的艺人已经全部退下。各府的小姐们,纷纷离席,去早就准备好的偏殿里去换衣服。大殿中留下了三名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一个扶琴一个吹箫还有一个在一张竖起的白绢上作画题字,贵族小姐们要表演的才艺都是提前报备过的,顺序也都是之前就排好的。你可以不演,但想临时加上去,不可能。 随着小姐们的表演开始,周围的大人们,尤其是各位小姐的父母们,开始了互相的吹捧。你赞我的女儿琴艺好,我夸你的女儿字迹妙。群臣们也慢慢开始放松了神情,同桌之间也有了交谈,彼此敬起酒来。 可是坐在上方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对哪一场表演或是谁家的小姐,表现出不同的神情来,甚至连个多余的眼光都没有一个。 在太子晏斯年他们来之前,宴会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献鲤的仪式。那是在北边的冰城,快马加鞭运过来的,那边特有的一种鲤鱼,金翅金鳞,体肥大而味鲜。选出最好的九条样鱼,送到殿前,恭请御览。请皇帝陛下选出一条最大,最好,最壮硕的,用于初一太庙祭祖。而其余的会被送到御膳房里,御膳房会从里边儿挑出一条合适的鱼做出来,再摆放到皇帝面前,取年年有余之意。 之前选鱼小八没看到,但是宫人给皇帝那一桌上鱼,她看到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站在盘子里的鱼。那鱼的身上被浇了汁,配上金色的鳞片,在烛光下有一种熠熠生辉之感。 原本还想着,等给皇帝上完了鱼,就会轮到太子这里,没有想到没有了,满屋子好几百人只有皇帝桌子上的那一条。 末世中的鱼不吃人就是好的了,所以小八对于新鲜的鱼虾都是在这个世界吃到的。开始的时候小八不太喜欢那些河鲜,毕竟可以吃的地方太少,肉少还吃不饱。不是有壳就是有刺,当然了味道确实好。 那时的鱼虾在小八的眼中,还不如一筐馒头。只是到了如今,吃饱不再是小八人生第一目标的时候。鱼虾的美味,才渐渐引起了小八的注意。这个世界里很少有大船能够出海,大家餐桌上大多数都是河鲜。鲤鱼小八也吃过,但是长得这么漂亮的鲤鱼,小八确实是第一次见,还是站在盘子里的。平启常说色香味儿全,这个色就是摆在盘子里第一眼的印象,小八一直认为摆的再好看还不是吃到肚子里。 可如今看到这条鲤鱼,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看着就想吃。可是他们这里没有,小八还不会没有常识到去皇帝的桌上抢鱼吃。只不过是在吃自己碗里的菜的时候,会时不时的看上一眼皇帝桌子上的鱼。晏斯年当然注意到了小八的目光,莞尔一笑。皇帝桌上的那条鱼,其实也不是吃的,象征的意义比较大。为了做的好看,是用一整条鱼摆起来,连鳞都没刮。所以它的味道可想而知。 见小八如此,晏斯年叫来身边的仁谷耳语了几句。当下面的贵族小姐开始跳舞的时候,仁谷提了一个食盒来到了小八身后,将食盒打开,放在小八面前的,赫然就是一条红烧鲤鱼。小巴瞪大了眼睛。看着虽然造型没有皇帝桌上那条好看,但是个儿大呀,明显这条鱼要比那条鱼大了有两圈,皇帝桌上的鱼为了摆造型,只能选大小适中的,否则立不住。 小八觉得满足了,你的鱼再好看也没有我的鱼大。小八上去就是一筷子,把一口鱼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一旁的晏斯年微微皱眉,他看见小八的那块儿的肉里,明显还带着一些细刺。虽然这小丫头看着没有被卡住,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于是他把那盘子鱼挪到了自己的面前,挑了一筷子鱼肉,慢慢的摘着鱼刺。下面的官家小姐表演琵琶曲,赢得阵阵掌声的时候,上面的太子殿下正在认真的,给小八挑着鱼刺里的肉。 无极宫中一片歌舞升平,显得皇宫中其它地方就有些过于安静了。 在东宫的后墙外,有一个粗使宫人用的小角门。此时有两个人,也没有掌灯,只是悄悄的走了过来。 前面带路的是一个小太监,后面跟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穿得并不是官服,而是便服,但可以看出来是一件新衣裳。 他跟着小太监慢慢的走到这小角门的旁边,那小太监上前,在角门上轻轻的拍了三下,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小角门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太监,他看了他们一眼。就把他们放了进来。 进门后,不远处有一间门不大而且低矮的宫人房,显然是这个老太监住的地方。那个老太监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们指了指对面,那里依墙而建了一排游廊。 小太监跟着老太监去了那个屋子,而那位老者自行向游廊处走去。还没有走上台阶,一旁闪出了一个穿着一品宫装的少女,飘飘万福着:“孙女见过祖父,愿祖父长乐未央。” “好孩子,快起来。”老者伸手虚扶了一下,那宫装女子抬起头来,赫然是东宫后院里的寒烟。 寒烟抬头借着游廊里的灯光,看向面前的老者,只见他满脸沟壑,一张有些黢黑的脸上,有三道仿佛是野兽抓出来的疤痕,横过了整张脸。从这疤痕上不难看出当年的伤口有多么的严重,整张脸基本都在这三道疤痕的覆盖之下了。 这位老者是寒烟的爷爷,名叫舒池安,也是舒氏一脉,只不过他是旁系,少年时因为遇到野兽毁了容,就离家出走,去了北地投了军。几经生死也立了些军功。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回到都城,最后在一个五品的武职上致仕。 这一回宫中宴会,专门找了些年过花甲,又是在五品以上致仕的老人来参加,他刚好够格,就借机进来看看他的孙女。 “长话短说,太子那里你真的没有机会?”舒池安眼睛盯着面前的孙女,声音有一些沙哑。 “孙女无能,但太子这三年来根本不宿在寝殿里,近身处更是不用宫女服侍。”一向清冷示人的寒烟此时语调中带了一丝委屈。 “听闻太子身边有一个得宠的宫女,能接触上吗?”舒池安沉思了一下问寒烟。 “说是有这么个人,可是孙女没有见过,她一直都在膳房里也不外出,我没有找到机会,去见见这人。而且……”说到这里寒烟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到:“祖父,我听到容嬷嬷和皇后说,那个云八,就是那个得宠的宫女,之前得过病,所以发育比照正常人要缓慢一些,只怕是不能生孩子的。” “那这个人就用不上了。”舒池安再次看向寒烟,仿若在考虑这个孙女还能不能用。 寒烟被自己祖父的眼神看得心下一紧,忙说道:“祖父,我身边有一个二等的小宫女,长相宛如稚童,我已经把她荐给皇后娘娘了,因为娘娘生病,所以这些事耽搁了,但人已经留在坤德宫里了。” 不愧是亲祖孙,寒烟的几句话,舒池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你既然得不了太子的青睐,那么就看紧他身边的人,不论是谁,只要生下了他的孩子,我们就动手。” 寒烟原想的是对莺哥去母留子,没想到自己的祖父是不论谁生下孩子,都想动手,可是别人她也使唤不了啊! “莺哥还好办,要是别人只怕我接处不到。”寒烟面带难办之色。 “这个你拿着。”舒池安在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交给了寒烟。“这里面有一颗香丸,刮下一些放在碳火之上,其烟雾可以让人心神愉悦,用过十日之后,再不用此物,就是恶梦不断,身上如百蚁噬肉,无人能忍。这是江湖中的秘药,宫中没有记载,你看着用。” 寒烟点头应是,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只有不远处那座小宫室里有人影晃动,别处再无一点声响。 “祖父,最近孙女与八皇子遇到了几次,其实要孩子也不一定要太子的。”八皇子虽然是个风流的,但也长的是一表堂堂,眉眼间有一些像贵妃,看人一眼就像是藏着万种风情在里面。寒烟与他见过几面,甚至还聊过几句,言语间能感到他对自己有心思。所以才和自己的祖父这样说,毕竟八皇子的床,可比太子的好上多了。 “糊涂,谁要他晏家的血脉。”祖父的一句话,让寒烟就是一愣,太子身上不是晏家的血脉,就是母家的,可太子的母家就是舒家啊!寒烟十分不懂。 舒池安原先并没有打算告诉寒烟太多,但见寒烟想要勾搭别的皇子,怕她到时真的怀了一个不是太子血脉的,那才是坏了他的事。所以他决定告诉她一些事。 “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 短短几个字,吓的寒烟险些没有站稳。“祖父,这可不能随便说啊,您是怎么知道的?”虽说自己家也是舒家一脉,可只是一个旁系偏支,连进祖宅的资格都没有。祖父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还是一个至仕多年的,怎么能知道这深宫中的秘密。 “我不需要知道,太子是怎么成为皇后的儿子的,我只要看到太子的那张脸,我就知道他是谁生的。” 舒池安原本就狰狞的脸上,此时更加扭曲:“你听着,细情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说,你只要知道,惟有得到太子的血脉,我才能请动太子生母家中的人。你不要想着李代桃僵,几百年来,每一朝的皇室验证血脉的方法,还是从他们家学来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用孩子,您直接带太子去啊?” “太子和咱们舒家有关系吗?只不定他的生母还是舒家杀的呢!傻孩子,祖父这也是为了保全咱们这一脉啊,只要你有了太子的孩子,到时就算是他的母家杀来,我们也不会和祖宅那边一起死了!” “那太子的母家是谁家?” 听到寒烟问太子的母家,舒池安有些犹豫,他不太敢提那个姓氏,就在他想说未说之际,旁边小宫室里的二个太监走了出来。之前给他领路的小太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小声道:“二位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呢,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因为有人来了,寒烟也不再多言,主要是听了她祖父的话,她现在心里也有些慌,所以对着祖父行礼之后,她就急匆匆的走了。 第83章 吃饺子 亥时将过,子时将至。厚厚的云层已经布满了整个夜空。偶有一阵寒风刮过,吹得人脸面生疼。 舒池安见寒烟走后,便给了那老太监一个用来装赏钱的荷包,转身和那个小太监一起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阴影处一个粗使太监打扮的人也慢慢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屋里说话窗外有人听,路边说话草里有人听】。 寒烟心情忐忑的回到了后院里,燕来和轻絮正在屋内围炉而坐,梨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她们早前订好的年夜饭。 燕来和轻絮看到寒烟进来,燕来笑着问她:“外面冷不冷,快到炉边来坐。” 而轻絮直接无视了她,还转过头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毕竟之前寒烟毁了她的衣服,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些日子轻絮见到寒烟都要不阴不阳的说上几句,今天什么也没说,也是因为过年,还有燕来劝了几句的效果。 寒烟没有说话,直接在燕来的边上,坐了下来,因为她平日里就是这种清冷的性子,燕来也没有说什么,就着炉火继续烤手上的干果。 寒烟没有问梨落去哪里了,就算燕来和轻絮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现在才回来一样,有些事,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就在寒烟刚刚坐定,手边的茶还没有喝到嘴里的时候,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只见梨落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太冷了,太冷了,这雪停了没几天,怕是又要下了。” 燕来看了梨落一眼,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略带数落的说道:“你出门也不披件大毛的衣裳,就这一个小棉袄,你就疯出去了,也不怕冻出毛病来,大过年的得了寒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呸,呸,呸,你才得病呢!大过年的别咒我,我这衣服里面是有毛的。” 梨落有些上挑的眉眼,对着燕来翻了一下。几步上前,直接坐到了轻絮的身边,伸手就拿起轻絮面前的酒杯,一口喝掉,发出“嘶”的一声。 “你们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吗?”梨落故作神秘的问向面前的三个人。 “爱说不说!” 轻絮没好声的抢回自己的酒杯。 “刚刚有人来给我送信,你们知道那个云八住哪里吗?”听梨落提起云八,三个人都来了兴趣,一起看了过来。 “不是说,她一直住在膳房里吗?”寒烟回答。 “那她的房间在哪?”梨落又问道。 “不在宫人房?也对,听说她领着一等宫人的例,定是有自己的屋子。” 寒烟看着梨落,听她这么问就知道,那个宫女云八住的地方,一定有所不同。 “在银安殿的寝殿。”梨落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可能。”轻絮一瞬间就反驳出声。 “那可是银安殿,就是太子妃也不能留宿的地方。”燕来接了一句。 “留宿?!那一位在那里已经住了三年了。有人查了记档,三年前殿下就把那寝殿拔给她住了。”梨落的话不亚于一颗惊雷,把三个人震到了当场。 这几年来,她们没少在太子身上下功夫,原以为是太子爷年纪小,不太开窍,所以她们还能自我安慰一下。想着年纪到了就好了,没看殿下这不是已经开始有宠幸的宫女了吗?却不想,人家已经宠了三年了,这就是把她们的脸皮按在地上,告诉她们,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和年纪一点关系也没有。 “三年了,仁谷为什么一点信都没透过,白给他那么多好处了。”轻絮抱怨道。 “仁谷是在书房里伺候的,不一定知道前面的事。”燕来对着轻絮说。 其实是小八这三年里,根本没在那个寝殿睡过。那里连点吃的都没有,最多就有一盘子点心。小八偶尔过去,换件衣裳,吃了点心就走。不回膳房看着,她不安心。 “今个,给你信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寒烟看向梨落,她没想打听梨落消息的渠道,只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反正梨落身后是谁,大家都清楚。 “怎么知道的?” 梨落冷笑一声。“只怕天不亮,你们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今天太子殿下全副的銮驾,亲自去前面接那位参加无极殿的大宴去了。”宠到这份上,梨落没有再叫嚣什么小宫女了,只能说是那一位。 “一个烧火的宫女,如今道成了人物了,明个我一定要去见见。” 轻絮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气的,双颊飞红,语速都有些快了。 “你想见就能见了,别说是进银安殿,后院门你都出不去。”梨落回了她一句。 “她不是膳房里烧火的吗?我去膳房找她。” 轻絮不愤道。 “你见过在无极殿里有座位的烧火宫女吗?她与太子殿下,行同车,食同案。只怕你见了都要跪下磕头。” 梨落的嘴里也不是让人的。 “你……你……” 轻絮被梨落噎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都别说了!”燕来两头劝着。 【吱……】的一声,寒烟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擦过地面。其他三人一起看了过来。 寒烟冷眼看了一圈,拿起一旁自己的披风,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留下了一句:“各凭本事吧!” 四个人不欢而散。 (′▽`???)~~~~~我是分割线 岁更交子。 无极殿的大宴已经进行到午夜时分,每一张桌上都被摆了一盘饺子。小八面前有两盘,皇帝只吃了一个,其余的赏给了太子。晏斯年只是夹了一个在自己碗里,应个景,连同自己的一盘都给了小八。 晏斯年偷偷的问小八,要不要给她的火锅里换上清水,把饺子再煮一下。 小八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饺子问:“没熟?”看着不像啊。 “熟了,就是有点凉了。”晏斯年有点嫌弃的说道,吃了十几年了,他太清楚这里面是什么样的了。 小八看着面前确实没有热气冒出来的饺子,想了想,放了一个在嘴里。很香,纯肉馅的,吃在嘴里油汪汪的。温度也还行,不能说凉了,只能说不热了。挺好吃的啊! 饺子有点大,把小八的小脸都给撑了起来,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晏斯年点头,表示饺子还不错。见晏斯年还是一脸嫌弃,小八忽然明白过来了。 自己的这位金主大人有一条没挨过饿的舌头。是的,小八不承认宫中对太子那条金贵舌头的说法,在她看来,就是没挨过饿才会挑食。只要饿上三天,他到时候吃的比谁都香。 挑食是小八唯一看不上晏斯年的地方。 可是人家是太子啊,不但拥有整个膳房,未来还是御膳房的继承人啊!人家有这个挑食的权力啊。所以小八和自己妥协了,毕竟因为晏斯年的挑食,他不吃的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这个饺子小八自己吃着还好。因为是用荤油活的馅,从御膳房送到无极殿里,有一点点凝固了。晏斯年吃到嘴里一定是受不了的。 小八把一盘子饺子直接放到自己的面前,一盘偷渡到桌子下面,收到空间里。因为之前晏斯年不让她轻易用异能,她打算给自己找个理由。她笑着和晏斯年说:“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一盘。”主要是好吃的太多,这个饺子容易存放,方便收到空间里。 晏斯年和小八都清楚,这盘饺子晏斯年不会吃,最后只会落到小八的肚子里。可是这不妨碍晏斯年喜欢小八打着自己的旗号做事,不论大事,还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喜欢,就像是小八打上了自己的标签一样。 金色的大鱼 太极殿中已经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又刚刚吃过饺子,殿中的奏乐已经从庆吉祥变成了新春乐。这时有宫人走了进来,启奏皇帝外面的烟火已经准备就绪。 景天帝今日一直都显得的十分兴奋和开心,又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时已经有了些醉意,要不是有苏赉光在一旁照应着,可能都有些失态了。 听到烟火已经准备就绪,景天帝大手一挥,带着大殿内的所有官员和后妃们一起走到了殿外,而殿外的文武官员,此时已经跪倒了一片,三呼万岁。景天帝哈哈大笑,说了几句新春寄语和万民同乐的话。 之后就不需要帝王或是上位者再做指示,按照流程,所有外来人员,有序的开始离开皇宫,无极殿前的平台上,只剩了刚刚还在殿内饮宴的众人。 随着半空中传来的一声哨响,烟火升空,无数的烟花,在整个景天朝的都城上空,炸裂开来。 所有人都在仰头看向天空,只有站在太子身后的小八,轻轻的拽了拽晏斯年的衣袖,小声和他说自己想去更衣。 晏斯年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带着馒头等四个宫女一起去,小八连连摇头,一把拉过仁谷,说:“我们去就行,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就转身,拐进了人群,七拐八拐的就不见了。晏斯年只是笑了笑,也没有担心,毕竟在这宫内能伤到小八的人,屈指可数,再者以晏斯年的心计,用脚指头猜就能猜到他们干什么去。 确实小八根本没有想去更衣,而是带着仁谷直接去了御膳房。小八在吃饭的时候就算好了,皇宫里一般有大型宴会的时候,做的菜都会有备份的,小则几十,多则上百,像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御膳房留下的只会更多,这时不去薅羊毛,等到了明天早上就都被人分完了。 两人穿越在阴影和死角之中,速度极快的来到了御膳房,因为放烟花,御膳房里的宫人全部都站在院子里观看,正好给了他们机会,仁谷望风,小八下手,所有吃食,十去其二。 御膳房比照东宫的膳房大了三倍都不止,又因为过年宫中大宴的关系,整个御膳房里,所有食物的成品和半成品,摆的到处都是,一些平日里不常见的食材,也都摆了出来。因为基数过于庞大,所以小八下手后,屋中的东西,冷眼间,一时也不会让人发现端倪。当然这也是因为,小八探吃食的手段越来越好了。 东西到手后,小八向仁谷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又都迅速的离开。 仁谷跟在小八的身后,小声道:“不许吃独食,见者有份,一会儿分我点。” 小八做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 仁谷接着说:“我要十个羊腿,二十份卤肉,对了,还有那个火腿肉,就是你吃的最多的那个,也给我来二十份。”仁谷在无极宫时,看见小八吃火腿的表情,就知道那个一定特别好吃。 小八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仁谷,冷冷的说了三个字:“想得美。”看着面前,带着易容面具的那张脸,小八又接了句:“二皮脸也不行。” 仁谷因为小八的急停,好悬因为惯性跌了出去,刚刚站稳就听到小八无情的话语,他一手捧心,一手比出莲花指,指着小八,颤声说:“你,你无情,你吃独食。不是你说的,我们是小伙伴吗?” 小八暗暗捏紧了拳头,她在想是把他打一顿,还是把他打一顿,自从他带了这个小太监的脸后,说出的话是越来越恶心了。 就在小八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俩人瞬间就隐身在墙影里。 “红花姐姐,真的有好大好大一条,金色的鱼吗?”这是一个带有着童音的小女孩的声音。 “姜小姐,你小声些,鱼就在前面的屋子里,咱们悄悄的去看,看完了就要早点回去,好吗?”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回答了小女孩的话。 “好的,我们悄悄的。”这回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可以听出是小女孩故意用轻声说的。 但小八和仁谷,都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刻意的小声,他们也听的清清楚楚。 【金色的大鱼】这个形容让小八一下子想到了,刚刚在无极殿里,皇帝桌子上的那一条鱼。虽然晏斯年投喂了一条更大的,但是本着吃不到就是最好的,小八瞬间来了兴致。刚刚在御膳房里,她没有看到同样的鱼,原来是放到别的屋子里了。 小八直接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有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穿戴着二品的宫女的服饰,而矮的那个穿得并不是宫中制式的衣服,身高也只到了那个宫女的腰线之上。之前听到宫女喊她姜小姐,想来是哪一家的贵女,被宫女带了出来看鱼的。 只见两人走进了一间亮着灯的宫室里,小八跟上前去,转到房子的一侧,正想找一个可以打开的窗户,也看一看那个金色的大鱼,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啪】的一声,还有一个人短暂的惊叫声。 小八忙运用异能,移开了一扇窗户内部的木销,轻轻的把这扇窗户开了一个缝,正好看到屋内情景。 这个屋子不算太大,四周立着烛台,屋内有一些架子和长桌,上面摆满了东西,看着向是一个临时的小库房。刚刚那个小女孩此时跌坐在地上,她的面前是一块碎掉的冰,冰里面有一条鱼。小八仔细看了看,在灯光下确实是金色的,只不过是一条死鱼,根本不是皇帝桌子上,摆得那种做熟的菜。 第85章 贵妃的主意 此时屋中的气氛十分紧张,小女孩要哭不哭的表情坐在了地上。那个宫女也捂着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屋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嬷嬷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地上的鱼,又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嘴角微微的扬了一下,便沉下脸问道:“你们是那个宫的,怎么敢擅自到了放祭祀大典物品的库房?”她向前走了两步,仿佛是刚刚看到地上的鱼,高声道:“这条供鱼是你们毁的?” 那个小宫女一下子就跪到了这个嬷嬷的面前,回话道:“奴,是烟雨阁中姜贵嫔手下的宫女。”说着一指旁边的小女孩说:“这位是姜贵嫔的侄女,镇东将军府的嫡小姐。” 那嬷嬷听了这个话,看都没看那个小女孩一眼,只是对那个宫女说:“既然是姜贵嫔的侄女,老奴倒是不好处置了,你回去把你们贵嫔请来,我陪着小姐在这里等着。”说话间,还给了那个小宫女一个眼神。 “诺,奴马上去。”那个宫女头都没回,爬起身就向着门外跑了出去。那个小女孩看着这一幕,想喊那个叫红花的宫女,可是她还没有出声,红花就不见了。那个老嬷嬷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吓的又不敢出声了。 自从发现鱼是生的,不能吃时,小八就已经对屋里的事情没了兴趣。她本来想走,可是被仁谷拦下了。 仁谷认出那个嬷嬷是贵妃身边的人。 一个贵妃身边得力的嬷嬷,大半夜的怎么会来看管,存放祭祀大典物品的库房。还有她与那个宫女之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仁谷知道贵妃今晚,在太子临时休息的宫室内,放了下作的香料,还准备了几个小宫女。可是眼前这一出,他并没有收到情报,这又是贵妃的什么阴谋吗?针对谁的?还是太子吗? 仁谷决定看看情况,小八是无所谓的,把临窗的位置让给了仁谷。她在房子上面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拿出一条羊腿慢慢的啃着。 等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一个宫装美人,跟着刚刚的那个叫红花的宫女匆匆的赶来。 姜贵嫔今年二十有六,入宫已经八年了。今天是除夕,贵妃请的圣旨,特许三品以上后妃的娘家女眷,可以进后宫赴宴。她们作为后妃不能陪着,但也能见上一面,叙说一下思念之情。她特意派了身边的人,在宴席上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和嫂子,直到她们出宫。 听到宫人的回报,已经送走了她的家人。想着离家八年,今日才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有无限伤感。所以她正在自己的烟雨阁,对灯独饮,见天上烟火纷纷,就像她的青春一样,灿烂过后,只剩下点点斑驳了。 忽然宫女红花闯了进来,告诉她,她的侄女打碎了,明日太庙祭祀大典中要用的金鲤。当时就吓的她三魂出窍。也顾不上多加思考,就要喊人过去时,被红花拦下,就听红花说:“主子,姜小姐打碎金鲤是大不敬,要祸及满门的,还是不要叫太多的人了,您与奴还是先悄悄的过去,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法子。” 姜贵嫔也没有多想,人在慌乱间,突然有人给你出了一个主意,下意识里就跟着办了。所以她谁也没有说,就一个人跟着红花来到了这间小库房。 姜贵嫔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上的那个老嬷嬷。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红花。只见红花【噗】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姜贵嫔现在到是清醒过来了,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她看了圈屋内的摆设,用手拢了一下,鬓边被风吹起的头发。淡笑着向那个老嬷嬷点了点头。“芳嬷嬷,您老什么时候,应得这看库房的差事啊!” 也不等那位芳嬷嬷给她行礼回话,她快步的走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身边。那小姑娘之前就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了,又有一个沉着脸的嬷嬷一直在她的面前站着,她就更害怕了。如今见到亲人,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小姑娘扑到姜贵嫔的怀里,哭的即大声又委屈。姜贵嫔一边低声哄着,一边检查自己的侄女身上有没有受伤。 芳嬷嬷不紧不慢的向姜贵嫔行了个礼,开口道:“贵嫔还是先让小姐禁声吧,毕竟引来了人就不好了。” 这个姜小姐之前是被吓到了,现在见到了自己的姑姑,又听到了芳嬷嬷的话,自己也就慢慢的低了哭声,只是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姜贵嫔见怀中的侄女已经平稳了下来,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把侄女拉到身后,看着芳嬷嬷:“说吧!贵妃打的什么主意?” 芳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们家的贵妃娘娘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姜家小姐打碎了上供的金鲤,我们娘娘心善,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就背了祸及满门的罪孽,想着帮个忙而已。” 姜贵嫔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她们虚与委蛇,拐弯抹角了。明显红花就是贵妃的人,而自己的侄女被他们哄到了这里,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她暗自咬牙,恨声开口道:“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不论结果如何,自己也要先知道他们的目的才行。 芳嬷嬷对姜贵嫔的上道很是满意:“贵嫔既然这么说,那么老奴就直说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请贵嫔明天一早,去无极宫的东昭殿里找个人。” “找谁?”东昭殿是无极宫里的一座偏殿,平日里连门都不开,也没有什么人住。 “自然是找贵嫔主子丢了的侄女。”芳嬷嬷闪着寒光的眼睛,看向姜贵嫔身后的姜小姐,吓的她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藏到了姑姑的身后。 第86章 不能弄死 这时门外映出的天空中,有一朵烟花炸开,姜贵嫔看到那朵烟花,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除夕,明天一早陛下要带着太子去太庙祈福,给列祖列宗们上香。今天晚上太子会住在无极宫的东昭殿里。想想自己身后不到十岁的侄女,还有年前太子的传闻。她气得杏眼竖立,指着芳嬷嬷的鼻子,说:“你们,你们怎么敢?” “贵嫔放心,咱们自然不会伤了姜小姐,只要您明天早上闹起来,姜小姐自然会被安全的找到。”芳嬷嬷无视了姜贵嫔的手指,还是那么笑着的,回了她的话,并且加重了【安全】两个字的语气。 “你们想的倒好,平白无故的,我去无极宫的东昭殿找人,只怕还没到无极宫我就被打死了。” “贵嫔说笑了,您是正三品的后妃,父亲更是堂堂的镇东将军手握军权,谁敢动您啊!”芳嬷嬷听出姜贵嫔的话语间有了一丝妥协的意思,也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红花说:“至于找人,自然是没有平白无故的。明天早上这个宫女就会向您禀报,姜家夫人出宫的时候,有东宫里的宫人,打着您的名头,说是要留姜家小姐小住,便带走了姜家小姐。还把人带到了东昭殿。” 姜贵嫔觉得自己有一些脚软,斜跨了一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刚刚还于芳嬷嬷对峙的气势瞬间就散了。她在心中不住的埋怨自己的母亲和嫂子,自家的将军门第,是父兄在战场上用命挣来的,母亲和嫂子的娘家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可是她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夫人了,就不能学一学这礼法规矩吗?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正三品贵嫔,连九嫔之位还没有争上呢!有什么权利留人在宫里小住。 其实这也是因为将军府里,当家的男人都在边关,最聪明的女儿还进了宫,所以姜贵嫔的母亲就带着自己的儿媳深居简出,也不与各府往来。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自家的那些穷亲戚。那些人自然都是捧着她们婆媳说话,她们这些年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在她们的认知里,自己的女儿是皇帝的妃嫔,嫁得是皇家,自然要高人一等,想留自己的侄女小住几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也是为什么姜家这位小姐快十岁了,还会被人骗来看什么鲤鱼,若是其他高门的贵女,从小就学习规矩,别说是十岁就是五六岁的也不会跟人走。 如今自己被贵妃下套拿捏住了,打心里姜贵嫔不想给贵妃办事,她又没有孩子,谁当太子与她也没有关系。听芳嬷嬷话中的意思,自己就是个引子,明天一早,只要自己去了东昭殿,不论贵妃的计划成不成功,太子恨的肯定是自己。除非贵妃明天能直接把太子打落尘埃,让太子永远翻不了身。可是到了那个时候,贵妃还会放过知情的自己吗? 姜贵嫔坐在那里算计得失,芳嬷嬷站在那里也不急,在她心中姜贵嫔没有选择的余地。 窗外的仁谷基本已经听清楚了,便想着去告诉太子,回头一看,吓了得不轻,小八不见了。仁谷一个纵身就上了房顶,四处打量,心说【这位祖宗去哪了?】 小八把羊腿啃得,狗见了都要骂几句时,就看到仁谷也上了房,她便发出一点响动,引仁谷看了过来。 仁谷看到小八还在,就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小八手中雪白的骨头,就有一些不想靠近她了。 仁谷悄声的对小八说:“下面的几个人要害殿下,我去报个信。马上就回来,你帮我在这听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变故,回头告诉我。”按理应该是小八去报信,仁谷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处理,留这个祖宗只会看着,才不会管呢!但是今天各宫各院,因为过年都准备了不少的吃食,他真怕这位走到一半被谁家的吃得勾走了。 “全弄死不行吗?”小八有点想回去了,嬷嬷还说要给自己留年夜饭呢! “不行!这个姜贵嫔父兄是殿下的人。”仁谷连忙阻止小八的想法。 小八点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卧底。” 仁谷摇头:“不是,也不全是。反正你也不用知道了,看着这里,听她们说什么,不许弄死。” 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满天的烟花吓到了,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雪来,雪花还很大。小八找的地方还算不错,屋脊的一角,正好背对风雪。 小八见下雪了,也不想再动了,就对仁谷点了点头,又从空间里,取出那件紫貂的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裹好。 仁谷见小八不动了,也就一个飞身消失在夜幕之中,去找太子晏斯年了。 小八坐在房顶上,虽然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但以她的感知,就是屋里的人放个屁,她都能清楚的知道。 靠着屋脊,头顶是烟花朵朵,身后是雪花飘飘。小八的小脚脚从毛绒绒的披风边缘,探出了一点点,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她从空间里取出来一个葫芦,这个葫芦上面刻着一竖排的字,虽然小八认的不全,但她可以顺,前面百花二个字她认得,第三个顺下来,看形状像是蜜字,后面的三个字是专用酒,至于最后一个字不重要了。这是她刚刚在御膳房里,探吃食的时候看到的。宴席上的百花蜜很好喝,可是只有一壶,金主大人不给多喝,看着那张美人脸,她又不好意思生气,正好御膳房里有这么一大葫芦,她就顺手收起来了。 这时在御膳房中,一个老太监正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嘴中还嘟囔着:“我那葫芦酿百花蜜专用的酒糟放到哪儿去了?” 小八打开葫芦晃了一晃,感觉里面的上半部是有液体,而下半部好像是有实心儿的沉淀,她想着,可能是蜂蜜在底下凝固了。就没再考虑考虑,直接喝了一大口。 小八吧嗒吧嗒嘴,很香,但没有刚刚在宴席上喝得甜,有一点米汤的味道,不难喝,而且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这样想着,她又喝了一口。 而下面屋子里,姜贵嫔还在纠结着。 另一边,仁谷找到了,正打算去东昭殿的太子殿下,将听到的消息报了上去。晏斯年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听到小八还留在那里监听时,瞪了仁谷一眼。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晏斯年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回头对仁谷说:“明天去找暗一,加训三天。” 仁谷直接傻了眼,暗卫营的加训都是地狱级的,自己犯什么错了。可是他还不敢申辩,更不敢问,只有噎着气说:“诺。” 第87章 前一世的姜家 都城上空的烟火已逐渐平息,随着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群已经开始陆续回到家中。平静下来的都城中,只有那些从皇宫中走出的车队,在侍卫的引导下,走向各处。 姜家的马车上,婆媳俩人正在聊着关于自己女儿的话题,姜贵嫔的嫂子对着自己的婆婆夸小姑,说:“都说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是咱们家的贵嫔心痛曲儿,要留在身边教导。只要曲儿能学上她姑姑一半的品格,这辈子我都不用为她发愁了。” 姜贵嫔的母亲听了自己儿媳的话,自然也是高兴的,她笑着道:“日后曲儿就算不能同她姑姑一样嫁到皇家,但只要在她姑姑跟前养一养,到时嫁了谁家都得被高看一眼。” 婆媳俩个畅想着自家孙女(女儿)日后的风光和荣耀,聊得十分开心。 这世上,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愁。 承恩公府的世子妃,回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皇宫大门,心中觉那皇宫就是一个择人而食的怪兽。自己的两个女儿,就是被送到怪兽嘴边的吃食,随时都会被吞食殆尽。她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心中希望那个,被自己找借口,一起送进去的五姑娘,能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挡了灾祸。 []~( ̄▽ ̄)~*我是今天的分割线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游走在皇宫的墙头与房顶之间。 仁谷跟在太子的身后,越跑越心惊,主子这身的轻功是什么时候学的?自己可以说是和主子一起长大的,从来都没发现,原来殿下有这么好的功夫,以自己的速度跟上去都有些吃劲了。 当晏斯年看到小八的时候,她已经把半葫芦的酒糟,全部喝下去了。一张小脸儿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酒熏的,双颊泛起了红晕。本来就像猫一样的圆眼睛,此时更是亮晶晶的,整张小脸陷在毛绒绒的披风里,嫩嫩的小舌头,还在一下一下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儿。 晏斯年走上前,直接将小八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让她坐在自己一侧的手臂上。又将她身上的披风整理好,让她整个人都覆盖在披风下面。 小八知道面前的人是晏斯年,也没有任何挣扎,乖乖的将自己的脸靠在晏斯年的胸膛上,吸了几下鼻子,闻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外面空气中的雪花的冷冽香气。她打了一个小哈欠。 刚刚到了这个地方后,仁谷得了晏斯年的吩咐,直接就到了下面的屋里,打晕了那个芳嬷嬷和叫红花的宫女。 姜贵嫔看见突然冲进来的仁谷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出手伤人,吓得她直接将自己的侄女儿拢在怀中。翻身躲在了椅子后面。 仁谷并没有理会姜贵嫔,而是将打晕的两个人放在一处,然后垂手立在一旁。 随后的晏斯年抱着小八走进了屋子。 原本姜贵嫔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一抬眼看到了走进来的太子殿下,心中更是一紧。 一身杏黄色的太子正装,显得殿下在气势上更加的英武不凡。俊美如画的脸上此时布满了寒气,让人只觉得心中敬畏,从而忽略了他的美貌。 姜贵嫔拉着自己的侄女,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走了几步,跪在了一旁的石板地上。 晏斯年抱着小八,直接坐到了,刚刚姜贵嫔坐着的椅子上。坐下后,他给怀中的小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在自己的身上坐好。这才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姜贵嫔。 姜贵嫔现在心中十分懊恼,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自从入宫之后,平日里她也就是撒撒娇,争争宠,从未想过要谋什么权势,毕竟只要她父兄,还在边关一天,贵嫔应该有的尊荣和待遇,她一丝都不会少。怎么今日自己却成了这些上位者的目标靶子?看这架势,明显就是贵妃的事情败露,被太子知道了。不过劳动太子殿下亲自过来,倒也真的是看得起自己。 “站起来吧。”晏斯年语气还算平和,并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在里面。 姜贵嫔颤抖的站起身来,紧紧攥着自己的侄女的手,她也不敢抬头,但话还是说出口了:“太子殿下,那个芳嬷嬷让臣妾办的事,臣妾并没有答应。” 也是晏斯年来的及时,姜贵嫔还没有明确的答应芳嬷嬷,她还在盘算,要是明日,她做了这个出头的鸟,事后要如何,才能让自己脱身? 如今太子来了,这倒也好了,彻底不用想了。 晏斯年晗首道:“你不必紧张,你父兄为孤做事,孤自然会护你一家周全。” 听到这话,姜贵嫔如被雷击一般,全身都麻了,父兄什么时候站了队,还投靠了太子殿下,怎么也没有人,告诉自己一声? 其实这也不怪姜贵嫔疑惑,虽然后宫与前朝隔着一座皇庭,但是消息还是能通的。只不过是她父兄投靠太子殿下的时间还有些短,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前一世姜贵嫔的父兄,镇守东边的边疆和海域。年初的时候在缴灭海盗之后,收获了大量的战略品。他们按规矩把一大部分送到都城,交给皇帝。其中有一颗东海明珠,有婴儿拳头大小,举世罕见。正好被贵妃看到了,孟贵妃就向皇帝讨要,但皇帝直接就拒绝了,连个理由都没找。这已经不是珠子的事情了,而是直接下了贵妃的脸面。 这件事传出来后,就有一个小人到贵妃面前编了个故事。这个人就是随这此次进贡队伍,回来的一个偏将。他也姓孟,本来和贵妃娘家没有任何关系,硬是让他绕出了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亲戚。 他本就觊觎姜家父子的军功和地位,便找人给贵妃传话说,当时这颗明珠是他缴获的,他本就想献给贵妃娘娘,不过被姜家父子仗着比他的官大就强收了去。在明知道他要献给娘娘的打算后,还是执意将这颗明珠送到皇上面前。根本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否则的话,根本不用娘娘如此操心,这明珠本就是娘娘之物,也只有这样的珠子才能配上娘娘的芳华绝代。 贵妃听了这样的传话,自然就恨上了姜家父子,从年初开始,将近一年,所有应该发到东边的粮草和军饷,就都没有如数派发到位过。甚至到了冬日里,大雪连绵之时,连过冬的衣物也是一件都没有。 姜家父子上的奏折和加急的军报,也都被人截留了,致使皇帝根本就不清楚,东边边境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样缺衣少食,没有抗寒棉衣的状态下,还有人引海盗上岸偷袭,把姜家父子困在一座孤城里,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但就是如此,他们还是守了二十三天。与其说是战死沙场,倒不如说是全军饿死。 城破之时,整座城池不但被洗劫一空,还被屠了城,死伤过万。那些人见此事瞒不住了,就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了姜家父子的头上。皇帝便以守城不利,下旨申斥了镇东将军府。姜夫人气急功心直接就去了,姜少夫人胆小怕事,三尺白绫求了一个清净。可怜十岁的姜小姐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再也没有人见过。可惜两位英雄忠魂,不但埋骨边疆,还落了一个家破人亡。 后来姜贵嫔知道此事,到处喊冤,可是她没有证据;她想直接杀了贵妃报仇,却差一点被打入冷宫。 她也是一个狠人,当时的她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帮助,竟然把自己藏在了,三皇子的马车中,就在三皇子车架出宫临检的时候,她直接赤身裸体的,从车里面冲了出来,高喊三皇子是个畜生,强占帝妃,之后就直接碰死在宫墙上。 此事一出,帝王震怒,打了三皇子一顿,连个亲王的王位都没有封,直接就封了一个郡王,给了一块小小的封地,打发了出去。在明面上剔除了三皇子争夺皇位的可能性,到是给那个时候,马上就要回来的晏弘阳,去除了一个最有利的对手。剩下的一个八皇子,就是一个立不起来的【阿斗】,至此贵妃一脉打击甚大。 第88章 救鱼~小八的新空间 今年年初,当晏斯年看到了,那颗东海明珠的时候,就想起了此事。之后他便派人,快马加鞭的给姜家父子送了一个信。告诉他们,这次入都城的队伍中,有一个姓孟的偏将在贵妃跟前进了谗言,陷害他们父子。姜氏父子原本还是将信将疑,可是这一年中,确实粮草和军饷都没有如数到位。当然他们也秘密的派人,去都城打听了一二,分析出一切,确实如太子所说。最后还是晏斯年在入腊月之前,私下里派人送了一批粮草和棉衣,才解决了边关的燃眉之急。 姜氏父子自然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所以他们决定效忠太子,不过就是这一个来月的事。所以姜贵嫔并不知道。 晏斯年也并没有和姜贵嫔细说这些事,只是告诉她,她的父兄是自己手下之人,至于姜贵嫔信不信他并不在意,反正只这一句话,姜贵嫔就不可能与贵妃同流合污,她只会想办法先联系自己的父兄。 晏斯年看着姜贵嫔道:“今晚之事,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会儿姜家小姐,孤会派人送回府上去。” 姜贵嫔俯身道谢,对着芳嬷嬷她可以思考犹豫,对着太子殿下,她可不敢。 但她还是指着地上,那被摔碎的鲤鱼道:“可是这鱼要如何处置,若是被人追查出来,但凡露出一星半点儿,我姜家就是灭门之祸。殿下可有好的法子?” 晏斯年看着地上碎冰之中的鲤鱼,只见那条鱼身上的鳞片,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冻的,反正已经剥落下来很多,混在碎冰之中,应着烛光,看上去整条鱼都有了些,破败之感。 晏斯年也有一些皱眉,他也没想到贵妃的人,会把主意打到这条鲤鱼上。 之前北边一共就进贡了九条鱼,一条用于太庙祭祖,一条刚刚摆在了皇帝的御案上,还有一条被小八吃了。剩余的六条也已经分给了,太后、皇后和王公大臣们。宫里已经没有了,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马上派人去那六处看看,鱼是否下锅了。 晏斯年并没有说什么难办的话,只是对着姜贵嫔说:“你回去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姜贵嫔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向太子行了一礼后,拉着自家的侄女儿转身就走。 仁谷也跟着出去了,他要找人把姜贵嫔送回烟雨阁,还要安排人,把这位姜小姐送回姜家去。还要找人打听一下,其它的鱼。对了屋里地上的两个人,也要他找人来处理掉。自己真的太忙了啊! 仁谷出去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进来了两个黑衣人,他们对着晏斯年行了一个礼,也没有说话,就把地上的两个人扛了出去。 又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小八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仁谷又回来了。 他小声的回报道:“太后宫里的那条鱼,已经被慈恩宫里的小厨房收拾干净了,鳞刮的比地上的那一条还干净。皇后宫里的,因为皇后病了,本来是没有吃的,可是舒家的三位小姐住进了坤德宫,那鱼被皇后赏给那三位小姐了,现在大概只剩鱼骨头了。” 晏斯年听仁谷说了半天的废话,瞪了他一眼,问道:“那宫外呢?” 仁谷被晏斯年瞪得缩了缩脖子,委屈的回话道:“殿下,分给宫外各府的鱼,是切开了分的。” 小八在晏斯年的怀里,微微抬头,看到晏斯年皱眉,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慢慢的,在晏斯年的眉心中间蹭了蹭,小声道:“我可以。” 晏斯年看着怀中,满嘴酒香的小八。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抬头看向仁谷,让他关门,免得门外的冷风吹进来,这才放开小八。 小八从斗篷中钻了出来,脚步有些摇晃的走到那条死鱼面前。只见她伸出手来,植物系异能转化的生命异能,使她的手中,泛起盈盈白光。那白光附在那条鱼上。死而复生,她还做不到,但是激活死鱼体内的一些细胞,将鳞片再次复原,虽然很难,但是小八还是能做到的。 可能是因为生命异能不是小八的常用异能,她用起来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也或许因为生命异能的存在太过逆天,所以在看到一片一片慢慢生长变大的鳞片时,小八觉得自己体内的异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刚刚喝的百花蜜,此时就像一团火,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着。(作者提示:酒精会麻痹人体神精,喝酒后,禁止开车,禁止精细工作,禁止唱歌,禁止许诺,禁止回家,禁止使用异能等。) 小八并没有因为身体的疲惫就停下来,她直到那条鱼,所有的鳞片,全部长出来后,又直接释放了一个冰系异能,将鱼重新冻住。 小巴感到眼前有一些模糊,身体有些发软,就在这时一条坚硬的手臂,从她的腰间穿过,把她抱在了怀中,她又闻到了那好闻的龙涎香。 小八抬眼,看到了晏斯年那张俊美的脸庞,嘟囔了一句:“我好饿。”就直接睡了过去。 抱起昏倒的小八,晏斯年想都没有想,直接运用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东宫。 还是东宫的书房,还是那张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细细的给小八检查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是,喝多了,睡着了。 看着睡的香甜的小八,晏斯年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轻笑道:“原以为是个馋猫,没想到还是个醉猫,看你日后再敢喝酒的。” 因为床被小八占了,而且天色已经不早了,本来安排太子除夕住在无极宫,就是因为初一早上去太庙,从东宫出发不方便的关系。现在正好,晏斯年直接沐浴更衣,准备好一切后,直接去参加太庙的祭祀了。 昨天晚上,芳嬷嬷没有回去,贵妃就有些不安。天亮后也没有听到,姜贵嫔闹起来的消息,她意识到事情有变。此时她还不知道,她的计划彻底就没有用上,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回到东昭殿去住。 大队人马出发去太庙的时候,小八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她再一次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空间里,看着漫天的暗淡繁星,再瞅瞅周围无数的美食,她觉得自己十分郁闷。 她能感到自己好饿,那种被掏空了的饿,可是这个空间里,她就是一个意识体,根本摸不到任何东西。所有美食在眼前飘来飘去,就是吃不到嘴里,那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事吗? 之前小八在空间中,见到的那颗黑色的,像漩涡一样的星星。仿佛发现小八的到来,在空中转的异常飞快,慢慢的一颗小星星,被它吐了出来。 之后它就是跑到小八的身边,围着小八转了几圈后。又直接奔向天空,将一颗新的星辰吞了进去。此时天空中,已经有三颗闪亮的星星,在那里放着莹莹光芒。 小八将意识沉浸在那颗新亮起来的星星之中,发现她身处在一个硕大的库房之内。 这里四周布满了高高的货架,基本与空间同高,那架子上全部都是包装好的,大小不一的纸盒。而这个硕大厂房放眼望去,有二三百米长,在中间的地面上,有两条类似于分拣的流水线。但并没有运作,是停止的状态。 小八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喜欢开盲盒的大姐姐的空间。她将自己的空间打理成一个快递分拣中心。后来直接被小八吞噬了。 在小八的空间异能达到巅峰领域的时候,她曾在这个空间里面,查找过所有可以吃的食物。现在存在这个空间里的,那些没有拆封的纸盒,基本上已经排除有食物的可能了。 除了吃的,其它东西对于小八来说,就是没用的废物,所以之后小八就没有再关注过这个空间。哪怕这里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个没有被拆封的快递。 小八只是进来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开。可是她发现,她这一次有一些超负荷使用了异能了。其实她有一部份异能是酒精炼化了,但是她不知道。她只是感觉到身体还在调整状态,她现在无法离开自己的空间。这应该是身体启动了一种保护机制,把她的意识保护在自己的空间异能内。小八不想去外面的空间里,瞅着那些,看得到吃不到的食物,便决定留在这个,满是快递的库房里,并等待着自己身体的苏醒。 小八虽然碰不到这些东西,但是她可以看到,而且在这里她的身体是没有重力感的,或上或下,横着还是倒着,都没有什么不良的感觉。 这里的盒子多是正正方方的,但也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就像是她面前的这一个,用绿色的纺织袋包裹成一把镰刀的形状,上面的纸单上写着,【死神镰刀~葬仪屋同款】。但小八没有在这里面感到金属的存在。 在这个快递的下一层,同样有一个绿色的纺织袋包裹的快递,不过它是一个人的形状,小八俯身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医用人体骨架~可拆卸~夜光~170cm】 小八又看了一些,大多数都写着衣服,鞋子,化妆品,还有一些书和文具。到是还有一些盒子上面,写着大大的私密发货,没有写是什么东西,但小八感受了一下,肯定不是吃的。 就在小八百无聊赖,上下翻飞的时候。晏斯年已经给自家的祖先们上完了香,回到了东宫,并且见到了来回事的木子。 木子在昨天夜里听到寒烟和她爷爷的对话后,就吓的一夜也没有睡,这个消息太大了,他担不起啊。 之前太子回来的时候,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会儿他就守在书房外面,直接跪在门口,现在已经不怕什么,身份暴露不暴露的了,这个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太子。 第89章 长个了 除夕夜皇宫的宴会持续到午夜之后,初一一大早,皇帝又带着太子和文武百官,去了太庙祭拜祖宗。下面的宫人和侍卫等等服务于皇族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夜没睡。 只有小八在太子的书房里,睡得十分香甜。如果她不是饿醒了的话。 小八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只有桌子上摆着,每日里按例摆放的点心。 这就是为什么小八不愿意,睡在屋子里的原因。膳房里多好啊,一睁开眼就是满屋子的吃食。 小八坐起身,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又感知了一下,确定了,晏斯年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她就直接抱着桌子上的点心匣子,一个闪身从后窗户离开了。 此时守在外面的,四个书房里伺候的大宫女,还等着里面唤人呢,好送醒酒茶和给她摆饭!也好近距离看一看,这位宠冠东宫的小宫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只能空等一场了。 午时之后,皇帝的銮驾才回到皇宫,晏斯年陪着景天帝吃了午食,又对皇后的坤德宫外磕了个头,算是拜年了。 他听说舒家的三个小姐住在坤德宫里,便找了个理由没有进去,主要是他的东宫里,还抓了好多的奸细,等着他去处理。更何况皇后还是没有发话见他。 晏斯年回来的时候,刚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跪在角落里的木子。晏斯年心中就是一惊,木子是谛听的首领,只有他和暗一知道木子的存在。能够让木子这样不管不顾的直接跪在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木子还是一个小太监的打扮,他怕被看守书房的侍卫驱逐,就跪在墙角,让人一眼看过去,好像是一个被罚跪的小太监。 那些侍卫还小声讨论了几句,这是犯了什么错,大年初一被罚跪。 晏斯年停下脚步,指着木子说:“你跟孤进来。”又示意其他的宫人和侍卫都下去,还有门口等着的四个宫女,也一起下去了。 晏斯年进屋后,直接绕到了后面,只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并没有发现小八的身影。四处看了一下,桌子上少了一个点心匣子,他就知道,这丫头是自己走了。 再次出来,他坐在书桌后面,看着跪在地上的木子,仔细听着木子的汇报。 分割线来了。 膳房这边,福嬷嬷从昨夜起,就关心着宫里的消息。 昨天小八和太子去参加宫中宴会,福嬷嬷就十分担心,这是小八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怕小八有一个不慎,再出了什么意外? 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中午,小八虽然没有回来,但福嬷嬷并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太子带出去的小宫女,出了什么事的相关消息。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福嬷嬷这才放下一些心来,她打算去膳房里做些甜一点的点心,给小八留着。一进膳房,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小八平时烧火的灶台。却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八,只见小八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猪蹄,正吃的十分欢畅。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宫装。福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小八的面前,蹲了下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小八从书房醒来后,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饿,饿得能吃下九头牛。昨天消耗的异能已经全部恢复了,还隐隐有了一些增长的势头。但她就是饿。 在福嬷嬷进来之前,她已经吃了一匣子点心,十五个包子和六个馒头,这只是回来的路上吃的,坐在这里后,她又吃了两只鸡,一只鸭,手中啃得是第三个猪蹄。 她面前的灶坑里,一半是柴火,一半是她吐出来的骨头。这些年,她坐在这,都会用火系异能直接把骨头点燃,丢到坑洞里。要是有人在这里面,细细的找一找,说不定都能翻出舍利来。 小八被福嬷嬷问懵了,我不应该在这吗?她嘴里咬着猪蹄,迷茫的大眼睛看向福嬷嬷。 “你昨天没有回去吗?也没换衣裳。”福嬷嬷指着小八身上的衣服,小声的询问。 小八不好意思说自己喝醉了,只能娇娇憨憨的冲着福嬷嬷笑了笑。 福嬷嬷感到十分头疼,看着小八身上这件动用数十位绣娘,用时一年才制作出来的衣裳,说:“赶紧去换一件,怎么能穿着这件干活呢?万一崩上了一个火星子,衣服可就全毁了。” 小八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儿,穿着挺舒服的,做得也十分合身,运动起来也不紧绷。”除了有点儿薄,没有别的毛病。昨天晚上自己穿着,爬墙上房的没有一丝不便。就是今天起来后,有一些紧了,可能是哪里拧劲了。 福嬷嬷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小八说:“这件衣服能换一万个肉包子。” 小八瞬间合并双腿,把衣服的裙摆裹在自己身上,并远离了灶洞口。 一万个肉包子,想到身上衣服的同等价值,小八突然觉得这件衣服有点沉甸甸的,她冲福嬷嬷点头,表示马上就去换衣服。 福嬷嬷叮嘱她,快点儿回去找馒头,把衣服换了,今天别再回来了。 小八不解的看着福嬷嬷,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让自己回来。但嘴上却来了一句:“您给我留的年夜饭呢。” 看着眼前这个头不梳,脸不洗,衣裳也没换的云八。福嬷嬷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昨天那么大场面,今天这宫里宫外,不一定有多少人盯着她呢,真是一点心也不长。 福嬷嬷直接命令道:“回去换衣裳。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小八看到眉毛都立起来的福嬷嬷点了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膳房。但临走前还是问了一句:“脱下来的衣服,找谁能换包子。” 回到自己房间,小八并没有看到馒头,但在一旁的架子上,看到了一身新衣服,茜红色绣折枝小葵花压带裙,里面衬得是一件碧绿色的综裙。小八穿上后,整个人都显得活泼了不少。 换好衣服,小八感应了一下,她发现那四个宫女全部都在偏殿里,于是她就找了过去。 花卷今天一早就开始整理库房,别人的库房都是有出有入,只有这里的,那是只进不出,也没有个人情往来,东西是越攒越多。 昨天宫宴散后,小八主子就不见了,她们四个被太子打发回来。回来的路上,饺子收到消息,十五之后,殿下要带主子去南边,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但消息不能透出去。所以临休息前,她们几个商量着,今天把小库房里的东西理一理,找些轻薄的料子,做一些南边穿的衣服。定了衣服的颜色和样式,还要配上相应的首饰和配件。还有出门在外要用到的东西,也要先找出来。也不知道太子能分给小八主子几辆车?要是只有两三辆她们就要按着轻减出行来准备了。 几个人正商量着,小八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对着满屋子珠光宝气的首饰和布料,还有那些流光异彩的各式器皿和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稀世珍品,小八还真没有什么反映。 她主要是过来找馒头的,嬷嬷说了,换好衣服找馒头就能领【年夜饭】了。 四个人见到小八一起行礼,小八也稳住了步伐,回了一个礼。【不在乎,并不代表小八不懂规矩。】 小八和馒头说了福嬷嬷的意思,馒头表示现在她就找人去把吃食领回来。但馒头刚刚向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着小八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疑惑道:“小八姐姐,你是不是长个子了,你把手平抬一下,我看看。” 小八伸出双手,不用馒头说,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件衣服的袖口比照她的手腕短了寸余。 另外三人也听到了馒头的话,也都围了过来。因为知道小八不喜有人碰触自己,尤其是从背后,所以她们三个也没有上手,只有馒头一人,过去比量小八的衣裳。 饺子问道:“这件衣服是新的,馒头不会是你做短了吧?” “不可能,小八姐姐的衣服我都做三年了,怎么可能会出错。”馒头可听不得有人说她做错了衣服,那也太丢人了。她转身就找来线尺,在小八身上比量起来,最后她发现小八主子确实长个子了,比之前长高了一寸三分。 四个人都惊呆了,都说过年长个,可这也太夸张了吧!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问小八。 小八到是很开心,末世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小个子,到死的时候,都没有长到一米六,经常被人叫小不点。【其实~大概~可能除了营养不良,还有她年纪小的关系。】来到这里三年没长个,她都有些习惯了,没想到还能长个,怪不得今天自己这么的饿。 屋里的气氛,略略有一些尴尬。花卷这时说了一句:“还好我那些布料没下剪子。”之前她们选好了布料,还说要帮馒头裁剪好,做的时候也方便。都是千金难买的料子,剪废了,花卷得心疼死。 第90章 崩塌的心 东宫书房里,晏斯年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有些不稳。在经过生死与重生这样离奇的事件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遇事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听了木子的话后,他的脸上虽然是平静的,可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他瞪着下面跪着的木子,一字一顿的说:“你说什么?给孤再说一遍。” 木子向上叩首说:“昨日晚间,奴偶遇寒烟外出,便跟了上去,听到她与她的祖父对话。得知主子并非是皇后娘娘所生。亲母另有其人。” “那人说的话可信吗?他有什么证据?”晏斯年的话,像含着冰一样。 “奴听到他们的谈话,寒烟也问他的祖父可有证据,他说……”木子顿了一下。 “说什么?”晏斯年问道。 “说是因为见过主子的脸,他断言主子不是皇后所生。” 自己的脸,晏斯年抬起手,手背朝上,食指的根部抵在自己的嘴角。小时候大家都说自己长得不像皇后,但是眉眼却很像皇帝,而且太后常说,自己长得像她年轻的时候,所以也没有人为此事说三道四的。 这么说这张脸,还有一个更像的人吗?“还有吗?”晏斯年接着问道。 木子一并将寒烟祖孙的对话,从头到尾的向晏斯年学了一遍。 听完了木子的话,晏斯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不语。 木子就那样跪在那里,等着主子的处置,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就没觉得自己还能活。 不知过了多久,晏斯年缓慢抬手摆了摆,将木子打发出去。 仁谷看到木子出来,他刚刚想进去,还没进门,就听到晏斯年从里面喊道:“谁也不许进来,都给孤滚远些。”仁谷马上低头、撤步、关门退了下去。 晏斯年坐在屋内,从前世到今生,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后只是偏心,更加喜欢哥哥晏弘阳而已。 平日里对自己虽然没表现出热情的母爱,但作为一个母亲,该做的一切,她也都做了。衣食住行、宫人仆从全部都安排妥帖。幼时生病了,她也会到自己的床前日夜守候。 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自己的母后,在他心中她是那样的雍容华贵,温柔而美好,只是不爱他罢了。她的眼睛永远只会看向父皇,若是还有一丝余光,看到的也只会是晏弘阳。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他,受尽天下不平,背负无尽骂名的时候,也没有奢求过母亲的救赎,因为母后只会听父皇的,从没有过一丝违背。不对她抱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可若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子,那么前世的她,真得只是冷眼旁观和无可奈何的冷淡处置吗?自己身上所有的污名,可都是舒家泼过来的,那么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又从中做了什么? 重生回来,对于皇后,他不过是秉承着,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去讨巧奉迎,大家平静相处就行了。可是如今看来,他报复的名单上又要多一个人了。 晏斯年坐在那里,一手握拳,本来修整的十分光洁与平滑的指甲,在手心中压出了条条血痕。 自己并非皇后亲生子这件事,有谁知道?自己的生母又是谁?是皇后杀人夺子吗?皇后这些年演的可真好,连他这个被夺的孩子,都没有感受到,皇后对自己的厌烦与虚假,只有不亲近而已。 晏斯年突然想到,年前后宫中,被小八劈倒的那棵树。所以那树下埋的,是皇后杀人夺子的证据吧!否则自己的父皇如何会突然,就厌恶了皇后?厌恶了舒家?前一世没有小八,树没有倒,所以这件事父皇不知道。 那么太后知道吗?晏斯年前生到今世,在这皇宫里,唯一还有一些感情的人,就是太后了。在继承太子之位之前,自己可以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皇后那里得不到的关爱,全是由太后给他的。 只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太后已经薨逝了。而今生是自己提前,让人为太后调理了身子,又早早的准备好了良药名医,这才把太后从阎罗殿里抢了回来。他还庆幸过,自己又留住了一个,在乎自己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人又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他真的不清楚。 晏斯年以手敲桌,说了一句:“出来。” 暗一跪到了晏斯年的面前,暗一虽是暗卫,但他也是人,有耳朵的。刚刚听到木子的回话,他也是吃惊不小。但是作为暗卫,他们对自己情感的隐藏,确实是到位的。他面无表情地跪在了,晏斯年的面前。 “暗一。”晏斯年冷声道:“你去查,不要告诉任何人,偷偷的查,就查孤出生的那一年。宫中可有什么变故?或者是死了什么人?不论是后妃还是宫女,一定要查清楚。” “诺!”暗一领命,退了下去。 按照木子的回话,自己生母家族听起来,并不是一般的人家。那么这样家世,女儿若是入了宫,绝不会默默无名,没有记载。 可是父皇的后宫中,确实没有什么隐世大族家的女儿,更没听说过,有什么能震撼朝廷的势力,把女孩送进宫的。 整个晏国景天朝,只有三大势力,皇族,世家,权臣。 大家彼此都清楚自己与对方的一切,所有都是放在明面儿上的,根本没有什么暗中势力。所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的生母到底是谁?前世自己的死,与这些有没有关系? 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晏斯年重生归来,他压抑的心就像是一座活的火山,虽然表面上如高山般巍峨沉稳,可是内部的岩浆早已波涛翻滚,只是从没有爆发,就这么压抑着。所有的怨气、恨意全部裹挟在其中,直到现在。 他发现他要恨的人,已经不单单是晏弘扬和那些背叛他的人,还有皇后、舒家、世族、满朝文武甚至还有皇帝,谁知道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还有谁?还有谁隐藏在其中。 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宠,不受重视的皇子,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上,还有生母不详这样的谜团。 坐在这里的晏斯年觉得体内一阵一阵的气血倒涌。一口血从胸堂涌进他的口中,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又咽了下去,但还是有一丝血丝,在他的嘴角慢慢流下。让他那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阴狠与邪魅,宛若邪神附体的双眸布满了阴霾。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重生归来,晏斯年隐忍到今,除了圣光的佛心,还有就是因为,他的心底存了那么一丝丝的亲情,如今也都全部崩塌了。 第91章 合一章(抢点,大家来捉虫!) 大年初一的第一场雪,下的时大时小,但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到了傍晚时候,雪花又有变大的趋势。 随着天色慢慢变暗,晏斯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门外的仁谷却急得不行,昨天东宫里,除了原东宫留下的人,还有那些身后势力不明的。其他所有已经确定的钉子和奸细都被秘密的抓起来了。除了一些主要的成员关在暗牢里,其他人都临时被关在一个不用的偏僻宫室里,有近百人,要如何处置还要等殿下的示下。 仁谷壮着胆子来到书房门口,向里面喊了一声:“殿下?” 室内的晏斯年,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房门,过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什么事?” 听到殿下回话,仁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对着门躬身道:“殿下,昨日按照您的吩咐,抓了一些人,现在都已经关起来了,不知要如何处置?” 一个杀字到了晏斯年的唇边,又被他收了回去。 几息之后,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晏斯年站在仁谷的面前:“带路!” 顶着风雪,晏斯年也没有坐车,只是跟着仁谷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院落,这里宫室看上去,甚至都有了一些破败。 仁谷推开门,晏斯年只是站在门口,向里边看了一眼。将近百人,就那么被捆住了双臂,全都乱糟糟的堆叠在一起。 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室内,因为突然开启的大门,将外面的光亮射入,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抬头,向门口看来。 等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太子殿下时,那些人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在地上跪得好一点。同时口中对着晏斯年大喊冤枉。 在大门的两旁,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屋里的那些人就是他们捉来的,而领头的正是暗三。看到主子亲自过来。暗三急忙上前行礼。又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向晏斯年汇报道:“主子,这是这些人的罪状和供词,所有人都是证据确凿的,就是那身后的人,也都已经查清楚了。” 晏斯年并没有去接暗三手中的本子,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这里面有前世,就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也有今生,才被人派到东宫的。看着他们脸上那些愤愤不平的表情,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冤枉,没有人发现,一道道红色的血丝正慢慢爬满晏斯年的眼底。 他冷笑道:“冤枉,如果真的是冤枉,就去阎罗殿告孤吧。孤等着你们,带着阴间的鬼卒判官前来报仇。”叫喊的声音随着晏斯年的话逐渐变小。也让他那残酷而无情的言语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全部杀了吧!头颅给他们的主子送回去,算是年礼。至于身子嘛?弄到兽园里去,给那些畜生们加点肉。” 跪趴在地下的人们,听到晏斯年的话,一个个惊恐不堪,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大小便失禁,有的跪地磕头高喊冤枉,甚至还有大声辱骂的。 就在晏斯年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就听到背后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晏斯年你除了一个太子之位,你还有什么?你有何德何能?德不配位,你必定众叛亲离。” 这人的话刚刚喊出来,一旁的暗三果断出手。只见一只飞镖,在他抬手后,就直接钉到了那人的咽喉之处。 而周围的那些黑衣人,见到暗三出手,更是一声不响的就动了手,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座宫室内,已经血流成河,所有人都尸首两分。 晏斯年听着室内的惨叫声,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向外走去。 是啊!除了太子之位,自己还有什么?就连这太子之位,自己也只是个临时占位的,等人家回来,自己就要被舍弃了。可这太子之位又有谁问过自己!自己又何时想要做这个太子了!他伸手将头上的太子金冠摘了下来,顺手抛于地上。又墨染般的青丝,顺风散落。整个人也消失在这风雪之中,等仁谷快步跟上的时候,发现主子已经不见了。 银安殿的寝殿中,小八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东宫年夜饭。 这些可都是东宫膳房中的各位主管的拿手菜,是小八在膳房三年日夜尝试(偷吃)出来的,最好吃的菜了。 除了像火腿那种特殊食材的之外,其它的菜,东宫的膳房里做出来的,一点也不比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宫宴差。 馒头带人把吃的东西摆放好,饺子三人也围了过来。小八坐在桌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四个人,抢吃得,不太像。这个世界的人不缺吃食,不会无故抢别人的,但万里还有个一呢?【护食】是刻在小八骨子里的,下意识的防备是没有理智的。 饺子她们只要想过来服侍小八吃饭,这还是小八主子第一次在这里用餐。 馒头刚把手伸向一盘荷叶鸡,就感受到小八警惕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小主子,有一点点护食,但没要到这么严重,她那里已经隐隐的,有了要进攻的架势。“小八姐姐,我帮你剥荷叶。”馒头赶忙解释道。 这时花卷拿起一个空碗,把勺子伸向一旁的蛋羹的举动,吸引了小八的注意。 对了,四位宫女中饺子和包子是会功夫的,她们比花卷和馒头二人,更容易引起小八的警觉。 花卷的容颜,有天神之姿,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动,似弱柳扶风。但对于小八这种强者来说,已经弱到了,对着她都提不起半点防御之心。 花卷盛了小半碗的蛋羹,用勺子轻轻的搅了搅,放到了小八的面前,轻声细语的说:“小八姐姐快吃,这个凉了就要腥了。” 小八听到【快吃】两个字,马上拿起碗,两口就吃完了。 有了花卷这个投喂成功的在前,其他人围着小八,我给你倒杯水,她给你加口菜,挑鱼肉的,剥骨头的。当然小八吃的速度也很快,要不是有两个会功夫的在,可能都跟不上,这位主子吃的速度。 基本没有停歇,不一会儿小八就吃的,盆干碗净,酒足饭饱。这时饥饿了一天的身体,终于没有了那种空虚感,甚至还有了一些饱胀的回馈。 这时远处传来了梆鼓之声,已经到了掌灯的时辰。花卷和馒头站起身,正打算将屋内的烛台点亮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饺子和包子快速向小八的方便靠了过去。 这时借着外面的雪光,大家已经看清楚来人居然是太子殿下,只见他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 四个宫女吓了一跳,但还是立马跪上请安。小八也吃了一惊,她居然没有感到,有人靠近这间屋子。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毫无征兆的,忽然出见在她的面前。而且这个人还是晏斯年,自己的这位金主大人这么厉害吗? 小八坐着没有动,但的眼睛却盯在晏斯年的身上,只见他披散着头发,脸上本就白皙的肤色中,透着一丝惨白,他的双眼微微泛红。晏斯年本来听到木子传来的消息时,就有些血气倒涌。如今又强行运功,让原本就存在于他体内的那口淤血,又一次涌了上来,此时他的双唇间有如被血渍浸过一般。惨白的双唇染上这一抹血红,随着嘴角微微上勾的动作,似有无尽的邪魅。 小八想起在末世的时候,她在一座建筑里,看到的一幅画。【堕落的天使】俊美的脸庞,完美的身姿,有如白玉般光洁而饱满的身体线条,明明是最圣洁的象征,却又裹挟在黑暗之中。 现在的晏斯年就像是在那幅画中走下来的堕天使,全身上下就布满了,危险与悲伤。 在其他人的眼里,此刻的晏斯年代表着~危险。可是小八这里,确看到了他的身上那无尽悲伤。 小八有一瞬间,觉得这份悲伤是自己的,是那种在心底,或者说是在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悲鸣。小八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这是她自己产生的一种情感。 末世时她身上的人类情感,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剔除了,精神上的指示和生理上的神经。她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善良与杀戮,更多的是与她接触者的情感反馈。 如今经过了末世、死亡和新生,她在改造原主的身体的同时,原主的情感神经,也在慢慢的影响着她。三年的时光,有一点但不多。 此时被命运选定而相连的两个人,第一次达到了共情。那怕只有那么一瞬,那怕只是一方的情绪,打破了理智的壁垒,而影响了另一方。 一滴泪,在小八的眼角慢慢滑落。 饺子四人从晏斯年的身边鱼贯而出时,身体柔弱的花卷,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还要靠身后的包子扶了一把,才没有腿软的倒下。 晏斯年迈步进屋,连身都没有回。只是将背在身后的手,紧紧一握,身后的宫门就自动关了起来。 一阵风刮过,小八被晏斯年抱到了怀中。他伸出手,轻轻的扶过小八的眼角,将那滴泪贴在指尖,送入自己的口中,和着血,咽下去。 晏斯年的头低低的,在小八的脖颈之处轻抵着。他的声音很轻声,轻到小八也要用心去听:“我只有你了。” 小八没有动,虽然她感觉到了悲伤的情感,虽然她为晏斯年留了一滴泪。但那些太快了,快到小八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有一些懵!╮(╯-╰)╭ 【这位金主大人出什么事了?】 【只有我了,是什么意思?】 【他丢东西了?破产了?膳房还在吗?】 【他是哭了吗?没感到水的能量存在。】 【他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桌子上只有盘子了,把皮冻留下好了,那个不好吃,可以给他。】 【要不我给他个馒头。吃饱了就开心了。】 【他是睡觉了吗?】 过好良久,晏斯年也不动,就那样把小八抱在怀里,像小儿抱娃娃那样抱着。而小八却想了好多。最后她还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盒子来。她轻轻的拍了拍他,转身坐到他的怀里,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六个圆形的小饼。 “这叫无忧饼,福嬷嬷亲手做的,给你吃,吃了就开心了。”小八少有的大方,六个饼直接摆到了晏斯年的面前。 “无忧饼!”晏斯年其中一个,盯着看了半晌,像是要把它看了一朵花来。 小八不知道,但晏斯年清楚,无忧饼又叫母亲饼,是用萱草花做的,代表着母亲的慈爱和坚强。每当萱草花开的时节,都会由家中的小辈做出来,献给年长的女眷。 可是如今的自己,养母不慈,生母不详。也不知道来年,萱草花再开之时,又能把这饼送给谁。 晏斯年把饼放到嘴中,轻轻的咬着。 小八皱眉,怎么越吃还越不开心了? 这个饼当初福嬷嬷做的时候,自己一口气吃了两大盒,可高兴了。这是又挑食了? 看着情绪不高的晏斯年,小八也没有说什么,只能静静的陪着。 屋里没有点灯,但还好,这两个都是没有光也能看的清的人。 晏斯年已经平定好了自己的心神,小八确实是能给他带来平和的人。怨气,恨意,杀心重新被理智,锁在了内心的城墙里。 “明天带你去宫外的酒楼去吃,去吗?”晏斯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小八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自己还在迷茫之中等一个答案。 “好啊!”有东西吃的,小八自然第一时间答应了。她之前也吃过宫外面的东西,但都是暗九带回来的。 “好,明天中午孤来接你,让下面的人给你换件出门的衣裳。”晏斯年嘱咐小八。 “出门的衣裳?我的衣服都能出门啊!”小八不解。 “和下面的人说,她们知道。孤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晏斯年轻轻的拍了拍小八的头,在她的头上扯下了一条茜红色的发带,把自己散落的长发简单的绑成了一束,便离开了。 第92章 暗牢中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白雪覆盖在宫墙的上,映射出皇宫中那份寒冷的残酷。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入洪炉,融万物为白银。 晏斯年行走在这乱琼碎玉风雪之中。 东宫的暗牢内,本就不大的几间牢房里,如今都关了人。 这些人或站或坐,或掩面而泣,或自言自语。倒是没有被人捆住手脚。 当他们看到走进来的太子殿下时,全部都相继起身。甚至有两三个人,还能神气平静的给晏斯年行了个礼。 原本坐在这些人对面,用他那双犹如死人般的眼睛,盯着他们的冯公公。在见到晏斯年后,平日里如死鱼一般灰白的眼珠,露出一丝鲜活的光芒。 冯公公本名冯宝宝,是不是很可爱的名字,但他却从小父母双亡,是师门将他养大的。 成人后,他成了一名江湖侠义,在三山五岳之中,也交了不少朋友,平日里,一有时间,便会出门访友。却不想,自己的家中,突遭横祸。 有一个江湖朋友去他的家探访,见他不在家,就对他的妻女起了歹心,做出恶行之后,还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等到他回来时,只见到了一片废墟。 几经周转,他锁定了仇人,那是江湖中,一个有名的姓的,武林世家里的一位公子,他上门讨债,让他们家交出凶手,可得到的,只有羞辱。一气之下他将那一家子,全部斩杀殆尽,一个没留。却不曾想其他的武林门派,认为他手段过于凶残。 可笑,同样是灭门,就因为他家人少,所以他就是恶人了。 还有人传言,他定是得了什么江湖秘宝,要不然一个武林名门,岂能被他一个无名小卒就杀尽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最后不但他便被整个江湖所追杀,甚至他的师门也容不下他。没办法他只能自毁容貌,潜入到了皇宫之中,成了一个最下等的太监。 不过,他不知道,在这宫中,不见刀枪的残酷与血腥,更甚江湖。 他初入皇宫,有一个小太监对他十分关照,他也秉承江湖义气,在那个小太监差点被人打死时救过他的命,两人之后,互称莫逆。本以为自己又见人性善良,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他被下毒了,就是那个小太监,就是因为发现他少挨了一刀,便心生妒忌与怨恨,在他毒发之后,烟气之前,还给他补上了那一刀。 当他被晏斯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后,就再也不愿见人。这几年一直帮宴斯年守着,这个不见天日的暗牢。 他一生自认为是个好人,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待人以诚意,又落了一个毒杀去势,还差一点就死无全尸。 要是没有太殿下,他的仇难报,恨难平。救起的那一刻起,他这条命就是太子殿下了。所有想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人,必须先踏过他的尸骨。 在晏斯年看着面前,这些前世今生,都背叛和陷害他的人,而感慨万千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人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救赎。 监牢中,有三个人是聚在一起的。其中两个年纪稍长一些,都已经到了蓄须的阶段。另一个白面无须,看上去就要小一些。他们分别是正六品的右春坊舍人、正五品的左春坊中允;还有一个是詹事府的正四品的少詹事。 詹事府为主,左右春坊为辅,他们是太子东宫的基础班底,存在的那一天,就要上了太子的烙印。如果有一天太子登基,他们会成为朝之重臣,还是简在帝心的那一种。 “三位,东临府的府台,送来了三万白银,你们事好像没有办啊!听说他这此考核,只得了一个丙级。”随着晏斯年的话落,除了那位少詹事,另两个人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这件事,他们连冤都喊不出来,这两年,他们打着太子的名头,收了下面官员的好处,让下面的官员,以为自己花了钱,就能成为太子的门人。又用太子的名贴到吏部,把那些给了钱的官员的年考,划到甲级里。如此一来,给钱的人就更多了。 今年这个东临府的府台,是所有人里给得最多的一个,多到他们都没见过。以前的人送来的,不过是几百一千的。这一次,他们收了钱,还合计派人去这个东临府看一看,到底富足成什么样子。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却先等到了太子的这一问。 “你们别等了,派去的人回不来了。对了,那个府台在东边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位少詹事听到这一句,身体一晃,伸用扶住了面前的木栏。小年时,自己还收到过,这位府台送的年礼,整整一万两的白银啊!难道……! 少詹事看着面前的尚未及冠的少年太子,不尽感慨了一句:“殿下好手段,好魄力!”一万两的白银说送就送,只为了钓出自己身后的人。 “好说!听闻三哥修了一个小园子,不知道景色如何!你去过了吗?”吏部尚书是三皇子的亲外祖,他晏斯年的贴子,什么时候在吏部这么有用了。真当他还是前世那个,看谁都是好人的晏斯年吗? 前世那个派去调查的人,回来告诉他们,那个府台在下属的召元县里发现了银矿。 他们打着东宫的旗号,接手了矿山,不但如此,他们还把周围十三个村落里,所有的人都抓去开矿,更是在全国各地,或雇或骗,或拐带青壮年去开矿。后来山塌了,上千人被活埋在里面。罪自然是他晏斯年的,可是钱他还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这也是他花一万两布局的原因。正好姜氏父子投诚,他让他们杀了那个府台和都城派去的人后,他就用这个矿山,做了给姜氏父子的见面礼,大家二八分,二成的收益,正好给姜家养兵。 对了,前世那座矿山被皇帝送给福王的儿子做压岁钱了。 晏斯年指了指这三个,对冯公公说:“找三个大一点的坛子,把他们埋起来,每天正午时,挖出来晒晒太阳。”上千条被活埋的冤魂,在晏斯年的前世中哀鸣,又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死掉。 “至于你们的家人吗?”三张惨白的脸同时看向晏斯年。 “入贱籍,不论男女,不论老幼,全部立妓户。”(妓户除了每月都要完成,官府指定的任务额度外,他们生下的孩子,长大后,也要从事这个职业。)【我编的,别当真。除了架空世界,这个职业没有后代继承的。】 第93章 我们走,抓老头去 “殿下,太子殿下,不可以啊!” “臣愿万死,请殿下放过臣的家人吧!”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呜……”那个白面舍人,抓着少詹事就是一个顿乱打,而那两个人只有不住的对着詹斯年磕头。 冯公公带了几个黑衣人进来,把那三个人拖了出去。暗牢里又恢复了平静。 还有两个人,他们并没有站在一起,反倒是各自站在牢笼的一角。 “司御率府魏统领。”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长相并不出众,但他的身材十分的魁梧。 晏斯年的声音十分平淡。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魏统领对着晏斯年叉拳行礼。 “不敢。笛戎的左都卫王,能做孤的侍卫统领,是孤的荣幸才是。”晏斯年与魏统领的目光碰到一处。似有火花迸出。 这位左都卫王,是北面笛戎一族的一位王子,笛戎一族的位置处在草原和晏国之间的一个地方。有山有水,甚至还挨着一点海。 前一世,晏斯年还真不知道这位的存在。 现在这位,是他这三年来,彻查东宫时的意外收获。 我是分割线?((?))? 晏斯年走后,小八在屋子里,吃完了剩下的五个无忧饼后。她又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去打听一下,金主大人为什么不开心。 她主要是怕晏斯年不开心的时间长了,会影响她的伙食标准。 在去书房的路上,小八意外抓到了仁谷。 仁谷很郁闷,他今天怎么追太子殿下也追不上,总是被甩下。 太子去小八那里,什么都没说,还是用轻功走的,等他赶到了,太子都已经进屋了,他只能在外面等。 谁能想到,太子又是一声不响的,去了暗牢。等他发现追到地方时,暗牢的大门都关了,他又进不去了。 后来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打算回书房守着,路刚走了一半,就被小八抓住了。 小八见到小伙伴,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她直接就问:“太子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仁谷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于是他说:“我只知道是见了一个小太监之后,就不高兴了。” “哪个小太监?认识吗?”小八问。 “见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个做粗活的。”仁谷答。 “我们去找。”小八也不等仁谷同意,转身就上了房。 虽然空跑了几个地方,但他们最后,还是在一个宫墙的拐角处,找到了木子。 木子此时正在扫雪,就算天上的雪,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但宫里面的扫雪,在雪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木子他们这些做粗活的小太监,一人负责一段甬道,所以这个拐角外只有他一个人。 小八指着木子问仁谷:“是他吗?” 仁谷点头。木子今天下午,被晏斯年叫进书房的时候,仁谷在场,所以记得他。 小八拽过木子,他们两个的身高差不多,小八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说:“我见过你。” 小八经常在小库房的房顶上,关注晏斯年的书房。她见过这个人,这人每次去找晏斯年,晏斯年都会把旁人打发出去,单独与他说话。 木子自然是知道,小八的存在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名份,但他们这些效忠太子的人,早就都把小八当成了主子,毕竟太子殿下也说过这样的话。 木子笑得很是诚恳,道:“小八姐姐松松手,你要掐死奴了。” 木子对晏斯年的忠心毋庸置疑,但这不妨碍他的心思灵活。否则他也做不了这个谛听的首领。 “小八姐姐,您找奴有什么事?” “殿下为什么不高兴?”小八问。 “姐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殿下的事,我要是敢说,明天我这舌头就没有了。要不您去问问殿下!”木子继续笑着。 小八听出来了,这个家伙知道原因,但就是不告诉她。 小八想了想,把手放在了身后,再拿出来一时,手中多了一个酱猪蹄。这是白天剩下的。 “强公公秘制的酱猪蹄,换你的消息。” 木子看着面前的,比小八的那只小手,大不了多少的猪蹄,感到一阵的无语。 小八见木子不说话,也不接猪蹄,所以这个交易他不同意?!那么就别怪她了。 小八又拽住了木子,这次还把他举了起来,让他的双脚离地,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小八姐姐,别生气,快放我下来,我说还不行吗?”木子本来也没想瞒着小八,晏斯年曾经和他说过,小八与他等同的话。 但他也不能小八一问,是全招啊!那显得他多没用啊!而且他还存了些,想让小八安抚太子的心思。 就在小八举着木子,木子打算实话实说的时候。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身旁,低声喊了一句:“住手。” 暗一本来领了太子的命令,让他去查十六年前的事,可是他什么也没查到。本想着去找太子殿下,没想到,太子还没看见,倒是看见小八举着木子了,一旁还站着仁谷。他不知道木子的身份,在小八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还怕他们几个之间有什么误会,连忙过来阻止。 这回可好,又落到小八手里一个。 一手美食,一手拳头。之后,不论该不该知道的事,反正小八都知道了。 【皇后不是亲娘,晏斯年要找妈妈。】 小八看着暗一问:“你没找到证据。” 暗一点头。 小八又问木子:“你听一个老头说的。” 木子也点头。 “那再找那老头问问。”小八道。 “殿下没交代!”木子道。 “可以没说不能找啊!”小八反问。 木子和暗一对视了一眼,他们好像都没听到殿下提这个人。 “知道人在哪吗?”小八歪着头,问面前两个互相对视的,都快成斗鸡眼的人。 暗一眨了眨眼睛,对小八说:“知道。” “我们走,抓老头去。”这一次小八直接翻过了宫墙,暗一跟了上去。 木子见两个人都走了,就又变成了那个缩头缩脑,扛着大扫把,扫雪的小太监。 仁谷看了看,两个人飞走的墙头,又看了看,慢慢走远的木子。所以他又被甩下了,他今天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 第94章 舒池安(一) 东贵南富,在城东这里,大多数都是深宅大院,住得勋爵之家。要是家里没有个爵位,三四品的官员都不敢往东城住。 在这些高门大院之间,总有一些相对窄小的胡同,这里多是那种两三进的院子。一般是几户人家住在一起,多是那些有脸面的仆人或是管事的,在这里安家。还有一种就是那些被分出来的旁系,赁上一个院子,一家子住在里面。 城东乌衣巷,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一街两厢都是那种小三进院子。就是在最里面,有一个四进的,住得是舒池安一家。 舒池安一共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女儿都已经嫁人了。这里只有住在第二进院子的长子和后院的小儿子。 因为他已经致仕归家。现在家里的当家人,是他的长子和长媳。他的长子,也就是寒烟的父亲,是一个城防管代,虽然只有从五品,但在家里也要称老爷了,舒池安早就当上了老太爷。 他的小儿子并没有什么正经营生,经常跟着舒府里的总管,或是少爷们的身边,打个下手,跑个腿儿什么的,倒也时常能弄些钱回来。 舒池安自己住在第三进的正房里,他的夫人早就过世了。身边只剩下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妾室,跟他住在一起,就住在这第三进的偏房里。 从宫里出来后,舒池安回到家中。一家子都没有睡觉,等着他回来。毕竟是进宫,哪怕见不到皇帝,就是沾了些皇宫的气味回来,也是无上的荣耀。儿子儿媳、孙男娣女、佣人仆妇们围着老太爷是好话不断,奉承连连。 舒池安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自得的表情,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打发走了下人,又让孩子们都回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回到屋子里。 他屋里的两位老姨奶奶,给他端来了一碗面和小菜,怕他在宫里没有吃饱。他也确实是饿了,吃好后,同样打发走了那两位老姨奶奶,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舒池安想着自己低声下气的求了本家,把寒烟送进了宫,没想到,这个孙女也是个不争气的,连太子的身都进不了。 要是得不到那个家族的血脉,自己的仇要怎么报?当年自己,原以为此生报仇无妄,却不想一次偶然间,见到了到舒府作客的十一皇子,那张脸让他回来大笑了三天。 他本想在十一皇子身上下手,可是以他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而且看着十一皇子对舒家大宅里的那些人礼貌有加,爱护非常。他可不认为这位皇子会帮自己报仇。所以他只能图来日方长了。 寒烟基本上是废了,至于她说的那个去母留子的法子,舒池安并不看好。但他也不会直接就舍弃了寒烟,先把她留在东宫里,万一哪一天用上了呢。 他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孙女,不是年纪太小,就是长的过于清秀了。在心里盘算一番,竟没有一个能用的。要是有一个,能比上主宅那边,五小姐的容貌和品行,他也就不愁了。 想到五小姐,他又开始合计五小姐的生母是谁和生母的娘家在哪,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就~~睡着了。 小八跟着暗一来到了舒池安家,除了值夜的下人房中,还有一些昏暗不明的灯火,其他的房间全部都已经摈去烛光,甚至还有鼾声传出。 暗一只是在查寒烟时,知道她的家住在这里,至于舒池安住在哪个房间,他就不清楚了。但这也难不住他和小八,两个人你一间,我一间的窜了四五间屋子,别说是人,就是院里的狗都没惊动。 最后还是暗一摸到了舒池安的房间,他和小八打了一个手式,两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舒池安,暗一忽然反映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和小八来偷老头?他是太子的暗卫,没有太子的命令,擅自行动,可是大罪。而且自己身上,还有太子交待的差事,所以自己为什么不先去请示一下太子殿下? 暗一看着正在端详舒池安的小八,心想:【要不,我让这位打我一顿,然后和主子说,自己是被她威胁来的。到时希望主子,看在这位的面子上,轻罚自己一点。】 小八看着毁容脸的舒池安,想的是,【这是什么动物挠的?看这爪子印,个头一定不小。听说御兽园里有两只竹熊,长得特别肥,不知道它们的爪子有没有这么大?去年冬天强公公做得蒸熊掌,可好吃了,也不知道今年做不做了?过年了,东宫房顶上爬着的人都少了,下次抓到了,能换蒸熊掌吗?她可以自带食材。】 暗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小八动手,只是蹲在那里发呆,便上前想提醒她一下。不论是抓走还是直接问,总要干点什么啊! 可能是两个人的动静有些大,或是被人盯的时间有些长了,这个舒池安又是武将出身,他忽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床边,一蹲一站的两个人影,刚想喊人。就被小八一个手刀打晕了。 得,暗一一看,不用问话了,直接带走吧!他也没用小八伸手,自己上前,把舒池安用被子卷好,拽下一旁绑围帐的绳子,中间一道,把人固定;两头又各绑了一道,防止滑出去。等把被子捆好后,直接抗在肩上,招呼小八离开。 ㄟ( ▔, ▔ )ㄏ 不想码字的分割线 暗牢里,晏斯年和笛戎的左都卫王魏静峦,对初视良久后,冷冷一笑,并没有再去过问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 晏斯年对于这个魏统领,并没有什么恨意。除了他的身份外,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最起码现在的自己没有查到。而且等晏弘阳回来后,他就会被人暗杀了。 把他关在暗牢,一是因为他笛戎的身份。二是因为他东宫司御率府统领身份。毕竟自己身边的保安队长,总要是一个能信赖的人吧!他想到这个差事给已经暴露了的木子。 第95章 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乱云底薄,急雪舞回。只见那,雪纷纷,掩重门。 夹着雪花的北风,从石缝中吹入暗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声。 应和着这啸声的,是那巨大的炉火里,发出的噼啪声,还有铁锅中,烧开而翻滚的水花。 那个与魏静峦关在一起的人,此时已经被绑在,一个靠墙的十字木桩上,身上的太监服也被扒掉了上身。他穿过铁环的手,无力的低垂着,他想动一动手指,都无法抬起。 冯公公将他绑好后,注意到他的手,便笑着说:“具总管,您放心,老奴的药,保证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具,和乐原来姓具啊!”晏斯年看着面前这个太监,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看得出来,平日里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哪怕现在他那双,细长的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透出一股子决绝。 这个和乐是晏斯年的伴读太监,他来到晏斯年的身边时,已经十多岁了。在当时的皇子宫中,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他读书,他翻页,他写字,他磨墨。甚至他有危险时,和乐都能挡在他前面,替他去死。 晏斯年一直认为他和和乐会成为,父皇与苏赉光那样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他会喊和乐一声伴伴。 可惜啊!前一世,他被困西苑后,就再也没见过和乐,他还以为和乐已经死了。后来听送饭的小宫人说,和乐成了福王长子的贴身太监时,他都没有信过。 可谁叫他今生多疑呢!回来后,他把和乐安排到全总管的身边,做一个副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要让和乐夺全德福手中的权利,包括和乐他自己。 但晏斯年真的没想到,整个东宫里,晏弘阳第一个联系的人,居然都不是全德福,而是和乐。 看着自己前世今生,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一个人,晏斯年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死的一点都不冤。就算他一开始就是晏弘阳的人,可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自己都没有得到他的忠心,自己到底是太可悲,还是太愚蠢。 “和乐,具和乐,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这个名字,不会是我那好哥哥给你取得吧?”晏斯年看着具和乐,他的双目冷的都能结出冰来。 “太子仁德,对殿下一片爱护之心,将奴取名和乐,送到殿下身边,为得是兄弟之情长存。”具和乐有气无力的说着。 晏斯年听到具和乐开口后,眼中的冰冷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平静。他拿起刚刚冯公公给他倒的一杯热茶,举到唇边,但他没有喝,只是嗅着那随着热气,散发出来的茶香。 “和乐,自孤入主东宫以来,你好像从来没称过孤为太子。是不是在你心里,这个太子,孤不配做!” “太子殿下惊才绝艳,举世无双,是一位无瑕的君子。他待人以诚,侍君以忠,御下以仁,对殿下更是处处尽了手足之义。”具和乐直勾勾的,像狼一样盯着晏斯年,问出他心底最想问的一句话:“太子对得起殿下,那殿下对得起太子吗?” 晏斯年放下茶杯,抬起头,让具和乐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孤做太子之前,与你同吃同住,你见过孤,做了对不起他晏弘阳的事吗?” 具和乐没有说话,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但他信晏弘阳。自己当年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嘴笨不会说话,经常被人欺负,最后还差一点被几个老太监玩弄,是太子殿下救了自己,最后还把自己,送到了十一皇子的身边。 他一直都记得太子殿下的恩情,也知道当时的太子,对自己的弟弟有多好,饮食起居、礼仪学习,事事关心,样样周全。 他能为晏斯年舍命,也是因为他是晏弘阳的弟弟。所以一定是晏斯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子的事,要不然太子殿下如何会给自己送来那样一封信。 看着不再言语的和乐,晏斯年对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已经不感兴趣了。 “说吧!我那好哥哥给你的信上说了什么?还有这个是什么?”晏斯年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子上,让和乐看,这是在他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是与信一起被人交给他的。 虽然把和乐打发到远离自己的地方,但晏斯年真没派人盯着他。 是盯着全总管的谛听,发现了收到外面消息的人是和乐。可是那封信已经被和乐毁了,没人知道信上写得是什么!这也是晏斯年抓他的原因之一。 和乐没有说话,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用态度告诉晏斯年,他什么也不会说。 晏斯年看了一眼冯公公。 冯公公笑嘻嘻的走到了和乐的跟前,把手放到和乐被绑起来的胳膊上,布满老茧的手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来回摩挲着。 “具总管老奴伺候您【梳洗】一下可好!” 具和乐目眦欲裂的瞪着冯公公。 所谓梳洗并不是普通的梳理清洗,而是一种酷刑。只见冯公公将一旁放着的滚水,取了一瓢过来,直接浇到和乐的一条胳膊上,那胳膊瞬间发红起泡,冯公公又从一旁拿过一把梳子,只不过这把梳子不是木头的,而是铁的。他用这把梳子在和乐被烫熟的手臂上来回梳了两下。和乐的手臂皮肉被一条一条的抓梳下来。 “啊~~~”和乐凄惨的叫声响彻暗牢。 “太浪费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那位笛戎的左都卫王魏静峦,正靠着牢门做在地上,看冯公公给具和乐【梳洗】,见到那被刷下来的肉丝,他就接了一句。 冯公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主子晏斯年一起看了过去。 魏静峦面带邪魅的笑容,看着牢门外的人,他的脸上早就没有了,作为司御率府统领时的严肃。“把他手臂上的皮肤拨开,用开水或是熟油去浇。浇上三遍,那肉就熟了,再片下来,沾一点盐巴很是美味的!”说着他还舔了一舔嘴唇。 “呕~~~~~”。晏斯年还没有说话,另一个牢里关着的玄蛇,实在是忍不住了。刚刚那个姓冯的老家伙动手的时候,他就强忍着,如今再听了魏静峦的描述,他直接就吐了出来。他一边吐一边流眼泪,这里的人都是疯子,牢里牢外的都是,太可怕了。 晏斯年听了魏静峦的话,想起小时候他听故事时,曾听说笛戎一族有吃人的习俗,没想到还是真的。 “怎么,魏王爷想尝尝。”晏斯年虽然没有笑,但他的语气就像是,要请人吃饭般,随意而轻松。 “不许吃人!”一声娇喝打断了晏斯年的话,因为这具身体的生理原因,小八说话的声音一直都不大,从来都是娇娇软软的,可今天这一句已经有些破音了。 小八和暗一一起进到暗牢,这是小八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平日里她只去有食物的地方,要不是知道晏斯年在这里,她才不进来呢!这里给她的感觉,像末世的避难所和防空洞。 可是没想到,不光是感觉像,她刚进来,就听到晏斯年和人在说怎么吃人! 小八已经傻了,末世来到这个世界了吗?【不可以吃人,人有毒,吃了会上瘾的。】她飞一样闯了进去,必须阻止晏斯年。 小八看到晏斯年后,直接跳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伸手去掰晏斯年的嘴,然后对着他的嘴一通的闻,还好没有人肉味,小八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晏斯年在小八掰自己的嘴的时候,就伸手扶住了她,免得她从桌子上掉下来。现在感到她的放松,就顺势把她抱了下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没事,没事,没人吃人。” 小八将头轻抵在晏斯年的胸堂。末世就有吃人的人,那些人比丧尸还要可怕,可怕到身为末世最强者的她,都被吓到过。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恐怖的情绪。虽然她消除情绪的手段是,把那些人都杀了,骨灰都没剩下。但情绪的感知,已经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晏斯年抱着小八,嘴里温柔的说着安慰的话,可眼睛却瞪向了,和小八一起进来的暗一。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敢带小八来这种地方,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暗一忙把身后的卷着舒池安的棉被放在地上,自己单膝跪在那里。小八被吓到了,这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是错,自己还是闭嘴吧! “这是谁?”晏斯年看了眼,地上明显是裹着人的棉被问。 “老头。”可能是刚才的那一声喊,小八声音里带了一点点的哑。 “嗓子痛不痛,慢慢喝点水。”晏斯年这里喂小八喝水时,暗一忙打开棉被放出舒池安。又取过一瓢凉水把他泼醒。 舒池安揉着脖子,缓缓的坐了起来。扭动间,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监狱里。有牢房,有刑具,墙上还挂着一个,被用了刑的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 再抬头他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晏斯年,吓了一跳,“太子殿下?”他轻叫出声。 第96章 舒池安(二) 舒卷如云得自由, 池上时闻雁鹜愁。 安边自合有长策, 二世三朝守一诺。 舒池安看到晏斯年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太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他坐在被子上,脑中飞快的想了好多:【太子派人把我抓来,是发现什么了吗?我与太子可以说是互不相识,唯一有关系的点,就是寒烟。要是寒烟犯了什么事,那太子不会抓我。要是太子因为对自己的身世起疑而抓我,那就一定是寒烟透露了什么,因为我只和寒烟说过这件事,可是我刚刚没有发现寒烟,是关到别处了吗?】舒池安的眼球不停的转着,耳边只有墙上,那个架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的人,不停发出的呻吟声。 【关于太子的身世,我只在今天和寒烟说过,到现在不过是两三个时辰,要是当时被人听到,太子不会不查也不问,就直接抓人。所以我一定是,早就被太子盯上了,那么太子这里,关于我,他知道多少?我一个无官无职的致仕之人,太子为什么要盯上我,他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了,不可能,这件事没人知道。】舒池安看着太子那张平静而没有表情的脸,越想越心惊,自己身上虽然有很多秘密但太子不应该知道啊! 晏斯年只是看了舒池安一眼,这个人就是寒烟的祖父,那个一口咬定自己身世有异的人。他对舒池安说的话,本来是半信半疑的,正在派人调查中,此时突然看到这个人,他还真一时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主要是不论对方回答什么,他都不一定会信。 而且现在,还是怀里的这个比较重要。 晏斯年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一个荷包,这里面装得是一些,做成了果子样子的糖块。早上去太庙祭祀时,那边的人献给皇帝和他的,一共做了九百九十九个,这样的荷包,除了他们,还要散给百官和百姓,用来祈福的。当时他随手就放在了身上,现在拿出来哄小八。 小八本打算从晏斯年的身上站起来时,就见一个荷包放到了自己的手上,不用打开,她都闻到了甜甜的味道。于是她又坐好,乖乖的翻荷包。 她从里面拿出一颗半红半白的果子,这果子不大,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摸起来也是硬硬的。看上去像是在最新鲜的时候,被糖包了起来。 “这是樱桃吗?好大一个啊!”小八之前吃过东宫膳房里做的腌樱桃,颜色差不多,可腌过之后的樱桃都会缩得很小。 “这是糖做的,不是真的果子。应该还有其它样式的,只是外表做得像,内里糖就是糖。”晏斯年的意思是让小八不用每一个都尝尝,虽然看着不一样,但都是糖。 可是他的话却惊到了舒池安,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一生,也算是经过风霜雨雪。儿孙长大后,他也上了些年纪,更是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神的事情了。 可是太子现在的话,分明是在点他。这是让自己主动招了的意思吗?自己瞒了四十多年的秘密,殿下都能查出来,不愧是那个家族的血脉。 想到自己这多年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他身上一条常年绷紧的精气神也泄了。他颓废的坐在那里,对着晏斯年露出一个笑脸,那样子看起来十分恐怖。 “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么老臣也没什么不能说了。” 晏斯年忽然听到舒池安开口,心中虽然好奇,自己什么也没问,他就要招供。但他也不会阻止,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给了舒池安一个轻蔑的眼神。那意思仿佛是,你爱说不说,反正我全部都知道了,你要是骗我,自己想想会有什么下场吧。 舒池安低着头,好似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屋子里很静,只有风声和炉火声,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就连和乐也被冯公公用一块破布,堵上了嘴。 “臣,舒尧洲见过太子殿下,想必这一点殿下已经知道了吧!” 舒尧洲一脸苦笑。 晏斯年的心里动了一下,舒尧洲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他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舒尧洲也不介意,他看见晏斯年点头,心中压抑多年的秘密,好像决堤的洪水,忽然找到了一个出口一样。他的目光转动,落到了一旁的炉火上,思绪也回到了当年。 他是上一代承恩公府的嫡长子,他的亲姐姐是当时的太子妃,现在的太后是他的庶妹。太子薨世,亲姐被父亲一条白绫勒死,给太子殉了葬。 当时的他就被刺激的有些神情恍惚。后来他又听说,庶妹嫁的七王爷,被封了太子。因为按照晏国的律法,妾室不可以做正妻,所以父亲不能把庶妹已故的生母扶正。而七王妃,不,是新的太子妃,也不愿把自己记到嫡母的名下。父亲就想着,要续娶庶妹的姨母,再把庶妹记名到,自己亲姨母的名下,到时候就变成了嫡女,等到太子登基后,嫡庶的身份,就不会成为她,做上皇后宝座的诟病。 他亲耳听到父亲说,只要庶妹坐稳了皇后的位置,他就把她的亲弟弟立为世子,到时候不怕她,不向着舒家,舒氏一族成为后族,最少可享三代荣光。 恩慈早就仙逝,姐姐也死了,庶出一脉变成了嫡出,现在连带他的世子之位,也要被人夺走,那他这个嫡长子要何去何从。当时的他吓得从府里,骑着马跑了出去。 也是机缘巧合,他在郊外遇到了,本家的一个旁支少年舒池安。 舒池安家境比较清贫,他的父亲常年病重,大夫开的药方中,有一些常用的药,他都是自己上山去采,也能省一些开销。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和舒池安一起上了山。 那山林里虽密,但到底离都城不远,也没有什么危险。就是老人和猎户们传言,山里有野兽,可是谁也没见过。 本来一切都是挺好的,舒池安采药,他跟着散心。可是不想,他因为思绪不宁,走路时,一脚踩空。坠落时,舒池安为了救他,也跟着一起掉下山崖。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可是舒池安摔到了脑袋,人早就死了。 当时的他,惊恐过后,坐在舒池安的尸体边良久,想到了一个主意。回到舒家等着自己的,早晚也是一个死,不如他就此换一个身份,也许还能活。 于是他把自己和舒池安的衣服互换,把舒池安的脸在石头上狠狠的磕了几下,磕了一个面目全非。他又用利器,在自己的脸上画了三道,做成被野兽抓伤的样子。一路跑回到舒池安的家门前,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醒来后,已经过了三天。从邻居口中得知,舒池安的父亲,再见到满身是血的儿子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死了,这个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了。舒尧洲当时还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再后来,他听闻舒家的大公子,在山中遇险,找到时身体都被野兽撕碎了,舒家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祭奠。所以也没有人,怀疑他被野兽抓伤的事。 后来,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就和人说,自己毁了容,也没有了前途,所以打算去北边投军,看看能不能找一条出路。之后就离开了都城。 说到这里,舒尧洲叹了口气,看了一下屋里的人。对晏斯年说:“殿下怕是已经查到了这些,但是臣在北边的事,您确定要让这屋里人听吗?那里可和殿下关系非浅啊!” 第97章 即墨一族 舒尧洲问晏斯年用不用把人打发出去时,晏斯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关于舒尧洲的自爆身份,他就有些怀疑。主要是他招得太快了,自己什么都没问,他就都说了。【他也想不到,舒尧洲自己的内心戏能那么多,想的太多其实也不好。】 现在更是要说,关于自己的身世。如果说自己不是皇后亲生,他信。但自己还没找到,关于亲娘的任何一点线索,甚至连姓氏名谁都不知道时,有一个人就要对着自己和盘托出,此时,晏斯年听故事的心,比听真相的还要多一些。 而他怀中的小八,却是彻彻底底的当故事在听,她左右各含了一个糖球,像个小仓鼠一样,不时的还用舌头给两颗糖球换一下位置。 看到晏斯年没有反应,舒尧洲点了点头,想到能在这里的,不是晏斯年的心腹,就是墙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还有牢里关着的那两个。估计也是活不长的,想着他还瞄了,魏静峦和玄蛇一眼。 魏静峦无所谓,他巴不得多听些大晏朝的秘密呢! 可是玄蛇不愿意啊!他是杀手又不是死士,能活谁愿意死啊!这屋里他就和冯公公熟一些,虽然这老头把他打了个半死,还用他试毒药。“公公,公公,看看我。” 冯公公看向玄蛇,只见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公公,太子殿下的事情,岂是我这等小人能听的,您给我换个屋呗!” 冯公公看向太子,见殿下没有反应,他就走过去,把玄蛇拖着送到了最里面那间单独的牢房,就是之前关仁谷的那一间。 而这边舒尧洲已经开始回忆他到北疆的生活了。 当年舒尧洲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君子六艺也是从小就学的。不但会骑马射箭,还会驾驭战车,最主要的是他识字。 所以到了北疆之后,很快的就顺利的当了兵,还成为了一个小头目。后来从百户到千户,三年的时间他做到了指挥使佥事。 “殿下知道北疆的即墨一族吗?” 晏斯年被舒尧洲的这句话震到了,他当然知道北疆的即墨一族,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他们有关系。别说是两世为人,就是让他再活两世,他也想不到。 舒尧洲好像有点话痨的体质在身上,也可能是压抑太久的原因,他滔滔不绝的给晏斯年讲起了,北疆的即墨一族,这其中有晏斯年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北疆即墨一族,又称镇北将军府。 但这个镇北将军府并不是大晏朝敕封的。他已经存在了三朝十六代,几百年了。甚至于那些百年世家,在他面前都不敢提起自己的姓氏。 传说在几百年前的雍朝时,在北疆有一位姓即墨的将军,他英勇善战且不畏生死,在抵抗蛮族的大小战役中屡立战功。本来是一位可以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但是被人查出,他的母亲曾经被蛮族撸走,后来才生下的他,而他有一半的蛮族血统。所以哪怕他镇守边关几十年,也抵不过上位者的一瞬的猜忌,最后落的一个满门抄斩。 死到临头时,他只来的及安排人,将他的小儿子送走。后来这个孩子,一路乞讨于江湖。长大后结识了一位贵族少年和一名富商家的女儿。三个人历经了几翻波折,又经过了几次身份变化,期间大家都感受过亲情,爱情,友情给予的多番考验,最后那位贵族少年成了新一代的君王,而少女成了皇后。那个姓墨迹的少年,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重新回到北疆,建立了镇北将军府,愿用一生,为身后的朋友和爱人,永镇守北疆门户。 可是谁能想到,只不过是短短的七年,朝廷中就又发生了变故。堂堂皇后自请下堂,甚至还给当朝的皇帝写了一封修书,就单身独骑去投靠北疆的即墨了。后来那位皇帝也追了过来,历史上没有记载他们三个是如何商谈的,反正结果就是皇帝离开了,但他终生再未立后。史书上只留了一句【王归京,掩面泣之,遂下明旨。】 这位皇帝,把从云城起直至玉笛关,其中包括三省七十二县,均归到镇北将军府的管辖内。镇北将军府扩军不限,可自主招兵。受封不受宣,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和他的所有后人,都不可以调动北疆兵马。基本上可以说是,把江山分了一部分,给了出去。 那位即墨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说了句【即墨一族,男不称王,女不入宫。刀锋所指,皆为蛮族,永镇北疆。】 至于那位留下来的皇后,有传言说她后来嫁给了即墨的家主,成了将军夫人;也有人说她,在北疆开商会立学堂,成为了一位天下第一的女富豪;还有人说,她是神女转世,能变沧海为桑田,能引天雷接地火,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她被北疆的百姓供奉在庙里。具体真假,无人知道。 后来雍朝灭亡时,新朝的皇帝也派人打过北疆,可是连云城都没有打下来。后来和谈时,镇北将军府的意思非常明确,你们中原的朝廷如何更替,于我们无关。我既不出兵,也不勤王,也不会与你们争夺天下。我北疆战士的刀剑,只对蛮族,守得只是民族大义。但要是有人敢在背后下刀子,攻打云城,那么他们也不介意,让北疆的赤焰骑到中原踏一踏。 从此后,这座将军府对皇朝的态度就是,我不用你的军饷粮草,也不要你的兵马援军,我也不称王立帝的,所以你们也别来我这指手画脚的。 他就如那泰山巨石,定海神针一样,立在了中原与蛮族之间。从此世人皆传【要想天下归一,先收镇北赤焰。】 朝廷虽然没有了蛮族这个外患的威胁,但对于这镇北将军府的墨迹一族,却是如梗在喉、如芒刺背。可是打又打不过,那就只能讨好了。 他们封即墨当时的将军为镇北王,即墨不受封,说有祖训,只为将,不为王。后来前朝有一位皇帝比较好武,硬是聚了全国一半的兵力去打北疆,结果不但没有攻下云城,还引出了北疆的赤焰骑,被一路杀回了都城城下,最后这位皇帝退位给自己儿子后,北疆的赤焰骑才退兵。之后还有一位皇帝要求娶即墨族的小姐为皇后,别说提亲了,他们连云城都没进去,就被打发回来了。 再后来,就到了大晏朝。晏斯年的祖宗们比较会做人,他们年年都给北疆那边拨军响,送礼物,明面上大家是朝廷与边城军将的关系,可是北疆的一切待遇全部对比邻邦。 所以现在到了景天朝,两边的关系已经十分友好与融洽了,云城更是常年开放,百姓和商人更是能自由出入,要不然舒尧洲怎么能去北边投军。 听到舒尧洲又要讲回自己当兵时的那些事,晏斯年打断了他:“所以这些和孤有什么关系?” 第98章 即墨家失踪的小姐 舒尧洲看着晏斯年,与其说是看着他,倒不如说是通过他来看别人。 “现任的即墨将军,有一独女,于十七年前丢失,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舒尧洲直勾勾的看着晏斯年,“殿下与那位小姐有六七分的像。” 晏斯年再一次拉住了,要从他身上起来的小八,示意她好好的坐着。主要是整个暗牢里,只有他身下的椅子,被冯公公铺了新的垫子,其他可以坐的地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沾染了,多少血迹与污秽,他可不舍得让小八去坐。 晏斯年冷笑着对舒尧洲说:“且不说人有相似,像上六七分的人大有人在。就说那镇北将军府的小姐,也是你说见就见的,而且你回到这都城快二十年了吧!当时那位小姐才几岁。” 舒尧洲点头:“对,二十一年了,我成为指挥使佥事之后,有一年,将军夫人过世,我曾经去过镇北将军府吊唁,在灵前见过小姐一面,那时的小姐还是个孩童。与现在的殿下像了六七分。” 晏斯年没有说话,他觉得舒尧洲在卖关子,于是他就直直的盯着他。 舒尧洲被那双眼睛看得心中发慌,当年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仿佛能把他的心从里到外全都看透。 他不自觉得说出心里的话:“那位小姐有一位胞兄,殿下的容貌与其有九成像。” 九成可以说是两人冷眼看上去,是一个模样了。虽然说外甥像舅,但是……“胞兄?世人皆知,镇北将军有八个侄子和一个独女,刚刚你也是这么说的,那她又哪里来得胞兄?” “因为那位公子,自出生就被送到了庙里,算是自幼出家,甚至都没在即墨家的兄弟里排序。要不是那次将军夫人过世,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与他交谈一二才发现此事。”此时的舒尧洲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到底是上了些年纪,又一直坐在地上,虽然有棉被垫着,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寝衣,时间长了,已经开始有些冷得发抖了。 晏斯年让暗一给他倒了一碗热水,又问道:“你说那位小姐十七年前失踪了,是怎么回事?”他对那个长得像的舅舅没什么兴趣,他更想知道关于他生母的事情。 舒尧洲捧着水道:“只说是进了都城,人就不见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来都城,那就要从老将军那里说起了。” “你慢慢说,孤不急。” 镇北将军府即墨家的小姐,比一般的皇家公主都要尊贵。要真是在都城丢了,大晏朝早就被赤焰军踏平了。而且要是真的,发生过这么大的一件事,哪怕是在他出生前,他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听说过。他倒要看看,这个舒尧洲能讲出什么来。 舒尧洲把碗中的热水喝尽,抱着温热的碗,又讲了起来。 关于那位小姐的身世,在北疆并不是什么秘密。 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曾经被人救过一命,那人临死前说,他原是都城一个破落世家的少爷,家道中落,他来北疆时,家中只剩下一个怀孕的妻子,也不知生男生女,请将军能照看一二。说完这些他就死了。 那时的老将军就派人来了一趟都城,找到那户人家,原想着不过是留下一些钱财,却不想,那人的妻子此时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再听到丈夫亡故的消息后,直接把孩子交给了,被派去的人,她自己收拾收拾改嫁了。 那人没有办法,就把那个孩子带了回来。被将军收养,后来又嫁给了,将军最小的一个儿子。夫妻倒也和乐的过了几年。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即墨家世代镇守北疆,几年下来,将军的几个儿子陆续都战死沙场。最后只有这个小儿子继承了将军之位,就是现在的镇北将军。 十七年前,镇北将军收到一封来自都城的信。上面的意思是,夫人的亲生母亲重病,时日无多,思念亲女和外孙女,想在临死前见上一面。 那时候夫人早就过世多年,镇北将军犹豫再三,又与自家女儿商量之后,到底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小姐入都,替母进孝。可是谁也没想到,那队人马和小姐不见了,但到底是在郊外,还是在都城里丢的,就各说纷纭了。小姐外祖母改嫁的那一家说,根本没有人去,他们甚至每天都派人出来接,也从来都没看到过人。 当时为了小姐的名誉,此事并没有声张,但是整个都城及方圆百里,被镇北将军府的人找了整整一百天,甚至可以说是掘地三尺。 舒尧洲说到这里面露讥笑:“可是谁能想到,那位小姐会被人藏到宫里。哈哈哈!” “对了,殿下知道您的母亲的那位外祖母改嫁的是那一家?” “喔!你说。”晏斯年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了他。 “寿昌侯肖家!殿下要是想查些什么,可以从他们家下手。” 舒尧洲用他那张毁了容的脸,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小八都跟着皱眉,比丧尸都难看。 舒尧洲现在已经不想利用什么血脉要挟,请镇北将军府帮他,夺回舒家的家主之位了。 从他见到晏斯年起,他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尤其是看到晏斯年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就能洞察一切,像极了他那个智多近妖的亲舅舅。 他想毁了舒家,既然这么多年都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殿下,你想知道你的生母是怎么死得吗?” 舒尧洲声音干裂嘶哑却又充满了诱惑人心的味道。 第99章 抢点,合章 大家捉虫 当舒尧洲提到晏斯年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时候,小八感到晏斯年的身体,有一瞬间绷紧,她轻轻的拍了拍晏斯年的手臂,从荷包里拿了一块糖放到了晏斯年口中,她可不管晏斯年吃不吃甜食,反正吃东西心情好准没错。 晏斯年的嘴里忽然多了一块糖,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八。被舒尧洲的话引动的心思,也随着口中融化的糖,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一无所有的东宫太子,他现在有小八,不需要执着于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人。 当然要是能确定舒尧洲口中的那位即墨小姐,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那她的仇,他一定会帮她报,不过是多杀几个仇人的事。 “那你说说,孤的那位【生母】是被谁害死的?”晏斯年嘴里虽然含着糖,可他的声音十分的冷漠。 “您的生母,即墨小姐一定是被舒家人害死的。” 舒尧洲神情激动的放大了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喊了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晏斯年问 “证据?我有什么证据?” 舒尧洲的脑中飞快的转着,他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他的联想,但这不妨碍他把所有的事,都引向舒家,而且舒家和皇后在这件事里,肯定是不干净的。 “殿下,在您出生的那一年,朝中发生了两件事,它们看似无关,其实就是舒家和皇后阴谋布局。这一切也是我,前几年在舒家见到太子您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孤?!孤的脸!”晏斯年再与舒尧洲对话。 而小八则听到了【脸】这个词,不自觉的看了过去,真好看,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好看,哪怕是自己这种,从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小八感觉口水不争气的,要流出来了,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定是因为嘴里含着的糖块的关系,小八暗自点头。 “对。”舒尧洲回答。 “那你说说,孤出生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晏斯年的眼睛,虽然没有离开舒尧洲的脸,一直在看着他的表情。但他的手却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块手帕,放在了小八的手心里。 不论何时,他总有一分的关注是在小八身上的,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那一年有地方官员呈报祥瑞,上表请陛下亲临。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舒尧洲说。 “当然。此事孤也听闻过。”皇帝出京,又是去看祥瑞,这件事当然会被史官记录下来。晏斯年也听说过这件事,所以他不否认。 “殿下可能不知道,当年陛下并没有打算亲临的,是承恩公带头上本,又联络多家大臣才说动了皇帝陛下。而且那个进表的官员,就是承恩公府一派的。他们就是想让陛下出京,好对您的生母下手。陛下前脚一走,后宫里的珍宝楼,就被大火焚烧,里面住的一位美人也被烧死了。因为只是一位美人,所以并没有引起朝堂上的重视,大家当时只当是听了一场事故。可是陛下回来后,就直接罢朝了多日,只是当时没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想。” 舒尧洲语速有些快,又像是怕晏斯年不信,最后一句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是说,堂堂即墨家的小姐,在孤父皇的后宫里,只有区区一个美人的名份?”晏斯年看了一旁的暗一一眼,暗一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晏斯年了然,对着舒尧洲道:“你知道吗?孤出生的那一年,除了母后,宫中无人有孕,无人生子,更没有美人亡故的记录。珍宝楼被烧毁之前,也从来没有赐给过任何一位后妃居住。这都是有册可查的。” “不可能,殿下,这不可能。我这个致仕在家之人都听到过,宫中死了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的传闻。说是烧死在珍宝楼里了,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您可以去问,问那些宫人,问百官,问天下人,不过是短短十几年,大家一定都记得,一定有。” 舒尧洲不淡定了,他没有见过那位美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根据那一年的听闻推测出来的。所有人都说陛下身边,有一位绝世美人被火烧死了,宫里怎么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不光是名册,就是父皇的起居郎处,那一年的起居录里,也没有你说的那位美人。”就在舒尧洲不可置信的辩解中,暗一悄悄的告诉太子,他去看了起居录。 可是宫中的任何记载,都没有这位美人,也没有什么珍宝楼里的美女。 舒尧洲听了晏斯年的话,神情更加激动了,他爬起来想往晏斯年的面前冲。被暗一拦了下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一定有的,一定有。”他坐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叨咕着。 “好!就算是有这么一个人,那你回答孤刚刚的问题,堂堂即墨家的小姐会屈居于美人的位份吗?” 舒尧洲听到晏斯年的话,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陛下一定不知道那位小姐的身份。” “是吗?那位小姐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还是目不识丁,不会写字。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身份?”晏斯年觉得舒尧洲的话是漏洞百出。 “殿下你不懂,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小姐为什么不表露身份,但是我知道,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要是真的知道那位小姐的身份,直接就会封她为皇后的。所以皇上一定不知道。” 舒尧洲肯定的摇头。 “即墨小姐学识如何我不知道,但她有倾国倾城之貌,姿容胜过殿下。” 晃着脑袋的舒尧洲,突然回了晏斯年这么一句。 晏斯年还没有反应,小八已经竖起了耳朵,比晏斯年还好看,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感受到怀中支棱起来的小八,晏斯年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了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他沉着脸,目带狠厉的看着舒尧洲问:“你几十年都没有再见过她,怎知她比孤更胜一筹。” 舒尧洲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问出这么一句。他刚刚说那句话,是想接着说,皇帝把那小姐带进宫,不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而是见色起意。真没想到这位殿下还这么在意这一点,于是他讪讪的道:“她,幼学之年,胜于殿下同龄之貌。” 晏斯年问完那句话,也感到了不妥,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只是他的耳尖染上了一抹绯红。听完了舒尧洲的回答,他也没有再问下去。 小八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幼学是多大后,悄声的和晏斯年说:“小时候好看,长大了不一定好看,你肯定比她好看,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随着小八的话,在晏斯年不知不觉中,他的耳朵越来越红,直到听到小八接着说:“这个还有吗?吃没了。” 小八抖了抖空了的荷包。这个荷包看着挺大的,其实里面没装几块糖,只不过给皇帝和太子的这个荷包,里面的糖,要做的更加精致一些而已。小八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只有这么几颗,她刚刚分他半个就好了,反正他也不爱吃甜的。 晏斯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身边的暗一。 暗一心里一惊,他还真有一包。是他今天保护太子去太庙时顺来的,这是暗九托他帮忙带的,只是还没来的及给暗九,问题是,他什么时候被太子发现的? 暗一顶着晏斯年的眼神,只能把那个荷包递了上去。 “殿下!”趴伏在地上的舒尧洲喊了一声。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晏斯年怀中,抱着一个小美人,此时此地看到此景,只会让他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绝非外间所传的那种空有容貌之人。这也是他认为晏斯年高深莫测的原因之一。可是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他还能与怀中人调笑,并且用言语敲打自己。他是不是知道的太多,所以不在意自己说的话? 晏斯年感到舒尧洲有些急了,他反倒更淡然了。 “孤知道这镇北将军府,打着永镇北疆的旗号,军政独立。孤也听说过北疆的赤焰骑,是攻无不克的骁勇之军。即墨儿郎更是将帅之才,各有风采。可是即墨家的女儿,孤还真没听说过,要不你给孤细说说,孤的父皇为什么一见,就会立她为后?她又有什么惊人之处?” “殿下,即墨小姐最惊人的地方,就是她姓即墨。即墨一族男丁兴旺,可是女孩儿,却是每隔几代才会降生那么一二、两个。每一位都会有当朝的帝王,捧着皇后之位来求娶。明知将军府不会答应,但也会走这么一着。他们在赌一个万一,万一要是答应了呢。毕竟从前朝,不,是从雍朝起,得到赤焰骑,收服镇北将军府,就是每一位帝王的执念。但他们也清楚,能做到这件事的,只能是即墨家的血脉。” 晏斯年听明白了,就是我打不过你,所以我想当你们家的女婿,生一个有你们家血脉的孩子。到时候再彼此再多多亲近一些,想来要个赤焰骑,你们好意思不给孩子,有一就有二,给了赤焰骑,我就能谋你的将军府。出这个主意的人,定是一个真小人,这是赤裸裸的明谋,而且还不是一朝一夕的那一种。 “所以【即墨一族,男不称王,女不入宫。】防得就是这个吧!”、 “殿下英明。”舒尧洲道。 “是即墨先祖聪明。”晏斯年暗想,要是女不入宫,那么那位美人真的是即墨小姐?如果是真的,那她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的留在后宫里。她的身后可是凌驾皇朝之上的镇北将军府,她在怕什么? “赤焰骑真的那么可怕?一座小小的云城,百万大军攻不破,镇北将军府依仗的又是什么?”晏斯年现在倒是对这个北疆有一些兴趣了。 “殿下,您不知道赤焰奇的恐怖。他们多为骑兵,善奇快马,所有人的身上,都配有一件特殊的武器,可以在百里之外发出火光取人性命。至于云城,殿下见过红衣大炮吧?”舒尧洲抬头问晏斯年。 “当然,孤在巡防营见过,也见识过它的威力。”晏斯年他上次见到红衣大炮,还是在上辈子。 可是舒尧洲不知道啊,他又一次被晏斯年震到了,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他的手就已经伸到军营里了。还见识过大炮的威力,那东西一响,千里闻其声,要不是高级将领中,有太子的人,谁敢轻易演式给他看。 越想舒尧洲越惊心,说的话都加了一分的恭敬:“回殿下,那云城有十三门,比巡防营的火炮,小了一半,但威力和射程,都强了不止一倍的火炮。” 听着这武器的描述,小八感觉又些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有这些东西。但是当她试了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空间,嗯,所有的星星都是暗的,除了那三颗之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现在在哪个星星里面?反正也拿不出来,所以她决定还是不和晏斯年说了,反正那东西也伤害不到自己,自己更不会让晏斯年被伤到,所以更不用说了,解决了。 晏斯年虽然也震惊北疆有如此的利器,但他倒也没有什么担心和忧虑的。他又不想打北疆,他只想祸祸大晏朝,把前世的那些前仇人都找出来,不论是明的还是暗的。把他们捧得高高的,再摔死。 看着还趴在地上的滴滴咕咕的舒尧洲,晏斯年自己也陷入到了沉思。关于自己生母,舒尧洲的说法,从内心中他只信六成,一切都是他空口而言,没有任何证据。但对于自己不是皇后所生,这一点他信了八成以上,这是他结合前世今生,和皇帝现在的态度看出来的。 现在的自己要怎么办?他再一次感叹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能出谋画策的人,一切只能自己想。 舒尧洲说的,其实也不难认证。有一句他说对了,不过才过了短短的十几年,就算是史册没有记载,只要是人没死绝,总会有见过那位美人的,带过来与自己一见,就知真假了。 至于宫中的彤史和起居录,也不是不能做假,毕竟笔虽然在史官手里,可是史官脑袋在皇帝手里。 再有就是舒尧洲的心思,晏斯年也清楚。他无非就是想借自己,或者即墨家的手,来帮他报仇。不论是夺回舒家还是毁了舒家都行。这点看来他们倒是有共同的敌人,但有共同的敌人,不见得就是朋友。 晏斯年给了暗一个眼神,暗一直接上手,将舒尧洲打晕在地。晏斯年对冯公公说道:“回头【好好】问问,看看他还有什么没有说的,等把他说的话验证了。”晏斯年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摆了两下手,冯公公明白,地上这个人,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他都走不了了。 此时的晏斯年感到一阵疲累,自己身边可信的人太少,自己的仇人又太多,甚至有好多还隐藏在暗处,圣光要找的【异星】自己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又今自己的身世又起波澜,假设舒尧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里面,藏着的东西,会让人不敢细想!舒尧洲看不清的东西,不代表晏斯年也看不清。 晏斯年决定不想了,一切等暗一他们查证之后再说,到时不论是恩是仇,还是什么阴谋诡计,自己总有查清的一天。 小八闭着眼睛,坐着晏斯年的怀中,嘴里吃着糖,听着故事,有一些昏昏欲睡。忽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她马上睁开了眼睛,只见晏斯年抱着自己正在向外走外走去。 见到小八睁开眼,晏斯年一转手,让小八坐在自己的一只臂膀上。 走出暗牢没有几步,晏斯年颠了一下小八,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胖了?” 小八瞪着眼睛看向晏斯年,她心中的第一反应竟是【你礼貌吗?】,这个词是她在末世时听来的,当时有人告诉她,要是有人问一个女孩子是不是胖了,是最没有礼貌的事。她还亲眼见过,一个火系异能的小姐姐,把一个问这句话的男人给烤了。 虽然她一直不明白,长胖有什么不好吗?长胖说明吃的好,吃的好说明能力强,这不是好事吗?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就是因为能力没有恢复,所以才长的这么小。小八想着伸出自己的小手,前后左右的看了看,还是那么的小巧,白白嫩嫩的,没有什么肉肉的感觉。 她还低头去捏了捏自己的肚皮,一把下去,什么也没捏起来。 她摇头娇娇的说:“没胖。”又想一下,接着道:“馒头说我长个子了。” 晏斯年听到这句话,忙把小八放了下来,与自己比了比,发现确实是长高了。之前小八刚到自己的腰部之上,如今已经快到胸口了。好像是一夜之间就长高了不少。 晏斯年看向小八的脸,在路边烛光朦胧映照中。她的脸还是那样娇娇小小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晏斯年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八的头,温柔的道:“是长高了,但,还没长大啊!” 他没有在抱小八,而是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漫步在这雪夜里,远处传来晨鼓的声声。 从后面望去,宫墙,甬路,路边随风摇曳的宫灯,还有这漫天的白雪,配上这一高一矮,携手前行的两个人。怎么着也能应上一句【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了。 可惜啊!这两个人,一个是寒暑不侵,异能加持;一个是内力护身,真气外泄。雪花到了他俩的上方,不是自动避开就是融化,根本无法停留。致使两个人的头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看来要共白头,可能等那岁月更替,时间流转了吧。 第100章 江南古镇 初三开印,皇帝理事。可是终是在新年里,大家都有些顾忌。 直到初五这一天,上至君王,下到百姓,家家户户鞭炮齐鸣,即迎了财神,又宣告【破五】,从腊月起的诸多禁忌到此结束。 东宫里,晏斯年接到冯公公的禀报,那个和乐,挺刑不过,死在了暗牢里。什么也没招出来。 晏斯年也没有怪罪,只是让冯公公把他的尸体处理了。 和乐倒是一个忠心之人,可他忠的始终不是自己。两辈子的恩怨,不过是一声感叹。说到底他不过是一把刀,自己真正的敌人是那执刀的人。 (?????????)。。。。。我是相隔万里的分割线 就在和乐咽气的时候,远在江南的一座烟雨古镇中,一位年轻的少妇的耳畔,响起了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滴……计划剧情偏离80%,滴……计划剧情判定不可执行,滴……重生规划剧情中……” “系统?系统?”那少妇在心中呼唤了两声后,可是在【滴】声过后,系统再也没有了反应。 “你没事吧!”少妇身边的一位路人,见她在发愣便好心的问了她一句。 “没事,没事!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有些吓到了!”少妇此时正在人群之中,围观抄家。 当然他们自然是不敢上前的,只能在路口远远的看着,议论着。 “谁说不是啊!抄家这种事,我长这么大,也只是在戏里见过。”那位路人也是个健谈的。“想那曹家在咱们这,平日里比官老爷都威风。年前我还看见县今亲自来送礼,他们家都爱搭不理的。这才几天啊!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不是说他们家有人在朝中是大官吗?”那少妇对于面前曹家的破败,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可不是,二品官呢!那可是紫袍金带,咱们这一百年,都出不来这么一位。”那人夸张笔划起来,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大,他忙不好意思的,对四周笑了笑,又往这个一直和自己说话的,漂亮的小妇人的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听说,就是那么大人坏了事,要不然也到不了抄的罪不是。” “那这曹家是彻底完了!”少妇听的那人的话,心中就是一紧。 从过年那天开始,系统就不停的播报计划剧情偏离,明明这个剧情是她和系统推算出来,执行率最高的一套方案,为什么会突然就崩剧情了?崩到系统要重新规划。 “你怎么了,不会是与这曹家……”那人见少妇一直盯着曹家的方向发呆,话语中带了一丝怀疑。 “没有。”少妇厉声回道,然后抱紧自己怀中的一个包袱,笑着道:“我就是想到自己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声干什么!”那人看着少妇的背影,不忿的大声嘀咕着。 而这个少妇打扮的人根本没心思搭理身后的人,只是快步走着。 她本是现在社会中的,生存在办公楼里的,一个高级社畜,叫露娜。 当然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得。她自己的原姓叫招娣。可惜她姓白,一直没有给家里招来一个弟弟,后来自己出来打工。她到也是个狠人,一路自学,终成白领。早晚加班007,一朝猝死无人记。 不想死后居然穿到了一本书里,当然这本书她之前并没有看过,是穿过来之后,在自己的意思里看到的,名叫《福王独宠锦鲤傻妻》。 原剧情是失忆的太子被村中的福宝所救,两人成亲后,家长里短的种田文。结局是太子的亲弟弟做了皇帝,男主做了福王与福宝恩爱一生。总是来说就是一本小清新的甜宠文,零星几个反派也都被太子的弟弟给打脸了,男女主通篇都是在那里甜甜蜜蜜。 可就是这份甜蜜,深深的诱惑了露娜。那是她前世倾尽所有,也不曾拥有过的情感。如今就那样摆在那里,只要她能取代女主,这一切都将是她的。 她现在的身份是女主的堂姐,叫白招娣。而女主福宝是她二叔家的孩子,他们没有分家,所有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她们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一个大户,前有良田,后有山林,都是她们白家的产业。祖父祖母一共有三子二女,她的父亲是长子,两个姑姑已经出嫁。小叔早年离家,有人说他投军去了,可是多年也没什么任何消息。 虽然大家都住在一起,可是祖母不喜欢自己家。因为母亲只生了自己一个,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过孩子,而且母亲的性子彪悍,祖母拿捏不住。相对的,她更喜欢二叔一家,二叔家不但有二个儿子,还有一个福宝,听说因为福宝出生的那一天,祖母听到儿媳要生产,往家里赶的时候,摔了一跤,捡了一块【狗头金】。她认为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所以起了福宝的名字,喜爱非常。 当然露娜读过原着,知道那个福宝是锦鲤转世,就是来找太子报恩的。可是能作者为了强拉矛盾,女主福宝的设定,是一个智力发育迟缓的福娃少女。 所以当她到这个世界时,正好是福宝把从外面,捡回来的男人放到了堂屋里,去找祖母的空隙中。看着地上那个虽然满身污垢,但依然不掩其俊美的少年,露娜心动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啊! 于是她把少年拖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脱下外衣,蹲在换衣的屏风后面高声惊叫。 当引来众人后,她的说词就是,自己在换衣服时,发现堂妹把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的床,等她出来才看到是一个男人,于是她就开始哭。她彪悍的母亲自然是不能善了了。 而福宝心智不全,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 等到那少年醒来,发现是他失了记忆,根本查不出身份来例。露娜就给她的母亲吹耳边风,招了一个赘婿。 自此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八年,结婚时,露娜借机把白招娣改为白露。现如今她与阿阳,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日子也算美满合乐。 有一个锦鲤转世的妹妹,就算她夺不了她的运势,但她可以借势啊!所以她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富有。她就等着阿阳的弟弟找到他们,然后坐享万人之上就可以了。 可是没有想到,皇帝弟弟没有等来,反到等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系统。 一统天下系统,真的是气疯了,它因为时间流速没有达到同步,便先一步将剧情传给宿主。本想着让宿主抱好男女主的大腿,谁能想到,她直接截胡了男主。 它可是一统天下系统,它的宿主是要做皇帝或是女皇的,如今这个男主虽然做过太子,但他没有帝王命啊! 它原计划是让宿主抱大腿,等到男女主被弟弟皇帝接回宫,她就能借机进皇帝的后宫,走后宫路线,帮助皇帝一统天下,然后直接接手,如今全乱了。 白露并不想当什么女皇,当系统找上她时,她一百个不同意。现在的她有夫有子,还有钱,而且老公不但长像不俗,而且博学多才,性格温文而雅,最重要的是还专一,眼中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别说是在这个古代社会,就是在现代这种男人也不好找。 等到他弟弟当上皇帝,自己家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算是当了女皇,统一了天下,能比现在的生活好吗? 白露本来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追求的一直都是小富即安,唯一的一次贪念,就是用心计得到了男主。 可是系统没有放过她,宿主一但绑定,除非死亡,无法解除。而它又不能直接杀死宿主,只能先是诱惑,向白露描绘成为女皇统一天下的盛大前景,权利、金钱、美人,它甚至不惜消耗能量,为白露打造了一场【黄梁梦】。 白露虽然在梦中有过一线的迷失,但醒来后,现代人身上的谨慎与小心,和那早就被社会磨灭了的冲动,还是没有让她做出选择。 系统见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加倍痛感、神经弱化、无法入睡、甚至是电击,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身为普通人的白露,什么时候经过这些,不到一个回合就举手投降了。 系统见好就收,又画了一堆大饼吊着白露,还是不时的,给她一些特殊的技能,算是彻底绑死了这个宿主。 系统和白露商量,要想统一天下,就要先接触到权利的中心,他们现在的身份,有利有弊。父纳子媳、嫂子嫁小叔的剧情,在这个世界是走不通的。所以他们还要是利用晏弘阳,根据小世界的设定,男女主也就是晏弘阳和福宝,是天道之子,他们的气运不能动,会引天道反噬。但他们可以用晏弘阳来吸收晏斯年的帝王气运,到时晏斯年一死,身为天道亲儿子的晏弘阳,就没有可以阻拦之人。只要晏弘阳做了皇帝,白露作为他的妻子,就能跟着他成为皇后,他们也算是成功了。 为此,他们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接触曹家就是计划之一。可是没想到,刚刚与曹家拉上一点关系,曹家就被抄了家。 而且系统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白露快步走在街头,江南小镇的无限风光,在她眼中就如云烟般轻薄。 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石桥,小桥流水迎合着两岸人家,如画卷展开,出现在她的眼前。 桥头乌蓬,桨动朝霞暮影。 繁楼白墙,树摇冷霜寒雪。 在这如诗如画之中,一位身穿深蓝棉袍,披着墨色披风的青年,站在桥头前。气如梅兰,形似松竹,白露只能想到现代社会中常见的两句古文,【莫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那青年见到白露走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干净的笑容。之后便伏下身子,对自己腿边上,一个梳前朝天揪的小男孩,指了指白露的方向。 那个小男孩见到白露,高喊了一声:“娘!”就飞快的跑了过来。 白露忙蹲了一下,接住跑过来的男孩,笑着说:“跑慢着,也不怕跌倒了。” 小男孩在白露怀中咯咯的笑着。 那位青年走到白露的身边,伸手扶起了她,还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笑道:“回家吗?” “阿阳!”白露看着面容温和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手拉着小男孩,另一只手轻轻的拉了一下,男人的身袖轻声道:“回家!”古代就是这一点不好,哪怕是夫妻,在街上手牵手,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何况自己嫁的还是一个真正的【老古董】,能在街上拉他的衣服,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两个人并肩而行,那个叫阿阳的男人忽然问道:“刚刚你的脸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不顺利?” 白露听到阿阳的问话,又皱起了眉头:“刚刚我去曹府,他们家被抄了。” “你没事吧!”阿阳听到白露的也变了脸色。 “应该没事!我与他家没有什么交往,说到底也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如今这生意也没成,想来是牵扯不到咱们的”白露指了指阿阳手中的包袱。 她在系统的牵线下,搭上了曹家的一位管事,用她现代人的眼光,给曹家的一位小姐设计了一个衣服,本来今天是要把成服拿过去,给这位小姐试穿的。 按照系统的推算,小姐会十分喜欢这个衣服,会穿着去参加宴会,得到无数的夸讲,出尽风头。然后这件衣服,就会被曹家管理布庄的少爷看中,找她一起合做,不但为她打开了人脉,还能赚到很大的一笔钱。甚至能搭上,都城里那位二品大员家里的线。 没要想一切全部白费,系统设计的剧情也崩了。 可是这一切白露又不能和阿阳说,只能是对着他无奈的笑笑。 阿阳倒是不关心什么曹府抄家的事,他只是关心自己妻子的心情,见她没有伤心,遂也放下心来。 第101章 杂锅子 江南小镇上的白露联系不上系统后,她也不敢私自联系任何人,只能选择蛰伏。 而都城这边,却陷入了血雨腥风之中。 从东宫大年初一,到处补送【年礼】开始,凡是收到【年礼】的人家,无不关门闭户。 有一些胆小的人家,就连初二走亲戚,也全都禁止了。家中女眷出不去,外嫁的女儿回不来,一家子大哭小叫的,比之前过年都热闹。 之后就是曹家被抄,光是干涉官员考核一事,就在吏部牵扯出十多个人。随着东宫里送到刑部,三个巨大的坛子,这件事对吏部的冲击,达到了顶点。 首当其冲的就是贵妃一派,贵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孟清海,他在朝堂上,被皇帝指着鼻子申斥了一顿,虽然没有直接罢官,但是整个吏部都要协同调查,等到最后,到底能查出些什么,现在谁也说不准。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朝堂上,每天都有人被弹劾,从干涉官员考核,到收贿索贿;从徇私枉法到草菅人命;从内帏不修到与民争利。罪名是五花八门,涉及的人员是越来越多。 其中御史台的御史们最是活跃,他们每天要是不参上几个人,就好像是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一样。但凡让他们盯上了谁,那都能扒下一层皮来,就连小时候偷看邻居洗澡,他们都能挖出来。反正他们也不负责真假,闻风奏事,一句【听闻】,能让被他们弹劾的官员有苦都说不出。 晏斯年每天就坐在高台之上,看着这些人,这些前世只因几句流言,就给他定罪的人。没有举证、没有审判、甚至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罪人】一声,他们就给他定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如今他到是要看一看,异地而处,他们又有什么样的表现。 看着下面与御史们分辩的面红耳赤的官员,晏斯年心下暗想【自己真是善良,还给他们辩驳的机会啊!】 现在朝堂上,每天的大致流程就是,先由御史台的御史上本弹劾,然后是皇帝骂人,再由被弹劾的官员自辩,要是辩驳不清的,就交给刑部,会同大理司和按察司,一起查证。 最后的结果就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刑部尚书苗坤起了一嘴的泡,因为上火,嗓子肿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晏斯年在金殿上,风轻云淡的看着百官的笑话。 小八在膳房里,水深火热的等着锅里煮的饺子。 自从前几天,小八被晏斯年带着去外面吃了一回饭,她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那一天,晏斯年带着小八,他原打算是去属于自己的酒楼,单独给小八做一桌,毕竟还在新年里,正常的酒楼和商家都没有开门。 可是谁也没想到,刚刚走到了南城的街市上,一些早起卖吃食的小摊子,把小八勾走了。 冬日的清晨,天还没有亮,风雪中,那些被摊贩们,早早就支起的火炉上,有铁锅,有笼屉,全部都冒着厚重的蒸汽,与漫天的飞雪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一声声的吆喝,形成了人间烟火。 能在大过年的时候,还出来摆摊的人家,可想其艰难。 除了一些包子馒头和胡饼这些主食外,其他肉眼可见的,只有掺着碎肉,裹着粗面糠粮的炸丸子,算是荤食。其他带有荤腥的食物,都是用动物的内脏做的。 在这个世界中,贵族和有钱人,是不吃内脏的,内脏在他们的眼中,是最贫贱的食物,也只有最贫贱的人才会吃。 而小八在皇宫中,自然也不会吃到,用动物的内脏做的吃食。 她之前吃过的宫外的东西,都是暗九给她带的,暗九肯定是挑好的给她带,怎么可能给她带这些内脏做的食物。 所以闻着那厚重的味道,看着汤汁不停翻滚的大锅,小八直接就窜了过去。 卖杂锅子的是一对夫妻,年近五十,但身体却十分硬朗,只是脸上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他们一个在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煮得东西,一个在边上做着胡饼。忽然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他们的摊子前,夫妻两个都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衣服华丽还带着金银首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是没见过这么粗糙的吃食,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那男子可能是怕吓到小八,就退后了几步,示意自己的妻子过来招呼。 “这位小姐,这可不是您能吃的。”那妇人笑着对小八说。 小八的猫儿眼瞬间就睁大了一圈,看看锅,又看看妇人,想了想,从身后,实则是在空间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晃了晃道:“我有钱。” 末世还有以物异物呢!花钱买东西的常识,小八还是有的。 “不是钱的事!”妇人连连摆手。“这东西贫贱,小姐吃了,会被家人说教的。” 晏斯年的马车就停在,小八身后不远的地方。那妇人见这个富家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更不敢把自家的吃食卖给她了。 “好香啊!这是什么做的。”小八根本没有理会那妇人的话,只是看着锅中不停翻滚的食材,努力的分辩着。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是切碎了的,小八也不认识。她见那老板不想卖给她,就想着,要是知道是什么做的,可以让胖平给自己做来吃。 那妇人之前没有说,这锅里是什么,是怕恶心到小八。如今见她非要问,想着大不了挨几句骂,打发走了是正经。一会儿要是锅里的汤汁,蹦出一星半点到她身上,卖了他们夫妻也赔不起。 于是妇人就告诉小八,那锅里都是一些猪下水,见小八一脸没有听懂的样子,便细说道:“就是一些猪的内脏,心、肝、肺和肠子。”见说了肠子,小八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妇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替这孩子的家人感到一丝心累。 “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妇人问小八。 小八点头,猪的内脏小八没见过,但人的常见,大家都是动物,想来长得差不多。“然后呢?直接煮吗?”小八指着那口锅问道。 “对,洗干净,加上些调料,就这么煮。”妇人见小八的神色上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被冒犯的表情,担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笑道:“不过是穷人家尝些肉味,对小姐来说不好吃!” 不好吃,可是闻着很香啊!小八觉得这个女人在骗自己,就是不想卖给她。 难道这东西是会员制的?末世时,就有一些地方,是只有会员才能进去的。那里有很多的食物,要付很多的晶核,或是高级异能者,才能成为会员,去里面吃东西。这样的地方小八打劫过好几个。 这里不能打劫,但是不论是钱还是地位,自己的金主太子都有啊!她不卖给自己,不会不卖给太子的。 想到这,小八转身就走。 那妇人见小八走了,还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头,和丈夫继续整理自己的摊位。 小八回到车上就去拉晏斯年,想让他下车去,买那个很香的吃食。 拉了一下没拉动,反到被晏斯年拉着坐了下来。 “那东西不干净,孤带你去吃酒楼,好不好!”晏斯年不想小八吃那些东西。 “他们洗过了。”小八回来的时候,瞄到桌子下面,有一盆泡在水里的内脏,可见那女的说洗,是真的洗过了。 “你知道肠子是什么吗?”晏斯年知道小八,所有的常识性的东西,都是这几年跟着福嬷嬷和暗九学的,怕她不懂肠子是什么东西。 而小八却直接回答:“当然知道,装屎的。” 听到小八的回答,晏斯年就一皱眉,言语太过粗俗,与人交谈时,会显得没有礼貌。 之前一直觉得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人聪明,就没想到这一层。不需要她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但基本的礼仪礼貌还是要学起来的。 小八见晏斯年的脸色不好,想了想,自己没说错啊!忽然她仿佛是悟到了什么!眯着眼对晏斯年说:“屎不一定都脏,我还听说过,有钱人专门把猫屎泡水喝呢!你也有钱,你喝过吗?好喝吗?” “停!”晏斯年打断了小八的话,怕她再说出什么让自己恶心到吐的话,他用食指抵住小八那粉嘟嘟的双唇,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许再说这么恶心的话,孤可以让人给你买一份尝尝味道,但是你要答应孤一件事。” 小八双眼向下,看着晏斯年的手指,上次他用手擦自己的口脂,自己就感到了异样,只不过是太快了,她当时没想明白。现在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小八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两下跳空了。 要知道自从她恢复异能之后,她的心脏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以一种频率跳动的。 小八不懂这种感觉,于是…… 她张口咬向晏斯年的手指。 牙齿刚刚沾到肉,晏斯年就把手缩了回去。这丫头什么时候添了咬人的毛病?这也得改。 小八没有咬到人,好像还有些不甘心,但她也不能追过去咬不是。于是就问道:“答应什么事?” 晏斯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刚刚差点被咬的食指,眸色中增加了一份暗沉:“和福嬷嬷学一些规矩。” “福嬷嬷教过我了。”小八不讨厌学规矩,反正也不难,至于遵不遵守,还不是看她自己。 晏斯年也没有废话,指着马车外的摊位问:“吃吗?” 小八飞快的点头。 晏斯年嘴角含笑的问:“学吗?” 小八闻了闻空气中的香气,点了一下头。 晏斯年用手,在自己身旁的车窗边的木板上敲了一下。不一会,一小碗杂锅子,就被送了进来。 小八捧着碗,先浅浅的喝了一口汤,浓郁的味道刹那间充满了她的口腔。 下水这种东西,不论洗的多干净,总是会有一些味道,所以一定会用加倍的调料来制作。 而且这对夫妻做的杂锅子,大多数是给干苦力的人吃的,口味自然要重上很多。因为那些人觉得,人不吃盐没有劲,所以菜越咸,越受他们喜欢。 皇宫里的御厨做的吃食,讲究的是五味调和,清淡养生。谁敢做这么重的口味。 所以这是小八第一次吃到这么浓的味道。 俗话说【要解馋,辣和咸】。 辣椒这个世界有,但种类不多,小八也不喜欢。但是这咸的味道,小八一下子就爱上了。 两三口吃完手里的杂锅子,小八看向晏斯年,见他不为所动。小八探过身去,扑到晏斯年的怀里。 在晏斯年刚刚敲的地方,同样敲了一下,然后坐回去开始等着。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杂锅子,被送进来。 明明都是敲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自己敲的就没有?小八不解的看向晏斯年。 晏斯年居然在这不解中,看到了一丝委屈。他只能无奈的再一次敲向了车窗边。 最后,小八在答应了无数的学习条件后,也吃全了南城这条街上的小吃。 回到宫里后,小八就想让胖平,给她煮那个下水,可是东宫这些天都没有刺客和探子,平日里探头缩脑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 没有了能用来交换的对象,小八也不好向胖平开口。 她只能收刮了不少的卤味,还顺了两条,没被加工过的大火腿。至于强公公的酱牛肉,早就在她的空间里飘浮了,这回可是一整坛子。 今天一早,福嬷嬷就到了膳房,带着点心司的人包饺子。 除了给太子殿下的饺子馅,是福嬷嬷单独调制得外,其他的都是用大盆和的。 那种两个人才能抬起来的大盆,和了六七种馅。在膳房里摆了整整一溜。 等福嬷嬷那边,把今天的朝食饺子送上去之后。其他司局的人也过来帮忙,一起包饺子。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是和谐,平启平公公看着这么热闹的膳房,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把各位主管和掌案都叫出去喝茶了。 临走时,只是吩咐小明和小齐看着点。 他们走后,膳房里就更热闹了,大家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小八坐在自己的灶台前,每种馅的饺子,福嬷嬷都给小八拨了二十个,包括单给太子做的,嬷嬷也给小八留了十个。 福嬷嬷告诉小八,饺子一回不能多煮,最多只能煮二十个,要等水开才能放饺子,还要等饺子浮上来,再煮一会儿才能吃。 所以小八就守着锅,算着煮饺子的时间。 一旁包饺子的风三和风七,就站在白案的边上,背对着小八,两个人在小声的聊天。 小八突然听见风七有些不忿的说:“安儿的命就是好,交了喜乐姐姐那么好的一个朋友。” 喜乐姐姐自己运气好,被太妃看中,成了二等宫女。还能向太妃求情,把安儿从同安所里接出来,一起去了太妃处当差了。 风七年纪小,没有什么心思,因为喜欢喜乐,所以认为安儿,只会给喜乐找麻烦,这才有些不平。 第102章 喜乐的机缘 东宫膳房里,众人都在包饺子,或三或两的人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风三和风七两个人组在一起,一个擀皮一个包。两人的动作,如流星赶月,不一会儿,都包好了满满的一盖帘。 话题也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喜乐和安儿的身上。 风三比风七大上一些,性子也稳重的多。听了风七的话,她劝慰道:“之前的事,安儿姐姐也是无妄之灾,如今喜乐姐姐愿意拉她一把, 虽然成了一个五等粗使的宫女,但总比在同安所里等死好吧!” “就安儿那个性子,到哪都好不了,要不是她自己得罪人,又怎么会招来什么无妄之灾。”风七与安儿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两个人有些撞属性了。都是心直口快没心机的性格。 只不过风七比安儿幸运些,风三可比喜乐善良多了。 当初喜乐想让风七,成为第二个安儿,自然不会让她们两个人和睦相处。喜乐从中挑拨离间,让二人互相误会,导致所有人的都知道,风七和安儿的关系不好! 要不是有风三作证,之前酱牛肉的事,安儿被人栽赃时,早就有人怀疑到风七头上了。 小八听到风三和风七的对话,才想起喜乐这个人。 之前喜乐蹦跶的厉害,还差一点惹到小八,当时小八就想找个机会,让她消失来着。现在想来,好像真的有好久,没有看到喜乐了。 既然她已经离开了膳房,小八也就不再关心了。 平公公和福嬷嬷也在说喜乐的事,福嬷嬷埋怨平公公道:“你怎么就能同意,让喜乐去安乐宫呢!她可不是一个稳当的人。” 喜乐不管怎么说,也是福嬷嬷手底下的人,没有嬷嬷点头放人,她哪里也去不了。以福嬷嬷的能力,不想让她起来,她就还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次安乐宫来人要喜乐,福嬷嬷有得是办法让喜乐走不成,可是平公公发了话,她不能驳平公公的面子,也就跟着同意了。可话她还是要和平公公说清楚。 平公公听了福嬷嬷的话,也跟着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有安排,没事的!” 福嬷嬷看着越来越胖,说话也越来越圆滑的平启,心中感叹【当年也是一位,英武非凡的世家公子,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心里有数就好!安乐宫里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我虽然不知道喜乐,是怎么入了,她老人家的眼。但你要知道,一但喜乐犯了什么错,那一位可是会迁怒的。到时候可别给主子惹来麻烦!”福嬷嬷还是不放心的,给平公公提醒着。 平公公还是笑着点头,同时双手抱拳,举到左侧的耳畔处说:“这件事,我已经报给太子殿下了,殿下也点了头的。送喜乐过去时,我也替殿下请过安了。话也说清楚了,进了安乐宫的门,是生是死,也咱们东宫可没有关系。” “那就好!”福嬷嬷也长出了口气。至于喜乐,福嬷嬷看了看,头顶四方形的天空想,【只能看她的运气了。】 (○′?д?)?——我是还在皇宫里的分割线 安宁宫里,喜乐刚刚打发走了安儿,一个人坐在,自己现在住的宫人房里。 同样都是宫人房,这里可不是膳房偏院中的那种大通铺。此处内外两室,虽然是四个人住在一起,但都有自己单独的床铺。 喜乐坐在自己的床上,摸着身上赭红色的二等宫装,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些踏实感。 自从她出头打算,栽赃嫁祸云八偷肉之后,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心惊胆寒,如履薄冰。先是那烧火的云八,居然是个一等的大宫女,自己被福嬷嬷指责。接着安儿生病,被送到了同安所,一时没了,能为自己出头的人。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些人和事的时候,就听说那个云八坐着太子的銮驾,去参加宫中的除夕大宴了。 就算喜乐心计再重,也只有十五六岁,进宫也不过是三四年。她以己代人,要是她有云八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个顶撞,甚至还指责过她的人? 喜乐越想越害怕,有一天晚上,实在是睡不觉,就出去走了走。没想到会给她走来一场机缘。 也许真的是喜乐命里该着有这份运气。那一天东宫人手短缺,像是膳房这种,位置靠里面的地方,巡防从一个时辰一班,改成了前后夜各一班。所以喜乐顺着东宫的围墙,恍恍惚惚的走到了皇宫里面时,也没有人发现。不然像喜乐这种,大晚上到处乱走的,早就被抓起来了。 而人手短缺的原因,是因为除夕夜,太子晏斯年清理了,东宫近三成的奸细,其中宫人就有占了大半。 等喜乐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了,一个处旧宫苑的门外。而就在这门外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装着素色宫装的妇人。 喜乐与宫装妇人对上眼的那一刻,她也是害怕的。但她也同时看到了,那人头上插着一只素色的凤钗,昏暗的烛火下,她一时也没有看清是几条尾巴。 喜乐也是个狠人,大半夜的,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唯一的光亮,就是那破宫苑门口的两盏风灯。在那灯影中坐了一个宫装妇人。只是撇见了她头上的一只凤钗,喜乐咬着牙走上前去行礼。 那装着宫装的妇人,还以为那个小宫女会被吓跑,或是吓的叫出来,没想到还是个胆大的。 “你认得老身!”那宫装妇人面上带笑,可笑不达眼底。 “奴,不在后宫当差,所以不认得。但见娘娘您头戴凤钗,定是位贵主。”喜乐低声回答。 那宫装妇人听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上,忽然想到,因为过年,被下面的小宫人劝着,这几天带了根凤钗在头上。这小宫女不但胆子大,眼力也不错。 “你是哪里当差的,那怎么走到这来了。”宫装妇人问。 喜乐忙答:“奴叫喜乐,在东宫的膳房当差。至于,走到这……”喜乐没有继续说,只是红了眼眶。 “懂了,被欺负了,心里委屈,夜里出来散散。” 宫装妇人了然。 “娘娘,您怎么坐在这?可用奴做些什么?”喜乐半蹲下来问道。 宫装妇人抬起脚,指了指湿了的鞋袜说:“身边的人回去取了,坐这里等等。” 喜乐看着那镶嵌无数珍珠的绣鞋,心中突然闪现了一个主意。 第103章 德太妃 今夜是近几日来,少有的一个晴天,无风无雪。但夜晚的寒冷,还是会打透身上的衣衫。 喜乐并不知道面前,这位穿着宫装的妇人,到底是谁,但从她头上的凤钗和脚上的鞋,想来最少也是个妃位。 如今自己在东宫的膳房里举步维艰,要想出头,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机会。想到这里,喜乐蹲到了宫装妇人的身边说道:“娘娘,冬日天寒,这湿了的鞋袜穿在脚上,时间长了,只怕是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宫装妇人底是对喜乐生出了一分兴趣。 “娘娘要是不嫌弃,奴,将自己的鞋袜换给您。”喜乐是顺着宫墙走的甬路,路上的雪早就被清扫过了,所以她的鞋袜倒还干爽。 “好啊!老身不嫌弃。” 宫装妇人也不客气,直接就同意了喜乐的提议。 喜乐把自己的鞋袜给宫装妇人穿上,她可不敢穿人家的,只能光着脚蹲在一旁,用裙子把脚包起来,再用手垫着。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喜乐感到自己的脚趾被冻得有些发木,便开口道:“娘娘,这石头台阶更是寒凉,坐久了怕是有损娘娘凤体。不然,奴,护送回去。” 那宫装妇人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老了,不中用了。坐了这么久,脚都麻了,怕是走不回去了。” “奴,背您吧!真的不能再等了,这天寒地冻的,会做病的。”喜乐是越等心里越没底,这时间也太长了,真要是等上一夜,自己的这双脚怕是要废了。 “只是,奴,不知道娘娘您是哪一宫的,也不认得路。要不……”喜乐本想说,我去找人,您再等等。 不想那位宫装妇人直接接口道:“老身给你指路。” “诺!”喜乐闻言也狠了狠心,赤着脚走过去,背起了宫装妇人,在她的指点下,向一个方向走去。 喜乐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有一队宫人抬着一顶软轿,一直静静的等在那里。 喜乐光着脚,在寒冬的石板路上,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身上的那位娘娘就被人接走了。 之后的事,就如喜乐所希望的那样,她被调出了东宫,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来到安乐宫。这比她自己预想的要好了百倍千倍。 她原以为那位娘娘,是哪位上了年纪,但位份高的后妃。 没想到,却是仅此于太后娘娘的德太妃。 喜乐到了安宁宫后,德太妃并没有见她。 只是安排了一个叫嘉草的二等宫女带着她,让她先养好自己的脚,不急着当值。 喜乐本就长的温和柔弱,与嘉草交流时,又能恰到好处的恭维着说话,自然就得了嘉草的好感。后来喜乐问起太妃,嘉草当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位德太妃在后宫中,可以称得上是位传奇人物了。 德太妃原名薛玉帘,因她生在十五,取得是圆月之意。可是家中上报名姓时,写了薛玉怜,所以两个帘字,在安乐宫里都是要避的。 德太妃是宫女出身,不过是她是小选进的宫。 当年的小选,可不像现在,根本没人参加。不是在家里活不下去,没有出路的官家小姐,谁会来参加小选,做奴才啊! 但薛玉怜却走出了一条不同的路,从宫女到御女,再到美人、贵嫔、九嫔、直到妃位。 她给先皇生了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都被封了王,各有封地。两个女儿也都住在都城里,有自己的公主府。 她也曾宠冠六宫,风华绝代。她也曾幽禁宫苑,与世隔绝。她更是绝地反杀,将后宫中人锐挫气索。 就是这样的她,却和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交情浓厚,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喜乐听了嘉草心中激动万分,这样一位人物,这样的一生,才是自己所向往追求的。 之前的喜乐只是心中有一股劲,就是恨她的父亲,考不上功名,当不了官。她要出人头地,去父亲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然后回头狠狠的鄙视他们。 但喜乐并不知道自己进了宫到底要做什么,如今,听了德太妃的经历,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发着光的路,德太妃的一生,就是自己奋斗的目标。 可是喜乐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都不会,想到成为德太妃那样的人,她就一定要留在太妃的身边,学习太妃的一切,终有一天自己要成为第二个德太妃。 喜乐打听说,德太妃那天雪夜外出,就为了祭奠一个位,同为宫女出身的小姐妹,当年那位为太妃而死的,而那个破败的宫室就是太妃做美人时住的地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所以喜乐在听到,嘉草带来太妃的恩典,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马上就求嘉草,说她有一个好姐妹,名叫安儿,在同安所里养病。能不能托人给她送些银钱,再告诉安儿一声,自己来了安乐宫。 喜乐哭着和嘉草说,安儿当初被人陷害,连吓带冻就病倒了,还被送到了同安所里,自己人微言轻,根本就帮不上忙。如今,太妃恩典,她只求能把安儿的病治好,再从同安所那种地方接出来。 嘉草什么也没有应承,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可是还没过两天,喜乐就看到了,被带到安乐宫的安儿,还接到她被提升为二等宫女的消息。 喜乐知道自己的路走对了。 (○′?д?)?——还是我,还在皇宫里的分割线 坤德宫中,晏斯年在院子里,对着皇后的寝殿,磕了一个头,去身就打算离开。 过年的时候,晏斯年每回来,还要让嬷嬷们通传,他要求见母后,要给母后伺疾,皇后一直都是不见的。 这几日,晏斯年问都不问了,每回来,进了院子就磕头,磕完就走,弄的皇后想见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施嬷嬷倒是拦了晏斯年一回说:“皇后娘娘如今好些了,殿下可要进见,老奴为您通报一声。” 被晏斯年用前朝事忙,父皇宣召给挡了回去。 今天晏斯年一样的操作,刚想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像是掐着嗓子说的话:“太子表哥,请留步!” 第104章 舒家小姐 坤德宫的庭院内,施、吕两位嬷嬷正在送太子离开。一旁偏殿的大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位妙龄女子,可是她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就让晏斯年面带不悦。 那女子的声音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故意捏着说话。 小八的声音是柔软的娇嗔,她的就是刺耳的聒噪。 晏斯年驻足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名女子在这寒冬时节,还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烟罗裙。如雪中赤膊一般,透着轻浮之气。 再看脸上,明明是面如满月,浓眉大眼的,大气之像。偏将那眉毛修的极细,显得整张脸异常的别扭。她走动间,还要做出风摇杨柳之姿,把矫揉造作演绎的淋漓尽致。 舒家的四小姐舒若云,摇摆着走到晏斯年面前,抬头看了一眼,便沉浸其中。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在舒府里也见过几回,不过当时他们的年纪还小,而且也不过是一年只见到一两回,谁又能记住什么! 舒若云一直模糊的记得,太子长得很好看。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自从在皇后的坤德宫里,再一次见到太子晏斯年,她就开始彻夜难寐。 自己的姐姐是前太子的准太子妃,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现在太子的太子妃。 论身份地位,自己与舒流云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姐妹,她做得,自然自己也做得。 如今家里把自己姐妹送到皇后宫里,不就是想让她出头吗!老七仪云年纪还小,老五烟云就是个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有舒家,有皇后,甚至还有太后,她这回进宫就是来做太子妃的。 舒若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些天更是到处,打听太子有哪些的喜好,听说太子喜欢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她甚至还到舒烟云那里,把几件她平日里,都看不上,不起眼的,粉色的衣裙抢了过来。 今天见太子要走,她便追了出来,摇到了晏斯年的面前。 晏斯年见她对着自己发愣,便咳了一声。 舒若云被声音惊醒,忙行了个福礼,笑着说:“太子表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皇后姑母只是刚服了药,小憩一会儿,太子表哥不如随我,到偏殿里等一会儿。”说着还用眼睛瞟晏斯年。 晏斯年只是站在那里,如玉人一般。皇家子弟的教养与气度,没有让他说出不堪的话来,只是冷冷的道:“舒四小姐,要是嗓子不适,就少开口,多找宫中的太医看看。” 说完又看向一边的施嬷嬷说:“孤记得,舒家的教养嬷嬷,是母后宫中出去的。把好好的世家小姐教成这个样子,还是派人去打死了吧,免得给母后丢人。” 晏斯年看着偏殿门后探出来的两个脑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施、吕两位嬷嬷看到,如此行径的舒若云也是吓了一跳,平日里好好的大家小姐,怎么在太子面前,如此搔首弄姿的,好像是个烟花女子。 再听到太子的话,两个人连话都不敢回一句。送走太子后,一个将四小姐请回偏殿,一个进了内室向皇后报信。 舒皇后自从天雷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屋子。之前她确实是吓病了,但后来身上的病好了,心里的病却越来越重了。 这位舒皇后从小在宫里长大,与皇帝是青梅竹马。在她的心里,第一位的永远是皇帝对她的态度。只要让她查觉到一丝不对,她就开始患得患失,何况这一次,皇帝从占星楼下来后,就没来过坤德宫。 现在皇后已经从之前的养病,变成了和皇帝较劲了,只要皇帝一天不来,她就一天不出去。 这也急坏了以冯嬷嬷为首的四位嬷嬷,每日里只能不停的开解劝慰,可是皇后好像是钻了牛角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冯嬷嬷没法子只能劝她:“您不能因为陛下不来,就不见太子啊!要是母子离了心,可如何是好?” “离心?他若真和本宫母子一心,就应该把他父皇请来。”皇后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冯嬷嬷看着不讲理的皇后,也是无奈。该说的,该劝的,这些日子里她们几个都说遍了。还是没有一点用。 就在这时施嬷嬷走了进来,把刚刚外面的事学了一遍,重点说了一下那位四小姐的举止。 皇后一听就怒了,命令施嬷嬷:“你去,把她那身狐狸皮给我扒了。让她沐浴净身,跪着把《女德》抄上二十遍。你看着她,没抄完不许她起来。” 皇后又看向冯嬷嬷道:“你也去,把仪云和烟云带过来,还有她们身边所有的人,尤其是若云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少,本宫到要看一看,是谁把好好的主子给调唆坏了。” “喏!”冯、施两个嬷嬷同时应道。 施嬷嬷出去后,冯嬷嬷来到皇后面前问了一句:“娘娘可要梳洗一下?” “皇上也不来,本宫梳头给谁看。拉个屏风吧!” “喏!”冯嬷嬷先是指挥人安好了屏风,又亲自去请了七小姐和五小姐。 等一切就绪后,寝殿的外室中,跪了一地的人。 冯嬷嬷代皇后开口,先是言辞犀利的教训了一通。这些人,说是三位小姐的身边人,也不过是坤德宫里拨过去,临时服侍的。因为进宫小住,她们三个人每人,只带了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 最后留下的,只有七小姐舒仪云、五小姐舒烟云和四小姐舒若云身边的丫鬟,她们三个人。 冯嬷嬷问那个丫鬟四小姐得做派是和谁学的,可是那个小丫鬟早就吓傻了,除了磕头就是哭。 皇后在里面听着心烦,开口道:“烟云,你来说!” 舒烟云从进来后,就感觉不好,如今到底是问到了她的头上。 可是自己到底说还是不说? 要是说了,不论那舒若云受了怎么样的处罚,最后就会怪到自己的身上。要是知道自己在皇后面前说了她,哪怕只是一个字,她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第105章 正月十五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自己就是舒若云顶缸背锅,顺带出气的。 可是不说,眼前皇后这一关自己就过不了。算了,还是先顾眼前吧,想来,在皇后宫里,舒若云也不会弄死自己。 想到这里,舒烟云恭恭敬敬的跪下,向着屏风磕了个头道:“回皇后娘娘,四姐姐学礼仪规矩时,一向过于严谨,动作上不免有些僵硬。四姐姐为此十分忧心。后来,她在外面见了一位美人,又听人夸讲那美人身姿曼妙,她便跟着学了几日。” “学了几日?就学了那样一副做派?你们是在哪学的。”皇后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言语冰冷。 舒烟云一听心中就是一沉,她明明说的是舒若云自己学的,可皇后却说你们,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和那个舒若云绑死了不成。 她心中暗忖,算了吧,原还想为他们遮掩一二的,如今想来,也不会有人领自己的情,既然如此大家就谁也别想好。 于是舒烟云直接向皇后招了个干净。 原来,舒若云一直觉得,自己长的缺了点女人味。后来有一天她们逛街时,遇到自己的哥哥,也就是舒家的大公子舒子轩。当时舒子轩身边跟了一个梳着妇人髻的美貌女子,舒若云好奇就跟了上去,之后一直跟到了,一个宅子时,被舒子轩发现了。对着不讲理的舒若云,舒子轩也没有办法,就让她们进去了,进去后,她们才知道,那是舒子轩的外宅,那妇人是他的外室。那个舒子轩也是个混不吝的,居然把自己的外室引见给自己的妹妹,还大言不惭的对妹妹们说,让她们见见什么是真正的女人。 舒烟云磕头,表示她们当时真的只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后来她发现舒若云,又去了几次那个宅子,还威胁她不许说出去。今天她见舒若云走路的样子,和那外室妇人很像,这才想到,舒若云应该是跟那个外室妇人学的。 皇后好悬没气晕过去。他们舒家可是出过,两位皇后的后族啊!家中的嫡小姐居然向一个外室学,学什么?学做外室,还是学怎么勾引男人?还有那个舒子轩,堂堂世家的嫡长孙,礼义廉耻都学到哪去了?还敢养外室。 皇后把舒仪云和舒烟云,也都打发出去,跟着一起抄《女德》。 转头就让冯嬷嬷拿着中宫的令牌出宫,去一趟舒家,问问自己的好嫂子,女儿到底是怎么养的。还有三月三之前,就不要派人来接了,她这个做姑母的,要好好给她们板板规矩。还有告诉自己的哥哥,舒子轩的外室就是个祸害,早些处理了。 冯嬷嬷领命刚要走,就被皇后叫了回来,吩咐她,拿一套首饰过去,就说是给舒流云的。然后再办她刚刚交待的事,不要张扬,不要伤了舒家的脸面。 晏斯年离开坤德宫后,也回忆了一下,这位四小姐舒若云,印象中,她是一个非常跋扈的人,除了她的姐姐舒流云,没有人能管住她,没想到今生再见,她还有这么恶心人的一面。 晏斯年摇了摇头,把那位四小姐抛到脑后。 (☆▽☆)(☆▽☆)——我们是正月十五的分割线。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今夜银河清澈,北斗参差。都城四条主要的大街,全部都解除了宵禁,到处都是歌声,人声,叫卖声。 真可谓是,【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 在南城大街上,有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名为【一杯无】。也不知是哪一家工匠修得此楼,硬是比别家三层的酒楼,高出了一大截。 此时正有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子,裹着厚厚的长毛披风,坐在【一杯无】三楼的凉台上,手扶着木栏杆向下望去。 只见在人群中,有一位少年,仅仅是一袭蓝衫,就显出了无限风华。如玉的容貌,端方的仪态,只是站在那里,就好似九天上神,伫立于尘世之间,引得无数人回首观望。 还有许多少女,大胆向前,递上香囊荷包,或是自己手上的花灯。但都还没有近身,就被那少年身旁的护卫,拦了回去。 可惜吸引楼上少女目光的,并不是如此绝美的少年,而是少年身后的一个稻草靶子,以及那靶子上插满的,一串串的糖葫芦。 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和那卖糖葫芦的交涉着。 那蓝衫少年抬头看了看【一杯无】,喊了一声身后的人:“仁谷!” “爷,这就好!”仁谷正努力的,在几十根的糖葫芦中,挑出那最大的一串。 “我先上去了,你快着!”穿着蓝衫的晏斯年,不打算再等仁谷了。他接过一旁护卫手中的食盒,挥手让所有的护卫全部散开,他独自一人上了【一杯无】。 【一杯无】三楼最大的一间雅间,屋子的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面有一壶水和四个空盘子。 晏斯年把食盒放到桌子上,顺着敞开的落地长窗来到外面的凉台上。 小八早就发现晏斯年进来了,回头对他笑了笑,这时她的身后,忽然放起了一串的烟火。 五彩的火花映照在小八白皙的脸上,再配上那娇俏的笑容,晏斯年忽然在这喧嚣中感到了一丝平静,因为有那么一刹那,晏斯年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这景,这人。 晏斯年轻抚小八的头顶,笑问:“怎么坐在这里,景色好看吗?” “好看!”小八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她把自己发现的,一处处美景指给晏斯年看。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那里。看着都很好吃。”小八在楼上观查半天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些吃食叫什么名字。可是以她的眼力和购买人群的多少,她肯定,那些都是这条街上最好吃的。 她现在就要,把所有的都指给太子金主看,要是他一挥手,全都买回来,而自己少指了一两样,岂不是太亏了。 就在小八向晏斯年介绍自己发现的美食时,仁谷扛着那个硕大的稻草靶子走了进来。 看着那一大堆红彤彤的山楂,晏斯年有一种牙要痛的感觉。 “这是……?”晏斯年不解的问仁谷。 “爷,奴,真挑不出哪串是最大的,就都买回来了。”仁谷挠着头对晏斯年傻笑着。 晏斯年看着像树一样的糖葫芦在皱眉。 而小八却偷偷的向仁谷伸出一个大拇指。 第106章 各色小吃 晏斯年把小八带回到屋里,刚刚脱下她的披风,小八就扑向了仁谷。 晏斯年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坐到了一旁,伸手拿起茶炉倒了两杯水,看小八和仁谷两个人分糖葫芦。 因为是之前说好的,花太子的钱,仁谷出力,不论买回来多少,两个人平分。 如今仁谷直接把糖葫芦的稻草靶子带了回来。以小八的眼力,扫了一下,她就盯上了那几串最大的,冲过去刚想动手,就被仁谷一个闪身躲开了。 小八一愣,这是要耍赖不给自己分。小八想着,就伏下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打算再次动手。 仁谷忙打手势,让小八暂停,用眼睛瞄太子殿下,嘴里小声和小八说着:“别抢,说好我们分的。一人一次拿一串,轮着来,不许抢。” 小八想了想,点头答应。主要是这次买糖葫芦,她自己出力比较少,仁谷只是叫她跟太子说,自己要吃糖葫芦,其余的事仁谷去办,到时两人一人一半。一人一次拿一串也算公平,希望仁谷不拿那些她看中的。 以晏斯年的耳力,哪怕是仁谷和小八说的再小声,他也听的清清楚楚,他就说,平常看到吃的,早就飞上去的小八,今天怎么会这么乖的在楼上等着,还点名让他给买糖葫芦。 不过晏斯年就算是听到了,也当没听见,在小八偷偷看他的时候,他还故意到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满天烟火。 大街上,花灯锦簇,人声鼎沸。高楼中,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晏斯年一边喝茶,一边笑看,小八和仁谷两个人,你一串,我一串的分着糖葫芦。 尤其是小八,每当仁谷挑到比较小串时,她都会笑的眉眼弯弯,可要是仁谷挑到了她看好的,她又会气的两颊鼓鼓的。而仁谷也是故意逗她,每当他挑的时候,总是把手在大串和小串前来回摇摆。 他们两个一人准备了一个大托盘,分多之后,发现多了一串,小八便把多的那一串举到了晏斯年面前。 看着眼前六颗被焦黄色的糖壳罩在里面的红果,晏斯年感到牙齿发酸。但是他还是接过了小八手中的糖葫芦,反手又喂到了小八的嘴里。 小八把最顶上的一颗叼到嘴里,舌头一卷,用力一咬,糖壳在齿间碰撞,爆炸,糖渣裹挟着,红果那酸酸嫩嫩的果肉,让人满口生津,欲罢不能。 咽下口中的糖葫芦,小八又吃了一颗在嘴里,这一次她没有嚼,只是含在嘴里,糖衣的甜一点点的掩盖住了上一颗的甜。 看着小八鼓起的腮帮子,晏斯年的手指动了动,十分想戳上一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仁谷打开门后,一队人提着各色的吃食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小吃。有刚刚小八指过的,也有她没有指到,但在都城之中口碑极好的。 等所有人出去后,晏斯年拦住了小八打算开吃的动作。 小八不解的问:“不是给我的吗?”不给我吃还放我面前,是想让我动手抢吗? “是给你吃的,不过你要先吃这个。”晏斯年示意仁谷打开他刚刚拿上来的食盒。 只见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五彩的汤圆,本来就是十五元宵节,大家的汤圆都是白的,偏偏这一碗如此与众不同。 “今天元宵节,先吃碗汤圆,讨个好彩头。免得你一会儿好吃的太多,吃不下了。”晏斯年把汤圆放在小八面前,表示只有吃完这个才能吃别的。 小八看着比糖葫芦上的红果,大不了多的汤圆,又看了看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觉的吃不下是不可能的。 看着小八两三口就吃完了碗中的汤圆,又接着快速的吃着桌上的小食时,晏斯年道:“慢一些,都是你的,要是喜欢哪个,再让他们送上来。吃好后,我带你去逛灯。” 晏斯年对小八吃货的属性,有一个很清楚的认知。如果不让她吃好吃饱,那么一会儿下去看灯,她的眼里绝对看不到任何一盏灯,除非那盏灯是食物造型的。 小八吃的很开心,这些小食虽然没有宫里的吃食做的精致,但也很好吃。油、糖甚至是盐的味道都很重,可吃起来很过瘾。 但吃到其中一份烧麦的时候,小八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直接将口中的烧麦吐到了地上。 “怎么了?”晏斯年和仁谷都对小八的这一举动吃了一惊,这丫头还有不吃的东西?还是说这东西有什么不对? “这是腐肉做的。”小八盯着那盘烧麦,眼中有五彩的流光闪过。这种肉小八在末世时,吃过很多,那怕是现在加好多的调味料,小八也能吃的出来。 “腐肉?”晏斯年看着面前,个大皮薄,清楚看见里面是一个肉丸,卖像出奇好的烧麦。要不是小八说,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仁谷,派人去查,先把人控制起来,看看卖出了多少?再让医馆的人多熬些药,要是有人身体不适的,马上安排过去。”晏斯年交待好后,把水端给小八让她漱口。 “喏!”仁谷领命转身就下了楼。 晏斯年走到凉台上,小八之前坐的地方,放眼向下看去。一时间,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件事。 第107章 烧麦 晏斯年想到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在正月十五过后不久,都城里就爆发了一场时疫。当时太医回报是食用了不洁之物,形成病疫,人畜互感,已不可抑制。当时并没有找到源头,后来是在都城里的康王府,献上了一张药方,解了时疫之困。 康王府称,康王的封地上,也曾经出过相同的疫症,所以康王听闻都城之危,特派世子送来药方。 晏斯年还记得,那时自己刚刚查出江南税案与康王府有关,上报给父皇,因为这件事,父皇只能把他的折子留中不发,还告诉他,别说只是有关,没有确定的证据,就是有证据,现在也不能下旨查康王府,康王府的一张方子,刚刚救了全城,正是得人心的时候,要是此时查康王府,会让人怀疑帝王的用心。 再后来,自己的身体日渐衰败,也没有心力去查康王,直到康王送晏弘阳回都城,自己住进西苑。 后来他还听宫人说起,当年康王府呈上来的方子,是福王妃写出来的。 当时的宫人时不时的,就会在自己的面前,说一些福王和福王妃的事,说他们如何如何的好,福王一家如何得帝王的恩宠,就算自己把他们打发出去,他们也还特意跑到自己的窗外去说。 晏斯年不知道农妇出身的福王妃,是真有这个本事,还是为了给王妃的身份做秀,强加的功劳。 晏斯年不知,如今这烧麦是否就是那不洁的源头?若是真的,那他倒要看看康王府,这一回用什么邀功?三年后,福王夫妻用什么造势。 晏斯年看着大快朵颐的小八心中暗喜,这小丫头何止是异星,她就是自己的福星。 就在这时,仁谷回来了。 他对着晏斯年施礼道:“爷,查明白了。那卖烧麦的是一对夫妻,因为过年,城内肉贵,就去乡下收了两头猪,不想那猪牵回来后,还没过年就死了,因为死因不明,他们也没敢找屠夫,就自己把猪解了,放到现在,做成了烧麦出来卖。剩下的肉也找到了,确实已经腐烂发臭了。” “那这两日吃过这些烧麦的人,都是如何处理的?”晏斯年问道,能被侍卫买回来,定是这街上卖的好的,想来吃过的人不会少。 “回爷的话,奴,让人打了富商洪家的名义,对外称洪家的小少爷,吃了他们的烧麦后,身体不适,大夫说是此物不洁。洪家一为小少爷祈福,二为行善,所有吃过这家烧麦的人,都可以去都城的八家大药房,喝一碗【祛秽汤】。” “甚好,要是官府出面,就太过正式了,也容易引起恐慌。”晏斯年点头。 当晏斯年这里的人,刚刚把那做烧麦的夫妻关押起来。白露身体内的系统,再一次发出【滴……】的报警声,刺激的白露直接捂着双耳,蹲了下来,引得正在吃团圆饭的全家人的侧目。 系统内做出来的一张,剧情预测思维导图中的一条线,直接变成了灰色。 小八嘴里吃着,耳朵听着,她真不理解,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好肉,为什么要吃腐肉,又腥又臭又不好吃,就连丧尸都不吃。她也是在后期,实在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吃过一段时间。要不是为了活着,她绝不会吃那种东西,可惜后来连那种腐烂的肉都找不到了。 当然这种事,自然影响不到,小八吃东西的心情,同样也影响不到晏斯年,要不是小八吃出了腐肉的烧麦,前世的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在意,如今不过是顺势而为。只要能让康王和晏弘阳高兴不起来的事,他就高兴。 等小八把买回来的小食吃了一个遍后,晏斯年就带着小八走到了,都城的街市上。 小八披着长毛披风,被晏斯年拉着。 晏斯年认为今天是正月十五花灯节,别人都人手一盏花灯,那自家的小八也要有,还要是最好的,他记得今年川渝商会,做了一个八宝水晶转心灯,他打算带小八去买。 今天的晏斯年没有任何计划和布局,他只想单纯的和小八过一个十五。 但现在的小八却有些不淡定了,她有一种当年刚到膳房时的感觉,到处都是吃的,之前在楼上看,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如今她就是米缸里的老鼠,瓜田里的猹。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第108章 花灯 正月十五虽说是花灯盛会,可吃的东西却占了一大半,基本上每走两步,就有一个卖吃食的摊位。 膳房食物再多,也只是在一个屋子里,小八守在那里,抬眼就能看到。 可是这大街上,不但到处都是吃的,而且这些吃的,一转眼可能就成为别人的了。小八心里急啊!恨不得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收到自己的空间里。 但小八也清楚,这里已经不是末世了,不用再防患于未然。这里的天是蓝的,草是绿的,水是清的,日月当空,四季更迭,万物得以生长。 可是小八在末世法则下,锤炼出来的灵魂,却在叫嚣着,让她想想灵魂深处,被饿死的感觉和记忆。要是不想再经历那些,就去把食物都抢过来,只有食物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理智与本能在小八的内心里纠缠着,她下意识的拉紧了晏斯年的手,不让自己做出疯狂的举动。 晏斯年感到小八的拉扯,转头对她笑了笑,问道:“发现什么想吃的了?” 看到晏斯年那绝美的笑容,理智战胜了本能。 “都想吃。”小八的大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芒。 “好,但咱们先去买灯笼。”晏斯年对小八说。 “为什么?又不能吃!”小八不解。 “因为大家都有啊!你看咱们周围,是不是所有人都拿着花灯,大家都有,又怎么能少了咱们小八的呢!”晏斯年摸着小八的脑袋哄着。 小八抬眼看去,确实身边的人都拿着花灯,没有拿灯的除了他们这一群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虽然小八还是没有领悟到这个花灯好在哪里,但她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个习俗。 小八猜对了,大晏的习俗,正月十五的花灯,只要是上街的人都会提一个,不是说一定要提着,但是习俗如此。 而且这手里提的花灯还有很多的讲究。 比如,未婚男女手上多是鲜花造型,但要避开百合和并蒂莲。 你若是在人群中,看中一位心仪的她,而她手中提的是鲜花样式的花灯,那恭喜你,佳人是云英未嫁,你可以打听门楣,请媒人说和了。 可若她手中拿的,是百合或是并蒂莲,又或是鸿雁,鸳鸯之类的,那么便是罗敷有夫了,请君不可动非分之念。 而上了一些年纪的人,多会拿一些鲤鱼如意之类的花灯,取一个好兆头。 儿童手中提的样式就多了,但用得最多的还是虎头兔子之类的。 最后一种就是那提着金玉为骨,绫罗为罩,镌诗词,绘丹青,宫灯样式的花灯,这种灯多是提在丫鬟的手里,看到了一定要躲开,这多是贵族千金出行,不小心冲撞了,倒霉的只会是自己,除非你是王孙公子。 这些小八原是不知道的,但是有晏斯年在身边,一边走,一边为她指着别人手中的花灯逐一讲解。 二人并排而行,如今小八的身高已经窜到了,晏斯年胸口之上的位置。从背后望去,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携手同游花灯路。 闹市花灯、才子佳人。还有晏斯年时不时的,低下头来,对小八低语几句,或是指着一些不常见的事物,告诉小八那些都是什么! 跟在他们身后的仁谷,不知为什么,居然在那如此年少的主子的身上,看到了岁月静好的意境。 他又怎知这两位看似年少,却都是真真实实,经过自身死亡的人。 第109章 花灯竞拍 此时位在集市中间的川渝商会的门前,高高的搭起了一座彩台,台板上有一张高桌,桌子上放着一件事物,被红布罩着。 小八他们到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把那红布揭开,同时高声介绍着:“各位,请上眼。此灯名为【八宝水晶转心灯】,不提这真金白银做的灯架,和上面镶嵌的各种宝石,就是这花灯中心,转运的画图就是世上难寻。”说着他示意身边的人点燃了那转心灯,只见那灯在烛火的映照下,慢慢的转了起来。 那管事的人继续介绍着:“各位,一般的转心灯中间的画作,不过是四副或是六副。而今我们商会做出的这盏【八宝水晶转心灯】,中间的画作,可是前所未有的八副。” “你就说多少钱吧!”正在感叹此灯精美的人群,突然传出一句问。还引起好几个人的随声附和。 台上的管事听到这一声问,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多少钱?各位爷,不说这灯巧夺天工的手艺,就是这材料,说上一句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吧!” 说着他抱拳拱手行了一圈的礼后,又说道:“我们川渝商会在都城立足数十年,全靠各位父老乡亲的帮衬,各家兄弟商会的照拂。我家会长为了回馈乡里,特制作这盏花灯,没有底价,全看诸位的心意。但是,今日乃是元宵佳节,花灯盛会,这灯也要找一个有缘人,大家请看。”只见他一抬手,一旁不知何时竖起了两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这里有两个架子,每个架子上有八八六十四盏红灯,每个灯笼里有的是一道灯谜,有的是一份心意,只有选中灯谜并答对的人才可以竞价【八宝水晶转心灯】。”管事的话音刚落,就有无数人围到了架子下面去选灯笼。 晏斯年和小八没有动。这种事当然不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出手,下面的人自然会全部办妥。而小八是根本不感兴趣。 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拉扯,少年想去猜灯谜,被老人拦下,只听那老人说:“你去抢那灯谜做什么?就算是你猜出来了,你有钱去竞价那上面的花灯吗?说是回馈乡里,还不是价高者得。猜灯谜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那少年甩开老人的手说:“您真不知道?那川渝商会早就给周边四邻,打了招呼,那红灯笼里,不只有灯谜,还有奖券,兑换多少银钱全看运气。” 那少年说着就跑向了人群,老人听了少年的话,也反应了过来,几步就冲了过去,超过了少年。 小八听到有白拿的钱,虽然不是吃的,但她还是有些动心,毕竟钱可以买吃的。 晏斯年看出小八的意动,对她说:“那红灯笼每个人只可以选一个,多数都是灯谜。那商家又不傻,就算是有写了银钱的奖券,也不过是寥寥几张而已。” 小八点头,奸商啊!末世也有,只不过最后都被她抢了。 猜灯谜兑银钱的过程,倒是十分顺利,除了两三波纨绔子弟在那里起哄外,倒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答对灯谜的人,都得到了一个,比手掌要大上一些的木牌,上面有数字,这些人被请到了比较靠前的地方。 为晏斯年取木牌的人回来后,直接将它交给了仁谷。 晏斯年带着小八,来到了前排。小八看到那个金光闪闪,还不停转着的花灯问:“这就是你要买的花灯?是挺好看的。”就是没什么用,小八暗想。 这时,只听一声锣响,竞价开始。 一个穿着绣花公子氅的青年问道:“管事的,真没有底价?” 那位管事拱手答:“自然,公子有意做第一人,可以随意出价。” 那青年嘻笑道:“那本公子可出价了,一两。”说完,他和他身边的人全部就笑开了。他的同伴还有跟着起哄的,说:“赵公子真是太小气,我怎么着也要比你多一倍,我出二两。” 看着低下笑闹的这些人,台下的管事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满面笑容的站在那里,可是他的眼底已经泛起了寒意。 川渝商会现在出现了危机,所以才想到在元宵节,将这盏本不打算拿出来的花灯拍卖,好用最短的时间,套出一笔现银。 而那姓赵的青年,是商会会长的对头家的人,根本就是来捣乱的,现在只能盼着,那些权贵家的纨绔们,能够出手,压一压这些富商公子了。 可是那些纨绔们,又岂是能随意被人当枪使的,只是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与川渝商会有过节。原本想正常叫价的人,也都做了壁上观,看起了热闹。 吵吵闹闹了半天,花灯的价格才被抬到五两。小八有些待不住了,在满是美食的街道上,能陪着晏斯年站到现在,已经是她最大的耐心了。反正出宫前,饺子和花卷特意,给了她一个装满铜钱的荷包,让她买吃的用,所以不能抢,她可以买啊!她完全可以自己先去吃一圈。 晏斯年第一时间发现了小八的不耐,他也不关心商会之间的是非恩怨,也没有什么看热闹的心,便对着仁谷做了一个手势。 “一万两。”仁谷尖锐的一声,如炸雷般让整个会场,都肃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停止了片刻后,议论的嗡嗡声响遍全场。 那几个起哄的,也看向了晏斯年他们,第一眼望去,只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小夫妻或是兄妹,带着一个书童模样的仆人。那个姓赵的公子刚想开口,就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赵兄,先且慢。”其中一个家中,开珠宝楼的青年,对着那赵公子说:“那个少年身上的东西,看着不像市井样式,有些像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他说的东西,自然是指晏斯年头上的发簪和身上的玉佩荷包之类的。 而另一个家中开皮草行的朋友,也开口道:“赵兄,不可莽撞。你可看到那女子身上的披风,若是小弟没有看错的话,那可是紫貂的。”紫貂二个字一出来,他们这一伙人都不开口了,甚至不敢用正眼去打量晏斯年三人,只敢偷偷的看。 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家中的女眷,能有一件紫貂领子的大衣,都可傲视众人了。这可是一件,全部用紫貂做的披风,此女家中就算不是超品的王侯,也定有一位一品的大员在职。 而台上的那位管事听到仁谷的话,眼中就是一亮,忙抬手示意道:“这位公子出价一万两,可有竞价。” 之前大家都在看热闹,如今见有人正式出了价,那些想买花灯的人,也都认真了起来。 “一万一。” “一万二。” “一万五。” 喊价之声此起彼伏,感到身边的小八越来越不耐烦,晏斯年也面露不悦,前一世这花灯只卖了八千两,所以他原想直接叫个高价,快点结束。没想到今生,想买这灯的人有这么多。 其实前世是因为赵公子他们的捣乱,那花灯才卖了个超低的价钱,而今生有他和小八在这里镇着,没有了捣乱的人,对花灯有意的人,自然就出手了。 “两万六。” “三万两。”只一会儿的功夫,价格就被叫到了三万两白银,管事的已经笑的眉眼全开了。 “黄金”晏斯年忽然开口道。少年清澈的嗓音,隐隐还带了些金玉之声。 与众不同的叫价,再一次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仁谷忙开口向台上的管事解释道:“我家爷的意思,刚刚我们叫价的一万两是黄金。” 第110章 加更 (之前感冒,谢谢各位的关心o(^▽^)o 加更一章,抱拳!!) 当听到仁谷解释万两黄金的时候,人群中的嗡鸣声更加激烈。台上的那位管事激动的脸上都泛起了潮红。 “这位公子出价万两黄金,可还有加价的?” 谁加啊,就算那盏转心灯是金子做的,也不值万两黄金啊。那可是金子啊! 见下面的人虽然杂乱,但并没有再加价的人,管事的一锤定音。“这盏【八宝水晶转心灯】是这位公子的了。” 随着一声锣响,代表着此次大会结束。 两个下人打扮的青年,来到晏斯年他们面前,施礼道:“这位公子,请随我们到会所中一坐。验资之后,我们也好把灯给您装上。” 这话就是两个意思了,一是,怕晏斯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喊了价就跑,所以把人看住了。二则,他们要是真的能拿出这么多的钱,定不是一般人家,请进来也可以结交一二。 晏斯年根本没有动,甚至看都没有看那两个人一眼。 仁谷嘻笑着上前,可那笑中带着鄙视。仁谷对那两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爷跟着你们走。” 那两个人刚要变脸,后面走过来一个人,正是那之前在台上的管事。那管事喝退两人,不停的向晏斯年等人赔礼。 管事的是川渝商会会长的人,而那两个人都是副会长的手下。 “这位公子,小人是川渝商会的外务管事,小人姓周。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来人。”那周管事向后招手,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织锦罗裙压粉红色缠枝纹边的美女缓步而来,手中提着的正是那盏【八宝水晶转心灯】。 晏斯年根本没有注意什么美人,现在的他正在安抚小八即将暴走的情绪。 一万两金子换一盏不能吃的灯,小八觉得晏斯年他们疯了。虽然钱不是自己的,人家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可是架不住小八在心里换算啊!金子换成银子,银子换成铜板,铜板换成馒头。这得是多少馒头啊!小八觉得再算下去,疯得人就会是自己了。┗|`o′|┛ 现在自己的心情,已经不是出去吃一圈就能平复的了,她要吃两圈。还要晏斯年出钱,谁让他是金主,还是个冤大头的金主,一万两金子买个灯。 仁谷将一张一万两的金票交给了那位周管事,在周管事表示无误后,他就去接那女子手中的灯,不想那女子根本没有撒手的意思。 仁谷发现这个女人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家的太子殿下,便暗自冷笑。直接夺过了那女子手中的灯。那女子刚要说话,就被仁谷瞪了一眼,她只能低下了头。 看着晏斯年三个人离开的背影,那女子语带埋怨的对周管事说:“周叔叔,我父亲临走前不是说,要以花灯为媒,若是买下花灯的人,与我年貌相当,请您代为提亲,刚刚您怎么不开口?” 周管事对那位女子说:“小姐,那几个都不是一般人,贸然开口是祸不是福啊!” 那女子显然对周管事的话,并不理解,还十分生气的转身离开。 一旁那两个副会长的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低下了头。 小八举着【八宝水晶转心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东西,哪里值那么多个馒头。 但她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东西不好看,尤其是在晏斯年把灯送给她之后。她虽然不喜欢,可还是谢谢了晏斯年的这份心。 小八偷偷的问仁谷:“能用这个换馒头吗?” 仁谷摇头,这怎么换,全城的馒头收到一起也不够啊! 看到仁谷摇头,小八彻底对着灯没有兴趣了。 “我一定要提着它吗?”小八提着手里的灯甩啊甩。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些人,看到小八的动作,更加确信他们不是一般人了,价值万金之物,都能如此随意对待,必定是见惯了这些的。 “当然,要不怎么叫花灯节呢!”晏斯年一边走,一边逗小八,让她自己拿着花灯不许撒手。 三个人此时正好转过了一个弯,小八突然手指向半空问道:“我能提着那个灯吗?” 晏斯年和仁谷抬头,只见一个硕大的鸡腿造型的灯笼,架在一家商铺的屋顶上。 仁谷认得这里,这里是香一阁,是一家专门卖炸鸡的店。当初他还给小八带过这一家的鸡腿吃。 香一阁之前的招牌,就是一个木制的大鸡腿。仁谷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鸡腿还是楼空的,可以点亮。 小八喜欢这个造型的花灯,更喜欢这间香一阁里,刚刚出锅的炸鸡腿。 手上的花灯,晏斯年自然是不能帮小八去换成人家的招牌,但店里的炸鸡腿却能多买几个,弥补一下小八不能换灯笼的心情。 于是小八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鸡腿。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还把一大包的炸鸡腿,收到了空间里。开心φ(゜▽゜*)? 油茶、枣糕、元宵、油锤,除了这些元宵节必有的吃食外,还有很多卖糖人、面人、包子发糕的。可以说是一家挨着一家,小八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吃过了这一条街,小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观察一下自己颇为丰收的空间,想了想,她打算换条街再吃一遍。 第111章 一见钟情的少年 就在小八站在路口,考虑下一步往哪个方向吃的时候,对面的街道上,走来了一群穿着华丽的少年,不算仆人,有六七个人的样子。 现在是晏斯年在帮小八等着锅里的炸油锤,仁谷在付钱,小八站在路中间。 那几个少年看到的就是,一个娇小的少女,独自一人,手提花灯,茫然于十字路口。 领头的少年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团花锦袍,身后披着纯白的狐裘。如此纯正的毛色,想来也是千金难买了。 “这位小姐,你可是与家人走散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少年未语脸先红。 刚才他们一群人看到小八时,这少年只一眼就觉得脸红心跳,被同伴发现他的异常后,推到了小八的面前。 小八没有回话,只是转过头看了看他,最后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披风上。 毛毛没有自己的长,也没有自己的厚,颜色也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白色。小八点头,自己的披风,完胜! 看到小八点头,那少年忙道:“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我……我们可以护送小姐回去。” 见小八又垂下眼,既不回答也不看自己,那少年身后的一位同伴,伸手推了他一下。少年又说道:“小姐要是还想逛逛,我们也可以奉陪的,我们要去烧尾局买点心,不知小姐要去何方向?” 烧尾这是什么?鹿尾巴?羊尾巴?还是猪尾巴?还能做成点心?是用尾巴做的点心吗? 小八流窜在宫中的各处膳房三年,吃过的美食不知凡几,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烧尾这种点心。 “烧尾?好吃吗?”当甜腻又如娇似嗔的声音响起,不要说面前的这群少年,就是周围的路人也酥麻了大半的身子。 “好吃,好吃,没有比烧尾里的点心更好吃的了!那店就在前面不远,小姐可要去尝尝!”领头的少年指着一个方向不住的颔首。 小八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人群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眼光一转却看到晏斯年正在向自己走来,原本面无表情的小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一笑,直接击垮了一颗少年的心。【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少年此时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但当小八与他擦身而过时,他眼中的兴奋变成了茫然。 小八开心的晃着灯来到晏斯年的面前,问道:“你知道烧尾是什么吗?” 晏斯年只是看了那群少年一眼,听到小八的问题,笑着回答:“知道啊!怎么了?”一边说着,还用手中的一根竹签,插起一颗炸油锤,递给小八。“拿着,小心烫!” 小八接过晏斯年手中的炸油锤,轻启珠唇,在炸油锤上咬了一个小口子,让里面的热气散出来,边对着这个口子吹气边问:“烧的是什么尾巴?做成点心好吃吗?” “烧得是鱼的尾巴。”晏斯年回答小八时,仁谷也走了过来,晏斯年便将手中拿着的一包炸油锤,交给了他。回身带着小八,向少年指过的方向走去。 “鱼尾巴?啊!是红烧鱼尾,可那是菜,我吃过的,不是点心。”红烧鱼尾小八吃过,很是下饭,两条红烧鱼尾,她能吃四个馒头。 “不是红烧,是直接用火烧。”晏斯年说这话虽然是在逗着小八玩,但他自己并没有发现,此时他脸上的笑,带出一份无法言表的宠溺。 “火烧?鱼尾那么薄,直接一烧不就成灰了吗?”小八一脸不解的神情。 刚刚的那位少年,看到小八和晏斯年一起走了,心有不甘的追了上来。正好听到小八与晏斯年的对话,忙接了一句:“小姐有所不知,那烧尾并非是菜名,而是宴席的名字。” 小八如同没有听见一样,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低头吃着自己手中的炸油锤。 少年见两个人长得都那么好看,便以为晏斯年是小八的兄长。他对着晏斯年拱了拱手说:“这位兄台,怎么能如此欺骗令妹呢!” 晏斯年冷笑:“欺骗?孤……姑且听你一说,我骗什么了?” 那少年开言,不过他的眼睛看着的是小八:“小姐,烧尾宴是前朝时期,盛行一时的宴会。是士人当官或是升官时举办的,因太过奢靡在前朝后期就被禁止了。而烧尾一词是说,鲤鱼跃龙门后,被天火烧掉鱼尾,便能成为真龙。不过是借喻了飞黄腾达的意思。” 小八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猫儿眼,对着少年眨了眨后,继续扫视,最后目光落在仁谷,怀中的油纸袋上。晃了晃手中的竹签,表示吃没了,再来一个。 少年见小八抬头,神情就更加兴奋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挤上来的仁谷拦了下来。 仁谷直接把手中装着炸油锤的油纸袋给了小八,满脸是笑的看着少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是?” 少年一愣,看了一眼小八,腼腆的笑了起来。他身后跟着的同伴开言道:“这位是礼部侍郎陆大人家的公子陆宣仲。” “原来是官家子弟啊!”仁谷停下了脚步,挡在了一群人的面前:“礼部侍郎三品官,确实是个大官。” 他的语气虽然客气,可脸上却没有了笑容。 仁谷上前一步,走到了离陆宣仲很近的地方,低声说:“陆公子,你知道都城里落下一块砖,能砸到几个三品官吗?” 陆宣仲听出了仁谷话中,对于三品官的不屑,他之前因为害羞而潮红的脸,此时有了一些泛白。 面前的这一群少年,并不是都城里常见的那一群纨绔。又以陆宣仲为首,想来应该是一些中等官员家的正经公子结伴出游。仁谷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告诉了他们,三品官在他们主子这里太小了,别来招惹不能惹的人。 第112章 烧尾局的美食(一) 就在仁谷拦住这群人的时候,晏斯年和小八已经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了。 陆宣仲的话,小八听懂了,可是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自说自话。她更关心前面是不是真的,有一家卖好吃的的店。 仁谷赶了上来,对晏斯年和小八说:“爷,前面那家烧尾局是新开张的,奴之前打听过,但是底细还没有摸清。他家店里明面上,挂得是寿昌侯府的牌子。” 在都城这个公侯多如狗,皇族遍地走的地方,要是没有一两个靠山,还要想开买卖,那是异想天开。所以但凡大一点的商家,都会找一些权贵人家,求一张名牌挂在店里,表示自己也是有后台的买卖。到时候或年或旬的给送一些分红,也算是那些高门中,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进项。 晏斯年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烧尾局,刚刚听陆宣仲他们的意思,像是个点心局。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晏斯年问。 “回爷的话。”仁谷回答道:“就是一家饭食局,他家说是,店里有祖传下来的,烧尾宴近六十道菜谱。店内所有的吃食,也都是按这六十道菜做的,不卖别的。对了,除了堂食之外,他家门口还有一个专门卖点心的栏柜。生意要比堂食还好些。” “烧尾宴在前朝就以奢靡着称,怎么这堂食就没人吃了?”晏斯年问。 “是不是不好吃,不好吃我们就不去了。”小八也问道。 仁谷笑了笑道:“听吃过的人说,味道倒是极佳,就是太贵了。而且除了点心外,不可以外带打包,也不做外出的包席。就算是在店里的堂食,点餐时包括主食在内,一桌最多只上十八道菜。” “这是什么讲究?”晏斯年随意的问着。 仁谷挠头道:“说是前朝因为官员常设此宴,不识百姓疾苦,才下令禁止。所以他们不敢摆全宴。” “是那里吗?”小八娇声的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晏斯年抬头,只见一座二层小楼立在路边,不似一杯无的酒楼那么大气磅礴,反倒有一些江南小馆的意境。 在一楼正门处,有一些排队的人,已经排到了门外,这些应该就是刚刚仁谷所说,来买点心的人吧! 三个人在外看了看,确实买点心的人很多,但在里面吃饭的人就没有多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此时大家都吃过了夕食才出来逛灯的关系。 晏斯年带着小八和仁谷刚刚走了进去,就有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过来招呼:“三位客官里面请。” 仁谷上前打算问问小二,楼上有没有雅间什么的。而小八则一个闪身,就到了那个卖点心的栏柜前。以小八的嗅觉,在外面她就闻到了那香甜的味道,如今进了门自然要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点心。 小八刚刚走到栏柜前面,前面的那些看清了小八的穿着或是模样的人还好,甚至还想给挪一个位子。可是后面站排的人却不干了,他们认为小八是要来插队的,有些人见状便喊了起来。 “干什么的?” “排队,不知道排队吗?” “谁家府上的人这么没规矩。” 烧尾局的点心可以说是很贵,最便宜的一块点心都要一钱银子,在这里都没有铜钱出场的地方。所以那些排队买点心的人,多是各家各府的下人。能力和眼力自然也是参差不齐。 仁谷见到这个情形,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对着小八躬身行礼,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式,嘴上还高声说着:“主子,这些点心,您可吃不得,已经凉了,奴让后厨给你做新的。” 小伙伴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以前和自己一起满宫找吃的的时候,放凉的东西他也没少吃啊!还有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客气过?小八看着举止怪异的仁谷,抬头寻找晏斯年。 而那些后面排队的人,一见仁谷的动作,就不敢再说话了。这明显是哪一家的小姐过来看热闹,并不是插队的。只不过是他们离得远,误以为是谁家的小丫鬟了。 晏斯年一进门,便开始打量这间饭堂,只见厅堂的一侧有一方舞台,舞台的边上是上楼的楼梯,而厅堂的中心,则摆着四五张的散台,另外三面靠墙的地方,都修起了半步的缓台,上面用木栏围出了几个单独的地方,形成了开放的独间。大概有七八个的样子。 晏斯年并没有上楼,而是信步上了缓台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选的地方视觉非常开阔,不但可以看清舞台和楼梯,就连门前的人来人往也看的十分清楚。 小八坐在晏斯年的身边,小声说:“小九没有事吧?今天的他有点怪怪的。” 晏斯年也凑趣的,故意小声和她说:“学仁谷学的,等恢复自己就好了。”晏斯年也没想到,暗九把仁谷的势利也学得这么像。 第113章 烧尾局的美食(二) 夜幕四合,天上繁星点点,明月当空。街市上行人往来,花灯流彩。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晏斯年三人坐在烧尾局的饭堂中,看着门外面,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 这时刚刚的小二走到他们的桌边,只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他们是主仆三人,于是他满脸是笑的询问晏斯年道:“这位公子,想要吃点什么?” 晏斯年没有说话,仁谷对着那小二道:“先把你们家的点心都上来一份。” 小二听到仁谷的话,未语先笑,十分客气的说:“三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小店吧!” “对啊,有什么说法吗?”仁谷细声细气的问道。 “没有,没有。”那小二连连摆手,笑着答道:“公子,小姐,这位小哥,我们小店是新开张的,可允许小的给各位介绍一二。” “怎么着?不听你们店的来历还不让吃饭了?”仁谷斜着眼睛看那店小二。 “不,不,小哥误会了。我们小店主营的是烧尾菜谱,也是巧了,主家传下了六十道菜,其中光是点心就占了十五道。除了一些特定的食材外,只有十二道能仿做出来,故而小店每日里只出三样。每样数量有限,所以单个售卖。不知您说的一份是……?”小二说了一堆,意思不过是,我们的东西,数量少还贵,你想要几个。 “做勤行的,连盘都不会摆吗?正常一盘子点心放几个都不知道?”仁谷都快气笑了,这个店小二真得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他们太子殿下往那一坐,周身气度看上去是论个来卖点心的人吗? 而且晏斯年和小八虽然穿得是便服,可是衣服的材质,身上的饰品,甚至是小八手中的灯笼,哪一样不显示他们非富即贵。 小二还真不是没长眼,只是他先入为主了。两个主子带一个仆人,连二楼都没上。哪一个有权有势的出门,不是一大群的仆人跟着,进来了就直接上二楼,像自己这种店小二连话都说不上,都得是掌柜的亲自招呼。 所以他认为晏斯年应该是那种家里有些小富,过节了出门打牙祭的。不知道自家的店有多贵,所以才会那样问,不想被仁谷一句话就给撅了回来。 就在店小二还想再开口时,晏斯年开口说道:“既然可以仿出十二道,那就都上一份吧!” 小八听了晏斯年的话,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这位公子,除了今天外卖的【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和【巨胜奴】外,其他的并没有准备啊!”小二连忙摆手,表示只能上三样点心。 “你开门做生意,我进门吃饭,既然亮了牌子,就要做出东西。”晏斯年所说的牌子是指饭堂墙上挂得菜牌。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菜单这种东西的,饭店里可以提供什么吃食,都会用木牌写好挂在墙上。要是今天有哪个菜不能做了,就把牌子翻到背面,留出没有字的一面。只要是这个牌子字向外,就表示这道菜能做。 也是因为这个烧尾局刚开张,有些想显摆一下的意思。他墙上所有的菜牌都是正面,而且每道菜的下面还标了菜价,都是十几两或是几十两的价格。想来这也是他家每桌最多给做十八道,而没有人和他们分辩的主要原因。 小二也看到了墙上的牌子。最近能来店里吃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或是公侯之间的宴请,来了直接上二楼,没人看墙上的菜单。都是让掌柜的推荐,所以他们也就把这里忽略了。 小二的手在身后不停的摆动,示意柜台那边的人把牌子都翻过来。可是还没等其他的店小二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晏斯年又开口了。 “把你们所有的菜都做一份上来。” 小二听到晏斯年的话,也不急着翻菜牌了。 食客把菜都点完了,你再把牌子翻了说没有,那么这个食客就可以摔碗砸店了,开店的只能听骂,还不能报官。要是敢报官,官府不但判店家无理,还要赔给那食客一笔钱,和交纳定额的罚款,这就是饭店的规矩和诚信。如同不能给食客上有破口的碗一样,都是被砸还被骂的结局。 (看书的小可爱们千万不要学,时代不同了,法律健全了。摔碗砸店,【寻衅滋事罪】了解一下:在不构成犯罪的情况下,拘留五到十日,五百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拘留十到十五日,一千以下罚款。切记!切记!!) “这位公子,您看您就三个人,我们这里可是有四五十道菜,而且本店都是秘方菜,不能打包的。要不然小的向您推荐四个招牌菜,保证让您和小姐吃的满意。毕竟浪费食物,也有违天和啊!” 小二都快哭了,不说现在都快半夜了,后厨的食材全不全的问题。就墙上的那些菜,有好几道都是要提前好几天开始准备的,现在根本做不出来。 “你管我们吃不吃的了,开饭堂的还怕大肚汉吗?”晏斯年可不会与一个店小二理论。仁谷自然把话接了过去。 小八听到晏斯年说把所有的菜都点一份时,还在高兴的点头,此刻听到了仁谷的话,直接瞪了过去,小伙伴是在映射自己吗? 第114章 烧尾局的美食(三) 烧尾局的小二也是无语,他既怕得罪贵客也怕有人吃霸王餐,到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最后挨骂的还不是他这个打工的。 饭堂内的散座中,还有几张桌子是坐着客人的,说是客人,但看穿着,都是家丁下人的打扮,应该是主子们在上面吃饭,而这些人在楼下候着。 他们有的只是在喝茶,也有的要了一两个菜,但是都没有人喝酒。 其中一张散台上,有一个打扮像是个管家或是管事的人,看年纪大概能有四十出头,他在晏斯年他们进来后就一直看着,也听到了他们说话。 这个管家打扮的人慢慢的溜达到了柜台旁,对着里面的人高声说:“掌柜的,拿壶酒。”续而有小声道:“那位公子我没见过,可是那个小哥的举止做派,看着有点像是里面侍候的人,别是哪府的殿下或是皇孙。” 掌柜的一听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拱手称谢,还把那壶酒做了谢礼直接送给了他。 掌柜的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忙走到晏斯年他们这一桌,满脸陪笑道:“这位小哥莫生气,公子,小姐好。我们小店是刚开张,伙计也都是新招的,要是有什么言语不当,还请多多包涵!” 转过头他又对那小二道:“还不给贵客上茶,端点心。告诉后厨,上全谱的菜。”说完对着晏斯年他们边行礼,边带着小二退了下去。 等离远了,小二问:“掌柜的,上次乐康伯请客,不是您说的,怕奢靡浪费,咱们店里一桌最多上十八个菜吗?这三个人吃四五十道菜,就不浪费了。” “你长个脑袋只是为了增加身高的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变通,赶紧干活去。” 掌柜的撵走了小二,心道:【上次乐康伯请客时,被人架到那里,让他点全席的烧尾宴,他的脸都绿了。要不是自己机灵,让乐康伯全了面子还省了钱。那天才是不能善了呢!】 小八听到说,要按着菜谱上全部的菜时,眼睛都亮了三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炒一本】。她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时刻做好吃的准备。 晏斯年看到兴奋起来的小八,笑道:“一会儿要是有哪道菜吃着顺口了,就让他们多上几份,今天带你出来吃饭,就是为了让你高兴的。” 仁谷在一旁也高兴起来了,心道:【太好了,多来几份吧,不然自己可能真抢不过小八。】 小八对着晏斯年则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美人一笑,晏斯年领悟到的是小八的开心。 而另一边这一笑,又一次击中了少年的心。 陆宣仲那一群人,本就打算来这里买点心的。到了店门外,因着仁谷刚刚的话,陆宣仲就没打算进去,只是在门外看着。 可如今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美人,突然在那里巧笑嫣然,他的腿的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一般,不自觉的就走了进去,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到小八他们对面的桌子上。 而与他同行的那群人,自然也就跟着他坐到了一起。 “【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巨胜奴】”随着小二的高喊,三盘点心按照每盘六块的规格被端了上来。放到小八他们的桌子上。 “我们可不要你们外边的剩点心。”仁谷听到小二报的点心名,明明就是刚刚他说的那三样,便开口问了一句。 “您放心,这是刚出锅的。因为今天这三款点心的料备的足,后厨又一直在做着,所以就先给您上了这三款,其余的已经开始做了,您稍等。”小二对着三个人解释道。 仁谷见这三盘点心确实还是温热的,就挥手把小二打发走了。 小八的筷子早就伸向了点心盘子。 【单笼金乳酥】色泽金黄,是用牛奶加热煮沸后,再加入调好的卤水,使其凝固,然后沥干水分并压实,每一块金乳酥都要放入单独的特制的笼屉里蒸熟。 【曼陀样夹饼】是用一种名为公厅炉的器具烤出来的,形状如曼陀罗花的夹心烤饼。 【巨胜奴】是用蜂蜜、酥油和面制作的一种油炸出来的点心,撒上一些坚果碎,吃到嘴里十分松脆爽口。 小八两口一个,转眼间,桌上的点心就少了三分之一。 看着吃的头都不抬的小八,仁谷也想吃,但他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角色,打算走一下吃饭的流程。他先起身,拿出身上带着的银针,想在每盘点心上试一下,但被晏斯年阻止了。 看着吃的十分香甜的小八,这个动作已经没有意义了。要真是有毒,这丫头可比银针好使多了。 仁谷用公筷,把每样点心取了一块,放到晏斯年面前的碟子里后。这才坐下打算自己吃,却发现三个盘子,只剩下一块【曼陀样夹饼】,还没有手心大的烤饼孤单单的在那里,好似在告诉仁谷,再不下手,‘我’也没有了。 仁谷啃着最后一块烤饼。 而晏斯年把自己的碟子推到了小八的面前,他虽然不会做,但看一眼,大致也能猜出这些是用什么做的了。 小八刚刚把每一款点心,都偷渡了两块到空间里,她打算带回去给福嬷嬷也尝尝。 现在看着空盘子正在吧唧嘴,回忆着味道,面前就又多了三块。她看了一眼晏斯年,在心中感谢着金主大人,太子金主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第115章 烧尾局的美食(四) 当小二再次来上菜的时候,被桌子上的三个空盘子惊到了。三六一十八块点心,这么快就吃没了,看来这三位是真的饿了。 收走了空盘子,小二又摆上了三个盘子一个碗。只听小二高声报着菜名:“【五生盘】、【八仙盘】、【缠花云梦肉】、还有一碗【仙人脔】。客官请慢用。” 晏斯年免去了仁谷要为自己布菜的事,让他也坐下来慢慢吃。有了仁谷的加入,小八吃饭的速度就更快了。 【五生盘】是取羊、猪、牛、熊、鹿的生肉切成片摆成的花式拼盘。 晏斯年还以为小八不会吃生肉,没有想到她吃的还挺香。 小八表示,别说是生的,活的她都啃过。 于是,小八吃的开心,晏斯年投喂的细心,仁谷抢不过闹心,最后是店小二的惊心。 每一次上菜,看到的都是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这三个人身上也没有兜子没有袋,衣服里也藏不了菜,所以还真遇到大肚汉了。 别说是店小二,就是其它桌的客人也吃惊了。明明这三个人举止优雅,餐桌上的规矩和吃饭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怎么着就一眨眼儿的功夫,盘子里的菜就全没了? 当然有一个花痴除外,陆宣仲眼中只有小八,就连小八啃骨头的动作,他都觉得是那么的好看。 大概在他们吃了三十多道菜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街上的人群已经开始逐渐散去。 店小二为难的又来到的了晏斯年这一桌,他是真没想到这三个人这么能吃,他原来还想着看看,这么多菜他们吃不了要如何收场。没想到现在压力到了他这边,回首看一眼正在向他做手势的掌柜的,小二也是无奈,刚刚吩咐后厨做全宴的是他,如今做不出来,对客人赔礼解释的却成了自己,要不是签了卖身契,这破活谁愿意干啊! 店小二只能硬着头皮赔笑道:“公子,小姐可是吃好了?” 仁谷抢菜抢的心累,当着殿下的面,他又不能和小八动手,一盘子菜能吃上两筷子就不错了。看到小二空手过来,仁谷开口问道:“其他的菜呢?还没做好吗?” “这位小哥,不是我们小店不上菜,只是其他的菜,有一些是不合节气,没有食材。有一些则是需要提前制作,用时过长。所以今天只能提供这几种了。”小二歉意的解释着。 “好了。”晏斯年止住了要说话的仁谷。他今天带小八出来,就是为了让小八开心,自己也放松一天。对他来说今天是真正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两辈子的爱恨情仇,面对小八时,都被他暂时剥离,只求一个开心,自然也不会与一家饭堂为难。 晏斯年对着小八问道:“怎么样?吃得可还喜欢?” 小八点头,今天吃的很多菜与宫中膳房做的还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名字不同,味道也有些许差异。要是晏斯年来吃,那就是完全的两种菜,可是小八这里,只有一种结果,就是都好吃。 小八也是这样表示的:“好吃,都好吃。要是没人抢就更好了。”小八说的是仁谷,她就见不得有人动她盘子里的菜。除了晏斯年,开始那几筷子,小八还以为仁谷是给晏斯年夹的,没想到被他自己吃了。后来的菜,小八都用上了风系变异的速度异能了,硬是没让仁谷再夹到一筷子。 当然每盘子菜,小八还是给晏斯年留了一口。只要是晏斯年表示不吃,她再收底。就这样终是让仁谷钻到了空子,夹走了一些。 “既然是这样,那么小二,把刚刚上过的菜,再上一遍。”晏斯年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惊掉了下巴(#°Д°),嘴动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只能点头,去找掌柜的了。 掌柜的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如今都半夜了,三四十道菜还要再吃一遍,这三个人别是妖怪吧,这也太能吃了。 陆宣仲坐在一旁也没有走,他身边的同伴,有几个家中门禁森严的,已经先告辞离开了,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陪着他,这三个人之前还对照着墙上的菜价,那边上一道菜,他们就讨论几句,偷偷的算着,晏斯年他们一共吃了多少钱。现在听到那边要把刚刚吃过的再吃一遍。几个人也不算钱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明目张胆的看过去,也想看看他们到底都是怎么吃进去的? 掌柜的交待店小二到后面去,让后厨有什么就先上什么。他则来到了刚刚给他提醒的那位管事的身边,小声拜托了几句。 那位管事的姓肖,人称肖二管家,是寿昌侯府肖家的一个管事,平日里专门负责他家侯爷外出的事情。这几年寿昌侯肖林被他爹老侯爷的临终遗言,困在家里生孩子,他也跟着没有了出门的机会。 如今能跟着寿昌侯出来,还是因为在寿昌侯去参加除夕宫宴,皇帝与他闲聊时说,虽然父命不可违,但过年了还是要出来走动走动的。有了这句话,寿昌侯就像是得了圣旨一样,从宫里出来就没有回过家。所有的青楼楚馆挨个睡了一圈,如今已经开始睡在酒楼了。 天景朝,上了规模的酒楼都有可以留宿客人的地方,有的包间甚至直接就是带床的。 肖二也清楚他们家侯爷的混不吝,皇帝说过年,那到他们爷这,那就是正月里都是年,出正月之前,想来是不会回家的了。 第116章 寿昌侯肖林 寿昌侯肖林带着三(酒)五(肉)知(朋)已(友)在烧尾局的二楼,开了一个最大的包间,从中午吃到了半夜。 他们不但打了条子,去四美堂领出了十位美女,还点了男旦小桃红的堂会。 整个包间里是乌烟瘴气,一群男男女女在那里放浪形骸。真是【杏花未遇疏疏雨,杨柳初摇短短风。行行又入笙歌里,人在珠帘第几重。】 别说这小楼的隔音做的还真是不错,上到二楼之后,才能隐隐听到寿昌侯肖林包间内的喧嚣。 肖二走到肖林的身后,低语了几句。肖林起身向桌子上的朋友打了个招呼,表示要去更衣。其他人已经喝得醉眼朦胧,基本也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来到包间外面的走廊里,肖二把楼下看到的情况和掌柜求上来的事,报给了肖林。肖二说:“本来这点小事不应该来打扰爷的兴致,可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肖林虽然是都城内有名的千杯不醉,但今天也已经喝了好几轮了,看着吞吞吐吐的肖二,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肖二忙道:“爷,奴跟着您也见过不少的人物,可是就没见过,比楼下的那位公子更好看的。那气质,那长相,又带了个太监在边上,可别是传说中的那一位啊?!”肖二边说边向东边拱了拱手。 “都这个时辰了,宫里都落锁了。那一位怎么可能还在外面,还来这里。”肖林有点不信。这家烧尾局规模并不大,卖的就是一个【贵】字。后面的东家虽然不是他,但他也在里投了一笔,本想着多一个玩乐的据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我的爷,不论是不是您都去看一眼,不是更好。要真的是,这满楼也就您能说的上话了。”肖二也是怕自己猜对了,真要是那一位,坐在下面,再被人给怠慢了,到时候他家的侯爷也要吃挂落的。 肖林想了想肖二的话也对,便跟着肖二来到了楼梯口,根本不用下楼,只是一探头,肖林就把楼下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也吓得他身上的酒立马全都醒了。 肖林转回身,闻了闻自己满身的酒味和胭脂味,忙让肖二给自己找个干净的屋子,他要梳洗一下。 而肖二还在问:“爷,到底是不是啊?” 气得肖林直接就给了他一脚,骂道:“快点去办,对了,去爷的马车里,给爷拿身新衣服。” 被踹了一脚的肖二也反应过来了,吓得脚差点软了,连忙往后院的马厩跑。 楼下小八已经开始吃第二轮了。在确定了晏斯年不吃后,小八运用速度异能,使手上的筷子都出现了残影。 仁谷是彻底放弃了,在小八手里抢吃的,比虎口夺食都难!他现在只能帮忙摞小八吃完的空盘子。 一个身穿五色彩绣团花纹云锦棉袍的白胖之人走到了,晏斯年所坐坐位的台阶下,做势就要跪下磕头,被晏斯年拦了下来。还示意他上来坐。 仁谷见到来人了,忙站到了晏斯年的身后。至于小八,她面前有一份【汤浴绣丸肉】是用肉糜加鸡蛋,做成的浇汁丸子。小八正忙着把筷子当签子,扎丸子吃。 晏斯年看着面前的寿昌侯肖林,说他胖有一些夸张,他就是一个团团脸,又因为吃得好,两颊肉肉的,见人一笑,看着非常的喜气。当然了白他也是真的白,他也不用学文习武,平日里行路有轿,出门有车,想黑都黑不成。 肖林见晏斯年不想显露身份,便也跟着低调了起来,打过招呼后,坐在这里等太子殿下的吩咐。可惜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身上那件花枝招展想低调都低不下来的衣服。 那些下人们还好,见到他下来后,不论是谁家的,直接就靠墙站了一排。毕竟有他在,也没有哪家的下人敢在他的面前大大咧咧的坐着。 而陆宣仲等四人,自然是要过来行礼的。就在靠近晏斯年他们的桌子时,陆宣仲还在想,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和那位小姐说上一句,要是能问问是谁家的就更好了。 陆宣仲自幼生长在南方,是近两年才到都城里来的。比起权贵家中那些清冷高傲的千金小姐,他更喜欢小八这种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何况小八还有一张仅次于晏斯年的脸。 可是他们连桌边都没有靠近就被人拦了回去,只能对着寿昌侯肖林行了个礼,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如今饭堂里坐着一位名动都城的侯爷,他们更是不会离开了。管他是好名还是歹名,反正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名人。 晏斯年坐在这里,突然想起了寒烟的爷爷舒尧洲的话,若舒尧洲说的都是真的,那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寿昌侯肖林,应该算是自己的——表舅了。 那他对镇北将军府又知道多少? 第117章 葱醋鸡 肖林作为都城有名的纨绔头子,除了正经的,就没有他不懂的。 但是在晏斯年面前他却不敢开口出声。这个小太子别看年纪不大,心里黑着呢!就连他这个常年闭门不出的人,都听过他手段有多狠! 肖林一脸尬笑的对着太子说道:“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出来逛逛!” “正月十五,出来逛灯。”晏斯年语气平淡 “对,对,今天是正月十五。”肖林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然后谁也没有出声,一群人在一起,就怕这种突然的安静。 肖林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微胖的脸皮,又问道:“这么晚了,公子不回去,家里可放心?” “帝都之内,有什么不放心的,总不能有当街掳人的!”晏斯年别有深意的看了肖林一眼。 听到晏斯年的话,肖林伸向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茶杯握到了手中,笑着回答:“当然,当然,咱们景天朝的治安可是一等一的。呵,呵呵!” 这时小八又一次将盘子吃空了,肖林看见了,他也不知道小八吃了什么,只看到桌上的两三个空盘子,于是他说道:“怎么就吃这两个菜呢?”又对一旁的肖二说:“告诉后厨照着菜谱,能做的全都做一遍,记我账上。” 肖二也不敢接话,只好去通知后厨,心中暗想:“我的爷,你是想撑死太子吗?自古以来,谋杀皇族的方式层出不穷,但也没有你这招新鲜啊!!” 小八听到肖林说记我账上,便问了一句:“我们之前吃的也是你给钱吗?” 小八轻易不和不认识的人说话,看到小八主动开口,晏斯年温柔的笑了一下。 肖林听到小八的声音,虽也惊讶那一抺柔甜,但还是先点了头,道:“当然,呃……您之前吃的,全算我的。”肖林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小八,只能说了一个‘您’。 小八高兴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在桌子下面拉了拉晏斯年的衣角,让他靠近自己一些,小声说:“我给你省钱了,省下的钱,我要吃南城的小吃!不许告诉嬷嬷。”之前吃了一回杂锅子,她被福嬷嬷说教了三天,这一回她可不能让嬷嬷知道。 楼梯口的柜台旁,掌柜的和肖二两个人在那里拉拉扯扯,最后店小二被他们两个推了出去。 店小二还没搞懂出了什么事,晕头转向的只能按照掌柜的交待的说:“侯爷,葱醋鸡准备好了,是在这里摆吗?” 【葱醋鸡】是什么?刚刚他们吃的菜里可没有,小八晃着小脑袋左右看着。 “这家店还能做葱醋鸡?”晏斯年挑了挑眉毛,对着小二道:“摆上来吧!肖侯爷还点了什么,是之前没有给我们上过的,一道也摆上来吧!” “公子,这葱醋鸡……有女眷在,摆上来是不是不好?”肖林笑得十分尴尬。 “小八介意吗?这道菜有些残忍。”晏斯年对小八说。 残忍?能比末世还残忍!小八想了一下,问晏斯年:“能吃吗?” “能吃,传说味道还很好!”晏斯年道。 小八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她也想看看到底有多残忍! 肖林没有办法,太子殿下已经发话了,他也只好让小二上菜。 不一会儿,就见从后面上来了几个人,先是把饭堂中央的桌子都挪到了一边。又有四个人抬上来一个大铁笼。 陆宣仲四人中有一个人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被陆宣仲等人发现,便悄声询问。 那人小声回答道:“这葱醋鸡原是记载在《朝野佥载》中的一道极为残忍的菜,后来听说被收到了烧尾宴的菜单里,不想到居然是真的。” 肖林见小八的表情确定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还表现的十分感兴趣。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和小八描述一下这道菜,别到时候在把人给吓到了,这可是太子面前正得宠的人。 就像是看恐怖片,要是先知道了剧情和结果,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当然恶心还是会恶心的。 于是肖林对着小八描述起这道菜。 准备一个大铁笼子,在笼子的中间铺满炭火,炭火上放一个铜盆,在铜盆里放调好的五味汁,在把鸡鸭鹅置于铁笼中,让鸡鸭鹅绕火而走,渴了它们就会走到中间的炭火上,喝铜盆中的五味汁,火炙痛即回,脚底下被炭火烧痛了,它们就会退回到笼子的边缘,如此反复,直到表里皆熟,毛落尽,肉赤烘烘而死。当然这时也就可以食用了。 这时饭堂中的笼子里,已经传来了鸭鹅的叫声。 肖林解释道:“这道菜虽然叫葱醋鸡,可是用鸡做出来的味道,没有鸭鹅的好,所以今天我就没让他们准备鸡。” 小八看着眼前的铁笼,表情就没有变一下,烤鸡烤鸭甚至是烤人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烤活的。 这个时代的人可真会玩。 第118章 【升平炙】和【雪婴儿】 烧尾局中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了鸭鹅凄惨的叫声。 有的人不忍心看,就转过头去。而有的人却看的兴致勃勃,眼含兴奋。 小八则是面无表情,听了肖林的讲解,再看眼前的嘎嘎叫的鸭子和鹅,她满头问号,让鸭子和鹅自己吃下调料,那调料也只能存留在它的消化系统里,最多拉出的屎是有味道的,他们要沾着屎吃吗? 至于说会被肉体吸收,以这个速度,还没等肠道把调料分解到肉体,它们就熟了。和炭烤生鸭肉有什么分别? 但食物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她不期待这道菜有多好吃,但她也不会浪费,前提是不能沾屎吃。 就在等这道菜的时候,店小二又端上来两道之前没有给他们上过的菜。 【升平炙】和【雪婴儿】,随着店小二报上的菜名,小八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升平炙】像是一盘烤肉,但每块肉只比拇指盖大上一些,形状都是一样的,说是被切成这个样子的,确只有一侧有刀痕。但小八没有认出来这是长在哪里的肉。 看到小八好奇的眼神,晏斯年指着那盘【升平炙】问道:“这是什么肉?” 肖林也看到了这两盘菜,暗暗瞪了店小二一眼,忙回答:“公子,这是烤羊舌和鹿舌。一般的女眷都不爱吃这个。” 肖林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小八的筷子已经伸过去了。 肖林也没想到,太子还没动筷,这个小宫女会这么没有规矩。但看到晏斯年并没有一丝责怪的情绪,他又想到这丫头可真得宠啊。 “舌头,哪部分的舌头?”晏斯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 这么冷的天气下,肖林得额上已经有些见汗了,“舌,舌尖。” 晏斯年又问了一句:“都是舌尖吗?这里有多少?” “三,三百。” 小八在吃东西的空隙,瞄了一眼,心道,这人是结巴吗?说话为什么老是在重复。 晏斯年点了点头冷笑道:“三百个舌尖,这烧尾宴不愧是以奢靡着称啊!” 肖林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饭堂中间的铁笼道:“这火烤的太热了。” “那这又是什么?”晏斯年指着另一个盘子的【雪婴儿】问道。 肖林见晏斯年说【升平炙】的时候,表情不像是在怪他奢靡浪费,胆子也大了一点。他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混不吝,只是对着晏斯年这位太子殿下,有一些天然的惧怕。说真的,就算今天这里坐的是皇帝,他都不会这么紧张。 如今见晏斯年态度还算好,他便解释道:“这个是【治蛙豆荚贴】,是将青蛙去皮剔骨,裹上豆粉油炸,外表雪白粉嫩,犹如婴儿。所以得了个混名叫【雪婴儿】。”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青蛙?”晏斯年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都城这里自然是没有的,这些青蛙都是在南边运过来的,所以数量不多。呵呵!”肖林暗自算了一下,这个【雪婴儿】的成本,好像没有比【升平炙】便宜多少。 “南边?”晏斯年轻吐出了两个字,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来。 看着晏斯年那绝美而冷艳的笑容,肖林感到心里毛毛的。 小八听明白了,眼前那盘白白的东西是青蛙。末世的时候,她曾经在一个超市里找到过速冻的青蛙,当时是用水煮的,没有什么肉。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青蛙还挺肥,味道也比末世的好吃。 自己之前在御花园里只捞过鱼,怎么就没有想到对青蛙下手呢!看来今年夏天要多准备几个麻袋。小八已经开始考虑是一次性都抓走,还是一回抓两麻袋,还有找谁给自己做青蛙的事情了。 而肖林这里在心中埋怨肖二,怎么能让后厨上这几道菜呢?这不是在太子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吗?他偷偷的向肖二使眼色,让他去后面看着点,别什么菜都往上端。 肖二也是冤枉,他又不能告诉别人前面坐的是谁,店里的人自然是要讨好侯爷的,当然要上最贵最奢侈的菜了,好让侯爷在朋友面前作脸不是。 就在这时从二楼上下来一个人,这个人穿红挂绿,脸上还擦着脂粉,但看发式却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可能是喝的有点多,满脸通红,满身酒气。踉踉跄跄的就来到了肖林的身边,直接坐到了肖林的怀里。 “侯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上面的几位爷要灌奴家的酒,你也不帮帮奴。”下来的这个男人叫小桃红,是庆喜班里的一个男旦。是这两天肖林刚刚上手的,正喜欢着,走到哪里都带着。 小桃红则是刚刚抱上了寿昌侯的大腿,还想着借他的势,让自己大红大紫呢。现在就怕他被人抢了,一时看不到他,就找了过来。 肖林一时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看身上的小桃红,又看了看晏斯年,当着太子的面,他也不敢大声呵斥,只能用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想让小桃红起来。 小桃红本就有些喝多了,这几日寿昌侯肖林又在他身上大把的花钱,再加上楼上那些纨绔子的调侃,已经让他有些找不到北了。 肖林一推他,他反手就抱住了肖林的脖子,转头去看晏斯年和小八。 小八正低着头啃青蛙,他没有看到长相。可是晏斯年容貌却让他一惊,紧接着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涌上了他那已经被酒麻痹的大脑。 第119章 冬眠的青蛙和不冬眠的竹熊 小桃红一脸娇笑的道:“这位公子是谁家的啊!真真是好相貌!要是有一天公子登了台,都不用开口,就能得个满堂彩。”说着他还用手拍了拍肖林的肩头,酸溜溜的说:“有这么一位俊秀风流的人物在,想来侯爷是看不到人家了。” 肖林吓的腿都软了,一把把小桃红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 “咚!”的一声,直接把小桃红摔懵了。 肖林站起来就想给晏斯年跪下,被晏斯年示意一旁的仁谷上前给拦下了。 肖林忙道:“殿下您可别生气,这就是个玩意儿,回头我就挖的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让他有眼无珠,满嘴乱沁。” 晏斯年自然不会理踩小桃红这种人,哪怕是看他一眼,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倒在地上的小桃红听了肖林的话,刚想喊叫,就被几个寿昌侯府的下人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陆宣仲四人看到了这边人的动作,却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主要是笼子的鸭子和鹅正在发出临死前,凄厉又刺耳的叫声。 小八虽然没有听懂小桃红话里的内涵,但也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一道杀意在小八的眼中闪过,她打算回头就能死他,小九说过,杀人犯法,不能在人前杀,否则会有人找晏斯年的麻烦,毕竟他们明面上都是太子的人。那她就背后下手,肯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于是小八夹了一个青蛙给晏斯年,心情不好就要多吃东西。她觉的这个青蛙比那个舌头好吃。 晏斯年本来就没有生气,那些话对他来说,连污言秽语都算不上,比前世的他听到的话含蓄多了,但小八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只是他对吃青蛙真的是接受不来,只能还给小八,还摸摸她的头说:“吃吧,都是你的。” 晏斯年看一眼那些,趴在炭火上奄奄一息的鸭子和鹅,闻着满屋子烧羽毛的焦糊味,早就对这道菜没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显得十分紧张的肖林笑了一下说:“今天谢谢肖侯爷请客,改天请侯爷到我那里坐坐,我那里的厨子虽然做不了这么复杂的菜,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等肖林的回答,晏斯年就带着小八和仁谷离开了。 小八临出门时还问晏斯年:“我们不吃那个【葱醋鸡】了吗?” 晏斯年摇头道:“看着就不好吃,想来传说也是骗人的。” 小八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主要是因为这东西不是她家的金主付的钱,所以她也不会去抢。要是晏斯年花了钱,她一根毛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我是过了三天的分割线。 明天是舒家大小姐,舒流云的生辰宴,今天一大早,坤德宫就派人到东宫传了皇后娘娘的话,说是让晏斯年明天去舒府的时候,把三位舒小姐带回去,参加完宴会后,还要带回来。 皇后觉得自己的嫂子不会教孩子,把几个女孩都惯坏了,如今她正让坤德宫里的嬷嬷们,盯着三位小姐学规矩。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告诉晏斯年的,只说是喜欢三位小姐,让他务必带回来。 晏斯年同意了,但也表示请母后派人和承恩公府说好,要是承恩公府不放人,他也不能把人强行带回来。毕竟世子妃都递了三回牌子,想让三个女儿回家了。 打发走了坤德宫的人,晏斯年去找小八。 小八前几日和晏斯年出去,不但自己吃到了好多好吃的,还带回了不少,尤其是烧尾局的点心。她把点心交给福嬷嬷,两个人在膳房里研究了两天,还真让她们比照着做出了四五种。那两天主要是嬷嬷试着做点心,小八帮忙试着吃点心。 吃了两天,小八突然想到,她好像是听谁说过,青蛙这种东西是会冬眠的,冬天的时候它们会把自己埋在土里。小八也不知道真假,于是一夜的时间,御花园的池塘边出现了无数个小洞,大小就像是被人用枪扎的一样。引了无数的人围观,但也没有查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而小八这边用土系异能,把地都翻了个遍,青蛙没有挖到几只,倒是挖到了不少戒指、耳环还有珠花之类的。想来是这么多年,后宫的女人们在御花园里掉落的,时间长了就被裹到了泥土里。 小八用这些东西找平公公换了一只酱板鸭。然后就晃到了御兽园,她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两只不冬眠的熊,一直想来看看。要不是挖冬眠的青蛙,她差点就把这件事忘了。 这个世界食物充足,小八平日也不需要自己猎食。但她还是把御花园的池塘和御兽园划到了自己的领地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这里面全都是她可持续发展的食物储备。 到了御兽园后,小八先是转了一圈,她上次来还是下初雪之前的事,如今看着满园肥肥壮壮,毛色油亮的各种动物,她感觉这里的太监不愧是专业的,养的可真好。但是她并没有发现他们说的竹熊,难道是已经养死了? 就在小八到处找竹熊的时候,一条小道的尽头走过来两个小太监,他们各自提了一个木桶,边走边聊。 其中一个胖一点的说:“没想到,那么大一只竹熊,下的崽子还没有耗子大。”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说:“可不是,还没有毛,那一天要不是有安公公在,我差一点当耗崽子给丢出去。” 胖的说:“你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安公公,要不然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安公公说了,那是南方的熊,跟咱们北边的不一样。金贵着呢!” 第120章 小狗 小八听到了两个小太监的聊天,摸到了竹熊住的暖舍。 只见屋内被一道栅栏一分为二,一边一只黑白花的竹熊,一只在仰面朝天的睡觉,一只在来回不停的走动着。 小八只看了竹熊一眼,就差一点进入到战斗状态。这个东西,和末世时她遇到的一只八级变异兽也太像了,只不过那个变异兽可比眼前这两只大多了。 小八还记得那只十多米高的巨兽,是她自己独自游荡在末世的时候遇到的。 在那个人类的异能只有六七级,变异兽都在四五级的时期,它就已经进化到了八级。如果不是遇到小八,它可能已经成为了末世霸主了。 小八看着眼前的两只黑白熊,心理上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疼。 当年的那一仗,对在末世中从来没有遇见对手的小八来说,是人生第一场鏖战,可以用惨胜来形容。惨到她在那变异兽碎裂的残肢断臂中躺了三天,才能慢慢的爬起来。要不是他们打的太过惊天动地,吓走了方圆数百里的人,那三天她都不知道会死多少回。 小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不想再看到这黑白花的熊,反正她也不缺吃的。 离开的小八没有发现,在她看竹熊的时候,在那只躺在地上的竹熊肚子的绒毛中,有一个没毛的幼崽,第一次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脸。 小八离开竹熊住的暖舍,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旁另一间的暖舍中传来呜呜的叫声。 这里一共有两排暖舍,住得都是刚生崽的母兽。现在是冬天,生崽的母兽并不多。也只有在这御兽园中,比较精贵的动物,因为吃的好,养的好,环境舒适才会在冬天的时候,偶尔怀上一窝。 小八顺着声音,来到了一间暖舍。墙角边的草堆中有一只小狗趴在那里,看到有人进来,它先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把头钻到了草里,露出胖胖的小屁股,在那里一晃一晃的,仿佛在说【你看不到我】。 小八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小狗狗,但是那胖胖的屁股和粗壮的小腿,看得小八十分满意。这么小的狗,就有这么大的骨量,日后长起来,个子一定不会小,这得是多少肉啊! 小八把那小狗提在手里颠了颠,比个猪头沉,而且身上的毛毛摸起来,不但软软的还热烀烀的,比包子给她做的暖手的笼袖还好摸。 前几天听花卷说库房里有耗子,她打算把这个带回去送给花卷。 至于狗会不会捉耗子?当然会捉了,狗在野外都可以捉到兔子,何况是关在屋子里的耗子。 小八盘算着,她把狗借给花卷捉耗子,让她们养狗,自己还不用出粮食,还能摸到毛绒绒。等捉完耗子了,狗也养大了,她还能得到一堆肉,真是太划算了。 小八抱着小狗去找花卷。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那里看书的晏斯年。 晏斯年打发走了坤德宫里的人,本想找小八和她交待一下明天去承恩公府的事,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至于饺子馒头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小八去哪里了。 那位小祖宗,来无影去无踪,只有轻功最好的小九能跟着冲,别人根本就看不住。 晏斯年打算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让饺子四个去准备明天去承恩公府的东西,还交待饺子和馒头明天跟着小八一起去。 等看到脏兮兮全身是土的小八和她怀中比她还脏的狗时,晏斯年不能淡然了。 “是你在土里挖出了狗,还是狗在土里刨出了你?” 看到晏斯年,小八把手中的小狗向前举了举,邀功道:“看胖不胖,别看它现在小,以后能长很大的,会长好多肉的。” 但看到晏斯年那不为所动的脸,小八又收回了手,想了想道:“给花卷捉耗子的。” 晏斯年不打算纠正小八捉耗子的是狸奴不是狗了。 他直接喊了一声:“馒头!” 馒头她们进来后,都没用晏斯年说话,看到自家好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主子,她们几个差一点晕过去,七手八脚的就把小八和那只狗一起带走了。 小八洗澡从来不让人跟着,馒头四个人自然是去洗狗。 不一会儿小八自己就擦着还滴水的头发走了出来,坐到梳妆台前,等着馒头回来给自己梳头发。这是福嬷嬷交待的,不让她再梳两个小啾啾,以后她的头发都由馒头梳。 晏斯年走过来,先是将内力运于双掌,将小八的头发烘的半干,不再有水滴下来,然后再拿过一条干棉布慢慢的擦拭着。 小八很喜欢现在头上这种半干的状态,她也曾经想用异能弄干头发。可是用火系异能加热,头发会被烤弯打卷。要是用水系异能抽干水份,头发会变的像干草一样,而且还会炸毛。 小八笑眯眯的看着铜镜中的晏斯年道:“你这招好棒啊!以后我洗头发就找你了。” 第121章 肥肉 冬日暖阳撒下点点余晖,照在银安殿的红墙碧瓦之上。 比起乖乖让晏斯年擦头发的小八,那只小狗可是暴躁多了,擦毛的时候,饺子四个人硬是没有按住它。 会功夫的饺子包子怕弄伤了它,花卷和馒头则是根本就抓不住,转身的功夫就让它跑到屋里了。 小狗进屋后,直接就奔着晏斯年去了。扑到晏斯年的腿上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吐着蓝紫色的舌头,哈嗤哈嗤的讨好着。 晏斯年仔细的看着脚边的这只狗,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屁股比一只成年的狸奴还要大一些,而且看上去确实很胖。怪不得能招小八的喜欢。 晏斯年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狗,他前世倒是养过狗,但那是一只獒犬,算日子它应该还没有被生出来。对于其它品种的他就不懂了。 小八看着地上的小狗问晏斯年:“它这是喜欢你?” 晏斯年对脚边的狗不置可否,哪怕是前辈子的那只獒犬,他也没有想过再找回来。现在他的心,冷如寒霜,硬如磐石,就算有那么一些温柔的缝隙,也只是应在了小八的身上。 这时饺子和馒头追着小狗赶了过来,进门就向太子殿下请罪,没有将狗看好,冲撞了殿下和主子。 晏斯年并没有怪罪她们,表示既然这狗是小八带回来的,那就养着吧!还让饺子去御兽园找个兽医,给这狗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毛病。 饺子和馒头应诺,一个去捉狗,一个过来给小八梳头。 馒头一边给小八主子梳着头,一边悄悄的问:“主子,给小狗起个名字吧!” 小八摇头说:“不能给食物起名字。” “食,食物?”馒头听了这话差一点揪到小八的头发。 “对啊!看它那么肥,以后肯定能长好多的肉。差不多能炖两锅!”小八目测了一下地上的小狗点了点头。 小狗可能是感应到小八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直要往晏斯年的身后躲,饺子都快抱不住它了。 看来这个小狗倒是蛮机灵的,知道这个屋子里谁说的算。 “那,食物为什么不能起名字啊!”馒头不解的问道,她能叫馒头,馒头为什么不能叫张三李四。 小八把手缩到袖子里,实则是在空间中拿出一块【枣泥小饼】,举到馒头面前问道:“我给它起个名字叫晏斯年,你要吃吗?” 馒头这回连动都不敢动了,小八主子威武,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太子的名讳,还把这个名字用到饼上。 别说是饼了,就是随便找张纸,写上太子的名字,自己都得跪下磕一个。 站在一旁的晏斯年听到小八喊自己的名字,心中微动。他已经想不起,上次喊他名字的人是谁了,仿佛他自从叫了这个名字起,就没有人喊过。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喊出来是这种感觉。 小八看着手中的【枣泥小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娇甜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丝的低沉道:“有人和我说过,名字是感情的寄托。是对美好未来的祈求,包含着最深情的祝福。所以不要给食物起名字,有了名字就会产生感情,有了感情你就下不去嘴了。” 小八说完话,就把手中那块,刚刚起名叫晏斯年的【枣泥小饼】,放到了嘴里,两口就咽了下去,吃完后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说:“趁着感情不深赶紧吃。” 饺子听了小八的说法,又看看自己怀里的小狗,她觉得还是给小狗起个名字吧!她怕有一天起来,这小东西会在锅里。主要饺子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小狗,但她的身份又不能让人知道这一点,更不要说是自己养一只了。 于是饺子笑着对小八说:“主子,您不是说要把这狗给花卷捉耗子吗?还是给它起个名字吧!” 小八看了一眼饺子怀里的狗,想了想道:“我捉它回来是看它胖,要是起了名字,我还怎么吃它啊?” “这好办!”饺子捏捏怀里的狗爪子,对小八道:“回头长大点了,我教它打猎,让它用猎物赎自己,打回来的肉保证比它自己沉。” “那要每年都赎一次。”小八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毕竟一顿肉哪里比得上顿顿肉。 “好!”饺子帮着小狗点头。 小狗要是能听懂她们的对话,一定会骂街。【让我捉耗子,不说给我肉吃,还要让我自己去打猎赚肉给你们。这是让我付肉上班吗?】 小八看着圆滚滚的小狗说:“那就叫它【肥肉】。希望它越长越胖。” 饺子很高兴,抱着肥肉去找兽医了。而馒头也梳好了小八主子的头发,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晏斯年和小八两人了。 第122章 舒流云的心思 当所有人都出去后,晏斯年招手让小八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晏斯年在身上拿出一个小册子交给小八。 册子很薄,目测还不到十页。小八打开册子看了一下,只见里面每一页都画着一个人,旁边写了字。 晏斯年道:“这些是孤安插在承恩公府里的人,你认一下脸。明天去承恩公府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 小八点头表达明白,原来这些人就是小九所说的卧底啊!那她可得把脸记住了,免得以后杀错了人。 晏斯年又对着小八说道:“孤曾经有一个哥哥,也就是前太子晏弘阳,明天过生辰的人就是他之前的未婚妻,舒家的大小姐舒流云。” 小八在宫里三年多了,自然是听说过这两位,所以继续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晏斯年摸摸小八的小脑袋道:“十五之后,父皇下旨,要在南山南给晏弘阳建一座衣冠冢。承恩公府上奏折表示要在南山南的山脚下,建一座庵堂,舒家大小姐舒流云会在那里带发修行,为晏弘阳守节祈福。” 晏斯年也是刚刚知道,南山南的工程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了,只不过皇帝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晏斯年接着道:“最多一年的时间,那座衣冠冢就能建完。所以这是舒家大小姐在家中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舒家的人想要大办一场。父皇也同意了,还给了一些赏赐,并说是等到下葬的时候,会赐舒流云一个未亡人的身份。” 前一世可没有这一出,当时舒流云的生辰宴,只是请了一些亲戚和相交卓厚的一些人家的小姐。甚至都没有长辈到场,所以才会出了,舒流云在宴会上被人奚落的事,当时还是他解的围。 不知道这一回,满都城的权贵世族全都在场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出现前世的那一幕了。 晏斯年一直怀疑,当年的舒流云生辰宴上的那场奚落,是她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他带她进宫,好给自己下药。 “明天你跟着孤去承恩公府,宴席之前会有人带你去后院,那里是女眷休息的地方,孤不便去到时让饺子和包子跟着你,有事让她们两个去做。要是有人对你不敬,你也不用客气,还回去就是,就算是把人杀了,也有孤给你兜着。”晏斯年还真有一点不放心把小八放到那群女眷中间,毕竟那些人的嘴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小八表示,不用担心,骂人她骂不过,但是打人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能确定对方不是自己人,她就能下死手。 晏斯年点头:“宴会开始后,你自然是与孤坐在一处,之后也不必再离开。” 小八高兴了,跟晏斯年坐在一起,这表示她能吃到全场里最高标准的菜。 “一会儿你跟孤去一趟书房,有些东西需要你明天帮忙带进去,可能还要带一些东西出来。放到你身上,就算是出了事,别人也搜不到。”晏斯年表示小八的这个能力真的是太方便了,隐蔽性还强。 (?????)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承恩公府这三天来,所有的人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 从皇帝下旨开始,再到舒家上表被皇帝夸奖,又定下了小姐的生辰宴大办。直到今天加在一起,都没有两天的时间,真的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舒家上下从仆人到管事,没有一个不在心里骂娘的。 后院舒流云住得小楼里,一大早上翡翠和碧玺就在为自家小姐梳洗打扮发愁。 不能太过艳丽和奢华,毕竟她家小姐就要去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前太子守节。但也不能穿得太素,到底还是过生日,不但是件开心的事,还请了全城的贵族小姐到场,要是穿得太素,自家的小姐会被人笑话的。最后还是舒流云定下了清淡典雅的基调,让翡翠和碧玺去配衣服和首饰。 听着碧玺的低声啜泣和翡翠的抱怨之词,舒流云知道这两个丫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但舒流云却不这么认为,反而守节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舒流云知道晏弘阳并没有死,他还多次联系自己。这一次的事她也让人给晏弘阳传了信,若坟茔建成,玉蝶一勾,那就是真正的盖棺定论了,她让晏弘阳赶快回来。 可是晏弘阳那边却传信来说,自己现在无法脱身,而且都城里的隐患不除,回来只怕死的更快。他让舒流云先不要做出选择,把这件事尽量向后拖,他会在陵墓建成之前把这事搅黄。 舒流云得到回信后,思索了两日便做出了出家守节的决定。 她虽然信晏弘阳,但也要为自己着想。只要她这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晏弘阳守了节,那么她就是全了【忠孝节义】,以后晏弘阳不论是生是死,他妻子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在别人眼中,她是未婚先守寡,可在她心里,这是她立于不败的筹码。 第123章 为难的世子妃 金玉砌高台,珠帘挂绣幕。 从承恩公府大小姐舒流云生日宴的请柬,送到都城各府开始。承恩公府就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了,因为承恩公临时将这一次的宴会的规模扩大了三倍有余。使当家主事的世子妃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给她亲女儿准备的宴会,她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把她的儿媳和庶女们都给安排了差事,还下了死命令,要是谁出了差错,她绝不轻饶。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正日子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可是招待各府小姐的人选却让世子妃犯了难。 她原打算是让四小姐和七小姐来招待各府的小姐,按照世子妃的盘算,长姐生辰,她又向宫里递了牌子,皇后怎么着也得提前把人送回来。 可是没想到,临到了最后一天,不但人没送出来,反倒是宫里传出了话。说是皇后请了太子殿下,明天亲自护送几位小姐回来,又说皇后十分喜欢几位小姐,参加完宴会还请几位小姐和殿下一起回去,希望府里不要阻拦。 那个传话的内侍官也是个嘴巧的,好话不要钱的向外倒,句句都是皇后对承恩公府的看重。说得承恩公喜笑颜开满口答应,气得世子妃差点当场翻脸。 世子妃心中冷笑,别以为皇后住在宫里,她就不知道皇后在背后说她为人蠢笨,不会教孩子的事。不说她是宗妇管着一大家子的琐事,就说四小姐和七小姐的教养嬷嬷,那可是皇后在宫里派出来的,平日里根本就不让她插手。如今把她的女儿养废了,反而倒打一耙找她的不是,她还没翻脸呢!说她不会教孩子,流云就是她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识品行,待人接物,哪怕是举手投足,满都城里去问一问,谁不说她是贵女中的第一人。 世子妃在内侍官那里生了一肚子的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赔着笑脸。谁让人家是皇后,是自家公公最宠爱的女儿。 但是哪怕心中再是忿忿不平,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所以天刚亮的时候,世子妃就来到了舒流云的小楼。 舒流云正在用朝食,见母亲进来,连忙起身,请母亲入座,问是否要一起吃一些。 世子妃摆手表示自己吃过了,让舒流云先把朝食用完。 吃过朝食的舒流云亲手给世子妃端过来一杯茶,笑问道:“母亲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世子妃叹了一口气,拉着舒流云的手道:“流云啊!今天本来是你的生辰,娘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麻烦到你这里的。” “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您这么为难。”舒流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随便应承,只能是先问清楚原由。 世子妃道:“儿啊!今天府上宴客,各府的小姐们来了,却没有能招待的人在。你的那些姐妹们,现在在家里的都是庶出,上不得台面。你的嫂嫂们又要招待各府的夫人。所以娘想着要不你就劳累一下,陪陪各府的小姐。” 流云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世子妃本想着,等正宴开始了,再让女儿出去,免得她被那些流言所扰,但现在除了流云,家里还真没有能镇住场子的人了。 世子妃拍了拍舒流云的手道:“我的儿,为难你了!” 舒流云笑了一下道:“母亲,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一切您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也不过是陪着坐坐。只是……”她面带伤感的看着世子妃,“四妹妹和七妹妹今天不回来了吗?” “回来,只是她们要和太子殿下一起来,不会到得太早就是了。” 世子妃想了一下,还是把若云的事和流云说了一下,她想让流云这个当姐姐的劝一劝若云,现在的东宫可不是一个好进的地方。 舒流云听到妹妹们要和晏斯年一起回来,还以为是哪个妹妹得了太子的青眼,现在一听原来是犯了错被皇后扣下了。她的心里到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自然要好好的劝劝妹妹们,怎么能让她们进东宫呢!要是弘阳回来了,岂不是让舒家为难,而舒家只能是自己的靠山。 这时舒流云又听到世子妃说:“现在各府的小姐都在避东宫的锋芒,也就是若云傻乎乎还往里撞。” 舒流云一直被困在府上,外面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多,她好奇的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世子妃道:“还记得之前太子的传闻吗?确实有这么一个宫女,只是没有他们传的那么小,听说已经十三四了。如今被太子带在身边很是得宠,听说太子殿下还曾花费千金只为买她一笑。有这样一个人在,谁家现在凑过去,都是吃力不讨好,得不偿失。” 舒流云也没有想到,自己印象中还是小小少年的晏斯年,如今却成了一个,千金买笑的风流太子。 “这个宫女定是个美人,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见上一见。” “还真说不准,那宫女现在和殿下同出同进的,也许会被带来也不一定。”世子妃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看来她还再去敲打一下下面的人,万一这个宫女来了,可别怠慢了,这得宠的女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世子妃又和舒流云交待了一些宴会的细节,并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小楼去前边忙活了。 第124章 赶点,自己捉虫(合章) 承恩公府的宴会,可以说是今年都城中第一个举办的宴会,而且规模也是极其盛大的。 最早到的一批人,都是与舒家沾亲带故的人家。他们不只是来做客的,还有帮忙的意思在。就像是贫苦人家请客吃饭,也会有七姑八姨上门帮忙一样。 尤其是世子妃的娘家——鲁国公府齐家,这齐家在前朝时就是簪缨世家,要不是舒家连着出了两位皇后,齐家只怕要比舒家世族中的地位,还要高上一筹。 大门口,舒府的二管家舒孝亲自将齐府的众人引了进去,回身时,发现在胡同口的一侧有一队人马,还停了一辆非常奢华的马辆。舒孝打发门口的小厮去看看情况。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禀报说那是寿昌侯府的马车。 舒孝不解,便自己走了过去。他刚刚靠近那队人马,有一个人就迎着他走了过来。 等到二人靠近,舒孝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躬身施礼,“怎么是您老人家啊!”态度十分恭敬。 对面来的这个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胡子都是白的了,但身体却十分硬朗,站在那里腰身板正。这个人是寿昌侯府的老管家,名叫肖武,在都城各府的管家圈里,被称为肖爷爷。 肖武在寿昌侯府老侯爷在的时候就是管家,如今虽然已经不大管事了,但十分受肖林的尊敬。肖林还给他买了房子和下人,照顾的相当周全。 舒孝指着那辆马车问肖武:“肖爷爷,这是……?” 肖武道:“我们家侯爷,昨天在城外会友。想着贵府今日设宴,便一大早就往回赶,不想赶得急了些。” 舒孝一听这话,连连作揖道:“侯爷既然到了门口怎么进去?” 肖武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家侯爷起的有些早,一路上有些劳顿。这时已经睡了,所以老奴没让他们叫醒侯爷。” “怎么能让侯爷睡在车里呢?这么冷的天,小的这就让人给侯爷安排客房。”舒孝对这肖家的规矩也是无语了,去人家做客,不进门在门外边睡觉。 “可别!”肖武阻止了想要去叫肖林的舒孝说:“车里什么都有,再说了我们家侯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贸然叫醒,我怕他把马车砸了。” 其实肖武的意思,要是舒孝真的叫醒了寿昌侯,那被砸可能就是舒家了。毕竟寿昌侯混起来,可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经过肖武的提醒,舒孝也反应过来了。主要是这几年寿昌侯尊父命一直闭门在家,他都快忘了这位爷的丰功伟绩了。 舒孝扶着肖武向一旁走去,关心的询问:“肖爷爷,这大冷天的,怎么是您老跟着侯爷出门啊!肖二呢?” “肖二病了,一时间我也不放心别人,就厚着脸皮和我家侯爷出门了,再说贵府上这么大的盛会,我也想出来见见老朋友。”肖武对舒孝解释了几句,又上舒孝不用管他们,等时间差不多了,他自然会去请寿昌侯起来的。 舒孝客气了两句,主要是现在客家人已经开始陆续上门了,他确实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 肖武看着舒孝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肖二的确是生病了,不过他的病是被吓出来的。十五那天肖林把小桃红关了起来了,本打算观察一下太子的态度,再决定如何处置。是杀小桃红一个,还是把庆喜班也株连了处罚一下。后来肖林见太子根本没有反应,也没有人来和他表示太子的不满,于是第二天晚上肖林让肖二去把小桃花处理了。 肖二到了寿昌侯府的地牢,这里说是地牢,其实就是一个地窖,没窗没门只有上方一个出入口。可是肖二打开那被铁板锁着的入口,向下看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只见那地牢里布满荆棘,只见看到密密麻麻的绿色荆条,最可怕的是那些荆条还在慢慢的蠕动着,像蛇一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小桃红了。 肖二壮着胆子,带了一些人,清理出一些荆条,再隐约看到地牢中被捆住四肢跪坐在那里的小桃红。他喊了两声,小桃红也没有反应,于是肖二让人下去把小桃红带上来。 可是下人刚刚碰到小桃红的身体,他的脑袋就掉了下来,引得在场所有的人一阵尖叫。 眼尖的肖二发现小桃红的脑袋掉下来后,他的腔子里并没有血,他的身上和地上也没有血,只有缠绕在他身上的荆条结了好多红色的花包。 肖二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只好报给了侯爷。肖林也是吓的不轻,最后有人请来了肖武,年纪大的人就是见得多。 肖武命人把所有荆条都放在地牢里,倒上火油,把荆条和小桃红的尸体一起烧掉,再把地牢填平,又在上面种上一棵花椒树。 肖武又建议肖林去城外的天机观找林九道长,也许就知道是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真的有什么神鬼之说,求两张符回来贴一贴也是好的。 可是临出门前,肖二就病倒了,躺在床上浑身发冷还出虚汗,明显是被吓到了。 这才有了肖武陪着肖林出门的事,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舒孝的。 肖武走到马车前,打开车门向里看了一眼,只见寿昌侯肖林在那里睡得是呼噜震天,他点了点头。自从出了事,侯爷就一直没有睡觉,昨天又和天机观的道士们念了一夜的经,现在可算是睡踏实了。他告诉跟车的人,不要挡了别人家的道,也不要让别人冲撞了自家的侯爷。 舒家这一次的宴会,可以说是全城各府都动了起来,其中有二家尤为关注。 一家就是八皇子晏弘乐。 除夕之后,孟贵妃为晏弘乐选了,翰林编撰秦启的妹妹作继妃,引得八皇子晏弘乐一阵大怒,差点砸了贵妃的玉华宫。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秦翰林的那位妹妹长的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可是贵妃却十分看好秦翰林家,她劝八皇子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要知道秦翰林可是状元出身,还是少有的六元及第,在士林中的声望可是很高的。 晏弘乐还是不愿意,他不愿意为了他三哥,身边睡个丑八怪,要娶让他三哥娶。 贵妃气得都想打人了,她指着晏弘乐的鼻子说:“非翰林不入内阁,那个秦翰林就是为内阁备下的。堂堂内阁大臣的妹妹还委屈你了不成。” 秦翰林入内阁这件事,是她在皇帝那里偷听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要把人定下来。 晏弘乐自然不怕她的母妃,除了皇帝他只怕他三哥。 于是他跳着脚的反驳道:“堂堂一个皇子妃,还没有晏斯年身边的一个宫女好看,我丢不起那个人。” 最后孟贵妃也拿这个小儿子没有办法,只好承诺,先不向皇帝请旨,为他求娶秦翰林的妹妹。 也可以让他自己先去相看贵女,如果身份上过的去,对方府上也同意,她可以改八皇子妃的人选。但得有个期限,只能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出了正月,他还没有人选就只能听贵妃的,不然就告诉他三哥。 晏弘乐只能同意,要是让他三哥知道了,能绑着他娶那个丑八怪。 八皇子走后,贵妃的心腹问她,要是八皇子真找出这么一个人怎么办,难道要放弃秦翰林不成。 贵妃冷笑道:“大正月里的,谁家上的台面的贵女能出来让他碰见。至于那几个顶尖的人家,我哪家没透过口风,要是能同意,还用得到他出头。” 晏弘乐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能被晏斯年比下去,他后院里一定要有一个,比晏斯年的那个小宫女还要漂亮的人。要是身份在高些就更好了,他一定天天带着去东宫转两圈。 正月过去了一大半,晏弘乐一个能看上眼的都没发现,还有一些小姐们根本不出门,他又不能去人家家里要求看人家的小姐,要是那样,就算他是个皇子,也得被人打出来。 正在晏弘乐发愁之际,承恩公府的宴会让他兴奋了起来。虽然他们一派和舒家不对付,但他要是上门做客,舒家也不敢把他打出来不是。反正只要他不是娶舒家的小姐,宴会那天不论他看上了谁,都和舒家没关系。 而另一家也为着这场宴会,积极做着准备的则是礼部侍郎陆家。 自从陆宣仲在十五的灯会上见到小八之后,回到家里就得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响,每天就是躺在床上叹气哎呦!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惊动了侍郎夫人,也就是陆宣仲的母亲。见到儿子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变的如此颓废,气得她狠狠的打了陆宣仲身边的小厮们一顿。 最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街上看了一位小姐,但不知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是哪门哪府的。 侍郎夫人十分生气,气自己的儿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勾了魂。到是她身边的管事娘子劝她,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论是谁家的小姐,只要能把少年留下来,就是好的。 侍郎夫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发誓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其中的原由则是陆宣仲的身份上有一些特别。 事情还要从陆宣仲的太爷爷那辈说起,陆宣仲的太爷爷生了两个儿子,陆一和陆二。然后陆一和陆二又各生了一个儿子,就是陆宣仲的堂伯和他的父亲。 当年在祖籍的时候,两家人并没有分家,而是住在一起的。当时陆宣仲的父亲陆棋进京去赶考,陆夫人怀孕在家,等到陆夫人生下陆宣仲后,也传来了陆棋得中的消息,本来是双喜临门的事。不想随后到家的陆棋把这件事,变成了三喜临门,他在赶考的路上又娶了一位如夫人。 知道这件事的陆夫人在月子里,差一点就被气得血崩,硬是做了双月子才敢下床。后来她越看那位如夫人越来气,但让人给她准备了一碗绝子药,但是阴错阳差之下,那碗药被陆棋的堂兄陆书给喝了。 这一下陆家两房人闹的差点动刀子,最重要的是当时的陆书只有三个女儿,还没有一个儿子,这是要让他们这一房绝后啊!但那时候陆棋已经被派了官职,就要去上任,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毁了他的前程。 当时陆宣仲的太爷爷还活着,于是发了话,要把陆宣仲过继到陆书的名下。可是陆棋不愿意,谁家过继用嫡长子的?而且现在的他也只有陆宣仲这一个儿子。 最后还是陆宣仲的太爷爷出了个主意,以陆宣仲长到十五岁为限,他十五岁前要是陆棋再生下儿子,不论嫡庶都要过继给陆书。但要是没有再后下儿子,那么就让陆宣仲【一肩挑两房】,两房都是爹娘,哪一房给他娶的媳妇或是纳的妾,生下来的儿子就记到哪一房去。 陆书答应了,但也提了一个要求,就是陆宣仲十五岁前必须生活在他这边,陆棋权衡之下同意了。 却不想一语成谶,十五年过去了,陆棋的嫡女庶女的生了不少,就是没有再生下一个儿子。 所以依照约定,陆书和陆棋给陆宣仲入了两房的族谱,也在官府备了案。毕竟陆棋礼部侍郎,这种事情是正管,分分钟钟就能办妥。 然后陆宣仲就可以合理合法的娶两个老婆了。日后这两个老婆还都是正室,以妯娌相称,并各有公婆。除了丈夫是一个人外,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之前陆宣仲一直生活在江南,陆家是当地最大的地主,可是说是家财万贯。随着陆宣仲一天天的长大,陆棋夫妇更是把他看做唯一的儿子,十分宠溺。等到记了族谱后,更是给他安排了四个妾室八个通房,还为他聘娶了一个有七八个兄弟的媳妇。 这一回陆宣仲到都城来,就是要给陆棋这一房来娶个媳妇的。但侍郎夫人到底是亲妈,又多年没见这个亲生的儿子,自然是想让儿子能长长久久的留在自己的身旁。 第125章 舒烟云的恨意 礼部侍郎陆家因为陆宣仲病倒而闹的鸡飞狗跳,最终还是让侍郎夫人问清了原由。 但是没有人知道陆宣仲看上的那位小姐是谁家的,只知道有一个哥哥,两人出门只带了一个仆人,想来也不会是太有权势的家族。 有小厮说看到那对兄妹的仆人,对着少爷说了几句话,之后少爷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也许少爷知道些什么? 侍郎夫人听了小厮的话就去问自己的儿子。 陆宣仲不敢说仁谷说的那些瞧不上他家三品官的话。他怕说了之后,母亲心生怨怼再不同意他求娶那位小姐。只说那家的仆人来问他是谁,说完还满脸通红的看着母亲,他是因为对母亲说谎而羞愧。 可是侍郎夫人却误会了,以为是那家人也看中了她的儿子,派人打听,所以他儿子才会害羞。 侍郎夫人见儿子这里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也只好让陆宣仲先好好的养着。 等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身边的管事娘子来回话,说是已经仔细的问过那些小厮了。没人知道那对兄妹是谁家的,但是有人看到寿昌侯曾与那对兄妹坐在一张桌上,而且相谈甚欢。想来寿昌侯应该是认识那对兄妹的。 侍郎夫人一听就皱了眉头,与寿昌侯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人家。都城里的高门大户的人,谁见了寿昌侯不躲着走。但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儿子,她也只能叹气,不论如何也要先把人找出来,才能再说其他的。 侍郎夫人没有办法只能与陆棋商量。陆棋听了只觉得荒唐,哪有在街上随便见到一个女子,连姓氏名谁都不知道,仅仅是一面之缘,就把自己折腾病了的。 可是转头看见哭天抹泪的侍郎夫人,他也是无奈。两家人就守着这一个独苗苗,真要是有个好歹,不用老家来人,自己的夫人就不能轻饶了自己。 陆棋只好派人去给寿昌侯府下帖子,打算登门拜访。不想下人回话,寿昌侯除夕参加完宫宴之后就没回过家。陆棋又让人去打听寿昌侯的去处,可是都城里光是叫的上名字的青楼就有十几座,还有无数的酒楼私寮,上哪里找去。陆棋的人跑了一圈,那些地方不是说没来过,就说刚走。陆棋无法,只能让人守在寿昌侯府的门口,只要肖林一回来,马上报他。 好不容易等到肖林回家,可他还没上门,就听说寿昌侯连夜出城去天机观了。气得陆棋差点骂街,都城的第一纨绔去道观,这是看破了红尘打算出家,还是城里玩腻了,打算霍霍道士了。 这一回接到承恩公府的请帖,再听到舒府打算大办的消息。侍郎夫人就想,不知道勾引她儿子的那个女人会不会也参加,于是她打算把儿子身边的小厮挑两个一起带着,让他们守在二门的边上,万一能把那个人找出来呢! 但到底是在别人府上,侍郎夫人交待那两个小厮,在二门外机灵些,一但看到了人,就说帮陆大人送信,到时自然有她身边的管事娘子去见他们。 安排好一切,陆家两夫妻就出发,去参加承恩公府的宴会。而陆宣仲还躺在床上,诶呦呦的被八个通房丫鬟围着伺候着。 我是分割线 吃过午食之后,太子的銮驾才刚刚离开东宫。 而三位舒小姐坐着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舒若云这段时间在坤德宫里,可以说是被重点调教的对象。每天天不亮就要被叫起来,先背诵一遍《女德》然后才能开始每一天的活动。而关于规矩的教导更是融入到她生活中的每一刻,她的身边每天最少三个嬷嬷同时在一旁候着,一但她的行为举止甚至是咳嗽一声,有些许偏差就会有人提醒,一个人说教,一个人示范,一个人指导,让她时刻改掉自己身上的毛病。 通过这段日子的调教,在舒若云身上确实是初见成效。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的确没有了轻浮之气,毕竟豪门大户里小姐们的规矩都是从小学的,一时走岔了路,掰过来也容易。 本来她之前的行为也是一种对新奇的模仿,就像是现代人对于明星的效仿。那些明星的动作,说话的方式,看人的眼神总会有人去讨论和模仿。甚至是他们穿的衣服,戴的饰品,更甚者还有他们身上的纹身。只要有人夸上两句好看,或是与众不同。就会有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冲上去有样学样,也不管那些东西适不适合自己,融不融于社会,只知道一味的跟风。 但是舒若云身体调整过来了,心灵上的阴霾却没有被擦拭。随着那些嬷嬷们刻薄的言语和惩罚,让她心中的怨恨逐渐加深,但对着坤德宫里的人又无法表达,致使她心中的恶意就都对准了舒五小姐舒烟云。 尤其是在她发现,不论她如何对待舒烟云,那些嬷嬷都不会出手制止的时候,欺负舒烟云就成了她这些日子里唯一的消遣。 嫡庶有别,尊卑有位。舒若云欺负舒烟云自然是没有人开口的,但要是被欺负的换成了七小姐舒仪云,那舒若云早就在佛堂里跪着了。 舒仪云这几天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她本以为来坤德宫过个年,玩一趟,回去还能看到小姐妹们羡慕的眼光。没想到被舒若云连累的不但不能回家,还要被罚抄写,每日里还要跟着学上两个时辰的规矩。她现在连舒若云都不愿意搭理,更没有心思管舒烟云了。 此时,舒烟云像是一只可怜兮兮被淋了雨的小鹌鹑一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舒若云的脸也越来越冷,不时的用眼睛剜着舒烟云,要不是车外面站着嬷嬷们和侍卫,舒若云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她早就开骂了。 但即便是如此,舒若云还是小声的对着舒烟云冷冷的说:“今天就要回家了,等到了家,我一定要告诉母亲,是你向皇后娘娘多嘴,大哥哥才会被罚的。而且听说大哥哥的外室被处置了,小心大哥哥也不会饶了你。” 她似想到了什么,又不怀好意的笑着道:“就是不知道幺娘这回,又要在母亲屋里,跪着掀几天的门帘子。” 幺娘是舒烟云的生母,本就是世子妃从南边买回来,放在自己屋子里面固宠用的。哪怕是生下了舒烟云,也没有得到一个妾室的名份,只是一个通房的身份。 而世子妃平日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会让幺娘跪在门口撩帘子。往往这时候都是舒烟云最尴尬和无奈的时候,她既心疼自己的生母,可又人微言轻,更不能开口求情,还要装做视而不见。 就在舒烟云想要说些什么,向舒若云求求情时。外面有人来报,“太子的銮驾马上就要出东宫了,请三位小姐下车候驾。” 舒烟云只能紧紧咬着嘴唇里面的肉,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第126章 去承恩公府 舒氏三姐妹并排站在道旁,不一会儿就听到拍手声,只见两个小太监从宫门内走了出来,直接上马远去,这是开路报马,太子出行,百姓回避。从宫门起到承恩公府的大门口,凡是这两人跑过之处,街头巷口全要用围栏挡严。 那两个太监走后,又略等了一会儿,又有一对小太监同样的走出宫门,上马而去。如此反复,一共过去了六组。 三位小姐双手置于腹前,低眉收颌。只能乖乖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隐隐的听到了鼓乐之声。只见宫门大开,远远的一对对龙旌风翣,雉羽宫扇缓缓而来,到近处已经能闻到那些宫人手中提炉里发出的阵阵御香。 在嬷嬷的示意下,三位舒小姐直接跪到了冰冷的石板路上,低头不敢直视。 在坤德宫里,舒若云还可以仗着皇后与舒家,与太子说上两句话。但是出了宫,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对着太子全副的銮驾,不要说开口出声,就是抬头看上一眼也是不行的。 提炉的宫人过去之后,就是一柄曲把的杏黄色的龙纹大伞,再之后就是一队队的执事太监,手中捧着太子日常之物,衣袍带履,香巾皂角,甚至还有洗手的铜盆和出恭的马桶。 等这一队人过去后,就是太子近卫,两人一排,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壮,威风凛凛的。 再之后才是太子的金顶銮舆。 舒若云昨天听说要与太子一同回舒家时,还幻想着要是能坐上太子的銮驾回去,那么全都城的人都要羡慕死自己了,尤其是那些小姐们,不一定要说出多少酸话呢。哪怕是这样想一想,她都觉得开心,身体里那团名为虚荣的火焰,烧得她都有些头脑发热了。也不知道明天见到太子表哥时,他能不能请自己一起坐。 但是当銮舆路过她们时,舒若云偷偷的向上看了一眼,只见那轿厢上窗门紧闭,更是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她们上了自己的马车,跟在銮驾后面时。舒若云才在幻想中醒过来,恼羞成怒的她,直接把一旁的软枕砸到了舒烟云的身上。 承恩公府从太子的銮驾离开东宫后,就得了通报。所有人包括宾客,全部到了府门外等着接驾。女眷们则是在二门内站着,要等太子进门后才可以散去。 晏斯年带着小八坐在銮舆里,太子的这个銮舆很大,是出宫时专用的,桌椅板凳具全,人也可以在里面直立行走,分为里外两间。 小八和包子饺子坐在外面,三个人正在小声的商量。因为小八临出门前,花卷向小八透露了一个消息。就是那些世家贵族的家中都会藏一些私房菜谱,少则一两道,多则十几道。而且越是年代久远的家族,所拥有的菜谱越多。 像这次舒家请客,宴席上必然有私房菜,花卷告诉小八,一定要挑这样的菜吃。要知道那些菜都是独家的,就连宫里御厨也不会做。 花卷的话听得小八直点头,然后就满心欢喜的坐上了晏斯年的车。可是走到一半,小八忽然想到,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菜是花卷说的私房菜啊!她也不能薅着承恩公的胡子问,【这桌子上的菜哪道是你们家独有的。】 于是小八就问包子和饺子,最后饺子说:“主子,这些菜既然是承恩公府的脸面,那一定要有配得上的器具,到时候哪个盘子贵,您就挑哪个!” 小八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器具的材质她能分辨出来,但是哪一种更贵,她就真的看不出来了。在她的印象中,金的比瓷的贵,瓷的比木的贵。 但这也不一定,前几日她在花卷那里顺了一个木头盒子,打算用来装些点心放在枕头边上,后来花卷找了过来,倒是没说她,也没有把盒子要回去,只是说那个木头盒是千金难买,没丢就行。 一共也没有八两沉的木头盒子,比金子都贵。 饺子表示这不是问题,到时候让包子站在小八的身后,她认识盘子。 包子点头,保证和主子寸步不离。 于是三个人就关于承恩公府有那些好吃的,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吃的东西,在哪里吃又不会失礼等问题,展开了讨论。主要是包子和饺子说,小八负责给予肯定的点头。 晏斯年听着外间里传来的一阵阵低语声,唇边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自从上次小八喝醉酒,莫名的长高了之后,她的性子好像也开朗了一些,之前只与特定的几个人说话,甚至是只听不说,现在已经能和饺子四个人有说有笑了。 太子銮驾稳稳的停在了承恩公府的大门口,大门左右跪了一地的人,高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车门打开,最先下来的人是仁谷,站在车辕边上高喊平身。随后又下来了两个宫女,站到了仁谷的旁边,等到太子下銮时,舒家三姐妹的车已经从侧门直接去了后院。 进门时,舒若云还是不死心的掀开了车窗的一角,正好看到太子回身,把一个女人抱下銮舆,只是太子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了,她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 小八戴着围帽,上身一件湖蓝色的收腰小袄,下面配了一条浅杏黄色的绣缠枝花罗裙,胸前戴着一块刻着蛇纹的玉牌。 她站在太子的身边,身上的裙子在晏斯年杏黄色的太子服旁,没有显现出一丝突兀,也可能是周围站得都是男人,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一旁有舒家的管事娘子,过来请小八上轿子。晏斯年拍了拍小八的手,在小八的耳边轻声道:“和她们去玩吧!要是有人让你不高兴,就让饺子打她。” 又高声的对包子和饺子说:“别让你们主子受了委屈,要是有事,就来报孤。” 听到太子这句话的可不只有包子和饺子,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晏斯年的偏爱和小八的得宠。 承恩公的长孙子,舒子轩对着晏斯年笑道:“殿下的人,在咱们公府里,怎么可能受了委屈!殿下快快请进吧!” 晏斯年目送着,小八在包子和饺子的陪伴下,坐着轿子去了承恩公府的后院。这才上前向承恩公行了半礼,被承恩公连忙拦住,大笑着拉起太子的手,一起走进舒府的大门。 晏斯年跟着承恩公,眼光落在他们相携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第127章 蜜渍梅花 承恩公府的?阁里,舒流云正招待着各府小姐们。 暖阁建在公府的梅林之间,先是修了一个高于地面半米左右的台子,上面建了一个可以坐下五六十人的大型的宴客厅。 整体望来,可以说是雕梁画栋,外有游廊,廊下每隔几步都有一个金环,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挂一些鹦鹉画眉。室内有地笼火墙,哪怕是开了窗,也是温暖如春,还能看到窗外的红梅烁烁,隐隐还能听到远处戏楼传来的丝竹之音。 因为是招待女眷的地方,屋子的装饰十分清丽雅致,墙上挂的都是一些,历代名人画得花鸟鱼虫,案几上摆了从南边运来的各种鲜果,还有早上刚刚做好的六色茶点,和糖果一起放在一个八宝的攒心盒里。 大家刚刚在二门处候旨行礼,听到太子已经去了前面的正厅。她们这才散了,大家三三两两的回到了暖阁里。 舒流云坐在上首,吩咐丫鬟们给已经进门的诸位小姐,都上了一碗姜茶,让大家去去寒气。 齐国公府的三小姐坐在舒流云的下手处,用手里的帕子,隔着装姜汤的碗,捧在嘴边小口轻啜了一口。看向舒流云道:“流云姐姐,若云和仪云两位妹妹不是说要随太子殿下一起回来吗?想来这会儿已经进府了吧!” 舒流云回了一个微笑,道:“知道你和若云好!不用急,她们两个先回房去休整一下,马上就过来。” 齐国公府当家人姓蒋,而这位三小姐,是蒋家唯一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嫡小姐。她上面的两个姐姐也都是嫡女,如今已经出嫁,正陪着自己的婆婆在夫人们休息的地方伺候着。 蒋三小姐与舒若云交好,她们都是上有出色的长姐,母亲的目光永远也落不到自己的身上的人。可能是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个人平日里就经常玩在一处。 暖阁中众家女儿因着刚刚进门的太子殿下,都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不提身份权势,就光是太子的那张脸,就能让这些小姐说上个三天三夜了。 不论大家讨论的多么热烈,倒是没有那不开眼的人,向舒流云打听什么!到底再有一年的时间,舒流云就要去给前太子守陵,在她的面前提现在的太子,总是让人尴尬的。 哪怕舒流云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甚至希望多听到一些关于晏斯年的消息。舒流云打算借这次的宴会,打出自己贤良淑德、忠贞杰烈的名号。用修陵的一年时间里,想办法住到宫里去,最好能住到东宫。可惜她与晏斯年的感情前些年还好,这几年冷淡了很多。这一回要是不能说动晏斯年,那她就只能借助坤德宫里的人了,听说她们今天还要把若云她们带回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跟着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仆妇打扮的人,对着屋里不住的探头,碧玺看到后轻轻的推了一下身边的翡翠让她看。 翡翠见状就走了出去,压低了声音,厉声道:“干什么呢?探头缩脑的!” 翡翠作为舒流云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平日里那是拿着鼻孔看人的主。在国公府里,就连那几位庶出的小姐,她都敢刺上两句。更不要说那些姨娘妾室,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那仆妇见到翡翠忙行了一个礼,凑近翡翠悄声的低语说了几句,听得翡翠当时就变了脸色。 原来小八带着饺子和包子打算去后院的暖阁,刚刚进入梅园,小八就听到饺子说:“主子,这承恩公府里开的梅花可是都城中屈指可数的。” 小八对花不感兴趣,拥有植物系异能的她,在花的面前站久了,能把花吓得自闭了(这里的自闭是纯字面意思),当然这是指有根系的活花,那些剪下来的死花不会。 这时小八又听到饺子接着说:“梅花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但好看,还好吃。是不是包子。” 包子看到饺子飞过来的眼神,笑着接话道:“姐姐说的对,梅花不但可以做【梅花汤饼】、【汤淀梅】、【梅粥】,就是单独的一味梅花也能做【蜜渍梅花】。” 饺子见包子接上了自己话,心中庆幸包子就是聪明。 “我记得好像还有一首专门说【蜜渍梅花】的诗,是不是啊!” “对,那诗就叫【蜜渍梅花】,我想想啊!”包子不知道饺子打的什么主意,只能顺着饺子说下去:“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 本来小八第一次坐两个人抬着的这种轿子,晃悠悠颤巍巍的晃得她都有些困了。现在听到饺子和包子的对话,马上就精神了。 小八掀开轿帘,看着身边开了满园子的梅花问饺子:“这花能吃吗?” 饺子见小八掀开轿帘,示意抬轿子的仆妇停下来,伸手把小八扶了出来。 包子也走上前,把怀中抱着的斗篷给小八穿好。 这件斗篷金翠流光,冷眼看去好像是墨绿色的,但行动间就能看到金光点点,因为它的外面是用孔雀的翎羽织成的,内里又被包子加了一层雪貂毛的内衬。 小八下轿时,离二门并不远。此时有一个小厮正躲在墙角处,透过墙上的漏窗,向园内张望,一眼就看到了小八。 那小厮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就按照夫人的交待,记下了小八的衣服颜色后,转身就去报信了。 小八没有理会那偷窥的视线,她在等饺子的回答。要是这花真的能吃,那她打算多摘些回去,让福嬷嬷给她做。她之前一直以为梅花饼是梅花形状的饼,没想到真的要放花在里面。 饺子自然是点头道:“只要是主子喜欢,别说是这里的花,就是御花园里的,主子也不是摘不得。” 小八看了饺子一眼。 伸手拉过包子就走,边走边说:“帮我看看哪种花好吃。” 那几个仆妇想拦,被饺子瞪了一眼,就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其中有一个应该是管事的人,大着胆子站出来说道:“这位姑姑,还是先请您家的主子,去见了我家大小姐再赏花吧!还有这园子里的梅花,都是大小姐出生时,国公爷命人种下的,没有大小姐的花,谁也不能摘啊!” 饺子冷笑道:“我们家主子只听太子殿下的话,刚才你也听到了,殿下说让我们主子好好玩,那就是没有她不能动的。要不然你去请太子殿下的懿旨。” 那仆妇差点给饺子跪下。 饺子看她的那个样子,也不愿和她多说什么!直接道:“行了,你们就是抬轿子送人的,这人已经进了二门,没有你们的事了,下去吧!”说完就去追小八和包子了。 那仆妇几人商量了一下,只能让那个管事的去给大小姐送信了。她们也多了个心眼,没敢指责小八,只是和翡翠说太子带来的宫女要折大小姐的梅花。 第128章 三位小姐 小八带着包子行进在梅林之间,让包子挑选可以食用的梅花。 包子抬头望去,梅树上小枝分歧纵横而出,或孤削伸独枝,或密聚如林,或如蟠螭,或似僵蚓。又见朵朵红梅如花吐胭脂,香欺兰薏繁叠其上。心道【这承恩公府里的梅园,真是名不虚传。】 包子这里和小八低声细说哪一种开的好,最适合做吃食。小八听了个七七八八,便让包子给她指哪棵或是哪几棵树上的花就好。 这时从一旁的小路上走过来三名少女,各自带着一个丫鬟。与小八主仆二人见面,大家互相行了一个万福礼。 三位少女站在中间的那一个,高挑身材,柳肩细腰,长得明眸大气。在她的左手边的少女身体适中,面颊微丰,肌骨莹润,嘴角微微上扬,天生一副笑脸。而右边的那一位,与两人比之却是长得最出众的一个,身形袅娜纤巧,往脸上看,娇若春花,媚如秋月,但眼神中却透着干净从容。 那个高个子的少女,与那微胖的姑娘两个人,互相轻撞了一下彼此的肩膀,最后那个微胖的姑娘被推了出来。 微胖的姑娘笑着对小八道:“这位小姐好!我是临湘侯府的,我姓沈,闺名单字一个灵,你可以叫我灵儿。” 说着她指了一下那个高个子的少女说:“那一位是秦国公府的六小姐,她家姓杨。” 那位杨小姐看着小八点了点头。 沈灵又指着最后一个人道:“她姓水,叫婉清。是北静伯府的表小姐。” 听完三个人的介绍,小八并没有说话。 包子上前行礼回答道:“我家主子姓云,不知道三位小姐有什么事?” 姓云?沈灵身后的杨小姐和水婉清互看了一眼,杨小姐轻轻的摇了摇头,都城世家权贵,数得上名姓的里面根本就没有姓云的。 而沈灵见小八生得可爱,又用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自己,她到先害羞了起来,红着脸对包子说:“刚刚我们在一旁赏梅,听到有人念诗,就寻声而来了。刚刚念诗的可是你家小姐?” 沈灵倒不是多么喜欢做诗,相反她还有些讨厌这些东西。可是没有办法,那些小姐们只要是坐在一起,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大家一起来做诗连对的。吃酒喝茶要做诗,看到花鸟鱼虫要做诗,就是刮过一阵风,大家也要做了几首诗来。 要是正经的比试,沈灵倒也不怕,她虽然不善作诗,但她的画画得很是出色,不论是工笔写意,还是丹青素描,她都不怵的。 可是那些小姐最会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了。自从她的画在聚会上得了头筹之后,她们再看到她,就把话向做诗上引。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都回了暖阁,她还在外面的原因。 杨小姐和水婉清与她三人交好,这才会在这大冷天陪着她在外面闲逛。 至于做诗这件事,根本找不到杨小姐和水婉清身上。 杨小姐的闺名叫淑宁,可惜了父母的美好期盼。她家是秦国公府,是正经的武将出身,是陪着圣祖打过江山的。现在家里的正堂上还挂着高祖手书的【簪缨世家】的匾额。 这位杨小姐是秦国公的老来女,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她的上面有九个哥哥,可以说是千娇百宠。虽然她是个女孩子,倒是很有家祖风范,从小不爱红妆爱武妆,抡得起红缨枪,捻不起绣花针。而且她家又是超一品的国公府,要是有人敢找她做诗,她敢一巴掌甩到人家的脸上。 而水婉清则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是北静伯府的表小姐。她的母亲是北静伯的亲妹妹,丈夫死后差一点被人吃了绝户。只能带着女儿和全部家财,来都城投靠自己的哥哥。 水婉清自己并不是官宦之家,可能是因为家中曾遭变故,水婉清很是懂事,性格也平和温柔。平日里根本不出门,只在家中陪着母亲。她的母亲不愿女儿小小年纪就困在家里,就求了自己的嫂子北静伯夫人。 北静伯夫人对自己的这个小姑子和外甥女的印象倒是很好,就介绍了秦国公家的小姐杨淑宁与水婉清认识。 北静伯夫人与秦国公夫人是堂姊妹,自己的女儿出嫁前,与杨家小姐也是长来长往的。 谁也没想到性格偏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一见面就投了缘。之后通过杨淑宁,水婉清又认识了沈灵,三个人从此成了闺中密友。 但在其他小姐的眼中,水婉清就是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是杨淑宁的跟班,比丫鬟高不了多少。尤其她还长的那样出色,要不是有杨淑宁护着,早就被人给欺负死了。 因而就算是有人起头做诗,也没有人带她,更不会问到她的头上。 这一两年她到是成了沈灵的幕后代写,要是有做诗的场合实在躲不过了,她会先写好几类不同的诗文,让沈灵先背下来,或是打个小抄带着。 但她读的书终归有限,能做的诗文已经被沈灵挖的差不多了。 刚刚她们三个人正在讨论这件事,想着怎么能让沈灵躲开一会儿的对诗。就听到有人念诗文,水婉清突然想到,这人的声音没有听过,也许她们可以再结交一个文采好的朋友,帮帮沈灵。当然这个朋友要合她们的脾气。 三个人也都是光明磊落的,直接向小八说明了原委。 “我们就是想找一个诗文好的朋友,可以去打那些人的脸。但我们也是真心相交的,大家要是合得来,日后就是朋友,要是处不来,过了今天的宴会,也可以不再联系。”杨淑宁的话说的大大方方,看着小八等她决定。 小八看着她们伸出了一个手指说:“我不会做诗。”又伸出了第二个手指说:“可以帮忙,我要那个。” 小八用另一只手指指向杨淑宁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弯刀。 “不会做诗?” “你要这个?” 沈灵和杨淑宁同时开口。 包子对着沈灵她们道:“刚刚那首诗是奴婢念的,但不是奴婢所作,是书本上原就有的。” 沈灵忙问包子说:“那你会背的诗多吗?”沈灵倒是不指望一个下人会作诗。 包子轻轻的点头。其实她不光会背,诗词歌赋也是可以写上几篇的。 “那就行。她们那些诗也不全是现做的,只要能说出一首应景的也行。”沈灵很是看的开。 杨淑宁摘下腰间的弯刀递给小八道:“这就是一件装饰,没有开刃,也不值什么钱的。” 秦国公全家都想让杨淑宁温柔点,再温柔点,就没收了她所有的武器。所以她才会买了这么一把装饰用的弯刀,带在身上聊胜于无。 第129章 今日三更 小八接过杨淑宁手中的弯刀,那弯刀的刀柄上有一颗,黑色的石头,冷眼看上去好像是一颗黑曜石,圆润有光泽。但是小八在这颗石头上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动。 小八用手指慢慢的摩挲着那石头,这东西里的能量有点像末世的晶核。可是晶核没有黑色的,哪怕是毒系丧尸的晶核也只是紫的发黑。 现在不是探索这东西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花还没摘呢! 她看见沈灵拉着包子讨论一会儿那些人会做什么诗,便阻止了包子要跟着自己的动作。向刚刚包子指给自己看的树走去。 包子见主子并没有走远,也就没有紧跟着。毕竟主子刚刚用她帮忙做诗的事,换了一把刀,她总不能让主子不讲信用。 小八走到一棵硕大的梅树前,这棵树比别得树长得都要高都要大,开得花也多。小八把手放在树杆上,她想让树自己去东宫里,最好能把自己种在离膳房近的地方。 (树也就是不会说话,要是会说早骂人了,虽然它不一定敢。) 小八在指挥梅树时遇到了一个问题,她可以让植物产生变异,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赋予其简单的智慧。 但是一棵树要怎么自己走进皇宫里?它又不像藤蔓荆条可以顺着墙爬进去。 一棵这么大的树,不要说走到皇宫,只怕连承恩公府都没走出去,就被当成妖怪烧了。 空间内无法收集活物,活的植物也一样。 小八本打算带一棵活的梅树回去,包子说了这树生得好,宫中都没有这么好的。 宫中没有等于金主太子没有,金主太子没有等于她没有。 她没有怎么办?~抢! 但小八也知道,无论是她把树拔出来扛走,还是把花瓣全部收到自己的空间里,在这么多人的地方,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小八伸手,手中多了一束梅枝。这枝梅有半人高,分枝也多,上面的花也密。就这样被小八一只手攥着,看起来有说不出的别扭。 包子看到小八手中的梅枝,匆忙过来,将那花接到自己的手中。 小八问:“要这样带回去吗?”也不知道晏斯年的车能不能放下这么多的树枝。 小八决定了,树要是不能扛,那她就扛花枝,这个看着比树小多了,应该能带回去吧。 包子道:“主子,要做吃食的花不能这么带回去,这么抱着不但花会破损,也不洁净了。花摘下来后,要用浅坛子把花,仔细的码进去,再用薄纱封住口,只有这样运走的花才能做吃食。” 沈灵三人看到包子怀里的花,全部都呆住了。 沈灵指着那花对杨淑宁道:“她是不是把梅花折了?” 杨淑宁点头。 因为舒流云生在正月,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从她出生之日,承恩公就命人种下了这满园的梅花,作为送给长孙女的礼物。 这梅园里的每一棵梅树都有专人看管,轻易不许人进来,就是舒若云和舒仪云想要折枝插瓶,都要先问过长姐舒流云的意思。 在舒流云还是准太子妃的时候,都城中的人家,都以收到她赠送的梅花为荣。要不是今日公府设宴,她们也无缘见到这些梅花。 如今见这位云小姐一声不响的就折了这么大一枝。也是吓到她们了。 水婉清看着小八说道:“云小姐,咱们是上门做客的,这私自攀折主人家中的红梅是不是不好!” 现在在水婉清的眼中,小八就是那种刁蛮任性,毫无礼貌的恶客。 包子笑着对水婉清她们三个说:“三位小姐放心,咱们是得了主人家允许的,不算失礼。”反正有太子殿下的话在那里,就算是把国公府拆了,也有太子兜着。 沈灵三人面面相觑,表情上写满了——我不信!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折我们小姐的梅花,不要命了。”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从远方传来,翡翠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赶了过来。 小八对于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翡翠根本没有理会。她现在的心思全部沉浸在空间里,她记得她当年那辆报废的房车里有两个超大的密封罐,也不知道碎了没有,希望不是在被毁了的那一半里。 第130章 今日三更 小八本性就是孤与独,精神异能作为她的初始异能,最早被发现出来,之后其他的元素异能,都是在精神异能的根基上发展开发出来的。 从很小很小开始,那时还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小八,对身边人善恶的感知就极其敏感,当然这种善恶是指针对她这个人所散发的情绪。 后来随着她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对于这种善恶的感知已经感觉不到了。就像是老虎永远不会考虑蚂蚁的善恶一样,所有的一切在强大的武力下,全是泡沫。 现在的她对于人的感情,更多的是来自潜意识认可。 就像是对晏斯年,他们的开始是因为晏斯年一句,让她随便吃的话,就让她认下了这个金主,但那也只是在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现在的小八,还是把她和晏斯年定义在金主与保护者的位子上,可是在她的潜意识中,有一种感觉一直在告诉她,晏斯年是可以信任的人,而信任对于从末世来的人说,就是最大的一种情感,因为它代表着永不背叛,是可以在战场上交付背后的人。 至于其他人,福嬷嬷是亲人;暗九是伙伴;平公公……是可交易的npc。 而饺子四个人却赶上了好时机,小八的心被这个世界温暖了三年,轻轻的软下了一条细缝,给了她们进入的空间。 包子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看着走到面前的翡翠,冷冷一笑道:“堂堂的国公府居然有这么没有规矩的下人,竟然敢当面指责客人。谁给你的胆子?” 翡翠掐着腰,呸了一口道:“那是因为没有不问自取的恶客,要知道不问自取就是贼!” “那你倒要好好和我们说说,这自取,取了什么?这个【贼】字可不是随便说的,屎盆子也不是你一张嘴就扣出来了。”包子看着翡翠眼带轻蔑。 翡翠指着包子怀里抱着的梅花道:“你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攀折梅花,还说不是贼。” 包子用手轻扶怀中的红梅说道:“你怎知我未经主人允许?” 翡翠瞳孔震动了两下,她知道面前人是东宫的宫女。她也确实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只因在她的内心中,隐藏着一种对晏斯年的不满,这种不满无法用言语表达。 就是因为这两三年间,太子晏斯年对自己小姐的关照越发少了,她觉得这就是人走茶凉,是小人得志。是因为前太子消失了,他晏斯年才上位的,他就应该敬着自己的小姐。要是自己的小姐还是太子妃,哪里还有他晏斯年的太子之位。 翡翠作为一个丫鬟,心性眼界只能让她看到这些,但她会有这种想法,可能也因为过去承恩公府,太过重视当年的晏弘阳,从而忽略了跟在他身后的晏斯年。才让她觉得是晏斯年占了晏弘阳和舒流云他们天大的便宜。 所有生在皇家里,一奶同胞的兄弟中的弟弟,确实是挺尴尬的,他从出生起就被分到了哥哥的阵营,天然的他也不能投靠别的兄弟。他的一切努力全是给自己的哥哥做辅助,甚至还不能太出色压了哥哥的光彩。同样母族的势力只要哥哥活着一天,他都无权拥有。有的后妃甚至会故意养废小儿子,就是防止亲兄弟阋墙。 之前皇后和承恩公府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从未在晏斯年身上下过赌注,又怎么会给予关心和教导。他们只想让晏斯年做一个清闲王爷。上行下效,那时的准太子妃舒流云,既是表姐又是未来的长嫂,翡翠作为她身边的大丫鬟,自然对晏斯年不会有从心里的敬畏。 就是到了现在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晏斯年已经不是那个跟在她家小姐身后,叫姐姐的小皇子了。他是宴国景天朝的当朝太子,早就代掌皇权,临朝听政了。 包子的一句话,让翡翠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难道是太子要的梅花,不会的,太子是直接去正厅的,就算是要梅花,也会有舒府的人献上去,定是这个小宫女私自摘的花,见出了事想要狐假虎威。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是她们这边占理,太子也不能对她的小姐失礼的】 想到这些,翡翠便有了底气,高声道:“我一直陪在我家小姐身边,可从没听到过小姐吩咐准许谁来攀折梅花,你就是私自盗采,你们几个还不把她给我捆了,压在柴房里,等宴会结束再来处置她。” 这时小八已经从空间里回过神来,房车里的密封罐倒是没有碎,就是一个掉了底,一个裂成了两半,肯定是不能用了。小八又去放快递的空间里转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隔着包装她唯一能分析出来的只有食物。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坛子或是替代品。 要不然,还是拔树吧! 包子和翡翠的对话,小八听到了,但她并没有理会,这时见那些长的十分壮硕的粗使仆妇要上来抓包子,她伸出手把包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杏眼微抬,看了一圈对面的翡翠和她带的那些人,偏头问包子:“这些人能杀吗?” 第131章 今日三更 暖阁中,舒若云三姐妹带着三位嬷嬷,给长姐问好后,就各自去找与自己交好的小姐了。 三位嬷嬷把皇后给舒流云准备的生日贺礼的礼单递了上去。 舒流云双手接过并没有看,反而问起了皇后的身体和起居,言语间全是关心与孺慕之情。 交谈了几句之后,舒流云喊来了碧玺,让她安排三位嬷嬷下去休息。特意交代要找间清净的客房,再给嬷嬷们单上一桌酒菜,万万不能怠慢了。 碧玺出门前,又被舒流云喊了回来。她把碧玺叫到身前,在她的耳边吩咐道:“你去拿六个上等的打赏荷包,每人给两个。你再去我的妆匣里,给她们每人拿两个戒子一个镯子,要金的,这些人就喜欢这些俗物。” 碧玺有些不明白,小声的回问:“这是不是太多了?”几个嬷嬷而已,哪怕是从宫里出来的,也犯不着给这么多啊! 舒流云轻笑,又说道:“你去我屋后的小佛堂里,把我前些日子抄得经文拿出来,就是用黄绸子包着的那些。交给三位嬷嬷,托她们呈给皇后。” “喏!”碧玺心领神会,领命下去。临走时还示意一旁的两个二等丫鬟,站到舒流云的身边去。 碧玺刚走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个刚刚留头的小丫鬟跑了进来。看到了舒流云直接跪到她的面前,开口就道:“小姐,翡翠姐姐和人在梅花园里打起来了。” 一句话惊得满屋子的小姐全部看了过来。 见此情形,舒流云就是想遮掩也没有必要了,索性她就大大方方的,问那个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突然被这么多人一起注视着,都有些吓到了。于是她一指门外道:“有人摘了梅花,翡翠姐姐要抓人,就打起来了。” 旁边正和蒋三小姐坐在一处说话的舒若云一下子站了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不但敢摘姐姐你的梅花,还敢打人。这可是姐姐在家里面,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怎么能让人如此放肆,一定不能轻挠了她。对不对啊!姐姐!” 舒流云看着大呼小叫的舒若云,心中冷笑,【看来自己的这个四妹妹,这段时间住在宫里,把自己的心给住野了啊!】 舒流云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端庄。她面带微笑的看了看满屋子的众家小姐说道:“不知道众位小姐有没有兴致,与我去看看这丫头们打架,全当是给今日凑个节目,请大家看个热闹。” 舒流云两句话就让这件事变成了丫鬟打架,那些想看热闹的小姐们,也不好意思跟着一起去了。 舒若云刚要说话,被舒流云看了一眼,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蒋三小姐看到自己的好友,被一个眼神就吓了回来,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大姐,和那些被姐姐们压制的日子。她笑着开口道:“舒大小姐可别被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们气到了,谁家还没有几个淘气的小丫鬟,就是不知道,是和谁的下人打起来了啊?” 听到蒋三小姐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回头去看自己带来的丫鬟有没有少。 韩国公府的小姐本姓就是姓韩,看到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就剩下了一个,询问起来,说是去出恭了。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今天进园子时,她就夸过那梅花不凡,当时身边的丫鬟想给自己掐一朵,被自己制止了,可别是她背着自己去摘花了。 韩小姐便顺着蒋三小姐的话,开口道:“既然如此,要不然咱们都去看看,看看是谁家的人,也好领回去。” 两位国公府的小姐都开了口,其他人自然是响应的。 这个说:“今天难得的好天,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那个说:“这么好的梅花,今天不看个够本,岂不是可惜。” 舒流云见大家都要去,也不好阻拦,便点头同意了。 e(┬┬﹏┬┬)3——我是要卡剧情的分割线 碧玺得了舒流云的吩咐,要回小姐的房间取东西。 回到小楼时,路过一楼见到茶水间里,看炉子的小丫鬟正在打瞌睡,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叫醒她,就直接上楼去了。 打开小佛堂房门的那一刹那,碧玺就看到一个正在找东西的身影。 而正在小佛堂里搬佛像的饺子,也听到了声音。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第132章 破相 (先传一章,别等我,我在码了,我努力三更,小可爱们明天白天看,早点睡觉觉!) 碧玺看到面前的人,心是一惊,吓得她瞳孔变大,嘴唇微张。 然后快步上前,随手将身后的门关上,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饺子也是吓了一跳,只因为她刚刚在搬动佛像,太过认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如今见到来人是碧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一甩,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 饺子跳下供台对着碧玺说:“你怎么回来了?还有别人吗?”说着还向外看了一眼。 “我回来是帮舒家大小姐来取东西的。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碧玺没有接到过指令,所以她才会惊讶癸水的出现。 而且癸水早在两年前就被调出了天干,之前她还听说他们组的老大,已经开始物色新的癸水了。 饺子一直观察着外面,听到碧玺的问话,便回答到:“我现在跟着云主子,今天是临时任务。” 饺子看向碧玺,也就是之前的同伴辛金问道:“殿下说舒流云藏东西的密格在这间佛堂里,是你报上去的,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吧?” 碧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之前有两回,那人来找这位舒大小姐,我在晕倒时用针扎了身上的穴道,让自己提前醒了过来。看到舒大小姐等人走后,就直接去了佛堂,两次都是如此。若那人给了什么东西,也定在这佛堂里。但具体的位置,我并没有找到。” 两个人一起观察起这间佛堂,明面上可以找的地方,碧玺一定都找过了。那些常规收藏密格的地方,饺子也都找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饺子说道:“殿下的意思,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妨,一会儿我就把这全毁了。正好那位舒大小姐不是想去宫里住吗!咱们这也算是帮她一把。” 碧玺皱眉想了一下,她倒不是质疑太子的决定,她只是快速的想了想,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做得像是意外造成的。 “我的时间不多,只怕她一会儿会找我,我们再找一遍。” 碧玺考虑到舒流云不会武功,那么屋顶和房梁上就不需要去找了。她把重点放在了那些边边角角上。 “放心,她现在可没空想起你来!”饺子对着碧玺神秘一笑。 щ(???)щ——我是去看热闹的分割线 那些听到命令的仆妇们,并没有因为小八拉开了包子就停止动作,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甚至有人想伸手拉开小八,好抓住包子。 “砰!砰砰!”随着几声闷响,那些仆妇全都飞了出去,一个个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住的哀嚎。 而小八这边只能看到,她那微微扬起的裙摆,正在慢慢的落下。 包子看到主子出手……呃,出脚了,瞬间对方就倒了一片,她的眼中冒出崇拜的光芒。她一直认为饺子就很厉害了,没想到主子比她还厉害。 翡翠看到有人敢打承恩公府的下人,气得脸都红了。她指着小八就破口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承恩公府里面放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八,只见她的头上梳得是左右觅香式的发髻,从两个鬓角分别编出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子绕在头顶,中间穿插着彩色的丝带和珠花。那珠花看上去非金非银,想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耳朵上也只是戴了一个小小的花坠子,整个加在一起,还没有她家小姐的一个戒指面大。全身上下除了胸前挂的那块玉,也就身上的斗篷看着贵了点。 她向上翻了翻眼皮,满眼的不屑,转眼时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水婉清,翡翠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这个没见过的小丫头,不会也是谁家带来的打秋风的穷亲戚吧! 翡翠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来,显得她那没有二两肉的孤寡脸更加刻薄了。“没脸没皮子的,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现在给我跪下认错,我还能在小姐面前给你说句好话,不然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现在的翡翠已然将面前的人,当成了平日那些被她随意打骂的小丫头了。 “啪”的一声脆响,翡翠都没发现对面的人,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就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啊呸!”随着一颗牙被翡翠吐在了地上,她的左脸也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吾.布.辉.房.锅.泥!(我不会放过你)”含糊不清的话在翡翠的嘴里艰难的说出来。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沈灵三个人都看傻了。 翡翠作为舒流云身边的大丫鬟,她们自然是认识的。现在不论是事情的原由是什么,总不能看着她满脸是血的趴在那啊! 三个人中水婉清的性子虽然沉稳,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要比他人敏感一些的,她总是怕给别人添了麻烦,所以遇到事情更偏重于息事宁人。 水婉清让她们三个人带来的丫鬟,去把那几个仆妇先扶到一旁。自己则走到了翡翠的身边,将翡翠扶了起来,向一边的石条凳走去,口中劝慰道:“翡翠姑娘快起来,地上凉!有什么事还是好好说的好!” 翡翠现在已经是恼羞成怒了,听到水婉清的话,直接在她的后背上推了一下。嘴里还喊着:“不用你多管闲事!” 翡翠的这一下,是谁也没有想到,水婉清直接向那石条凳倒了下去。 在一阵阵的惊呼声中,石条的凳角划破了水婉清的脸颊。 第133章 今日三更 水婉清并没有倒在地上,她被一只小手提了起来,放到了石条凳上。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敷在了她的流着血的脸颊上,一团没有人察觉到的白色的莹光,汇聚在那小小的掌心里,一点点的滋润着血污下的伤口。 水婉清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传来一丝温热,刚刚那一刹那的疼痛也没有了感觉。 她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位云小姐,看着,看着,就慢慢的红了自己的耳廓。 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落红飞舞,在这花雨之下,两个美人相对而坐,一个似弱柳扶风,一个如春花初放。虽然她们中间夹了一丝血意,但也美得像画一样。 可惜啊!这么美的画面却没人欣赏。只有惊叫声不绝于耳。 舒流云一群人到来时,正好看到翡翠推水婉清的一幕。 顺着大家一声声的尖叫,舒流云都不用手抚胸口,就能感到自己的心一跳一跳的。 “好多的血!水小姐不会破相了吧!”说话的是一位长相并不出众的小姐,她平日里最是嫉妒水婉清的那一张脸。此时惊讶的声音都难掩其中的幸灾乐祸。 “闭嘴!胡说什么呢!” 杨淑宁对着那位小姐厉声喝道。 而沈灵也在惊吓中缓过神来,冲到了水婉清的身边,慌忙的连声询问:“婉清姐姐,你怎么样了?痛不痛啊?大夫,找大夫!” 这时小八已经拿开了自己的手。沈灵只看到水婉清脸上的血,并没有看清血下面的伤口。实则是那么多的血在那里,她也有些不敢看。 水婉清看不到自己的脸,此时也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她反而没有刚刚摔倒时的紧张了。但她还是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脸,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沈灵的肩头安慰一下她。 然后水婉清站起身来,对着坐着的小八行了一礼,表示感谢,被包子扶了起来。小八没有再看水婉清,她看的是傻在一旁的翡翠。 翡翠此时的心中,都是【完了闯祸了】的声音。她看到自己的主子舒流云走了过来,忙扑跪到她的脚边,因为脸上又肿又麻,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哭着。 刚刚小八抽了翡翠一巴掌,包子急忙丢了手里的花,冲了过去。先向主子示意了一下自己要做的动作,然后轻轻的捧起小八打人的手,用帕子慢慢的揉着。嘴里还不停的絮叨着:“主子怎么能用手打人呢!她的脸皮那么厚,再把您的手伤着了。下次打人用脚就好了,” 也是因为她的手在包子手里,才让她晚了那么一秒,否则水婉清也不会伤到。 水婉清是因为自己这边的人挑事,才会被那个被打掉一颗牙的女人迁怒受伤的。 梅花,小八是真的想要,但那一大只的梅花枝,也是她故意折的。 包子饺子一唱一和的把自己引进梅园,之后饺子又不见了。肯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和包子给她打个掩护,或者是打个时间差。自己的人能帮就帮一把,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但是那个突然闯过来喊打喊杀的翡翠,就像是一只熟睡的母狮身边,出现了一只不停鸣叫的癞蛤蟆。无关能力与尊严,就是单纯的烦人。 小八冷冷的看着,满嘴是血跪在那位领头的小姐的脚边,呜呜哭叫着的翡翠,眼中的杀意闪过,周围的梅树都在微微颤抖着自己的枝条,随时都准备着刺入那具脆弱的身体里。 舒流云看着面前的翡翠也是无语了,她开始是真的觉得是丫鬟之间的争执,最多那家小门小户的小姐,不知道公府里的规矩,又眼皮子浅的掐了花,被翡翠骂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翡翠会动手,还伤了人。那水婉清倒是没有什么,想来北静伯府也不会为了一个表小姐,与她们舒家交恶。 但是看着围在水婉清身边的杨淑宁和沈灵,秦国公府和临湘侯府可不是那些徒有其表的勋爵之家,要是引起了这两家的不满就得不偿失了。 听着耳边众家小姐的窃窃私语,舒流云冷冷的瞪了翡翠一眼。走到了水婉清的面前,语带关心的道:“水小姐,我已经派人去叫府医过来了。不论如何水小姐是在我府上受了伤,我们定是要负责的。至于这个下人我们也不会轻饶,请水小姐放心。”舒流云宽慰了水婉清几句,当即安排人带水婉清去客房看伤。 杨淑宁对沈灵说:“灵儿你带人跟着婉清去。”今天这事不知道是什么章程,杨淑宁打算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那她怎么处置?婉清姐姐的脸不能白伤了!”沈灵指着翡翠问。 杨淑宁道:“你们先去看大夫,这里有我。你婉清姐姐的脸要紧!”水婉清不能等,真要是因为耽搁而留了疤,那才是大事。 沈灵带着自己和水婉清的丫鬟,扶着水婉清先离开了。 第134章 今日三更 杨淑宁国公府小姐的气势全开,像是一棵白杨树一样,直直的站在舒流云的对面,看她要如何处理那伤人的翡翠。 感受到杨淑宁带来的压力,舒流云想了想开口说道:“翡翠伤了水小姐,按理说我应该把她捆着送到北静伯府去。但是,她也被人打的不轻,不知道杨小姐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舒流云刚刚已经看到翡翠被打肿的脸。在这么多的小姐中,能动手打人,还专往脸上打的,她杨淑宁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舒流云下意识的,认为是杨淑宁打了翡翠,翡翠还手这才伤了水婉清。 翡翠一定要罚得,但不能交到对方的手上,让对方来罚。不然这承恩公府和她舒家大小姐的面子往哪放。 这时翡翠被打麻的脸,已经缓解了不少,起码说出来的话,可以听清楚了。 “小姐,冤枉啊!是她,是她无故打人,我才误伤了水小姐的。”翡翠指着坐在那里小八,又哭又喊,满脸都是泪。 她倒是没有多么的委屈,她哭主要就是因为脸疼。 舒流云顺着翡翠所指,看向了小八。 她可不是翡翠那种没有鉴赏力的人,眼前坐着的这位小姐,全身上下看着简单,可是没有一件东西是凡品。说句夸张点的形容,她身上拔下一个线头来,都够一些人身上一身的行头了。 舒流云暗暗皱眉,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看穿着打扮,此人绝不一般,她是谁?她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自己?舒流云满头的问号! 其实按照正常的流程,应该是抬轿子的人和陪同的管事娘子,一起把人送到暖阁。同时告诉舒流云来客是谁!但小八提前下了轿子,而那通报的人又语言含糊,再加上翡翠的一点私心。所以后院的这些小姐们,包括舒流云到现在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带了女眷来的。更想不到,眼前人就是传说中宠冠东宫,让全都城的小姐都避其锋芒的那个烧火宫女。 舒流云向前走了几步,舒若云和蒋三小姐还有韩小姐,她们本就是走在前面的,自然也跟了过去。而其他的众家小姐则远远的围了上来。 舒流云站在小八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包子此时已经站在了小八的身后,听到舒流云的问话回道:“我家主子姓云,当得起舒小姐一句云主子。” 舒流云听到这话脸色就是一变。 “诶呦喂!真是上嘴唇在天,下嘴唇在地,好大的一张脸。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跑到我们舒家来称主子。”舒流云还没开口,舒若云就把话接了过去。她原想着看看自家姐姐的笑话,可是一看到小八的那张,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漂亮的脸,她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小姐,她们不光打人,嘶……还折了你的梅花,还说要砍了你的梅园。嘶……说你日后反正用不到了,不如砍了当柴烧。我看不过去,嘶……才和她们理论,就被她们打了。”翡翠看到包子开口,也忍着脸疼忙不迭的向自己的小姐告状,告诉小姐自己全是为了给她出头,才会被打的这么惨。 包子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翡翠嗤笑了一声道:“这位姑娘的厨艺一定很好,这么会添油加醋的。前面的宴席怎么不让你去掌勺啊!” 舒流云没有开口,她在看包子,这个说话如此不客气的丫鬟,她也没有见过,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就在舒流云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 舒若云却开了口,她挽着蒋三小姐的手臂,对着小八和包子道:“你们不用巧言令色,先不说这都城世家里,有没有这姓云的,就算是有,在我们舒家也要守我们舒家的规矩。肆意折损名贵花木,无故殴打公府下人,还在我们这么多世家贵族的小姐面前称【主子】。如此没有教养,没有规矩,真是给自己的家里丢人。” 【咔嚓,咔嚓】小八抱着一大包果蔬脆片,一片接一片的吃着。她根本不关心和包子叫嚣的这群人,至于那个叫翡翠的,在小八这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就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晚上的问题,她更不会在意了。 第136章 笔迹 (重复标题不上传,呜……还得想标题名字,今天会三更,第三更在下午。) 舒若云被打,震惊了满园子的人。 这可不是打几个仆妇和婢女的小事,承恩公府的嫡小姐,在自己家的梅园里,被太子身边得宠的宫女给打了,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小八这几年生活在膳房里,可以说是少有波澜。已经好久没有碰到对她心存恶意,又这么明显的人了。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末世里为了抢半块面包,大家都会杀一街的人。人命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比微尘都轻。 小八不知道舒若云的杀意从何而来,那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心一但生出来,就没有理由可讲,尤其再牵扯上一个男人的时候。 舒若云的杀意,也不过是出口时,那一刹那的想法。 这些小八不用懂也不想懂,因为这不妨碍小八直接下手。 舒流云再是沉稳,此时也已经不知所措了。看着妹妹在那里,一抽一抽的躺在地上,下半身已经被血浸满。她也只能发出一声尖叫。 倒是一旁的杨淑宁最先反应过来,不愧是武将家的小姐,她快步到了舒若云跟前,低头看了看她的伤势,回身对着尖叫的舒流云高喝一声:“别喊了!” 这一声,不只是舒流云,园子里其他尖叫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赶紧叫人来给你妹妹医治,动作快的话,她的腿也许还能救回来。”杨淑宁对着舒流云说道。 “来人,快来人啊!”随着舒流云的喊声,冲过来一群仆妇下人。可是看着舒若云的那个样子,谁也不敢伸手。或者说是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只能看看地上的舒若云,再看看一旁的舒流云。 杨淑宁看着六神无主的舒流云,只能开口道:“这人不能扶,你们快去取门板来,一定要平稳的抬着,免得再造伤害,加重伤势。” 下人听到后,立马就有几个人跑去取门板了。 此时的舒流云脸色发青,怒目圆睁,死死的瞪着小八道:“不论你是谁!伤了我舒家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也保不了你。来人把她抓住了。” 还没等人围上来,树上的饺子就跳到了小八的面前,一把匕首反手横握挡在前面,看着那些人道:“谁敢过来,杀无赦!” 饺子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主子会这么鲁,一声不知,直接就下死手啊!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早知道她就早点下来了,由她动手的话,手底下还能留几分分寸。 刚刚饺子和碧玺搜索佛堂,真叫她们在一个不起眼的桌子底下找到了暗格,里面有几封书信和三个小瓷瓶。 那几封书信,其中有一封的封皮上写着【流云亲启】四个字,其他的都是空白的封皮。看纸张折痕这些信件都很新,饺子问碧玺:“这些不会是障眼法吧?” 碧玺摇头道:“不清楚,不管是不是,我们也只找到了这些,你先带回去。我这里还有差事,你要是不急的话,拖一盏茶。我这边也好安排一下。” 饺子做了个没有问题的手势,看到碧玺从桌子上,拿了一摞写满字的纸,放到黄绸子上打算包起来。她顺手拿起一张问:“这是什么?” “舒大小姐仿福王的笔迹抄的佛经,打算呈给皇后的。”景天帝给前太子立衣冠冢,用的碑文溢号就是福王,虽然还没有昭告天下,但他们这些探子早就收到了消息。作为现太子的手下,对这件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饺子抖了抖手中的那张纸,笑道:“真是有心啊!你说舒家这几位小姐的心眼,是不是都长到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碧玺白了饺子一眼,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经文,和其它的放在一起,正打算包起来,一只手压在了上面。 “你说这是谁的笔迹?”刚刚还有心开玩笑的饺子,突然冷了声音。 “福王啊!就是前太子。” 听到碧玺的回答,饺子拿出刚刚收起来的那几封信,找到封皮有字的那一个。把上面的字和经文上的字比在了一起。不能说是一样,但是在撇点拐弯处,那些明显带有个人痕迹的地方,却极其相似。 碧玺也看出来了,她吃惊的看前饺子说:“我听舒大小姐说过,她仿得字只有六七分像。只在细节处求一个神似。” “那这写信的人为什么要模仿前太子的笔迹,还是说这就是……”饺子不敢说下去。她和碧玺面面相觑,她们好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了。 碧玺离开后,饺子又布置了一番,就回去找小八了,她要尽快把身上的东西交给殿下。 第137章 杨淑宁的无奈 看到同样穿着二等宫人服的饺子,拿着刀震慑住了所有的人,舒流云气的银牙险些咬碎。 之前她还想着,要是能进宫,那个东宫里得宠的宫女,可以结交一下。到时许些好处,让她在晏斯年面前给自己说些好话。哪怕自己住不到东宫里,认识后院里的女人,自己也有理由常常进出东宫了。 却不想这个小丫头如此粗鄙无礼,因为舒若云的几句话,就下这么重的手。而且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她还把自己最重要的梅园,弄得到处血污,这与直接打她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去抬门板的人回来了,舒流云只能先让那些去抓小八她们的人,先把人围起来,不能让她们跑了,她要先处理舒若云的事。 舒流云先是看了一下周围,那么多的小姐都远远的围着看热闹。 她沉着脸,先是在人群中找到舒仪云,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此时的她已经吓得躲到了舒烟云的怀里,而舒烟云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舒流云吩咐舒仪云陪着各家小姐先回暖阁,又特意说了一句,让烟云帮着仪云。实则是让舒烟云安抚好这些人,不过是打着舒仪云的名义。毕竟烟云是庶女,不能直接待客,总要有个名头的。 然后舒流云又对蒋三小姐和韩小姐道:“这处天寒地冻,请两位小姐到暖阁用茶。”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但意思谁都懂,就是不让看热闹的意思呗! 有蒋韩两家小姐领头,又有舒烟云在一旁陪笑劝说,就算有心看热闹也不好意思留下了。何况这场戏已经可以看出结局了。不论如何,太子殿下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得罪自己的母族。那个小宫女死定了,长的再好,再得宠,也比不过权势二字啊! 现在落在小八身上的目光已经没有刚刚的羡慕和嫉妒了,全都变成了嘲笑与怜悯。有那和舒家不合或是与舒家姐妹不合的人,看小八时还多了些可惜之意。 所有人都走了,杨淑宁没有动,她对上舒流云看过来的目光,她苦笑道:“舒大小姐,今日之事,从头到尾,我一直在。就算我现在离开,一会儿也会被太子殿下和国公爷传唤,倒不如一直在这里的好。” 杨淑宁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这里站着站着就成了一个重要证人,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是在案发现场看着吧!万一有人在这里做什么手脚,到时与自己的话不符,岂不是给自家招祸。 舒流云听了杨淑宁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一则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二则舒若云那个样子,她也需要杨淑宁的帮忙。 于是那些下人在杨淑宁的指挥下,打算把舒若云移到门板上,可是轻轻一动,所有人就停下了动作。这时她们才发现,那两根刺穿舒若云的树枝是长在地上的。 “这可怎么办?”舒流云满脸焦急的看向了杨淑宁。 杨淑宁也是一头黑线,“怎么办?把树枝折断呗!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拔下来吧,那这两条腿可就彻底废了,人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舒流云马上让人去折断那两根树枝与地上相连的地方,可那地方被舒若云的腿压着,根本碰不到。而且她们这么七手八脚的一动,反倒是把刚刚已经疼晕过去的舒若云给碰醒了。看着鬼哭狼嚎的舒若云,她们更不敢下手了。 反观另一边,小八又坐回到长椅上,两个宫女一个护卫在前,一个服侍在侧。而她则继续啃着手里的蔬果干。 这些蔬果干是馒头给她做的,从年初到年尾,把各个时令的鲜蔬果品晾晒成干,再分种类拌上糖粉或是食盐,储存起来。馒头给她做了足足两大包,最适合磨牙了。 一边是鸡飞狗跳连哭带叫,一边是悠然自得岁月静好。 小八之前的那一脚本想踢脑袋来着,那是对杀意本能的反击。出腿的瞬间理智告诉她不能在此当面杀人(主要是小九教得好),她这才收了力度,把腿下压了几分。 在小八的意识中,杀人是一定要砍掉脑袋的,不然尸体有可能会丧尸化,或者是被人操控。只有没了脑袋的尸体才是最安全的。 可以说翡翠和舒若云的两个脑袋已经在小八的收割计划中了。 第138章 老夫来晚了 杨淑宁指示两个仆妇下人,先把舒若云大腿部分用布带勒紧,尽量减少流血。又看向舒流云问:“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舒流云看着舒若云那流血不止的双腿目眦欲裂,指着一旁的下人喊道:“去叫府医。” “回大小姐,已经派人去了。”有下人回答。 “那就再派,马上去。” “喏!”回话的下人听到后,转身就跑。 而承恩公府专看外伤的府医,此时刚刚为水婉清清理了面上的血迹,看着水婉清的脸轻轻摇头。 一旁的沈灵怕看到狰狞伤口,根本不敢往水婉清的脸上瞅。只能盯着府医,见他摇头便紧张了起来,忙问:“大夫,水姐姐的脸怎么样?” 水婉清看了看府医,又看了看沈灵,虽然她的那脸上没有什么感觉,但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老夫来晚了。”那位府医边回答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什么?不能治了吗?”听到那府医的话,沈灵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水姐姐那么美的一张脸,要是毁了她今后可怎么办啊?她还没说亲呢! 府医站起身道:“伤口已经愈合了,用不到老夫了。这也不用上什么药,只是小姐注意这几日不要吃发物就好,老夫先告辞了。” 府医也是无奈,这些小姐们啊,扎个小刺,划个小口,都弄得好像天塌了一样,唉! (⊙o⊙)? 之前出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就愈合了。沈灵忙向水婉清的脸上看去,只见清理过血污的脸上,只留下一道细细浅浅的痕迹。就像是被针划的一样,看上去用不了两天,就能完好如初了。 沈灵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拉着水婉清的手说:“姐姐真是吓死我了,这么小的一个口子,怎么会出那么多的血啊!还好是虚惊一场。”说着还从身上拿出一个把镜来,让水婉清自己看。 水婉清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伤口,她知道自己刚才受得绝不是这么一点的伤。是那位云小姐,定是她在给自己捂伤口时,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才救了自己的这张脸。滚烫的泪自她的腮边滑落,似梨花带雨。 府医刚刚走出客房所在的院子,就被赶来的下人拉住了袍子,拽着他就向一个方向跑。 “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禁得住你这么拽啊!” 府医被拽的差一点摔倒。 “大夫你快点吧!四小姐受伤了,等着你救命呢!”下人可不管这些,再不去,大小姐就要杀人了。 府医叹气,又是一个。 梅园这里府医还没有到,就先等来了舒子轩的妻子,也就是舒流云和舒若云嫡亲的嫂子。 后院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人会去禀报世子妃。 世子妃正在后堂里陪着各家的夫人诰命,喝茶闲谈。她身边的管事娘子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身后,背着所有的人,轻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这是她们主仆之间的暗号,人多时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那管事的娘子就会给她一个暗示。 世子妃与身边的夫人们依旧谈笑风生,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等到一个话题结束时,她微笑着小声和身边的夫人,告了个罪,这才走了出去。 其他的夫人们看到她的动作,只当她去更衣,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也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所以啊,这就是身边人会不会办事的重要性了。 管事娘子把梅园里的事,简单的和世子妃说了一下。 世子妃听说翡翠冲撞了太子带来的人。流云处理的时候,若云可能有些言语不当,被打伤了。管事娘子没有亲眼所见,还不知道伤的轻重。 “我不是特意交代下去,这次太子殿下要是带了人来,一定要伺候好吗?就是哄着,供着也要把人给我陪高兴了。怎么就起了冲突了?”世子妃脸都黑了。 自己家知道自己事,自从太子临朝,代掌朱批开始,国公爷和世子爷就想尽了办法要和东宫改善关系。现在是舒家想扒着太子,而不是太子求着舒家。 世子妃倒是没有太在意舒若云的伤,在她看来,小姑娘们打架,最多就是推个跟头,或是打一巴掌,能伤到哪去。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家的后院里进了一头凶兽。 于是她让人把自己的大儿媳钱氏喊了过来,让她去梅园里看看,务必要把太子的人哄好了,顺便告诉若云,就算有什么委屈今天也要忍着,不许耍小性子,等过了今天衣裳首饰随她挑。 第139章 钱氏 钱氏领了婆婆世子妃的话来到了梅园。 等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舒若云时,直接就傻了眼。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把四小姐扶起来,这大冷天的躺在地上,是要作病的。” 杨淑宁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不适合她一个外人开口。 舒流云简单的说了几句,问道:“嫂子过来,母亲可有说什么?” 钱氏为难的看了看舒家姐妹说:“母亲说安抚好贵客。” 舒流云随即就变了脸色。 钱氏劝解道:“想来母亲也不知道若云伤的这么重。你先别急,救人要紧。” 钱氏劝完舒流云又来到了舒若云的跟前。反正她是不会往小八跟前凑的,这种情况过去了,说什么都不对。自己还是积极救人吧!到时候世子妃那里也有搪塞的理由。 “就算是不能动,也不能这样子躺在地上啊!找皮子来,在身下垫着点也好啊!” “回大少夫人的话,我们也想给四小姐垫上些,可是四小姐不让碰啊!”钱氏的边上有个婆子,听了钱氏的问话,连忙回答。 钱氏抬头看了一下,只见周围有几个下人把身上的棉袄都脱了,举在手里,看来是打算往舒若云身下垫的。 可是舒若云躺在地上,不要说是扶着坐起来了,就是有人碰她一下,她都要嚎上一声,弄得大家根本无从下手。 “禄儿,回咱们院子取两张皮子来。这么冷的天,你们几个赶紧把衣服穿上。”禄儿是钱氏的身边人,有她库房的钥匙。 “来了,来了。”随着小丫鬟的高喊,府医被拽到了众人的面前。 府医平定了一下心神,看到钱氏和舒大小姐忙躬身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就别讲这些虚礼了。快来看看四小姐这要怎么办?”钱氏打断了府医的问好。 府医看到舒若云的情况也是吓了一跳,仔细检查之后,又回到钱氏和舒流云的面前说:“老夫刚刚看了一下四小姐的伤,那枝条虽然贯穿了双腿,但并未伤到筋骨。只是贸然移动,不说是再造的伤害,就是这个疼痛怕是四小姐也受不了。” 三个人便围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救舒若云。 另一边,小八开口了,她问的是包子。 “什么时候开饭?”她是来吃席得,坐在屋里等,还是外面等,她无所谓。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等着,其实直接去厨房吃,她也不介意。 “应该快了吧?”包子也不确定,主子把舒家的小姐打成那个样子,舒家还能管饭吗? “主子要是无聊,可以去找殿下。”饺子给小八出主意,让她去找晏斯年。 小八起身要走。 “不要动。”围着她的下人喊了起来。 舒流云快步上前,冷言道:“这位云姑娘还请稍安勿躁,等我们救下若云后,自然会请云姑娘去见太子和祖父。” 包子嘲笑道:“先是恶奴欺客,后是小姐骂街。我们今日也算是见识了世家的风采了。” 舒流云见小八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是让一个宫女来和自己对话,气得差一点没有端住,自己世家贵女的架子。 钱氏拉了一下舒流云,笑着对小八三人说:“太子殿下在前厅,女眷不便前往,要不然三位请先到客房稍待,可好?” “不行。嫂子,你怎么能让她们离开?若云这里还没有结果呢!”舒流云对钱氏表示不满。 她已经让人去前厅传信了,就是要等晏斯年来看到这一幕,看看他的宠妾多么飞扬跋扈,舒若云有多么的可怜,只有这样才能引起晏斯年的愧疚之心。到时候自己和舒家才能在与东宫的接触中,获得更多的方便和利益。 这是舒流云在看到舒若云腿上的血时想到的。不论局势多么惨烈,也要从中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只能说舒家的利己教育‘非常成功’。 “结果?什么结果?一群人围在那里,连喊带叫的都没有一个人上手救人。要不是人家杨家小姐心善帮忙止了血。你们家的这位四小姐只怕早就落得一个血尽而亡的结果了。”包子听到舒流云对钱氏说的话,讽刺道。 “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反正若云没有救下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舒流云瞪着包子,这个宫女的嘴太讨厌了,一会儿非得让晏斯年拔了她的舌头不可。 “啊…………”的一声惨叫。 小八不知道何时窜到了舒若云的身边,伸出小手,轻轻一抓,抓住了舒若云的腰带,用力往上一提,就直接把舒若云从那两根树枝上拔了下来。 所有人都吓的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那位府医,因为上了年纪,经得多见得广,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给舒若云的腿上止血。 饺子包子和舒流云与钱氏,四个人正在互瞪,听到惨叫声一起回头。 舒流云颤抖着手,指着正蹲在府医身边,看他用金针止血的小八。不停的高喊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而钱氏只能不知所措的扶着身边的小姑子,轻轻的帮她顺着气,不让她气得晕过去。 饺子和包子则是满头的黑线。 包子问饺子:“主子的零食是不是吃完了。”刚刚明明乖乖在她们身后吃东西的人,怎么就窜到那边去了。 饺子看着地上空了的纸袋子,点了点头:“是……吃完了。回去让馒头再多做些吧!” 第140章 点了个赞 杨淑明看到小八的动作,在心中暗暗点了个赞。 那两根树枝又直又长,像是两只箭一样,直接将它拔下来是最快最有效的。她曾听她哥哥说过,一般被箭射中,除非是在心脉上,不然都是直接拔下来,再行救治。 她二哥还说,有人在战场上被敌人的箭射中后,直接在自己的身上把箭拔下来,又射回去了。 对了,她二哥说的是她大哥。 像舒若云这样僵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没人敢在她身上下手罢了。 看着整个梅园里乱做一团,杨淑宁暗暗摇头,这舒家不怪人说是庶子当家,真的是乱的很。 舒流云被气得都要背过气去了,钱氏在一旁劝着。 好些仆妇和小丫鬟,有想去抓小八三人的,摆了几个冲的姿势,愣是没敢动手,还有几个想去给府医帮忙,救舒若云的,看着府医手里的金针,更是伸不上手。所有人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 整个都乱套了。 “走水了,走水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丫鬟跑了过来,不知是自己没有跑稳,还是被园子里的石头树根绊了一下,直接倒在了舒流云与钱氏的脚前。 “小姐,您的流云雅阁走水了。” 听到丫鬟的话,舒流云再也绷不住世家贵女的范了,高声叫了一句“什么?!”就直接晕了过去,被钱氏一把抱住。 梅园里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向流云雅阁的方向看去,此时已经能够看到滚滚浓烟和隐约的火光了。 最后还是钱氏稳了稳心神,将怀里舒流云交给边上的丫鬟。 遂指着医府身边四个高大仆妇说:“你们几个留下,其余的人都去救火。” 又交待舒若云身边的彩旗说:“等府医处理好伤口,你带着她们把四小姐抬回房去。” “喏!”就这么一会儿,彩旗的眼睛已经哭得像桃一样了。 又交待身边人,就近找一个院子,先把舒流云安置过去,再找一位府医来,帮她看看。 安排完所有的事,她这才看向小八三人。 小八早就被饺子和包子用鹿脯杏干引回到她们身后了。 杏干是包子带的,怕主子吃多了,给她消食用的。而鹿脯则是饺子的口粮,这还是她在天干的时候养出来的习惯,身上总要放一些抗饿的东西,免得出任务的时候吃不上饭。 钱氏此时对着小八已经笑不出来了,只能面无表情的说:“还请云小姐移步,众家小姐现在都在暖阁里,云小姐要喜欢清静,暖阁处还有偏房可以休息。” 现在钱氏给的已经不是选择了,而是直接让小八到暖阁里待着了。 钱氏又看向一旁的杨淑宁,她不知道所有的小姐都回去了,为什么杨淑宁会在这里?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杨淑宁看到钱氏的目光,淡淡一笑,行了个福礼道:“大少夫人,我陪这位云小姐回暖阁。今日府上宴客,想来大少夫人还要多处照应,我们这里就不劳烦你了。” 虽然同为公府,可是杨家是正经的国公府,钱氏还真不敢得罪,只能陪笑道:“那就麻烦杨小姐了。” 另一边府医已经止住了舒若云腿上的血,也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彩旗等人正打算把她抬回房去。 钱氏便也跟着离开了。不过她离开前,也安排好了人,一定要看好这三个人,只要她们离开暖阁就马上来报。 杨淑宁带着丫鬟绣绒走了过来。 饺子和包子上前行礼:“杨小姐。” 杨淑宁还了一个全礼,笑着说:“两位姑姑好!”这两位可是宫里有品级的宫女,细论起来,身份上比她们这些白身的小姐,可还要高一些呢! 饺子和包子并没有受杨淑宁的全礼,而是双双侧了身子。 杨淑宁看着小八露出一个笑来说:“云小姐要是不嫌弃,淑宁愿陪小姐走一段路。可好!” 第141章 我家也有梅花 杨淑宁身材高挑,长相大气,站在小八身边,竟然比小八高出一个头来。 小八抬头看了看杨淑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俩人信步而游,后面跟着三个丫头。 杨淑宁见小八一直看着树上的梅花,又想到她刚刚折梅的举动,便觉得她也是爱梅之人,就说道:“这舒家的梅园,梅花虽好,但不宜攀折,云小姐要是喜欢梅花,我家中到是有几棵,可以折枝插瓶。” “你家的梅花也是这个品种的吗?” 小八一开口,那似蜜糖般娇柔软糯的声音,硬是让杨淑宁没接上话,光听声音了。 杨淑宁想,怪不得,这位云小姐不爱说话,这声音一出,不要说是男人,就是自己听了都有脸红心跳之感。 小八见杨淑宁没有回话,便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又看的杨淑宁心里漏了一拍,这眼睛好像是四哥哥房里养的那一只长毛的狸奴,能够勾魂摄魄,让人看着便心生喜欢。 怪不得此女没名没份,也能被太子宠的天下皆知。此时杨淑宁仿若是窥到了一丝太子的心情。 “品种?梅花不是都长的一样吗?” 杨淑宁看着树上的花,没觉得自家的有什么不同。 小八看包子。 包子见主子看过来,笑着解释道:“这梅花光是大的种类就有十多种之分,若是分到细处,颜色,大小,花瓣的单复甚至是枝叶都有不同。光是我们眼前的梅林时,粗浅看出,不同名字的梅花就有十种以上了。” 杨淑宁虽然也是大家小姐,但她真不喜欢这花花草草的。她想了一下道:“我家中的梅花都是我六哥哥种的,他喜欢画画,最爱画的就是红梅,至于品种我就不懂了。云小姐要是得空时,可以去看看。” “你家的花让我摘?”小八歪头问道。 杨淑宁一笑:“自然,云小姐要是喜欢,尽可摘去,反正明年还会再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花堪折直需折吗!” 小八觉得杨淑宁这人不错,家里的花都送给自己吃。 这里的花她只是折了一小枝,就被人喊打喊杀的,刚刚她还在想,这梅花一定很珍贵,弄不好是这家人的口粮。 福嬷嬷就说过,她小时候没有吃的了,就是靠槐树的花和叶活下来的。之前包子和饺子也说这梅花能吃。所以她决定了,等晚上她要再来一趟,这里的花,她一朵也不给这家人留,饿死他们。 当然杨淑宁她家的梅花说是送给她了,她也是要的,于是她对着杨淑宁点了点头,还笑了一下。 杨淑宁也觉得这位云小姐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啊,尤其是她的一笑,如玉的小脸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婴儿肥,显得那么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戳上一下。 “云小姐是想去暖阁还是去客房?我可以先送你过去。” “都行,你去哪?”小八无所谓去哪里,但她打算先跟着杨淑宁,她还没说她家的地址呢! “我要先去看一下婉清,我有些担心她脸上的伤。云小姐可要一起去?”杨淑宁很喜欢小八,特别是她踢人的动作。她想交这个朋友,当然也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小八。 小八点头同意,想了想又说:“她没事。” “借你吉言,希望如此。这边请。” 杨淑宁带着小八穿过梅林,走上了一条石子的小路。 刚刚走出没几步,小八就停了下来,向她们来的方向看去。其余的人都不解的看着小八。 小八突然问了一句:“开席了吗?” “宴席开始的时辰是申末,现在时间尚早。” 杨淑宁不知道小八为什么有此一问,但也直接回答了。 “你家的花多吗?”小八又问了一句。 “没有这里多,但也有五六十株。”自己家的花和吃饭的时辰有关系吗?杨淑宁更是不理解了,这两句话也不挨着啊!! 小八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顺着路向前走了。 就在这些人都离开之后,梅园外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赫然是太子殿下晏斯年。 第142章 孤家的小姑娘 晏斯年来到梅园时,这里可以说是人去楼空,只有片片红梅在随风飘荡。 晏斯年看向身边跟着的人。有他的舅舅世子舒飞扬,大公子舒子轩和三公子舒子承,再有就是身后的随从了。 刚刚有下人到前面报信,说是同太子一同前来的那位小姐伤了舒四小姐,而且伤得很重,大小姐请公爷和世子的示下,要如何处理。 说是问承恩公和世子,其实这话就是说给晏斯年听的。 晏斯年也很自然的提出来去看一看。要是有人不长眼睛,他可是要给小八撑腰的。 前面有满堂的宾客,承恩公便留下待客,让世子和舒子轩陪着太子。毕竟是去后院,外男终是不便。 梅园在后院,晏斯年等人又是步行,慢慢的走过来的,时间上自然要慢上一点。 “人呢?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开口问话的舒子轩长得也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但到底也掩盖不住,因为纵欲而形成的眼睑下的青黑。 这时有看园子的仆妇,凑上前来,跪在众人面前回话:“见过太子殿下,世子爷,大公子,三公子。” “不是说若云受伤了,不能移动了吗?人呢?”世子舒飞扬看着跪在面前的下人问道。 “回世子爷的话,四小姐是受伤了,已经抬回房去了。” “那流云呢?陪她妹妹一起回去了?” “大小姐的闺房走水,大小姐听到后,就晕过去了。被大少夫人带去安置了。” “走水了?”舒世子听到这话,忙不迭的向舒流云住的方向看去,此时还能见到远处的浓烟。当年因为舒流云是准太子妃,所以她住的院子,是承恩公府里单独避开的一处地方,离主屋较远,他倒也不怕烧到了整个府邸。 舒世子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管事说:“你去后门处,安排一些小厮进去帮忙,看住了人,只让他们在外面守着防止火势蔓延,就算是整座楼烧没了,也不许他们进屋子,明白吗?” “喏!小的明白。”管事行礼后,就去安排人了。 女子清白大如天,对于舒家来说,烧了一两栋楼没什么,但是女儿家的闺房绝对不能进去男人。 “我问你,宫里来的贵客现在何处?”听到自己的爹正在处理大妹妹闺房走水的事,舒子轩就问那跪在地上的人,知不知道小八在哪?之前在门外他没有看到小八的模样,心里就一直痒痒着。就冲着太子表弟的那张脸,能把他迷的如此的女人得有多好看啊!今天他一定找机会,好好的看一看。 “回大少爷的话,那位小姐与秦国公府的杨小姐一起走了,下奴不知道去哪了?” 之前舒家父子的问话,晏斯年根本没有关心,只是看着眼前的梅花,那梅花【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它冰雪中】。 现在听问到小八的头上,他也看了过去,随口问道:“听说她伤了四小姐,是因为什么啊?” 那仆妇本就因为太子的开口,吓得体若筛糠。再一听这问题,更是心惊胆颤不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说是因为四小姐骂街才挨得打,自己要是敢这么说,世子爷和大公子现在就能宰了自己。 这仆妇虽然害怕,也是因为没有见过太子这么高贵的人,那也是对于上位者天然的惧怕。生死攸关之际反倒是生出了一些急智。 她对着晏斯年磕头道:“回禀太子殿下,下奴卑微。众位小姐在时,下奴根本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得看到四小姐受伤,只听围着的小姐们议论,说,说伤人的是一位姓云的小姐。” 太子晏斯年自然不会与一个看园子的仆妇理论,他看着舒世子说:“舅舅,孤家的小孩,生性胆小,平日里连门都不出,更是不爱说话,第一次来舅舅家,不会让人欺负了吧?!” “不会,不会的,殿下身边的人到咱们公府里,就像是回家一样,怎么会被人欺负呢!哈!哈哈!”舒世子尴尬的对着晏斯年笑了笑。自己的女儿他自己还是知道的,舒若云的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这事还真不能细问,到时候不一定是谁的错。 只能说舒若云平时不做人,关键时刻亲爹都不信她。 “我问你,这事是怎么起来的,你是看园子的,别说园子里发生的事你不知道!”舒世子仿佛是变脸一般,刚刚还对着晏斯年笑得满脸是花,转过头,就冷眼看着那名仆妇。 仆妇哐哐的磕头,磕得脸都青了,才回答道:“世子爷,下奴是真的不知道,下奴听到声音过来时,是那位云小姐折了一枝梅花,被大小姐身边的翡翠姑娘带人拦了,之后就起了冲突。再后来大小姐就和众家小姐一起过来了,下奴身上阿咂,怕熏到小姐们就退远了。” “就为了一枝梅花?”晏斯年看着舒世子,状是询问可语带嘲讽。 晏斯年知不知道舒家的梅园不可攀折?知道!他故意的。 舒子轩听到晏斯年问梅花,接话道:“误会,都是误会。这里的梅花是祖父在大妹妹出生时命人种下的,大妹妹爱若珍宝,就是家中的人,轻易也不让攀折。想来是她身边的丫鬟不识贵客,才起了冲突。” 晏斯年看着舒子轩说完,宛而一笑,对着舒世子道:“既然舒大小姐的梅花如此金贵,到是我们的不是了。不知道这梅园作价几何?折了的梅花,孤照价赔偿。还望舅舅关照下面一声,孤的小姑娘,年纪小见识少,若是再碰坏府中的什么东西,只管把账单给孤,只是别吓到了她。” 舒世子听了晏斯年的话,好悬没站住,还是身边的三儿子舒子承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稳。 今天他要是敢收东宫的一个铜子,那舒家和东宫就是彻底的撕破脸了。他在心中不停的埋怨自己的长女舒流云,明明是最为大气,明事理,还看得懂大局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梅花上犯了小家子气,真是太不懂事了。 “殿下说笑了,几枝梅花,本就是供人观赏之物,哪有什么金贵之说。贵客要是喜欢,一会儿我让人插上几瓶,送到东宫去。”舒世子赔笑道。 晏斯年摇摇头说:“那倒不必,她若是喜欢,孤的东宫自有地方,为她建一片梅林。” “自然,自然。”舒世子尴尬的脚趾头都有些发痒。 “太子表哥。”三公子舒子承仗着自己的年纪小,打岔道:“太子表哥,你知道穿过了这梅林,左面有一片湖吗?” “知道啊!当年我还掉下去过。” “呃!”舒子承心道,这话有点不好接啊!于是他就当做没听见,又说:“年前父亲命人在那湖上修了一个水榭,如今各家的公子,都在那里饮酒对诗,太子表哥可要去看看。” “好啊!”晏斯年对着舒子承虽然没有笑,但也没有冷脸,只是平静的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转身向着小八刚刚离开的相反方向走了过去。 第143章 可爱的美人 舒家今天安排客人的地方倒是很有意思。 以梅林为中心,右边是众家小姐所在的暖阁,而左边的湖上的水榭和湖左边岸上的一座松兰院,则是众家公子休息交流的地方。只要派人守住湖上与梅林相通的廊桥,不让人通过。那么就算是小姐们走到湖边,也与对面的各位公子隔着半个湖,可以相见,也不会失了礼数。 而暖阁的后面,就是舒府的内花园,各家的小姐和夫人都能来此一游。 客房里,杨淑宁看到了水婉清的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此时沈灵和水婉清正坐在客房里闲聊,对于暖阁里的那些小姐,沈灵是能躲就躲。 水婉清已经重新梳洗并换了衣裳,脸上也重新涂抹了脂粉,现在她脸上的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水婉晴看到小八跟着杨淑宁进来,她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个礼。表达了对小八刚刚的救助之情的感谢。 小八摇摇手表示无所谓,眼睛却瞄到了屋内桌子上的点心。 真得不是小八有多馋,只是走到哪里,下意识先寻找四周可以食用的物品,已经成了本能,不光是从小,而且还是生死之间养成的习惯,怕是此生都改不了了。 此处是舒家的客房,房间的桌子上摆了一盘儿待客用的点心。数量并不多,可能也没想到会有人吃。点心做的十分小巧,只有八块摆了花儿的样式。 包子看到主子的眼神落在了点心上,便上前用放在身上的银针,在每个点心上都扎了一下。 按照常理倒不用这么麻烦,主子吃东西时,身边的人随机挑出一些,先试个毒,都是正常的操作。 之前包子就这么做的。有一次她在小八吃点心前先吃了一块,然后那一天,她时刻都能感受到,主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儿,那眼神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后来她们充分见识到了,主子护食的行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去给小八的吃食试毒了。 毕竟要是再有一次,就算那吃的里有毒,只怕是毒还没有发作,自己就先被眼神杀死了。 因而她们的身上就会常备着银针。小八可不管这些,反正扎个眼,也不影响食物的食用。 水婉清和沈灵看到包子的动作时,她们交谈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两个人悄悄的互看了一眼。然后向杨淑宁投去询问的眼神,杨淑宁慧心的点了一下头。 等到包子确认点心无误,交给小八食用的时候。 杨淑宁站过来对着水婉清和沈灵道:“这两位是宫里的姑姑。” 姑姑!听到杨淑宁的介绍,水婉清和沈灵立马站了起来,而且站得十分标准。 在京城贵女中,宫里出来的姑姑或是嬷嬷,代表的就是严苛的礼仪规矩。 各家各户都以聘请到宫中的姑姑或是嬷嬷,为自己家的小姐教导为荣。甚至自己家的小姐的礼仪是和宫里的姑姑学的,都会成为谈婚论嫁的资本。 所以这两个人一听说是宫里姑姑,下意识里,就紧张起来了。 此时再看向那位云小姐,她们心中都有了疑惑。 皇家几位与之年龄相仿的几位公主,她们不说是都见过,也差不多了,并没有与眼前人相符的。 难道是哪宫高位嫔妃的家里人,特意派了两位宫中的姑姑陪着。 两人又看向杨淑宁,只见她但笑不语,没有为她们两人解惑的意思。 想到这,她们也没敢直接问那位云小姐,而是由水婉清开口,问向包子和饺子:“两位姑姑好。不知道两位姑姑是哪一宫的?” “水小姐好,奴婢供职于东宫。”饺子回道。 听到东宫二字,沈水二人看向吃点心的小八的眼神,就变成了惊奇。 就好像一个传奇的人物突然出现在面前,你会想到的是什么?反正她们想到了是,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只是与自己想象中的人,差别有些大。在她们的想象中,那位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为了她拒绝选太子妃的人,一定是个妩媚妖艳,勾魂摄魄的性感美女。 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娇小可爱的人物。 沈灵的性子天真活泼,爱说爱笑。她坐到小八的对面,双手托腮,看着小八,心道【虽然与自己想象的类型不一样,但也真的是个美人,就连啃点心都这么好看。】 杨淑宁和水婉清分别坐到了小八和沈灵的左右两边,四个围坐在一起,一个啃点心,三个看。小八看了一下围面前的三个人,把原本摆在桌子中间的点心盘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是分割线 世子妃死死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舒吉。 舒吉是世子身边用惯了的人,从小就跟着世子,如今已经算是一个管事了。他来帮世子传话,世子妃没有不信的理由,可是,她接受不了。 什么叫做翡翠以下犯上,还出手伤人,让世子妃把人绑了,东宫的人要是不带走,就送到北静伯府去。 他知不知道,那翡翠是流云身边一等的丫鬟,今天是流云的生辰,处置翡翠就是明着打流云的脸, 再则什么叫做贵客喜爱梅花,让世子妃把库房里那一套十二生肖的梅瓶,插满梅花,等贵客走时,一并送去。 他知不知道,那十二生肖的梅瓶是钱氏的陪嫁,根本不是他们舒府的东西,就算是想用,也不能这么明着说,自己现在都不敢看身后钱氏的脸。 最后什么叫做两位小姐待客不周,让世子妃把昨夜准备好的礼物,作为赔礼给贵人送过去。 他知不知道,他女儿被那所谓的贵客伤成什么样子。钱氏刚刚把后院的事告诉自己,若云差点被那个人打断了双腿,流云的闺房又无故着火,把她都给气晕了。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和委屈,自己还要去给打人的赔礼,这是什么道理? 还有那些礼物,明明说好,要是太子真的带人来了。那些东西就是她这个做舅母的赏下去的。现在却要送上去,还是赔罪的礼物。 世子爷这是要把全家的脸都给扔了啊!!! (ノ?益?)ノ彡┻━┻ 第144章 生气的世子妃 舒吉虽然看见世子妃的脸色不好,但他还是把世子要传达的话表示了过去。 世子让世子妃安排人去安抚贵客的情绪。反正就是不能让贵客不高兴,哪怕是捧着哄着,也得让人家高兴,毕竟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人,要知道世界上最厉害的风就是枕边风了。 反正是贵客开心太子就开心,太子开心才能缓和和舒家的关系。因为随着太子的权力越来越大,舒家觉得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再这么下去或者得罪了太子,只怕日后连表面的和睦都没有了。 而且,舒吉还告诉世子妃,两位小姐的事承恩公已经知道了。 看着世子妃黑下去的脸,舒吉还是硬着头皮传了承恩公的话。 “公爷说了,若云小姐再举止粗俗,言语污秽丝毫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到处得罪人。那么他不介意少那么一两个孙女。” 听到舒吉传来公公的话,世子妃身子就是一晃,得自己的亲祖父这样评价,这是要她女儿的命啊!若云平日里也许在她的心里,比不上她的姐姐流云和妹妹仪云,但是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只能打碎了牙活血吞,她现在心里就像吃了两只苍蝇一样恶心。 而最让她恶心的就是承恩公,在他的心里,除了自己宫里的那个女儿,谁也没有。最是自私自利的一个人,什么脸面,尊严,世家的骨气都不如他的利益来的有用。 当年太子小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种下善因,今日里还想要收善果?过去的他们虽然没有对晏斯年肆意刁难,但也是事事不在乎,那时候的他们甚至还隐隐得意,一个皇帝的皇子在他们舒家,有时候都没有小姐公子们来得金贵。 真当现在的太子,是之前那个好脾气的前太子,【啊!要叫福王了】是个不会记仇的! 世子妃扶着身边丫鬟的手,因为心里无法表达的气愤,让她努力的直直的站在那里,她的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当年晏斯年刚成为太子的时候,他们还在端着,想着让晏斯年来巴结他们,当时的晏斯年对他们还算是亲近,可是这两三年间,来得越发的少了,等到如今晏斯年有了实权,更是对舒家爱答不理,他们反倒上赶着去舔人家的鞋底子。 世子妃回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二少夫人王氏,指着王氏道:“你去安抚好那位贵客,可别让人家在咱承恩公府里受了委屈。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不满意的,拆几栋房子也不是不行。反正流云的房子已经被毁了,再拆几座又能如何?” 王氏是庶子媳,看见嫡婆婆那个样子和说话语气,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应诺,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 世子妃也没有管她,回过头勉强的,努力让自己满脸是笑的看着儿媳钱世,温和的道:“一会儿你帮我招呼一下各府的夫人,我去看看流云和若云。至于那些夫人,你可以请她们,到后面的花园儿或是暖房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花木,你也可以做主,送出去一些,一定要把各位夫人陪好。” 钱氏倒是对着世子妃应诺了,但她的脸色比王氏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世子妃走后,王氏苦着一张无辜的脸,看向自己的嫂子钱氏。想从钱氏这里得到一些提示。不想钱氏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向招待贵妇人们的厅堂走去,王氏无奈只能伸手扶着自己的丫鬟,向后院儿客房走去。 钱氏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越想越生气,突然的站下来,气愤的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用儿媳妇儿的陪嫁用的这么理直气壮,连避讳都不避讳一下吗?” 钱氏身边儿的丫鬟劝慰道:“想来是公爷偶然遇见,只看到库房中有这几个花瓶才想到的,应该不知道那是大少夫人您的嫁妆吧。” “公爷偶然遇到,哼!这真是应了那句,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公爷什么时候亲自去过库房,若是没有人提醒,他怎么能知道有那十二个花瓶。还专门点出来那几个。我那几个花瓶可不是放在公库里的。” 钱氏想了想对身边丫鬟悄声说:“你悄悄的去找个小子到公爷身边,稍探稍探,看看后院儿里面,刚刚有谁去见过公爷或者是给公爷传过信儿。这眼皮之浅的举动,可不像是爷们儿干的,定是后院儿里的哪位出的手,就是想恶心恶心我罢了。” 钱氏心中暗恨,就算公爷真的用了自己陪嫁的花瓶,自己还能大张旗鼓的嚷出去,打整个公府的脸不成,还不是只能吃下这个亏。但至少她要看看是谁给自己使的绊子。 第145章 牌楼馄饨 钱氏进了厅堂,刚到屋子门口就开始满脸是笑的行礼作揖,给各位夫人赔罪,只说是婆母世子妃,有些要紧的事。先去处理一下。请各位夫人们原谅则个,又请各位夫人到公府里的园子逛一逛,虽说是大冷的天儿。但公府有专门儿冬季养花的花房热屋,哪位夫人有喜欢的还可以挑两盆儿走。 有讨厌国公府的人家,自然就有其交好的世家。于是便有人附和着大少夫人的话,打着哈哈道:“那我们可要好好的挑一挑了。” 甚至还有好多想拍公府马屁,拉近关系的人家,凑到钱氏跟前迎合着道:“世子妃有事就去忙吧,咱们不用招待,会自己吃好喝好的。大少夫人要是忙不过来,咱们也可帮忙招呼的。” 钱氏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表示不用帮忙,大家玩好就行。 其他人都是世家夫人,这点儿脸面上的事儿大家都会做。自然不会对着小一辈的钱氏挑理找事。 于是有一些年纪大的夫人们,表示要留在屋里喝茶,有一些年轻的小媳妇儿。还有一些平日里轻易巴结不上舒府的人,自然都打算去舒家的花房看一看。 其中就有那位礼部侍郎陆棋的夫人,陆宣仲的娘。 陆夫人正随着众家夫人们一起向后院走,她身边儿的管事媳妇儿,刚刚借着更衣的由头,出去转了一圈儿。此时回到她身边,扶着陆夫人慢慢的与人群拉开了一点距离后,她悄声的说:“少爷身边的小时看到了那位小姐了,那位小姐穿着蓝颜色的衣服,黄颜色的裙子,披着一个墨绿颜色的披风,里面是白色的兔毛打底。下奴多嘴问了一句,那位小姐头上倒是没带什么显眼的首饰,只是带了丝带和珠花。” 陆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会儿在花房看完了之后,她要再去花园儿转转,最好能到靠近暖阁那边去瞅一眼。万一运气好能碰到人呢?她总要先亲眼看一眼这个人,要是认准了人,还要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姑娘。 ...(* ̄0 ̄)ノ我是分割线 二少夫人王氏来到小八等人所在的客房,深吸了一口气,让身边的丫鬟去敲门。 此时沈灵儿正在给小八讲都城里的各色小吃,尤其是那些小巷子里的,这些可都是她和杨淑宁一家一家吃出来的。 杨淑宁和沈灵儿两人活的比都城内其他小姐要肆意不少,虽说在各府的夫人眼中有些差评,但是人家的父母愿意惯着,别人也只能在背后议论两句,当面是连个冷脸都不敢给的。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沈灵绘声绘色的和小八说着牌楼馄饨,杨淑宁不时的补充几句,水婉清则在一旁温柔的笑着,给沈灵倒一些水。而小八瞪着大眼睛,嘴里啃着点心,十分认真的听着沈灵的话。 杨淑宁三个人已经发现,这位云小姐并没有那些宠妾宠妃的盛气凌人,根本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贪嘴的孩子。大家再一盘年纪,小八在她们心中直接从高高在上的东宫宠妾,变成了一个小妹妹,而且还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我和你说,那一家的馄饨只在掌灯后出摊,直接卖到宵禁之时。要不是有一回,杨姐姐的三哥哥带了一份回来,被我和杨姐姐偶然吃到,我们都不知道,都城里还有这么好吃的馄饨。可惜他家出摊的时间太晚了,我们三个一直没有机会,去那摊子上吃一回。想来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馄饨,再撒上一把小葱和芫荽。尤其是在这样的冬日里,想想都让人垂涎。” “想想都让人觉得冷,你和杨姐姐去,可千万别带我。” 水婉清笑着与沈灵打趣。因为她清楚沈灵也就是说一说,家里再宠着,也不会放她们两个公侯家的小姐,大晚上到街边去吃馄饨的。自己还是客居在舅舅家,晚上更不能随便出门了,不是舅舅家里不让,而是自己不能没有了规矩。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饺子先一步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就回来对着小八说:“主子,承恩公府的二少夫人求见。” 杨淑宁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沈灵道:“我们和这位二少夫人也没有交际啊!她来做什么?” 水婉清轻轻的拽了她一下。 杨淑宁则低声说:“小声些,人就在外面,听见了不好。” 小八倒是无所谓见不见,她早就看明白了,晏斯年与舒家的关系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好,今天她就是来吃大户的,敌人的粮食多吃一口都是赚的。 饺子见小八没有反对,就去开门请王氏进来。 王氏进来,先是与三位小姐互相见了礼,问了好。 见到王氏向自己行礼,小八也站了起来,打算还礼,被王氏给拦了,王氏笑道:“云小姐是贵客,不必这么多礼。今天府上繁忙,要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还望云小姐多多担带。” 王氏说完这句话就看着小八,小八也看着王氏没有说话,杨淑宁三人更不可能接茬,气氛就怕这突然之间肃静下来的尴尬。 “呵!呵呵!云小姐刚刚的事,是我家四小姐的不对,她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生气啊!”王氏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就是那么欠,没事跟着看什么热闹,被世子妃派了这么一个差事,要是这位云小姐不讲理,一会儿要是打骂起来,自己还不是白受着。 小八还是没说话,她自认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融合的挺好的,可是这种操作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们家的人打了,他们还给自己赔礼道歉。 真的,自己动手的时候,都做好一会儿被围攻的准备了。就是现在她也时刻准备着打群架呢! 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八,王氏尴尬的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看杨淑宁三个人,想让她们帮着说句话,可那三位连眼光都不和她碰一下。 “水小姐你的脸没事吧!都是我们家的下奴不懂事,世子妃已经把人绑了,到时候随便你处置。”王氏只能拉着水婉清,化解自己的尴尬。 水婉清可不敢向小八那样不理人,她也赔着笑对王氏道:“二少夫人言重了,婉清只是小伤,不算什么的。贵府的下人,自是有贵府的规矩处置,婉清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在王氏不知道要如何再找个话题时,屋外面忽远忽近的传来了不少的人声。 “外面是怎么了?”沈灵问了一句。 “刚刚我过来时,见到众家小姐们要去游湖,可能是出发了吧!”王氏忙接一句。 “游湖?这大冬天的游湖?那湖上有什么啊!她们也不怕冷。” “这……”王氏看着小八,没敢说。 怎么说,那湖上有什么?有太子啊!就算进不了东宫,但凭太子的那张脸,就能引得全城的小姐去围观了。可当着小八的面,这话她还真说不出口。 所以只能尴尬的笑了。 杨淑宁给自己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慢慢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在杨淑宁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杨淑宁对着王氏道:“二少夫人,我们也想去游湖,不知道府上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穿过梅园就是府里的镜湖,几位小姐只管去。我还有些事,就不能陪着了。” “无妨,二少夫人只管去忙就是了。” 以杨淑宁的身份,倒也不用对着这位二少夫人客气。 第146章 擦肩而过 王氏走后,杨淑宁对着小八道:“刚刚那位是舒家的二少夫人,舒家的那位二少爷是位庶子。” 小八不懂杨淑宁说的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个女人的丈夫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但她身后的饺子和包子听懂了,舒家让一个庶子媳妇来见她们主子,说一些看似道歉,实则不疼不痒的话。根本就是没把她们主子放在眼里,认为她不配他们家的正经主子过来见面。也就是她们家这位小八主子不在乎这些,但凡是一个心眼小一些的,两家都能结了仇。 杨淑宁见小八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但她身后的两位姑姑变了脸色。便暗自发笑【自己也是闲操心,有宫里的姑姑跟着,云小姐就算是不懂这些又如何,自然有人帮她看着想着。】 沈灵这时开口问道:“宁姐姐,刚刚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家的境湖里除鱼还有什么是值得看的?” “听说舒家在湖中心修了一间水榭,引了众家公子去水榭上聚会。刚刚太子殿下也过去了,想来这会儿,湖边漫步和观景的人不会少吧!” 沈灵听到宁姐姐说太子也在湖上时,就转眼去看小八,心道【你家太子就要被一大波人盯上了,你怎么也没有个反应。】 “云小姐,你怎么说,可也要去湖边看看?”水婉清担心的问小八。之前云小姐救了自己,还治好了自己的脸。刚刚大家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自己是打心里喜欢眼前的这位云小姐。自然不希望有别的女人勾引了太子,让她伤心失宠。 “湖边?”小八沉吟了一下,眨着大眼睛问沈灵:“他家湖里的鱼大吗?”没想到这个新猎场里还有鱼。 御花园水里的鱼就不太大,不是宫里的人养不好,而是但凡大一点的鱼,都被水里那只大王八给吃了。因为那只王八太大了,作为小八的一号储备粮,哪怕是吃了那些小号的储备粮,小八也没有弄死它。 但这不表示小八不希望自己的储备鱼再大一些,而且舒家的鱼不拿白不拿。现在的舒家在小八的心里,就是她的猎场,根据小九说的,只要不是明着杀人就行了。 “大,很大。你不知道这舒家湖里养的鱼是有名的大。说是从东海得来的鱼种,从小用羊奶养大的,长大后的食料都是用肉调的。那些鱼每一条都有将近一臂长。”沈灵边说边比划着。 小八听着眼睛都亮了。既然决定好了去湖边,自然不要耽搁。等杨淑宁等人再出屋时,早就没了小八的身影。 杨淑宁看向饺子两人,两人也只是笑了笑,表示无碍。反正有事倒霉的也不会是她家的主子,但她们两个人还是与杨淑宁等人告辞,去找小八了。 水婉清则对杨淑宁和沈灵两人道:“我们也去找一找那位云小姐吧!这个时辰,不只是各家的小姐,就是各府的夫人恐怕也在园子里了。”与小姐们起了冲突,可以说是女孩家的拌嘴,可那些夫人都是长辈,最会挑人错的。她怕小八见到那些人吃亏。 “怕是她急着去找太子殿下吧!”沈灵用胳臂碰了碰杨淑宁调笑道。 “促狭鬼!”杨淑宁回了沈灵一句。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那位云小姐虽然没有名分,但天下谁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和那些小姐们比起来,她就算是吃醋也比那些人吃的理直气壮。 小八快速的向池塘而去,拥有水系异能的她可以清楚的感知池塘所在的位置。 小八快速的行走在梅林里,但她并没有奔跑,或是直接用上速度异能。她有感觉到这时梅林里的人数,比刚刚多了一倍不止。 小八觉的自己这么着急是为了鱼,杨淑宁三人认为她是为了太子。可到底是为了谁,也许现在的小八自己也说不清吧! “这位小姐请留步!”在一个甬路的拐弯处,两个和小八擦肩而过的人突然喊住了她。 小八回眸看去,出声的是那个仆妇打扮的人,她前面半步处站着一位贵妇。可以看出她们是一主一仆,但小八并不认识她们。 陆夫人看到小八的脸时,先是惊艳,随后就皱起了眉头,这年龄是不是有些小了。 “作为大家小姐,要举止有度,站不摇,行不晃,急步不抬脚。你这行动匆忙的快步如风的,像什么样子?还有你的丫鬟呢!不会没有吧?回头多找几个,谁家的小姐出门,身边没有个丫鬟在服侍的。” 陆夫人沉着脸对着小八就是一顿点评,但凡小八的心思重上一分,半夜都会在床上坐起来说一句,她有病吧! 可小八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里都没有任何波澜。 看到小八既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也没有向自己行礼,陆夫人顿时就觉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太没有教养了。 再看她的打扮一身小家子气,也就身上的披风看着贵了些,想来是那些小户人家,特意置办了来,出门时撑门面用的。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因为她在娘家时,就有这么一件外裳,只在出门赴宴的时候穿。 倒不是说她家是小户人家,只因为她出身诗书世家,虽然也是当地的大族人家,但家中父兄皆是自视清高的读书人,最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根本不允许她穿金带银。 她从小就羡慕那些衣着华丽的小姐妹,尤其是嫁到陆家后,她那位大嫂出身盐商之家,平日里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多金少银,五光十色。 虽然她表面上瞧不起她的那位大嫂,可是背地里不知咬烂了多少的被角。 在她的心中,只有那些绫罗绸缎裹满身,金银首饰插满头,丫鬟仆妇绕身边的,才是大家小姐的气派,才能让她高看一眼。 陆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也是对自家的夫人无语了,您知道对方姓氏名谁,您就直接教训啊!你不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找媳妇吗?您这几句话一出,谁还敢来你们家啊! “夫人,问她姓氏府诋。”管事娘子悄声提醒。她的声音是不大,可小八的耳朵灵啊!听的一清二楚。小八也不惯着她们,转身就走了。 等陆夫人听完管事娘子的话,抬头想问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陆夫人刚想开口骂人,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云小姐走的也太快了,灵儿我们也快些吧!”水婉清拉着沈灵追小八,一抬头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陆夫人。 三个小姐妹与陆夫人行了一个福礼后,互相也不多说什么,就分开了。 在三个小姐妹这里,这不过是一次擦肩而过,但陆夫人看着她们的背影起了心思。 第147章 长得丑想的还挺美 杨淑宁是国公府的小姐,就算是陆夫人的心气在高,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水婉清只是伯府的表小姐,陆夫人有些瞧不上。可是她不知道,她的丈夫陆棋之前与北静伯提过,想让自己的儿子求娶水婉清,可是话刚开头就被北静伯找借口驳了。 北静伯甚至都没有让这件事传到水婉清母女面前。只是嘱咐北静伯夫人,平日交际时多注意一下陆家,别在言语间带出水婉清来。 陆棋这人还行,但是他的那个儿子,北静伯是半个眼睛都瞧不上的。 而陆棋因为北静伯没有答应,所以也没把这件事告诉陆夫人。 现在的陆夫人看上的是临湘侯府的沈灵。 临湘侯走的虽然也是武将的路子,但并没有边关的兵权,他兼着五城兵马司总监军的职,这个职位要不是帝王心腹是做不上的。 而沈灵是临湘侯的掌上明珠,唯一的一个嫡女。家中的兄弟也都是有功名的,若是自己的宣仲能娶到沈灵,此生也就不用愁了。 “你看那临湘侯家的沈灵怎么样?看她长的珠圆玉润的,再看那脸蛋和屁股,定是个好生养的。” 陆夫人的娘家姓董,她身边的管事娘子是她的陪嫁丫鬟,后又被她指给了自己的陪房家奴董三,夫妻二人都是奴随主姓,所以这位都被人叫做董三家的或者是董娘子。 董三家的听到夫人的话,有心吐槽几句又不敢,只能差开了说。 “可是夫人,少爷看中的可是刚刚的那一位,听水小姐她们的对话,那位小姐八成是姓云的。” “云?都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哪有姓云的。不行礼没眼色,还话都不会答,全身上下一股小家子气。” 她心中的小家子气,就是想说小八身上连个金饰都没有。但她并不知道不说是那珠花,就是那绑头发的缎带都是寸缕寸金的杭绸丝刻,只是她不识货而已。 “可能是没见过夫人您这种气度的,一时吓到了也是有的。” 董三家的小声安抚着。 “看来她还和那姓水的认识,怕也是哪一家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你再看看她长的那个样子,又瘦又小年龄也不大,看着就不是个会生养的。要她有什么用!” 董三家的怕自家的夫人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来,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府里,万一让人听到了,岂不是要丢人的,她忙接话道:“夫人,咱们现在是要留住少爷,只要少爷在您身边,才能给南边的好看。你忘了,要不是南边的找了一群小妖精留着少爷,少爷会今年才来都城。少爷要是真的喜欢那位云小姐,能为了她留下来,您又何必管她能不能生。有少爷在长孙一定是咱们这边的。” 陆夫人听了董三家的的话想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对。但那穷酸丫头只能做妾,不能做妻。回头打听一下是谁家的亲戚,要是门第高些的人家,最多让她做个贵妾。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找临湘侯夫人探探口风,她家的女儿和我的宣仲怎么看怎么般配!” 董三家的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那是一品的侯府,咱们家老爷只是一个三品的官。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人家真要是嫁过来,那也是下嫁。您是怎么看出般配来的?!! “夫人听说沈家小姐就要定亲了,您这样贸贸然的去问会不会不好,要不然您先和老爷商量一下。 ” “要定亲了,定的是哪一家啊?” “这到没听到具体的,只是有这么个风声。” 董三家的那管沈灵要不要订亲,反正先拦着自己家这位别去找没脸就行了。 “这样啊!那到是要好好打听打听了。还有那个姓云的,年纪不大,狐媚劲可不小,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这个也要打听一下,等打听到了,找个媒人去把人抬回来。”自己的儿子只见一面就被勾了心魂,陆夫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所以小八在她的眼里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慢慢的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饺子带着包子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包子指陆夫人远走的方向,呸了一口。 “长得丑想的还挺美,谁给她的脸,敢这么贬低主子的,饺子姐弄死她。” 还想让主子给她家那只种猪做妾,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好了,一会儿宴席一开,你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出现在主子面前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想什么好事呢!要出气不是还有殿下吗!”饺子看了包子一眼,包子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自己家的主子还没开窍,这种为主子出头,搏好感的事当然要太子殿下来。 第148章 池中水榭 树影婆娑,人影飘然。梅林里,美人游走,或三五成群,或独自看景。焉不知赏花看景的她们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承恩公府的水池原是一片荷塘,只供家中人夏日里游船消暑用的。去年年初时大公子舒子轩出的主意,得了世子爷的同意在这水池中央修了一座水榭。 水榭南北各延伸出一条廊桥连接两岸,夏日时在映日荷花与接天连碧之间,行走其上,确实如人在画中一样。 而那水榭上,四面皆有上下连通一气的隔门,那隔门四扇一组,每一面各有两组,合起时,四扇能合成一扇,推至一边,能让水榭中的人将整个池塘一览无余。 水榭上是按晋魏之风所布置,没有高桌阔椅,只是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兽皮垫子(也可能是几层)。在垫子上摆放了一些长条的矮几,来客只能席地而坐。 此时水榭的隔门只打开了对着梅林的那一面,正首处自然坐的是太子晏斯年,世子舒飞扬找了个借口早就离开了,坐在太子上首的是大公子舒子轩和三公子舒子承。而在太子的下首则坐着哈欠连天的寿昌侯肖林,没办法这里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公子或是世子,袭了爵的只有寿昌侯一个。 其实按照寿昌侯的身份,他应该去前面承恩公那里,可是那些人看不起他,他也和那群老家伙玩不到一块。 “侯爷你昨夜是睡在了哪个美人处啊?把你累成这个样子。”舒子轩看着快睁不开眼睛的寿昌侯问。 肖林喝了一口特意让人沏上来的浓茶,苦得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有了一些精神。 “屁得美人,老子昨天在天机观听那些大小牛鼻子念了一晚上的经。” 众人听到肖林的话都笑了起来。 舒子轩接着问道:“侯爷怎么跑到天机观去了?难道是要问道求仙,上天上去找仙女不成。” 众人笑的更大声了。 肖林偷看了一眼晏斯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小戏子的死是不是太子下的手,所以他也不敢在晏斯年面前说什么。只能对舒子轩摆摆手岔开话题道:“舒大公子,你就请我们干喝酒啊!也不说找几个人陪陪。” 舒子轩倒是想,可是他不敢。只能笑道:“我的肖侯爷你也不看看对面都是什么人,你也不怕吓到了这满城的贵女。” 肖林对着舒子轩翻了一个白眼,乌鸦别说猪黑,玩的比自己都花,现在装什么正经人。 舒子轩接着道:“不过干喝酒是不行的,今天咱们也玩点雅事。”随即他招手叫来下人吩咐了几句。 大家都在好奇他搞什么鬼,问他也不说,只是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什么不同或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便都各自聊天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人说道:“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这时人们隐约间听到丝竹之声,好像还有人在唱戏。那些声音乘风顺水的好似环绕在四周一样。 人群有招猫斗狗纨绔公子,自然也有喜好诗文的文雅公子。听到这悠悠管弦,然然戏腔,反倒高看了舒子轩一眼,没想到这位舒大公子还是个雅人。 舒子轩感受到众人的眼神,打开了手中特意拿出来的纸扇,带着一些得意的摇着。但他没有发现,随着他摇头摆尾的动作,那些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少了一半。 “殿下您觉得如何?”舒子轩问晏斯年。 晏斯年斜依在靠枕上,一只手转动着手中的玉牌,眼睛看着对面的湖岸边,淡淡的回了舒子轩两个字“尚可。” 池塘对岸的小姐们,只敢隐藏在梅林里,偷偷的看向水榭,想看一看传说中的太子到底有多好看。但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走出梅林,更不要说是去到水榭上了。毕竟那廊桥的入口还站着把守的人呢! 但万事没有绝对,此时就有一个人蹲在,皱波叠纹的池塘边,向水中仔细的看着。 小八其实没有什么动物缘,所有动物看到她都会下意识的逃跑。有的时候小动物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就像那只快被饺子她们喂成球的肥肉,每一次见到她,都会用屁股对着她,主打的就是一个我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 而刚刚还在水面扑腾的鱼群,在小八来了之后,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这当然难不倒小八,她蹲在那里用异能感受着池塘里的鱼,确实如沈灵说的那样,每一尾都很大,而且这里的鱼也很多。 但是【看着】池塘里那几具被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和塘泥里露出来的白骨。 小八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非要吃这些鱼,毕竟现在不是末世了,自己也要长大不是。有得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成长。 小八吧嗒吧嗒嘴,看着眼前的池水。她今天不吃鱼了,她想喝鸡汤。 第149章 你有媳妇后吃的还给我吗? 晏斯年看着都快趴到池塘里边的小八,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顺着晏斯年的视线,很多人都望了过去,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肖林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他不说。 晏斯年起身走上廊桥,仁谷跟在身后。水榭里的其他人,都好奇太子干什么去了。 舒子轩虽然文不成武不就,眼睛还挺尖,他看到了池边的小八,嘿嘿一笑道:“众位可是有眼福了,池边的那位美人可是跟着太子一块从东宫过来的。” 听到舒子轩的话,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从腊月到正月,整个新年里被人谈论热度最高的就是这一位了,有好几个人甚至都走到了水榭边上,想看一看那传说中的人到底有多美。 有的人甚至来到肖林的身边问道:“肖侯爷,那位真是传说中的那个烧火的小宫女吗?” 肖林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这么远本侯怎么能看的清,舒大公子说是,那就应该是吧!” “侯爷您别睡啊!您和我们说说,那位到底长什么样,都说是个美人到底有多美啊?能把太子迷成这个样子!” 整个水榭里的公子们,虽然都是世家权贵出身,可惜自身都是白身,根本没资格进宫参加宫宴,所以在场的人里,真就只有肖林见过小八。 肖林抬眼看向问话的人,冷笑道:“长什么样也是太子的女人,怎么你们有什么想法?” 几个人一听这话冷汗都吓出来了,连忙摆手口称不敢。“侯爷息怒,咱们几个就是好奇,绝没有非分之想,全是玩笑,玩笑。” “长成什么样,也没有太子好看!”肖林嘟囔了一句。 那几个人差点噎到,这不是废话吗!这天下还有比太子好看的人吗?太子的长相是各国公认的第一,就连蛮族都说太子是【爱登凝黎】月亮上的神。 鱼很大也很肥,虽然不能吃,但不妨碍小八的意识留在鱼群里【欣赏】它们,没看到那些鱼,因为小八的存在,有好几尾都开心的淹死了吗! 而小八的身后,那些世家小姐们也看到了蹲在池塘边的小八。她们不敢迈出来那一步,可也看不得别人走出去。好多人都在小声议论那个人是谁,当然也有心思细的人认出了小八,但这种人可不会给别人提醒,巴不得有谁上去找个茬,得了东宫的厌弃。就算没那么严重,自己看个热闹也是好的。 杨淑宁三人来到梅林边,沈灵刚要上前去找小八,就被水婉清给拦了下来。顺着水婉清的示意,沈灵看到晏斯年从水榭向小八走来。 “你在水里找什么呢?”晏斯年到了小八的身后问了一句。 “鱼。”小八没有回头,能够站在小八身后,还不引起她身体防御警报的也只有晏斯年了。 “孤怎么没看到。这里有鱼吗?” “有,沉底了,这里的鱼吃得太杂了,肉臭了。”小八嘟着嘴回头看了一眼晏斯年。 “起来吧!水边凉。”晏斯年伸手拉起了小八。 小八站起来后,晏斯年也没有放手,把小八肉肉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对着小八笑道:“刚刚逛了一圈,玩得可还好?” 随着晏斯年的一笑,梅林里响起了无数的抽气和感叹的声音。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冷面冷情,可是谁又能想到殿下也有这温柔一笑的时候。本就是迷惑众生的一张脸,如今不知又迷到了多少女儿心。 小八听到了那些窃窃私语声,眨着大眼睛问晏斯年:“那些人都是要给你做媳妇的吗?”问完后,小八皱了皱眉,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晏斯年娶不娶媳妇,娶几个媳妇关自己什么事? 不对,他要是娶媳妇了,还会给自己吃的吗?不是应该都给媳妇吗?! 她在末世时就见过,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吃的给媳妇留着的人。 听到小八问话,晏斯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可是在看到小八那懵懂的眼神,涌到舌尖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拍了拍小八的脑袋,晏斯年答:“不是,她们里面没有孤的媳妇。” “那,那些呢?有你的媳妇吗?”小八指的是水榭里的那群人。 现在的局面是,水榭里一群公子凭栏而望,想看一看迷倒太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梅林里一众小姐倚梅掩面偷看太子风采。所有人的视线中心,是太子和小八,还有一个假装自己是木头人的仁谷。 “那些人是男的!” 男的不能当媳妇吗?末世那个媳妇吃不饱,自己就不吃东西的那个家伙,他的媳妇就是男的啊!对啊,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了,可能是风俗不一样。 晏斯年低头,靠着小八的耳朵问道:“你很想我娶媳妇吗?” 耳朵被热气吹得麻麻的,小八忍着没有上手去揉,而是回问了一句:“你有媳妇后吃的还给我吗?” 晏斯年听到后,拉着小八的手一紧,随即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不给,孤的吃食都给自己的媳妇吃!所以在孤没娶妻之前,你多吃点吧!” 小八叹气,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媳妇都是第一位的。 第150章 给若云报仇 舒若云的院子里,几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喊得人耳朵都痛。 府医隔着屏风指挥医女给舒若云包扎上药,可是舒若云并不配合,在那里连喊带骂,连哭带叫,让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 世子妃坐在堂屋里面面沉似水,手里的丝帕都快被她撕开了。 这时舒流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比世子妃的还难看。 自己的流云雅阁走水,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留下,就连自己的私库也付之一炬。所幸自己的住所离主宅有些距离,主宅这边只能看到烟尘,倒没有影响到今天的宴会。 可是自己房里的东西,尤其是殿下前几日,派人给自己送来的药也被一起烧没了。自己联系不到殿下拿新的药,而今天又是一个进宫的好机会,要不然自己换一种药,反正殿下也说了,那药只会让人身子虚弱,时不时的病上一阵子,想来也不难配。 可是她不知道系统出品的药物,又岂是其他药物可以替代的。最重要的是,之前那药是无法检验出毒素的,这才是那药最有效用之处。 世子妃看到舒流云进来,忙问道:“你那里怎么样了?火是怎么起来的?” 舒流云行礼后,坐到了一边微红了眼角道:“都烧没了,琥珀在那盯着呢!我之前派琥珀回去取东西,琥珀当时就看到只有一个人,在那守着茶炉子睡觉,便把那小丫头喊醒了问了一句,说是前院儿放赏钱,另一个去了前院儿领赏去了。琥珀说因为着急送东西,她就训斥了两句,后来送完东西她不放心,又回去看了一下,正好看到起火。她本想悄悄的找人灭火,不想我那楼是新粉过的,等她喊了人来,火已经烧起来了。” “还好你身边这个琥珀是个稳当的,比那个碧玺强多了……” 这时世子妃突然听到里屋传来,舒若云的叫骂声,便停住了话头。眉头紧蹙,这哪里是世家小姐会说出来的话,满口的污言秽语。 给自己身边的管事娘子一个眼神,打发走了屋里多余的人,她才到里屋去看了看舒若云。 此时的舒若云已经包扎好了双腿,正平躺在床上,表情狰狞的叫骂着。等看到走进来的世子妃,立马大哭了起来,大喊着让世子妃给她报仇。 世子妃没有理会舒若云,而是叫过府医询问伤情。 府医道:“回世子妃,四小姐的腿虽然没有折筋断骨,但损伤还是有的。只要好好养着,不会影响行动,但跑跳还是会有些不便。可是……” “可是什么?”世子妃听到没有伤到筋骨时松了一口气,至于跑跳,世家大族的小姐,行动有距,只要走路看不出有碍就行。 “四小姐腿上的伤口过大,会留疤。就算用药也不能做到完好如初。” 听到府医的话,刚刚还在喊叫的舒若云突然没有了声音,四周在一瞬间变得很静。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惊得堂屋里的舒流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到了若云的屋里。 舒若云双眼通红的看着世子妃,口中嘟囔着:“故意的,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母亲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好!好!你好好养伤,我一定给你报仇。”世子妃和舒流云几番保证的安抚住了舒若云,加上府医开的安神药起了效果,舒若云晕晕的睡去,母女两人又退回了堂屋。 “母亲,若云她……”舒流云刚刚开口就被世子妃抬手拦下。 打发走了屋里所有的下人,世子妃开口道:“当年你被定为太子妃,我就没想过让若云和仪云入宫。不想这几年若云被后院的那些人挑唆的心思重了,也不服我的管了。如此也好,身有瑕疵不可入宫,这样也绝了她的心思。” 世子妃清楚自己家与太子晏斯年的关系有多差,就算是若云进了东宫,也成不了太子妃,更落不得好。一但她拢不住太子的心,舒家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她。最主要的是若云那任性的性子,在宫里根本走不远,只会给家里招灾,她可没有流云的心思和机智。就算自己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想她凄苦枉死。 “那今天这事母亲有什么打算?若云这伤总不能白受了!”舒流云看向世子妃。 世子妃拉着舒流云的手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能被搅扰了,咱们先忍一时。而且自从年前皇后生病,陛下就没去过坤德宫。你祖父和你父亲也是有些急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扒着太子殿下。咱们家和太子的关系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也确实是让人心里没底。再说那个烧火的丫头,现在靠的也不过是太子殿下的宠爱罢了,等她无宠之时,谁又会在乎她的生死?到时候千刀万刮给你妹妹出气。” “那咱们舒家的脸,就让她这么打了不成?再顾及太子,也不能不要舒家的名声,否则之后不说是若云,就是咱们舒家所有的小姐们,都不要在都城世家小姐中行走了!” 舒流云反手握住世子妃的手,冷笑道:“至于我的生辰,又是走水又是死伤的,早就被搅扰了,还要顾忌什么脸面。今天要是让那个烧火的丫头站着离开咱们舒家才是真正的丢人呢!” “那咱们能怎么办?太子殿下说了,那丫头胆儿小,怕吓着。不论是毁了东西还是打了人,一律都去找他,不许找那丫头。毁了东西,他赔钱,伤了人是关是打,都由他受着,看谁敢动她一根毫毛。这话说完,你父亲当是差点都要给他跪下了。” “一个烧火的丫头还用不到我们舒家自己动手。母亲,我刚刚听说八皇子来了。”舒流云的声音低而冷。 第151章 一把抱起 “八皇子?他怎么会登咱们舒家的门儿了?”世子妃满是疑惑。 皇后占着位份,贵妃仗着宠爱,两个人互不顺眼的斗了十来年。之前虽然是立了太子,但陛下对几位皇子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后宫朝堂就是一团的乱。如今陛下突然放权给了太子,但又对皇后不理不睬,态度更是让人琢磨不透,让局势更加的乱了。 就凭皇后娘娘和贵妃两个人,一见面儿就差揪头发了的架势。这谁来舒家都有可能,但三皇子和八皇子是绝不可能来的两个人啊。 “这八皇子来,不是来找茬的吧?” “不论他是不是来找茬儿的,我们都可以给他找点茬儿。”舒流云冷笑。 世子妃没太听明白,她看像舒流云。 “贵妃的八皇子在我们舒家做了多过分的事儿,打的都是太子的脸,都是他在我舒家无理无状。把他与那小丫头关到了一处,你觉得他会为了太子的脸面不动的丫头吗?”舒流云咬牙道。 “八皇子来我舒家找茬儿,碰了太子的心尖儿。与我们舒家有何干系,只怕到时太子愤怒,只会与我们家绑的更紧了。” 舒流云之前听说太子宠爱一个宫女时,根本没把这么个人当回事。在她看来这个宫女不过是个【玩意儿】,没想到今天这么个【玩意儿】让他们家这么没脸,她自然不能让她有什么好下场。 世子妃听了舒流云的话,想了一会儿道:“八皇子倒是好办,但那个丫头身边有宫里的姑姑跟着,怕是要费一些事。”想到若云的伤,世子妃怎么能不恨,有机会她当然想干掉小八。 世子妃和舒流云在舒若云的房子里商量对付小八时。 小八已经被晏斯年拉着去看舒家的花园暖房了。 从晏斯年在池塘边拉起小八,再在两个人携手走远。梅林的小姐们咬碎银牙撕烂娟帕的不知凡几,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因为在晏斯年走下廊桥时,东宫护卫就在周围警戒起来了。谁敢轻易越雷池一步都有可能被当场拿下。 那些偶遇太子帝王独行的戏码,或是遥遥对看一眼就一眼万年的,不过都是话本子里的异想罢了,真以为太子帝王是路边的野草,树林花园随便见,那些转角相遇的,不过是上位者的有意放行而已。 随意一个公子小姐出行都有两三个丫鬟四五个书童,何况是一朝的太子。只不过是随行的人离的远了一点,但这个远指的是随行与主子之间不会出现闲杂人等。 就像是现在,晏斯年与小八同行,他们身边五米之内没有一个人,五米之外只跟着仁谷和饺子包子,这个距离即不会听到主子们的交谈,又不会漏了主子的吩咐(只要主子的声音稍高一点就好)。而十米开外处又跟着二十人左右的东宫护卫和侍从,随时伺候主子。 “舒家花园暖房后的围墙是内书房的暗室外墙,你收起东西时,一定要摸到吗?”晏斯年拉着小八一边走,一边轻轻在她的耳边说着话。远远看去好像是两个人边走边聊边赏景。 “也不一定非要摸到,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大概这么远。”小八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晏斯年看到小八动作便明白,应是在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那隔着墙能收吗?” “没试过,可以试试。”要是全盛时期的自己是可以的,但现在的自己没有把握。 知道太子要来花房,之前在此处观花的人早就被驱离了。 晏斯年带着小八走进花园暖房,这里面的占地十分宽广,门窗也是特制的,比照一般的门窗要大的多。 一进门就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中还夹杂着阵阵花香。 “阿嚏!”小八看着晏斯年无辜的揉了揉鼻子。 晏斯年莞尔一笑,示意仁谷三人等在门外。 却在转身间一把抱起了小八,小八面对着晏斯年,双腿搭在他的腰间两侧,身后又被晏斯年双手托着,与他双眸相对。 那如星的眸中映出一张错愕的小脸,两个人的心跳同时都漏了一拍。 仁谷看到这一幕忙将花园暖房的门关上,对着不远处的东宫护卫和侍从喊:“回头!” 【唰】的一声,一群人齐齐转身。所有人面对外,但心里都惊惧不已,平日里冷心冷情,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如此孟浪过。老话说的真对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太子啊。 而其中几个有心窥视太子的人,此时也无法转头,只能暗暗皱眉与所有人一起向远处看去。 一个四等宫女打扮的人更是向不远处的树上使了一个眼色。 【呱……呱……】几只寒鸦在天空飞过,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的时候,一个与树干同色的人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 冬日的树上无叶,就算是自己伪装的在像,被这么多人一起看过来,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第152章 酥山 晏斯年瞥了外面一眼,眼中寒光一闪。见所有人面向外面,根本不敢看他和小八。便将小八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小八向草木深处走去。 小八趴在晏斯年身上,闻到一丝冷冽的气息,味道很轻,是晏斯年的身上发出来的,混杂着周围花草树木的味道,让小八咂了咂嘴道:“我想吃酥山了。” 别人做酥山是在酥的上面淋蜂蜜或是酒酿。可是福嬷嬷做的酥山,是在上面淋自己做的花果酱,再把酥在冰上那么一冻,吃到嘴里冰冰凉凉,又混着花果的清甜,像现在的晏斯年一样。 “大冬天的吃什么酥山!那东西寒凉,回去让嬷嬷给做酥酪好不好!乖!” 酥山是将打好的“酥”(类似于现在的奶油或是黄油)加热到近乎融化,再做好造型,放到冰窖里冷冻后再食用的一道夏日吃食。 晏斯年当然不会让小八吃这么反季节的食物,自己精心养了三年多,好不容易才养大了这么一点,怎么能让她自己这么随便糟蹋了。 本来刚听到晏斯年不让自己吃酥山时,小八撑着手臂就打算瞪他的,但听到他说【乖】时的语气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因为不让吃酥山的气就好像发不出来了。 小八讪讪的又趴回了晏斯年的肩头道:“酥酪上要淋花果酱!” “好!” “要吃两碗!” “好!” “三碗?” “……好!” “把酥酪放到冰盆里?” “……” “不放到冰盆里。” “乖!”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花房的最深处,确定周围没有任何视线后,两个人从一处窗户离开了花房,几个转角后来到了一处高墙。 以他们两个的本事,墙再高也是如同虚设的。 过了这道墙,是一间大房子的后山墙,这处没有窗户,但隐约能听到房子前面的人声。 晏斯年带着小八向左侧走了几步,在后山墙的一处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小八,再小八不解的眼神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着上面的一处道:“孤已经让人在上面打了个洞,你将砖块取出来,会看到一个盒子,不要盒子,试试能不能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若是能就把我之前给你的东西与里面的换一下。” 小八顺着晏斯年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块砖的状态与别处有所不同,她伸手将砖抽了出来,先收到空间里。 砖后出现一块木板,轻轻把木板挪了一下,没有挪动,只能把手放在木板上,感应里面的空间不是特别的大,只放了一个盒子,盒子是木头的,比之前自己从花卷那里拿的要大一些,而且上面也没有花。 加大异能感应里面的东西后,小八感到脑中响起一声嗡鸣,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但她还是低头问晏斯年:“盒子有三层,一层是好多针,一层是本书,和你给我的那本差不多,还有一层里面有个牌子和一张纸都要吗?” “针不要动,把书换了。”晏斯年并没有查到这个密盒里还有第三层,想来是个夹层。“那牌子和那张纸拿出来。” 晏斯年前世被困西苑时,他手下的暗卫来探过舒府,本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外家,就算不能让自己出去,也可以告诉一下自己外面的形势或者能为自己解惑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下了一道那样的旨意。 却不想暗卫是拼着一口气从舒府逃回来的,临死前只说了【书房有暗柜,害……】就咽气了。 当时的他没有懂,现在再想起暗卫看自己的眼神,那暗卫当时想说的可能是【书房有暗柜,害殿下】或者是【书房有暗柜,有害殿下的证据】 今生晏斯年明探暗探不知派了多少,也只是打探出暗柜的位置,和里面有一本书,只是知道那书外面封皮的样子,里面写的是什么并不知道。 从进入这个院子到内书房再到暗柜,甚至是打开那个盒子都是重重的机关,几次动手都没有成功,要不然他也不会动用小八了。 把最后一块砖放好,小八缓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晏斯年的脑袋,表示自己干完活了。 两个人顺原路回到花房后,小八问:“你要看看那些东西吗?” “不用,回去再看。”晏斯年将小八头上的珠花从右边移到左边,又顺手在她的头上撸了撸。 “你这种能力用起来很消耗吗?”刚刚小八的呼吸有瞬间的异样,晏斯年注意到了。 “不会啊!” “那你刚刚……” “没事,刚刚是用超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小八对着晏斯年笑得十分的甜。 刚刚她确实强行使用了超出自己现在等级的能力,也不知道那个木板和木盒子是不是在制作时加了特殊的东西,明明自己探查时就是木头,可是在使用空间异能穿透时,那根本就不是木头应该有的质量和密度。 还好异能用空了,但也只是一瞬的事。虽然那一刹那的感受好像是又死了一次,但自己曾经濒临死亡的次数太多了,多到自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用空的空间异能在开始慢慢的回升,同时小八发现随着空间异能的回升,自己其他的异能也在跟着上涨,她觉得这是件好事,心里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胖平说的那种破了又站起来了的意思,当时他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都怪那天的肉饼太好吃了,没记住! 【那还是有消耗的!】晏斯年看着小八的笑脸,也跟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绝不再让小八用上她这种能力。她只要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第153章 三色茶花 晏斯年轻轻拉着小八道:“舒家的花房有不少奇花异草,看看可有喜欢的。我们可以在这里多逛一会儿。” 小八看看四周,有棚有架,上面的花盆有大有小,大的自己伸臂都无法抱拢,小的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心大。有的刚刚冒芽,有的只有花杆,零星有几个到也结了些花苞。 “饺子她们说梅花能吃,这些也是能吃的吗?”小八问出这话的时候晏斯年还没有做答,周围的植物都轻轻的无风自动了起来。 “唉?”小八诧异一声。 “怎么了?”晏斯年问道。 小八看看四周,又微眯杏眸感受了一下道:“我感觉它们在对我说它们不好吃!”看来自己其他异能的上涨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八龇牙一笑道:“不过,好不好吃还要尝尝才知道!” 四周的植物晃动的更厉害了,有一株三色茶花,本来都已经半开了,现在直接合上了花苞,要是小八再说两句,那花苞就要直接枯萎了。 小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还会反向操作的植物,还特意走近了两步,凑到花的前面仔细的看了看。 “喜欢?” “能吃吗?” “不能!” “喔!这是什么花?一盆花怎么会开出三种颜色?” “茶花!可能是三元及弟,也可能是风尘三侠。”晏斯年又看了看那盆茶花,想了一下道:“现在看有些像三元及弟” 这是一盆三色茶花,红色的在上面,下边是一朵黄色的,最下面的一朵是白色的。 晏斯年指着那花给小八道:“你看这花,红色的在上边代表状元,黄色的和白色的分别是指榜眼和探花。”小八乖乖的点头,站在晏斯年的身前,耳边是他轻轻压低的温柔青音。 “但这三元及弟茶花还要看开花后的情形,要是到时黄色的花开的比白色和红色的大,白色次之的话,就容易变成风尘三侠。黄色的代指江湖客,白色的是李靖,而红色的就是指红拂了。” 晏斯年轻轻拥着面前的女孩,细细的给她讲着身边这些植物的故事。 在这温暖如春的花房里,小八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可是她喜欢眼前晏斯年的那张脸,也喜欢耳朵边这温和的声音,还有鼻尖嗅到的冷冽香气。小八歪头看着身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好像有一刹那,对这个金主的喜欢,在自己心中高过了食物,或者说是生存的本能。 可惜这种感觉在小八的意识里一闪而过,小八并没有抓住什么。 晏斯年和小八在这里岁月静好。 水榭中因为八皇子的到来,气氛有了一些尴尬。 八皇子晏弘乐坐在之前晏斯年坐的位置上,一样是斜倚抱枕。晏斯年是贵气慵懒,如神灵藐视人间。晏弘乐贵气有了,懒散也有了,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和屋子里其他的纨绔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就算他努力的摆出高高在上的气势,也震撼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心。 “太子真抱着他的小美人去花房了?没有想到平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倒是蛮有情趣的,会找地方玩啊!” 舒子轩看着晏弘乐哭也不是乐也不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位贵妃所出的八皇子会登他们家的门。 他的脸抽了抽,勉强的摆出了一个笑脸道:“太子殿下清风明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不堪之事。不过是带着下人,去看看我舒家那不堪的花房,要是有幸那盆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也是我们家的福气。” “喔…………”晏弘乐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那本殿下不知有没有幸也去看一看你们舒家的花房啊?” 舒子轩可以确定了,这个家伙就是来找茬的。明知道太子殿下在花房清了场,还要过去,这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他脸上表情没变,手底下拽了一下身边的舒子承。 舒子承的年纪小,又长的白嫩可爱,顶着一张天真的小脸最会撒娇卖萌了。 “殿下不能去,那边的梅林里都是大姐姐。太子哥哥是带了近卫清道的,你没带近卫来,不能清道。要不然,我们找人去问问太子哥哥,看看可不可以把他的近卫借给你,这样你就能去了。” 八皇子是有些不学无术,平日里做事,也不太着调,但他不傻(可能吧!!)他自己来承恩公府能进门就不错了,要是敢带着他的皇子近卫一块来,只怕是连承恩公府所在的街口都进不来,就被告到宫里了。 他斜眼看了看舒家兄弟,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道:【他才不在乎太子是不是在舒家白日宣淫呢!他今天是来看贵女的。好不容易在开春之前,有一场这样规模的宴会,今天他一定要找出一个够身份,又长的漂亮的人来,他才不要娶翰林家的丑八怪呢!】 晏弘乐逗着舒子承道:“梅林里的大姐姐多吗?你都看到了,来和本殿下说说,那个大姐姐最好看。” 随着晏弘乐话落,之前还在议论太子的众人都停了窃窃私语之声,全都冷眼看向了晏弘乐和舒子承。 能坐在这水榭里的人,谁家没有几个姐姐妹妹,若是被出晏弘乐引着舒子承说出名字来,不但有损女子的清名,也会让自家在这都城里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 舒子承眨了眨眼睛状似为难的想了一会儿道:“都好看,走在姐姐们中间,就好像是被一群仙女围着,每一个姐姐都好温柔,好和气的。” “那你看了这么多的姐姐,总有一个最好看的。” 晏弘乐不死心的继续的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舒子承倒是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我心里我大姐姐最好看。” 舒子承之前就想这么回答来着,这对他来说是最不会出错的答案。但他留了一个心眼,先是夸了所有小姐,给大家卖一个好。然后像是现在晏弘乐再追问一句,他就答自己的大姐姐,自己是弟弟喜欢自己嫡亲的大姐姐天经地义。 而且事不过三,晏弘乐怎么也不会问出第三遍。他要是不要脸的问了,不用他大哥哥出声,屋里所有的人都会阻止他的。 晏弘乐确实没有再问,舒子承的大姐姐是舒流云,他打谁的主意也打不到她身上,别说舒流云还没有美成天仙,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也与他无关。 水榭这边因为舒子承提到舒流云而终止了话题。 可暖阁关于舒流云的话题却刚刚开始。 第154章 活牌坊 太子带着小八走了,小姐们自然不会再在大冬天的逛树林子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暖阁。 暖阁中各位小姐们,关于太子的消息倒是没有水榭里的公子们灵通。 她们只知道太子带着那个暴力女怪物去了花房。 有些在家里可以摸到一些管事权或者是有些见识的贵女,则认为小八应该是会武的,可能不是宫女,而是侍卫出身。 “不论是什么出身,都改不了她是个奴才的出身!”有贵女讨论的声高了一些,引得众人的侧目。 杨淑云三个人在暖阁中,也找了一个稍稍离人远了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小八,沈灵就想站起来和她们顶上几句,被杨淑云和水婉清一起拉住了。 “你听听她们说的是什么话,再看看她们那嫉妒的嘴脸,一个个都标榜自己是淑女呢!别给淑女两个字丢人了。”沈灵愤愤不平的嘟囔道。也是她们这里离大家有些距离,她的话倒是没人听到。 “你就算过去把她们教训一顿又有什么意思,她们嘴里面不说了,可心里想的更脏!” 杨淑云拉着沈灵劝道。 “你们说一个舒流云过生辰,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沈灵不解的问杨淑云和水婉清二人。 就算那舒流云是前太子的准太子妃,可是前太子已经失踪,等到明年陵寝建完,就算是彻底死了。听说舒流云还要出家,按理说是要淡出这上层的社交圈子的,怎么还把她的生辰宴办的如此盛大,而且还真的来这么多的人。 “你家里没和你说什么吗?” 杨淑云问。 沈灵摇头。“什么意思?” 沈灵的母亲生她时,差一点没挺过来,可以说是挣命般的生下的这个女儿,又是唯一一个嫡女。从小被临湘侯和夫人保护的密不透风,真的是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让沾身的,就怕恶心到自己家的宝贝女儿。 今天出门时临湘侯夫人的叮嘱是【紧跟着淑宁和宛清,吃好喝好,不论什么时候,也要保证自己跟在她们两人任何一个的身边,不要落单。】在临湘侯夫人心中,杨淑宁的身份高,一般人都能压得住,而水宛清温柔聪明不惹祸,自己家的孩子也最听她的劝,不会往危险的地方去。 “你知道建福王陵寝的事吗?” 沈灵点头道:“知道啊!不是已经下了明旨了吗?听说这舒家还请旨,在福王陵寝建道观,让他们这家的大小姐守节呢!” “不是道观是草庐。” “有区别吗?不都是守陵!” 杨淑宁白了沈灵一眼,低声道:“听说陛下要让人在都城里建一座福王府。虽没下明旨,但是是在工部传出来的风声。” “不是,人都死了,还建什么王府啊!给谁住……”说到这,沈灵自己就是一个激灵,还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 “当然是舒家大小姐!” “???”沈灵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杨淑宁叹了一口气,为沈灵解惑道:“听说是舒家上得那道建道观让舒大小姐为福王守节的奏章,写得特别感人,把陛下都感动哭了,所以把道观就改成了草庐,只让舒大小姐为福王守三年。然后工部就传出风声,说陛下要建福王府。” 杨淑宁说完看向沈灵,可是沈灵的眼神中还是一片茫然。 水婉清拉起沈灵的手,温柔的道:“舒家大小姐为福王结草为庐的守上三年,也算是全了忠孝仁义,到时陛下在把她记上皇家御碟,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福王妃。” 沈灵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水婉清小声的和沈灵分析着这件事。 等舒流云成了名正言顺的福王妃,就冲着陛下对福王的感情,就不会亏待了她。福王又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哥哥,太子殿下也会敬着这个嫂子。等过上几年,舒家再请旨为舒流云从宗室里求一个过继子,把福王一脉的香火延续下去。等到那时,只要有福王府在,看在过世的福王的面子上,陛下和太子都会给舒家留一份情面。 舒家争的不是一时一刻,而是来日。 所以今日才会为舒流云办下这么一场盛大的生辰礼。 听了水婉清的解释,沈灵沉默了一下,然后掰着手指算道:“那岂不是说三年之后,舒大小姐就要自己住到福王府里?”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杨淑云不解灵儿怎么会想到舒流云是不是自己住的问题。 “哇!府里没有长辈,还不用伺候相公,也没有妾室通房和庶子庶女,整个家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真好!”沈灵越说越羡慕。 杨淑云和水婉清互看一眼,都有些无奈。 水婉清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着舒大小姐的面说。” 水婉清叮嘱着沈灵,谁不知道,舒流云心高气傲,一心所向是那母仪天下的位置。如今要先受三年清苦,还要寡居简出,一辈子都要守在那座福王府里,为了舒家,用自己的一生为皇室立一块活牌坊。 现在她的心中不一定有多么愤恨呢!可别让沈灵傻乎乎的撞上去。 杨淑宁也跟着点头,心道【幸亏灵儿这丫头订亲早,订的还是自己的舅舅家的小表弟,不然这天真的性子,嫁到谁家都愁人啊!】 第155章 舒家宴会 看着被自己和淑宁姐姐说的直要挠头的沈灵,水婉清笑着转移了话题问:“灵儿很喜欢云小姐?” 沈灵点头,“长的那么乖,吃起东西来还那么可爱,性子瞅着也好,也不多言多语的。比那些一句话里拐八个道的好多了。”说完还看看那些坐在一起的贵女们。 “对,功夫也好!” 杨淑云也跟着点头。 “唉!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脾气的,可惜平日里也不能找出来一起玩。” 杨淑云和水宛清听了沈灵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那位云小姐是住在宫里的,没有太子的旨意是不能随便出来的。 “一会儿我们找个机会再去见一面吧!我知道都城里好多有好吃的地方,既然有缘认识一场,我得都告诉给她!” “她被殿下带走了,多半会直接去宴会,想来不会再过来这边了。算算时辰,估计咱们也要过去了。” 水婉清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舒流云带着丫鬟们走了进来,笑着请大家到前面赴宴。 此时的舒流云穿着一件正红色绣素团花的罗裙,看上去除了颜色之外,并没有太出挑的。但是随着舒流云的行动间就会发现,那些团花上都是绣了金丝的。在烛花灯影下流光溢彩,又似繁星点点。 这身衣裙是世子妃备下,因为这是舒流云最后一次,能正大光明穿鲜艳衣服的场合了。 舒流云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但她并没有与世子妃有什么共情。正红色从来不是她的心之所向,只有那明黄色才是她的目标。 伴随着众家小姐奉承之声,舒流云带着大家一起去了前厅。 随着华灯初上,舒家的宴客大厅里高朋满座。宴席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宾客的谈论与说笑应和着席前的歌舞。 真的是,瓜果盈桌笑声闹,宾客欢聚乐陶陶。琴瑟和鸣酒满觞,花间歌舞乐翩翩。 此时的宴席间,最被关注的,有两个话题人物。 一个就是被太子殿下带走的那个小宫女,小宫女梅林发威,众家小姐差不多都是亲眼目睹,如今见到父母自然都会告知一二。甚至有那聪明的还会学一学各家的反应,让家里人都有个警觉。 还有一个人,就是现在坐在上面的八皇子,一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不论是世家还是朝臣们,都在腹诽这位的出现,是贵妃一党的阴谋,看不得陛下对舒家夸奖,针对太子与舒家关系的融洽,让八皇子来恶心一下太子和舒家? 还是陛下的平衡之术,让八皇子出现在这里,表示一下都城里不是只有后族和东宫,敲打一下舒家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宴会? 反正不管是哪一位派上面这位爷来的,让他来给舒家添堵是一定的。 打死在场的人也想不到,这一位来舒家,皇上和贵妃都不知道。纯纯是他自己平日里见不到都城贵女们,又不想真的娶个丑女回去,憋急了。 晏弘乐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各家小姐,位置靠前的自然是四公之家,齐国公、秦国公、鲁国公、韩国公。 这种形式的宴会,各位国公爷们自然不会来,只有当家的夫人带着各府的女眷。 按理应该是男女分席,可是有人给承恩公提议,将所有人都安置在一起,才能显得这次宴会的盛大,可以按家族爵位安排座次,都是与长辈坐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避不避嫌的,毕竟皇家宴会也是这么安排坐次。 然后,平日里就没有什么规矩的承恩公就真的听了。他也不想一想,皇家宴会可以参加那都是上意恩典。他家这次只是宴客,还是打着孙女生辰的名义。 有许多夫人被带到这里时,就是皱了眉头,虽然都忍下没有说什么,但全部让自家的女孩都坐在自己身后去了。 四公家的女儿,晏弘乐自然不会肖想,娶嫡女他还差点意思,他三哥来还差不多。至于庶女又够不上他王妃的身份,而且与这四家交际又牵扯的太多。 反正这四家里也没有那天香国色值得他晏弘乐会动那些心思的。 晏弘乐的目标主要放在了那些一二品权臣的家眷身上,但是他一心想要找一个在容貌上能比得过小八的,可是在见过小八那精致的眉眼后,他看这些小姐时,觉得都有些寡淡了。 不是这家的胖了,就是那家的瘦了,要不就是这家的五官不错,就是肤色差了点;而那家的小姐长得倒是白嫩,可惜眼睛太小…… 晏弘乐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能让他在太子面前拿得出手的。北镇伯府家倒是有个漂亮的,但只是个表小姐,当不了正妃,就是侧妃身份上都低了些。要同是侍妾的身份,又没有比太子身边的那个好看,一样是没得比。要不然,给她请个庶妃位份,怎么着也要压东宫一头。 水婉清坐在舅母的身边,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的就往自己舅母的身后靠了靠。她打算一会儿一定要少吃少喝,减少更衣,绝不离开舅母半步。 随着一声【太子殿下驾到】,堂上所有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千岁。 晏斯年手里牵着小八,身后跟着仁谷和包子饺子,走到上首坐下后抬了一下手。 仁谷高喊:“免礼,平身。” 第156章 陆夫人 晏斯年两个人坐在首位之上,底下的人虽然没有避讳到不可直视储君的地步,但也没有人会直愣愣的盯着太子和太子的女人看。 虽然那些隐蔽着打量的目光,不停的在晏斯年和小八的身上来回打转着。只要那些目光中没有杀意,小八才不理会他们。 她的心思现在全部都是【开饭了,吃席了!】。 上面的小八看着她和晏斯年共用的桌子上摆的压桌碟,等着上菜。 下面的众人各有心思,各有打量。 男人们多是在看太子晏斯年,看太子的表情和对舒家的态度,来衡量自己之后要如何与舒家交往。当然其中也不乏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在内心里品评着太子的女人。 女人们不论是嫁人的少妇,还是没出阁的小姐,都在偷偷的看着俊美无双的太子殿下。不论心思和三观摆的多么正的女人,在看到一个比自己美的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出色的男人的时候,心中多少都会升起一丝嫉妒,可是有的人能认准自己的位置,感受到道德的警醒;而有的人则会让那嫉妒的旋涡不断的增加,最后将自己吞噬。 “众位!”承恩公的突然出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感谢众位来参加,我孙女的生辰之礼。借此时机,邀众家亲朋一聚,故略备薄酒,以表感激之情。还望在座诸君贵客,不必客气,开怀畅饮才好。” 随着承恩公的话落。 丝竹管乐之声再次响起,舞娘们的霓裳羽衣再次飞转,使女仆从手捧着各色美味佳肴鱼贯而入,大堂上又一次变成了之前的热闹景象。 堂上的高朋挚友举杯间谈笑晏晏,堂下的阴暗处,丫鬟小厮几处接头,毕竟这么大一场宴会,不搞些事情,岂不是浪费了。 陆棋的夫人从坐下来后,就开始打量各府的女孩子,但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迷惑了自己儿子的狐媚子,自己明明在梅花林里看到过人啊!还想着指给自家老爷看一下,好认一认是谁家的人呢。 他们坐的位置在这大堂上本就靠后,从他们这一桌到门边也没有几排桌椅,带着女眷的就更少了。 陆夫人心中暗想【难道那个丫头连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要是这样,那也不用聘什么贵妾了。到时候让自己家的老爷发个话,想来那小门小户的直接就能把人送过来了。】 但是陆夫人也有些懊悔,刚刚怎么没有问一问那丫头是谁家的,本想着在宴会上能够看到,如今自己又要去哪里找人。 “你看到刚刚那个丫头了吗?”陆夫人问自己身边跟着的董三家的。 现在的董三家的站在自家老爷夫人的身后,只感到自己的双腿发软,腿肚子一个劲的在转筋。 她本来就是董家专门培养出来帮着自家小姐处理人际关系的,最擅长的就是认人,每每都会在陆夫人身边提醒她对方的身份,平日里见到人都会本能的观察一下。 刚刚太子殿下经过时,她隐在人群里,抬了一下眼,想着看一下那位得宠的宫女,自己偷偷记一下人,免得自己家的夫人日后有所冲撞。 可就是这一眼把她的胆都要吓破了,这不就是刚刚在梅林里被夫人训斥的那位小姐吗?电光火石之间,董三家的连自己死后埋哪都想到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给她留个全尸。 此时听到夫人的问话,董三家的抖着手,拉了拉陆夫人的衣袖。 陆夫人感到董三家的拉扯,心中就有一丝不悦,回头就想瞪董三家的,却不想看到董三家的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甚至都能看到汗珠子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就赶紧下去,可别倒在这里。”这要是自己的下人在宴会上发了什么病,可就太失礼了。 陆棋与自己的夫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自然听也到了声音,看了过来。看到董三家的那个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沉下了脸。 “夫……夫人,您……您向上看一下。” 董三家的感觉自己胸口堵了一口气,此时说出的话,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向上看?陆棋夫妇一起向上位看去。 陆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着好像是八皇子面向太子在说些什么,而太子殿下看了八皇子一眼并没有说话,反而转身,把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手中的酒杯拿走了,那个女人想抢,太子殿下把那杯中酒一口喝掉,又亲手给那女人盛了一碗汤,还安抚的拍了拍那个女人的头,可以看的出来,太子殿下对那个女人的宠溺。 可是这些有什么能让董三家的吓成那个样子。 这时【啪】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原来陆夫人手中也拿着一个汤碗,听到董三家的的话,也看了过去,接着手里一松,手中大半碗的汤,连汤带碗直接掉到了桌面上。随着汤水四溅,陆夫人下意识的想去挽救,不想一阵手忙脚乱把其它的碗碟都碰到了地上,引来堂上所人的目光。 第157章 陆夫人二 陆夫人打翻了桌上的碗碟,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上百人的大堂上出现一瞬的肃静。 陆棋见自己的夫人在堂前失礼,忙起身向上躬身赔礼。而陆夫人直接跪在了陆棋的身后,以头触地。 陆棋回头看了自己夫人一眼,心里有些不解,自己的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行走于都城的夫人圈子,也有十来年了。又不是初次参加宴会,怎么这般上不得台面。就算是堂前失仪,也不至于吓得跪地请罪啊! 但看到自己的夫人已经跪下,陆棋也只好也向上跪了下来。 晏斯年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还没开口说话。 晏弘乐就先出声了:“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承恩公府里的汤太烫了。来人,赶紧把这汤给我撤了,免得烫到本殿下。” 他这话说的一点负担都没有,反正陆棋又不是他三哥的人。尤其又能打舒家的脸。凡是能让皇后和舒家一派不痛快的事,他都乐意做。至于这事做的幼稚不幼稚,那个以后再说。 再说了,他是皇子,就是今天在这里骂街,舒家还敢杀了他不成,最多就是去父皇那里告个状,让父皇骂他几句,扣几个钱。 看着那几个姓舒的黑了脸,晏弘乐就开心。 外面天冷,晏斯年哄着小八先喝一碗热汤,想让她先喝一口去去寒气。可是小八不喜欢在正式吃饭前喝汤,汤喝多了,吃的东西就少了。汤这个东西是在吃饱了之后溜缝用的。 所以晏斯年只得哄着小八,承诺她要是先把这汤喝了,一会儿要是有喜欢的菜式,就会让包子记下名字,回去让人给她单做。 小八看着桌子上每个盘子里,只有那么几筷子菜的量,她不觉得今天会有喜欢的菜式,最起码的菜量都没有。 小八可是听东宫膳房里的大厨们说过,有的菜每一份只能做特定的量,多了少了味道都不对。因为记着大厨们的话,所以她也没有想过,可以多做几份这件事。 今天舒家的宴席上的菜,不论味道如何,在小八眼里就是个差评,太少了。 饺子倒是看出小八眼里的嫌弃,想了想悄声道:“主子不喜欢这些菜?”自家这位还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量太少了!” 饺子了然了,继续悄声和小八说:“主子,这些只是用来尝尝味道的,你要是有喜欢的,再让他们上就是了。或者让包子记个名字,一会儿奴陪着你去后面吃!” 自己家的主子来一次,怎么着也得吃饱不是,哪怕是守着锅吃。饺子已经决定了,一会儿要是有主子喜欢的菜,后厨要是不给做,大不了她把厨子绑了。 晏斯年见小八喝了汤,在饺子和包子的服侍下开始用餐了。他也有心情理下面的人了。 太子一直没有说话,而八皇子在那里阴一句阳一句的挑着舒家饭菜的礼,一会儿咸了一会儿淡,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热儿的。最主要的是他每说上一句,都要提上一句,也不怪陆夫人会……,会后面的词句,已经从打翻到掀桌了。 晏斯年看了一眼晏弘乐道:“八哥!聒噪!”冷冷的一句话,就是让晏弘乐气的闭了嘴巴。 “陆大人先起来说话吧!”这里不是朝堂更不是东宫,晏斯年也不介意对方是跪还是站,反正他要是想要一个人死,不论对方是站着还是跪着都是一样的。更而且现在的他还没想要陆棋的命。 陆棋和陆夫人刚刚站起身,就听到上面晏斯年叫了一句:“陆夫人。” 吓得陆夫人直接又跪了下去,忙回话道:“臣妇在。” “听闻陆夫人十分看重礼仪规矩,有人在你面前快走几步,都要被你教导一番。陆夫人你是看不起孤东宫的礼仪教养吗?” “臣妇不敢,臣妇不敢!”陆棋的夫人此时已经吓得体如筛糠。她是一个功利心极重的一个人,平日时她虽然经常摆出一副,看不起他人的清高样子,最是爱对人说教,其实最是胆小怕势,极度势利的一个人,只不过是掩饰的好罢了。 若是有心人仔细查一查就会发现,凡是比陆棋官职高的夫人就没有不夸她的,比陆棋官职低的那些人家,就没有不在背地里骂她的。 “孤看你敢得很!”晏斯年的这话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平和。 但随着这句话落,不要说是陆夫人,就是满堂的宾客和陆夫人身后的陆棋都感到了一丝压迫,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天然的气势。 陆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自己夫人吓的那个样子,再想一下太子的话,也明白定是夫人老毛病又犯了,对谁指责说教了,多半是对着太子身边的那一位。 陆棋此时心中对着陆夫人虽有诸多不满,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堂前教子,背后教妻】,他只能跟着一起又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拙荆本是粗鄙之人,但心中十分向往宫中礼仪,故下臣曾聘请皇庄里的嬷嬷指导过一二。今天想来她是看到殿下的身边人,礼仪出众,心生喜欢,故东施效颦,见奇心喜,才会多言的,请太子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晏斯年听着陆棋的话,心中生出了有一丝好笑,这个陆棋说出的话,倒是有些他的味道,不过他是常劝父皇不要和其他皇子一般见识。他是太子就算是受委屈,他也不会计较的。 陆棋这个人前世晏斯年没有接触过,只知道他是皇后一派的,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过大或是出众的政绩,很是低调的一个人,没想到他的夫人倒是个这么的蠢笨的。 只是陆棋在自己死的时候,是在礼部吗? 这个念头就在晏斯年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他也没有再想下去。 “既然陆夫人向往宫中的礼仪,那么回头孤赐给你们府上几个,也要让陆夫人好好的学一学。” 既然敢说我的丫头礼仪不好,那么你就做好学一辈子礼仪的准备吧! 第158章 最上等的席面 听到太子的话,陆棋除了谢恩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陆棋夫妻的座位已经被舒府的下人们收拾干净了。晏斯年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夫妻归坐。 陆棋坐下后,等了一会儿,见堂上众人的目光不再看向他们这里时,就问陆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自从认出自己教训的是太子的身边人后,就一阵阵的后怕,幸亏当时那个丫头走的快,自己还没有说出要把她纳给自己儿子当妾的事。 听到老爷问自己,陆夫人只能把在梅林里的事说了,还隐晦的提了一下,太子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就是害他们儿子日思夜想得了相思病的人。 陆棋听到后,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把儿子打一顿,敢觊觎太子的女人,他是有几个胆子。这个儿子是不能留在都城了,一定要送回南边去,大不了多卖几个女人放在他身边。他这个儿子这辈子也不用求什么功名利禄了,只要能给他们这一房生下孙子就行。 陆棋可不敢赌太子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整个天下都是晏家的,太子又是储君,这世上的事,对于皇家来说只有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两种。太子没有对自己的儿子发难,不过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儿子还不知详情,还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但今天之后就不好说了。 堂上歌舞再起,没有人在意陆氏夫妻的胆寒和后怕。 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承恩公的提前离席,使堂上的气氛更加热络起来了。 有很多小姐都在自己家父兄的陪伴下去向舒流云敬酒。 只要有人动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动了起来。 很多世家的公子聚在一起,你吹笛子我抚筝,一个个像是花尾巴孔雀一样,不停的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展示着自己。 还有好多已经订婚的少年少女都在长辈的带领下,互相的见个面行个礼什么的。更有那胆大的,甚至还要邀请对方出去走一走。 晏斯年斜靠椅背,把小八半护在怀里,哄着她不许喝酒,耳听着她和包子饺子在那不停的讨论着,这宴上的哪一道菜最好吃。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 随着下面离席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到晏斯年附近,与仁谷低语了几句。 “爷,承恩公派人来请你去内书房喝杯茶!”晏斯年看了一眼上来禀报的仁谷。 “让他过来。” “喏!” 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弓着身子来到晏斯年身旁。 “后边都有谁在?” “回太子殿下,我们公爷和世子都在,没有外人。” “好!”这杯茶肯定是要喝的,从自己答应来承恩公府时,就算是认同了这一场谈话。 不过区别就是,之前看在皇后的面上还想着给他们家留个体面,保个全尸什么的。现在吗?自己同皇后连那点子血缘亲情都没有了,自己也不用给这座承恩公府留脸了。 承恩!承恩!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一定要好好的承受这份恩情啊! 晏斯年拉起小八一起大大方方的离了席。 那个管事的一看晏斯年打算带着小八一起走,忙赶了上来,陪笑道:“太子殿下,我们为这位……姑姑……准备了客房。”太子殿下也不说给这位一个位份,就是这么干宠着,让他们这着底下的人多尴尬,连个称呼都不知道怎么叫? 太子殿下主打的就是一个,反正我不尴尬,你们尴尬不尴尬关我什么事!至于小八就更不在乎了,称呼又不影响她吃饭的质量(其实在别人那里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听说姑姑们对刚刚的席面很感兴趣,下奴让人在客房里又照着原样摆了一桌,那客房所在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姑姑们要是哪到道菜吃顺口了,可以传厨子过去给您现做!” 这几句话对小八来说真的很有吸引力。小八忙不迭的对着晏斯年点头。人家都给自己准备好了,也省得自己去找了。 当晏斯年亲手将小八的斗篷系好,两人携手离开后。 在他们刚刚所站的门后闪出了一张带着冷笑的脸。 晏弘乐原本也没有什么打算,只是下意识的跟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听到或是看到什么。 如今看到晏斯年马上要和小八分开,他在心里就打起了坏主意。他打算去勾搭一下这个宠冠东宫的小宫女。要是成了,不但能给晏斯年戴上一顶绿帽子,还能在东宫里安一个最有力的眼线。 要是不成吗?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这个小宫女勾引自己,不安于室。一个游走在两个皇子之间的小宫女,想也知道宫里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 这皇宫里啊!是最难杀人,也是最容易杀人的地方。一个人的生死从来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皇子和下奴其实区别也就是能杀他的人多或是少而已。 晏弘乐先是等了一会儿,算计着晏斯年他们已经走远了,自己才慢慢悠悠的向后院走去。 一个小斯打扮的人看到晏弘乐进了后院,也没敢再跟,急急向前面去回话。 而晏弘乐刚刚走进后院不远,就看到了一队提着食盒的下人。 晏弘乐随手拦住问到:“这是往哪里送饭啊?” “回八殿下,这是我家大小姐给宫里的姑姑安排的,最上等的席面一桌。” “本殿下要院中赏景,把酒留下吧!”说着就把那一旁小丫鬟手中托着的酒抄了过来。 还打了开来,作势要喝。酒还没有入口,他就停住了,愁眉道:“这酒怎么是冷的,这大冬天喝冷酒,抖了手,本殿下还怎么写字。不要了!” 说完就把那酒又放回到托盘上,转身就走。 没有人注意到那壶口处多了一些粉色的粉沫。 而前厅舒流云听到有人来报,八皇子已经跟着去了后院时,就暗自好笑,这个八皇子就是个混不吝,胆子还大,又没有什么心眼,今天可是有好戏看了。 这时碧玺也悄悄走到了舒流云的身后,告诉她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三位嬷嬷,不但给了双份最上等的封红,还让人安排了一桌最头等的席面,还把酒换成了最烈的,保证那三位今天想不起来回宫这件事,等到明天一早小姐就能提前进宫。这是非曲直自有小姐在皇后面前评说。 舒流云点了点头,心中盘算明日见了皇后,要如何说才能用若云的伤给自己换来最大的利益。 第159章 劝客驼蹄羹 舒流云很满意碧玺办的事。遂又将八皇子跟着那个小宫女走了的事告诉了她。 嘱咐碧玺去看着点,只要八皇子进了那个小宫女的屋子,就喊人。要是成事了更好,要是不成事,也要把这件事喊破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的人把事情捂下去。 在他们承恩公府伤了人,还想要全须全尾的离开,想的美。就算不让太子亲自杀了她,也要让她被晏斯年所厌恶。 碧玺听到舒流云的话,心中就是一惊。连忙称【诺】离开,那急冲冲的样子,让舒流云很是满意。 要不是怕惊动了人,碧玺恨不得跑起来。她七拐八拐的赶到了小八所在的院子,还没进门就愣在了那里。 只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院子里临时搭了两三个灶台,那灶台下面立的应该是火炉吧! 几个大厨打扮的人,每人带着一两个助手,都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炒着菜。而院子本来的小厨房里,此时也是挤满了人。 小八主子还有包子和饺子坐在堂屋中,屋门大开着,不时的有人将炒好的菜送进去,再把空碗碟端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络绎不绝。 客院里原本只是准备了一桌酒席,至于那不够在让厨子做的话,不过是人家作为主人客气客气。可是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的人。 小八对于舒家的态度就是,能多吃一口是一口。没有守着你们家的厨房吃就已经是客气了。 刚刚与晏斯年分开时,小八就问了句,真的会有厨子来给她现做吗?在太子殿下的注视下,舒府的管事也不敢说没有这事,我们只是客气一下的话。 包子这时又加了一句:“那【缠花云梦肉】和【蕃体间缕】贵府的厨子做的不错,我们主子很是喜欢。对了还有那千金馔和貉肉饼,都说【千金不了馔,狢肉称盘臊】都是难得一见的,也就是承恩公府上了,才能有这份牌面。” “对了,听闻贵府上有人会做【赤明香】,不知道我们家的主子有没有这份口福,均我们十几斤尝尝。”舒家这些年作为世家之首,别的不说,吃食上还是有些东西的。 “这……”那管事的听着包子和饺子不停的报着菜名,头上都见了汗。忙打断两个人的话道:“两位姑姑,这菜肴上的事,下奴知道的真的不多,这就安排管厨房的人过来,姑姑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找他提。” 分管厨房的管事被叫来的时候,人都晕的,也没有人告诉他还有这一茬啊!但是上面发了话,下面的人都是累吐了血也要办啊! 也不知道包子是如何与那位分管厨房的管事沟通的,最后就是厨房里那些厨子集体拿着自己做饭的家伙什,来到了客院里现场做。也就有了碧玺看到的这个场景。 屋子里,小八正忙着吃饭,顺便偷渡一些到空间里。今天自从到了舒府,只是在客房里吃了一盘子点心,和那宴席上每盘都没有三筷子的菜。再加上之前使用异能时,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现在小八的心情已经开始越来越糟了,一桌子的菜绝对安抚不了,最少也要三桌子起才行。 包子和饺子倒是不饿,主要是不敢在小八主子口里夺食。两个人一边帮小八布菜,一边聊天道:“你也真敢点,还千金馔,你怎么不要貂鼠裘呢!都说是【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到时候别带累了咱们家主子的名声。” 包子听了饺子的话,不以为意,“这客是承恩公府请的,这菜也是他们府上备的。咱们家主子只管吃好喝好,真要是被人骂了【朱门酒肉臭】也骂不到咱们头上。”说着从一旁端过一碗肉粥放到小八的手边。 “主子多吃点,这个驼蹄羹是用骆驼蹄子做的,相传是三国才子曹植所创,当时就是价值千金,所以又叫千金馔,最是美味不过的。” 骆驼啊!小八没吃过,也没有见过。末世的时候也只是在图片和视频上见过,听说是很好吃的一种动物。小八大口的喝着手里的驼蹄羹,想的是这里有骆驼蹄子了,那么就应该有骆驼在,一会儿可以找一找。 没蹄子的骆驼跑不远。 饺子对着包子冷笑“你少打着主子名头,有殿下在,咱们主子想吃什么没有,还用的到你到处打秋风。还十几斤的【赤明香】,整个承恩公府里一年也不见得能得个三五斤。” “那是什么?”小八好奇的问,她只知道麝香、檀香、龙涎香。听包子的意思,这个香是能吃的。 “就是一种肉脯,听说很好吃,是舒氏家族祖上传下来的秘方。” “肉脯?我有啊!”这种东西是东宫的膳房里常备的,在那里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做出来也不难。 每天膳房里剩下来的碎肉都会被平公公命人收到一起,剁碎调味,再压平烤干,最后再做成指宽的长条,堆在那里,谁都可以吃。 这东西啊!一但多了,又没了限制,就不稀奇了。而且本来就是粗制的,也没有多好吃。膳房里有点等级的人看不上,下面的小宫人连着吃上几天,也是腻了。 所以这些肉脯,常常被膳房里的小宫人们拿出去送礼用,别说在低层的宫人之间还是很受欢迎的,不管怎么说也是纯肉的。 小八倒是不挑食,最开始的时候,这肉脯在小八这里基本就是见到就没。后来时间长了,见得好吃的越来越多,小八也就不再那么执着了。 “不一样的。传说那【赤明香】轻薄甘香,殷红浮脆,后世莫及。是肉脯中的极品,用料不但讲究还难得,每年能做出来的成品十分有限。”包子给小八普及这个【赤明香】有多好吃。 饺子已经看到了门外的碧玺。 碧玺对着饺子做了一个【无事】的手势,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消失了。 就小八主子院子里现在的阵杖,别说八皇子没来,就是来了也没什么用。当着二三十人的面,他也不能干什么的。 但是八皇子人呢! 晏弘乐跟着送餐的人来到一间客房外,见到送餐的人都走了以后,他打算在外面等一会儿,等里面的药效发了,他再进去的。 今天他要是在承恩公府给太子殿下送一顶绿帽子,那么皇后一派的人脸一定是丢尽了。 晏弘乐本来还在想着美事,但站在那里被冷风一吹,忽然感到心跳加快,身上一阵阵的燥热。他惊觉自己怕是也着了谁的道了。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人,这给自己下药,又不出来动手是几个意思,药下错人了? 别看晏弘乐年纪不大,但也是长年眠花宿柳的人,疯狂时也常常用一些助兴的药物,他能感到自己身上中的并不是那种虎狼的猛药,故而他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还有了些小兴奋,搓搓手推门进屋。 就在晏弘乐进门的那一瞬,屋里的烛火突然熄灭,隐约只能看到桌子上趴着三个人。 晏弘乐半晕的脑袋以为是风吹灭了烛火,也没有细想,甚至都没有想去再把烛火点燃,直接就过去,摸着黑就将三个人往床上搬。 不多时,屋里响起了云雨之声。 碧玺撇了撇小嘴,深藏功与名。 第160章 烤全驼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太子回銮的车队走在街头,只不过比照来时,后面多了几十个人,捧着硕大的花瓶。那瓶中的红梅,色彩艳丽,倒给这夜晚的街头增了一抹别样的风采。 有那夜归的人远远的看到了这行进的队伍,都会立马跪下,背过身去,以头触地,免得被认为是刺客再给斩杀了。 晏斯年一只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放在小八的头上,无意识的轻抚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街道。想着刚刚与自己那位【外公】的交谈。 舒家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他们要的是太子妃的位置。而他们用来换这个位置的筹码,是世家的全力支持与晏弘阳留下来的势力。 承恩公的原话,舒家本就是世家之首,可以代表世家。现在他们家的大小姐又即将为福王守节,到时会被敕封为福王妃,能够代表福王府。到时候只要是福王妃表示支持他晏斯年,那么所有效忠于福王的势力都会为他所用。 而他们舒家只是要一个太子妃的名分和一个嫡子,而且还表示只要是晏斯年同意,不用等到成亲以后,只要圣上下旨定下太子妃就行。反正他们打算的太子妃人选是七小姐舒仪云。如今年纪还小,还要再养上几年。 其实最开始的人选是四小姐舒若云的,她的年纪最合适,只要定下来,立马就能成亲,可是现在人已经被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给废了,所以只能换人。承恩公还为此表现出了一丝遗憾,要不是殿下身边的人骄纵,那么殿下也不用等上几年,才能与他们舒家结亲,舒家的势力也能早日为太子所用。 晏斯年当时只觉的好笑,舒家的这张饼画的真的是好大好圆。 要知道他舒家能成为世家之首,是因为他们家连着出了两位皇后,一但这后宫中没有了舒氏女,这承恩公的爵位可不是世袭罔替的。到时候第一个出手对付舒家的就是那些世家,他们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在世家中的地位真的那么稳固吧! 由此可以想像,舒家是多么想要这个太子妃这个位置。一天天不想着自己长本事,就想着靠女人来稳固家族地位,可真是出息。 至于福王的势力,先不说自己重生回来这几年,早就清理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是还有残余,他们不会真的认为一个福王妃的名头,就能号令那些死忠之人吧! 突然晏斯年感到自己的手,被小八从她的头上甩了出去,晏斯年回神后才发现,原来是他在不经意间,把小八头上的发带撸开了,半边头发都散了下来。 小八原本是趴在他身边的,而太子銮驾上的座椅本就是十分宽大,为了让小八坐的舒服,还特意铺上了,一层上等的灰狼皮毛,每张皮子上的毛都近一掌长,小八趴在上面都能把自己的小脸埋进去。 此时,巴掌大的小脸,下面是狼毛,上面是散下来的头发,在乱蓬蓬的毛发之中,一双圆润的猫眼,正不善的盯着晏斯年。 晏斯年失笑,忙伸手想帮小八把头发理一理,被小八甩头躲开了。 “上次你就是这么,把肥肉的毛撸打结的,对不对?” 肥肉是一只长毛松狮,别看脑袋挺大,可是脑仁很小,而且根本不会转弯。也不知道是谁教它的,它就认定了晏斯年是靠山,只要一有机会就凑过来,翻身、打滚、露肚皮;求夸、求撸、求抱抱。 抱,堂堂太子殿下是不会去抱一只狗的,但不时的摸摸毛还是有可能的。 上一次也不知道,晏斯年是怎么顺的毛,把肥肉头顶的毛都给系到了一起,有好几撮。花卷和饺子解了好久才解开。 晏斯年捡起掉在一旁的发带,对小八道:“过来,孤帮你系上。” “不要。”自己的头发可比肥肉的狗毛长多了,这要是系上了,肯定解不开。 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柔软的发带,晏斯年漫不经心的说着:“知道骆驼怎么烤吗?” 晏斯年可是知道,刚刚小八从承恩公府里顺走了一只骆驼。要不是今天承恩公府太乱了,那么大的一只骆驼丢了,早就会被人喊出来了。 “传说中有一道菜,叫做【烤全驼】,取一整只的骆驼,在其腹中放入一羊,在往羊肚子里放入一只鹅,鹅中有鸡,鸡中有蛋。先不说能处理这种食材的人能不能找到,就是能烤下一整只骆驼的烤架,也要派人特别定制。” 其实真正的【烤全驼】没有这么麻烦,当然也没有那么的简单,首先要找一个好手,把整只的骆驼剥皮,再用鸡蛋、洋葱、面粉、盐等调料,按比例调制好后,涂抹到骆驼表面上,全部涂满后,再把骆驼放进馕坑里,烤两到三个时辰,才能食用。 可是小八并不清楚这些,她听到又是骆驼,又是羊,还有鸡有鹅。不说东西做出来好不好吃,就是这么一大堆吃的,摆在她面前,她就感兴趣。而且听意思,这个菜做起来还十分麻烦。 小八爬起身跪坐起来,想了想。 伸手把晏斯年一只手拿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头上,看到晏斯年没有动,还把头向他的方向歪了歪。 “回去就烤吗?” 不就是撸两下吗!只要吃的到位,不要说是撸了,就是都系上了也没事,大不了剪了,反正头发也不能吃。 “噗……”晏斯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斯年伸手把小八抱到自己的腿上,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好,以指为梳,晏斯年把小八散乱的头发,温柔的理到一处,用发带轻轻的系好。 “好!回去就烤!不过……” 微拢手臂,让小八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吃完了骆驼,你要陪我出去一趟。” “好啊!”小八不觉得这有什么为难的啊!自己不是经常陪他出来吗? “道路有点远,时间有点长。” “去哪?” “江南!” 第161章 四人闲话 小八坐在屋里清点着自己空间里面,最近这段时间得到的战利品。 看着飘荡在自己空间的无数梅花,小八有些发愁,不知道应该怎么交给外面的四个人。她打算一会儿找几个大点的快递盒子,把这些花瓣都装起来。 自己今天趁着舒府大乱的时候,去厨房找骆驼,路过梅林,就用风系异能把所有的梅花全都直接收到了空间里。自己用不用的上,到时再说,反正不能给他们家留下一花一叶。 饺子四个人也在屋外整理着梅花。这是离开时舒家派人送来的,每一枝梅花都是精挑细选,取全园开的最好的花枝,插在十二个大花瓶里,保证横看竖看倒着看,都是最有意境的。 如今这些梅花一朵朵的全都被摘了下来,花瓶入库,梅花挑品相最好的存放起来,交给包子,让她给主子做梅花糕。次一等的可以做梅花酱、梅花粥之类的,还可以做梅花胭脂,在剩下的还可以给主子放水里,泡个梅花味的澡。反正是舒府送的,不用白不用。 包子一边摘花,一边给馒头和花卷两个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今天八皇子在舒府,一人一枪大战三个皇家嬷嬷的传奇故事。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们主仆三个还在看着厨子们做【赤明香】,这【赤明香】本身是用猪肉做的,当时正好有貉肉,她们就让厨子们试着能不能做出貉肉的【赤明香】,调味的过程中,包子又想到,鹿肉也是做肉脯的首选,怎么着也要做份鹿肉的【赤明香】尝尝,遂又让厨子去取鹿肉。 就在三个人努力的讨论还有什么肉做肉脯好吃时,小八和饺子同时听到了一声尖叫。小八听到了没有动,也不好奇,只是盯着正在蒸肉脯的蒸锅。饺子倒是站起身,向外看去。 “你在看什么?”包子不会武,自然也没有饺子那么耳聪目明。 “听到点声音,不知道是谁!”饺子感觉应该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那边,舒流云喊的。”小八头都没抬的给饺子指了一个方向。 包子一下子就来的兴趣,忙央求小八带她去看热闹。 小八现在的心思全在肉锅里,根本不打算离开。而且刚刚舒流云喊那一声的地方虽然不近,但还在小八的感应范围之内,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末世时满大街都能看到了的,他们说这叫【人类原始负距离交流活动】。 这一回不过是从1v1变成了1v3,对小八来说还没有肥肉啃肉骨头好看呢! 饺子虽然也是好奇,但小八不去,她和包子肯定不能同时离开主子,最后只有包子一个人,远远的去看了看热闹。 “你们知道吗?八皇子从那个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只披了一床被子,下面的腿都是光着的。这舒家也是狠,连件衣服都不给,这脸打的真的是【哐哐】的响啊!” “在舒家玷污三位皇后娘娘宫里的教养嬷嬷,还被舒大小姐撞了个正着。舒家没把八皇子打出去,就是看皇家的面子了。等着吧!明天贵妃那边可有的闹了。”花卷的语气中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讽。 “陛下年后是不是还没进过坤德宫?”馒头问饺子。 “对,快一个月了。听说在四妃里,淑、德、贤三位娘娘处各去了两天,贵妃的玉华宫里前前后后的住了五天。还给两个良人升了美人的位份,就是没有进过坤德宫。” “我听说,皇后娘娘又病了,把所有回家的太医都招回来了,就算是这样,陛下也没有去看看。” “太医都召回来了?”不要说是宫里了,就是一般的人家,正月里没有生死的大事,就不会找大夫,更不会吃药,因为不吉利,会触了一年的霉头。 所以宫里正月时,太医们都会放假回家,只留下一些学徒当值,当然皇帝专用的御医除外。 “皇后娘娘要是病了,会不会让咱们殿下伺疾啊?” “不会的,陛下让咱们殿下主理朝政呢,你没看到现在各司各府的折子都是直接送来东宫的。后宫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前朝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这可是先祖爷说的。” 饺子四个人纯粹是吃瓜闲聊,皇帝后宫里的事,对东宫的影响有,但不大。 要是一般的皇子可能会以母为贵,恨不得自己的母后或者是母妃,能在皇帝面前得宠,多给自己说点好话,这样才能显得自己的地位更稳。像是三皇子就是因为自己的母妃有宠,才会在众多皇子中,表现出比别人高出一头的架势。 但咱们的这位太子爷早就脱离了后宫对自己的制衡,如今东宫和坤德宫更多的是面子情。毕竟谁都知道,太子从小就很少得到过皇后的关照,这件事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在聊什么?”福嬷嬷一步迈了进来,就看到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择花一边聊天,说的还挺热闹。 “嬷嬷来了。” “嬷嬷快坐!” “嬷嬷喝茶!” 饺子四个人看到福嬷嬷忙都起身招呼起来。 “这梅花可真不错,怎么都摘下来了?” “主子想尝尝梅花饼,多出来的咱们几个想着做点梅花蜜酱。” 福嬷嬷知道小八爱吃,她这里的四个宫女不管遇到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怎么吃,只能说奴随主性。 “要是做梅花饼,我那里倒是有一套花模子,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那是一套,套用的模子,会用吗?”福嬷嬷问的是包子。 包子笑着对福嬷嬷回道:“那小的就先谢谢嬷嬷了,回头我自己去取,要是不会用,还要请嬷嬷教教小的。” “好啊!不过要用你们做的梅花蜜酱来当学费。” “那我给嬷嬷单做一份不那么甜的。”小八的口味重,像是蜜酱之类的都是越甜越好,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第162章 当年的李太妃 小八在屋里虽然心神沉浸在空间里,但也留了一丝在外面,听到福嬷嬷来了,她便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福嬷嬷又与包子四人聊了几句,就进了里屋。 福嬷嬷看着眨着大眼睛的小八,笑了笑,满眼温和。 “我听太子殿下说要带你去江南?” 小八笑着对福嬷嬷点头,“嬷嬷和我一起去吗?” “嬷嬷年纪大了,可吃不了那舟车劳顿的苦。” 福嬷嬷坐在小八的身边,看着日渐长开的小八。 “出去走走也好。但这次出去,不要把眼睛只放在吃的上面,要到处看看风景,看看人。” 三年前这个小丫头刚刚被平启带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傻子,心里眼里只有吃的,当时的自己都怕她被谁用点吃的就给拐跑了。浑浑噩噩的养了三年多,如今可算是开窍了。 虽说对于吃的执着没变,但也绝对不是当年那痴痴傻傻的样子。 福嬷嬷是真心希望小八能走出去,走出这座皇宫,离开这个天下最大的囚笼。 她不希望小八在太子这一棵树上吊死,这与忠心与否无关,只能算是一颗当娘的私心。 太子很好,可是不适合小八。小八也不适合这座皇宫。小八的样子看着软和,可是那心里硬着呢!更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太子殿下要是只独宠她一人还好,但凡他们中间有了第三个、第四个,那么依着小八的脾气,到时候网破不破不知道,鱼肯定会死几条的。 而且现在看着太子殿下好像是把小八宠在手心里,可是连个最基本的名分都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殿下,打着太子女人的标签。皇家人的心思,福嬷嬷从来没有看轻过。 前一秒还在和你恩恩爱爱,下一秒就能杀了你家的满门九族,这样的事情,在这座皇宫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永远不要奢求帝王的爱情,太子的也是一样。 但是这些话福嬷嬷不能明着跟小八说,一则她怕隔墙有耳;二则她也怕适得其反。小八现在明明没有开窍,万一因为她的话,再把一颗心挂在太子身上,到最后落一个伤身伤心,岂不是自己弄巧成拙了吗! 福嬷嬷算计着,趁着如今两人感情不深,小八要是能找到一个好拿捏的,倒也不失为一生幸福。 这些想法都是福嬷嬷自己的想法,她并不知道,晏斯年和小八两个人的命运早就绑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条命,谁也离不开谁。 福嬷嬷在怀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交给小八,嘱托道:“听说这次你和太子一起去江南,你帮嬷嬷办件事。” 小八接过盒子,顺手打开,看到里面有一根金钗,不解的看向福嬷嬷。 “你们的这次江南之行,必定会到鸿儒书院。那鸿儒书院是天下读书人汇聚之地,太子殿下肯定会去书院拜访,而且那书院的院长姓李,他的夫人是锦山长公主。于公于私殿下一定会去的。” “你应该知道,我当年是服侍过李太妃的,李太妃的娘家,就是拥有江南鸿儒书院的李家。这金钗就是当年的李太妃留下的。太妃十六岁被先帝特旨选进了宫,直到她薨世,都没有回过江南,也没有再回到过鸿儒书院,这是她一生的憾事。临死前,还想着要将这根金钗供奉在父母灵位之前,也算是今生在父母跟前尽了一次孝,全了这一世的生养之情。” “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帮我办这件事。如今我把这个交给你,到时候,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不惊动人,进到李家的祠堂,把这根金钗放太妃父母的灵位前,盒子里有张纸,我给你写下了太妃父母的名讳,你对着认就行。” 这种事对于小八来说十分简单,小八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福嬷嬷见小八收起木盒嘱咐道:“这件事,一定要背着人,尤其是不能让锦山长公主知道。” “是有仇吗?我帮你报。”小八没有什么是非对错,要真是嬷嬷的仇人,杀了也就是顺手的事。 “别……别……”福嬷嬷连忙阻止。 “没有仇,不过是,是非恩怨罢了。” “当年李太妃还是先帝的修仪娘娘时,曾经生了一位公主,生公主的时候,恰逢半夜,先帝养的昙花正巧开放,那位公主就被先帝赐名【昙花】。可能是名字没有起好吧,昙花公主从小就身子比较弱,长年吃着药。后来宫里有一位才人,难产生下一位公主,那位才人没挺过来。那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就做主把那新生的小公主抱给了修仪娘娘,说是两个孩子在一起,容易养的住。” “那个新生的小公主就记在了修仪娘娘的名下,也就是现在的锦山长公主。” 小八掰着手指算了算,“那太妃娘娘不就是那个锦山长公主的母亲吗?送她母亲的东西回家,为什么要背着她?” “终是隔了一层肚皮啊!”福嬷嬷叹了一口气。“当年两位公主都长到了成年,正巧先帝为了拉拢天下读书人,打算让修仪娘娘名下的公主下嫁回李家。在娘娘的眼里,能嫁回李家是件千好万好的事。李家人诗书传家,立修齐志读圣贤书,存忠孝心行仁义事。李家儿郞各个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家中更是遵守圣人训,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的人家放在谁的面前都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但是放在皇家,就是褒贬掺半吧!” “娘娘膝下有两位公主,因为昙花公主身子弱,娘娘怕她撑不下来远嫁的路程,终是决定把锦山公主嫁回李家。” “她不乐意?”小八问道。 “可能是意难平吧!”福嬷嬷的眼神有点放空。 第163章 贵妃炸了 福嬷嬷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锦山长公主,她到李太妃身边时,锦山公主早就出嫁了。 关于两位公主的一切,她都是听太妃的身边人说的。 按照太妃身边嬷嬷的说法,隔着一层肚皮怎么也是养不熟的。 就拿这次下嫁江南李氏来说,选锦山公主,她会想,这门婚事要是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嫁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反之亦然,要是出嫁的是昙花公主,她又会想,这门亲事定是顶好的,否则你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一个人的心思重了,你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她只相信自己心里想的那些东西。 “听说当年锦山公主出降时,和当时的李修仪娘娘有一些不愉快,以至于后来娘娘薨逝,锦山公主不要说是奔丧了,连个口信都没传回来一个。若是让她知道你帮娘娘带东西,我怕她会为难你。” “那娘娘的亲生女儿呢?”小八在宫里也有三年多了,她没有听说过什么昙花公主,难道改称号了? “公主的身子太弱了,在锦山公主出降的第二年就故去了。” 福嬷嬷止住了关于这件事的话头,又问小八打算带饺子四个人谁一起去。 小八表示无所谓,谁要是想去都行,由她们自己定。 嬷嬷让小八早些睡!外面的事她来安排。 最后叮嘱小八道:“回头我找人多给你兑一些银票带在身上。这穷家富路,天有地有,不如自己有。到时候你一定要把银票揣好了,紧急的时候,这些是可以救命的。” “还有出门在外,多带黄金,少带白银,在身上藏些珠宝。像那些戒指镯子之类的,尽量挑金的带。关键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当钱花。” 福嬷嬷想到那里就说那里,就怕忘了什么让小八在路上不方便。而小八也乖巧的听着,还不时的点点头。 福嬷嬷又叫了饺子四人进来,问问谁想一起跟着去,再合计一下大家应该带些什么? 四个人里,只有花卷表示不想去,要留下看着家,毕竟她还管着主子的库房呢! 饺子和馒头不放心花卷一个人留下。花卷没有武功,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平日里也没有个照应,真要出点儿啥事儿。大家远水解不了近渴。 花卷倒是不担心,她笑着搂过了一旁的肥肉,表示有肥肉陪着,自己就不算是一个人了,而且这里是银安殿,不说外面层层把守着的守卫,就是一般身份的人也没有资格进来。 自己既不会武也不会医,跟着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给大家添麻烦,所以留下来给主子看看屋子挺好。 最后福嬷嬷拍板决定了。饺子和馒头会功夫,可以给主子跑跑腿,包子会医术又会做饭,是一定要跟着走的。花卷留下来看家,到时她也会搬过来陪着一起住。 反正太子不在东宫,膳房里也用不到她。 剩下的就是几个人商量一下东西的整理,也不是要今天就收拾出来,但可以先商量出一个章程,早日准备起来。 我是第二天一早的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从孟贵妃的玉华宫,到皇后的坤德宫,一路上鸡飞狗跳,人喊马叫。 贵妃可以说是一路打到了皇后的宫中。 听说今天一大早,舒家大小姐舒流云就进了宫,没人知道她与皇后说了什么,皇后娘娘下了三道懿旨。 第一道懿旨,直接将那三个教养嬷嬷以侍妾的身份,全部赐给了八皇子。由承恩公府舒家送嫁,舒家愿意为三个人各备嫁妆一份。 第二道懿旨,将舒家大小姐舒流云留在宫中的镜花庵暂住,为福王抄经祈福,九九八十一天。 第三道懿旨,是下到东宫的,命太子晏斯年严惩打伤四小姐舒若云的伤人凶手,补偿舒若云黄金百两,再让东宫派两个宫女去照顾舒若云,直至痊愈。 还有一句话旨意上没有写,被传旨的人带了过去,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派昨天跟着一起去舒府的那两个宫女就行。这意思明显就是要让那两个宫女去舒家,给舒若云出气用的。小八不管怎么说,身上明晃晃打着太子女人的标签,动她就是打太子的脸,所以就打上了小八身边宫女的主意。 而贵妃那边宫门刚开的时候,就有人进来送信了。 主要是八皇子在舒家,连惊带吓,又被冻了一下,回到自己家里,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烧。下面的人也不敢瞒着,半夜就请了三皇子过府主持大局,天没亮就在宫门口守着,给贵妃娘娘送信。 贵妃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好的。翰林家的妹子,模样虽然差了点,但是人家的哥哥有本事,也算是给三皇子笼络了一个不弱的助力。至于八皇子那里,到时给他多选几个美貌的庶妃和侍妾,也就哄好了。 等贵妃得到外面的消息时,直接就砸了手边的玉镯子。 “欺人太甚,他们舒家真的是欺人太甚。”就八皇子那专爱美人的性子,就算是睡了舒家的小姐丫鬟,都不可能会睡那些满脸是褶子的嬷嬷。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在舒家遭了算计。 等再听说皇后把那三个嬷嬷赐给了八皇子,孟贵妃直接就炸了。带着自己宫里所有的人“杀”到了皇后的坤德宫。 可是孟贵妃的仪仗被拦在坤德宫的外面。 坤德宫里的宫人们态度都十分谦卑,堵在宫门口,一个个跪在贵妃的轿前,哭着喊着,都说皇后娘娘重病,不能见贵妃,请贵妃回去,贵妃娘娘不要刺激了皇后娘娘。不论如何皇后娘娘也是天下之母,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不能再加重皇后娘娘的病情了。 话说的十分卑微,表情也是哭的可怜兮兮。但那话里的意思,无不告诉孟贵妃,人家是正,她是偏,人家是后,她是妃。 都是在这宫里生存了几十年的老人,谁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贵妃这边也不遑多让,句句不提承恩公府,可是每个字说的都是舒家。毕竟太后也是舒家人,贵妃敢跟皇后叫板,却不会得罪太后。 第164章 垃圾一样的懿旨 贵妃这边指责的点是,皇后作为嫡母,为母不慈,用丑陋老妪羞辱皇子,而且八皇子中药了,生死难料,必须要找到凶手加以严惩。 于是皇后宫里的人在哭,贵妃手下的人在骂!半个皇宫的人都在看热闹。 坤德宫里面,皇后最近的身体是不太舒服,但是也没有到那病入膏肓的地步。不过就是皇后想见皇帝,又拉不下脸自己去见,就想让皇帝亲自过来。皇帝越是不来,皇后就越是拧巴。原来还会考虑一下,前朝后宫,太子太后。现在的皇后已经和皇上较上劲了,皇帝一天不来,她的病就一天不好。 孟贵妃在外面骂街,要是原来的皇后,早就让人打出去了。但是今天皇后的宫里多了一个舒流云,舒家大小姐把皇后劝住了。 她劝皇后,有时适当的示弱,也许效果更好。 皇后娘娘只要病着就好,就让贵妃的人闹,闹的越大越好,到时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贵妃的飞扬跋扈,没有尊卑。陛下更不会让贵妃在后宫里一家独大,贵妃势力要是过大了,皇帝就会出手。 “只要皇帝处置贵妃,皇后娘娘就可以借势去见皇上,与陛下重修旧好。” 皇后信了舒流云的话,等着看皇帝的反应。 御书房里,景天帝听到小太监说贵妃在坤德宫门前大闹的事,连头都没有抬,就把人打发出去了。 苏赉光带了一个穿着便装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直接跪到离御书案不远的地方。 “昨天老八在舒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昨天三个嬷嬷的酒里确实被人下了药,已经查实了,药是八皇子下的。八皇子自己也中了药,是那种助兴的药,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但是,是八皇子自己吃的,还是别人下的,目前没有查到。” “事发时,被舒家大小姐突然撞破,八皇子受到惊吓,直接跑了出来,只披了一床锦被,太医说八皇子惊惧气虚,外感风寒。” “太子当时在做什么?还有他带去的人在哪里?” “太子殿下当时和承恩公,承恩公府世子在后院书房。承恩公想让太子请旨立舒家七小姐为太子妃,太子没有答应。太子的侍从仁谷跟在太子身边。另外三个宫女在舒府的客房,八皇子事发前,没有离开过。而且……” “而且什么?”别人皇帝不知道,但那个烧火的小宫女,可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还不错。 皇帝一直认为小八,是东宫里那个行八的暗卫,被太子摆到了明面来用的。 “太子殿下说他身边的宫女没见过厨子炒菜,让承恩公府的所有厨子都自带食材,去客院给他的宫女表演一下。所以那客院里,一直到太子离开前都有近二十来人,那三个人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 “天下谁不知道,他的那个宠妾是膳房里烧火的宫女出身,她没见过厨子炒菜,睁着眼说瞎话。” “这三个人就是吸引人视线的引子。太子还做什么事了?” 那人把太子一天在舒府里的行动仔仔细细的和景天帝说了一遍。 景天帝并没有从中听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能看出来,舒家的心和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那人走后,苏赉光问景天帝:“陛下,八皇子,还有皇后与贵妃那里……?” “老八是自作自受,不一定是看上谁了。不是被人将计就计,就是掉到别人的圈套里了,不用管他。”景天帝倒是没有想过是太子晏斯年害的晏弘乐。 晏斯年从来就没有把晏弘乐当成过对手,但凡晏斯年多分一丝关注在晏弘乐身上,景天帝都高看他这个八儿子一眼。 “那皇后和贵妃?” 苏赉光又问了一遍,皇后要真和贵妃打起来,那这后宫可就真出大笑话了。 “让老三把贵妃带走。”自从确定了晏斯年的身份,后宫里的女人对现在的景天帝来说,连工具都算不上了,皇后和贵妃都一样。 “喏!” “等等!”景天帝喊回了要离开的苏赉光,“让太子来一趟。” “喏!”苏赉光看景天帝没有什么其他要交待的话,便退了出去。 晏斯年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皇后刚刚派人给他送来的懿旨。 看着这如玩笑一般的懿旨,晏斯年只觉得心冷的好笑。但凡皇后多关心一点自己这个儿子,这种事就不会下明旨。 明明母子俩个坐在一起聊几句,就能解决的事。到时皇后指责一下,太子手下的人不懂事,太子说几句软话,再给舒家一点好处。还能拉近一下母子间的感情。可皇后问都没问太子一句,直接下了明旨,是一点退路都没给晏斯年留。 看来不要说是晏弘阳了,就是舒家的人,在皇后的心中都比自己这个儿子来的重要,这懿旨明显就是舒流云的主意。想来舒家是不高兴自己昨天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还好,自己不是皇后的亲儿子,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参见父皇。”晏斯年向皇帝行礼后。将手中的懿旨交给了一旁的苏赉光。 “请苏伴伴帮我处理一下。” 苏赉光看着脸上毫无表情,像是处理一件随手的垃圾一样,把那代表皇后的懿旨递过来的太子,忙伸双手接过。 而上面坐着的皇帝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招手将晏斯年叫到跟前。把书案上的一摞折子向前推了一下,示意晏斯年看。 而苏赉光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收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偷偷摸摸的一点点的向外退,打算出去把这手里的东西处理一下。 晏斯年简单的看了一下,皇帝给他的这一摞都是关于江南税收和康王府的折子。大多数他都看过了,但其中有两本是红皮的,应该是直接上奏给皇帝的密折。 第165章 流言蜚语 景天帝指着那两本密折道:“这里面是关于康王和康王府中所有人的记录,你回头仔细看看。这次去江南,不要私自去康王府,就算是要去,也要带着太子仪仗一起去。” “那康王最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人,那些人都目无王法的,到时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就是杀了他康王满门又有什么用。” 晏斯年看着满眼关心之情的皇帝,随便翻了翻手上的密折。 笑道:“父皇您清楚,江南的税案,就是那几个人的事,康王虽然在里面掺了一脚,但不占大头。只怕儿臣还没到地方,他自己就把尾巴扫干净了。要是没有特殊的事,我都没打算去他的康王府。” 这一次晏斯年去江南的理由是视察河堤。但是满朝文武都认为太子是去查江南税收的,甚至把剑锋指向了,封地离江南最近的康王。有些和康王交情不错的人,都已经开始通风报信了。毕竟年前为了江南税收的事,东宫和三司没少捉人。 可是实际上,晏斯年确实是为了河堤才去的江南,但这件事只有皇帝和晏斯年知道。 所以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己身。 现在的河道总督是东宫推荐的,算是晏斯年的门人。他到了江南后,给皇帝和东宫都上了密折。 他在任上,三个月就查出不合理的河堤五十六处,甚至八处河堤只存在于账本上,实际河岸上连块砖都没有。更不要说那些用垃圾废纸,野草碎布堆起来的河堤,可以说是到处都是。 那总督问修堤的人,这么修你们就不怕被人查出来,没想到得到的回答竟是,【反正河水一来就冲没了,谁知道之前是用什么修的,来年又能建新的了,官员有政绩,他们有活干,大家都有好处。】 【你们就不怕大水淹了人和庄稼吗?】 【怕淹就搬走啊,谁让他们住这的。至于庄稼,他们又不种地,与他们何干,收不上来粮食是皇上操心的事,他们只管修堤。】 这帮人已经被那新总督都抓起来了,河道衙门里的官员,也都定了罪,并附上了明细罪名的折子。 那总督打算直接雇佣当地的农民和军户修堤,因为没有银子给工钱,他打算以工代筹,以工抵税。在汛期之前把主要的河道和堤坝先整改出来,尽量的减少损失。但这件事需要皇帝特批,景天帝打算让太子晏斯年亲自去当地看一看。顺便他也打算收拾都城里的一些人,太子在也不太方便。 而晏斯年去江南,除了要去会会自己亲哥哥身边的那颗【异星】,目的也是江南的河堤。 前一世,今年春汛时江南确实发生了洪水,到处都是饿孚遍野。那时的自己已经中毒,整个人病病歪歪,对于江南是有心无力。当年的河道总督也是现在的这个人,也是他东宫举荐的, 当年的他,应该也上过差不多的折子,可是那时的东宫不被人重视,他的折子也没有人关心。但是他还是迎着困难,带领着当地人修缮了堤坝。 但是洪水来时,他死在了堤坝上,消失在洪水中,死无全尸,还要背上修堤不利的罪名,全家打入奴籍,流放漠北。 后来他的后人,敲登闻鼓,冒死喊冤。那时人们才知道,当时的他在堤坝上,为了让洪水改道,要在东方开一个豁口,到时只涉及一府一县,当时的时间完全够那一府一县的人员撤离。可是最后没人知道为什么,炸的却是堤坝的西面。整整十六座府县,毫无预兆的消失在茫茫洪水之中,导致近十万灾民无家可归。 那官员的后人临死前高喊,江南决堤决非天灾,定是人祸。 可惜这个最后一个为那官员,为十六座府县喊冤的人也死了。 风波再大,没有了铭记的人,慢慢的也就没人提起了,前世这件事,最后就是不了了之,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晏斯年只还记得,那时的圣光为那些灾民摆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水陆道场,祈福超度,最后口吐鲜血的说了一句“冤魂难安!” 今生若有机会能救下那些人,想来最高兴的应该会是圣光吧! 二月二,龙抬头,天气乍暖还寒之时。 这段时间,大晏的都城可以算是十分热闹,到处都是窃窃私语之声,充斥着无数不知道真假的传闻和流言。 先是前太子被封为福王,建衣冠冢。舒家大小姐,也就是前太子的未婚妻,自请为福王守节,陛下感念其对福王的一片痴心,下旨建了一座福王府。待福王陵寝竣工之后,舒家大小姐将为福王守陵三年以全夫妻之义后,就会被正式册封为福王妃。 现在的舒家大小姐已经被皇后接进了宫里,为福王抄经祈福,说是皇后要她住到福王衣冠冢安葬的时候。 这件事也意味着,原太子在官方宣判了死亡,之前派出去寻找晏弘阳的人马也都全部召了回来。 之后就是八皇子娶了翰林编撰秦启的妹妹作续王妃。皇后娘娘赐了三个宫中教养最好的宫人到八皇子府里,以示对八皇子的看重。 但是市井上都在传,那三个所谓教养极好的宫人,其实是三个在宫里的教养嬷嬷,全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妪。有人说是皇后不满八皇子,认为他没有规矩。但更多的人在传八皇子爱好独特,就爱上那年纪大的老女人。还有人把八皇子大战三个嬷嬷的风流韵事编成段子和评书,在那些下九流的茶寮书舍里传讲。(至于讲的有多脏,请小可爱们自行想象,我想出来的也不能写,写了也不能发。反正流言这东西没有最脏,只有更脏。) 八皇子府上的破碎瓷器和家具,近来都是整车整车往外扔的。 传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承恩公府舒家的事,听说舒家的梅林一夜之间,所有的梅花全部消失了,都说他们家里的人得罪了花神娘娘。 听说得罪花神娘娘的就是舒家的四小姐,她去了回梅林,腿都折了。也有人说,‘腿没折,只是受伤了。这要是留了疤,那些寒门子弟可有福了。’有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自然有人解惑,‘身有瑕,这位四小姐是嫁不了高门了,但以舒家的门弟,也不可能让其做妾,定然是要下嫁的。可不是要在那些寒门子弟中挑夫婿。到时借着舒家的势,这个被选上的人定能平步青云。’ 还有人说,舒家得罪花神娘娘的是舒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听说那丫鬟睡到半夜,身上突然长满了梅枝,那枝条上还开满了梅花,朵朵滴血。但这个传言,传的人和信的人都不多,主要是舒家当天夜里就把那个丫鬟给烧了,还下了封口令。 当然这里面也夹杂了不少关于东宫的传闻。 第166章 糖豆和驴打滚 过去关于东宫传出来的消息,大多都是太子长的多好看了,太子的脾气不好了,后来传的就是,太子又捉人了,太子杀了哪个大臣了,太子灭了谁谁的满门了。 再后来百姓家中吓唬夜啼的孩子说的都是,【再哭,再哭就把你送东宫,让太子殿下把你捉走】。很长一段时间,太子殿下在孩童的心中,恐怖地位仅次于‘老虎妈子’! 但现在东宫传出的,都是太子如何宠爱那个小宫女,今天给她做了多少衣服,明天又打了多少首饰。 听说为了逗那小宫女一笑,太子殿下在东宫烤了一整只的骆驼,那烤骆驼的味道,足足三天都没有散去。 还有人说,“那小宫女近来喜欢金子,太子殿下用金子给她打造了一顶金冠。”有人反驳道:“什么金冠,是用金子做了一件衣服。” “胡说,金子怎么做衣服,针线都用不了,难道用铆钉铆不成,那做出来,就是一个桶。我家邻居的亲戚的同乡的亲家是东宫守门的,我可听说了,太子殿下是用金子给做了一个纯金的八步床。” “真的假的,一张上好的八步床,就算是用木头做,从姑娘出生做到出嫁,也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做出来。这才多久,就做出一个纯金的八步床??” “你说的是一般人家,那位可是太子殿下,太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岂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以比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你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街头巷尾,各种传言,就是一国的太子也不能幸免。 不知不觉间天上飘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开始变的匆忙起来。慢慢的那飘荡的细雨连成了线,打在石板路上,形成了一个个轻浅的水洼。 一辆宽大的马车,慢慢的行驶在这初春的细雨里。 马车里,小八看着自己手里的黄豆,不解的看着包子,“这不是黄豆吗?” 刚刚包子给了小八两个荷包,说是给她二月二的糖豆吃,谁想到上车后,小八打开看到的是一荷包的黄豆。 “这是用糖炒的,另一包里是花生的,都叫糖豆。是我家乡那边二月二必吃的一种小零食,主子尝尝很好吃的。” 小八拿起一颗放到了嘴里,豆子很脆,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小八又打开那包花生的尝了尝,口感有些像过年时,福嬷嬷给她做的花生糖蘸,只是这个上面的糖,没有糖蘸上的厚。 小八把那黄豆和花生各拿了一颗,递给坐在一旁的晏斯年。 晏斯年在小八肉肉的小手心里,捻起那两颗‘糖豆’,很给面子的尝了尝。 “太甜了,少吃!”太子殿下不爱甜食,这两颗‘糖豆’要不是小八给的,这类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口。 喝一口茶水,解了解口中的甜腻。 “你很喜欢秦国公家的小姐?”自从小八在世人眼中得宠以来,送进东宫的帖子不知有多少,小八连看都没有看过,都是馒头和花卷在处理。 这一次秦国公府也送了帖子进来,因着之前听饺子和包子说过杨淑宁三人的事,所以馒头就想着,把这帖子的事和小八禀报了一声,不想小八却来了兴趣,打算去一趟秦国公府。 晏斯年考虑了一下,便同她一起来了,一是想着感谢一下,杨家小姐在承恩公府里对小八的照顾,再则杨家是将门,现在的秦国公还带着三个儿子守着大晏的西北边防呢!有些事他也要和秦家人聊一聊,这次正好也是一个机会。 “她来信说,她家的梅花再不摘,就要落了。包子说花落了就不能吃了。”上次在舒家得到的梅花,除了做成点心的,绝大半都已经做成了梅花蜜酱,光是小八自己的空间里就偷渡了二三十罐。 能吃的东西再多,小八也不嫌多。 晏斯年无奈的笑了笑了。小八话里虽然只提吃食,但是晏斯年知道,她还是有些喜欢那位杨家小姐的,不然以小八的性子根本不会理睬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路上已经不见行人。 包子拿出一个油纸包,感慨道:“还好这驴打滚买得早,要不然这雨一下,要买都买不到了。”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用蒸熟的黄米面揉成的面团,中间裹着赤豆馅芯,外面撒上炒熟的黄豆面,做成了长条型,再撒上一层糖霜。 包子把那驴打滚放在托盘里,用小刀切成一个个的小块,用小碟子装了一个,递给小八“主子吃一个,今年一年都财源滚滚来。” 这个驴打滚小八还真的没有吃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有点像糯米糕,但是没有糯米糕那么粘,甜甜的,软软的,很好吃。小八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装着驴打滚的托盘,把手中空了的小碟子,向包子示意了一下。 包子马上又给小八装了一个。 晏斯年本想嘱咐一句,那东西是粘食,不可以多吃,但看见那托盘中的驴打滚并不大,包子切完后,也不过只有六块,这一会儿小八已经吃了三块了。 他也就咽下了到嘴边的说教,反手拿过一个水壶。这是晏斯年让人给小八特意准备的,里面装的是丹嬷嬷特制的消食茶。 虽然小八从来没有吃撑过,但是有种饱,是太子殿下认为你撑到了。 第167章 去秦国公府 小八喝着丹嬷嬷特制的消食茶,没有一丝的药味,只有淡淡的果香和蜜糖的味道。 包子和饺子在一旁小声的聊着,包子说:“今天这雨下得真是应景。” 饺子回:“虎行风,龙行雨,二月二,龙抬头。想那苍龙也想在这人间转一转。” “龙?这里真的有龙吗?你们见过?”龙不是传说中的动物吗?末世的时候肯定没有,不然自己不可能没见过。难道这个世界上有? 包子饺子两个只是对着这车外的雨,随口聊了两句。听到小八主子的问话,两个人互看了一下彼此。要是太子没在车里,她们还能给小八主子解释一下,但现在当着太子晏斯年的面,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要说有,谁都知道,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毕竟没人亲眼见过。但也不能说没有,世人都称天子为真龙,眼前还有一位龙子呢。 还有包子怕自己说有龙,万一小八主子问龙好不好吃,自己怎么答!这个问题她可是问的出来的。 小八见包子饺子两个人都低着头,谁也不理自己,就转头去看晏斯年,这个问题很难吗? 晏斯年放下拿在手中的书,把小八揽在身侧。 “仲春卯月之初,黄昏之时,“龙角星”出于东方,百姓称之为“龙抬头”。这龙是指二十八宿中七宿星象里的东方苍龙。” “所以这龙指的是天上有颗星星叫龙,不是真的龙。”天上的星星,小八不感兴趣。还以为这里真的有龙,自己可以尝尝龙肉的味道呢! “对,丫头聪明!”晏斯年摸着小八的头顶夸她。 小八抬眼看了他一下,遂又低头去一旁的食盒里,随手翻找着。心道【是个人都能听懂的话,有什么聪不聪明的。】 “爷!秦国公府到了。”外面赶车的仁谷,将马车停下,回头说了一句。 晏斯年轻挑车帘,看了一眼秦国公府的大门。 门高六丈,门前有一对石狮子。正门和左侧的侧门关着,只有右侧的侧门,半开着,里面坐了几个看门的人。应该是因为下雨,几个人都回到门廊去避雨了。 “去吧!”晏斯年应了仁谷一声,从桌子上拿了一张自己的名帖。 饺子接过后,也拿出了杨淑宁送来的请柬,一起递给了外面的仁谷。 秦国公府的侧门里面,几个守门的人早就看到了,停在自家门前的这辆马车。 那辆马车明显要比普通的马车大的多,还是用了两匹马来拉车,一看就是特殊制做的。当看到那赶车人走过来的时候,几个门房忙站了起来。 仁谷先是把杨家的请柬递了过去,“我家主子来赴杨家小姐的约。”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忙接了过来,一看真的是自己家里的请柬。但那上面写的是云小姐,也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正打算派身边的人去里面通报一声,就见那车夫有递过来一物,“我家爷不放心主子出门,便陪着一同来了,打扰之处,还望府上多多包涵。” 那管事还在腹诽,这忽然上门,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主家一声,想来是个【恶客】。可是一看那名帖,就是双腿一软,差一点就直接跪下。 忙请仁谷稍等一下,自己转身就向里面跑去。 秦国公府在四家超品国公府中也是属于第一位的。因为秦国公府的爵位是秦家几代人在战场上拼杀回来的。 用老国公的话来说,那秦国公府的匾额上涂满的都是杨家儿郎的血。 杨家几代人镇守西北大漠,大漠黄沙见证了杨家人的英勇无畏,也埋葬了无数杨家的傲骨忠魂。 别人家的爵位荣耀,可能是从祖宗那里继承来的。但是秦国公府杨家,是几代人用血,用命,用忠君无畏,用马革裹尸换来的。每一代的杨家人走出去都可以挺胸抬头。他们以秦国公府杨家为荣,同时又让杨家以他们为耀。 就算是秦国公家的狗走出去,脖子也比别人家的狗挺的都更直。 现在住在这秦国公府里的,最高一辈是老国公杨启宁,他今年已过花甲。当年在战场上因为受了重伤,只剩下了一只右臂,便被特旨召回,如今在府中荣养。 秦国公之位早就传给了他的儿子杨建安。 老国公杨启宁一生,生下了四个儿子,分别是安、邦、定、国。现在只剩下杨建安还活着,其他三个早已留在了漠北的黄沙之中。 孙一辈里,现在有七位少爷和杨淑宁这唯一一位小姐。 其中大少爷杨元忠,二少爷杨元孝,三少爷杨元仁和五少爷杨元礼是秦国公杨建安的儿子,四少爷杨元义和六少爷杨元智是秦国公的弟弟杨建邦留下来的,而七少爷杨元信是杨建定留下的遗腹子。几个孩子除了四少爷都是在秦国公的身边养大的。 如今大少爷和二少爷跟着秦国公镇守西北,三少爷几年前在战场上伤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被秦国公送回了都城。 四少爷早年并没有生活在秦国公府,他的母家拥有西北第一商会,杨建邦年少时与四少爷的母亲有过一段【爱恨离合】,这位四少爷被认回杨家时,已经成年了。 四少爷没有上过战场,准确的说是没有真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过,但是现在的每一场战斗,都有他的努力,他一个人支撑起了西北军的全部后防。朝廷的补给和军饷,总有不及时的时候,就算没有特意的克扣,但户部和兵部也是经常扯皮互相叫穷的。再则户部的钱就算是进了兵部,也不一定会发到西北军里,更不要想着全额这种事了。 西北军现在能兵强马壮,这位四少爷是功不可没。 六少爷与四少爷虽然都是杨建邦的儿子,但并非同母,六少爷出生时,胎里中了毒,每一天都艰难的活着,能长到这么大,前期是国公府精心照顾,小心翼翼的养活下来的。后来全靠四少爷天南地北的收集药材和名医,维持到现在。 第168章 开笔礼 至于六少爷的生母,性子有些左,也不是什么坚强之人,自从杨建邦死后,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陪嫁的别院里,每日里诵经念佛连门都不出,更不知道关心这个,不知哪一天就死了的儿子。 七少爷如今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因为他是遗腹子,他的母亲把他当成眼珠子。每一次他要去西北,他的母亲都要寻死觅活的闹上一场。他也偷跑过几次,都被三少爷派人抓了回来。 三少爷对七少爷说:“现在咱们秦国公府里,老的,残的,病的,只有你一个健全人,你要挺起这个家,守住都城里的秦国公府。” 七少爷不服:“三哥智比武侯,六哥的身子虽然弱了些,但是府中的一切事务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大事上还有祖父这位定海神针坐镇,家里根本用不上我,我是杨家儿郞,怎么能不上战场为国杀敌。” 最后三少爷和七少爷约定,只要他武力上能打败三少爷给他安排的武师傅,兵法上能战败他,他就让七少爷去西北。 七少爷认为自己的三哥智多近妖,自己打不过,最后约定打败他六哥就行。他认为自己的六哥虽然聪明,但是从小到大连府门都没出过,更不要说是排兵布阵了。但是没想到,就算是他六哥让他一半的兵力,他也没有打败过他的六哥,如今的七少爷每天都是对着沙盘,连带着出门的心情都没有了。 ┏ (゜w゜)=?(时间回到现在) 秦国公府的书房里,此时供奉着孔圣先师的画像,香烛萦绕,案前摆放了三牲供品,黄纸朱砂,正在举行开笔仪式。 秦家大爷的儿子今年五岁了,开笔之后,就要进学。 二月初三是文昌诞辰(主管功名之神),在二月二这天给孩子开笔写字,既取了龙抬头的吉兆,又能同时请文昌君保佑孩子仕途顺遂。 “正衣冠,点朱砂,启蒙明智”开笔礼是人生的第一次大礼,随着管家的一阵唱喝,杨元仁拿起朱笔就要给自己侄儿杨知礼,点上朱砂。 一旁一直瘪着嘴的亲儿子杨知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也要点,我要和哥哥一样,我也要写字。” 杨知乐今年还不到四岁,从小一直和杨知礼一起长大,兄弟两个不分彼此,你有的我一定要有,我有的也会给你留一份。可是如今,哥哥穿着新衣服,被长辈围在中间,虽然杨知乐听不懂那些大人的寄语,但是能明显感到今天哥哥与自己的不一样。小小的人,一下就是绷不住了。 书房里并没有女眷在,几个杨家的男人,上阵杀敌,刀光剑影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是对着这哇哇大哭的小儿,都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将太子的名帖交到了老国公的手上。 杨元仁从祖父手中接过名帖看了看,面带不解,“阿宁给东宫下帖子,那边应了今天过府,这件事我知道。但那只是女孩家的交际,这位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是啊!咱们家和这位也没有交情啊!老七,你在外面见过这位?”秦国公府里的主子,除了七少爷杨元信,另外的几位一年都不带出府门的。要是,可能,大概与太子有交集的,也只能是七少爷了。 杨元信见到祖父看过来的目光,急忙摇头。“没有,最近几次出去,我没遇到过太子。”杨元信想了想,突然瞪大了眼睛,“最近只有阿宁去舒家的时候可能遇见过,他不会是奔着阿宁来的吧!” 自家的小妹,在自己的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而且太子的太子妃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不会是东宫的猪要来拱自家的玉白菜吧?!! “咳!咳!先把人迎进来吧!”杨元智用手帕掩唇,轻咳了两声。太子都到门口了,现在就算有什么疑问,也没有用,总不能把人晾在门口。 杨元智不认为事情是像老七想的,就算是太子真打自己家小妹的主意,也不会带个宠妾上门,那不是结亲,是来打脸结仇。太子殿下又不是傻子,做不出这种事来。 “我带着老三和老七去迎,老六留下等着。”老国公发话,外面天寒还下着雨,老六要是被淋到了,回头又是一场病。 老国公带着杨元仁和杨元信出去后,管家来到杨元智面前,“六少爷,这屋里要不要规整一下?” 杨元智看着至圣先师面前清香缭绕的香炉,还有一旁站着的两个孩子。 杨知礼的眼神中只有懵懂,还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第一件大事被人打断。而刚刚还在大哭的杨知乐,仿若小兽般,像是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已经收住了哭声,怯懦懦的躲在哥哥杨知礼的身后。 “不必,等祖父回来,再继续给知礼开笔。”对于皇家人,尤其是这位褒贬参半的太子殿下,特意收拾屋子,可能会有些刻意,谁知道那些上位的人,会在蛛丝马迹中多想些什么。 还不如本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真诚不论在何时都是必杀技。 老国公带着两个孙子大开中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晏斯年抱小八下车。 小八本想自己跳下去的,可是晏斯年一伸手,阻止了她的行动。 就像是铲屎的,一把抓住跳起来的猫主子一样。晏斯年直接把已经跳起来的小八,掐腰定在了半空,又轻轻放到了一旁没有水坑的地上。 两个人这一串的动作很快,不过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可是在旁边人的眼里,就是太子殿下亲自把那一个小姑娘抱下了马车。 小八摸着被晏斯年掐过的地方,有一点点的发懵。最近这段日子,自己的异能都有明显的增长,可是她的速度还是没有晏斯年快,如果自己的速度按异能等级是二的话,那么晏斯年的速度就是四和五了。 她知道晏斯年厉害,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他好像每一次,都在不经意间,刷新着她对他的认知。 而且小八可以肯定,晏斯年他没任何异能,这个世界人的功夫真的能厉害到他这个地步吗? 第169章 前一世的秦国公府 晏斯年与老国公在秦国公府的门前一阵谦让,一行人才进了秦国公府的大门。 哪怕是这冰冷的春雨之中,也有无数的眼线看到了这一幕。不知要有多少人,今天起要因为晏斯年进了杨家的大门而夜不能寐了。 一行人来到中门处,杨淑宁早就得到了消息,在这里等着。 晏斯年没有与杨家小姐打招呼的心思,只是吩咐饺子和包子照顾好小八,又让小八自己玩的开心,就与老国公一起走向了书房。 秦国公府毕竟与舒家不同,没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也不用事事小心。别的不说,杨家人的人品,在大晏朝还是首屈一指的。 没有太子传召,杨淑宁自然不会主动上前。不要说什么见到上位者要上前行礼什么的,那都是话本子里编的,也许普通的富贵人家可能会有见尊者主动问安的,但是对着太子,没有传唤私自上前,别说是问安了,人还没到跟前,就会被人当成刺客给灭了,真以为上位者都是那么好靠近的 杨淑宁等在二门以里,看到小八进来,十分高兴的迎了上去。 两人互相行礼问安后,杨淑宁在前面给小八引道,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云小姐大驾光临,可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了,这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你赴了我的约,还不得嫉妒死。” “叫我小八就好。” “我痴长你几岁,叫你小八妹妹可好!你可以叫我阿宁,或是阿宁姐姐。” 小八点头。 “收到你要来的消息,我就给灵儿和婉清送了信,她们都说要来,这时候下雨,我估计她们要晚一会儿。我们先去我的院子里等一会儿。回头人齐了,我带你去我六哥哥的梅园。” 看得出来,杨淑宁是真的喜欢小八,见了小八之后,嘴里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人与人要是有缘份,哪怕是只见一面,都会相见恨晚。要是磁场不合,哪怕是只听过名字,都会觉得这个人讨厌。所以交朋友这种事,永远也不要强求,随心、随缘。 小八和杨淑宁一同去了杨淑宁住得河之洲。秦国公和国公夫人一心想养出一个淑女来,就连女儿的院子都是取【窈窕淑女,在河之洲】的意思。 <( ̄︶ ̄)↗[go!]转场 晏斯年在杨家祖孙三人的陪同下,到了杨家的书房。 一进门,晏斯年就看到了,房内的摆设,“这是……府上再办开笔礼!到是孤唐突了。” “怎么会,我这小曾孙的开笔礼能有太子殿下亲临,才是他的福气。”老国公杨启宁笑道。 “仁谷,笔。”仁谷的身上带着晏斯年的笔袋,里面不光有一只日常用的狼毫,还有一只太子专用的御笔。一般情况下,太子是没有朱批的,但咱们这位,之前就被帝王特准了代掌朱批,如今这权利也没有被皇帝收回去。 “孤也没带什么贺礼,回头让人送一套文房来,这点朱砂的笔,就用孤的吧,愿小公子【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晏斯年从笔袋里拿出那只御笔,递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杨元仁。 “这可使不得!”杨启宁祖孙几个连忙拒绝,这可是朱批御笔,给自己家的五岁幼童点开蒙朱砂,这福泽也太深厚了,不要说是一般的凤子龙孙,就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幼时也没有用御笔开蒙啊! “秦国公府一门忠烈,世代忠良。对大晏更是忠心耿耿,赤胆报国。杨家儿郞镇守西北大漠,刚直义勇,前赴后继。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都会心怀感激,传扬贵府众人的英雄气概。” “孤作为大晏太子,更是佩服和感恩杨家为晏氏一族的付出。这笔只有杨家儿郞才配用,这不是孤的恩赐,是你们杨家自己争得的殊荣。” 听了晏斯年的这番话,杨启宁激动的都要给晏斯年跪下来了,忙被晏斯年给阻止了。 杨元仁双手接过太子手中的笔,君臣几个又是互相说着感动之语。杨家几人心中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面上都感动的快哭了。 晏斯年坐在主位上,看着杨元仁为自己的侄儿主持开笔仪式。杨启宁和六少爷杨元智还有七少爷杨元信,都是满脸喜悦的看着自己的晚辈。 像秦国公府这样的家族,求的不就是一个,儿孙满堂,后辈儿孙不要辱没门庭。 但是…… 晏斯年看着这座雕梁画栋的秦国公府,看着面前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想到他上一次来这秦国公府,还是在前一世。这里到处长满了哀草枯杨,房梁上布满了蛛网,到处都是破碎的白布和散落的纸钱。 秦国公父子三人战死沙场,甚至秦国公杨建安的首级都被敌人抢了去。 杨家七少爷杨元信,一人一骑闯入敌营,夺回秦国公的人头,但却身中数箭,倒在了边城的城门之外。 三少爷杨元仁以身为饵,诱敌入山林,最后放火烧山与敌人同归于尽。 六少爷杨元智急火攻心,吐血而亡。四少爷在赶往边城时,不知中了谁的埋伏,掉下山崖死无全尸。 最后是杨家大小姐杨淑宁,一把绣荣刀,一匹桃花马,身披重孝,带着杨家剩下的残兵,前往西北大漠给所有的杨家儿郞收尸,就再也没见回来。 晏斯年不知道自己那装疯卖傻,表现的事事不关心的好哥哥晏弘阳,在秦国公战死的那一战中做没做手脚,也不知道杨家满门无一生还里有他多少的手笔。 但他知道,杨家落幕之后,接替秦国公镇守西北的主将是他哥哥的心腹,后来的西北军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晏弘阳的身后。 自己重生一次,晏斯年虽然没有救苦救难的圣人之心,但凡是能给晏弘阳和他身边的那颗异星添堵的事,他都会去试试。 今天他就是来杨家施恩的,前世杨家家破人亡十不存一,如今有了他的帮助,他不信杨家人还会走上前世的路。晏弘阳想要西北兵权,怕是做梦来的更快些。 镇东将军姜家已经是他的人了,再收服杨家,大晏朝两大屯兵百万的军团,就全部归他所有。 北疆的即墨一族不论是不是自己的母族,他们从来不会掺和中原纷争,只要提防就好。 第170章 梅子 至于南域,那里的民族众多,都有各自的人马,各村各寨之间恩怨情仇根本无法归一,那里的人自己每天都打的热火朝天,根本不会被人所用。 两广处倒是有一支水军,但那支人马常年在海上作战,防的是海上的倭寇和海盗。除了补换给养,根本不会回到陆地上。 都城护卫军,五城兵马司,甚至是兵部的调令使用,天下七成的兵力如今都在他的手里。他现在倒是期待想要看看他日晏弘阳回来后,有什么本事能把兵权从他手里夺了去。 开笔礼已经结束,老国公打算摆宴,宴请晏斯年,被他婉拒了。 晏斯年看着面前虽然和他谈笑风生,但暗处的神情都有些紧张,或者说是疑惑的众人。想了一下,语气还算温和的开口道:“老国公不必如此,本宫也是听闻六公子的梅园景色绝佳,想去六公子处讨一杯茶喝,不知道孤有没有这个口福?” 晏斯年身为太子,都这样说了,谁敢拒绝他。 倒是三公子杨元仁表示,自己一会儿也想过去与太子喝杯茶,晏斯年当然表示欢迎。杨元信一看两个哥哥都去,马上也表示,自己回去换件衣服,随后就到。 晏斯年和杨元智来到秦国公府梅园里的听风楼,二人在二楼临窗而坐。 此处说是梅园,但比照舒家的那片梅林要小的多的多。只是杨家人为了让杨元智放松心情专门建得一个园子。 园中有一座听风楼,本是观景所用,但被杨元智在里面堆满了群书,俨然成了一座藏书阁。院子里修了一个不大的水塘,水塘边的一处,种着几十株梅树。今日的一场雨下过,原本就不多的梅花,如今只剩下点点斑红。 坐在楼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园子中的凉亭中坐着的四位美人。 杨淑宁端庄大气,沈灵开朗天真,水婉清温柔娴静。小八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但是已经难掩其来日的倾国倾城之貌。 四人围坐在亭子中间,每人各带了两名随身的丫鬟,分散着坐在亭子四周的围栏边上。远处还有一些粗使的仆人等在廊下,随时听候着差遣。 包子进入这园子初见那梅林就有些疑惑,刚刚她又到那些梅树前细细的看了一圈。回来后,对小八道:“主子,秦国公府里种的都是果梅,要是摘了这些梅花,等到仲夏之时,就结不了果子了。” 这都城的水土并不适合种果梅,各家种的梅花多是看花看景用的,很少有人家会种这能结果子的,而且还种活了,这要是摘了花就太可惜了。 “梅树不是都结果子吗?”每年沈灵都会收到杨淑宁送的梅子,她的家中没有种梅树,她还以为所有的梅树都会结梅子。 “是,梅树会结果子。”包子回答沈灵的问话。“可大多数的梅树结的果子并不能吃,或者说是不好吃。咱们这边种的梅树多是用来赏花用的,结出的果子也是又小又涩的。但这里种的却是专门结果子用的树种,而且都是十年以上的果树。” 小八表示梅花不要了,她想要果子。这里的梅花已经被阿宁姐姐送给自己了,那么花结的果子也是自己的,没毛病!((^u^)ノ~yo) 梅子这种东西,她还是在这个世界里吃过,是南边过来的贡品,数量不多,酸酸甜甜的她有印象。 杨淑宁表示没有问题,等结了果子,她就派人送到东宫去,她们家里还有一个会做梅子酱的婆子,也可以一起给小八送过去。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花摘了就不能结果了。她一直认为只要是开过花的树,就会结果子呢! 沈灵拉着杨淑宁的手,摇晃着说她也要梅子,要梅子酱。 杨淑宁让她找小八要,她家里的都给了小八妹妹了。 沈灵转头去看小八,对着小八娇笑着,嘴里还甜甜的喊着:“小八妹妹!!” 小八吓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要抢她的果子吗?? 头可断,血可流,果子不能丢。小八对着沈灵摇头,“果子,我的。” 小八说的真心实意,沈灵却认为小八是在开玩笑,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谁会真的在乎几个果子。于是她也顺着小八的话,以手捧心,表现出受伤的样子,“妹妹真不给我果子吃吗?吃不到果子我会伤心死的。呜……呜……” 末世时,小八见过为了吃的坑蒙拐骗的,也见过为了吃的出卖身体和灵魂的,更多的是为了一口吃的动刀子的,还是头一次见到为了几个果子假哭的。 小八看着沈灵的表演都愣住了。 水婉清指着沈灵笑骂她“狭促。” 杨淑宁对小八说:“一个果子核都别给她。” 小八听了直点头。 杨淑宁看着小八点头的样子,直呼“小八妹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随着几个人的笑闹,不远的一声鸣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两只仙鹤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可能是看到这里人多,它们也想凑个热闹。其中一只仙鹤还张开了翅膀呼扇了几下,让落在它身上的雨水四溅,引得它旁边的另一只仙鹤引颈高叫起来。 大家虽然听不懂,它叫的是什么,但都能感觉到,它骂的……挺脏的。。。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你们家养的吗?”小八看着那两只长得挺肥的大鸟,这要是从外面飞来的,自己是不是可以抓走。 “是我六哥哥养的。” “那,它们不会飞走吗?”人家养的,在人家的家里肯定不能下手,但它们要是飞出去了,自己可以在外面下手。 “不会,它们的翅膀都是被修剪过的,飞不高,也飞不远。” 小八看着笑着为她解惑的阿宁姐姐,再看看那两只仙鹤,感觉自己好像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养它们做什么?下蛋吗?”要是人家留着下蛋的鸟,自己就不能下手了。小八努力的为自己找了一个不能抢人家食物的理由。 第171章 是梅妻鹤子还是焚琴煮鹤 “好像也没下过蛋?”杨淑宁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琴一和棋二。 杨淑宁身边有四个丫鬟,是国公夫人特意选出来的,每个人都会一项专精的长处,分别是琴、棋、书、画。就是为了在杨淑宁的身边给予熏陶。杨淑宁直接给四人起名为,琴一、棋二、书三、画四。 今天她的身边带来的就是琴一和棋二。 棋二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两只鹤下过蛋。 “那养它们有什么用?”小八想说,反正也没有用,就吃了吧! 其实这几只鹤是杨元智平日里做画的模特,十分得他的喜欢。但杨淑宁并不知道,也解释不出这鹤除了每天叫声吵人之外,到底有什么用。 “梅林里养上几只仙鹤,这是有典故的,叫做梅妻鹤子。”水婉清温柔的看着那两只鹤,眼中满是喜爱。 小八不懂什么典故,但是字面的意思她听懂了。“所以阿宁姐姐,这是你六哥哥的儿子。”她指着那仙鹤看着杨淑宁。 反手她又指向一边的梅花,“那是你六哥哥的老婆?你……你用你六哥哥的老婆送人,好吗??” 杨淑宁被小八问的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绕进去了。再看到捂着嘴笑的灵儿和婉清,她“诶呀”了一声。 “谁说这梅花和仙鹤在一起就是梅妻鹤子了。那这里还有一张琴呢,我们是不是也能焚琴煮鹤啊?”边说着,边上手去拿一旁放着的琴。 之前可能是杨元智在这里抚琴,留下了琴和琴案。杨淑宁她们过来时,下人就直接把琴案移到了一旁,此时被杨淑宁看到了。 还没等到杨淑宁动手,一旁的琴一直接就抱起了琴,还向后退了一步。 “小姐,这琴可不能焚,这可是焦尾啊!” 杨淑宁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可是她身边的四个丫鬟都是爱的真心实意。 琴一本就是个琴痴,眼前又是一架名琴,哪怕杨淑宁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也真怕自家小姐一时冲动,伤了这传世的名琴。 杨淑宁看到琴一吓的那个样子,就算没有那个心,现在也打算逗一逗她了。 “再好的琴,也是木头做的。是木头就能引火,就是这琴小了点,要不琴一把你常弹的那琴也给小姐用用。” 琴一被吓的都快哭了。 小八问包子:“这琴很好吗?” 包子点头:“特别的好!” “好在哪?” 这个时候也不方便给主子介绍名琴来历,包子想了想道:“好在……很贵!能换一千车的馒头,肉的。” “哇!好贵啊!” 听到小八主仆的对话,杨淑宁被逗的破防了,大笑了起来,也不去吓琴一了。 小八跳过了琴,问了下一个问题:“阿宁姐姐,那个琴不能烧,那么那个能煮吗?” 包子饺子扶额,就知道自家的主子惦着人家的仙鹤。毕竟这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膳房里,也不在菜谱上。 棋二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笑着上前行礼道:“几位小姐,要是想体会一下焚琴煮鹤的乐趣,倒也不用真的,就用琴与鹤。后厨有烤肉专用的果木,还有前些时日,七少爷猎到了几只好大的山鸡,那东西拔了毛个头不比鹤小。”棋二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咱们可以用小釜煮上一只,再让后厨解(xie)一只的肉,调上料,奴再支上一个炉子,几位小姐还可以自己烤着吃。” 水婉清听了棋二的提议,接口道:“这残红鹤影,细雨飘扬,红炉炙肉,温酒叙情,也是一件雅事,当为美谈” “好啊,好啊。”沈灵第一个鼓掌赞同。 杨淑宁也点头同意。有吃的,小八更是不会拒绝。 不一会儿,琴一和棋二就带着人,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临水的凉亭里,中间一个不大的小炭炉,上面架着一张铜网,里面是烧的通红的木炭,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没有烟,但细嗅处可以闻到淡淡的果香。 这些小姐们要吃烤肉,目的自然不是在于吃(小八不算),而是在于围炉的氛围。下面的人也不会真的只准备一只山鸡,像处理好的羊肉,鹿肉,獐子肉,都准备了一份,棋二还在那碳炉的上面支了一个架子,高高的挂上了一块鲜肉,为得是让小姐们体验,自己割肉自己烤的乐趣。 她们还在一旁另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小釜,里面炖了一只整鸡,随着鸡汤翻滚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鲜美的香气。小釜的旁边是用大盘子装的各种肉类和调料。 下人们用小碟子将那些肉分装好,摆在了碳炉的四周。棋二请几位小姐入座后,指着那中间悬挂着的鲜肉道:“这是新鲜的狼肉,虽然不太好吃,但也能请几位贵客尝个新鲜。” “狼肉?”小八只吃过一次狼肉,还是在末世的时候。 那时的小八还叫云朵,混在一个佣兵团里。有一次他们在深山里遇到了狼群,所有人连喊带叫的到处跑。小小的云朵不理解,便问跟着的大叔,“他们是看到肉太兴奋了吗?” 大叔夹着云朵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她一句:“这肉不好吃。” “为什么?”云朵回头看着那些又肥又胖的狼问。 “上次咱们去大商超0元购的时候,你在那里看到过狼肉吗?” 云朵摇头,“没有啊!” “所以在咱们夏国,但凡是一件东西它能吃,却没有人大量饲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云朵不解的问:“是什么?” “是因为那东西不好吃。” “可是再不好吃那也是肉啊!”从来没有感受过衣食无忧的那种幸福生活的云朵,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看到肉还会跑。 随着云朵的话,大叔停下了脚步。放下云朵后,大叔活动了下身体,双臂瞬间长满了骨刺。看着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人,咧嘴一笑。“你说的对,那可是肉啊!” 那是小八第一次吃到狼肉,确实不好吃,又硬又柴,还有一股着腥味,但那也是小八少有的,一次就吃到撑的时候。 第172章 红焖狼肉 “小八妹妹,你不知道,在咱们都城里,别人家可能不吃,但是在秦国公府里,这狼肉是永远也不会缺的。这方圆几百里内的狼都快被他们家的七少爷杀绝了。”沈灵夹了一块鹿肉放到铜网上,她动都没动那吊着的狼肉。沈杨两家交好,这狼肉她早就尝过,确实一点也不好吃。 小八眨了眨自己大大的猫眼,其实她真的不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狼肉,只要有的吃,她就很开心。刚刚脱口而出的狼肉两个字,真的只是没有什么深意的感慨。 但架不住周围的人怕她不了解,水婉清给小八解释道:“阿宁姐姐一家世代镇守西北大漠,而那边最大的敌人就是天狼一族。天狼族生活在大漠里,信奉狼神,他们族中所有的男子在出生时,就会被他们的狼神赐与一只伴生的幼狼。他们与狼同吃同住一同长大,比亲生的兄弟都要亲。” “天狼一族不事生产,全靠打猎为生。他们的猎物就是我大晏的百姓。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晏人丧生在狼口,他们甚至还会圈养我们的大晏的人,用来喂他们的狼。”杨淑宁咬着牙说。 杨家与西北天狼一族早已不是简单的国仇,而更多的是家恨。杨氏一门每一代都有人死在与天狼族的战争中,当然杨家人杀死的天狼族人和狼更多。 杨元信就是因为不能去西北,只能杀都城周边的狼出气。虽然那些狼不是来自西北,但谁让它们也是狼呢! 包子正同饺子一起,帮自己家的主子烤着炉上的肉,一个人上手烤,赶不上她们家主子吃的速度。见气氛有些沉痛低迷,开口说道:“其实这狼肉做好了还是很好吃的。” 众人都抬头看向包子。杨淑宁可以说是从小就吃到大的,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那东西好吃。杨家人吃狼肉多是因为情绪宣泄,一般都是烤着吃。边城那边更多的是剁馅汆丸子,好不好吃另说,做的过程确实解气。 包子浅笑:“《饮膳正要》有云:狼肉,主补益五脏,厚肠胃,填精髓,腹有冷积者宜食之。这东西可是能入药的。”(狼肉是中药,度娘说的,要是有误,锅她背(*^__^*)) “那你说说这东西要怎么做才好吃啊!”沈灵咽下嘴里发烫的烤肉忙问包子,她的丫鬟忙给她端来一杯温茶,她摆手不要,喝了一杯面前的清露白。 “这狼肉红焖最佳,至于做法……”包子想了一下道:“将狼肉洗净,放入沸水锅内焯一下,再放入清水内浸泡一个时辰左右,捞出切片,放盆内加酱油,烈酒渍上一刻钟。再将萝卜洗净切片。芫荽洗干净切成末,山椒切成小片。之后起锅烧油,等油锅烧至八成热时,将那狼肉片放入油锅内炸至呈金黄色,捞出沥油;锅里留下底油,放入花椒、八角、茴香,这些调料咱们这没有,要去找那专跑西域的南北铺子去买。等调料炸出香味后,捞出不要。再放入葱、姜、蒜、山椒煸炒一下,之后放入狼肉片萝卜片、醋、添汤。加盐、酱油和糖焖烧至狼肉酥烂,再加入胡椒粉,这个也要去南北铺子里找,撒上芫荽末,出锅装盘。” “哇……光是听着就流口水了。”沈灵听着包子的描述,突然感到自己嘴里的烤肉不是那么的香了。 杨淑宁就实际的多,指着包子对琴一和棋二说:“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们包子姐姐伺候好,把她的菜谱骗过来。”包子既然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自然就不会是什么秘方菜谱,杨淑宁也没什么客气的了。 琴一和棋二也是乖觉,马上就围着包子,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这个说姐姐辛苦,那个说姐姐喝杯酒。 棋二拉着包子的衣摆,笑的满面娇羞:“包子姐姐,你说的太难了,那些调料妹妹我都没听说过,还要烦请姐姐去后厨教一教,顺便看看咱府上买的调料对不对啊!” 棋二用现在人的视角就是那种浓颜系的美女,不一定是要多么美的美人,但眉眼间全是风情,如今再一撒娇,就是女人见了全身也要酥上一酥。 “别拽,别拽,我去还不行吗!”在包子讲述的时候,小八的脸上就差写着【想吃】两个字了。现在主人家提出让自己去做,包子自然也就顺着应承了。 晏斯年和杨元智在楼上看着楼下凉亭中的热闹,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看来今天我能借光尝到一口美味了。”杨元智手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为对面而坐的太子殿下斟了一杯茶。他说尝就真的只是尝,他的身体不要说是那霸道的狼肉,就是一般的肉食,也承受不了太多。 “肉是你家的,厨房也是府上的,要说借光,也是孤借光。”晏斯年喝了一口茶水,轻轻点头,表达了对手中茶的满意。 “可这做菜的人和菜谱是殿下的啊!没想到殿下身边的一个姑姑,都有这样的见识,看来手艺只怕是更佳。” “孤家的这个丫头,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孤当然要投其所好了。”晏斯年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对于小八的偏爱和宠溺。 “有爱好是好事!”杨元智看着楼下的人,她就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爱好,永远是那么温柔,那么安静,却又把所有人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又常常忘了自己。 晏斯年看到了杨元智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是暗自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感情这种事,尤其是男女之情,最忌他人的参与和闲话。 而且他与杨元智,现在只是交浅,不需要言深。 “六公子如今的身子如何了?” “殿下叫我元智就好,我这身子,每多活一天都是赚回来的。”久病多年,杨元智现在已经看开了。 “那病因呢?” “大夫说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看了无数大夫,也没有人能说出什么不同的看法。 “不论是什么病症,总要有一个病因啊!” 杨元智摇头,他从出生起就是虚弱,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病症。 “殿下安!”杨元仁和杨元信这时也来到了听风楼。 第173章 楼上的公子,楼下的娇客 给晏斯年问安后,杨元仁问道:“殿下和六弟在聊什么?” “一会儿有好吃的。”这是杨元智。 “聊聊元智的病。”这是晏斯年。 “元智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杨元仁上下打量自己的六弟,就怕他有哪里不舒服,又瞒着不说。 “三哥,我无事。殿下只是关心问询。” 杨元仁见杨元智此时的气色还不错,不像是隐瞒说谎,遂放下心来,又看向太子晏斯年。 晏斯年对着他微微颔首:“元智可介意再让人看看。” 杨元智对于晏斯年的提议表现的不置可否,杨元仁却眼中一亮。 他就说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上门来,虽然太医院里的太医和御医都请过了,但万一太子认识什么奇人异士呢!要是没有一定的把握,太子也不会提出来。 “不知道是哪位名医,可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杨元仁神情有些激动。 “也不用做什么!多等一会儿就好。”毕竟她现在正吃的开心,没把东西吃光之前,也不会搭理他们。 “那位名医要亲自过来吗?我们用不用去接一下。”听太子的口风这位名医,可能在来的路上,杨元仁打算亲自去接,只要能治好自己的六弟,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抓住。 “不用急。三少爷可愿与孤手谈一局?”与杨家兄弟的急迫不同,晏斯年这里可以说是不紧不慢,还有些风轻云淡的意味。 杨元仁只好按下有些焦急的心情,陪笑道:“当然,太子殿下请。” 听风楼上,茶香悠悠,四位佳公子,各领风骚。 临窗而坐的六公子杨元智,他的肤色略浅,有些异于常人的苍白。但是却难以遮掩他身上的书卷之气,面容清秀儒雅,眼带忧郁。抬手间,烧水、烫杯、泡茶、续水,每一道程序,在他的操作下都极为讲究,姿态优雅,动作纯熟,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与晏斯年对坐手谈的三公子杨元仁,他虽比屋里的其他人都要年长一些,也多了一些成熟稳重。他的眉眼修长,看上去柔和,实则坚韧无比。看似温和如玉的气度,却难掩其在战场上拼杀回来的血气。那执棋的手指纤长,却又骨节分明。 对面的晏斯年容貌自不必说,那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浑身上下的气势被他收敛不发,只有贵气萦绕其身。就连那白玉的棋子在他的手指间也被衬的黯淡无光。 坐在一旁观棋的七少爷杨元信,年纪上虽然比太子殿下还要大上一点,但在这里确是个实打实的唯一一个有着少年心性的人,他的相貌俊美,剑眉星目,神情间英气勃勃,站起来,走动间长身玉立 丰神挺秀。真的是应了那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而在楼下的亭子里,小八第一次没有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吃的上面。她看着面前谈笑晏晏的众人,大家一起嬉笑打闹,你喂我一口肉,我灌你一杯酒。棋二和包子也跟着凑趣,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琴一在一旁为大家弹琴,当然她没敢弹六少爷的焦尾,到底是把自己的琴取来了。 在这春雨之中,有琴声、笑声、时而还夹杂着阵阵的鹤鸣之声。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血雨腥风;不会像末世时,时刻担心不知哪里就冒出来的丧尸或是暗处窜出来捅你一刀抢走你食物的人类。 小八喜欢现在,更喜欢面前的这一群人。 楼上的公子,楼下的娇客,看似自得其乐,实则各有牵挂。总有那一两个人,目光不自知的,瞥向对方所在的方向。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的快,当大家酒足饭饱,坐在亭中饮茶的时候,仁谷过来说殿下让小八到楼上去。 小八点头就和仁谷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太子是何用意,但是谁也没有问出口。 杨淑宁道:“不若大家先随我回河之洲?” 最后大家都先和杨淑宁去了她住的河之洲,只留下包子和饺子在这里等着小八。 看到小八上楼,杨家三兄弟起身让到一边,呃……三少爷站不起来,被自己的弟弟推过去的。 小八一进来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红焖狼肉,她来到晏斯年的身边小声问:“这个你吃了吗?” 晏斯年挑眉,看向小八。 “我觉得挺好吃的,但包子说时间不够,焖得太急了,不然就更好吃。”小八咂咂嘴,楼下的那一盆狼肉,刚刚都被她吃没了。 “回去孤让他们单给你做。到时叫他们慢慢的焖。”晏斯年看着小八那馋猫的模样,怎么忍心不投喂她。 “可是,我们没有狼肉,要去抓狼吗?” “不用,这个府里就有。” “你是要和他们家买吗?那我们多买点吧!” “不用买,咱们可以直接拿。”晏斯年特意凑到小八的耳边小声说道。 猫眼圆睁,顺东西?这个小八她熟啊,她有空间,可以动手,保证一点也留不下。 杨家三兄弟,听着太子和他身边人的对话,都是满头黑线,其实你们不用假装小声说话,我们能听的见。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子在逗那个叫小八的姑娘开心,他们也就很有眼色的没有插嘴。 晏斯年把小八哄的高兴了,便将杨元智请了过来,让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你帮他看看,他的体内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也是机缘巧合,平启平公公长年有腰疼的毛病,福嬷嬷经常给他炒热沙粗盐来敷腰。就在福嬷嬷头疼平启那总是不好的腰的时候,小八说了一句,他腰里有根针。 最开始大家还不明白,后来小八指着平启的后腰说那里面有一根针,还是晏斯年出手,用内力将那针拔了出来。 平启这才想起年轻时曾经遇到过一个善用银针做暗器的对手,可能是那时不小心中的招,也可能是当时中过的针太多了,这根扎的又深,所以没发现,留到了现在。 后来晏斯年与小八细谈过才知道,小八可以看到别人的身体内部,准确的说,不是看,而是一种感受。她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体里面的情况。像是多了点什么啊,或是哪里坏掉了之类的。 第174章 有只虫子 这一次小八应邀到秦国公府做客,晏斯年就动了心思,毕竟前一世这位杨六少爷直到死,他身体的病,也是一个不解之谜。 好吧!晏斯年并没有什么好奇的心,纯粹是因为小八要是能治好杨元智的病,绝对有利可图。 但要是小八自己来秦国公府,那她只会被吃的吸引,就算是与这位六公子遇见了,看出了什么,也不可能开口说出来,她就没有多管闲事的那根弦…… 杨家兄弟面露疑惑,没想到这位背负着太子风流韵事的主角,还是一位神医。他们就说那么精明的太子殿下不会随意宠信一个人的。 杨元智抬起手腕问小八道:“云小姐可要诊脉?” 小八摇头。 杨元智放下手又问:“那,我可要躺下?” 小八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歪着头看向他的胸口,娥眉微蹙。也不回答杨元智的话,直接上前一步,把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慢慢的移动了几下,咦了一声。 小八曲起四指,只留下食指,指着杨元智胸口的一处对晏斯年说:“他肺子里生了个寄生虫。” “寄生虫?”杨元仁和杨元信同时开口。 晏斯年也沉下了脸,“寄生虫?那是什么虫?你认识?” 小八又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没见过,一般的寄生虫都是白白的,长长的,长在肠子里。第一次见到长在肺子里的,这只好像是椭圆形的,长得还挺肥的。” 杨元信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晏斯年和杨元仁,包括听到自己身体里有虫子的杨元智,第一时间都想到了一个词——蛊。 杨元仁不解,为什么六弟的体内会有蛊?是胎里带的,还是在出生的时候着了毒手。而且他们家的敌人是西北天狼一族,与南域苗疆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会有人把蛊下到他六弟身上。 人称智比武侯的杨元仁现在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绕不过来了。 杨元信到是没想那么多,直接说:“有虫子,那要开付打虫子的药吗?” 杨元智苦笑着,对杨元信摇了摇头。以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一直心生不安,如今知道了,好像也没有轻松多少。 世人都知道【下蛊容易,解蛊难】。现在自己不过是,从死的糊涂变成了死的明白。 杨元仁虽然脑子里思绪万千的都快开锅了,但还是面上带笑的安慰自己的弟弟道:“不论如何,知道了原因就有解决的办法。这是好事。” 他也不会当着太子的面,质疑小八的诊断。是真是假他们杨家自己会去查,不管如何也是一个新的方向。 杨元仁向晏斯年拱手道:“今日多谢太子殿下了。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斯年抬手打断了“不急!”晏斯年知道,杨元仁要说什么,应该是要回报一些好处,可能是他不知道的消息,也可能是一个承诺之类的。但对晏斯年来说,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晏斯年看着小八:“丫头,能把那只虫子弄死吗?” 小八想都没想道:“能啊!但肺子也死了。” 所谓的变异生命异能,不过就是激发或是阻断细胞的生长。但她使用的时候是有一定区域的,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还做不到定点定向。她可以把那只虫子的生机断了,但虫子所在的肺子里的生机也会被她阻断。 “这……”肺子死了,人也就活不了了。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有虫子,打了不就好了。”杨元信不知道殿下和他三哥在纠结什么?他去城郊打猎时,就见过那农家的孩子,肚子里要是怀疑有虫,都会去官府下属的医馆里,领一剂打虫药,吃了就好。 “是要把虫子抓出来吗?”小八问晏斯年。 晏斯年点头,“但人不能死。” 小八想对着晏斯年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不管人的死活,还抓什么虫子,连人带虫一起埋了岂不是更好。这里站的要不是晏斯年,是自己那个长的好看的金主殿下,她转身就走,理都不带理这些人的。 小八连话都没有回,直接反手,“刺啦!”一声就把杨元智胸前的衣服撕开了,露出那惨白的胸膛。 小八探出两根手指,就像是烤红的铁钎插到凝固的荤油块上一样,“噗——”的一下子就刺入了杨元智的胸口里,再一甩手,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抛到了地上。 还是仁谷反应最快,马上倒空了一个茶杯,将地上那个东西装了起来,还不忘盖上盖子。 这一百来字的发展,不过是在电光火石的眨眼之间。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小八已经将手覆在了她刚刚掏出来的血洞上。乳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下,正在激发着杨元智肺部的细胞再生。 杨元仁和杨元信见到自己的兄弟胸口被人穿透,下意识的就要向前冲,杨元仁坐在笨重的轮椅上不方便,慢了一步。杨元信已经奔着小八冲了上去。可是还没有到跟前,就被一股看不到的罡风给打了回来。 晏斯年看着杨家兄弟,冷冷的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杨元信被打倒时,正好倒在了杨元仁的腿边,他刚想起来,就被杨元仁按住的肩头。 杨元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在他的印象中,太子是睿智的,冷酷的,还有让人惊才绝艳的学识和见地。但他真的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还有如此了得的功夫。 杨元信虽是他们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却也是武功最强的一个。他的功夫除了家传的,他幼时还拜了一个,江湖隐士的师父。别说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就是那些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剑侠,能打胜他的也不多见。 可是今天他都没有碰到对方,就被太子殿下挥手间击退了。就算是杨元信没有防备,可这也掩盖不了太子殿下身手不凡的事实。 杨元仁心中对晏斯年的重视,正在成几何倍的向上翻滚着。 第175章 想不出名字 晏斯年则一直观察着小八,只见小八本来红润的小脸,正在一点点的褪去血色,额头也慢慢的渗出汗来。他的眉头紧皱,能救杨元智是好事,但搭上小八可不行。 晏斯年担心小八,也怕打扰到她,便在她身边小声的问道:“怎么样了?” 小八倒是不在乎,异能不是功法,没有什么走火入魔或是岔气的说法。“里面好了,就差外面的伤。” “停吧!”随着晏斯年话落,小八一丝犹豫也没有,就放下了手。 她这里动作一停,杨元智身上的血洞,就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来。 晏斯年把小八拉到了一旁,仔细的看她的脸色。同时也给杨元仁和杨元信腾出了位置。 晏斯年用手轻抚着小八微湿的额角,“感觉怎么样?” 小八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肚子上,“饿了!” 小八也是到这个世界才发现的,原来异能还和胃连着。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前期她的异能等级低,那时的自己就很少有吃饱的时候,也没发现过这个问题。后来她的等级高了,也很少有大量消耗异能的时候了,更是很少因为超量使用异能而感到饥饿。 晏斯年倒是能理解小八这种情况,有很多武功的功法,修炼起来就会让人感到饥饿,甚至有很多练武的人,内力透支时,也会感到饥饿。 将小八带到桌子前,将那一小盆还被文火热着的狼肉放在她的面前。 杨元仁本想问问小八,他的六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转头就看到那位云小姐坐在那里,嘴里塞的满满的,根本不可能有空回他的话,于是,他把目光看向了太子殿下。 “先包扎一下,再找个大夫看看。”既然小八已经说里面好了,那外面的皮肉伤,想来他们自己就能养好。谁家孩子谁心疼,命都救了,剩下的就别劳累自家的丫头了。 包扎这种事,杨元信就能办,他一边给杨元智上着创伤药,一边问:“六哥,你感觉怎么样?你可真厉害,我腿都吓软了,你脸色都没变一下。” 杨元智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他正看着三哥和太子殿下说话呢,心里还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中蛊时,胸口就被人掏了一个洞,还被伸进去了一只手。哪怕他在聪明,刹那时,也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杨元智说的厉害,呵呵,有没有可能是他被吓傻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说到感觉,杨元智只记得那只小手抚在他胸口上时,胸膛里热热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痒和麻的感觉。那像有很多的小蚂蚁在里面爬,不疼,但很不舒服,那种麻,让人有一种想用十指挠墙的冲动。 但这种感觉对着杨元信他实在描述不出口,只能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元智还有一种感觉,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前的他时常有手脚无力,力不从心之感,如今暗暗的将手握拳,他隐约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有力气了。 杨元仁听了太子的话,就打算让人去喊府医过来。 晏斯年插了一句:“先找一个生人来看看吧!”杨家可不是铁板一块,不然前一世也不会败落的那么快。如今这六少爷不是病而是蛊,谁又知道他们家暗处藏着什么样的敌人。 杨元仁愣怔了一下,见太子没打算再说什么,便也没有多问,直接让心腹人去城里找一个大夫过来。 一阵慌乱之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小八吧嗒吧嗒吃肉的声音。 杨元仁以手抚额平静了一下心神,再抬头时,忽然看到了仁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将杯盖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只黑色的虫子,有拇指大小,明显能看出头尾,虫子头部所在的那一半,长有甲壳,下面生有四足。后半部是一个肉肉的像蚕一样的尾巴。那虫子趴在茶杯里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好像是死了。 杨元仁从没见过长成这个样子的虫子,他也不把茶杯拿给杨元智看,万一这东西离自己弟弟近了,再跑回他身体里怎么办,毕竟蛊这东西,他们谁也不了解。 “云小姐可知此物要如何处置?”眼见着小八身手利索的就从杨元智身体里抓出一条虫子,他打算问一下,后续的处理办法。 但是,他不知道,这位祖宗她,不包售后。 “虫子吗?踩死就好了。”小八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问自己,看见虫子不都是直接踩死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因着小八和晏斯年坐在一起,所以杨元仁也没有拿着这虫子靠近,万一这东西害了太子,他们一家子就说不清了。 好在,晏斯年对这个东西也不好奇。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派人去南域苗疆那边看一看,一则查一查是谁对他们秦国公府下手,再则也要找人问一问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才能不留后患。 杨元仁心中也有此想法。 这时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老大夫,是那种老到,白胡子都快长到腹部的。 杨元仁很客气的和老大夫说:“请先生来,是想请您为一个人诊脉,不论好坏,您直说即可。” 大夫自然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他来到杨元智的身边,细细的诊起脉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似有不解的,慢慢道:“这位公子气血两亏的厉害,胃不虚而脾虚,似有……荣养之症。莫非从幼时不喜吃食!?” 眼前这个人的身体情况给老大夫整不会了。这个人身上没有什么病症啊,但却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 第176章 新轮椅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望不是简单的只观察病人,也要看看病人的周遭环境和成长经历。 面前的这位公子,手上的皮肤细嫩,一看就是从没做过粗活的人,周身气度不凡,身份上也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再看这高门大院的府邸,他是怎么得上这,只有那极其贫困之家,才会有的荣养之症的?甚至已经严重到气血两亏的地步。难道是厌食之症,可胃府的状态也不像啊? 这个老大夫到是有什么说什么,遂将自己的诊断和疑惑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位公子胸口的伤,并未伤及内里,不过是皮肉伤,没有大碍。 “那,不知道先生可要开些什么药?” “无需用药,饮食上细细调养就好,切记不可挑食。”老大夫现在看向六公子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羞的杨元智的双耳通红,也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低着头。 送走了大夫之后,杨元仁突然道:“元信跪下,谢太子殿下对你六哥的救命之恩。” 杨元信倒也痛快,直接就跪在了晏斯年和小八的面前,哐哐的就磕了三个头。 晏斯年倒是不疾不徐,抬手道:“七公子不必如此,起来吧!” 杨元信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哥,见三哥点头,便爬了起来。 晏斯年见杨元智魂游天外,问三答不了一句。杨元仁虽然清醒,但安排事情也是上下不衔接,明显就是一时事情太多,找不到重点了。杨元信最是简单,哥哥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吩咐时,就是看着他六哥笑。 这种情况下,晏斯年也不能和杨家人谈些什么了,只能带着小八等人告辞。主要是小八的肉已经吃完了,就连屋里摆盘的点心也不见了,不知道是她吃了,还是收起来了。 杨元仁让杨元信陪着杨元智,他去送太子殿下。 临走时嘱咐杨元信不要让人随便靠近他三哥。既然知道是被人害的,就要小心些,谁知道那敌人藏在哪里。 小八看着坐在木头轮椅上,被两个壮汉抬下楼的杨元仁。悄声的对晏斯年说:“我这有一张轮椅,比他那个好。” 小八的意思很清楚,这家人和舒家不一样,她不讨厌这里的人,还有些喜欢。她不能像对舒家那样,能吃的拿着就走,找死的人,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也能杀了。 今天她在人家里,有吃有玩,临走了还有的拿。总要回报点什么,这种人情世故,小八懂,只是之前没有能让她需要这种交际的人。 晏斯年知道小八可以在虚空中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想来她说的那个轮椅,也是在那里拿的。 晏斯年点头,“咱们先去找包子和饺子,回头再拿过来。” 晏斯年带着小八和仁谷,找到凉亭中的包子和饺子,趁人不备,小八在空间里拿出了一张轮椅。这张轮椅是那辆救护车上的装备,虽然是急救时用的简易轮椅,也不是电动的,但有配套的方向把手,还可以折叠起来。怎么着也比杨元仁现在用的那个笨重的木头的强的多。 杨元仁看到太子殿下送给他的新轮椅,又见了小八几下简单的展示,顿时惊为天人,感慨道:“此物真的是巧夺天工。” 晏斯年借机让小八也看了看杨元仁的双腿,小八看后,对晏斯年摇了摇头。 这个人的腿伤的与其说是太重,倒不如说是伤的太多,韧带、经脉、腿上的筋、包括肌肉组织都被人一点点的挑断了,就连骨头都砸成了一段一段的。以自己现在的异能等级根本修复不了,倒是能在断骨处催生些骨刺出来。 但小八和晏斯年表示,现在的她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毕竟生命异能升级到高阶时,断肢再生也是有可能的。 看到小八摇头,杨元仁失望多少还是有些的,但是他早已经看开了。如今云小姐治好了他的六弟,他已经感到无憾了。 就当晏斯年要离开秦国公府的大门的时候,老国公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一见面就要给晏斯年跪下。 自己那如玉人般的孙儿,从小到大都过着有今天没明日的生活,如今终是解了枷锁。尤其是老国公听到自己的孙子可能是中了蛊时,除了后怕,更是对太子感激不尽。 蛊这东西对于中原人来说,从来都是神秘和阴毒的代表。那蛊毒千奇百怪,解蛊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用奇花异草的,也有用珍奇异兽的,更有那养药人以血为引的。 这类的事,虽未亲见,但老国公不知听说了多少。他也不知殿下或是殿下身边的人付出了什么,但这份情意他秦国公府记下了。 晏斯年虽然阻止了老国公下跪,但是这一幕还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尤其是那些在太子进了秦国公府后,就一直徘徊在府门外的探子。一个个都飞奔回去给自己家的主子送信。 那可是老国公啊!上了金銮殿,见了陛下都是免跪的人物。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要给太子下跪。这一跪怕是整个都城都要震动了。 当太子晏斯年的马车刚刚离开秦国公府的时候,一个下人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冲到了秦国公府的门前,刚好看到了要进府的老国公和三少爷杨元仁。 那人跪在一老一少两位主子的面前,报信道:“郊外别院里的二夫人,刚刚吐血而亡。” 老国公和杨元仁听到这个消息,互看一眼后,只是让人把大门关好,就把那下人叫了进去,又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详情,杨元仁重点的问了吐血的时辰。 打发走下人后,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这件事不论与她有没有关系,都先别告诉老六。反正她与老六的关系也不好,老六的身子要紧。” “诺!” “老六的身子还要多找几个人来看看,还有那蛊虫的事,也要请人去南边问问。”老国公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现在闪着精光。 “这两件事,我去办,舍一舍我这张老脸,求一求那几个老家伙。” “祖父!”祖父口中的老家伙不是国士就是隐士,轻易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祖父去请,这其中要的付出代价可想而知,看着祖父花白的头发,杨元仁心生不忍。 杨启宁抬手打断了杨元仁的话,继续道:“别院那边你亲自去,多带些人。先不要治丧,也不要把消息传出来。把那里的人都扣下,一个一个的审,一定要查清楚,她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第177章 杨元仁的心思 杨元仁点头应诺,“孙儿先去封锁别院,等别院的事查清了,我打算去一趟东宫。” “去东宫?”今天太子刚刚从自己家离开,转头孙子还要再拜访东宫。除了老六,这个老三可以说是家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了,他又打什么主意? “今日太子殿下似有未尽之语,言语间,好像是咱们府里有些不干净的下奴。就连给六弟检查身体时,都没让用我们府里的府医,而是提醒我从外面找生人进来!” “府医有什么问题?”现在秦国公府里长年供养的有三个府医,其中两个已经在杨家快二十年了,另一个是跟着老三从战场上回来的军医。能成为府医必定是家中信任的,毕竟全家人的命都在他们手里。 “已经派人去查了。”杨元仁看了看祖父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府里可能出现探子而生气。 他沉思了一下,试探着和老国公道:“过两日,我打算陪妹妹去东宫拜访云小姐,再与殿下聊聊。” 听到杨元仁提到杨淑宁,老国公立马反对,“不要带你妹妹去,如今都城里关于太子妃的流言颇多,以咱们家的地位,不论你妹妹为什么去的东宫,都是平地起波澜,平白给那起子人说嘴的机会。” “可是……”杨元仁欲言又止。 老国公瞪着自己的三孙子,“你不会是想把你妹妹送进那吃人的地方吧!” 杨元仁叹了一口气,移动轮椅靠近了老国公一些,“祖父您可还记的,当年陛下就有让妹妹入东宫的意思,只不过那时妹妹太小,当时的太子是福王,又定了舒家的嫡女为太子妃,这件事才放下了的。” “再看如今朝堂上的形势,舒家与太子离心,陛下只会高兴。定然也会要选一个能压下舒家的太子妃,这满城的贵女掰着手指算一算,又有谁能比过咱们家的阿宁。” 老国公厉色道:“咱们家从我爷爷那代起,就只效忠于陛下,从来没站过队的,而且也没有把女儿送到过宫里面的。” 那是因为咱们家这五代就生了阿宁一个女孩。杨元仁心中腹诽,可也不敢说出来,只能道:“就算咱们家再避嫌,到时陛下的旨意一下,咱们家还能抗旨不成。” “可是我再感激太子救咱家老六,也没打算搭进一个孙女去。我现在就找个人把阿宁嫁了。” “以咱们家的身份地位,还有西北的百万兵权,不论妹妹嫁到哪一家,都不亚于是一柄悬颈钢刀。您能把阿宁嫁到谁家去?” “那我给阿宁招个上门女婿!” 杨元仁知道自己的祖父说的是气话,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劝慰道:“先不说上门女婿的人选问题,您有七个孙子,还要给孙女招一个上门女婿,您觉得陛下会怎么想您。” “合着我家阿宁就是给他们晏家生的不成。” 杨元仁摇头,“除了陛下和太子,其他人不行。” 要是把阿宁嫁给其他的皇子或是王爷,你就算没有造反的心,皇上和太子也睡不觉了。 老国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太子殿下就是良配了?天下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心有所属,你真的要让你的妹妹去趟那浑水。” 杨元仁也是满目苦涩,“祖父,说一句不怕您恼怒的话,我都想过让阿宁诈死这条路了。” 老国公看着自己的孙子,双目圆睁。 “当年太子殿下初入东宫之时,世人只知殿下绝美,再多的也不过是书画上有些造诣。太子在东宫的前几年更是毫无建树,满朝文武都说殿下就是一个摆设。就连他的外家,舒家里的人都瞧不起他,我怕宫里想到阿宁,用她来作为平衡东宫的筹码,当时我为阿宁想了好几条出路。” “那现在呢?” “现在,要不是贪官被抓,佞臣被俘,三司六部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从里到外的,像是拿篦梳梳了一遍。又有谁能发现,这里面到处全是东宫的影子。” “所以你觉得东宫行了,可以嫁你妹妹了?” “祖父,太子心智绝非常人可比,至少我在殿下那个年纪,绝对没有那样的城府。十一二岁初入东宫,就知道韬光隐晦,隐藏实力,甚至可以视流言于无物。待时机成熟之时,又能一鸣惊人,傲视众人之上。” “祖父,今日殿下救了六弟,这份恩情我们不领也得领。从他踏出咱们秦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咱们杨家不是太子一派,如今也得是了。” 成为太子一派老国公倒也不排斥,不论如何,太子也是正统,而且也不是那昏庸无道之人。 “孙儿想的是,既然上了太子的船,那咱们就把这船坐稳了。” 杨元仁双眼冒光的看着老国公 “可是你妹妹……”几代人就得了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老国公怎么舍得把她送进宫里。 “阿宁与我一奶同胞,我自然不会害她。” 杨元仁话带诚恳的道。 “太子身边那位云小姐,出身太低,自然是坐不了高位的,更何况是太子妃之位。这事想来殿下最是清楚不过。所以我打算和殿下挑明,我们不为阿宁求宠爱,只求一生安稳。想来一个太子妃之位换西北军的忠心,太子会愿意的。再则那位云小姐本就与阿宁交好,对六弟又有救命之恩。若是阿宁做了太子妃,也肯定会全力护她周全。而且今日我观那位云小姐,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又有异于常人的手段,怕志向也不在东宫的后院里面。至于其他人,凭阿宁的心性和手段,还有她身后的秦国公府,自然也翻不过天去。” 听着三孙子说了这么多,老国公心里也有些动摇。“你先去处理别院的事吧,带阿宁去东宫的事,我再想一想。” “诺!孙儿可能会在别院里耽搁几天,府里还要麻烦祖父多多费心。”不论别院那边与六弟的事有没有关,终是六弟的生母,总要查出死因,给六弟一个交代。 “要是查证了,与她无关,就送个信回来,再让你母亲过去,帮忙治丧。”老国公嘱咐三孙子道。 杨元仁应诺后就离开了。 等周围都没人了,老国公长出了一口气。“这孙女太好也愁人啊!” 第178章 外面有狗了? 回到东宫的晏斯年也在和小八聊天。 “若是东宫进了新人,你当如何?”杨元仁的那点心思,他自己没想明白的时候,晏斯年都能洞察的明白。在晏斯年看来,杨家人的智商都留在战场上了,在这都城里他们家人的心思都太过直白。 “像我一样归你养的吗?”此时小八和晏斯年在他的书房里,两个人相对而站,小八的手里没有吃食,就没有让她分心的存在。晏斯年的话让她心生警惕,这是有人要和她分金大腿? “进了东宫的,都归孤养。”晏斯年盯着小八的眼睛,里面有迷茫和不解,甚至还有凶残,他能在里面找到对自己霸道的独占,却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一种在乎。 “他也能像我一样,帮你看家,帮你抓贼吗?他有我的本事大吗?”只要晏斯年点头,她就去弄死那个人,不论他是谁,敢抢她的金主大人,她让他连骨灰都剩不下。 “没有!”看着小八慢慢变红的双瞳,晏斯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养他?” “那就不养了,孤只养你一个。” 小八望着晏斯年如水的双眸,仿若深潭般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论是有人要分她的金主,还是她现在不正常的心跳。 晏斯年抬手将小八耳旁的秀发顺了顺,用指背滑过小八的脸颊,从上次小八突然长高了之后,她脸上的婴儿肥就退去了一些,娇嫩的小脸上,慢慢的有了些棱角。就如那鲜花在慢慢的悄悄绽放。 小八没有躲,反而歪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晏斯年的指背,不知是因为晏斯年的触碰让她发痒,还是撒娇!? 晏斯年嘴唇微动,嘴里的话还没有发出声音。 外面就传来了仁谷的声音,“殿下。” 晏斯年放开小八,道:“进来吧!” 仁谷进来后,行礼道:“启禀殿下,饺子姐姐来了,说是福嬷嬷请主子回去喝红豆粥。” 小八听到福嬷嬷喊自己回去喝粥,心思一下子就飞了,大大的猫眼看着晏斯年,仿佛在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我要去喝粥。】 晏斯年无奈的揉了揉小八的头顶,“回去吧!别让嬷嬷等急了!” 因着小八过完年就十四了,但是却一直没来过初葵。福嬷嬷就和丹嬷嬷两人配了不少滋阴暖宫的药膳,怕小八不爱喝(她就没有不爱的)。用得大多都是食疗方子,多是甜粥甜汤之类的,哄着小八每天都要喝上几碗。 这次小八要和太子一起去江南,也不知道要去多久,福嬷嬷更是加码加量,恨不得一时就把小八给补好。她和丹嬷嬷还对包子进行了紧急培训,保证小八在路上也不会断了这补汤药膳。 小八跟着饺子走到书房所在的院子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晏斯年所在的书房,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了?” “主子你说什么?”饺子刚刚不在屋里,不知道小八怎么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主子你是要再养一只别的狗吗?” “肥肉一个吃的就够多了,还养别的,就算养,也先把肥肉吃了再养。”想到那越来越肥的胖狗,小八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储备粮投资是失败了,那家伙吃得绝对比它自己身上的肉多。 饺子瞄了一眼主子,决定回去就把肥肉藏起来,这几天都不能让主子看到它。 晏斯年看着小八的背影消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晏斯年转身看向仁谷。“你有什么事?” “殿下,冷宫里那个翔公公找奴了。” “姓吴的那一个。”仁谷不提,晏斯年都快忘了这一号人物了。 冷宫里的那个老太监,已经被暗一查明了。他还真是吞天教的,但也不算是余孽。前朝时,吞天教被朝廷和江湖同时剿灭,看似土崩瓦解,实则由明转暗。这么多年来到处都有打着吞天教的名号的人活动,但多是愚弄百姓骗取钱财的。 那个翔公公原名叫赵天翔。他年轻时算是一个江湖混混,会一些功夫,经常为人打抱不平,再收一些好处过活。后来与孟贵妃的祖父,也就是吏部尚书的爹,有了些交情。也会帮孟家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再后来他得罪了人,被人追杀,就加入了吞天教,改名换姓,叫做吴翔。 他这个人功夫一般,但能言善道,特别会蛊惑人心,他借着吞天教的教义和功法,发展了无数的下线,一跃成为教中首领级的人物。也是因为他发展的人数太多,又疯狂敛财。最后他们组织所在的地方被当地官府给端了,他也成了通缉犯。 后来他找到孟贵妃的祖父,让吏部尚书帮忙,在宫里顶了一个死人的名额,藏在了冷宫里。 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在宫里也发展了不少的人脉,虽然多是下等的粗使宫人,但人数很多。后来孟贵妃进宫,这些人直接成了她暗中的一股力量。 这也是暗一没动他的原因,他身上系着的人太多。 之前暗一都打算请小八出手帮忙抓人了,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嘴皮子比身上的功夫厉害。就算暗一把双手捆起来,都能把他给抓住。 而那本吞天功法就是他忽悠人用的,宫里好多人都有,却没有想到仁谷(原来那个)居然练到第四层,他怕被仁谷看出破绽,就骗仁谷每次见面都要检查他的进度,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刚刚找奴,让奴二月初八酉时初刻,不论是下药也好,哄骗也行,一定要把您带到清悠阁去。其余的事他不让奴打听,暗一已经去查了。但可以肯定是贵妃那边要有什么动作。” 皇后赏了三个嬷嬷给八皇子,以贵妃的气量是一定会报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她把主意打到了东宫。 第179章 努力再努力的系统 江南烟雨最多情,在北国还在乍暖还寒之时,江南小镇里已经可以看到点点新绿。 在月上柳梢之时,牙床上的一对夫妻,双双进入罗帏之内。真的是:解带色已颠,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在没有人看到的虚空里,一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系统,正闪着红光,看着面前的电子板,上面是一张思维导图,那上面有近五分之二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暗色,里面还有包含了两根非常粗的线条。这代表着主要计划的失败。 作为一个气运掠夺系统,它从来没做过这么憋屈的任务,要知道它的业绩不单是在它们业务组,就是在整个统子界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是这一次它刚刚开始就翻了车。 它们气运掠夺系统,基本上都是跟着气运之子,蹭一些天地之气,既能补充自己的能量,也能得到些愿力,作为业绩升级自己。在各个小世界里,最浓烈的就是世人常说的帝王之气。只是因为之前的任务,绝大多数的气运之子,都是天道宠儿,个个是帝王之命,所以它都会直接定位气运之子,绑定与其最亲密的人,以此来掠夺气运。 可是这一次,它居然发现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居然没有帝王之命……啊!啊!啊!……。 这个世界最开始是由一部宠文演变来的,慢慢的形成了自己的世界。宠文的男主不是应该是最帅的,最强的,最有权势的吗? 也不知道原文作者是怎么想的,这个男主,全文都在抱大腿,最开始抱他皇帝爹的大腿,失忆后抱老婆的大腿,等遇到困难了,他亲弟弟又成了皇帝,他继续抱他弟弟的大腿。甚至整部文的后半部都是他们夫妻跟着金大腿弟弟的身后,各种甜,各种浪,各种撒狗粮。 弟弟抓贪官,他们夫妻帮忙抄家,弟弟打敌国,他们夫妻帮忙捡战利品,弟弟开疆扩土,他们夫妻帮忙扛界碑,弟弟打到哪,他们就把边界画在哪。 这么没有事业心的男女主,统子穿梭三千世界,也是少见。 当时的它马上就改变策略,绑定到一个最有可能亲近皇帝弟弟的角色,女主的堂姐。可是没想到,它刚一说话,那个原住民堂姐,声都没出,就直接吓死了,害得它只能临时抓了一个灵魂。 每每想到这件事,它都想剁手,虽然它没有。 它刚刚把原着传给这个灵魂,还没有发布任务,这个女人就把男主给睡了……虽然当时男主是晕着的,但也挡不住,她直接躺在人家的床上啊!还喊了一堆人来看,把两个人的关系做实了,她是没见过男人吗? 她知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后有什么样的机遇?好吧!她不知道,原着对这位堂姐的笔墨不多,只在关键的地方,提过几句。 可是这位堂姐的一生绝对比那个傻了的女主精彩,甚至可以说,是因为有这么一位堂姐在后面撑着,女主才能在那些贵族夫人面前站住脚。 女主的堂姐前期所嫁非人,后来她因为女主一家,见到了已经成为皇帝的男主弟弟。具体事情原着里没有描述,只是说一直扒着女主堂姐吸血的婆家突然就同意和离了,之后这位堂姐再出场,就成了皇帝后宫里的九嫔之首的昭仪。等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贵妃的位置。甚至大结局时,陪在皇帝身边的也是她。 但是现在全被这个随手抓来的灵魂毁了。就算再怎么努力筹谋,男主的弟弟也不会强娶嫂子,他们也不能把气运之子杀了,那么他们也会被此间的天道直接抹杀。而且就算是男主死了,寡嫂也是嫂啊! 发展到现在,要解决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系统晃晃快要短路的脑袋,再次看向面前的电子屏。他一定要推算出一条能让男主当上皇帝的路…… 有的人或统,正在为前路费尽心血的努力着。 有的人则开始了这一夜第二次幸福的夫妻生活。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我是回到东宫的分割线——(????)??嗨 二月初十宜出行,太子定了南巡出发的时间,陛下就下旨要在二月初八这一天为太子饯行。因为皇后身体不适,贵妃又被夺了协理的宫权。这一次的宫宴是几个妃位之上的娘娘共同筹办的,太子也向皇帝提议要求一切从简。 所以这一次的宴会除了后妃之外,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家眷出席。 几个妃位上的娘娘,想着因为这一次的人少,就想把宴会场地定在了宫里的妙音阁,那里是皇家戏楼,不但场地宽敞,还能听戏,就是会有些喧闹,毕竟皇后还“病”着。不想皇帝听到这个主意却觉的不错,直接就让她们按着这个主意办。 这一下就有的忙了,不但要安排宫里的戏班,排了两出戏,还把都城里有名的名角也都选进宫来,这些人只是准备着,防备要是有哪位贵人想起谁来,就可以马上安排。 这就是天家皇权,他可能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要在角落里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应对他们的一时兴起,他们的随口一说。 等到了宴会的当天,第一个让人想不到的是贵妃。最近贵妃的气不顺,大家都以为她不会来这次的宴会,没想到她来的还挺早。 第二个让人想不到的人物是秦国公府的老国公,这位老国公虽然只有一条手臂,年纪也大了,但是浑身上下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最重要的是自从他将国公之位传给儿子后,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进过这皇宫了。忽然在宫里看到这位老国公,让人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西北边塞,而是前几日进了东宫的杨家三少爷。好像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杨家就已经站到在了太子的身边。 第180章 傲娇的小八 第三个让人想不到的人是皇后娘娘,从过年前开始皇后娘娘就一直病着,这病来的也突然,如今好的也神奇,昨天贤、德、淑三妃去得坤德宫,皇后还称病不见。今天她也只是比皇帝早来了一步,脸上的气色看着还好,身边跟着的是舒家大小姐舒流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了。 可是原定皇后是不出席今天这场宴会的,此时后妃这边,上首的最高位,已经坐着贵妃娘娘了。现在要怎么办?贤、德、淑三妃一个比一个头大。 让贵妃起来让坐!谁去提?这么下贵妃面子的事,贵妃就算前面不说,回头的小鞋谁又受得了。 可是不让贵妃起来,皇后坐哪?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贵妃主动让位,可是现在贵妃就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给皇后行完礼直接就坐回去了。皇后就站在那里看着,也同样不提让贵妃让位的话。 淑妃有些忍不住了,现在这种情况,拖的时间越长越麻烦。她刚想上前说句话,被德妃悄悄的拉住了,并冲她轻轻的摇了下头。 这时舒流云走到了贤妃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贤妃的表情微变,看了看贵妃,又看向皇后,最后看着眼前的这位舒家大小姐,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张凤椅,放在了皇帝龙椅的右侧。椅子刚刚放好,景天帝就来了。 看着屋子里众人的架势,再看看御案后的两张椅子,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还上前一步,向皇后伸出了一只手。 此时的皇后确实有些受宠若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皇帝指责的准备。没想到皇帝会在大庭广众面前如此给她脸面,当皇后把自己的手放到皇帝手上的时候。之前皇帝对她的漠视和无情,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甚至还抽空对着舒流云笑了一下。 还是流云说的对,人怕见面,只有见到人,才能看出彼此的情意。自己一天天的待在坤德宫里,不过是给了其他女人机会。想想自己与陛下少年夫妻,恩爱多年,自己生的两个儿子先后被立为太子。陛下不来坤德宫定是被那些人缠住了。 看看现在,只要自己走出来,那么在陛下面前,能与陛下并肩而坐的也只有自己。 太子晏斯年在皇后来之前,就已经在场了。可是除了正常的行礼之外,皇后和贵妃的座位之争,他看都没看一眼。 此时的太子殿下正忙着哄身边的小八,小八本是不想来的,这种活动东西虽然好吃,但是量太少了,她还不如守着御膳房呢!最后吃到的肯定比宴会上多。 但架不住晏斯年哄劝,晏斯年和小八说打算一会儿带她去吃,沈灵她们强烈向她推荐的那一家牌楼馄饨。要是再回东宫或是去御膳房找她,怕是时间上来不及。 听沈家小姐说,那家馄饨摊可是只摆到宵禁的。宵禁之后就找不到了,而且他们后天就要出发离开都城,要是今天不吃,再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八听到晏斯年这么说,当即表示,她现在就去那个牌楼守着,一定要吃到这个传说里都城中最好吃的馄饨。 晏斯年一把拉住要跑的小八,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声音低沉中还透出那么一点说不明,点不透的委屈,“你不打算带孤一起去吗?孤也想尝尝那馄饨有多好吃。你若是先去了,等孤再去,孤还能吃到吗?” 就在小八纠结是点头还是摇头的时候,就已经被晏斯年拉着来到了这妙音阁。 现在的小八就是想去吃馄饨,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甩了晏斯年自己走。 要是小八自己决定不去还好说,但是被人拐着不能去,就很难评,于是小八决定傲娇一下。 这个傲娇还是小八在末世时和一只布偶学的,只要那只布偶在它的主人喊他的时候,摆出扭头不理人的样子,就会被它的主人奉上各种好吃的,不停的讨好,直到那只布偶回头对他叫一声,他就会抱着它心肝宝贝的叫。那布偶的主人告诉小八,布偶的这个行为叫傲娇。 后来那个主人死了,布偶也死了。小八唯一感慨的是,(死)猫肉原来真的是酸的。 晏斯年见小八扭头不看自己,就连刚刚上桌的菜都没给一个眼神时,便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心急了,本来就不开窍,这要是再把人逗生气了,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能实现啊!? 于是晏斯年就用刀,将一只刚刚送上来的烤鹅,卸下了一只鹅腿,又换了一把刀,把那鹅腿片成了小片,又拿起一个小碗,在一旁摆成九宫格的料盒里,按比例取了一些调料拌在一起,用牙箸夹起一片鹅腿肉,沾了些自己调的拌料,一手虚托着,一手举着送到小八的面前,还晃了一下。 小八犹豫了一下,一片鹅肉就哄好的傲娇,还算傲娇吗? 晏斯年见小八不吃,问了一句:“真的不吃吗?这可是孤亲自调的拌料。”要知道晏斯年可是有一条金舌头,做饭他也许不会,但是他自己调的味道那绝对是真的好。 小八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 晏斯年轻笑,“哦!那孤可自己吃了。”说着晏斯年就要把那片鹅肉往嘴里放。突然着就对上了一双圆圆滚滚的猫眼,牙箸夹着肉的那一头,也被人含在了嘴里。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到对方的呼吸吹到自己的脸上。 “太子,这次的宴会,是你父皇为了给你饯行专门而设的,你还不来敬你父皇一杯,等到了南边你一定要好好的办差事,莫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栽培和倚重。” 此时帝后已经入座。贤妃本想开口,请皇帝讲两句,也好要开宴。没看太子那边都动筷子了吗!现在只要皇帝开口,宴席一开,太子就是有些僭越,也没人会那么不长眼的指出来。 这对天家父子两个和也好,怨也罢,贤妃绝不多嘴,反正她也没儿子,但是能白赚太子人情的机会,她为什么不要。可是她也真的没想到有那么不开眼的人在这个时候喊太子。 第181章 皇后的想法\/皇帝的放纵 从皇帝进来后,又主动拉着皇后的手一起入坐,皇后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皇帝。还是舒流云在皇后的身后,示意她看向太子的。 皇后对于晏斯年的感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当年生产时,因为太后的插手,皇后一直以为自己生了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个生来有疾,还未睁眼就夭折了。虽然还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是皇后总会想,要是,不是双生子,要是那个孩子身子再好一些,(她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畸形),甚至有时也会不自然的就怪那个健康的,要是他不那么健康,分一些给另一个,是不是那个孩子就不会夭折。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真的有血缘上的共鸣,皇后对于那个健康的怎么也爱不起来,总是想着那个夭折的。等到皇帝给十一皇子取名字的时候,这份下意识的排斥,变成了明面上的不喜。斯年——思年。那个叫做年年的女人! 皇后不敢反驳皇帝,甚至还要在皇帝给自己儿子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宽慰皇帝几句。可是转回头,当她再看着那个,代表着自己的夫君对别的女人的思念的孩子,她又怎么喜欢的起来。 对于这个孩子,她虽然没有不闻不问,但也不可能做到亲力亲为,只能不停的敲打着下面的宫人。后来宫里出了变故,要不是晏斯年身边有两个忠心的人,只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最后还是太后做主,把晏斯年抱到了她的慈恩宫。那时的皇后也无所谓,反正她还有太子晏弘阳。这个不得她喜欢的孩子,看不见更好。 可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晏弘阳失踪了,这个不得她喜欢的儿子成了太子。如今还把这太子之位坐稳了。甚至能让皇帝对他都赞不绝口。 皇后之前想过修复母子间的感情,可是刚刚开了个头,就因为皇帝忽冷忽热的态度转移了方向,早就把东宫和晏斯年忘到脑后了。 刚刚在舒流云的提醒下,皇后看到了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下贱的宫人,同食一块肉,心直接生出了不满。 舒流云自然也不会是出于什么好心,她也不希望皇后和晏斯年的关系能有多好,她还要打着皇后这杆大旗,拿捏东宫呢。 毕竟孝大过天,只要一个孝字在这里压着,太子的东宫就要永远敬着皇后的坤德宫。 皇后倒是没有直接点出太子的行为不当,她自认是给太子留了面子。 而且不论是哪一朝的太子,不是在皇帝面前,小心翼翼的表现自己,晏斯年怎么敢这么放肆?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想想他身后的自己和承恩公府吗? 皇后常年住在宫里,在她的眼中,承恩公府是晏斯年的外家,就算是有些龃龉,晏斯年也不会跟承恩公府离心,退一万步,晏斯年就算不看她这个皇后,也要念着太后的情份的。 皇后说了那些话后,还特意给晏斯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让贵妃和她的儿子看看,皇帝对他的重视。 但是皇后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晏斯年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有时候资讯的滞后,就会造成判断时的偏差,甚至是可笑的行为。 从小八劈了宫里的一棵树开始,皇帝对晏斯年的态度,不说是天翻地覆,也是放任的过分。 在朝堂上,赐了朱批让太子监国还不算,就连三司六部的折子也全部先由东宫批示,再递到皇帝面前。更甚者还在金銮殿上,皇帝御坐的下首处给太子放了一张椅子。 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这金銮殿上什么时候同时坐过两个人啊! 至于在其他的地方,那更是不论太子做了什么,皇帝都能给太子找到理由,然后再夸奖一番。夸张到苏赉光都怕太子放个屁,皇帝都要夸是香的。 而皇帝的态度只会让晏斯年心生警惕,他现在正在一点点的,试探着皇帝的底线。哪怕他能想到,皇帝现在对他的好,是因为他的母亲,可能是皇帝的“真爱”。 但是要说帝王有情,那么他宁愿相信狗不吃肉。 他不知道皇帝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可以试。最容易让人拿捏的就是风流韵事,所以他明目张胆的宠着小八,皇帝非但没有申斥,还要破例给小八一个高一点的位分。他用不过是一个宫人的理由给拒了,总不能真让皇帝盯上小八,就算小八不怕麻烦,他还舍不得呢! 皇帝听了他的理由后,非要按着小八的类型在大臣家的小姐给他选几个,虽然也让他找理由拒了,但不难看出皇帝不在乎他的风流态度,甚至还认为他后院里的人太少了。 至于皇帝的目的,晏斯年隐隐有一些猜测,但终不明确。 这一次去与秦国公府的来往,除了对于秦国公府的所图之外,何尝不是晏斯年对皇帝的另一次的试探,至古兵权都是禁区,除了皇帝,任何敢伸手的人,都要做好被剁了手脚的准备。 晏斯年去的秦国公府,杨三少爷也拜访了东宫,甚至秦国公今天都出现在宫宴上。可是皇帝好像对这些如同视而不见,就连刚刚皇帝还没说开宴,他这里就先动了筷子一样。 晏斯年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刚刚有些懵懂的孩童,一点点的试探着大人生气的底线。 他试探的毫无掩盖,不只是他们父子,就连大臣们也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在等皇帝的反应。 就在现场的气氛达到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时,皇后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种氛围。 景天帝本以为会是聪明的贤妃最先开口,没有想到,先说话的是皇后。 他不等晏斯年站起来,就哈哈大笑着拿起酒杯,“皇后说的对,这次宴会确实是专门为太子办的。不过太子这一次南行,不光是要视察河道,还要看一看咱们大晏朝的天下,看看天下的黎民百姓。这天下现在是朕的,可来日却是太子的,只有亲眼见过他们的每日劳作,吃过他们的一茶一饭,才能在心里真的记着这天下的百姓。” 随着景天帝喝下了杯中的酒,在晏斯年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82章 贵妃无法成功的计划 “浩然正气冲霄汉,惊醒了星斗闪闪寒。骇浪奔涛增婉转,风叱云咤也缠绵。大江待军添积炭,赤壁待君染醉颜,松柏劲骨当岁寒,尔谈笑而去谈笑还”戏台上唱念做打,做艺的人一开嗓,就把宴会的气氛推了起来。 因为是小宴,人少又摆了戏台,虽然皇帝还在上面坐着,但是下面的人,并没有太过拘谨。 一酬一酢,飞觥献斝,大家语笑喧哗好不热闹,甚至有些人还上前,对着陛下和太子敬酒,景天帝也都笑着喝了,晏斯年虽然没有笑,但是只要不打扰他投喂身边的人,他自然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 孟贵妃在一边根本没心思搭理皇后不时看过来挑衅的目光,她的心思全在晏斯年,身后的仁谷身上。翔公公已经给她的玉华殿传了话,已经交代好仁谷了,今天晚上一定把太子带过去。 这个仁谷贵妃也是见过的,当年还在那翔公公的穿线下,特意来给她磕过头。因为他是在太子身边出入的人,在东宫里也算是一个重要的位置了。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东宫里的宫人大清理,换了一大群人,他居然还能留在晏斯年的身边,就冲着她也高看他一眼。为了今晚的事,她还特意让人给了他一百两的银票。 可是现在晏斯年的酒也没少喝,怎么不见他把药给他下进去。难道不用药,他也能把晏斯年骗出去不成。 就像她不看皇后一样,仁谷也是一个眼神都没往贵妃这边瞟一下。 昨天晚上从太子的书房离开后,仁谷就觉得自己被人给跟上了。有人在东宫里鬼鬼祟祟的,仁谷自然不会放过,他有意的将人往僻静的地方带,那人也是不客气,见了四下没人,就直接动了手。 仁谷的功夫不好,也只是和他那些哥哥们比,而且他的轻功是真的好,闪展腾挪间硬是没让对方得手。 倒是对方先停了手,打了几个暗卫专用的手势。 能在宫里出没的,又不是东宫的暗卫,那么只能是皇帝的……不是,皇帝的暗卫跑到东宫里杀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是没把他们东宫暗卫放在眼里啊! 暗九(假仁谷)直接得理不让人,拉着对方就要去找暗一。 大家虽然彼此都不认识,但是都是一个暗卫营出来的,没有鱼情还有水情呢! 那个暗卫明显是个嘴笨的,暗九说十句,他也抢不上一句。最后只能来了一句。“奉陛下旨意。” 直接把暗九噎在了那里。“那……那……那你也要通个气啊!不对!陛下为什么要杀我???” 现在这个仁谷是太子的暗卫扮的,那么不太可能是贵妃的眼线,所以自己要杀哪个仁谷?皇帝的这个暗卫看了一眼仁谷,趁他不防备,直接点了他的穴道,扛着就走。 然后仁谷十分有幸的见到了陛下的暗卫的首领,虽然没看到脸。 听到了派去东宫那个手下的汇报后,那个暗卫首领也是无语的盯着自己的手下。“人不对版,那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回来报个信不就好了。 “万一要是这个也杀呢?我回来的功夫,他再跑了。带回来方便,要是不杀我再送回去。”那人看着自己的首领说的理直气壮。 【你也不怕麻烦。】可是首领也不敢说,现在的队伍不好带,这个虽然憨了点,可胜在听话,功夫也不错。“那你送回去吧!” 那人二话不说,扛人就走。把暗九送回原地,解了穴道,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气的暗九原地直跺脚,又不敢高声,只能小声的嘀咕:“不是?就你有首领是不是,我也有,我找我暗一哥去。” 暗九转身就去找暗一告状了。 今天一早,暗一就到太子面前禀告了昨天晚上和陛下的暗卫首领沟通的结果。 当然这些的互通也是陛下允许的。手下去杀仁谷出了纰漏,那个暗卫首领自然要报给陛下。 景天帝听了暗卫首领的话,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东宫要是有人来问,如实说吧!” 原来孟贵妃要算计晏斯年的事,被皇帝知道了。还是那句话,皇宫里的事,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可是就是有些人不信这个邪。 在皇帝的这里,自从知道晏斯年是年年的孩子起,后宫的那些女人不光入不了他的眼,甚至都勾不起他去应对的心思。所以贵妃和皇后如何的不对付,他也只是从中和和稀泥,或者各打五十。 但是想把手伸到东宫可不行,伸出来的爪子自然是要被砍了的。 昨天晚上不止是仁谷,还有那个冷宫里的翔公公和他发展的那些下线,全都被陛下的暗卫清理了。还有贵妃安排的人,也都被陛下的人监视着,一但有所动作,直接清理。 贵妃这次也是下了狠手,年前就有太子喜欢稚女的流言,虽然随着小八的出场不攻自破了,但是流言这东西只要是出了,就有傻子信。 当时的贵妃还想用姜贵嫔的侄女给晏斯年下套,被小八无意撞破,还是晏斯年帮忙善的后。 如今她又想用这一招,不过人选换成了两个三品司政家的小孙女,一个六岁,一个八岁。她甚至安排好了人,只要晏斯年一进到清悠阁里,就毁了那两个孩子,到时候晏斯年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可以说是百口莫辩,再加上之前的流言,到时她在带着皇帝一起去堵人,一定能做实了太子的不堪。 皇后你敢给我的儿子三个老嬷嬷做妾,我就敢让你儿子的东宫里多两个坐在高位的稚女,毕竟是堂堂三品大员家的女孩儿。 当然,她这个计划实现不了,不说陛下的清理,就是东宫这里也盯着冷宫和贵妃的手下呢! 而且现在的晏斯年早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单纯的太子了,就算现在身边留着的是真的仁谷,他们也不会有一分的胜算。 第183章 皇后的病好了,贵妃就病了 孟贵妃的神情被景天帝看在眼里,他的眼中有冷光闪过。 今天皇帝给足皇后面子,又何尝不是在敲打贵妃。 只是孟贵妃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不然在这一花一草,都要争一争的后宫里,贵妃早就发现这一点了。 一场宴会表面上,无风无浪的办完了。甚至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最高兴的要属皇后娘娘,虽然宴会结束后,皇帝并没有和她回坤德宫去。但就凭着皇帝今天对她的态度,就能让她心情舒爽,甚至也激起了她的斗志,想来之后几日的后宫中,要尽显皇后的威风了。 贤、德、淑三妃的心情也很好,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小波折,但是整体来说这次的宴会是成功的,甚至连个打破盘子碗的都没有。反正在宫里做事,大家都秉承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今天晚上三个人能睡个好觉了。 老秦国公的心态也不错,看皇帝的态度,对他们家与东宫的走动,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而且皇帝可以说是,把对太子的期许摆在了明面上了。就差敲着锣告诉所有人,日后太子继承皇位是板上钉钉,绝不会变的,效忠朕的人们,快去效忠太子吧! 自古以来,皇帝都怕太子长大,或是成长的太快,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像他们这位帝王这样的真是少有,只要是没有什么阴谋的话,那倒也有利于他日朝堂上的更迭。 当然现在投到太子门下的人,还有太子手下,并不惧怕帝王的阴谋。他们比谁都清楚,就算太子现在要夺位的话,就算是用手下和武力硬刚都能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更何况如今太子驾座东宫,是天下储君。 老秦国公决定回去就给三孙子好好说一下皇帝的态度,让他不要想那么多。还要安抚一下,自从听了她三哥主意后,就对外称病的孙女。否则他真怕哪一天,这个孙女一时想不开,提刀砍了自己的三孙子。 这个孙子虽然心眼多了点,但是收拾收拾还能要…… 今晚睡不着觉的人也是有的,比如说那些有上进心的皇子们,还有其他势力和别国的探子们。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太子的这一次南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当年福王带着军队,都能把自己搞丢了,他们就不信这位太子殿下会老老实实的跟着太子的銮驾走。 至于贵妃,她回到玉华宫的心情,只能用抓狂来形容。 她先是怨恨仁谷拿钱不办事,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在宴会上与大臣们谈笑风生,和皇帝父慈子孝,甚至还有功夫投喂身边的小宫女。全程都没有离开过妙音阁,更不可能去她安排好的清悠阁了。 之后当她看到自己让人拐走的,那两个三品大臣家的孙女,出现在宴会上,还被皇帝赏了点心时。她当时就能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 等她回来后,发现除了她玉华宫里的人,外面那些手下都联系不到时,她彻底软了身子。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后,她马上让人给三皇子送信,之后就紧闭宫门,称病告假。 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皇后的病好了,贵妃就病了。 想来明天一早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后会很开心。 我是悄悄出宫的分割线——e = = (づ′▽`)づ 晏斯年和小八两个人谁也没带,手拉着手跃过宫墙,到城里去找那只在掌灯后出摊的牌楼馄饨。 暗九倒是想跟着来,但他今天晚上要安排好仁谷的死,毕竟仁谷这条线上的人,都被皇帝杀了,仁谷也不需要存在了。 初春的夜晚还是来的很早的,都城的百姓家中,早已点起了萤萤烛火。 街面上这一点的黑暗,对于晏斯年他们两个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何况还有不少临街的铺面,在门头上挑着各色的幌子与灯笼。 “你知道灵儿姐姐说的那个牌楼馄饨在哪吗?”小八问晏斯年 晏斯年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那家馄饨,但是既然提到了牌楼,想来也不难找。 都城里到是有几座皇家所立的牌楼,但是那下面都有兵守着,百姓自然不敢去摆摊。而与私人有关的,也只有在北城那边,有一座前朝时留下的,六元及第的牌楼了。 都说是东贵西贱,南富北贫。北城那边住的人多是贫苦大众,家里的男人大多数也都是干苦力的。 还有就是一些穷书生,也会在那边租房子。一则是那里的房子便宜,再来也是想沾一沾那六元及第的好兆头。 现在晏斯年和小八的位置在都城的南边,他没有直接带着小八去找那个馄饨摊子。而是把小八带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扣门后,有一个满脸沟壑的老人打开了门,看到是晏斯年后,马上就把人让了进去。关上门,对着他们两个一阵的比划。 晏斯年对着他交代了几句,只见他不住的点头,可以看出来,他只是一个哑巴,但不聋。 晏斯年带着小八来到后院,那个老人并没有跟进来。 “刚刚的那个人,你叫他王古就好。”晏斯年见小八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交代了一句。 小八转过头,看了一眼晏斯年,又四下看了看,这个院子里的摆设,问道:“这里是哪?” 一个不太大的院子,正前方是连三间的正房,两旁各有一间厢房,屋子里都没有点灯。院子可以看的出来,打扫得很干净,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木头搭的架子,应该是葡萄架。小八感觉到了架子边上的地里,埋着葡萄藤的根,在那架子下面有石头的桌子和椅子。正房门前的石阶边,还有两个半人高的荷花缸,其它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晏斯年用手拍了拍其中一个荷花缸,“这里有两条暗道,一条通向城外。” 然后又拉着小八进了屋子,打开了衣柜,取出一套衣服。关门时,用脚跺了跺柜前的地面,“还有一条通向东宫。”转身时,又在小八的耳朵边,沉声补了一句:“我的书房里。”随后就进了隔间去换衣裳。 这个屋子里布置的也是十分简单,进门处有一张八仙桌,右手边的靠墙处有一个硕大的衣柜。左右各有一个房间,一个里面是床,一个里面是书案。一眼望去,清清楚楚。 第184章 叫我什么 但是这屋子里并没有人气,显然是没有住人的。 刚刚听了晏斯年的话,小八运用土系异能,感受了一下脚下的土地。 在大概十多米深的地方,那宛如蚁穴一样的地道,到处遍布着。小八是真的很佩服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土系异能也可以,在这么深的地方,挖这么多的洞,还没有塌。 小八在等晏斯年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土层的松动,她顺手就给加固了一下。 晏斯年今天参加宴会穿的是太子的常服,虽然不像太子正装那么打眼,但那件衣服在主要的地方,也是绣了龙纹的,自然不能穿着逛街,所以才会想到来这里换一件。 没有让小八换则是因为这里只有一些他的衣服,再则小八今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比较简单,一身盘金彩绣棉衣裙,配了一件织锦绣如意云纹的对襟外裳。 换好衣服的晏斯年,又还给她拿了一件,自己留在这里的素色长袍,披在她的身上。 而晏斯年自己则是一身简单的学子服,让平日里冰冷严肃的他,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王古还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不大,青围油顶,一匹又黄又瘦的马拉着车,瘦是真瘦,黄是指马的毛色,不是说马的气色不好。 晏斯年把小八抱到车上,自己则坐到了车辕的位置。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行。 小八第一次发现,这个每天在东宫里,被人抬来抬去的金主太子,居然还会赶车!她也不再车里面坐着了,而是和晏斯年一起坐到了车辕上。 小八开心的和晏斯年离开了这座在她眼中简单的宅子,去吃馄饨了。却不知道,都城里又有多少人,想找这座宅子都找的快要疯了。 从南城到北城,穿过热闹的人群,也走过僻静的小巷。当他们来到北城的时候,街面上,只剩下了一些晚归的人,每一个都低着头,急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 晏斯年指着远处的一个高大的石坊,对小八道:“那就应该是他们说的牌楼了!” 小八吸了吸鼻子,圆圆的猫儿眼闪着亮光。“我闻到鸡汤的味道了,好香啊!”说着,她就要顺着香味跑,被晏斯年拦了回来。 “丫头,出门在外,你打算叫我什么?”这丫头对着自己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在正式的场合倒是会喊【殿下】,私下里说话从来都是你啊我的。晏斯年忽然想知道小八能想出一个怎样对自己的称呼。 听到晏斯年这么问,小八就知道,太子!殿下之类的肯定不行,那就叫名字呗,名字起出来不就是给人叫的。 “晏斯年!” 毫无预兆的突然听到小八用柔软甜腻的声音,吐出这三个字,晏斯年的心漏了一拍。 上一次听到自己的全名,还是在前世幽禁自己的圣旨上。这三字从被记上玉碟的那一刻起,被人连名带姓的叫出来的时候,真的是太少了。 晏斯年握紧了,拉着缰绳的手,眼睛落在小八的粉嫩的唇瓣,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抚了上去。没想到,从这里吐出的那三个字,真的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他真想让她不停的喊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当他的目光向上,落在小八那疑惑的双眸上的时候,就只剩暗自摇头了。 “要是不能叫名字,你说一声就行,不用动手捂我的嘴。”放到嘴边的东西,小八就想张嘴咬。 晏斯年撤回了手,“不能叫全名,再想一个。” 小八:“那……晏先生?”听说这是对人最尊敬的称呼! 晏斯年:o__o \"… 摇头 小八:“小哥哥?”末世那些人说了,这是绿茶最爱。 晏斯年:Σ(⊙▽⊙\"a 摇头 小八:“晏哥?”逢人就叫哥,福利自然多。 晏斯年:(¬_¬) 摇头 小八:“年哥?”“年?”不让叫哥,叫单字!怎么感觉怪怪的? 晏斯年:o(n_n)o嗯! “就叫阿年哥吧!” 决定好了叫什么后,晏斯年把车停在了牌楼一边,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馄饨摊。 一口大锅,一张条案,两张八仙桌,每张桌子又配了四把长板凳。 此时,有一张桌子上坐了三个人,另一张空着,但是桌子没有收拾,还摆着上一桌留下来的碗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往那三个人的桌子上端馄饨,看到晏斯年他们两个站在桌边,没有坐下,忙笑着道:“两位等一下,我马上收拾。” 条案后面,坐着一个有着同样花白头发的老婆婆,正在包着馄饨,听到老人说话,也看向晏斯年他们,并歉意的笑了笑。 收拾碗筷,擦抹桌案,老人的动作倒是不慢。 他等晏斯年坐下后,就开口询问:“我这里是小摊子,只有馄饨,两位贵客,可是要尝尝。” 主要是晏斯年和小八的打扮确实不像是住在城北的人,也不像是来他们这种小摊子吃东西的人。 晏斯年虽然是一身学子服,可是他的腰间,香囊玉佩一个不少,就连笔袋都是绣花带绦子的。而小八的衣服在晏斯年看来平常普通,可那也是宫里的手艺。这样一件衣服要是穿到城北,还镇不住那些穷汉,绣娘们会哭的。 “先来两碗,要是好吃,我们再要。”前一句是对老人说的,后两句是晏斯年对小八说的。 “好嘞!两碗馄饨。请稍等一会儿。”老人转身先去老婆婆那里数了两碗生馄饨,然后把馄饨下到了那个大锅里。 当木头做的大锅盖挪开的时候,小八眼尖,一眼就看到锅里支出的四只鸡脚。小八对别的事情不好奇,但是吃的除外。 她直接就凑了过去,看到那馄饨锅里炖了两只没有头的鸡,整个的只是没有头。除了四只爪子在外面支着,其余的地方全都在锅里。锅里的汤已经被炖得,隐隐的泛出了乳白色。 小八用她三年来混在膳房时的经验来看,这锅汤绝对是老汤,这两只鸡也炖了不止一天了。 第185章 吃馄饨 小八用她三年来混在膳房时的经验来看,这锅汤绝对是老汤,这两只鸡也炖了不止一天了。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我这老汤已经炖了快三十年了。这锅里的鸡,如今是五日一换,等到了夏至之后,就是三日一换了。” 一锅汤炖了三十年,怪不得这么香。就是御膳房里的老汤,也不过是炖上个三五日,其他的全靠御厨的手艺和调味。 看着一个个如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胖胖的馄饨在老汤中上下滚动,小八都要‘哇’出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个的馄饨,宫里包的讲究的是小巧精致,煮熟之后,那皮薄的就像透明的水晶,晶莹剔透。 而这里的馄饨,一个个的都快赶上饺子的个头了。 守着煮食物的锅,是小八的一个‘小’爱好,但是煮馄饨的老人却不知道啊!他还以为这是哪一家的小姐好奇,没看过煮馄饨,或者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锅? 毕竟他家的锅是特制的,常常有小孩子围着他家的锅喊“好大的锅!” 怕自己的动作太大,把锅里的汤汁溅到小八的身上,老人家的动作都拘谨了起来。不要说是烫到人了,就是污了衣服,卖了他们两个老家伙也赔不起。 晏斯年自然也看出了老人的不自在,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对着小八他只有顺着,宠着的,怎么可能因为别人打搅了她的兴致。 (作者提示:晏斯年是太子殿下,任何人看到他都要跪地磕头的。看文的小可爱们要是没有同等的社会地位,请看管好自己家的小宝贝(熊孩子)不要让他们的无理、无知的行为,打搅或是破坏别人正常有序的工作与生活。当然要是你们家的小宝贝(熊孩子)有小八的本事,这句话当我没说。) 这时另一张桌上的三个男人,已经开始要喝他们的馄饨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一个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笑着说:“两位哥哥,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剩下的两个人一胖一瘦,同时看向了桌子上的油纸包:“什么好东西?” “嘿嘿!” 三个人,瘦子叫张三,胖子叫赵四,剩下的一个叫王五。 王五嘻笑着打开油纸包,只见里面有一些零散的猪头肉和一些被撕碎的鸡肉,仔细看看,还可以看到一些被剁碎的猪脚和猪尾巴。 “这是哪来的?”张三问道。 “今天交工的时候,我路过陈六爷的屋子,正好陈六爷刚吃完。我多会来事啊!直接就去帮忙收桌子,我问陈六爷剩下的东西放哪?六爷直接就说赏我了。我就直接都给包回来了。”王五一脸占了便宜的样子。 这三个人就是打零工卖苦力的,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上十来的钱,不好的时候,饿上三天也是有的。白得了这么些的肉,虽然是别人吃剩下的,可三个人还是很高兴。 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馄饨,再吃上一口猪头肉,美的三个人直吧嗒嘴。 王五捡了一块猪尾巴在嘴里来回嗦了着,感慨到,“这要是有口酒就美了。” 于是他对着正在煮馄饨的老人喊:“董大爷,你这有酒吗?” 董大爷的心思全被盯着他锅里馄饨的小八引走了,还没来的及回王五的话。 就被另一边的赵四给截了,“喝什么酒,喝多了明天起不来,又耽搁一天的活计。” 张三也道:“你四哥说的对,好好干活,攒些钱,来年也娶个媳妇置个家。” 王五吐出嘴里的骨头,回嘴道:“我不,我现在多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再说了,娶媳妇有什么好的?!万一碰到一个像嫂子那样的,一天不得打我八遍。” 这话他是对着张三说的,张三的老婆在他们那一片是出了名的厉害,有事没事就追着张三打。别看张三挺大个个子,看到他老婆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他老婆一瞪眼,他就腿软。 “我看嫂子挺好的!说话办事,齐了咔嚓脆!”赵四一脸认真的看着张三。“什么时候让嫂子带带我家那口子,一天天慢慢悠悠,温温吐吐的,连大声说话都不会!”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谁不说咱弟妹是最温柔贤惠的,我要是有个这样的老婆,做梦都能笑醒了。”张三鄙夷的看着赵四。 “咦!你们这是……”王五手里攥着筷子,虚点着张三和赵四两个人。 “你想说什么?”两人一起看向王五。 王五挠头想了想:“戏台上那话,是怎么说来的?对了,你们这叫姻缘错配,要不你们把媳妇换换吧!啊!” 董大爷刚把一碗馄饨送到晏斯年那一桌,打算回去,去取第二碗,正好路过王五的身后,听到他说的话,直接就在他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这也没喝啊!怎么就多了?胡沁什么呢?这话也是能瞎说的!” “还有你们两个!”董大爷指着张三和赵四,“少听他胡说八道的,两口子过日子,要多看看对方的好处。” “当然,当然。”张三和赵四两个人嘴上虽然应和着董大爷的话,可是当两个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又错开的瞬间,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认真。 小八在董大爷去端第二碗馄饨时,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边上。 “这位少爷,让您见笑了,都是粗人,说话也没个避讳。”董大爷借着送馄饨,对着晏斯年解释了一下。 “无妨!” “您大肚!对了,本店的馄饨虽然是鸡汤吊的,但却是素馅的,您二位尝个新鲜,要是不好吃,也请多担带。”董大爷怕这二位吃惯了好东西,到时候觉着不好吃,再把摊子掀了。 “吸溜!吸溜!” 董大爷的话还没说完,小八那里已经吸溜了半碗了。 第186章 小丫头可真是自己的福星 给董大爷都看愣了,回过神来后,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董大爷笑着问晏斯年:“这位公子,这么晚了来城北,是办事还是找人啊?要是找人的话,老汉在这里摆摊也有三十年了。” 董大爷的意思,你要是找人,快点问我,我给你指个路。 你身边的小姑娘吃东西太吓人了,这么热的馄饨,这么快就下嘴。快看……她一碗都吃完了,她开始吃第二碗了…… 董大爷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馄饨摊都摆了三十来年了。尤其是来他这里吃馄饨的,大多数都是像刚刚那一桌,干苦力的粗人,吃相更是千奇百怪,但是像这么吃东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不是来找人。今天就是专门来吃馄饨的。”晏斯年对着董大爷点了一下头。 董大爷听到是专门来吃馄饨的,这才敢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这一看,让他心中一惊【都说他们大晏国的太子,长的是五洲第一美人,眼前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比的上啊!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这时就听晏斯年继续道:“在学堂里听说,您这里的馄饨是特别好吃。” 听到晏斯年这么一说,再看一眼他身上的学子服。董大爷就懂了,在学堂里的学子有贫有富,想来是哪个住在北城这边的学生,在外面吹嘘了自家的馄饨,引得这位富家公子来这里猎奇。 知道不是麻烦,董大爷就不打算再继续打听了。 “好吃吗?”看着小八把两碗馄饨都吃了,晏斯年问了一句。 小八点头。“吃着实在。” 可不是实在,一碗十个馄饨,馅大皮也厚。就算是生的上称,称一称也有半斤多,煮熟了,一碗馄饨连汤带水,也有一斤了。 “还吃吗?” 小八继续点头,想了一下说:“一会儿分你一个,挺鲜的。”馅里虽然没有肉,但是应该放了剁碎的小鱼或是小虾,小八可以吃出鱼腥的鲜味。而且外面的馄饨皮也吸满了鸡汤。在晏斯年口中,可能没有定食局里康公公做的好吃,但对小八来说,已经很是不错了。(小八祖宗,在你这里有不好吃的吗?) 听到小八说只分给自己一个,想来她是很喜欢。 晏斯年拦住了要走的董大爷,递给他一个荷包。 董大爷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角银子。他刚要高声说些什么,就被晏斯年阻止了。 没有大大咧咧的直接给,而是放在荷包里,就是怕在北城这样的地方,财帛动人心。两个老人如此辛苦的,自己支撑一个小摊子,想来家中是没有成年的儿孙。要是被人发现他们有银子,再动手去抢,岂不是害了他们。 “不用声张。今天晚上不论你家有多少馄饨,我都要了,要是有人来吃,你正常卖也好,送也行。只要不断了我这一桌的馄饨就可以。”晏斯年低声的向董大爷交代着。 一碗馄饨不过是两个大钱,这么大的一角银子都能把自己的摊子买下来了,董大爷自然是点头的。 另外一桌的三个人,一个正在低头,在油纸包里找肉吃,其他两个各怀心事,倒是都没往这边看。 董家的大锅,一锅一次能同时煮下五十个馄饨,也就是五碗。董大爷走到老婆子身边,一边数着馄饨,一边小声告诉她,今晚辛苦些,多包点,有人包场,全部由那位公子结账。 就在董大爷煮着馄饨,小八等着吃的时候。 远处晃晃悠悠的过来了一座柴火山。一捆捆的柴火堆在一辆独轮的小车上,码的非常的高,高到看不见推车的人。最逗的是柴火堆的顶上还趴着一个人,不停的喊着,“向左,向右,小心墙。” 董大爷看见了,急忙迎了过去,帮着推车的人把车停好,又把那趴着的人扶了下来。 “这不是李秀才吗?你怎么和春哥儿在一起啊?” 董大爷没想到上面下来的会是李秀才,这位不在家里读书,怎么让春哥儿给推回来了? 只见那李秀才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一个劲的直打哆嗦,抖着手指着春哥儿道:“他……他他……他有辱斯文。” 王五也是个狭促的,听李秀才他了个半天就瘪出个有辱斯文,便接了一句。“他……他他……他怎么有辱斯文?” “他把我放在柴火上面!”李秀才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喊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那个叫春哥儿的,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也并不高大,刚刚他先去和条案后的老婆婆打了招呼,然后拿起条案上,暖袋里的水壶,直接嘴对嘴,长流水,一口气喝了大半壶,这才有功夫搭理李秀才。 “我不把你放在柴火上,还放在山里不成。我好心救你,你倒好,一路上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 董大爷给李秀才倒了一碗水,转身问春哥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春哥儿今天上山打柴,回来的路上,想去解手。因为现在是二月,草都没长起来,他就把柴放在路边,想往林子的深处走走,最好能找棵大树挡一下。谁成想,大树是找到了,他刚蹲下,就看到大树下有个树洞,里面就躺着李秀才。 “吓得我屎都没了,我一看还有气,就把他扛出来,放到柴火顶上了,谁知道这个家伙半路上醒了,然后就开始连喊带叫的。”春哥儿对着李秀才翻了个白眼。“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什么卧薪尝胆吗?我把你放在柴火上面不是正好吗?” “那也没有卧那么高的薪的!”李秀才都要喊破了音了。 看着李秀才惨白的脸和颤抖的手,还有那满头让人不易察觉的小汗珠。小八大概知道这个李秀才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他好像是有恐高症。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回到馄饨锅那里了。小八在暗暗掐着时间,刚刚煮上一锅的时候,她是从头看到尾的,能推算出这一锅什么时候熟。 而晏斯年则在盯着那个叫春哥儿的人看。看了一会儿,他把手放在了小八的头上,来回揉了揉。 【没想到啊!陪小八吃个馄饨,还有这么大的收获,小丫头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第187章 读书读傻了 这个叫春哥儿的人,此时没有晏斯年印象中那么高大,脸上也没有那两条狰狞的伤疤。但晏斯年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经常站在晏弘阳身后的福王的亲卫,那个叫逢春的人。 此人力大无穷,还能百步穿杨,这是晏斯年亲眼见过的。传说他还懂兽语,可以沟通百兽,这一点晏斯年不知真假,可是当年说的人很多。 这时大家见李秀才已经不那么抖了,便开始问他为什么会在树洞里? 王五说:“对啊!今天早上我出去上工时,还看到你娘出来买早点,说是你读了一夜的书,她还和林婶子商量,今天要去林婶子家做活,免得打搅你睡觉。你又是什么时候上的山啊?” 这个李秀才坐在那里,也不抬头,也不说话。 其实,他就是读书读傻了,放着考试用的正经书不看,偷偷的看一些杂七杂八的,而且不但看了,他还信了。头天晚上,他看了一夜的《秋雨孤灯话鬼狐》被书里的女鬼迷得神魂颠倒,看着书中写着,有一个书生偷了女鬼坟上的一块砖,就有女鬼追着要嫁给他,还自带了好多金银财宝当嫁妆,还让自己的鬼姐妹去给书生偷考题,让那书生当了状元。 这一切把李秀才看得是热血沸腾的,于是他趁着他娘不在家,自己就出了门,打算到山上去,找一个孤坟拿块砖回来。 但他却忘了,他平日里只去过学堂和书斋,连城门都没出过。甚至还是因着春哥儿常出北门,去山上打猎砍柴,他才知道北城外有山的。 到了山上别说孤坟没找到,他把自己都丢了,溜溜的在山上走了一天,又困又饿又冷。最后他只记得自己找了一个大树,想要靠着歇歇脚,人往后一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今他怎么好意思和大家说这些,只能低头不语。 因为馄饨还没熟,董大爷就先给他和春哥儿,各端了一碗馄饨汤,让他们喝了暖暖身子。一会儿等馄饨熟了再给他们盛点吃。 张三和赵四见了,就提出要把李秀才送回家去。几个人的家住得都不远,不过是街前街后。 张三说:“这么晚了李秀才还没回家,他娘不一定怎么着急呢?让他回家吃吧,他娘肯定能给他留饭。” 李秀才也点头,表示要回家。 于是张三和赵四就扶着李秀才走了,临走时,赵四还不忘提醒王五也早点回家,明天还要去等活干呢。 王五看着春哥儿在那端着碗喝汤,就问他:“李秀才都走了,你不回去。” “回去干吗?我等着吃馄饨。董爷爷你说要请我吃的。” 董大爷本想顺着就答好,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的馄饨都被人包了。虽然人家说不耽误自己卖给别人,可是这白给别人吃,董大爷怕那位公子不高兴,也就没回答。 正好王五接了一句:“林婶子肯定也给你留饭了,你不回去吃,看婶子不打你。” “没事,我爹最近没出活,剩下的饭他能吃,这个点了我不回去,娘肯定知道小爷我有地方吃饭。” 王五和春哥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闲逗着。 董大爷走到了晏斯年的面前,“这位公子,这个是自家孩子……所以……那个……” 董大爷这话有点不好说出口,还好晏斯年打破了他的尴尬。 “一会儿多给他盛点,我看他人不大,力气可不小,一定是个能吃的。这是店家的孙子?” “不是,不是。我们老俩口就一个女儿,早年出嫁,后来随着她男人家搬到别处去了,离得远几年也见不到一面。这孩子是我们邻居家的,叫春哥儿。大名叫林逢春。” 晏斯年的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 “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样子倒是挺机灵的。” “这孩子确实机灵,长的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就跑出来自己找活干,见了人就爷爷奶奶的叫。他爹是个车把式,哪里要是有出远门的,他就去跟车,当个副手什么的。他娘就在家缝缝补补给人家洗洗衣服之类的。两口子都是实在人。” 董大爷也是看晏斯年的气质不像一般人,出手就是银子。他就有意在晏斯年的面前多提了几句,万一这位公子能看上春哥儿呢,不论是给春哥儿介绍个活计,还是手指缝里漏点什么的!都是春哥儿的运气。 “这孩子懂事,就是爹娘太老实,俩口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耳根子还软,头两年有跑船的路过,看到这孩子的力气大,就要把他带走,说是好吃好喝钱还多,那俩口子也能点头。要不是我家老太婆看见了,抱着春哥儿不放手,硬是等来了街坊四邻,这孩子现在还不一定在哪呢?他们怎么就不想想,那跑船的在海上都是九死一生,出去一趟能活着回来的人,都是命大。唉……!!” 王五和春哥儿逗了一会儿嘴就回家去了。春哥儿在那里收拾桌子,这时锅里的馄饨也煮好了。一口气盛出了五碗,给了春哥儿一碗其他的都放到了晏斯年他们桌上。 晏斯年哄着小八,让她不要吃那么快,没人跟她抢,都是她的。 小八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馄饨的春哥儿,表示不信! 晏斯年也看向了春哥儿。 林逢春,如此看来自己并没有认错人。他是怎么跟在晏弘阳身边来着? 对了,好像是他的父亲被山贼杀了,母亲听到消息也跟着走了。他处理好父母的丧事,就一个人去给他父亲报仇了。然后就浑身是血的躺在路边被晏弘阳捡到了。 听说是晏弘阳让人平了山贼给他父亲报了仇,他是为了报恩才跟着晏弘阳的。 “你叫春哥儿?” 第188章 林逢春 春哥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过去。他早就看到那里坐着的两个人了,一看就是富贵人,他自然也没敢多瞧多问。如今听到喊自己,忙放下手里的馄饨,笑着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公子你喊我?” 晏斯年点头,“多大了?” 一边的董大爷一个劲的给春哥儿使眼色,让他好好回答。 春哥儿本来就机灵,而且也明白董爷爷不会害自己。 “下个月就十四了。我是在树发芽的时候生的,我们这里以前有个老秀才,给我起了个大名叫逢春,正好我家里姓林。大家都叫我春哥儿!嘿嘿!” “你现在做什么营生,卖柴火吗?”晏斯年刚刚看到他推回来的柴火可不少,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那他的日子应该也能过的不错。 “不是,这柴火是我专门给董爷爷砍的。他们家的老汤不能断火,我隔个四五日就给他们砍一车。”董爷爷老俩口对他好,他自然是感恩的。 “我也没干过什么正经营生,哪里有用人的,我就去哪,可是我岁数小,他们都不爱用我。所以没事干的时候,我就去山里找吃的。呀!对了。” 春哥儿说着话,一拍脑袋,转身就向那堆柴火车走去,从柴火底下掏出两只野鸡来。比稚鸡要小上一些,也没有那么长的尾巴。 “董爷爷这两只鸡给您,看看多肥,您又省下两只鸡。” 董大爷家里的馄饨要用老汤,就要保证汤底的火不能熄,一直保持着开锅的状态。没有汤了就要加水,鸡炖烂了就要换新鸡,这不断加水换料的汤,只要是不停火,就是炖上一百年也不会坏。 平日他用的鸡都是买来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董大爷还是在家里养了十来只老母鸡。而意外这种东西一年总有那么几次,例如连着下几天的雨了,卖鸡的都没出门什么的。这时候董大爷就会杀鸡,杀一回就心痛好几天。 “正好,我原打算明天换的,既然有了两只现成的,我现在就换上。”董大爷接过鸡,心里嘀咕。平日里这个时候正是人多的点,今天是怎么了?别说吃馄饨的了,连走路的人都越来越少了。要是没有这位公子,我今天晚上就亏大了,这位公子真是我的贵人啊!也好,趁着没什么人,我把这两只鸡收拾了,明天就不用起早了。 其实董大爷不知道,就在刚刚春哥儿带着李秀才回来的时候,有一队官兵早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把这里的路口都戒严了。要不是春哥儿走的快,他今天都进不来牌楼所在的这条街。 晏斯年和小八是偷偷跑的没错,但是暗卫和太子近卫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两个首领一碰面,就决定了由暗卫出去找人,找到后近卫队接应。 在小八吃上第一口馄饨的时候,暗一就到了。 晏斯年和小八自然是知道的,晏斯年想的是,来的有点晚,回去要让暗卫们加训。在晏斯年的认知中,暗九知道自己要带小八吃牌楼馄饨,暗一他们这时候才找来,就是欠练。 而暗一那里因为暗九另有任务,找太子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知会暗九。所以……(⊙﹏⊙)b 至于小八,她和暗一没有那么的熟,就算有些交情,也是因为暗九。尤其在吃东西的时候,她更不会和他打招呼了,万一他让她请客怎么办? 接到暗一的消息,近卫队迅速出动,护卫太子周边的安全。当然是在不打搅太子殿下的情况下。 把鸡给了董大爷,春哥儿又回到晏斯年面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晏斯年那张仿若精雕细琢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提醒春哥儿快回去吃馄饨吧,要凉了。 此时要是有人盯着晏斯年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黑的可怕,像是那永不见底的黑潭,带着要沉祭众生的欲望。他心里想的则是,【晏弘阳的东西啊,看着就不顺眼,要不然……毁了吧!!】 耳边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把晏斯年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小八端起最后一碗馄饨时,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好像是说,要给晏斯年一颗馄饨来的。于是她用勺子捞了一颗馄饨,放到一旁的空碗里,想了想,又给添了一勺汤。 顺手把勺子放在碗里,移到了晏斯年的面前。 晏斯年看着自己眼前这颗又白又大的馄饨,孤零零的躺在碗底,周围还有一些浅浅的汤水。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头看向小八。 “再来一颗,只有一个你不觉得它太孤单了吗?” “那还给我,在我这可热闹了,他们一碗都能团圆。” “我就喜欢一对。再给我一个,我让老板再给你煮一锅。” “成交!”小八飞快的又在晏斯年面前的碗里放了一颗馄饨。 晏斯年没有动手吃,只看着这两个一对的馄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老板在煮一锅。” “好嘞!”董大爷听到晏斯年的话,马上就应和了一声。 把手中收拾好的两只鸡放在单独的一个锅里炖上,再加一个粗布包进去。 这布包是老婆婆做的,里面是去肉腥的调料和草药。要替换老汤里的新鸡,是不能直接放生的进去的。要先把生肉里的血水和脏东西都煮出去之后,才能往老汤锅里放。 又数了五十个馄饨下到锅里,董大爷心中暗想【这位小姐已经吃了六碗了,我可是看着呢,那位公子一口也没吃。这五碗不会还是那位小姐吃吧!这是养了个饕餮吗?】 小八这里看着锅里煮着的五十个馄饨,也在考虑要不要吃的问题。在保障食物充足的条件下,收集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是本能。虽然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可是看着这么多的馄饨,她就想往空间里收。 但是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不能直接收到空间,只能用带盖的盒子装起来,还要密封的,之后再收进去。面前的碗肯定不行,可是自己空间里也没有带盖的密封盒子或是碗啊! 小八把自己一半的精神力沉浸在那个全是快递的空间里,这是她之前异能集体增长时,进化的新能力,探索被她吞噬的空间,已经不需要她用上全部的精神力了。 但随着一半精神力的沉浸,小八放慢了吃馄饨的动作。 晏斯年发现小八的眼皮在向下垂,双眼也开始向下看,手里和嘴里吃馄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这是……吃饱了……困了?Σ(⊙▽⊙\"a 第189章 林逢春的烦恼 但是晏斯年很快就发现了小八的异常,因为这丫头的奇异之处颇多,此时又没有感到危险,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碰小八。 而是把思绪放回了林逢春的身上。看着那个正帮着店老板忙前忙后的少年,刚刚一时泛起的杀心,早就被小八打断了。但是,他也不可能把这个人留给晏弘阳,要不然……拐走。 董大爷把锅里的两只鸡捞了出来,那鸡已经炖烂了,轻轻一碰,肉都掉了下来。他挑了一些样子比较完整的,装了一盘,又配上一小碟调料,送到了晏斯年的面前。 “东西不好!您二位别嫌弃。”这句话他还是真说对了,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的美食。但对晏斯年来说,这样的肉,是厨房里渣滓,是没有摆到盘子里的机会的,更不要说是送到他的面前。 晏斯年只是看了一眼,随便点了一下头。 “老板,那个叫春哥儿的,除了力气大还会别的吗?” 董大爷眼睛一亮,这是看上春哥儿了。“会,会。他还会打猎,挖陷阱下套子都行,弹弓打的也准。” 看着晏斯年那张没有变化的脸,董大爷有点急了,又想了一下道:“他还会赶车,多烈的牲口,他都能侍弄。” “喔!”晏斯年表现出有一点点兴趣的样子。“那一会儿让他过来,我问问。” “好嘞!”董大爷笑着回去了。 春哥儿正在把剩下的鸡肉分好。平常到了捞鸡的日子,董爷爷都是卖给那些吃馄饨的人。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没有客人? 春哥儿把整块的肉放在油纸上,又把碎肉盛到一个大一点的碗里,交给董奶奶,好方便她带回去。 董奶奶则让春哥儿把那碗碎肉带回去,“让你娘把肉渣炒干,再加点盐粒。你平日里上山的时候,可以夹在饼子里。” 看到春哥儿皱眉,她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我给你做吧。不然也不知道又便宜谁了。” 春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爹娘人不错,就是太老实,耳根子软,还不会拒绝别人。 经常有人上他家要根葱拿头蒜的,他们也都笑呵呵的给。 前些年,春哥儿年纪小的时候,他们家里就没有过余钱,全都被他爹娘借人了,但没有一个还的。后来春哥儿大了些,耍了一回脾气,把家里的钱全部收了起来,告诉所有人,想借他家的钱行,找他要。这才慢慢的绝了那些不要脸的心思。 但是没有钱还有东西,像这碗肉渣,真要是交给他娘,怕是没出锅,就会有人端着碗在一旁等着了。 这时董大爷把春哥儿拉到了一边。 “春哥儿,看到那位公子了吗?” 春哥儿点头,他不明白董爷爷和他提那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在那位公子面前给你说尽了好话,如今他要和你聊聊。一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最好能让他把你带走。但记住,咱可不签死契啊!” “董爷爷我不能走,我走了就我爹娘那样的,不得饿死。” “没你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没饿死,一对不着调的玩意儿。”看来那林家夫妻把董大爷气的不轻。 “那时候不是有我爷奶在吗!” “那你还真等着,他们两个把你卖给人家当赘婿去。” “我不同意,他们还能绑了我上花轿不成?” “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要是给你换了庚帖,过了户籍。你就是人家的,还用的着绑你。” “这……”这一点春哥儿还真没想到,不愧是上了年纪的人,知道的多,想的也全。 “我看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物,这里可是都城,世家布满城,官员遍地走的地方。只不过咱们活在这北城里,轻易也见不到,可算来了这么一个,一会儿你就实话实说,只要他能帮你摆平杜员外一家,你就和他走,那怕是签个十年的身契也行。” 住在北城的穷人虽然多,可也不是没有富户,那杜员外人称杜半城,北城有三分之一的房屋都是他们家的,大家租住的房子三户里就有一户是杜家的。 这杜家原本跟林家是天下地下,八杆子都打不上关系的。但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杜员外有一爱女,相貌惊人,因为这个长相被退了三次婚。气得杜员外放出话去,自己家的女儿不嫁了,要招赘婿。人家招赘婿是因为没有儿子,男子上门去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是可以继承家业啊! 可是他们家不是,他有四个儿子呢!本身姑娘就丑,还不能继承家业,就算是有想做赘婿的人,也不来他家啊。人家是想吃软饭,不是想喝粥。 杜员外放出了话,只要愿意来他们家当赘婿的,他给一百两的安家费,聘礼另算。 春哥儿本家有一个四婶子,因为欠林家的钱不还,被春哥儿撅过几回。一直心里有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想恶心恶心春哥儿,正好当年春哥儿出生时,她给帮过忙,记着春哥儿出生的时辰,于是她就把春哥儿的八字给杜家报过去了。 没成想,杜家找人一算,说是这个八字好,日后能出将入相,禄位高升。 杜家人一听那还不赶紧给自己家定下来,马上就找了三个媒婆上门说亲。 幸好第一次上门春哥儿在家,直接把人撵了出去。可是架不住那几个媒婆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春哥儿也不能天天在家里守着,他只能坚决的告诉他爹娘这事不行。 但就凭他爹娘的性子,一个媒婆都能忽悠着他们割了身上的肉都不喊疼,更何况是三个媒婆了,他爹娘吐口是早晚的事。 如今听董爷爷一说,春哥儿也怕自己的爹娘背着自己去改户籍,那样的话,除非自己想做黑户流民,否则真的要上花轿了。 春哥儿走到晏斯年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点头道:“公子!” 第190章 好漂亮的马 晏斯年示意春哥儿坐下。“董老板一直在我的面前夸你,介绍他的馄饨,都没有夸你的词多。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春哥儿也不瞒着,直接把杜家的事说了一遍。 春哥儿那张还略带幼稚的脸上,布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我家现在租的房子,就是杜员外家的。这件事闹出来后,我想搬家都没有人敢把屋子租给我们,都怕得罪了杜员外。如今我就是想找一家大户人家去做工,也都因为这件事,没有人敢用我。而且出了北城,我们谁也不认识……所以董爷爷才会为我这么着急。” 晏斯年点了点头,眼前的林逢春身上还没有前世那种戾气和对世间一切都无所谓的死气。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开朗的少年,虽然有些烦恼,但仍不失少年的天真,眼睛里还闪着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和向往。 晏斯年能明白春哥儿他们打的主意。这还是因为大晏的一条关于身契的律法,大晏的身契分为活契和死契。 活契是在约定的时间内,给予约定的工钱。这种身契三年起签,一般都是签五年或十年。被雇佣的人身份上还是良民,但是在签约期间父母、宗族不得过问。雇主可以打,可以骂,但不能打死。打死良民是要抵命的,就算是家里有权有势也不行,御史言官会盯着你的。 还有一种是死契,一笔银钱买断一生。从生到死都属于雇主,哪怕你今天签的死契,明天被打死了,人家卷吧卷吧把你一丢,也没有人管。 他们是看中了签约期间父母、宗族不得过问这一条,而这里的有钱人,又都碍于那个姓杜的员外,都不打算雇佣春哥儿。 如今正好遇到自己,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好像也不是不行,晏斯年上下打量着春哥儿,曾经的三品将军,任何职务也不领,天天跟在晏弘阳身边当侍卫。就这一件事,就给晏弘阳挣了好大的面子。 如今他把自己送上门来,侍卫就不用他了,自己到是还缺个车夫,日后封他个二品太仆令,也不让他上职,就让他天天赶着车去给晏弘阳上坟。?(^?^●)? “听说你会赶车!”晏斯年问春哥儿。 春哥儿点头,“会,我爹就是一个车把式,我从小就跟我爹学过,还跟过几回车。” 晏斯年抬手,“那边有辆马车,你去试试能不能驾,只要你能让车走起来,我就雇佣你。” 春哥儿听过大户人家雇人都要问祖宗八辈,还要考验各种本事,最好还要识几个字,他没想到这位少爷的要求这么简单。“真的?不瞒您说,从小我的动物缘就好,我们这一片的猫啊!狗啊!骡子马的都喜欢我。不论脾气多不好的,见了我都听话。” 晏斯年的眼底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是吗?好啊!只要你能让那匹马听你的话,我不单雇佣你,我还帮你摆平杜家,甚至还能给你爹娘找个活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春哥儿听了晏斯年的话,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身子都下意识的挺了挺,站的更直了。“说话算话?” “我从不骗人!”不听话的直接杀了就好,孤无需骗。 春哥儿跑过去看马车了。 小八终于翻到了一大箱子的打包餐盒,还是圆形大号的o(n_n)o~~ 晏斯年和春哥儿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看着那个叫春哥儿的少年的背影。 小八悄悄的问晏斯年:“阿年哥哥,是在给他下套吗?” 晏斯年还以为小八神游去了,没想到还留了一分心神,这么关心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目的不纯。”小八对晏斯年的情绪感知,是属于第六感的直觉。 晏斯年对着小八一笑。“你的馄饨好了。” 董大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托盘,直接把五碗馄饨直接都端了过来。 小八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直接就转移了注意力,抬头一笑,高声道:“再煮一锅。” ‘哐当!’董大爷差点被板凳绊倒。 五碗馄饨小八偷渡了四碗,留下一碗打发时间。 春哥儿看到那匹马的时候,心跳都加速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 此时要是能放背景动画,那么在春哥儿的眼中,这匹马的身后已经开满了红色的山茶花。 春哥儿小步慢走的来到这匹马的跟前,先是轻轻的在马腮下面的颈部上面摸了几下,见它没有排斥,又上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那匹马的耳朵灵活的转了转,还是没有排斥春哥儿的靠近。它甚至还低下了头,打了一个响鼻。 春哥儿在那里又是顺毛又是摸耳朵揉下巴的,只能用爱不释手来形容。要不是怕马吃坏了肚子,他都想回去,给这匹马盛碗馄饨了。 有的人可能真的是天生招动物喜欢吧! 春哥儿根本没费什么气力就把那辆马车赶了起来,甚至还在这条街上小小的跑了一圈。 春哥儿再回到晏斯年的面前,难掩激动。“你这匹马是不是黄骠马?” 黄骠马啊!他只在那些相马人和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过,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一匹活的。 “不是。”冰冷的两个字浇灭了他滚烫的心。 “怎么会?我看过了,黄骠马就是黄马带白点,在它的两侧和腹部有白的斑点,还有就是额头上有簇白毛,它都有啊!还有,还有黄骠马不论吃多少草料,肋条也是显露在外的,所以又叫透骨龙。这些他都有啊?” 春哥儿都快急哭了,刚刚那么美的马,怎么就不是传说中的宝马了。 “它肋条外露是因为没吃饱,它身上的斑点是因为没人给它刷洗,洗干净了,你会发现它全身都有白色的斑点,所以它不是你说的黄骠马。” 看着春哥低下的脑袋,晏斯年慢慢捻着手里的玉牌,没想到还是个爱马的。 “我把它交给你养,养胖了就看出来了。” 春哥儿点头,不论是不是黄骠,他都喜欢刚刚的那匹马。回头看一眼,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春歌儿决定就算它是一匹杂毛马,他也爱它。 最后一锅馄饨已经被小八打包好了,董大爷这里连装馅的盆都刮干净了。 晏斯年看着和董家老夫妻站在一起的春哥儿,点了点头。“明天早上在家中等着,有人会去找你。听他们的安排就好。” “谢谢公子。”春哥儿还低着头,董大爷忙替他道谢。 看着晏斯年马上就要离开,春哥儿还是问了一句:“那马,有名字吗?” “忽雷驳!” 第191章 林家犯事了 “忽雷驳!忽雷驳!”春哥儿回到家时,还在嘀咕这个名字,“假的吧,一定是假的,谁家用神驹拉车啊!” 看着春哥儿神情恍惚的样子,林氏夫妻还没敢和他说,明天杜家找的那三个媒婆又要上门的事。 第二天一早,春哥儿刚刚起床,就听到堂屋里有声音,“谁这么早串门啊?”听声音人还不少! 春哥儿最不喜欢的就是家里来人,主要是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好心思,都是来骗他家东西的。 于是春哥儿快走了几步,进屋一看。他父母、本家的两个婶子,二婶子和四婶子,还有之前来过家里的,杜家请的那三个媒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正在聊天。 看到春哥儿进来,他的爹娘面上讪讪的,挤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春哥儿的爹有个浑名叫老实,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了他的本名叫什么!都管他叫林老实,别人一叫,他也答应,也不生气。至于春哥儿的娘,大家都叫她林婶子。 “春少爷~!恭喜恭喜啊!”一个媒婆看到屋里突然冷了场,忙笑着对着春哥儿道喜。 “不敢,当不起少爷两个字。” 春哥儿翻了个白眼给她。 这媒婆也不生气,还上前拍了拍春哥儿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可别这么说,等你和杜家小姐成了亲,别说是少爷了,老爷你都当的起。” 春哥儿抖着肩膀躲到了一边。“我说过了,我不会去杜家当赘婿的!你们也不用来了。” “不当赘婿,不当赘婿。”另一个媒婆笑着拍着手也走了过来。 “对对!林老爷林夫人,杜家说了,不用咱们家的少爷当赘婿了,只要是少爷点头,杜家小姐嫁过来。”第三个媒婆拉着椅子,坐到了林老实夫妻俩的跟前。 “林老爷林夫人,杜家的小姐,嫁过来之后,先不说陪嫁的多少,就是他四个哥哥,也都承诺各出一份贺礼,这四个哥哥可说了,这贺礼不上嫁妆单子,是专门送给你林家的。” 杜员外倒是想给女儿找个上门的女婿,可是人家的哥哥和嫂子不干啊!虽然面上没驳了老人的意思,但是哥几个私下一商量,这要是找个赘婿上门,别人不得说是不是他们几个不孝啊!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主要是女儿家一笔嫁妆嫁出去,也就算了。要是娶一个回来,日后会不会跟他们分家财啊! 所以哥四个,有钱的出钱,有地的出地。直接就给置办了一个三进的院子,二个铺子加上五十响的好地。只要林家娶他们妹子,这些都是直接给林家的。 那媒婆掰着手指头,给春哥儿和他的爹娘,一笔一笔的数。两个婶子也在一旁敲边鼓。 这个说:“老实啊!多好的机会,也就是我家没有年纪合适的儿子,要不然一定和你们家争一争。” 那个说:“他林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块金砖可是让你们家抱上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是对着林家夫妻说的,春哥儿的爹娘直接被说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听到最后只会点头了。 春哥儿站在一边,斜着眼睛看着屋里的这一群人,心道【说吧!说吧!爱说什么说什么!只要不是今天就拜堂,回头小爷把卖身契一签,你们爱谁嫁谁嫁,爱谁娶谁娶。昨天忘问那位公子姓什么了?他长的那么好看,应该不会骗人……吧!他派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就在春哥儿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这里是林逢春的家吗?”几个穿着官衣腰里挎着刀的人,走进了院子,一看这样子不是官差就是兵。 屋里的人瞬间都不说话了。 一个像是个领头的人开口问道:“谁是林逢春?” 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春哥儿,一起伸手指了过去,“他!” 春哥儿吓的腿肚子直转,到底只是个十三四的孩子,看到一群拿刀的人,直接吓呆了,也不敢说话。 “你就是林逢春?”那人走到春哥儿面前上下看了看。 春哥儿点了点头。 “行!和我们走吧!” “去……去哪?”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走就行了。” 春哥儿的爹娘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两个人一起跑了出来。 “这位军爷,您这是要把我儿子带去哪啊?” “军爷啊!我儿子可是老实孩子,他不会犯事的,你高抬贵手啊!” 一个抱着春哥哭,一个站在前面拦。 那领头的看了看面前的一男一女,“你们是他什么人?” 林老实回答道:“我是他爹,这个是他娘。” “正好,一起和我们走吧!” “啊……”林老实夫妻直接和春哥儿一起坐到了地上。 “你们呢?还有谁是他们家里的人?” 屋里的五个人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邻居,来串门的。” “对对,他们一家就三口人。” “不是就赶紧走。” 听到说走,那五个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那人留下了两个手下,让他们看着院子,剩下的人带着春哥儿一家三口,出了胡同儿,就让三个人上了一辆马车,转眼就不见了。 那五个从林家跑出来的人,三个媒婆两个婶子,在这一片里,都是出了名嘴快的。不过是一碗茶的功夫,前后几条街全都知道春哥儿犯了事,被人捉走了,连林老实夫妻也一起带走了,想来是个大案子,这是要牵连满门啊! 凡事跟林家沾亲带故的都紧张了起来,就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只有董大爷心里有疑问,可能不是犯事,也许是那位公子爷派来的人? 第192章 太子出行 董大爷想对了。 晏斯年直接把这件事交待给暗一去办。 “让詹士府在太子仆下面给林逢春记个名,让暗七带着他先走,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想到前世林逢春是因为他父亲的死,才和晏弘阳相遇的,又开口道:“在城里找个没用的闲房,就雇林逢春的父母看房子,不准他们离开都城。” “诺!”暗一就说他们家的太子殿下不会无故的用人,带着去江南,还要扣下人家的父母,想来这个叫林逢春的少年,肯定有什么问题,他一定让暗七看紧点。 林逢春一家三口哆哆嗦嗦的被带到一处四进的宅子,前有廊房和回事处,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 他们跟着那个首领走进了第二层院子,里面正房偏房齐全,还带着一个小厨房。 这时从正房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身长九尺,一身的腱子肉,往脸上看,国字脸,五官端正,一双虎目,微微一瞪,就让人胆寒。 “带回来了,就是这个小孩。”那大汉指着春哥儿问那个首领。 “七爷,就是他。” 大汉也就是暗七点了点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对着那首领说:“你先办事吧!” “诺!”那人应了一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纸来,看了一眼春哥儿问了句:“识字吗?” 春哥儿摇头。 “那你也不用看了,在这按个手印。”他指着纸的一角对春哥儿说。 春哥儿吓的直接把手背到了身后。“不是,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让我按手印啊!!” 春哥儿可听说过,只有那些犯了罪,判了刑的才按手印呢! 那人看着春哥儿吓得那个样子,回头看向暗七:“七爷,他不知道吗?” “不是你去接的人吗?你没说?”暗七也不清楚,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了。 “我还以为你们事先都说好的呢!”那人嘀咕了一句。蹲在了春哥儿的面前,没错,春哥儿已经被吓的坐在地上了。 “这个是东宫詹士府的文书,东宫知道吗?” 春哥儿点头。 “詹士府知道吗?” 摇头。 “詹士府就是专门为太子殿下办事的地方,懂吗?”提到太子殿下,这个人双手抱拳,举到自己的左耳侧,向上虚拜了两下。 快速点头。 “你在这个文书这里按一个手印,你就是詹士府的太子仆了,正正经经的正六品官职。来,按吧!” 春哥儿……傻了。 一个不到十四的孩子,大字不识一个,每天就是东游西荡的打打零工,要不然就是上山砍砍柴,捉只鸡什么的。忽然之间成了一个六品官,县太爷才七品,他比县爷的官都大了。 春哥儿举起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真疼!不是做梦。“为什么是我?太子仆,做什么的?” “太子仆是给太子养马的,这不是你自荐来的吗?” “马!忽雷驳!太……太……太子。”春哥儿直接从坐变成了跪。所以昨天见的那位公子,是太子殿下。春哥儿一张脸憋的通红,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胀的比那斗都大,整个人都直晃荡。 那个拿着文书的首领扶了他一把。 这边春哥儿签了文书,林老实两口子虽然没太听懂,但能听出来不是坏事。 这时就见那个人收好了那张纸,又看着他们两口子,指着刚刚暗七走出来的房间,对他们说:“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专门负责照看这个宅子,锁着的地方不用管,其他的地方,脏了就扫扫,坏了就修修,每隔五天有专人给你们送一趟菜,三个月送一次米粮,每月你们两个各有一钱银子的月钱。除了送菜的人,不要随便给不认识的人开门,没事也不要出去瞎走,就算出门也不可以离开都城,听明白了吗?” 林老实夫妻俩不住的点头,有吃有喝还给钱,就是看看屋子。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这要是真的,别说不让出城,他们俩连门都不出,直接从里面锁死。 看到林老实夫妻点头,那人回头看向暗七。“七爷,我这边交待完了。” 暗七点头,那人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暗七看着林老实夫妻道:“一会儿会有人把你们的东西都送过来,你们准备一下,在这里住着,什么都不用管,听话就好!” “听话,听话,我们两个最听话了。” 暗七交代完,直接提起了春哥儿,向后院走去。呃……四脚不着地的那种……提。 我是两天后的分割线~( ̄▽ ̄~)(~ ̄▽ ̄)~ 清晨天还没有亮,太子的仪仗再一次离开了皇城,但这一次要比上次的规格更加正式, 前有太子近卫开路,后面跟着的是各色龙旗六面,执龙旗者穿着与龙旗同色的戎服。黄旗一面居中,左前青旗一面,右前红旗一面,左后黑旗一面,右后白旗一面,每面旗的后面都跟着执弓弩军士六人,穿的衣服也是各随旗色。 龙旗的后面是三十六人队伍,各举着绛引幡一对,戟氅三对,戈氅三对,仪锽氅三对,羽葆幢三对,青方伞一对,青小方扇两对,青杂花团扇两对,全部是由金吾校尉擎执。(作者说:就是小可爱常在影视里看到的,那些举在皇帝身后的布条和羽毛(所谓的旌旗招展指的就是这个)。金吾校尉就是长得好看的帅哥(金吾校尉没有考证,作者自己理解的,别杠,杠就你对。)) 再后面则是四十八人手执各种兵器,班剑四柄,吾杖四杆,立瓜四杆,卧瓜四杆,仪刀四把,镫杖四柄,骨朵四柄,金斧四柄,响节鞭十二把,金节鞭四把,皆金吾校尉擎执。 之后是十二人拿着一些日常用品,有金交椅一把,金脚踏一人,金水罐一个,金水盆一个,青罗团扇六柄,红圆盖二个,也是由金吾校尉擎执。 他们的身后是六个内使拿着金香炉一个,香盒一盒,唾(痰)盂一个,唾(痰)壶一个,拂子(尘)二个。 这么一大堆人过去后,就是太子的銮驾了,左右两旁和后面跟着的都是太子近卫营的人,再后面就是杂役和随行的物资。浩浩荡荡近千人的队伍,向南门而去。当最后一个人走出南门时,天空已经大亮了。 就在全城的目光全被太子巡视江南的仪仗吸引时,谁也没有发现,杨家七少爷,单人独骑的离开了西城门,直奔西北而去。 第193章 包子去学包包子了 太子的銮驾很大很大,除了四周的围栏之外,光是轿厢里就分了内外两层,前面设有太子坐的杏黄色的椅子和书案,后面则是太子休息的地方,甚至有床和衣柜。 小八带着饺子和馒头还有包子,在随驾的名单里,顶的是随侍宫女的名头。 现在饺子和馒头正面对面,站在轿门内的两侧,垂手而立。小八和包子则在后面……‘睡觉’。早上起的太早了,还不给早饭吃。小八不开心,直接打劫了御膳房的库房,是宫里的那个,不是东宫的。 还是跟在她后面的暗九,用太子的令牌摆平的。 在东宫的记档里,小太监仁谷已经死了,暗九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份。 包子趁着主子还没有睡,上前把夹棉的薄被给她盖上,就去整理这两天要用的东西了。要是等主子睡着了,她就没有机会给主子盖被子了,她可没有饺子的身手,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捡条命。 小八趴在床上也在整理,整理今天早上的战利品。 这时轿门外,有人上来禀报太子殿下:“十里亭到了。” 太子出行这么大的事,皇帝在龙德殿给太子送行,而满朝文武要在十里长亭送储君。 晏斯年并没有下銮轿,只是站在轿门外,与各位大臣拱了拱手,喝了一杯送行酒。就让小太监去传话,请各位大臣不必远送,早点回城,不要耽误了司职。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boss出差,你们送到门口就行了,不用送到机场,都早点回去干活,别以为boss不在,就可以借机摸鱼。 过了十里亭再走上大半天,就可以到第一个驿站了,当然晏斯年是不会住在驿站里的,这里只是给下面的人修整用的。 等到明日,龙旗队、旌旗队还有举着武器的仪仗队,都分为三班,骑马而行,后面跟着的那些捧着水盆水碗,香炉痰盂的都会坐到后面随行的车上。 真要是让他们捧着锅碗瓢盆一路走到江南去,别说是三个月了,就是三年也走不到。那就不叫出巡了,叫发配。 队伍行进了两天,一切倒也平顺,按时起程,按时休整。除了前面的探马和后面每天来送朝中折报的人,跑来跑去之外,连个高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三天,吃完夕食。 暗一现身见了晏斯年,“主子,明日卯正初刻,库务司会派人去春风镇补给,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的人可以跟着一同离开。” 晏斯年点头,眼光却落在暗一身后的人身上。 那个人除了衣着与晏斯年不一样外,其他的不论是身高还是相貌,甚至是举手投足都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暗九!”晏斯年喊了一声。 “主子!”那个站在暗一身后的人,回答的声音都和晏斯年的一模一样。 “这一次的行程,危险重重,藏在暗处的鼠辈不知繁几,一路上你多留些心眼,孤不需要你替死,若真有危险,自己先跑,不用管别人,听懂了吗?” 作为皇帝和太子的暗卫队,人数可能会有多有少,但他们其中永远有一个人,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替身,从小就学习主子的一切,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各种习惯,甚至是笔迹都是一样的。他们可以说是比主子更了解主子。 而且这种暗卫的选拔还有一个残忍的地方,就是学的人不是一个,但是学成的只有一个,活着的也只有一个。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考核早已开始。 “诺!”当暗九扮成晏斯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用这张脸做出任何不属于太子殿下的表情,就连这个诺字也只能用冰冷的语调吐出。 安排好一切,已经到了就寝的时辰,晏斯年去后面找小八。 小八这两天有些后悔了,后悔离开膳房,突然离开周围全部是食物的环境,让她有了一丝的不安。就像是一只被人打劫了过冬粮食的仓鼠,只能不停的搓着爪子。她只有靠清点自己空间里的食物来安慰自己。 从床上趴了两天的小八,在今天中午,被包子用几个肉酱包子,引了出来。 这个味道的包子她没在宫里吃过,鲜香浓郁,里面肉酱的肉不是碎肉而是一块块的小肉块,调制的酱也不咸,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那包子比小八的脸还大,她要两只手才能捧起一个。 包子道:“主子,这是附近的驿站里的人做的,是他们自己留着吃的,正好被奴发现了,您觉着味道怎么样?” 小八抱着肉酱包子一边啃,一边点头。福嬷嬷说外面的好吃的比宫里多,原来是真的。就是太少了,看看包子带回来的,包括自己手里的,一共只有四个。 “没有了吗?只有四个?” “主子,放心,奴和那驿站里的人约好了,已经让他们去买肉了,一会儿我就去和他们学调馅,今天晚上有多少包多少,保证主子够吃!” 小八抱起第二个肉酱包子一边啃,一边点头。要不是晏斯年不让她离开这辆车,她都打算和包子一起去了。 听到晏斯年说天不亮就要走,小八摇头,“不行,包子去学包包子了,我去找包子带包子回来。你们先走吧!” 晏斯年相信以小八的本领,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离开队伍,如果不是因为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以他的本事,也不用跟着补给队走。晏斯年再次感叹手下可以主持大局的人太少了。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我们吗?”晏斯年看着小八。 “不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小八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与确定。 “好!”晏斯年给小八披上了一件深色带围帽的斗篷,“你去找包子,明日午时之前,你们到春风镇找我们,路上的暗号和标记包子会看。” 小八点头,拍拍晏斯年的胸口,让他放心,她去找包子了。 晏斯年坐在床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冷笑了一声:“早晚把你喂的看到食物就讨厌,那时你就知道孤和吃的哪个更重要了。” 第194章 一双柔荑 春风镇,春风十里,说明这个镇子不太大。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城镇,离官道不远,经常有旅人拐道来此处补给些物资,慢慢的这里就成了一个商家云集的大型集市。 在一座民房的院子里,晏斯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的春哥儿对暗七说:“一路上他就交给你了,多照看着点。” “诺!”主子的后半句不说,暗七也明白,【看着点别让这小子死了】。 暗七一伸手从后面又把春哥儿提了起来,向后院走去。 刚拐过弯,晏斯年就听到春哥儿压着嗓子喊:“七哥,七爷,你别这么提我,我又不是猫崽子。啊……” 这时一个中年人从暗七离开的地方,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土布的衣裳,一看就是一个下人的打扮。 他也走到晏斯年面前,单腿跪下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出门在外叫少爷就行。玄蛇,我从不用背主之人,不论那个主子是不是孤。但是冯公公给你作保,孤就用你一次。日后能不能留下你这条命,就看你自己了。” “诺!我一定不辜负太子殿下和我爹的信任。”玄蛇直接从单膝跪地变成趴匐在地,对着晏斯年连着磕了三个头。 玄蛇在东宫的暗牢里住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全部打碎。 他一直认为小时候,在康王封地被人抓起来学习的日子是最苦的,每日里吃饭的多少,吃的好坏,能睡多长时间,睡的是床还是地,都是按照考核成绩来定,每三个月还要打死一个学的最差的,那里就是地狱。 可是在暗牢的日子,却时常让他想起那学习的时光,那段日子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神仙日子。那时的冯公公在玄蛇的眼里,简直就是变态、恶魔、疯子。 玄蛇永远忘不了,自己刚落到他手里的时候,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身上最完整的一块皮,可能就剩脚心的那一块了。 当时的冯公公用小刀一点点的割开他全身的皮,也不伤你的经脉和血管,浅浅的、密密麻麻的割出一道道细细的只有寸长的口子。 当时的玄蛇就没看上自己的这身伤,这么小的伤口,就是多了点,只要死不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就什么都不算。 冯公公问玄蛇:“招吗?” 玄蛇嗤笑一声。 冯公公也没生气,只是笑了一下,“这么多的伤得上点药啊。”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瓶子。 瓶子一打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直接就冲了出来。冯公公一手瓶子,一手小刷子,一点点的在玄蛇的伤口上涂抹着,“这可是特别配的蜜糖,甜不甜。要是觉得甜就招了吧!” 玄蛇身上是很难受,又麻又痒还有一丝丝的痛,可是更让他害怕的是眼前冯公公的那张脸,在阴暗的牢房里,墙上的火把不知被哪里来的风,吹得不停的晃动着,那光影应在那张似笑不笑的脸上,好像是在告诉他,有比痛和死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想对了,就在他摇头之后,冯公公拿出了三个坛子,一个一个的展示给他看。 而冯公公的声音带着干瘪的嘶哑,宛若从九幽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第一个里面是蚂蚁,你运气不好,现在是冬天,这里只剩半坛子,但是饿很久了,放心能留到现在的,都是最大个的,它们最喜欢的就是你身上的蜜糖了,就是吃的时候,不小心多吃了什么,你也不会计较对吧? 这第二坛里面是蚂蟥,这里面都是小的,刚刚孵出来的,只有指肚那么长,它们会顺着你身上的伤口钻进去,顺便安个家什么的,就是能钻多深,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慢慢体会; 这最后一坛,就是些小蜘蛛,它们不咬你,也不会做窝,就是在你的伤口上结个网,再甩点卵。来,来啊!你选哪一个?” “我,我,我招,我选招,我全都招。” 玄蛇以为自己全招了后能求个速死,没想到那个姓冯的发现自己身上的毒,非要给自己解个毒再杀。玄蛇本来已经不在乎了,没想到他只解成功了一半…… 玄蛇不想回忆那段日子,每天试药,试毒,时不时的被插上一身的针,还要看那个冯公公折磨别人!每看一次,他都庆幸自己当日招的快。 直到他听到了太子身世的秘密!他知道他活不成了。 真的到了他要死的那一天,那个冯公公居然给他准备了四个菜一壶酒,还有一碗大米饭。 当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喝多了吧?他竟然对着那冯公公叫了一声:“爹!” 那一天,他没死。 之后他被人带出了暗牢,临走的时候,冯公公对他说:“你叫我一声爹,我给你求来了一条命,之后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玄蛇给冯公公磕了三个头:“爹!从今天起我就姓冯,是您的亲儿子,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晏斯年不信玄蛇,但他信冯公公,哪怕这份信任只有八分。因为这世上除了小八,他对谁都不能完全的信任,包括他自己在内。 晏斯年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去,院子里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在这早春时分,别的树刚刚在泛青发芽,它却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叶子。 在蓝天绿叶之中,晏斯年好像又看到了前世晏弘阳回宫的那一天,满朝文武跪了一地,母后的眼泪,父皇的感慨。自己拖着病弱的身子赶了过去,只得到晏弘阳陌生的眼神,和父皇的一句“弘阳既然回来,就先住在东宫吧!” 那时的晏斯年有喜悦、有心酸、有无奈、还有……委屈。 这时一双娇嫩的小手,从后面轻轻的捂住了晏斯年的眼睛,一声娇笑在他的身后传来,也打碎了晏斯年的回忆。 晏斯年嘴角含笑,伸手覆在那双柔荑上。“丫头今天这么高兴啊!” “我这么好猜吗?”小八不喜欢刚刚进院子时,看到的那个晏斯年。 小八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被人穿了?如果晏斯年没变回来,那这双小巧的手,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脖子和心脏。 晏斯年把小八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轻笑道:“不好猜,就是一身的包子味,想故意猜错都难!” 小八偏头看了一眼晏斯年,咧嘴一笑,“你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包了多少个包子吗?八百个,整整八百个,而且都是熟的。一会儿我分你两个好不好!” “好啊!我还以为你只会给我一个呢!” “你就是吃的太少了,人只有吃饱了才能心情好!你知道吗?那包子里面……” 蓝天,绿树,小院,晏斯年抱着他的丫头,听着她细细数着那包子里面都包了什么东西,用什么调的味,有多香多好吃。 随着小八甜甜的声音,前世的那个晏斯年仿若泡沫一样,消散在天空中。 第195章 开心的小八,轻松的太子(合章) (请捉虫) 晨光吐熹微,溪上露华泫。林乌掠舟鸣,余星带云卷。 清明东方微白,繁星还未全部退散,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春风镇,向南而去。 前的是一辆双辕马车,车前有棚车后有架,两匹青色的大马,肌肉发达,昂首挺胸,四蹄翻扬。 赶车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人,他的相貌普通,甚至还有些朴实的憨厚。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玄蛇。 后面跟着一辆车,比前面的要小的多,青围油顶,只有一匹黄马拉着。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一个魁梧高大的青年和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瘦瘦小小的春哥儿一边赶着车,一面回头和车里的人说话:“三位姐姐们,你们怎么都坐到这里来了,不用去前面伺候吗?” 他倒不是关心主子有没有人在伺候,主要是一辆上五个人,外带一车的东西,看看自己身边,九尺多高,膀大腰圆的暗七,他心疼拉车的马,他的小忽忽。 包子三个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早上起的早,朝食吃的饱。她们不想再去吃狗粮了。 今天早上吃朝食的时候,小八真的给了晏斯年两个大大的酱肉包子。而非珍馐不食的太子殿下,也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一个,又哄着小八帮他吃了一个。 这让早上只吃了五个包子的小八,又能多吃了一个,她十分开心。 晏斯年则提出为了答谢小八帮他吃包子,他打算一会儿在路上,教小八读书认字。 等上了车后,先是晏斯年读一句,小八跟一句,晏斯年再给她解释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可是讲着讲着就变成晏斯年轻声读书,小八蜷伏在他的身边呼呼大睡。那车里的气氛,饺子和馒头实在是待不住啊!哪怕是把自己贴在车厢的角落里,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也亏得她们功夫还不错,直接就从跳了车,到后面的同包子来挤了。 暗七看了一眼春哥儿,“好好赶你的车。小心翻了。” “坏的不灵好的灵,这刚出门,七哥不要乱说话。再说了我这赶车的手艺可是家传的,怎么可能翻车?” 春哥儿的话刚落,车轮可能是压到了石子,颠了一下。吓的春哥儿一下子,就抱住的车厢的边柱,手里的缰绳都扔了出去,被暗七一把接住了。 暗七瞪着春哥儿,春哥儿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脸一变指着暗七。“七哥,都是你乌鸦嘴,你快呸几下。” 暗七把缰绳还给春哥儿,脸一转,眼一闭,根本就不理他。 包子是个嘴巧也爱说的,她逗春哥儿:“完了,你七哥生气,一会儿不给你饭吃可怎么办啊?” 春哥儿刚刚把马缰绳顺好,就听到包子的话,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着向包子:“包子姐姐不是你做饭吗?早上的饭也是你分的。” 春哥儿后悔了,早上包子姐姐要给他三个包子,他怕吃不了,只要了两个。早知道就多拿几个了,呜~~~ “可是我也怕你七哥,他要是说不给你饭吃,我也不敢给啊!”包子假装害怕的样子,看着春哥儿。 听了包子说的,春哥儿心里暗想:【原来七哥不是只管着自己啊!这几个姐姐也归七哥管吗?那我可要抱好七哥的大腿。】 “七哥,七爷,我小孩,你别生我的气,我呸,呸呸呸!!我不想饿肚子。”边说着春哥儿还边往暗七的跟着凑了凑。 被暗七的大手一下子就按了回去,“好好赶车!” 看着暗七的样子并没有生气,春哥儿又支棱起来了,嘿嘿一笑,手里马鞭一扬,“看好吧!您嘞!” 走了一路,快到中午的时候,玄蛇对着车厢里道:“少爷,前面不远有一条小河,河滩上还算平整,中午可要在那里休息一下。” “可!” 听到晏斯年许可,向后车打了个手势,就转了道。 说是小河,那河也有二三十丈宽。他们停的位置周围并没有人烟,所以河上也没有桥和渡船,只有几个水鸟不时的飞过。 暗七和春哥儿去捡木柴枯枝,包子三个人直接在河滩上搭起了灶,准备中午大家要吃的东西。 晏斯年没有下车,倒是上车就睡,停车就醒的小八,扒着车窗看见河上的飞鸟,‘咦’了一声。 看着跳下车的小八,晏斯年也没有在意,想着她可能是去抓鸟了,也只是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小八并没有奔着河里去,她来到包子三个人的身边,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这是她在跑过来的瞬间,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主子,这是……?” “吃的,能做吗?” 包子打开那个大包袱,饺子和馒头也看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全就傻了眼……。 晏斯年正在看一张简易的山河图,暗九那边按行程,预计要走两个月,他让暗九尽量把时间拖到三个月,在六月夏汛之前赶到就行。自己这里轻装简行,又是走的近路,如此路上就不需要那么急着赶路了。 晏斯年细长如玉的手指在山河图上划过,唐州、邓州、襄州、武陵府?!这个地方……听说那里的河鱼不错【鲂鳞白如雪,蒸炙加桂姜。稻饭红似花,调沃新酪浆。】就是有些绕路,不过丫头应该会喜欢。 就在晏斯年想着沿途有什么好吃的时候,车门外传来的饺子的声音。 得了殿下的首肯,饺子进到车里,呈上了十来个传信用的小竹筒。 “这是?哪儿来的?”晏斯年拿起来一个,看了一眼,这不是东宫的东西。 饺子一脸无奈的表情,“主子刚刚给了奴们二十六只飞禽,其中有十八只信鸽,这些都是在那些信鸽上收上来的。” 晏斯年有节奏的敲了几下车板,暗一出现在他的车窗边。晏斯年指着面前的那些传信用的小竹筒,“查清楚。” “诺!”随着暗一的话落,他和那些小竹筒一起不见了。 晏斯年来到小八的身边,此时小八正在看包子和馒头给鸟拔毛。 “收获不错,一下子抓了这么多。” 小八点头,刚刚要不是看到那些在河上飞的鸟,她差一点就忘了。 “昨天晚上等包子时抓到的。驿站后面有个乱石堆,大半夜也不知道是谁,放了这么多的鸽子。”其他的鸟不算,那些鸽子一看就是有人养的,但是谁让他放出来的,野外的都是小八的。 晏斯年看着包子她们手中的飞禽,小到麻雀,大到布谷或斑鸠,更多的就是信鸽。 “乱石堆?那里有什么不同吗?大晚上聚了那么的鸟儿?” “你不知道很多鸟类晚上看不到东西吗?那里有水源还有驿站的灯光,所以晚上它们就去睡觉了。” 太子殿下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晚上鸟儿看不到东西,回头要告诉下面的人,晚上不要放信鸽,容易被抓。 晏斯年笑着对小八道:“干得不错。一会儿让包子把它们都烤了,给你路上吃。” 小八开心的点头。 包子把收拾好的飞禽,从中选了四只嫩的,炖了一锅汤,又让暗七和玄蛇去多找一些枯枝,准备把剩下的都烤了。 因为临时决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给包子她们用。暗七就让春哥儿把那三匹马解下来,在河边溜一溜。 “七哥,我自己,溜它们。我能只溜小忽忽吗?”春哥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那三匹马,主要是那两匹大青马。 春哥儿喜欢小动物,尤其是马。他第一次见小忽忽时,就爱的不得了。后来在见到暗七的那个院子里,又见到了那两匹大青马,他更是喜欢的快跳起来了。 那两匹马对他还不错,让刷,让喂,让顺毛。便是它们和小忽虎的关系不太好,根本关不到一个圈里,见了面就要打。而且还是两个打一个,不对,是两匹打一匹。 像忽雷驳那种可以称为神驹的宝马,根本不可以让别的马跑在自己的前面。但如今这个情况,唉……还不是打输了…… 让春哥儿自己溜三匹马,他怕他控制不住啊,这要是打起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抱着小匆匆跑了,如果他跑的过那两匹大青马的话。 暗七可不管这个,直接提着衣领,把春哥儿放到马的旁边。“快点解套,溜马去。” 交代完春哥儿,暗七转身就去干活了。 春哥儿晃着小拳头,在暗七身后比划着,“又提着我走,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小爷一定会长的比你高,也要薅你衣领着。” 刚放完狠话的春哥儿就看到回过头来的暗七,马上背过手换了个笑脸。 暗七看了一眼比马高不了多少的春哥儿,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小八吃了几个肉酱包子,又喝了一锅飞禽汤。正好看到春哥儿在放马,她就去找马玩了。 如果春哥儿是动物缘极佳,那么她就是动物缘极差。凡是活的动物,见到她就没有不跑的。 看看笑声不断,追着马到处跑的小八,还有四处乱窜的三匹马,还有急得跳脚的春哥儿。 晏斯年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前生没有,今世更没有。他指间的玉牌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的翻转,只是被指腹慢慢的摩挲着。 再次起启,晏斯年看了到暗一送来的,关于那些传信的整理,大多数都是报的都是【太子不适,缓行三日,太医体弱略惫】,这是他让暗九等三日后在走,找的借口,也为他日后拖慢行程打个伏笔。 有三张写得是【有人趁补给离开,疑似太子派人,目的不明。】还有一张写的是【疑太子离开,銮轿里饭食量锐减。】 这倒是晏斯年没有想到了,他没想过会有人盯着他这里每日的食量。 这飞鸽传书大多数都是没有开头和落款的。暗一他们只能在竹筒和纸张上看一看有什么带标记的地方。 晏斯年对最后一张传信的人很感兴趣,他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小八叼着鸟腿看了过来。 晏斯年把那张食量锐减的纸条给小八看。 小八识字不多,但简单一些的还是认识,也能把话顺下来。 “是我让你和小九暴露了吗?那,我回去把他们都杀了吧!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小八认真的看向晏斯年。 人虽然有点多,但她可以放大招。就是以她现在的等级,放过了之后,可能会掉级,也不是好不容易长起来的个子会不会变矮? 晏斯年原以为,日渐开朗的小八,会撒娇或是耍赖说自己吃的不多,没想到她不但不逃避,还要帮自己解决问题。这让他想了起了那个,坐在满是残肢断臂的膳房中的小丫头。 “不用你动手,小九会把人找来的。你要是过意不去,这个鸟腿给我吧!” 小八直接把叼在嘴里鸟腿咬下一块肉来,“这个我咬过了,都少了一块肉了。” “我不介意。” 小八看看手里的鸟腿,又看了看晏斯年,“要不,我还是回去把他们都杀了吧!” 这个可是那些飞禽里最大的一只鸟的腿,她也只有两个。 第196章 福宝有个好姐姐 晏斯年这边,一行人如同春游一般的前进着。 而在那个江南小镇中,一间白墙黑瓦的房间里,一个胖乎乎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大口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与其说是碗,看那大小更像是僧人使用的钵盂。那里面一半是饭,一半是菜,菜色一眼就能看出,是家中吃剩下的残羹聚在一起的。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美貌的少妇,全身上下虽然没有绫罗绸缎,珠玉满头。但是一件绣花的藕粉色窄袖小袄,配了一条葱心绿的纯色罗裙,包裹的身材十分婀娜。头上的首饰并不多,但也件件素雅,衬得她整个人都是那么的温婉娴静。 一张端庄大气的脸,配上了一副妖娆妩媚的身子。 少妇的面前也有一个碗,里面放了一只鸡腿。她把那碗向前推了推,示意那胖乎乎的女子看过来。 “福宝,看阿姐这里有一只大鸡腿,福宝想不想吃啊!”她的语气和煦又温柔。 那个叫福宝的胖女人,抬起了快要埋在碗里的头,满是福气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充满痴愚的眼睛。 看到少妇手中的鸡腿,她好像知道那是个好东西,本能的点了点头。 “那福宝告诉我,阿阳好不好?”少妇语带诱惑。 想到那个像是光一样的男人,福宝点头。“阿阳好!” “那你说,阿、阳、今、天、省、大、钱。”少妇一字一顿的教着福宝。 福宝学着少妇,也一字一顿的道:“阿、阳、今、天、省、大、钱。” 少妇笑着把装的鸡腿的碗推到福宝的手边,“福宝真听话,这个鸡腿给你吃,你今天要对我说什么啊?” “白露阿姐好,福宝的福气借给你。” 等到福宝吃完饭,白露又看了一会儿,乖乖坐在床边玩娃娃的福宝,这才端着食盘走了出去。 “阿露啊!福宝都吃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到白露出来,拄着拐棍走了过来。 “阿奶,您放心,福宝都吃了。正在屋里自己玩呢!”白露笑着回答。 白奶奶一脸欣慰的看着白露。“多亏了有你这个阿姐,不然福宝这辈子自己可怎么办啊?” “阿奶,我说了多少回了,我是福宝的阿姐,就算是养她一辈子,我也愿意,您就不用总是念叨了。” 白露安抚了白奶奶,转身就回了前院。留下白奶奶看着傻笑的福宝,心中感慨,自己的福宝就是命好,有这么一个好姐姐啊! 回到前院时,白露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带着她的女儿在学针线。她也没有出声,只是在屋外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系统,在吗?”最近系统经常掉线,白露没人的时候就会,试着呼叫几声。 “刺……啦……宿主……一统天下系统为您服务。”断断续续的声音在白露的脑海中响起。 “系统你没事吧!” “我们必须尽快派人接触到晏斯年,与他产生因果关系,或者是宿主近距离接近他,获得他的好感值。”系统没有告诉白露,现在能在女主那里得到的能量,越来越不够用了,以前女主的一句祝福的能量,可以让系统维持三天的基本运行,现在三天的祝福,刚刚可以使系统达到启动条件。 “你之前不是说要获得皇帝的好感值吗?晏斯年不是我们要打倒的反派吗?”白露听到系统的话,整个人都有些迷茫了。 系统:“……”它要怎么说,说晏斯年的帝王气运越来越强大了,已经超过现在的皇帝,成为实际执行的帝王了吗? 再一次后悔拉来这个灵魂,所以说路边的东西不要捡。 “系统,系统,你怎么又没声了,你是出bug了吗?还是中病毒了。” 系统:“没有bug,也没病毒。这是策略,想打倒敌人,就要先接近敌人,掠夺敌人的一切,我们才能一统天下。不要忘了,是谁把简单模式,变成地狱模式的。” “之前不是说困难模式,怎么又成了地狱模式了?”白露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警告!警告!系统警告!” “别警告!别警告!”系统一警告,轻则头痛,重则电击。白露可不想受那个罪。“你就说让我做什么吧?” 系统:“之前让你把接近康王的计划先暂停,把所有资金用来购买河西的土地,为什么我这里没有查到进度?” “不会啊?我阿爹已经去交钱拿地契了。而且还是按你说的,把地都写在阿阳的名下。” 系统再次查算,进度条还是为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心的笑声,白露打开门,正好看到她的阿爹,一手鱼一手肉的走进来,兴高采烈的让她阿娘蒸鱼炖肉。 “阿爹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白露迎了上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也是等我坐下再说啊!” 白露搬过来一把椅子,“阿爹快坐。” 白露的阿爹笑眯眯^o^的看着白露,“阿爹今天可是办了件大好事!” 白露听她阿爹这么一说,心中就咯噔一下。河西的地,之前她就和人家谈好了,约了今天给钱,同时还要去衙门办手续。她是女人不方便,阿阳的学馆里有一个先生,请了病假,让阿阳去替班。 一大早她阿爹就说帮她去走手续,这半天的功夫他能办什么大事?“阿爹,你不会是没买地吧!” 白露的阿爹高兴的拍着腿说:“买了,买了,还特意记在阿阳的名下,阿阳有功名,能免税!” “那就好!……那你办了什么大事?”白露不安的问。 “嘿嘿!你让爹买一百亩好地,爹给你买了一百五十亩回来,怎么样?这是不是大好事?” “你哪来的钱多买五十亩地?” 白露的阿娘,本来是在厨房里,这时正好出来,听到这么一句,马上追问道。 白露也想知道,她看着她的阿爹。 “傻丫头你被人骗了,河东的地可比河西便宜多了,你给我的钱,在河东直接就可以买一百三十亩的好田地,我和人家谈了一上午的价,最后买了一百五十亩,怎么样?你阿爹我厉害吧!哈哈哈!” “河东?” “滴……监测到计划剧情出现偏差,滴……计划剧情检测中……,滴……计划剧情判定可调整,滴……计划剧情调整能量不足,调整暂停。” 随着系统一声声的通报,白露感到头痛欲裂,“啊”的一声,躺在了地上。 耳边仿佛听到,福宝一字一顿的说着:“阿、阳、今、天、省、大、钱。” 第197章 店小二话聊城(一) 晏斯年一行八人,走走停停,这一日来到一个叫聊城的地方,住进了一家悦来客栈。 春哥儿躺在床上打了个滚,感慨的说道:“距上一次离开床,已经六七天了,终于又睡到床上了。” “这被子是用什么做的,好软啊!七哥你说……”春哥儿这几天在车上盖的被子,是他出门时,他从家里拿的,自己用的那一床,平日里还不觉的怎样,可是和现在身上面的这个一比,自己的那个可以丢了。 他想问问暗七,既然花钱住店,那这里的被子可不可以在走的时候也抱走。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屋里的冯玄。 “冯叔。”春哥儿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看暗七一天天冷着一张大黑脸,可是春哥儿敢和他打打闹闹的开玩笑。但是一看到冯玄(玄蛇),春哥儿就老实多了,哪怕冯玄笑的一脸憨厚。 “不用起来,累了这么多天了,躺着吧!” 冯玄让春哥儿不用这么客气。 春哥儿讪讪的笑了笑,跑过去倒了一杯茶放在冯玄面前,“冯叔喝茶。”然后飞快的退到床边,假装叠被子。 冯玄笑着和春哥儿道了谢,转头同暗七说话:“公子和小姐已经安顿好了,就住在你们正上面的,天字甲等壹号。”(用现在话说,就是顶楼至尊vip111) “饺子她们几个在你们的隔壁,我的房间在三楼的楼梯口的那一间。” “这悦来客栈三楼的天字甲等房,一共有六间。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现在除了公子和小姐,还有陆号和伍号住着人,陆号住的人,听说是一个公子带了好多的丫鬟和仆从。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说是来寻医问药的,我没在三楼闻到药味。现在人都不在,好像是出去玩了。” “伍号住的人是三个背剑的少年,昨天入住,进去就没出来,具体是什么人不知道?” “乙等房有四间,我住了一间,另外三间都有人,一对夫妻,一对父子,一对主仆是个书生打扮的公子和一个书童。但他们的房间在另一边,离公子处,尚有些距离。” 暗七一直没有说话,听冯玄说完,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冯玄不愧是江湖人,这些消息暗一那边的人,还没有给他送来,冯玄就已经打听的这么清楚了。 忽然两个人同时抬头向上看,等了片刻,冯玄道:“是店小二,我上去看看。” 暗七想说,两位主子本领超凡,但看见已经没有人的门口,他的嘴动了动,又闭上了。 暗七的沉默寡言并不是他的性格使然,而单纯的就是他说话慢,抢不让拍。低头叹了口气,他也转身出去了。 春哥儿把被子叠的都快开线了,一抬头,人都不见了。他直接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啊……真软!!” 店小二是来给晏斯年他们送热水的,顺便问问他们的要在哪里吃夕食,是打算在房间里吃,还是去大堂。 悦来客栈作为最大的一家连锁客栈,其规模也是可观的。哪怕是在小小的聊城里,这家客栈也是有着三层的建筑。 一层为大堂,有书场,戏台,是专门吃饭的地方,二楼是普通客房,三楼是高级客房。 晏斯年他们作为天字号的客人,享受着最全面,最高等的服务。 “这位公子,您要是愿意,一会儿小的把夕食送过来,您二位在房里吃如何?” 天字房虽说是套房,但也只是用屏风做了几个隔断,分出了会客、休息和洗澡的地方。 对晏斯年来说,在这个屋里吃饭,与在卧房吃饭没什么不同,他自然是不喜欢的。小八倒是无所谓她在床上都能吃。 此时的小八坐在桌子边上,正在吃蜜酥饼。 这是馒头在外面买回来的,用熟香油酥、白砂糖、熟蜜、酵面、白面和范为饼,加入熟栗肉去皮、枣肉细切,同蜜为馅,入鏊盘慢火上烘。最后切成方形的小饼。 “楼下怎么了?没有座位了?”晏斯年站在窗前,嘴里虽然问着店小二,可是人却随意的看着楼下。 他们这间屋是朝南的,与客栈的大门是一个方向,可以看到客栈前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出出进进的客人。 “诶呦!这话说的,您可是咱们天字房的客人,这没有谁的座位,也得有您的不是。只不过……” 晏斯年在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角银子,扔给了店小二。“有话直说吧!” 接过赏钱的店小二,原本就是眉眼带笑的脸上,此时更是笑的像朵花一样了。这天字房的客人出手就是不一样,直接就是银子啊! “谢谢公子赏,那小的我就直说了,要是有什么不对或是冒犯的地方,您可别怪罪小的。” 晏斯年转身后,顺势坐在了临窗的椅子上,看着店小二道:“说吧!” “公子,我冒昧的打听一句,您是特意到来咱们这里的,还是路过此处,住一夜就走的。” “住的时间长短,与我在哪里吃夕食有什么关系吗?” “公子,您要是住一夜就走,小的劝您就在屋里吃,您一看就是尊贵人,下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怕脏了您的眼睛。” “若您是特意来此地的,那小的大概也能猜出您为什么而来?” “喔!我为何而来?”他们今天会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小八听到包子她们和春哥儿闲聊,说是聊城这边有一种琉璃丸子,不但好吃还好看,他们这才转道过来了。 “公子,您别看咱们这地方不大,可是有真神仙。”店小二说话还挑起了一个大拇指。 “神仙?”小八的耳朵竖了起来,这个她没见过。 第198章 店小二话聊城(二) 小八几口就把嘴里的炸面筋咽了下去,凑到晏斯年的身边。 小八吃的炸面筋是包子根据《易牙遗意》上记的步骤试着做出来: 先煎麸,上笼麸坯,不用石压,蒸熟。切作大片,料物、酒浆煮透。?(晾)干,油锅内煎浮用之。 简单说,就是将蒸熟的面筋切成大片,用调料和酒煮透,取出晾干后再用油炸香。 店小二一直知道,屋里坐着一位小姐,但他没敢抬头看。一直面对着晏斯年,此时忽然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八,吓了一跳。 这位公子就已经长的惊为天人了,这位小姐也是毫不逊色,这得是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出这样的一对玉人啊!! “说啊!哪里有神仙啊?”小八的声音一出,店小二更不会说话了,两只眼睛都有些发直。 “咳!”晏斯年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听在店小二的耳里,却如刀剑相击的铮锵之声,冷酷而锐利,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店小二笑着道:“回小姐的话,咱们这里,南城外有一座药王山,传说当年药王爷就住在那座山里,现在的山脚下,还有当地百姓修的一座药王祠。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大夫和医者前来朝圣。那位就是我们这里的真神仙。” “不是活的?!”小八还以为能看到活的神仙呢!她一下子就没了兴趣。 “所以,你以为我们是大夫,前来朝圣的?还是这里有什么变故?”都说做店小二的眼睛都尖,眼前这个不会真把他们当成行医的吧? “公子您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又带着小姐和这么多的下人,定然不是什么医者大夫。但是您还真说对了,小的说的,能猜您是为什么来,还真是因为一场变故。” “这话还得从那药王山说,这座山已经有几百年了,除了大夫和买卖药材的,一般还真没什么人来。可是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非说那药王山上有药王爷留下的一个药圃,里面全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引来一大群人,天天上山,都快把山踩平了,也没有找到那个药圃。” “后来又有人说,那山里有当年药王爷炼药的药炉,说是普通人吃了能延年益寿,习武的人吃了能功力大增。前段时间就来了一大群的江湖人,天天不分白天还是晚上的,飞来飞去,喊打喊杀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如今,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走了,剩下的多是求医问药的,听说天下有名的四大神医,如今有三位都在药王祠里住着呢!还有一些江湖人也没有走,天天在镇里晃来晃去的,都是些捞偏门的。”店小二说这句时,还特意压了一下声音。 “再来就是您这种的,家里远,路途不便,来晚了的。每天都能有几波,一般都是去药王祠转转,就回去了。” 晏斯年点了点头,“你是说楼下的人有问题,让我们最好不要露面,早点走。” “诶呦喂!我的公子爷,就没有比您更聪明的了。”店小二竟然露出了一副,找到知音的表情。看来之前没少有不听他的劝,吃了亏的人。 晏斯年虽然重生一世,又得了圣光修炼的先天之气,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江湖人,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江湖事。 宫斗文和武侠文,虽然都是爽文,但从来都不会在一个分区。 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元宝,扔给店小二。“详细说说。” 店小二开心的接住小元宝,这一个就得有一两多,要知道他一年还赚不到这么多的工钱。 开心的店小二刚要开口,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小八,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公子想听详细的没问题,就是小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有些话脏耳朵。” “无妨!”两个都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你们要是不在乎,那人家店小二就更不在乎了。 “公子,小姐。这么说吧!自从那两个谣言出来之后,我们这里就没太平过。先是一群来挖药的大夫和皮行(hang)的人,之后是一群江湖客。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 店小二咂了咂嘴,叹了一口气,“现在都在我们楼下坐着呢!两个菜一壶酒能坐上一天,要有哪一天他们要了大鱼大肉了,不用问,一准是有人倒霉了。” “就没有人报官吗?”晏斯年问。 “公子,报官得有苦主啊!先不说咱们这的县太爷,和他手底的那些班头打不打的过,就是那群人,一个个的心黑手狠,还不要脸。” “明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还请你喝酒吃饭,回头到了晚上,连人带东西一起弄走。之后他们还到掌柜的那,帮你结帐退房。” “你看到他们作案了?”晏斯年挑了一下眼角,看向店小二,一身白色的短打,显得干净利落,看气息倒不像是个会武的。 店小二连忙摆手,“瞧您说的,我要是看见了,还能活到现在。这都是小的一点点品出来的,在咱们悦来客栈他们下手的时候少。说实话住咱们这的,哪个不是使奴唤婢,出出进进一大群的人,他们顶多套关系骗些钱财。可是别人家的客栈就不一定了。” 聊城只是一个县城,大大小小的几家客栈,基本都在一条街上,各家的老板之间可能有些不和睦,但是这些伙计们处得还都不错,有时也能互通个消息。 “那群人下起手来,可是不分男女,出了脏事的小姐和少爷也不少。小的和您说这么多,主要是您二位的这容貌,这要是让他们看见……”店小二还是顾及小八在场,到底没有明说。 晏斯年垂眸想了一下,“他们在这里多久了?” “回公子的话,那些采药的和江湖人,年前就走的差不多了,这些人在这得有两三个月了。” “我知道了,我们在大堂吃夕食。” “对,这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啊!在大堂吃?” “对,你在下面找个得看的地方,摆上两桌,把你们家能做出来的菜都上一遍。我们下去看看热闹。” 晏斯年看向已经站在门口多时的冯玄道:“冯玄你和他一起下去。” “诺,公子。”冯玄行礼应诺。 跟着冯玄一起下楼的店小二心想,【就凭那两张脸,到底是谁看谁的热闹啊!】 第199章 (加更1章)市井烟火 晏斯年他们的座位,在正对戏台的最后方,身后是墙,但可以看清全场。 本来店小二是要把他们,安排在正对着戏台的首位上的,那里可以是说全场最佳的位置,不保证能看清全场,但每一个进门的人,一定能看到他们。 冯玄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公子是要看热闹,而不是被人当热闹看。江湖人出身的冯玄,自然是要选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 店小二劝冯玄:“这位爷这里比较偏,而且采光也不太好,没有那边亮堂。” “那就多点几支蜡!那个位置太惹眼了。” 店小二心说:【就您家的那两位主子,那两张脸,坐在哪里不惹眼。】 但花钱的是大爷,人家说坐哪就坐哪,店小二道:“那我可就上菜了。” 等晏斯年和小八两人下楼的时候,真的让店小二猜对了。 楼下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站在楼梯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看上去雪白柔嫩,光亮而柔顺的头发,一半被丝带轻挽盘绕,点缀珠花,余下的被编成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前。不画而黛的细眉下,是一双大大的猫儿眼,灵动中透着一丝的娇媚。肉肉的小鼻子下是一张粉嫩的娇唇,泛着莹莹光泽。一袭绛紫色的绣百草的衣裙,让人仿若见到了初春之景,如鲜花欲开。 “我们坐在哪儿啊?”伴随着那若娇似嗔的嗓音,所有人的身上都是一阵的酥麻。 本以为看到了天仙下凡,却不想,随着那少女的视线,看到走出来的人时,所有人的表情只能用痴呆来形容了。 真的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惊掉了筷子和酒杯的大有人在,甚至有的人,刚刚喝到嘴里的酒,又随着口水流了下来,浸湿了衣裳都没有察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两个美人移动,几十人的屋子在此刻,鸦雀无声。 晏斯年和小八单独的坐在一张桌子前,暗七和饺子他们六人斜侧方的一张桌子上。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的悦来客栈的拿手菜,最外圈是五色糕点,豆沙糕、红枣糕、桂花糕、莲蓉酥还有松仁糕。里面的菜肴更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七碟八碗,直接吸引了小八所有的目光。 双腿并拢,手放膝头,身体端坐,只等开饭。 随着晏斯年落座,戏台上一声清脆的开场锣,打碎了屋子刚刚的静默,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的喧闹。可是聊天的主题,全都有了变化。 悦来客栈的大堂很大,光是桌子就有二十来张,现在正值夕食,最是宾客满堂之时。 随着店小二的吆喝声,与戏台上的唱腔交织,伴随着高谈阔论之声,推杯换盏之乐。晏斯年倒是见到了一幅,从未见过的市井烟火图。 “冯玄!” “公子。”冯玄听到晏斯年的呼唤,快步来到他的身边。 “坐吧!给我讲讲这屋子里的人。” “诺!”冯玄直接坐到了晏斯年旁边,这一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与长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的不同,那些人里,没有人敢在太子赐坐时,就这么直接坐下的,包括暗卫在内,也只有一个暗九敢在晏斯年面前放肆一二。 冯玄坐下的动作,引起了,正在吃东西的小八的警觉,她抬头看向冯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放到了小八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好吃东西,都是你的。” 小八回看了一眼晏斯年,又看了一下桌面,最后把一碗自己喝了一口的粥,推到了晏斯年的面前。“这个淡,你喝这个。” 晏斯年的舌头敏感,稍微味道重一点的食物,他都不吃的。 晏斯年用勺子轻轻刮着粥面,看向冯玄。 冯玄之前还真的将这屋里的人都打量了一遍,如今对于晏斯年的问题,更是直接就开了口。 “公子,你看门口那三桌,看着杯盘狼藉,实则每桌不过是三四道菜,却坐了五六个人,而且有男有女。这些人应该就是刚刚店小二提到的那些人了。” 晏斯年看到那几桌人,男男女女,有说有笑,搂搂抱抱的,也没有挎刀持剑。“这些是江湖人吗?” “公子,这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可以叫做江湖人,他们可能和你想的那种江湖人却是不同的。但这要讲起来,说头就多了,眼前这些,就是一群千门骗子,要是店小二说的无误的话,他们可能还兼了一些贩卖人口的买卖。” “那他们是江湖人吗?”晏斯年指的是在屋中,最热闹的一桌。 六个少年郎,穿红挂绿,有的头发半卷,发细凌乱;有的外裳大开,内衣半露,胸口前隐约可见,不知是画还是纹的图案;有的用白粉敷面,眉角眼梢处,又用胭脂上挑了一抺红色。还有人在头上插满了鸡蛋大小的绒球,还有两个在一边的耳朵上戴了一朵碗口大小的芙蓉花。 唯一统一的就是,每个人腰间,都系了一条巴掌宽的腰带。身后的仆人都抱着兵器。 六个人喝酒,用碗不用杯,盘子里摆的全是整块的酱肉,吃肉也是用小刀而不用筷子。 此时要是能加阴影的话,冯玄已经是满头的黑线了。 “这应该是谁家的少爷吧?这个打扮,怕不是在戏台上学的,就是在话本子里看的。” 晏斯年看着那六个少年郎,眼中滑过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羡慕。 都是一样大的少年郎啊! 第200章 一个就够,不多奢求 同样都是青春正盛少年郎,有的人鲜衣怒马,可以肆意高歌。有的人却隐忍筹谋,面对刀风剑雨。 晏斯年两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场景。他想:【自己也许应该交上一两个,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算了,现在能和自己一起喝酒的人,不是打算弄死自己的,就是自己打算弄死的。】 回头看着啃排骨的小八,把她嘴里已经全是牙印的骨头拿出来,给她换上一块肉多的。 被所有人抛弃的自己,如今能得这丫头永远陪着就够了,他不奢求更多。 小八感到晏斯年的情绪起伏不平,还一直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人,“你要弄死他们吗?我可以动手,完事后,他们桌子上的肉能给我吗?” 小八大大的猫儿眼直直的看向晏斯年,她其实想说,【就算没有交易,不给肉吃,她也可以帮他杀了那些人,只要他高兴起来就好。】但是,现在的她还不会表达这样的情感,或者说她自己也在迷茫,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喜欢他们桌子上的肉?”那些肉一看就是直接在酱汁里煮的,因为肉块太大,可能还没有煮透,切开的肉里面,还是白花花的一片。对于晏斯年来说,那只能算是粗制滥造了。 小八早就发现在了,那个桌子上的肉比他们桌子上的都大。 “看着块大。” “不用杀人,你也有肉吃。” 这里晏斯年话刚说完,另一边包子已经招呼店小二,让照着那桌的酱肉的大小,给这边也来一份了。她又单给的店小二和后厨一笔小费,告诉要做的精心点,火候一定要足,回头送到房间里就行。因为那桌的肉做的,包子也看不上眼。 这时楼梯响,下来了三个,穿着一样的湖蓝色衣服,打扮的好像是书生的青年,但每人身后都背了一柄宝剑。 一旁的冯玄“咦”了一声。 “公子,你看那三个人,他们是玉剑山庄的人。他们算是你想看的那种江湖人。就是……” “怎么?他们也有什么说法吗?” 冯玄有点难以启齿,倒不是在乎小八,小八在他眼里,是仅次于他爹的小怪物。 “主子这玉剑山庄的玉,是玉石的玉,但江湖上都称他们的为欲剑山庄,情欲之欲。他们非正非邪,名门正派看不起他们,魔教邪教……也看不起他们。可他们又确实是有名有姓有功法传承的。” 不要说是晏斯年,就是小八听到冯玄的话,也在食物堆里抬起了脸。好人坏人都看不起他们,都不带他们玩,这么尴尬的吗? 冯玄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是因为玉剑山庄……他们的功法讲究的是,采阴补阳,元阳不泄。所以名门正派认为他们练的功法下流,看不起他们。” “所以他们就是那些人说的采花贼?”戏文和话本子小八虽然不看,但她会听别人讲闲话啊!采花贼这个名词和解释,她也是听过的。 晏斯年打量刚刚下楼的三个人,一个个面白如玉,斯斯文文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要不是背了一把剑,看着倒像是哪家学堂里的学子,脸上也没有那淫邪之气。 “不是,不是。” 冯玄连声否认。“这玉剑山庄的功法虽然不大好听,但那里的人,品性还算不错的,从来没听说他们门下,出过采花盗柳的人。对于看上的女子也没有强迫的,讲的是一个你情我愿。所以他们门下的弟子,不是妻妾成群,就是长年宿在青楼里。这也是魔教邪教之流认为他们不够洒脱,是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所以也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但是,不论是妻妾成群,还是长年在青楼里住着,都是比较烧钱的,所以玉剑山庄的人经常,在外面赚些快钱,我在悬红楼里面见过他们的人,故而知道一些。” 就像是晏斯年他们这边评论着这些客人一样,那些人也在谈论着他们。 门口坐着的那三桌人中,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美貌妇人,她半倚在一个壮汉的身上。看到小八时,她媚笑着瞟了一眼同桌的男人们,“这铃铛盘尖啊!一会儿线上?”(这个小姑娘好看,一会儿绑走。) 听了她的话,一群人笑得不怀好意。 等看到晏斯年他们坐下时,旁边有暗七给他们行礼,那壮汉看了一眼暗七那高大的身形,说了一句:“这点子,扎手啊!”(这个目标,不好对付。) 一个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小个子,站了起来,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直接凑了过来。 说了句:“天字一号。” 听到小个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几个明显是当头的人,都皱了眉。虽然对方一看就是只肥羊,但是跟着的那个练家子一看就不简单,又住在天字一号,身份上也是个麻烦。 可是再看看晏斯年和小八的那两张脸,这笔买卖做下来,就算得不到钱,这两个人转手出去,也够他们吃几年的了。 “耗子,一会儿你再去探探底,小心点别漏了水”(漏了水——被人发现。) 那个小子点了头,先把刚刚打听到的,几个人住的房间的位置,简单说了一下后,就又出去了。 那红衣服的女人眼中一亮,看了眼长的憨厚的冯玄道:“这么说,一会儿我要是找个斗花(姑娘)把他缠在屋里,那三楼可就没他们的人了。” “不行。”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的像个教书先生的人,摇了摇头。从牙缝里说了一句:“平常咱们在这里偷点骗点也就算了,真当人家悦来客栈是吃素的。在这绑人,怕是出不去这个门。”说完话,还笑着对一旁的柜台不住的点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掌柜不善的眼神和刚刚扭过去的脸。 这帮人并不住在悦来客栈里,只不过是这里的肥羊多,他们常常聚在这里。只要他们不在这里惹事伤人,至于其他的掌柜的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第201章 又见陆宣仲 莺歌燕语,巧笑盈盈。人未进门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只见一大群人,女多男少的围着一个白嫩的少年进了悦来客栈的大门。 店小二急忙迎了上去,笑着问好:“陆公子,您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成功了吧!小的今天送您出门时,可听到喜鹊叫了,今天您一定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这位陆公子来了快一个月了,刚入住的时候,说是路过,住两天就走,后来听说这里的药王祠里住着神医,就住下不走了。 前段时间,每天回来都是愁眉不展的,身边的人也不敢高声说话,想来事情办的不顺。可是今天一个个都这么兴高采烈的,那店小二当然要上去锦上添花了。所以说啊,店小二这种人是最会察言观色不过的了。 那位陆公子听了店小二的话,也是哈哈一笑,直接就在身上拽下了一个荷包丢了过去。“赏你了!” “谢陆公子赏!陆公子大吉大利!”店小二高声唱喝,又引的一群人的大笑。 这时那位陆公子身边一个稍稍有些吊眼角,看着就很是爽利的丫鬟对店小二道:“小二,一会儿送一桌上等的酒席到房间里。再在底下摆两桌,给这些跑腿的们。” 那些下人们听了都叫道:“谢谢石榴姐!” 那位石榴姐用手虚指了一圈:“这可是公子赏你们的,多吃菜少喝酒,可别耽误了公子明天的正事。” “谢公子赏,石榴姐您放心吧,肯定耽误不了。”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 “公子咱们先上楼吧!” “好!”陆公子在一大群的丫鬟的簇拥下直接上了楼。留下了那些男仆,各自找了两张桌子都坐了下来。 坐在门口的壮汉推了一下身上的女人,“哎,你看上的小白脸回来了。” 那红衣女人呸了他一口道:“老娘今天看不上他了。”说话时,眼神还飞向了晏斯年这边。 冯玄想到这可能就是天字陆号房的客人,便和暗七碰了一个眼神。 对了,他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他留在晏斯年那一桌,小八会下意识的护食。 他们这一桌的人都不认识那位陆公子,可是他们的主子见过。只可惜一个心思都在吃的上,另一个视对方为蝼蚁,所以谁也没有开口。 陆宣仲之前因为小八得了相思病,在家里要死要活。没想到他的父母从舒家宴会回来后,告诉他那是太子和他的女人后,吓得他的相思病当时就好了。 本来看到他吓的那个样子,陆棋也有些心软,便把他关在家里,又到处找冰人,打算给他选一个适合的妻子,早点生出孙子来。 可是没想到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东宫就派下了两个教规矩的嬷嬷。每天晨起一个时辰,掌灯前一个时辰,风雨无阻的教导陆夫人规矩。这要是教陆家小姐就是佳话,但是教当家的夫人,就是一个笑话。 要不是有八皇子的事在前面挡着,那陆家就成了都城里最大的笑话。 陆棋知道这是太子的敲打,也说明太子知道他儿子的觊觎。吓得陆棋直接打包把他儿子送回江南。 对外陆棋称他儿子水土不服,对内给他大哥写了一封信,他在江南单独给陆宣仲买一所宅院,算是他这一房在江南的住处。回头他会请人给他儿子在江南娶妻,以后就住在那里。 他都没敢提让大嫂帮忙,他也知道就两家的关系,他大嫂不下药就不错了。 陆宣仲临走时,陆夫人做主,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改名为石榴,给了陆宣仲。 甚至直接赏了头面和衣服,也算是过了明路,只等陆宣仲在他们这一房娶妻后,就是一个正式的妾了。 陆夫人让石榴管着陆宣仲身边所有的人,别让他被南边派来的那些小妖精勾搭坏了。而且南边的宅子,在陆宣仲娶妻之前,后院里也要有个管事的人。 陆棋也安排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管事跟着陆宣仲,日后负责他在南边的一切。 安排好一切之后,一刻不停,直接把陆宣仲装车,送出了都城。 他们也是路过此地,到了以后,听说这里的药王祠住了几位名医,陆宣仲就动了心思,他也知道自己的主要责任就是开枝散叶,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一个怀孕的都没有。 于是他打算请那些名医,给他身边这些女人看看,看看哪一个能给他生出儿子来。 前几次去,因为名医那里请医问药的人太多,他们只能排队,等排到了他们,听了他的诉求,大夫说要是一个二个女子无孕,可能是女子的问题,这几十个都没有一人怀孕,那就是男子的问题了。 气的陆宣仲本就白净的小脸,如滴血一样红。也不让大夫把脉,更不要说看病吃药了。 可是石榴却留了心,她也不敢说陆宣仲有问题,只好劝他,不是有三位名医在吗?这个名医不行,咱就换一个。 于是又重新排队,第二位名医的话,比第一位说的更狠,羞得陆宣仲都快在地上抠出一座江南园林了。 其实他也想过,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但是他怎么可能抺的下面子承认这一点。 于是又重新排第三位名医的队。 应该是三位名医之间也有通气,这救人先救心。第三位名医态度非常的好,不但帮他身边的人把了脉,有那身体不宜有孕的,也告诉了怎么调养。然后笑着要给陆宣仲把脉,还说可以帮他把种子调养的强壮一些,到时就算是再不好的地,也能发芽。 陆宣仲这才欣然接受。其实他就是想找一个不丢颜面,又能下台的台阶罢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住这么久。 小八吃好之后,给包子指出几道她吃着味道最好的,让包子去学怎么做。顺便又加了两道最宜储存的,这该死的末世习惯。 包子一路上只要是小八吃的好的,她都要去学一学怎么做,不过几天,她的厨艺点数就涨了一大节。 回到房间后,包子饺子馒头三个伺候小八洗漱,虽然小八不让她们进去上手,但是主子们住得屋子,她们也要收拾打点好。 晏斯年则在这时招来了暗一。 “把楼下那群人贩子抓起来,问清罪名,交给官府处置。”晏斯年的声音透着冰冷。 官府没有证据不能抓人,东宫能;官府撬不开这些江湖混子的嘴,东宫能。 那群人还在盘算着,等晏斯年他们上路后,劫道的成功率时,已经成了东宫暗卫爪下的笼中之鼠了。 第202章 慵懒的猫还是妩媚的狐 晚上,打发走了饺子几个人,晏斯年半倚在床头看书,小八盘腿坐在床里,她正把玩着一个快递盒子。 末世里饭都吃不饱的云朵,从来都没有拆这些盒子的心情,而现在的小八好像有些,能体会到小姐姐说的那种拆快递的快乐了。 手指轻轻一划,打开的盒子里是一个天蓝色的手提包,大概有小八两只手那么大,带了一个金属的链子,还有一个绒布的口袋,比那手包大不了多少。 小八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就把那链子放到了一边,其他的扔到那个类似操场的空间里。这里显然已经被小八当成了垃圾场,到处都是被拆开的快递箱,和她看不上的物品。 在这里蒙娜丽莎和朱元璋的画像脸对脸的拍在一起,旁边兵马俑的怀里还抱了一个维纳斯。医用人体骨架挂了一身圣诞小灯泡,趴在一人多高的金刚玩偶上,强烈的黑白对比下,竟然还有了一丝cp感。 链子被小八拿了起来,对着晏斯年晃了晃。“这个你要吗?” 之前小八开出来的东西,有些让晏斯年感兴趣的,都被他要了去,比如一些含金属的物品,或是书籍,都是他喜欢的。 就好像现在他手里正在看的一本《七年级生物全解(附习题版)》 晏斯年接过链子,用手轻轻一捻,链子就断成了两截。“太脆了,不要。” 把链子还给小八,继续看手中的书,这书里的文字虽然缺了些笔画,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看懂的。没想到小丫头能变出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来。 小八把断了的链子丢回了空间,又顺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裹,捏起来是软的,可能又是衣服之类的。 扯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小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晏斯年,她侧过身去,挡住手里的东西,低头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正在看书的晏斯年,被拽了拽衣袖。 他抬眼看去,只见小八跪坐在他的身边,眨着大眼睛,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阿年哥哥,我长尾巴了!” 晏斯年并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向小八的身后看去。 只见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小八的身后一动一动的。 晏斯年瞳孔地震,一把把小八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没想到那尾巴也跟着过来了。 等小八趴到了他的身上,他稳定心神看去,只见那条尾巴,竟然真的是在小八的衣摆下出来的。 此时的小八穿着白色的寝衣,身后一条白色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整个人趴在晏斯年的身上,一手抵着晏斯年的胸膛,一手半握空拳,放在自己的唇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叫了一声:“阿年哥哥。” 晏斯年一直认为自己养了一只慵懒的猫,任性、高傲、稍不随心就会给你一爪子。 可如今趴在自己身上的分明是一只妩媚的狐。 晏斯年的手略微颤抖的抚上小八的背,一点点的向下摸到那扭动的尾巴。 冷眼看去,确实有些像是狐狸的尾巴,但要比一般狐狸尾巴大上一些,毛也要长的多。而且再纯的毛色,也不会纯成这种,从里到外一丝杂色也没有。 摸到手里时蓬松、柔软、无骨、无骨? 晏斯年在那狐狸尾巴中间,摸到了一根,又长又细但绝对不是骨头的东西。顺着狐狸尾巴向上摸到小八的腰间,异样的感觉让他掀开了小八的衣摆。 一根细细的腰带系在小八的腰间,将那条尾巴松垮垮的吊在她的身后。 反应过来的晏斯年,反手就在小八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直接让小八的坏笑定格在脸上。 还没等小八反抗,晏斯年紧紧把小八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小八的肩头。 低垂眼眸的他,永远也不会让人知道,在真的以为小八是妖的那一刹那,他都已经开始想要找什么样的借口,烧光天下道观,杀死所有的道士了。 “轰隆”一声,伴随着外面的春雷咋响,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晏斯年渐渐的平复了刚刚骤然狂跳的心脏。 “好玩吗?”晏斯年低沉的声音,在小八的耳边响起。 小八瘪了瘪嘴,“你不打我,就好玩。” 晏斯年对小八出手,自然是不重的,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小八过,可能是出于人类骨子里的本能,这种爱的教育,让小八感到了一丝丝的委屈╥﹏╥... “好玩?!既然这么好玩,今晚上就别摘了,一直带着吧!”晏斯年的手中撸着尾巴,在小八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八从晏斯年的身上爬起来,摸了摸绑着尾巴的后腰,这东西带着是好玩,但带着它睡觉也很膈人的。 “今晚你要是敢解下来,明天没有零食。” 小八的猫儿眼豁然瞪大,如墨染般的瞳孔,微不可察的还扩大了一圈。 “餐食随我,没有加餐。” 小八把那大大的狐尾抱在怀里,眼中闪过红色的光。 “餐量与我一致。” ‘砰’的一声,小八抱着狐尾,背对着晏斯年躺了下去,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睡了。 小八就没见过比晏斯年更挑食的人,和他吃一样的东西,还吃一样多。呵呵! 小八在膳房的时候,可是见过晏斯年吃饭的,一大桌子的菜,被他吃完,再看过去,就和没动过一样。 不就是带着根狐狸尾巴睡觉吗?只要不扣她的伙食,睡在狐狸窝里都行。 看着气鼓鼓的小丫头,晏斯年抬手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躺下的晏斯年将小八抱在怀里,叹了口气。 丫头啊!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他不怕与天下为敌,他只怕有人来抢他的丫头。不论打着什么名义,任何会让丫头离开他的人或物,都要消失。 他会越来越强大,把丫头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是世上唯一不会背弃他的珍宝,是他的颈下逆鳞。 而小八刚好相反。 过去的云朵,只有一个人,不论多么寒冷的环境,都是独自抱紧自己,她从不奢求温暖的怀抱,因为任何一个人类的出现,都代表潜在的危险。 而现在的小八,在晏斯年的怀抱里,她可以沉沉的睡去。永远不必提防暗处的恶意与伤害,温暖而平静。 一个如凶兽化猫,跨越时空,只为你褪去一身带刺的坚甲,露出雪白的肚皮,治愈你的孤寂。 一个如凤凰涅盘,傲视天下,誓为她撑起一个无忧的世界,屏蔽恶意与伤害,平复她的不安。 两个孤独的人,在这个雨夜,彼此依偎。再醒来迎接他们的,应该是清晨的彩虹和地上青草痕,树上新芽青的春天。 第203章 盐酒烹猪、蛋羹和烧麦 可实际上,并没有彩虹,也没有春天。只有越下越大的磅礴大雨,和被雨声掩盖下的废弃房屋里传来的拷问与惨叫声。 最多日后给那废弃房屋,留下一个恐怖的传说。 大雨留住了很多人的脚步,朝食之后,大多数的客人,都没有离开大堂。 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喝茶谈天。就连戏台上的曲目,也被掌柜的换成了,清幽的琵琶弹唱。 小八是撅着嘴被晏斯年领下楼来的。 今天早上醒来时,小八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尾巴缠在晏斯年的手臂上,而晏斯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睡迷糊了的小八,第一时间竟有了被人抓住尾巴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窘迫,但这不妨碍她脸热。 再想到晏斯年昨天对她的威胁,她单方面宣布冷战,不听不看不搭理。 看着大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自己的小八,晏斯年示意馒头上朝食。 一小瓮清粥,四个时珍小菜,两盘荤菜,一个用肘花鹿脯压实切的拼盘,一个是盐酒烹猪,一看就是包子的手艺。 盐酒烹猪:猪肉一块烹稍熟,乘热以酒、盐、葱、山椒(花椒)遍擦,架锅中,锅中少沃(稍微)以熟油,蒸香。又少沃以酒微蒸取之。 别的还好说,那盐酒烹猪一上桌,就有好几位客人喊店小二,也要点一样的菜。急得店小二到处解释,那是人家自己带的下人做的,他们店里面真没备这道菜。要是客人有兴趣,下次一定准备。 笑话,就算人家没背着藏着,自己家里的大厨也偷了师,可是也不能今天就当着人家的面做出来啊!! 这时包子也在后厨回来了,还单独给小八做了一份夹心蛋羹。【先调卵于器,汤中顿微熟,细切熟猪肉醢铺上,又将卵泻入,再顿熟。】 看着小八一勺一勺的挖着蛋羹,店小二表示这个菜他们店里有,掌柜的说了,“雨天留客,一桌送上一份,给大家暖暖肠胃。”倒也平复了众人的情绪。 这时一名女子手撑竹伞,臂挽食盒,走了进来。放下伞的那一刻,竟然是饺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饺子从食盒里拿出两盘烧麦摆在小八的面前,还未说话,倒把店小二引了过来。 “这是临清烧麦啊!公子,小姐这烧麦可是我们这里的一绝。讲究的是皮薄柔软、隔皮见馅、馅香鲜嫩、不腥、不膻、不腻。小的还以为今天下雨,他们家没开门呢?姑娘真是好运气!!”店小二说话还对饺子竖了个大拇指。 饺子只是笑了笑,便让店小二去倒壶水来。 打发走了小二,饺子对小八道:“主子,快尝尝,这可是主人让我特意去给您买的,刚出锅的。”那家店确实是没有开门,但是人砸不开的店,不代表钱砸不开。 看在那晶莹剔透的烧麦的面子上,小八给了晏斯年一个眼神。 晏斯年手中摩挲着玉牌,有心上手撸一下,想想还是忍住了,他也怕被挠。他已经安排人去买,小八心心念念的琉璃丸子了,还是等投喂好了再摸吧! 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另一桌几个倒是有吃有聊。 饺子将剩下的烧麦拿到他们那一桌,还特意给包子夹了一个。 “尝尝,我买了他们家调馅的方子,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说着还递给包子一张纸。 包子吃了一口,也没看那张纸,直接看向饺子,“这馅……” “怎么了?不会有问题吧?”饺子都有些紧张了。 “没什么特别的,三分馅七分皮,他们的秘方应该是在皮上。”包子提起一个烧麦,确实很薄,真的是隔皮见馅。 饺子一听就炸了,“我说他们家,那么痛快的就把方子卖给我了呢!合着骗我不懂呢!” “何止是骗你不懂啊,他们一家现在还关起门来的笑话你呢!”馒头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在饺子漏风的心上,再加一刀。 包子给馒头加了一个烧麦,“吃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回头又对饺子说:“姐姐别气了,这皮不难,我会做。” 她们这里有说有笑,春哥儿也在和暗七小声嘀咕着。 春哥儿指着刚刚从后面进来的那六个少年对暗七说:“七哥,昨天晚上我看见他们几个睡在大堂里,可是跟着他们来的那些下人,可是都有房间住的。” 昨天半夜开始下雨,春哥儿不放心后院里的三匹马,就去看了一圈,回来时,正好看到睡在大堂桌子上的六个少年,吓了一跳。 虽然是睡在桌子上,但那六个人也是有铺有盖,厚褥棉被一个不少。春哥儿就是不明白,好好的少爷打地铺,下人们睡客房,这是个什么规矩? 暗七没说话,冯玄倒是先笑了出来。 “这事我知道!”饶是冯玄闯荡江湖多年,刚听到这事的时候,都没有绷住。 昨天晚上,冯玄想去找玉剑山庄的那三位,盘盘江湖道,不想被动接受了半宿的吐槽。 原来那六个少年是一家家学的学子,细算下来,六个人在关系上还都沾了一点点亲戚,故而处的比别人都要好一些。 六个人都喜欢那些关于江湖侠义的话本子,看得多了便也想着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六个人就想离家出走,但都是巨富之家的公子爷,谁出门没有四五个随从和小撕跟着,想走哪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这六位是怎么想的,告诉这些下人,跟着行,不能干预打扰他们。于是他们就带着二十多人离家出走去闯江湖了。 一路上,他们倒是也没少行侠仗义,看到大娘打水,他们帮忙提回去;看到砍柴的,他们帮忙撅树; 看到小孩哭,他们也帮忙哄,听说小孩把羊放丢,他们满山遍野帮着找,丢了十八只,他们找回了二十三只,外带六只兔子。 看到有人卖身葬父,他们也去帮忙,帮忙讲价,还不是和买主讲,而是和卖棺材的讲,讲的卖身的小姑娘,哭得都上不来气了。 如此的事,多不胜举。 而那三位玉剑山庄的人,就是这六人家里雇来的,让暗中保护,不要得罪真的江湖人…… 第204章 他们干的出来 琉璃丸子,热水和面,加蛋黄,炸成空心丸子,外挂糖浆。外表金黄,酥脆香甜,一口一个嘎嘣脆。 当这琉璃丸子摆到晏斯年的面前时,小八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只见晏斯年用竹签插了一个丸子,在空中慢慢的晃动着,一点点的晃动到小八的嘴边,被小八一口叼住。 咔嚓一声,换来一个眯起来的猫儿眼。 小八开心的吃着琉璃丸子,晏斯年虽然没有撸上小八的头,可是得到了一个投喂的新工作。 “少爷,少爷,您等等。”一连串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了起来。 陆宣仲手中拿着一件大氅,边走边穿。后面那个叫石榴的急急的追了过来。 “你不知道我今天约了神医吗?早上为什么不叫我?”陆宣仲语带埋怨。 “少爷,这么大的雨,如何出门啊。您身体娇贵,要是淋病了可怎么是好?”石榴温柔细语的劝着。 陆宣仲怒道:“那我也不能失约啊!!” “不会,不会。这么大的雨,神医们也不一定会出诊,而且奴已经派多子多福,带着礼物去药王祠了,会和神医告罪的,不会让您失了礼。要是神医有什么不满,或是一定要今天看诊,他们再回来的接您的。您还是安心等着吧!”石榴边说边把陆宣仲向回拽。 这时其他的丫鬟,五六个人也追了出来,你一言我一句的劝着陆宣仲,把人哄了回去。 玉剑山庄的三个人,此时也坐在楼下,离晏斯年他们只隔了一张桌子。 看着陆宣仲和他身边一群的莺莺燕燕,三个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其中那个长的最高的青年,看着自己对面的人说道:“三师兄,要不是这小子元阳早泄,我都想收这小子做徒弟了。这身边的女人比我身边的都多,多好的条件啊!” 那位三师兄还没开口,旁边那个嘴边有痣的就接道:“可不是,还不用自己花钱养,我可听说了,这小子一肩挑两房,俩爹俩娘,比着给他塞女人。” 玉剑山庄的这位三师兄名叫阮天雄,坐在他对面的,也就是那个高个子,是他的五师弟名叫于颂今,而那个嘴边有痣则是六师弟叫做高正。 他们三个都是现任门主的徒弟,这次接的工作很是轻松,算是一个保镖吧,就是跟着几个少爷到处走走,也没什么危险,就是有些累心…… 除了主家给的酬劳外,其余的吃住全部是实报实销,要不然他们自己可舍不得住那么贵的房间。 “人家的爹娘是为了让他生儿子,咱们的功法练不到第七层,是不能泄元阳的,小心害得人家断了子嗣。”阮天雄打断两个师弟的臆想。 还好他们玉剑山庄的功法有这个限制,不然那么多的老婆本来就养不起,再生一堆的孩子,想想都可怕。 “我也就是说一说,以那小子现在的身子骨,想练咱们的功夫,可要比常人难上十倍,条件再好也没有用。”于颂今话虽这么说,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可惜。 高正坐在一边,眼睛转了转,“哥哥们,就算不收徒弟,也可以去聊一聊啊!” “聊什么?”阮天雄和于颂今一起看了过来,这个高正是他们三个人里心眼最多的,两个师兄也愿意听他的主意。 “嘿嘿!”高正一笑,把头向前一探,另外两个也跟着靠了过去。 高正压低了声音说:“若论这闺房之乐的奇妙之处如何,有谁能比咱们更明白。这里面能用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我这里可是带了不少,找个机会卖给那位陆少爷,岂不是能赚上一笔。” 听了高正的话,阮天雄和于颂今眼中一亮。 “我这里还有些养精贮血的方子,到时候一起卖给他。” 阮天雄也来了主意。 于颂今质疑道:“他不是找神医了吗?还能买咱们的方子?” “有病的乱投医,试试也不亏。”高正不以为意的摆了下手。 “趁着今天下雨,那六位小爷不会乱跑,一会儿咱们就上去,老五你在下看着点。”主要是那六位一眼看不到就惹祸,阮天雄也是不放心。 三个人刚想走,阮天雄突然看到了一旁不远处坐着的冯玄,拦下了另外两个人问道:“对了老六,那边那位是个什么路子?你探了吗?” 他们自己也知道,江湖上很多人不待见他们玉剑山庄,虽然没到喊打喊杀的份上,但口水和白眼可是从来都没少过。 高正也没有回头看冯玄,只是又把声音压了压。谁知道那位的功夫怎么样?离的这么近,背后说人家再被听了去,多尴尬! “他和二师兄认识,交情不错。”只要是交情不错的,那么就是对他们山庄没有恶意的。 “听他的意思,是江湖道走窄了,就投了他们家少爷,给他们家少爷赶车,换碗安心饭。” “别又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为奴为婢,报答终身的戏码吧?” 于颂今接了一句 阮天雄和高正一起看向他,不懂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看我干什么?那几位少爷最近看的话本子,都是这一类啊。” 于颂今说着还在怀里,掏出了三四本的话本子,放到了桌子上。 阮天雄看了一眼桌上的几本书,“又换话本子了?” 于颂今点头“就这两三天的事。之前还听他们嘀咕着要上药王山呢,可能是想去山里捡几个武林高手什么的?要是不下雨,今天他们就上山了。” “我看看这书,你说的情节在哪里写着呢?”高正拿起一本书就开始翻。 “怎么了?老六你着急什么呢?他们就算是想捡,那武林高手又不是山里的兔子,进个山就有。” “我不怕他们捡人,我是怕他们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让别人捡。”高正应该是手中这本没有翻到什么有用的情节,直接又换了一本。 阮天雄和于颂今一听,也都不急着找陆少爷做生意了。 忙不迭的也各自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那几个小爷爷们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得看看书里的时间地点和情节,早做防范。 第205章 我看到仙女了 就算那三个人的声音再小,晏斯年和小八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再一次咬碎口中的琉璃丸子,小八看向晏斯年,“你听到了吗?” “什么?”刚刚那三个人的对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怎么引起这个,对万事都不关心的丫头的兴趣了? 不会是…… 想到那三个人提到的闺房之乐和五花八门。晏斯年的耳尖微红,这个要怎么对丫头解释啊? “他们说山上有兔子。” 啊!兔子!亏得晏斯年平日里的表情清冷,这才没让人发现,刚刚他差点没收住表情的窘迫。 而小八这里却在想:【兔子啊!在末世能活下来的兔子都是超级凶的。】 “我们去抓兔子吧!”赶了几天的路,鸟和鱼都抓过,还真没有遇到过兔子。 还在想小八长大了,要不要带她长长见识的晏斯年,听到小八的话,叹了口气,到底是撸上了她的脑袋。“好!” “安七!”晏斯年喊过化名安七的暗七。 “到下一个城镇要多久?” “回主人,要是明日一早出发,黄昏时分可到下一个城镇。” “要一天的路程!” 如此看来明天要是想带小八打兔子,要么把车放在这家店里,明天打了兔子再回来,后天起程。 要么驾车而去,反正药王山与他们要走的方向一致,打完兔子,就直接南下,晚上可以睡在车里。 看着已经跑到另一张桌子,和包子商量兔子怎么吃的小八,晏斯年交代暗七。“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诺!” 第二天一早,东方微红之际,悦来客栈的门外。 “几位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_?)\/~~~”一早上就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南行的客人,店小二感叹,“这药王山是平静不了了。” 出了南门,驾着马车,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就能看到药王山。 其山不高,清晨的雾带着水气,笼罩在山间,倒是有些仙气渺渺的意境。 顺路而下,可以看到远处的庭院,一座高大的殿阁耸立其中。 门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好像在往里面运着什么东西,看那女多男少的架式,就知道是谁的人马了。 冯玄赶着马车直接绕山而行,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马车刚刚停好,小八就跳了下来。看着眼前刚刚冒出青芽的山林,眼中放出光来,就是这里有兔子吗? 想到末世时,被一群变异兔子撵着跑的日子,小八决定报仇就在今日,今天她一定要抓光这里所有的兔子。 “去玩吧!但不可以离开这座山。” 以小八的本事,除非自己亲自跟着,否则其余的人也跟不上她的速度,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去,来的开心。 小八点头,转身就进了山林,不过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小八虽然跑不见了,但晏斯年还在观察这座山,甚至还往山坡上走了一段。 过了一会儿,他苦笑里回来了,招手喊过饺子和馒头,“你们骑马回城,看看谁家有兔子,多买些回来。”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主子\/云小姐不是上山打兔子去了,主人\/公子怎么还让人去买。 所有人都抬头望山,这么大的一座山不会一只兔子也没有吧! “快去。不然你们的主人就没有兔子吃了。” “喏!”饺子和馒头,一人一骑,向来的方向而去。 “暗七你陪包子去山里转转,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 暗七和包子虽然没太明白主人的话,但执行力还是一流的。 因为包子不会武功,暗七直接伏下身,抱住包子的双腿,说了一声:“得罪了。”就让人坐到了自己的肩头。转身也消失在山林里。 晏斯年留下冯玄和春哥儿,也向山里走去。这座山一定不招丫头喜欢,自己还是早点去哄人吧! 春哥儿左看右看,不过瞬间的功夫怎么就剩下他和冯玄了,看着冯玄的那张笑脸?,春哥儿也咧了咧嘴角,“冯……冯叔。” 心里想的却是【七哥,你快回来啊~~~】 小八速度异能加成,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山林的深处。 等她停下来后,她咦了一声,这座林子好怪啊!不要说是兔子了,连个田鼠都没有一只。 但是有鸟叫,有虫鸣,也没有死气,或是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甚至空气还十分清新。 可是为什么就没有小动物呢? 小八运用土系异能感应大地,这里的地下多是根茎类的植物,遍布的密密麻麻,一个兔子洞的影子都没有。 小八感到自己被骗了,不是说是山就有兔子吗?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叫喊。 小八现在的位置,虽然是在树林里,可是在她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大的斜坡,约在八九米高。而小八就在坡底的位置。 这时,随着“啊~”的一声,一个人从坡上滚了下来。直接滚到离小八不远的地方。 那个人可能是有些摔的晕头转向,自己在地上转了两圈没爬起来,只能趴着抬头,方向正好对向了小八。 博文州抬起头时,他……他看到仙女了。话本子诚不欺他,原来跳崖真的有奇遇。 他要给仙女姐姐当牛做马,他要守护在仙女姐姐身边,他要为仙女姐姐打下一片江山,他要像书中一样,为仙女姐姐荡尽天下妖魔。 他要……他的头好晕……仙女姐姐不要走啊! 小八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目测可知,他身上没有食物,没有抢夺价值。 小八转身离开,这里没有兔子,又来了这么多的人,她不喜欢,她要回去找阿年哥哥。 等到山坡上的那群人赶到博文州身边时,小八早就不见了踪迹。 只有被扶起来的博文州,一脸血的在那里不停的喊着,“仙女姐姐,不要走啊!我看到仙女了。” 阮天雄和于颂今对视一眼,“这是摔傻了?” 高正也挠头,“这要是摔傻了,我们怎么和主家交代啊!不行,快点送到药王祠去,求神医给看看。” 阮天雄背起博文州,对着于颂今说:“我和老六先过去,你安排好上面的那些人,去药王祠找我们。” 于颂今应诺,然后看着趴在阮天雄背上,高喊着“仙女姐姐我要为你,与这世上所有人为敌!”的博文州,摇头不已。 第206章 圈山种药 晏斯年找到小八时,她正在一条小溪前看鱼。每当她的影子映到水里某个地方,那里的鱼群就会四处奔逃。 要不是那群鱼每条只有小指大小,她早就将它们变成脱水鱼干了。 这是没有找到兔子,改抓鱼了?“这鱼是不是太小了?”晏斯年站在小八的身后,和她一起看鱼。 “这里好怪,别说兔子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小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哪怕是在末世里,丧尸聚集的地方,也会看到一两只老鼠的。 晏斯年带着小八沿着小溪漫步。 “觉得这里如何?”晏斯年眼中含笑的看着小八。 “空气清新,很舒服。”按说这种环境应该会招来很多小动物才对。 “有闻到什么吗?” 晏斯年继续问。 闻到什么?小八皱着小鼻子,在空气中,四处嗅了嗅。“都是植物的味道。” 拥有植物系异能的小八,就算不用鼻子,在山林里也能感知这里都有什么,除了植物和一些零星的人类。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 晏斯年一挥手,不远处的土地里,飞出一个东西,落到他的手中。在他没注意的地方,一条红色的绳子,随着四溅的泥土飞远了。 他抖掉上面的泥土,递到小八面前。青色的叶下,是几个如拳头形状的褐色结块,不知道是果实还是根茎。 长成这样的东西小八没见过,但是这味道?小八凑近了些,细闻了闻。“这个东西好像丹嬷嬷做汤用过。” “这是何首乌,是一味药材。”晏斯年指着小八手中,那一株何首乌其中的一处让小八看。 “看这里,很是有些年份了。” 小八只见那几个圆形的结块中,居然有一个长条形状的,再一细看,这东西长的酷似人身,已经能清楚的分清四肢和躯干了。 “这山不愧叫药王山,到处都种满了药材,而且年份都不短了。”晏斯年虽然不懂医理药理,但是上辈子他的药可没少吃,吃多了,自然也就认识了。 “这和我的兔子有什么关系?”小八不懂就问。 “此处既然被人圈山种药,自然会被种一些或是撒一些驱离动物的药,尤其是像兔子那种会打洞的。”在大晏朝有很多医者或是药农,都会配这种药。有点像是老鼠药,但味道比较重,一般的小动物闻到就跑。 “我们走吧!这里不好。”小八的表述很是直白。 晏斯年暗笑,刚刚发现这里种满了药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喜欢这里的。 两人并肩向着马车所在的地方而去。 正走着,晏斯年的眸中一凝,而小八的耳朵也动了动。两个人甚至都不用对看一眼,就同时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凌空一脚踹在暗七的身上,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大的伤害,但也阻止了他进攻的路线。 暗七拍拍身上的土,再次欺身向前,叉招换式间,两人又打到了一起。 树林的空地上,包子抱着一件外衫,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绿色的植物,此时正跪坐在地上。 而一个穿着绿裙绿袄的十六七岁左右的姑娘,在另一边靠着树,与包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着。 这两个虽然互相骂得挺凶倒是没有动手。 而另一边,暗七和一个中年男人却打的十分激烈。 “公子、主子。”听到包子的声音,暗七直接收招,飞身来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晏斯年面前,叫了声:“公子。” 不是他不喊小八,而是小八已经去看包子了。 “出了什么事?”晏斯年问暗七。 “……进山后,包子发现了一些药材,是云主子现在补汤里能用上的,就挖了一些。不想那两个人突然出现,骂我们是小偷,包子与他们理论,他们说不过,就动手了。”一段话,这么多的字,越过了暗七,本月说话的总量。 包子看到小八过来,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上前行礼。 那个穿绿衣服的姑娘,一见眼睛就瞪了起来,高声道:“好啊!你根本就没受伤,你不光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 包子回头白了她一眼。 而那位中年人,也拉了那姑娘一把,对她摇了下头。 刚刚他与那个大块头动手时,两人都没尽全力,又不是生死相拼的事,不过都是怕对方伤了自己这边的人罢了。 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发现,刚刚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功夫的样子,是怎么避开自己的感知的? 难道他们已经练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了不成。不可能,哪有年纪这么小的高手,除非他们在娘胎里就开始练先天之气。 因为不知道晏斯年他们的深浅,那中年人一直很是警觉的在看着他们。 而那个绿衣服的姑娘,姓薛叫明珠,是神医薛伯山的孙女。因自小父母双亡,被薛伯山带在身边长大。虽然四处颠沛流离,可也是千娇百宠,最是一个泼辣的性子。 “孔叔,你别拉我。他们就是偷药材的贼。” “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多少遍了,这山又不是你们家的,你凭什么说我偷药材。这山下一没立碑,二没竖牌,一座无主的慌山,山里的东西,谁得到了就是谁的。”包子的嘴从来都不是让人的。 “孔叔,你看她,我就说一句,她说这么多!”小姑娘双眼通红,都要哭出来了。准确说已经被包子怼哭过一回了,眼角的泪痕可以作证。 “这位公子。”孔聪看的出来,晏斯年是那两个人的主人,他自然也要找当头的说话。 “蛮不讲理!”包子嘟囔了一句,声音虽不太大,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薛明珠瞪着眼睛就要向前冲,被孔聪拉住。 “怎么学的规矩?”晏斯年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喊出包子的名字,但包子还是吓的全身一紧,‘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跪下的声音之大,惊得对面拉扯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207章 金主只能是我的 薛明珠和孔聪两人面面相觑,都在想【这么大的规矩吗?】 于是两人一起看向了晏斯年,孔聪还好。 但是薛明珠的眼睛直接看直了,刚才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包子身上,就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公子啊! 此时的晏斯年在薛明珠的眼中是发着光的,那精致的眉眼,好像是羊脂玉雕刻成的玉观音,整个人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晏斯年的美,让薛明珠感到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 她轻抬莲步,缓缓向前,飘飘下拜。 这些动作是她和爷爷行医时,看着那些有权有势家里的小姐们学的。 “公子好,给公子见礼。” 刚刚还是一个到处喷火的小辣椒,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认不认识她的人都惊呆了。 此时的薛明珠眼中可看不到其他人,她那好似冒着红色小心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晏斯年。“公子是上山来采药吗?这山里的药我都认识,我可以帮公子找。” 小八看着薛明珠心中莫明的升起一阵烦躁,她讨厌这个女人,尤其讨厌她看晏斯年的眼神。小八一个闪身,站到晏斯年的前面,金主是她的,阿年哥哥也是她的,谁也别想抢。 可惜啊!她太矮了,没有挡住薛明珠眼中晏斯年的脸。 看着薛明珠一步步靠过来的脚步,小八微微的弓起身子,慢慢的做出攻击的架势,杀气正一点点的在她的身上聚集。 晏斯年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像是一只要炸毛的猫一样的小八,心中升起无限的欣喜。 上一次见到小八摆出这个架势,还是和暗九抢烤乳猪的时候。看来自己在小八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 果然带小八出来走走是对的,只要朝夕相对,自己早晚能在她的心中越过所有的食物,成为唯一。 在别人那里,情敌可能是男人、女人或者动物。但到了晏斯年这里,他的情敌是天下美食,不但杜绝不了,还要到处寻找新的美食来勾引小八。真的是人生(情)路其漫漫修远兮。 千钧一发之际,孔聪一把将薛明珠拉了回去,退后足足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薛明珠发花痴,孔聪可没有,本来就留心观察着,对面看不出是兄妹还是情人的一对。小八那里都要起杀心了,他又怎么能看着薛明珠找死。 将薛明珠挡在身后,孔聪抱拳拱手,对着晏斯年道:“这位公子,对不住,我家侄女年纪小,见识少,要是有什么不对,做错了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孔聪在那里盘算,【刚刚那个壮汉的功夫与自己不过伯仲之间,自己要想取胜可能都要拼上性命。再加上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年轻人,根本就是毫无胜算。敌众我寡,好汉不吃眼前亏。】 晏斯年这里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伸手从后面,把小八搂到怀里,伏下身子,用带有一丝愉悦的语气问道:“你生气了。” 小八点头,要不是晏斯年抱住她,刚刚她就冲出去了。 “我很高兴。”听到晏斯年说自己高兴,小八一个转身回头,瞪向了他,【我生气,你高兴,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看着气鼓鼓的小八,晏斯年的笑容更盛。 “吃兔子吗?”一句话,成功把小八带偏了。 “这里没兔子。” “跟着我,就有兔子吃。”晏斯年语带诱惑。 小八点头,所以说,能无限提供食物的金主,谁也不许抢,只能是自己的。 “叫我一声。”晏斯年摸着小八的头顶。 “阿年哥哥!”今天的糖分绝对超标。 “嗯,真乖!”晏斯年拉起了小八的小手。 看到主子们手拉手的离开,暗七拾起包子刚刚抱着的那包草药,还给包子使了个眼色。 包子会意,自己爬了起来。顺手捡回了小八丢在地上的何首乌。 两人正要和主子们一起走时,这时一声尖叫响彻天地。 “啊~~~~~~” 薛明珠喊完之后,指着他们不停的蹦,“他们……他们……”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孔聪在薛明珠的身后拍了一掌,拍得薛明珠直接打了一个嗝。 “嗝~~~~~孔叔他们拔了何首乌!” 薛明珠语带惊恐,甚至加上了哭腔。 孔聪顺着薛明珠指的方向,盯上了包子……她手里的那株何首乌。 “你这是在哪里挖的?”他们发现包子在挖草药时,就在这片林子里,他现在心里还存了一丝幻想,那人手中的那株何首乌,不是他以为的那一株。 可惜幻想是用来打破的。 小八和晏斯年听到尖叫声就走了回来,正好听见孔聪的问话,小八就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挖的。” 孔聪听了就是一个踉跄。 “你们没看到那株何首乌上面系着红绳吗?” 现在什么样的美人,在薛明珠眼里,都没有那株何首乌重要了。 小八摇头,“没有。” 晏斯年眯了一下眼睛。 【难道是被风刮掉了。】薛明珠有些不确定,但是…… “你们不能走,这株何首乌是我们从年前,一直守到现在的,要等到八月才能采摘。现在被你们给挖了,你们要跟我回去,给我爷爷一个交代。” 交代?!晏斯年冷笑,这天下敢和他要交代的人可真不多。活着的人里,除了小八,皇帝勉强算一个。 “守着?我们看到这株……草的时候,可没有人守着。”晏斯年冷眼看过去。 “谁说没人,我们就……是。”最后一个是字,在薛明珠的口中轻不可闻。 今天本来是孔聪去守何首乌的,因为药王祠里来了一个花花公子,带了一群的婢女小妾。薛明珠看不惯他们,就闹着要和孔聪一起出来。 孔聪无法,就只好带上她。谁想到半路遇到包子和暗七在挖草药。 薛明珠直接就冲上去和包子吵了起来,后来发现包子挖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草药,薛明珠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再加上包子话里话外的讽刺,薛明珠一急就把包子推倒了。 暗七自然要上前帮包子,孔聪要护着薛明珠,于是两个男人就打起来了。 自然也就没有人去守药,阴错阳差之下,何首乌被晏斯年给拔了,直接用来给小八作讲解的案例了。 第208章 热闹的药王祠 孔聪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他对着晏斯年抱拳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医者吗?” 晏斯年摇头,“非也。” “那公子可是急需那味何首乌?”孔聪指着包子手中的药问。 晏斯年看着孔聪,嘴角含着冷笑。“目前,无用。” 看着晏斯年冰冷的态度,孔聪就是再堵心,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那不知道公子可愿出让这株何首乌?” 晏斯年还没有回答,薛明珠就先不干了。“孔叔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 “公子,这药是我的,你能还给我吗?”何首乌要拿回来,花痴也要犯。 “闭嘴!”听着薛明珠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孔聪就皱眉,这丫头是和谁学的,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那个男人特别好看,可是你也要看看他的身边的人啊!现在的小八就给孔聪一个感觉,那就是危险。 晏斯年看都没看薛明珠一眼,只是对着孔聪道:“无意。” 孔聪把薛明珠向后拉了拉,又对着晏斯年行了一礼,语带诚恳的道:“不瞒公子。这药王山确实不属于哪一人一户,只不过是几百年来,多有医者在些隐居种药,时间长了,很多药材都繁枝成片,慢慢的就成了药山。” “前些时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引得无数人马上了这药王山。薛、于、封三位神医,不约而同都赶了过来,就怕此地被毁。” “没想到,三位神医在这山里竟然发现了一株近乎人形的何首乌。因天气原因,三人约定八月取药。这也是三位神医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住在药王祠的原因。” 看着自己说了这么多,对面公子丝毫没有变化的脸,孔聪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如此公子可愿出让?” 晏斯年温热的嘴唇中,吐出了冰冷的四个字。“与我何干?” 这四个字直接冻碎了薛明珠花痴的心,“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小八看着要冲过来想抢何首乌,却被孔聪拦下的薛明珠。她伸手拿过了,包子手中的那株何首乌,然后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片刻之后,用空着的双手对着薛明珠晃了晃。 “你还是个变戏法的?你把药还我!”薛明珠指着小八喊着。 “薛明珠。”孔聪真的快拿这个刁蛮的丫头没有办法了,对方不论是人数还是功夫都比自己这边高,此时要是激怒对方,不但得不到药,他们两个也讨不到什么好。 可此时的薛明珠还在高声喊着,“那药在你们手中什么用也没有,可是在我们这里,却可以救治无数的人。你们宁愿把药束之高阁,也不愿拿它来解救世人于病患,你们就不怕天下人的唾骂。” 包子听了薛明珠话,就想怼回去,可是想到在主子面前,不得随意插嘴的规矩,她的嘴唇动了动。 【药是我们主子的,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给谁用就给谁用,还拉扯世人,世人缺的是药吗?世人缺的是钱,你怎么不把你的钱都分出去给世人呢?】 嘀咕了一堆,到底没敢发出声音,又闭上了。 小八这些年在宫里,常常听到什么天下,民心之类。好像是处在晏斯年的这个位置,不能让天下的百姓说他的坏话。所以…… “他们两个说你坏话,我们把他们杀了吧!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 小八话一出口,薛明珠直接没了声音,还往孔聪的身后躲了躲。 刚刚孔叔已经偷偷告诉她了,那个姑娘是个高手,身上的杀气重。之前她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喊打喊杀的人物。 晏斯年笑着对小八摇了下头道:“等等!” 他转过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此时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薛明珠。“薛神医?薛伯山?” 刚刚小八的话,已经让孔聪戒备了起来,如今听到晏斯年提薛神医的名字,连忙点头“对,正是我家主人。” 提到薛伯山,再看着身边猫儿似的小八,晏斯年倒是有些动心了。 这个薛伯山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最善于调理妇人身体。宫里的太医给小八的诊断是,幼时亏空过盛,只能温补。 可是被福嬷嬷和丹嬷嬷联手补了有三年多,除了长了些个子,其他的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尤其至今还没有来的葵水。 现在这个薛伯山就在附近,倒是可以让他给小八看看。 “于时泽、封广也在?”之前那些人提什么三大神医,四大神医的晏斯年根本就没有理会。如今回想那些姓氏,倒是对上人了。 当年太后重病,他遍寻天下名医时,许多人都是调查过的。甚至还把于时泽带(绑)到过宫里。 孔聪常年跟着薛伯山,对于其他两人的交友并不清楚,如今听晏斯年的口气,明显是认识对方的,他笑着应道,“于、封二位神医都在,公子与他们认识?” “与于时泽见过。既有故人在,就走一趟吧!正好也有事请教薛神医!” “公子到访,我家主人定会到履相迎。”他这句倒是说对了,要是知道何首乌在晏斯年手里,别说是鞋,只怕他到时连衣服都不穿。 晏斯年让暗七回去找冯玄他们,去药王祠汇合,自己则带着小八和包子,跟着孔聪他们一起走了。 …… 药王祠正殿配殿俱全,后面还有一溜的厢房,在院子的一角,靠墙的地方还搭了一个大大的木头棚子,里面摆了三排,煮药用的砂锅,四五个童子打扮的人在忙碌着。人还没有进院子,就已经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苦药味了。 一路上有孔聪压制着,薛明珠鹌鹑一样的没敢吱声。如今回到药王祠,她第一个冲了进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告状了。 孔聪只好告罪,喊过一个小童来招呼晏斯年他们,自己追了过去。要是由着这个丫头胡说,岂不是平白的得罪人! 小童以为晏斯年他们是来看病的,便问:“公子要请哪位神医问诊?” “于时泽呢?” 听到晏斯年冰冷而平静的询问,小童噎了一下。这态度不像是请大夫的啊!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于神医现在有病人,公子请在屋内稍等,我去通报一声。不知公子贵姓。” “安” 小童出去后,走到晏斯年看不到的地方,飞快的向后面跑去。 此时,药王祠的后厢房处无比热闹。 三位神医各守着一个屋子, 薛伯山的房间里,薛明珠在哭,薛伯山在劝,孔聪在解释。 封广的房间里,五个少年围着一个少年问东问西,封广在骂骂咧咧的包扎着,旁边还有三个看热闹的。 而于时泽的房间里,人倒是不多,只有一个少年全身赤裸的躺在那里,身上扎满了银针,可是每扎一针,他就嚎叫一声,声音一点也不比其他房间小。 第209章 顾风 孔聪一把薅住就要向外冲的薛伯山,自己挡在了门口。 “家主,不要冲动。” “我要先去看看药,他们什么都不懂,别在把药毁了?” 薛伯山听说那株何首乌被人拔了,当时就急了。 这段日子他已经写下了不少的药方,就等着何首乌入药了。 “家主,毁不毁的,现在药也拔出来了,不急于这一时。而且那几位绝非等闲,家主冷静。” “冯叔,你和尚伯伯与顾叔叔一起也打不过他们吗?”薛明珠说的那两个人是跟着封广和于时泽的。 他们与那两位神医的关系,应该同冯聪与薛伯山的关系差不多。虽然都是主仆相称,但实则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经过官府的契约。凭得是江湖义气,信字当先。 作为悬壶济世游走四方的医者,身边多少都会跟着一两个,这样颇具身手的人物。毕竟医闹这种sb在哪个时空都存在着。 这些武林人士,或者是因为被医者的仁心大爱所感动,或者是因为家人受惠而报恩跟随。五年十年,看似主仆,实则亦师亦友。 冯聪对着薛伯山摇头。先不说对方的身手如何,那两个人也不一定会出手。而且现在有和平解决的方法,为什么要喊打喊杀的。 “家主,那位公子不但认识于神医。听他的意思好像想找家主求医。” 听到对方有求医的需求,薛伯山就不急了,他身板也拔起来了,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人在哪呢?请来我见。” 薛明珠也不哭了,疑惑的问冯聪:“冯叔,他们什么时候说要请爷爷看病的,我怎么没听到?” 冯聪看了眼薛明珠暗自摇头,这姑娘,在她爷爷眼里是天真伶俐,可换个说法就是任性愚蠢。她爷爷就惯着吧!一惯一个不吱声。他们这些外人是劝不动了。 另一边,那个小童子找到了顾风。“顾先生,外面有人找于神医。” 顾风今年三十有六,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一件藏蓝色的素缎长衫,不过是寻常的文人打扮。任何人也看不出来,他手中的剑,曾被人喻为:【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请他们等着,神医这里有病人。”顾风的声音中透着低沉的温柔。 “不是的,顾先生。听那位公子的语气,不太像是来求医问药的。” 求医问药的人小童子见多了,那种冰冷冷的态度真没有过。 “可报了姓名?” “说是姓安。那一位进来就报于神医的名字,那态度……”童子对着顾风撇嘴摇头。 在童子眼里,于神医和他身边的这位顾先生都是好脾气的人,否则他也不敢说这么多。 “安?”顾风跟在于时泽身边已经有十年了,他不记得,他们与什么姓安的人有不睦啊! “人在哪?我去看看。”顾风在童子的指路下,去了前院。 晏斯年带着小八和包子进了药王祠的正殿。 正殿里供着药王的雕像和牌位,下面还有香案供桌,供桌上摆着三牲供品。 除了地上的三个叩拜用的黄垫子,屋里没有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三个人看了一圈,就出去了。出去时,小八还回头瞄了一眼。 再次来到院里时,正好碰到从后院转过来的顾风。 顾风当时就愣在了那里,直接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张脸,虽然比几年前长开了不少,但他不会看错,因为任谁见过那样的容颜都是此生难忘。 哪怕是心中再不平静,顾风还是快走了几步,上前一撩衣襟就要跪下。 忽然一道看不见的气挡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多礼,叫我安公子就好。”晏斯年看着顾风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被挡住的顾风直接愣在了当场。对面只有三个人,一个小一点的姑娘在东游西看,另外一个明显是个侍女,正跟着那姑娘来回的转。 那么拥有如此浓厚内力,并挡住自己的人,只能是对面的太子殿下了。 他只知道对方心狠手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功夫了。 想当年自己刺杀他时,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不是因为吓的吗? 当年,太后生病,晏斯年得知神医于时泽正在离都城不远的地方义诊,他派人去请,可是没请来,于是他亲自上门。 顾风还记得,那位太子殿下就一身便服,带着几个人,就出现在他和于时泽的面前。 因为于时泽许诺要在那里义诊一个月,有很多的病人从四面八方赶赴而来,他实在是走不开。而且皇宫大内太医和御医无数,于时泽不认为多了一个自己会有什么变化,只能是婉拒。 当时这位太子殿下是怎么说的,“孤知于神医心系病患,就算强制带你回了都城,也只能带回你的人,带不回你的心。心不在,又如何能用心治病。” “孤可以等,等你这里的病患都没有了,再跟着孤走。” 当时的自己还在想,这个小太子人倒是挺客气,就是脑子不好,太天真了。这么多的病人,怎么可能有看完的时候。 却不想,他竟然安排人,等在外面,有看完诊的病人出门后,不论是病人还是陪同的亲朋,都会被抓到了衙门里。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抓了三四十人了。 于时泽找他理论,他却说:“那些人都是罪犯,孤已经下特旨,不需要等到秋后,明天午时就可以斩立决。” “对了,明天从神医这里离开的人也一样,都是罪犯。后天的……估计后天神医这里,就应该没什么病人了。” “明天午时,于神医可要去菜市口看看热闹!”狡猾、狠毒、视人命于无物。那时的他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 于时泽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后来自己打算杀出一条路,带着于时泽走的时候。他就站在台阶上那么静静的看着,哪怕是自己的剑,刺到他的面前,他动都没动一下。 难道,他不是吓傻了,而是根本不惧吗? 第210章 我有一剂猛药 “安公子怎么到此地来了?”既然太子殿下不愿表露身份,顾风自然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 “无意路过,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被人请了回来。”晏斯年说的十分自然。 顾风暗骂,谁这么不长眼睛,把这位爷给请来了。 顾风走在前面,带着晏斯年三个人向后厢房走,边走边解释。“时泽那里现在有病人正在施针,并不知公子驾到,还望公子见谅。” 听到顾风说于时泽那里有病人,晏斯年就转头对小八道:“丫头自己去玩吧!一会儿安七他们到了,再回来。” 于时泽最出名的就是针灸之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他那里有病人施针,定是衣衫不整的,让小八看见了,对名声不好。 小八对着晏斯年点了点头,刚刚她看到了好东西,正打算着什么时候动手,如今正好。 目送小八带着包子走后,晏斯年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风,眼带狭瑜的看了一眼,他腰间一枚同心扣的玉佩。 “顾先生什么时候同于神医结的契啊?怎么没请本公子喝杯喜酒?” 晏斯年还记得,当年于时泽以为顾风被他活埋了,徒手在他的园子里挖坑,一边挖一边哭,直到双手血肉模糊,也没有要停下半分的样子。 他可不认为顾风会与别人成婚或是结契,不然怎么对得起,他捧着于时泽那双手时的那个深吻。 顾风听到晏斯年的话,可能也是回想到了那一幕,双耳一红。 “当年离开都城之后。还没有谢过公子的不杀之恩。” 顾风对着晏斯年一躬到地。 “不必,你的命是于时泽救的。” 太后重病不醒,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于时泽诊脉后更是一言不发。 晏斯年就让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还把顾风放了进去。 指着那个坑和顾风,对着于时泽说:“孤,每隔半个时辰让人填一锹土,直到太后醒来为止。于神医要尽心啊!不然日后这里就是顾先生的墓地了,就是于神医祭拜起来,可能不太方便。” 也许人在紧迫的情况下真的能激发潜能,三天之内于时泽真的将太后救醒了。 消息传来东宫时,晏斯年就让人把顾风放了。 可是看着地上那么大的一个坑,平启就想着不能浪费,于是让人埋了一批酒下去,这种事晏斯年自然是不管的。 不想那边坑刚填好,于时泽就到了,还差一点点就毁了他那双拿针的手。 回想到此处,晏斯年看着顾风道:“既然顾先生和于神医结了百年之好,本公子那里还有一坑好酒,回头取出来,送给二位,算是我的贺礼。” 晏斯年的话,让顾风的脸都羞红了,但还不能反驳,只能咬着牙道谢。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响彻天地。 于时泽所在厢房外的门口,有六个大屁股在那里一晃一晃的,人的上半身已经全都探进了门里去。 院里的人不多,有个下人应该也是这六个人的。只敢围着他们的屁股后面转,却不敢打搅。 顾风有些后悔,没有把陆宣仲的下人,留下一两个来,主要是那些人太吵了,全都被他关在一间空屋子里,并警告他们不准随便出来。 这时屋里传来于时泽的喊声:“不要动,你要是再动,针移了位,你以后在床上就站不起来了。” 门外六个人中,那个胸口露着纹身的人问头上裹满白布的博文州:“小舅舅,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床上站起来啊?站地上不行吗?” 博文州深思了一下,回答到:“可能是要安床帐吧,站在地上够不到。我家的丫鬟都是站在床上安的。” 其他五个人听了他的解释,一起点头。 “顾风,顾风你去哪了?快点进来。”伴随着陆宣仲的嚎叫,是于时泽的呐喊。 “咳!干什么呢?”一声质问,让门外的六个少年,像是被黄鼠狼闯进了窝的母鸡一样,四散奔逃。 “安公子,我进去看一下。”顾风看到晏斯年点头,转身走进了屋子。 “顾风,你快点给我按住他,我还差三针呢!”能让素以脾气温和着称的于神医,发出这近乎叫喊的声音,可见是真的急了。 “哇!美人啊!小舅舅你看的仙女是不是她啊?” “别胡说,人家是男的。” “竟然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看见的是仙女,也没有他这么高,但是一样好看。” “啊!和仙女一样好看,那他是男仙女。” 晏斯年飞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д′) 六个嘀嘀咕咕的人立马噤了声。 …… 封广的房间里,阮天雄三兄弟正在请封神医,给那六位少爷都看看,实在不行开点药也行。 没错,他们认为那六个人就是有病,放着好好的富家少爷不当,打着闯荡江湖的名头,到处去做着不着调的‘好人好事’。 最可怕的是,每看到一本新的话本子,就会闯出一些想都想不到的祸来。再这么下去他们三兄弟是真的兜不住了。 他们天防地防,居然没有防住话本子里面,最常见的那个跳崖的梗。 那里只是一个缓坡,他们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六位爷是怎么联想到山崖的。 那位博文州还喊着:“我是长辈,我先打个样。”就滚下去了。 这年头的钱真是太难挣了。 “好人吃什么药?好药给他们吃也糟蹋了!”封广不但脾气不好,而且最看不得,那些没病乱吃补药的人。 “一人两筐梨,败败心火。岁数小,火气太旺了。” “神医,这季节我们兄弟去哪里找梨啊!您这有没有什么败火的药,就像是黄莲什么的,多煮点也行。”高正赔笑问道。 “黄莲没有,门口有井,一人灌两瓢凉水也行。”封广没好气的说。 “神医就没有什么法子给他们调理调理?要不请于神医给他们扎几针,您看行吗?” 主要是隔壁屋里传来的声音,让于颂今特别想把那六个送进去。 封广停下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认真的看向面前的三个人。“你们要是真想要治他们的火气旺,我这里倒是有一剂猛药,就是不知道你们兄弟,敢不敢用。” “什么药?”三兄弟眼睛都亮了。(☆▽☆) “打一顿!” (¬_¬) …… 第211章 我是好孩子 阮天雄三兄弟来到院子里时,正好看到那六位少爷好像是鹌鹑一样,在晏斯年的面前排排站,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于颂今心直口快,看着晏斯年就是一句:“你打他们了?” 晏斯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晏斯年是什么人,不但是一国的太子殿下,而且还两世为人。都不用运用武力,只是他身上的气势,释放出来一点。对面几个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少爷,没有吓的瑟瑟发抖,都只能说明是他们心大、胆子大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晏斯年看着面前的六个人问道。 “博文州。”身上穿红挂绿,头上还裹着白布。 “南光。”左耳上一朵芙蓉花。 “南化。”右耳上一朵芙蓉花。 (这两个是双胞胎,长的一样。) “康长聊。”一脑袋的绒球。 “花归帆。”化戏妆的。 “柳通海。”有纹身的。 对面这个长相绝美的少年,明明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是浑身的气质和气场,让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不自然的,这六个人都规矩了不少。 晏斯年点点头,在他的眼里,这六个人连纨绔都算不上。 不过是:【银鞍绣障,谁家年少,意气自飞扬。】 这时孔聪从前院找了过来,刚刚他去请晏斯年,不想扑了个空。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晏斯年刚要开口,冯玄等人也跟着进来了。 “见过公子。”冯玄行礼。 饺子和馒头也一同行礼,起身后,没有看到小八,两个人互看一眼,一起看向了太子殿下。 晏斯年指着前院道:“她去玩了,你们找她回来。我在这里等她。” 想见薛神医也是要给小八看看,正主不在,他去了也无用。 而小八这边,准确的应该是包子。此时已经被自己发现的东西,震惊的手心出汗,不会移动了。 小八带着包子和晏斯年分开后,就又回到了刚刚的大殿。 之前来的时候,小八就盯上了供案上的三牲供品。 药王祠里,每到大节或是药王的两祭,甚至是初一十五,都会摆上相应的供品。 如今又有三位神医在此借住,这药王祠里的待遇更是肉眼可见的提升。 只见供案的中间,有一个硕大的猪头,它的左边是一只整鸡,而右边是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大鱼。 四周还摆着一些坚果糕点。 小八走近细看,那条鱼是生的,但猪头和鸡却是熟的。 小八抬头,看着药王爷的雕像道:“这些吃的都是你的吗?” 包子一愣,那上面的不过是木雕泥胎,怎么可能回主子的话。主子是在问自己吧? 她忙回答:“主子,这些都是给药王爷上供的,自然是药王爷的。” 然后包子就得了小八一个,回答的好,并且带有肯定意味的眼神。 “那么你这些东西可以给我吃吗?”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东西我拿走了。” 【今天又是一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小八在心里夸自己。 本来以为今天有兔子吃,没想到没有打到兔子,但捡个猪头也不错。 说完话的小八一手掐住了鸡脖子,另一只手就要去抱猪头。 “主子慢点,都是油。衣服比猪头贵!” 除了晏斯年和暗九,没有人知道小八有空间的事。小八也不能当着包子的面,把这些东西收到空间里。 本想抱着就跑,被包子一句话叫停了小八的动作。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于是小八一回手,把猪头和包子一起推到了供案的下面。再把那条鱼和坚果糕点收到空间里,自己也钻了进去。 桌围布落下,从外面看,一切风平浪静。 进来的人是孔聪,他也只是走到大殿的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便转身离开了。 供案很大,小八和包子都是娇小的人,一起蹲坐在里面,不但碰不到对方,中间留出的地方,大概还能再放下一个小八。 包子捂着自己的嘴,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是她小时候,那些老江湖们教给她的。 那些武功高的人,可以听到别人的呼吸声,所以躲起来的时候,一定要捂住自己的嘴。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有人进来。包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正想招呼着主子一起出去。 再一看,那一个猪头已经像西瓜一样,被主子掰成了好几瓣。主子一手猪鼻子,一手猪耳朵,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正香。 还好,其它的部分只是散落的放在面前的地上,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油了衣裳。 好什么好!包子感到自己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忙从身上拿出两张手帕,铺好后,把那些散落的猪头…肉,一一摆在手帕上。 忽然一块糕点出现在包子的面前,包子直接呆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主子。“给……给我的。” 小八点头。 包子颤巍巍的接过点心,心中不停的尖叫,【主子竟然分吃的给自己,这可是太子殿下才会有的待遇啊!!!】 如果她没有看到小八拉动手帕,把肉向自己的方向拽的动作,可能都要感动的哭出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地上的肉。 小八见她还是盯着她的肉看,又把肉向自己拉近了一点。 包子抚额,自己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太子殿下真的没断过主子的吃食啊!太子殿下这么精心的养着主子,怎么就没把这护食的毛病板过来。 就算是像福嬷嬷说的,主子护食的毛病是因为小的时候饿狠了造成的。可是自己小时候也挨过饿啊,不光三天两头的没饭吃,还挨打呢!跟了太子殿下后,也没把吃的看的这么重啊!! 虽然这么想着,包子到是也不敢,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些肉上了,只能东瞄西看。 可是这桌子下面的地方,再大也有限。最后包子只剩下向上翻白眼了。 “这是什么?”偶然上瞅的包子看到在她正上方的桌面底部,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上好像是刻了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去,隐隐觉得是一些字。她用食指的指尖,一个个的辨认着。 【恶、奴、销、骨、散、全、解、方……】 短短的八个字,当包子辨认清楚后,她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她甚至都不敢摸剩下的文字,只能举着手僵硬在那里。 第212章 恶奴销骨散 包子无父无母也没有名字,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在一个破庙里,跟着一群乞丐讨生活。 等她稍稍大一点的时候,可以学舌跑腿了,就被那些乞丐给卖到了戏班子里。 但她可不是去学戏的,那时的戏班子,能登台的,不论昆旦都是男人,像她这种小丫头,就是纯纯的下人。 在戏班子里混了三年,当家的花旦被人买走了,戏班子散了,她被转手卖给了耍把戏的。 吞枪、吐火、转铁桶,站在木板前面,让人扎飞刀。后来还差一点,让人把她做成造畜。 也是她自己机灵,给自己找了个买主,才逃出了一条命。 就这样东家转西家,天天混在市井之间,五行八作就没有她不懂的。 可惜一个小姑娘自己讨生活,最后还是落到了坏人手里。 被人买去,结冥婚,陪葬。 机缘巧合之下,她被晏斯年给救了,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当年她曾经跟过一个走街串巷的游医,那游医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是却喜欢各种传奇故事,和听别人家的闲话。 她还一度认为那个家伙给人看病,就是为了打探别人家的秘密和隐私,好满足他的恶趣味。 她第一次听到‘恶奴销骨散’,就是在那个人的嘴里。 那人喜欢喝酒,一喝多了话就多,有一回给她讲这世上最恶毒的毒药时,就提到了‘恶奴销骨散’。 说是不知道多久以前(long long ago),有一个小国家的国主,他的父亲、祖父都是死在宫中奴隶的手里,有人说他们国家被下了诅咒,所有的君主都会死在最下贱的奴隶手中。 国主就直接让人,制作了一种十分恶毒的毒药,喂给所有的奴隶吃。而且这种毒药根本没有解药,只有一种缓解的药,要一个月吃一次。 一但停药,中毒的人一个月后,就会开始皮肤溃烂,而且不疼不痒,让你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烂掉。 先是皮肤,再到血肉,最后是内脏。等人咽气后,没人碰还好,但凡有人一碰,剩下的骨头都会碎掉。 不过那时的包子是当故事听的。 后来跟着晏斯年的包子,被发现有些学医的天赋。晏斯年就送她到太医院打了一段时间的杂。再次听到这味毒药时,是在太医院的御医口中,而且这药也被改了名字…… 包子僵硬的手被小八握住,还把她拉出了供桌。因为小八听到饺子的声音了。 呆滞的包子没有发现,刚刚小八吃剩下的猪骨头和鸡骨头已经全部被烧成了灰烬,啊!还有包子的手帕。 小八却很满意,自从火系异能变异雷系后,原火系异能的运用好像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现在她已经能做到高燃点瞬发了。 拉出包子后,小八看了看目光没有焦距的包子,又回头瞅了一眼那张供案。大眼睛眨了眨,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出去了。 “诶呦喂!我的主子,您这是从哪蹭了这一身的土啊!”馒头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包子。 “主子,公子找您呢!” 饺子和馒头带着小八去找晏斯年,包子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后院里的人很多,小八笑着走到晏斯年的面前。 晏斯年一手抚上小八的脸,一手拿出手帕,轻轻在她的嘴边擦拭着。“去偷吃,也不知道擦嘴。” 小八瞪着晏斯年,虽然大大的瞳孔里全是晏斯年的身影,但还是向着包子的方向,对着晏斯年使了一个眼色。 晏斯年眨了一下眼,表示知道。其实小八不提醒他,他也发现了包子的异常。 晏斯年伏身,把脸靠近小八的肩头。“偷吃什么了,这么大的油味。” 小八拉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闻了闻,不好闻吗? “啊!仙女!”刚刚站在一旁的博文州,憋了半天,终于喊了出来。 “哪里?哪里?” “我看看!” 其他五人听了他的话,都向这边看了过来,甚至还想要上前一些。 这时一道黑影挡住了他们,六人一起仰头。身材高大的暗七,双手掐腰的低头看着他们。 六人一起后退,柳通海慢了半步,是被花归帆拽回来的。 这时冯玄笑着上前道:“几位公子的打扮,一看就是英雄豪杰,不知三山五岳,是哪一门哪一派?” 六人一起对着冯玄摇头。 冯玄笑容加重:“那是绿林上的兄弟,劫富济贫的好汉?” 六人还是摇头,但眼睛看着冯玄开始放光。 冯玄笑的像朵花一样,语带诱惑的道:“各位公子喜欢听江湖故事吗?我认识很多江湖人,知道很多事喔!” 六人一起点头。 冯玄道:“来,咱们找个屋子聊!” “冯兄!”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玉剑山庄三兄弟,看见冯玄拐走那六位少爷,急急的就追了上去。 这位冯兄虽然说现在给有钱人当马夫,可是谁知道他之前是正是邪。 那六位爷本来就傻,别再让他给忽悠苶。 “主子,咱们去车里换件衣服吧?”饺子凑到小八的身边,提示了一句。 小八和饺子馒头走了,晏斯年一个人站在那里,包子走过去行礼。 “出什么事了?”晏斯年问包子。 包子的声音很小:“请殿下移步。” 晏斯年看了包子一眼,点头。 刚刚还站在院子中间的两人,移到了院子的一侧。 包子小声的把刚刚与主子一起在桌子下偷吃的事和自己的发现,给晏斯年学了一下。 “‘恶奴销骨散’那是什么?”晏斯年不理解包子为什么这么紧张。 “殿下,‘恶奴销骨散’是这味毒药以前的名字,到了本朝它叫‘隐龙丸’。”包子的声音极轻,轻到最后三个字,只是动嘴,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盯着包子的嘴,晏斯年的瞳孔微睁。 而就在包子说出‘隐龙丸’三个字的时候,远在江南的白露的脑中,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滴……支线任务……“药王山的宝藏”……完成度93%……任务失败……衍生支线剧情作废……开启惩罚……能量不足……无法启动……滴……”随着机械音的消失。 白露听到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男主……血……气……启动……” “系统?系统?天下一统?”呼叫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白露坐在那里咬着手指,【系统是真的消失了吗? “药王山的宝藏”是系统之前让自己传播谣言的那个任务吧?已经失败了吗?现在系统连处罚自己的能量都没有了,那是不是说它再也无法启动了。那我是不是就自由了!不一定,它之前也失联过。要不我再等等看。】 第213章 己土 ‘龙隐丸’还有解药?这个晏斯年是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龙隐丸是什么?”晏斯年看着眼前的包子。 包子轻咬下唇,“奴在太医院里听说过!” “喔……”晏斯年只是发出一个轻声。 包子头上的冷汗已经肉眼可见。 “己土!”随着晏斯年说出的两个字,己土也就是现在的包子,直接跪在了晏斯年的面前。 一旁在晏斯年和包子走到一边时,就自动站在远处防御位置的暗七,看到包子跪下后,瞄了一眼,转头握拳,加强了警戒。 “听说过!告诉孤,你听说了什么?” 己土低着头,拄在地上的手紧紧的握着。 当年她被人和死人一起埋在棺材里,听着外面一锹锹的埋土声。 她绝望、嘶喊、挣扎,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头上的木板。就在她感到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头顶的棺材板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那一刻,当那双大手托起自己的时候,她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全。 哪怕他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她忘不了那一瞬的心跳。 她对太子殿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她也不否认自己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对那人爱慕的私心。 可是随着她被带到东宫,她学到的东西和知道的规矩越来越多的时候。她深深的将那一点点的私心埋葬了。 她也是无意中才知道,原来暗卫们都是服过毒的, 知道了这件事后,她便在有意无意间,都会留下一分心思。 终是让她知道了‘龙隐丸’的存在,知道了这味药就是江湖上传说的‘恶奴销骨散’,此药无解。 她也天真的想到打探药方,想找出解法。可是太医院里没有,不论是毒还是那缓解的药。 可是这些话她无法对太子殿下说,儿女私情在宫中本来就是大忌,何况她心里的那个人还是太子的暗卫。 “看来,你听说了很多啊!”虽然己土一言不发,可是这更加说明她私下打探事的行为。 晏斯年本就是多疑的人,不论己土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人他是不会再留下了。 “暗七。”晏斯年打算让暗七把己土带走,审清楚她身后有没有人,再把人处理了。 但罕见的他没有听到回答,转眼看去,一旁的暗七,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哈……”晏斯年笑了,笑的冰冷。 暗七虽然是暗卫,但他的责任更多的是保护晏斯年的安全,他不用隐藏在暗处,他是晏斯年的盾。 前世,他就是为了保护晏斯年,哪怕是被乱箭穿身,硬是没有移动半分。可以说,除了暗九之外,今生晏斯年对暗七的信任,甚至高出对于暗一的信任。 “说吧!什么原因?”这一声问,是为了前世那个为自己而死的暗七,否则晏斯年就会向对己土一样,一但怀疑产生,他只会抹杀,不会问原因。 “己土是为了奴。”暗七的声音很慢,但也很坚定。 己土听到暗七的话,猛的抬头看了过去。 “儿女情长?”晏斯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奴,不配。”暗七磕头。一个连命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不配谈情。 暗七隐约知道己土对自己的心意,但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可是他也真的没有想到,己土会有胆子探查控制暗卫的毒药。 刚刚听到殿下的几句问话,有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原本已经冰冷的心,竟然热了一下。 若是三年前的晏斯年,此时的暗七和己土已经是两具尸体了。但是已经拥有了小八的晏斯年倒是能明白两个有情人的想法,前提是他们没有说谎。 “暗一。” 暗处的暗一,早在暗七跪下时,就惊出了汗。这暗七和己土私下没有交流过啊!怎么就有了私情了?两个见面连话都没说过的人,怎么谈的情啊? 暗一永远也想不明白,真正有情的人,一个眼神就能述说千言万语。 晏斯年指着己土对着暗一说道:“把她带走。问清她说的东西,你亲自去取。” 暗一带着己土离开。 晏斯年看着暗七:“跪着,直到我们离开。” “诺!”暗七对着晏斯年磕头应诺。 “既然有心护她,就不该放任她的情意,让她做出这么蠢的事来,这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晏斯年的话,暗七明白。东宫的宫女私下探查控制暗卫的毒药和解药,一但被人察觉到一点,这有可能会成为攻击东宫和太子的剑。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暗卫 “奴,会绝了她的心思,还请主子饶她一命。……包子,云主子喜欢。”最后几个字,是暗七在用命给包子求情。 因为晏斯年在乎小八,所以暗七才会提醒晏斯年,要是没有包子,小八会不开心。但在上位者眼中,这就是一种威胁,也许威胁这个词有点重,但其中的意思,主仆两个人都懂。 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暗七,就没有再活着的打算。 晏斯年垂眸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暗七,冷笑了一声:“暗七,你没有信过孤,对吗?” 暗七吃惊的抬头,从他成为暗卫的那一天起,就有人教他忠诚,教他为主子舍命,他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主子的任何一句话,为什么主子说他不信主子? “你从来没有想过,来求孤的恩典。” 晏斯年慢慢的伏下身,靠近暗七,声音低沉中带着嘲笑:“你小瞧你们云主子了,她回来不会问包子一个字,因为她信孤。” 重新换了衣服和梳了头的小八,发现了饺子和馒头给她带回来的兔子,高兴的来找晏斯年。 真的就像是晏斯年说的那样,她不但对跪在那里的暗七视而不见,更是对于消失的包子问都没有问一句。 只是甜糯糯的对晏斯年说:“阿年哥哥,我要杀兔子,我要自己给兔子剥皮。” 末世的兔子她打不过,只能利用那个恐怖的丧尸让它们消失。这里的兔子,她要清炖、烧烤、串串串。 第214章 摸骨定龄 薛、封、于三位神医围着小八分别给她诊了脉。 诊完脉后,三个人相互对视,神情中都有一些疑虑和不确定。 刚刚晏斯年已经把那一株何首乌送给了三个神医。那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在晏斯年那里真的只是一株顺手拔的草。 以他的身份地位随时可以拿出更好的,更名贵的。 “可是有什么不对吗?”世间万事多是愁,莫过中医皱眉头。晏斯年看着三个人那样的神情,握紧了手中的玉牌。 三人之中,薛伯山的年龄最长,他微微捻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问小八:“这位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应该是十四了……吧?”小八真的不确定,自己这具身体准确的年龄。 她回头看向晏斯年。 原主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她的年龄和生辰全部来自于入宫时的记档。不排除原主的父母卖她时,可能会谎报一两岁,或者说家里的孩子太多,她的父母可能都,不一定能记得,这个弱小又不起眼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生的。 “她幼时离家,身边没有亲人,无法知道确切的年纪。这与她的身体有关系吗?”晏斯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薛、封、于三个人嘀咕了几句。 还是薛伯山开口,“从身形和体态上观,这位小姐应该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十三),但观其脉像,五脏六腑却还在总角(八到十二岁)之际。所以……我等打算为小姐摸骨定龄,不然这诊断不可下。” 若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就算了,可是人家一个十三四的大姑娘,让你们几个男人在身上上下其手的一通摸,这病也不用看了,直接死了吧! 所以这话不好听,更不好说。可是不说,面前这个姑娘的身体确实奇怪,他们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了。 “当然,只需接触四肢即可。”看到晏斯年的脸色沉了下去,薛伯山赶紧跟了一句。 晏斯年冰冷的目光在三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温柔的落在小八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他们想的太多了,只要这丫头健康顺遂的跟在自己的身边,他又怎么会介意这种名节小事。 他介意的是除了他之外,任何人对小八的碰触。 “于时泽,你来,只限双臂。”面前的三个人相比较,晏斯年也就对于时泽的信任能稍稍高一点。 而于时泽从进到这个屋子起,就在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是从心里怕这个少年太子。 听到晏斯年喊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的去找顾风。看到顾风温柔中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神,他鼓起勇气对着晏斯年小声的答了一声:“诺!” 薛伯山和封广之前就听到,这位安公子和于时泽是旧识,如今听到安公子的语气,再看于时泽的神态,怕是不只是旧识那么简单。 于时泽一定欠了这位安公子不少钱。 薛伯山和封广两人给于时泽让开了位置。 小八看着于时泽伸向自己肩膀的手,她的双眼微眯,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然的曲起,宛若利刃,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顾风虽然没有感到杀气,但身具剑侠之功的他感到了凶险,瞬间握住了于时泽还在半空中的手,看向晏斯年。 那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他绝不会让于时泽有失。 晏斯年刚刚也看到了小八的紧张,他原以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在小八的心里,撬开了一条缝,没想到她的戒备之心还是如此之重。原来只是没有表现在自己面前而已。 晏斯年直接上前,坐在小八的身边。 小八看着晏斯年微微一笑,把刚刚还坚韧如刀,如今柔软似棉的小手,放到了晏斯年如玉般纤长的手中。 她知道那个人是大夫,还是晏斯年给她找来的,她并没有排斥,手上的动作,也只是习惯性的戒备。 晏斯年握着小八如凝脂般细滑的手,轻轻抚过每一个指节。他忽然间用力一拉,把小八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间,一只手抬起她的一只胳膊,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轻轻的在小八的耳畔落下两个字:“我在。” 没有人看到,小八埋在晏斯年身上锦袍中的脸上,露出了一抺浅笑,她喜欢这种感觉o(n_n)o~~ 于时泽在晏斯年举的小八的那只胳膊和手上,细细的捏过之后。又细细的算了算,开口道:“骨达及笄,未至碧华。”(过了十五,没到十六。) 如此,三位神医判定,这位小姐,实际年龄十五岁;身高体型如十三岁——长的太小;五脏六腑大概在十岁出头——发育迟缓。 结论与宫内的太医一致,幼时亏空太盛,如今只有温补这一条路。 小八自己的理解是: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带电池,又能插电的机器。五脏六腑就是她的电池。 表面上只有她的身体需要供电,可是在暗处还有一个叫这【异能】的小偷在偷她身体里的电。 她每天吃的食物,就是她充进来的电,只有被异能偷剩下的,才会被身体吸收发育,要是再多的才能,充到五脏六腑里。 只可惜这些年,她充进来的‘电’都被异能偷了……身体才会长的这么慢,五脏六腑更是没有分到一点,只能维护,没有生长。 理解了之后,小八倒是不纠结了。(好像她之前也没纠结过!) 想要长大就要多吃!小八暗自点头。 晏斯年倒是让三个人斟酌着给小八开一张补方,主要是何首乌也不能白给他们不是。 一直站在薛伯山身后的薛明珠,看着晏斯年的那张脸,她的心思又飘了。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的?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不喜欢自己,他也一定喜欢的。 薛明珠的想法,好听一点是自视甚高,难听些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遇到她的人都喜欢她,那是因为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不是医者就是病人。 医者敬重薛神医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会对薛明珠和颜悦色。 而病人都是有所求之人,知道她是薛伯山的孙女后,就恨不得跪地磕头,把她捧上九天之外。 第215章 噎人的馒头 三位神医在一旁研究药方,晏斯年负手站在窗前。 看完病后,小八就打算离开,她的心思都在兔子身上。 饺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包小酥肉,用油纸包着。大大的一包,炸的外酥里嫩,咸鲜焦香。 她用这酥肉哄着小八,请她在一旁等一会儿。 刚刚回来时,她就发现包子不见了,而暗七跪在院子里,虽然太子殿下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此时还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比较好! 再则,自己和馒头都不太懂医,万一包子回不来了,这煮药的事,还得她和馒头来。一会儿药方开出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是要当面问清楚的好! “安公子,请喝茶!”薛明珠刚刚倒了一杯茶,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给晏斯年捧了过去。 晏斯年站在窗口,正好能看到院子里六个探头缩脑的少年,他们聚在门口,一会儿向屋里看看,一会儿又对着跪在院子中间的暗七指指点点。 指间的玉牌转动,晏斯年在考虑要如何处置包子和暗七。听到身后的声音,晏斯年侧头看了一眼,向旁边移了一步。 正常情况下,此时的薛明珠就应该将茶,放到晏斯年旁边的桌子上。 可是薛明珠没有这么做,反而上前一步,还把手中的茶杯,举着向晏斯年递了一递。 粉面娇羞,伏身侧首,还用眼角去瞟晏斯年。 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双白皙细嫩,如霜似雪的手,接过了薛明珠手中的茶杯。 “有劳薛小姐了。”馒头捧着茶水,对着薛明珠行礼道谢。 她的动作舒缓,慢悠悠,轻飘飘,但又让人赏心悦目。 馒头是那种温柔似水的长相,明眸皓齿,悬鼻樱唇,双颊有肉,最是得老人喜欢的那一款,一看就是性子柔和,脾气缓慢的。 被馒头挡住了自己的花痴射线,薛明珠直接给了馒头一个大大的白眼。 “安公子,看你年纪也不大,家中一定没有妻室吧?” 薛明珠柔着嗓子,半斜着身子,对着晏斯年的后脑勺问。 晏斯年半个眼角也没施舍给她。 馒头转身放下茶杯,借着这个动作,又一次挡在了薛明珠的前面。 “薛小姐,是要自荐枕席吗?这可不是,良家女的做派。” “你骂谁呢?” 薛明珠突然的高声,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明珠怎么了?”薛伯山问道。 “爷爷,这个女人她骂我。” 薛明珠哭唧唧的向薛伯山告状。 馒头微笑着向薛伯山的方向行了个福礼。“薛神医,家主看重规矩,下奴不敢口出污秽之言。” 知道不知道晏斯年身份的人都暗自点头,你们家规矩确实重,外面还跪着一个呢! “真懂规矩,主子说话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插嘴!” 薛明珠瞪着馒头。 馒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冷着脸道:“说笑了,薛小姐可不是奴的主子,你也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馒头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明珠,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在薛明珠面前毫无掩饰。 薛明珠指着馒头的鼻子高声道:“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你们这种高门大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也就比我们钱多一点。有什么区别?” 能成为神医的人,自然不会真的缺钱。只要他们愿意,千两万两的也不是难事。所以薛明珠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在钱的上面自卑过。 馒头看着眼前的手指,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慢条斯理的道:“且不说,那些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这些门当户对的规矩,就凭薛小姐此时,此地,站在这里,就没有当奴主子的资格。” 薛明珠眨着眼睛看着馒头,她没听懂。“……你……你什么意思?” 馒头冷笑了一下,也没有回答薛明珠的话,反而转身走到了门边。 此时,门外正站着六个鬼鬼祟祟偷看仙女的少年。、 看到突然走过来一位侍女打扮的姐姐,六个都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馒头看了一圈面前的少年,对着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柳通海温柔一笑。 “这位公子有礼了。” 柳通海看到漂亮姐姐和自己说话,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整理身上的衣服,还把那为了露出胸口画的纹身,而扯开的衣领掩了掩。 还礼道:“这位姐姐好!” “下奴无礼,有一事请教小公子,还望小公子解惑!” “不敢当解惑二字,姐姐请讲。” “屋内如此热闹,几位公子为什么不进去看?” 听了馒头的问话,柳通海瞪大眼睛看着她,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此处又不是市井瓦舍,屋内有女眷,我等岂可随便进入。”柳通海吓的眼睛都要红了。 花归帆和柳通海是表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忙上前对馒头行礼道:“这位姐姐,可是我们几个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请尊主人见谅,我们这里赔礼了。”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六个都是体面的大家族中的正经公子,上面还都有出色的兄长撑着家族事业,家中又有钱有权,还被长辈喜欢着,骄纵着,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学识教养,礼仪举止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算是那些纨绔公子,也是可以缺大德,但不可以失小礼的。 馒头笑道:“几位都是端方公子,自然是遵规守矩,品行俱佳。” 馒头谢过柳通海后,回头看向薛明珠。 “薛小姐懂了吗?外面的几位公子的行为举止,已经十分规矩。但奴家主人的规矩,要比这严上十倍百倍。这种日常举止,薛小姐都不懂,还谈什么没有区别!” “你不用绕我,我听懂了,不就是男女不可共处一室吗?怎么着你不是女人?” 这就是等级不同;环境不同;教养也不同。 薛伯山只有薛明珠这一个孙女,自然是从小到大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而馒头说的那些大家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之类的。大家在根本上的认知就是不同的。 馒头没有理薛明珠,反而满脸歉意的对薛伯山道:“薛神医,下奴,僭越了。”她加重了下奴两个字。 薛伯山的老脸一红,厉声喊回了自己的孙女,直接把她薅到了里间屋,勒令她不许出来。 馒头的那一句下奴,就是打着脸问他,我是奴才,你家的小姐也是奴才吗? 饺子看了一眼馒头,心里想:【主子的名字一点也没起错,包子看着咋咋呼呼的一肚子的馅,可这噎人啊!还得是馒头。】 第216章 隐龙卫 (有虫自己抓(????)) 因为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晏斯年一行今天打算住在药王祠里。 药王祠的屋子有限,除了晏斯年和小八被顾风领着人,临时腾出了一间屋子外,其他人只能睡在马车上。 而包子的消失除了春哥儿问了一句,被冯玄敷衍过去外,并没有人提起。至于暗七,既然太子让他跪到离开时,那么今天晚上他是起不来了。 小八带着饺子和馒头去杀兔子了,晏斯年独自留在屋内。 他看着手中的药方,比起太医院开的那些,吃不好也吃不死的药,三位神医开出来的确实是猛了一些。 自己要不要把于时泽扣下,专门给丫头煎药呢?饺子和馒头的药理知识还是浅薄了一些,反正只要顾风在手,于时泽也不敢不听话。 这时暗一出现在晏斯年的面前,并呈上一块木片。 晏斯年接过来,可以看出来这是直接在木板上剔下来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文字。 “‘恶奴销骨散’?这就是己土说的隐龙丸的药方?” “回主子的话,奴不清楚隐龙丸之前是不是有名字,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个是在己土说的那供案下找到的。” 晏斯年的手指在玉牌上的异字上不停的摩挲着。 看着沉默的主子,暗一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主子,暗七如何处置?” “招暗六过来,己土配药,暗七试用。至于处置,等他活下来再说。” “诺!”暗一暗自吐出一口气,有一丝生机就好。 暗一离开后,晏斯年的眼中有精光划过。 世人只知隐龙丸是控制暗卫的手段,却不知道,会被此药控制的只有皇帝和太子身边的暗卫。 至于其他皇室子弟身边的暗卫,根本不配用这个药,准确的说,虽然都叫暗卫,可是出处并不一致。 皇帝和太子身边的暗卫,就在隐龙卫中挑出来的。这件事,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可笑的是,前世的他都不清楚这件事,还是这次离开都城前,皇帝刚刚告诉他的。 在他们晏氏的皇陵处,有一队守陵的卫队。明面是看守皇陵,实际上是一支全部有死士组成的血杀之队——隐龙卫,并且只听从皇帝的调遣。 而这支隐龙卫中所有的人都服用过隐龙丸。 这也是为什么晏弘阳失踪后,他的暗卫没有人回来,皇帝也不派人查找的原因。没有抑制的解药,那些人活不了。 前一世,白露在系统的运算下,得到药王山有宝藏的任务。她和系统传播谣言,用排除法最后算出宝藏就在药王祠里。 在跟着晏弘阳回都城的路上,白露特意找了个借口上了药王山,盘桓半月有余,施粥舍药,最后还出钱重修了这药王祠,终于找到了这张解药方子,把隐龙卫控制在手里,成为他们回都城后的底气,劈开权谋之路的利剑。 那时晏斯年身边的很多人,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而且还能让他却毫无察觉。 还今生利剑换了主人,就是不知道会剑指何方? …… “公子,主子请您去吃烤兔子!”门外传来饺子的声音。 等到晏斯年带着饺子来到偏院时,发现这里十分的热闹。 三堆篝火,一个烤架,到处都坐着人。 院内有一张石桌,上面支了炭炉铁网,三位神医和顾风坐在一起。桌上有茶无酒,顾风着烤肉,另外三个人在低语谈笑。 院子中间呈三角之势,点了三堆篝火。 最边上的是那六个少年,与其说是在烤肉,倒不如说是在玩火。 现成的烤签不用,非要把肉穿在木棍上,举在那里一边烤一边兴奋的叫,像是一群猴子一样。 不过他们的食材倒是丰富,有鸡有鱼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厮来回转着,时不时的提醒一下,免得他们伤了自己。 离石桌最近的一堆篝火旁,坐着玉剑山庄的三个人和冯玄还有孔聪,还有一个长相魁梧的中年人,看着要比孔聪还要年长一些,此人是封广雇的保镖叫尚子翁,白天出去办事了,傍晚才回来,没有赶上这一天的热闹。 这些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如今聚在一起,烤肉喝酒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洒脱。 可惜那几个向往江湖的少年,此时的眼中只有烤糊的肉,没有发现‘江湖’就在身边。 而最后的那一堆篝火旁,坐着小八和馒头,春哥儿被馒头使唤手忙脚乱到处跑。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托着腮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面前的篝火。 这时周遭的人群和喧闹仿佛已经化做了流光,只有小姑娘是实质的,那灼灼燃火光,映在小姑娘精致的脸上,晏斯年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坐到小八的身边,能看着她眼中映照的熊熊篝火和火上翻转的兔子。 晏斯年的手抚在小八头顶。“怎么不自己烤?” 之前就能在小八的言语中听出她对兔子的怨恨,他还以为小八会自己动手烤上几只呢! 看来自己今天没有口福,尝一尝这个丫头的手艺了。 小八举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胖手给晏斯年看。“都是我杀的。” 晏斯年点头,从一旁堆着的兔子皮来看,她是真的出了大力了。不然换个人,这么多的兔子杀好剥皮,怕是要忙上一夜。 “这么恨兔子?”晏斯年低声问道。手向下划,揽住小八的肩膀,微微用力,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小八十分自然的放松自己,顺势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恨,挺好吃的。就是出个气。” “你知道吗?我曾经差一点点就被兔子吃了。” 小八回忆起末世的那一次生死时速。真的就是差一点点。 那时的小八,还没有现在高。她跟着的队伍,来到了一处草原。那是云朵第一次看到那么纯粹的绿了,微微的细雨冲刷之下,那些草好像都发着光。 一对对的兔耳朵,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引诱着所有人走进草原的深处。 那些高喊着兔子的人,在奔跑中被跳到空中的兔子攻击,变成一具具血红色的尸体。 没有见过活兔子的云朵,反倒成了唯一剩下的人类。 但对上她的是那一双双红着的眼睛和啃食人类尸体时一动动的嘴。 第217章 还是你长的最好看 那时的云朵异能等级不高,只能疯狂的逃跑。后面是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的变异兔子。 多少次被后面的变异兔子追上来,咬上一口。疼痛让她跑的更加疯狂,速度异能用到了她的极限。 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跑了多久,背后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失血的晕眩感,已经让她看不清道路。 但她知道身后的变异兔子并没有放过她,那是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后悔的情绪,她好像不应该用火烧那些草和兔子…… 慌不择路的云朵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等她刹车般的停下时,就是因为她对危险的紧急避让,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电光火石间,她窜上了身边一个十多米高的石柱,几下就到了顶端。 而身后那些追来的变异兔子,凡是越过她身下的这根石柱的,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这时云朵才发现,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围墙里,有一个席地而坐的男人。 那男人第一眼望过去,好像是一个假人一样,一动不动,如同庙堂里的雕像,无悲无喜,宛如神只。 跟在云朵身后的兔子们,难以抵挡骨子里的习性,不撞树上不回头,一个一个向前疯跑着。 哪怕前面的兔子,在接近那个男人一定距离的地方消失,后面的也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空间领域外放。】哪怕云朵自己也不明白,但她的脑中就是突然出现了这个词。 此时,男人慢慢的张开双眼,全紫色的瞳仁看向了云朵的方向。 云朵瞬间逃跑,逃的比兔子撵得都快。 当末世后期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类和生物的时候,云朵曾经回去找过那个男人。她有一种直觉,那个男人不会死。 可是等她再找回那个地方的时候,那里只留下一个比天池,还要大上许多的大坑。从其中留下的雨水来算,这个坑已经很久很久了。 晏斯年撕下了一条烤好的兔子肉,喂到小八的嘴边,把小八从回忆中唤醒。 小八鼓着小脸蛋,嚼着嘴里的肉,直直的看着身边的晏斯年。 那个男人和晏斯年很像,这种像不是指长相,只能说美人相似。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都是如神只般的俯视着世间苍生。 不过,小八伸手捧起晏斯年的脸,点着头,肯定道:“还是你长的最好看!” 晏斯年挑眉,这丫头想到谁了,还能在相貌上与自己相比。 晏斯年虽然不喜欢别人提及自己的长相,但是他也不否认,在这一点上能和他攀比的人,真的没有听说过。 “丫头现在心里想的是谁啊!”晏斯年看着小八的眼中全是风情。 而小八的视线已经落到了,晏斯年手中的烤兔子上。 “你和兔子……” 晏斯年叹了一口气,只能自我安慰,还好自己是排在了兔子的前面。 大家热闹到半夜时分,期间高潮时,那六个小公子纷纷吹箫弹琴,吟唱起舞,一个个年纪不大倒是都有些造诣。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偶然相聚,最是人间堪乐处。 曲尽人散后,整个药王山都慢慢的复于安静,只有梦中细呓不时的响起。 …… 昴日三唱,东方微明。 于时泽和顾风两个人悄悄的背着包袱,打开了药王祠的后门。 “阿风,我们就这样走路吗?会不会被人追上啊?”于时泽主要是担心自己走不快,拖累了顾风。 “我已经安排人把马车停在孙家村了。” 那孙家村是药王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 “那还好。”路程不远,自己能走到。 于时泽在昨天见到晏斯年后,自己就控制不住的紧张。他和顾风商量过后,决定惹不起,躲的起,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出了门,于时泽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紧张了,脸上也带了笑。“一会儿到了孙家村,我想去吃孙嫂子家做的面疙瘩汤。” 顾风看着开心起来的于时泽,眼带温柔的点头说好。 于时泽吸了吸鼻子笑道:“这好吃的真是不能提,我怎么好像是闻到孙嫂子家的面疙瘩汤的味道了?” 再抬头时,于时泽就见到晏斯年,身材修长玉立,站在前方不远的路口处。 于时泽一下子就躲到了顾风的身后。 “啊,他他……他是来抓我们的吗?” 顾风也是一皱眉头,他觉得就算是有人来抓他们两个,也不应该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马,主要是他们这种小人物不配啊。 顾风对着晏斯年抱拳道:“殿下屈尊降贵,一大早上守在这里,就为了我等这样的小人物?真是折煞我们了。” “二位想多了,孤不过是出来取个朝食。” 听到晏斯年的话,于时泽和顾风才发现,晏斯年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刚刚于时泽闻到的香味儿,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由于昨天晚上小八吃了不少的兔肉,晏斯年觉得有些点过于油腻了,怕小八今天起来不舒服。 于是一早上他就派人去山脚下的小村庄里,找一些清淡的食物。正好下人发现了此处有一份,在当地十分有名的面疙瘩汤。 趁着小八还没有起来,他便出来取一下。 于时泽和顾风直接一个大无语,有一种看到假太子的感觉。亲自提着食盒取朝食的太子,比他亲自拦截他们还不好让人接受。 看着二人不可置信的表情,晏斯年微微一笑。 “孤取朝食,不在于孤,而在于吃的人是谁!” “二位这么早出门,想来还没有吃过朝食吧?” 于时泽把身上的包袱向后藏了藏。讪讪的小声道:“就算没吃,你还能把手里的请我们吃不成?” 晏斯年用眼神告诉他,你想对了,这确实不是给你们吃的。 “刚刚孤已经让手下,把那个做吃食的人带回来了,二位要是想吃,也不用特意的去一趟了。” “如此,就谢过太子殿下了。”顾风只能客气的道谢谢。 “不必,顾先生请客,何必谢孤。” 顾风和于时泽均是一愣。“殿下的意思,这朝食还要付费?” “手下勤俭,在孙家村里,捡到一辆马车,正好抵给那做吃食的人了。” “刚刚听到那车是顾先生的,为了补偿先生,之后的路程二位可以坐孤的马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风也不打算和晏斯年在言语上打机锋了。 “不知太子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昨日于神医开的药方不会忘了吧?孤这一路上,少了一个煎汤熬药的。” 这不是邀请,而是通知。 顾风无奈,不论是权势还是武力,人家都压得自己这边死死的,除了听从也别无二法。 “于神医要是不愿,也无妨。天南地北,孤的闲房无数,请顾先生去住上个十年八载的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于神医十年的时间,能不能走完我这晏氏山河。” 第218章 暗室里的青年 两辆马车悠哉悠哉的行驶在南下的路上。 第一辆两匹马的车上坐着,小八和晏斯年。 赶车的是紧张兮兮的春哥儿,他紧张则是因为他的身边坐冯玄,哪怕此时冯玄闭着眼根本没看他。 昨天春哥儿还看到安七跪在院子里,今天早上出发时,人就不见了。所有人都表现的好像从来没这个人一样。他就鼓着勇气悄悄的问了一句。 然后就被笑兮兮的冯玄回了一句。“应该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吧!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公子?” 春哥儿吓得连连摆手。他看出来了,这个姓冯总是暗戳戳的要弄死自己,他的直觉最准了,一定不会错的。 其实是因为冯玄杀手出身,就算他再收敛。遇到有着动物般感知的春哥儿,没把他吓的转身就跑,已经算是春哥儿胆子不小了。^_^ 第二辆车上倒是和谐。 赶车的是顾风,坐在一旁的是于时泽。 车帘高挑,于时泽和坐在里的饺子还有馒头,谈着医理。 教学资料就是开给小八的那张方子。 于时泽谈得开心,饺子和馒头也听的不住点头。 于时泽这个人能不到三十岁就成为神医之一,除了天赋之外,还是因为他的心思单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医学上。 要是没有顾风,不要说是危险,他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当年就是因为他身边的仆人卷走了他所有的钱,等他发现时,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之后他就被客栈的人撵了出来,流落到破庙,捡到快死的顾风的。 这边春风,杨柳,马挂栾铃,笑语盈盈。 晏斯年带走了于时泽,也不知道他和另外两位神医是怎么谈的,那两位竟然也承诺,等到六月讯期之时,定会到江南义诊。 …… 另一边的江南小镇上,一间最普通的房里,一个中年男人钻到了衣柜里。 一个非常常见的普通的大衣柜,里面有着正常的分格,上面放着衣服,下面是被褥。 如果不俯下身子,根本不会发现,在最下面还有一层一尺多的隔空。 男人将衣柜的底板一推,直接钻了下去。 正面是一个暗室,有床,有桌,一张凳子,还有一个柜子,一张屏风,屏风后是马桶和浴盆。 室内有些昏暗,只有墙上点着的火把,随着男人进来时,带动的风晃动着。 床上坐着一个青年,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年纪。神情有些萎靡,低着头靠在床的一侧。 进来的男人,将手中的竹筐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吃食摆好。 “小弟,吃饭吧!” 床上的青年,慢慢的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走动,可以看到他的腰间栓着一条铁链子。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坐在凳子上,开始吃饭。 而那个男人则开始收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把床上的全部换掉。 一边换着,他一边说:“这几天天气,这些是新晒过的。” 等他铺好床,那个青年也放下了吃完的碗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理睬那个男人。 男人走到青年身边,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丸药,递给青年。 “小弟,这个月的解药。” 那个被叫作小弟青年,看着那丸药目眦欲裂。 伸手就要打开那青年的手,可是绵软无力。他现在的力量只够举起筷子了。 男人直接把那丸药喂到青年的嘴里,一掐青年的脖子,让他咽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也还没有想明白吗?我们和晏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已经为了你让弘阳活到现在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强?” 那青年冷笑,“是你让殿下活到现在吗?是我不愿帮你假扮殿下,让你的计划不能执行,所以你才不敢让殿下真的死。不然你哪里来的解药。” 男人的耐心好像是因为青年几句话耗尽了一样,突然高声道:“你本就是他的替身暗卫,当年只要你扮成他回到都城。现在晏家的人都已经死绝了,晏氏的天下也是我们的。到时我会倾天下之力,做出隐龙丸的解药。你我兄弟都不会死,还能报国仇家恨。你为什么不答应?” 男人瞪着面前冥顽不灵的弟弟,大口喘着气。 青年扭过头根本不看暴怒的男人。 “我的错,当年我就不应该因为你的年纪小,没有告诉我们的身世和仇恨。让你和仇人一起长大,没想到你还真的就生了一颗贵君的奴才心。” “这些话你已经说了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害殿下,也不会帮你复什么仇,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青年说着又回到了床上,还是刚刚的姿势,坐在那里。 男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收拾好碗筷。 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小弟。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残忍的笑。 “不帮你也帮了,别忘了给舒大小姐的信可都是你写的,有了那些信,你的太子殿下杀弟的恶行是洗不掉了。哈哈哈!” 青年将一旁的枕头丢向男人,大喊道:“滚……” 第219章 当年的事 ? つ ?_? ?つ 交代前情,填之前的坑。明天继续小八和太子晏斯年的出差之旅。 暗室里,抱头痛哭的青年是晏弘阳的替身暗卫。 和晏斯年身边的小九是一样的位置。 不同的是,他是从小陪在殿下身边长大的。而小九是晏斯年成为太子时,才到晏斯年身边的。 那时他们暗卫队一共有十五个人,他是最小的,大家都叫他十五。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没脸再叫这个名字,只能叫回他哥哥告诉他的本名——蔡泊闻。 而他的亲哥竟然是太子殿下的暗卫首领,真名叫蔡泊远。 那一天,乾国递交降书,众人欢呼雀跃。营门间到处都是庆祝的人群。十五隐藏在暗处,看着那些人也是十分开心。 这时暗位首领找到了他,他原以为是殿下有什么任务让他去做。不想那暗位首领把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而且还告诉他,他们是亲兄弟。 当时的十五还以为暗卫首领在和他开玩笑。 可是暗位首领誓言旦旦,他自称叫蔡泊远,而十五叫蔡泊闻。他们是当年被晏朝灭国的启国的皇子。 启国只是一个小国,夹在晏国和乾国之间,但凡那两个国家有点什么不和睦,都会拿他们启国出气。后来晏国借口边境被乾国偷袭,是启国给乾国借的路。直接一支人马就灭了他们启国。 蔡泊远说他和蔡泊闻是一个母妃所生,国破那天,他抱着蔡泊闻趁乱逃出皇宫,混在难民堆里,被当成奴隶抓到了晏国。 那时的蔡泊闻还小,到了晏国会就生了病。在奴隶营里只有一个死,他带着蔡泊闻逃了出来。又装扮成晏国人,混到了育婴堂里。 后来遇到了隐龙卫来买孤儿,他又想办法讨好领头的人,带走了他们兄弟。 时间有限当时的蔡泊远只是给蔡泊闻讲了一个大概。 蔡泊闻不信。 什么胎记,什么长像,什么启国流传出来的他们父皇和母妃的画像。反正不论蔡泊远说出话来,蔡泊闻也不信。 他要去找太子殿下,让太子来判断。 本来蔡泊远还想让这个弟弟来假冒太子晏弘阳,来执行他之后的一系列的计划,没想到他冥顽不灵,还要去报信,一点也不讲他们的兄弟之情。 蔡泊远无奈只能先把这个弟弟打晕了。反正只要晏弘阳一死,他不装也得装。 没想到,蔡泊闻醒来的时间,比蔡泊远预估的要早,正好赶上他对晏弘阳动手。 紧急时刻,蔡泊闻冲过来救人,蔡泊远怕伤到蔡泊闻,躲了一下。这一下,就让晏弘阳掉到了河里。 蔡泊闻紧跟着就中跳了下去。 这回好,正主没杀掉,替身也丢了。 蔡泊远不敢让人知道晏弘阳掉到河里了,这要是被别人先找到,死了还好说,要是活的就麻烦了。 于是,他到处去找晏弘阳的暗卫,确定没有人看到晏弘阳后,他才把太子殿下不见了的事情传了出来。又给大家指了错误的方向。 他一个人顺着河找了下去,也是他的运气,找到了被渔民一网捞上来,但发烧不醒的蔡泊闻。 他直接封了蔡泊闻的武功,找了一个地方,把蔡泊闻关了起来。 因为是跟着晏弘阳来边关,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三粒解药。他用两个月的时间来感化蔡泊闻。 从身世开始,讲启国,讲父皇,讲母妃,讲到兄弟情谊,最后讲到国仇家恨。可是蔡泊闻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蔡泊远告诉蔡泊闻:“十五,你可以不认自己是启国人,不论父皇母妃和我这个兄长。但你也不为东宫暗卫考虑吗?哥哥姐姐们哪一个不是把你当成亲弟弟。老七和十三当年为了你差点丢命,你也不希望他们有事吧?现在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药都只剩下最后一颗。一个月内太子晏弘阳不回宫,所有人都得死。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蔡泊闻听了蔡泊远的话,直接傻掉了。现在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不想答应假扮太子的事,他想去找殿下。 可是,自己要是不答应蔡泊远的要求,哥哥姐姐的死期就在眼前了。 蔡泊闻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在两个人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居然在街上的一间药铺里,看到了正在看病的晏弘阳。 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把一切都联在了一起。 蔡泊闻当时就要冲过去,被蔡泊远一伸手,又打晕了。 再醒来时,又被关回了屋子里。 蔡泊远告诉蔡泊闻,他打听过了,那个人是不远处的村子里,一户姓白的人家捡回来的。 因为伤了脑袋,醒来时就已经得了离魂症。如今已经入赘到了那户人家。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太子殿下,他今天晚上就是确认一下。如果是本人,他就把人带回来,所以让蔡泊闻在这里安心等着。 其实蔡泊远根本没想让那个人活着,不论是不是晏弘阳,就凭他的那张脸,他就死定了。 何况就算只是在街上匆匆的看了一眼,他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确定那个人就是晏弘阳。 可是,等到摸到那户人家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但知道自己是谁,连他隐藏起来的秘密都一清二楚。 那个女人有一些奇怪的本事,她只是把自己的解药拿过去看了一眼,就能变出三粒一模一样的来。 不光是自己的秘密,就是别人的她也知道许多。 她说要和自己合作,她能帮自己复国,条件是她要做大晏的皇后。 她告诉他,他们有晏弘阳在手,只要蛰伏起来,不出十年,他们俩个的愿望都能实现,到时底她还能给他把身上的毒全解了。 蔡泊远同意了。 看着那个女人开心样子,蔡泊远心中冷笑。 一个愚蠢的女人,她说话的样子,语调都在颤抖。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别人教的,虽然他没有发现那些隐藏起来的人在哪!但是他们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们的目的并不冲突,而且目标一致,都是晏氏的江山。 那么就让他看看这个蠢女人和她身后的势力能做到哪一步吧! 第220章 卤杂货 一口大锅里的卤汁不停的翻滚着,一个大笊篱沿着锅沿下去,轻捞慢起将锅底剩下的一点食物全都捞了出来。 这是家卤肉铺子,除了每天正常要卖的卤鸡卤鹅外,那些剔出来的鸡爪、鸭脖、下货之类没人吃的东西,都被老板一股脑的放到了门前的大锅里卤着。 老板又在那锅的旁边放了一个空竹筒。有那生活艰难的人家,往那竹筒里投一个铜钱,就买上一笊篱,捞出什么就随缘了。 可是今天他们家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就是看着年纪小了一些。 这位小姐刚开门的时候就来了,也不进店了,就蹲在店门口。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海碗,又从身上掏出一把铜钱,就蹲在那里,一抬手就直接把一枚铜钱投到了竹筒里。 然后就等着伙计给她捞,看到伙计没动,还向伙计举了举手中的碗。 像极了,后院老板娘养的那只狸奴,每当有人忘记喂它的时候,它就会把自己的饭盆扒拉的山响,然后坐在那里,用和这位小姐一样的神情看着你。 看这位小姐的打扮虽然不是华丽名贵,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身上的那种布衣荆钗。只看她耳上的那对金包玉的耳坠子,就不是一般有钱人家有资格戴的。 老板出来好说歹说,那位小姐就是不为所动,最后老板无奈,只能让伙计挑好的给了那小姐一碗。 不想,那位吃了一碗,就投一个铜板,再次举碗。而且她吃的十分快,快到小伙计捞的速度都要跟不让她吃的速度了。 最后竟然围了一群人,看她吃东西。 大家实在是想看明白,那鸡爪子是怎么在她嘴里一出一进,就成了骨头的。还有那鸭脖子,手指长的一段进了她的嘴里,都没见她的嘴动,就吐出一截截的小骨头。 Σ(⊙▽⊙\"a 直到最后一点残渣都捞净了之后,小八才擦擦嘴站起来离开。 昨天逛街的时候,小八就发现在了这家店。一个铜片那么一大勺的食物,这性价比在末世的时候,做梦都不敢梦到。 小八刚穿来的时候,第一次领钱,领的就是铜钱。那时的她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货币。 于是,她就在皇宫里找了找,还真让她摸到了不少。 是的,她摸到了内务府的库房,那里有无数金银珠宝,她一点没动。反而把皇家用来在举行活动和婚丧嫁娶时,用来随喜撒给路人的铜钱都拿走了,整整五十斗。 顺便给皇宫里的不解之谜又加上了一笔。——记《皇宫大内铜钱无故消失之谜》 后来小八才知道这铜钱在货币里,是属于面值最小的那一种。 如今这小小的一个铜片就能换肉,小八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可是没想到饺子和馒头竟然不同意,还说那东西不干净,会吃坏肚子。 哪怕自己再三表示,自己的身体好从来不拉肚子。 饺子和馒头直接搬出了晏斯年,还提醒她上次吃杂锅子,被福嬷嬷看着学了半个月规矩的事。 “可是嬷嬷现在不在啊?” “主子,您就不怕公子亲自教你规矩吗?” 小八想到上次小屁股上挨的那两巴掌,也就不强求了。 没想到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亏。 于是,她第二天一早就和饺子和馒头表示,今天不出门了,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守着她了。 这一次新到的这座名为辉城的地方比较大,他们也没有住在客栈里。而是在进城前饺子拿着殿下给的地址和钥匙,找到了这间院子。 如今住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天了,之前这里也没有人,虽然不是破旧的,但也到处都是灰尘。 还是饺子提前过来时,临时雇了几个人打扫出来的。又在晏斯年他们到来之前,把那些人都打发走了。 饺子和馒头确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如此听了主子的话,也都同意了。 馒头还留了个心眼,给小八留了一桌子的吃食,让她慢慢的吃。 反正她们家的主子,只要有吃的在眼前还是很乖的。 她还打算着,每半个时辰过来看一眼。却没想到,她们一出院子,小八就把吃的都收了起来,一转身就跑上街了。 半个时辰不到,小八已经把那锅卤味都吃完了。 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小八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在吃点。 可是一想到那个唠叨起来越来像福嬷嬷的馒头,小八想了想还是回去吧!就当换个耳朵清静。 但是她没想到,一出人群,她就看到了那冯玄赶着春哥儿就爱的那辆马辆,停在自己的面前。 小八咧嘴一笑,一下子就窜了进去。 晏斯年扶住冲进来的小八,怕她磕到碰到。哪怕他知道以小八的本事,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但下意识中还是伸了手。 “你回来了。” 昨天小八回去时,才知道晏斯年出城了,说是快则一日,慢则两天,让小八自己好好玩。这也是小八敢偷跑出来的主要原因。 晏斯年随手拿过一方帕子,擦了擦小八的嘴角。 “这是偷吃什么了?连嘴都不擦。” 晏斯年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只是洞察到人群里的是小八,远远的也只能看到那卤肉店的牌匾。 在他看来,小八可能是在卤肉店吃的太多,或是买的太多才引起人们的驻足。他是万万也没想到小八会在街边守着锅蹲着吃。 小八眨了眨猫儿眼,对着晏斯年一笑。 “这家的都吃没了。我们去别的家吃吧!”小八的心思是,【反正都让我吃没了,阿年哥哥也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那锅里的东西样式那么多,我记不住,也不怪我是不是。】 晏斯年摸摸小八软软的小肚子。“还好!还可以陪好吃顿午食。” 第221章 小岳记 小岳记,名字听起来不是很大气。实际上确是一座仿照岳阳楼而建的一座三层酒楼。 此楼就建在城南门处,紧临着城里的内河。登上此楼不但能看到城内的民生,还能远眺城外的风光。 虽然没有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之势。但在这初春时分,也有了三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的意境。 小岳记里,一楼为散座,多是喝茶听书,下棋聊天的闲人。真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二楼则是用屏风和花木,隔出了一个个的隔间,多是友人聚会于此。那些隔间可拆可合,不拘人数多少,都有合适的地方。除要有人喝高了,叫喊几句外,这里也算是一个喝酒聊天的好地方; 三楼就是回廊雅间,甚至为了杜绝隔墙有耳,在每两间雅间的中间,都留出了一人多的间隔。里面或者摆上些瓷器古玩,或是种上些绿植鲜花,还有的地方还会挂上些鸟雀。这里除了那些鸟雀声外,就是有人走在回廊间,都会不自觉的放轻脚步。 小岳记在辉城这中算得上是一景,那些南来北往的人,好像要没有到这里吃上顿,就像是白来了一样。 晏斯年也打算入乡随俗,带着小八直接就来小岳记。 晏斯年三人刚刚走进小岳记,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因看到有女眷,那伙计直接问好,喊了一句“楼上贵客。” 晏斯年带着小八就要上楼,这时冯玄请示道:“公子,我就在楼下吃一口,有事您招呼一声。” 冯玄可不打算打扰殿下他们二人的独处。 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晏斯年点头。便和小八上了三楼。 二人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向阳的雅间,屋内收拾的十分雅致干净,推开窗,整个南城门就在眼前。 伙计满脸是笑,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公子小姐要用点什么?咱们这里南宵北肴,一般的菜食都能做。” “你们饭店的招牌菜是什么?”开口的是小八,这是她和包子学得,到了一个地方,先要招牌菜,一般都是在别处吃不到的。 这年头手里不攥几张吃食的秘方,谁敢开饭庄啊! 小伙计听到小八的声音这才敢抬头看一眼,这一眼,口水没流下来,这位小姐也太好看了。 深深的咽了一口分泌出来的唾沫。 伙计回答道:“要说这招牌菜,在辉城最有名的就是卤肉。您别看这大街上,到处都是卤肉铺子,可是这味道却是各有不同。而我们小岳记的卤肉,不是我自夸,那可是这个……” 说着他还向晏斯年和小八晃了晃大拇指。 “二位客人要是没有意见,小的就先给您上一份我们小岳记的卤肉拼盘。” 晏斯年点头。 “至于其他的,把你们店里所有现在能做出来的菜都上一遍吧!” “什么?”正在倒茶水的小伙计差一点就把水倒在桌子上。 “这位公子,不是我吹,我们小岳记后厨里,数的上名字的大厨就有十二位,每一位都是我们老板花重金请回来的。哪个手里没有两三道压箱底的菜。” “就这些拿手菜,全让齐了。先不论您吃不吃的了,这桌子都摆不下啊!” 小八听说有这么的菜,眼睛都亮了。 而晏斯年更不会和一个伙计辩白什么事情。他只是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卷银票,看了一下,从里面挑出一张,递给了伙计。 “这个,摆的下吗?” 伙计一看,好家伙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他带忙对着晏斯年点头作揖道:“摆的下,摆得下。这二百两您都能包店了。还能包两天。” 晏斯年不愿意听他废话,直接又拿出一张面值十两的银票,甩给了那个伙计。 伙计看了看,没敢动,他心里有个想法,但是自己又有点不敢相信。 “赏你的,让他们快点上菜。” 听到那位公子说是赏自己,伙计差点跪下磕个头。要知道自己一个月才挣三钱银子,这十两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攒上四五年的。 伙计跑着就下楼了,屋里只留下晏斯年和小八。 小八看着晏斯年突然皱了皱眉。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小八一天天胡吃海喝的,晏斯年是真的担心她那个小肚子。 小八摇头,看着晏斯年说道:“我好像是忘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你忘记吃朝食了?” “怎么可能,今天的朝食是小馄饨,我吃了三碗呢!这么大的碗。” 说着小八还对晏斯年比了比碗的大小。 第222章 最多吃三口 “既然朝食吃了,马上又要吃午食了,那么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小八想了想,道:“好像是啊!” 找不到主子的饺子和馒头,已经在考虑是先拉响东宫里十万火急的传信箭,再以死谢罪,还是一边抹脖子一边拉传信箭了。 听说小八说自己除了三餐没有任何要考虑的事时,晏斯年眼中有冷光划过。 他一把拉过小八,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声问道:“明天我不在,你想我了吗?” 小八回头看着晏斯年那漂亮的双眼,及那长到都能自己微微上翘的睫毛。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今天吃的比较多,还是因为她对危险的感知,她没敢说自己昨天晚上惦念了一夜卤杂锅子,而是对着晏斯年点了点头。 看到小八点头,晏斯年眼中犹如寒冰破碎,光华闪耀。 把小八在怀里紧紧的抱了一下,又放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丫头,快点长大吧!” 小八不解,这想不想他和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不懂就问,是小八的好习惯。 晏斯年笑着摇头,“没事,别吓到你。” 吓到自己,自己连丧尸都不怕,还有比那更恶心的东西吗? 这时外面传来叩门声,“公子,小的们来上菜。” “进来的吧!” 随着刚刚的那个伙计,后面一群人鱼贯而入。给了这么多钱的客人,必须是最高级的接待。 老板已经发话了,后厨里找出两个人来,让他们做其他客人的吃食,剩下的所有人都为这个雅间里的客人服务。 除了第一个上桌的八宝攥盒卤肉拼盘,后面的菜,有小八见过的,也有她没见过的。只是微微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摆满了一桌子。 那个伙计还带人在屋里加了一张条案,打算一会儿再送进来的菜就摆在这上面。 晏斯年表示,不用人伺候。等所有人出去后,就看到已经开始旋的小八。 他清了清嗓子见小八根本没有抬头他,他轻咬后牙,上前一脚,拉住小八身后的腰带,轻轻一拽,就让她远离里桌子。 于是正吃的开心的小八成了一个‘>’四肢在前,腰臀向后。 小八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晏斯年。 “每样最多吃三口,你不是有那透明的盒子吗?可以装起来,但今天不能多吃了。” 虽然小八每回吃完东西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但是晏斯年还是有意的在控制着,不让她暴饮暴食。有时她吃东西的架势很是让人心惊,有好几次晏斯年都做梦,梦到小八的肚子被撑破了。 站在晏斯年对面的小八,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的瞪着晏斯年。 晏斯年将其中两个手指弯曲,微笑着对小八说:“最多三口。” 此时的小八,已经是鼓着小脸瞪晏斯年了。 把两大箱的一次性快餐盒甩给晏斯年后,小八飞快的吃着桌子上的菜。 晏斯年也知道这是什么,因为外包装的箱子上写着呢! 这边小八再快也没有晏斯年快,只要是小八吃过的,他回手就收到了盒子里。还有时间整齐的码放在一旁。 就在他们你争我夺中,桌上的吃食已经少了七七八八。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伙计带着第二批做好吃食再一次上楼来。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进门看到的是盆干钵净的景象。 刚刚他们这些人还在后面说,这两位可能是所有菜只吃一口,就会让他们撤下来。一个个不论是后厨的还是他们这些伙计都喜笑颜开的,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大酒楼,客人的剩菜在打烊后,是会让他们分走的,今天他们可是发达了。 “看什么呢?还不撤下去。”晏斯年冷声。 “是。”伙计们一边撤,一边偷瞄晏斯年和小八。尤其是他们两个的肚子,这也没什么变化啊?这么多的东西都吃到哪去了? 菜是一批批上的,盘子是一摞摞撤的。上到最后,后厨都和前面码上了(比较\/较劲)。 其实就是那些上菜的伙计,嘲笑后厨,十几个大师傅,做菜的速度赶不上两个人吃。 账房先生路过后厨后,都和掌柜的感慨。“上百人的席面,都没见后厨忙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的结果是太子殿下和吃货小八完胜。 伙计把最后一批的吃食摆好后,累得都快吐舌头了。 “公子……公子这是最后一桌了,我们小店的菜都给您和小姐做过一遍了。” 晏斯年点头,“我刚刚单独摞起来的盘子,让你去问是什么菜,你问了吗?” “问了,问了,小的都问清楚。盘子都没动原样在后厨摞着呢,可是那些菜有什么问题吗?” 第223章 撞诡了 晏斯年根据小八吃东西时表情,把小八喜欢的都单独的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对方狂吃海塞之下,分辨出她的喜好的。 也许这就是有心和无心的区别吧! “菜没问题,照着原样再做一份,我要带走。” “啊!!!”伙计叫了一声,那盘子少说也有三十个,这两位还要加菜啊! “怎么了?钱不够?” “够,够,够。小的现在就去交代他们。您二位可还有别得什么要求吗?” “没了,下去吧!” “诺!”伙计躬着身子倒退着向外走,大概退到门的位置,向后伸手想摸门,打开好出去。 没想到一把摸空,差一点就后仰出去,只见这个伙计,腰身一拧,人已经站到了门外。正好与开门打算进来的冯玄站了个对脸。 冯玄的表示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向一旁让了个位置,那伙计点头赔笑的下楼去了。 “公子。” “何事?” 冯玄上楼确实是有事要请示晏斯年,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先说。 “公子,刚刚出去的那个伙计打扮的人,功夫不弱。” “那又如何?”冯玄被晏斯年那毫不在乎的语调问不会了。 “公子,他这么多的功夫当伙计,别是另有所图。要不要派人去探探他?” “请说功夫好就不能当伙计了,你拿的不也是车夫的工钱。” “啊!公子,下奴还有工钱?”冯玄一直认为自己现在跟在太子身边,是他(干)爹,给他求来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还有工钱拿。 冯玄也听明白了,在太子眼里那个伙计会不会功夫,对他来说没有区别。那他也就不用再操心了,主子都不急,他急什么?他又不是太监。 晏斯年抬眼看冯玄,“所以,出什么事了?” 听到晏斯年的问话,冯玄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上来的原因。 “公子,刚刚奴在楼下碰到了玉剑山庄的高正,他说他们跟着的那六个小东家,昨天晚上撞诡了,六个人倒下四个。他听说于神医是跟着咱们走的,便想请于神医去给看看。” “诡?”晏斯年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他能重生而回,小八能从异世而来。这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还真的说不清。 听了冯玄的话,晏斯年就打算回去,可又想到刚刚给小八点的菜。再看看身边站着的冯玄,突然发现今天自己带的人太少了。 昨天一早,东宫暗卫里,除了正在扮演太子的小九,和跟在小九身边的暗三外,所有人都来到了辉城。 既然得到了药方,是真是假晏斯年总要试一试。他把于时泽也送了过去,附带一个顾风。 晏斯年发了话,要是那药方是真的,就让东宫的暗卫们把毒一次性都解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早就不需要用毒来掌控人心和人性了。 本打算冯玄赶车直接回住处的,没想到半路会遇到小八。 看着小八,晏斯年突然问道:“饺子和馒头呢?”他一直以以为小八是和饺子和馒头一起来逛街的,可能是小丫头为了偷吃,甩开了两个人,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也应该找来了。 只能说聪明的太子殿下猜对了十之八九。 “啊……坏了。”小八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直接一个翻身,小八跳出窗户就跑没影了。 晏斯年抚额。 “那个……叫高正的还在楼下吗?” “在的。” “你去问问他,会赶车吗?” “啊?喔!”冯玄听到这个问题,再想想刚才,心里翻了个个。 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公子,其实我也可以不要工钱的!” 迎上的是晏斯年如剑般冰冷的眼神。 ……我是风系变异速度异能分割线…… 小八飞快的跑回住处,街上的人只看到了一丝残影。 此时饺子和馒头两个小姐妹正在素手执素手,泪眼对泪眼。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两个已经把周围所有的吃食铺子都找遍了。 她们倒不是怕自己的主子被人欺负了,她们是担心那些遇到主子的,万一有几个不长眼,或者是不会说人话的,冲撞了主子。 那么等她们再找过去时,那还能留下几个活的啊!!当年的东宫膳房还是饺子带队去收拾的。 她们跟在主子身边最大的作用,不是保护主子,而是在主子出手前,把那些不长眼的都处理掉。 第224章 撒谎不要学 饺子和馒头正在商量是找暗卫帮忙,还是找天干地支的人来找主子。 馒头想找暗卫,饺子想找天干地支的人。 最后她们商量着还是找太子殿下吧!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以死谢罪。 这时小八从里屋揉着眼睛,走到饺子和馒头的面前 。 “开饭了吗?” “我的祖宗,您去哪了?”饺子一声惊呼。 “我在睡觉啊!”小八眨着无辜的猫儿眼。 馒头和饺子一起翻白眼。 馒头叹气道:“主子,您下次说这话的时候,先换了这一身菜味的衣服行吗?不然奴无法安慰说相信您的自己。” “主子,您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是谁把您带坏的,冯玄还是春哥儿。”在饺子的眼里,小八是一个有些娇憨的主子。她不爱说话,能动手绝不动口。这种人是最不会,也最不屑说谎的。 所以第一次见小八说这么明显的谎,饺子的内心破防了。 “说谎?什么是说谎?” 小八继续眨着她那无辜的猫儿眼。 如果说是在适当的时候,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就是说谎的话,那这些不用人教,她一直都会。 而且她最擅长的就是把这种‘谎言’变成真实。 就像是今天,她说自己在睡觉。只要把所有说看到她没有睡觉的人都噶掉,她说的就是实事。 【小八的想法,不代表作者想法,也不会成为看书的小宝贝的想法。女主三观不正,小宝贝们不要学她。】 还好饺子没有纠结主子是不是说谎了,主要是馒头实在是闻不了小八身上的那股菜味。 要知道主子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在香炉上一点熏出来的。轻轻挥手就是满园芳香,绝不能变成糖醋,红烧,卤肉汁的味道。 她直接拉着饺子就去给小八准备洗浴的水去了,尤其是那头发必须重点洗。 小八躲过了饺子和馒头唠叨,又在馒头的‘以死相逼’下,允许她帮自己洗了头发。 其实因为小八每天的头发都是馒头在梳,所以对于她帮自己洗头,小八也不是非常的排斥。 另一边,高正赶着马车,带走了晏斯年。独留下冯玄一个人,等着后厨正在打包的食物…… 等晏斯年回到住处后,迎上来的是打算请罪的饺子,不论如何她们让主子不见半日,就是她们的失职。 可是看到跟着晏斯年进来的高正,饺子便没再说什么请罪话,而是正常的上茶待客。 毕竟在外人面前,做奴才的突然向主子请罪,不但是打了主子的脸面,还有要挟之嫌。饺子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说说吧!你们怎么撞诡了?那六位是去坟地历练了吗?”晏斯年看着高正问道。 历练一词是那六位少年喊的,他们说他们一行是在江湖历练。 高正的脸色其实也不是太好,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的紧张。他表情严肃的对晏斯年道:“安公子,我们昨天晚上确实是撞诡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也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就在这辉城里面1” “喔!”晏斯年的好奇心也被引了出来。 “我已经派人去找于神医了,还要一些时间,你和我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去?” 原来,当日晏斯年一行离开了药王山,那六位少年听说后,就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这烟雨江南可是话本中的常见地点之一啊! 他们之前也有过下江南的想法,现在正好,还能和仙女与男仙女一起走。 于是,他们也开始收拾行李打算,追着晏斯年他们就下来了。 可是他们的人多,几个人又都是玩心大的,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没有追到晏斯年他们。 昨天他们一行人刚刚到辉城,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这六位‘侠义’又做了一位‘行侠仗义’的事。 最开始是年纪最小的柳通海,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路边哭。别说岁数小眼神就是好。 喊了几个哥哥,他们一群人把那个哭的人围在了一起。一定要问出人家为什么哭。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小哥家住在邻县的村里,家中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哥哥。 家里也有一些薄财,为了让儿子能更多的读书,就凑了一笔钱,想在这辉城里或买或租的找间房子。 而这个小哥因为从小不看学习,倒是喜欢经商,经常跟着商队到处走,也有几分机灵。 虽然年纪不太大,但父母也放心把那一笔钱都给了他,让他来了辉城。 到了地方,他本想买一间小一点的院子,不想遇到了一个主动搭讪的人。 第225章 那是凶宅 本想去牙行的小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这个长相憨厚的男人。 男人偷偷的和小哥说:“刚刚看小哥在牙行里打听房子,好像是说想要个二进的。” 小哥连连摆手,他之前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这辉城里的房价会这么高。高到租一个二进的他都嫌弃贵,何况是买一间。 他现在的目标已经改成租一个僻静点的院子。实在不行,就他和他哥先过来住着。嫂子和父母先留在家里。 那个长相憨厚的男人,告诉小哥,他手里有一处二进的院子,是他亲戚家的。 亲戚回老家了,一直托他看着房子。前几天这个亲戚捎信回来,说是留在老家不回来了,这房子就送给他了。 可是他自己有房子,就想着把这个房子卖了。本想挂在牙行里,没想到这里的牙行太黑,提的佣金也多。 男人告诉小哥,他也是和小哥有缘,不然两个人也遇不上。还有就是他不差钱,房子可以便宜,但绝不能便宜牙行里的那些人。 小哥被他说的心动,就和他一起去看了看房子。 别说那房子还真是不错,独门独院,说是二进的,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放些杂物或是洗晒个衣物什么的都十分方便。都能算是一个小三进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主家只要六百两,还另带着全堂的家具,可以说买下来后,全家马上就能住进来。 但是小哥的家里只凑出了三百四十二两,这个差着将近一半呢! 小哥和男人讲了半天的价钱,那个男人却是一步不让,那小哥犹豫再三,这么好的房子只要六百两,按照他这几天,打听到的房价来看,确实是不贵。 他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去了当铺。 原来当年这小哥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曾在河底下摸上来一块玉。只是当时他的年纪小,并不懂得这东西的价值,只以为是块好看的石头,玩了几天,随手就放起来了。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也走南闯北的长了些见识,看到别人买玉佩时,突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着这么一块。于是,这次回家特意找了出来。带到了辉城,他之前还想着找人看看,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如今直接拿进了当铺。当铺上的栏柜,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这东西哪儿来的? 听了问话,小哥心里就是一紧,要知道一般这种地方,是不会问货物的来源。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敢说这东西是当年捡的,只说是帮了贵人一个忙,贵人随手赏的。如今家中有急用,才来当铺问问。最后他还加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所以说啊!他有点儿心眼儿,但不多,这句话一说,当铺里的栏柜和二柜马上就互相看了一眼。 直接就问小哥想当多少钱?小哥咬了咬牙,想了想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里面的栏柜皱了一下眉头,刚想问是不是三千两时,那小哥开口道:“三百两。” 一句话,差点儿闪了栏柜的腰,好悬没从后边儿的高凳子上掉下去。 二柜倒是机灵,马上接了一句:“活当还是死当?” 小哥心想这东西本就是白来的,自己也没想过往回赎,想来如果死当,钱可能会给的更痛快一些,忙不迭的就说:“死当,死当。” 拿了钱和票,小哥开心的离开了当铺。 那两个当铺的栏柜也开心的拿着玉佩,去找老板领赏了。 最后小哥以六百两的价钱买了那处宅子,还到官府过了手续。 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却不想,小哥回到住的小店里,打算收拾东西,当天就去那宅子里去住,离别时和店里伙计聊天,随口说了一句,自己买了房子的事。 不想就看到,店里的伙计,在听到房子的地址后脸色变的很不对。 经不住小哥的软磨硬泡,那伙计还有店里的掌柜,终于和这小哥透了个底。 原来,在他们辉城里,曾经有一个姓明的富商。大概在十年前左右,那富商的全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所有人都死了,从主人到仆人,就连家里的狗都没留下。 而小哥买到手的那间房子,就在那富商家的隔壁。 说是隔壁,其实那个院子就是从那富商家中隔出来的,本体还是一家的。 那伙计低声的和小哥说着话,就好像要是稍稍大声一点,就会惊动了谁一样。 “那房子闹诡!” “真的假的?”小哥下意识的不信。 但那掌柜的和伙计一起点头。 “是真的,经常有人听到那大院子里,半夜的时候有哭声。还有人唱歌呢?”伙计讲的十分肯定。 “不对,是唱戏,有人听到琴声了。”掌柜的反驳道。 “你们亲眼见过吗?” 掌柜的和伙计一起看着那小哥,那眼中的意思就是【我们疯了,大半夜的去撞诡!】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没有真的见过那宅子里到底有什么!但是,所有买过那宅子的人,不出五天,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这些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听了掌柜的一番话,小哥直接吓的软倒在地。 “我没买那什么明家的宅子啊!我只是买了个院子。” “因为院子就是个幌子,卖的就是明家的宅子。听说那宅子里现在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怎么可能带你进去看。” 小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买了一座凶宅回来,他回家怎么交代啊?不,他回不去家了,他只有五天的命了。 “啊…………”小哥哭的更大声了。 不死心的小哥去衙门告状,可是衙门说钱货两讫,他们管不着,也不能帮他找卖房子的人。 在街上恍恍惚惚的找了两天的人,一点儿影子都没有。心态崩溃的小哥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第226章 饿虎岭的土匪 六个少年听了小哥的讲述,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几个人一合计,直接给了那小哥六百两银子,把那宅子买了过来。 小哥原也是心里压的厉害,又突然看到几个关心自己的人,就起了诉苦的心。 有的人就是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时,要是有人稍稍关心一下,就像是打开了一道神奇的闸门,会不停的向对方诉说,根本停不下来的那一种。 “你们真的要买?那可是个凶宅!” “我们买。” 小哥一听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我们去衙门过手续。”他是怕那房契要是在自己名下,会让那些诡怪找错了人。 等一切都办完了。那小哥头也不回的就跑了。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来这辉城了。 阮天雄三个都跟在后面看着,三个人暗自好笑。这套路有点千门风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哥是肥羊还是他们下的钩子。 找一个有问题的房子(没问题他们也会编出点问题)高价卖给不知情的人。然后安排人吓唬那个买主,等到买主吓的不行的时候,再安排一个人去说一些怜悯的话,装个好人,用极低的价格再把房子买回来。来回一趟,不过是三五天,就能白得一大笔钱。 还真让阮天雄他们猜对了。就在他们乱哄哄的去找房子的位置的时候,一个教书先生打扮的男人,拐进了一座宅子的后院。 一间房子里,聚着八九个人。 正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有两个人正对着喝酒,旁边有六七个人正围在一起吆五喝六的玩骰子。 那男人一进屋,背对着他喝酒的男人,转头喊了一句“三哥!” 要是那个买了房子的小哥在这,一定能认出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憨厚的男子。 正位的男人也抬了头,对着门口招手道:“老三,过来喝点。” 这些人其实就是一群土匪。 在辉城的南郊有一座高山,别处的山里不是有鸡就是有兔子,或者是有些猛兽什么的。 但这座山里,却有着无数的山狸子,当地人就戏称这座山为‘大猫儿山’。 不想来了一群人占山为王,可能是认为叫‘大猫儿’没有气势,便自称那山为‘饿虎岭’。哪怕那山一只虎也没有。 坐在正位的男人叫李横,是饿虎岭上的二当家。那个像是教书先生的男子叫唐游,是饿虎岭上的三当家。 而那个长的憨厚的男人叫周进宝,是唐游的副手。 唐游坐下后喝了一杯酒,说道:“昨天的那个小子把房契转手了。” 周进宝听了就是一愣,不可思议的问:“这辉城里还有敢接手这宅子的?” “一群刚进城的。” “这小子有几分运道啊!竟然让他跑了。”周进宝咂了咂嘴。 唐游看着李横。“二哥晚两天再走,给兄弟帮个忙。那群人里有三个看着是茬子。” 李横自然是无所谓,他和唐游关系本来就好,这次除了来送东西,就是来看唐游的。 他们这些人现在所在的宅子,就是那明家的后院,当年明家几十条人命也是他们做下的。 当年杀了人后,他们就跑回山上去了。等到风声一过,唐游就看上了这座宅子。 任谁也想不到,一群杀人的凶手,会把案发现场占为己有,还当成了一个据点。 后来这里凶宅的名头传了出去,所有的人都绕着这里走时,唐游更是把这里改成了他们饿虎岭库房。 世人都认为土匪的财物不是埋在深山的地里,就是找一个山洞藏着。谁会想到他竟然直接都拉进了城。 平日里,只有唐游带着周进宝和两个手下守在这里,没事就弄出一些动静,把周围的人都吓跑。 时间一长,他们待着没有意思,于是就想了一个骗钱的主意。 基本上和阮天雄他们想的套路是一样的。 只不过,骗得的人多了,总有那些不在乎凶不凶宅的人,最后也都被他们给杀了,又把房契给抢回来。 用周进宝教育手下的说法,骗人只是爱好,抢劫才是本行。 博文州带着五个大外甥,开开心心的搬进了明家的大宅。 这宅子一眼看去,虽然有些破败了,但也不难看出当年的辉煌。 少年们一进来就开启了寻找模式,到处又看又摸。哪怕是一处乌黑的血迹,或是一截分不出是人是狗的骨头,都能让他们嗷嗷的叫上半天。 阮天雄三个也都分头在这宅子里转了一圈。 倒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就是高正说,在后面有一个花园,门被人用砖砌死了,他上墙看了看,里面都是枯枝烂叶破败的很。 阮天雄表示头一天,大家不要分开,找两个相邻又相对比较干净的院子。让几位少爷最少也要两个人睡在一起,保证晚上不要落单。 谁想到,那几个少爷就是不进收拾好的屋子。他们表示,之前说好的,不用他们帮忙。 如今他们把屋子收拾了,这和在家让人伺候有什么不同?这种情况下,他们决定生堆火睡在院子里。 气得阮天雄和于颂今真想翻白眼。倒是高正笑着说:“各位少侠,话本子里说了,女诡半夜来时,都是要敲门的。你们要是睡在院子里,人家来了,怎么敲门啊?” 听了高正的话,六个人纷纷点头,全都回到了屋子里。 六个少年瞪着眼睛等了半宿,也没有等来女诡。一个个的,最后都合上了眼睛。 最开始的,是博文州和康长卿的屋子。 因为看见康长卿睡觉前喝了很多的水,博文州就开玩笑的和他说,让他小心半夜尿床。 可能是因为睡前的这件事,博文州睡的就不是很踏实,总怕自己半夜被冲走。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和康长卿是抵足而眠的,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人,正在弯腰凑近康长卿的脸。 那人好像是发现博文州醒了,还转过头来,隔着红色的盖头对着他,伸出兰花指,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式。 透过窗外的月光,只见那双手,又黑又粗,每个手指上还长满了黑毛,手的里面是一片血红色,甚至还有红色的液体,从那人的手中,滴到他们的床上。 博文州先是对着那人机械式的点了点头。然后,“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博文州的口中迸发出来。紧接着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227章 六少年惊魂夜 随着博文州的一声喊,不要说是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康长卿,就是那个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康长卿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还没等他问出了什么事,就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人。 那人之前应该是在看博文州,发现他也醒了后,就把头转了过来,但他的头是侧着从下向上转的,就好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那颗头马上就要从身体上掉下来一样。 康长卿表现的比博文州平静,他连喊都没喊,——直接就晕过去了。 他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鬼没敲门! 红衣人撩开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一张黢黑的脸上,还画了两坨圆圆的腮红,眼角下还有两条血泪。 见人都晕了,他撇撇嘴,低声嘀咕道:“真没用,俺还没揭盖头呢!” 这时院子里也乱了起来,他直接从后窗那里离开了屋子。 南光和南化是双胞兄弟,两个人睡在了一个屋子里。听到凄厉的喊声,兄弟两个人一起爬了起来。 南光随手点着了桌子上的烛台。他披了件衣服就想冲出去,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就听南化在后面说:“哥哥等等我,我也要一起。” 南光回头见南化正在系衣服的带子。“你快点,刚刚好像是小舅舅的声音。” 南化也着急,可是越急越系不上手中的带子,只能委屈的想让哥哥帮忙。 可是他一抬头,正好看到哥哥身后的桌子。他的双眼猛的睁大,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了过去。 南光本来还在催着弟弟快一点,忽然发现南化的神情有异,他顺着南化手指的方向,慢慢的回过头去。 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最显眼的就是桌上晃动的烛光。因为现在那火烛上的火头竟然是绿色的…… “嗷”的一声,南光飞快的蹿到床上,和自己的弟弟抱成了一团。 只见那桌子上的火苗,时大时小。 小的时候宛如一颗绿豆,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就在南家兄弟齐齐屏住呼吸,盯着那火焰等它熄灭时。 突然……那火苗一下子蹿上去有一尺来高,像是一个魔鬼,扭动着它绿色的身躯,对着他们扑过来一样。 南家兄弟的叫声也顺着那火苗的大小,时高时低。 应和着他们的叫声,院子里面也更加的乱了。 从博文州的一声惨叫开始,院子的四面八方就传来无数的哭喊声。那声音猛然听来好像就在身边,可当你想仔细听的时候,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阮天雄领着所有人站在院子的中间,正在四处张望。 于颂今和高正分别冲入了博文州与康长卿和南家兄弟的房间。 还好博文州与康长卿的屋子里的人都晕在了床上,屋内也并无异常。 而南家兄弟的房间里,随着高正推开门的动作带入的风,那明明还燃着一尺多高的烛台,突然间就熄灭了。 南家两兄弟抱在那里喊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高正连喊带劝的,也无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最后高正无法,只好一人给了一个大巴掌,两个人这才停止了喊叫,之后双双的也都晕了过去。 这时院子里面,有一个伙计突然“啊”的一声,然后软倒在地。软天雄顺着他倒下时,看着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就看见半空中,飘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人。 因为那人是飘在半空中的,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那人脚下,对于他的身高大小看的并不清楚。 但是,有一点把大家都吓到了,因为那个飘荡的人,裙子下边是没有脚的。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着空落落,随风飘荡的裙摆。 二十来个仆人,也就剩四五个胆儿大的,还勉强能站在阮天雄的身边,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吓得倒在地上了。 阮天雄冷哼一声,“装神弄鬼。”然后从一旁拿过了一把弓箭,直接弯弓搭箭射向半空中那穿着红嫁衣的身影。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那箭,直接射到了那人的身上。却不想随着嘭的一声,白光炸起,空中的那道身影竟然不见了。只有一件红色的嫁衣,飘飘荡荡的,落到了院子中间的地上。 阮天雄还紧跟着上了房顶,向四周看了看,可是周围除了那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阮天雄回到院子里,看了看博文州与康长卿和南家兄弟大开的房门,转身直奔柳通海和花归帆的房间。 此时只有他们的这个房间里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阮天雄也来不及敲门,直接一脚将门踹开,踹开后他猛的向后闪身躲开了。直接站到了两米外的地方。 身后那几个随着阮天雄过来的人,也都惊呼出声。 发现柳通海和花归帆的房间里,不管是墙上还是地上,都爬满了大大小小无数条蛇。 哪怕是站的远一些,也能看清,有几条如手腕粗细的大蛇,在房梁和柱子上来回盘绕着。地上还有几团小的,都是一些寸长的,几条或十几条麻麻堆堆的缠绕在一起,来回扭动着,一眼看去,就会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其他种类的蛇更是数不胜数,让整个屋子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第228章 鬼怪是什么? 看到这么多的蛇,阮天雄已经对柳通海和花归帆这两个人,是否活着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他还是试着向屋里喊了一声:“花少爷,柳少爷,你们怎么样了?” 没想到屋里传来了二人的回答声。 “我们两个没有事,你们不要进来。” “是阮先生吗?麻烦您派人去买点儿雄黄粉回来,多买几斤。然后向屋里撒一撒,我们就能出去了。” 听到二人的声音,阮天雄连忙派人去药店买雄黄粉,顺便把大夫请回来,要知道隔壁的屋里,还晕着四个呢。 也是真巧了,这柳通海和花归帆二个人,本身的家就是南域的。 只因为他们家中,分别和冀州的博家和南家有姻亲关系,而两个人本身又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弟。 便约着一起去冀州走亲戚,从而认识了南光南化和博文州还有康长卿。 大家岁数相近,脾气相投,所以他们就留了下来,算是在那两家借馆读书的表少爷。 南域地区处于温热带,本就多是蛇虫鼠蚁。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从小吃着蛇药长大的。 所以这屋里的蛇虽然多,但并没有攻击他们。只是蛇太多了,让他们一时无法动弹,只能困到了床上。 他们二人没有表现出慌张,面前的蛇对他们两个来说,还没有外面的哭喊声吓人。 请来大夫后,先撒了雄黄粉,把柳通海和花归帆二人解救出来。 再请大夫给那四位少爷们问诊,诊断的结果是惊厥过度。 开了药,却发现他们都死死的咬着牙,根本吃不了药。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大家一起上手,撬开牙关,给每人灌下了一碗药。 大夫的意思是,天亮之后,还要再细细看看,免得这四位少爷一时惊吓,再落下什么病根儿? 最好能多买几付平心定魂的药,所以这才有了高正上街遇到冯玄的事。 听高正说完这两日的经过,晏斯年转动着手中的玉牌,想了一下。 “你们兄弟也认为是闹鬼?” 高正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想了一下回道:“安公子,我们兄弟之前,也以为是江湖把戏,这别的都好解释,只是那凌空而站,就绝非常人可为。” “而且他中箭消失后,我们也检查了周围所有,没有任何绳索的痕迹。要不是鬼怪,我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说法。” 这时小八已经被洗干净放了出来。 她坐在一旁把高正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解的问道:“所以什么是鬼怪?你们为什么要怕?” 屋中所有人听到小八的问题,一时全部沉默了。除了晏斯年,大家都在想,【这孩子小时候没听过鬼故事吗?】 而晏斯年想的是,这丫头越来越爱说话了,要是去年的她,见到高正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生人,可能理都不会理他,更不要说是与他对话了。 所以晏斯年轻笑一声回答道:“鬼怪啊!考验人心的东西。” 小八感觉晏斯年好像是回答她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因为她还是没有懂。 于是馒头从神话传说和话本子两个角度,大概的给小八普及了一下,鬼怪是什么和为什么可怕。 小八听了一会儿,充满疑问的道:“就是整个的人不可怕,单独的头和手脚放在那里就可怕了?可是那些不都是人身上长的吗?” “一个正常走路的人不可怕,蹦着走路的人就可怕?那就把他腿打断,不就不蹦了吗?” “看得见,摸得到的人不可怕,看得见摸不到的人可怕?你摸不到他,他也摸不到你啊?为什么要怕他?” 不要指望一个在末世长大的孩子,理解什么是恐怖和害怕。她从出生起看到的就是一片血红,她每天的生活,放在末世前,都在恐怖片中。 末世的时候,云朵曾经参加过一次团战。对方有一个高级精神类异能者,可以同时给多人下达恐怖暗示,让人沉浸在自己最害怕的幻觉里。 当所有人都在哭泣、颤抖、自残的时候,云朵感到的是饥饿,无限加深的饥饿。 在暗示下,饿到极致的云朵,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最后的结果就是,战斗双方全部团灭。 听完小八理解后的沉默,被晏斯年的一声笑打破了。 “高正,今天晚上方便我们去看看那些鬼魅吗?” 这种要求,高正自然是点头的。 “我们晚上要吓回来吗?”小八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小兴奋。 现在的小八,就像是一个能吃饱、穿暖、生活无忧的小孩子,开始热衷于通过一些恶作剧,观察身边大人对自己的态度,来学习是非对错。 哪怕她能感知到,不论她做了什么,晏斯年都会在她身边也是一样。这是人类学习和融入社会群体的本能。 “吓回来?好啊!你有什么主意吗?” 小八开心的点头。 第229章 天干卫 小八刚刚通过馒头讲的那些,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只要照着来就好了。 而且,末世虽然电能源极度匮乏,可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基本的电器她还是会用的。 所以她看过那些所谓的恐怖片,只是当时的她不是很理解。有的甚至是当纪录片看的,比如《活死人黎明》和《釜山行》。 就在小八悄悄的和晏斯年说着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门外饺子走了进来。 “公子,于神医和顾先生回来了。还有贾木他们也到了。” 晏斯年听到饺子的话,看向高正。“高正,你先带于时泽回去救人。之后再找个地方住。其余的事,夕食前我会派人去找你们。” “好的,那我就先谢过安公子了。” 高正离开后,晏斯年对饺子说:“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五个人来,四男一女。 打头的男人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手大脚大,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古铜色的,一看就是一个长年在太阳下面做粗活的人。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年,长的齿白唇红,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羞涩。 第三个是一个大胖子,目测得有二百斤,穿着绣花的绸缎衣裳,金项圈、金镯子、金戒指一样不少,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一个有钱人。 第四个男人,只穿着普通的长衫,却掩不住他身上的婀娜,他还有一双那种,就算是盯着狗看,也能看出情意绵绵的桃花眼。如果说前面少年的举动间是青涩的话,他这里就全是风情。 走在最后的女子,衣服穿得是大开大合,脸上的妆容也十分的艳丽,她的相貌是那种夺目的美,站在街上可以使行人驻足的那一种。这样一个充满风尘味道的美人,却有一双看透了尘世的双眸。 五个人进来后,直接跪地向上磕头。 “见过公子,见过云主子。” “出门在外,叫云小姐吧!”晏斯年改了他们的称呼。 饺子四个叫小八主子,是因为她们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小八。 暗卫们叫小八云主子,是因为他们的主人是晏斯年。现在看,这几个人也是一样。 “诺!” 中年汉子叫贾木(甲木)对外的身份是一个庄稼汉子。 少年书生叫霍炳春(丙火)是一个游学的书生。 大胖子叫金宝(庚金)是一个商人,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他都做。 风情美人叫水无情(壬水)是一个刀马旦,他常说,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唱有情的戏。 最后一个女子叫柳姑娘(丁火)是闻名天下的花魁人物。对所有被她迷的要给她赎身的人,都会用那《望江南》里的,【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来回绝。所以大家都叫她柳姑娘。 再加上前人员,馒头(乙木)、饺子(癸水)、关起来的包子(己土)、潜伏在舒流云那里的碧玺(辛金)、和死了的戊土。 这就是晏斯年的天干卫,他们直接听命于太子殿下。 此时,这些人站在一起,透露着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任务基本也都是单线独立完成。 当然彼此间还是知道的,危急时,求个救,帮个忙也是常有的。 就像这次柳姑娘能来辉城,就是应了大商人金宝的约,陪玩三个月。 因为找到了隐龙丸解药的药方,晏斯年把暗九和暗三之外的,所有暗卫们都派了过去,让他们看着暗七试药。 除了安全上的考虑外,晏斯年也要看看,那药配成功的时候,暗卫们的反应。 要知道有了那解药,可是代表着他们的自由。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留下多少人? 晏斯年从来不考验人性,因为除了小八以外,他不可能全然的信任任何一个人。 但是重生回来的他,心底深处有一个浸透了黑暗和腐蚀性的恶趣味。他乐衷于找出身边背叛自己的人,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的。 他看到每一个人都会想,他(她)背叛我了吗?他(她)身后的人是谁?他(她)还没背叛我吗?他(她)什么时候背叛我? 也许是因为对于圣光的承诺,压抑着他的杀心。所以,背叛者就是他释放的途径。 他刚刚重生的时候,甚至希望全天下都能背叛他。 如果没有小八的出现他可能早就疯了。 第229章 后花园的惊魂夜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打更人的三更梆鼓,整个辉城都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阴风阵阵,泪染黄泉。可怜我,闺阁女,尸骸不全。冤啊……!” 凄凄惨惨的唱戏声,忽远忽近的传来。 引得睡在厅堂里的周进宝,低骂了一声。 “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他们两个。” 唐游和周进宝带着守在明宅的手下里,有两个人一喝酒就爱唱戏,喝的越多,唱的就越大声。 明家大宅这里最开始有闹鬼的传闻,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大半夜喝多了唱戏。而且唱得特别的难听,鬼哭狼嚎一样。 周进宝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别说今天晚上唱的还挺好听,就是这词阴嗖嗖的。也不知道是哪一出戏?” 周进宝出门看向手下们睡觉的那间房子,却发现并没有点灯,声音也不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们这群人,现在所住的地方。是当年明家大宅的后花园,此处是一处连三间的正房,与一间西厢相连。 正房处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西厢那里则是一个大通铺。这里之前专门是给花园里的管事和伙计们预备的。 平时的时候,唐游和周进宝各睡一间正房。而手下们则睡在大通铺里。 这次是因为二当家李横来了,周进宝就把自己的房间给让了出来。他不愿意睡通铺,就在客厅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床。 周进宝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他想看看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唐游也走了出来,他问道:“进宝.不是说今晚不用闹了吗?” 昨天住进来的那帮人,被他们闹了一场后,今天白天就搬走了。 现在前院里根本就没有人,怎么进宝他们又闹起来了? 周进宝摇头,表示没有安排这件事儿。 这时,周进宝低下头,发现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木头盒子。 他随手捡了起来,“谁的盒子掉门口了?二爷是你的吗?” 看到唐游表示,这不是他的东西后,周进宝顺手就把盒子给打开了。 只听“砰”的一声,从里面蹦出来一个,五颜六色的脑袋。在那里一边晃一边“哈哈哈”的笑。 吓得周进宝“妈呀”一声,就把那盒子撇了出去。 唐游也跟着,吓了一跳。直接向后退了两步。 周进宝更是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儿了?”二当家的李横,这时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而西厢里大通铺的手下们也跟着打开了门,纷纷涌了过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唐游和坐在地上的周进福身上。 李横关心的问:“三弟怎么了,没事儿吧?” 而那些手下们都在七嘴八舌的问:“宝哥怎么坐地上了?”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就好像是谁放了一个炮仗。 大家一起扭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这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后花园里的地面上,浮起了一层奇怪的白雾。 一般起雾时,都是天地一色,四周都是一样。 可是这白雾只是聚集在地面之上,大概有到小腿的深度,看上去还很是浓密,但并没有四处飘散, 在雾气的映射中,整个后花园里都显得异常诡异。 而且在那浓雾之中,漂浮的一些圆圆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众人努力的仔细观看,其中有一个眼神好的,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会儿,直接把自己的眼睛睁到了平生最大的程度。 “头,头……” “头什么头?”周进宝坐在地上,人还没爬起来,就回了一句。 “头……人头!” 那人突然喊了出来,就是把声音都喊岔了音儿了。 其他人这时也分辨出来,那漂浮着的,确实是一颗颗人头。 有的还能看清楚五官,有的已经是一颗白色的骷髅,在那里那白雾中来回飘飘悠悠的。 这时又有“砰砰”两声传了出来,之后眼见着,就有两颗人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李横仗着胆子,喊了一声:“什么人装神弄鬼的?赶紧给我出来。” 他觉得这些吓人唬道的东西,都是他在这明家大宅这里玩剩下的,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拿出这种手段来吓唬他,真是班门弄斧了。 周进宝坐在地上,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二爷,那是不是有人?” 大家一起,都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只见有三四个人影,在树林里飘飘荡荡的游荡了出来。那几个人都是直上直下,左摇右摆的飘过来的。 刚开始唐游也以为对方用了和他们相同的手段,找几件女人的衣服,用木头架子撑起来,再用绳子一牵。 可是等那几个人影,稍稍走近了一些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根本就是几个裸女,身上就裹了一层白纱,哪怕是在这月光之下,那白纱里的身体也是隐约可见。 唐游和李横现在都不能,自己骗自己说,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 因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做得出来这种行径。就算再不要脸的人,也不可能不遮不挡的。 而且他们明显能看出,那些女人都是赤着脚,悬浮在地面之上的,并且她们根本就没有迈开腿,确实是飘荡着过来的。 “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吓得,都急忙的往屋子里跑,进去后迅速关上了门。 而外面还剩下,腿软的周进宝和吓得尿了裤子的唐游。 还有那个一开始眼神最好的那个人,他已经昏过去了。 穿着湿裤子的唐游和趴在地上的周进宝,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看着对面林子里飘来飘去的女鬼, 可是还没等到,树林里的那几个女人飘过来。 在房前的一处水井里,又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两个人又都哆嗦的,一起盯向那口水井。 突然之间,一只白骨深深的枯手,在那水井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水井的井沿儿,紧接着就是第二只手。 慢慢的,一副白骨森森的骨架,慢慢的从水井里爬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副白骨,在这井中存在了多少年,身上已经缠满了无数的藤蔓。 那骷髅骨架,慢慢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还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那颗骷髅头。 仿佛在调整头的方向的时候,发现了唐游和周进宝。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一点点的,向着两个人走了过来,随着它的走动,那咔咔声不绝于耳。 周进宝抱头狂叫,而唐游则是直接瞳孔涣散,一动不动的吓死了。 屋里屋外的人都在闭着眼睛喊叫,没有人发现在那骷髅骨架上的藤蔓,蔓延出去了一根,在地上干冰的遮掩下,那藤蔓一直连接到假山顶上的小八手里。 小八一只手上缠绕着藤蔓,随着她手指的摆动,控制着下面骷髅骨架的动作。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红豆薯饼,一口,一口的啃着。 而坐在小八身边的晏斯年,则是手中握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的是蜜水。在小八吃东西的空档,他还要喂上小八一口。 害怕手中的水凉了,晏斯年不时的还用内力,给竹筒加加温。 听着下面不时传来气球的爆破声,小八同晏斯年抱怨道:“这东西太不结实了!” 晏斯年点头,顺着小八说道:“是不结实,可是效果不错。” 之前,小八本想去找几个坟,把里面的尸体挖出来,控制尸体假扮丧尸吓唬人,这个事她熟。 但晏斯年说鬼都虚无缥缈,而且那院子里的人都是土匪,他们不一定怕尸体。 想到能飘起来的东西,小八就在空间里面翻出了一包白气球,外加一个手动打气筒。 于是,小八打气,晏斯年在气球上,画上五官,或是直接画成骷髅头。 做出几个后,他们两个看了看,还挺像的。 小八打好所有的气球后,又去空间里面翻了翻。这次没有找到新的气球,倒是找到一个写着充气类的大箱子。 小八拿出来,拆开箱子,发现在里面的气球,都很大,还不是圆的,而且还是肉色的? 好奇的小八,找到了一个类似可以充气的地方,把其中一个大气球充了起来。 小八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姐姐】,想了一下,把它抛到了空中,看着它慢悠悠的下落的样子。 “阿年哥哥,这个能用吗?” 正在画鬼脸的晏斯年,抬头看了一眼。直接捏爆了手里的气球。 看着这个人形的气球,小八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当垃圾丢到操场上的那个医用骷髅。 找出来后,晏斯年手中的第二个气球也爆了。 直到发现那具骷髅并不是真的骨头,晏斯年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裸女造型的东西,晏斯年根本没有看,他认为此物太过污秽,也不想让小八用。 可是小八觉得,部分会动的人体,气球伪装的人头有了。那么不会走路,只会飘的人,用这个正合适。 两人商量到最后,晏斯年同意小八用这些污秽之物,但要穿上衣服。 小八认为穿上衣服不吓人,没看到,不穿衣服的把晏斯年都吓了一跳吗? 晏斯年抚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他是因为什么被吓到的。 但看着小八那双清澈的没有一丝邪念的眼睛。他终是妥协了,可以不穿衣服,但要用白纱裹好。 看着玩得十分开心的小八,晏斯年暗暗叹气,他决定一定要找一个机会,让这个长不大的丫头,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 下面的土匪们,可能是受不了这种气氛,尤其是发现在门口站着一具骷髅骨架的时候。 恐惧在他们中间达到了顶点,一群人砸开了两侧的窗户,全都跑了出去,没有方向的四散奔逃。 晏斯年和小八并没有去追,他们坐在那里看热闹。整个明家大宅四周都有人把守,这些人根本跑不掉。 白天于时泽来这里,给那几位少爷看病的时候,顾风就转了一圈。 回去后,他告诉晏斯年,应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后院的花园里明显有人在住。 再把天干们都派出去,以他们的本领,不过一两个时辰,就查了个大概。 知道那些人是城外的土匪后,晏斯年就私下告诉天干的人,不用留活口。要不是为了让小八吓人玩,这些人根本活不到天黑。 所有人都吓跑了,只剩下骷髅面前那一死一晕,还有一个涕泪横流傻笑连连的,明显是已经疯了。 小八跳下假山,先是把气球和假人收回到空间里,再用风系异能把干冰散开。 之后又在空间里,拿出一把小红旗来,在花园里随意的走着,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就插上一面小红旗。 之前他们已经查到,唐游等人就是把饿虎岭上的赃物,都埋到了这个花园了。 所以对小八来说,用土系异能来找地下的埋藏物,真的是不要太方便。 走着走着,小八来到了那正房的面前。 回头对着晏斯年喊道:“阿年哥哥,这里有个房子。” 晏斯年来到小八的身后,他不认为小八说的房子,是面前这一间。故而他问:“在哪里啊?” “在下面。好大的一间房子,里面都是东西。”小八能知道下面有一个空间,里面是满的,但具体有什么,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全部感知。 听到小八的描述,晏斯年认为这房子底下的东西,应该是明家人的。他不认为这些土匪会有心情,在这里修一座暗室。 天干五人陆续的都来到了晏斯年和小八的身后站好。 晏斯年安排他们,把这里看好。要是有山上的土匪过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至于其他的事,等天亮后,先见了那六个少年再说。 毕竟现在这座宅子,是属于他们的。 哪怕知道这里到处都埋满了宝物,晏斯年和小八都不感兴趣。 一个是不差钱,一个是只喜欢食物。 在不能明确的把钱财和食物划上等号的时候,小八看到金银珠宝的时候联想不到食物。 于是,两个人手拉手的走了。 贾木动手,解脱了已经吓疯的周进宝,和那个晕过去的,连同唐游的尸体一起处理掉。 唐游等人十年前在这里屠杀明氏一门的时候,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里也会是他们的丧命之地。 第230章 再聚小岳记 将养了两天,博文州六个人才渐渐恢复过来,大家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全都是惊吓过度,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做噩梦。 其实真正痛苦的只有博文州、康长卿和南光、南化两兄弟。 只有切身的感受过于时泽的针灸之术,才能了解到,陆宣仲当初为什么叫的那么惨了。 当康长卿提出意见时,顾风满脸假笑的安慰道:“只要能治好病,这点痛又算什么?不过是和良药苦口是一个意思!” 看着喊的一个比一个声音高的四个人,高正悄声的和他们说:“您几位可别在叫了,少爷们不是想要闯荡江湖吗?看看那位顾先生,那可是一位在江湖有名有号的侠客。人称【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几位要是再叫,小心把自己侠义道的脸面,全丢没了。” 别说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高正算是把这几个少年拿捏的稳稳的。 他的话一说完,那四位立马就没声,只剩下齿牙咧嘴,面部扭曲了。 花归帆和柳通海也没有闲着,听说安公子把那些装神弄鬼的都赶走了,他们一人拎了一条麻袋又去了明家大宅。 回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满满两袋子各种各样的蛇。 他们还十分贴心的,把那些肉多无毒的蛇都挑了出来,让人送到安公子的府上。 说是,请安公子和云小姐尝个新鲜,等小舅舅他们身体好些了,再登门道谢! 晏斯年和小八喜不喜欢他们不知道,但是当博文州他们四个知道,刚刚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后,很是【开心】的追着他们,在大街上跑了两圈。 没想到这么一闹,回来后的四个人都累得很了,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反倒是从那晚受到惊吓的状态里缓了出来。 六个少年一商量,决定请安公子等人在小岳记一聚。 小岳记的生意还是如常的火爆。 这一次是在二楼安排了三张桌子,临窗两张,过道处一张,再用屏风略略一挡。既不压抑,也能隔绝其他座位上的视线。 主桌上坐着晏斯年和小八,还有博文州他们六个人。 入座时博文州也请了于时泽和顾风坐在这一桌,可是于时泽不敢和晏斯年坐在一起,找了一个理由,带着顾风坐到了阮天雄三兄弟所在的桌上。冯玄见状也坐了过来。 最后一张桌子,饺子和馒头带着春哥儿和柳姑娘坐在了一起。 春哥儿第一次看到柳姑娘这种风情万种的女人,想看又不敢抬头。只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闻到那沁人的胭脂香粉的味道,春哥儿就羞的满面通红。 柳姑娘看到春哥儿这个样子,故意逗他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春哥儿低着头,左右偷偷的看了看,发现这一桌确实只有他一个男的,他憋的耳朵都红了,闷闷的回了一句:“我,我叫春哥儿。” 馒头瞄了眼害羞的春哥儿和饺子说:“这孩子之前挺能说会道的,这会儿怎么还害羞上了?” 饺子笑的不怀好意:“这还不懂,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初哥,可见不得咱们柳姐姐的风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们酥了骨头。” 柳姑娘白了饺子一眼,继续问春哥儿:“叫春哥儿啊!那春哥儿小兄弟你怎么不敢看我啊?是因为我长的太丑了吗?” 春哥儿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在那里也不抬头也不说话。 这时霍炳春和水无情走了过来。 霍炳春笑的很是腼腆,可是那双眼睛,和脸上的笑比起来,却要冷漠的多。“几位姐姐,我和水哥过来拼个座。” 他们和贾木还有金宝,原是打算坐在冯玄那一桌的。可是和这边比起来,那边的人太多了,于是他们两个都过来了。 霍炳春直接坐到了春哥儿的旁边,“你叫春哥儿啊!我们好有缘啊!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春,我叫霍炳春。看起来你比我小,你叫我霍哥吧!” 听到霍炳春和自己说话,紧张的春哥儿暗暗的吐了一口气。 笑着叫了一声:“霍哥!” 霍炳春笑着答应了,然后隔着自己指着水无情对春哥儿说:“叫水哥。” 春哥儿连忙叫人。水无情没有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霍炳春又道:“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是柳姐姐,她最喜欢逗小孩子玩了,咱们不理她。” 然后霍炳春就拐着春哥儿说话,不出十句就把春哥儿的底细探得清清楚楚,连他老家的祖坟在哪座山上都知道了。 柳姑娘看到霍炳春和水无情后,就没有再继续逗弄春哥儿,而是看着霍炳春和春哥儿套交情。 看了一会儿,柳姑娘暗骂了一声:“老妖怪装什么嫩?” 转过头去和饺子馒头聊天,她还要尽快摸清新主子的脾气。主要是她要打听下,新主子要是给她也改一个,和面前两个人同类名字,会叫什么? 馒头表示,馄饨和烧麦都有可能,之前主子就挺喜欢这两样的。 饺子看好馄饨这个名字,主子吃馄饨的时候明显比烧麦多。 晏斯年把鱼肉中的刺挑出来后,又把鱼肉放到了小八的碟子里。 看着面前的六个少年,问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刚刚晏斯年已经告诉六个人,那明家大宅里,有城外土匪埋下的财物。现在那宅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对那些财物他们可有什么打算? 六个少年一致表示他们不打算要那些财物,不义之财不可取。 “你们不是向往江湖吗?听说那些江湖人惯会杀富济贫,现在有现成的财富,你们就算不想留着,也可以去散给穷人啊?到时候你们就扬名立万了!” “那怎么能行?这钱又不是我们的?” “对啊!这是贼赃要上交官府的。” “杀富济贫?我们富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 “为什么要白给穷人钱?不是说救急不救穷吗?这是我爹说的。” “去抢有钱人的钱给穷人?不论这钱是给谁,抢钱就是抢钱,这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乱了起来。 挑起话头的晏斯年则将一盘青虾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一个个的剥了起来。 第231章 海里有海鲜 博文州伸出手来,压下了众人乱糟糟的声音。 他代表众人向晏斯年表示,那些钱财他们是不会要的。 还有那明家的大宅,要是安公子需要他们也可以奉上,就算是答谢安公子的帮忙和于神医的救命之恩了。 晏斯年点了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转移了话题。毕竟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已经能看出这几个少年人的是非观和心性了。 “你们之后,可有什么打算?继续这么闯荡江湖?” 博文州笑了笑道:“不瞒安公子,我们几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计划好了。归帆和通海的家在南域之地,常常和我等描述大海之辽阔,所以我们打算到南域去,看看大海到底长什么样子?”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花归帆和柳通海还想邀请安公子,也去自己家中做客。可是瞄了一眼,那位的气势,两个人都没敢说话。 晏斯年则是多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两个少年是这几个人里最小的,坐在哥哥们的身边,十分的乖巧听话。 想到水无情回来和自己描述的,他们两人捕蛇的手法,还有他们送来的那袋子蛇。 晏斯年突然开口问道:“沧海千艘柳遮天,南域万寨花满地。不知道你们和柳、花两家家主的关系?” 花归帆和柳通海连忙正色道:“正是家中祖父。” 南域最大的海运船队就是柳家,因为所有柳家的商船上都插有‘柳’字旗,所以才会有柳遮天的说法,也代表了柳家的船确实是很多很多。 至于花家则更是传奇,花家的先祖原是一个小小的货郞,游走在南域的各山各寨之间。南域的山寨都是各自为政,彼此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而花家先祖却同这些山寨之间相处的十分融洽,而那里的人,当认同你这个朋友的时候,就是世世代代的交情,所以花氏商行在南域就是无冕之王。 隔壁桌子上的金宝听到晏斯年他们的对话,借着给贾木倒酒时的动作,向后看了一眼柳花两个少年。 金宝手中的商行遍布大晏朝各地,甚至西北狼族和北蛮之地,都能套上几分交情。 唯独这南域之地,他想打开那里的市场,可是几次交涉下,却毫无进度,连根针都没有卖进去。 那些山寨除了花家的商队,根本不认其他人,但凡多说几句,他们都会把人打出去。 如今可以攀上关系的人物就在眼前,金宝自然不会让机会从自己的手里溜出去。 而且能和那等人家联姻的,想来其他几人也不是一般的商贾人家,回头倒是要打听打听。 晏斯年这里听到博文州描述他想象中的海,心里也起了一丝向往。 他活了两世,从来也没有见过海。对于大海的了解,除了书中诗词,就只有南域海军,在向朝廷要军饷时,诉苦说的那些凶险与艰难。 “真好!我倒是一直无缘近观沧海。”晏斯年感慨了一句。 柳通海接言道:“安公子若是有意,这次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到时不但可以赶海,还可以坐一坐我家的海船。” 晏斯年道谢后,拒绝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这次是不能同去。他日我若到了南域定去府上叨扰。” 柳通海笑着说好,还许诺回头给他送一张名帖来。 晏斯年小声和小八说:“等我的事忙完了,我们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小八“嗯”了一声,兴趣并不是很高。 末世的时候,她看过堆满垃圾,臭气熏天的大海。那时的人们都说,末世就是因为大海的污染而来临的。 后来她还见过冰封万里的大海,谁能想到,曾经代表死亡和地狱的海域,最后会凝结出圣洁的白,来宣告世界的灭亡。 看到小八这个样子,晏斯年又问了一句:“你不喜欢海吗?” “那这里的海里有什么?” 反正之前她见过的海里都是垃圾。 小八这句话并没有压着声音,柳通海听到后, 答道:“海里什么都有,最多的就是海鲜。” 他看了一圈,指着晏斯年和小八面前的那盘青虾说:“就说这虾,海里的可比这个大多了,”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个长度,比那青虾长了两倍还有余。 “这东西不是水里生的吗?海里也有吗?”在小八自己的理解里,这些鱼虾蟹都是生活在水里的。 她一直认为叫河鲜的是指小一点的鱼,而再长的大一点就叫海鲜,毕竟海比河大。实在是在她的认知里,大海就是一个垃圾场,那里不存在食物。 “当然有,这虾算什么,我们那里还有比盆大的螃蟹,比船还要大的鱼。” 小八还在吃惊中,南光和南化已经激动起来。 “真的有那么大的鱼吗?你们之前怎么没说过啊?我们能看到吗?” “那么大的鱼,好吃吗?”这句是小八问的。 “我们也只是远远的看见那鱼在吐水,那么大的鱼,摆摆尾巴就是千尺的巨浪,谁敢靠近啊?”柳通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就行,远远的看一眼,也不需此行,真要是那么大的鱼,能让我吹一辈子。”南光开心的直拍自己的弟弟。 拍的南化直咧嘴,还躲不开他哥哥的魔掌。 “有就行。”小八这回开心了。只要它存在,自己就一定能抓到它。 她还没有吃过比船还要大的鱼呢!不知道以自己的食量,一顿能不能把它吃光。 “我们什么时候去?”小八问晏斯年。 “有机会的,这一次不行。等我把手上的事都理清后,就带你去。”晏斯年对着小八承诺。 “我可以跟着他们走,找到海以后,吃了鱼我就回来。” 听了小八的话,晏斯年看了看高谈阔论的六个少年和一旁跃跃欲试的小八,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如此肆意的少年人生,本就让人嫉妒, 如今还要拐跑他的珍宝,怎么这么让人想把这一切撕碎呢!!! 第232章 套路 听到小八的打算,晏斯年先是安抚她道:“你独自去了南域,那么大的鱼,要是没有我,谁给你付钱?” “海里的鱼是要付钱的吗?”和晏斯年走了这么一路,逢山抓肉,遇河捞鱼,也没见人来要过钱啊? “当然是要付钱的,不信你问问柳公子,他们家的渔船出海回来,是不是要交税?” 柳通海刚想到说,捞海里的鱼不用钱,就听到了交税的事。连忙咽下了嘴边的话,对着晏斯年和小八不住的点头。 要知道他们柳家可是被官府表彰过的纳税大户,南域有六成以上的人口,可都靠着他们柳家的税收养着呢! “我有钱。”要知道小八也是打劫过国库的人,空间里怎么会没有钱? “你那里的金银和铜钱,不是都算我的吗?”晏斯年小声的凑到小八的身旁说。 “我什么说过把钱都给你?我说的是找到的金属都给……” (ノ?益?)ノ彡┻━┻ 小八眯起了猫儿眼,瞄向了晏斯年。 她忽然想到,出门前这个家伙,把好几十箱的金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自己的空间了,说是怕丢了。 就连衣服都有两箱,可是一张银票,他也没给过自己。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面值最大的交易货币就是银票了。 而且她看到过,晏斯年身上的荷包里,就有好大一摞银票。就连之前打赏小岳记的伙计,给的都是银票。 他是不是套路自己了。大票他自己拿着,用零钱打发她。 “男人不能藏钱,会学坏的。”虽然想不起来,这一句是谁教给自己的,但用在这里没有错。 晏斯年笑的很开心,直接把身上放银票的荷包拽了下来,放到了小八的手上。“我把钱都给你,从现在开始,你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要不然我用钱时找谁去?” 小八看着手里的荷包,掰着手指头算逻辑,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套路的越来越深了? 晏斯年在桌上,把小八的一只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轻轻把玩着。 收了我的钱,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晏斯年转头,笑看着博文州等人说道:“刚刚看到你们身上带着官府发,秀才及弟的笔袋儿。可是都有功名在身?怎么不在家中备考,反而要去南域那么远的地方去看海?” 博文州听了晏斯年话,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身边的康长卿一眼,遂点头道:“我们几个确实都过府试,也都有秀才的功名。至于会试吗?家中也都不指着我们金榜题名,出人头地,故而大家就一起出来逛逛。” 晏斯年是何等聪明,听到说起学业,博文州和康长卿就变了脸色,另外几个人也减小了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这其中必有变故。 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倒是我唐突了。” 博文州还没有说话,康长卿那里就开了口:“安公子不必如此,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原来去年的府试,康长卿得中案首。本来应该就是举族欢庆的事情,康家也是一个大家族,更是特意开了宗祠来祭告。 偏偏康长卿的长兄,康家的长子嫡孙在学业有些不顺。 他比康长卿大了近十余岁,平日里诗词歌赋,论述文章都是十分出彩的,可是一到科考就会一塌糊涂。只是童生的考试他就考了两回,考秀才和举人时,更是没有一次就考过的。 上一次考进士的时,出来后,他就觉得不好。要是落榜还好说,三年后还可以再考,就怕考上一个同进士。 要知道,同进士似如夫人。一但得了同进士,他日在官场上,就是和小老婆没有什么区别了。出身上就会比同僚们矮上一头。 于是,他就只好托人把自己的名字划了去。虽然说这种全国性质的科教取士,是不可能有任何私下操作的。 但那是指榜上有名,像这种想要落榜的,自然是有空子可钻的。有钱拿,还没负担,谁不乐意啊! 如今他最小的弟弟,直接成了案首。就算他自己不说什么,那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就已经让他极不平衡了。 康长卿哥哥才不高,气却傲,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 明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送了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康长卿。可是背地里康长卿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让人十分不自在。 作为家中的幼子,事业自然轮不到他继承,本想走一条仕途之路,不想成了自己哥哥的对照组。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长兄继承家业,兄弟依附长兄而活,这就是宗族。 就是在朝堂上,父子同朝为官的,儿子的官职永远也不可以超过父亲,就是儿子是天才,他爹是草包也一样。 身为幼子幼弟,可以千娇百宠的长大,可以闲云野鹤,可以成为书画大家,可以斗鸡走狗,甚至可以纨绔败家子。但是却不能压了家中长子的风头。 就像是博文州说的,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对他们这种人家,只是锦上添花。 尤其是长辈们的态度不明,含糊其词。 甚至是他的母亲都常常劝他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在屋子里看书。 此间种种,让康长卿的那求学的心气一下子就断了。 那段时间,他直接就住到了博文州的这家中。 第233章 这事好解决 博文州虽然是康长卿的小舅舅,但是两个人却是同一年生的,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 康长卿的心头郁闷,博文州为了开解他,喊来了南家兄弟。南光和南化又带来了花归帆和柳通海二个人。 六个人每天一起说说笑笑,倒是十分开心。 那康长卿每每想起自己大哥的那个眼神,和家中长辈的安排。郁闷之余,反倒是起了叛逆的心思。 他将所有圣贤书闲置一旁,还让手下人去买了许多的杂书游记,江湖话本。 博文州等人,高喊着要讲兄弟义气,净都陪着他一起看了起来。却不想几个人看来看去,倒是入了迷,这才有了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的主意。 康长卿讲完这些,喝了一杯酒,对着大家哈哈一笑,还有用手背轻轻的擦了擦双眼,仿佛那泪是笑出来的一样。“不提这些,人生也不只有读书一件事。他日我寄情于山水,游戏在人间时,那是何等的快哉!” 晏斯年不解问道:“既然在家中读书多有郁闷,那么为什么不出来呢?康公子看着也不像是囊中羞涩之人,自己买个院子,置办上几个仆人,很难吗?这有心求学,在哪里不能读书?” 博文州开口说道:“安公子没有参加过科考吧?” 晏斯年点头,“家业颇大,事情太多,而且其他的兄弟们都不太成气。如而俗事所累,要继承家业,所以无缘仕途。” 博文州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安公子不知道,这科考之路并不是在贡院里写几篇文章。人品、德行、为人是否孝顺长辈,不光是要自己做到,还要能约束宗族内无作奸犯科之人。” “长卿家中,虽然没有明说,不愿他走仕途之路。却有意让他留在家学中,教导族中子弟启蒙。” “如果长卿执意参加会试,到时要是有人说些不好的话,或是他的长辈表现出什么不满来。不要说是他的仕途了,就是他的功名都有可能毁之一旦。毕竟这种事,没人会问因果,生死都在他人的唇齿之间。” 还有一件事,博文州没好意说,康长卿的母亲是他的堂姐,那就是一个拎不清的,她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句话贯彻了一生。虽然康长卿的爹还没死,也不妨碍她把大儿子当成主心骨,说什么听什么。 至于他的那个堂姐夫,更是一个死心眼,不知道变通的人。 要不是康长卿得祖母的宠爱和庇护,他不一定要受多少气呢? “天地君亲师,既然亲不殆,何不去寻一位名师?”晏斯年问道,如果拜在一位名师大儒的门下,那么科考时,官府则会更看重那大儒的评价。 博文州摇头,“我们之前的先生,是家中花费重金请过来的,就算有心为长卿说话,也不好逆了家里的意思。” “再则,就算我们有这此心思,也没有可能拜见大儒的门路,还有请人家收下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太难!太难!” 晏斯年看着眼前的六个少年,嘴角微勾了勾道:“几位的情意真是难得,这请拜师读书,也要共投一门。康公子是一时不顺,有了些波折,你们几个为何也都不再继续科考了?” “既然是兄弟,当然要陪着长卿哥了。” “我们岁数还小,晚几年也无妨。” “也许这一届,康家的大哥哥就考上了。也就不会再盯着长卿哥了,我想和长卿哥做同科。” “对,我们之前说好的,大家一定要成为,同一届的天子门生,不但要同窗,更是同科,必成佳话。” 晏斯年看着激动起来的六个人,嘴角微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 “其实这件事,非常好解决。我有一个办法,不但能让康公子顺利进学,家里还说不出其他的闲话,又能全了你们兄弟的情谊。甚至还不会耽误你们的学业科考。就是时间上有些紧,若是等你们看海回来,这个法子就无用了。 “什么法子?”六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至于看海什么的,无所谓了,反正海就在那里,也不会跑。 “你们可知道鸿儒书院?” 鸿儒书院,天下读书人汇聚之地,但凡是读书的人哪有不知道的。那可是案首多如狗,解元遍地走的地方。 六人中,五个齐齐点头。 只有康长卿摇头道:“我明白安公子的意思,可是进着这鸿儒书院,比进都城的国子监都难。而且在书院学成之后,终是要回籍贯报名的。” “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知道这鸿儒书院自有考场,凡是考过之人,由书院报名带队,直接去参加都城会试。” “你们若是能鸿儒书院读书,想来你们家中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 那鸿儒书院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圣地,谁敢说一句不好的话,都能让天下的读书人的唾沫给淹死。 “安公子可是有能进这个书院的法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要知道这鸿儒书院是极其难进的。先不论考试的复杂与否,就是这去考试的资格,都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鸿儒书院讲究的是,学文先学德。考验不光是学生的人品,还有推荐人的德行,必须是德高望重,品德高尚的人。才能给学生做保,若是这学生在学院里,有什么行差踏错。推荐的人也要负连带的责任,甚至同一推荐人,推荐来的其他学生,都要重新考核。 江南书院名气很大,占地也很大。各级学生想要参加科举的,都要先在学院里参加一次考试。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能去参加朝廷的会考,所以江南书院出来的学子,科考通过率是极其高的,每年都在八成以上。 第234章 去江南书院读书 听说晏斯年有能进江南书院的门路,六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晏斯年直接点头。“我家中与江南书院有一些渊源,所以每一个家中子弟都会收到一张书院的邀请函。但刚刚我也说了,家事繁琐,加之路途遥远。我的几位兄长自己的事务都忙不过来,更没有向往科考之心。所以这些入学名帖就留了下来,如今我这里倒是有几张,可以让你们到江南书院报名。” 六个人自然是点头说好,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书院,要是能到那里读书,以后走在街上路人都会高看一眼。 “但是有句话,我要先说好。这东西于我家中之人是邀请函,可以直接到书院学习。但于你们只能作推荐使用,我会把你们六个人的名字写上去,算是我给你们作保。你们到了江南书院还是要朝廷考试的入院,如此你们的意下如何?” 晏斯年拿起桌子上的手巾,擦了擦刚刚剥完虾的手。 “我去净下手,你们可以商量一二。”说完晏斯年就拉起小八一起走了。 一旁桌子上的饺子和霍炳春跟了上去。饺子是小八的侍女,而霍炳春现在的身份则是安公子的伴读书童。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好在他长了年轻。 下了楼,来到了专门净房。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茅厕,脸盆浴桶,洗漱之物一应俱全,就连屏风后面的马桶都是全新的。 每一个客人用完之后,都会有专人收走,洗刷干净,摆在小岳记的后门外。过路的人要是有需要的可以自行拿走。 在这里,马桶又叫金银桶,代表着财富。小岳记的人认为,天下钱财有定数,只有散出去一些,才能赚回来更多。 净房里,晏斯年将手洗干净后,对坐在一旁的小八说:“找一下,我放在你那里的,那个红木上面刻着文房四宝的盒子,盒子正面刻了【学无止尽】四个字。” 小八在空间里,按着晏斯年的描述,把盒子找了出来。 晏斯年从里边数出了六张名帖。也是巧的很,当初他安排人往小八那里运东西的时候,不知道听谁提了一句江南书院。他就顺手把这个盒子也放了进去。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在随身的笔袋中拿出了笔墨。晏斯年直接在六张名帖上,分别写下了那六个人的名字,又在一旁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一边写着,一边还和小八说道:“几年之内,这几个人是不能去看海了。你一定比他们先看到大海,先找到那条大鱼。到时你可以把鱼骨头留给他们看。” 这个主意小八很喜欢,但是她还有一个疑问,“海里的东西真的能吃吗?这里的海不臭吗?” 原来丫头原来所在的世界的海是臭的吗? 可是…… “丫头,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过海,可是你给我的那些书中描绘的海,与我这里书籍上描绘的差不多。想来都是一样的!” “我没看过那些书,但我看过海,黑色的,脏的,臭的。听说是人类自己把有毒的物质全都排到了海里,大海死了。” 海水中的有毒物质,在太阳的照射下蒸发,形成云,变成雨。所以并不是远离海洋的人就安全了,全世界谁也没逃掉,全部感染了病毒,末世降临。 这些小八并没有赶上,她现在倒是都没有死掉的海感兴趣了。也不知道海是什么样子?好不好吃? 两个人转身出门,饺子和霍炳春等在门外。 晏斯年直接把手里拿着的六张名帖交给了霍炳春。 再次回到小岳记的二楼。 那六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这一次的机会难得,还能解决康长卿的问题。自然是要一起去江南书院报名。 等到晏斯年过来,六个人一起鞠躬,向晏斯年道谢。 晏斯年点头受了他们的这一礼,让霍炳春把名帖交给他们。 “我给你们六个人一人一张,这样你们就可以到江南书院挂籍读书,想来你们的家中自然也不会反对。到时你们几个金榜题名之时,别忘了再请我吃一顿酒席就好。” 六个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晏斯年摆手说不用,还让他们早些启程,不要错过江南书院今年春季的入学。 临窗向下,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晏斯年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开心的坏笑。 小八咽下嘴里的清乳羔羊肉,看着晏斯年问道:“你是做了什么成功的坏事?” “我怎么可能做坏事,我做的明明是天大的好事。” 活了两世都这么辛苦的自己,怎么能看着年纪轻轻的少年们,如此肆意的浪费青春,不去寒窗苦读呢! 江南书院每年都会给皇家送上三张邀请函,用的名义是请皇室子弟到江南书院来学习交流。 皇子龙孙们,除了那特别喜欢读书的人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人主动离开皇城。那将意味着自己退出了这一场龙椅竞技赛。 所以江南书院知道皇族人的不会来,但他每年都送上来,这代表着江南书院对于朝廷和皇室的臣服。 毕竟现在的江南书院在民间的声势极好,更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最重要的是,在他们书院出来的人,科考的成功率太高。 要是有一天朝堂上的官员,全部出自于江南书院。不用全部,只要全国的官员有三分之一全都出自江南书院时,就是书院灭亡的时候了。 而皇上也知道你知道我们不会去,但你送了我就收,不过是安江南书院的心。表示我现在还不想动你,但你也要好好表现。 当然这些邀请函,皇家也不会白放着,有时会当个礼物赏赐给下面的官员。更多的,则是用来培养忠诚度极高,又有潜力的学子。 但不论是谁,凡是用邀请函进了江南书院大门的人,都会被打上皇家的标签。 可想而知,拿着这样的邀请函去江南书院的六个人,将迎来何等精彩的生活。 而且不论这会被区别的身份。就是那江南书院本身的制度就是极严的。 外人只看到了他的荣誉和盛名,却不知道那书院里管教之严,堪比天牢。 但凡每一科的考试,分数上差一丝一毫,不要说假期没有了,而且还要做各种劳动和惩罚。 体力和智力的都有,听说他们随便的罚写都是千字以上的述论,背书都是整本整本的背。常常有人因为背书和写述论而嚎啕大哭。 最重要的是,江南书院是那种进去容易,却出不来的地方。 在那里想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考出来,但挂科的,考试不过的,通通会永远被留在书院里。 在书院里,被留个一二十年的人比比皆是。因为江南书院的山长认为,没有能力之人行走于世上,就是对这世间的危害。 就是不知道那六个人,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闯荡江湖了。 第235章 送上门来的理由 金宝让人撤了二楼的席面,并请晏斯年移驾到三楼。 在小岳记三楼最豪华的包间里,晏斯年和小八坐在主位上,其他人都站立在两旁。 晏斯年喝着茶,小八在吃水果盘。金宝让人给她上了一个超大号的果盘,凡是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水果,这里面都有。 金宝上前一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递到了晏斯年的面前。 晏斯年看着那块刻着岁寒三友的子母绿的压襟,心中有无限感慨。上一次看到这块玉佩,还是在上辈子晏弘阳走丢之前的时候。 当时的准太子妃,舒家的大小姐送给晏弘阳一颗奇丑的石头,作为他的生辰礼物。 当时的舒流云说,这石头的芯,就是她的心,她的心天地可鉴,还请晏弘阳亲手将那石头剖了出来。 得到的就是一颗子母绿,当时还传成过一时的佳话。 晏斯年把那压襟拿了起来,可是看到上面,应该是穿络子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这东西是哪来的?” 金宝回答:“回禀主子。这是属下下面的当铺收上来的。当东西的人就是卖给博公子明家大宅的那个小哥儿。”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这东西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什么贵人赏给他的。而是他五年前,在河里洗澡时摸上来的。他当时年纪小,也不识货。就随手搁在一旁了。这里送到当铺里,也是去碰碰运气。” 金宝偷看了一眼晏斯年,见他拿着那玉佩,神情十分平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又接着道:“下面的人收上来后,觉着是宫里的东西,不敢私自处理就交到属下这里了。” “这可是好东西。”晏斯年的语调冰冷。 之前自己明明知道晏弘阳在哪儿,就是不能贸然上门,只能派人远远的监视着。主要是不清楚晏弘阳身边的异星到底是什么?是人?是物?还是晏弘阳他自己? 而且晏弘阳的身边明明就有他的暗卫出没,可是他愣是像个老鼠一样,窝在洞里就是不出来。也不给都城里的皇帝传个信息,让他抓不到任何把柄,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他现在藏身的地方,可见他的所图甚大。 如今这理由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晏弘阳这辈子的气运,比前世可差远了。 “福王殿下的贴身之物,三百两当亏了。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就派人沿河寻找,记住一定要把姿态给孤做足了。至于都城那边我亲自写信,到时让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回去。想来我的父皇母后一定会很开心。” 金宝应诺退到了一边。 “冯玄。”晏斯年忽然点到冯玄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 “下奴在。” “江南虽然不是康王的领地,但他因为离的近,那边有什么事他都要伸一手。等金宝那边确认福王真的流落在江南府了,你就去康王那里转转,看看这福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冯玄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来了。自己能不能活命,能不能给他爹养老,就看这件事他能不能办的漂亮了。 冯玄退下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金宝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手中拿着一张纸。 “主子,博公子派人把明宅的地契送来了。” 晏斯年点头,回手就在小八的果盘里,插了一块脆瓜。还和小八感慨道:“多么上进的一群少年,知道能去名院读书,就送来这么大的一份礼。” 小八歪着头,看着晏斯年道:“他们去那个江南书院读书,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们读成归来,必定要参加科考,我又多了六个未来的肱骨之臣,当然高兴。” 小八表示自己不信。 晏斯年逗着小八,吃了两口瓜。 对着下面站着的所有人说:“你们几个回头一起去,把那院子里的东西收一收。喜欢什么自己拿,剩下的都给金宝。” “后日我们继续南行,你们都跟着。” 说完晏斯年都带着小八先走了。小八要收集当地的美食,放在空间里。正好带着那群人也不方便。 晏年走后,众人都纷纷坐了下来。 水无情突然开口道:“各位,后天随着主子出行。贾大哥是长随,金掌柜的是账房先生,霍小爷是书童,水姑娘说她算是主人家的歌姬。那我能干点什么?” 大家掰手一算,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水无情能干的事了? 贾木说:“要不,你和我一起,算是两个长随?” 可是还没等水无情说话,贾木看着他那双,又白又细,嫩的仿佛随时都能化了的手,自己就先摇了头。 水无情坐在那里,不笑的时候就是一个清冷美人,让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一但他动起来,就是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全是诱惑。 这与他名伶的身份,也有很大的关系。不论多少人的园子,只要他一上台,一抬手,就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去。 甚至他站在那里不用唱戏,只是走上几步,就是满堂的叫好声。 水姑娘开口道:“我记得水老板的琴技不错,当个琴师如何?正好我这个歌姬还着一个弹琴的。”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水无情想了想,也点了头。 “那麻烦金掌柜的,帮在下找把琴吧!” 金宝表示,小事情,没问题。 第236章 新开出来的空间 清晨,露珠儿还挂在叶尖上。东方刚刚有些发白,金乌还未展翅。 小八是被晏斯年抱上马车的,昨天夜里,小八感到空间中有一个新的空间松动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她吃的比较多,而且对于空间的使用也很是频繁,所以空间异能很是活跃。 小八告诉了晏斯年一声,就沉浸到空间里去了。 这种能没有顾忌的安全感,让小八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是很好。 新的空间是一个长三百米,宽一百米的长方形。要比那个学校的操场大一些。 它的内部是一个军需供给用品的工厂里的一间厂房,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被划分成了库房。 这个厂房十分的完整,完整到桌子上的图纸和水杯中的半杯水都安静的放在那里,只有库房中有一半的地方是空着的。 小八记得,那里曾经放了大量的军用压缩饼干和罐头,让她吃了好一阵子。 其他剩下的都是棉被和简易帐篷了,这些东西在末世的需求量并不是很大,她基本没有动过。 这个空间会以这种,从来没人使用过的形式出现。是因为它之前的拥有者,并不是人类。 而是一只变异的丧尸狗。一只退役后成了军供厂房里看门的军犬。 当时小八所在的队伍,先是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一间完好的厂房,可是当大家兴奋的靠近时,才发现在一切都是幻觉。 原来那只军犬是精神异能,它把自己死之前,最后看到的影像复制了出来,每天就守在这虚无的幻象前。 一只狗变成了丧尸后,都没有到处去咬人,吃人。反正和生前一样,就趴在这厂房的门口,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是他们这群闯入者,打破了此处的宁静,也引发了那只丧尸狗的攻击。 血战之后,云朵才发现,原来这只狗还是精神和空间双异能。被它幻化出来的厂房,早就被它收到空间里了。 这里有很多的机器,可是已经不能用了,没有电,也没有原油。至少现在小八开出的空间里没有。 这一次的沉浸时间,并不是很长。可能是这里没有什么小八感兴趣的东西,也可能是小八的异能恢复的程度又加强了。 等小八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辉城的南门,走到了大路上。 “醒了,擦擦脸吧!”晏斯年把一旁温着的一条湿手巾,递给了小八。 看着小八只是简单的在脸上蹭了蹭。就开始去翻食盒。晏斯年让赶车的贾木把车到了一边。 还是那两辆车,可是车上的人却换了一半。 晏斯年他们现在的这辆车,车辕的位置坐着的是贾木和金宝。后面的车上,赶车人还是春哥儿,但他的身边换成了霍炳春,车里坐着三个女人和水无情。 看到晏斯年下来后,饺子和馒头不用吩咐,就直接上去了,她们要去伺候主子梳头。 看到饺子和馒头的动作,水姑娘想了想,也跟着走到了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见他并没有什么不满的神情,便也上去了。 水姑娘一直不敢往小八的跟前凑,主要是怕晏斯年介意她的身份。毕竟她的职业是让人瞧不起的。有些贵族小姐,看她们一眼都好像是看到了屎一样表情,生怕离得她们这种人近,会污秽了自己一样。 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如今,没有看到晏斯年反对的态度,上了车后,也没有在小八的脸上,看到那嫌弃和不耻之类的表情。水姑娘心里是暗自己高兴的,自己的主子们,就是和一般的人不一样。 于是,开心的水姑娘回入了,对小八的打扮中。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在关键的地方,指点了一二,就让今天的小八比往日看起来,还要亮眼了一些。 最少,晏斯年看出了不同,也很喜欢。自己的小姑娘,就应该是这样,如珍贵的珍宝,被上等的丝绸和金银包裹着。 第237章 被没收的刀 “很漂亮,这只凤头钗很适合你。”晏斯年看着改变的发型的小八,真的没想到女子只是梳了不一样的头发,就好像是一样子长大了不少。 之前的小八,因为长的小。馒头一直给她梳的是双螺髻,装饰的也多是飘带和珠花。 柳姑娘没有接触过,过去的小八。只是看着小八的样子,建意梳了一个垂桂髻,又在头顶的一侧,插了一根素纹的凤头钗。 听了晏斯年的夸奖,小八也跟着点头。 “我也喜欢,这个用着特别顺手。”说着她还把那凤头钗拿了下来,在晏斯年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只不过她是握着凤头的部分,让尖头的一面向外。划动间还隐隐的有破风之声。 想当年,小八用的都是方便筷子杀人的,那东西到处都是,就是太容易损坏了。大小也和这根凤头钗差不多,就是筷子比它长了点,不过胜在数量多。 小八也是会用武器的,只不过能到她使用武器的地步,那都是异能用尽,拼死一搏之际了。 晏斯年接过小八手中的凤钗,轻轻的给她插到头上。 “我那里有一把血锻的短刀,你要是喜欢,回头找出来给你。只要你能压得住它,比这个要好的多。” “刀?好像有谁给过我一把?”小八听到晏斯年提到刀,突然想到了,当初在舒家的时候,杨淑宁给过她一把刀。 之后她就惦着梅花和骆驼了,就忘记了。 小八意念一动,从空间里翻出了那把巴掌大小的弯刀。 晏斯年看了一眼,这种大小和造型的刀,并不是杀人用的,只是一个装饰物。 小八指着那刀柄上,黑色的石头给晏斯年看。 “这里面的有能量的波动,但我还没有发现怎么用?它和晶核很像,但还是不一样的,异能吸收不了它。” “晶核是什么?你要吸了它?这东西真的没有危险吗?” 本来在晏斯年的眼里,这只是一颗黑曜石。可是听小八说完,这颗石头突然给了晏斯年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玄妙,但以如今晏斯年的先天功法在身,这种说不清的感觉,更让他重视。 “这刀,我先收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到办法了,再找我要。” 小八看着被晏斯年收起的刀,眨了眨眼睛。 不是在夸自己漂亮吗?怎么就把自己的刀没收了? 大家借着小八洗漱的时间,都休整了一会儿后,再次起程。 走了大约不到二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二山夹一川的地貌。 贾木和金宝互看了一眼,都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时,车里的小八突然开口道:“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是人血。” 晏斯年的五感也不弱,只不过他能力是功法提升出来的。与小八这种自我体质改善的到底是不同。 最起码,他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 晏斯年敲了敲车内的木板,提醒外面的两个人。 金宝更是直接跳下了车,去给后面的人送信。 又走了一段,在要出山口还没有出的地方。众人看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喷溅后,干枯的鲜血。在旁边不碍事的地方,还有一些破碎的马车的残骸。 到是没有看到死人或是伤者,想来定是有人打扫过战场的。 贾木走过去转了一圈,在地上捡了一面旗子回来。 这时晏斯年等人都已经下了车,大家站在一起。看到贾木手里的旗子,别人没有说话,春哥儿先喊了一声。 “这是威远镖局的镖旗。” 贾木刚刚也发现了,毕竟这旗上写着威远两个字呢!但是,春哥儿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能认出来,想来是极熟的。 贾木把镖旗呈给晏斯年看。“主子,看血迹的颜色,这里的事超不过两天。想来是那大猫儿山上的土匪干的。” 晏斯年他们杀了土匪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又收了人家辛辛苦苦几十年的财物,自然也不能放过那山上的土匪。 只不过,晏斯年并没有想过要自己动手。 因为不能在当地调人,他自己安排人去调附近的驻军了。毕竟能够在些地盘踞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剿灭的土匪。任谁也不会信他没有官府的背景。 所以匪要剿,官也要查,自然不是这一两天能办完的事。 第238章 天命能不能改 贾木将手中的镖旗交给了春哥儿。 春哥儿看了一会儿,不安的对大家道:“这是都城威远镖局的镖旗。” 原来,春哥儿的父亲,经常给威远镖局打零工。只不过他收到的工钱基本上都拿不回家,在路上就都被人借走了。 后来,春哥儿直接和威远镖局说好了,他爹的工钱面直接给他。故而他去过几次镖局,也认识了一些人。 看着这熟悉的镖旗,春哥儿撒腿就往那镖车的残骸处跑。 小八吃着野山莓跟着走了过去,这些野山莓是刚刚休整的时候,春哥儿摘给她的。 看到小八过去了,饺子二人自然跟在了小八的身后。 一顿翻找后,春哥儿跪在了一架掉了一个轱辘的板车前。看着车上的血迹,春哥儿红了眼睛。 “怎么了?这车是……”馒头看到春哥儿那可怕的表情,关心的问了一句。 “馒头姐,每回我爹给威远镖局赶车,赶的就是这辆车。像是这种远途的走镖,他们一定会去找我爹的。我爹是不是出事了?”春哥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不行,我要去找我爹!”春哥儿说着就要向山外跑。 馒头一把拉住了他。 “你先别急,之前我听你和冯叔聊天,不是说给你爹娘安排了看屋子的活计吗?你爹又怎么会来跟着威远镖局走镖呢?” “这车就算是你爹常用的,但也是人家镖局的东西,除了你爹别人也是能用的。” “馒头姐,你不知道,我爹那软和性子,一但镖局的人找到他,随便说两句,他都能跟着人走的。” “那你也不能自己上山,你是知道土匪窝在哪?还是能打的过人家?” “别忘了,你可是有主子的人。”这句话,馒头说的声音极小,也算是给春哥儿提了个醒。 春哥儿血红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亮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跪到了晏斯年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主子,殿下,求求您,请人去看看,我爹是不是让土匪给抓了。求求您了。” 晏斯年没有动,但他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林逢春的爹不可能在威远镖局的镖队里。他离开都城前,已经安排了人,专门看着林逢春的爹,一但他想要出城,尤其是和镖局之类的一起走,就把他锁起来。 晏斯年也是在做验证,重生回来,前世活着的人被他杀了不少。 可死了的人呢?凡是和晏弘阳没有关系的,他都能救下。 可是,但凡其前世的死亡和晏弘阳挂上点关系的,最后总会死掉。 这一回林逢春他爹的命,就是晏斯年的筹码。要是他这边连一个老头都看不住,还是让他死于非命的话,他也不用和晏弘阳斗了,直接自杀就好了。 难道天命真的不可违?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晏斯年就看到了站在春哥儿身后的小八。 关于天命的想法,瞬间就被他打破了。 就算有天命,他的天命也只会是这个小丫头。 他就不信前世的命运不可改变。 “霍炳春,水无情。去看看。”随着晏斯年的话落。两个人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天干卫中,要论单杀,这两个人的能力算是在伯仲之间。 只不过水无情更精专于刺杀,而霍炳春更善于在对战时一对多,有一人可抵百万兵的气势。 主要是因为他用毒的。 大猫儿山上,一块比较平敞的区域,被人盖了几排房子。中间最大最高的一间的门口,还被人挂上了一块‘聚义厅’的牌匾。 此时,这间屋子的最上面坐着一个大汉,手中拿着一条狗腿正在啃着。 这个大汉身高有二米上下,目测有二百多斤。一个大脑袋,上尖下宽,好像是顶了一个粽子。 三层的下巴,随着他吃东西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脸上的皮肤好像是癞蛤蟆的皮,大包挨着小包,苍蝇落在上面都怕劈了胯。 他的身边有两个小喽啰正在给他斟酒布菜,嘴中说的都是奉承的话。 “大当家的,你说威远镖局的人会来赎人吗?” “不赎人,他们还能不赎镖,那么他们家以后的买卖也不用做了。” “那么,那些人怎么处理了?有几个伤的挺重的,估计活不过两天了。” 那个大当家的连想都没想,直接道:“除了那几个当头的,其他人不用管,死了还有省两顿饭。” 但凡二当家或是三当家的在这里,都不能让他去打劫威远镖局的镖车。凡是镖局之种行业,都是提前给过拜礼,拜过山头的。 就是按年或季度交买路费用,过山的时候,插镖旗,喊趟子,山上的土匪自然会让他们平安过去。 甚至有些讲究一些的地方,还会在自己所管辖的一亩三分地里,派人护送一段。 可惜,这位大当家的,就是一个脑袋不太好使的粗人。他能当上最大的头,全是因为他能打不要命,还有就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想找一个背锅的。 这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逆着光走了进来,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看到那个大当家的第一眼,美人水无情的脸上就直接露出了,厌恶中还带了些恶心的神情。 水。大美人。无情,最是见不得丑陋的东西。 而大当家的一见到走进来的水无情,惊的手中的狗腿都掉了。嘴里的口水流得老长。 水无情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水老板怎么站着不动啊?” 崔炳春跟着水无情进屋子,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问道:“就剩这三个了吧?” “应该是,我进来只看到这三个。” “这个东西是怎么变的,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别上我看,恶心。你来杀吧!”水无情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是说好的,外面我动手,当头的你来吗?怎么来带变卦的?” “你是什么人?”上面的大当家,站了起来。指着霍炳春的鼻子问。 自己在家里,正坐着吃肉。突然进来两个人,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是个人都得急,何况本就是土匪的大家当。 霍炳春虽然还是一副腼腆的表情,但也难掩其眼中的嫌弃。 “小生是个读书人,路过此地,想向您借点东西。” “借什么?”大当家看着走近自己的霍炳春,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人的不正常。 霍炳春直接一挥手,手中的短刀已经划过了大当家的哽嗓咽喉。 大当家的只觉的眼前有光芒闪过,血雾喷溅在他的面前。他的尸体向前一倒,正好趴在桌子上,整张脸落到了装着狗肉的盆里,与盆里的狗肉混在了一起。 “这么丑的家伙,都不配用我的药。” 那两个小喽啰看到大当家的死了,吓的夺门而出。 霍炳春看都没有看他们,他们也没有跑出多远,直接被站在门口的水无情送回了老家。 第239章 活着不好吗? 土匪山寨中关人的地方,与其说是牢房还不如说是羊圈。 没房没顶,只用木头围了一个圈。靠墙的地方支了一个草棚子。一群人被捆着手脚扔到了里面。 一天一夜没吃没喝,身上的伤更是没有人管。有几个已经气若游丝。 水无情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山寨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了这个木头围栏的外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人。 霍炳春这时也走了过来,对着里面的人问道:“你们谁是春哥儿的爹?” 喊了两声,有几个伤的比较轻的人抬起了头。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回问了一句:“春哥儿,是林逢春吗?” “对,你是他爹?” “不,不是。他爹不在。”留着山羊胡子那个人的声音并不太大,但还是被刚刚赶来的春哥儿听到了。 “我爹不在了?”一声凄厉的喊,引得所有人的注目。 春哥儿几步上前,翻进的围栏,冲到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面前,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 “陈伯,我爹怎么了?” “咳,咳咳,你爹没事,放开我!”陈靖秋一边咳,一边拍春哥儿的手。自己没死在土匪手里,差一点死在这小子手里。 “陈伯,不是你刚刚说我爹不在了吗?”春哥儿呆愣的看着陈靖秋。 “我是说你爹不在这,没说他死了。” “哪我爹去哪了?” “谁知道?我们这趟镖,起镖前就没找到你爹,你们家是不是搬家了?” 春哥儿点头。 陈靖秋白了一眼春哥儿。 春哥儿却咧着嘴笑了。 另一边,金宝和霍炳春在救治伤者。水无情则和柳姑娘低语了几句。 柳姑娘的脸色一变,马上就和水无情一起走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发现在小八颠颠的跟在了后面。 出门在外,见识的多了,小八的目光已经不会只局限在食物上了。吃饱喝足自然就会起了好奇心。 柳姑娘和水无情来到了一间被屋子的外面。水无情道:“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大概有六七个人吧!” 柳姑娘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阴暗,一进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味道,是极其难闻的。整个屋子里空落落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地上散落着许多的稻草。 在稻草堆上,或趴或坐有几个遭受了摧残的女人。那些女人的状况,一眼看过去,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可以看出她们都是饱受折磨,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成了破布,有几个下面的血还在流着,已经看不出是死是活了。 柳姑娘刚刚开门的声音,让屋里的人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之后就是无尽的麻木。甚至都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 柳姑娘做出什么急着上前救人的动作,只是站在她们的面前,语速平和的说道:“这个山寨里所有的土匪,都已经被杀死了,你们现在安全了。” 同情,怜悯,无谓的关心,在此时都是多余的。柳姑娘当年也经历过这些,当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所有人。 后来,主子出现了,他只说了一句:“你安全了,可以走了。” 那时,她才发现,【安全】两个字,竟然给黑暗中的她带来了光明。 那些女子听到柳姑娘的话,都缓慢的转过头来。 “你说的是真的,那些畜生真的都死了。”一个女子用嘶哑的声音,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对,都死了,死的很惨。” “死了,都死了。” “死的好,死的好。” 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疯癫起来,有的哭,有的笑,有人艰难的趴过去,以头触地,不停的对着柳姑娘磕头。 还有一个人,直接大喊了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也许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她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 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个女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柳姑娘一直也没有动,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她的目光划过那个死去的人,哪怕她没有靠近,她也知道,这个人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因为不甘心! 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对着其他人,开口道:“我先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不论如何,还是要活着的。” 除了已经死了的,现在能和柳姑娘正常对话的,只有四个人了。 还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睛说明她们还有一口气。 那个四人互看了一眼,对着柳姑娘露出了一个笑来,配上她们鼻青脸肿的脸,显的更加凄惨了。 “谢谢您,不必麻烦了。出了这个屋子,世上也没有我们的活路了。” 女人用嘶哑的声音,轻松的语气,说了一句最残酷的话。之后她眼睛里的光就消灭了。 柳姑娘没有再劝,她看的出来,这些人已经心存死志了。 “为什么要死?活着不好吗?这个世上那么多的好吃的,你们都吃过了吗?” 第240章 香香的胭脂 末世的时候,多少人缺胳膊少脚的,都坚持活着,努力的去找吃的东西。 这几个小姐姐,目测下来多是皮外伤,还有一些内出血,怎么就不想活了? “云小姐。”柳姑娘让了一步,对着小八行礼。 “这里不方便您来,我让饺子带您走别处看看?”在柳姑娘的眼中,小八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这种事情要是惊吓到了她,太子殿下那里她真的没有办法交待。 可是小八的表情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眼前发生的惨剧,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她这种不在乎的神情,反倒莫明的引起了对方几个女人的好感。 小八指着那几个女人问柳姑娘道:“你想救她们吗?” 柳姑娘看着地上那两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叹了口气,“怕是没救了!” “可以救啊!救完了之后,你得告诉我你吃什么了,为什么你的嘴里的味道这么甜?” 柳姑娘还没有想明白小八话中的意思,她那里已经上前,发动异能开始救人了。 门外的晏斯年,听到小八的话,暗笑。他就说,这丫头怎么突然就跟着柳媚儿走了。原来是觉得对方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屋里面,躺在地上的人,被小八摸了几下后,明显的就能看出活了过来。其他人都被小八这一手吓到了。 “神……神仙!”一个女人喃喃的喊了一句。大家看小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刚刚那个喊神仙的女人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匍匐到小八的脚边。 “神仙,救救我,求求你把这一切都变成恶梦吧!我现在还在家里,对不对?赵公子后天就要来我家提亲了。” 那女人伸手想去拉小八的裙角,还努力的仰起头,眼中的泪混合着脸上的伤口,滴下的全都是带血的泪。 柳姑娘自然不会让这个人碰到小八。她握住了那女人伸出去的手,把她扶了起来。 “我们云小姐并不是什么神仙!那只是救死扶伤的神功。” “神功?” “对,云小姐是大德之人,有悲天悯人之心。所以才能练成这样的神功。” “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 “当然,就像是大夫救人一样,普通人用药材和金针之物,我们家小姐不过是化外物于无形。” 其实柳姑娘也震惊于小八的手段,只是她的反应快,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外露,没有理由,她也要找出一个理由来。 殿下身边的女人是高手,总比是个神仙来的,影响要小一些。 晏斯年也听到了柳姑娘的话,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不错。 看着屋里那几个女人半信半疑的眼神,晏斯年对身边站着的水无情道:“回头告诉金宝,把这几个人看住了,但凡有乱说一个字的,直接杀了。” 水无情点头。 时间慢慢的过去,外面春哥儿在贾木等人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镖车,把威远镖局的人都放到了车上。有几个受伤过重,已经死了镖师和车夫,也被单独被放到了一辆车上。 春哥儿抬尸体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要不是自己跟了太子殿下,殿下仁心还给自己的父母安排了一个看房子的活计,只怕,这些人里就会有自己的爹。 小八那边把人也救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保证不死,能够活动,对于小八来说,这人就是好了。 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基本上都是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小八救完人后,并没有感到什么疲惫,只是有些饿了。看来不只是空间异能提高了,这植物系变异的治疗异能也有所提升。 饺子和馒头在山寨里找到了一些衣物,正帮着那些人穿戴。 小八则是盯着柳姑娘。 “云小姐,今天我只是吃了朝食,还是和大家一起吃的。真的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是,你一说话就有一种香香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更没有吃过这种味道的食物。” 从第一次听到柳姑娘说话,她就闻到这个味道。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她偷偷的吃什么东西? 要知道她在东宫的膳房里的混了三四年,食物的种类和味道,小八不说是如数家珍,但也算见识广阔了。 可是这个味道她真的不知道,而且能从嘴里出来的味道,肯定是好吃的。 柳姑娘也被小八说懵了,自己嘴里的味道? 她偷偷的在自己的手心里哈了一口气,闻了一下。突然间,她明白了过来。 她对着小八莞尔一笑,道:“这东西,云小姐可不能吃,我这里有味道差不过胭脂方子,回头让馒头给您配出来,到时候,您闻起来也是香香的。” 胭脂吗?小八平日里并不用这些胭脂水粉,但她还是知道胭脂的。在宫里陪着小九听墙角的时候,就听到过八皇子跟着一个低等的更衣,要吃她嘴上的胭脂。 当时小八还特意去找了几盒回来尝了尝,有点淡淡的香味,但是一点也不好吃。 小八想都没想点头道:“好啊!”香味这么重的胭脂,应该会好吃一点吧? 小八开心的去找晏斯年了。 馒头走过来问了一句:“什么胭脂?” “听说主子跟前有一个神医?”柳姑娘问。 馒头点头,“有,不过被主子派出去办事了,过几天差不多就能见到了。” “行,到时候,我给你写一个药方,你请神医帮着看看,给云小姐配合味道差不多的胭脂。” 柳姑娘没有和馒头细说,更不敢和小八说实话。 毕竟自己口中的香气,是因为吃了药才产生的。像她这种等级的青楼女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吐气如兰。 这种能在青楼里用的药,效果虽好,但都是虎狼之药,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尤其是子嗣方面。 饺子已经安抚好了那几名女子,也给她们找了马车。 这时,其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女子,向饺子要了纸笔,画了一张图出来。 她也知道,站在不远处的晏斯年和小八是主子。但是,此时的她有些怕男人,她就找上了柳姑娘,把手中的图递了过去。 那图上画了一个平安锁的样式。那女子对柳姑娘道:“这平安锁是一把金锁,被土匪抢去了。不能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柳姑娘微微蹙眉,刚刚活命就要找这些金银之物。这个女人这么财迷的吗? “很重要吗?这么小的一个东西,怕是不好找。” “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要是贵人们能找到,用那金锁倒是能得一笔钱财,也算是我的报答了。当然,还有报仇。” 女子说完,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第241章 黄雀馒头 那个长的最高的女子,对着柳姑娘苦笑了一下。低下了眼睑,仿佛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再抬头,她对着柳姑娘道:“江南正顺县有一个大户人家,家主姓关。十五年前,因为家里突着变故,当家主母要连夜离开。怕路上遇到不测,一个下人用自己的孩子,替换了主母家不满一岁小姐。主母抱着下人的孩子离开,那下人则带着那家的小姐逃离,这一换就是十五年。” “这件事,除了主母和下人外,只有家主关老爷知道。变故之后,带着小姐的下人找不到了,没有两年那位主母也死了,关老爷又另娶她人。那下人的孩子顶着嫡小姐的名头,一直生活在关家。” “而我就是那个下人的孩子。”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泪早就流干了。 “关家老爷是靠着夫人的娘家发家的,夫人死后就只能留着我。把继了与夫人娘家的关系。” “那金锁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信物,其实我早就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下人,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只不过那位小姐因为体弱早就夭折了。我的母亲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夫人交待,也变的疯疯癫癫。” “我也是一时的私心,没敢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新夫人应该是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找人绑了我,想把我杀了。可是绑我的人贪财,直接把我卖给了人贩子。路过这座山的时候,又被土匪给劫。” 说话的人没有发现,周围已经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听着她说话。 死过一次的人倒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她指着那张图继续说道:“这金锁中有那小姐的生辰八字。只要你们找一个人顶了小姐的名头,就能拿着这金锁去南域花家,请花家的人出面,要回夫人的嫁妆。这一定能让那位新夫人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么大一笔钱,你不要吗?”要是那位夫人真的是花家人,想来嫁妆定是可观的。 “不要。”那女子说的斩钉截铁。 “虽然我顶着关家嫡小姐的名头活到现在,可是与关家人有仇无恩。现在的我身无长物,那夫人的嫁妆也不是我的,但我也只能拿出这个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转身就上了马车。 柳姑娘得到晏斯年的首肯,将那图纸交给了金宝。 上山时,不过是两辆马车,八九个人。离开时,已经是一个车队。 带着威远镖局的镖车,离开大猫儿山。身后的残局和满山寨的尸体自会有人处理。 我是分道扬镳的分割线……┑( ̄Д  ̄)┍ 威远镖局是全国上下都数得上名字的大镖局,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城镇,他们自然能找到接应的人。 分开时,除了感激安公子外,威远镖局的当家人还专门来谢了春哥儿。 他们已经知道,是因为春哥儿的求情,他的新主子安公子才会派人上山。不论春哥儿为什么求情。这份恩他们领了。 剩下的那几个女子也被金宝安排人带走了,今后的命运如何,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晏斯年则带着小八特意绕道武陵府吃了江上白鱼。 又带着她在杏花林中,迎着满天飘扬的杏花,尝了【粥香饧白杏花天。】的饧.糖甜粥。 用庾悦都吝啬给出去的烤子鹅,配上【岂无青精饭,使唤我颜色好。】中的青精饭。 一行人,走一路,吃一路。除了小八和挑食的晏斯年。其余的人都感到自己胖了一圈。 尤其是金玉,短短的一个月,他已经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鞋尖了。 这一日,晏斯年得到了两个消息,一则是都城的皇帝给他的传信。另一则,则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暗一。 皇帝的传信晏斯年还没有看,先是对暗一笑了一下。 “看你的样子,那药是有效的。” 暗一跪在晏斯年的面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奴,和奴的兄弟们,谢主子的再造之恩。” “起来吧!”晏斯年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清冷的。 玉牌在晏斯年的手指间转了两圈。 “可有人想离开?” 随着晏斯年的话落,暗一又跪了下来。 “回主子,没有人离开,奴等此生为主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回去告诉他们,现在想走的,孤放其走,之后也绝不追究。但要是不走,日后若再生异心,那下场可没有那毒药来的好受。” 暗一刚刚要再表决心,就被晏斯年拦住了,并直接把人打发走了。 看着暗一离开的方向,晏斯年想的是,前一世,晏弘阳是不是也得到过这种药。 自己的暗卫除了死在他面前的暗三和暗七,还有最后替他而死的暗九。其他的人到底是死了,还是背叛了他,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机会他已经给了,这一世要是真的还有背叛的人,那么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怎么笑的这么难看?”小八那精致的小脸,突然凑到了晏斯年的脸前。 “不想笑就别笑,吃小馒头吗?”小八拿出一包黄雀馒头。 “这是霍炳春给我的,他说每个馒头里都有一个小鸟。我尝了,里面真的有肉。” 说着小八拿出一个黄雀馒头递给了晏斯年。 看着手中的黄雀馒头,晏斯年想到如今他们已经进了苏杭地界,这黄雀馒头确实是江苏的地方风味。 用黄雀以脑及翅,葱椒盐同剁碎成馅,酿入黄雀腹中,以发酵的面裹之,作成小长卷状。两头令平圆,上笼蒸之。也可以用香油炸食。 【小可爱们,咱们不是小八,不要什么都吃。黄雀已经从三有保护动物,升级为二级保护动物了。会判刑的】 晏斯年把手中的黄雀馒头喂到小八的口中,笑着道:“喜欢就多吃些。明天带你去脍珍坊吃酥蟹如何?” 上次小八和晏斯年吃了一回螃蟹,那东西半天挖不出多少肉来,小八不是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八只,也纯粹是因为不能浪费食物的想法。 “不用我剥,我就去。”小八对着晏斯年笑的甜甜的。 第242章 平安扣 小八得了晏斯年帮他剥螃蟹的承诺,开心的窝在他的怀里吃着黄雀馒头。 晏斯年则拿出了那份来自皇帝的传信。 书信中皇帝除了表达了对晏斯年关心和思念外,还着重的提到了,太子就是太子 ,福王就是福王。就算是福王还在人世,都城的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万事有他这个皇帝顶着。 他让晏斯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至于福王那里他会派人去找。还有就是,他要是遇到舒家派的人,不用留脸,全都抓起来,给舒家送回去,要是嫌麻烦,杀了也行。 看来自己离开都城后,这舒家把自己的这位父皇气得不轻啊! 晏斯年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人虽然离开的,可是眼睛和耳朵还留在都城里,留在皇宫中。 舒流云可以说打着皇后的名义在皇宫里搅风搅雨。 前一世,舒流云借的是东宫的势,只不过因为男女有别,她只能在晏斯年的身后做些小动作,也因为她的身份,就算当时的晏斯年发现了什么,也没有苛责她,反而还帮她背了不少的锅。 而今生,皇后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主意,还是要抬举舒流云。自从她住到宫里之后,皇后天天把她带在身边,不论有没有人在,遇到什么事都要问问她的意见。 以至于,坤德宫里出来的懿旨和命令,是不是舒流云的主意,大家也都算到了她的头上。尤其是皇帝那里,已经多有不满之词了。 这也算是一种风水轮流转吧! 看着那句,不让自己去找晏弘阳的话,晏斯年一阵冷笑。 自己的这位父皇,是怕自己弄死晏弘阳,还是想他自己动手啊?晏斯年可不认为皇帝会杀了晏弘阳帮他绝了后患。只怕是要把他这个好大儿藏起来,免得着了自己这个太子的毒手。 江南四月天,烟雨雾绵绵。 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手执油纸伞,走在石板路上,他执伞的手腕上绑着一枚平安扣,碧绿的颜色,衬得他的手更加的发白。 街道两旁的商铺,看到这位书生都客气的和他打招呼。 “白先生好!” “白先生下课了。” 这时一群八九岁的孩子笑闹着跑过来,看到那书生后,马上都规矩的站好,一起行礼道:“白先生好!” 看到对方点头后,孩子们像是见了猫的小耗子一样,溜着道边,全都快走的逃跑了。 “这些皮猴子,也就是白先生您能管得住。”一间南北货店的老板看着那些跑掉了孩子说笑道。 转眼他又看向面前的这位白先生,突然收了笑容,问道:“白先生您的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那些孩子让您累着了。我家新进的北方的干枣和花生,你拿两包回去吃。这东西最是补血了。” 白阳也就是晏弘阳,一边温和的笑着和回应着对方的问好,一边摆手拒绝对方送上来的东西。 “最近雨水太多,晚上没有睡好,不是什么大事。” “那花生和红枣给我各来一包。”白露走到一旁笑着对老板说。 “你怎么过来了?”晏弘阳看到自己的娘子,笑得更加温柔了。 “我看天不是太好,出来迎迎你。”白露接过老板手中的花生和红枣,给了钱。与晏弘阳并肩而行。 晏弘阳此人最重礼法,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也不会在大街过分亲近。但他手中的伞却全部罩到了白露的头上。 白露对着晏弘阳感动的一笑,晏弘阳则是接过白露手中的篮子,把温柔赋在行动上。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就像这满天的细雨一样,化在彼此的对视之中。 “俗话说日食三颗枣,活到九十九。听人家说用这红枣泡水,最是补气血的,最近的时常精神不济,可是要好好的补一补。还有这花生,我让人去买了些猪脚,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做猪脚花生吃。” 看着边走边盘算给自己补身体的妻子,晏弘阳心中无比妥帖。 “娘子,谢谢你。” “说什么呢?你和我客气什么啊?”白露瞟了晏弘阳一眼,继续说着,要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 看似娇嗔,实则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静默了快一个月的系统有一天突然又和她联系上了,还给了她一对平安扣,让她分别挂在男女主的身上。 她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那系统却变成了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音。 “提醒宿主,绑定协议第236条,当甲方(系统)能量不足以启动时,可透支乙方(宿主)的生命力的百分之十五,做为启动能量。绑定协议第311条,当甲方(系统)能量得到达到百分之八十后,将返还乙方(宿主)生命力的百分之十八。请宿主按照协议执行。” 白露还没算明白自己少了多少年的命,那系统又变回了原来的声音。 “宿主,那平安扣只是一个辅助的工具,不会对天道之子有什么影响的。我这里只需要一点他们两个的气血,喝两碗红糖水就补回来了。” “你之还说只要他们一点点的气运就够你运行了,这怎么还要血啊?你不会吃人吧?” 系统这种东西,在白露的认知中一直是那种文明的机械产物,小说里见多了,轮到自己头上时,她还有一些兴奋,并没多少害怕。 可是,这要是一个吃人的东西,那它是精怪还是冤魂。想到自己身上有一个非人类的生物,她就害怕了起来。 “宿主请放心,系统不吃人。现在天道之子的气运呈凝滞,并有转移的状态,根本无法吸收,所以只能趁着天道之子还没有完全换人前,在他们的血气中吸收一点能量。否则只能吸收宿主的生命力了。” “我还没有问你呢?我什么时候和你签过协议了?你的协议不平等,我要申请仲裁。”哪怕穿越多年,007社畜骨子里的那点东西,压倒了害怕的情绪。合同欺诈绝不允许。 “第一,宿主同意绑定时,协议自动生效。第二,绑定协议一直存在于系统页面中,是宿主自己不看的。还有,宿主所在空间没有仲裁机构。” 白露打开自己的系统页面,因为能量不足,页面上绝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右下角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呈得格外突出。在光点的上方用微米大小写着《绑定协议》四个字。 白露试着打开那光点,《绑定协议》以电子版的形式,出现她的面前。 “你这是协议吗?字典都没有这么厚!”看着四百多页的协议,白露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拿起那两枚平安扣,白露问系统:“把这两个东西给了他们,你就能把我的寿命还给我了吗?” “这个东西只能让系统暂时转接天道之子,让系统的能量达到平衡。想要返还宿主的寿命,还请尽快接触到晏斯年。” 白露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平安扣。 第243章 气血两亏 白露根据系统的提示,分别给福宝和晏弘阳戴上了平安扣。大概过了十天左右,系统终于攒够了开启商城的能量。 它让白露用高利在商城里兑换出一包调味料。它告诉白露,这是高科技美味粉,不论什么菜,只要放上1毫克,就可以让菜变得让人回味无穷。 穿越者,开饭店,是常规套路。 它建议白露先开一家小吃店,把这美味粉以一缸水一克的量来用。先打响名气,再一点点的做大。为此它还配套里了白露一本现在社会的家常菜谱。 白露做为一个长年靠着外卖活着的人,基本没有点亮做菜这项技能。哪怕有原身的记忆加持,也只能做到……可以吃的程度。 系统表示不用她亲自下厨,菜谱的作用是给她开饭店找一个出发点。 它已经推算出来,晏斯年已经离他们这里不远了。而且晏斯年一路上去的最多的地方,卖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各地特色的美食。 只要白露掌握了这款美味粉,并让晏斯年吃下去,就可以很到他的好感。 到时候,只要接触到晏斯年,不但能把她的寿命加还给她,还可以完成任务,早日摆脱它。系统也知道白露对自己的抵触,可惜以它现在的等级,不支持它更换宿主。 白露吃下了系统画的大饼,开始在城里找合适的店面。 正好,晏弘阳的一个学生家中就有一间店面出租,听说白先生家中的娘子要租房子的消息,算是半卖半送,直接让白露卖了一间店面。 地方离晏弘阳教书的学堂很近,五间房打通之后,十分的宽敞明亮。 白露直接在屋里砌了半人高的墙,建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 现代化的装修,加上会员制折扣制的经营手段。 店铺还没有开张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的人。当然,其中很多都是晏弘阳学生的家长。 今天,白露正好在店里准备后日开张的事,算着时间来找晏弘阳的。 两个人回到家时,白露的奶奶正坐堂里,对着白露的娘抹眼泪。 “奶奶这是怎么了?”晏弘阳进门行礼,然后关心的问道。 别看白露的娘平日里十分的彪悍,可是对着这个上门的女婿,却有一些发怵。 尤其是在晏弘阳考上了秀才之后,更是不敢对他大声说话了。 晏弘阳在这村子中的人的眼中,是老白家的上门女婿。其实在户籍上,是单独立户的。与白露也是娶妻,并不是嫁。不然他也考不了功名。 只不过,一直和白家人住在一起而已。 “女婿回来了,看着身上湿的。你们奶奶没事,你们赶紧回屋换件衣裳,别着凉了。” 白露的奶奶也跟着点头,“我没事,快回去擦擦。虽然是开春了,可这雨水还寒着呢!老大媳妇去煮点姜茶,给他们去去寒气。” 晏弘阳夫妻应声后,先回房里换了衣服。又回到堂屋,每人喝了一碗姜茶。 晏弘阳又关心的问了一下白露的奶奶,刚刚是怎么了? 白露的奶奶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福宝那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一点精神也没有,那小脸白的都没有血色了。” “可请大夫看过了?”最近白露忙着开店的事,早出晚归的。晏弘阳也有些精神不济,两个人就直接住到了学堂里,免得来回奔波。 这回也是店要开业了,两个人才回来的。 “看过了,大夫说是气血两亏。你说福宝那丫头一天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用她干活,更没有受伤。怎么就气血两亏了。”白露的娘给他们又一人倒了一碗姜茶,絮叨着。 白露的奶奶愁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你说说,老二一家子都不在,要是福宝有个什么,我怎么和老二交待啊?” “奶奶你先急,这气血两亏听着,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正好我买了红枣和花生,一会儿红枣炖鸡,花生煲猪脚汤,让福宝妹妹多吃点。虽然那人参鹿茸的,咱家长年供不起,可是也绝不会让福宝妹妹亏了嘴的。” 听了白露的话,她的奶奶一脸的欣慰。 接着白露的手,感慨道:“福宝命好遇到这个堂姐,你这是把她当闺女养了啊!就是她那老子娘和亲哥都指不上啊,出了门人就没影了。” 白露看到晏弘阳赞赏的眼神,笑了一下。回头又去安慰身边的奶奶。 她可不敢让他们知道,她二叔一家是被她算计走。 要知道他们是福宝的直系血亲,有他们在自己怎么从福宝那里蹭锦鲤的好运气。 而且福宝的年纪也大了,她奶奶好糊弄,可是二叔一家可不行。万一他们回来张罗着把福宝嫁人怎么办? 只要他们回不来,自己就能把福宝留在身边一辈子。 第244章 白苗 时间匆匆,半个月的光阴飞速而过。 就在白露的小饭店在小镇上打响名气的时候。晏斯年的一行人马距离小镇不过是一天的路程了。 此时,晏斯年他们的队伍已经变了形态,后面还是春哥儿赶着车,车上坐着三个女子,柳姑娘、饺子和馒头。 贾木、金宝和水无情三个人则分别骑着马,跟在队伍的两侧。 而晏斯年和小八所坐的马车上,赶车的人换成了霍炳春。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干瘦的青年。 那青年,看上去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可以说是其貌不扬。 枣核脑袋两头尖,一双绿豆眼睛来回的转。皮肤暗黄,眼下还隐隐可以见到一些黑眼圈。冷眼看去,好像是一只大耗子成了精。 他的样子明显拉低了队伍中的平均颜值。 这个人叫白苗。暗一去给暗三和暗九送解药的时候,带回来的。 听暗三说这个人,就是那个,往外传太子不在南巡队伍里的消息的那个家伙。 随着送来的白苗,还有关于他的调查。 白苗的父亲是镇东军里的一个小小的营官,死在了战场上。 因为不是军户,白苗倒是没有子承父业,而选择了读书的路。 他的母亲改嫁之后,继父对他也算是多有关照。他一路高中,直到殿试之前。 当时,有贵人找到了他,连哄带吓的告诉他,就算他在文章上有状元之才,可是以他的相貌,只怕会被贵人们降罪,到时候撵出来都是轻的。 弄不好,就会祸及九族。想想钟馗和黄巢,可别自己走到死路上了。 白苗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可是胆子很小。被人一吓,直接就病了。 也不用找什么理由了,殿试直接就没去成。 后来,经人介绍在三皇子的手下,做了一名小吏。 这一回,他算是给他人用来搭配着,进了南巡队伍的。就在后厨里,被安排了一个专管洗涮的下人的小官。 三皇子派来的这些钉子里,有一个统一负责的人。因为,太子平日连銮轿都不下,实在是没什么给他的主子三皇子汇报的。 便把这个差事派给了白苗,本心也是想找一个背锅扛雷的。 这才有了晏斯年看到了那张纸条。 晏斯年看到白苗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那张纸条,不是写给三皇子看的吧?” 白苗向上磕头。“殿下圣明!” 白苗早就不想和三皇子混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吓唬自己的人就是三皇子的手下。 当时,三皇子有一个便宜小舅子,一个侍妾的弟弟。会试的时候就排在他后面一名的位置上。要是没了自己,那家伙好好发挥一下,都有可能进前三甲。 要不是怕他们直接杀人,他也不会病那一场。而自己那个小吏的身份,也是三皇子手下给的一种补偿。 当然,这种‘小事’,三皇子可能都不一定知道,但这不妨碍白苗对三皇子的厌恶。 那张情报,白苗在放鸽子的时候就没背着人,就是等着被太子的人抓。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观察和分析的一定对。 当然,他也不怕那消息传回都城,就三皇子手下那几个人的脑子,只会把那关于坐食量推测太子行动的分析,给当废纸丢了,都送不到三皇子的面前。 虽然,劫住纸条的人是小八,当然,她的目标是鸽子。 但纸条终是也到了晏斯年的面前。所以白苗这次,偷偷摸摸的试探性的叛逃也算是成功了。 晏斯年和白苗聊过之后,觉得这个人除了长的不好看,却是一个有大才的人。不但聪明,脑筋转得快。虽然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对于数字和人脸却又异常的敏感。 而且,看情势的时候,能在把握大方向的时候,注意到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晏斯年身边,一直就少了这样一个人。 霍炳春倒是也能做到这些,但那家伙要是疯起来,连他自己都算计。晏斯年怕他把天下人都算计死,那样也不用找什么异星了,大家一起毁灭吧! 要是没有小八的存在,也许,晏斯年真的会把手中的大权交给霍炳春。 这个白苗的情绪,看着就比霍炳春稳定多了。 只不过…… “白苗,你家的祖籍是在清水县吧?” “回殿下的话,下臣的祖籍确实是清水县。” “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下臣自出生起,就是没有去过清水县。先父生前到是说过,他是被征丁入的武。家里有父母高堂,二位兄长和二个姐姐。如今还有什么人在,下臣就不知道了?” 晏斯年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安排他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让他每天跟在身边。 于是,白苗就坐了之前金宝的位置,看看和贾木聊天。聊得贾木一个头两个大,仿佛回到了刚刚认识霍炳春的时候。 所以,他直接把霍炳春拉了过来,给殿下赶车。 而他和金宝两个人,加在一起都过四百斤了。春哥儿说什么也不让他们两个上车,他怕自己的小忽忽累到了。 贾木和金宝一商量,两人决定骑马。水无情听到后,也凑了上来,要一起骑马。 虽然,柳姑娘她们几个和自己称姐妹,但终是男女有别,自己坐在车里,大家都不方便。 而霍炳春和白苗两个人却聊得十分开心和投机。就是十句里面,九句半都不是真话,还有半句也得挖上两个坑。 把坐在车里的小八都听出了蚊香眼。有一种世界真奇妙的感觉! 第245章 攻略好感度 晏斯年他们进了清水镇,霍炳春笑着问白苗:“苗弟,你可知道自己的祖宅在任处啊?要是不知道,可以让金掌柜的给你打听打听,他认识的人多。” “谢谢霍兄和金掌柜,这清水镇就这么大点的地,不用麻烦了。” “都是自家的兄弟,有什么好客气的?人家都说‘烽火带三月,家书抵万金’,令尊离家有三十年了吧,这家中人可要好好的找一找了。” “离家在久,根还在。人没有还有坟。我总是不会空跑的。”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忽然感到街上的行人都在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他们两个互看了一眼,顺着人流也慢慢的跟着,走了不大一会儿,就是在前面的一处排满了人。 贾木跳下马,上前面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对着晏斯年马车的车窗回话道:“主子,前面是一天新开的饭堂,那些排队的都是回头客。” 晏斯年还没有开口,饭堂两个字惊动了快要睡觉的小八。 她一翻身从晏斯年的脚上爬了起来,就要下车去看看。 被晏斯年一把拉了回来。 “人太多了,你现在过去,只怕到天黑也排不到你。咱们明天再来,顺便打听一下,除了这一家,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好不好?” 小八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主要是没有直接看到食物的时候,小八还是很好说话的。 一行人,来到了这个镇上最大一所宅子前。 这里原是中书侍郎曹大人的祖宅,也就是在除夕夜宴上,被晏斯年抄家的那一位。 曹家的祖宅本是被官府没收了,金宝运作了一下,就给买了下来。 收拾收拾就成了晏斯年的又一处房产。 另一边,从晏斯年进了这清水镇,白露身上的系统就在疯狂的发出鸣叫。 她这边还没安抚好系统,蔡泊远也找了过来。 好在白露不差钱,饭堂里雇的人多。哪怕客流再大,也用不到她亲自去招呼。 白露把蔡泊远带到了后面的自己的房间里。主要是店里的人太多,把他白露都不放心。 “你怎么过来了?下个月的药我不是给你了吗?” “十一皇子来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比你多!”白露在蔡泊远的面前,一直表现出一副高人的样子。自己是怎么顶着,怎么说话。 蔡泊远皱了下眉头,刚想要翻脸。可是一想到白露那些奇怪的手段,便放缓了态度。 “那你知道这位曾经的十一皇子,现在的‘太子殿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吗?” “一但让他发现在了‘太子殿下’的行踪,你……你们做好了回都城的准备吗?或者是直接被他杀了满门的准备?” 蔡泊远的话,冰冷中带着刀子,让白露的心脏都跳快了起来。 “系统推算,晏斯年和男主的关系极好,杀人的剧情发展出现率不到百分之五,请宿主放心。”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那个小太子身边也有你们这种人吧,你还能藏的住吗?” “再则,你骗阿阳身边的暗卫,还打着他的名义,让那些人干得,那些为你自己牟利的事,怕是要漏馅了吧?” “我有什么可怕的,谁给他们解药,他们给谁办事,没什么不对的。” “那解药好像是我给你的吧!你是不是忘了,我和阿阳才是一家子?” 蔡泊远冷笑了一下,“哦……那你回去和你的阿阳,商量商量。需不需要我把那些人都喊回来,拜见主子啊?” “你……!”白露怎么敢让晏弘阳知道这一切。 要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好,现在社畜没什么感情是放不下的,一旦有了,也是因为加班太少。 可是现在的她是真的爱上晏弘阳了,那么温柔,那么贴心,事事为你着想的男人,谁不爱啊?何况两个人还有一对儿女。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看到晏弘阳厌恶的眼神。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想想就会让她心悸发抖。 “你要是敢去胡说八道,我就断了你的药。” “你还是担心他们兄弟的见面吧?小心你的阿阳想起点什么来?比如,是谁从河里把他救上来的。” 蔡泊远冷笑着离开了。 白露担心的直搓手。 系统安慰道:“宿主放心,男主想不起来。这是天道的设定。原文里,他一直到大结局也没有恢复记忆。这种设定被打破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二。” “你这些数据都是怎么算出来,百分之二?你还不如说万里有个一,机率还小点。” “天道五十,大衍四九,万事留一线。换成百分比不就是百分之二吗?” “……” 白露没心情和系统聊这些,只要晏弘阳还是她的丈夫,那么谁也别想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 “系统,你想好怎么接触晏斯年了吗?还有,你要怎么得到晏斯年的帝王之气。” 系统也很郁闷,要是自己的宿主是晏斯年的女人,它也能借着规则之力,吸收晏斯年身上的帝王之气。 可是,嫂子和小叔子,连个继承权都没有,它根本什么也蹭不到,只能偷了。 “宿主,我已经申请了主系统。等你见到晏斯年后,主系统那边会向你发布,提高晏斯年好感度的任务,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得到能量。” “这个好感度,不是攻略文里的吗?我没想给我家阿阳织绿帽子,我也不讨好别的男人。” “没让你出轨,发挥你现代社会新人类的魅力, 栓住他的胃,握住他的心,pua他的精神,让你自己多一只舔狗而已。” “你知道吗?那晏斯年可是五洲第一的美人,就怕到时候你自己,把持不住你自己。” “笑话,姐姐我什么样的明星没见过?小狼狗,小奶狗,看看到底是谁把持不住。”白露虽然是社畜,但她所在的公司,确实是世界级大品牌的存在,是那些明星眼中的甲方爸爸。 平日里,出出进进的明星还是很多的。 白露的话,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打脸。 第二天的一早,店里刚刚开门。 一个胖得都快有门宽的人,就挤了进来,进门直接包下了三张桌子。 之后,又带来了一行人。 听到系统的提示,白露看到了晏斯年。 看到的那一瞬间,白露直接傻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看的人?好看到,她贫瘠的现代词汇,根本无法形容。 什么舔狗,狼狗,小奶狗。在他的面前,连狗都不如。 第246章 小八的窥视 晏斯年走进饭堂的时候,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白露的心里。 这样的颜值,这样的气质,如果到了现代社会,去娱乐圈混的话,哪怕他什么都不会,只是坐在那里吃瓜子,也能成了顶流。 白露心里的小人儿,口水已经流满地了。有一种见到天王巨星的感觉。 这时系统突然开口:“宿主,你可别沦陷了?主系统已经把任务发过来了,奖励可是十分丰厚的。”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白露在呆愣中惊醒过来。 “放心吧,我最爱的还是阿年。这个晏斯年长的太好看了,一般人可拿捏不住。” 白露就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看到长的好看的,自然会多看两眼,要是有闺蜜在身边,还会口花花几句。有的时候,可能还会在心里猥琐一下。 但真让她有些实质的行动,没有穿越前的她,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现在依仗的也不过是自己穿越女的身份,和身后系统的推动。 “宿主放心,系统这里不但有数据支持,主系统那里还发放了一个,攻略任务的首充大礼包,只要六个小时的寿命,就可以领取。” “系统,怎么还要充值啊?再说了,人家那都是氪金,你这是氪命啊!” “这个攻略任务,是在‘恋爱脑系统’那边转过来的,它们上一个宿主失败,被抹杀了。倒欠主系统30年寿命和气运,现在转给我们,主系统总要有所回收的。” “不过,宿主放心,这些礼包全部都是自愿购买的,不强制消费。而且,任务得到的奖励是不收任何东西的。” “那还是算了吗?我不要这个首充大礼包了,先看任务吧!” “也好,我们先看任务。宿主想要礼包了,随时都可以,还可以先查看礼包内容。” 白露这里开始查看关于晏斯年的攻略任务。 另一边,晏斯年等人已经分别的入了坐。 还是小八和晏斯年坐在一起,其他人分别坐了另外的两桌。 金宝抬手招呼小二过来。 店里面有两个机灵的,看了看掌柜的,发现她还在发呆。便赔着笑走过去,服侍金宝点菜。 晏斯年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白露了。 他没想现在的这位福王妃,少了绫罗绸缎和金玉首饰,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前世的她可比现在漂亮多了。 晏斯年没有在店里看到晏弘阳,想来是学堂还没有放学。不过他已经收到消息,现在的晏弘阳的午食和夕食,全是在这里吃的。今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看了白露一眼,就垂下眼眸的晏斯年告诉自己,“不急!” 晏斯年虽然不看白露了,可是小八却眯着猫儿眼,紧紧的盯着白露。 精神系异能者? 小八就是完美的精神系异能者,她身上所有的异能,全是在精神系这个根本上发展出来的。 毕竟,培育或者说制造她的基本目标,就是打造一个人形雷达,来监控所有的丧尸,近一步,达到控制丧尸的目的。 异常的能量波动,在她的面前根本无法遁形。 在小八的慢慢变红的眼中,白露的身边围绕着一团黑色的气流,尤其是在她脑袋的部位,那里黑气最重,都快让小八看不清白露的五官了。 一个有干炸丸子大小的光球,在黑气中,像卫星一样绕着白露的头顶来回的飞转着。 小八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异能波动,让它和那光球一点点的达到同频率。 伴随着一些刺刺啦啦的杂音,小八的大脑中接收到了两个声音。 白露和系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小八窥视了。他们两个还在讨价还价。 系统向白露发布了三条攻略任务。 任务一,与攻略目标进行交谈,攻略目标最少回复十句话。要求对话连续,中间间断的时间,不可以超过100秒。 任务二,与攻略目标进行肢体接触,不限于部位,但必须接触到皮肤。要求,皮肤接触时,必须与攻略目标的目光对视,对视时间不得少于10秒。 任务三,与攻略目标单独在一个屋子里。要求,时间超过十五分钟。 “系统,你确定这是初级的简单任务?”白露在心里咆哮着问系统。 这些任务看着简单,可是真的要做起来却十分的困难,要知道,这里可是封建社会啊! 第一个任务还好说,自己是开饭堂的,过去聊几句,也不算突兀。 可是,第二个和第三个是什么鬼?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不得被阿阳给休了。 “这些都是攻略任务,肯定都是要和攻略目标进行接触的任务。系统这里建设,宿主看一看首充大礼包,那里有辅助道具。” “先不用,我先自己来,你不要诱惑我氪金。我已经少了好几年的命了,我得先赚回来。” 白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理理衣裳。向着晏斯年坐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可是没等她走到,一道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生这里有礼了。”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白面书生,对着她一躬到地。白露连忙侧身还了一礼。 吃饭的见多了,还没见过行这么大礼的呢? “这位公子,有事您说,不用这么客气!” 霍炳春对着白露笑的十分客气。“不知,这位大嫂如何称呼?” “奴家姓白,是这店里的掌柜。” 白露没有说自己是这店的老板,或是老板娘之类的。 因为晏弘阳身上是有功名的,他现在虽然没有当官,但也是不能经商的。 夫妻一体,白露也是一样。所以这家店是挂在福宝的名下的。 有一个锦鲤做老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能让这店赚的盆满钵满。 白露的理由是给福宝留一份保障,感到的她奶奶,抱着她哭了大半天。 除了她爹娘不太满意外,晏弘阳倒是说了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话。 看着被霍炳春拦下的白露,小八伸手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把头抵在了晏斯年身上。 晏斯年摸了摸小八的头,低声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饿了?” 小八摇摇头,用很小的声音问:“你知道系统是什么吗?” 小八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更没有西红柿的会员,她不看小说的。 倒是晏斯年想了一下,他好像在小八给他的书中看到过这个词。 “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女人的头上,有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看着好像是一颗星星,有干炸丸子那么大。” 【头上有星星?……异星!】晏斯年握紧了手中的玉牌。 第247章 http.错误. 412 晏斯年一点也没有怀疑小八说的话。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看着那边的福王妃,晏斯年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异星’会在她的身上。 福王妃在晏斯年的记忆中,就是一个后宅的妇人。除了眼神有些放荡,第一次见到自己就直勾勾的盯着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是因为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晏斯年下意识里是避着白露的。他不喜欢这个嫂子的眼神,故而从来没有过多的关注过。 只知道,她没有学识,没有才情,除了盯着福王身边的那点事,连一个普通的贵族夫人都比不上。 当然,这些是那些宫人们谈话时说的。 晏斯年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她会是‘异星’,或者说她身上有‘异星’。 霍炳春已经和白露从店里的装修聊到了招牌菜。 “不知道,白掌柜的店里有什么好菜,推荐一下啊?” “您这话说的,不是好菜,我也不会在店里卖啊!一般的家常菜,我们这小店都 能做,就是那八大菜系,只要是您能点出来的,我们也可以为您单开一个灶口。” “白掌柜不愧是生意人,真会说话啊!” 霍炳春那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哄的白露心花怒放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社牛的人物了。要不是那边还有一个攻略目标,她都想和霍炳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她的阿阳好是好,就是嘴太紧,做得永远比说的多。哄人开心的话,一年也听不到几句。 “白掌柜的是本地人吗?怎么自己看着店,没让家里人来帮助忙?” “我当然是本地的,家里人都住在镇外的白家村,也是近几年才搬到镇上来住的。村里还有地,家里人的要看着,要干活,总不能忘了根本。” 听到白露提到白家村,坐在一边的白苗抬眼看向了她,接了一句:“看白掌柜的打扮,应该已经嫁人了,不知道这白家村是婆家还是娘家。” 毕竟,这个白姓也可能是夫家的姓氏。 白露看了一眼白苗,心中鄙夷这个人长的真丑。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但是,她的眼中还是露了一丝不喜的情绪。 霍炳春和白苗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霍炳春对着白苗挑衅的笑了一下,白苗一个眼神都没有回他。 “我啊!娘家夫家是一家。”这么多年了,他们老白家的这点事,镇上和村里的人都知道,也没有什么可以瞒的。而且,晏斯年到底是晏弘阳的弟弟,一但他们兄弟相见,这些事自然也就都知道了。 这时,小伙计们开始上菜了,霍炳春也坐回到位置上。 白露失去了晏斯年搭话的机会。 系统在那里有些着急,不停的喊着宿主。 白露倒是没有气馁,还在心里和系统说:“晏斯年手下的这群人,看着还不错,好像没有什么极品。你着什么急?没看到晏斯年身边的那个是人吗?小姑娘年纪不大,就和晏斯年这么亲密,想来不是白莲就是绿茶!看这造型,不会是披着‘傻白甜’皮的绿茶吧?” 白露倒是没有把小八划到单纯天真那一类里。要知道,晏斯年现在可是太子,能坐到他的身边,不是宫斗高手,就是宅斗冠军。 “在这种人面前出手,一定要知己知彼,不然容易被打脸。系统,查查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 小八听到白露和系统的对话,偷眼向白露的头上看去。 只见那颗干炸丸子,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她没有看到,在白露的面前,有一个透明的面板,上面罗列出了云八的信息。 “姓名:云八。 年龄:15岁。 身份:原身份,东宫宫女。现身份,太子晏斯年的女人。 生命轨迹:九岁被父母卖给皇家采买人。 十岁死亡。 十岁在东宫膳房烧火,烧火,烧火……” 面板上忽然出现一条,红色的滚动字幕:【http.错误. 412. 前提条件失败】 还有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错误!错误!” 忽然的声音,让小八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而白露则是感到自己的脑袋里面好像是爆炸了一样,每一声错误的警报,都像是一个大锤子,一下一下的锤着自己的脑浆。 她直接脸色巨变的晕了过去。 “掌柜的!”随着她的倒下,店里干活的人一下就都围了过来。 有两个仆妇打扮的人,把白露扶了起来。其他人有的跑去找大夫,还有那机灵的,则去了堂,去找白先生。 他们这里乱成一锅粥,白苗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除了他们这些人外,其他的桌子,不知道什么已经坐满了客人。 而这些客人没有任何交谈,全部都是表情冷淡。都着低头,不停的吃着桌子上的吃食,就连那边掌柜的晕倒了,也没有一个人抬头去看。 白苗在心底升了一丝恐怖的感觉。他推了一下身边的霍炳春,让他去看那些客人。 同时,他和霍炳春还发现,云小姐趴在主子的怀里,因为是脸向里,他们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主子却是面沉似水,一手扶着云小姐,一手不停的转着手里的玉牌。 除了霍炳春和白苗,饺子和馒头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们的主子竟然没有吃东西,食物摆在面前,主子看都不看一眼,这也太反常了。 现在桌子上的食物,在她们两个眼里,不亚于是洪水猛兽。 第413章 兄弟相见 当晏弘阳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白露已经被大夫救醒了。 而这个大夫还不是别人,正是于时泽。 原来,前些时候,于时泽被晏斯年派去研究给暗卫的解药,其实有解药是有药方的。也没废他什么事,就是把控一下药量,和一些细节的东西。 只不过,因为要做解药,晏斯年就大方的,调来了大量的药材,其中不乏一些不常见的名贵药材。 于时泽看到这么多的好药,就像是老鼠进了米缸,根本不想离开。 其实能一次性调来这么多的药,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晏斯年心里知道,今年南方的汛期会发大水,虽然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在暗地里,准备了大量的药材和大夫。 哪怕做了这么多,晏斯年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天下,除了丫头之外,就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他告诉自己,做这些事,只是他做为一国太子的责任而已。 解药已经做好了,暗卫们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于时泽和顾风也被暗一送了出来,本来,暗一是打算亲自把于时泽送到殿下面前的。 但是,于时泽开始耍赖,不是这痛,就是那痛的,一天走不出二里路。他又是一个大夫,装病对他来说不要太容易。 暗一动嘴说不过于时泽,想动手那里还有一个顾风挡着。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顾风承诺,一定会带于时泽去见晏斯年,暗一这才点头同意他们自己走。 毕竟顾风是江湖上有名的剑侠,他们这种人,最重信字。只要是给出了承诺,那是会命来完成的。所以,暗一信顾风。 但是,暗一也告诉顾风和于时泽,让他们算好时间。要是云小姐那里,于时泽之前留下的药吃完了,他们还没有到,那殿下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不过想来,他们也不想知道。毕竟龙有逆鳞,不可轻触。 于是,顾风带着于时泽,追在了晏斯年他们的队伍后面。 因为,于时泽实际怕晏斯年,能晚见一天是一天,他们就算着小八用药的日子,远远的跟着,并没有显身。 今天,是给小八复诊的日子,实在是躲不过了。于时泽在跟着顾风进了清水镇。 人刚到,就听到一群人在喊大夫。 像白露这种惊厥晕倒的,对于于时泽来说,不过就是两针的事。 可是,白露人是醒了,但一直是发呆的样子,谁说话也不理。也就在这个时候,晏弘阳赶来了。 哪怕在着急,晏弘阳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稳的。他来到白露的面前,拉起白露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白露的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的,耳朵里也是一片的嗡鸣之声。 之前系统也发出过几次警报,但都没有这一次严重。从与系统时断时续的联系中,白露只接收到了,【小心】、【警惕】等字眼。 “娘子?娘子?”晏弘阳的呼唤还在继续。 “你不要再喊了,她刚刚缓过来,你让她先自己坐一会儿,平静一下心情就好了。” 晏弘阳看向说话的于时泽,“你是……?” “白先生,这位是大夫。刚刚掌柜的晕过去了,就是他救好的。”一旁的一个小伙计急忙介绍道。 “谢谢大夫,不知道拙荆是什么病症?”晏弘阳先是向于时泽道了谢,又问起白露的身体。 “从脉相上看,是被吓的失了魂。如今人醒了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晏弘阳安置好白露,让她在柜台后坐好。又让伙计们都去忙自己的事。 这时,他才注意到了,坐在店中的晏斯年。 主要是晏斯年的眼神一直跟着他,让他不注意都难。 阳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内,在斑驳的光影中,两个人静静的对望着。 一个温雅如玉,站在那里便柔和了岁月。一个宛若谪仙,坐在那里如超脱了人世。 晏斯年哪怕心中再恨,但他对晏弘阳的感情也是矛盾的。 当然,他矛盾的点,是他不理解晏弘阳的行为。 前一世,晏弘阳失踪、失忆,如果说是计划阴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皇位?他那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不论是世家还是权臣,对他都是认可的。 就算有几个蠢蠢欲动的皇子,可是对那时的他来说,不过是跳梁小丑。 如果不是阴谋,真的是意外,那么当他回到都城后,或者说他在回都城前的种种布局和住进东宫这一点,又是因为什么? 夺回自己的太子之位吗?那时的自己多次表示,愿意把太子之位还给他,是他自己以失去记忆者,不可为君,而拒绝的。 可是,他又和舒家联合在一起,到处抹黑自己,让自己背上骂名,最后更是要了自己的命,难道只是单纯的恨自己? 晏斯年哪怕心中的情绪已经如山崩海啸一样,但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就那样,大大方方的,直直的看着晏弘阳。 而晏弘阳看到晏斯年的第一个想法,和世上所有的人都一样,这个人长的太美了。 紧接着就是一种熟悉感,哪怕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涌上了心头。想亲近他,想把他保护在身后。 晏弘阳不受控制的,向着晏斯年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认识?” 晏斯年看着好抹熟悉的温雅笑容,慢慢的站起了身,对着晏弘阳点了点头。 “我们当然认识,大哥。” 随着晏斯年的一声大哥叫出口,以贾木为首的天干卫等人,一起向晏弘阳行礼。 “见过大公子。” 春哥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白苗吓得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几个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不但吸引了店内众人的注意,还唤醒了柜台后的白露。 晏弘阳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众人,忙抬手道:“免礼。” 再次看向晏斯年时,晏弘阳已经带上了兄长的目光。他的内心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少年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是兄弟。 第414章 咱们先吃饭吧 白家赘婿白先生的亲人找来了这个消息,不过瞬间就传遍了小小的清水镇。 听说来人是白先生的弟弟,坐着马车带着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白家这回啊,可算是发达了! 在清水镇小小的饭堂里,晏斯年晏弘阳二人,对面而坐。 这时白露也慢慢的走了过来,对着晏弘阳喊了一声:“相公。” 晏弘阳关心的站起身,扶着白露坐在他的身边。 “娘子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白露神情间有一些呆滞,看了一会儿晏弘阳,才微微的摇了摇头。 慢慢的开口问道:“相公,这位是?” 语速缓慢,语气温柔,一点也没有刚刚和霍炳春谈笑的样子。 “这一位……”晏弘阳的话突然卡了一下,对面的少年说是自己的弟弟,自己虽然在心中也有所感,认定了对方说的是真话,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记忆。 若直接介绍又觉得有些不妥,如此他看向了晏斯年。 晏斯年此时倒是十分大方的很,没有让晏弘阳为难,对着他道:“这位是嫂子吧?”也算是给他解了围。 晏弘阳点头。“这位是拙荆。” 晏斯年看了白露一眼,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开口。 白露也低着头,现在的她也不急着完成系统的任务。毕竟,系统现在处在卡顿的状态,自己就算做了什么,大概也不会算数的。 倒是对面这个小姑娘,长的确实好看,如桃花吐蕊,杏花初放。 就是她,让系统直接出现了错误提示,甚至差一点崩溃的。 这一位,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吧?长成这样,不是女主,就是反派女配。 “这位姑娘长的真漂亮,不知道是小叔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 白露和晏弘阳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后半句话。她是你的什么呀?妻子,侍妾,丫鬟,总要有个身份吧? 却不想晏斯年,根本就没有往下说的意图。 “这……?”白露看了看晏弘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那我要如何称呼这位小姐?” “你称她为云小姐就好!”晏斯年淡淡的说。 自从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身怀异星之后,晏斯年与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能让她坐在自己的面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她。也不过是晏斯年想弄清楚,晏弘阳的态度而已。 晏弘阳和白露也感觉到了,晏斯年对白露的态度不算好。 白露倒是没想太多,毕竟她知道晏斯年的身份,一国太子肯定是有傲气的。 晏弘阳则想的有点多,主要是看到晏斯年的打扮,和带着这么多的手下。自己要真是他的亲哥哥,他又对白露是这种态度。 那么,自己之前不会娶过妻子吧?所以,这个弟弟才不认白露为嫂子? 白露笑的更加尴尬了。 “既然是小叔的身边人,那我叫一声云妹妹吧!” 按照大晏朝女子十五六就可以生子来算,白露叫小八一声侄女都不突兀。 可小八就像是没有听见白露说话一样,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白露头顶上,不停的在那里打转儿的……干炸丸子。 忽然小八向前探身,伸手向那干炸丸子抓了过去。没想到,却抓了一手空。 在小八的眼中,自己的手穿了那干炸丸子,好像是在抓水中的倒影一样。 如此,小八可以确定,自己是因为精神力的波长和磁场,与那个叫系统的东西达成了同频率,产生了影像和声音,那个还在那里不停的转着系统,并不是存在在现实中。 众人被小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同时都看向她。 小八看了看晏弘阳和白露两人,伸出自己的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有个虫子没抓住。 看着小八干净的双手,对面的两个人,都只能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小八的这句话,除了他们两个,就连打杂的春哥儿都不信。 小八对众人的眼神从来都是无感的,她坐回到晏斯年的身边,将晏斯年的一只手拉过来,慢慢的掰着他的手指头玩儿。 晏斯年则轻轻的回握了一下小八的手,然后看向对面的晏弘阳夫妻。 “大哥离家这么多年,家中都以为大哥不在人世了。既然人活着,为什么不联系家里?大哥不会是打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重生回来的晏斯年,知道现在的晏弘阳是已经失忆的人了。 但是,今生的晏斯年,此时可不知道这件事。 晏弘阳叹了一口气,看着晏斯年道:“我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晏弘阳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简单的和晏斯年讲述了一下。 他现在拥有的,所有的记忆,都在这清水镇和百家村里。 “那么,大哥是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过去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晏弘阳对着晏斯年摇头。“从我有意识起,前尘往事就是一片空白。” “大哥,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我们彼此的名字!” 晏弘阳如何不想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过去的他就是想去寻根,站在街口,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只能将自己困在这清水镇里。 如今,多年之后,见到这个自称是自己弟弟的人,他反而有些不敢问了。 只怕这句话问出口,自己现在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将全部被打破。 想问又不敢问的矛盾,在他的心里不停的搅动着。 看着晏弘阳此时的表情,聪明如晏斯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点了点头,“大哥,你我的身份上有些特殊,在这里说出来,怕是有些不方便。不若大哥与我,回我现在暂住的地方详谈如何?” 晏斯年说完,还看了一下,周围埋头吃饭的食客和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伙计。 要是正常情况下,一个失忆的人,突然看到自己的亲人。甚至还要告诉他,他的身份和他之前的事。自然应该是无比激动一刻都不能等的。 却不想晏弘阳并非如此,而是笑着对晏斯年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咱们先吃饭吧。” 第415章 加了这个……提味吗? 隔壁两桌的人,全都偷眼瞄了过来。没想到这位福王殿下,和他们家的云主子有着同样的爱好,都是吃饭最大。 “弟弟你可能不知道,你嫂子做菜上,没有什么特色,但写出来的一些食谱,没想到,却能做出无比美味的吃食。我本不好口腹之欲,可是,在这店里吃了一段日子之后,便开始念念不忘。如今一日不来,便心绪不宁,时刻惦念。” 其实自打晏弘阳坐到这张桌子旁开始,他就已经用眼睛瞄了好几次桌上的菜。只不过,他自持身份,又是和晏斯年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克制着自己而已。 如今,听到晏斯年提出换地方,他便想着,不如现在先将饭食吃了,然后再找一个地方,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世。 桌子上的菜,都是些家常菜。虽然有荤有素,有凉有热。但一个有特色的也没有,那些色香味,都不是顶级的制作。 但是这些菜就是让人回味无穷,吃过了还想吃。 晏弘阳只能指着这些菜。对晏斯年和小八道:“尝尝,尝尝。这些菜真的是有别样风味,吃过了,你们就知道了。” 晏斯年根本没有动筷子,而小八则皱着小鼻子,在其中的一盘儿菜上闻了闻,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问道:“菜里加上甲.基.安.非.他.明.真的会提升味道吗?我记得那东西是苦的啊?” 别说,在末世的时候,小八还真舔过一次那种东西。 当时的云朵,小心翼翼地踏入一个废弃的制药厂。食物和药品对于末世来说,都是硬通货,发现了,自然不能放过。 云朵在那个废弃的制药厂里,找到了一个地下车间。 刚刚进去时,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那个地下车间的内部,有一些奇怪的实验室和设备。那些设备看起来非常先进,但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云朵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药的,只看到,一些用简单的包装,装好的一袋袋白色的晶体,散乱的放在货架上。 当时的她还真的舔了一下那些白色的晶体,不是盐也不是糖,一股苦药味。 但她还是把那些东西都拿了出去。 可是,在和人交易的时候,被买货的人不要命的追着打。 就在当时的云朵要下杀手的时候,那个人报了身份。末世前,他是一名边境缉djc。 不论世界如何变化,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变的,这种东西一毫克也不能出现在种花家。不然,对不起种花人几百年来,为了对抗它所流下的血和泪。还有那无数再也不人启用的j号。 云朵和那人混了一段日子,知道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所以,今天她才没有碰桌子上的菜。 坐在她对面的白露,听小八说出的那个名词,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她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嘴里高喊着:“不可能!” 可是,她的想着那美味粉的样子,虽然比她看过的科普中,展示的白一些,细一些,但是……她的心中,已经开始弥漫起悔恨和恐惧,当然,更多是不敢相信。 小八并没有理会白露,只是嫌弃的把面前的盘子,推远了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也吃了这些,我为什么没有感觉?你骗人,这菜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系统,系统,你出来,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露虽然嘴上否认着,但还是在心里高叫着系统。 “他的症状很明显啊!”小八指着晏弘阳,歪头看着白露。 白露也看向的身边的晏弘阳,对啊!晏弘阳也是做过太子的人,哪怕是失忆了,习惯举止却是不会变的。 他吃东西时,再好吃的东西,他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吃个不停的。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同一道菜,最少三天之内是不会重复吃的。 可是,自从他吃过这饭堂里的菜后,他基本上天天都来。白露原以为是晏弘阳关心自己,才过来的。现在想来,他就是吃这些菜上瘾了。 白露为自己的愚蠢和疏忽感到愤怒。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都可能因为她听信了系统的话,而化为乌有。 晏弘阳看着自己的妻子和那位云小姐,虽然他不知道,云小姐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不敢理解,这饭堂里的吃食,如此让人回味,是被添加了那个东西。 而且,从妻子的表情上来看,那个东西好像很危险。 晏弘阳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吃了这些菜,会有什么后果,而是,这清水镇里有多少人吃了,他们家饭堂里的菜。 “云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个东西, 是毒药吗?” 晏弘阳的声音很低,不是他要掩盖什么,而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比毒药还毒。”此时的小八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娇憨的表情,她沉着脸,严肃的看着晏弘阳。 板着小脸的小八,看起来有点像,平日里处理公事时的晏斯年。 “那要是中了此毒,还能活多久?这毒可有解药?” “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d瘾发的时候,死都是一种解脱。至于解药,她没有吗?” 这种东西,小八听那人说过,好像有抑制剂之类的。但是,她没有见过,也没有地方弄去。 但是,那个叫白露的女人身上的系统,既然,能拿出这个东西,想来,也会有抑制剂吧? 不用晏弘阳开口,此时的白露已经抱着头,疯狂的在呼叫系统了。 白露的呼叫,如石沉大海。之前还能发出电波声的系统,现在已经安静如鸡了。 可是,白露知道那个系统并没有离开,她能感到系统还在自己的脑海里。只是,它不理她。 晏弘阳看着面前的吃食,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转身站了起来。 他对着店内吃饭的人和门外排队的人,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不好意思,今天拙荆身体不适,歇业一日,还请各位海涵!谢谢各位了。” 白露之前晕倒,现在又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停的自言自语,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白先生的请求一提出来,大家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第416章 你是晏弘阳 小小的饭堂里,只剩下晏斯年一行人,和晏弘阳夫妇。 就连店里的伙计们,都被晏弘阳打发走了。 贾木等人,此时也不敢大咧咧的坐在一旁了。一群人全都找了个靠墙的地方,或蹲,或站,看着那对皇家兄弟,还有他们的女人。 看着不停的捶打着自己脑袋的白露,晏弘阳也意识到自己近些时日的不对劲了。 他先是温柔的把白露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好。又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用手指一点点的擦去她腮边的泪。 “不怕,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有相公在。” 哪怕,白露还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没有给他半点的回应。 他还是执起了白露的一只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弟弟,先告诉我,我是谁吧?”虽然晏弘阳还是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和坐在那里的气势,让晏斯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谈笑间,就收服了天下人心的太子晏弘阳。 晏弘阳的选择是对的,不论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他妻子的饭堂里,出现的投毒事件,解决的方法和难易程度,取决于他的身份。 看着晏斯年,就可以确定,自己绝不是一般人家中出来。如果,自己出身贵族,那么眼前的这些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们姓晏,大晏朝的晏!” 晏弘阳的瞳孔震动了一下,他想过自己可能出身贵族,可是没有想到,却是皇族。 “我是……?”皇室子弟,都是有名有姓有爵位的,只要不是出了五代的旁支,只要说出一个名字来,他就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 “大晏国景天朝的前太子,如今的福王殿下……晏、弘、阳。” 哪怕晏弘阳再稳重,养气的功夫再好,如今也被晏弘阳三个字,打懵了。 世人谁不知道,太子晏弘阳已经失踪八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年初的时候,还有都城的消息传过来,说是陛下追封晏弘阳为福王,还立了衣冠冢。 晏弘阳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道被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让他猝不及防,还无比震撼,让他的思维和情感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你是……太子殿下晏斯年!”晏弘阳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慢,用的却是肯定句。 太子南巡,天下皆知。此时,此地,能出现在的皇家人,也只有晏斯年了。 晏斯年点了点头。 “我们的感情不好?”主要是晏斯年表现的有些太过平静了。 世人都说晏弘阳和晏斯年是一母同胞,都是皇后嫡子,兄弟二人感情如何如何的好。 可是,现在的晏斯年看起来,可没有见到‘死而复生’的兄长的喜悦。 “感情很好!非常的好!我与兄长的感情,超过父皇和母后。我起蒙时的第一个字,是兄长手把手教我写的;我第一次骑马,是兄长扶我上的马鞍;我第一次被母后罚跪,也是兄长在一旁陪着我一起跪的。我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有兄长的陪伴。” 晏斯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深情的话。 因为,他心中还有很多没有说出来。 他第一次被人背叛,是因为晏弘阳;他第一次被幽禁,是因为晏弘阳;他第一次吐血,是因为晏弘阳;他第一次受到下人的冷眼,是因为晏弘阳;他第一次被世人唾骂,是因为晏弘阳;他第一次的死亡,也是因为晏弘阳。 这些话,他无人可以诉说,这些事,今生还没有发生。可这并不能消除埋在他心里的刺。 晏弘阳听了晏斯年的话,点了点头。 晏斯年说话时,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晏斯年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眸,探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知道晏斯年说的是真话,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晏斯年语气中的坚定和真诚。 可是,他也能看出来,晏斯年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情绪十分复杂,既有敬重和感激,又有不满和矛盾。 对于自己,对于晏斯年这个太子,对于整个大晏的皇室,晏弘阳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他现在也不能做出任何判断。 但是,看着旁边喃喃自语的妻子,福王这个身份,他又不能不要。 低头沉思的晏弘阳,慢慢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身体也在不可察觉的颤抖着。 关着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霍炳春和白苗两个人急急的走了进来。 刚刚他们两个趁着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跟了出去,并在外面转了一圈。 他们是在外面碰面的。 那些食客不正常的表现,云小姐对菜时所掺的毒的描述,还有白掌柜那表现。再考虑到这个店经营的时间,还有昨天看到那些排队的人。想来这个小小的清水镇里,中毒的人可能不在少数。 霍炳春自己就是一个玩毒的人,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在那菜里有毒。更不要说是什么毒了,他出来纯属好奇。 他想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已经开始毒发的人,最好能捉一两个研究一下。 而白苗则是因为怕菜里有毒的事,泄露出去。 毕竟刚刚店里人多眼杂,万一有那么一两个耳朵尖的,听到了一言半语,到外面一说,这镇里的人怕是要爆动了。 两个人的目的不同,但行为却是一致。 可是,两个人还没有走同这条街,就发现有好多人慢慢的汇聚到了一起,并向着白掌柜的饭堂而去。 那些人,表情都有些呆滞,双眼有些发真。甚至有几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好吃!好吃!”之类的话。 “霍小爷,这些人是中毒了吗?中毒是这种表现吗?” 白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中了毒后,不痛不痒也不死的。 “中没中毒不知道,反正看着不正常。” “咱们快点回去,给主子送个信吧!这么多的人,直的要是冲进去,能把那店给挤塌了。” 霍炳春也同意白苗的话,遂点头,和他一起跑了回去。 “主子,外面来了好多老百姓,但是,看那样子,都有些神神叨叨的。还请主子先避一下。免得被那些人冲撞了。” 晏斯年没理霍炳春的话,还是一直在看着晏弘阳。 第417章 炸毛的猫儿 ‘轰’的一声,坐在晏斯年对面的晏弘阳突然伸出手,将桌上所有的菜,全都打翻在地上。 这突然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的看过来,这时他们才发现,晏弘阳的脸色惨白,头上还在冒着冷汗,身上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那些菜,眼神中带着有渴望,有抗拒,还有狠辣和绝决。 “他这应该是d瘾发了。”小八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清冷,在旁边响了起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无情带好福王,饺子和馒头,你们带着这个女人。”晏斯年指的是坐在一旁的白露。 “诺!” 大家应诺后,一群人鱼贯的从小饭堂里走了出来。 站在小饭堂的门口,已经可以看到,在街道两头儿,慢慢聚集过来的人群。 如果晏弘阳的瘾发是抗拒,是激烈。那么这些聚集过来的人,就是麻木,是僵硬。 看到这群人的样子,本来还无所谓的,跟着晏斯年走的小八,直接僵硬在原地,她的眼底红光乍现。 像真的很像啊,这些人,好像末世时的那群丧尸。 小八丧尸见多了,这种d瘾发作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听过那个人,给她描述的,d瘾发作时的人有多可怕,杀人放火,卖儿卖女,出卖自己的灵魂。 当时的云朵,并不觉得有什么啊!这种人,这些事,在这个末世里,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d瘾发作的人,这么像丧尸啊! 只不过丧尸腐败的是肉身,这群人腐败的是灵魂。 此时,这些被d品腐蚀的人们,在小八的眼中,已经和丧尸划上了等号。 小八的身体,慢慢紧绷起来。她的手上也被包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将她的手变得如刀刃一般。 【杀了吧,都杀了吧。这样的人,不需要留在世上。】 谁也没想到,小八会瞬间暴起,并直直的冲向了人群。 当她的手刀,即将划破一个人的咽喉的时候,一股气流,挡在了她和那个人之间。 小八的腰,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的环住。 小八并没有攻击身后阻拦她的人,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这群人身上,她的杀气,已经快化为实质。 而刚刚差点儿,被小八抹了脖子的人,却毫无反应,还是目光呆滞的,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小饭堂走去。 小八瞬间被晏斯年带到了一旁的房顶上,呼吸间,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只剩下空中,还回荡着,晏斯年的声音。“你们先回去。” “走!”随着贾木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快速离开地面,只留下身后,一座空空的饭堂。 俯视之下,那小小的饭堂,就像是一块充满了魔鬼诱惑的蜜糖。那群人,好像是蚂蚁一样,全部涌了上去。 没想到,小小的清水镇里会有这么多的人,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的人都吃过白露饭堂里餐食。 贾木一群人站在高处,看到那饭堂被周围聚集过来的人群,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涌进了饭堂里面。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轰”的一声。整间饭堂,竟然被过多的人群,给冲塌了。 下面跌倒堆叠在一起的人群,到处都是哀嚎和叫喊的声音。 本想下去救人的白苗,被霍炳春一把拉住。还指着下面的一处,让他去看。 只见在那群人中,竟然有好几个人,正趴在地上,吃地上的菜。 且不说,他们进食的样子,好像是圈里的牲畜一样。就是那些菜里,不但混进了地上的泥土和破碎的碗碟,甚至,还有旁边人流下的血。 可是,那么群人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被震惊的白苗,反手死死的握住了霍炳春。 “霍小爷,我在战场上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白苗口中的人字,说的很轻,因为,他也不知道,底下的那一群还算不算是人了。 “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怕晏弘阳也变的和下面的人一样,水无情早早的就把他打晕了。 霍炳春,还有顾风怀里的于时泽,听到问话,同时摇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被饺子和馒头架着的白露。 其实,不要说是白露,就是白露身上的系统也没有想到,平行空间,一群连抗生素都没有接触过的古代人,怎么可能受得了,甲.基.安.非.他.明的刺激。 它用现在被各种科技与狠活,所‘喂养’的,现代人的身体数据,来计算用量。没有把这些‘古人’直接吃死,都只能算这些人的身体真好。 而被晏斯年带到郊外的小八,心中想的是:【杀了他们,让他们消失,这个世界就不会被污染。】 小八不知道那些东西,算不算是丧尸,但是哪怕有一点点的苗头,她都不打算让那种恶心的,恐怖的,丑陋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有她喜欢的人。 【所以杀了吧,杀了就干净了。】 被晏斯年困在怀里的小八,她整个人不停的在晏斯年双臂之间,找寻间隙往外窜。 哪怕一次一次又被晏斯年抱了回来。还是做出了要扑出去的姿态。不停的在晏斯年的怀里扭动着。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小八咬着牙,在牙缝中说出这几个字。 “冷静,丫头,冷静一下。” 晏斯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八,这几年来,死在她面前的人很多,被她杀死的也不少。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冷漠的。那些人在她的眼里,都没有看到一个鸡蛋时的热情。 所以,她是通过那些人想到了什么吗?现在的晏斯年没有功夫细想,小八如此表现的原因,他要先让她冷静下来。 而不是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在他的怀里上窜下跳的。 晏斯年手上稍稍一用劲,把怀里的背对着自己的小八,整个翻了过来。 看着她那已经开始泛红的双眸,晏斯年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一只手揽着小八的腰,一只手钎住小八的下颚。 而他的双唇,已经覆盖上了那粉嫩的樱唇。 时光这一刻,在两个人之间静止了。 晏斯年对着那双,瞪的大大的,充满了懵懂的猫儿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行径。 钎着下颚的手,慢慢的上移,挡住了那双如水的双眸。 他刚刚想要退身离开,一阵湿润的感觉,欺上了他的唇。猫儿的舌尖,在他的嘴唇上试探的舔了一下。 晏斯年的双眼中似有烟花炸裂,他直接收紧了在小八腰间的手臂,狠狠的吻了下去。 唇齿相间,甜腻酥香。 而小八,真是只是因为,到了嘴边的东西,自然要尝一尝的,才伸了小舌头。 第418章 白露被抢走了 当晏斯年带着小八再回到清水镇的时候,小八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 而且,晏斯年也问清了,小八炸毛的原因。 末世,吃人的丧尸,永远处在阴霾的天空下,一个毫无希望和未来的世界。 哪怕只有小八简单的描述,晏斯年也可以想象那是一个什么的场景。 晏斯年再次望向怀中的小八,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惜和心疼。 他可怜这个在懵懂无知时就已经身陷地狱的孩子,周围全是苦厄和杀戮,宛如身处刀山火海。 他心疼那个努力活着,却最终饿死的生命,仿佛一朵枯萎的花朵,在寒风中凋零。 他也无比庆幸,在时空交错中,圣光从烈火红莲中带来了怀中的这个小姑娘。 她是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光亮,是他在漫长岁月中的唯一救赎。 她的出现,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划过了他孤独的夜空。 在晏斯年的眼中,小八她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闪耀着无尽的希望。 她宛如是一朵慢慢绽放的花朵,一点点的在他的面前,涂抹着绚丽的色彩,如同晨曦中的朝霞,绚丽夺目。 在她的身边,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抱着小八,用轻功回来的路上。在晏斯年有意宠溺下,他许下了无数的美食,也承诺在不影响小八身体的情况下,不再限制小八吃东西的食量。 从听到小八的死因是饿死时,晏斯年已经从之前,怕这个丫头吃太多,撑坏身体的心态。转变为,这个丫头是不是从来没有吃饱过,自己要不要把膳房里的人调过来几个了。 他甚至想到了,让于时泽多配着消食丸存着,还要把每个月的定时诊脉,改成一旬一次。 也许,自己应该给顾风安排一个职位,免得于时泽老是想要逃走,消极怠工。 我是抱着小八回来了的分割线……<( ̄︶ ̄)↗[go!] 再次走进曹家老宅,看到院子里的众人,晏斯年微微的皱眉,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这群放养的手下,有这么重的规矩,还会出来迎接自己。 尤其是,看到跪在院子中的饺子和馒头的时候。 放下怀中的小八,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走到廊下。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白苗,很有眼色的,带着春哥儿,搬了两张椅子出来。 请殿下和云小姐,直接坐在正门外的石阶之上。 晏斯年坐下后,向下望了一眼。 “说吧!出什么事了?” 众人听到主子开口,全都低下了头。 贾木看了看,院子中间跪着的两个人,虽然她们已经脱离了天干卫,但以前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大家多少都有些香火情。 于是,他走上前对晏斯年行礼道:“主子,回来的路上,白露被人抢走了。” 这确实是他们这群人的疏忽。 看过了那群好像是饿鬼附身的镇民,每个人的心情都还在震撼之中时,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清水镇里,还隐藏着那么一个高手。 不过就是在呼吸之间,被饺子和馒头扶着的白露,就被人抢走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有一个消失的背影和耳畔的风声。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晏斯年可能想到是什么人出的手。毕竟当年晏弘阳回宫后,他身边的暗卫可还是一直跟着呢! 再想到,白露身上的‘异星’,那么这些年来,控制暗卫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位福王妃了。 因为白露是在自己手中丢的,所以在晏斯年回来后,饺子和馒头直接就跪伏在地,直接请罪。 晏斯年看着饺子和馒头,手指轻轻的在自己的嘴唇上,来回划动着。 今天虽然发生了很多事,甚至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晏弘阳,还找到了异星。但是,这些都挡不住自己现在的好心情。 包子已经跟着暗七去执行新的任务了,如果死不了的话,也算是将功赎罪。但短期内是回不到丫头身边了。 要是这两个人再被处置了,丫头这里岂不是无人可用。 “你们两个跪到撑灯,其他的处罚回去之后再领。” “谢殿下。”饺子和馒头两个人,连忙磕头谢恩。 殿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基本没有怪罪她们。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最后,也不过是回到东宫挨几板子,扣些月钱了而已。 “镇里中毒的人多吗?” 贾木回话:“回主子,十人里七八人,多少都有些中毒的表现。” “拿孤的令牌,去府城调兵,先把这清水镇围起来,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在安排一队人马,把周边的乡村也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一样中毒的人,要是有发现,都带到清水镇来。凡有抗令,或是隐藏着不报者,可以就地格杀。贾木这件事,你去办。” 晏斯年不知道这些中毒的人,会不会像小八所说的丧尸那样,出现人传人的情况,所以为防万一,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遗漏。 贾木领命刚要走,又被晏斯年喊了回来。 “这种毒没人见过,让所有人,小心行事,不要让那些中毒的人伤到自己,尤其是咬到。要是有人受伤,就是单独关起来,确认没有中毒后,再放出来。” 贾木离开后,晏斯年看向崔炳春。 “福王呢?他的情况如何?” 崔炳春瞄了一眼水无情,怎么说,说水老板出手太重,人还没醒? 水无情没有理会崔炳春,直接对晏斯年道:“主子,奴将福王殿下打晕了,现在于神医和顾先生正守着福王殿下,应该还没有醒。” 晏斯年点了下头,继续对崔炳春道:“你过去看看,与于时泽研究一下那个毒,看看能不能解。要是福王有什么不妥,可以先把他绑起来。” 也就是晏斯年发话,不然于时泽他们还真不敢对晏弘阳下手。不要说他前太子的身份,就是一般的皇子,都不能轻易上绑绳的。 “金宝,柳媚,你们两个人是镇子里,把所有没有中毒的人聚起来,把那些中毒人都关起来,那些神智不精的先绑了,不要让他们伤了人。” “暗一,无情,你们两个去找白露,她应该是被福王的暗卫救走了。” 暗一悄声的现身在水无情的身后,与他一起领命。 毕竟,涉及到福王的暗卫。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太子暗卫出身,没有暗一跟着,水无情不一定能找的到他们。 故而,晏斯年才会让常年隐藏在暗处的暗一出来。 第419章 开窍了……吗? 安排好一切后,晏斯年带着小八回到卧室。 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晏斯年的注意力又一次转移到小八那粉嫩、娇软的双唇上。 今天的一个吻,在晏斯年这里,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的大门。 吻唇轻启笑盈盈,两魇生春态更萌。 玉指纤纤舒素手,柔情款款意浓浓。 朱唇皓齿谁堪许,玉骨冰肌自是卿。 一吻深情无限意,相思入骨梦魂萦。 两唇相接,摘花摄露。 关于吻这件事,晏斯年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一两句如此的描写,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会是如此的美好、甜蜜的感觉。小八的唇是他两辈子以来,尝过最甜腻的所在。 虽然,晏斯年活了两辈子,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他还没有小八来的“见多识广”。 前世,他成为太子时,年纪还小,自然无人胆敢安排宫女教他人事。待他成年,却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自然也无人敢到他身边提及此事。 他的身边虽然有几个近人服侍的宫女,但她们也只敢说一些暧昧而隐晦的话,和用一双双能拉丝的眼睛,对着他勾勾搭搭的看着。 她们要是敢爬太子的床,等着她们的绝对不是什么位分和宠爱,只会有乱棍打死,以正宫规这一个结果。 而今生,除了那几个有名有姓有背景,被晏斯年留着钩鱼用的人外。其他敢凑过来的人,如今坟上的草,怕是都有半人高了。而更多的连坟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人上赶着提什么教导宫女的事。 至于,皇帝和皇后,不论有心没心,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主意正,又有能力的。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他会不懂男女之事。 小八发现晏斯年盯着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刚刚的那个是吻,虽然在晏斯年第一下吻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后来的那个吻的样子,她见过,如今还切身感觉了一下。 末世的时候,她第一次见人亲在一起时,是在大路上。 当时的她,还以为其中一个人是感染成丧尸在咬人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抱着脸啃的丧尸。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四周响起的掌声和口哨声。 她也曾问过,“吻是什么?好吃吗?” 接吻的那两个人,手拉着手。在一个不太大的山洞里,在熊熊的篝火前,对着洞外的细雨和和远处时而传来的丧尸的嚎叫声。 笑着告诉小八。 吻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它可以是温柔的、激情的、甜蜜的或者悲伤的。它是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之一,通过嘴唇的触碰和舌头的交织,传递着爱、关怀和温暖。吻可以是短暂的,也可以是漫长的,它可以在任何时间和地点发生,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私人场所。 吻是一种语言,它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表达出深深的情感。当两个人相爱时,他们会用吻来表达彼此的爱意和渴望。当两个人亲吻时,他们的身体会释放出多巴胺、内啡肽和催产素等化学物质,这些化学物质会让人感到愉悦和放松。吻可以让人感到幸福和满足,它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之一。 吻是一种艺术,它可以是美丽的、优雅的或者狂野的。有些人喜欢温柔的吻,有些人则喜欢激烈的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风格,但是无论哪种吻,都应该是真诚和热情的。吻可以是一种探索,它可以让人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和情感,从而更加深入地了解对方。 吻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可以让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当两个人亲吻时,他们的心灵会融为一体,他们会感受到对方的爱和关怀。吻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和痛苦,只留下美好的回忆和感受。 他们告诉小八,只要能平安长大。长大后,就会遇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感受这种吻人。 末世的小八还太小,根本无从体会这种感情,和吻这件事。就算偶有变态,还没有靠近她,就已经被打成了粉末。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只是单纯的喜欢晏斯年的吻,甜甜的,好像是末世时吃过果冻。那种装在小小的塑料盒子里,可以放好处的果冻。 回想起果冻的味道和触感,小八探身再一次,舔了一下,晏斯年此时紧抿着的嘴唇。 回敬她的,则是晏斯年霸道和热烈。 门外面,罚完跪,打算回来伺候主子的饺子和馒头,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定在了门口。 随着屋内晏斯年的一挥手,房门直接在惊得不会眨眼睛的两个人面前,‘啪’的一声关上了。 两个人急忙退到了院子的大门处,与那间屋子隔了整整一个院子。 “殿下不会生气吧?” “主子开窍了?” 虽然,晏斯年和小八这段日子,同吃同住的。但她们这些近身侍候却清楚,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们家的主子看似和殿下亲密,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的那根筋。所以,刚刚她们两个才会没有避嫌的直接就想进门。 两个人对视一眼。 “要不然,咱们继续跪着?”差点打扰了殿下和主子,怎么都觉得,比丢了那个叫白露的来得恐怖! 屋里面,晏斯年和小八好像是两个找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不断的尝试着新奇的感受。 院门外,饺子和馒头虽然跪得姿势是可怜惜惜的,但心里还是为自己的主子高兴。开窍过早,在殿下的心里就越重,日后的位份就会越高。 两个能力最强的人,沉浸在甜蜜与美好之中。倒是给了蔡泊远、蔡泊闻两兄弟留了机会。 晏斯年想的没有错,白露确实是被蔡泊远抢走的。 自从晏斯年他们进了这清水镇,蔡泊远不敢轻易的往晏斯年的身边凑,便一直盯着白露这里。 他见过白露往水缸里下药,所以他从来都不吃白露店里的东西。自然他和蔡泊闻就没有受到任何荼毒。 整个镇上乱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抢了人就快速的离开。 曾经做为东宫暗卫首领的他,功夫自然是不用说的,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连脸都没有在对方那群人的面前露出来。 第420章 蔡泊远忽悠蔡泊闻 蔡泊闻看着他哥扛着一个女人进了密室,他本不想理踩他哥的。 可是,他发现在那个女人竟然是太子殿下的妻子。 他哥竟然把太子殿下的妻子抓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蔡泊闻是见过白露的,这些年,蔡泊远为了安抚蔡泊闻,曾经会带他在暗处看一看晏斯年。自然也会见到白露。 “你抓殿下的妻子做什么吗?”蔡泊闻看着正在四处找东西的蔡泊远大声的质问着。 他看的出来,此时的白露虽然没有昏迷,但肯定是神志不清的,一定是蔡泊远使了什么手段? 将一些金银和贵重的物品打了一个小包。蔡泊远这才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的眼睛深处幽暗而深远,看得蔡泊闻心里的直发毛。 “小弟,这个女人不是我抓来的,而是我救回来的。” “晏斯年来了,他……他给殿下下了毒。甚至为了掩盖这件事,把全镇一半以上的人,都给下了一样的毒。” “他一定会宣称此地有时疫,近而封城。我们一定要在这个镇子被封锁前离开。” “晏斯年?十一皇子?他为什么要给殿下下毒,他和殿下可都是皇后的亲子,是嫡亲的兄弟。还有殿下怎么样了?我要去见殿下。” 激动的蔡泊闻直接就往地道的出口冲去,却不想,被脚上的铁链直接绊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蔡泊远上前扶起蔡泊闻道:“小弟,你冷静些。我们现在要快点离开,不然这个女人要是被晏斯年找到,会被杀人灭口的。” 蔡泊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十一皇子为什么要害殿下?”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蔡泊远,好像这样就能看出他是否说谎一样。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晏斯年早就被立为东宫太子了。可是晏国的皇帝一直没有放弃找晏弘阳,晏斯年为了太子之位,一定会对晏弘阳下手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为这么狠毒,拉着全镇的人一起死。” 听到晏斯年已经成为太子时,蔡泊闻沉默了。他有些相信蔡泊远的话的了。 毕竟,皇位相争,自古残忍。晏斯年是太子这件事,蔡泊远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这种谎言一戳就破。 “我不信你,我要亲眼看一看。还有,我要见殿下!”蔡泊闻咬着牙,对蔡泊远恨恨的道。 “一会儿我就带你走,只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存在镇里到处都是晏斯年的人,他的身边还有很多高手。我不能让你贸然靠近那里,更不要说救晏弘阳的话了。他现在还是不是活着都不一定。” 听到晏弘阳可能已经死了,蔡泊闻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看向一旁的白露,“那你,带她回来是做什么?” 蔡泊远的眼中暗光闪过,白露这个女人身上有些诡异的地方,而且她还能给自己提供定时的解药,蔡泊远自己是不会让这个女人死了。 “小弟,我知道你和晏弘阳的感情好,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为了他,牵制住我中,才会活着,这一切我都知道。” “你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报仇的事,我可以自己来,但你一定要活着。” “看到这个女人了,这是证据,是晏斯年害死晏弘阳的证据。我把她带来,是告诉你,你要活着,活着给你的殿下申冤报仇。” 听了蔡泊远的话,蔡泊闻本来已经灰暗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道道寒光,他看向呆愣愣的白露。 “她这是怎么了?” “晏弘阳被害,她一时被吓到了。我点了她的穴道,等我们离开之后,我再给她解开。” “解开我吧!”短短的四个字,却被蔡泊闻说的无比冰冷。此时的他,将化为复仇的利刃,却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蔡泊远手中的一把刀。 蔡泊远解开了蔡泊闻脚上的铁链,同时,也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 “小弟,我们马上离开这个清水镇,你不要私自行动,你要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直接杀了这个女人,那时就没有人给你的殿下平反了,他也可能会死的无声无息。世人再也想不起来,你那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了。” 蔡泊远抓白露虽然另有用处,但他也不介意,用白露来牵制住蔡泊闻。只要晏弘阳一死,他就可以说动蔡泊闻假冒他的身份。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切又都回到了他原来的计划。 至于白露,他并不担心,这个女人看似精明,实则,只有配不上她那野心的愚蠢。 唯一要小心的也不过是她身后藏着的那个‘人’。 蔡泊闻对着蔡泊远,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哪?” “康王府!” 等水无清和暗一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一无所获的两个人,只能回去复命。 本来,晏斯年和小八任意一个人出手,蔡泊远兄弟带着白露都逃不了。 可惜,那两位,一个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另一个,则是无所畏惧。 在听到白露被人抢走时,晏斯年就起了钩鱼的心。反正已经知道谁是‘异星’了。有了目标,他之前蛰伏起来的计划,都可以开始启动了。 而且,听了小八对那‘异星’的描述,和它与白露间的对话。也许不用自己出手,那‘异星’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第421章 封锁清水镇 当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整个清水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宛如一座死城。 蔡泊远还是真得了解皇室的套路,当官兵封锁清水镇时,给出的理由确实是‘时疫’。 总不能真的告诉世人,这个镇上的人全都中了毒了。 就算如此,方圆百里之内,还是人心惶惶。很多并没有在白露的饭堂里吃过饭,只是因为去过清水镇的人,也就被家人赶了出来。 正好,这些被赶出来的人,被贾木直接征收,全都带回了清水镇。 毕竟,清水镇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千人,总不能只靠金宝他们几个来控制所有的人。 这些人,正好给他们用。还能避免了他在那些官兵里选人的难题。 毕竟是用了‘时疫’这个借口,封销外围还可以,要是贸然强制官兵入镇,他也怕那些当兵的‘哗变’! 于时泽和霍炳春两个人,一夜没睡,虽然还是没有研究出这是个什么毒?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发现这种毒发作起来是有间隔的。 只要在毒发的时间把人控制住,不要出现伤人或是自伤的情况,等过一会儿,那些人就会变得肢体无力,或是瘫软,或是抽搐,或是涕泪横流。虽然神情还是麻木,但也没有了‘闹腾’的力气。 所以金宝等人,先是把所有神志不精的人全都关到镇公所里。因着晏斯年的话,每个人都单独捆了起来。 而一旁打下手的白苗,发现其中有好几个人紧咬牙齿口中还血,直接提议,不光要捆,还要把他们的嘴里堵上,免得他们自己咬了舌头。 还有一些神志尚算清醒的人,金宝他们也不敢把这些人留在各自的家中,只能将人都赶到镇中心的广场上。 请他们彼此监督,一但发现病发的,直接捆上,直到清醒了为止。 小八也想尽一份力。她先是帮着金福他们到处去抓人回来。 她捆人不用绳子,都是用藤蔓,像包粽子一样,把人捆得结结实实,再把他们像糖葫芦一样串成一串,拖了回来。 因此,她带回来的人,一个个伤痕累累,惨不忍睹,身上的伤口犹如被撕裂的画布,触目惊心。相比之下,他们中的毒,似乎只是轻微的困扰,不值一提。 毕竟,看着这些形如鬼魅、酷似丧尸近亲的镇民,小八没有直接痛下杀手,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为了不增加自己的工作和负担,金宝请饺子和馒头帮忙,蒸了一大锅的肉馒头,还烤了一只乳猪。 听说云主子好像和兔子有些不可言说的‘仇恨’,他还让人找来了三十只兔子,终于,把这位祖宗给引走了。 等到贾木征集的那些村民被送来后,白苗也从镇公所里脱身出来,他找太子殿下谈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去了白露的家中。 白家祖宅虽然是在镇外的白家村里。但是,这几年白露在系统和福宝锦鲤运的帮助下,也赚不少的银钱。 他们家直接在镇中心买了一个二进的院子。 正房留给了白露的父母,白露和晏弘阳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偏房里,而白家奶奶和福宝住在后院里。 此时,白家人除了福宝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堂屋中。 白露的娘抱着两个孩子不停的流眼泪,白露的父亲也在一旁唉声叹气的。 昨天镇里忽然乱了起来时,白露的父亲趁乱出去了一趟。 本想着把白露夫妻找回来,但是,只看到了塌了的饭堂和一地哀嚎的人群。吓得他直接跑回了家。 “孩子家爹这可怎么办啊?露儿和女婿这一夜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对啊!老二,要不你再出去找找看?”白家奶奶也在一旁跟着着急。 “外面到处都是抓人的,狗都跑没影了。我去哪里找他们啊?我不过是回村子住了几天,家里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露儿什么时候开的饭堂,我怎么不知道?” “好像是在你刚走之后,露儿手里有钱,自己又是一个主意正的,我也是饭堂开起来才知道的。”白露娘也就在家里面厉害一下,外面的事,从来都是听自己男人和白露的。 “当时,她回来要褔宝的户籍单子,说是把那饭堂开在福宝的名下,我们才知道她在外面做的事。”白家奶奶也开口接了一句。 听说,那时疫最先发现的地方,就是白露那丫头开的饭堂,想到那饭堂还挂在福宝的名下,白家奶奶就怕这件事牵连到她的福宝。 怎么着,也要先把白露那丫头找回来。正想着怎么开口让老二再出去一趟时,外面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白苗带回了白露一家,还有晏弘阳的两个孩子。 晏斯年并没有见他们,只是让白苗把他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面,先住了下来。 晏弘阳活下来还好,要是死了,那两个孩子是一定要送回都城的。 前一世,他们受尽帝王的喜爱,和万人追捧。不知道今生在那吃人的皇宫里,他们两个要是没有了帝王的庇佑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个想法,只是在晏斯年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他才不关心那两个孩子的未来如何,是死是活。 此时,晏斯年正坐在书海之中的,是真的书海。 整间书房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晏斯年是直接坐在书堆上的。 小八将自己空间里,能找到的所有带文字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堆了满满一屋子。 虽然小八自己没有印象,但是,也许,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抑制d品的方法也呢? 但是想让小八自己动手去找,那是痴心妄想。还好晏斯年近来没少看小八空间的书,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也认得个七七八八,翻看这些文字也不算费劲。 小八这里也没闲着,先是吃了肉馒头和烤乳猪,又看着兔子们都下了锅。 她坐到了晏斯年的身边,把自己沉浸在空间里,打算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几个可以打开的空间。 第422章 卤兔子腿 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关于清水镇‘时疫’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大晏朝。 而且,流言已经从太子殿下被困清水镇,到太子殿下得了 ‘时疫’,再到太子殿下要屠镇以防‘时疫’蔓延,和太子殿下命不久已两种线上发展。 得到传信的白苗,冷笑一声,“看来外面的人,没商量好啊!” 一波人是要太子殿下晏斯年名声扫地,而另一波应该是想趁乱要了太子殿下的命。 晏斯年有心培养,白苗也有意在太子殿下这里拼搏一份青云之志。 所以,这次清水镇的事,晏斯年直接放权,让白苗全权处理。 安抚民心,不能让镇里面乱起来。控制谣言,不论外面怎么传,真实的情况绝对出不了镇子。 就在白苗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霍炳春拎着两只卤兔子腿,晃了过来。 把手里的兔子腿分了一只到白苗的面前,“尝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馒头的手艺这么好,这兔子腿卤的这么够味!” 馒头要是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不是自己的手艺,全凭东宫膳房的卤料包。 白苗看着那兔子腿身体下意识的后仰。 “云主子的兔子还没有吃完?” “怎么会!这是金宝新送进来的。” “所以,你这是顺了云主子的兔子腿?”云主子护食这件事,门外的狗都知道。他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云主子的口里夺食。 “是不是,特别佩服我!”霍炳春一副腼腆书生的表情,却说着贱兮兮的话。 白苗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佩服!佩服!打听一下,你头七有什么要的吗?认识一场,我烧给你。” “爱吃不吃,我自己吃!你怎么不说周年给我上坟呢?” 你的好友霍炳春撤回一只卤兔子腿。 看到自己桌子的卤兔子腿没了,白苗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偷偷的吐了一口气。 “动了云主子的吃食,我不认为你还有尸骨安坟。” 霍炳春坐到了白苗的对面,伸手在卤兔子腿上撕了一条肉来,几口就咽了下去。 “安心啦!我观察过了,云主子只护到眼前的吃食。像这种还没出锅的,她不计数的。” “你拿这卤兔子腿,饺子和馒头不知道吧?” 霍炳春点头,“就她们两个的功夫,当着她们的面拿,她们都发现不了。” 白苗心道:【我就知道,饺子和馒头不可能把云主子的吃食给别人。】 “一个两个云主子不计数,要是一锅都没有了,你觉得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就拿了两个,还给你带了一个。那锅我可没动!” “不敢,谢谢,这种事,下次千万别想着我。” “还有,你是不是江湖跑老了,宫里的规矩全忘了。膳房里的锅,不要说是少俩个兔子腿,就是少颗菜,锅里的东西都到不可能再给主子进上去。” 霍炳春虽然是江湖人,但他的主子是晏斯年,是大晏朝的东宫太子。 他们天干卫身上也有一层隐形的官皮,当年也是集体培训过律法宫规的。 不然,饺子她们也不会说让进宫当差,就能直接上岗的。 “坏了!”霍炳春暗道:【不好!】转身就跑。 白苗无语摇头。 不太一会儿的功夫,春哥儿在外面,偷偷的向屋子里面看。 突然,一只毛笔擦着春哥儿的脸划了过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墨印。 伴随着的是白苗的一句:“春哥儿进来,把笔也捡回来。” 白苗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板起脸来,身上的气势也是吓人的很。 他接过春哥儿递过来的手笔,开口道:“有事敲门,无事远离,不要探头缩脑,我这要不是毛笔,还是利刃,那你死得冤不冤?” 春哥儿摸了一把脸上的墨,不住的点头。 他是真的有事来找白苗的,只是刚刚在门外,看到霍小爷脸色不好的冲了出去。 他第一反应是,这俩人不会是又吵架了吧?那白先生现在心情好吗?自己现在进去不会被骂吧? 所以,才有了他探头的这一动作。他想看看白苗的心情如何?要是不好,他就晚点再来。 没想到,刚探头,就被抓到了。 看着春哥儿在那里光是点头也不说话,白苗只能自己先开口。 “你来找我有事?可是于神医有什么吩咐?” 春哥儿虽然有把子力气,但并不会功夫。 外面太乱了,时间越长引来的目光就越多,各处的探子都在伺机而动,还有晏弘阳的暗卫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白苗自然不会把春哥儿这种情况的人安排出去。倒不是心疼春哥儿,而是怕他成了撕破他们这群人的口子。 毕竟,他是整个队伍里战斗力最低的,也就能和于神医比划比划,还得趁着顾风不在的时候。 于是,白苗就把春哥儿安排去给于时泽他们打下手。所以,他看到春哥儿,才会问于神医有什么事。 春哥儿回话道:“白先生,于神医说,殿下找来的法子,用时虽长,但是有用。福王殿下,今天明显比前两日症状轻一些了,叫的也没有那么惨了。” “于神医说,他之前开的那个安神的药方可以用,熬过三天神志清醒的人,就可服用了。那些三天没醒过来的,七天后再看。” 白苗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要走的春哥儿,他又嘱咐了一句。 “春哥儿,你现在在那边帮忙,要记住一件事。” “白先生您说?” “在那边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乱说,尤其是关于福王殿下的,记住了吗?” 那毒发做起来的样子,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不论,晏弘阳的脾气有多好,那是之前的太子,现在的福王。 要是被他发现,春哥儿的口无遮拦,只怕春哥儿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春哥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人机灵,好赖话还是听的懂的。 他十分感激的向白苗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第423章 你没去过边城 春哥儿走后,白苗将手头收到的信息整理分类后。刚刚忙里偷闲的泡了一杯茶,可还没有等喝到嘴里。就被一旁伸过来的手,夺去了。 看着一口气把茶喝干的霍炳春,白苗只来的及说了一句:“小心……烫。” 看着不停跳脚的霍小爷,白苗不禁感叹,这情景。当年他也只是在娥眉山脚下见过。 接过白苗递过来的冷水,含在嘴里。霍炳春终于是缓过来一些。 他把一样东西放到白苗面前的桌子上,呜呜的指着,让白苗看。 看着那一锅卤兔子腿,白苗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见凉。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还是想要毁尸灭迹?还有,你拿到我这里算什么?一会儿云主子要是闻着味找过来,我说不清啊!!!” “想什么呢?这是我在饺子手里要来的。” 之前还真让白苗猜对了,饺子和馒头发现兔子腿少了,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霍炳春。 谁让今天只有他去厨房里晃荡过。这位小爷虽然每天看着都是斯斯文文的,但都是山里的狐狸,谁也别装。 要不是有殿下压着,这一位是能把天都捅破的人,他什么不敢干。 要不是没有证据,她们两个都能直接去找殿下告状。但就算如此,她们两个也合计着,要在主子面前打个小报告,给霍炳春穿个小鞋什么的? 至于,这锅兔子肉肯定是不能给主子吃了,但她们两个也没敢动。 这要是让主子误会她们两个人偷肉吃,岂不是要冤枉死。 所以,饺子就打算把这肉拿到后门去,给外面干活的人。 两个人还没走到后门,就被笑得一脸讨好的霍炳春给拦了。 “所以,你就把这肉抢到我这来了?”白苗的声音,都有些提高。 “我是用新的兔子肉换的,加了一倍的量呢!”霍炳春不怕小八,他们两个也没交过手,平日里的对话也不多。 可是,他怕晏斯年,那位云主子被主人护的风雨不透的,他可不敢正面碰晏斯年的心尖尖。 “那俩位就同意帮你忙?”饺子和馒头虽然是在云主子身边服侍的宫女,可白苗能看出来,她们对着贾木这些人,比旁人来的放松,想来就是一样的出身,或者之前还一起处过事之类的。 反正,白苗平日里对饺子和馒头就十分客气,从来不当一般的小宫女对待。 “别提了,那俩个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霍炳春脸上带着笑,嘴里把兔子的腿骨咬得‘嘎巴嘎巴’的直响。 想也知道,那俩个抓到机会,怎么可能会轻饶了他。他身上的毒药都快被抢光了。 白苗给霍炳春倒了一盏茶,让他坐到一边去消气。自己则安心的捞出一块兔子肉放到嘴里。 别说,这馒头的手艺是真不错。 霍炳春喝了手里的茶,看着白苗眼睛转了转,凑了过去。 “小苗苗,你真的是福王的小舅子啊?” “噗……”白苗口里的茶水,顺着霍炳春的一句‘小苗苗’全都喷了出去。 “首先,我比白露年长,再则,不要叫的这么恶心!” “那就是大舅子,一样一样!” “那你怎么不和那白家人相认啊?” “上辈恩怨,不是我这个做小辈可以指抵的。等些间事了,我会去白家祠堂磕头上香。至于白家人,能帮的时候帮一把,也算是为家父尽孝了。” 白苗的目光悠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自己长的不像白家人,不好意思相认呢?” 该说不说,那白家人长得是真不错。白露的父母和奶奶,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定然都是十里八乡数得上的漂亮人。 而白露本人,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可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尤其是白露的那个堂妹,即便被养的胖了点,也能夸上一句,杨妃之姿容了。 而白苗长的好像是一个灰鼠成了精,怎么看也和白家人挂不到一处的。 白苗捏紧自己手里的茶杯,要不是清楚,自己打不过这个货,他一定把这个茶杯拍他脸上。 白苗咬着牙,在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我生来肖母!” 霍炳春看了白苗好几眼,想像了一下他母亲的容貌,再想一下,白家人的长相,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令尊和令堂一定感情深厚。” “好说,家母前后食五家餐,育十二子,均十分和谐。” 白苗手中的茶杯没有碎,但是,霍炳春手里被他捏碎了。 他顾不得手中破碎的瓷片,慢慢的伸出一个拇指。“令慈真是女中豪杰!” 白苗轻蔑的看了霍炳春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家母确定因此,受过官府的嘉奖。”喝了一口茶,白苗直直的看着霍炳春。 “霍小爷,你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你一定没有去过边城!” “你应该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十室九空。在边城里,许多人家甚至没有门锁,因为他们清晨离开后,晚上就再也无法回到家中。不出三天,这间屋子就会成为无主之物,任何人都可以搬进去居住。而这种空屋,在边城里比比皆是。” “霍小爷,你可曾望见那十里白幡,家家出殡的惨状?在边城,每场战争过后,不知有多少英勇的男儿葬身沙场,成为无依的忠魂。而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则因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成为了寡妇和孤儿,生活也失去了着落。” “你知道吗?我边城的家中,有一个专门的屋子,被我的母亲改成了灵堂。除了她嫁的这几任丈夫之外,凡是与这几家沾亲带故,又无后人的。在他们战死在沙场后,她都会请人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去。她常说,‘都是亲戚,早晚上炷香,让他们死后,也有个吃饭睡觉的地。’” 霍炳春听了白苗的话,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的对白苗行了一个学子礼。 如果刚才还有调侃的味道,现在的他都是诚心实意的对白苗道:“令慈大人,大仁大义!” 第424章 闭关三天的晏斯年 白苗没有躲,因为霍炳春这一礼不是对他行的,而是对他的母亲,和无数像他母亲一样,生活在边城的女人行的。 他只是站起来,向着霍炳春回了一礼。 二人再坐下喝茶吃肉时,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白苗轻咳一声,“所以,你就是来请我吃肉的?随便打听一下我的家事?” “不是,我看你妹子挺好看的。”霍炳春头都没抬,直接就回了一句。 气氛更加尴尬了…… 白苗手中的茶杯,到底还是向着霍炳春的脸去了。 “你个为老不尊,臭不要脸的。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敢肖想人家的小姑娘。你以为你长个娃娃脸,你就是个娃娃了。你给我滚……” 白苗的骂声不绝,霍炳春已经抱着头跑了出来,身后追着的是一众笔墨纸砚,茶壶茶碗。 “我又不是说我自己。” “谁也不行,滚……” 白苗确实不是为了自己起的心思。他只是看着年纪小,其实早就过了而立之年。 因为,他从小被人抓去练成了药人,他的血液、肌肉和骨骼都被毒素侵蚀,他的身体成为了一个蕴含着剧毒的容器。所以,他这样的人早就绝了娶妻生子的心。 后来,他被晏斯年收(打)服。拜了晏斯年为主人。 并且,在晏斯年的帮忙下,他找到了自己原本的血脉亲人。 可惜与他血脉最近的,就剩下一个了,是他亲大哥的遗腹子。 他也没有去认什么亲,反而和那孩子交上了朋友,天天和他的大侄子称兄道弟的。 在霍炳春的眼里,他那个大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像他了,心眼太多。以后,不论是娶了哪家的女子,都少不了一场算计,可能还会算计一辈子。 所以,当他看到福宝时,就动了心思。这个孩子好啊!长得好看,心思单纯,肯定不会玩心眼。真的是太适合他的大侄子了。 本想着找白苗探探话,不想被轰了出来。 刚想冲回去的霍炳春,被贾木拦下了。 “霍小爷,我找白先生有正事。要不,你一会儿再来。” 贾木说了正事,那么八成以上是主人的事,霍炳春点了点头,可贾木让了路。 坐在一片狼藉中的白苗,看到进来的人是贾木,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贾兄,怎么过来?是外面有什么事吗?” 贾木还礼道:“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来问问,殿下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吗?” 自从晏斯年送出一张,关于那毒物的详解和解除的方法外。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快三天三夜了。 还不许任何人打扰。 而那位云主子,也是个心大的。不管也不问,根本没有一般女人的温柔小意。 而且,自从她发现金宝能弄到各种食材后,天天就盯着金宝,盯得金宝轻功都有明显的长进了。 白苗摇头。 贾木想了一下,对白苗道:“都城那边派人过来了,全是快马急行,大概三天内就能到。咱们用不用半道拦一下,看看他们的意图。” 白苗的小眼睛转了转,“不用半路拦,把他们拦在镇外就行。是人是鬼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也好,理由都是现成的,镇内‘时疫’。但殿下那里,还要先生多辛苦,早点把消息送过去。” 白苗颔首。 晏斯年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了。 如果说,与小八的那一吻,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么,小八送给他的这一屋子书,则是把新世界的墙都推倒了。 而小八这些书的来源,是她那个堆着快递的库房。 快递购书,也不会只有教材和故事书,还有一种‘学习资料’。 一开始,晏斯年只是在其中找寻关于d品的知识。 很幸运,他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一包禁d宣传手册。这些东西让他大致了解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他又在几本小说中,找到了一些描写。如果有人中了招,可以强制的手法段戒——自然戒断法。而其方法就是一个字“忍”! 忍到把所有症状都自然消退,人也就好了,这是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痛苦了一些。 晏斯年把所有能查到的信息,重新抄录了一张,让人交给于时泽,让他在晏弘阳身上先试一下,要是有用,就给外面的百姓用。 (有效的三项断戒,我写在后面的了,就不在这里占用大家的字数了。呼吁小可爱们,珍爱生命,远离d品。下面的方法永永远远的用不到。) 信息送出去后,晏斯年看了一个包装上写着‘学习资料’的盒子。 他顺手拆开…… 《yboy》《花花公子》《秘密花园》 更多的是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的,极其简单的,却又有着无法入目的图案的书册,那些图画上还配了他不认识的倭国文字。 至此,一发而不可收也…… 再次走出房门的晏斯年,在接受了无数的负面教育后。 他最先想到的是,还好小八是出生在,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世界毁了之后。让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些。 其实,他并不知道,小八看过的比他多。虽然不理解(o_o)?……可是她见过真人现场。 “来人!” 暗一和水无情,同时出现在晏斯年的面前。 “屋内地上有一包东西,拿去烧掉,一页纸都不要留下。其余的东西不要动,也不要让人进来。” “诺!” “那一包东西,暗一你亲自去烧。” “诺!”答应完的暗一,直接进了屋间,从里拿出一个用床单做的包袱。然后直奔后院。 “小八在哪?”晏斯年问剩下的水无情。 “云主子此时,应该是和金宝在一起。”水无情答的有些不确定,云主子看着是没有内力,可是速度一点也不慢,谁知道现在跑哪儿去了? 但早上他倒是看到云主子跟着金宝的后面出的门。 “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了?”晏斯年有些疑惑。 “饺子和馒头有跟着吗?” “他们两个被云主子留了,正在厨房里炖肉。” “那好,你去让她们给孤做些汤粥来。再把白苗和贾木两个人喊过来!” “诺!” 第425章 想要的更多 晏斯年刚刚拿起粥碗,贾木和白苗两个人就走了进来。 “吃了吗?”晏斯年示意他们,可以坐下来一起吃。 “回殿下,我们吃过了。” 不论吃没有吃,他们是没有胆子和晏斯年同桌而食的。 毕竟,主子客气,你们不能不客气啊! 两个人站在一旁,等着晏斯年吃完饭,喝上茶后。 白苗先是将这三天,清水镇内的情况,向晏斯年汇报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晏斯年怕那些被d品危害的人,会像小八描述的丧尸那样咬人。所以,就直接让人把所有有中毒症状的人,都绑了起来。 没想到,正好合上了,他查到的段戒之法。再配上于时泽给开出来的补药,一些症状轻的人,都已经有所好转,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陆续回家了。 福王那里的情况要重一些,毕竟,当时的他,是一日三餐都在店里吃的。中的毒也要比别人深一些。 还好,有于时泽一直守在旁边,时不时的扎上几针。如今清醒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了。 只是有一件事,白苗有些不好开口。 晏斯年看着欲言又止的白苗,脸色微沉。“有什么事就直话?可是福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 “回殿下,福王殿下……好像又失忆。”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谁失忆了?”这是刚刚翻窗起来的小八。 “仔细说说!”这是不太信的太子殿下。 “于神医说,福王殿下这几次虽然在毒症中清醒过来了,但在言语间,好像是忘了他是谁,也忘了这几年在清水镇的事。” “那之前的记忆可是恢复了?”晏斯年站起身,盯着白苗。 白苗摇头。“并没有,因为福王殿下,时而清醒,时而毒发。于神医也不是十分确定。所以,下臣才会不知如何回禀给殿下,此事毕竟尚未确实。” 白苗也很无奈,人家失忆之人,一般受了刺激都会想起一些什么来。这位福王倒好,越忘还越多。 看到白苗否认,晏斯年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一会儿你派人过去看看,问问于时泽,福王什么时候会清醒?孤能不能去见?” “诺!” 吩咐完白苗,晏斯年又看向贾木:“都城那边的人,不用管他们。进镇的时候也可以不用查的那么细,一定会有其他的人跟着混进来的。不过,进来之后,一定要把人盯好了,孤要知道他们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诺!” 确定贾木他们都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晏斯年挥手让他们可以离开了。 而小八从进来时,顺口问了一声后,是没在出声。 原来是,她发现桌上晏斯年吃剩下的粥和小菜。出去跑了小半天,本来就是因为饿了才回来的,如今看到吃的,她当然是直接开吃。 把小菜往粥里一倒,就那么一小盆的粥,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几口的事。 再抬头时,屋里只剩下晏斯年了。 晏斯年拿出手帕,习惯性的要给小八擦擦嘴。 倒不是小八的脸上有多脏,而是吃完东西要擦嘴,这是个习惯问题。哪怕小八吃的再干净,哪怕她的嘴上什么也没有。 但是,晏斯年刚刚靠近小八,手上的帕子还没有碰到她的脸。 他就闻到一丝丝,小八特有的香甜。这种味道很淡,很淡。 以前,他没有注意过,还是上一次,他们深吻之后,他埋首于她的颈间时,他才嗅到那么一丝。 如今,只要靠的小八近一些时,他就仿佛又闻到了,那如蜜糖般的味道。 被这味道一刺激,晏斯年的脑中,闪过无数这几天看过的图片。 他的双耳瞬间爆红,脸颊也在发烫。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渴望和冲动,只想将小八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也变得迷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小八两个人。 他仿佛看到自己,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八的头发,感受着她的温暖。他的手指在小八的头发间穿梭,仿佛在弹奏着一首美妙的乐曲。怀里的小八柔软甜美,触感细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他的手臂渐渐地环绕住了小八的身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拥抱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小八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当他那微微有些赤红的双眼,对上小八天真的表情和懵懂的双眼时,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一切不过是他瞬间的臆想。【他把小八想成了那画中的人?】当这一想法,在他的脑中闪过的时候,他把自己吓到了。 看着对他笑得无比开心的小八,趁着她低头之际,晏斯年一个‘快闪’,离开了房间。 而小八刚刚从空间里抱出一样东西,打算给晏斯年看。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人没了。 【我的金主太子呢?】 小八四处张望了一圈,再看向自己手里,那个都快比她宽的大蜂巢。舔了舔手上沾的蜂蜜,犯愁的想:【这个东西要怎么吃啊?】 而逃走的晏斯年,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 他的思绪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翻滚着。以前的他,心里只想着要紧紧抓住小八,因为小八是他命中注定的唯一。 他并没有想过太多未来的事情,只是觉得,只要能和小八在一起就好。 那时的晏斯年,或者说上一刻的晏斯年,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有单纯的占有。 而这个占有……真的很单纯。就像是养了一只属于自己的猫,哪怕是每天搂着着猫儿睡觉,也只会感到暖和,而不会有‘其他’的臆想。 可是,如今他的心态变了,也许是因为与小八更加亲密了,也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异星’,或者是因为皇帝对他的态度,和他手里握着的,越来越多的权柄。 最重要的是,某个世界与他之间的墙塌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娶妻了,而这个妻只能是小八。也只有小八能让他的心如此激荡。 之前,关于小八的身份,他并没有过多的筹谋过。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会坐多久? 哪怕是有人在背后嘲笑小八,在他看来,嘴欠的人,杀了就闭嘴了。 但不论他和小八感情的深浅如何,他自己也清楚,他根本无法接受别的女人的靠近和亲密。 那么,就是时候要想一想,如何为小八铺一条路,早一点把她娶回来了。 不然,他怕自己可能会忍不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毕竟,有些事,一但开了口子,尝了鲜,就会想要的更加多。 第426章 百分之二的概率 晏斯年刚来到晏弘阳的门外,正好碰到了守在门口的顾风。 “见过太子殿下。”顾风迎了几步,向晏斯年行礼。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福王殿下,今天清醒的时间,比昨天长了近半个时辰。甚至可以自己小解了。” 被d毒控制的人,d瘾发作的时候,不光会浑身抽搐,甚至大小便都会失禁。 前两天还好,晏弘阳已经是半疯魔的样子了,只要收拾的及时,他清醒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自己这么失态的事情。 但是,随着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于时泽和霍炳春只能用补药吊着他的命,根本不敢给晏弘阳吃东西。 毕竟,小的总比大的好收拾。 晏斯年点了点头。“关于他的身份,你们和他说了吗?” “我们和他说了他的名字,他有些吃惊。他记得很多东西,就是忘了自己是谁,和所有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什么意思?” “他不记得自己在清水镇里生活过,但却知道,清水镇里有一个卖杂肉的人,经常被他婆娘追着打。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又不记得。” 晏斯年点了点头。 他迈步走进屋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再转过厅堂,进入卧室。第一眼,就看到靠坐在床头的晏弘阳。 此时的他就是没有了之前的温润如玉,不过是短短的三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底乌青,脸色苍白中泛着淤青,下巴上也是一片隐约可见的青茬。他整个人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萎靡不振。 虽然没有精神,但他的心态好像还不错。 看到进来的晏斯年时,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愕,随后未语先笑。 就是那个笑,配上他那明显消瘦下来的脸,不太好看。 “都说咱们大晏国的太子殿下容貌天下第一,九洲绝艳。你一定就是太子殿下吧!他们说我是你的哥哥。” 而刚刚还坐在他床边的于时泽,已经站起身,向晏斯年行礼了。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晏斯年对着于时泽一摆手。 眼神则看着晏弘阳问道:“你记得我?” 晏弘阳此时眼中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的平和,他微微摇头。看了一眼于时泽,和跟着晏斯年走进来的顾问。 “他们说我是晏弘阳,还说是奉了太子之命给我治病。虽然我自己没有记忆,但是,我知道晏弘阳是谁。也听过一些,关于他……啊,不,关于我的事。只是无法与自身相连而已。” 晏斯年听了晏弘阳的话,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靠近晏弘阳,还是站在离他的床三步以外的地方。 顾风给晏斯年搬来了一把椅子,请他坐下后,便带着于时泽退了出去。 “那么关于晏弘阳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多少?”晏斯年的声音淡淡得,仿佛问的很随意。 晏弘阳半闭起眼睛,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他是曾经的太子,后来都说他失踪了,皇帝追封他为福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晏弘阳说的这些,都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并不能证明什么,同时,也不能否定什么? 晏斯年慢慢开口,对着晏弘阳讲起他失踪的事,还有他失踪之后,皇室,朝廷等各方的反应和举措。 最后,讲到他们几天前在这清水镇相遇,和他得了‘时疫’的事。 晏斯年并没有告诉晏弘阳,他是中了白露下的毒。 甚至之前的那些话里,晏斯年也是说的九分真,一分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晏弘阳再次失忆有所怀疑。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晏弘阳的眼睛。 但晏弘阳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 讲完这一切的晏斯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晏弘阳。 最后,他留下了一句:“关于你失踪之几年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在清水镇的生活,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回头再告诉你。你……好好养病!” 看着晏斯年离开的背影,晏弘阳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谁又能发现,被子下面,他身体内侧的手,此刻却是在紧紧的攥着。手心里,已经被他压出了好几道月牙的痕迹。 过了许久,久到晏弘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快听不到了。他才慢慢的躺下身子,将被子盖到自己的下颌处,并转身面向着床的里面,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晏弘阳并没有再次失忆,他甚至想起了一切,反倒是他在清水镇这些年的生活,有些记不清了。 要是白露的系统在这里,估计cpu都能干冒烟。百分之二的机率,就这么发生了。 而晏弘阳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在一个小村子里娶妻生子,后来又搬到一个叫清水镇的地方生活,日子过得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东西。 他第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中确实是一片空白的。所有,就给于时泽留下了,他好像是又失忆的印象。 后来,随着他每一次的病发和清醒的交替,他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直到他想起他与晏斯年在饭堂里的重逢,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于是他顺着于时泽的猜测,假装自己再次失忆。 一个皇子甚至是做了十多年太子的人,想要骗过‘单纯’的于神医,真的是没有一点点的难度。 晏弘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长着那样一张脸,一张他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的脸。 快二十年了,当时的自己只有八岁。 因为无意中,看到母后去珍宝楼那里,想见新来的那位美人,却被父皇给拦(赶)了回来,只有坐在坤德宫里垂泪。 他便甩开了宫人,偷偷的进了珍宝楼里。 他想替母后教训那个美人几句,他也确实是见到了那位美人,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甚至那位美人都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时,他就被父皇的人抓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皇冰冷到让人发寒的脸色,也是他第一次被罚跪在太庙里。 第427章 熊掌蒸蜜腊,汁流落燕窝 晏弘阳第二次跪在太庙里,是他成为太子的时候。 这一回距离上一次,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可这其中却发生了许多的事。 先是珍宝楼失火,那位美人变成了焦炭,听说是一尸两命。 同一时间里,他的母后生下了一个弟弟。 之后,出宫在外的父皇,忽然回到宫里,并且提着宝剑,进了坤德宫。 等他收到小宫人传信的时候,太后,舒家人,宗人府,也都去了坤德宫。 他只能在外等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一天,在坤德宫里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最后,自己被立为了太子,还定了舒家的嫡长女舒流云为太子妃。 还有,全宫都被下了禁品令。珍宝楼只是一处皇家收藏珍品的阁楼,从来没有什么美人存在。 在太子的册封礼的当天夜里,他就被宣到了太庙。 父皇让他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对他说:“你要记住,你姓晏,是我晏氏一族的子孙。” “在这里跪上一夜,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骨头里。” 从那之后,他被父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言一行,全是父皇的授意。 甚至为了打造自己贤德的名声,父皇还会安排几场,要打杀忠臣贤士的戏码,让自己当着所有的人反驳他的意思,给那些人求情。 父皇会处罚自己这个太子,但也会借势饶了那些人,从而让那些人对自己,感恩戴德。 当时的他,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父皇希望看到了太子。 直到那一年,父皇让他去慰劳三军时,出发的前一天。 他再一次跪到了太庙里。 那时的他才知道,原来为了这四海天下,九洲归一。晏氏一族,百年谋划,三代帝王,以身入局。 甚至是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如今,他就是这颗——新的棋子。 可是谁能想到,计划尚未开始,自己会先被贴身的暗卫首领给暗算,甚至还忘记了一切。 晏弘阳躺在床上,脑袋里面乱得很。 想到父皇和晏氏一族的谋划,想到晏斯年的那张脸。 看来当年珍宝楼的事,也另有玄机。自己这个弟弟和那位美人太像了,像到自己这个离开多年的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如今这么看,父皇的计划并没有失败,甚至还异常的顺利。 此时的他,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侥幸,要是自己没有失踪,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就凭着晏斯年的那张脸,自己早晚要给他让路的。 所以现在的自己,真的恢复了记忆的话。第一个对自己下手的人,可能就是自己的好父皇了。 既然天意让自己脱了身,那么自己绝对不会再跳回那个旋涡里。 晏弘阳的头越来越痛,渐渐的身上也感到了一些不适,有种从骨头传出来的痒、麻之感,慢慢的遍布全身。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晏弘阳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涕泪横流,浑身抽搐。 于时泽是算着时间进来的,一进来,就看到晏弘阳发作。马上喊了顾风和春哥儿,一起上手将他按住,免得伤了他自己。 我是到处找小八的分割线……? ??? 晏斯年从晏弘阳那里出来后,看着是信步漫游,实则去的都是小八出没的地方。 可惜,哪里也没有见到人,最后,晏斯年慢慢的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小八则终于找到了,可能帮她处理蜂巢的人。 水无情和柳姑娘两人,看着面前那硕大的蜂巢,都在暗恨自己多嘴。 刚刚云主子问饺子,怎么能把蜂蜜从蜂巢里取出来? 他们两个人,一个说可以水蒸,一个说可以滴挂绞取。 于是,他们在小八看过来的眼神下,只能和饺子一起回了厨房。 虽然不用他们直接动手,但也要去把步骤交代一下。 而还在厨房里的馒头,看到过来的饺子和跟来的水无情与柳姑娘,以及那个大蜂巢。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主子呢?” 水无情和柳姑娘两人同时看向饺子,而刚刚还在张罗人过来切蜂巢的饺子,看到那两个人的眼神,嘴里的话噎了一下。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看着饺子有些讪讪的表情,馒头也跟着看了过来。 “唉!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这么大一个蜂巢,要是有熊掌就好了。毕竟‘熊掌蒸蜜腊,汁流落燕窝。’吗?” “所以,主子去找熊了?你怎么不拦着些,这里是江南,怎么可能会有熊?”馒头对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反倒有些替饺子无奈。 而饺子是真的很无奈,“主子的速度,是我能拦得住得吗?” “没事的,云主子找不到熊,会去找金掌柜的。”这时,水无情在旁边悠悠的开口。 金宝虽然管着晏斯年大部分在外面的产业,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板,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掌柜的。 “金宝现在在哪?”晏斯年声音在门外响起。 所有人一起行礼。 “回殿下的话,金宝这几天都在镇公所。安排那些得了‘时疫’的镇民。” 晏斯年看了一眼那蜂巢,转身离开时留了一句:“蒸熊掌时,用血燕。” 当晏斯年来到镇公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个好像是小馒头一样的深绿着的小帐篷,在院子支得到处都是。 看到晏斯年到来,金宝急忙迎了过去。“殿下怎么一个人过来?” 晏斯年阻止了金宝要磕头的动作,说道:“无防的,这里如何了?” “除了几个重症的,其他人恢复的都不错,已经有三成反应小的人,都让他们回家了。” “那这些……?”晏斯年指着院子里的小帐篷问。 金宝笑的十分谄媚,“这些是云主子送来的,殿下真是有先见之明,出门在外还带着这么多的小巧的帐篷。” 原来,因为镇子里中毒的人太多了,晏斯年又有命令,要统一收押,当时,是怕这些人出去咬人。 但这镇公所虽然不小,可有限的房子里,也装不下这么多的人。所以很多镇民只有捆了,露天放在院子里。 那些中毒的人本就有些神志不清,晚上冷风一吹,小雨一浇,就有些口无遮拦,甚至隐隐有了辱骂殿下的声音。 这些人,不能打,不能杀,更不能辱了殿下的名声。 就金宝急得,都要现场盖房子的时候,小八出现了。 之前小八曾经开过一个空间,里面是一个军用品车间,外带一个小仓库。正好有一批简易帐篷,就是那种海边常见的,两到三人大小的帐篷。 小八直接把这批帐篷,大概有三十个左右,都给了金宝。 金宝见到这些,倒是没有产生太大的怀疑,毕竟这个时代也是有帐篷存在的,只是没有这么小而已。 他们这里的帐篷讲究的是一个辉煌大气, 一个帐篷支出来,不亚于又盖了一间房子,里面的家具也是一应俱全的。 所以金宝的第一个想法,这些应该是外邦进贡的,他们晏国可不会做这么小的东西。 这些肯定是太子殿下出巡时带来的。 晏斯年虽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帐篷,但他也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也就认下了,这些是他安排的说法。 但是……,“你给她什么好吃的了?” 要是没有好吃的做交换,小八才不会管金宝着不着急。 第428章 小九来了 金宝讪笑着,他还真没用什么好东西。主要是这清水镇已经被封了,虽然他们知道这个所谓的‘时疫’是假的,可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出进进。还是运着特别的吃食。 “奴,给云主子炸了点‘知了猴’!可能是云主子没吃过,就十分喜欢。” 这清水镇上有一条穿镇而过的清水河,河边上更是遍种白柳。 本来就想着怎么讨云主子欢心,不求帮忙,只求别捣乱就行的金宝,看到那些白柳,就起了捉‘知了猴’的心思。 没想到还真被他的派去的人捉到了不少。 小八还真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 毕竟之前在皇宫里,要是没有特旨的话,谁给也不给皇帝和娘娘们,炒一盘虫子送上去。活着不好吗? 小八围着清水镇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熊的踪迹。其实之前,她找到蜜巢时,就把这方圆一片都转过了。 这边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猎物,狐狸和山猫倒是不少。但对于现在并不缺吃食的小八来说,这些并不值得动手。 独自坐在清水河上的石桥上,小八拿出油纸包,吃着里面的‘知了猴’。 四月春光,江南小镇,白墙黑瓦。 在小桥流水之间,一个身着碧蓝裙装的娇俏佳人,侧坐在桥栏之上,手捧油纸包,吃的开心时,小脚脚还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 有此秀美的画面里,走进了一个身影。俊秀挺拔的男人,给这幅图中加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晏斯年轻轻的走到小八的身后,“这东西好吃吗?” 而听到晏斯年声音的小八,根本没有回头,反而放松了身体,直接向后靠到了晏斯年的身上。 “好吃!你要尝尝吗?”小八用食指和姆指捏起一个油炸‘知了猴’。 抬头,举高,喂到晏斯年的嘴边。 晏斯年的薄唇微张,吞进‘知了猴’的同意,他的舌尖轻轻的扫过小八手指。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小八看着自己手指,愣了一瞬。她说不好,刚刚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除了吻之外,她的手指碰到晏斯年的唇,她也会心跳加速,脸颊发热。 不解的小八,直接将刚刚的两根手指,含到了自己的嘴里,还偷偷的用舌头舔了舔。 看到小八这个动作的晏斯年,他的心跳倒是没有加速,而是直接停跳了一拍。 他的双眼有精光闪过,喉结微动,偷偷的咽下一口口水。 慢慢的伏下身,一点点的靠近小八那微微扬起的脸庞,和那还含着手指的娇唇……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速的向他们冲了过来。 “主子,奴回来了!”小九直接跪在晏斯年的面前,磕了一个头,然后满脸开心的看着自己家的主子。 而那马上就要碰触到的双唇,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快速分开。 “咳……”晏斯年轻咳一声,咬着牙说了一句:“起来吧!” 爬起来的小九,看着晏斯年有些低沉的脸色,小声的问了一句:“主子,您看到奴不开心吗?” “开心,非常开心。”现在扣小九的月钱和加训,都已经无法表达,晏斯年的开心了。但凡面前的人换一个,晏斯年都能直接把人给丢到河里去。 “回去说吧!” “诺!” 看着晏斯年离开的背影,小九这才凑到小八跟前,“小八妹妹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刚刚还想着,把手里的‘知了猴’藏起来的小八。把手里的油纸包前小九的面前送了送。 “吃吗?” “这是什么?虫子吗?” “‘知了猴’,是虫子吧?” “好吃吗?” “尝一个。”小八没有说好吃,还是不好吃。万一说好吃,小九要多吃点怎么办?要是说不好吃,他尝过了,全要去怎么办? 小八只是听说小九给自己带好吃了,想客气一下。每次晏斯年和别人说,‘一起吃点!’‘尝尝!’之类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拒绝的。 馒头说了,这叫客气一下,没人会真的吃。馒头没说的是,谁敢和殿下不客气啊! 但是,小九和小八就很不客气。听道小八说:“尝一个。”小九直接从油纸包里抓了一把。 边吃还边点头。酥、香、鲜、嫩。 “别说,这虫子还挺好吃的。” 看着吃得满嘴油的小九,再看看自己少了一半的‘知了猴’。小八在想自己要不要给小九一爪子。 这个小伙伴可以绝交了…… “你们不走吗?”刚刚下桥的晏斯年,回头看到在那里分‘知了猴’吃的两个人,喊了一声。 听到晏斯年的声音,小八飞身就奔了过去。同时,把剩下的‘知了猴’全部都收到了空间里。 “主子,等我啊!” 杨柳依依,清风徐徐,俊男美女,临河而行,后面追着一个清俊少年。 美女还不时的后头,对着那少年做一个鬼脸。身边的俊美青年,脸上也带着宠溺的微笑。 让见到的人,都宛若看到世间的美好,感受到他们的开心和幸福。 …… 回到曹家祖宅,小八被饺子和馒头带走了。 她们也听说了‘知了猴’的事,知道主子是不介意吃虫子的。 正好,她们在那个大蜂巢里挖出了不少的蜂蛹,就来带小八去尝尝和‘知了猴’比,哪个更好吃。 而小九则和晏斯年去了书房。 小九的性子虽然跳脱,但是在回正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他先是跪在地上,正正经经的给晏斯年磕了三个头,谢谢主子的赐药之恩。 然后又向晏斯年汇报了, 把这几个月南巡队伍里的一些重要的事。还把他们发现的,窥视太子銮驾的可疑人名单,交了上去。 “殿下在清水镇的信息一传来,队伍里的流言四起,甚至还有些聚集在一起,要硬闯銮轿,不过被护卫长和全公公给挡回去了。” “殿下,现在南巡队伍就停在离清水镇不到百里的地方,奴一离开后,他们应该会直接来清水。” 本来队伍里的太子就已经让人怀疑是假的了,如今假的也不见了。为了自己的脑袋,这群人也得来找太子啊! 第429章 相遇 晏斯年听完小九的传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表情,这些事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 晏斯年叫小九下去休息,而另一边,距清水镇不到百里的地方,南巡的队伍直接碰到了从都城里赶来的钦差。 东宫侍卫长卫荣和大总管全德福全公公,与都城里来的中郎令卫启和舒家大公子舒子轩,四个人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便将两队人马和成一队,一起奔着清水镇而去。 卫启和卫荣本是叔侄,一个是景天帝的中郎令,一个是太子东宫侍卫长。 如今遇到后,自然是要走在一起的。 两个人打马并行,卫荣几次偷看自己的叔叔。 原太子现福王被找到的消息,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是也没有瞒着,但凡有些消息来源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两个太子,一个是美名满天下,万民爱戴。一个名正言顺,大权在握。 这储君之位,眼看着就变成了旋涡中心。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自己是现在的太子晏斯年,入驻东宫后,才升为东宫侍卫长的,他自然是站在现在的太子晏斯年一边的。 可是陛下的态度,在这场即将开始的风波中才是最重要的,是选长子还是幼子啊?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叔叔能不能给自己透点风声。 卫启是一个身高一米九,肩宽背厚的硬汉大叔。而卫荣虽然身高与卫启相仿,但是身材修长,又有一身随了母亲的冷白皮,看着就有些小白脸的味道。 卫启与这个侄子的感情虽然很好,但是对他这一身白皮很是不满,所以每次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嫌弃。 感觉到卫荣的目光,卫启瞟了他一眼。 舒家大公子和全公公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他们身边都是自己的亲卫。所以,卫荣直接对卫启道:“都城的福王府已经开始修建了,陛下已经下旨让舒家大小姐为福王妃,以福王未亡人的身份入住福王府,我们离开都城的那一天,直接在坤德宫传的旨。” 【未亡人!】卫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叔叔,这是直接断了前太子的路啊。这么一来,不论晏弘阳是生是死,在世人眼中他都已经死了。 卫启压低了声音道:“舒大公子和我一路急行,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回头你提醒一下太子殿下。” 卫启让卫荣去给晏斯年传个信息,也是为了给这个侄子铺路。 虽然如无意外,日后太子登基,这自己这中郎令的位置必然是卫荣的。 但是,自己这个侄子白长了一副精明样子,一天天只知道训练巡逻,从来不往太子面前表现,更不要说去说一些恭维拍马的话了,光练不说,纯纯的傻把式。 都这时候了,还不去表忠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了叔叔的话,卫荣不住的点头。 而后面的马车里,舒家大公子舒子轩还在和全公公忆当年,套交情。 全公公在晏弘阳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东宫的总管,与舒家自然是常有来往的。 就连晏斯年当上太子的前几年,他们之前也没断了联系。不论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明面上承恩公的世子,也就是舒子轩他爹,都快要和全公公称兄道弟了。 可是这三四年,全公公与舒家的联系却越来越少,每次见到舒家人,全公公的礼仪都越发的周全。 明面上的打赏还好,背地里舒家送的礼,全公公是一点不收,甚至还把宫外的宅子卖了,让舒家送礼都找不门。 承恩公没少在家里骂全公公是个老狐狸,墙头草。 这次也是巧了,舒子轩和全公公同坐一车。 “全公公,想当年我和明诚在东宫里吃坏了肚子,是公公守了我们两天两夜,我一直记着公公对我的照顾之情。” 明诚是晏弘阳的字,而说这话的舒子轩,看着全公公满眼全是对过去的憧憬与回忆。 全公公坐在那里,双手虚抱,置与腹部,上身向着舒子轩微微欠了欠身道:“不敢当,全是老奴应该做的。” 全德福脸上带着卑微谦和的笑,可是,在舒子轩转过头的一瞬间,他眯着的眼中,有一道寒光闪过,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提什么不好,非提当年那件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年前太子晏弘阳刚刚被封为太子入住了东宫,就他舒子轩偷偷的,带了宫外街边的小吃给晏弘阳吃,两个人才会上吐下泄的。 那一次东宫里可是死了不少的人,要不是自己是陛下亲自点了派去东宫的,只怕现在坟上的草都得长满了。 就算这样,晏弘阳痊愈后,自己也被皇后打了十板子。到了现在,阴天下雨的,自己后腰还疼呢! 而且那次的事后,死了的那些人的位置,有三分之二都被舒家人安排进了他们的人,那些年可没少给自己找麻烦。 这位舒大公子可真会回忆啊! 而舒子轩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他们是因为什么拉的肚子!就算是查出是他的问题,也被皇后和舒家压下了。 他当时又和晏弘阳一起病着,等病好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多嘴去和他说这些事。 而全德福是大总管,平日里也不会贴身服侍太子殿下。那次的事情闹大了后,他自然要亲自去守着,也不敢假以他人之手。 所以舒子轩要找点共同的经历,也只有这件事可以拿出来说了。 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卫家叔侄的舒子轩回过头来,笑着对全公公道:“公公照顾了明诚十几年,这一次明诚大难不死,想来公公一定是非常开心的。” “舒公子,老奴可不敢当‘照顾’两个字,都是当奴的本份而已。而且福王殿下如何,也不是老奴可以多嘴的。” 第430章 齐聚清水镇(一) 卫荣在都城和宫里没有自己的眼线,全公公可有得是干儿子,干孙子。 他不但知道陛下封了舒流云为福王妃,还是以福王未亡人的身份。 他还知道舒流云和皇后姑侄两人大闹了坤德宫,被陛下下旨锁了坤德宫门,直接把两个人锁在了里面。 要知道那可是上锁啊! 不要说是皇后了,就是一般的龙子凤孙犯了大错,被幽禁起来,那门上也是不上锁的。 毕竟刑(刑具)不上大夫。 在后宫里就算冷宫,那宫门也没有锁起来过啊!所谓封宫也不过是把宫门关起来,不让里面的人随便出入而已。 可这回却是直接上锁,锁得还是皇后住的坤德宫。这可比废后还要严重,如今都城里怕是都要翻天了! 看着对面笑的像朵花似得舒大公子,这位的心也是够大的! 舒子轩收到的信息还滞留在晏弘阳已经找到了的时间段。 自从他们舒家知道晏弘阳还活着,他们家就差放炮竹了。 在晏斯年和晏弘阳之间,承恩公府舒家自然是选晏弘阳的,要知道他家可还有一个准太子妃舒流云。要是晏弘阳能坐回东宫,他们舒家就能再出一位皇后。连续三个皇后都出在他们舒家,这绝对能保他们家百世荣光。 可随之传来晏弘阳得了时疫的消息,让年过半百的承恩公在府里跳着脚骂晏斯年狼子野心。他要派府兵去把晏弘阳接回来,最好能随便杀了晏斯年,这个小白眼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和他们舒家一点也不亲,当年皇后生他的时候,怎么没掐死他。 承恩公本就是庶子出生,从幼时起,嫡母不管不问,生母又是丫鬟出身,要不是他的亲姐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先帝,只怕连个妾的名头都混不上。 而他要不是还有个伯府公子的身份撑着,基本上和市井流氓也差不多了。后来,他的亲姐成了皇后,他的女儿也成了皇后,差一点他的孙女也能成为皇后。 当年,在外面还能装上一二份的样子,如今是一个也不要了。 世子听到他亲爹又开始犯混,只能把屋里的下人都让人‘打发’了。 人是一定要派的,但不能在明面上,毕竟皇帝还在呢!他们可以派人去查查消息,看看晏弘阳现在是什么情况?主要还是要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们做什么都是操之过急了。 不过,听说晏弘阳已经娶妻生子,要是晏弘阳回都城的话,那母子三个倒是可以先除了。 至于明面上,等陛下一定会派人过去时,他们也可以安排人过去,不论结果如何,在陛下和晏弘阳眼里都是他们舒家有情有义。 他们本打算是让舒流云去一趟的,还能显出他们舒家的女子重情重义。可是,一则舒流云现在人在宫里,再则,听说陛下安排的人是急行清水镇,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舒流云可做不到这些。最后,他们决定让舒子轩跟着一起去。 别看舒子轩现在看着全公公笑靥如花的,他也是在家里骂完娘才来的。 时疫啊!会死的人。 还好,在路上时,他们听说,清水镇的时疫,是因为镇民吃了不洁之物,并不会人传人,封镇也是为了把那不洁之物清理干净。 距清水镇十里的地方,太子南巡的队伍原地待命。 卫家叔侄和全公公及舒大公子,四个人还有少许亲信,来到了清水镇外。 守镇的人早就得了消息,也没有阻拦,直接派人带路,把他们送到了曹家老宅。 卫启身上带着陛下的旨意,自然是要先去见晏斯年的。其他人就只能等着。 舒子轩倒是想去看看晏弘阳,可是晏斯年毕竟是太子,在见晏斯年之前,他也不好随便走动。 卫启还来了陛下的亲笔书信,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论晏弘阳是生是死,他晏斯年的太子绝不会动摇。前太子被追封为福王,葬于福源山惠陵,已经昭告天下。现在的晏弘阳就算真的还活着,那么也只能叹一声,时也,命也。 他也只能把晏弘阳记名在宗室,保他一生荣华。最后,皇帝给晏斯年派去了一些太医和大量的药材,让他注意安全,万事以自身安危为主。要是晏弘阳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让卫启把他带回都城,其他的事,不用他管,让他在江南好好玩。 在景天帝的心里,就是让晏斯年来江南走一走,玩一玩的。 毕竟,有晏斯年的提醒和安排,江南税案的相关名单早就放到御书案上的。至于江南六月底的水患,也安排了相应的人员,物资也已经慢慢的向着江南一带汇聚。 晏斯年的作用更多是临场坐镇,应对突发事件,也没有什么危险。 唯一能让景天帝多想一下的,就是康王。他那位王叔老奸具华,心黑手狠,还没脑子,经常干一些损人还不利己的事。 只要能让他看不顺眼的人不痛快,他从来不介意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的事。 晏斯年看过信后,告诉卫启晏弘阳已经失忆,不但前尘皆忘,这一次的时疫让他把失踪这几年发生的事也都忘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具体的还是请卫将军自己去看吧。 卫启离开后,进来的是卫荣,除了汇报了一下南巡队伍的情况,尤其是有哪些人在背后说些不利于太子的闲话,扰乱队伍的秩序什么的。还有就是了卫启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也都如实的报给的晏斯年。不论晏斯年知道不知道这些信息,卫启和卫荣的行为就是告诉他,他们卫家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晏斯年这里安排着清水镇和南巡的诸多事务。小八和小九两个则在分赃…… 准确的说,是小八在向小九展示自己这一路上所收拾的美食。 看着日渐开朗,甚至开始有些话多的小八,小九的心里是高兴的。 就是吧…… 这装烧麦的竹篮,包点心的油纸,啃得比狗还干净的骨头架子,……看着像是鹿或是獐子的! “这些,就是你要送给我的好东西?”小九拿起一根油乎乎的木钎子,扒拉着地上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吃过那些东西的见证,我特意留下的,一般人我还不给呢!”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在,怎么能证明自己真的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 小九看着面前的东西,突然有一种,小八买了两斤瓜子,最后分了自己一把瓜子皮的感觉。 还是不是小伙伴了……坏人~(tロt)σ “以后,这种事说一声就行了,我信你。”小九无力的道。 第431章 齐聚清水镇(二) 清水镇的事情基本已经解决,剩下的只不过是,白露的失踪还有晏弘阳的暗卫的叛逃。 白露身怀‘异星’,不但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和未来,现在看来,它还能提供一些有某种功效的药品。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晏斯年自己,都是一个麻烦。 所以一定要找到白露,把人带回来。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异星会不会离开白露,万一要是跑了就更麻烦。 晏斯年和小八聊了一下异星的问题,因为只有小八能够看到那个异星。两个人想看一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八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她觉得那东西有点像是3d投影。 但是与晏斯年解释3d,别说小八根本不懂,就是懂,她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 所以小八表示,她可以解决白露。解决不了那个会飞的丸子,她可以解决人。只要那个东西在白露的身上,她就有办法 “杀白露不难,就怕那个东西逃跑,世人之多,到时它随意附在一个人身上,就怕再也找不到了。” 小八想了想,告诉晏斯年,不论那个东西是不是真实存在,只要它跟着白露,到时她把白露和那个东西一起丢到自己的空间里,她不信他们还能跑出她的空间。 就是她的那个空间是不能关活物的,那个异星不知道,白露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论如何,第一步都是要先找到白露和那个异星。 就在晏斯年派人去打探白露和晏弘阳的暗卫的消息的时候。 小八和小九两个人带回了晏弘阳暗卫的消息。 原来,两个探、吃小伙伴碰头后,就悄咪咪的到处去听人家的八卦。 主要是小九这些日子里,扮成太子不能随意走动,自然不能到处去听别人的墙角,就憋的有些无聊。 以前他和小八两个人,都是一起找吃的,听是非的。如今小八手上能吃的是越来越多。 而且,自从出了宫,小八发现,这外面的好吃的不但比宫里多,得到也更容易,只要给钱就行,并且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钱给够了就行。 现在的小八囤积吃食时,已经不像末世时,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每一口吃的都是拿命换来的。 不论她要吃什么,想囤多少,都有晏斯年在后面给她托着底。她那颗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心,早就被晏斯年治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两个人更多的是去听八卦的。 先是窝边草,原来那个白苗竟然是那白家的奶奶的孙子。 他的父亲行三,当年征丁时,白家老大也就是福宝的父亲,他的妻子刚刚怀胎,这是他们的第一胎,也是白家下一代的第一个。 而且,一般人家都讲究长子顶门,像是这种征丁入伍的事,除非下面的兄弟太小,否则都不会让长子去的。 人选自然就落到了,白家老二和老三的头上。就在白老头犹豫不决的时候,白家老太太出了一个主意,她在镇上看好了一个姑娘,她请人来家里相看,不论那姑娘选了谁,别一个人就是当兵,白家老二和老三都点头同意了。 白老太太本来就是一个一碗水端不平的,三个儿子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老二,因为老二嘴甜会来事,老大木讷,老三脾气不好,从小就顶着她说话。 所以在老二的撺掇下,人家姑娘那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相看两个人的事,只以为是跟白家老二相看,自然是选了老二。这当兵的事,只能是白家老三去了。 没想到,白家老三也是个愣的,直接找上了媒人,要去那姑娘家问问,他差哪了? 那媒人怕挨打,直接和他说了实话。 知道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哥一起坑了自己,白家老三临走时,撂了句话,“就当他死在战场上了,不论生死,他都不回这个家了。” 说完这句话,他磕了一个头,就走了。 只在村头,拔了一根禾苗,连件衣服都没有带。 今日背井离乡去,他年难寻家乡米。 小九和小八听到的是白苗和霍炳春的聊天。 白苗在纠结要不要认白家人。当年他的打算是,考中功名,衣锦还乡,给他父亲长长脸。 后来功分无望,他早就没有回白家的心思了。 但是,谁想到他会被太子看中,又阴错阳差的来了这清水镇。 更没有想到,他们家捡个上门女婿,都能捡到前太子。而且,他那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好侄女,还给太子下了毒。 他怕认了白家人后,等灭九族的时候,自己一定会被抓去,凑颗头的。 就算是从白家这边查不到他。太子殿下这边也已经许了他詹士府的职务,只等回到都城,就能正式走马上任。 到那时,一查户籍所属,自然还是要联系上这白家人的。等到那时,还给自己还是一个死。 白苗十分纠结,认亲吧,跟着死;不认亲吧,好像还逃不掉。 “那位殿下,不是什么都忘了吗!应该不会杀你们家的九族吧!再说了,还有咱们家太子殿下在呢,保个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霍炳春开解白苗。 现在晏弘阳属于身份不明的黑户,只能用‘殿下’先叫着。这还是晏斯年,发的话,不然,大家也只能叫他 ‘公子’。 “你不懂,不在于那位殿下,而在于都城里陛下的态度。再说了,就算是殿下保了我,我给不给白家人求情?论心,家父临死都恨着老家的这些‘亲人’,我要是求情,就是不孝。可是眼看着全族被杀,我要是不求情,就是大不孝。所有,最好还是不和白家小沾上一点关系的好。” 还有一些白苗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要是没有晏弘阳还好。白家,不过是他自己的私事,但现捏着手指论一论,前太子成了他妹夫,他还怎么在现太子的手底下办事。 就算太子仁心,不会怀疑他。 但他的心眼小呀!他会怀弓蛇影啊!以后,太子和他说的每一句,让他办的每一件事,他都会要怀疑的想一下,太子殿下的用意。 想的多了,没事也要想出点事来的。与其这样,他还不如直接跟着被砍头了呢。 “其实,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考虑一下。就是吧,主意有点馊,我说了以后,你别介意就行。” “什么主意?”白苗看向霍炳春。 “令慈不是已经再醮,实在不行,你可以随娘改嫁,给自己换个爹。” 反正你还有四个爹可以挑一挑。 第432章 齐聚清水镇(三) 白苗听了霍炳春的话,还真的动了一下心思。可是,自己家母亲给自己的那几个爹,都生了亲生的孩子,自己平白的把自己过继过去,也没有什么理由。 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自己还要好好的谋划谋划。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看你能不能狠下心。”就在白苗还在盘衡利弊的时候。霍炳春又开口了。 “什么主意?”白苗的小眼睛转了圈,落到霍炳春的脸上。 “我帮你把白家人都杀了,一个不留。”霍炳春娃娃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用最平淡的语气,就把一个家给灭门了。 白苗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怎么,那一家子都死绝了,就没人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了?户籍,兵籍都写得清清楚楚,随便查查就知道的事,杀人有什么用。” “没有用吗?要是白家人被人杀了,你会觉得是谁做的?” “你做的,你刚说的。” “……” “这次从都城过来的人,有陛下亲近卫启和舒家的大公子,咱们这里还有一位失了忆的殿下。到时只要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外加几句流言,我就可以让他们三方互相猜忌,那时候谁还管你这个都没有认过祖的孙子。” 这几日,舒子轩前前后后的围着晏弘阳转,想尽办法想让晏弘阳恢复记忆。 卫启又一直守着那里,时刻观察着晏弘阳,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而那晏弘阳不是犯病就是睡觉,所以,三个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稳了。 霍炳春本来就是那种,没事还要挑点事的人,看到这三个人时,就想要做点什么让这几个人打起来,他好看看热闹。 而且,等到乱起来了,他还可以帮着自己的主子,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白苗看了看霍炳春,想起了之前晏斯年和他说的话。 “霍炳春这个人没有什么底限,孤已经吩咐他,不论要做什么都要先问过你。他要是给你出什么太过伤天和的主意,你衡量着,拦着些。他要是不听,你就说要告诉孤。” 霍炳春这个人的心里,没有是非,只有利弊。要不是有晏斯年在后面兜着,他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 “白家人不能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你敢私自动手,我就去告诉太子殿下。” “别我一出个主意,你就跟主子说,你这么会传话,令堂知道吗?” 白苗莞尔一笑,就是配上他那张脸有点猥琐。“当然知道,我十来个兄弟姊妹的私房钱藏在哪里,都是我告诉我娘的。我娘最喜欢的就是我。” …… 小八和小九听了白家和白苗之间的前尘往事,又顺走了三块,白苗放在卧房里的松糕饼(有些像是现代的面包)。白苗从小长在边城,缺衣少食的长大。肠胃不太好,这是他请人专门做的,比一般的松糕饼还要软上几分。 小八和小九一人啃着一块松糕饼,走在清水镇的街面上。 小小的清水镇,本来就是没有多少人口,甚至可以说,全镇的人平日里,就算是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 可是如今,这街面上是一个本镇的人都没有了。除了金宝安排的人,就是卫荣带的东宫护卫队。 ┗|`o′|┛ 嗷~~的一惨叫声后,就是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传来。 小八和小九一起顺着声音传来的向方看去,只见从一条小巷子里跑出来一头浑身是血的猪。后面还有三四个人追赶着。 “躲开,快躲开。”那几个人看到站在街上的小八和小九,忙不迭的喊了起来。 “我去……”那头猪差不多有一二百斤的样子, 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刀,就可以横冲直撞的冲着两个人就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小九扔掉手里的松糕饼,抬脚间腾空而起,让过了猪头,一脚踹在猪脖子上的那把刀上。 随着尖刀的深入,再加上小九那一脚的力度,那头猪被踹得直接倒地,四肢抽搐,只剩下了哼哼。 而一旁的小八早着追着小九扔出的松糕饼,跳到了街边的一个门面前面,栓自牲口用的石柱顶上。 看到小九望过来的眼神,小八把手里的松糕饼藏在了身后,大大的猫儿眼,回瞪了回去,写满了:“你扔的,这是我的了。” 这时,那几个人也追到了跟前,有两个人冲过去猪。一个年长一些的人,来到小九面前道谢:“这位小兄弟,刚刚真的是多谢你了。” 这说话的人也是一头的汗,这那么大头猪,发起疯来,真的要是撞了人,能把人直接给撞死,要真是那样他们才是惹了大麻烦了。 小九摆手,表示无碍。 捆好猪的两个人也走了过来,也是对小九千恩万谢。 “我们今天杀猪,小哥帮了这么大的忙,来吃碗杀猪菜吧。” “这个小哥怎么称呼?” 两个人一起开口对着小九说道。 “我姓安,行九。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小九笑着摆手。 没想到那三个人听了小九的话,忽然笑的牙都露了出来。 “这不是巧了吗?我们家也姓安。这是我的两个儿子,安胜,安全。”那年长的人指着那两个青年对小九介绍着。 安胜也大笑着,上来就要拉小九。“没想到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快快和我们家去,今天说什么也要请小兄弟喝一杯。” “对,对。”一旁的安全也跟着点头。 小八这时凑了过来,“杀猪菜好吃吗?” 安家父子三人看到了小八都愣了一下。还是安父先反应过来,出声道:“诶呦我的天爷啊!这个闺女长的比画上的仙女都好看。这位是……” 小九上前半步,挡了一下安胜和安全的目光道:“这是我家的妹子。” 在都城时,他们两个到处找吃食的时候,就是兄妹相称的。 “那更不是外人了,快快家去。闺女,我和你说,杀猪菜可好吃了,在这清水镇里,除了我们家,没有人会做……” 听着安父的介绍,小八已经抬腿跟着走了。 小九也只能过去,帮着安家兄弟一起抬猪,走安家尝尝什么是杀猪菜。 第433章 齐聚清水镇(四) 原来,这安家人是从北方搬到这清水镇的,怪不得他们说这镇上,除了他们家没有人会做这杀猪菜。 清水镇这种江南小镇的人家,最多就是养一些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像是猪羊之类的都是在下面的村子里的人家养。 镇子里在自己家里养猪的人家非常的少,吃肉也都是去肉铺里买。 而这安家就在这镇上开着肉铺,平日里杀猪的屠户是他家的女婿。 只是这一次镇上的人得病,其中就有他家的女婿,而且病的还很重。现在人还没有放回来,他们家中本就养了几头待宰的生猪。 如今没了杀猪的人,肉铺的生意也开不了张,那几头猪还吃得比人都多。 正巧昨日来了个要买肉的人,不但要的数量多,给钱也痛快。 安胜和安全表示,不就是杀猪吗?这么多年了,看也看会了,他们两个来。 于是,安家的人合计了一下,就应了下来。 却没想到杀猪这件事看别人干好像是不难,可是等到自己一上手,两个全都打了怵。 一刀下去,猪不但没死,还把绳给挣开了,直接带着刀就跑了。 要不是遇到小九,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将猪重新带了回来,这回倒是不用捆了,直接把死猪放在案板上。安父拿出了一个铜盆,放在猪脖子下面,将刀拔下后,一腔猪血顺着刀口流了下来。直接流到了铜盆里,安父顺势在那里面撒了一把盐,不停的搅拌着。 安母则带着两个儿媳在厨房里烧着热水。送水出来的时候,安父让她们把那盆猪血拿到厨房去,做猪血羹。 小八看着新鲜,便跟了过去,肉她吃多了,今天第一回知道,这血也能做成吃食的。 而那个用现代话来说,身上社牛buff叠满的小九,已经开始跟安家兄弟称兄道弟了。 甚至还套了一件儿安全的旧衣服,跟着他们父子三人一起开始收拾猪肉了。 别看这安家兄弟杀猪不行,但分猪肉的手法还是很高的。先去内脏后褪毛,之后不过是几刀下去,把那猪肉分了个七七八八。 一膛的下水,被装到一个破框里,搁在了墙边儿上。用安父的话来说,这东西没人吃,都是喂狗的。 而厨房里,安家婆媳把小八安置在一个磕不着,碰不着的角落里坐好。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闺女儿,她们可不敢让她干活儿。光是看那一双手,就比剥了皮的鸡蛋都细,都要白嫩。这要是磕着碰着了,岂不是罪过? 安胜的媳妇儿在一口大缸里,拿出了一颗腌菜,感觉到小八看过来的目光,她怕小八嫌弃这东西看着不干净,忙笑着对小八道:“姑娘,别瞅这东西不起眼儿,可好吃着呢。一会儿我好好收拾收拾,切得细一些,再多过几遍水,保证干净。” 安母也接话道:“是啊!这东西在这南边可轻易吃不到,咱们家也是腌了三回,才成了这么一缸的。” 安母一直以自己能在南方做出北方的腌酸菜为自豪,就是时不时的会心痛自己之前腌坏的那两缸菜。 小八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个蒸着猪血的锅,比起那什么腌酸菜,她更好奇血要怎么吃? “小哥您来了,快看看刚杀的猪,您要的,已经全都给您切出来了。”随着外面的说话声,小九走进了厨房,悄悄的蹲到了小八的身边。 “外面来了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原来东宫里的暗卫?!”小九压低了声音和小八说。 小八看了一眼小九,想了一下问:“要帮你把他抓起来吗?” “为什么要抓他?” “你不是说看着眼熟吗?抓起来仔细看看。”小八看着小九躲起来偷看外面的那个人。她觉的没有这个必要,有什么不解的直接怼上去,看明白,问清楚不好吗? 小九:“……” 小九在怀里抓出一把糖豆递给小八,让她慢慢的吃。 他则在暗处看着院子里新来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身短打的衣服,全身上下收拾的十分干净,从穿戴上看,好像是大富人家的小管事之类的人物。 往脸上看,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是脸色有些不好,带着那种熬了几个大夜的疲惫。 那人赶来了一辆驴车,安家父子帮着把大半个猪的肉都搬上了车。收了那人递过来的钱,三个人满脸是笑的送那个人离开。 小九在怀里拿出一角银子,递给了一旁的安母,“大娘,我有些急事要离开一下,让我妹妹在您这叫顿饭,这是她的饭钱。” 小八的眼睛一直盯着灶上的锅,小九也知道自己带不走人,而且跟踪这种事也用不上小八。 “太多了,用不到这么多的。”安母看到那角银子吓了一跳,不用上星子称,肉眼看去那银子都得有二三两,都能卖上一头猪了。 “我妹妹吃的比较多,您收着吧!”小九没有和安母来回推让,直接把银子放到了灶台上。 回头和小八交待了一句,让她吃好了就早点了回去。 小八嘴里含着糖豆,对他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小九远远的跟着那个买肉的人,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是小九还是能认的出来,那个人就是当年东宫的暗卫中的暗六。 他没想到属于晏弘阳的暗卫真的还活着,之前吃暗一说的时候,他还已经是晏弘阳培养的新人呢。 当年随着原太子的失踪,太子暗卫里的所有人,三个月后全都被划了名字,代表已经死亡。 还是他们这批人跟着现在的太子晏斯年后,才又从启用了‘暗’字。 ( 为了区分晏弘阳和晏斯年的暗卫,晏弘阳的用‘东字头。小可爱们自己明白就行了。) 暗九跟着东六来到了一处院子,他隐住身形,躲在房檐下,探看着屋里的情况。 一间不大小卧室时,算上刚刚进来的东六,一共有五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半靠在一旁的长榻上,还有两个人坐在桌子边。 坐着的东三和东七,看了一眼进来的东六问道:“肉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交给十二,让她去做了。四哥怎么样了?” 东三摇了摇头,“希望能吃到这口肉吧!” 东七看着东六问:“你在外面可收到老大的消息了。” 东六摇头:“主子还住在曹家老宅里,可是,老大没回来过,也没有去找过主子。” 东三看了看床上东四,再看看屋里所有的人,心道:【解药已经用没了,老大要是真的不回来了,那大家就谁也躲不了,最后都得死在这。】 第434章 齐聚清水镇(五) “谁在哪里?”随着一声娇喝,小九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他一个闪身,顺势进了屋子。 屋里能站起来的人,都做出了要攻击的姿势。 “别动手,自己人。”小九尽量让自己靠墙而立,减少可能受到攻击的方向。 “几位哥哥、姐姐好!”小九笑着向屋里的人和刚刚攻击自己的女子也是东十二打着招呼。 “你是?隐龙卫的?”东三不确定的问。虽然现在在清水镇这个地方,出现东宫晏斯年的暗卫是最合理的,但是,东宫的暗卫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所以他没有猜面前的人是东宫的。 “东宫暗九。”小九的话音刚落,刚刚稍微有些缓和的气氛又瞬间紧张了起来。 东字头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杀意闪过。 东一也就是蔡泊远告诉过他们,殿下会诈死瞒名就是因为有人暗害。这么多年调查下来,暗害殿下的人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晏斯年。 所以,晏弘阳的这些暗卫都是把现在的东宫暗卫视为仇敌的。 小九看着面前就要动手的几个人忙高喊了一句:“我有解药。” 床上躺着的那个出气多进气少,还没断气就一身死人味的人,小九不用看都能闻出来,是暗卫身上特有的毒药发作了。 毕竟他们这些人在暗卫营受训时,都见过毒发身亡的人,而且是从生到死的全过程,就是为了用这惨烈的死来震慑他们。让他们生不出一丝丝的叛逆之心。 “解药?”东三抬手止住了其他人的动作。 “你真的愿意把你的解药给我们?”东三认为暗九应该是想用自己这个月的解药换这一次的活命。 “留下解药,我们放你走。”唯一的女生,也是最小的东十二开口道。她与东四的关系最好,知道小九有解药自然也是最焦急的。 “先给你们一颗。”小九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药,小心的放到了东三的手上。 东三转身就把药喂给了床上的东四,他并不怀疑这药的真假。 关乎自己生命的东西,哪个暗卫没在背地里,把这药盘了一遍又一遍。就是闭着眼睛,他都知道手里的这粒药是真的。 药一入喉,东四的呼吸都平稳了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气色。 东三看着像着小老鼠一样被围在墙角的小九,开口道:“我问你,我们主子怎么样了?” “你们殿下挺好的。”小九学着小八,眨着自己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对面的人。 “胡说,我们主子是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我们主子真的得了食疫了吗\/” “我们老大是不是也被你们害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一起开口,小九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向后瑟缩了一下。 “不要吵了!”东三开口叫停了众人。 “暗九是吗?看在你给我们药的份上我们也不难为你。我问你些事,你如实告诉我,说完了我就让你走。” 小九对着东三等人露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是十分甜美的笑容,“都是暗卫营里教出来的,我敢答,你敢信吗?” “不说就杀了你!”东十二上前一步开口威胁道。 小九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东三把东十二拉到了身后。 他们都是暗卫出身,死亡是最不能威胁彼此的东西了,也就是十二年纪小,天真了。 “你走吧!”看在刚刚暗九给的那粒药的面上,东三并不打算杀了他,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自己这边的人也好快点跑路。 小九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瓶子,指着一旁塌上的人问:“你们不想救他吗?他的毒也发了吧。我这还有一颗喔!” 小九暗想,还好之前暗一给他和三哥送药解毒时,他三哥把自己之前的那种只有管一个月的解药也给了自己,不然还拿捏不住这些人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解药?”所有人的解药都是一月一颗,一月一领。为什么他会有两颗,还能这么大方的给出来。现在宫里的暗卫都过的这么阔吗? 小九直接将瓶子都给了东三,而东三真的从里面又倒出了一颗解药。 “你把解药我们了,你怎么办?”这药是皇家控制他们这些暗卫的手段,是他们的命门。不论主子是谁,都不可能让手底下的暗卫这么拿着解药送人情的。 “还是说,这是你们家主子的意思,想要策反我们?” “你想多了,我给你这个,是因为这东西对我没用了。” “你不是东宫的暗卫!?” “他是,我见过他,他是十二皇子的影子。”坐在软榻上的那个人,慢慢的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都能听见。 既然是暗卫,为什么会说这药对他没有用,屋里的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小九的身上,包括床上躺着的东四,也艰难的把头转了过来。 “因为,我们有、解、药。是、解、药、啊!!”小九一字一顿的加重了解药的发音。 换来了屋里死一般寂静。 …… 小八将最后一碗杀猪菜,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放下碗的时候,迎来的是对面安家人呆滞的目光。 安家上下,包括不足三岁的小孙子和院子里的狗,全都被小八惊人的食量,惊得定在了原地。 整整一大锅的菜,全都被她吃了,就连那骨头啃得,都让院里的狗,是哭着跑出去的。 当小八表示,可以帮着把院里,剩下的三头猪都杀了,再做三锅杀猪菜时,安父的头摇的就像是快要掉了一样。 第435章 齐聚清水镇(六) 安父以那些猪都已经卖出去了,只等着买主上门时,再宰杀为由,拒绝了小八。 主要是在安父看来,一口气杀这么多的猪,一天之内根本卖不完,他们家里的人也吃不了。要是放到第二天,那肉就不新鲜了,也不会再有人卖。 虽然小八穿着不凡,之前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出手也大方。但安家人只是单纯的,把小八当成了客人,连一丝让她出钱把那些猪,都买了的念头都没闪过。 而小八也以为只要帮忙杀猪,就有这杀猪菜吃,如今人家不用杀,她也无所谓。反正现在的她也不缺吃食。 但是,临走时,小八还是表示了一下,那个腌酸菜很好吃,好客的安家人直接捞了好几棵,装在竹篓里,送给了小八。 ……主要是小九给的钱多。 拒绝了安家要帮忙送菜的提议,小八拿着竹篓消失在安家人的视线里。 看着已经走远的小八,安母感慨道:“仙女一样的闺女,就是这竹篓不配,怎么着也得是个金的。” …… 离开安家人视线的小八,将手中的竹篓收到了空间里。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向镇外的山里走去。 青山绿水,烟雨江南。大自然的景色如水墨画般润染在这天地之间。 这一次跟着晏斯年从北到南的走过来,除了美食,美人,这美景也是小八看不够的存在。 如今没有食物上的困扰,她还是很喜欢把自己投入在这山水之间。 找一棵大树,将一张毛绒绒的皮子铺在树下的草地上,小八猫似的让自己半卷半趴的在毛绒绒里。 蓝天白云温暖的阳光,青山绿草遍地的花香。全部都是末世中的云朵,在梦里想象,都想不出来的景色。 躺在地上,小八对着天空举起自己的手,对准了天上的太阳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嫩白如玉的小手,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发着粉红色的柔光。 此时小八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清澈和单纯。坚定的双眸中满是对自己能抓住这缕阳光的满足。 现在的自己不用为食物拼命,不必为生存奔忙。而带给自己这一切是她的太子金主,所以阳光下的小八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类似晏斯年的笑容。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会畏惧黑暗,只有享受过阳光的人,才知道黑暗的可怕。而晏斯年就是带给她‘阳光’的人,要是有人敢动晏斯年,她就让那个人粉身碎骨,连骨灰都留不下。 小八在享受着大自然的时候,在心里慢慢盘算着。除了那个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干炸丸子’,现在晏斯年的身边,并没有对他心怀杀机的人,包括那个晏弘阳。 小八曾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时候,专门去看过那个晏弘阳,虽然她不会看病,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真失忆还是假的,但在顶级精神异能的探测下,那个人的心里的情感也许并不美好,但并没有什么杀意,至少对晏斯年没有。 至于其他人,也只有那个姓舒的男人,心中对晏斯年的怨恨最深。可是那个男人太弱了,弱到他的怨恨就像是蚂蚁对大象的仇视一样,让人都懒得侧目。 所以,他对晏斯年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了。 既然晏斯年的身边没有危险,那么…… 看着天上朵朵白云的小八再考虑,自己的逛吃小伙伴已经回来了,那她要不要离开一下下。 她一直都知道晏斯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上次她才没有重视那个‘干炸丸子’,让它给跑掉了。 但是自己上次既然能捕捉到它的频率,想要找到它应该也不是太难。就是东南西北不知道要先往哪边开始找。 而且,她也不想离晏斯年太远,至少也要在她速度异能最远极限内,不然要是有人欺负她的太子金主,她就不能第一时间帮他报仇了。 慢慢的盘算着,自己离开一阵子的可行性和时间安排。 感受着太阳透过叶子的缝隙,斑驳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被晃的眯起眼的小八,以手抚地。植物系的异能,透过大地让树稍上的叶子,更大更密,身边的小草也随着越长越高,远远看出不过是一棵,四周围着半人多高的杂草的茂密大树。谁也发现不了,这里还躺着一个如精灵般的小仙女。 一切,岁月静好…… 远处有几声不自然的风声传来,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的向着小八躺着的方向,跑了过来。 跑在前面的人一身是血痕,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原本偏古铜色的脸色,如今已经泛着惨白,赫然就是之前离开的冯玄。 而追在冯玄身后的则是一个装着嫩粉着衣裙的‘小’姑娘,说她是小姑娘指得也只是她的面容娇小,她的身上可是一点也不小,妥妥的一个童颜巨ru。 粉色的绣落樱八幅裙被一条同色同刺绣的长宽腰带紧紧的系在腰间,不但显的纤腰盈盈一握,更凸显了上面的浑圆。仿佛随时都能当上面的小袄撑破。 没有一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没有力气再跑的玄蛇。 她晃着手里的鞭子,樱唇轻启,贝齿微露。“玄蛇,你怎么不跑了?前面可就是清水镇了,你停在这,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冯玄无力的摆了摆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缓了缓自己跑得快要冒烟的喉咙。 “你也太狠了,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冯玄低下头,想缓了一口气再说下面的话。 追着他的粉衣女子就娇笑道:“好啊!那我就杀了你,再把你的人头送到清水镇,想那小太子一定会……”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闪了过来,随即粉衣女子如流星一般飞向了天际,隐约间还能听到惨叫的回响声。 冯玄再抬头时,只看到消失在青山中的那一抹粉色,和站在他面前的云主子。 第436章 齐聚清水镇(七) 被小八扛着走的冯玄,还在眺望着那粉衣女子消失的地方,他的眼中全是不解与迷茫,还有一丝异样。 等他再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晏斯年的面前。屋子里站着的,跪着的,到处都是人。 晏斯年并没有和冯玄说话,而是先拉过了小八,伸手把她发间的一棵杂草拂下。 “出去玩的开心吗?都没回来吃饭,是不是厨房里的饭,已经不合你的口味了?” 这话,但凡换个场景,换个人来说,都可以称之为抱怨。 但此时说话的人是晏斯年,屋子的人不敢相信,堂堂的太子殿下能说出如此,酸的人牙根儿直发冷的话来。 东字头的众人不敢去看晏斯年,全都偷眼看向了小九。 【这就是你们家的主子吗?这变脸也太快了。刚刚还是面沉如水,杀伐果断,轻哼一声就让人胆寒的太子殿下,如今这满是酸气的闺怨之语。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小九也只能是呲了呲牙,白了东字头的众人一眼。虽然他也酸得倒牙,但也不能让原东宫的暗卫们看了笑话。 也不怪晏斯年有此埋怨,因为这几日来,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都派人来了这清水镇,晏斯年虽然有苗谷的帮忙,但也确实忙碌了一些。 而小八又见到了自己的小伙伴儿,自然要好好分享收获。 (幻想一下。一对小情人,一个天天007,一个天天美食打卡到处玩。不分手那都是真爱了。) 在晏斯年看来,两个人明明已经撕开了中间的那层纱,可是小八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时刻陪在晏斯年的身边。 她是该吃吃,该玩儿玩儿。 晏斯年的心里总觉得,自己与小八之间,还差着一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所以才会不自然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小八歪着头,想了一下,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看着晏斯年。“所以,你们没给我留饭,是吗?” 晏斯年盯着小八的眼睛,只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的没听懂,还是与他装傻。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让她在一旁坐好,同时吩咐下人给小八摆上吃食。 然后,强大而俊美的太子殿下,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川蜀绝活儿。 明明对着小八还是温柔的笑脸,转过头来时,直接变成了腊月的寒霜。冰冷的眼神看着屋中的每一个人。 不论是坐还是站着的人,都下意识的直了一些身子,小心的绷紧了自己的皮。 云主子让您不高兴,您瞪着我们也没有用啊!!! 晏斯年让苗谷和霍炳春把这些东字头的都带下去,让他们安排人分别审问。问清楚这些年他们都做过些什么,听的是谁的指令。但凡有人的口供对不上,就不用给他解药了。 把天干卫和东字头的暗卫都打发下去后,晏斯年的目光落到了冯玄的身上。 此时屋里除了小九和一旁吃的正欢的小八之外,就只有隐藏在暗处的暗一了。 “你怎么回来了?”晏斯年阻止了冯玄想要跪下的动作,开口问他。 冯玄并没有隐瞒,只是开口后,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回殿下,我被康王给派回来……来当奸细的……!” 冯玄也是无语了,他之前是康王府培养出来的杀手,还被康王送到了玄红楼。 后来又被派到东宫去偷账本儿,被东宫俘虏后,投靠了太子殿下。 本想着,求一条活路,日后能给干爹养个老,送个终就行了。没想到,又被太子殿下给派到康王府打探消息。 他只好又回到了康王府后,本来他在康王府之边只是一个杀手死士,没想到出来转了一圈,回去后倒得了康王的召见。 本以为就算得不到康王的重用,也能苟在王府一段时日。可这才几天,他又被康王回来当反卧底,合着就是谁都不要他呗。 之前晏斯年派冯玄回康王府,本想是留一颗钉子在那里,一则可以观察一下康王府的异常举动。若无意外,他不打算,在这次江南之行中找康王的麻烦,当然,前提是康王要老老实实的,不要有太多的小动作。 再则,前世福王没有回宫前就与康王有所联系,现在看来有联系的人应该是那位福王妃白露,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联系的,所以,这回冯玄去康王府也有打探这件事的目的。 而冯玄回到康王府后,先是向上禀报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情况。 他直接将自己在东宫的所有经历说了一遍。先是被人抓到,又被用刑,还被试药,最后认了个太监当干爹。有这个干爹做保,他又被太子晏斯年派过来监视康王府。 要想让人相信你说的假话,就要有九成九的真话来辅助。 冯玄到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交代的清清楚楚,他只有一件事说了假话。 他告诉康王府这边,他被东宫抓住后,并没有透露出自己是被王府派过去的。而是因为在玄红楼里接的单子。 这次他会被派到康王府来,也是他自己向晏斯年争取来的任务。他正好借些机会,为的就是能够回来给康王殿下通风报信。 康王信没信他的这套说辞,他并不知道。但最起码,在表面上应该是信了他的话。 他在康王住了一些时日,平日里也没有发现监视他的人,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来等去,等到了康王的召见。 第437章 齐聚清水镇(八) 冯玄虽说是康王手下,可是以他的级别,从来也没有与康王殿下面对面的见过,这也是他离康王最近的一次。 康王是景天帝的哥哥,从他的封地就不难看出,先帝爷对他的宠爱。 虽不是江南富甲天下,但也相隔不远。同样是鱼米之乡,就算是封地比别人小上那么一些,但他这里收上来的钱粮米税,却是别人的封地里比不上的。 有钱,有闲的他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一生就致力于给景天帝添堵。 他一不篡位,二不造反,就是时常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主打一个你不开心,我就开心。这个你自然指的就是景天帝。 冯玄跪在地上,上面坐着的康王是个身材略显消瘦的老者,给人一种冷漠、不易亲近的感觉。 康王的头发花白,脸庞上布满了皱纹。往脸上看,他的眼睛不大,眼皮下垂,有一种拿着眼角看人的感觉,但那瞥过来的目光,仿佛又能把人看穿似的。 康王的身上穿着一身华丽的袍子,上面绣的图案十分精美,一针一线都透着奢华。若是走在外面,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他高贵的身份。 看着下面的冯玄,康王的手指在椅背上不停地动弹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计算,甚至脑袋都是放空的。只是这个动作,可以让他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而已。 而这个动作还是他跟景天帝学的,但是,他不承认。他自认为是和先皇学的。 “你就是玄蛇?”康王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感觉。 “回王爷的话,下奴就是玄蛇。” “听说,你是被晏斯年派来我之康王府的?” 玄蛇磕头称是后,又把自己对着之前的上司和康王府管家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康王一边听着,一边慢慢的点头。 其实他是信了玄蛇的这套说词的。在他看来,一个奸细最主要的就是要隐藏好自己,哪有进门就‘自爆’的傻子。 而且,这个玄蛇本就是他这边培养出来的,身体里还有他们这边下的毒。 听管家说,他的毒可还没解呢,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其它的毒药吃多了,误打误撞造成的,倒也符合他说被人试药的事。 也是玄蛇豁得出去,这康王府的毒,是他自己进康王府之前先吃的。这解药不好得,毒药他还是能找到的。 听冯玄说了一大堆,康王沉思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晏斯年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真那么好看?” 一句话,让冯玄差一点被自己憋在嗓子里的一口气噎死。 冯玄在知道康王要见自己时,就想了无数康王可能会问的问题,他也准备了无数个答案。可是他没想到,康王一不问晏斯年来江南有什么目的?二也不着问被找到的晏弘阳现在是什么样子?甚至都没问问江南税案的消息。 冯玄有一种,因为考试背了整本的书和书的注解,甚至背了作者的祖宗八代后,考官却问他这本书有多重的无力感。 冯玄还在考虑要怎么形容小八更恰当时,在康王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站到了他与康王中间的位置。 只听见康王道:“比她还好看吗?” 冯玄抬眼着向那个人,是一个粉衣女子,此女子容貌幼态,眉眼间布满纯真,如芙蓉未展,蔷薇未开。但身材却又十分火辣,绝不是未及笄的少女。 冯玄仔细的看了两眼,这女子说上是一个美人也不夸张,但是…… “回王爷,那太子晏斯年身边的宫女,被人称为云主子,至于容貌吗……下奴学识浅薄,只能想到‘精致’二字。” 冯玄才不会傻到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她不好看。这女子明显就是个有功夫,万一心眼小,日后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办? 当然,可他也不能说这个女人比小八好看,毕竟在冯玄的眼中,除了太子殿下,其他人和小八站在起来,都会显得长得潦草了些。 “精致?这到是一个新词!”康王的语气,明显是不喜欢冯玄的这个解答。 冯玄磕头道:“在下奴看来,那女子的容貌仅次于太子晏斯年。” “喔!”听到冯玄的这个形容,康王坐直了身子。 要知道那晏斯年的容貌,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连关外的那些野蛮的蛮人,都认可他的美貌。也就是这几年,因为晏斯年的手段越发的狠辣,每次朝堂上有什么大的动静,最后就能发现有他晏斯年或是东宫的影子,大家被杀怕了,慢慢的关注他容貌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只次于晏斯年啊!……那可以说得上是倾城倾国了。”康王口中的这四个字可不是形容词。要知道前朝时,就出过用城池换美人的君王。 “不过没事,本王的幺娘靠得也不只是这张脸,对不对?” 那粉衣女子,也就是幺娘,对着康王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的,真正的又纯又欲。 【幺娘!】冯玄心中一惊,但哪怕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可他还是一动没动,就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这个幺娘可以说是康王手下的第一杀手,冯玄没有见过她本人,但是也常常听人说过这个女人的厉害。 传说她练得是专门诱惑男人的媚功,只要和她对视过的男人都会爱上她。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那些得道的高僧们,她想让他们动心,也不过是多看几眼的事。 而且,还听说她还有一只蛊,至于是怎么还得,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都说,只要她放出那只蛊,被她看上的男人就会对她死心塌地,甚至她让那男人跳河,那男人都不会去上吊。只不过,这件事从来没有人证实过。 幺娘给康王出了一条‘苦肉计’。 当然,这个苦要由冯玄来吃。她假意追杀冯玄,跟着他进清水镇,只要能引来晏斯年,她就能让小太子倒在她的罗裙之下。 这也是冯玄为什么会在进镇前停下来的原因,他当时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这个幺娘干掉,万一让她和殿下见了面,殿下被她蛊惑了怎么办? 大不了,他这个反反奸细不当了,哪怕去给晏斯年请罪,也不能让殿下冒一丝的风险。 只是在冯玄想找准机会,一击而杀的时候。那个幺娘被小八一脚踹飞了,就那力道和度速,在冯玄看来,只怕是落地前就已经咽气了。 第438章 齐聚清水镇(九) 对于康王给自己设下的美人计,晏斯年丝毫不感兴趣。 在和小八确认过,那女子绝无生还的可能后,晏斯年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寻一下那女子的尸体。 …… 而在清水镇的郊外,舒家大公子舒子轩则被天降的美人(尸体)吓了一跳。 当舒家大公子舒子轩来到这清水镇时,得知那食疫并不传染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好的。 又确定了那个被找到的人,确实是失踪多年的晏弘阳,他的心情就更好的。都已经开始幻想他们舒家来日的风光了。 却不想,被告知晏弘阳失忆,这一次不但之前的没有想起来,甚至连他失踪这几年的事都想不起来了。他的心情当时就冷了半截。 后来又在卫荣的口中得知,福王殿下已被安葬,甚至晏弘阳这个名字,在晏氏族谱中都已经被划为薨逝时,他的心是彻底凉了。 今天趁着天气好,他带了几个随从出门,本想着来郊外散散心,却不想天降一个美人,直接落在他的马前,吓了一跳。 主要是吓了马一跳,等他们安抚好马匹后。 舒子轩坐在马上,让随从去看看是什么人。虽然没有看见脸,但看那身材,就知道,地上趴着的是一个美人。 舒子轩抬头看看蓝天白云万里睛空,再看看四周,这里虽不是辽阔之地,但也是在大道之上,既无险峰,又无丛林,甚至是毫无遮蔽之处。这个美人确确实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正当他幻想着神女入怀的时候,听到随从来回报,那前面躺着的女子已经死了。 “死了?”天下突然掉下个死人?舒子轩还好奇的上前看了一眼,虽然身上摔的扭曲变形,但那张脸还是能看的,还真是个美人。 舒子轩感叹一句,不知为何,心中倒生出一丝怜惜之情,他吩咐那几个随从,将这女子就地埋葬了,免得她尸骨现天,死无安身之地。 其实在晏斯年的前世,这位幺娘也曾在都城中留下过传说。只不过那时的晏斯年,已经被幽禁在东宫西苑里,根本没有听到过这件事。 因为福王的回归,甚至又重新住进了东宫,以至舒家的人气势高涨。 甚至连康王都送了一个美人给舒家大公子舒子轩,美得他宠爱异常。 这是美人吗?这是脸面。连宗氏王爷都开始给他送礼了,舒子轩每次见到这个美人,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而那美人也就是幺娘,迷的苏大公子神魂颠倒,宠妾灭妻。甚至扬言要杀了发妻,让她给美人腾地方。他要娶幺娘为正妻。当时,可以说是闹的天翻地覆,都传说,这个幺娘是狐狸精,迷了舒家大公子舒子轩的心窍,很是在都城里闹了一场风波。 舒子轩和正妻,还有这个幺娘之间的爱恨情仇,外人并不得知。 但舒子轩的妻子死了,她娘家也哭了,闹了,甚至告了御状。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外伤。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哪怕所有人都清楚,那夫人的死和舒子轩脱不了关系,但也定不了舒子轩的罪。 然后……舒子轩被小舅子,套了麻袋,扛到郊外,剁成了一块块。 而那个幺娘就再也没有人在都城里见过。 其实,幺娘临走前,是找过舒子轩的,但也只找到了舒子轩的部分尸体。 那幺娘还是将舒子轩收集起来,就地埋了,用得是随手捡来的一个麻袋。 堂堂承恩公府的大公子,就那样草草的埋了,连个棺材都没有,只有小舅子套他的麻袋。 不论两个人之间是否有情,最终也是这幺娘为他建了一座孤坟。 而今生,幺娘的尸体偏偏落在舒子轩的马前,而高傲自大的舒大公子,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不忍心美人暴尸荒野。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因果循环,恩怨两清。 …… 冯玄告诉晏斯年,康王在打云主子的主意,他要冯玄在晏斯年这边,多和云主子套套近乎,最好能收买到云主子。 在康王看来,女人讨好男人,最终想要的不过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要不然就是后院里的位份。 康王告诉冯玄,只要能说动小八为他所用,他可以保其在东宫里,最少也能得个良娣的位份。 晏斯年听后,嗤笑一声。 要不是这些琐事缠身,和自己对圣光的承诺。他早就八抬大轿把人娶回来了,还用得到别人承诺位份,还是良娣,侮辱谁呢! “还有别的吗?” “有。”冯玄回话道:“康王让奴把福王的两个孩子拐出去。” 晏斯年之前发过话,对于晏弘阳,所有人都要称福王。虽然都城那边,福王已经下葬了,可是在这里,又有谁敢驳了太子殿下的话。 晏斯年问道:“拐去哪里?交给何人?” “康王只是让奴,打探好那两个孩子住在哪?身边都有什么人?还有殿下和福王对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态度?说是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联系奴的,让奴做好随时把人拐出去的准备。” 见冯玄没有其他要禀报的了,晏斯年就让他去找于时泽给身上的伤治一治。 玉牌在晏斯年的指间慢慢的翻转着,他倒是没有想到,康王居然想要福王的孩子?还是两个没有上御谍的。 一道娇弱无骨的身影,猫一样的坐到了晏斯年的怀里。粉嫩的唇,吻上他的嘴角。 第439章 齐聚清水镇(十) 晏斯年伸手环住怀中的娇儿,不知道小八为什么忽然过来亲自己。 于是,他就对上了小八那双湿漉漉的猫儿眼。 “怎么突然过来亲我?”晏斯年用有一点气声的声音,在小八的耳边,轻轻的问。 小八动了动有些酥麻的小耳朵。 “不行吗?”末世而来的小八,精通于生存。但是对于感情表达这一块,是一片空白。 自从上次被晏斯年吻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晏斯年的唇是如此美味的诱惑。所以,不要和她说什么道德与规矩,喜欢就是喜欢,想亲自然就亲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一大锅杀猪菜之后,再回来吃饭的原因。她今天好像不是那么的饥饿。 坐在那里的晏斯年和眼前的饭菜,轮流的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她还是第一次吃东西这么不专心,可以说是嘴里吃着饭,眼睛却在不时的盯着晏斯年。 任何时候,都有一分心神在小八身上的晏斯年,倒是很满意小八的表现。 果然,任何东西多了就不值钱,自己天天山珍海味的喂着,如今不就是初见成效了,自己今天就小胜了那些吃食一场。 自从再次见到晏弘阳,和知道了异星是什么东西之后。晏斯年的人生劲敌只剩下小八眼中的美食。 不过不着急,等消灭了异星,完成圣光救世的宏愿。他早晚会打败这个敌人独占小八的。 两个人在屋里温存了一会儿,晏斯年拉着小八的手,去了后院的一座竹林。 说是竹林,不过是曹家的人,将一座院子的四周种了一圈竹子,远远看去,好像是幽篁里的竹里馆一样,如此好显得他们家中全是风雅之人。 而此时这个院子里,倒是坐着一位真正的清雅公子。 晏弘阳独自坐在院内的竹椅上,面前是同样用竹子做的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套竹制的茶具,一个精巧的竹杯里,有热气岚烟徐徐飘扬。 顺着晏弘阳的视线,可以看到一个身穿碎花衣裙的女子,蹲在竹子下面挖着什么? 小八好奇的凑了过去,而晏斯年则坐到了晏弘阳的对面。 “皇兄。”晏斯年轻唤了一声。 两兄弟这几日虽然都在这一个宅子里,但因为晏弘阳在戒毒。所以晏斯年也只是每天去看望一次,问问情况。两个人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晏弘阳对着晏斯年弱的一笑,给他也倒了一杯茶。 晏斯年知道晏弘阳在假装失忆,而晏弘阳也知道,晏斯年知道他在假装失忆的事。 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破。 “父皇和母后十分想念皇兄,当年皇兄不知所踪之后,父皇大发雷霆,甚至直接灭了乾国。而母后更是以泪洗面,大病了一场。” “前尘皆忘,无法共情。”不是晏弘阳薄情寡性,从他跪完太庙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在他的父皇心中,晏氏江山高于一切。若不是他在嫡在长,位置又刚好合适,他才能成为这个‘贤明’的太子。 这一切与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换任何一个人,只要能达到他父皇的想要的标准,都会被他捧到高位上,只要能达到他的目标就行。 “等皇兄回到都城就好了,多看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总会有些共鸣之处的。” 【都城里还有不少人指着你,再搏一把富贵人生呢!等你回去了,这些人情事故,可不是你说忘就忘的。】 “听闻皇兄被找到,满朝文武,皇室宗亲都十分激动。就连久不入朝的皇伯康王,都派人过来,在皇兄的院子外前磕头行礼,尤其是知道皇兄有了后人,更是想亲眼见见我那对侄儿侄女。” 【康王在打你孩子的主意,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的这位王爷我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卫将军说,他带来了圣旨,要带我回都城,只怕这回是见不成了,毕竟圣命难违。” 【我和康王不熟,与其让孩子落到他手里,还不如给他们亲爷爷呢!】 “康王,可能是上了些年纪,近来有些任着性子为事。前一阵子还听说,他让自己所有的庶出子,每天早上都要去给自己的生母或是生母的牌位问安,说是最见不得母子分离,一家人要团团圆圆才好。” 母子分离四个字,宴斯年微微的加重了一丝语气。 【我怀疑你跑了的那个老婆,在康王那里。康王要你的孩子,不是她的主意,就是要用孩子控制她。】 “是啊!父母只剩下牌位,早晚不过是受一柱清香,倒是可怜。要是有叔伯至亲,多多关照,想来也能平淡一生。” 【别说是娘了,就是我这个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以后他们还是要靠你这个叔叔的。】 晏弘阳这么说也对,毕竟,现在的太子是晏斯年,只要晏斯年不计较,能容下这两个孩子,他们自然是有活命的机会。 “孩子还是要有亲爹教导,不然容易走歪路。”晏斯年冷笑一声,自己孩子自己管,别想推给他。 自从养了小八,晏斯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打算要了。更不可能,帮别人养孩子,亲哥的也不行。 他今天来只是给晏弘阳打个醒,【你老婆投了康王,他们还打他孩子的主意】。 没想到差一点被晏弘阳给赖上。 不愧是世人心中最完美的太子殿下,看着斯斯文文的,说着最软的话,挖最深的坑。 这时,旁边传来小八的一声娇笑,“你好厉害啊!” 两兄弟同时转着,只见小八一手搂着那穿碎花衣裙的女子,一手举着一根臂粗的竹笋,笑的如夏花绚烂。 而那个女子也对着小八,露出了一个带着一丝腼腆的憨笑。 …… 自从白露被蔡泊远带走,晏弘阳又中了毒,白家人就被接到了这曹家老宅。 一家人被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吃喝穿戴,一应事物都有专人负责,只是不能离开院子。 第440章 齐聚清水镇(十一) 慢慢的,一家人也开始想法子打听一些消息。毕竟不论是谁,突然被人关在一个院子里,也没有人交待一句,就算有吃有喝,心里也没有底啊! 还好有一位与他们同姓的白大人,有时会来院子里看看。白家奶奶仗着自己的年纪大了,壮着胆子向他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们都知道,原来他们之前救回来的那个女婿是皇帝的儿子。 白父认为这是好事啊! 可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这里啊?他们家的白露呢?语气中带出了,白露夫妻攀了高枝,不认爹娘意思。 白苗也没有惯着他们,只问一句,“当年陛下为了找这位殿下,不但查了全国上下,甚至灭了乾国。他们一家是怎么躲过官府的查找,甚至还给这位殿下上了新的户籍。” 只这一条都吓得他们一家人都不敢高声了,他们也不知道啊!也没有人来他们这里找过什么皇子啊?那户籍也是他们女儿遇到一个好心的贵人帮着办的啊! 白苗告诉他们,老实的在院子里待着。殿下正在调养身子,关于他们的处置,要等殿下的身子好转了再说。至于他们的女儿,关于那个白露,不要打听,不要问,更不要去找,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 连唬带吓的白苗安抚住了安家人,不让他们到处瞎打听,都老实的待在院子里。 就是每次见过白苗后,白家奶奶都会沉默许久。 白苗虽然长的像他的母亲,但也不是一点像父亲的地方也没有的。白家人都是浓眉大眼,身体修长。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瘦小女人。 其他白苗的眉毛和唇鼻还是像他的父亲的,只是眼睛和身材随了母亲。所以他的长相……只能说一双眼睛毁所有。 顺着晏弘阳一天天的好转,清水镇也开始慢慢的解了封。 今天,偷溜出院子的福宝,遇到了散步的晏弘阳。 “姐夫!你和阿姐去哪里了?好久都没看过福宝了!” 发现整个院子里只有自己和福宝后,晏弘阳没有在演什么失忆人员,但也没有回答福宝的任何话,他只是对着福宝温柔一笑。 看到他的笑脸后,满脸疑问的福宝,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之前的问题就好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看着心思简单的福宝,晏弘阳 疲惫的内心感到了一丝放松。所以当福宝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也没有开口驱逐。 …… 小八跟着晏斯年来的时候,福宝正用从地上捡来的小木棍,一点点的在挖地上的土。 小八蹲在福宝的身边,也没有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而心思单纯的人,做事也比旁人来的专注和认真。 福宝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还一门心思的挖着地上的土。 过了好一会儿,小八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挖什么?” 福宝听说小八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我在挖笋笋……你长得真好看,比阿姐还好看。” “你也很好看啊!”小八看着眼前的女子,说她是女子,因为从她的骨相上来看,最少也有二十多岁了。虽然她长的十分丰富可爱,但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少女了。 至于看骨相,是她从于时泽那里学来的新本事。于时泽可以通过摸骨来确定一个人的年龄,小八不会摸,但她有异能,有精神力,她可以感知一个人的骨头的生成情况。再加上于时泽教给她的辨识之法, 哪怕测得不是那么准,但大概的年龄,还能看出来的。 “没有阿姐好看,阿姐给肉吃,阿姐最好看。”福宝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就回了这一句。 “给肉吃!那你阿姐最好看,吃肉带上我。”说句好话就有肉吃,这么划算的吗? 之前,白露经常拿吃的东西,诱着福宝,让她说,阿姐长的最好看。然后,白露就真得在悄然之中,越来越好看。 后来,要不是系统阻止,白露能让福宝不停的说,“阿姐最好看。”这句话。 “阿姐找不到了!”福宝一边戳着地上的小坑,一边小声的嘟囔着。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也逃不过小八的耳朵。但是,小八对她的阿姐不感兴趣,她比较好奇的是:“笋笋在哪?” 一个没有手指深的小洞里,除了土还是土,哪里有笋笋。 “在下面。”福宝指着土坑说。 “可是,这里没有笋笋尖尖,只有冒尖的地方,才有笋笋。”小八这段日子,跟着晏斯年也不是白走的。 竹林挖笋这项活动也是体验过的。 “这里有,深深的好大一根。”福宝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真的吗?”小八将手按到福宝挖的坑边上,土系异能叠加植物系异能,不过是几吸的功夫,只见一根断了头的竹笋,慢慢的自己钻了出来。 “哇……好大啊!”这是小八 “啊……好厉害啊!”这是福宝。 “阿年哥哥,晚上吃竹笋,用肉炒。”这是小八对着晏斯年展示自己挖到了竹笋。 “姐夫,她会变戏法!”福宝对着晏弘阳连说带比划,努力的想和他说清楚,那个竹笋是怎么自己长出来的。 晏弘阳倒是没有怀疑小八,毕竟习武之人,用内力在地上震出几件东西来,他也是见过的。他只是微笑着,点头应和着福宝的话。 晏斯年这里和小八则是有问有答。“炒着吃?你上次不是说再挖到竹笋,就炖鸡吃吗?不炖了?” “炖!这根炒来吃,再挖一些炖鸡吃。” 小八回头喊福宝:“你来找,我来挖,回头一起吃炖鸡!” “好啊!好啊!”炒竹笋福宝没兴趣,但是炖鸡她还是很喜欢的。 看着手拉手,走挖笋笋的两个人,晏氏兄弟两个互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反倒各自端起茶,慢慢的品着。 这时,小九找了过来。给太子殿下和福王问安后,小九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 晏斯年反而没有忌讳晏弘阳的存在,在晏弘阳想要起身离开前,让小九说什么事。 “回殿下,秦国公府的七少爷杨元信求见。” 第441章 齐聚清水镇(十二) 秦国公府七少爷杨元信,一身绣云纹的窄袖骑装,打扮的好像是一个江湖侠士。他风尘仆仆的跪在晏斯年的面前,磕头问安。 之前,杨元信的三哥杨元仁去了一趟东宫,也不知道和太子殿下聊了些什么,反正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讪讪的。 等在东宫门外的杨元信怎么问他三哥也没有回答他,可是,等他们回家时,却被手持绣荣刀的妹妹拦在了二门。 要不是太子殿下送的新轮椅轻便,他一个人就能推着跑,他们两个可能都逃不过杨淑宁的追杀。 通过小妹的叫骂,他才知道,他三哥想把小妹嫁到东宫去。 不说世人都知,太子殿下已经宠爱的美人,就说他家小妹本就与那云姑娘交好,而且,那云姑娘又刚刚帮他六哥抓出了身上的蛊虫。 这才几天,他们家就把小妹送去和她抢男人,这也太没有义气了。 小妹拿着刀,骂得三哥都抬不起头来。 他们二人只能先离开国公府,去庄子上处理二婶的丧事。 路上,他听二哥说,太子殿下也不同意小妹进东宫。 太子殿下说:“孤本有心仪之人,若是另娶秦国公府的小姐,不光是羞辱了杨小姐,更是会伤了孤心头的人,孤可舍不得。” “杨家从建国起,就和圣主爷东征西战,立国之后,更是世代为晏氏守着西北大门。现在的秦国公与父皇,更有一份同生共死的兄弟之情,孤敢说,就算秦国公远在千里之外,父皇也从没有疑他半分,你们在都城里,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当当国公府的大小姐,杨家嫡女,真要是嫁进了东宫,才是真正伤了君臣的情份。” 几句话,吓得杨元仁一身的冷汗。他之前只看到,太子殿下在朝堂是风光显露,手段高明,不但如此,还有圣心眷顾。 如今又主动的到他们秦国公府来,甚至还救了他的六弟,他自然想要投桃报李,想让他们杨家和东宫更进一步。 可是,他却忘了,他们杨家手握重兵,若是他家的女儿成了太子妃,甚至是一国的皇后。那他们家就会从国之重器,忠臣良将变成‘外戚’。 对于他们这种手握权力的人家来说,‘外戚’两个家绝对不是殊荣,而是一把悬劲钢刀。 真要到了那个位置,他们家不争也得争,上位岗要是手段再激烈些,他们家只怕跳不过一个‘反’字。到那时,不论输赢,他杨家的千古骂名是洗不净了。 娶杨家女,对太子殿下只有好处,他甚至可以通过联姻,得到他们杨家的支持,甚至是杨家的兵权。可太子没有这么做,还出言点醒了他。 杨元仁直接从轮椅上退下来,趴在地上给晏斯年磕了三个头。 这也是晏斯年自己的能力强,手段了得,根本不需要什么助力。自然也不会强迫自己‘卖\/身’娶杨家的女儿。 自古以来,那些坐在高位之上,对着自己屁股下的那把椅严防死守,就怕有人来抢的人,可能,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别人,那怕就算坐在高位之上,也是提心吊胆吧。 杨元仁出了东宫,就死了送妹妹与东宫的心思。 …… 杨元仁和杨元信两个人在庄子上查了几天,也没有人说清楚二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家都说,当天二夫人正在赏花喝茶,突然间就口吐鲜血,然后,人就没了。 杨元仁甚至还,偷偷的找来了一名仵作来查。最后的结论是,无病无毒无外伤,但心脉碎了。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有什么武功,能不伤表皮直接震碎心脉的。 最后他们的想法还是落到了蛊上面,主要是二夫人死的时间,和杨元智解蛊的时间太过相近了,还有二夫人这让人想不通的死法。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二夫人会给杨元智下蛊?那可是她的亲儿子。 若说是杨元智身体不好,需要蛊虫继命,做娘的以自身养蛊救子也能说的通,但是,老六他就是因为蛊虫在会损伤身体的啊! 想要查清楚,就要知道老六身体里是什么蛊? 所以,杨元仁让杨元信借着太子出巡的热闹,悄悄的离开都城,去一趟南疆。 …… 杨元信到了南疆之后,才切身的感受到了当地人的排外。 不要说是进那些村寨了,就是靠近一些,都被人驱赶。其中用弓箭还是好的,更多是蛇虫鼠蚁,充分的让杨元信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红色的蜘蛛,紫色的蛇,蓝色的蛤蟆顶呱呱。 几处碰壁之后,杨元信打听到了花家的存在。但是,在他不报秦国公府的情况下,根本接触不到花家里管事的人。 他接触的那些人,在那些村寨里根本说不上话。 因为杨元智身上的蛊虫,他也不知道南疆这边谁是敌,谁是友。他三哥也叮嘱他,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他也是打着为家人求医问药的名头来的。 既然没有结果,他就打算先回都城。没想到离开前,他在这里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一件事。 花家嫡系中有一位孙少爷,如今正在江南游学。你即进不去村寨,又只是打听家人的病况,也不求药。也许可以去找找那位孙少爷。 杨元信细问下才知道,原来那位花家孙辈的少爷,从小十分得各村各寨的大巫们喜欢,大家都打算收他为徙,若不是族规拦着,他们都打算让那位少爷继承大巫的位子。 “你若是只想打听一些关于蛊虫的消息,那位可比那些村寨好说话的多。”这是他那位朋友的原话。 因此,杨元信便打算去江南碰碰运气。 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就听说清水镇被太子殿下给封了,那里还有‘时疫’。 杨元信马上就直奔清水镇而来,太子殿下于他们杨家有大恩,不论是君臣之义,还是救命之恩。他都要赶过去,亲自看上一眼,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第442章 云主子 晏斯年安抚了杨元信几句,还问了杨老国公和杨元智的身体情况。 且不说秦国公府的功绩,单看杨元信单人独骑,大老远的跑来向自己表现忠心。那么作为上位者的他也要适当的表现一下,自己对臣下这份忠心的认可和欣慰。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花归帆,他现在拿着孤的名贴,在鸿儒书院求学。过两日你与孤一起过吧。” 杨元信真的没想到,居然能得到那花家小少爷的消息,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而且,更没有想到,花家和太子殿下还有关系,那小少爷还能拿到殿下的入学名贴去求学。 那可是千金难买的鸿儒书院的入学名贴,皇家专用,不用考试就能入学的啊! 如果,被杨元信知道晏斯年一下子送出去六张的话,他只怕能惊到下巴。 谢过太子殿下后,杨元信行礼退了下去。 ……┏ (゜w゜)=?我是两日后的分割线…… 晏斯年的仪仗离开了清水镇。 全德福坐在一个单独的小马车上,一个小太监一边给他捶着腿,一边笑的一脸谄媚和他说着话:“爷爷,您说那位云主子是个什么章程啊?您给孙子讲讲,也让孙子我心里有点数!” (不是亲祖孙,是认的干孙子。(私设)低位的太监叫高位的太监爷爷是一种尊称。比如非正式的场合,小太监会叫全德福为全爷爷,或是叫平启,平爷爷。这是太监之间的叫法,宫女们不会这么叫。) “怎么着?你还想去烧烧那热灶?” 能让大总管带在身边的人,自然是个机灵,并得他看重的。 “看爷爷说的,甭管她是多热的灶,只有跟在爷爷您身边,才是孙子我啊最大的福气。” “只不过孙子想,那位云主子要真的,是有什么大造化的,以后要是能封个庶妃、侧妃之位,就帮下面的那些家伙们,谋个好点的去处。” 皇宫里的内府衙门分派宫人时,别外不论,就东宫这里,都是统一定时,送一批人过来的。至于这些人能分到谁的手下,可都是全德福,全大总管一个人说了算。 但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怎么可能敢往全大总管的面前凑,这时这小太监的作用就显出来了。 大家都是四五品的小宫人,真要有什么诉求,彼此间也好说的上话不是。当然,这些话也不是白说的。 太子殿下在女色上寡淡的很,东宫的后院里,一个有位份的主子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要出来一个,小太监当然要及早盘算一下,而且这庶妃身边的宫人,和侧妃身边的宫人,也不是一个价钱。 “庶妃?侧妃?”全德福即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里面也带着一点点尖锐的高音。 听说全德福这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嘲笑的话音儿,小太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孙子知道自己可能估的有些高了,但这不是咱们殿下第一个女人吗!虽然现在还没品没级的。可今日启程前,您老也听到殿下特意传的令了。让上下所有人,都尊称那位为云主子。” “……主子这称呼,咱们这些做下奴的,喊了也就喊了,可是那些大臣们……所以,孙子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吗?” 一段话让他说的断断续续的,倒也能感到他心里的不安。 大臣们可不是宫里面这些买来的宫人,他们可都是有官有权有品级的。 自古以来,能让大臣们称主的,可只有天子,再者就是帝后一体,皇后也能被臣下称主。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 “有时候,这没品没级才是最大的品级啊!”看着小太监不解的神情,全德福也没有心思给他解惑。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这个云八是太子推出来的靶子呢。 没看到,她只是在太子书房里睡了一夜,吃了个朝食。甚至连水都没叫,就震出了那么多的钉子。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东宫里就少了五分之一的人。 后来,殿下又把那云八捧的高高的,高到全都城的贵女们想到她,半夜里都能咬碎了被角。 那时候,但凡对东宫有所图谋的人家,哪个不视云八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到了最后,不但那些那官宦世家没人开口,就连那些御史言官都闭了嘴,连个指责太子和云八的人都没有。 一个小太监都知道那个‘主’字,不是谁都能称的,全德福又怎么会不明白。怕是那一位是真的入的太子殿下的心了。 其实,全德福还真没有看走眼,那时的小八确实是晏斯年竖起的靶子。 荒 \/淫无道、沉迷女色、奢华享乐,要是有谁不开眼冲撞了小八,他再无理搅三分的打压处理几家,得个暴虐的名头。 当然,这冲撞的人家,肯定是上辈子站队晏弘阳的那些人。 到时候,除了皇上,朝堂上下都是他的人,他倒要看看晏弘阳回来后,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至于名声,说的好像他在乎那东西似的。 当然,这些都是他之前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第一个旗帜鲜明支持他的人,居然会是他的父皇。 他不但直接帮他压下的朝堂上的声音,甚至还断了晏弘阳的路。 而他也找到了圣光担心的异星,虽然,还没有拿住他们,但只要知道是谁,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他们有那个叫系统的异星,自己这里也有小八不是。 “系统打开商城,让它的宿主挑选自己需要的商品。“原子弹?你们还卖这种东西?”宿主诧异的声音,吸引了系统的关注,‘宿主放心,你做一百个任务也买起。’听到系统的话,再看到那原子弹下面无数的0,震惊的……” 銮驾之内,只有晏斯年和小八两个人。 晏斯年一手拿书,一手搭在靠着自己的小八身上,用他清冷的声音给小八读着,从她空间里翻出来的书。 自从知道那个异星是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后,晏斯年倒是在小八这里,找到了不少关于描写系统的书。不说是全面了解,但也让晏斯年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小八并不关心晏斯年念的内容,她只是觉得,晏斯年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读书时的语调,真的是太催眠了……(~﹃~)~zz 第443章 锦山长公主 晏斯年现在的心情是轻松的。 他不但确定了自己与小八之间的感情,还找到了之前未知的敌人。甚至这个国家已经在实际上操控在他的手里了。 当自身过于强大时,任何敌人都可以视为蝼蚁。 如今的晏斯年已经开始在心里筹划,要给小八一个身份,并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要给她一个真正的十里红妆,他要将整个都城,都为她披上红色的嫁衣;他要举国上下,所有臣民为她祈福祷告;他要她成为,四海之内,所有的国家,所有的人,都羡慕的人。 当然,要办成这件事并不容易,但对于晏斯年来说,只要他想,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他这里已经开始规划未来的美好,可是,未来真的会像他想的一样,那么简单吗? …… 江南,李家祠堂。 一排排的灵位供奉在案台之上,高处还悬挂着,李家那些得过无数成就的先祖画像。 一个身穿素色春衫的老妇人,正拿着一个牌位慢慢的擦试着。 说她是老妇人,其实她也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现在的她已经儿孙满堂,是做了祖母的人了。 “殿下,这几日的雨水重,还是早点回去吧!”一个嬷嬷打扮的人,轻声的出言提醒。 齐嬷嬷以前是锦山长公主身边的宫女之一,后来跟着公主来到了这江南的李家。 当年跟着公主一起来的宫女,如今也只剩下她一个了。 那妇人就是锦山长公主,景天帝的妹妹。她的生母只是一个正五品的良人,生她的时候人就没了。 等到她长到了三岁时,被抱到了,当时的李修仪的宫中,正式记名为李修仪的女儿。 等到她及笄之后,又被封为锦山公主,嫁到了江南李家,也就是李修仪的娘家。 一晃儿快二十年了。 “太子的仪仗快到了吧?”拒绝了软桥,让其他的仆人都远远的跟着。锦山长公主扶着齐嬷嬷的手,慢慢的向自己的院子走。 “回殿下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就能到。” “回头告诉志哥儿和据哥儿两个,明后两天,早早的就去十里外迎着,别失了礼数。” “诺。” 李家现在的当家人有俩个。一个是驸马李治恭,也是鸿儒书院的院长。还有一个是他的弟弟李治慎,是李家的家主。 志哥儿叫李齐志,是李治慎的长子。 李治慎一共有两儿两女,长子李齐志,次子李齐依。两个女儿已经远嫁,并不在身边。 而据哥儿则是锦山长公主和李治恭的养子,他们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叫李齐游,今年只有十岁。 “太子殿下住得地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按您的话,安排在东边的紫韵清幽,那里是三进的套院,又有一个单独对外的小门,太子那里的下人出入也方便些。前两日那里奴就派人打扫过了,除了基本的家具和摆设,其他的细软和私密的器具一律没放,但也备了全新的和名录单子。” 锦山长公主点了点头。 “就算是咱们家的小姐出门过夜还要自带铺盖呢,任何是太子。但是人家不用,咱们不能不准备着,还要准备最好的备着。敲打敲打下面的人,不要打量着主子们可能用不到,就以次冲好的做样子,真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把我的脸丢回都城去,我剥了他们全家的皮。” 齐嬷嬷的腰又弯了一分,笑着道:“殿下放心,回去奴就亲自去一样一样的查。” “听说,太子这些来还带了女眷?” “说是一个得宠的宫女。听人说,在东宫里,她就是独宠,跟着殿下同吃同住的。” “宠爱这东西可从来不看位份。给她单独安排个院子,就在紫韵清幽的左右找,正房不要太大。” “明白。”齐嬷嬷点头。 又走了一小段的路,齐嬷嬷开口:“殿下,这有女眷在,咱们家的小姐们用不用出来陪陪客?” “太刻意了也不好,到底只是个宫女,没有让大家小姐出来陪下奴的。这李家不论怎么说,还有个清贵的名头呢!” “让六娘牵头,带着九娘十娘,还有十二、十三,选个日子办个小宴,请那位来热闹热闹。小姑娘们说笑几回就熟了。” 齐嬷嬷点头应和。 锦山长公主想了想,又道:“把十六也带吧!” “这十六娘是不是小了点。”这位十六娘是去年年底,新住进怡园的小姐,今年才将将十岁。 “十六娘聪明,底子长的也好,就是没太养熟。带着她长长眼界吧,也没指望她能成事。” 回到锦山长公主的院子里,这里站了好几个等着回事的主管。 正常来说,李治慎是李家的家主,这当家的夫人应该是他的妻子赵氏。可是那位赵氏夫人,这些年身体虚弱的很,每到换季都要病上一场,一年能病个四五回,属于那种自己活着都费劲的人。 所以,当年李治慎就请锦山长公主帮忙管家,一管就是这么多年。 齐嬷嬷趁着公主处理府上事务的时候,带了两个小丫鬟就去了怡园。 这怡园是在李府后面单建的一个园子。 最开始是李家族人,给族中的女孩子们开出来的学堂。 毕竟李家自许清流,世代的读书人家,家中的女孩子怎么能目不识丁。这不养出几个才女来,都对不起他们家里藏的那么多的书。 后来,锦山长公主掌家后,就在旁支中挑选容貌秀丽的女孩子,让她们统一住在怡园里,除了琴棋书画之外,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规矩。 按锦山长公主的说法,与其有教无类,倒不如挑那些好苗子重点培养起来,说到底女孩子也不能科举,养出几个好的,同时也能提了其他李氏女的身价。 这些住在怡园里的李家小姐们,并不是按照李家宗族的辈份排序。 她们统一被称为怡园小姐,只按入园先后和年龄排序。 比如公主所说的十六娘,她是李氏宗中一位老大爷留下的遗腹女,当辈份算是李治慎的族妹。 可是从她进了怡园起,在李府里,大家都会称她为十六小姐,但谈论的时候都会叫她,怡园十六娘。 第444章 入住李府 “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一声声的唱贺,晏斯年来到了鸿儒书院所属的山脚之下。 鸿儒书院虽说是建在山上,可这山其实并没有多高。 毕竟是江南的山水,这江南钟灵独秀之地,不光是人长的秀美,就是这山水之间还透着一股子透气。 站在山脚下往上望去,不过千来级的台阶,远远的甚至可以看到那鸿儒书院的大门。 一路上跪满了鸿儒书院的师生。 晏斯年缓步登上台阶,他的后面跟着小八,而小八的身后,跟着一身太监打扮的暗九。 花归帆的年纪小,而且胆子也很大。他们六个跪的位置是在紧挨书院教员的一排。 他仗着他前的那个教员身材高大,就偷偷的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 只这一眼,就惊得他身上的汗毛倒竖起来。 他偷偷的拉了拉身旁柳通海,还没等他开口,柳通海反手就掐了他一下。 “低头“ “海哥。” 听说花归帆喊他,柳通海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低声喝道:“安静,不要命了。” “不是,是……”花归帆也低下了头,但嘴里还想说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事,都回去再说。” 柳通海从牙缝里说了一句,并示意他好好跪着。 他们六个人不久前,拿着晏斯年给的名帖来到了鸿儒书院。 书院里的人一看,拿的是皇家的名帖,就知道这几个不是一般的人物。 再一一询问了出身户籍,这一个个都是巨富之家。 这样的身世背景,人际关系。他们也不敢不收,但如果直接收下,反倒显得有些奴颜卑恭。 于是鸿儒书院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见习学员的名头。 让他们的六人,先跟着在书院里学习三个月,到时候再进行入院考试,按成绩分班。 至于考不过怎么办?那就再学再考呗,反正他们也没胆子把人给撵走。 因为他们六个是拿着皇家名帖,所以太子这次驾临。自然是要把他们向前推的。本来以为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书院这方面,也没有人跟这六个人交待些什么。 书院这边以为他们都懂得,而六个少年只是以为这是学院的规矩,人家让跪哪里,就跪哪里。 博文光和南家兄弟对于这个位置倒是有些疑惑,但仓促间也没有问出口。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身为见习的学员,却能跪在教员身后第一排的原因。 晏斯年进了山门之后,第一件事,先给至圣先师上了三炷清香。 之后有宣旨的太监,对着鸿儒书院传达了景天帝的旨意。 不过就是一些勉励读书人的话。再给鸿儒书院赏赐了一些钱财和米粮,再加上几套名贵的文房四宝。 中心思想就是,告诉学子们好好学习。同时也告诉他们,他们在鸿儒书院里边儿吃的一粥一饭,用的一笔一墨,都有朝廷的功绩在里面,让他们学成之后不要忘记报效朝廷。 等官方流程走完之后,晏斯年挥手叫大家都散了。 毕竟整个仪仗队伍连续走了几天,也需要休整一下。 故而就在这山脚下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把所有人安顿下来。 而随行的官员里,有好几个本身就是鸿儒书院考出去的,如今故地重游,自然是要住到书院的客房里,这些人就交给书院的理事来打理了。 晏斯年带着小八和小九,留下了李驸马,也就是院长说话。 门外则是东宫侍卫长卫荣带着亲卫队执岗,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李驸马先是关心的询问了晏斯年一路上是否顺利,可有疲劳? 在晏斯年表示一路尚可之后。 李驸马道:“公主在府里设了家宴,要是太子殿下有兴致,可以去热闹一二。” 晏斯年听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次来江南,不论晏斯年是领了什么样的差事,这鸿儒书院也属于那必打卡地点。 所以,景天帝才会顺道给下了一张圣旨,来这里一趟,就是表示一下,朝廷对读书人的重视。 至于晏斯年这里,于公家,这鸿儒书院是天下学子汇聚之所。 于私情,锦山长公主是他的亲姑母,又嫁到了李家。 所以,在初见到李家兄弟的时候,他就顺势答应了,可以住到李府的事。 今晚的宴席也是特意为晏斯年准备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彼此客气一番。 小八早就知道晚上要去李家吃饭的事,如今听他们这点事翻来覆去的说,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想,晏斯年再一次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有所举动前,轻轻的拉起她的一只手,慢慢的在手心轻捏着。 小八看了晏斯年一眼,感应到他安抚意思,虽然心情没有好多少,但还是耐下了性子,陪着他坐在那里。 而晏斯年的这个动作,让对面正在说话的李驸马顿了一下,之后,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讲着自己嘴里的话。 这位驸马爷,发须皆是花白。一张长圆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着就有些严肃。 那张长脸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天天对着这些学子拉下来的。 反正就是一个看起来的非常严肃的老学究的样子。 晏斯年还以为,他会指责自己刚刚的行为,没有想到他却视而不见。 晏斯年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梢,这位院长有点表里不一啊! 晏斯年为了安抚要炸毛的猫的,只是挑重点的东西与院长聊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并把参观书院的事,定在了后天。 …… 太子殿下去鸿儒书院里宣旨,自然不会带饺子她们。 但她们今天也换上了正式的宫装,先行去了李家。 看着太子的东西都已经安置进屋,饺子就想让人往里抬小八的东西,被馒头拉了一下。 馒头面带微笑,来到一个管事的嬷嬷面前。 行了一个福礼道:“不知道,这位嬷嬷如何称呼?” “老奴,娘家姓何。”何嬷嬷领了公主的命令,来盯着太子这边的情况,免得出了差错。 “何嬷嬷好!”馒头笑得温柔。 “这位姑姑好,可是有什么事?”看着馒头身上二等宫女的衣饰,何嬷嬷也只能笑着称姑姑。 “可不敢被嬷嬷说这声姑姑,奴只是见这各个屋子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我们云主子住在哪间屋子?” 从李家准备接驾起,就应该知道这住进来的都有谁,所以馒头也不用报她家主子的身份。 要是这个嬷嬷敢说,不知道云主子是谁,馒头就敢让饺子拔了她的舌头。 齐嬷嬷还真不敢。 第445章 好一个清贵人家 齐嬷嬷一大早就等在紫韵清幽里。就打着想要看一眼那位得宠的小宫女的主意。 不想,那位居然跟着太子殿下去书院了。 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齐嬷嬷没看到,但太子殿下对她是的真的宠,真的是时刻都带在身边。 饺子馒头还有柳姑娘三个人进到院子的时候,齐嬷嬷就发现了。 看到的有人都在忙碌,只有她们三个站着不动,齐嬷嬷就猜,这三位应该就是伺候那一位的了,她是故意没过去说话的。 都说奴随主,看这些贴身伺候的,就大概能看出主子是个什么脾性了。 可如今,人家主去找上来了,齐嬷嬷就不能再装了,只能赔着笑,把人领到紫韵清幽外面,向西的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倒也干净。里面站了四个上了些年纪的婆子,和六个刚刚留头的小丫鬟。 看到她们进来,齐齐行礼。 饺子馒头跟着齐嬷嬷走在前面,听她介绍这个院子。 她们身后是一排拿着东西的粗使丫鬟。 柳媚儿没有宫女的服饰,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春装,只插了两支玉钗,加上一朵珠花,盘起头发,做了一个小妇人的打扮。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干活,只是找了一个不影响其他人干活的地方站着。看着就好像是谁刚娶进门的小媳妇,羞涩无措,又怕别人看到自己。 一道带着探查的目光,偷偷的落到她的身上。柳媚儿好像是浑然不觉,过了一小会儿,在帕子的遮挡下,回看了一眼,是那四个婆子中,站在最后的那一个。 柳媚儿轻笑了一下,站在那里放软了腰身。 齐嬷嬷在进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只是看柳媚儿打扮的奴不奴,主不主的,她一时拿不准她的身份,也就没有贸然开口。 等都看的差不多了,齐嬷嬷问,用不用把那十个老的老,小的小的下人留下,平日里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 因为这是小八临时住的院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殿下就会过来,他们可不敢往这里放那长的好,年岁又相当的丫鬟。 不论是丫鬟自己心大,还是被殿下看上,最后挨骂的都是他们李家,而且还直白的得罪那位姓云的宠妾,没必要结这种仇。 馒头表示他们这里的人手够了,谢谢过主家的好意。 齐嬷嬷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等李府的人都离开后,饺子问馒头:“主子一直和殿下住在一起,你怎么让他们把主子的东西安排在这里?” “咱们是见惯了殿下和主子的相处,可是外人不知道。也不必争一时的长短,平白让他们看轻了主子。” 馒头让那些粗使的宫女把东西原地放下之后,就人都下去歇着了。 回过头和饺子接着道:“你可别忘了,这里还住着一位长公主呢!” “那又怎么样?长公主也管不到太子的院子里吧?”饺子不解。 “你是真没看到吗?这府里的下人,举手投足着的规矩可都是照着宫里的学的,虽然没学个十成十,但也像了七八分了。” 饺子回想了一下,那些人的动作,还真有点宫里的味道。 “回头给下面那些人上上弦,在这李府里,把姿态都拿起来,叫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宫里的规矩。” 馒头冷笑着,看着她们所在的这个院子。 “把主子安排在这西向的院子,不就是想到暗示主子的身份吗?等吃夕食的时候,让小太监们,打着灯笼,把主子的东西都回殿下的那里,到时候他们就能看清他们自己的身份了。” 馒头所说的打着灯笼,可不是找一两个人,前后提着灯笼照亮。而是让小太监们每隔一臂站一个人,站在道路两旁,每个小太监手里一盏灯笼,从头站到尾。 等晚上这个阵势一起,还是因为给云主子搬东西,想到这府里的人,别说是夕食了,只怕这一宿都睡不好了。 饺子冲馒头竖成了一个大拇指,“要说这心眼,还得是你多!” 馒头没理会饺子的调侃,而是看向站在一旁不知道在笑什么的柳媚儿。 “柳姐姐,你这是高兴什么呢?” 柳媚儿刚刚那一身小媳妇的气质荡然无存,笑得无比娇媚。 “我发现这李府的后院可是不简单啊!想来一定是热闹极了。” “你一个李府的主子都没见到,就看出他们府里的热闹了?” 饺子看看柳媚儿,又回头看了看馒头。 自己天天身边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都这么聪明吗?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还是主子好,心思直白好懂,只要给吃的就行。 “这事你们不用管,带着主子吃好玩好就行。这府里的事,有我呢!别让那些腌臜的东西污了主子的眼。” 刚刚那个婆子柳媚儿并不认识,但是,她能认出那人身上的‘味道’,不是实际上的什么花香,体香。而是某些特殊职业的人,身上都会带出一些特有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有一种人,是专业的教养嬷嬷,但是她们不是教养大家小姐规矩的。 她们是专门教瘦马、名妓勾人的本事的。一抬手,一投足,说话语调的高低,看人时,眼神的轻重。她们都会教的极为细致。 这种人柳媚儿见过的何止几人,大江南北她见过的得有几十了。 只是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世上最是以清贵自称的人家家里,见到这种人。 真是好一个清贵人家啊! 饺子不知道馒头和柳媚儿心里都在想什么,但这不妨碍她一手一个大拇指,分别送给她们两个人。 …… 她们在这里说着李府里的事,长公主那里也在说着她们。 第446章 江南李府 一道屏风隔住了外面窥视屋内的视线。 锦山长公主端庄的坐在里面,齐嬷嬷陪在她的身边。外面跪着的,是刚刚偷瞄柳媚儿的那个婆子。 齐嬷嬷小声的对着那个婆子道:“你把刚刚对我说的,再向公主禀告一遍。” 原来,她们在离开安排给小八的院子的时候,那个婆子偷偷的向着齐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齐嬷嬷打发了其人,把她单独的留了下来,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只听那个婆子对她说:“站在角落里边儿,那个小妇人,应该是天下第一花魁,柳姑娘!” “真的吗?”听到这个婆子的话,齐嬷嬷当时就吃了一惊。 不论哪行哪业,哪怕是这下九流的青楼女子,要是能做到第一,二字,就绝非是一般的人物。 齐嬷嬷瞪着那婆婆道:“你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那婆子肯定的点头。 “当年秦淮河畔,花魁斗艳,我是亲见的。当时我手上有几个姑娘,特意带着去看了那盛会。那一届就是这位柳姑娘,在所有花魁中得了天下第一的句号。这样风流俊秀的人物,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就算她今日的打扮素了一些,又变换了发型,但那张脸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因为刚才柳媚儿一直是低着头的,又站在比较偏的角落里,齐嬷嬷倒没看的真切,现在回想起来,那女子的长相,确实超越常人,是个风流人物。 “你跟我来。”齐嬷嬷直接带着那婆子,去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婆子的话,又细细的问了一些细节,可以确定。那个混在宫女堆里的小妇人,就是天下闻名的花魁柳姑娘。 在那婆子退下之后,锦山长公主轻蔑的笑着,对齐嬷嬷道:“没想到咱们这个小太子,还是个见多识广的。这倒是不知道这个花魁和那个小宫女,谁才是心尖儿上的人物了。” “听说那小宫女,长得也是倾国倾城的。而且那个花魁,是不是比太子殿下大的有些多啊?” “这女子的风情,又岂是用年岁来衡量的。大概是这身份太低贱了,才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过也好,这后宅的女人吗!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了东风。” “既然这心尖儿上的人多了一个,也别空着了人家。这身份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是咱们府上的那些小姐们,到是不好出面的。先找几个机灵懂事儿的丫头,好好的交好一下,探探口风,该送礼的时候,也别吝啬了。” “诺!” …… 华灯初上,广寒舞影。 晏斯年和小八刚刚回来的时候,馒头就请示了太子殿下。 到底真的叫了一队小太监,大大方方的,甚至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把小八的箱笼和包袱,全都搬进了太子住的寝室。 远远的望去,那一排打着灯笼的小太监,犹如灯火拼成的长龙,横穿在园子中间。 这两日刚刚住进李府后院的几位小姐,聚在一起,站在高处,看着对面忙碌的人群。 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这一声中包含了无限的羡慕和感叹! 她们自愿住进怡园,每日里守着无数的规矩,学着各种的才艺,甚至还要学习后院里的种种手段和心术,不就是为了能嫁一个好人家。 给自己或是家人争一份体面。 可是,再好的人家,也比不过皇家,何况还是那被赞为第一美人的太子殿下。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位得宠的宫女,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就能有如此的宠爱,那,若是自己呢?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全部都垂着眼睑,静静的看着,也没有人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倒是里面最小的那个人,看着那些宫女太监,眼睛越来越亮。 大厅之上,几番谦让,最终还是晏斯年带着小八坐了首位。 上手边,是长公主和驸马。下手边,是李家的家主李治慎,因为他妻子的身体不好,提前告了罪,所有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之前说好了是家宴,故而在坐的都是李家有头有脸有辈份的族人。 因为太子殿下带了女眷出席,又有长公主在坐,那些有妻子的人也都携妻而来。 一对对的坐在那里,还有一种和谐的温馨。 锦山长公主也是第一次见晏斯年,毕竟早在晏斯年出生之前,她就已经嫁到这江南来了。 看到晏斯年的第一眼,她也是吃了一惊,这皇帝和皇后虽说都不是丑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一些,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能生出这么多看的孩子来。 大家坐好之后,鼓乐声起,霓裳翩翩,一队队的下人,有条不紊的将各色珍馐美味递了上来。 长公主笑得满脸慈爱,她先是问了问帝后的身体是否安康,再说几句思念和祝福的话。 之后又问了问,晏斯年的情况,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学业重不重。就连一国的太子殿下,也逃不脱,亲戚的‘关心问候’! 晏斯年也只能面带微笑的一一客气的应答着。 这时,下人送上了一道醉虾,上好的桃花酿,将活虾煨两个时辰以上,再去脑去线,滚水一过。 鲜美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桃花香。 晏斯年一边和长公主及李驸马闲谈着,一边把那些醉虾, 一个个的剥了皮,取出虾肉,放到小八的碗里。 锦山长公主看着晏斯年动作,笑得满脸欣慰的问:“太子,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啊?” 提到小八,晏斯年脸上好客气的笑容,倒真诚的多了。 “姑母不用客气,这是孤的身边人,叫她小八就好!” “小八啊!过来,近一些,叫本公主好好看看!” “上年纪了,眼睛不如以前好用了。”长公主不好意思的和晏斯年解释了一句。 小八正开心的吃着桌子上的菜,还在吃菜的空隙,接受着晏斯年的投喂。 听到长公主叫自己,她先是看了一眼晏斯年,见晏斯年点头。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长公主的面前,蹲身行礼,道了一个万福。 长公主把她叫起后,拉着她的手感慨道:“这丫头长得可真不错,世人都说太子长的好,现在看这丫头,只怕是再长两年,都要比得上太子殿下了。” 她嘴里虽然在夸小八,但眼睛看得是晏斯年。 见晏斯年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认同的表情,就对身旁的齐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这边她还接着在问:“这小八只能算是个浑名,家里姓什么啊?可有起大名?” 第447章 谁的钱? 小八强忍着把手抽回来的冲动,还好是面对面,若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拉她的手,只怕这么长公主已经不存在了。 但她还是借着回话的机会,又行了一个礼,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姓云,叫云八。” “云八!”本想再拉小八的手,以示亲近的长公主,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齐嬷嬷,也听到小八自报姓名的这一句。 她也停住了动作,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的诧异也只是那一刹那,她笑着指着齐嬷嬷手里的托盘道:“云八啊!这些是赏你的,拿去玩吧!” 小八倒是没再看晏斯年,只是大大方方的道了些。 馒头笑着把齐嬷嬷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 小八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菜,现在的她,虽然对吃食已经没有了那么病态的执着。但是,已经在她碗里的菜,她还是不能放弃一点点。 馒头站在后面,看着手里的托盘。 一副金头面,上零星嵌了几颗碧玺。两只用金丝编镯子,一把金锁,一个镶各色宝石的臂钏,也是金制的。整个盘子看起来金光闪闪的。 这些东西送人是不可能的,那是打长公主的脸。但这么俗气的首饰,她们家的主子也不可能戴。 而且,看这个款式,一眼就能看出是旧样式,估计是长公主看她家主子是宫女出身,没见过好东西,定然是个喜欢金银之物的。 馒头心里盘算着,等回了都城,她就找人把这些全都化了,做成金瓜子,金花生,给她家主子买糖吃。 宴席的后半程,长公主失去了对小八的兴趣,也就没再找什么话题。 倒是李治慎的两个儿子,李齐志和李齐依和晏斯年相谈甚欢。说到高兴处,几个人还喝了几杯。 宴席散后,齐嬷嬷服侍长公主就寝时,长公主突然问道:“你说,这个云八,是不是个被推出来的幌子啊?” “公主的意思是……?” “若真是个得宠的,怎么连个正经名也不赏一个。风、花、云、月,我记得,你当小宫女时,也是云字头吧!” “公主的记性真好,奴都快忘了那个名字了。还只是在刚入宫的时候叫过两年。” “是啊!最低等的小宫人。” 长公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宫里,每天她去给母妃李修仪请安时,看到的那些站着排学规矩的小宫人。 “明天,你跟六娘说一声,让她找机会和那姓柳的花魁搭上话。要是那个姓柳的有意,咱们李府也不介意给她一个出身。” “诺!” 齐嬷嬷睡在套间的外面,长公主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头顶的围帐。 当年她心有不甘的嫁到这江南来,这么多年了,她一心想要回到都城去。 同为公主,她的姐妹们都住在都城时,都有自己的公主府,每日里,饮酒赏花,排场气派的参加宴会,活的潇洒肆意。 而她从小就活的谨小慎微,出生时,她的生母,血崩而亡。因为其位份太低,低到都没有人在乎她这个刚刚出生的公主。 故而,按着惯例,她被她生母所在宫殿的主位先养着。 等到她三岁之后,可以记名排序了。又被先皇记给了当时的李修仪,说是给她找个母妃,但宫里人不知道,李修仪的昙花公主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照看不过来,又怎么会真的关爱她。 同样差不多的年纪,昙花就是在母妃的怀里长大,而自己不过是被先皇顺手,送到李修仪那里给昙花做伴的。 等长了,可以嫁人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公主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就因为李修仪舍不得昙花远嫁,就把自己嫁到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她自小藏在心底的一个梦想……碎了。 远离了都城,自己这个皇家公主,不过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多方筹谋,通过鸿儒书院和李家,获得了无数的人脉,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一间自己的公主府。 没想到,老天爷开眼,哐呛一声,掉下来一个太子殿下。 只要她打通了太子晏斯年的关系,想要回都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晏斯年是太子,未来的天下都是他的,想要讨他的欢心,一定要另辟蹊径。 不能用利,那就用情。 长公主闭着眼,在心里盘算着,她手下的那些姑娘,要如何才能得到晏斯年的好感。 …… 晏斯年轻抚着,小八水润中带着一丝微肿的红唇,把自己的头埋在小八的颈间。 微喘道:“快点长大吧!” 小八张嘴,轻咬了一下晏斯年的指尖,引得他轻颤了一下。 晏斯年抬起头,看着身上的小八,一个翻身把小八搂在怀里。 “睡吧!” 睡什么睡!小八的猫儿眼开了一圈。 刚刚上床的时候,自己刚要说话,就被他按着一顿亲,亲完了,转身就睡。 末世时,那些人管着叫什么来着?对了,渣男! “起开!”小八推了推晏斯年。 “你知道这个李府的祠堂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李府,你找人家的祠堂做什么?” 晏斯年还是第一次发现,小八到了一个地方后,还会找厨房之外的地方。 小八从空间里拿出福嬷嬷给她的盒子,把嬷嬷让她办的事,晏斯年学了一遍。 “不要,咱们现在去找找吧。”说着小八就要起身,被晏斯年一把又拉回了怀中。 “明日,我要召见各府的官员,正想着,你陪着也是无聊。原本还交待小九带你去街上逛逛,如今正好,你就带着饺子她们,就在这李府里玩,顺便看看他们家的祠堂在哪里?” 小八听了晏斯年的安排,想了一下道:“可是,我也想去街上逛逛。但嬷嬷的事情要先办。” 晏斯年轻拍着小八的背,闭着眼睛道:“其实这样更好,回头我陪你去逛,每次给小九的钱,都不够你们花,带着我,就不怕没钱花了。” “什么?∑(っ °Д °;)っ小九花的钱都是你给的?”这回小八是真的惊了,要是有毛都能立起来。 原来她每一回和小九出去,花得都是晏斯年的钱! 她还以为自己占了小九好多的便宜,为此,她还多吃了好多。 明天早上,就去找小九把钱要回来,不给钱,就把他的朝食都吃了。 (# ̄~ ̄#) 第448章 后花园 第二天一早,小八早早的就去堵小九了。 可是,她只记得宫人们的朝食比主子吃的早,却忘了,小九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太监,他的朝食要去饭堂和大家一起吃。 兴冲冲的小八扑了一个空,只能打包了小九藏起来的零食,抱在怀里,回去找晏斯年一起吃朝食去了。 因为小八起来后,就招了馒头进来给她梳头,晏斯年也顺势跟着也起来了。 他先在院子里打了趟拳,又练了一会儿剑,等到身上微微有些潮气时,就去洗漱了一番,出来后,正好碰到回来的小八。 看着小八怀里的零食,晏斯年叮嘱了一句:“这些东西还是饭后吃,一大早上吃这些,容易坏胃口。” 他就不说什么零食吃多了,就吃不下饭的话了,那对小八不适用。 小八本来还算着,要分给晏斯年多少?听到晏斯年这么一说,她就笑弯了眼睛,“你不吃吗?我就都收起来了。” 虽是问话,但她的动作却是确定的,眨眼间,一大包零食,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等饺子和馒头还着传膳的小宫人进来时,他们已经都在座位上坐好了。 吃完朝食。 晏斯年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各州各府的官员已经在院外候着了,他让小九传白苗和贾木等人也跟着过来。 小八带着饺子和馒头就在李府闲逛,她提前交待了,要找李家宗祠的位置,还不能明着问人,要悄悄的打听。 临出门前,柳媚儿找了馒头。 “今天一早有小丫头给我送热水。” 馒头挑了下眼角,等着柳媚儿继续说。送热水这种小事,不值得她单独找自己来说。 毕竟他们都是东宫的人,就算是门口看门的小太监,都有李府里的人巴结。 “所有洗漱用的东西,全是‘润清脂’的高级货。”十两银子一块的皂角,够清苦人家一年的吃用了。 这些可是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巴结起的东西。 “看来你是入了有心人的眼了。”馒头对着柳媚儿笑得有些谄媚。 “今天你们带着主子在周围转转,我去后花园里找个显眼的地方,我倒要看看,我这个饵,能钓上什么样的鱼?” …… 还没等柳媚儿晃到花园的中心,在那最大的凉亭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六娘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慢慢的调着琵琶的琴弦,时不时的弹几个音出来。 她如今已经快十八了,原本是怡园中各种才艺学的最好的,长相也是上乘的,气质淡雅如菊,但是这份清冷中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风情。 因为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反倒是高不成,低不就,至今也没有个合适的归处。 九娘和十娘的年纪相仿,都是十二岁,又是同一年入的怡园。两个人从入园起,就样样攀比,互看不顺眼。 现在一个拉着十二娘,一个搂着十三娘,各坐在亭子的一边,中间楚河汉界的分明。 十六娘的年纪最小,刚刚十岁,长了一张小巧的包子脸,大大的眼睛,还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唯一的不足,就是嘴唇薄了些。 用那些婆子的说法,有些小家子气,看起来有些薄凉。 十六娘尽量的把自己缩在六娘的身后,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谨小慎微,要时刻跟在姐姐后面的就保护的小妹妹。 “六姐,你说咱们后天小宴的帖子,还要不要下给那个小宫女啊?” 十娘眼睛虽然是单眼皮,可是双眼细长,抬眼看人时秋波婉转,最是勾人。 有些人的媚态是天生的,不在年龄大小。 “宴请那位云主子,是公主的意思。岂是你我可以轻易更改的?”六娘的语调淡淡的,调着手里的琵琶,看都没看十娘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她手里的琵琶重要。 “还主子呢?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云姓,还有八那个名字。都是刚入宫的小宫女们才会那么叫的。” “我也听说了,宫里面,哪怕是最低等的五等宫女,都会被赐个名字的,绝不会叫什么云八,花六的。” 坐在九娘身边的十二娘,也开口应和着。 九娘撇了撇嘴,“这得是多不受待见的下奴,才能让上位的人,连个名字都不给起啊?” 十六娘觉得她们说的不对,那位云主子得宠的事,可是从都城传过来的。可不是他们到了这里之后自己说的。 而且,说底那位也是太子身边的人,不论她得不得宠,都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得罪的吧! 她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六姐,你看公主的意思是……后天的宴会照常举办?”虽然六娘的态度不热情,但十娘那里已经习惯了。 她往六娘的身边凑了凑,不太确定的问:“听说,太子殿下那里还有一位柳姑娘,后天要不要请她一起来啊?” 六娘停下拨弦的手指:“齐嬷嬷早你传公主的话了?让你去请那位柳姑娘?” “当然没有,有这种事,齐嬷嬷也是找六姐你啊!我只不过是听说了几句,所以才问问的!” 十娘嘟嘟囔囔的在那里解释着。 “没事别什么都打听,公主那里自有安排,若是轻举妄动坏了公主的事,谁也帮不了你。”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六娘心里清楚,她是怕十娘,或者是其他几个人坏她的事。 因为,齐嬷嬷找过她了。 齐嬷嬷告诉她,公主的意思是让她接触一下那个柳姑娘。 要是能被她引见给太子殿下就最好不过,要是那柳姑娘小气,不愿引见。 也可以动之以利,他们李府可以给那柳姑娘一个身份。这其中的利益均衡的度,齐嬷嬷让六娘自己把握。 公主说了,只要六娘能进了东宫,成了太子殿下的枕边人,那么他们李氏一族,就会举全族之力支持她,能让她走的更高更远。 但要是其他人得了太子的青睐,那这个被支持的人,也不是不能换。 刚刚听十娘的问话,她还以为齐嬷嬷也找过十娘呢!如今看来,公主那里还是属意自己的。 那么她一定要比所有人都要先成功,毕竟她的年龄在这里,她已经没有时间在等了。 再等下去,她怕已经被成为之前的那一个,消失了的三娘。 第449章 找宗祠 柳媚儿并没有走到那个显眼的大凉亭。 她一出院门,就被早上给她端水的小丫头拦住了。那个丫头十分热情的要陪她逛逛。 柳媚儿假意的推辞了几句,就跟着她走了。 …… 小八带着饺子和馒头,漫步到李府中庭的二门处。 甬道上,小八四周寻找着高楼宽脊。别的她不知道,但是,跟晏斯年到处走了这几个月,她知道像是宗祠这种地方,一定不是小房小屋。 她们所站的正前方,也就是北面有一高楼,黑顶绿沿十分醒目。 “先往那边走?”小八指着北方问。 饺子和馒头顺着小八所指的方向看去,馒头开口拦了小八。 “主子,那里应该是李家的书阁或是藏书楼。” 小八不解,“你怎么知道的?你踩过他们家的点了?” “那到没有,主子你看到那楼上黑色的瓦了吗?”馒头指着远处的那幢楼,让小八看。 小八点头。 “主子,五行之说中黑色属水,北方壬癸亦属水,故将楼建于北侧,并将瓦涂成水之黑色,此乃防火之意。藏书楼中,书为最多,火为最怕,故而此类地方皆用黑色瓦盖顶。” “其实宫里亦是如此,只是主子平日未曾留意罢了。” 小八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哪里?” 饺子言道:“主子,奴已探听清楚。这李府分为东西两院,以中庭为界。东院住着长公主、驸马李治恭,及其子李齐游,还有养子李齐据一家。而西边则是李家家主李治慎夫妻和他两个已然成家的儿子的居所。” 馒头也分析道:“按理说,李治慎是李家的家主,在李家他应该住在东院。但公主是君他们是臣,所以李治慎才避到了西边。想来这李家宗祠定然是跟着李治慎在西面。” 饺子也跟着点头:“我还打听到,那位李驸马常年住在书院里,非三节不归的。那东院只住了长公主。” 小八看了饺子和馒头一眼,她并不想知道这府里的人是怎么住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方向,东边没有就去西边,反正以她的速度,一天她也跑得完。 主仆三人穿庭过院,向着西北角就去了。 等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们真的在草木深处,发现一间金顶红墙的建筑。隐隐的还有一些檀香的味道,混在这青草的味道中。 饺子刚有些喜悦的向馒头挑眉,表示她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地方。转个弯就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宗祠,只是一间大一点的佛堂。 迎面走来一个的丫鬟,看上去有二八年华。见对方行礼,馒头便上前答话。 交谈了几句,两人就各自行礼分开。 馒头回来告诉小八和饺子,刚刚那个人是李家二夫人的丫鬟,这是李家的家庙。 听到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小八倒是无所谓,这里不是就去其他的地方找呗。 跟在小八的身后,饺子小声的和馒头说:“我怎么觉得这个李家,还有这个李府都怪怪的。” 馒头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大户人家在家里安个佛堂的很多,可是也没有把家庙建在家的。 而且呀,这李家可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呢,从前朝开始,那鸿儒书院就天下闻名啦。可是这么一个儒学世家,居然在家里建了个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馒头暗暗记在心里,回头要报告给太子一声,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们的事了。 跟好自己的主子才是正经。 三个人,二个有功夫在身,一人体质异于常人。 不过是小半天的时间,就把这偌大的李府逛了大半。最后还是在东面找到了李家的宗祠。 小八确定了地方后,就转身向回走,嬷嬷说了,放东西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所以她打算晚上再来。 摸摸肚子。 这些日子她的吃住都是跟着晏斯年的作息走的。算算时间,这个点她应该饿了。 “回去吃饭吧!” 还好,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直线距离很近。中间只离了一个荷花池。 灼灼荷花端,亭亭出水中。 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三个人沿着池边慢慢的走着,顺便赏一下这初夏的荷花。 小八从自己身上斜挎的绣花背里,摸了一会儿。实则是在空间里拿出了一包鹿肉脯。 这肉脯是专门制作的,比一般人家做的都要厚上一些,也更耐吃一些。 对肉的挑选和腌制还有火候都要更讲究一些,这些还是当初包子在时,给小八做的。 看着主子手里的肉脯,馒头有句话,在舌尖上转了良久,终还是问了出来。 “主子知道包子如今怎么样了吗?” 小八啃了一口手里的肉,“知道啊!” 馒头心中一震,她一直以为这位主子并不关心包子的下场呢。 主子的心思简单,平日里,除了在吃食上,对她们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包子消失了这么久,也没见她问过一句,馒头不免觉的,这位主子可能有一些薄凉。 此时此刻,馒头听闻此回答,内心忽地因之前的想法而产生了些许内疚之感。 也是哦,她自己想多啦,主子关心包子也没必要跟她们说呀。 主子天天跟殿下同吃同住的,有什么自然是问殿下的。 想到她收到的信息,包子如今已经嫁给了暗七,两个人还一起去了北地。 这里面肯定有主子的求情,不然以他们两个的身份,怎么可以平安的离开。 一个是太子的暗卫,一个明白上是东宫的宫女,还曾经是天干的一员,哪能这么轻松的脱离啊!只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主人,您可是这天下最后的主人啦!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我早上特意让人买的哦!” 馒头在身上摸了一圈,最后找出了一包松子糖,给小八供上了。 她决定啦,以后再也不心里犯嘀咕,怀疑主子了。她们的主子,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主子! 小八看到馒头给她的糖,接过来之后,十分自然的对馒头点头。也没在意馒头说的是什么,反正你给吃的,你说什么都对。 至于包子的事,小八还真的是只是知道。 消息自然是晏斯年说的,毕竟包子是他曾经给过小八的人,不论他如何处置,都要告诉小八一声的。 而在小八的角度来看,包子本来就是晏斯年的人,他让包子做什么,就是他给包子的工作,包括做她的宫女。 倘若晏斯年果真要将包子杀了,小八也不会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若他有此需求,小八亦可代为动手。 因为在小八的认知中,没有对错,只有晏斯年。 当然,只要不是和晏斯年对上,包子要是和别人打架的话,小八也是会站在包子一边的。 第450章 漫步池塘边 漫步池塘边,一面是芙蓉满渠,一面是杨柳依依。 看着这个开满荷花的池塘,小八突然想到了御花园里的液池。 也不知道池里的大乌龟,自己的储备粮们都活的怎么样了? 想来大乌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自己只是离开这么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八不知道,就在她怀念皇宫里的那些储备粮的时候,御兽园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储备粮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起因是皇后和舒流云。 之前皇后被景天帝锁在了坤德宫,当然也不用锁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只锁上那么一下,就够打皇后和舒家的脸了。 等皇帝下了明旨,宣布晏弘阳的死讯后,他就把皇后放了出来。 被皇帝如此绝情所伤,皇后本想找皇帝去闹上一场。却被舒流云给拦了下来。她告诉皇后,其实晏弘阳人还活着,请皇后稍安勿躁。 在舒流云口中,晏斯年是生性凉薄之人,只有晏弘阳对皇后才是至纯至孝。 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晏弘阳回都城后,再徐徐图之。 舒流云的嘴里虽然在劝着皇后,但她的心里比谁都要愤怒。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晏斯年搞的鬼,不然为什么就偏偏是他找到了晏弘阳,还让他得了时疫,不能及时回都城。 于是,她给皇后提了个建议。 太子晏斯年今年已经十七了,可是这太子妃的人选,还迟迟没有定下来,如今太子的势头正旺,定要给太子殿下选一个贤良淑德,天下无双的太子妃才好。 于是,由中宫皇后下旨,在御花园中,宴请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还特意指明了,要求所有女眷都要到。 五品官啊,平日里连上朝都是站在院子里的。 如今家中女眷可以进宫,自然都是阖家震动。一时间,都城里教导仪态规矩的嬷嬷都供不应求。 皇后这次设宴御花园,规模之大,人员之多,史无前例,要是没有意外,可谓盛会。 然而,为不知道是谁,在园中的香炉内,添加了大量会引发百兽骚乱的药物。 御兽园里的珍兽,不论是吃肉的,还是吃草的,全都破笼而出,在御花园里到乱窜,发疯发狂。 即便有侍卫前来阻拦,仍致使众多夫人贵女伤亡惨重。 就连养在东宫里的肥肉,也被那药粉的味道刺激的跑进了御花园。可能是因为他离得远,或者是因为曾经生活在小八的威压之下。它倒是没有在药粉的刺激下失去理智,只是顺着味儿闻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混乱中,珍兽园的一只竹熊,嗷嗷叫着挥了挥爪子,把跟在自己脚边的黑白小崽儿,直接给挥飞了出去,掉到了肥肉面前。 肥肉瞧见这个从天而降的大肉团子,先是上前闻了闻,接着“哈嗤”了两声,连拖带拽地将它弄回了东宫。 …… 而小八主仆这边,则被一只狸奴吸引了视线。 最先发现的人是饺子,她看到树丛中有一只狸奴,但提醒小八和馒头去看。 三个人一起望过去,只见一只黄颜色的狸奴乖巧的蹲在地上,它的面前是一朵盛开的白色小花。 小狸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花儿,而花儿在风中欢快地摇曳着,仿佛在对着小狸奴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身姿。 “狸奴玉盏两相顾,半是清雅半是娇。” 馒头顺口感慨了一下。 可她话音未落,那只狸奴就突然向前一探身子,伸出爪子一抓,把一只胖乎乎的田鼠叼进了嘴里。 它在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对馒头翻了个白眼,接着“嗖”地一下跳到树上,潇洒远去。 “好肥呀!“小八也接了一句,只是不知道她口中的肥,指的是狸奴还是田鼠。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穿金戴银也长不了见识。好好的一只金被银床被人叫成了那么俗气的狸奴,听着有一股土气。“ 刚刚小八她们停下看狸奴的时候,这群人就过来了。毕竟是十多个人,这么一大群,她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来的正是九娘,十娘,十二娘,十三娘,还有一个跟在后面的十六娘。 每个人各带着两个丫鬟,和小八她们这边儿一比,倒是有一些人多势众的气势。 听到这明显带着讽刺的话,饺子和馒头一起回头。 倒是小八还在观察那狸奴逃跑的路径。 毕竟那么肥的一只猫,还附带了一个大田鼠。这要是抓回来,也是很好的储备粮。 末世的时候能吃好几顿呢! 虽然她现在吃穿不愁,但储备粮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之前听说长公主殿下,在园子里养了一些逗趣儿的玩意,我还以为,只有刚刚那个狸奴呢,啊,不对,是叫金被银床。” 馒头旁若无人的只同饺子玩笑着说话。 “你……” 听到馒头暗讽的话,十娘直接变了脸色,指着馒头就想骂,但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九娘等人,又咬了咬牙,把要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十娘虽然也是李氏族人,但她们家却是旁支中,最不起眼的一支。 要不是进了那怡园,被称了一声小姐,她与那街边市井中长的孩童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可能还不如。 十娘六岁的死了爹,八岁没了娘,之后就跟着哥嫂生活。 她的兄长性子软弱,又一心只知道读书,家中有些小营生,全靠她的嫂子照应着。 她的嫂子性子泼辣,说起话来荤素不忌,自从管了家中的营生后,她哥更是在她嫂子面前还大气都不敢喘。 于是乎,每当她嫂子老是招揽一些年轻俊俏的书生来家留宿一晚时,他向来都是视若无睹。 但是,若说她嫂子是偷情吧,那些书生又常常换人,有的甚至只来过一次。 可你若说她是暗门子吧,她又不以此为业,有时甚至还会贴两个钱。 反正呐,在这样的嫂子身边长大,十娘没学会别的,但那蛮不讲理、撒泼耍赖的本事,还有说下流话的功力,可是张嘴就来。 为了让她改掉这些毛病,怡园里的嬷嬷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她也为此没少被嬷嬷责罚。 第451章 发疯的十娘 “不过是一群伺候人的小宫女,在别人家里如此嘴尖舌巧。这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嘴下留情的好,免得丢了太子殿下的人。” “哦,这位小姐,你是说太子殿下丢人。还是说,要越俎代庖的管管我们东宫的规矩。” 这个黄毛还没退的小丫头,就算心眼儿再多,在馒头面前也不够看的。 馒头都不用刻意找茬,顺着她们的几句,就能将她们怼的哑口无言。 听她们提到太子,小八也转过头来。 突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小八便已经歇了去追猫的心思。 而随着她转过头来,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 只要小八不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就她的那张脸,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有人见美人会心生欣喜,而更多则是生出深深的嫉妒。 最少十娘就是如此,甚至直接变了脸色。 她们这些有资格住到怡园里的人,进门的第一项就是容貌。 而且,以十娘那没有规矩,性子还有些恶劣的人,也能住到怡园了,依仗的也是她那张比其他人都要艳丽的脸。 她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更见不得有人长的比她好看。 十娘看着小八的那张脸,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挠上两爪子。 这就是那个得宠的小宫女吧,长得可倒是勾人,难怪把太子殿下迷的恩宠不断,甚至这下江南都带在身边。 看着十娘那变得有些狰狞的脸,若是此时有怡园里教导礼仪和言语的嬷嬷在,只怕都恨不的上去打她两巴掌。现在的她是将她那不堪的嫂子,学了个十成十,这两年来的功夫都白教了。 怪不得都说,如果根基打歪了,再掰过来是难上加难。 跟在十娘身边的那群人,看到她的表情,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小丫鬟是不多言,怕被十娘责骂,而其他的小姐们更不会开口,她们这些人之间,可没有什么姐妹情深,甚至还是竞争的关系。 十娘快步向着小八走近,“叫我也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边说着,边要伸手去摸小八的脸。 “放肆!”饺子高喝了一声,同时喝断了十娘上前的脚步和她的动作。 “十姐姐不可。”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小八,护在了她的面前。 小八只看到了一个,梳着了个小揪揪的脑袋。 小八没有动,只是那已经并拢成刀的右手,卸了力道,轻轻的动了动。 “你躲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刚刚被饺子吓到的十娘,色厉内荏的对着十六娘大喊 “十姐姐,进门是客。”十六娘并没有高声,可是吐字清楚,每个字都停顿有度,听着有很有力道。 “哼,你才来了几天,就到我面前摆府里小姐的谱,别以为被叫了几声主子,你就尊贵了,也敢拦在我面前。” “李红花,就算我不是这府里的小姐,只要你姓一天李,我就敢管,何况这位小姐,还是跟着贵人来的贵客,你想死自己死去,可别拉上整个李氏。” 之前,还跟在十娘身后看热闹的人,此时听了十六娘的话,也都反应过来了轻重,一个个忙上前打算拉开十娘。 “啊……不许叫那个名字!”李红花,也就是十娘,最听不得有人叫她红花。明明生在了大儒世家,那么只是一个旁支的旁支,可家中的父兄也都是读书人,她却得了这么俗气的一个名字。 小的时候,她还常常因为这个名字被小伙伴们嘲笑。 她却不知道,【红花颜色掩千花,任是猩猩血未加。】 十娘被十二娘和十三娘抱着,手还指着十六娘高喊着:“你辈份高,谁不敢管,可是你辈份再高,也改不了你就是一个小娘养的破落户。” “人长的不大,心倒是高,专捡那高枝蹦,小心摔断了腿。到时候别说是太子床,就是东宫的门槛你都爬不进去……” “来人,堵住她的嘴。”九娘原本盘算着,待十娘出尽丑态,她便寻人到嬷嬷们面前添油加醋地告发一通。如此一来,十娘即便不被逐出怡园,也必然会在嬷嬷们手中吃尽苦头。 可是,听到十娘越说越不像话,她也有些害怕了,尤其是看到饺子和馒头的眼神时,这三个人要是真的在太子面前说些什么,长公主能要了她们的命。 看着自己说完,身边的丫鬟们都踌躇的不敢上前,九娘也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还不快点,把她捆起来,堵上嘴带下去,出了事我担着,快点。” 有了九娘的话,那些下人一起动手,连拖带拽的把十娘弄了下去。 九娘带着十二娘和十三娘给小八行了个福礼。 “这位贵人不好意思,我那妹妹刚刚犯了疯病,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能原谅则各。” 九娘说完后,发现那个叫云八的宫女只是看着十六娘,理都没有理她。 她干笑了一声,“呵!十六娘,你好好陪着贵客,我去看看你十姐姐。” 她要赶在十娘前面见到嬷嬷,现在与贵客交好,可没有告十娘的状的重要。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带走了十二娘和十三娘,只留下十六娘。 毕竟十六娘的年纪小,再得贵人的眼,也根本成不了事。 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来了,又乱乱哄哄的走了。 菏塘边,又变成了池塘荷叶披绿芒,清风吹过水面凉。 小八看着刚刚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十六娘,眼睛亮亮的。 她从自己用来打掩护用的那个绣花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这个给你吃。”小八嫩软的声音让十六娘的耳朵动了动。 这个小姐姐,不但长的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谢谢云主子。”十六娘笑着行了个礼,接过小八手中的油纸包。 等她把那纸包打开时,饺子和馒头都惊到了。 那里面可是强公公的酱牛肉啊,她们主子轻易连太子殿下都舍不得给呢! 如今不但给面前这个小姑娘,还给了这么一大包。 她们俩都不知道,原来那么一大缸的酱牛肉,现在就只剩这一包啦!这还是因为晏斯年带着小八到处去吃好吃的,不然那些酱牛肉刚出都城就被吃光光啦。 第452章 十六娘 小八四个人在池塘边的石凳坐下。 十六娘拿出一块小八刚刚给她的酱牛肉,小口小口的啃着。 她都还没好好品尝那肉有多鲜美呢,就感觉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肉。 小八的眼中没有掠夺,只有对美食的肯定,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肉有多好吃。 十六娘想了一下,还是把那油纸包向桌子的中间推了推,开口道:“咱们一起吃吧。” 小八眼睛放出一道光,开心的点头,也拿起了一块酱牛肉。 “姐姐们也吃。”十六娘看着饺子和馒头,请她们一起来吃的酱牛肉。 饺子和馒头同时看了一看小八。 而小八根本就没有抬头,也没有表现出平日里护视的神情。 这东西既然给了十六娘,她想怎么吃和给谁吃,都是她自己的事。 十六娘能回请自己,小八就开开心心的吃。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末世了,小八不需要再去抢别人手里的吃的了。 于是,饺子和馒头也有幸尝到了强公公的酱牛肉,确实是好吃,又香又嫩,吃在嘴里一点都不咸。 看在同吃一包肉的交情,四个人聊了起来。 其实是饺子和馒头看出小八的对十六娘的不一样,虽然只给了一包肉,就没再多说过一句话。 但那可是能在她们护食的主子手里收到肉的人,自然是不一般的。 馒头比较好奇,刚刚那个十娘说十六娘辈分高是什么意思? 不都是李府的小姐嘛,而且她们也听到了十六娘管十娘叫姐姐,又怎么扯出了辈分? 十六娘小小的笑了一下,给小八他们解释起来。 原来这十娘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在李氏宗族里属于族老的存在,辈份也是极高的。 而十娘口中的小娘也并不是指十六娘的母亲是妾,而是…… 说到这里,十六娘停顿了一会儿,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十六娘的亲娘是她爹的续弦,不过她爹娘成亲时,那场面真是应了那句话:“十六姑娘六十郎,梨花压在海棠上。” 她的娘亲比她爹的孙女儿还小两岁呢。这下可好,邻居们都在背地里叫她娘“小娘”,当然啦,这可不是说她亲娘是妾,而是在嘲笑她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有了一个那么小的娘。 后来她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她和她娘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艰难起来了。 她的那几个兄长遵循礼法,每年都有给她娘一些赡养的银钱,可那钱每每都是伴随着嫂子们的冷言冷语,甚至是指桑骂槐的谩骂声中接过来的。钱虽然收了,但是每到那一天,她娘定会垂泪到天明的。 然而,这钱却不能不收,为了养育她,即便面对唇枪舌战、流言蜚语,她的母亲也只能含着泪,将那些苦楚默默吞进肚里。 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妇人站在街口训人。 那妇人单手掐腰,气势高昂,将面前的几个人训得头都不敢抬。 那时她可真是羡慕极了,心想要是自己啥时候也能有这气势就好了。 后来听别人说,那个教训人的小媳妇,是族长府上一个副管事的儿媳妇。她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她曾经在长公主屋里当过差,还得到过赏赐呢,这可是副管事家的,特意去长公主院里求来的儿媳妇。 能从长公主屋里出来,那气势肯定与众不同啊。当时就看得她心里是无比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去长公主跟前伺候几年,是不是就能给自己的娘撑腰了? 但她也明白,自己的亲爹是族老,真要按李家宗族辈分细分下来,连族长都得叫他一声小姑姑。 这样的身份,长公主怎么可能挑她去屋里伺候呢。她就算想给人当奴才,那也是没人敢要,不可能的事儿。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她被选进了怡院。 那个怡院本来是李家族中女孩子读书认字的地方,后来锦山公主下嫁到李家,就派了宫里的女官去怡院,教李家的女孩子一些规矩和宫廷礼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几位李家娘子得到了长公主的赞赏,婚嫁门第也随之高了几分。此后,想要进入怡院学习的人日益增多。为此,李家抬高了入院的门槛,并制定了院内女孩不论辈分,只看学识的院规。 这也是为什么十六娘会叫十娘姐姐的原因。 十六娘嘴巴甜,人又机灵,叫起各位姐姐来那叫一个顺溜,就连那几个嬷嬷都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再说了,十六娘家里就只有她和寡母,比破落户也强不了多少,到了族长府上,她还敢来充大辈分?她又不是傻的。 至于刚刚和十娘摆长辈的谱,那不过是小娘子之间的拌嘴罢了。 说完这些,十六娘红着脸看着馒头,不好意思的问:“馒头姐姐,我怎么才能成为像你那么厉害的人啊?” “我,厉害?”馒头不解,自己今天都没大声说过话,怎么就厉害了? 十六娘对着馒头不住的点头说:“厉害!” 昨天点灯后,十六娘远远瞧见馒头,正在那儿指挥小太监们搬东西呢,她当下就觉得,那个站在那儿的女人,比当年的小媳妇更有气势啦! 要是这个时代有追星一说的话,只那一眼,就让馒头瞬间成了十六娘心中最新的墙头。 第453章 她有毒 看着红着脸的十六娘,馒头差点笑了出来。 “你就是看到我指挥小太监就觉得奴厉害啊?那可不是奴厉害,而是宫里的规矩厉害。” “宫里的规矩啊!我知道一些,长公主派人教过我们。”十六娘两个眼睛亮晶晶的。 “嬷嬷们都过,宫里是最讲规矩的地方。我们有幸能学到一二,以后走出去,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听说宫里的等级规矩森严,下级绝对不能僭越上级的。听说教我们的嬷嬷之前在宫里的就是二等宫女,除了主子,一般的小宫人见了她们都是要行礼的。” 十六娘面带向往,听说宫里的宫人成千上万,那么多的人对着行礼,那得是多么大的阵势啊!! 看着十六娘的表情,饺子和馒头面面相觑,“你们的嬷嬷是这么教你们的?” 十六娘点头。 馒头嗤笑一声。“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吧。” 啊,十六娘一脸疑惑,显然是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宫里的规矩严并不假,但并不表示所有人按等级论身份的。只是一个二等的宫人,又不是外面那二品的大员,哪来的那么大的势力。” 馒头明白那些嬷嬷的意思,她们不过是在吓唬那些小姐们的同时,顺便提提自己的身价。 “十六小姐看奴厉害,那是因为奴跟对了主子。不论宫里宫外,只有主子的势大,别人才会怕奴。” “因为我们是东宫的人,就算是那扫院子看大门的,也有人恭敬。那些跟了不特势的主子的人,那怕是在她主子面前混到了一等,也是要赔着笑脸说话的。” 十六娘:…… 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看着那些媳妇、嬷嬷还有那些大丫鬟们,各顶个都那么厉害,便想跟着学,成为那么厉害的人。如今发现自己好像是想错了。 原来厉害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她们身后的主子厉害。 那,自己还要跟着那些人学吗?小姑娘有一些迷茫的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张淡黄色的油纸在十六娘的面前飞了起来,顺着风飘飘悠悠的飞远了。 十六娘低头,石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了。而她对面的那位云小姐,手里正拿着最后一块酱牛肉往嘴里送。 小八吃掉最后一块肉,看着盯着自己的小姑娘,眼睛转了转道:“是你请我吃的。” 肉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你又请我吃,那自己当然不会客气了。 再说了,客气是什么? 小八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有些腼腆的小姑娘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啊?……喔!就是……姐姐长的好看。” 这算是理由吗? 听十六娘的话音和看她的表情,这个理由明显是现编的。饺子和馒头也一起看向十六娘。 十六娘被六只眼睛看着,有一点紧张,在手中的手帕的遮蔽下,不安的扣着手指。 “我要是说别人的坏话,姐姐们会不喜欢我吗?”十六娘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也就是对面的三个都不是一般的人,才能听的清楚。 馒头笑得温柔,轻轻拉起十六娘的一只手。 “只要那话不是你编撰的,就不算是坏话。再说,那做了坏事的人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十六娘忙摇头道:“不是我编的,是真的。那个十娘的手上有毒,被她抓了会毁容的。” “毒?”听了十六娘的话,饺子和馒头互看了一眼,都轻轻的摇了下头。 要说用药使毒,那是包子的专长,她们两个还真没发现。 看到两个人一起摇头,十六娘以为她们不信,忙接着说道:“是真的,之前就有一个小丫鬟,被十娘抓了脸,留了好长的一疤。” 边说着,十六娘还夸张的比了一下。遂又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听说,十娘的指甲都是专门剪的,可快了。” 饺子看了小八一眼,笑着问十六娘:“那你挡在我们主子前面,就不怕被她抓了?” “不怕,她不敢抓我的。”十六娘摆出一副我辈大,我骄傲的样子。逗得饺子和馒头都笑了起来。 几人又聊了一小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小八带着饺子和馒头与十六娘挥手再见。 离开时,馒头略停了一步。 “我家主子十分喜欢十六小姐,要是十六小姐愿意,得了空可以来找我家主子说说话。” 一个打算借势的小姑娘,有些心计,但不让人讨厌,最重要的是得了她们主子的喜欢,馒头不介意给她个机会。 十六娘听了馒头的话,笑的一脸灿烂,不住的点头。 夕阳西下,余晖如金,洒在波波池水间。一个小姑娘站在那无数的光影之间,身披落日的余晖,笑容灿烂如花。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裙摆也随风飘动。她的眼睛闪烁着欢喜的光芒,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她的倒影映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晚上,晏斯年看着摘下所有首饰环佩,穿得十分轻便打算出门的小八。 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听说,你给了一个小姑娘一包酱牛肉?” 能从小八手中得到吃食可不简单,尤其还是她主动给的。这样的人有,但很少。 小八点头,对着晏斯年甜甜的一笑。 “你知道吗?第一次有人挡在我的面前,想要保护我诶。原来被人护在身后,是这种感觉。” 小八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欣喜或者是感动,只是对于第一次接受某种事物的直白描述。 从来没有人把她保护在身后,这个世界没有,末世更没有。末世中不把你拉到身上挡着的就算是好人了。 “所以,你给她肉吃?” “对啊!同等交换啊!”小八抬头,在晏斯年的唇角亲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来。”转身就从窗户离开了。 晏斯年站在小八离开的窗前,温柔的月光照在他清冷的脸上。 他想着小八刚刚说的话,代入小八的逻辑,那个十六娘挡在她的身前的行为,等同于舍命,而那酱牛肉在小八这里也是命。 两者交换公平合理。这与当时的危险程度无关,纯粹是因为十六娘的一个动作。 第454章 自醒 晏斯年独自站在小八刚刚离开的窗口。 清冷的月光照在外面的花台之上。 晏斯年的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玉牌。 刚刚小八的话,她自己是说者无心,但晏斯年却是听者有意。 他从不怀疑自己对小八的感情,哪怕他前世今生从未尝到儿女之情,但他不会否定自己的心。 重生而来,也许是经过地狱烈火,也许是圣光的馈赠,也许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晏斯年个人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先天境的大圆满。 要不是为了不让前世的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想要一个是非因果。不然的话,就算是那些人捆在一起都不够自己杀得。 故而,在他的眼里,以小八的能力,除了一些特殊的存在,其他人伤不了小八分毫。 他也从来没有担心过小八会不会遇到危险,或是被人所伤。 甚至,有的时候,他手下人办不成的事,他还会让人用一些美食,去请(诱惑)小八帮他们对付一些棘手的人。 但今天听了小八的话,让晏斯年忽然间有些明白,保护一个人的心与被保护人的能力是无关的。 一个人纵有天大的能力,也不可能不在乎他人是否关心自己。 能力强不是别人,甚至是自己把她置于险地的理由。 晏斯年是一个懂得反省的人,也许是还有一些前世的遗留,遇到事情时,晏斯年会下意识的先反省自己,哪怕已经极力的克制和否定。这也是他无法轻易相信别人的原因之一。 从小八的只言片语之中,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不足。 因为小八自己的能力很强,就忽略她,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和保护这件事。 平日里,他只是给小八做的事善后,不论小八闯下多大的祸,他都可以为她摆平。 更像是养了一只猫儿, 出去野一圈直道回家就行。 就算是在外面咬了鸡,偷了鱼,自己会给她出头做主。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会被人家给打了,伤了。 十六娘那满怀心计的举动,能让小八有所感动(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也说明小八心中还是在意的。 迎着孤月凉风,晏斯年思索良多,虽然没有想得太明白,但也让他的心底悄然的,潜移默化的加深了对小八的感情。 从此小八再也不会是他养在身边的‘凶兽’,而是他宠在心里,捧在手心的‘娇娇儿’。哪怕他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晏斯年幽幽的声音忽然响起:“去,把那个叫十娘的手指全都剁了。” “诺!”有声无人,随即屋内又归于了平静。 几息后,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 小八看着手里福嬷嬷给的纸条,对着一屋的牌位,找着上面的字。 终于在第二排靠边的地方,找到了李太妃父母的灵牌。 小八拿起那个牌位,打算看看能不能把底座拆开,把嬷嬷交给自己的簪子放到牌位里。 就看到那牌位的后面还放着一个小一些的单人牌位。 看上去好像是被人不小心放错了一些位置,有些被前面的挡住了,但小八随意的上手一拿,就发现了不同。 这个单人的牌位,比它前面的那个双人的还要干净光滑,明显是被人常常擦拭的。 “顕妣晏母李氏之莲位……?”小八不解的看着牌位上面的字。 “这应该是锦山长公主给李太妃私立的牌位。”晏斯年站在小八身后,出声道。 晏斯年之所以说是李太妃的牌位,是因为李氏一族,之前也曾有女入宫,但生下孩子并养活的只有李太妃一位,哪怕活的这位只是养女,但在皇家玉碟上是记在李太妃名下的。 但这牌位既无位份又无尊考,只写了晏母李氏。看着这充满矛盾的几个字,看来锦山长公主和李太妃之间生有嫌隙,也不全算是空穴来风。 “你怎么过来了?放个东西,用不到你的?”小八在晏斯年进屋时,就已经知道了,故而也没有受到惊吓。 “陪你。”晏斯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轻轻的对着小八一笑,温柔的说了两个字。 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笑,小八还真的是抗不住,在看到那个笑容的同时,就早忘记了自己问的话,只会顺着晏斯年的笑,跟着翘起了嘴角。 不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小八,晃着手里的簪子问晏斯年:“那这个还放吗?” 嬷嬷的意思是,把李太妃生前的簪子放到她父母的牌位下,也算是她回到父母身边了。 小八虽然不理解这种行为,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放吧,回去告诉福嬷嬷放好了,也让她安心。” 小八点头,对晏斯年的话,小八从来不会有任何疑问,只有执行。 上手将李太妃父母牌位的底座拔了下来,以她的能力在牌位中掏上一个空洞,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就在晏斯年陪着小八在李家的祠堂里面做木工活的时候。 锦山长公主的院子里来了一位‘恶客’。 看着自己对面那个向着自己躬身行礼的妇人,锦山长公主冷笑了一声。 “本宫的好哥哥竟然敢派你来见本公主,就不怕我把你剁了喂狗,回头要是心疼了,我可没得赔。” “公主说笑了,奴已经老了,早就没有颜色了,王爷身边有得是鲜嫩多汁的妙人儿。 杀了奴王爷还要谢谢您帮他省了一个人的口粮,就是脏了您一块地,还要麻烦外面的妹妹们收拾。” 那妇人虽然口中说着自己老了,其实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样子。就是脚大手粗了一些,从脸上面看,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清丽佳人。 妇人名为樱娘,本是锦山长公主的陪嫁宫女,她虽然不是同长公主一起长大的,但却是被长公主从一个粗使的宫女一步一步提拔成陪嫁宫女的。 这里面的恩怨和主仆两人经过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一时半会儿可以说清的。 所以当锦山长公主知道樱娘是康王的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气疯的边缘了。 让人把樱娘打了一个九成死,丢去了康王府的角门。 之后,十几年过去了,这还是她们第一回如此面对面的说话。 “这么多年了,公主的怨气还是这么的重。” 看着屋子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那樱娘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绣凳上。 第455章 樱娘见长公主 锦山长公主身边左右,各站了一个低眉垂首的老嬷嬷,那樱娘只看了一眼,就全当没有看到,复又笑着看向长公主。 “你今天是来送死的?本公主当年可是说过,你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要了你的命。” “公主说对了,奴今天真的是来送上这条命的。” 自从知道晏斯年住进了李家,康王前后派了三批人来见锦山长公主,可是长公主都避而不见。 所以樱娘便自荐前来。凭着她与长公主之间的恩怨,就算长公主要杀她,也会先见她一面的。 这不是,她现在已经坐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你为了他倒是舍得。当年不惜背主,如今看来,他对你也没有多好啊!倒是舍得你……” 同样是舍得,意思倒是天差地别。 樱娘对这个舍得倒是没什么触动,反而在听到背主两个字时,眸光闪了一下。 樱娘暗想,原来长公主到今天都没有想明白啊!自己从来就没有背过主,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康王的人,要不是当年她在御花园里选中了自己,现在的自己要是没有死了或是出宫的话,可能已经成了景天帝的后宫之一了,作为康王殿下埋在宫里的一颗钉子。 樱娘微微一笑:“公主,既然奴我今日舍了命,还请您听奴一言,王爷可是真心为殿下考虑的人,只要殿下和王爷合作,就能达成心愿。” “笑话,一个当年就败了的人,如今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帮我达成心愿。” 当年康王在先帝面前是多么的得宠,在朝里就是一个隐形的太子,把真正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景天帝比得僻如尘埃。就是这样他都能失败,要不是先帝临终遗旨,他坟上的草都得有三尺了。 “先太子与现太子相争,就是我家王爷和公主的机会。”对于锦山长公主嘲讽,樱娘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锦山长公主嗤笑一声,“先太子和现太子相争?你们在说什么笑话,今时今日那晏弘阳拿什么和大权在握的太子比,说句大不敬的,现在就是皇上都动不了太子殿下。我那康王兄哪里来的底气能让蚂蚁撼树?”. “要是现太子杀了先太子呢?”樱娘的声音不太大,却震得锦山长公主心头一颤。 锦山长公主盯着樱娘,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的脊背却悄悄的挺了起来。 “说说吧,你们家里的那位王爷又打算怎么混水摸鱼?” 上不上康王的贼船另说,她得先知道康王的打算,才能决定自己站在哪一边。 “鹬蚌相持,渔人得利。” “先太子归京被刺,天下必声讨现太子。” “那又如何?” 锦山长公主没有反驳樱娘的话,晏弘阳要是真的死在回到都城之前。 不论是不是晏斯年动的手,世人都被猜测其是凶手,再加上有心人引导,这个疑罪他会背一辈子。 就算他有朝一日成了皇帝,这件事也会成为后世疑案。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最终看的还是上面景天帝的态度,而且现在晏斯年手中的权力,怕是景天帝也不能轻易能废太子的。 “现在太子殿下,稳坐东宫,朱批在手,权掌天下。我放着现成的大路不走,和你们王爷去爬险峻!让你们王爷不事少吃点药,容易吃错。” “公主,先太子被刺,天下声讨现太子时,现太子殒命江南。作为太子殿下的长辈,公主和王爷亲自扶灵归都,天经地义。”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有封地的皇亲国戚,无旨是不能擅自回都城的。 “啪!”锦山长公主拍了一下身下的椅子站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就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晏弘阳可能会被你们钻了空子。但太子殿下那里能人无数,而且你们不要忘了,他现在可是住在我这里,想动他,你们是打算踩着我一家子的尸骨吗?” 她就说康王怎么三番五次的派人来见她,原来打着让她们一家陪葬的意思。 别说是太子死在她们家,就是在她们家破个油皮,她都得向景天帝请罪。 “公主殿下多虑了,我们王爷与公主兄妹情深,怎么可能会陷公主于不义的境地。” 樱娘脸上的笑得温柔,心中暗想,‘要是真在这里下手,也不会提前来告诉你了。’ “不可能,不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只要是对太子殿下动手,都会连累我李府上下,还想让我帮你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主,要是人祸,自然会祸及满府,但要是天灾呢?” “天灾?怎么着?你们家王爷长本事了,都可能发动天灾了?”锦山长公主看着樱娘的眼中充满了不屑。 “我家王爷手下人才辈出,怎么就不能有个会呼风唤雨的能人。”樱 娘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长公主,眼中的神情无比的坚定。 锦山长公主根本就不信康王能发动天灾,但被樱娘的那双眼睛盯着。 慢慢的她便不自信起来。 她的表情先是轻蔑,再到疑惑,最后紧蹙双眉,微有颤声的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河水泛滥,长堤坍塌,太子被洪水卷走,再加上他杀兄的罪名,这只能是天罚。” “你们要毁河堤?”长公主之前还想着康王手下会什么异于常人的手段,比如天雷之类的。没想到他们是要借洪水杀太子,这算什么天罚,就是人祸。而且还是一场大祸。 锦山长公主指着樱娘,高声道:“河堤被毁,黎民涂炭。那可是上万的百姓,无数的人命。就为了他康王的一场算计,他是疯了吗?” “公主息怒。我们王爷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有一颗爱民如子的仁心。怎么可能视人命于无物。” “刚刚奴说了,王爷手下能人无数,已经推算出来,十日之内必有大雨,只要十日之内把沿河的百姓迁走,于公主也是一场大功得。至于小太子初来乍到的,哪里有人,哪里没人还不是要听下面的人说。他关心两岸百姓,要亲上堤坝,到时真的出了什么事,又于公主有什么干系?” 锦山长公主在心中飞快的算计着得失。帮康王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卖了康王帮太子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樱娘看着神情不定的锦山长公主,决定加点筹码,帮她下定决心。 “公主殿下别忘了,您当年收养养子还是王爷作为母家兄长给你出的头。你们可是实打实几十年的兄妹情谊。” 锦山长公主瞥了一眼樱娘,跟皇家人谈亲情,她是离开皇宫日子太久了吧! 这时樱娘又接了一句。“公主的这个养子收的好,就连二公子也越来越像大公子了。” 樱娘的话一出口,长公主和身边的两个嬷嬷同时盯向了她,其中一个嬷嬷甚至已经紧绷起了身体,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就可以灭她的口。 屋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长公主的眼睛,甚至都开始慢慢的充血变红。 就在这落针可闻的时候! ‘咔嚓!’后窗棱外的一声响,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望过去。 第456章 悬月悠悠,花影丛丛,偶有微风,遥送暗香。晏斯年牵着小八的手,两个人漫步在李府的花园中的甬路上。 小八感觉今天晚上的晏斯年的身上透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温柔,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她偷偷的看了晏斯年一眼,再看一眼,又一眼。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能说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 “好看吗?”晏斯年轻转凤眸,看着身边的小八,嘴角还含着一抺魅惑人心的笑。 轻摩着手心中,小八那柔嫩的小手。 执子之手,与子同行。当然拉起你的手,让你与我,并肩而行,不论尊卑,不分主从。 小八随即就被迷了心神,“好看!”轻轻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慢慢的贴近晏斯年。 以前的小八对于晏斯年是信任有余,亲近不足,可是今天晚上的晏斯年却让小八忍不住的想要上前碰一碰,摸一摸,贴一贴。 晏斯年的眼底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等待着小八的靠近。 就在两个人的双唇即将碰到一起的一瞬间,池塘的对岸,快速的闪现了一个人。 虽然他的轻功身法如鬼魅一样悄然无声,但还是惊动了一对小鸳鸯。 小八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一个人,把自己肩膀上扛的一个人丢到了池塘里后,遂转身就快速的离开了。 而晏斯年因为是背对着池塘,只看到了一个身影。 晏斯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这种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而小八则是眯起了自己的猫儿眼。 那个被丢进池塘里的…… 小八的小手一晃,一条荆蔓就顺着池塘的岸边下了水。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小八就在池塘里用荆蔓拖出一个人来。 小八看着地上被扭断了脖子的十六娘,娥眉轻蹙。 白天还和自己一起吃酱牛肉的小姑娘,此刻却是死不瞑目的被人丢到池塘里。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生死,此时倒是有了一些以前末世的感觉,一样的朝不保夕。 晏斯年看到小八的表情,“认识?” 小八微微点了下头,还没等小八开口,晏斯年就反应过来了。 “那位十六娘?”虽是问句,但晏斯年口中带着肯定。 “手法很利落,直接毙命。看着很像是失足落水,跌断了脖子。” 小八弯下身子去看十六娘脖颈的伤处。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打破了半夜花园里的安静。 两个巡夜的人,一个高举着灯笼,一个手里的木梆子摔到了地上。 “杀人了……!” 不大一会儿,李府的后花园里就站满了人。 也是因为太子住到了李府里,李家从上到下的主子们今晚都住回了府里,就连常年住在书院的驸马李治恭也回来了。 今晚自然要找他的弟弟,现在的李家家主李治慎,在一起谈论一下太子和朝堂,还有关于他们李府的一些事。 两个人刚刚谈完,正在院外道别时,就听到了喊声。 遂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因为看到太子殿下在后花园里,忙吩咐下去,只留下一些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少爷,把女眷们都拦了回去。 李治恭和李治慎跪在晏斯年的面前,身后隔了一些距离跪着李家的少爷们。 而晏斯年背手站在池塘边,也不说话,也不叫起。只是让小八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慢慢的转着手里的玉牌。 气氛一点点的沉重起来,周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晏斯年越不说话,李家人感到的压力就越大。 “太子殿下,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事?” 最终还是李治慎没有顶住压力,偷偷的捅了捅自己的哥哥,让他问。 李治恭也觉得这么大半夜的跪在园子里不是个事,再说了,就算你是太子,有什么事说就好了。也不用这么吓唬人不是。 “孤也想知道。”晏斯年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波澜。 “起来吧!”抬手示意李家的人都起来,晏斯年带着小八又向一旁走了几步,让他们能更清楚看到地上的尸体。 “谢殿下!”起身后,李治慎接过一旁小厮手中的灯笼,和他哥哥一起上前查看。 “孤正在月下闲散,听到落水之声。不想让人救起一看起,却是抛尸。还抛到了孤的面前,贵府真是好规矩啊?”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李家兄弟听到之后,又要下跪,被晏斯年阻止了。 “还是先认人吧?” 李家兄弟看着地上的尸体,首先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个丫鬟下人。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观看地上人的长相。然后又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并不是自己的女儿或是孙女。 看着这个面生的女孩,李治恭让管事去认人,不论如何要先弄清死者的身份。 而李治慎那里已经有了猜测,毕竟公主接了几个怡园里的小姐进府小住的事,他作为家主是知道的。 这应该是其中一个,李氏宗亲家的女孩子。 果然如他所想,内院里的一个管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十六娘。 不到十岁的年纪,论辈份还是自己的族妹,就这么被人掐死了,还把尸体丢到了太子的面前。 肉烂在锅里,打断胳膊藏袖里,先把太子请走才是主要的。 不愧是两兄弟,两人同时打定的主意。 李治慎笑着对晏斯年道:“让殿下受惊了,是草民治家不严之过,还请殿下勿怪,草民定严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只是此处现在如此的杂乱,还请殿下移步为上。” “是啊!这夜晚寒凉,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受了凉气。” 李治恭也跟着劝道。 晏斯年则是看向身边的小八。 白天刚刚遇到了一个,让自己生出一丝感动的小姑娘,如今却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自己也为她做不了什么,但是报个仇还是能做到的。 晏斯年没有看到抛尸者,但是小八却是看到了的,虽然不认识,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样子,但以小八的能力,只要是再见到,她一定能认的出来。。 小八把想找出抛尸者的想法小声的告诉晏斯年,主要是不知道她这样做,会不会给他再来麻烦,要是有麻烦,她就悄悄的找,悄悄的杀。 第457章 晏斯年轻抚小八的发顶。 “这世上的事,只要是你想,就尽可去做。不必顾忌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话温柔的响在小八的耳边。 小八的猫儿眼,随着晏斯年的话,圆了一瞬。 就在这时,东宫的暗九带着近侍们,与护卫队和馒头几人也都找了过来。 花园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李府都动了起来,住在紫韵清幽的东宫中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事关太子,又有何人敢怠慢。 本来还想开口请太子殿下离开的李家兄弟,此时也直接闭了嘴。 暗九指挥两名近侍,把一张花梨的靠背椅,放在一处相对平整的空地上,请晏斯年入座。 晏斯年看了一会儿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李家兄弟,冷声开口道:“李驸马,你们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没等什么啊?】李治恭不解的看了一眼晏斯年。 “不知殿下此话何意?”被晏斯年一句话问晕了的李驸马,只好躬身开口。 “有人在你们李家杀人抛尸,如此的目无法纪,你们都不去报官的吗?” “报……报官?!对,对,要报官的。” 李治慎忙示意身后的管家快去报官。 管家一边小跑着,一边在心中腹诽,【报官这个词,不过是他们这些世家欺压老百姓时,一个吓唬人的‘借口’罢了。没有想到堂堂太子爷,遇到事情还要报官。想他们李氏宗族,又有公主下嫁。别说是死了一个族中的女孩儿,就是几年前宗族内斗,死了十几个人,也没有人提过一句报官的话,今天可真是新鲜了。】 虽然没想过要报官的事,但是晏斯年已经提出来了,这场面上的话,李治慎还是要说一说的。 “回太子殿下,出了这种事,草民家中是一定要报官的,只是看这时辰太晚了,想着天明后再到府衙投状的。” 晏斯年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甚至就像是没有听到李治慎的话一样。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馒头对着暗九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暗九开口。 看着这个李家家主在殿下面前如此狡辩,作为殿下的近身的太监,这个时候你不开口,还能等着殿下自己怼回去不成? 可是,馒头没有想到,暗九是接收到她的眼神了,可是回给她的是一眼迷茫。 馒头暗处叹了一口气,术业有专攻啊…… 衣摆轻动,缓步上前。 馒头对着李家兄弟行了个福礼。 “敢问李家主,这杀人凶手还没有找到,要是等到天明再去报官查找。那这凶手要是再次行凶当如何?李家主不在乎自家亲眷和下仆,也不在乎屈驾在贵府的太子殿下吗?” 话不多,馒头也说得慢条细语,甚至都没有高声。 但吓得李治慎额头已经见了汗。要是按照这个宫女的话说下去,何止是报官啊!应该调兵。出现在太子面前的杀人凶手,那叫凶手吗?那叫刺客! 馒头开口质问的时候,晏斯年招来身后的卫荣低语了几句。 小八虽然没有说明详细的凶手长相,但是,女性,目测三十来岁的年纪,妇人打扮。 晏斯年想到此人会武,可能会比看上去要年长一些。 遂安排卫荣把李府中附和的人都聚来,不必张扬。找管家要花名册,按册提人就好。 “诺!”卫荣低声应诺,刚刚要退下的时候。 一声“长公主到”的喊声,在远处响起。 除了东宫众人,其他人都转了方向,躬身行礼。 锦山长公主所坐的轿子自然不能大大咧咧的抬到晏斯年的眼前去。 她在花园的月亮门外就下了轿辇。 下轿时,还不忘瞪了一眼,打算上前扶她的崔嬷嬷。 只这一眼就让崔嬷嬷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一旁的齐嬷嬷忙上前扶住锦山长公主。崔嬷嬷则讪讪的不敢抬头。 之前,樱娘和长公主交谈之时,就是她和齐嬷嬷陪在长公主的身旁。 那时,后窗外传来了声音,也是她第一个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抓到了已经被吓傻了的十六娘。 她见到十六娘想要高喊,就一把把人的脖子给扭断了。 可怜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花苞尚未绽放分毫,但就此凋谢了。 枝头春色未展容,却遭寒露断芳踪。 欲绽还休空遗恨,香消玉殒恨无穷。 那个崔嬷嬷是最早跟着锦山长公主的一个人,因为幼时得了一些机缘,曾经被选入过禁龙卫,只不过在正式考核的时候给刷了下来,成了一名宫女,后来就跟了锦山公主。 她的功夫虽说不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但是在后宅女眷中是完全够用。 所以这么多年来,锦山长公主对她也是多有依仗。 她不但在长公主的身边什么杂活都不用干,还领着一等的例银。又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心腹之一,所以不论是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的人对她极尽恭维。 可是,近几年来,除了陪着长公主外出。平日里,锦山长公主用她的地方是越来越少了。 再加上每年都会有新近的,年轻貌美嘴又甜的新来的小丫头往长公主的身边凑,还能哄着长公主开心,就越发的显不出她了。 尤其是怡园出现之后,那里住的人,再不济也是姓李的,是小姐,是主子。而且她们隔三差五的就来给长公主请安,卖乖斗趣。对她也没有什么恭敬的态度,引得她的心里,早就看那些个小娘子们不顺眼了,今天正好有一个落在她的手里,她下意识间就直接下了杀手。 锦山长公主原以为是那个小丫鬟偷听,没想到却是十六娘。她也是头疼了一瞬,也不知道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会跑到她这里来。 又听崔嬷嬷请罪,道是因为十六娘一见到她就要逃跑喊叫,她才一不小心手重了。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细问追究的时候,只能先让崔嬷嬷把十六娘的尸体送回去,妥善处置一下。 锦山长公主的意思是,把尸体送回闺房,在安排好人,明天一早,不论是报个意外,还是病逝都算有个说词。 可是没想到,崔嬷嬷图省事,直接把十六娘丢到了池塘里,还惊动了太子殿下。 第458章 当后花园的风声传来,锦山长公主本是不想出面的,她虽为公主,但也是女眷,又是长辈,还有了一些春秋,就算不出现,太子晏斯年也挑不出理来。 但,听下人报,说是太子的身边人看到了凶手的样子,太子那里又让人去报了官,说是要找出凶手,还怀疑那人是刺客……等等消息传来,长公主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本不想带崔嬷嬷过来,但是崔嬷嬷誓言旦旦,对方一定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那可是隔着整整一个池塘,怎么可能看的到脸。 锦山长公主也怀疑晏斯年是借题发挥,想要查他们李府,且不说他们府里的秘密,就是她院子的厢房里,现在还有一个康王府的人呢。 其实不管怎么说康王也是她的王兄,就算晏斯年发现在她这里有康王府的人,也是正常的。可她还是做贼心虚,这才赶去了花园。 除了坐着不动的晏斯年,其他众人相互见礼之后,锦山长公主也在一旁落了坐。 现场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宁静。 打破这一宁静的是崔嬷嬷一声短促的惊呼。 小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两个人相距不到一步,因为小八要比崔嬷嬷矮了不止一个头,才让偶然低头对上一双大眼睛的崔嬷嬷吓了一跳。 “就是她。”娇甜的声音在园中响起。小八指着崔嬷嬷看向晏斯年,眼中写满了询问——【可以杀吗?】 锦山长公主听到小八的话后,忙对着她呵斥道:“荒唐,崔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而且今天晚上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怎么可能是凶手!” 晏斯年把小八召回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长公主道:“尚没有人提‘凶手’二字,姑母也太过心急了。” 长公主这里被噎的尴尬。但其他人,尤其是李家兄弟,却心中一惊。 看来杀人者应该就是崔嬷嬷了,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这里已经没有他们李府开口的地方了,听着就好。 李家兄弟同时都向后缩了缩身子。 就在这时,李府的管家进来通报,当地的知州,知府全都到了。 本来因为太子殿下晏斯年的到来,致使当地的大小官员全都是提着半颗心。 太子住进李府的这两天,他们更是忙的衣不解带,就怕哪一处出了纰漏。 如今听到李府报官,有人在太子面前行凶,自然是急不可待的都冲了过来。 三班衙役,师爷仵作,全堂人马。 不远处一声声的唱报传来。 “报,观颈青紫外,周身无其他外伤;报,颈骨被人掐断,颈上手印为证;报,口鼻内无水迹,系死后水中抛尸……” 可能是因为一旁坐着太子殿下,那些人用尽自己的本事,勘验的十分详细。 最后还在十六的脖颈上拓下了凶手的掌印。 “比一比吧!”晏斯年指着崔嬷嬷,冰冷的示意着。 锦山长公主看了一眼崔嬷嬷,虽然在心里恨她成事不足,但还要开口对着晏斯年道:“太子殿下,崔嬷嬷是我的人,你如今把她当成凶嫌,岂不是在打姑母我的脸。再着,这十六娘本是我李家的族人,如今她遭遇不测,也是我李家的事。” “长公主是在嫌本宫多管闲事!”晏斯年语气中的不满,让满园中的人心中都是一凛。 小八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回首说小声的对一旁的小九问道:“你不是说杀人偿命,现在已经知道那个老太婆是杀了那个小姑娘的凶手,不是杀了她就好了吗?怎么还这么麻烦?” “要有证据,要名正言顺。”小九也小声的回着小八的话。 “我看见她把那个小姑娘丢水里了也不算吗?” 小九轻轻的对小八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自以为声音不大,但是比不了这园中太静了,他们的话也被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冤枉啊!”崔嬷嬷突然冲出来,跪到了晏斯年和锦山长公主的面前。 “老奴与十六娘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无故杀她,而且云姑娘说看到了老奴,可是隔着那么大一个池塘,云姑娘怎么可能会看清对面人的长相,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对面就是老奴,老奴是真的冤啊!” “更何况……”崔嬷嬷满脸是泪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只见她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非常不自然的弯曲着。 “老奴前阵子受了伤,手指都伸不直,那掌印更不可能是老奴的。” 崔嬷嬷看出长公主想要保她的心思,只要不对比掌印,谁也定不了她的罪。再想到刚刚樱娘偷偷给她的银票,就算少两根手指又如何。有了那些钱,自己不论去哪都能富富裕裕的过后半辈子。 这时有人上前查看崔嬷嬷的手指,确实是断了两根,但那人并没有说出那两根断指是刚刚折断的。 太子早晚会回都城,他们这些小人物还要在这里过活,所以还是少说少错吧。 看到没有被人揭穿,崔嬷嬷心中得意。抬起头看着坐着的两个人,诅咒发愿道:“老奴真的不是凶手,不然就天打雷劈。” 看着崔嬷嬷满脸委屈,一脸泪痕,要不是知道真相,锦山长公主都要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了。 “要不然殿下再查查其他人。”就在锦山长公主想要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时。 “咔”的一声,众人面前一道白光闪过。 再回神,只见跪在地上的崔嬷嬷已经被劈成了黑炭。 一瞬间众人连呼吸好像都不会了,片刻间尖叫声响彻满园。 不知道何时满天的星月已经没有踪迹,黑压压的云层布满了天空,隐隐的还有轰隆的雷声在天际响起。 “天罚!这是天罚!”随着雨滴的落下,李家众人高喊着四处逃散。 晏斯年看着锦山长公主道:“姑母,人还是不要随便发誓的,毕竟举着三尺在神明,您说是不是啊!” 已经吓得瘫在椅子上的长公主,根本已经不能开口回他的话了。 被晏斯年拉着走的小八,随手卸掉刚刚使用的异能。嘟囔着:“这不是解决了,那么麻烦干什么。” 回答她的只是晏斯年微微撬起的嘴角。 第459章 这一夜,整个李府都笼罩在惶恐之中。 到处都有窃窃私语,到处都有偷偷祈祷,香烛和烧纸的味道在暗处比比皆是。 “听说了吗?崔嬷嬷被雷劈死了。” “可不是,这得是做了多少错事啊,才会被雷劈。” “天罚,这是天罚。” “你们说,老天爷劈得是崔嬷嬷,还是那一位?” “你疯了,什么都敢说,不要命了。” “应该不是吧?真要是哪一位,老天爷真接劈就好了,劈崔嬷嬷干什么?没听说这种事还有能替的啊?” “怎么不能,那位怎么说也是皇室,流着皇家血脉,老天爷还不得给个面子,先给个警告之类的。” “对,对,对,老姐姐说得对,还是您见识广。” “你们在瞎说什么,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姓崔的会被雷劈,是因为她杀了十六娘。那十六娘可是天上的仙童投胎,杀了她自然会有天谴的。” “真的假的?” “此事断无虚假,主子们已请了广济寺的高僧前来做法事,此事是寺里的方丈所言。” 各种传言四处响起,有传播的,也有辟谣的。 锦山长公主已经被抬了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感到自己的浑身发软。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她的面前被雷劈成了焦炭。没有喊叫失禁已经是她最大的沉着了。 齐嬷嬷给长公主倒了一杯热杯,递到她的手中。 “殿下安心,奴已经安排人去请广济寺的智能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句中伤殿下的话传出去。” 锦山长公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转动手中的茶碗,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樱娘呢?” “回公主,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跑得倒是快。” “天明之后,你安排人,把我名下沿河庄子里的人都先移出来。只怕我那好哥哥要对河堤下手。” “诺!殿下可是要提醒太子。” 锦山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什么也不用和那过说。” “那,公主是想和康王殿下合作?” 长公主抬眼对上齐嬷嬷询问,停顿的时间比刚刚还要长。最后也同样的摇了摇头。 “这……诺!”齐嬷嬷本想劝慰几句或是帮公主出出主意什么的,但是看公主现在的样子,她把到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是,现在这种形势下,这两边都不帮,可能会怕成两边都得罪啊! 当长公主手中的茶碗渐渐变凉的时候,屋里响起她淡淡的轻语。 “你说,那天雷,是因为十六娘,还是因为太子。” 齐嬷嬷听到这句话,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 “应该不会吧!他……他还只是太子。” 都说天子授命于天,是上天之子。若是违背天子之意,降下神罚也是有可能的。 但那是天子啊! “是吗?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长公主话很轻,轻的就像那香炉里飘出的烟。 (??ヮ?)?————(我是换个场景的破折线) 康王府里,当康王听说李府中有人被雷劈死时,也是吓了一跳。 但随即他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李府里有人被雷劈了,而太子又住在李府里。哈哈哈!来人,来人。” 几个手下人一起出现在康王的面前。 康王安排道:“明天一早,我要整个江南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住在李府被雷劈了。” “王爷,被劈得不是太子。”一个比较耿直的手下问了一句。 “那又如何,三人言虎,让我那好侄子自己慢慢解释去吧!” 要不是离都城太远,他更想说是景天帝被雷劈。 “轰隆隆!”外面的大雨中夹杂着几道闷雷,把屋里的康王吓了一跳。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刚刚听说有人被雷劈死,再听见雷声是个人都会心有余悸。 “这雨看着挺大啊!给后院的那个女人照顾好!告诉她,只要这场雨真像她说的能连下三天,那她就是本王的座上宾,本王就与她合作。” “诺。” 打发走了给康王传话的人。 白露在心中召唤系统。 “系统,系统,我们真的要跟康王合作去炸堤坝吗?炸堤坝,引洪水,那是会死人的。” 做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平日里让她口嗨可以,但真的涉及人命,她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没事的,就是因为会死人,我们才会和康王合作,只要先把那些人迁走,就不会有危险。” “真的吗?要是那些人不走呢?” “不会的,你别忘了,现在是封建社会,那康王是王爷,他说的话就是旨意,没有人敢不听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其他白露心里清楚,要是炸了堤坝,根本做不到无人伤亡。可是现在她也只能听着系统的话,自己欺骗自己。 “系统,我想我相公了,还有孩子们。我们不能直接找他吗?”白露坐在那里红了眼眶。 系统吱吱响了两声,语速平缓的道:“你现在是通缉犯,根本接近不了晏弘阳,何况在晏弘阳的心里,你还是给他下毒的人。” “我不知道那是d品啊!是你,都是你,你怎么能用那种东西!” “这件事我们之前讨论过了,本系统最后解释一次。本系统计算过用量,其效果与你之前时代的ys壳相同,使用的结果,只会让你快速的聚集人气和财富。现在的结果是因为出现在了不可预知的bug。以后不许再就些问题对本系统提出质问,否则将开启惩罚模式。” 系统的威胁让白露卸了劲,她塌下肩膀,半弓着腰坐在那里,整个人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还想和晏弘阳在一起吗?”系统的声音在白露的脑海中响起。 “不可能了,你也说了,我现在是通缉犯,而他是皇子,我们今生再无可能。要不,你现在抹杀了我吧!” 【叮,检测到宿主有厌世情绪,建议及时修复。】 “宿主,你们当然还可以在一起。只要你能接近晏斯年,让本系统帮你得到他的帝王之气,等你做了女皇,就能与晏弘阳永远在一起了。” “真得有那么简单吗?只要我接近晏斯年我就能做女皇。上次我们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呢,也没见你做什么啊!” “上一次是事发突然,这一次我们是做好准备去的。你别忘了我可是高维度的系统,这次我们一定成功。” 第460章 李府这边,后半夜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没有惊动人的‘小事’! 也许在平日里,这也能算上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但今天和十六娘与崔嬷嬷的事一比,就成了一件‘小事’。 原来十娘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双手的十个指尖全都被人斩断,也不知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法,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十指,她甚至感到任何疼痛。要不是咬痛了自己的舌尖,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十娘刚刚嘶喊出声,就被屋里的老嬷嬷捂住了嘴。 等她听说十六娘被人杀死,还被抛尸在池塘里。崔嬷嬷作为杀人凶手,直接被雷劈成了焦炭时。 十娘倒是没有再喊,而是直接吓的吐了。 老嬷嬷告诉十娘,现在整个府里都乱了套了,大家都在说什么天谴之类的。 要是这个时候,十娘喊出自己被断了十指,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那么突然的被斩断了。 都可以想象,到时能传出什么样的流言来。真到了那个时候,十娘断的可就不是十指了。 十娘被老嬷嬷吓的连连点头,整个人都躲到了墙角里。 老嬷嬷告诉十娘,现在别闹,一会儿她就去把这件事悄悄的告诉长公主。只要十娘懂事,日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十娘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只想着回家。 她来这里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但现在十六娘死了,她的手还断了,最可怕的是,还有人是被雷劈死的。自己还是想法子快些跑吧,要不然哪天再打雷,没打准,劈到自己怎么办啊!? 混乱的李府里,倒是有一个人此时睡得十分香甜。 洗漱过后的小八,在晏斯年那里偷了一个响亮的吻后。被晏斯年放在香香软软的床榻上。 听着外面的大雨声,小八抱着薄被,打了一个哈欠,就转身睡去了。 放下轻薄透气的纱帐,晏斯年转身熄灭了,寝室内所有烛火。只留下一盏嵌着夜明珠的琉璃灯,挂在了小八的床头前。 外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暗一,将暗卫和天干组收集到的,关于李府情报交给了晏斯年。 “殿下,之前我们暗卫收集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这三天,那些天干们收集到了许多的私密,这些是整理出来的。” 要说真的是术业有专攻,暗一也不得不佩服,就打听情报和挖别人的隐私来说,这几个天干,单拉出任何一个,都他们这一群的暗卫强。 晏斯年看着手里的情报,他身后站着的暗九也在偷瞄。 当然也就是暗九,换任何一个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敢瞄太子手里的东西。 暗九本想着,看一看那些天干给他们暗卫强在哪?有什么是他们能查到而暗卫查不到了。 没想到这么一看,直接被纸上的内容震惊到了,眼睛越看,睁得越大。 “好一个藏污纳垢的书香门弟,好一欺世盗名的百年世家。”晏斯年冷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顺手给了身后的暗九。 暗九看着手里的东西,想了想,心中暗道:【其实殿下可以骂得再脏点。】 比如,驸马李治恭把一个妓子出身的外室,养在书院里。在这些情报中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本朝驸马是不可以纳妾的,公主是千金之躯,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称姐道妹的。 要是没有皇帝的特准,就连公主自己也不敢对着别人喊姐妹。 没想到这个李治恭不但找了,还找了一个妓子。这要是严查起来,能给他留个全尸,都算是他的善终了。 不但如此,李治恭在书院里还有一个近身服侍的人。之前叫丫鬟,现在已经可以叫嬷嬷了。让人服侍没有问题,但是让这个人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这问题就有点大了。而且这两个儿子现在就生活在书院里,还都成了书院的教员。 李治恭这里还只是私德有问题,最多就是有些任人为亲,书院里的事,有时会拉个偏架什么的。 但李府里就热闹多了。 用养瘦马的方式,培养李氏宗族里的女孩子,再把她们送到有权势人家的后院里,其所图谋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至于其他的具体事例,天干们还在收集证据。 “李家这些脏事不用管,康王那里有什么动静?那个女人是被他藏起来吧!”晏斯年对李家不感兴趣。 现在最重要的事,现在的堤坝能不能抗住这一次的洪水。还有就是那个带着系统的女人,不把她找出来,早晚是个麻烦。 “回殿下,康王府派人来找过锦山长公主,那个十六娘就是因为听到她们的对话才被灭口的。天干们分析,应该是康王用锦山长公主的私密威胁了她,不然不至于灭口。” “什么私密?”晏斯年也是随口一问,他还在考虑河堤上的事。 但这一句问完后,晏斯年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暗一的回答。 晏斯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把头扣的低低的暗一,回眼去看身后的暗九。 只见暗九绷着一张脸,把情报中的一页纸递到晏斯年的面前,同样把头扣得很低,不敢看晏斯年的脸。 晏斯年狐疑的接过暗九手中的情报,等他看完时,有一种被震惊了两辈子的感觉。 要知道,自从和小八在一起后,有影响他情绪的事情,是越来越少了。 本朝的公主地位虽然不高,但也不低。除了没有实权外,可以说是吃喝不愁,还有称号尊位,是谁见了都得磕一个的存在。 因为晏国的强大,本朝的公主也没有和亲的忧虑。公主们根据称号尊位不同,甚至还能养几个私兵,有得还有封地,就算没有封地也是有俸禄的。 这些公主虽然都有些骄纵跋扈,但也都是那种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主。没想到这位在都城里毫不起眼的长公主,远嫁江南后,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难道真应了那句天高皇帝远…… 第461章 李家与长公主的过往和秘密 自从知道李治恭在书院里养着婢生子和那所谓的红颜知己,锦山长公主与驸马李治恭之间早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这江南李家是百年世家,大家都说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族。 这些世族,以宗族姓氏为根基,多是占据一地发展的壮大起来的。 就拿这李氏来说,祖上曾经出过几个不恋权势,视功名如粪土的读书人,(其实就是科考没考过去,自己给自己找点脸面。)他们凑钱开了一家教学的书馆。 没想到,在他们那里学习的学生,还真有几个出息的,考出了秀才和举人。于是他们书馆的名声就被传出去了,之后来求学的人就变多了。 人变多了,考出功名来的也就跟着变多了,如此循环,书馆的名声越来越大,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江南书院。 再后来,李家有女入宫,加深了书院与皇家和朝堂的羁绊,江南书院,江南李家的名字就更加如日中天了。 当年公主下降,也让李家名和势达到了顶峰。 哪怕是门当户对,哪怕是郎才女貌,也挡不住两个人心生怨对,李驸马本就有心爱之人,而公主对这场婚姻也是心有怨对。 原本李家就举着读书明志,性本高洁的家训,家中男子三十五岁无子方可纳妾。 如今又迎来公主下降,更是断了李治恭今生再有他人的念想。 初时,两个人其实也夫妻恩爱的过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当那都城里传来了昙花公主薨逝的消息后。 有一次李治恭醉酒与下人说了一句,【若当年他迎娶的是昙花公主,现在他不过也就是做一个鳏夫,而且还能得到皇家的体恤,真的是时也,运也,命也!】 当这句话,被无意中路过的锦山公主听到后,她就开始恨,恨李婕妤,恨驸马,也恨死了的昙花公主。 她自己暗地里时刻都与昙花公主较着劲儿,没想到现在就连她死了,自己也还是输给了她。 心中有怨的两个人,自然就慢慢的渐行渐远。 最后,李治恭甚至除了特殊的日期之外,基本上都住在书院里,根本不会回李府。锦山长公主,更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用在了对权利与财富的掠夺上。 等李治恭在书院里偷偷的生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双生子,李期季、李期则。这件事才被闹出来。 李家这一辈从治,而下一辈从齐。李治慎的两个儿子分别叫李齐志和李齐依。 李治恭本想让那两个私生孩子也从齐,可是,锦山长公主就是不点头。甚至拖到了李期季和李期则能够提笔写字,读书,科考的时候。 李家人本想着以要参加科考的名义,把那两个孩子记到李驸马的名下,但是公主却以国法家规制止了此事,并且态度极其的强烈。 最后甚至在李氏亲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一个比那对双生子还要大的孩子。甚至只比锦山长公主小了五岁。硬生生的占了李家长房长子的名头。 这个人就是李齐据。最戏剧的是,谁也没有想到,长公主过继孩子不到两年,就有了身孕,甚至直接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起名叫李齐游。 老人都说,要是家中无子,养一个孩子在身边,必然会带来一个孩子,如今倒是映了此事,大家都认为这是双喜临门的喜事,作为弟兄,过继过来的兄长,李齐据更是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 如此,李家就更没有那对双生子的地方了。 但是,谁又能想到,那李齐游居然是李齐据与锦山长公主,败坏伦理纲常所生的。 暗一看到沉着脸的太子殿下,小心的上前,把关于李齐据的资料单独的抽了出来,指给晏斯年看。 “殿下,那个李齐据靠着李家和长公主,不但抢男霸女,逼良为娼,还划良田为私田,他甚至还敢把所圈田地上的所有百姓,直接改为奴籍,作为他田庄里的私奴。而且,天干们还查到,这个李齐据与康王过从甚密,甚至关于李齐游身世的这个把柄,好像也是李齐据透露给康王的。” “这个李齐据不会就是康王安插的人吧?”暗九提出疑问。要是康王安插的人,那么他也不是不可能蓄意勾引公主了。 晏斯年都不在乎暗九的接话,暗一更不会说什么了,“是不是康王的人还不确定,但是,已经查到,那个李齐据在他名下的庄子里私炉造钱,这里面有康王府的影子。” 在大晏朝私炉造钱主要分为两种。 第一种,就是先把铜钱融化,再重新铸造。因为大晏朝一两为十钱,但那些做伪币的模具要比官府出的薄上一些,一两能出十二到十三钱。这种钱只能单独花用,大量使用时,一过秤,就会被人看出端倪。 而另一种方法,也是先将铜钱融化,但在重新铸造时,加上一些研磨的极细的砂石,再过一遍铜汁,所以这种钱上的花纹和铸字,与官造比起来就没有那么清晰,细细摸上去还有一些粗糙感。 最重要的是,第二种方法铸造出来的钱,不能久放,两三年后,就全是砂眼,钱也就废了。 而且私炉造钱已经是可以同谋反划上等号的重罪了。 听到私炉造钱,晏斯年直接黑了脸,就算他再不把天下放在心上,这个大晏朝也是姓晏的,他自己的家里绝对不能养耗子。 “暗一,让天干的人重点查这个李齐据,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都要查,尤其是私炉造钱的证据,一定要查实。” “诺!”暗一应诺。 “至于,他和长公主的事,先让下面的人管好舌头。你不是说,康王在用此事威胁长公主吗?那孤就看看,孤的这个好姑母怎么选。” 第462章 准备上堤 “让天干的人盯紧李齐据和康王。”晏斯年对锦山长公主的私德没有兴趣,真要是真到了辱没皇家名誉的那一天,别说是公主了,就是皇子也有得是法子让他(她)永远闭嘴。 “盯紧河道衙门,把东宫的令牌给白苗。三天之内,孤要看到沿河两岸的人都迁移到了高处去。” 暗一回:“诺,白苗和河道衙门的唐启良等人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到时候若这河水,真的过了警戒线,只需炸毁一侧,就可以让洪水归江入海。涉及到的一府一县及下属村庄,都已经安排了专人去疏导搬迁。” 若是只有前世的记忆,凭着晏斯年的运筹和手段,确实只需迁移那一岸的百姓即可。 但自从认识了小八,又知道了系统的存在,晏斯年就要考虑一些非人力可为的事了。 “告诉白苗,孤说的是两岸。” 暗一赶紧跪下应诺,刚刚他的话已经有了质疑太子的嫌疑,虽然他知道殿下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他,但他的忠心使他发现自己的错误时,顿感惴惴不安。 晏斯年摆了摆手让暗一起来,之后把关于各方各面的事又都交代了一番。 虽然现在天干集结,又有了白苗这个助力,但两辈子的性格使然,让他一时间也无法完全放手。 我是两天之后的分割线…………┗|*`0′*|┛ 上面的一句话,下面的跑断腿。 短短两天沿河两岸的各乡各村全都动了起来。 对百姓来说,本来就是破家值万贯,如今又是去避水患。只怕此时一走,等再回来,不要说是家里的东西,就是房子有没有都不一定了。 一个个哭爹喊娘,呼喊连天。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努力的往全家人的身上放,哪怕是一根筷子都舍不得丢下。 到处都是混乱一片。 “报!”一名东宫护卫,单膝跪在晏斯年的门外。 “何事?”晏斯年认得这个护卫,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也知道这个人是他派给白苗的护卫。 “报太子殿下,河堤之上有百姓聚众,他们高喊着护堤,却把河道衙门的唐大人还有白大人他们都堵在了河堤上。” “百姓不是都已经撤走了吗?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名护卫忙回答:“回禀殿下,两岸的百姓确实都已经撤走了,就算是有些闹事的人,也被白大人震慑后离开了。今天这些人就是突然出现的,来历属下们正在调查。” 这个护卫原是太子派给白苗的,这几天基本上都跟着白苗。 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白先生原来还是个狠人。 有一些刁民借着官府搬迁令的机会闹事,想要讹取一些好处。他们也不打也不抢就是只是用一些言语挑衅,要是抓他们还不够罪,但确实也是蛊惑了一些人心,让一些瞻前顾后的人举足不前,大大的拉下的进度。 那个白先生也不喊也不骂,静悄悄的就拿了一把刀架在那个带头闹事的人的脖子上,只说了一句:“太子之令若完成不了,到那时他也不过是个死人,斯等闹事阻拦就是送他去死。即如此,他今日就拉几个给他陪葬的。” 要不是他手快,那个人当时就被白苗白先生给抹了脖子,虽无性命之忧,但也是见了血了。 看见他们真敢杀人,原本那个村子是计划两日搬迁的,不到半天就搬完了。 …… “通知卫荣,孤去堤上看看。” 晏斯年让那名护卫下去后,对一旁的暗九道:“你去把小八找来。” “诺。”暗九应诺。 而此时的小八正在听馒头和柳媚儿她们说李府里的八卦。 十六娘身死,十娘被人削去了十指指尖。住在十娘隔壁的九娘,被十娘的样子给吓到了,紧跟着就发了热,只能在床上躺着。 原想着由六娘牵头办的小宴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但这两日六娘还是私下请了回柳媚儿,理由是请教琴艺。虽然有十二娘和十三娘在一旁,可终归是差了年岁,她们二人也插不上什么话。 “你们说好不好笑,楼子里的姑娘们起早贪黑,学着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处处仿着千金小姐,为得是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这世家大族里的小姐们,每天里学着青楼里的做派,也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可见这世道,女人不论投胎到哪一家都不过是那糟心的玩物。***……***……” 柳媚儿看着风情万种,妩媚动人,可那性子是野在骨子里的,不然也不会成为晏斯年手下的天干之一。 如今话一说多,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一些下俗的话,随着嘴就溜了出来。 “快闭嘴吧!主子面前胡沁什么?”饺子听着柳媚儿越说越下道,忙截了她的话头,就差上手去捂她的嘴了。 看到饺子这个样子,柳媚儿也反应过来。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瞪着大眼睛看着她说话的小八。 柳媚儿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主子,你别听,我这个嘴也没有个把门的,别在脏了您的耳朵。” 这要是把主子教坏了,太子殿下还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 小八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在道法崩裂的末世自己什么话没听过,柳媚儿说的那些骂人的话,已经算是很文明的了。 不但如此,小八还把面前的油纸包向柳媚儿推了推,问她吃不吃。 柳媚儿看着那面前的好像是肉干一样的吃食,挑了挑眉。 云主子近来好像十分喜欢把吃食分给别人,这位主子不是最护食的吗?近来是怎么了? 不过,主子给的东西,那叫‘赐’,自己也不好驳了主子。柳媚儿伸出手拿起面前的肉干,就看到站在小八身后的馒头,对着自己轻轻的摇头。嘴里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转了方向。 “主子你这肉干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惜奴家近来胖了些,不敢多吃肉,要吃素,您多吃点。” 说着就把肉干放了回去,又退回到小八的面前。 听到柳媚儿的话,小八也不介意,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这时暗九找了过来,说是殿下找小八。 第463章 堤上闹事,引太子 小八拿着油纸包就和暗九走了。 他们刚出门,柳媚儿就听到小八甜甜的问暗九的话:“小九你吃吗?” 随即就是暗九惊恐中还带着愤怒的声音:“啊……,拿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才不吃呢!” 柳媚儿拉住正要追着小八一起出门的馒头轻声的问道:“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老鼠肉!”馒头丢下这三个字,就追着小八快步的离开了。 “啊……”柳媚儿听了馒头的话,惊叫了一声,不停的抖着手,四处看去。她要找水,她要洗手。 “不是老鼠,是田鼠。”慢了一步的饺子轻声提醒了柳媚儿一句。 不理还在找水洗手的柳媚儿,饺子快步向小八离开的方向追去。 但心中却在暗想【应该……是田鼠吧,那么大的一只肯定不是老鼠。】 想她们和暗九等人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别说是老鼠肉,若是有必要,就是活老鼠也是能下嘴咬的。但主子抓的那一只也太大了点。 昨天,主子又看到了那一日的狸奴,正追着一只和它大小相仿的‘老鼠’打架。主子当时就冲了过去,狸奴飞快的逃了,那鼠就落到主子手里,还上馒头做成肉干。 她和馒头劝了几句,可看着主子那毫无动摇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给做了。 不想主子看出她们不喜这肉干,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眯眯的把肉给她们吃,见她们不吃就笑的更开心了。 太子殿下知道后,也只说了一句:“她开心就好!”反正他不吃。 小八见暗九不要自己手里的肉干,还跑的飞快。她就偷着高兴。 这可是竹鼠肉,末世的时候,她曾见过两个兄弟,听他们说,他们在末世前是有名的网红,专门就是拍做竹鼠吃的。那时的他们养了好多的竹鼠,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吃一只,当时的他们可是红极一时,每天都有上万的人看他们吃竹鼠的。 上万的人啊!当时的云八就幻想过,那东西得是多好吃,才能引来这么多的人看啊!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她抓到了一只,而且不但没人和她抢,给别人也没人要,全是她的!!! 开心的小八,带着用嫌弃的眼神瞄着她手里肉干的暗九,一起上了晏斯年的马车。 看着小八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肉干,晏斯年把她拉到怀里,用温湿的帕子,慢慢的擦拭着她的手指。 “天气不好,坝上人还多,一会儿你不用下车,就在车上看看那东西在不在就好。” 只有小八能看到系统的存在,要抓它还得小八出手。 晏斯年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超常的手段,若有机会还是早日抓到的好。 对于晏斯年的话,小八自然是乖巧的点头。 堤坝上,磅礴的大雨都压不住人声的鼎沸。 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在那里。人群中间有四五十人跪在地上,有人茫然的磕着头,也有人在大声的哭喊咒骂。在他们的四周是一群官府的衙役和侍卫。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百姓。 晏斯年透过撩起的车帘,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时,卫荣来到晏斯年的车前。 “殿下,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都是一个庄子里的下奴,那个庄子属于李家,听说是李齐据夫人的陪嫁。” 在大晏朝,这个陪嫁可是女子的绝对的私财。只要那女子没有犯过国法,不是被休弃的,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霸占。甚至夫家被抄家,只要女子拿着和离书,那她的陪嫁之物就不在抄家之内。 这里面可以做文章和手脚的地方不要太多了。 “他们为什么来?”晏斯年知道康王和李齐据肯定不会公开与自己叫板。那么今天这一出,必定是有目的的。最大的可能是把自己引来。河堤,灾民,自己身为东宫太子,又身处当地,要是不出面,不但皇家威信有损,只怕父皇的龙书案都会被弹劾的奏折压塌了。 如今自己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卫荣并不知道晏斯年一句问话间就想了这么多,他将自己收到的消息据实报了过去。 “据那些人说,他们所在的庄子是李府夫人的陪嫁,殿下下令让河堤两岸的搬离,他们的庄子也在范围之内,之前官府去时,他们满口应承一定会搬。如今又说去李府请示主家,不想那李府里的人对他们说,他家的夫人去了桂省上香还愿,不在府里。他们李府不清楚夫人的陪嫁有那些,要现查。不想查了两天也没有人给他们回话,庄子里有不少主家的东西,他们也不敢擅自搬运。他们只是家奴擅动主人的东西是死罪,不听太子调令也是死罪。故而今天都来此处,要求护堤。他们说只要护住了堤坝就保住了庄子,要是护不住,庄子毁了,他们也不过是一个死。” 听着有理有据的,不过是拿着这一群人的命在无理取闹。 晏斯年听完了卫荣的话,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唯有手中的玉牌在慢慢的转动着。 他这里是不紧不慢的,可是人群中却有一个人紧张的,恨不能上前把晏斯年拽下车来。 第464章 不走,那就去见河神 白露混在人群之中,不敢用正脸去看,只能偷偷的瞄着晏斯年的马车。系统也将自己的频率调到最低。 白露握紧自己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双手,耳边是系统这几天来给她‘洗脑’的话语。 这个系统本来就是为了窃取这个世界的帝王气而来的,如今偷是偷不成了,那就只能——明抢。 系统计算出白露对晏弘阳和两个孩子的感情很深,就开始蛊惑她。 晏弘阳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是天道的宠儿,白露作为他拜过天地,共结鸢盟的妻子,也会享受一份运道。只要她再夺了晏斯年帝王之气,就是独一无二的天下之主。 白露也曾问过系统,天下皇帝那么多,就是一定非得是晏斯年吗?她还想和晏弘阳长长久久一辈子,要是她杀了他的弟弟,夫妻之间终会有一道裂痕的。 而系统告诉白露:“只能是晏斯年,因为他是原世界中唯一一个统一了天下的盛世帝王。用你们那个世界看小说的设定来说,你可以理解为,这里的天道有两个儿子,一个能力超强,得到了它的欣赏,它给了他这个世界最强的权柄,另一个得到了它的宠爱,它给了他这个世界最大的自由与幸运。” 只要白露能同时得到这份幸运和权力,那么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躺在家里,帝王的皇冠也会找上门来。只要她能成功,那么不只是晏弘阳会对她死心塌地,就算是她想开后宫也是轻而易举。 白露藏身在人群中,为了晏弘阳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她悄悄握紧袖筒中系统给她的小刀。 那刀很小,只有毛笔粗细,刀锋的部分也只有食指长短,通体乌黑。哪怕白露现在紧张的手心冒汗,那刀也没有沾染一丝人的温度。 自从晏斯年的马车出现之后,系统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但计划是早就设定好的。 只要出现合适的机会,系统就可以将时间暂停,哪怕只短短的十秒,也够白露将那把刀插入晏斯年的心上。 随着一声“太子殿下驾到”,原本还十分吵闹的堤坝上,瞬间安静,只有风声,雨声,和滚滚奔流的洪水声。 晏斯年站在马车前,身后是给他打着伞的卫荣。 当晏斯年抬腿迈步向堤上走去时,周遭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俯首在地。 晏斯年来到白苗的身前,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没有离开?” “回殿下,只剩下下游处的两个庄子,加在一起,不到百户,近三百余人。”白苗微微含胸,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禀告给晏斯年。 “刚刚在堤上闹事的这些人,都是那两个庄子上的青壮男丁,臣已经让人去看过了,老人,女人还有孩子现在都还在庄子里。” “冤啊!小的们不是什么闹事的人啊!”随着白苗的话落,跪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名中年男人向前跪爬了几步,高喊了起来。 卫荣忙向前站了一步,站到了一个,可以最大范围保护晏斯年的位置上。 那个看穿着就是一个管事的打扮的中年男人,见到卫荣的动作,也不敢再向前。只能继续高喊:“太子殿下,我等皆是住在庄子中的家奴,如果没有主家的命令,擅自离开,就是逃奴,这可是犯王法的啊!” “胡说,奉太子之令离开,算什么擅自,就算是你们的主家也得听太子之令行事。” 可惜道理这个东西,与胡搅蛮缠的人是说不通的。 “不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做逃奴啊!” “我婆娘和孩子还在家里呢!” “我们要护堤。” “对,我们要护堤,不能让水冲了我家啊!我娘还在家里躺着呢!” …… 跟在那管事后面跪着的人,也一声声的喊了起来。 白苗被气的脸色铁青,本来就不大的小脑袋,被气的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按照他和河道司规划的路线,一旦河水过大,他们就打开下游的一处缺口放水,那里只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庄子,人少田多,是最合适的地方。 若是只有河道衙门出头,他们是万万不敢这么规划的,但现在由白苗负责,而他的身后又有着太子殿下,自然是谁也不怕。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阳奉阴违,对太子殿下下的令使绊子。 晏斯年看了圈周围高喊的人,并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高喊与那看似诉苦实则质问的喊冤。 他看向白苗等人开口道:“既然他们要护堤,那就成全他们吧。” “只不过,在这堤上也显不出他们的诚心,就送他们到河神面前,亲自去请愿吧!” “诺!”听到太子殿下的话,白苗和卫荣二人齐齐高声应诺。 眼见着,卫荣带来的人,直接冲上来抓人,还要把人往河里丢,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急急的乱作一团。 “殿下,太子殿下,朝廷明令,不许用活人祭祀河神啊……您不能这么做啊。我们可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啊,要是死了,后面一大家子也活不成啊………”好个管事一边挣扎躲避着上来抓他的护卫,一边高声喊着。 祭河神是当地一种古老的祭祀,一开始也不过是普通的三牲贡品往河里扔,再烧几张黄表纸就完事儿了。 可是后来战乱四起,沿河两岸仗都打不过来,更没人管什么汛期了。就有一些神神叨叨的人,开始组织当地的百姓自己来祭祀河神,他们以此来敛财。 但战乱多年,就是那三牲都凑不齐,便有人提出用童男童男来祭河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河神的存在,还是老天爷觉得天下百姓太苦,还真的退了两次水患。使得这人祭竟然悄悄的有了兴盛之势。 后来经过朝廷严禁,立法,这才止住了那毫无人性的‘活动’。 第465章 掉河里了 白苗指着那个管事的鼻子,“你可别瞎说,这一没开坛,二没做法的,连张黄纸都没烧,算什么祭祀。不过是让你们去河神那里问一问,求个情什么的,不是你们自己高喊着‘心诚’护堤吗?想来河神爷爷会见你们的。” “至于身后的家人吗?”白苗一脸坏笑,“你们同河神爷爷谈好了,他老人家自然会送你们回家团聚。要是没谈好……也不怕,反正你们的家人都在下面的庄子里不肯走,到时候也能一家‘团聚’!” 此时有人跑,有人追,有人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整个场面乱做一团。 晏斯年没有管周遭的这些人,他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丝毫没有减小的雨势。 有一瞬间,晏斯年仿佛看到天上的雨水全都停留在了半空,而他自己好像也像那雨水被禁锢住了一样。自己意识开始好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了。 但这不妨碍他‘看’到一个女人贴近自己的身体,‘看’到那个女人是拥有系统的白露,‘看’到她拿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他甚至能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那把刀吸走了。 随着晏斯年体内的‘气’越来越少,他丹田内的一股先天之气猛的爆发了出来。 一股气浪在晏斯年和白露之间荡开,白露直接跃过人群,落到河堤下的一个烂泥坑里。 而晏斯年则被掀翻到了波涛汹涌的河水之中。同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也追着晏斯年消失在水面之上。 说是千言万语,可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 在白苗的眼中,看到的就是太子殿下突然腾空落水,有一个人跟着跳了下去。 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寒凉。只有耳边响起饺子等人呼喊主子的声音,让他本能的知道,跟下去的人是云八主子。 剩下的就是无数人高喊着:“太子殿下掉河里了!” 河水犹如被黄泥染过一般,呈现出一片浑浊不堪的景象。那混浊的河水中满是从上游汹涌而来的泥沙和瓦砾,它们相互交织、翻滚着,仿佛形成了一道混沌的屏障。由于这些杂物的存在,河水的能见度变得极低,哪怕是小八这种非人的存在,在水中也仅仅能够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轮廓。 水系异能也许能控制平静的湖水,可是在这暴虐的河水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现在也只是能维持小八在水中比别人待的更久,更灵活。 更何况,小八的水系异能早就变异成了冰系,就算她有那个能力,也不能把整条河都冻住啊!真要是那样,她也就只能得到一只?一条?一具‘冰鲜’的太子殿下了。 小八把自己的异能感应提到最高,同时顺着水流的方向追了下去。 也许是小八游得太快,也许是晏斯年身上的宽大的披风,让他下沉的速度比漂走的快。 不过是几息间,小八就发现了晏斯年的位置。 看到被披风拖拽着的晏斯年,小八一个加速就冲到了他的身边,上手先扯断了披风的绳子。 此时的晏斯年紧闭双眼,面色惨白,脸上看不见任何血色。 小八虽然没有机会细看晏斯年现在的状态,但她能感到晏斯年现在体内的生机,时有时无,宛若油尽灯未枯时那似明未暗的点点星火。 小八抱住晏斯年,先渡给他一波生命异能,稳住他的生机。 然后带着他猛的向河面冲去。 当小八带着晏斯年在河面露出头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晏斯年落水的堤坝有近百米的距离了。 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震耳欲聋的水声和雨声。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浮球一样,不停顺水漂流着。 小八焦急的四处张望,她要找到一处可以上岸的地方。 她倒是无所谓,就算是一直泡着,泡到大海,她也能活。可是她怀里的晏斯年不行。 从晏斯年入河的那一刹那,小八的脑子基本就是空白的。从入水到救人,全都是本能的反应。现在的小八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男人是我的,他不能死。 水中的小八抬头间,看到前面的河水有一段大的转弯。凹面的河岸上是一座土山。有一块巨石突兀的,悬在半山腰的地方。 滕蔓从小八的手中飞出,灵活的顺山攀树,最后牢牢捆在那块石头上。 小八一手抱着晏斯年,一手用力,借着滕蔓的力量,把她和他一同带出了水面。就在小八打算收短滕蔓,借力上岸之时,她突然感到手中的力量一松,抬眼间,就看到那块巨石已经脱离的山体,向他们砸了过来。 小八快速的把晏斯年护到怀里,又潜回到水中。入水的同时,冰系异能将她后背处的河水全都瞬间凝结成坚冰。 就算小八的速度再快,可河水的阻力也同样不小。他们不过刚刚下潜到三四米的地方,伴随着‘轰’的一声,小八就感到自己的后背好像是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也就是他们两人都非常人,不然光是这震动波,就把他们的五脏六腑打碎了。 小八用身体捂住晏斯年的口鼻,免得他在无意识间呛了水。反正她有异能,短时间内不呼吸,还能挺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八察觉到河里逐渐平静后,她再次带着晏斯年露了头。 现在她们的位置正好在拐弯的凹凸中间,刚刚那块大石头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大洞,洞里有一些树枝伸了出来,在树枝中还有一个棍棒类的金属物品,吸引了小八目光。 别问,问就是光的反射。(我也不知道,阴天时光反不反射,反正这里反射了) 小八再一次指挥手中的滕蔓,这一回她选中的是那山洞里的树枝。 主要是随着刚刚的‘山体滑坡’,这土山的表面也没剩下什么了。更重要的是,她怀里的晏斯年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的他也就比死人多了一丝‘生机’而已。 第466章 生死的选择 小八抱着晏斯年,握紧手中的藤蔓,一个借力,几个纵身飞上了那个山洞。 这里说是山洞,可能站人的地方,高不过一人,宽不过一臂。里面全都是树枝层叠,明显能看出来,是之前的那块大石头挡了这树生长的路,被这些树枝顶了出来,形成了这么一个‘山洞’。 这些树枝‘顶’出了一个差不多直上直下的洞,当然小八并不关心这个洞是怎么来的。 她进洞之后,就看到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枪,夹杂在树枝之中。小八顺手抄了过来,斜插在山壁之上,正好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 此时的晏斯年已经是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就连嘴唇上都已经没有了血色。 而小八的双眸犹如被鲜血浸染,透着丝丝红光。她将自己的两只手交叠着,覆在晏斯年的胸口上,不断的向他的体内输入治愈系的异能。 可那些异能就像是泥牛入海,连一个波澜都没有起,仿若毫无反应一般。 现在晏斯年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洞,而小八的异能就是那撒向洞中的沙,根本预测不到什么时候能将这个洞填满。 随着异能的灌入的越来越多,小八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到达极限了,可是晏斯年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现在的小八面临了一个选择,要么把自己掏空,搭上自己的这条命去救晏斯年,但也不一定能救的活。要么现在放手,晏斯年肯定会死,但自己能活。 如果是末世的云朵,她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但……小八努力了几次,也抬不起,压在晏斯年胸口上的那双手。 凝视着眼前这张即便冷若冰霜却依然美到极致的面庞,回忆起他每次投喂自己时,那饱含宠溺的微笑。 想着这几年,他在背后对自己的教导、维护和纵容。 小八并不是真的单纯,一个能在末世活到最后的人,怎么可能天真。 胖胖的平公公,慈爱的福嬷嬷,带着自己到处跑的小九,还有东宫里的那些接近自己的人。倘若没有晏斯年,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又怎会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那般的好,好的毫无介心。 就是因为晏斯年在小八的后面,给她撑着腰,做她的靠山,她这几年才能活得那么‘肆无忌惮’。 不然,不是她被这个世界的规则伤的体无完肤,就是她血洗了这个世界。 就在小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支撑着他们的那根铁枪,因为山石的松动,动了一下。 小八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身边一根粗大的树枝,稳住他们两个的身形。 就这一拉,让小八的眼睛一亮。 正在运转的治愈系的异能,清楚的反馈给她,她手中的这一根树枝,或者说是这棵树所蕴含着的,庞大的生命力。 小八毫不犹豫的以自己为媒介,将那股生命力,转化到晏斯年的身体里。 如此大量的,快速的能量转化,如有无数根牛毛细针在体内游走一般。但小八依然咬牙坚持着,坚持着,直到她手中的树枝枯萎,碎裂,再也无法提供生的力量。 此时,小八的眼睛里已经有血泪顺着她的双颊滑落。 差一点,就差一点。 小八再次将双手覆上,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晏斯年的身上,轻轻的在晏斯年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血迹的吻。将他那惨白的唇,浸染上刺目的红。 一个用力,小八将自己体内全部的治愈系的异能和生机,毫无保留的全部灌向晏斯年。 遂她便失去了意识,如一片落叶般向下滑落。 …… 一只手,一只如羊脂白玉般泛着光泽的,纤长的手,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八轻轻托住,如同捧着一颗稀世珍宝,然后温柔地揽入自己的怀中。 晏斯年一只手握着插在石洞壁上的长枪,一只手抱着小八,整个人半悬在这个看不到底的山洞中。 他握枪的手微微用力,借着手中的长枪,带着小八向洞底滑去。 这洞,有些深度。 他们两个人,仿佛是滑了很久,最后落到了一间墓室里。 黑漆漆的巨大棺材,和四周墙上的斑驳的壁画,都在无声的昭示着,此处生人勿近。 在他们落地的地方,有一大堆的干枯碎裂的——木头。 看着那如小山般堆在那里的木头,不难推测出它之前是多么大的一棵树。 晏斯年取了一些木头,点了一个小火堆。 将小八温柔的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去她脸庞的血泪。将自己的脸埋在小八的颈间,遮挡住自己的泪。 当被白露刺了一刀时,晏斯年爆发一击,他自己也被震到了河里。 那时,他仿佛是灵魂离体一般,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河水里沉浮;看着小八追着他跳进了河里;看着小八为他抵挡山上掉下来的巨石;看着小八把生机渡给自己。 他想喊,可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仿佛自己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被无尽的束缚所笼罩着。 他想拉开小八,想让她放弃自己,可是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一点。 最后,他只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流着泪,呆呆地看着小八,看着她那双如血泣般的双眼,仿佛那是两汪深不见底的血海,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直到小八从他身上滑落的那一刹那,晏斯年终于挣脱了束缚,再一次将小八牢牢的抱在怀中。 “傻丫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饲主吗?饲主是可以换的,换一个就好了,怎么这么傻啊?”沙哑中还带着一丝呜咽的声音,在小八的耳朵边,轻轻的悲鸣着。 “你看看,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一点的肉,现在都没了。不过没事,我既然能养一次,就能再给你养出来。” 此时的小八窝在晏斯年的怀里,小小的一团,如同他们初见时的样子。消瘦,干瘪,脸色蜡黄,就连头发都没有了光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甚至还不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的小八还有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现在的小八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晏斯年已经用内息探过小八,她只是体内精气耗尽,但生机未断,这要是一般的人早就死几个来回了,也就是小八这个‘小怪物’,还能留下这么一口气。 而现在的晏斯年,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小八,仿佛她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而他将化身成守护珍宝的恶龙,将所有觊觎珍宝的人全部撕碎。 第467章 锅太大,你背不动 冰冷的长剑上鲜血滴落,震慑住喧闹的人群。 卫荣眼含杀意,他的脚下是一具无头的尸体,那尸体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卫荣的衣摆。手中的长剑,指着面前被侍卫们捆压起来的众人。 “尔等,不用吵,也不用闹。早死晚死,大家都是个死,包括你们的九族在内。” 之前还在堤坝上叫着要护堤的百姓,如今一个个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全都跪在那里抖得宛如筛糠一般。 而其他各处,除了卫荣手下的侍卫队外,早就乱做一团。 东宫随侍的众人,各衙各县的官员,远处看热闹的百姓。 在大家反映过来太子殿下落水之后,会水的,跟着下水救人,跑得快的,直接奔着下游去拦截。 还有跪在地上哭天呛地不断磕头的,如今见卫荣宝剑染血,杀意蒸腾的样子,一个个的也静了下来。 白苗站在卫荣的身后,看着天上的狂风将乌云卷集在一起,昏暗的天空下,雨水越发的磅礴。 那雨,一滴一滴的砸在白苗的身上,更像是一把把的利箭,刺在他的心头。 他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掉到河里的?明明有无数双眼看着,但关于殿下落水的细节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 就那么在一瞬间,人就已经在水里了。 看这天气,看这水势,这要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这群人一个都别想活,全都是陪葬的命。而现在的他们能做的就是一个‘找’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什么治水,什么抗洪,什么救灾,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什么天下百姓,呵呵,自己的九族都要没了,谁还有心管别人的洪水滔天。 “卫将军,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殿下,就只能破堤放水了。你打算如何决定。”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白苗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卫荣的耳中却如炸雷轰鸣。 白苗话里的意思,卫荣懂。天黑前找不到太子,那么天黑之后就更没有希望了。到那时,哪怕河水没有漫过堤坝,他们也要毁堤放水,找寻太子的尸体。不然保护太子不利,让太子殿下落水一重罪,找不到太子,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回,又是一重罪,要是陛下想到太子殿下,泡在冰冷的水里,被鱼虾啃食,那么帝王的怒火就是刨了他们的祖坟也平不了。可若是开了河堤,哪怕是因此死了一个百姓,这天下的,甚至是后世的骂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个姓晏的在场,说上几句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为了大晏王朝的话。那堤坝也许也能可以不破。 但是,此时,此地,只有他卫荣的官阶最高,东宫侍卫长,本身就有在太子殿下出现意外时,临时接管当地军政的特权。这决定只能他来下,这骂名也只能他来背,甩都甩不出去。 卫荣没有开口,也没看身后的白苗,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湍急的河水,想到的是他身为中郞令的叔叔告诫过他的话。 ‘卫家人从开国的那一天起,就是陛下手中的刀,身前的盾,刀盾不需要认同,更不需要朋友,卫家只做孤臣。卫家人也只认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 所以他叔叔是陛下的中郞令,而他现在是东宫侍卫长,等太子登基后,他就是新帝的中郞令。 现在太子在他的面前出事,就是他的失职,他的耻辱,身后的骂他听不到,但现在的耻辱他受不起。 “天黑之前,找不到殿下,就毁堤放水。” 白苗听到卫荣的决定,心中就是一紧。他是从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的,在他心中,百姓重于权贵。太子殿下要是活着,他可以奉上自己的忠心,但是现在太子殿下生死不明,甚至是九死一生。那么,活太子和死殿下,在他心中可不是一样的分量。 “要不,问一下锦山长公主。”刚刚,白苗和卫荣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让他去请锦山长公主来主持局面,只要她还姓晏,就不敢弃百姓于不顾。可谁想到这位少将军,直接把锅背身上了。 “不用。”卫荣的回答十分有力。 对上白苗不解的眼神,卫荣低语了一句。“卫家人只有一个主子,其他人,哪怕是姓晏也不行。” “……”白苗真想指着卫荣的鼻子骂一句‘你他喵的,是傻子吗?还只有一个主子,你的主子现在弄不好,已经变成鱼食了。毁堤放水,残害百姓这么大的锅,你背的动吗?’ 白苗还想再劝劝,但看着卫荣一脸坚定的样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卫荣心里也在后悔,喵的,把锦山长公主给忘了,主要是这位长公主对于生活在都城的卫荣来说,基本上是‘查无此人’,所以他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但如今话已经出口,总不能白苗提一句,自己就反口,那显得自己也太小人了。所以等他再劝两句,自己在顺势答应,面子也能好看些。 然后……两个人,一个等着对方来劝,而另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着,沉默着…… 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水里窜了出来,手一伸,攀着石沿,上了堤坝,倒在了卫荣和白苗二人的面前。 “金宝?”白苗认出此人正是天干卫中的庚金。 谁也没想到,快二百斤的金宝竟然是天干中水性最好的一个人。 金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在白苗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情况怎么样?”卫荣不知道金宝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们有一群人跟着白苗,都是给太子殿下干活的。 “前面有一处山石崩塌了,河里全是泥石,在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人也过不去。” 听到金宝的这句话,卫荣的心基本上就要全凉了,这就算是放水,只怕也找不到太子殿下的尸体了。 卫荣只觉得双腿发软,要不是有手中的宝剑撑着,他感觉自己就要倒下了。 “咳咳!”金宝咳了两口水,又说了一句。“我看到云主子和殿下了。” “在哪?”这个卫荣要是有‘三高’,金宝的这两句话,能直接把他送走。 “山崩之后,又不见了。” 卫荣:o(≧口≦)o 白苗:(#‵′)凸 第468章 白露醒了 看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有点不对,金宝面露不解,怎么都是一副半哭不笑的样子。 “那位云主子的武功很高?”在卫荣的认知中,小八虽然是宫女出身,但应该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只是有幸得了殿下的宠爱。毕竟东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当然也包括暗卫。 白苗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小八很厉害,但是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也说不清楚。 他转头想找饺子等人,仔细问一下。看了一圈才想起来,饺子他们已经赶着车去了下游。 “很高,比我们都高。”金宝口中的我们,是指所有的人。 但听在卫荣的耳中,就是他们那些跟着白苗的江湖人。他不太放心的看了看金宝和白苗,暗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指望这位云主子了。 但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卫荣看了看那群被侍卫捆着的人,同白苗道:“那些人也不用劝了,谋害太子殿下,直接让地方上出兵,把他们的家人全抓起来,你们按原定路线放水泄洪,也不用等着水长上来了。半个时辰够吗?” 按卫荣的心思,其实也不用去抓什么人,就凭着害太子殿下落水之一条,那些人就算是躲过了这场水,也躲不过官家的刀。 “一个时辰,我怕水太快,人跑不过。”看到卫荣不在乎的眼神,白苗解释道:“被抓的无所谓,抓人的被水冲了,岂不是冤枉。” 卫荣点头,转身去招呼手下安排。 白苗拉起金宝走下堤坝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举着雨伞的水无情(壬水)。 把金宝交给水无情,告诉他们要是看到饺子她们或是暗卫中的谁,就帮忙带个话,要是掌灯前殿下没有回来,就请对方来找一趟自己。 见二人点头,白苗转身回去,身后传来二人的对话。 “这么大的雨,你这伞有用吗?” “只要不打在脸上就有用。” “天干壬水,竟然是个怕水的,你都对不起你的名字。” “奴的水,是七情之水,金大爷要试试吗?” “呸,还七情,你有情那东西吗?试试?还是逝世?本大爷的钱还没花光呢,还不想死。” o((⊙﹏⊙))o.……我是一个时辰后的分割线…… “轰”的一声,如天崩地裂一般,引得所有听到声音的人为之侧目。 下游东侧的一处河堤被白苗指挥着众人撅开,河水奔流而出,声如雷鸣,气势磅礴?。 在远处的一座半山坡上,站着两个各自打着伞的人。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看着下面如同猛兽出笼的河水,那大量的水奔腾而下,仿佛能将一切淹没?。他不断的咂舌感叹。 “幸亏之前听了你的,把那一百五十亩的地给卖了,不然被这水这么一冲,什么也剩不下啊!” “还是老爷您运筹帷幄,高瞻远瞩,当初您卖地时,小的还觉得您要的价太便宜了,如今一看,老爷您是这个。”说话的人对着山羊胡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看这水的走势,只怕水退了,那地原来的地方也要变成一条河道了。” 山上的主仆还在感慨沧海桑田。 而白露的父母还不知道,他家那一百多亩的地已经打了水漂。 …… 白露是被那“轰”的一声惊醒的。 正在用水给白露擦脸的老婆婆见白露醒了,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来。 “小娘子你醒了,胳膊腿什么的,有没有伤到的地方啊?” 白露抬眼看了一圈,此处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除了她身下的竹床,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外面还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白露先是在脑海中呼叫系统,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又听到老婆婆的问话,白露先是摇了摇头,遂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那老婆婆见白露看着没有什么事,就扶着她坐了起来,开口道:“你这个小娘子也是命大,那个泥坑得有半人多高,要不是我家二儿媳眼神好,你闷死在里面也没有人能发现。这看热闹也不用那么靠前啊!” 老婆婆以为白露是谁家的小媳妇,看热闹没注意失足掉到了泥坑里。 “呦,人醒了。”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手里捧着一个粗瓷碗。 “正好我烧了点热水,你快点喝。” 白露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五脏六腑都暖了过来。 “这就是我家的二儿媳。就是她把你从泥坑里拽出来的。” “谢谢这位嫂子了。”白露听到老婆婆的介绍,忙向那妇人道谢,同时,放下手中的碗,将腕上的一个银镯子褪了下来,就往那妇人的手中送。 “嫂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个你先收着,等找到我的家人,我定有重谢。” “这我怎么好意思啊!”那妇人推拒了几次,后见婆婆点头,便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那银镯子。但她的嘴角也一直向上扬起着。 “娘,我去给这个妹子做点吃的。” 妇人出去后,白露又同老婆婆聊了几句,就以头昏为由,把人打发了出去。 原来这里是官府安排的一个临时居住区,雨停水退之前,大家都不可以回家,只能先住在这里。 白露独自坐在窝棚里,低头沉思。 刀,她是插了,但成没成功却不知道,毕竟最后她被晏斯年打飞了。喊了几声系统,系统还是毫无反应。白露心底生起了一丝害怕。 现在的她因为饭堂的事,已经被官府通缉了。离开了康王府后,没有了庇佑的她随时有被抓的风险。她想去找晏弘阳,但是没有了系统的帮助,她就算不被人抓住,没有户籍路引的她也只能当一个流民,能不能活着到都城都难说,更不要说找到晏弘阳了。 没有任何办法的她,只能不停的呼叫着系统。 第469章 系统的算计 当白露将刀刺入晏斯年心脏的那一刻,系统发出了红色而诡异的光芒。大量的帝王之气被系统转化吸收。虽然吸收刚刚开始就被打断,但系统并不失望,当然它也没有失望这种情绪。 只能说一切都在它的计算之中。 系统之前和白露说的话半真半假,吸收帝王气运是真,但白露只是一个媒介,最终得到气运的只会是系统。 它计算过这一次的行动,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而这次的行动,在系统这里叫‘窃运’。 刀是链接,白露是媒介,当他们与晏斯年接触时,彼此双方会在一瞬间达到同一频率,只要那边晏斯年一死,系统第一时间就会在自己的身上,定下一个锚点,让此间的天道误认为自己是帝星,自动将帝王气运送上门来,哪怕只能得到此方天地的一分帝王之气,也足够它脱离这个空间了。 毕竟天道只是规则,并没有思想和情感。 其实这种方法就是钻规则的漏洞,当然要是被抓到也会十分的惨烈,直接就是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哪怕不能在第一时间灭了它,只要它被发现,它也会被此方天地标记,之后一但再有和它相同的系统接近此处,就会被直接抹杀。 说白了,就是它们公司会上这处的黑名单。真到了那一步,它就算是跑出去,也会被boss销毁的。 这也是他们要找宿主的原因,比方说这个白露,一但窃运失败,作为媒介的白露就会被天道规则认定为窃运的人,扛雷的也只会是她。 宿主死亡,契约解除,只要它跑得快,天道就抓不到它。 这也是系统对于白露的呼叫置之不理的原因,它在等,等晏斯年咽气,等着白剽气运。 可是等到天都要黑了,那气运还是没有降临。 新的数据还在更新中,原数据的计算还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 不但如此,之前抢来的气运,哪怕系统吸收的在快,那些没有转化的,已经开始慢慢溶入白露的体内。毕竟在这些气运的认知中,白露才是正主。 那对婆媳的饭菜还没有做好,就碰到了一个问路找人的。两方谈了几句,确认白露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媳妇进了窝棚询问白露。 听说是一个姓蔡的人找自己,白露瞬间就想到了晏弘阳手下的暗一蔡泊远。 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裹满泥的衣服,白露不好意思的对那媳妇道:“那人是我家的护卫,麻烦嫂子出去问一下,他可给我带了衣物,若是带了,还请嫂子帮我拿进来,再烧盆热水。” 白露并不担心没有衣服换。就算蔡泊远没带衣服,听到她这么说,也会去给她现买一套的。 “懂,懂,你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肯定不能穿着这么脏的衣服见人的。我这就去。”这妹子看着不出众,没想到真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蔡泊远和弟弟蔡泊闻是驾着马车来的,那车上正好有白露的衣服。而灶上也有刚刚烧好的热水。所以,没有用多长的时间,白露就收拾妥当走了出来,被蔡泊远请上了车。 蔡泊远顺手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大概五两左右,给了那对婆媳,算是谢礼。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那儿媳妇用牙咬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对着她的婆婆谄媚的笑道:“娘,这银子最少得有五两,您分我点呗!” 那老婆婆一把抢过银子,攥在手心里:“你不是有一个银镯子了吗?还要什么银子。要不是老娘眼睛毒,看出那不是一般人,没让你把她卖出去,不然你上哪见这银子去,最多几吊钱。” “那我要一两压箱子还不行吗?” “一共就两身衣裳,你哪来的箱子,一边去,再和老娘啰嗦,镯子你也给我吧。” 白露之前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出了一个银镯子,又许下谢礼,怕得就是有人心怀歹念,没想到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谁能想到,这对婆媳可是专业的人贩子,专门拐人卖人的。当然,要是蔡泊远两人来得不是那么及时,过上两日,也许白露就是另一种命运了。 …… 看着蔡泊闻赶着马车,一个劲的往前走。白露问了一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蔡泊闻连个眼神都没有回给白露,自从被他哥哥从密室带出来之后,蔡泊闻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跟着他哥一起背叛晏弘阳他是不忠,不愿听他哥的话,冒充晏弘阳给父母报仇他是不孝。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只能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郁,到了现在,基本上是他哥说一句,他动一下了。 坐在蔡泊闻身边的蔡泊远倒是回头答了白露一句:“我们去都城,找殿下。” “找阿阳?”白露轻喃。 “可我现在的身份?还有之前饭堂的事?” “夫人,只要殿下信你,一切都不是问题。” 蔡泊远对白露还是有一些信心的,毕竟这几年他在一旁冷眼看着,晏弘阳和白露二人的感情可以说是十分的好。更何况白露还给晏弘阳生了一双儿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两个孩子,晏弘阳也不会对白露太过狠心的。 白露还是皱眉,她倒是有信心让晏弘阳信她,但她也要有一个能说服晏弘阳的理由啊! 蔡泊远见白露还是为难,便开解道:“听说小太子掉到河里了,现在只怕是九死一生。只要没有了小太子,之前的事还不是凭你说了算。” “那封城的事呢?”别的事都好说,现在她身上最大的罪,就是在饭堂的吃食里加了让人上瘾的东西,因为系统操作不当,所有人d瘾同时发作,这才有了晏斯年封城。 “夫人的饭堂,之前开的好好的,可那小太子一到,全城的人都中了毒,这毒到底是谁下的,谁能说的清。而我和弟弟,也是见夫人被小太子的人追杀,才将夫人藏起来,好予以保护的。” 白露听着不断点头,她懂了。制造舆论吗!这个她熟。 于是两个人又对各种细节,细细讨论(编撰)了一番。 第470章 白露与康王府 大雨磅礴,天上还隐隐的有雷声轰鸣。 白露他们的马车冒着大雨,哪怕是行动缓慢,也在不断的前行着。 此时的他们,只能趁着现在的城里,还有些混乱,快点离开。太子晏斯年落水,等驻军到了,这里短时间内就会被戒严,到那时,想走都走不了。 要知道,当年还是太子的晏弘阳失踪,景天帝直接灭了一个国。 之后整整一年内,随时都有人因为太子失踪的事,而掉了脑袋。如今又丢了一个太子,天子的怒火迟早会从都城烧到这里。 蔡泊远心中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感慨,当年晏弘阳就是落水失踪的,如今晏斯年又掉到水里不见了,看来这大晏朝的太子们都有些水逆在身上啊! 当马车离开人群,慢慢走上了官道的时候。在他们的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蔡泊远抓起一旁的配剑,向后看去。 只见一匹黑马,驮着一个黑衣人,快马扬鞭的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蔡泊远希望这个人只是一个赶路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没想到,那个人刚刚超过他们的马车,就勒住了自己的马,驳转马头对着他们。 蔡泊远示意蔡泊闻将车停下,看向那个人,只见他不但身穿黑衣,脸上也戴着黑色的护甲,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如此藏头露尾的打扮,只怕是来者不善。蔡泊远悄悄的按动手中宝剑的绷簧,将剑弹出寸许,时刻准备出手。 那黑衣人倒是客气,对着他们抱拳问道:“不知道车上坐得可是福王殿下的白夫人。” “你是什么人?”天下人知道陛下新封了一位福王的不少,但知道福王就是晏弘阳的可不多。 白露也在蔡泊远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向那人。 那人听到蔡泊远这么问,就知道大概找对了人,再看到白露的脸就更加确定了。 只见他在马鞍上取下一个布包丢给了蔡泊远。同时开口道:“吾乃康王手下,奉王命来给白夫人送些仪程。” 白露在蔡泊远的点头下,打开了那个布包,只见里面有一个小木盒,盒里装了三张银票都是一百两的面额,之外还有一块方形的玉牌。 只听那人继续道:“王爷说若夫人到了都城,有用得到康王府的地方,可以带着这枚玉牌,去都城的康王府找我们家的世子爷。” 白露看了看手中的玉牌,抬头笑着对那人道:“如此这份情我就领了,烦请尊驾回去,替本夫人谢谢康王殿下了。他日若有所需,我定义不容辞。” 那人听了白露的话,点头应了一个诺,直接就打马原路而回了。 白露他们的马车也重新启程,向着都城而去。 (??ヮ?)?———我是时间回溯一些的分割线 当晏斯年带人出发去坝上的时候,就有人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送到了康王府。 “没想到啊,我那个小侄子还真的去了坝上,他不懂天子不坐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吗?” 康王干瘦的脸上还出了一丝不解,问向站在一边的樱娘。 “按理说就算那小太子要去,身边的人也要拦一拦的。如此看来,那位太子殿下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本王离开都城的时候,他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呢。只知道他从小就长的好,近两年来到是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可终是没有亲眼见过啊!” “正是这话呢!”樱娘走上前,一边把康王手边的半盏有些冷了的茶倒掉,又续了一杯亲的。一边说道:“那位白夫人可是见过那位太子殿下的,想来定是看见或是听见了什么,才敢跟您打赌,说那位一定会上堤坝的。” 康王接过茶,用杯盖轻轻的刮着茶汤,慢慢的摇了摇头。 “本王还是觉得后院那个女人邪性的很。她说要下大雨就真的下了大雨;她说河水三天内必涨,河里就真的泛了洪灾;她说小太子会上堤坝,如今你看,人可不就是去了。” 最重要的事情,康王没有说。蔡泊远带着白露找上来的那一天,白露对他说,他的一个宠姬会在当天晚上用刀行刺他。 哪怕他当时嗤之以鼻,但当夜里还是加了小心,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若不是这件事应验了,就凭白露只是晏弘阳在民间娶的老婆这个名头,还真不一定能留在康王府。 之后白露又告诉了他几件事,当然也都一一应验了。 “王爷要是不放心,奴去把那位白夫人请来,王爷再问问她。” “也好。”康王点头。 但是,在樱娘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又被康王叫了回来。 “派个下人去,你不要亲自去。” 在康王心中,白露应该是会些巫蛊之术的,不然怎么能迷得晏弘阳和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而且她又能掐算,又能下药的(参考开个饭堂,不知不觉就药了一镇的人。)。 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樱娘是自己贴身的人,要是被人做了手脚就麻烦了。 康王手中的茶还没有喝完,去传白露的人就跑了回来,报告说那位白夫人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康王挥手召进来一个死士,打算让他去把白露追回来,就算人回不来,也要把命带回来。 毕竟像白露这种什么都知道些的人,就算不能被自己控制在掌心,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但是,那个‘杀’字,在康王的嘴里转了几圈,硬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康王沉着脸,从身上解下一块玉牌,交给那名死士,还让樱娘给拿了三百两的银票,嘱咐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出去。 此时的康王还不知道,晏斯年已经落水,他安排的人还没发力,就被卫荣和白苗抓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把晏斯年引到了坝上外,他其它的计划,基本已经随着晏斯年的失踪,而自动瓦解了。 第471章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点点灯火,伴随着炊烟袅袅。 哪怕此时的江南府,已经被重兵戒严——所有人的进出不但要有合理的理由,还要有相关衙门的全套手续。 哪怕此时衙门里的官差们,在一户户的查询人口——按着户籍路引,一个人也不能多,一个人也不能少。 哪怕原河道两岸的百姓,被集中在一处——住着窝棚,喝着米汤,也不知明日之后还有没有家可以回。 但时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止,生活也依旧继续着。 关于太子失踪这件事,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那些利益相关的人来说,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 “啪”的一声,一个类似青花的缠枝牡丹纹茶杯就被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碎裂的瓷片溅了跪在那里的李齐据一身。 “你是他康王养的狗吗?他给你一根骨头,你就要巴巴的凑上去摇尾巴!你也不怕被那骨头硌了牙。” 锦山长公主被气得三尸神暴跳,她忍着把樱娘乱棍打死的火气,吞下了康王给她的恶心,也没有应下与康王联手对付晏斯年的要求。 对于康王那里,在晏斯年的这件事上,她是能避就避,避不开的也只是应下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要求。 皇权在上,天威难测,皇家无情。谁也不敢保自己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图谋其他。这个道理她懂,康王更懂。这也是他们之间一直没有撕破脸的原因。 她可以放话出去,要打死康王府上的樱娘,但这也不妨碍她三节六礼的送到康王府上。同样,一个远嫁的公主,可以在夫家说一不二,手握掌家之权,除了公主的名头外,谁也不能说,这里面没有康王府的撑腰。 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 可是谁能想到李齐据倒是冲到了前面,闹事的庄子,上堤坝的人,都是他的。现在太子坠河,生死不知,他这是要带着一家子去死啊! “请公主救救小的,小的就算是狗,也是您的狗啊!”李齐据也不管面前的碎瓷片,直接在上面膝行了几步,爬到锦山长公主的脚边,轻轻拉着公主的裙角,一双含水似雾的眼睛直直的看了过去。 锦山长公主看了李齐据一眼,用手中的手帕垫着,捏住了他的下颌。 “你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个表情不适合你。”随着她的话落,李齐据的脸也被瞥到了一边。 李齐据此时的心中有恨,眼中有刀,但转过来后,却又不敢露出分毫。 “公主,小的做这些全是为了您啊!想那晏斯年虽然贵为太子,但也是您的晚辈啊。可是,自从他住到咱们府来,不说是派人来向您问安之类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又什么时候尊重过您。还有那崔嬷嬷的死,明明就是因为他住进来了,崔嬷嬷才会被雷劈死。那些愚蠢之人,却在背后说您的不是,这儿子怎么能忍,要知道之前咱们家可是好好的。儿子只是想让世人睁眼看看,一切都是因为太子不慈啊!……” 李齐据喋喋不休的诉着,自己的一片忠心和痴心。 锦山长公主虽然知道这些话又假又空,但是看着李齐据的那个样子,还是缓和了脸色。 “你让本公主救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庄子是你的,人也是你的。脱都脱不了的罪证,你让我怎么救。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要是平安被找回来还好,也就死你一家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整个李氏都要陪葬。” 锦山长公主的声音不大,但听到李齐据的耳中,每个字都带着透骨的冷。 “那不是我的庄子,那是赵氏的陪嫁。”李齐据似想到了什么,忙对着长公主道:“那些长工佃户,在堤坝上也是这么说的。” “那真的是赵氏的陪嫁吗?” 锦山长公主和李齐据都清楚,那个庄子根本不是什么赵氏的陪嫁,就是李齐据自己办的私产。只因他们这一辈还没有分家,子孙不得私自置办家产,所以对外才说是他妻子赵氏的陪嫁。 “儿子对外都说那是赵氏的陪嫁,赵氏她不敢不认的。” 对于赵氏李齐据倒是有把握的,毕竟说好听的,那赵氏是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行不露指,笑不露齿。说白了就是一个胆小如鼠,别人高声说话,她都能吓得哆嗦的人。 当然了,就凭锦山长公主和李齐据的龌龊关系。但凡那赵氏能立的起一分来,她也无法活在长公主的眼皮底下。 “就算是赵氏不说,那嫁妆单子官府里也是有存根的,要是有那有心的人一查,你们开不开口又有什么用?” 李齐据听了锦山长公主的话,眼中一亮。 “我现在就去找人办这件事。”不论是毁还是改,决不能让人查出他来。 李齐据说完就要出门。 “回来。”锦山长公主喊住了他。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外面全城戒严,耗子走在街上都要查三代。这个时候你去衙门,你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 “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等。等太子殿下的消息。要是太子出事了,你做什么都多余。要是侥天之幸,太子殿下能平安回来,你再去办这些事,也来的急。” 李齐据坐回到锦山长公主的身侧,伸手轻轻帮她捶着肩膀。“那儿子就全都指着公主了。” “嗯!”锦山长公主轻哼了一声。 遂又问道:“赵氏那边你可派人去了?” “公主放心,刚出事的时候,儿子就派人去了。赵氏去琼州烧香还愿,山高路远的,到处都不太平啊!” 对于李齐据的话,锦山长公主未予以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他已经渗透出血迹的裤子,便止住了他捶背的动作。 “回房去吧!太子没有消息之前,你不要离开自己的院子。也不要随便见人,尤其是康王的人。要不然,小心本公主也保不住你。” “诺,儿子谨记。” 李齐据向锦山长公主行礼后离开。 走出长公主的院子,他微微站定,眼含怨毒的向他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用手狠狠的按了一下自己腿上的伤口,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路上那摇晃的烛火,在地上映照出他那带着斑斑血迹的影子,随着李齐据身体,一点点的向远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