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之大明战神》 第1章 祭大江之神 第1章 祭大江之神 扬州城外，长江边上的瓜洲码头，密密麻麻停靠着上千艘各式各样地船只，有运货的小黄船、快船、江汉课船、八橹船、满篷梢、摆子船；有水战的战座船、巡座船、哨船、开浪船、火轮神舟、鹰船、三板巡船。 码头邻水的地方，摆着一张长约三米的祭台，祭台上摆了羊、豕两畜，五样时令瓜果，两支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已经点燃，中间摆着一个香炉，边上放着三根食指粗的香。 无数的士兵站在码头边上等待着。 巳时三刻，一个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腰间挂着一把宝剑，威风凛凛的将军，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侍者，龙行虎步向祭台走来。 只见来人面色冷峻，约有四十余岁，一双剑眉英挺斜飞，一对黑眸锐利清澈，鼻梁挺拔如峰，唇方口正，两耳悬珠，脸庞棱角分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从面相看，绝非等闲之辈。 将军走到祭台前三步处，停了下来，紧随身后的侍者绕过他，走到祭台前拿起三根香，放到蜡烛之上，将香点燃，恭恭敬敬地走到将军面前，双手持香，向将军递了过去，说道，“殿下，请！” 被称为殿下的将军接过香，上前两步，看着奔腾的江面上溅起无数的浪花，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流东去的长江水，朗声说道，“予大明燕王朱棣，为奸恶所迫，不得已起兵御祸，誓欲清君侧之恶，以安宗社，予有厌于神者，不得度此江，神鉴孔迩，昭格予言！” 言罢，朱棣持香对着大江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插好香之后，朱棣转身，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码头四周的将士，大声喊道： “本王受皇考封王，就藩北平，为国藩篱！然皇考陵土未干，今上便受奸臣蛊惑，不念亲亲之义，频见残害本王兄弟，废周王、齐王、珉王为庶民，逼湘王自焚而亡！” “本王奉天靖难，欲清除朝中奸佞，献于皇考陵前，劝进天子求复兴之章，宥免诸王之罪。上为国家，下为生民!” “赖天地、宗社垂佑，获遂至此！夫百里者，其半九十，若等勉之！本王既至此，朝廷奸佞必然魂飞魄散，然其困兽犹斗之心，不可不虑！” “今本王亲祭大江之神，率尔等渡江，为国靖难，剪除奸臣！” “但京师乃宗社、宫阙所在，须明纪律、肃部伍、守法循理，持兵来据者杀无赦，此外当秋毫无犯！” “京城之军民乃皇考之赤子，非奸臣之人，但为奸臣蒙骗驱使而已，尔等进京后，须耕市不惊！敢违此令者，以军法从事，杀无赦！” 说道这里，朱棣停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将士，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诸将士听令！登船，渡江！” 随着朱棣的一声令下，大军开始行动起来，纷纷排好队，开始登船。 这些船只少则乘坐六、七人，多则能容下七、八十人。 至于传说中一两千石、乃至五千石的福船，一艘也没有，原因无他，远在南京城的建文帝听说朱棣已经打到长江边上时，下令朝廷军队将长江两岸的所有船只全部焚毁。 码头边上的这一千多艘船只，还是朱棣派人到洪泽湖、高邮湖等地，千里迢迢调集而来。 顷刻间，烟波荡漾、微风飘扬的长江上白帆点点，舳舻相衔，旌旗蔽空，戈矛耀日，金鼓之声响彻天地，数千船只百舸争流，向对岸驶去。 朱棣在一众将领的拥促之下，登上了一艘最大的草撇船，也随着大军向对岸的镇江驶去。 草撇船是小号的福船，吃水约八、九尺，长约七、八丈，可载员八十。 很快，码头上成了空荡荡一片。 忽然一阵风刮来，祭台的三炷香突然凭空折断，掉到了地下。 “殿下，今日大江波澜不惊，如履平地，乃上天降下吉兆，喻示我等此去，必能克敌制胜，拿下京城，为何殿下却愁眉不展？”草撇船上，站在朱棣身旁的一员老将，看看滚滚而去的长江，又看看面带愁容的朱棣，小声问道。 朱棣扭头看了看老将，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去南京，孤有信心一举拿下京城，唯一的变数便是那李景隆，此子用兵诡变，令人防不胜防！我屡次派人潜入京城与他接触谈判，哪怕以异姓王之爵相许，李景隆却从不表态……” 老将听了朱棣的话，皱了皱眉！ 曹国公、太傅李景隆是靖难大军的梦魇，这个名字在靖难大军中是个忌讳，谁都不敢在朱棣面前提起，因为提起那段不堪的经历，让靖难大军心中充满忧伤…… 而今日朱棣却主动提了出来，显然是有些心生胆怯。 “殿下，李景隆现在手中无兵，光杆一个，而我们有五万大军，加上南京城中很多人都愿意做我们的内应，仅凭李景隆一人，应该不会影响大局……”老将想了想，开口劝慰道。 “丘福，这个道理我懂，但李景隆一直不表态，我的心总有些不安！”朱棣抬头仰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摇了摇头。 “殿下，皇帝不是想派人过来与我们和谈吗？不如我们让朝廷交出李景隆，作为和谈的前提条件，只要李景隆到了我们的大营中，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施展！”老将丘福说道。 朱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扬州城外的长江宽度不过两、三里，帆船到达对岸的时间不过两刻钟而已，很快靖难大军到达了对岸。 一个时辰后，五万靖难大军全部登上岸，朱棣下令整军，以两万骑兵为先锋，兵锋直指镇江。 半个时辰后，将镇江围了个水泄不通，镇江守将陈瑄见势不可为，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至此，应天府最后一道防线被靖难大军攻破，靖难大军可以随时进攻南京城。 拿下镇江后，朱棣下令大军原地驻扎、布防，等待粮草运到镇江后，再出兵南京。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章 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持沉默 第2章 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持沉默 镇江失守的消息传到南京后，京城中的达官贵胄，无不为之骇然，纷纷派出心腹前往靖难大军的营中，开始谋求后路。 曹国公府中，燕王朱棣口中的李景隆，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赶紧吩咐家仆，去把儿子李佑找来，家仆找遍秦淮河畔，好不容易在新开的莳花阁，找到了正在和几个好基友蒸桑拿的李佑。 李佑看到家丁急匆匆的样子，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扔下一群基友，回了曹国公府。 “佑儿，燕王大军已到镇江，离南京不过百里，现在我们怎么办？”李景隆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佑一听是这事，一脸郁闷地说道，“老头，你慌啥？两年前，我们都能打得燕王抱头鼠窜，两年后我们还会怕他？” “这不一样！”李景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两年前，我手里有五十万大军，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 “谁说我们什么也没有？”李佑一副无所畏惧的说道，“你以为这两年我们做的只是生意？” “不是生意是什么？难不成你还留了后手？”李景隆听了儿子的话，有些不解。 “老头，我再纠正一下，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南京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京城双害之一，大姑娘、小媳妇闻之色变的色~情~狂！”李佑一脸不爽的说道，“要留对付燕王的后手，也是你留，关我鸟事？” 听了李佑的话，李景隆一线黑线：自己这个儿子表面上看，是个四六不着的纨绔子弟，实际上就喜欢躲在幕后，给人出谋划策，搞事情。 “也就是说，你不会让燕王拿下南京城？”听懂了李佑话中的含义，李景隆脸色轻松了很多。 “燕王肯定能拿下南京城！”李佑笑了笑说道，“恐怕现在有很多人已经在打献城的主意了！” “……”李景隆听了李佑这话，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想了想之后，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凉拌！”李佑大咧咧的说道，“有人能献城最好，如果没有人献，我们家去献，老头你亲自出面！” 这特么是亲儿子吗？居然让自己亲爹当叛徒、当带路党！ 李景隆有种想把李佑塞回娘胎的冲动，虎着脸说道，“为父就那么不堪？为父是那种卑躬屈膝、谄媚奉承、以身事贼的人？” 不堪！很不堪！ 是，肯定是！ 李佑看了看李景隆，心里说道，要不是自己帮忙，在北平帮他打败了朱棣，估计李景隆此时已经联合谷王去开城门了…… 但这话李佑不能说出来，一出口，屁股准保会开花，李景隆肯定会暴怒，到时候李景隆才不管李佑是不是人才、奇才、怪才，不会管李佑是不是自己亲儿子，只要李佑敢说出口，打一顿是轻的。 李佑笑了笑，赶紧假模假式地解释道，“如果有人献城，就不用打仗了，那么就会减少百姓的伤亡，降低对南京城商业环境的破坏，否则战火一起，必然涂炭生灵，搞得民不聊生，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钱还挣不挣了？” 听完李佑的解释，李景隆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佑的解释，想了想之后，李景隆又开口问道，“燕王进了城，就会帝位更迭，到时候我们曹国公府就有大难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们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李佑耸了耸肩膀，一副无语的表情说道，“您现在要人没人，要枪没枪，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跟燕王的几万大军去拼命吧？” “你觉得我们先出城去躲一下如何？”李景隆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出城去哪里躲？现在还有比南京城更安全的地方？”李佑叹了口气，说道，“朱老四现在巴不得你势单力孤，他好随手灭了你，你出城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连续被自己儿子否认，李景隆有些火大了。 “放心吧，老头儿，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完，李佑站了起来，“我们还是老规矩，我负责幕后操盘，你负责台前领功，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持沉默，要所有人摸不着你的想法……” 听儿子已经有万全之策，李景隆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李佑站起来，开口问道，“你站起来干吗？” “当然是去莳花阁咯，跟莳花阁的小姐姐聊天多有趣？”李佑说完，就撒腿往外跑去，后面各类笔墨纸砚，追着李佑飞了出来。 建文帝朱允炆得到镇江失守的消息后，更是大为震动，惶惶不可终日。 很多朝臣上书建文帝，请求朝廷派人前往镇江与燕王朱棣和谈。 建文帝急召翰林院文学博士方孝孺入宫，两人密议半天，下旨庆城郡主入宫，请庆城郡主前往镇江，与朱棣和谈。 庆城郡主乃是蒙城王朱重五之女，太祖朱元璋的堂侄女，朱棣的堂姐。朱棣小时候，曾经多蒙这位庆城郡主照应，两人感情甚笃，朱允炆希望庆城郡主能用感情牌打动朱棣，让朱棣停止进攻南京城。 骤然被委以重任的庆城郡主，一脸懵圈地拿着和谈的诏书，出了南京城，往镇江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夏煜，也被朱允炆紧急召入了宫中。 “臣锦衣卫指挥使夏煜，参见陛下！”身穿大红飞鱼服的夏煜进入华盖殿后，立刻给御座之上的朱允炆见礼。 “平身吧！”满面愁容的朱允炆见到夏煜之后，抬了抬手说道，“夏爱卿，曹国公府上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启禀陛下，近来曹国公府上并无异样，整天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曹国公和李佑两人，除了在家读书，研究各种小玩意外，就是四处查看生意，亦或呼朋唤友，泛舟秦淮，通宵达旦地饮宴，根本不过问朝廷之事。”夏煜赶紧回道，“不过，前几日，谷王殿下带着两个陌生人去了曹国公府，在书房中密谈了半个时辰，因为曹国公府的侍卫防守非常严密，锦衣卫无法靠近书房，具体聊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章 前尘往事 第3章 前尘往事 “那两个陌生人的身份可曾查过？”朱允炆听了夏煜的话，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路引上写得是从中都凤阳而来的商人，微臣已经派了人去了凤阳调查，但还未有回复！”夏煜说道，“不过两人出南京城时，带了六马车的玻璃，想来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听完夏煜的话，朱允炆皱了皱眉头，说道，“夏爱卿，朕想问你的是，你觉得曹国公与燕王之间，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听了朱允炆的提问后，夏煜一时回答不上来。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建文帝下旨长兴侯耿炳文率军平叛，结果被朱棣打败；后来，建文帝行捧毂推轮之礼，拜曹国公李景隆为平虏大将军，率领大军五十万北上平叛。 曹国公李景隆携带其子李佑，化名程武，自号“麒麟才子，江左程郎”，随军出行。行军途中，李景隆下令李佑以密法操练新军万人。 两个月后，曹国公李景隆以新军为骨干，凭借火药之威，兵不血刃地拿下北平城，活捉燕王朱棣家小十余口及麾下将领。 彼时，燕王劫持了宁王朱权，将宁王手下的“带甲之士八万，革车六千”收入囊中，并从草原借兵数万，气势汹汹地杀回关内。 为防止燕王大军涂炭生灵，曹国公李景隆与燕王私下达成协议，李景隆释放燕王一家老小及部属将领，燕王带兵撤回关外。 之后，京城中流传一个消息，李景隆准备与朱棣联合，共同推翻建文帝，朝臣纷纷上书诋毁曹国公李景隆，说李景隆私自带儿子出京，肯定心怀鬼胎云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建文帝被朝臣的上书给吓怕了，连下六道诏令，将李景隆和李佑召回京城，将五十万大军交给了越嶲侯俞通渊。 李景隆回京之后，上表自辨，建文帝将其上表束之高阁，毫无重新启用李景隆的心思。 之后，忿忿不平的曹国公李景隆称病不出，开始醉心商贾之道，与南京城的众多勋贵合作，兴办了许多商号，赚得盆满钵满，成为南京、乃至整个大明最富的人，没有之一。 越嶲侯俞通渊不识战阵、不懂兵法，接手五十万大军之后，便寻找机会与朱棣决战，结果被朱棣击败，五十万大军被朱棣杀得片甲不留。 朱棣乘势重新占领北平，与朝廷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朝廷数次派兵围剿靖难大军，结果都被朱棣一一化解。 到去年底为止，朝廷消耗了近百万兵力，都拿朱棣没有办法，朱允炆只能将南京城附近的京卫三十余万人，尽数交给了驸马梅殷，陈兵江淮一线，做出防御姿势，并派人前往北平城与燕王朱棣展开和谈。 岂料，右军都督府都督徐增寿将京城空虚的消息告诉了朱棣，在智囊姚广孝的建议下，朱棣带领十万大军（至于为何朱棣只带五万人渡江，是因为途中历经多次战斗，伤亡了一部分人手，他还留了三万人布防在江淮一线，防止梅殷回援南京），放弃了攻城战，采取长驱直入的方式，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南京城。 在此期间，朱允炆数次召李景隆问策，李景隆都以未亲临前线，无法给出建议为由，拒绝帮朱允炆出谋划策，这让朱允炆感到非常不爽。 朱允炆认为李景隆这是对自己有怨怼之心，亦或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举，所以下令曹国公李景隆在家读书。 而李景隆接到旨意后，天天呆在曹国公府中读书写字，闲着没事就带着一群人工匠搞各种稀奇古怪的发明创造，偶尔呼朋唤友，泛舟秦淮。 锦衣卫派了人手监视李景隆行踪，但曹国公的护卫体系如铜墙铁壁一般，锦衣卫根本无法探听到机密的事情。 现在建文帝让夏煜回答李景隆和燕王是否有勾结，夏煜还真没办法给建文帝一个准确的答复。 建文帝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方孝孺建议建文帝，重新启用曹国公李景隆，统率南京城内二十万京卫，防御朱棣的进攻。 这二十万士兵，是朱允炆最后的凭持，一旦李景隆心生异念，那么朱允炆的帝位肯定不保，身死族灭也未可知。 所以，朱允炆必须慎之又慎。 “陛下，这两年多来，锦衣卫未曾发现曹国公与燕王之间有任何接触！”想了想，夏煜开口说道，“只不过曹国公之子李佑，与右军都督府都督徐增寿之子徐景昌关系莫逆，整日厮混在一起，而徐增寿与燕王暗通款曲……” 说到这里，夏煜停了下来，看了看建文帝。 “什么？徐增寿竟然与燕王之间有往来？朕待徐家不薄，徐增寿有何不满？居然敢跟燕王眉来眼去？”朱允炆听了夏煜的话，顿时肺都要气炸了，厉声说道，“这事为何以前没听你说过？” 夏煜看朱允炆脸色不善，赶紧说道，“启禀陛下，徐增寿勾结燕王之事，也是锦衣卫最近才拿到确凿证据，前几日他派心腹出城去了江北，进了燕王的大营。回程之时，被锦衣卫逮了个正着，经过审讯后，才得知了其中过程！微臣前日已经写了奏折，递进了宫中……” 听夏煜这么一说，朱允炆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这些日子，朱允炆整日就是见不同的臣子，跟臣子们问计问策，根本没有心思看奏折。 思索了一会儿，朱允炆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曹国公可能通过徐增寿与燕王达成某种交易？而李佑和徐景昌就帮两人传递消息？” “臣以为此时此刻，任何可能性都不能忽略……”夏煜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年曹国公从不就平虏之事发表见解，其心迹应该是偏向燕王！” 朱允炆听了夏煜的话，顿时心如死灰。 当夜，朱允炆召右军都督府都督徐增寿入宫，当面质问徐增寿是否勾结燕王朱棣，徐增寿闭口不答；朱允炆又问徐增寿是否联合李景隆，准备投靠朱棣，徐增寿还是闭口不答。 气急败坏的朱允炆，拔出身边的宝剑将徐增寿砍死，成为建文一朝唯一死在皇帝手里的人。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4章 绝不能让朱棣当皇帝 第4章 绝不能让朱棣当皇帝 同时，朱允炆下旨，令锦衣卫将曹国公李景隆打入昭狱。 李景隆被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南京城，很多勋贵都慌了，纷纷上书朱允炆，请求朱允炆放人，其中以辽王朱植、谷王朱橞、吴王朱允熥的态度最为坚决! 没办法，李景隆可是大家伙的摇钱树，带着大家伙从富裕走向更加富裕的领路人。没有了李景隆，南京城勋贵的生活质量，至少得下降几个档次。 李景隆下狱之后，曹国公之子李佑跟没事人一般，呆在右军都督府都督徐增寿家中，帮着好兄弟徐景昌料理徐增寿的后事。 “徐家满门忠烈，徐都督有功于社稷，陛下无罪而诛，岂不是伤了天下人之心？”徐增寿的灵位前，李佑左手掐着小蛮腰，一副忿世嫉俗的表情，右手指天画地说道，“试问锦衣卫的三木之下，哪个人能扛得住？什么口供搞不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骤遭横祸的徐景昌，跪在徐增寿的棺材前，早已泣不成声，听了李佑的话后，更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爹呀，你死的冤枉啊……” “景昌，节哀顺变吧！相信总有一天，你爹会沉冤得雪！”李佑走到徐景昌面前，拍了拍徐景昌的肩膀，说道。 “李佑，多谢你仗义执言，相信我爹是清白的……”徐景昌啜泣着说道。 “做兄弟，在心中！”李佑右手握拳，在胸前拍了拍。 徐景昌继续在灵前守孝，李佑出了大堂外，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门外稀稀拉拉，前来吊唁徐增寿的客人，唏嘘了一番“人情似纸张张薄”。 徐家是南京城中唯二的顶级勋贵，另一家就是曹国公府的李家，若是搁在平常徐家死了人，前来吊唁的人肯定是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但当宫中传出徐增寿勾结燕王朱棣的消息后，再加上李景隆被下狱，现在来吊唁的人几乎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 这就是特喵的人性，趋吉避凶为君子！ 身为魂穿者的李佑，自然知道徐增寿不是被冤枉的，但这话他不能说，他必须义正言辞地表明态度，徐增寿是被冤枉的，锦衣卫所谓的确凿证据，只不过是屈打成招的产物，只有这样，才能洗脱李景隆勾结燕王的嫌疑。 哪怕不能洗脱嫌疑，也能拖延一些时日，以拖待变，是李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因为李佑知道，如果时间线没有错的话，过几天朱棣就会攻下南京城，朱允炆就会自焚而亡…… 当然，李佑还有其他打算。 靖难之役中，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介入，成功的改变了李景隆草包战神的命运，抓了朱棣全家老小，虽然没有让他们吃苦受罪，曹国公府也算是把朱棣得罪死了！ 以李佑魂穿者的身份，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朱棣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物，在战场上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李景隆，全家圈禁；徐辉祖，被勒令自裁；耿炳文，全家死光；郭英病死了，爵位直到仁宗时才传承；盛庸被陈瑛弹劾图谋不轨，自杀身亡；平安，自杀而死…… 试问一下，曹国公李景隆曾经抓了朱棣全家，这种奇耻大辱，登上帝位朱棣怎么可能咽下去？朱棣怎么可能会放过李家？ 所以，朱棣绝对不能登上帝位，必须想法否则，曹国公府轻则削爵圈禁，重则身死族灭。 深吸了一口气，李佑朝站在不远处的亲兵头子李桑招了招手。 李桑看到李佑招手后，立即跑了过来，“少爷，什么事？” “去城外的农庄，吩咐下去，让农庄的庄户们分批入城，隐蔽下来，等待命令！”李佑压低了声音，说道，“另外，派人去凤阳三老爷那里，运一批火器到京城来，越快越好，五日内必须到南京城……” 三老爷是李佑的三叔，名叫李芳英，在中都凤阳的留守司，担任留守一职，下辖八卫一所。 李桑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少爷，火药到了后，放在城外还是城内？” “运进城内！”李佑想了想，说道。 李桑转身出了院子，带上四个侍卫，急匆匆地往城外赶了去。 镇江城的军营中，朱棣正与一众将领讨论进军方略，就听到卫士来报，庆城郡主驾到。 朱棣放下一切，急匆匆走出军营，见到庆城郡主之后，“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涕泪如雨，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忽然情绪宣泄一般。 庆城郡主也没想到朱棣来这一手，愣在了当场，俄而，开口说道，“四弟，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哭哭啼啼？” “许久未见阿姐，甚是思念，一时失态，让姐姐见笑了！”朱棣闻声，停止了哭泣，又抽搐了两下之后，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道，“阿姐从南京而来？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四弟，阿姐这次前来皇帝求和……”庆城郡主看了看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叔侄二人，都是太祖的子孙，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非得拔刀相向、大动干戈？” 朱棣没有说话，一侧身，用左手扶着庆城郡主的胳膊，右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庆城郡主见状，轻抬金莲，向军营中走去。 “阿姐，父皇尸骨未寒、陵寝未干，新帝便受奸臣蛊惑，大肆戕害宗室！”朱棣跟在庆城郡主身旁，哭丧着脸，语气哽咽的说动，“五弟朱橚素来恭谨，行事进退有据；七弟朱榑与十三弟朱桂虽然顽劣成性，但有忠肝义胆；十八弟朱缏允文允武、诚实公正，待人谦和。皇帝听信奸臣之言，也不查实，便将他们拿到京城，废为庶人；至于我那与世无争、整日与老庄为伴的十二弟朱柏，父皇在时都称他风度儒雅、恬淡端正，却被奸臣的谗言，活生生逼得焚火自尽……” 说到这里，朱棣又是捶胸顿足，失声恸哭起来。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5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5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看到朱棣又来这招，庆城郡主也有些无所适从，她只是一介女流，根本分不清朱棣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能出口温言相劝。 “阿姐，你来评评理，奸臣一句话，皇帝便信以为真；我等至亲之人，哪怕抠心挖肝给皇帝看，都如水洗石一般，皇帝从不接纳……”朱棣继续抹着眼泪，面带悲痛，语气悲愤地说道，“我起兵靖难，也是被奸臣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迫不得已，希望清除皇帝身边的奸佞而已！” 此时，朱棣语气之恳切，情意之深长，在旁人看来，绝不似作伪，只有熟悉朱棣的人，才知道朱棣是在惺惺作态而已。 可以这么说，以朱棣现在的状态，拿一座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小金人，绝对绰绰有余。 庆城郡主的来意，朱棣不用问都能知道。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进，绝不可能后退半步！ 进一步，王上加白；退一步，一旦被朱允炆缓过来，逆风翻盘，朱棣就会身死道消，全家跟着陪葬。 朱棣肯见庆城郡主，并不是基于感情羁绊，而是为了以后打算。 起兵靖难，朱棣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而不是推翻朱允炆的统治。 如果今天朱棣拒绝见庆城郡主，就会给人一个没有亲亲之义的印象，等朱棣拿下南京城，就会被人诟病。 见了庆城郡主后，朱棣将自己描绘成出于自保，才迫不得已发动靖难之役。这样等他登上帝位后，可以通过庆城郡主的嘴，增强自身即位的合理性！ 说穿了，就是为靖难之役正名，为自己洗白。 庆城郡主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短浅，哪里能看出朱棣的打算？ 看到朱棣言辞恳切、句句衷肠，还有理有据，一时间庆城郡主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劝解朱棣不要过于悲伤。 进入军营的中军大帐，朱棣扶着庆城郡主落座，待内侍上茶后，朱棣又开口问起周王朱橚、齐王朱榑等人的状况。 庆城郡主告诉朱棣，建文帝已经将远在云南的朱橚召回京城，但仍未复爵；而齐王朱榑则仍被关在昭狱之中。 朱棣听了之后，唏嘘不已，又落起眼泪来。 庆城郡主也是纳了闷了，往日极为要强的四弟，今天为何开启了“泪包”模式。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朱棣今天的演技非常在线。 “四弟，我来之前，皇帝召我入宫，让我带句话给你！”两人聊了一会儿，庆城郡主将话题回归到了主题上。 “不知陛下有什么话要告诉我？阿姐但讲无妨！”朱棣想探一下朱允炆的底限。 庆城郡主看了看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皇帝让我给你带句话，只要你退兵回北平，他愿意与你划江而治……” “阿姐何出此言？”朱棣听了庆城郡主的话，顿时“大惊失色”，匍匐跪倒在地上，面向南京开始叩首，失声说道，“我率兵靖难不过是想清除朝中奸臣，并无其他非分之想！父皇在时，曾立下规矩，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皇帝要与我划江而治，岂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让我自绝于天地，自绝于列祖列宗，自绝于大明江山社稷？此举万万不可……” 庆城郡主见朱棣断然拒绝了朱允炆的求和条件，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朱棣打断。 “阿姐，父皇封我为燕王，为国藩篱，荣华富贵已是至极，四弟绝不奢求其它！”朱棣继续跪在地下，手拉着庆城郡主的胳膊，说道，“我所求者，不过是剿灭奸臣，请求皇帝赦免诸王之罪，然后前往孝陵向父皇请罪，办完这事之后，我就带领大军返还北平，永为大明藩篱……” 大义，大义，还是大义，朱棣口中句句不离“大义”两个字。 划江而治？！在朱棣眼中，狗屁不是！ 朱棣用脚丫子想想，就知道朱允炆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拖延靖难大军进攻南京的时间而已！ 事情也确实如朱棣所想的这样，朱允炆派庆城郡主前来议和，就是想拖延时间。 朱棣带领大军逼近扬州时，朱允炆就颁布勤王诏书，下令天下勤王，同时派遣礼部侍郎黄观、国子祭洒张显宗、翰林修撰王叔英等人，分道离开南京，到东南征兵。 这个主意是方孝孺出的。 在方孝孺看来，派人跟朱棣商量割地求和，仅仅是缓兵之计，只要拖得时间够长，招募的兵马和各地勤王大军就会到来，到时候对阵燕王，谁胜谁败就是两说了。 就算再不济，议和成功了，也能跟朱棣划江而治，保留建文帝的东南半壁，总比到时候身死国灭强多了。 朱允炆的算盘，打得噼啪乱响，燕王朱棣也不是傻子！ 朱棣心里很清楚，划江而治只不过是朱允炆的权宜之计！ 现在大明的北方已经打烂了，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凋敝，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靖难大军的兵员补充和后勤补给都很成问题。而朝廷占据的江南地区，无论是人口、还是粮食、亦或是钱粮，都是车载斗量，只要时间充裕，就能攒足够的粮，召足够的兵，到时候，就能逆风翻盘！ 现在，朱棣都走到这一步了，只有快速拿下南京城，逼建文帝退位让贤，他才能登上龙椅，君临天下，实现平生的梦想。 什么所求不过“剿灭奸臣”，什么请求“皇帝赦免诸王之罪”，那是说给外人听的，用来迷惑普通百姓而已。 见朱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建文帝和谈的提议，庆城郡主便知道此行肯定无果了，于是，跟朱棣叙了一会儿旧时情意，便起身告辞。 “阿姐，请代我向陛下问好，我与陛下乃是骨肉至亲，应当相亲相爱！陛下行差有错，乃是受奸臣蛊惑，如能迷途知返，剪除佞臣，恢复父皇成法，我当亲去孝陵，向父皇请罪！”朱棣将庆城郡主送到大营门口，说道，“另外请阿姐代我向京城的诸位弟、妹问好，希望宗庙之灵保佑我等，可早日相见！”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6章 脑子被门夹了吗 第6章 脑子被门夹了吗 庆城郡主点头应是，上了车，吩咐车夫快马加鞭，朝南京驶去。 从镇江到南京不过一百多里，两个时辰后，一身疲惫的庆城郡主到了皇宫，将朱棣的话一一告诉了朱允炆。 朱允炆听后，面色惨然，急忙又将方孝孺召进宫来，商量对策。 方孝孺听到朱棣连划江而治的方案都拒绝后，大骇不已！ 两人讨论了半天，才做出决定让历城侯盛庸带兵三万，乘船沿江而下，驻防常州，从背后牵制朱棣，让靖难大军首尾不能相顾。 盛庸是朱允炆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大将了。 建文元年，盛庸在李景隆的平虏大军中任参将，功绩不显；李景隆被朝廷召回之后，盛庸又跟随越嶲侯俞通渊，在白沟河大战中败于朱棣；后来，朱棣攻打济南，盛庸和铁璇二人全力固守，靖难大军围攻三月不下，盛庸乘夜偷袭靖难大军，朱棣兵败而回，盛庸因此被封为历城侯，接替了越嶲侯俞通渊，成为平燕将军，任总官兵。 建文二年，盛庸率军在沧州、济宁、深州等地与朱棣大战，盛庸阵斩大将张玉，将靖难大军精锐几乎杀得殆尽，盛庸声威大震，建文帝为此祭祀宗庙告捷。 建文三年，靖难大军出保定，盛庸率军与靖难大军死战，斩大将谭渊，差点擒获朱棣，幸得朱能、张武两人拼死搏斗，才将朱棣救走；大战正酣之时，东北风起，飞尘遮天蔽日，靖难大军乘风大喊“南军败矣”，朝廷大军听后开始混乱，导致盛庸大败，退回德州。 今年年初，朱棣轻骑而出，盛庸带领大军与其在灵璧大战，结果败北，被朱允炆调回了南京城，训了一顿，然后就把盛庸闲置在南京，给了他一个不痛不痒左军都督府都督的职位。 现在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朱允炆不得已只能启用盛庸了。 盛庸接到旨意后，也是有些无语，心中大骂，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想出这个主意。 从南京到常州两百五十多里，先不说三万大军乘船沿江而下时，朱棣会不会派人阻拦，就算顺顺利利到了常州，以朱棣的谋略，会让这三万大军登岸吗？ 在盛庸看来，朱允炆这就是让他带兵去送死。 但圣命难违，盛庸只能点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往新江口去了，准备从新江口登船前往常州。 盛庸带领三万大军前往常州的消息，迅速在南京城中传开，很多人听了之后，开始指天画地大骂：南京城本来就剩下二十万大军，现在又抽调三万，让本不富裕的南京城雪上加霜。 顿时间，南京城人心惶惶。 在右军都督府中的李佑听到这个消息后，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能平静，“这特娘的是谁出的主意？没个十年脑血栓、八年神经病，谁特么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脑子被门夹了吗？里面全是水吗？” “李佑，慎言，慎言呐！”坐在李佑身边的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皇兄本人的主意……” “我尼……”李佑听了之后，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要骂的人实在太牛掰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对着青年说道，“允熥，难道朝中衮衮诸公，就没一个人站出来劝劝陛下？” 李佑口中的允熥，乃是朱标的第三子朱允熥，建文元年被封为吴王，建藩杭州，结果因为靖难之役，没能去杭州就藩，一直呆在南京。 李景隆被六道金牌召回南京后，“醉心”商贾之道，拉了一大票勋贵做生意，吴王朱允熥也插了一脚进来。 因李佑和朱允熥、徐景昌三人年纪相差不大，经常厮混在一起，关系匪浅。 徐增寿被朱允炆砍死，很多人囿于身份，不敢前来吊唁，但身为吴王的朱允熥可不在乎这些，反正他本来就是朱允炆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从封号就能看出来！ 吴王这个封号，以前有人曾经用过。 是谁用的呢？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朱元璋在未称帝之前，自称为吴王。 朱允炆把朱允熥封为吴王，这就相当于把朱允熥放在火上烤了，朱允熥可是朱标正儿八经的嫡子，要说正统性，绝对比朱允炆还要正统。因为朱允熥的父亲是太子妃常氏，而朱允炆的母亲是太子继妃吕氏。 这不仅是警告，也是赤果果的威胁！ 朱允熥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朱允炆警告和威胁的意思，所以他就在某人的建议下，成了一个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整天不务正业、斗鸡走狗，过着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糜烂生活！ 很多言官御史上书抨击朱允熥，说他行为不端、有失亲王体统，都被朱允熥给怼了回去，“老子自己挣钱自己花，又没欺男霸女，又没逼良为娼，吃点喝点玩点怎么了？” 这点朱允熥倒没说错，自从跟曹国公一起做生意后，他成了南京城最富的人之一，王府宫女、太监的月例都比三品官高，还隔三差五地发点礼品，逢年过节也有赏钱，就连过生日都有蛋糕吃，着实让很多人羡慕，恨不得切了小弟弟，投身到吴王府。 朱允熥嘴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做金钱的主人，不做金钱的奴隶。 听听这话就知道，朱允熥肯定说不出来，背后肯定是有人教。 没错，这些观念都是李佑这个魂穿者干的。 两年前从战场上回来后，李佑郁闷了一阵，没把朱棣搞死，反而结上了深仇大恨。 为了防止彻底把朱棣得罪死，李佑严禁李景隆参与朝政，严禁李景隆参与一切平燕的事务。 怕李景隆闲得蛋疼，四处搞事，李佑就出了个主意，让李景隆做起生意。 原本李佑以为大明很穷，做生意赚不了太多钱，顶多也就是帮李景隆解解闷而已，谁能料想到大明处处是商机，从柴米油盐到衣食住行，到处都有挣钱的机会。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7章 你说的好有道理 第7章 你说的好有道理 于是乎，李佑凭借自己超越大明的六百年见识，开启了商业之路，小到制盐、制糖、煤球，大到玻璃、炼钢，短短两年的时间，愣是把南京城百姓的生活水平，活生生地提高了一大截。 当然，以曹国公府为首的勋贵集团，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当中，李佑负责在背后出主意，李景隆负责在前台行动，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而李佑本人则天天跟废柴一般，与徐景昌、朱允熥等一众年纪相仿的勋二代、勋三代、勋四代们一起厮混，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逛青楼！ 李佑只是逛青楼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最多也就是抓抓摸摸，至于为啥没有不发生实质性内容？还能为啥，年龄小呗！ 今年只有十四岁的李佑，搁在后世还是个毛孩子，到青楼里能干啥？哪怕李佑穿越前，已经是一个三十多的油腻大叔了，现在也只能过过眼瘾而已。 李佑这么做，就是想让所有人认为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勋四代。 曹国公一系，勋一代是曹国公主的驸马、曹国公李贞，勋二代是曹国公主之子李文忠，李景隆是现任勋三代，李佑算是准勋四代，要上任估计至少还要个二、三十年。 反正上任还早呢，不趁着这时间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浪费了大好青春年华？男人，何苦为难自己？ 为了不孤独，李佑就把朱允熥“劝”进了这个圈子，整天一起跑马走鹰、眠花宿柳，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虽然两人之间差了七岁，还差了辈分，但两人平日以兄弟相称，都直呼其名，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朝中衮衮诸公恐怕此刻都在考虑如何投靠燕王，哪有时间管这些烂事？”朱允熥听了李佑的话后，冷笑一声，“我估计啊，现在至少有十路人马往镇江去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燕王，以换取进身之阶！” “我屮，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我是不是也应该派人去一下，提前拍一拍燕王的马屁，这样燕王就不会怀恨我们曹国公府……”李佑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状，说道。 “算了吧！”朱允熥看了看李佑的表情，说道，“如果燕王真要是进了南京城，恐怕你们家和我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削爵为民算是轻的，重一点就是赐死！” “册那，虽然咱们关系很好，但你也不能这么说话，咒我全家啊……”李佑一副不爽的表情，看着朱允熥说道，“想当年我们家老头拿下北平城后，一点都没亏待燕王一家，他应该对我们老头感恩戴德啊！” “当年曹国公就应该将他们全家杀了……”朱允熥冷笑一声，说道。 “当年我们家老头有十成把握，拿下大宁府，活捉燕王！”李佑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谁能想到皇帝连下六道诏书召我们家老头回京，才导致平燕计划功亏一篑，让燕王逃出生天！” “对了，当年到底曹国公是如何拿下北平城，活捉燕王全家的？这些年每次问你，你总是闪烁其词不肯讲！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就给我讲讲呗！”朱允熥看了看李佑，眼中露出八卦之色。 “谁穷途末路了？谁穷途末路了？”李佑听了朱允熥的话，掐着腰，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怎么就断定我们必死无疑了？” 听了李佑这句话，朱允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之变成灰暗，意兴阑珊地说道，“如果这句话从曹国公嘴中说出来，我倒是觉有有些希望，可惜皇兄将曹国公下了大狱，这是在自毁长城啊……” 在南京城，所有人都相信一点，只要曹国公出手，朱棣肯定束手就擒，然而两年多前，建文帝的做法伤透了曹国公的心。 没办法，以零伤亡拿下北平城，这么辉煌的战绩亘古未有，但曹国公做到了。 据参与大战的士卒说，曹国公仅仅用了四招就迫降了北平城守军，先是引天火烧北平城，又火药炸开丽正门，继而用长弓箭阵射杀数千士卒，最后用了一颗灭世天火，吓得北平守将屁滚尿流，直接跪了！ 但具体是怎么样？很难有人说清楚，只有曹国公本人和李佑两人知道其中的细节，而这两个人从来不提这件事，哪怕皇帝问起，曹国公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家老头就是下了大狱，也有办法搅动风云，让燕王不敢任意妄为！”李佑一脸不忿地表情，冲着朱允熥说道。 “真的假的？”朱允熥有些不信地问道。 “呃……”李佑怔了怔，有些郁郁地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你想可不行，得曹国公想才行！”朱允熥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给我讲讲曹国公战北平的事情吧！省得到时候南京失守，新皇登基，我被皇帝牵连，削爵圈禁、乃至赐死。你就当行行好，满足我死前的念想吧……” “什么死不死的！咱们都得好好活着，享受这美好时光！”李佑小大人般地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看你这么想知道北平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得好好回忆一下了……” 说罢，李佑坐了下来，两眼看向天空，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如时光倒转，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回忆仿佛被电击了一下，就像播放着的电影，一幕幕从眼前快速飞过，一幅画还没看完、没捉摸透，另一幅又映入眼帘。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朱元璋驾崩，建文帝朱允炆登基。朱允炆上台后的第一时间，将目光瞄准了自己的叔叔们——大明藩王。 众所周知，洪武朝的藩王个个手握重兵，还能征善战。 太祖在时，还能震慑住藩王；太祖驾崩后，谁也不敢保证藩王有没有野心，就算没有野心，时间长了也终会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 站在朱允炆的角度，削藩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8章 激烈的削藩方式 第8章 激烈的削藩方式 如果不削藩的话，藩王势大，无法实现中央集权，朱允炆这个皇帝就是个摆设。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一旦羽翼丰满，早晚有一天会走上造反的道路，与他争夺天下。 如果削藩的话，最多也就是逼迫这些藩王造反。 既然削藩也是反，不削藩也是反，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朱允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积极削减藩王的权力。 于是，朱允炆召集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卿黄湜（黄子澄，子澄是字），一起讨论该如何应对藩王。 齐泰，本名叫齐德，“泰”这个名字是朱元璋所赐，朱元璋对齐泰很重视，驾崩前下旨，任命齐泰为顾命辅臣，辅佐新皇。 黄子澄是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殿试的榜眼，先入翰林院，后被朱元璋派进东宫，当了太子朱标的伴读，能给太子当伴读的人，都是六部尚书的候选人。后来朱标死了，又成了朱允炆的师傅。 齐泰和黄子澄两人一致建议朱允炆削藩，但在削藩顺序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齐泰认为燕王朱棣乃是沙场名将，是块难啃的骨头，力主先拿朱棣开刀；但黄子澄却力劝建文帝先拿下周王朱橚，理由则是朱橚是个软柿子，拿下周王，既可剪除燕王羽翼，又可震慑其他藩王。 两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最终，朱允炆接受黄子澄的意见，原因无他，亲疏有别！ 黄子澄一直在东宫，是陪着朱允炆成长的人；而齐泰则则是朱元璋留下的老臣。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周王朱橚次子朱有爋向朝廷举报朱橚图谋造反，朱允炆立即派李景隆前往开封，缉拿周王朱橚一家。 李景隆以巡边为由，带领一队人马进入了开封城，然后突然发动袭击，将周王府给包围，打了周王一个措手不及，将周王一家带回南京。 朱允炆下旨将周王废为庶人，全家发配云南。 建文元年四月，荆州府官员举报湘王朱柏谋反，还伪造宝钞、施虐杀人，朱允炆派遣军队将湘王府包围，朱柏倒也硬气，看出了朱允炆的用心，与阖宫上下饮酒诀别，放火焚烧湘王府，自己穿戴好亲王衣冠，手执弓箭，骑马跃入火中，阖宫上下皆从朱柏而死，国除。 同月，又有人告发齐王朱榑意欲举兵叛乱，朱允炆下旨召朱榑进京，朱榑京后，直接被送进昭狱，废为庶人。 而后，代王朱桂、珉王朱缏相继被人举报各种罪名，都被朱允炆下旨废为庶人。 短短一年间，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缏相继被废为庶人；湘王朱柏被逼自焚而亡。 要知道，建文帝上台时，大明就藩的藩王只有十七个，而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潭王朱梓、鲁王朱檀在朱允炆上台就翘辫子了，严格意义上说，第一代藩王只有十三个，而朱允炆一年就灭了五个，这种激烈的削藩方式，可以说在历朝历代都没有过。 朱允炆之所以敢这么大刀阔斧的削藩，是因为他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而他本人就掌握了绝对的实力。 太祖朱元璋乃是一代雄主，虽然封建藩王，有舐犊情深的打算，但身为一个睿智的帝王，朱元璋自然不会只顾念亲情，他也要考虑朱明王朝千秋万代的事情。 封建藩王，朱元璋目的有三。 一是全亲亲之义，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子孙后代受苦，同时想利用宗室力量，巩固大明的统治根基。 二是御北，当时蒙元势力退守漠北，去了蒙古草原，建立北元政权，势力依旧十分强大，“引弓之士，不下百万众，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可以说是大明的一大威胁。朱元璋分封的藩王，大都靠近北方边境，这些藩王经常出塞捕虏，肃清沙漠。 三是为国藩篱，朱元璋分封诸王，沿着边境建立了三条防线，以韩王、沈王、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安王、庆王、肃王为主的边塞防线；以齐王、鲁王、唐王、秦王、伊王为主的第二防线和以周王、珵王、湘王为主的第三防线。如果蒙元来犯，这三条防线可以层层护卫南京城的周全。 朱元璋在册封诸王的旨意中，也做了解释，“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 当然，以朱元璋的雄才大略，自然也知道藩王制度的弊端，毕竟史书上记载了无数的案例：周王朝分封诸侯引发春秋、战国百年大乱；汉王朝分封诸侯，又有七国之乱；司马氏大封宗室，引发八王混战，导致五胡乱华；唐玄宗设置藩镇，让节度使尾大难掉…… 历史殷鉴不远，教训犹在眼前，朱元璋肯定会以此为警示。 为了防止藩王造反，动摇大明的根基，朱元璋规定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极大限制了藩王的权力。 同时，朱元璋也给藩王的兵力设置了上限，每个藩王只允许拥有三个军卫的兵力。一个军卫五千六百人，三个卫所也不过一万六千余人，这还是在满编的情况下，而大明的军卫大都不会满编。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藩王行不忍言之事，在每个藩王封地的周围，朝廷布置了远高于藩王的兵力。 以燕王为例，燕王三护卫分别是燕山左卫、燕山右卫、燕山前卫，而北平城方圆百里内，布置着通州卫、蓟州卫、遵化卫、密云中卫、密云后卫、永宁卫、永平卫、开平前后左右中五卫、保定前后左右中五卫、居庸关防御所、怀来防御所、紫荆关防御所等数十个军卫和千户所，这些军队归北平都司指挥。 而北平都司的上级是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直接对皇帝负责。 朱元璋这样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要监控藩王异动，防止藩王起兵造反。 但凡藩王有异心，不服朝廷管理，有造反的苗头，想出来走两步，朝廷可以立即发兵平定叛乱，数十万大军就会教他如何做人。 这就是朱允炆激烈削藩的底气。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9章 就两个字——能生 第9章 就两个字——能生 在朱允炆看来，藩王所拥有的兵马不过是区区三卫、一万六千余人，而朝廷却拥有五百多卫所，两百多万人（洪武二十三年，太祖朱元璋重设军卫和千户所，计天下内外：卫凡五百四十有七，所凡二千五百九十有三）。 以三卫之兵敌全国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自寻死路而已。 所以，拥有强大实力的朱允炆，并没有看得起自己的叔叔们。 干掉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缏、湘王朱柏五人之后，朱允炆将目光瞄准了燕王朱棣。 朱允炆先任命锦衣卫指挥使宋忠为都督，统领边兵三万驻扎开平，都督徐凯驻扎临清，都督耿王献驻扎山海关，三人互为犄角，监控燕王朱棣异动。又下旨将朱棣掌握的燕山左、右二卫的军马调至彰德、顺德，令燕王抽调府中壮士跟随，以削弱燕王朱棣的实力。 燕王知道朱允炆要对付自己了，就开启了装疯模式，在北平城满大街乱跑，对着路人大喊大叫，抢别人食物，在烂泥里打滚，乃至果奔。 大家都读过书，燕王的这点伎俩瞒不过自然瞒不过别人，燕王也知道瞒不过有心人，于是私下命亲信调了八百卫士进了王府。 建文元年六月，齐泰将前往南京陛见的燕王特使邓庸下狱，拿到了燕王“谋反”的证据。于是，朱允炆手握大义名分，密敕北平行都司指挥佥事张信逮捕朱棣。 万万没想到，张信是个二五仔，直接将朱允炆的诏书拿给朱棣看了。 七月初四，朱棣设计杀死北平布政使张昺和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命张玉和朱能二人带八百卫士乘夜攻夺北平九门，拿下了北平城，打出了“清君侧，靖国难”的口号，举旗造反。 朱棣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起兵造反，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更何况以一隅之力抗大明全国两百万大军，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机会渺茫。 但朱棣也没办法，朱允炆把屠刀已经放到自己脖子上了，稍微一犹豫，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拼一拼，路虎变大奔！ 拿下北平城后，深通兵法的朱棣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立即调集自己麾下三卫，开始闪击北平周边朝廷控制的卫所。 七月初六，朱棣兵临通州，通州卫主动归附；七月初八，朱棣攻破蓟州，遵化卫、密云卫两卫直接投降；七月十一日，破居庸关防御所；七月十六日，与宋忠大战于怀来，阵斩都督宋忠，怀来失陷；七月十八，永平府三卫归附；七月二十七，朱棣又拿下松亭关。 短短二十天，朱棣彻底清除了北平以东，长城以南的朝廷大军，排除了后顾之忧，同时燕王的兵力增长近四万。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朱棣起兵后，朱允炆亲祭太庙，昭告天下，削朱棣宗室属籍，废为庶人，下旨起兵平虏，在真定城设置平燕布政司。 但在挑选平燕将领时，朱允炆犯了难。 燕王乃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之人，可谓是百战名将，无论是经验值、还是武力值在整个大明排名都是前三的人，堪称实力满格之人。能与之对战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然而，此时大明朝廷已经无将可用，因为第一代的武勋集团已经死的死、诛的诛，所剩无几了。 洪武年间，朱元璋总共封了公、侯、伯60余人（追封不算在内），其中有35人因各种原因正常死亡，又有26人牵连进了胡惟庸、蓝玉等大案，被朱元璋送上了断头台。 到了建文元年，一代武勋只有长兴侯耿炳文、越嶲侯俞通渊、武定侯郭英三人，剩下的都是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这勋二代、乃至勋三代，这些人大都没有经历大战的经验。 武定侯郭英可是个牛人，从朱元璋起兵，就跟兄长郭兴追随朱元璋，负责宿卫，之后又跟随朱元璋、常遇春、徐达、沐英等人参与平定江南、中原、云南等大战，曾率十余人潜入王保保的营帐放火，大败王保保。身历大小战斗五百余次，身披七十余伤，可谓猛将。 但郭英有个弱势，就是家庭成分太杂。 要问明初哪个家族最显赫？老郭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原因无它，就两个字——能生。 郭英的父亲郭山甫，郭家的祖上可以追溯到郭子仪，也算是名门之后。郭山甫有五子一女，除了老大早夭，各个都是牛人。 元末郭子兴起义时，郭山甫便带上两个儿子郭兴、郭英，直接去投奔了郭子兴，比朱元璋还早。 后来朱元璋加入到郭子仪的起义队伍中，郭山甫就认识了朱元璋。 郭山甫有个本事——看面相，他看了朱元璋的面相后，震惊不已，直言，“公相贵不可言。” 然后，郭山甫把郭兴、郭英叫到跟前，跟两人说，“吾相汝曹皆可封侯者以此。” 为了攀上朱元璋的高枝，郭山甫死皮赖脸地把自己的闺女送到了朱元璋床上，后被封为宁妃，给朱元璋生了个儿子——鲁王朱檀。 马皇后薨逝，朱元璋命李淑妃代掌六宫事；李淑妃薨逝后，朱元璋命宁妃代掌六宫事。所谓代掌六宫事，就是代理皇后职权，相当于隐形皇后，由此可见朱元璋对宁妃的重视。 郭山甫又把郭兴、郭英扔进了朱元璋的营帐，给朱元璋当亲卫，两人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历经百死。 大明立国之后，郭兴被封为巩昌侯，郭英被封为武定侯，而身为老父亲的郭山甫，也获赠营国公。 郭山甫的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出任福建都指挥使，堂堂正二品大员。还有一个叫郭德成，出任骁骑舍人。 骁骑舍人只不过是区区七品官而已，但郭德成这个舍人不一般，时常出人禁中，跟朱元璋推杯换盏，醉酒之后，便头发披散，语无伦次，被朱元璋戏称为疯汉，可见朱元璋对郭德成的喜爱。 朱元璋曾私下里跟郭德成商议，想给郭德成升官，结果被郭德成拒绝了，郭德成的理由就是自己喝酒会耽误事。 郭德成不是不能当大官，而是人家知进退，懂分寸而已。 郭家一妃、一公、两侯、一都指挥使，够牛叉了吧？然而这才是郭家的起点。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0章 要想富，下重注 第10章 要想富，下重注 郭英继承了郭山甫能生的本事，生了十一个儿子，六个女儿：长子郭镇尚朱元璋之十二女永嘉公主；次子郭铭任辽王府的典宝；三子郭镛是正二品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四子郭鉴任正三品中都留守司副留守；九子郭钫任旗手卫指挥使，负责皇帝上朝、出行仪仗；三女郭氏是辽王正妃；五女郭氏是郢王正妃；其他闺女都嫁给了卫指挥使。 试问一下，就郭家这样的牌面，整个大明还能有谁家与之匹敌？ 所以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你们还不赶紧拉媳妇上床，赶紧造人？响应国家三胎政策？ 也正因为郭家有这样家世，让朱允炆将郭兴排除在遴选名单之外。 朱允炆心里怕，怕郭英带兵之后，与朱棣沆瀣一气，又或者偏向辽王、郢王，一起造反，到时候朱允炆得哭死。 而越嶲侯俞通渊乃是河间郡公俞廷玉之子，虢国公俞通海、安南侯俞通源之弟，俞家也是明初望族。 俞家以水起家，当年朱元璋准备南渡长江缺船，俞家带了上千艘战船投靠，之后鄱阳湖大战击败陈友谅，又带兵在太湖流域与张士诚大战，结果俞廷玉、俞通海相继战死。 为了酬谢俞家的功劳，朱元璋追封了俞廷玉和俞通海，还封了俞通源和俞通渊为侯，后来两人涉蓝玉案，俞通源死在案发前，被除爵，俞通渊则坐累失候，被遣还乡里。 朱允炆上台后，恢复了俞通渊的爵位，让他出任豹韬卫指挥使。 一个侯爷出任卫指挥使，这就好比是打脸，也从侧面说明俞通渊这人不行…… 俞家以水见长，不善陆地作战，而且俞通渊也是个弱鸡，能得以封爵完全是承荫父兄的功绩。 所以，俞通渊也被朱允炆排除在外。 剩下一个人就是长兴侯耿炳文了。 长兴侯耿炳文乃是管军总管耿君用之子，他之所以被封为长兴侯，是因为他的主要功绩就在长兴这里。 至正十七年，耿炳文奉命攻打长兴，大败张士诚手下大将赵打虎，生擒守将李福安，缴获战船三百余艘，攻克长兴。 长兴地处太湖口，陆上与广德、宣州、歙州等地接壤，乃是江、浙的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朱元璋和张士诚两股势力必争之地。 耿炳文拿下长兴，驻守在长兴整整十年，十年间，与张士诚的部队展开了数十次战斗，死死守住了长兴，帮朱元璋争夺天下赢得了时间，立下很大的功劳。 洪武三年朱元璋大封功臣，以耿炳文守长兴功劳大为由，将耿炳文与徐达并列一等，只不过因为守城看不出功绩，满朝武将都对此表达了不满，朱元璋无奈，才将耿炳文降爵一等，封为长兴侯。 之后，耿炳文又屡次跟随常遇春、徐达、蓝玉等人北征蒙元，也算是一名沙场老将。 洪武三十一年，年逾六十五岁的耿炳文，奉旨镇守辽东。 最后，朱允炆经过仔细研究之后，只能矬子里面拔将军，拜六十六岁的老将长兴侯耿炳文为平燕主将，驸马李坚、大将宁忠为左右副将，平安、盛庸等人为参将，率十三万大军平燕，对外号称三十万。 朱允炆选耿炳文的另一个原因，是耿炳文的儿子耿璇娶了朱允炆的妹妹江都公主，两人算是亲家。 被皇帝紧急从辽东召到了真定府，出任平燕大将军的耿炳文，刚到真定城，就将十三万大军分成了三波。 命八万主力驻扎在真定城外的滹沱河南北两岸；命都督徐凯率兵三万驻扎河间府；把剩余三万人马交给了潘忠、杨松，两人负责莫州守卫，潘松派出九千人为先锋，驻扎在雄县。 三方人马呈品字形布防，互为犄角，一旦有战事发生时，可相互之间进行支援。 耿炳文的打算很简单，以兵力优势层层推进，以堂堂正正之师教训一下燕王，教他如何做一个好臣子。 然而，燕王朱棣拿到耿炳文的布防图后，一眼就看穿了耿炳文打算，他可不想跟耿炳文这样玩。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耿炳文年纪大了，用兵求一个稳字当先，太稳了，说好听一点叫老气横秋，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死气沉沉。 用兵太死就容易被人投机，燕王朱棣乃是百战名将，对此深以为然！因此，他决定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朱棣知道，如果一直蜷缩在北平城中，等朝廷大军一步步铁桶合围，不用多久就会北平城圈死，别说靖难了，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要想富，下重注，赌场一分钟，少打十年工。 八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雄县的守军正在庆祝中秋佳节，朱棣带领麾下两万大军，悄咩咩的来到了雄县城下。 要么是雄县守军的将领太菜，要么是朱棣的运气太好，从北平城到雄县将近两百五十里的路程，就算纯骑兵部队，也要两天时间，雄县守军愣是没发现这支两万人的队伍。 月上中天时，朱棣一声令下，靖难大军群起而攻，正在嗨皮的雄县九千先锋，哪能料到朱棣如此鸡贼，主将立即派人去莫州求援。 驻扎莫州的潘忠、杨松得知消息后，立即带着援兵，前往雄县救援。 万万没想到朱棣已经把雄县打了下来，整个过程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不过想想也是，朱棣以有心算无心，还是在过中秋节的夜里，再加上兵力有极大优势，两万对九千。 如果这还打不下来小小的雄县，朱棣就不配造反，还不如回北平洗干净脖子，等上刑场。 拿下雄县后，朱棣已经猜到朝廷会派兵增援雄县，于是立即分兵埋伏在莫州和雄县的必经之路上——白沟月漾桥。 朝廷援军过了月漾桥后，靖难大军的伏兵尽出，截断了援兵的后路，朱棣带领大军从雄县杀出来，想前后夹击朝廷援军。 结果，援军将领倒也是个人物，看到自己被包围后，直接下马跪在地上，毫无节操地抱着朱棣的大腿，高呼“主公饶命，某特领兵前来归降……”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1章 滹沱河大战 第11章 滹沱河大战 对于这种软骨头的人，朱棣当然喜欢，他希望朝廷的将领都这样，那靖难路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坎坷了。 天亮之后，朱棣命令降将打扮成败军模样，带着一队靖难大军“逃”回莫州，朱棣带领一千骑兵紧随其后。降将骗开城门后，朱棣带领骑兵冲进了莫州城。 骤然遭到攻击的潘忠、杨松两人，率领亲兵与朱棣展开殊死搏斗，最后力竭被俘。朱棣想招揽二人，结果被拒，朱棣命人将潘忠、杨松两人当场砍头，将人头送给了耿炳文。 攻下莫州的朱棣，还收获了一份意外的大礼——一支整建制的九千人骑兵队伍，连仗也没打，尽数归于朱棣麾下，朱棣的实力大涨。 一天之内，莫州和雄县连续失守的消息迅速传开，引起了巨大的震动，驻扎河间府徐凯开始积极备战，因为莫州与河间府只有一百多里。 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朱棣并没有出兵河间府，反而舍近求远，朝着三百多里外的真定府杀去，准备直接干掉平燕大军的主力。 对于朱棣如此冒险的行径，所有人都感到不解，都觉得这么做，有些冒险，朱棣给出了答案。 朱棣研究了耿炳文以往所有的战绩，发现了一个问题，耿炳文征战多年，带兵从未超过三万之数！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耿炳文从未有过指挥十万大军的经验。 带兵打仗，不是说你想带多少兵，就能带多少兵。先不说别的，就说十万大军上阵，光是传递作战命令，就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当年刘邦问韩信，“如我，能将几何?”韩信说，“陛下不过能将十万！”刘邦又问，“于君何如？”韩信说，“臣多多益善耳！” 历史上，刘邦不以军事才能着称，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马上皇帝，从斩蛇起义后，先灭秦、后灭楚、又平定诸异姓王叛乱，上百次战役中取得了六十胜的辉煌战绩，也算是很厉害了。 强如刘邦这样的能人，也只能带十万而已。而耿炳文本身就善守不善攻，让他带十万大军，在朱棣看来，这就是为难耿炳文。 正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朱棣才决定冒险一搏。 当靖难大军突然出现在真定城附近时，驻守在城外的一个叫张保的部将，直接给朱棣跪下了，想抱着大腿喊主公，结果被朱棣严词拒绝了。 朱棣让张保给耿炳文带话，三日内靖难大军必定攻下真定城。 张保回到真定城后，把朱棣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耿炳文，耿炳文听了之后，有些心虚，立即派兵前往河间府，传令徐凯带兵回援真定府。 而这恰恰是朱棣所希望的，从河间府到真定需要渡滹沱河，渡河的军队最怕半渡而击。 就在徐凯带领三万大军渡河时，朱棣向徐凯大军发起了进攻。 身为主将的耿炳文，并没有料想到朱棣这么不讲武德，说要攻打真定，却出手攻击援兵，耿炳文自然不会坐视朱棣的这种行为，于是耿炳文只能整军出真定城，去救援河间大军，滹沱河大战就此爆发。 原本来救援的援兵成了被救援的对象，原本等待救援的真定守军反而成了援军，整个朝廷大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一片混乱，将士们无所适从。 朱棣趁着朝廷大军混乱的空档，将自己带的两万步兵分成了四队，分别由张玉、朱能、谭渊和马云带领，冲击朝廷大军的军阵，与数万大军展开缠斗。 朱棣本人则带领新降的九千骑兵，突然攻击朝廷大军的侧翼，大将张玉看出朱棣的意图后，立即率军攻向侧翼。 侧翼的士兵突遭内外夹击，顿时被打懵了，将领也有些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侧翼大军指挥开始乱了。 朱棣战场感知能力非常好，发现朝廷大军侧翼出现混乱后，立即带领骑兵全力攻击侧翼，很快朝廷大军的侧翼崩溃。 瞬间，朝廷大军的侧翼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大势瞬间逆转，耿炳文还来不及调整策略，整个大军就开始溃败了，士兵四散而逃。 兵败如山倒，耿炳文见事不可为，下令撤军。 结果，不巧的是，在真定城前，溃败的朝廷大军拥挤在门口，造成了堵塞，士兵们为了快点进城，便自相踩踏，又死了不计其数。 一战下来，朝廷十万大军折了三万，都督顾成被俘，投降了朱棣。 惨败！ 就这样，朱棣还心有不甘，下令士兵将真定城团团围住，做出一副不拿下真定城誓不罢休的样子。 大败而归的耿炳文，已经被燕王朱棣的勇猛吓破了胆，手握七、八万大军，愣是龟缩在真定城中，不敢应战，同时派出人前往南京求援。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2章 不是说穿越者有福利吗 第12章 不是说穿越者有福利吗 耿炳文大败的消息传入京城，举国震动，本来对强力削藩自信满满的朱允炆，也有些怀疑人生。 朱允炆急召齐泰和黄子澄进宫商议对策，黄子澄极力推荐曹国公李景隆取代耿炳文，担任平虏大将军，负责北伐出征。 黄子澄推荐李景隆的理由是李景隆乃是将门之后，可谓家传渊源，年轻时喜欢读兵书，素以知兵着称，曾经在湖广、陕西等地训练军队，也参加过数次北伐，更关键的是李景隆通过抓周王朱橚这事，算是通过了朱允炆的考验。 而身为兵部尚书的齐泰，对此极力反对，声言李景隆乃是纸上谈兵之辈，缺乏实战经验和大战经验，如果带领几十万大军出征，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社稷。 当朱允炆询问齐泰主将人选时，齐泰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人选。 其实，齐泰心里有能当主将的人选，一是武定侯郭英，二是魏国公徐辉祖，但郭英在第一次推举时就被朱允炆否了，而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子，朱允炆肯定更加不放心。 最后，朱允炆接受了黄子澄的意见，下旨拜李景隆为平虏大将军，武定侯郭英和四川行都司都指挥使瞿能为左右副将，从河南、山西、山东调集五十万大军，北上平定燕王叛乱。 瞿能任副将是齐泰主动向朱允炆推荐的，齐泰推荐瞿能，是因为瞿能此人素有雄才大略，善骑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瞿能曾追随蓝玉平定四川土人作乱，平定建昌卫反叛，另外和西平侯沐春联手平定了缅甸、暨东、川夷之乱！可谓经验丰富、用兵如神、战功赫赫之辈，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智勇双全型将领。 齐泰相信，有了瞿能的加入，就算李景隆菜一些，也能保平虏大军无虞。 当然，齐泰推荐瞿能，也有另外的打算，瞿能是蜀王朱椿的死党，把瞿能调到北平一线去，可以削弱蜀王朱椿的实力。 朱标死后，为了给朱允炆铺平登上帝位的道路，利用蓝玉案开始清洗武勋集团，但凡和蓝玉有一丢丢关系的人，都在锦衣卫的黑名单上。 因为瞿能曾经跟蓝玉一起平定过四川土人和建昌卫叛乱，也被瓜连蔓引，列入诛杀之列。幸亏蜀王朱椿拼死力保，才让瞿能一家免遭族诛。之后，瞿能就成了蜀王朱椿的坚定拥护者了。 在齐泰看来，如果朱允炆下旨治罪蜀王，搞不好蜀王朱椿也会举兵造反，瞿能是蜀王的拥趸，自然会追随蜀王。而瞿能是四川行都司都指挥使，指挥着四川布政司所有的卫所，这就等于蜀王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四川。 所以齐泰才想了这条釜底抽薪之计！ 建文元年八月二十七日，建文帝朱允炆任命曹国公、太子太傅李景隆为平虏大将军，率大军五十万，北上平定燕王之乱。 朱允炆亲率百官，到长江边上为李景隆送行，同时行“捧毂推轮”之礼，这算是帝王任命将帅时最高、最隆重的礼遇了。 身为曹国公之子的李佑，自然也要去给李景隆送行！ 看着远去的风帆消失在视线中后，李佑带着一群家丁护院，准备去南京城中祸害小娘子，结果一个不慎，在码头边上一脚踏空，掉进了滚滚东去的长江里。 幸亏有很多人在场，跳入江中把李佑救了上来。 人是救上来了，但李佑陷入了昏迷不醒，几经大夫抢救，李佑才悠悠醒转过来。 再次睁开双眼的李佑，环视周遭的一切，觉得有些懵逼。 一个小时前，他还身处二十一世纪的高档写字楼中，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崭新的领带，人模狗样地穿梭在办公室的格子间，在老板面前假装忙碌着！ 时不时幻想一下，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五分钟前，肥猪一般的老板给了他二十块钱，让他去买一包华子，自己又搭上了五十块，才算完成了任务。 一脸郁闷的他刚从超市里出来，碰到了从天而降祸事。 一个炒期货爆仓的哥们，从隔壁写字楼的38楼，高喊着“抄底穷三代，追高毁一生，市场多变幻，劝君谨慎行……”的顺口溜，一跃而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死的很利索，连疼都没感觉到就死了；他死的也很悲惨，整个人成了一滩肉泥——38楼跳下来的那个兄dei，足足有三百斤，李佑直接从三维生物变成了二维纸片人。 再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制作精良、线条疏朗、朱漆金雕的紫檀木大床，藤心床面，床面上竖六根立柱，下面安装有镂空的床围。整个床身采用镂雕、高浮雕、圆雕等多种手法，通体装饰云纹和龙纹，雕刻的图案形象生动。就这床最起码趁个百八十万，也喻示着主人非富即贵。 再看看身上尽显华贵之气的锦缎面被褥，房中花梨木的几案，几案后面的博古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摆饰，一切的一切，预示着卧室主人的不凡！ 在床前，坐着一个贵妇，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挂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袄，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裙边系着豆绿官绦，腰间挂着玫瑰佩；外面罩着一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 就这华丽的装饰，李佑从未见过，连后世的电视里，他都未见过。 看着富贵不凡、逼格十足的房间和眼前的贵妇人，李佑重新闭上了眼，心里却如敲鼓一般，陷入了沉思。 到现在为止，李佑还没搞明白，自己是谁？自己这是哪里？自己身处何朝何代？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他穿越了，像无数的穿越小说一般！ “系统，你出来吧！” “系统大爷，你不是应该叮咚一下吗？” “狗系统，还不出来受死！” “……” “空间，你在哪里？” “空间祖宗，你该出来遛弯了！” “该死的空间，再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 …… “秘籍，快快出来……” “法宝，你在哪……” 李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默念。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3章 离魂症属于玄学 第13章 离魂症属于玄学 “不是说穿越者有福利吗？怎么着也应该有个系统、空间？最少也应该带点装备、高产粮种之类的吧？”用尽各种方法深情呼唤，呼唤着无数小说中存在的系统和空间，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耳边始终没有传来那声“叮咚”。 大半天后，呼唤无果的李佑，开始郁闷起来，心里暗骂，“怎么轮到老子，啥也没有了？老天爷，你特么的玩老子呢？啥也不给，让老子怎么活……” 李佑躺在床上暗骂老天不公，坐在一旁的贵妇，曹国公夫人袁氏正在跟三个大夫讨论儿子的病情，“三位都是南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难道就对佑儿的病束手无策？” “夫人，令郎脉象沉稳有力，从容和缓，与常人无异，至于为何昏迷不醒，我等也想不通……”三名大夫的中一人说道。 “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开点药、扎扎针，让我儿快点醒来？”袁氏听了大夫的话，一脸愁容，老公刚走，儿子就出了事，这可怎么跟李景隆交代？ 袁氏和李景隆就一子一女，长女李晓彤，次子李佑，李佑算是曹国公府第四代的唯一接班人，要是他出了事，天就塌了。 “夫人，令郎的身子并无大碍，若胡乱用药反为不美，最好等令郎自己醒来，再想法调理……”大夫摇了摇头，说道。 李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几人的谈话，但他压根就听不懂。 话肯定是中国话，听着像是安徽、江淮一带的音调，又夹杂着许多吴侬软语的样子，到底是哪里话，李佑猜不出来。 于是，李佑选择了闭口不言，决定见机行事，继续装昏迷，然后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之后，已是第二天一大早。 一直在床边服侍李佑的丫鬟，看到李佑睁开眼后，兴奋的大喊道，“扫一压醒来（吴话，少爷醒了），扫一压醒来……” 被丫鬟的喊声吓了一跳的李佑，愣在了当场。 很快，李佑的母亲袁氏和祖母毕氏闻讯而来，站到了李佑的床前，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李佑压根就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 对于儿子口不能言，身为人母的曹国公府夫人袁氏，慌了神，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很快，曹国公府小公爷落水醒来后不会说话了的消息，传遍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曹国公府的小少爷，昨天掉进了长江中，差点被淹死……” “谁不知道呢？我还知道你不了解的内幕呢？” “什么内幕？说来听听？” “我七舅姥爷的孙媳妇有个相好，就在曹国公府做事……” “你七舅姥爷没打断他孙媳妇的腿？不把她浸猪笼？” “听话听重点好吗？我说的是她相好在曹国公府做事……” “好好，你继续，你继续……” “据他说，曹国公府的小少爷醒来之后，口不能言，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房顶，犹如傻子一般……” “我怕是落水丢了魂吧，听说水鬼会抽人魂魄……” “哎，国公爷刚带大军平叛，儿子就出这样的事，这是不是上天示警，出征会不利……” “谁知道呢！可怜曹国公的小少爷，国公刚走，就出了这等惨事……” “可怜啥？啥叫惨事？这可是喜事，曹国公府的小少爷真要是死了，南京城百姓肯定放鞭炮庆祝……” “对对，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一定到鸡鸣寺去给佛祖上柱香，感谢佛祖替百姓除害……” 南京城的一个饭馆里，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李佑，在南京城中，特别不受老百姓待见，与右军都督府都督徐增寿家的儿子徐景昌交情莫逆，并称“京城双害”。 今年只有十一岁的李佑，从六岁起就发誓要做一名纨绔子弟，天天跟徐景昌两人吃喝玩乐、提笼架鸟、斗鸡走狗。时不时带着一群恶奴，在南京城的大街上，拦住一些姿色尚可的大姑娘、小媳妇，上前调戏人家，袭胸摸臀，有人制止，李佑还放狗行凶。偶尔还让手下的恶奴，欺压一下过往的百姓、鱼肉一下各种商户，坏事做尽、恶事做绝！ 要不是李佑年纪尚小，某些功能不全，估计曹国公府上很多漂亮的丫鬟、府外俊俏的良家女子，都会被他糟践了…… 若有苦主到应天府去告状，应天府的官吏也只能打着哈哈，将苦主打发走，又或者通知曹国公送点钱了事，谁也不会几个普通百姓得罪圣眷正隆的曹国公、太子太傅李景隆。 所以，很多人对李佑恨之入骨。 当然，刚穿越而来的李佑并不知道这些，此刻的他，盘坐在紫檀木大床上，犹如看电视一般，看着袁氏和三个大夫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话。 儿子落水醒来，口不能言，让袁氏有些忐忑不安，焦急地等着三个大夫给出结论。 三个大夫一番望闻问切，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得出了结果，小少爷一切安好！ 听了大夫的话，袁氏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问，为何儿子口不能言？ 大夫告诉袁氏，小少爷应该是在落水时惊了心，还被呛水伤了肺，以致心肺两伤，中医讲“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肾藏精”，因此，小少爷应该是神魄不稳，得了离魂症。 在大明这个年代，离魂症属于玄学的范畴，通常是茅山道士、神婆神汉的业务范围，治不好很正常，治好了才不正常。 要是在普通百姓家，治疗的方案通常是叫魂，就是夜晚打着灯笼，到出事的地方，喊着出事人的名字，“某某，魂兮归来！某某，魂兮归来！” 如果让大夫给开药方，无非就是滋补肝肾、养血安神的摄魂汤、合魂丹、归魂饮等方子，算是安慰剂，其实没啥鸟用。 但大夫肯定不能把这些实话说出来，几人假模假式地讨论了一下后，开了一剂摄魂汤。君臣佐使、头头是道地给袁氏解释了一番。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4章 这个就叫做专业 第14章 这个就叫做专业 然后告诉袁氏，这个病，要养，吃了药之后，可能是三五天会好，也可能是三五个月不见效果……。 袁氏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哪怕身份是国公夫人，也不懂医术啊，只能任凭大夫忽悠。 于是，袁氏让下人给了大夫诊金，吩咐家丁赶紧去抓药，熬药给李佑喝下去，希望儿子快点好起来。 等袁氏回房后，李佑下了床，搬了一张太师椅，走到了院子里，放了下来，然后坐在太师椅上。 李佑眯着眼睛，环视四周，看着自己所在的院子。 五间正房的左右一间耳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厢房和正房之间有抄手游廊连接；房子上用筒瓦泥鳅脊，门窗雕刻着竹菊梅兰、蝙蝠、仙鹤、祥云等各种图案，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一色水磨群墙，并无朱粉涂饰，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雪白粉墙下面是虎皮石走廊；沿着抄手连廊看去，似是曲径通幽羊肠小径，外面还连着别的院子。 院子中央有个小池，小池边上对着几块太湖石，如鬼怪、猛兽一般，纵横拱立，院中有各色花草，想来春天之时，必然沁芳满园，有一番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景象。 好一座高贵而不失优雅，低调而不失内涵的院落。 稳了！看着眼前的院落，李佑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居然魂穿到了富贵之家，以后不必再为几两碎银，整日慌慌张张了…… 难不成这就是老天爷不给自己系统、空间、秘籍、法宝的补偿？开局就是人生天花板，躺平人生自此实现了？ “扫一压（吴话，少爷），该喝药了！”李佑正在意那啥淫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丫鬟端着木盘，木盘中间有一个碗，出现在他身边。 李佑抬头看了看丫鬟，年纪约摸十三、四岁，身穿着大红色直领袖衫，下身穿一件淡蓝色百褶马面裙，丝柔润滑的头发乌黑发亮，明亮动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略带一丝紧张。 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李佑内心是拒绝的；看着丫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李佑又不忍拒绝，只能端起碗来，闭上眼睛，一口将药闷掉，然后露出痛苦的脸色。 旁边的丫鬟看到李佑的表情后，吓得腿有些软，赶紧掏出手帕给李佑擦嘴，并轻轻捶着后背。 李佑将碗给了小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小丫鬟下去。 小丫鬟带着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退了下去。 “怎么可能？少爷居然把药喝了，还没生气……”小丫鬟边走，边喃喃自语。 若是搁在以前，让李佑吃个药得好话说尽，求着才行；吃完药之后，还会发脾气，对丫鬟们非打即骂。 李佑哪知道以前的李佑是如此的不堪？ 他可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打小接受五讲四美三热爱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二十一世纪好青年，扶老太太过过马路，捡到一分钱也要交给警察叔叔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他怎么可能欺负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 李佑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赶紧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 思索了半天，李佑计上心头，想出了办法。 冲着坐在抄手游廊上的丫鬟招了招手，一个丫鬟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边跑边问，“扫一压，啊有四啊（少爷，有事吗）？” 李佑没有开口，用手比划了个写字的手势。 “扫一压，阿是要写砸（少爷，可是要写字）？”小丫鬟有些不明白，开口问道。 李佑没有回答，继续用手比划着写字的姿势，又指了指屋子的方向。 小丫鬟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反应过来，赶紧跑进房中，将文房四宝端了出来。 李佑拿起毛笔，沾上墨水，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四个字，“説话聊天”。 放下笔，李佑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丫鬟，示意她到跟前来。 等两个丫鬟站到李佑面前时，李佑把写的字举了起来，给两个丫鬟看了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系统、空间这些穿越者的必备金手指没有，李佑决定自食其力了。 魂穿前，李佑为了霓虹语，看了无数的动作片，终于学会了“雅蠛蝶、一打一、四高艺”等耳熟能详的霓虹语。 由此，李佑得出一个重要的经验，那就是学语言，环境很重要！ 没有环境，就创造环境，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个小丫鬟看了李佑鬼画符一般的字，有些不明白，李佑让她们说话聊天，是准备干什么。 看着两个丫鬟一动不动，李佑有些郁闷了，想了想，站起身来，跑进房间又搬出了两把圆凳，放在了太师椅对面。 李佑拉着两个丫鬟的手，来到凳子面前，把两人强行按在上面，又拿出“説话聊天”四个字给她们看了看。 曹国公府乃是大宅院，贴身服侍主人的丫鬟和家丁，大多能认识一些字。 “扫一压，阿是要吾刚胡（少爷，是要我讲话吗）？”一个丫头问道。 李佑没听懂，但见到小丫鬟开口了，赶紧点点，笑了笑，伸出大拇指来。 两个小丫鬟似乎明白了李佑的心意，虽然不明白李佑为什么这么做，但少爷有命，不能不从。 只不过李佑前身的余威还在，两人有些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什么内容…… 李佑见两人不开口，又将四个字举了起来，然后虎着脸，瞪着眼，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两个小丫鬟看到李佑的表情后，彻底怕了，心想反正横竖都是死，就敞开聊吧，于是两人就开始嘚啵嘚、嘚啵嘚的讲了起来，也不管李佑听不听得懂。 不过，她们神奇的发现，李佑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她们讲到开心处，李佑会面露笑容；她们讲到不开心处，李佑则会满脸气愤。 其实两个丫鬟在说什么，李佑最多能听懂三、四成而已，就这三、四成，还是连蒙带猜，至于李佑为什么会有表情，那完全是一个职场人士的基本素养：哪怕听不懂、听不明白，也要不懂装懂，根据对方的表情，给出反应。 这个就叫做专业！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5章 人生处处是惊喜 第15章 人生处处是惊喜 李佑一边听丫鬟说话，一边仔细分析她们话中的含义。 好在穿越前的李佑会八国外语（会一句的也算一国），因此对语言的敏感度非常高，加上他曾经在南京做过项目，呆过两个月，连蒙带猜地也能听个大概。 两个丫头聊得无非就是家长里短，府里哪个家丁帅，哪个护院强壮，谁跟谁好上了，谁看谁又不顺眼了，果子舔了、菜咸了的车轱辘话。 一主两仆正聊得嗨，一个跟丫鬟差不多大的女孩走进院中。 李佑抬头望去，只见女孩生得肌骨莹润，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削肩细腰，长挑身材，头上戴着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子袄，青缎子掐银线的褂子，白绫素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妥妥的一个小美女！ 女孩进来后，看到了坐在院子中的李佑，开口说道，“小弟，我听娘亲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这个女孩正是李佑的亲姐姐——李晓彤。 两个丫鬟见到李晓彤后，赶紧站了起来，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些许紧张。 曹国公府是名门望族，规矩森严，尊卑有序，上下有别，纵然是兄弟姐妹之间，也得遵循礼法，像刚才这样，丫鬟和主人坐在一起聊天，这是犯忌讳的事。 如果李晓彤现在将两个丫鬟推出去打一顿板子，一点毛病都没有。 李佑看着女孩向自己走来，赶紧起身，笑意盈盈，露出八颗牙齿，规规矩矩的站好，听说大宅门中规矩多，现在李佑还不明白自己在这家里是什么地位，想着礼多人不怪，别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被别人穿小鞋。 李晓彤看到李佑站起来迎接自己，还笑露八齿，有些不遭不住了，自己弟弟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李晓彤有些不解，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走到李佑跟前，微微笑着说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进来时看到你们有说有笑？” 李晓彤说话的速度有些快，李佑完全听不懂，只好在一旁尴尬傻笑，也不回话。 “小姐，少爷好像不会说话！”一个丫鬟说道。 “怎么会不会说话呢？”李晓彤听了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丫鬟问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们有说有笑……” “小姐，是少爷让我们在他面前说话聊天的……”丫鬟赶紧把事情的始末跟李晓彤讲了一下。 听到是李佑自己要求的后，李晓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了李佑狗刨一般的字之后，又看了看李佑，李佑赶紧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回应。 李晓彤见李佑确认了丫鬟的说法，才点了点头，鸡同鸭讲地跟李佑念叨起来，李佑凭借自己的理解，用点头和摇头进行回应，就是不开口说话…… 在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晓彤觉得有些无趣，便悻悻然地走了，去找袁氏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亲，小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说话，也不发脾气，看上去很乖……”李晓彤满脸疑惑的说道 袁氏听了李晓彤的话，也是一脸惆怅，儿子醒来之后，闭口不言，连大夫都无法治愈，家里的老祖宗毕氏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揪心不已，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有办法的袁氏，只能继续找大夫来给李佑看病，结果大夫的结论大同小异，李佑没病…… 一晃便过去了五六日，李佑每天除了睡觉的时间，一直把两个丫头拉在身边，让两人说话，说的两人嗓子都哑了，看李佑如同见到老虎一般，十分幽怨。 终于，李佑掌握一些简单的对话，也知道了自己名字里有个“佑”，至于哪个“佑”，他还没搞清楚。 他也知道了自己院里的两个丫鬟的名字，一个叫翡翠，一个叫白玉，很好记，翡翠白玉汤。 他还知道了一件让自己非常兴奋的事，他住的地方叫“公鸭府”，是府，不是宅，也不是第。 在李佑有限的文学知识中，恰恰知道这个知识点。 在中国的古代，府一般指的是王宫贵族的住所，只有王爷、公主、公侯伯的宅第，才能称为“府”；公侯伯以下，三品以上的官员的住所，称为“第”；一般士大夫的宅第就只能叫“宅”，普通老百姓的房子，只能叫房子！ 一个府字，代表了这家人的身份。 另外，李佑分析了一下，两个丫鬟嘴里的“公鸭”，应该是公爷的意思，如果自己分析的没错，自己应该出生在公侯之家，至于是哪朝的公侯，两个小丫鬟并没有聊到。 李佑曾用笔写下“今夕何年”，丫鬟跟他说是“盖文元年”，李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历史上有这么个年号，所以他判断自己可能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得出这个结论后，李佑就在盘算，是不是把自己熟知的唐诗三百首拿出来，震慑一下世人，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毕竟自己现在也是在公侯之子，属于人上人了，不需要奋斗了。 别人都是开局一个碗，或者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冒着生死，披荆斩棘，流血流汗，打下一片江山，还不一定到国公的高度；而自己开局就是人生天花板，想想就有些激动。 “人生处处是惊喜，在那转角，就能收获命运的另一种馈赠……”在温暖的阳光下，吃着翡翠剥好的石榴，李佑心里幻想着以后美好、性福，哦，不，是幸福的生活。 娶个媳妇，想想还是算了，老婆太麻烦，还不如纳十几房小妾，只要腰能受得了，一天睡三个都不会有人管…… 挣点银子，想想也不行，勋贵家已经是大富之家了，挣多了，万一被皇帝猜忌，岂不是寻死之道，得悠着点…… …… 想了好多，李佑发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只有躺平当废柴可以。 算了废柴就废柴，躺平就躺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不好吗？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6章 原来不是修仙世界 第16章 原来不是修仙世界 上辈子累死累活，最后的目标不也就是想当一个无所事事的躺平废柴吗？ 风起时，笑看潮起潮落；风停时，淡看云卷云舒，闲时看花开花落花满天，忙时观燕去燕归燕不散。不以得为喜，不以失为忧，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当个废柴不好吗？ 得不到的、握不住的，就要学会放下！ 一念通达，则万般自在。 不过，李佑也有一些忐忑不安，自己来了好几天了，这公鸭府的男主人从未 自己穿越来这府里也有几天了，从未见过丫鬟口中的“公鸭”，难不成自己是后娘养的？又或者是小妾生的？不受“公鸭”重视的庶子？ 不应该啊，前来探望自己的贵妇和老贵妇，一看就是雍容华贵，身份显赫之人，这样的人都来探望自己，自己的身份不应该不受“公鸭”重视啊…… 躺在卧榻上忐忑不安的李佑，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张开嘴说出了魂穿后的第一句话，“翡翠，来给少爷捶捶背……” 虽然李佑的语调极其不标准，但翡翠也听懂了，赶紧上前两步，给李佑捶了起来。 白玉听到李佑开口了后，急匆匆地出了房门，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曹国公府的夫人袁氏和太夫人毕氏出现在李佑的房门口。 “乖孙……” “我儿……” 见到袁氏和毕氏联袂而来，李佑赶紧从卧榻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子，迎了上去，尊老的礼仪李佑还是懂一些，毕竟五讲四美中，讲礼貌也是在内的。 “祖母安好，母亲安好……”李佑站在毕氏和袁氏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儿终于认出我来了……”袁氏听到李佑叫自己，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毕氏拉起李佑的手，满眼含着眼泪，开始念叨起来，“乖孙，这些日子，你可吓坏祖母了，你父亲刚带兵出征，你就出事……” 带兵出征？ 原来公鸭带兵出征了，怪不得不来看自己，是带兵打仗去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不是后娘和小妾养的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波稳了，彻底稳了。 李佑听了毕氏的话，心里欣喜异常，但表情依旧。 “现在你能开口说话，也能认出祖母和你母亲，就说明你好了，这样你爹爹也能放心，在战场上专心与燕王作战……”毕氏继续拉着孙儿的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管李佑爱不爱听。 我屮，我屮艹芔茻！ 与阎王作战？我爹这么牛叉，敢跟阎王作战？他娘、他奶奶知道吗？ 原来这是修仙世界！ 那肯定仙人满天飞，法宝遍地爬，灵丹妙药无数，秘籍神迹无尽…… 不过来了也有几天了，从来没见过天上有人飞啊！莫非这修仙世界也有禁飞区？ 李佑听了毕氏的话，心潮起伏，激动万分，心里开始yy起来，自己会不会像修仙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全程光环照亮，天天扮猪吃虎，装叉装到天际，一路修炼，一路升级打怪，成仙、成神、成为万物主宰…… 想想就特么激动不已，想撸起袖子加油干，风雨无阻向前行，不再浪费大好年华。 “你祖父英年早逝，留下我们寡母孤儿，我也不盼着儿孙有多大出息，只要一辈子平平安安也就行了！”李佑还在yy时，毕氏继续念叨着，“你祖父还在世时，曾经评价过燕王，说燕王四表弟文武兼备，度量恢廓，作战时能料敌先机，明见万里，号令严明，赏罚必信！” 阎王，四表弟？阎王是祖父的四表弟？ 阎王既然是自己亲戚，还把祖父收了？一点亲情都不讲吗？一点情分也不念吗？一点情面也不给了吗？ 难不成真像小说中所说，修仙世界没有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为了功法，为了秘籍，为了法宝，为了长生，都是你杀我，我杀你…… 看来得好好快快修炼，保护好自己，一念至此，李佑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父亲这次奉命平定燕王，恐怕凶多吉少……”毕氏满脸愁容地说道。 “母亲务须多虑，四表叔就算再厉害，以北平一隅之地的兵力，也敌不过朝廷的五十万大军……”袁氏见毕氏脸色不好，赶紧劝慰道。 “打仗又不是靠人多就能取胜，否则为什么还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成语？”毕氏听了袁氏的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儿媳你也不用宽慰我，我与你父亲生活了二十年，对行军打仗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我现在只希望景隆兵败后，皇帝能看在太祖的份上，对我们曹国公府法外开恩了……” “母亲不用担心，景隆走之前说过，他已有万全之策……”袁氏说道。 等等！ 景隆？ 曹国公府？ 燕王？ 这剧本怎么这么熟？ 听着毕氏和袁氏的话，李佑站在一旁闭目思考，这几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景隆？自己姓李，那么景隆应该叫李景隆！ 李景隆？！曹国公府？！ 曹国公李景隆…… 阎王，阎…燕王… 景隆！李景隆！曹国公李景隆！大明朝里大名鼎鼎的“战神”李景隆！ 燕王！燕王朱棣！永乐皇帝朱棣！集文治武功于一体，千古一帝的永乐大帝朱棣朱老四！ 特娘的，原来不是修仙世界，也不是平行世界，居然是六百年前的大明朝！ 我屮，屮艹芔茻，一道闪电划过李佑的脑海，李佑觉得双腿发抖，肝儿发颤，有种想尿裤子的感觉。 我爹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大明草包战神李景隆！ 特么的，本来以为开局就是人生天花板，连奋斗不用了，哪能想到人生到处都是坑，不是入了这个坑就是入了那个坑，一步一深坑，一坑胜一坑，一坑甚一坑，坑里都是钉啊……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我错了，要不您老人家把我送回去！我继续回去当社畜，过996的日子，实在不行007也可以。我不要十几个小妾了，也不要金山银海了……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7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7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佑开始祈求上天，然并卵，求了半天，老天爷也睁眼搭理他，估计将他的祈求当成了耳旁风！ “乖孙，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毕氏看到李佑脸色非常难看，赶紧开口说道。 “祖母，孙儿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回应，李佑一脸郁闷，说话有气无力，犹如被抽掉了精气神一般。 “那赶紧去躺下，好好休息！”毕氏赶紧说道，“都怪祖母，不该跟你说这些事的！” 在翡翠的搀扶下，李佑重新躺回了卧榻，开始思索起对策来。 “娘的，果然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躺在卧榻上，李佑喃喃自语。 说起李景隆，李佑还真知道这个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李景隆凭一己之力，改写了大明历史，改变了朱棣的人生，改写了很多人的人生。 史书上记载，李景隆身长八尺，眉目毓秀，顾盼伟然，举止雍容，自幼就研习经典、好读兵书，深得太祖朱元璋欣赏。 李景隆袭爵之后，就掌左军都督府事，为了培养李景隆给朱允炆保驾护航，朱元璋多次派他去湖广、陕西、河南等地练军，还让李景隆负责与西域诸国的茶马互市交易，在临死之前，加封李景隆为太子太傅，希望李景隆能好好辅佐朱允炆。 谁能想到雄才大略的太祖朱元璋会看走眼，朱棣起兵靖难后，打败了耿炳文，没得办法的朱允炆让李景隆接替耿炳文，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上平叛，结果被朱棣带领几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按在地上摩擦到没脾气，五十万大军丧失殆尽。 五十万对几万，十比一的比例，就是头猪指挥，搞不好也能把朱棣干死，但李景隆就是打输了，还输的很彻底…… 夹着尾巴回到南京后，朝臣认为李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建议将李景隆诛杀，以谢天下，结果朱允炆不准，给自己留下了大患。 后来，朱棣打到南京城后，李景隆与谷王朱橞为了抱上朱棣的大腿，当起了带路党，两人联手打开了金川门，迎接靖难大军入城，导致建文帝放火焚烧宫殿，自焚而亡。 可以负责任的说，建文帝的皇帝宝座，就是丧在李景隆的手里。很多历史学家都分析李景隆就是个二五仔，朱棣安插在朱允炆身边的二五仔…… 但从李景隆的下场来看，这个分析不是很靠谱。 因为朱棣虽然在登基之后，将李景隆封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位列朝臣之首，但在两年后，朱棣将谋逆的屎盆子扣在了李景隆头上，李景隆被削爵，全家被圈禁，直到李景隆去世，才被解除圈禁。 “草包也就草包了，别当叛徒啊……” “当二五仔就好好当二五仔，最后整得家破人亡……” “可谓是惨惨惨……” 想着自己“亲爹”的丰功伟绩，李佑自言自语道。 “少爷，什么是二五仔……” “少爷，谁家破人亡了……” 看着李佑喃喃自语，翡翠和白玉两人不解地问道。 “说了你们也不懂……”李佑看了看两个小丫鬟，摇了摇头，一脸郁郁地说道，“翡翠、白玉，要是有一天曹国公府败了，你们会离开我、弃我而去吗？” “少爷，您说什么胡话呢？曹国公府怎么会败呢？”翡翠听李佑说这话，更加迷惑了，说道，“咱们府上可是有太祖御赐的金书铁券，那是与国同休的铁证。只要曹国公府不造反，都可以免死呢……” “与国同休，骗小孩子而已……”李佑冷笑一声，说道，“太祖一朝那么多与国同休的公、侯、伯，不都被送上了绞刑架？” “少爷慎言呐！”听了李佑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翡翠脸色变得惨然，看了看窗外，拍着胸脯，小声说道。 本以为自己是二代，最不济也能做个纨绔子弟，每天上街抢个小妞、调戏个良家，还可以去青楼与佳人淫诗，哦，不，是吟诗作对，谁能想到投到这种人家……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国公家里，还没来得及感谢上天待自己不薄，却发现穿到了一个末路豪门！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太刺激了，星爷说的。 想到这些，躺在床上的李佑就欲哭无泪。 “贼老天，你想玩老子，就别怪老子逆天而行……” “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若天定，我就破了这个天。贼老天，既然你想灭我，那我就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让你也不得安宁……” 李佑从床上坐了起来，挥舞着拳头，仰头冲着屋顶大声喊道。 口号喊得很响亮，想法也很伟大，剩下的就是执行了。 李佑想了想现状，要系统没系统，要空间没空间，钱也没有，人也没有，妥妥地四无新人，光棍一个，烂命一条。 想到这里，刚才的豪气似乎弱了不少，又躺回了床上。 “少爷，徐少爷又来了，等在门外，让不让他进来……”李佑正在思索创一番逆天伟业时，白玉匆匆跑了过来。 李佑失足落水在家休养的这段日子中，身为京城双害之一的徐景昌，数次登门来探病，结果都被李佑拒之门外，没有踏进李佑居住的小院。 原因有很多，除去语言不通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年龄。 李佑本尊的年龄只有十一岁，在现在的李佑看来，他的朋友大都应该是小屁孩，顶天也就是群中二少年，根本玩不到一起去；更何况，当时李佑还不知道自己的确切身份呢！ 现在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家的地位，李佑也能猜得出来，这位徐少爷是谁家的孩子了。 能和曹国公府有通家之好，能随意出入曹国公府的人家不多，而对方姓徐，最大的可能就是中山郡王徐达家的子孙。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18章 准备打断你的狗爪子 第18章 准备打断你的狗爪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能从徐少爷嘴里套出一些秘密来。 身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就是熟悉历史发展的脉络，相当于开了作弊器。哪怕不知道具体细节，也能料敌先机…… 这就是作为一名无系统、无空间的穿越者，李佑最大的凭持，最大的依仗！ 坐在卧榻上，李佑开始盘算起来。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徐家好像也有个二五仔，私下里给朱老四传递消息，后来成了与国同休的定国公，让徐家成为一门双国公的顶级世家。 那个二五仔好像叫徐什么寿，被建文帝给砍成了肉泥，自己没当上国公，好像儿子继承了爵位，叫徐什么昌。 “呃，那啥，翡翠，徐少爷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一念至此，李佑开口问道。 “……”翡翠被李佑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 身为京城双害的李佑和徐景昌，以前两人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同床共枕、抵足而眠，这才几天不见，连好基友的名字都忘记了，男人果然都是个渣男…… “昨晚没睡好，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一时想不起来了……”李佑看着翡翠错愕的表情，略带尴尬的解释道。 少爷居然跟自己解释，这让翡翠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从少爷失足落水后，性情变了好多，没有了以前的骄纵跋扈、任意妄为，变得彬彬有礼、谦谦君子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能耐心跟下人们解释了。 要是搁以前，下人稍微一迟疑，巴掌早就扇过来了，脚早就踢过来了！ 想到这里，翡翠赶紧回道，“回少爷，徐少爷的名字是徐景昌！” “哦，对对对，徐景昌，徐景昌，我想起来了……”李佑假模假式地拍了拍脑袋，装出一副豁然大悟的样子。 对上了，徐景昌，应该就是那个二五仔的儿子！ 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祖宗诚不我欺！ 李佑能和徐景昌玩到一块，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二五仔的儿子，能不铁磁吗…… 徐增寿，中山王徐达的第四子，朱棣的小舅子，一直跟朱棣走的比较近。 建文元年，朱元璋过周年时，朱允炆下旨召各地藩王进京祭拜，想趁此机会把燕王朱棣拿下，结果朱棣抢先出手，开始装疯卖傻睡猪圈，以养病为由拒绝前往京城。 但为了消除朱允炆的戒心，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到南京。在起兵之前，朱棣派人秘密进京，请徐增寿帮忙把三个儿子送回北平。 经过徐增寿的一系列运作，将朱高炽三人送出了南京城，之后海阔凭鱼跃，三人回了北平城，才使得朱棣起兵没了后顾之忧。 靖难期间，徐增寿不断给朱棣提供朝廷的军事部署、行动计划等情报，让朱棣有所准备。后来，京城空虚，徐增寿建议朱棣带兵长驱直入，直接杀进南京。这个意见被朱棣采纳，才有了李景隆打开金川门的事迹。 只不过，这事被建文帝侦知，建文帝把徐增寿召进宫里，质问徐增寿为何出卖自己，徐增寿闭口不言，气得朱允炆亲手将徐增寿砍成两节，也就是本书开头的一幕。 朱棣登基之后，有感于徐增寿的功绩，追赠徐增寿为武阳侯，后来又加封为定国公，由徐景昌继爵。 李佑想起了历史发展的脉络！ 有了这个脉络，就能诈一诈徐景昌这个小屁孩，或许会有意外所得…… 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送馒头！ “李佑，李佑，你落水前，被你摸屁股的那个俊俏小娘子，是安庆大长公主家的闺女……”很快，一脸兴奋的徐景昌跑了进来。 听了徐景昌的话，李佑一脸黑线。 我尼玛，什么人呐？李佑为什么要摸安庆大长公主闺女的屁股？难不成是李佑当时已经感觉到前途渺茫了，想在死前寻求一下刺激？ 不过，眼前这小屁孩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李佑本尊这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一个摸人家小娘子的屁股，一个还幸灾乐祸，果然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宁阳大长公主已经放出话来了，下次见到你，准备打断你的狗爪子……”徐景昌的喊声震天响。 我尼玛，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遭打头风，祸不单行啊…… 老子招谁惹谁了，竟然要替人背黑锅。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算替人背黑锅，是替自己背黑锅。 这特喵的都叫什么事啊？李佑眼前飘过无数黑线，特喵的老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穿越到这样一个小屁孩身上？ 很快，李佑用三秒钟时间快速回忆了上辈子，好像没做什么缺德的事，除了三岁去女澡堂洗澡，，五岁敲寡妇门，六岁挖绝户坟，七岁骂哑巴……十五岁撺掇同学看某色小书，十六岁聚众看动作片，十七岁摸女同学…… 但这些都是上辈子的盖世功名，都不值得夸耀，不值得沾沾自喜！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跟李佑做得有些雷同？莫不是穿越的时候，真应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那句老话？ 李佑迅速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李佑，李佑，你想啥呢？”看到李佑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表情，徐景昌有些看不懂了，他以为李佑是吓傻了，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李佑的肩膀，说道，“你得赶紧出城去躲一阵子，在宁阳大长公主没有消气之前，最好不要回南京……” “老子摸的是安庆大长公主家闺女的屁股，关宁阳大长公主毛事？什么时候皇室重亲情了……”听了徐景昌的话，李佑有些不明所以，撇了撇嘴，一脸茫然的说道。 “李佑，你不会真溺水溺傻了吧？”徐景昌一脸嫌弃加幸灾乐祸的表情，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李佑，说道。 “我尼玛，姓徐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佑听了之后，顿时不淡定了，怀疑是不是自己拿错剧本，走错剧场了？ 第19章 王孙满地走，勋贵多如狗 第19章 王孙满地走，勋贵多如狗 徐景昌口中的宁阳大长公主，乃是朱元璋和孝慈高皇后马氏之嫡长女朱素英，洪武十一年，封宁阳公主下嫁汝南侯梅思祖的侄儿梅殷。 梅殷是被朱元璋亲口评价为“克忠于国，克孝于亲”的牛人，朱元璋临死之前给了梅殷一道密旨，直言诸王强盛，朱允炆孱弱，希望梅殷尽心辅佐朱允炆。 然而，梅殷在最后坑了朱允炆一把，葬送了朱允炆的皇位。 朱允炆上位后，宁阳公主成了皇姑，被加封为宁阳大长公主。 至于安庆大长公主，乃是朱元璋和孝慈高皇后马氏之嫡次女朱素琴，洪武十四年封安庆公主，下嫁进士欧阳伦，成为洪武朝唯一一位下嫁平民出身的公主。 据说，初二回娘家的习俗就始自安庆公主。 安庆公主成亲之后，仗着自己是马皇后嫡女，硬是不回婆家过年，非要在宫中与皇帝、皇后过年，欢度春节。 朱元璋听说闺女嫌婆家寒酸，不肯去上门过年后，非常生气，下旨让安庆公主在大年初一先给公婆拜年，老老实实地在家侍奉他们一天，初二再给自己和马皇后拜年。 自那个时候起，大年初二回娘家的习俗延续了下来。 欧阳伦成了驸马后，有些飘了，加上自己媳妇嫌弃自家寒酸，他就开始徇私枉法，贪污腐败、谋求私利。欧阳伦对金钱的欲望很大，经过不懈地钻研，他发现了一条“暴富”之路，那就是走私茶叶。 明朝初期，军马十分短缺，明太祖朱元璋多次北伐，但大都因为缺乏马匹，无法追击速度极快的蒙古骑兵而功亏一篑。 痛定思痛，朱元璋开始想法设法增加马匹来源，除了让官办牧场养马、民间养牧外，朱元璋别出心裁地推出茶马贸易。 蒙古草原、青藏高原等地的百姓多食乳制品和牛羊肉，因而腥味、油腻或消化不良等常常伴随，而茶叶有去腥、去油和助消化等功能，成为了这些地区百姓不可或缺的生活必备品。如果没有茶叶，百姓就会生病乃至性命不保。 有了这样一张王牌，朱元璋便设立的茶马司，专门蒙古、青藏地区，与当地百姓、部落交易。 茶是川陕官茶，茶课司负责从农户手中征收茶叶，运送至边境的茶马司，茶马司以80斤茶换上等马，60斤茶换中等马，40斤茶换下等马的价格，与当地百姓和部落交易。 这生意对朝廷来说，那是一本万利，乃至无本万利！ 因为茶农种茶，是用来抵粮税和徭役的，这中间就会产生极大的灰色地带，负责收茶的官员，随便上下其手就能搞个三五八万斤茶叶，然后走私出境，与蒙古、青藏的土人换上几百、上千匹马，回到大明后，可以卖给朝廷或者百姓。 这是一个潜规则，一般负责收茶的官员都会打点好上下，低调地把事情完成，闷声发完大财就行了。 可偏偏欧阳伦就不这么干，仗着自己老丈人是皇帝，自己媳妇是皇帝的嫡女，欧阳伦命令手下大摇大摆地走私茶叶，家奴更是猖狂，直接让茶课司征当地百姓的徭役，给他们送货，遇到朝廷的巡检税吏查税，家奴还把税吏给打了。 这岂止是猖狂，简直是猖狂至极，拿朝廷法度不当回事。 不堪受辱的税吏向朝廷举报，至此欧阳伦走私茶叶案发。 朱元璋听说之后，下旨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不是欧阳伦第一次干了，之前还干过很多次。 拿到调查结果的朱元璋大怒，不顾安庆公主的苦苦哀求，洪武三十年六月，也就是两年前，下旨赐死欧阳伦，成为有明一代，唯一一个被明正典刑的驸马。 安庆公主也就成了寡妇。 欧阳伦被赐死后，留下一子一女，儿子叫欧阳夏杰，今年十五岁；女儿叫欧阳箐箐，今年十岁。 前几日，李佑和徐景昌两人在朱雀大街上为非作歹，看到了穿成小家碧玉打扮的欧阳箐箐，李佑兽性大发，跑到欧阳箐箐身后，摸了一把欧阳箐箐的屁股，还出言调戏欧阳箐箐，放言要把她抢回曹国公府，给自己暖被窝。 欧阳箐箐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羞愤不已，抹着眼泪，跑去跟宁阳大长公主告了状。 宁阳大长公主朱素英听了自己外甥女的哭诉，勃然大怒！放出话来要给欧阳箐箐报仇，如果在大街上看到李佑，一定打断李佑的狗爪子。 要不是驸马梅殷以“曹国公领兵出征，现在不宜难为李家”为由拦着宁阳大长公主，宁阳大长公主估计早就打上曹国公府，打断李佑的胳膊了。 宁阳大长公主和安庆大长公主，两人乃是一奶同胞，同父同母的姐妹，从小感情甚笃。 欧阳平死后，身为大姐的宁阳大长公主，自然要帮妹妹挡风遮雨，撑起一片天！ 徐景昌给李佑讲完了宁阳大长公主和安庆大长公主的关系后，李佑差点惊掉下巴，想了想，好像当大姨妈的给外甥女出头，没毛病，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不过李佑搞不明白的是，以前的李佑是脑子有病，还是被门夹了？ 欧阳箐箐好歹也是大长公主的闺女，按照道理来说，李家和老朱家也算是亲戚，难道李佑这个傻叉，连自家亲戚都不认识了？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以前的李佑。 南京城中，王孙满地走，勋贵多如狗，还未就藩的一代藩王有九个，二代藩王有四个，公主二十多个，郡王、郡主就不用说了，再加上那些留下来的朱元璋所封的勋臣之家，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家。 这些宗亲、勋贵之家，都是妻妾成群，每家怎么着也得三、五个孩子，夯不郎当加起来，没有三百，也得有两百五，十岁大的李佑，哪能记得过每个人的长相？ 更何况，欧阳伦怎么死的？被老朱赐死的，明正典刑，这是失了圣眷的表现，在宗室和勋贵圈里，这就代表安庆大长公主失了圣宠，谁愿意和一个失宠公主走得太近？犯忌讳！犯了帝王的忌讳！ 欧阳箐箐就成了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没人会去关注她，李佑不认识她，很正常。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0章 燕逆乃是乱臣贼子 第20章 燕逆乃是乱臣贼子 李佑刚刚穿越而来，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连自己家大门朝哪儿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些门道？ “就算这样，宁阳大长公主也不会打断我的手吧？”想了想，李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 “打断你的手，那倒不至于，毕竟宁阳大长公主也要顾及曹国公府的脸面……”徐景昌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佑听了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刚才这么一说，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我还以为她会动真格的呢……” “最多也就把你吊树上抽几十鞭子，就像抽梅顺昌三兄弟那样！”徐景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李佑，面部似乎带着一些怜悯的表情，说道，“宁阳大长公主凶名赫赫，梅家三兄弟跟梅驸马受的苦，南京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别说你没听过……” 南京城中，宁阳大长公主的凶名，可以说是男人的梦魇，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河东狮吼，在公主府中那只是开胃小菜。 梅殷长子梅顺昌，在六岁时入内府读书，结果整天心不在焉、敷衍了事，宁阳大长公主次劝解，梅顺昌依然如故。 然后梅顺昌就悲催了，被宁阳大长公主命人吊在了自家的歪脖树上，宁阳长公主亲自拿荆条抽了一顿。 据说现场惨不忍睹，梅顺昌被抽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惨叫声响彻云天，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梅顺昌躺在床上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后来梅顺昌跑去跟朱元璋和马皇后告状，朱元璋特意下旨申饬了宁阳大长公主，马皇后也送了一本《女诫》、一本《女训》给她，让宁阳大长公主好好学习一下女人的德言容功。 宁阳大长公主压根就没拿父皇、母后的劝解当回事，对他们的劝告置若罔闻，闲着没事，就把三个儿子吊起来打一顿，愣是把严父慈母改成了严母慈父！ 驸马梅殷有时候也看不下了，经常出手劝阻，结果非常不幸，常遭池鱼之殃…… “太特么残暴了……”李佑听完徐景昌话后，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有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堂堂大明公主，怎么会像泼妇一般，如此暴力…… “你不会骗我吧？”李佑已经开始在想象自己被吊在歪脖树树上，小皮鞭“啪啪”地抽在身上，血流满地的样子，禁不住哆嗦起来！ “梅驸马跟你爹关系那么好，隔三差五地到你们家躲灾，你会不知道？居然来问我？”徐景昌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李佑，觉得李佑应该是脑袋瓦特了。 六天前的李佑当然知道这些狗屁倒灶的迫使，但眼前这个李佑是个西贝货，他才刚刚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 听了徐景昌的话，李佑抑郁了，按照徐景昌的说法，宁阳大长公主应该是来俊臣、周兴一样的人物，这手法比鬼子审讯地下党还残酷百倍。 亲生的儿子都被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自己这个外人，岂不是得三、五个月下不来床？搞不好，死在树上也未可知…… 远有削爵圈禁之患，近有皮鞭抽身之忧！ 这日子，特喵的没法过了…… 贼老天，这是准备玩死老子！李佑心里又开始咒骂起来。 “李佑，你得赶紧想想办法，找个地方避避难啊，否则……”看着一脸郁闷的李佑，徐景昌小声说道。 “嗯，嗯，有道理……”李佑用小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找个地方避难，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对李佑这个新来的大明人来说，无疑是难于登天。 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拿张身份证，带着手机就可以畅游天下。这是在大明朝，出门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 以李佑有限的历史知识，他知道在大明，出个门百里就要开路引。 好，就算他是勋贵之后，不需要路引，但天下之大，他又能跑哪里去？ 况且，自从穿越而来，李佑连院门都没出过，他现在连曹国公府的布局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连曹国公府在南京城的哪个位置都不知道，他怎么跑？ 估计出了自己小院的门，李佑就得迷失在曹国公府中，至于走出南京城，想都别想了。 再说了，现在正在打仗，人命如草芥一般，万一碰上了残兵败将，兵凶战危，被那些丘八干掉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娘希匹，本以为开局就是顶流天花板，谁能想到外挂出了问题，居然是个局中局，套中套，投错了人家！ 被老天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李佑，觉得心塞到不行，抬头望了望天空，咬牙切齿地说道，“天若负我，我便昊；人若负我，我便晃……” “李佑，你啥意思啊？为什么天若负你，你便昊？人若负你，你便晃？”徐景昌在一脸懵逼的问道。 “你个小屁孩，该问的问，不该问就闭嘴？”李佑怕带坏徐景昌，开始王顾左右而言他，手搭在徐景昌的肩头，对着徐景昌阴险地坏笑道，“景昌，问你件事，听说你爹跟燕王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 “李佑，你为何凭空污人清白？我们徐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样诬蔑我父亲？”听了李佑的问话，徐景昌脸色立马变得慌张起来，赶紧否认三连，说道，“燕逆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们徐家自太祖朝，都是忠臣良将，怎么会跟叛贼搅在一起……”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李佑看着徐景昌慌乱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我记得你姑姑好像是燕王妃吧？那么这么说来，燕王好歹也是你的姑丈！你这么说燕王，是不是有些不留情面？”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姑姑已经和我们徐家没关系了……”徐景昌梗着脖子，振振有词。 虽然徐景昌年纪不大，但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现在是很敏感的时候，所有关于燕王的事情都是忌讳。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1章 远虑近忧 第21章 远虑近忧 这次平叛，徐家人一个也没被调入平叛大军，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皇帝对徐家不放心。 徐辉祖已经下了死命令，徐家不许在外鼓吹燕王靖难，不许跟燕王攀交情，低调做人。 “姑表亲，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有什么可否认的？我们家跟燕王还是亲戚呢！我祖父还是燕王的表哥呢……”李佑用很疑惑的目光看了徐景昌一眼，垂下了眼帘，面无表情地说道，“再说了，燕王起兵，只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怪只怪皇帝受奸人蒙蔽，误信谗言，动摇祖制，大肆削藩！相信今上定有一日会幡然醒悟，到时候拨乱反正，干掉朝中的奸臣，废除削藩之策！到时候燕王就会偃旗息鼓，负荆请罪，归顺朝廷，咱们又是开开心心地一家人……” “是吗？”对李佑的话，徐景昌脑门上写了“不信”两字，他觉得李佑是在忽悠他，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呢，想了想说道，“如果陛下行差有错，燕逆可以上书陈弊，指出陛下的过失。起兵造反，非人臣所为，不仅劳民伤财，让百姓陷于战火，而且会打击陛下的威信……” 其实这并不是徐景昌的想法，而是徐辉祖的要求，为了摆脱徐家勾结燕王的嫌疑，让别人看到徐家已经跟燕王划清了界限，徐辉祖让徐家人称呼燕王为燕逆，不能帮朱棣讲任何好话。 徐家所处的位置，非常尴尬！没办法，谁让朱棣的媳妇是徐家人呢？得避嫌。 徐增寿是支持朱棣，但也只能在暗中出力，最多也就是提供一下情报，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大声嚷嚷，“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的道理，一般人都懂。自己跟燕王朱棣暗通款曲的事，徐增寿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自己的儿子。 否则，勾结叛逆、卖主求荣可是重罪，要凌迟处死。 《大明律》规定，“谋反篡位罪，十恶之首也，弑君夺朝者，凌迟，夷三至九族；叛国投敌罪，私通敌国，暗中与敌结盟者，卖主求荣者，凌迟。” 如果仅仅是个人身死，也就罢了，如果把整个徐家牵连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徐家就会倒台，徐达奋斗了一辈子，得来的爵位就会化无乌有。 李佑万万没想到徐景昌一个小屁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官二代打小就是人精！ 见从徐景昌嘴里套不出自己想要的内容，李佑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打断了徐景昌，说道，“想要表忠心，到皇帝跟前去说，到他面前你可以把燕王贬的一文不值。在我面前说那么多春秋大义干吗？怕我告你黑状吗？咱可是正经人，从不背后下黑手、打冷枪……” 下黑手，徐景昌能听明白；至于什么是打冷枪，就超出了徐景昌的理解范围，毕竟这年头还没枪！有，也叫鸟铳，不叫枪。 但徐景昌想了想，这打冷枪应该和下黑手应该是一个意思，就没追究这个。 跟一个落水昏迷几天的人纠缠这些，徐景昌觉得有失身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李佑，笑了笑说道，“你说咱们两个孩子，操心那些国家大事干吗？闲得蛋疼吗？我们京城双害只要管着吃喝玩乐、饮花酒、逛青楼、祸害良家……” “停停停，你刚才说什么？京城双害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李佑觉得三观有些崩塌，按照徐景昌这说话，李佑本尊不像好人呐！ 什么是害？伤也，恶也、妨也！再看看害组词，害怕、害虫、灾害、危害、侵害…… 能被称为京城双害的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 “李佑，你该不会溺水溺傻了吧？”徐景昌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有些不认识李佑一般，身为京城双害，李佑居然说听着别扭。 这四个字可是落水前的李佑，最引以为傲四个字。 “落水之后，昏迷了好久，醒来之后，发现忘记很多以前的事情……”李佑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两天查了查书籍，书上说，有一种叫孟婆汤的东西，喝了之后，会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自己魂穿而来，不记得前尘往事，总归得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两天李佑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想出了孟婆汤这个理由，他决定把自己失忆这个责任，推给地府，推给孟婆，反正没人能下地府跟阎王和孟婆求证。 再者说了，封建社会盛行神鬼之说，信众也很多。 “得了吧！还孟婆汤！照你这么说，你落了个水，还去了趟地府？”徐景昌压根就不信李佑的鬼话。 “应该是真吧？我醒来之后，把以前的事几乎都忘了！”李佑又假模假式地叹了一口气，一脸郁郁的说道，“这几天，我不见你，就是一直在寻找失忆原因，翻遍了家中所有书籍，好像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李佑是魂穿，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任谁也看不出破绽，灵魂换了而已。 站在不远处的翡翠和白玉两人，听了李佑的话，则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少爷落水之后，性情大变：对她们不打不骂了，还彬彬有礼，脾气好了很多。 不过，这些日子没看到少爷读过书？天天就跟她们聊天了！难不成是少爷趁着她们睡了，秉烛夜读来着？好多新问号，又出现在翡翠和白玉脑海中。 “原来如此……”徐景昌听了李佑这个理由后，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跟徐景昌又聊了几句，李佑就端茶送客了。 重新搬着太师椅，坐到了院子里，晒起太阳了。 削爵圈禁，那是远虑；被宁阳长公主吊打，这可是近忧！ 李佑不知道宁阳大长公主是不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不过听了徐景昌的介绍，李佑认为她绝对是狠人，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2章 该如何破局 第22章 该如何破局 “刚刚少爷说他溺水后，到了地府，喝了碗孟婆汤就回来了……”曹国公府太夫人屋里，翡翠一五一十的把李佑跟徐景昌的对话，说给了毕氏和袁氏听。 毕氏和袁氏听了之后，有些若有所悟，又有些如坠雾中，不明所以。 “听说了吗？少爷手持方天画戟，从十八层地狱一直杀回人间……” “胡说八道，明明是少爷和十殿阎王战了八百回合，战而胜之，他们才放少爷回来的……” 很快，曹国公府流传出了各种有关李佑大战阎王殿的版本！ “曹国公府的小公爷率领五百孤魂野鬼，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阎王殿，修改了生死簿才得以逃出生天……” “岐阳王得知小公爷阳寿未满，感慨世道不公，愤而学太祖起兵，率领麾下十八万将士护送小公爷还阳……” 南京城中的百姓，也展开了丰富的联想，版本一个比一个离奇，一个比一个夸张。 月上柳梢头，人没约，华灯初上，秋天的夜，最是萧瑟，最是孤寂，除了偶然几声狗的吠叫，整个南京城寂静无声。 秋风轻轻地吹过，坐在院子里，身上披了一件狐狸皮大氅的李佑，缩了缩身子。 李佑看着半空中朦胧如银纱织出的月光，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洒在廊柱上，树叶上，屋顶上，还洒在站在一旁的翡翠和白玉脸上，两人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 看着这如诗如画般的景色，李佑不断的叹气，不断地摇头，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的计划。 “少爷，夜深了，院子里怪冷清的，咱们回屋吧？屋里暖和！您刚恢复，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站在一旁的翡翠，搓着小手，跺着脚说道。 “什么时辰了？”李佑问道。 “戌时四刻！”翡翠赶紧回道。 一天分成十二个时辰，以子丑寅卯等天干来计，戌时相当于晚上七到九点；一个时辰分作八刻，一刻十五分钟。 戌时四刻就是晚上八点。 大明，没有夜生活，如果家里不是趁个百八十万的大富之家，在这个时辰，都上床造人、睡觉了，没有电灯、没有煤油灯、也没有蜡烛。 像曹国公府这种勋贵之家，倒是能用得起蜡烛、油灯这些东西，但这几天的经历告诉李佑，就是把屋子里点满蜡烛，都没有一个三十瓦的日光灯亮…… 李佑也想高爇银盘百枝火，点上蜡烛，来个秉烛夜游，但当他点上十支蜡烛后，那个油烟的味道差点把李佑呛死，之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八点上床，要睡到早上六点，一天睡十个小时，想想就觉得痛苦，李佑开始哀嚎，搁在穿越前，晚上八点，班还没下，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起身，搬凳子，费劲巴拉地把太师椅放回位子上，李佑来到了床边，白玉从李佑的被窝爬了出来。 李佑看了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始咒骂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太特么奢侈了，居然用人来暖被窝…… 不过，叹气归叹气，咒骂归咒骂，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被子上处子的体香味，李佑还是接受了这一切。 李佑抬了抬手，示意翡翠和白玉两人去睡，自己则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房顶的檩条，开始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 李佑很纠结，作为六百年后穿越而来的人，虽然知道历史线的脉络，但也就知道个结果而已，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而且，很多史书都是有“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的情节，将某些记录又删又改，史书都成了野史；至于那些稗官野史，又带有极大的主观色彩，写书的人看谁不顺眼，就使劲编排。历史上的史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史书这种东西能有两三成是真话，已经不错了。 后世网络那么发达，很多民间“历史学家”考证历史材料，往往都是以结果来推导过程，九成九是“史书一句话，剧情全靠编”的推测而已。 拿李景隆来说，后世都说李景隆是草包将军，但李景隆真是草包吗？ 要知道李景隆在洪武朝被封为太子太傅，以朱元璋的雄才伟略，会重用一个“草包”？ 别的不说，李景隆能带领五十万大军有条不紊地走到北平城，那就说明他不简单。还别不信，五十万大军，加上随行的民夫、骡马、战车，展开队形最起码有二三十里。 李景隆之所以被称为草包，原因就是因为李景隆败了，败了，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往他身上倒。 关键的一点，朱棣上台后，把建文朝的史料一把火给烧了，传世的史料，都是由朱棣的心腹编撰，经朱棣确认才保留下来的。 换句话说，这段历史就是史官按照朱棣的意思，篡改出来的。 所以，李佑对此很怀疑明史的真实性。 转了一个身，李佑继续思考起来，该如何破局。 按照历史线，李景隆北上时，朱棣听说朝廷调集了五十万大军，立即带领大军出了北平城，留下了极少的兵力交由朱高炽指挥，来防守朝廷大军。 而朱棣带着北平城的主力去了大宁城，设计绑架了宁王朱权的全家，将宁王手里的“带甲之士八万，革车六千”拿下来，又跟兀良哈三卫借了数万的骑兵，然后回北平城偷袭了朝廷军队。 后来燕王集合北平城、大宁城、兀良哈三卫的兵力，在白沟河跟朝廷大军展开决战，在即将兵败之时，突然天上刮起一阵怪风，刮倒了李景隆的纛旗。 纛旗一倒，朝廷大军的军心立即涣散，才导致李景隆大败。 行军打仗，李佑是个外行，别说五十万，就是五十个人，让李佑指挥，他都得指挥的一塌糊涂。 想在行军打仗这方面给李景隆一些建议和意见，那就是痴心妄想，李佑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肯定不是那块料。 那么只能另辟蹊径，想方设法帮李景隆打败朱棣，才是正途。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3章 您有日子没去群芳楼了 第23章 您有日子没去群芳楼了 燕王去借兵时，李景隆带领大军围攻北平城，结果一个多月，愣是没打下来，好像有一次破了门，结果没有人接应，导致功败垂成。 打一个北平城，一个月都没打下来，真是垃圾，李佑转了个身，一脸不屑的样子。 突然间，一道曙光划过李佑脑海，李佑眼前一亮，从床上坐了起来。 攻打北平城，以大明的攻城方式来看，无非就是用冲车、云梯、投石车，这些老掉牙的攻城器械，剩下的就是人命。 这种战术效率低下不说，还会死伤惨重！ 但在后世，攻城很简单，最好的方式就是火药！不，应该是炸药，最好是大炸逼！李云龙用意大利炮，一炮就把平安县城的城门给炸了。 大明有火药，但没有人用火药炸城门，原因无他，威力不够而已。 李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上面介绍了宋、元、明、清的火药发展历程，虽然宋朝就有了火药，但大多当烟雾弹用，爆炸威力也不大，直到明初，火药也没啥太大发展。他记得文章中说过，火药爆炸威力不大，有两个原因，一是黑火药的原材料没有经过提纯；二是配比不准确。 这个年代的人不会提纯，不代表李佑这个从六百年后穿越而来的人不会，李佑在某音、某手上，看到过很多提纯原材料的视频，这点难不倒他。 至于配比不准，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江湖传言“一硝二硫三木炭，派出所里站一站；加点白糖大伊万，被告席上听审判”。 江湖上有传言但凡有人能够集齐硝石、硫磺、木炭和白糖这些东西，就会像无可集齐七龙珠一般，可以召唤出神龙来，请求神龙主持正义，从胜利走向更大胜利，当然如果人心坏了，也能走向犯罪的深渊。 另外，江湖上还有传言，用蓖麻油当火药的私结剂，将火药颗粒化，至少能将火药的爆炸威力提高三倍以上。 就算北平城是雄城，坚不可摧，李佑相信，威力不够，数量来凑，别说炸北平城的城门，只要数量够，北平城的城墙都能炸垮了…… 心中有方向，脚下有力量！既然有了发力的方向，就有了前进的动力，李佑决定立即行动起来。 “李桑……”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之后，李佑站在正屋门口，冲着院门外喊道。 话没落音，院门外冲进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家丁，只见来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 这个人叫李桑，是李佑的贴身保镖、打手兼狗腿子，武力值在曹国公派前五，人又机灵，办事利落，忠心更没得说，是李景隆从曹国公府上百护院中，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整天跟着李佑在南京城祸害百姓。 这些都是翡翠告诉李佑的，对于这种狗腿子兼恶奴，李佑原本打算辞退的，但想想现在没有人手能用，觉得先观察观察。 “少爷，这几天没见着您，我可想死您了……”李桑边跑边喊，来到李佑面前，恭恭敬敬地给靠在门框上的李佑行了一个礼。 这些日子，李佑一直呆在院里没出门，也没叫李桑进小院，这让李桑感到很心慌，急的不得了，生怕李佑把自己也忘了。 李桑这两天心里一直在打鼓，他以为李佑是恨他，因为他没照顾好李佑，才导致李佑溺水。 昨天府里一直在传李佑溺水后，去了一趟阎王殿，回来后，丧失了记忆，李桑也听说了，但李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南京城水系发达，很多人会在河里、江里游泳，每年发生的溺水事故，没有五百起，也得有三百，被救上来的人，从没听说过有丧失记忆的。 李桑私下里猜测，李佑心里肯定有什么宏伟的计划，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才假装失忆。 “少爷，您今天是想逛街？还是想游园？亦或者是我给您约一下群芳楼的蝶舞姑娘？您有日子没去群芳楼了……”李桑一脸谄媚地问道。 背靠大树好乘凉，曹国公府中，李佑就是李桑的大树。有了李佑这棵大树的庇佑，李桑在府中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 所以，服务好李佑，是李桑必须琢磨的事。 我尼玛，群芳楼，听这名字就像青楼妓馆，李佑才十一岁，就流连于这种地方，还真是禽兽…… 听了李桑的话，李佑一脸黑线，眉如卧蚕，说道“那啥，今儿个哪里也不去了，你马上带人去买些硝石、硫磺、白糖，记住越多越好” “少爷，您买硝石、硫磺干嘛？那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用……”李桑听了李佑的吩咐后，有些不解，挠了挠头问道，“还有白糖是什么？” 听了李桑的话，李佑有些惊讶，堂堂大明居然连白糖都没有！？说出去不丢人吗？ 其实，建文朝还没有白糖，白糖最早出现在嘉靖年间。 明代刘献廷的《广阳杂记》记载：“嘉靖以前，世无白糖“；季羡林大师也曾考证过，认为白砂糖出现在明朝嘉靖年间。 “红糖有吗？”没有回答李桑的提问，李佑反而开口问道。 “少爷是想吃糖吗？房里有黑糖……”正在一旁给李佑整理的衣服的翡翠，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陶瓷罐子，来到李佑面前，打开盖子，说道，“少爷，这是同福斋最好的黑糖，可舔了！” 李佑扭头看了看瓷罐中的糖，正是后世的红糖。 在明朝，红糖被百姓称为黑糖，因为这个时期的红糖，被压成一整块，颜色为深紫色，接近黑色，故称黑糖。 看完罐子里的东西，李佑对李桑说道，“那就买黑糖。” “少爷，十斤够吗？”李桑赶紧点头。 “我说的这些东西，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记住越多越好！”李佑想了想，造大炸逼需要的糖可不是一点、两点，想来北平城的城门肯定小不了，得多准备点，料敌从宽。 “可是少爷，要这些东西来干嘛？除了黑糖能吃外……”李桑有些不解的问道。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4章 朱允炆的逻辑 第24章 朱允炆的逻辑 “本少爷做事，需要你来多嘴？”李佑小脸一沉，怒目看着李桑。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李桑见李佑发怒了，心里一阵恓惶，要是搁以前自己问，李佑肯定会告诉自己答案，现在却这般模样。 这是要失宠啊！ 无奈的李桑，只能拉上两个好兄弟，去账房支了五百贯宝钞，出了门！ 皇宫中，朱允炆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安，有大事要发生，于是召见了兵部尚书齐泰。 “齐爱卿，朕近来思考一下，觉得爱卿前几日所言颇有道理。”御案之后，朱允炆愁眉紧锁，说道，“让曹国公带兵，似乎有些欠妥当……” “陛下，曹国公参加过几次北伐，大都以参将身份，并没有直接指挥过大战的经验，缺乏临阵应变能力……”听了朱允炆的话，齐泰叹了一口气说道，“而燕王不同，燕王多次随军征讨漠北，与蒙元血战，可谓久经沙场，经验丰富，能够瞬间发现战机，应对各种恶劣战况。” “可是曹国公在湖广、陕西、河南多次练兵，熟谙战阵，深通谋略，皇爷爷在世时也对曹国公赞赏有加……”听了齐泰的话，朱允炆有些不悦，这相当于齐泰指着鼻子骂他了，于是辩解道。 千万别小看练兵，里面涉及东西很多，比如兵员选拔、部伍编制、旗帜金鼓、武器装备、将帅素养、军礼军法、车步骑兵，还包括了队伍行进、胆气、耳目、手足训练、战阵和结营等内容，十分繁琐。 当年抗倭名将戚继光写了一本《练兵实纪》，正集九卷，杂篇六卷，洋洋洒洒数十万字才成书，由此可见练兵的难度。 说几个名人，戚继光、李鸿章、曾国藩、袁世凯，这些人都是练军出身…… “陛下，虽然曹国公多次练过兵，但练兵和实战完全是两回事！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是成千上万的伤亡，很考验士兵的胆魄和将领的临阵决断能力！”身为兵部尚书的齐泰，也读过兵书战策，也看过战报，深刻懂一个道理，打仗和兵书战策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任命李景隆为征虏大将军，带兵出征这事，齐泰从一开始就反对，极力阻挠。 因为在齐泰眼里，李景隆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典型的二世祖，当年李景隆跟随蓝玉、冯胜、傅友德、宋晟等人北伐时，就有过杀良冒功、贪功冒进的劣迹，但都被当时的兵部尚书给遮掩了。 因为当时李景隆是朱元璋眼里的红人，谁也不想的得罪这位太子太傅。 当时，齐泰只是个兵部侍郎，无法改变现状，只能听之任之。 因此，齐泰才极力反对让李景隆当平虏大将军，这是在拿几十万大军的生命开玩笑。 “齐爱卿有些过虑了吧？”听了齐泰的话，朱允炆眉头紧皱，想了想，说道，“这次出征，曹国公带了五十万大军，而燕王不过三、五万人，双方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就算曹国公没有指挥大战经验，爱卿不也是推荐了瞿能，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吧？” 有了耿炳文失败的前车之鉴，这次，朱允炆准备了王炸，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大军。 五十万，不是五万！十倍于燕王的兵力。 在朱允炆眼中，打仗，将领的指挥能力的确重要，但兵力也是一个重要考量因素，《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自己以十倍兵力出战，就算肯定能将燕王的五万大军围起来，然后就算用人命往上堆，也能把朱棣的五万大军耗死。 谁能拿人命堆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徒劳的。 这就是朱允炆的逻辑。 “陛下，打仗不是人多人少，就可以决定胜负的。”听了朱允炆这么说，齐泰有些无语，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兵力能决定战争的胜负，大宋也不会败给蒙元，蒙元也不会败给太祖……” 虽然朱允炆不想承认这点，但他知道齐泰的话有道理，这也是他这几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一个主要原因。 朱允炆的性格过于柔弱，说好听点，叫仁慈，说不好听就是优柔寡断，耳根子浅。别看他对藩王下手狠，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力够强。 现在遇上狠茬了，朱允炆就怂了，就怕了，就开始担心了。所以他才召见齐泰，想商量一下对策。 “但朕已然下旨，想要追悔也来不及了！如之奈何？爱卿可有良策？”身为天子，一言九鼎，既然已经任命了李景隆，肯定不能出尔反尔，况且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这次撤换耿炳文，很多朝臣都对此有意见，认为朝廷只要增兵真定府，长兴侯就能扳回败局。 如果再下旨将李景隆召回来，这将打击朝廷军队的士气。 齐泰也知道李景隆任征虏大将军，已成定局，无可挽回，只能另寻他路，找良将辅佐李景隆，来降低战败的风险。于是齐泰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曹国公的弱势在于战阵临场经验不足，我们可以选几名久经沙场的老将，辅佐曹国公！” “爱卿不是已经推荐过四川都指挥使瞿能了吗？”朱允炆问道。 “瞿能此人，允文允武，雄才大略，打仗是一把好手，经验也老道，的确是一个人选，但他有个缺点，那就是不熟悉燕王，不熟悉燕王作战的风格，无法给曹国公正确的建议！”齐泰赶紧说道。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爱卿所言，颇有道理。”听了齐泰的话，朱允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知爱卿，可有其他人选？” “陛下，长兴侯麾下的平安，曾多次跟随燕王出塞北征，熟悉燕王领兵作战风格，或可给曹国公建议！”齐泰说道。 平安，小字保儿，小字就是乳名的意思。 乃是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定之子，洪武年间，平定随常遇春征战四方，在攻克元大都时战死，按照惯例，平安继承了济宁卫指挥佥事之职。 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平安被朱元璋朱元璋看上了，收为养子。开始带兵跟随朱棣出塞作战。 平安此人骁勇善战，力能举数百斤，屡立战功，积功密云卫指挥使，右军都督佥事。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5章 诸王之最 第25章 诸王之最 这次耿炳文带兵出征，平安作为参将去了，平安跟朱棣一起行军打仗多年，知道朱棣是一个剑走偏锋的人，多次建议耿炳文主动出击，结果没派上用场，耿炳文置若罔闻。 后来，朱棣行动如风，兵临真定城下，而一向求稳的耿炳文，不肯出城应战，反而让徐凯带兵回援真定府，结果被朱棣投机，平安带兵奋勇作战，也没止住大军败局。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平安对耿炳文这种畏首畏尾的做法，很是瞧不上，但耿炳文是主将，他一个参将根本没有办法。 “不如让平将军做平虏大军的先锋，爱卿以为如何？”听了齐泰的建议，朱允炆想了想，说道。 “陛下英明！”见朱允炆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齐泰脸色露出喜色。 “爱卿还有其他建议吗？”朱允炆又问道。 “陛下，谷王、宁王、辽王的藩地与燕王接壤，为防止三王与燕王结成同盟，沆瀣一气，臣建议召三王入京！”齐泰赶紧说道，“尤其是宁王、辽王！” 前面说过，朱元璋怕藩王造反，给藩王的兵力设置了上限，每个藩王只允许拥有三个军卫的兵力。 这个规矩，是针对关内的藩王，也就是长城以内的诸王，比如驻守北平的燕王，驻守开封的周王，驻守宣府的谷王，这些王爷每人只有三护卫可以调用。 但关外的王爷，不受此限制。 洪武十九年，朱元璋下令郢国公冯胜率兵20万，讨伐盘踞在松花江以北的蒙元丞相、开元王纳哈出。 为了保证后勤补给，冯胜命人在关外修建了宽河、会州、富峪、大宁四座城，用来驻军和运送粮草。 之后，冯胜带领蓝玉、傅友德等人，率兵从通州出发，一路打到金山，击败了纳哈出后，又派人劝降，最后，纳哈出迫于明军大军压境，步步紧逼，只得被迫投降。 这一战，也是李景隆继爵之后的首秀，他作为参将随军出征，混了点资历。 此战，明军俘获北元官兵四万余人和所部百姓二十余万人，冯胜将降兵和部族百姓安置在大宁四城。 次年，捕鱼海之战，大明又俘获北元官兵、百姓十余万人，也安置在大宁四城中。 为了稳定关外形势，朝廷派出官员进入四城，管理这些官兵和百姓。 辽东地区从此成为大明的势力范围。 洪武二十四年，这些归降大明的蒙古人相继叛明，朝廷派兵进行了镇压。朱元璋为了震慑北地，便分封了宁王、辽王、沈王（未就藩）、韩王（未就藩）四位塞王。 宁王和辽王就藩后，为了让两人快速站稳脚跟，震慑住那些有异心的蒙元余孽，朱元璋放开了对两人军权的限制：除了藩王三护卫外，宁王、辽王可以笼络关外的羁縻卫所。 羁縻中的“羁“，就是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而“縻“的意思就是以经济和物质利益给以抚慰。 羁縻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朝廷用军事实力给予对方压力，让对方承认朝廷的合法性，其他方面都是地方自决，中央政府会给予一定的经济利益，可以理解为区域自治。 羁縻的主要原则是“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至于是叛还是附，随对方的便。 但在皇帝眼里，羁縻也是一种非常好的统治方式，可以用经济手段控制边疆地区的势力，相比天天派军打仗，合算多了。 朱元璋将蒙元打回漠北后，蒙元残余势力就分成了若干小势力，大家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都想当老大。 于是蒙古、辽东、松花江等地就出现几十股不同的势力，各自为政。 朱元璋便利用这些势力之间的矛盾，举起经济大棒，在关外推行羁縻政策，听话了给点布匹、给点盐；不听话了派人去打，打服为止。 而这些势力也发现了羁縻的好处，无非就是低头认个老大而已，自己就能拿到粮食、布匹、医药、茶叶等生活必备物资。如果自己再献上一点土特产，朝廷便会十倍返还，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当朝廷不给粮食、布匹、医药、茶叶，立马翻脸，自立为王，转身攻击边境的城镇，俗称打草谷，因此时降时附，成了羁縻地区的常态。 朱元璋放开了对宁王和辽王的军权限制，目的有二，一是希望两人能笼络更多的羁縻卫，稳定边疆；二是随时可以对付有异心的羁縻对象。 有了朱元璋的首肯，宁王朱权开始了长袖善舞，他用层出不穷的手段笼络周边羁縻卫所的首领，用了几年时间，愣是拉拢了几十个羁縻卫所为他所用，号称“带甲之士八万，革车六千”，成为诸王中实力最厉害的一个，没有之一！ 在宁王面前，朱棣那点兵力就是渣渣。 齐泰之所以给朱允炆这个建议，就是怕朱允炆强力削藩，这几个王爷心里有想法，跟朱棣一起联合起来，再现汉朝的七王之乱和晋朝的八王之乱，那就完犊子了。 朱允炆听了齐泰的话后，点了点头，立即命人起草诏书，召谷王朱穗、辽王朱植、宁王朱权回京议政；命平安为平虏大军前锋。 不一会儿，几匹快马从仪凤门飞驰而出，上了船，往江北而去。 曹国公府，李桑让府里的家丁们抬着六个麻袋，进了李佑的小院。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李佑正在双脚蹬碾轮，碾槽里全是黑乎乎的粉末。 “哎哟，我的少爷诶，您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您身子金贵，可不行做这些粗活、重活！”李桑急匆匆地上前两步，蹲下来将李佑的脚给抬了起来，说道，“这要是让夫人和太夫人知道了，还不得责怪我们这些下人，您歇着，我来碾……” 李桑的一通彩虹屁，拍得李佑一脸黑线！ 在一旁用舂筒在舂东西的翡翠和白玉两人，非常赞成李桑的话，以李佑的身份做这些事，有辱他曹国公府嫡子的身份。 翡翠和白玉劝了，没用，李佑坚持要自己干。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6章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 第26章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 看着李佑郁郁的表情，翡翠和白玉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难受。 就算躺平，也不能啥事不让干啊，李佑对此很是郁闷。 “少爷，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点药味都没有呀？”李桑边碾边问道。 “这是兽炭！”李佑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家丁面前，打开袋子看了看，闻了闻。 所谓兽炭，就是将上等木炭磨成粉，把粉末放到兽型模具中，然后压制成各种兽类的样子。讲究一点的，也会在里面添加一些香料，味道更好。 这种炭是晋朝时开始流行，“羊琇性豪侈﹐费用无复齐限﹐而屑炭和作兽形以温酒﹐洛下豪贵咸竞效之。” 曹国公府乃是大明勋贵的顶流，各种用度自然也是极尽奢华，兽炭是冬天取暖的基本配置。 要做火药，木炭肯定不能少，李佑让翡翠去找木炭，结果翡翠就给他找来了兽炭…… 没得选择，李佑只能拿兽炭来做试验了。 “兽炭？少爷，兽炭也能做药吗？”听了李佑的话，李桑有些不解地问道。 “能！”李佑点了点头。 炸药也是药，炸药用好了也能救人，还能救不少人，李佑心里默默念叨着…… 李佑留下了两个家丁，一个负责硝石提纯，一个负责硫磺提纯。 硝石提纯的工艺非常简单，将硝石溶于水，过滤掉里面的杂质，然后加热蒸发掉水，就会析出纯度很高的硝酸钾。 至于硫磺提纯则略微麻烦，大明的硫磺是生硫磺，里面含有很多泥沙和其他矿物，提纯需要将硫磺放进瓷盆中，用火加热到200度，这样硫磺就会融化，过滤掉杂质后，继续加热至400度沸腾气化，然后外面放一个大瓮，收集这些气化的硫磺气体，冷却后就是纯净的硫磺。 这年头没有温度计，但没关系，只要看表面就可以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太冲，李佑给家丁套了六层口罩，家丁才能安心干活。 安排完这两件事，李佑开始制造起白糖来。 制造白糖有很多种方法比如黄泥水淋脱色法，比如石灰脱色法，这些都是李佑在某音、某手的小视频中看到过，李佑也知道大致的思路。 黄泥水淋脱色法，就是把蔗糖熬制粘稠时，淋入黄泥水，蔗糖中的黑糖色素和杂质就会被黄泥水带走，沉到容器底部，最上面一层就是白糖。 石灰脱色法的过程也很简单，先是将糖溶于水，过滤去杂质，然后将糖水进行熬煮，加入适量石灰或者二氧化硫作为澄清剂，将红糖中色素转化成亚硫酸钙和磷酸钙沉淀，以达到将糖汁中的胶体、色素吸附、清除的效果。 李佑回忆了一下视频中的流程，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出白糖来，但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两条腿走路。 吩咐翡翠去找了八个丫鬟，李佑开始指挥她们制作起白糖。 觉着自己能行和自己真能行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就是所谓的眼高手低。 “知易行难啊……”做了无数次试验之后，李佑一脸悲愤地看着八个被自己折腾的不善的丫鬟，有些抑郁的说道。 黄泥水淋脱色法和石灰脱色法，看似简单，但需要克服很多困难，比如黄泥什么时候淋？淋多少？黄泥水浓度多少？比如石灰比例多少？浓度多高？如何快速溶解、蒸发？如何析出晶体？都要试验！ 最后逼得李佑只能发动人多力量大的技能了，又有二十多号人被拉到了李佑的院子中。 李佑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起府里高层人士的关注，曹国公夫人袁氏和太夫人毕氏二人联袂来到了李佑的小院，后面跟了个尾巴——李晓彤。 看着热火朝天的场面，毕氏有些不解的问道，“乖孙，你这是要准备干吗？” “呃……”看到曹国公府的幕后大boss这么问，李佑转了转眼珠子，急中生智地说道，“回祖母，这两天我一直做梦，梦到一个人告诉我，用这些东西，可以治好离魂症，所以就想试一试！” 李佑做的这些事，不能说是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别人，至少要说服眼前这两个人。突然会这么多事情，只能往怪力乱神上攀扯了…… 毕氏听了之后，有些似信非信，自从自己孙子落水后，表现过于反常，前几天一声不吭，可把毕氏给急坏了；后来开口了，却说自己在阴间喝了孟婆汤，前事忘得干干净净。大夫给李佑诊治，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给了个离魂症的说法。 当年李文忠就死的不明不白，毕氏心里慌啊，怕自己孙子步李文忠的后尘，这可是曹国公府唯一的嫡孙，以后要继承爵位的。 现在李佑亲口承认自己失忆了，那就真的是失忆了！只要能治好李佑的失忆，花多少钱、费多少事，毕氏都不会心疼。 但现在李佑说的理由，让毕氏觉得有些玄之又玄，于是开口问道，“乖孙，梦里那个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那个人跟我说，用这个方法能造出一种糖，名曰白糖，吃了之后，就可以像月遇从云，花遇和风，回忆起往事！”李佑假模假式地说道。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说的多高雅，以自己孙子的智商，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毕氏终于相信了李佑的鬼话。 于是，毕氏吩咐袁氏上场，化身为监工，督查起下人来。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7章 小心无大错，粗心铸大过! 第27章 小心无大错，粗心铸大过！ 剩下的事就比较简单了，找来一根粗细均匀的毛笔，拿来一沓宣纸，剪成一条条，将纸卷在毛笔杆上，卷成药筒，用黄泥封住底，然后用火烤干，倒入配好的火药，插上引信，再用黄泥封住顶，放到一边慢慢烘干。 李佑又用蓖麻油当私结剂，将火药进行了颗粒化，重新制作了一批鞭炮，他准备对比一下两者威力。 一直忙活到三更天，李佑做出了一百个不同型号、不同配方的“鞭炮”，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在李佑的指挥下，李桑背上了鞭炮，在前面带路，李佑一路跟着，两人从后门出了曹国公府，上了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往南京城外走去。 就在马车启动的一瞬间，后面有两个穿着普通的人跟了上来。 从曹国公府到太平门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来到城门口时，李佑让李桑停了下来，他需要观察一下城门的结构。 从马车上下来，映入李佑眼帘的是一堵又高又厚的城墙，高度估计得有个十五、六米，厚度也有七、八米。 城门正上方的城墙上，有座三层高的门楼，门楼有十五、六米高，两边隔一段距离就有望楼，城门两侧不远处的城墙上，有几个藏兵洞，有守城的士兵坐在里面喝茶、聊天、休息。 城墙上门洞中，有一扇厚厚的木门，木门的厚度大概有二十五、六公分，木门包裹着一层铁皮，铁皮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铁钉。 南京果然是雄城！ 看着巍峨的城墙，李佑本想吟诗一首，来一舒胸中块垒，结果憋了半天，口中蹦出几个字，“我屮，不愧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太霸气了……” 这正是看着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只能我屮行天下。 李佑步行走出太平门后，一看外面还有一道半圆形的城墙，抓过李桑来一问，才知道类似南京这种城市的防御体系非常之复杂。 以太平门为例，总共有四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是护城河，南京的护城河是以秦淮河为基础进行开凿，连接了无数的河流，河宽大约十丈，深约一丈五，如果有敌人来攻打北平城，只要把架在护城河上的吊桥给拉起来就可以了。 十丈宽的护城河，敌军想过来，得先用麻袋装土，把护城河填平，才能开辟出进军通道，仅仅这项工程，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付出万把人的伤亡，想都别想。 护城河这关过了，就会进入第二道防线——月城，月城一般突出于城外，沿城墙向城外侧建一段圆弧形或者方形城墙，两端与主城墙相连。月城之上建立闸楼，战时拉起吊桥、放下千斤闸，月城两侧设有马面，如果敌军想攀登上月城，马面上的士兵可以从侧面攻击敌人，这就是太平门的第二重防护。 如果敌人拿下来月城，之后还有一道瓮城，瓮城也是在主城墙外加筑的小城，城墙高度与主城相同，两侧与主城墙相连，设有箭楼、门闸等防御设施。 平常是守城将士练兵所在，战时，如果敌军冲进瓮城，守城军队可以将瓮城的门闸放下，依靠高度优势，用弓箭射杀敌军，来瓮中捉鳖。 如果瓮城城门被拿下来，还有一道主城城门，就是李佑刚才走过的门。 听完了李桑的解释，李佑差点惊掉下巴！ 特喵的电视上演错了吗？城墙不都是一道门吗？ 这又是护城河，又是月城、瓮城的，南京城的防御体系也太复杂了吧？ 南京城是这样，想必北平城也应该是这样吧？毕竟北平城也是元朝的都城，两者的防御体系应该一样吧？ 李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肤浅、简单了，如果单单靠火药之威，可能解决不了李景隆遇到的难题，恐怕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不过火药试验，还是要做。 过了太平门外的吊桥，再往北走不远就是玄武湖，李佑让李桑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少爷，您要放爆竹在府里放就行了，干嘛跑到这荒郊野地中来？”李桑把一百多个爆竹从车上搬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是领导心腹的最基本修养，懂？”李佑可不打算跟李桑说自己的打算，开始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李桑，想要当一个优秀的跟班，除了忠诚、稳重、机敏外，还要能够保守秘密、不好奇！你总想着打听主人的秘密，主人会认为你是别人安插的探子，明白了吗？” 李桑被李佑一通教育，有些惶然，但内心又有些小欢喜，少爷这是准备培养自己啊，把事情说的这么透亮。 李佑站在一旁指挥，李桑将所有鞭炮按照要求，一个个插进土里，然后用火折子点上，等爆炸后，李佑便通过观察炸坑的大小和泥土的散布范围，来判断火药的威力。 在李桑看来，李佑就是想放鞭炮而已。 李佑当然不会把试验火药的目的告诉李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目的，这是李佑昨晚就想好的决定，谁知道南京城中有多少燕王的密谈？有多少燕王的眼线？ 虽然翡翠说过李桑是李佑的心腹，但谁又能保证，李桑不会被收买？又或者是说漏嘴让燕王的眼线听去了？ 李景隆是征虏大将军，一举一动都会被燕王探听，这其中肯定包括曹国公府的一些消息。 前世看了《风筝》、《悬崖》、《暗算》、《黎明之前》、《潜伏》等几十部谍战剧，让李佑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一个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引起无法想象的灾难。 小心无大错，粗心铸大过！ 那么多谍战剧不是白看的！ “少爷，这炮仗威力好大，比刚才那个响了不少……”李桑放了一个颗粒化的鞭炮后，激动的喊道。 李佑也从响声中听出了异样，赶紧上前看了看炸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江湖传言果然没错，颗粒化的火药威力巨大……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8章 雪媚娘 第28章 雪媚娘 不远处的草丛中，两个穿着普通的人时不时露出头，往爆炸现场看来。 “三哥，李佑这是在干吗？”其中一人看完之后，趴回草丛中，有些不解地问道，“放个炮仗而已，他干嘛跑城外来，搞什么名堂？” “我哪儿知道他在干吗？”被称为三哥的人，也是觉得李佑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我们只管把看到的、听到的，上报给北镇抚司，我们拿钱喝酒就行了！”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成立了锦衣卫，全称为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是侍卫上直亲军之一。锦衣卫共有多人，远比其他军卫的人数多得多，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锦衣卫的职能有三个：侍卫仪仗、巡查缉捕、典诏狱。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是巡查缉捕，主要工作内容就是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干这些活的人，整天不睡觉，就是到处闲逛和转悠，跟踪和窃听目标人物，以及他们的交际圈子和生活圈子，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收集他们的黑材料。 锦衣卫参与了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和郭恒案等重大案件，在其中兴风作浪，株连蔓引、上下其手，牵连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约数万人，惹得民怨沸腾。朱元璋收紧了锦衣卫的缰绳，锦衣卫才消停下来。 朱允炆登基之后，为了削藩，有限启用了锦衣卫巡查缉捕的职能。 现在，李景隆被朱允炆封为征虏大将军，带领五十万大军征讨反贼，而曹国公府留在京城的人就是人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监控之下。 如果李景隆在战场之上与朱棣勾结，曹国公府中的人轻则下昭狱，重则上断头台。 这是潜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戳破！ 李佑是李景隆唯一的儿子，是这些人质中的重点对象，如果李佑跑了，李景隆可能就没有了顾忌…… 因此，锦衣卫派人监视李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名负责监视李佑的人，着实想不明白李佑大老远地跑到城外来放鞭炮，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两个人最多的想法就是李佑爱玩，毕竟李佑可是有京城双害的名声，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李佑就是一个大明朝的小白，他哪能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 做完试验后，就上了马车，往曹国公府方向走去。 刚到家，李佑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几十人的连夜奋斗，府里的丫鬟们终于成功地制造出第一批白糖，不多，一斤而已。 李佑听说之后，立即又用白糖配置了几十个鞭炮，至于白糖与黑火药的比例，不能说，说多了会刑…… 剩下的白糖，李佑做了六十个雪媚娘！ 做好之后，看着一旁累趴下的李桑、翡翠和白玉三人，李佑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打蛋液和泡发奶油，太费人了，李佑年纪太小，干不了重活，只能让李桑当主力，翡翠和白玉打辅助了。 李佑想了想，给她们一人留下了三个，自己又吃了一个，尝了尝，入口即化、充满鲜奶味的奶油，甜而不腻的糯米皮，如轻盈的像云朵一样，口感很棒。 找来一个盘子，将剩下的五十个雪媚娘放在上面，在翡翠的带领下，去了曹国公府幕后大boss毕氏的房间。 “祖母安好，母亲安好，姐姐安好！”一进门，看到毕氏、袁氏、李晓彤祖孙三代正在聊天，李佑赶紧上前道安。 “哟，今天你怎么这么乖了？”李晓彤看着李佑规规矩矩的样子，有些不适应。 …… 李佑听了之后，有些无语，有些心塞，懂文明、讲礼貌，难道还不对了？ “彤儿，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弟弟的……”袁氏看到李佑有些郁闷，赶紧开口帮儿子解围，说道，“佑儿，你有事吗？” “母亲，我按照梦中人的说法，做了一些药，尝了一下，非常好吃，软糯香滑，温润可口，所以特意送一些过来，孝敬祖母和母亲！”李佑从翡翠手里接过盘子，放到了毕氏面前的桌子上，说道，“梦里人说，这东西叫雪媚娘。” “雪媚娘？名如其人！”看着肤如凝脂，洁白如雪的雪媚娘，毕氏笑了笑说道，“难得乖孙有这份孝心，不过梦中人不是说，这东西是给你治病的吗？祖母怎能据为己有？” “祖母，梦中人说这是食疗的方子！”李佑把事先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孙儿如果想吃，再做就是了！这雪媚娘香软可口，甜而不腻，正好适合祖母吃。” “母亲，难得佑儿一片孝心，您就尝尝吧！”袁氏在一旁说道。 毕氏听了之后，缓缓拿起一个雪媚娘，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咬到q弹的糯米皮后，就觉得软软的、弹弹的，滑嫩而又细腻，当咬破糯米皮后，里面香味浓郁的奶油，瞬间崩出来，最中间还有一粒葡萄。 毕氏慢慢感受着雪媚娘的味道，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 李佑冲着李晓彤眨眨眼，示意李晓彤上手吃一个。 李晓彤看了看毕氏一脸满足的表情，就想动手试试，但毕氏和袁氏都没发话，她只能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嗯，好吃！”毕氏咽下第一口雪媚娘后，开口说道，“袁氏，彤儿，你们也尝尝这雪媚娘，果真如佑儿所说，香软可口，甜而不腻……” 祖母发话了，李晓彤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伸手捞起一个就塞进嘴里：糯米皮细白软糯，带着一丝丝凉意，口感丰富；奶油入口即化，回口不腻；葡萄粒晶莹剔透、鲜嫩水灵。 “太好吃了……”李晓彤吃完一个后，惊呼道。 有了毕氏和李晓彤的认可，袁氏赶紧也吃了一个，之后也给予了雪媚娘极高的肯定。 三人都被李佑这本事惊呆了，前有白糖，后有雪媚娘，李佑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吧？ 谁能想到做梦也能学到本事？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29章 帝王之术 第29章 帝王之术 第二天，李佑一早又带着李桑出了南京城，这次他们没去玄武湖，而是一头扎进了钟山。 钟山之中，怪石林立，想要测试火药毁伤能力，绝逼是最好的地方。 昨天跟踪李佑的两个锦衣卫没有跟进去，因为出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他们守在外面就行，李佑想跑，除非能长翅膀飞过钟山去。 “三哥，李佑这小子整天东奔西跑，神秘兮兮的，这是准备干嘛？”一个锦衣卫问道。 “我哪知道？李佑整天吃喝玩乐、斗鸡走狗、提笼架鸟的，哪里有什么名堂会搞？这不年不节的，偷偷摸摸出南京城放鞭炮，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说不定又有哪家大姑娘、小媳妇要遭殃了！”被称为三哥的锦衣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有个当国公的爹，李佑早就被人打死一百遍了！” “是呀，这种纨绔子弟，要不是有个好爹，以后肯定不会有出息……”三哥说道。 就在两人议论李佑时，“轰、轰、轰”，山里面传来了几声巨响，吓了两个锦衣卫一大跳。 随着声音消失，李佑乘坐的马车从山里狂奔而出，一转眼间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我去，跟丢了目标，这可是大事，两人想也没想，赶紧狂奔跟着马车追了上去。 然而，李佑和李桑两人，并不在马车上，两人还在钟山里面…… 看着眼前爆炸的景象，李桑已经吓尿了，他觉得自己裤子已经湿了。 我尼玛，这爆炸威力怎么这么大？一尺厚的石头竟然被炸得四分五裂，乱石四处飞溅，幸亏有少爷的提醒，点完引信后，用最快的速度跑路。否则的话，自己肯定会被乱石击中，不死也得重伤，卧床休息个俩月。 李佑情况好一些，后世电视剧、电影中看过许多火爆的爆炸场景，但他的双腿也止不住战栗，毕竟这是现场观看，看着眼前的景象，李佑也是被震惊住了。 “加点白糖大伊万，被告席上听审判！度娘果真是诚不我欺……”李佑也没想到自己造的大炸逼，威力居然如此之大，说道，“这特么的才一斤炸药，如果十斤、五十斤呢？太平门那破烂门恐怕就灰飞烟灭了吧？” “少爷，您的这个爆竹，威力太凶残了，如果炸人，估计就尸骨无存了吧？”李桑双腿战栗着，话都说不清楚了。 “赶紧的，再拿两个大号的试一试，看看效果是不是一样？”李佑没有搭理李桑，又从小匣子中拿出了两个大号爆竹来，扔给了李桑，说道，“记住，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点了就跑，就近找掩体藏好！” “少爷，您容我缓一缓！”李桑双手接过爆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不听使唤了，想走也走不动。 “瞅你那怂样……”李佑看着李桑双腿挪不动路的样子，撇了撇嘴，反手将爆竹拿了回来，从李桑手里把火折子抢了过来。 一看李佑准备自己点爆竹，李桑顿时不干了。自己受伤了，还能有李佑保着，可以享受工伤待遇，搞不好还能官升一级；要是李佑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李桑，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次试验后，李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抬起头来，冲着天空哈哈大笑了几声。 笑完之后，李佑便和李桑两人往南京城走去，没办法，爆炸声把马给惊了，马带着马车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李桑，你说我现在去找我爹，是水路快，还是陆路快？”走在路上，李佑假装无意的问道。 “啥？少爷，您刚才说啥？你要去找国公爷？”紧跟在李佑身后的李桑，和李佑保持了一步半的距离，这是标准跟班距离。 “有这想法，南京城太闷了，不好玩，不如去大营中找我爹，看行军打仗多好玩……”李佑信口胡说。 “少爷，这恐怕不行，我劝您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李桑听完李佑的话，有些遭不住了，这少爷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咬了咬嘴唇，说道，“少爷，您可能不知道，国公爷领军在外，按照朝廷律法，家人是不能离京的。如果少爷出了京城，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国公爷恐怕会吃挂落。” “还有这规矩？”李佑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李桑。 李桑赶紧跟着停下，点了点头。 李佑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李桑话里的意思。 自古以来，兵权对皇权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先不说能不能打将领胜仗，帝王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的安全。将领用得好，皇帝可以高枕无忧；用得不好，皇权就会受到威胁，有可能会改朝换代，皇帝身死族灭。 因为大军出征，皇帝必须赋予领兵将军极大的权力，能够调动三军。再加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领可以连皇帝的命令都置之不理，一旦将领动了坏心思，皇权就危险了。 每当边疆发生战事或者境内发生叛乱，皇帝任命将领时，都会把将领的家眷接到后方和京城。嘴上会告诉出征的将领，“尔等家小照顾，可保无虞”；实际上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皇帝是把将领的家小攥在手里，就是警告出征的将领，不要想着起兵谋反，或者投敌叛国! 即便将军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忠诚度满格，皇帝也不敢保证，他们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会不会继续忠心耿耿、毫无异心。 这是人性！ 这也是帝王之术。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李佑皱了皱眉头。 如果自己不到第一线，就算把火药送给李景隆，告诉李景隆使用方法，李景隆也一定不会想出战法来。 思来想去，李佑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去一线。 李佑低头思索，慢慢溜达着往太平门走去。 经过太平门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引起了李佑的注意，“各位大爷大妈，行行好，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吧……” 李佑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只见太平门旁边，有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孩，年纪约摸十多岁，身形和李佑差不多，边哭边冲围观的人磕头。男孩身边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五六岁的小姑娘。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0章 你帮我办一件的事 第30章 你帮我办一件的事 “大爷大妈们，只要您能出钱，帮我找个大夫治好我妹妹，我愿一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决不食言，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小男孩边说，边漫无目的地使劲磕头。 “哎呀，这俩孩子还真可怜……” “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 “看这孩子的体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领回去也是浪费粮食……” “……” 站在周围的人看着男孩，用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李佑看着男孩，突然间眼睛亮了一下，计上心来，冲李桑招了招手，李桑上前两步，李佑低头跟李桑耳语了几句。 李桑听完之后，赶紧点了点头，朝着小男孩方向走去。 走到小男孩跟前停了下来，用十分嚣张地语气，说道，“小子，今天你幸运，遇上贵人了，我家正好缺一个书童，你把东西收一下，跟我走吧……”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小男孩听了之后，赶紧给李桑磕头，说道，“大爷能不能找大夫帮我我妹妹看看病……”。 李桑没有搭理小男孩，反而转身朝着看光景的人，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凶巴巴的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都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做买卖的做买卖……” 围观的人看着横眉怒目的李桑，就知道这人不好惹，赶紧四散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李佑看到人散了，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小男孩问道。 “这是我们家少爷，也就是你以后的主人”李桑如狗腿子一般，跟小男孩介绍。 听了李桑的话，男孩赶紧跪向李佑，边给李佑磕头边说道，“少爷好，少爷好！小的叫程武，今年十三了……”。 “好了，好了，别磕头了，起来吧！”李佑是现代人，最受不了别人对他下跪、磕头这种事，每每遇到这种事，就有些头大。赶紧虚抬了一下手，对着李桑说道，“李桑，找辆车，把他们回府里，好好收拾一下，然后找个大夫，给小姑娘看看病，治疗一下……”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听李佑让人给妹妹治病，程武赶紧给李佑磕头。 “再磕头，我就不要你们了……”李佑一脸黑线，开始威胁程武。 见李佑有发怒的迹象，程武才起身朝妹妹走去。 李桑顺手在路上拦了一辆牛车，扔给车夫几文钱，让程武把妹妹扶上了牛车。李桑本想让李佑也上车的，但被李佑严词拒绝了！ 原因无他，看着程武和他妹妹两人的头发和衣服，李佑觉得有些作呕，倒不是李佑看不起两人，着实是两人的衣服太破烂了，头发和鸟巢一般，估计肯定长满了跳蚤，李佑可不想沾上这些东西，听说一沾上，就会头痒难耐…… 回到曹国公府后，李佑安排人烧水，让程武和妹妹好好清洗了一番，头发用百部草洗了五遍，又用篦子疏了十多遍，换上全新干净的衣服，原来的衣服都扔火里烧了。 趁着两人洗澡的空档，李佑又做了两个奶油蛋糕卷和一盘水果布丁，送到了毕氏房中，说法还是老一套，梦中有人教他。 毕氏、袁氏和李晓彤现在已经深信不疑，李佑肯定有一番际遇，梦中授业，这怕是天人才有的手段…… 一番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寒暄之后，李佑便向毕氏告退了。 回到自己小院时，程武和妹妹已经换好了衣服。 程武见到李佑时，拉着妹妹，扑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给李佑磕起头来，搞得李佑很郁闷。 “少爷，求您救救我妹妹，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程武边磕头边说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地上凉……”李佑一脸无语地对程武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大夫给你妹妹看病的！”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听李佑这么说，程武赶紧拉妹妹一起磕头。 “你起来吧，我收留你，不是可怜你，而是让你帮我办一件的事！”李佑上前两步，将程武拉起来，说道，“救你妹妹，算是给你的报酬。” “只要能救我妹妹，少爷就是要了我的命，都没问题！”程武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要你的命干啥？”看着程武为了妹妹连命都舍得，李佑不禁感慨两人兄妹情深，拉着程武向正屋走去，转身对李桑说道，“李桑，在这里守好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我跟程武有事交代。” “是，少爷！”李桑立即挺着腰杆，做了一个威风八面的姿势，说道，“有人要想进小院，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尼玛，什么时候不表现一下，你会死？看着李桑的样子，李佑腹诽道。 让翡翠和白玉带着程武的妹妹程瑶去了厢房，李佑带着程武进了自己的书房。 李佑坐下来，跟程武随意聊了起来，询问一下程武家世背景。 李佑虽然身体是个十多岁孩子，但灵魂却已是油腻大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想从一个小孩嘴里套话，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很快，程武把自己的情况都撂了 原来，程武家住苏州乡下，一家四口，父母、程武、程瑶。 父亲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还会点木匠活，农闲之余会帮乡亲们打点家具，赚点钱贴补家用，因此，家境还算殷实。 可惜，去年程武的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程武的父亲倾尽所有、又借了很多债给他母亲治病，结果很不幸，程武的母亲还是没留住，在今年年初去世了。 两个月前，一场暴风雨席卷了苏州，将地里的庄稼全部淹了，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程武的父亲急火攻心，病倒在床，结果祸不单行，又被县衙通知去服徭役，到辽东送粮。 朱元璋打下辽东后，从山东迁了数十万人到辽东，彼时辽东还未开发，这些人要吃要喝，所有粮草全靠朝廷海运输送。 江南是大明的粮仓，辽东的粮食八成以上由江南各地输送，每到夏粮下来，各地征好夏税，然后就会征发徭役，将粮食运输到港口，然后乘海船经由海路去辽东。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1章 要出大事了 第31章 要出大事了 徭役是逃不过的，程武的父亲拖着病体去服徭役了，让程武和妹妹程瑶来京城投靠他们的大伯。 程武的大伯在兵部任职，是武选清吏司的主事，正六品官。 武选清吏司主要负责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考查各地之险要，分别建置营汛，管理少数民族聚居的土司武官承袭、封赠等事。 程武和妹妹到达南京时，恰逢燕王起兵，朝廷派兵平定叛乱，程武的大伯被派到一线，监督战斗情况、考核武官的功绩。 当程武找到大伯家时，程武的伯母根本不认程武这么亲，愣是把程武和他妹妹赶了出来。 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程武兄妹，只能沿街乞讨，以求活命。 原本天气暖和时，程武带着程瑶随便找个破庙、屋檐、桥洞、门洞、乃至义庄，都可以栖身。但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天气很冷了，睡在露天，只有被冻死的结局。 程武就带着程瑶去住“鸡毛房”和“火房子”。 所谓鸡毛房就是房子地上铺满鸡毛，住客躺在鸡毛中取暖，熬过寒冬；火房子就是房子中间挖一个大坑，里面烧柴，住客坐在地上，围着火炉取暖睡觉，第二天一早就得出去，不能逗留。 “鸡毛房”和“火房子”都是供流民、乞丐住宿过冬的民间机构。 当然你也可以去官方的救济机构，但进入了官方救济所，就会被当做流民发配边疆，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去。 既然是民间机构，肯定就不会做慈善，这些地方都不免费，火房子住一晚要一个铜板，而鸡毛房每日三文，没钱就滚蛋。 有诗为证，“黄昏万语乞三钱，鸡毛房中买一眠，天明出街寒号虫，自恨不如鸡有毛……于嗟乎，今夜三钱乞不得，明日官来布恩德，柳木棺中长寝息”。 程武和程瑶两人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天天要到钱，这年头，三文钱能买一斤米，普通百姓哪里舍得？ 于是，两人时不时就要露宿街头，而程瑶年纪尚幼，身子骨肯定熬不住天寒地冻，前几天程瑶得了风寒，烧的昏迷不醒，逼得程武没办法，只能卖身救妹了。 听完程武的遭遇后，李佑有些唏嘘不已，果然在任何朝代都有因病致贫的案例，最后搞得家破人亡…… “你那伯母为何不认你们？”李佑想了想，问道。 程武的回答倒是出乎李佑的意料，程武的伯母是被穷亲戚打秋风打怕了…… 程武的伯父叫程金伟，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这一届牛人很多，比如黄子澄、练子宁等，都是这届的人。 程金伟不像黄子澄，人家是一甲，起点很高，程金伟是二甲，还是排名靠后的那种，被赐了个进士出身，给了个从七品的官职，进入六部观政，最后留在京城，入职兵部，开始熬资历。 程金伟高中之后，成了亲朋好友眼中的能人，隔三差五地写信求援，或者亲自来到京城拜访，程金伟碍于情面，亲朋好友开口，就在能力范围进行支援。 但大明的俸禄很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七品的俸禄不过月俸七石，正六品也不过十石，还是半米半钞，或者六分米，四分钞。 大明宝钞到了洪武末年的时候，比刚发行时，已经贬值了七、八倍，这就相当于工资又打了个七、八折。 自古以来，京城米贵，居大不易。 一个月七、八石米，相对普通百姓之家，那已经是大富之家了，但程金伟是官员，官员要人情往来、要迎来送往、要拉关系、要攀附上官，哪哪都要钱，以程金伟这点俸禄自然是不够的。 然后，程金伟的夫人就出来做“恶人”了，但凡有人来求援，或者上门投靠，她就是各种作妖各种闹，让那些来求援和投靠的人羞愧而走、知难而退。 程武和妹妹来投靠时，程金伟已经出发去真定府了，程金伟的夫人看着程武兄妹可怜，给了他们五十文钱和几个烧饼，就将两人“礼送”出门了。 “程武，不要抱怨你的伯母，也不要因此心生怨恨，人人都有难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欠你的，你伯母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听完之后，李佑有些咋舌。 这伯母也是被生活逼到了墙角，不得已而为之。 “是是，少爷！母亲在世时，常跟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家有各家的难！”程武经历了生活的毒打，已从幼稚变为成熟。 “你能看开就好，好好在国公府呆着，也许有一天风云际会，你会成为他们仰望的所在。”李佑拍了拍程武的肩膀，笑了笑说道，“今天的你，他们爱答不理；明天的你，他们高攀不起！” “今天的我，他们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他们高攀不起……”程武听了李佑的话后，眼中露出一丝亮光。 “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李佑说道。 “少爷，您不是有事要交代我吗？”程武有些不解的问道。 两人扯了半天闲篇，聊得都是家长里短，现在李佑啥事也没说，就把自己支走，这是不是对自己不信任？ “让你办的事，我还得好好规划一下，等我计划好了之后，再跟你说吧！”李佑笑了笑，说道。 程武听了之后，退了出去。 李佑躺在卧榻上，开始琢磨起计划来，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 只见李佑神色慌张，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内院跑去，翡翠见状拿着鞋子在后面追，不过李佑没有搭理翡翠，仿佛遇到了火烧火燎的事一般。 来到毕氏的房间后，一进门就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祖母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正在佛像前念经的毕氏，被李佑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一脸慌慌张张的李佑，说道，“乖孙，你这是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祖母，祖母，刚才我又做梦，梦到那个人了，他说他是我祖父，还告诉我说我们曹国公府要有大难了……”李佑跑到毕氏面前，一脸惶然的小声说道。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2章 锦衣卫的太爷爷 第32章 锦衣卫的太爷爷 “谁？你祖父？你说你梦到的人是你祖父？”听了李佑的话，毕氏一脸惊讶。 “他说他是我祖父，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李佑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毕氏。 李文忠是洪武十七年病逝的，那个时候李佑还没出生呢，李晓彤还在娘胎中呢。这些都是李佑从翡翠和白玉嘴里套出来的。 毕氏当然知道李佑不认识李文忠，最多也就是看过家里祠堂中李文忠的画像。 所以此时李佑说梦到了李文忠，毕氏根本不疑有他，拉着李佑的手问道，“乖孙，快说说，你祖父跟你说什么了？” “我祖父跟我说，父亲这次出征必然大败，会有性命之忧……”李佑开始信口胡说起来，“他还说，到时候皇帝会下旨，削除我们家的爵位，将我们全家发配边疆为奴！” 听了李佑的话，毕氏手一哆嗦，手里的佛珠掉在了地上。 儿子兵败身死，削爵为民，发配边疆为奴…… 对于毕氏一个妇道人家来说，这可是天要塌下来的节奏。 这两天李佑又是做白糖，又是雪媚娘，又是蛋糕卷，这些东西，毕氏等人以前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李佑说是梦中人传授给他的，毕氏也信了李佑的鬼话。 毕氏压根就没往李佑在撒谎上去想。 很快袁氏被叫到了毕氏房中，所有丫鬟都被支走，就剩下李佑、毕氏、袁氏三人了，三个人密议了半天。 李佑回到小院时，将李桑叫来，让李桑大量收购硝石、硫磺和上等木炭，秘密运到城外，然后租一艘大船，装到船上去。 曹国公府发动所有的丫鬟们，开始全力制造白糖，一天的时间就造了一千斤白糖，这一千斤糖也被送到了了南京城外新江口码头的一艘小型福船上。 九月初十这一天晚上，曹国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闲得蛋疼的曹国公府小公爷李佑，让家丁买了几十挂鞭炮，在自己院子中放着玩，结果，李佑心血来潮，想试试火药之威，于是将火把直接扔进了鞭炮堆中，结果几十挂鞭炮被引燃，同时发生爆炸。 现场非常惨烈，李佑本人当场被炸成重伤，陪同李佑一起放鞭炮的家丁李桑、丫鬟翡翠两人，也不同程度受伤。 因为曹国公李景隆正在前线作战，李佑重伤的消息被曹国公夫人袁氏压了下来，控制在小范围内流传。 李佑伤的非常重，据前去探望李佑的好基友、京城双害之一的徐景昌所言，李佑全身裹着绷带，跟粽子一般，惨不忍睹，只露出一张嘴和两只眼，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吃饭也吃不了，只能天天喝粥。 这个不靠谱的消息，很快在南京城中传开，很多被李佑欺负过的百姓和商家，都纷纷涌到鞭炮买鞭炮，一时间南京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庆祝李佑受伤。 陪同李佑放鞭炮的李桑和翡翠二人，被曹国公夫人袁氏下令杖刑三十，逐出了曹国公府。 李佑玩鞭炮被炸成重伤的消息，也传到了锦衣卫，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夏煜看了情报后，皱了皱眉头。 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是毛骧和第二任指挥使是蒋瓛，两人办完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后，为了平息众怒，被朱元璋斩了。 第三任锦衣卫指挥使是宋忠，靖难之役前，被朱允炆任命宋忠为都督，驻扎怀来，监控燕王异动。七月初六，燕王起兵靖难；七月十六，朱棣攻破怀来，宋忠战死沙场。 夏煜是第四任指挥使，这个人历史上没多大名气，但却是个狠角色。 还没锦衣卫时，朱元璋为了监视手下的官员和将领，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招了一批特务人员，称作检校，主要由他的亲信担任。 这些检校身份多变，可能是你的文官同僚，也可能是你的武将同袍，有些甚至是道士、和尚。 这些检校似乎无处不在，酒肆、青楼、私宅，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街头巷尾的奇闻趣事，官吏嫖妓玩牌、吟诗作画、请客送礼，乃至夫妻间争吵，都是他们探听的范围，效率之高，内容之广，恐怕连后世的克格勃、中情局、军情六处，也只能望其项背。 后来，朱元璋称帝后，将检校转为内廷拱卫司，内廷拱卫司又改成亲军都卫司，最终和仪鸾司合并，改编为锦衣卫，赋予锦衣卫侦探、拘捕、刑讯之权，下设南北镇抚司，办案直接越过三司，听命于皇帝。 从辈分上讲，检校就是锦衣卫的太爷爷。 而夏煜就是检校中的佼佼者，尤擅搏击、刺探之术，杀人如麻，在洪武朝初期赫赫有名。初代检校如高见贤、凌锐、杨宪之辈，大都被朱元璋杀了，并且死的都很惨，唯独夏煜是漏网之鱼，不得不说夏煜的手腕之厉害。 朱允炆上台之后，想找一个人帮他打理锦衣卫，找了很多后备人选，最后选中了夏煜。 夏煜当然不会把精力放在李佑一个小孩身上，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去查查其他藩王的劣迹，以备皇帝垂询。 前几天属下也上报过，说李佑三天两头到城外放鞭炮，夏煜就认定李佑是小孩心性，玩心重，惹出了祸事，也就没分析情报的真实性。 将李佑受伤的消息上报给建文帝后，夏煜就将其束之高阁。 建文帝听说李佑受伤，特意派太医前往曹国公府给李佑诊治，结果太医检查完浑身绑满绷带，还在往外渗血的“李佑”的脉象后，直言让曹国公府给李佑准备后事。 太夫人毕氏和曹国公夫人袁氏听后，“悲痛”不已。 这一切，当然是李佑在背后谋划的，至于躺在床上的李佑，为何脉象如死人一般？咯吱窝中夹个鸡蛋就可以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南京城中又是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很多人纷纷到寺庙、道观还愿，感谢佛祖、三清为民除害。 事件的始作俑者李佑，可不知道自己这么遭人恨，此刻他四平八稳地躺在一艘船的舱室中的床上。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3章 四大邪术之倭国化妆术 第33章 四大邪术之倭国化妆术 “重伤是不可能重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重伤……”化妆成丫鬟模样的李佑，吃着新鲜的葡萄，跟一脸郁闷的李桑聊着天。 之所以化妆成丫鬟，是因为曹国公府的家丁、护院都是人高马大，以李佑小鸡仔的身体，不好装扮，最后李佑只能化为女装大佬，圆了上辈子想穿女装的梦。 “少爷，我们这次出行，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恐怕会出大事……”看着李佑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李桑有些遭不住了。 “我叫程武，不是你家少爷，你们家少爷此时躺在床上养伤呢，千万别露馅了！”女装大佬李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说道，“还有，你不要总在一旁提醒我，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见李佑态度如此坚决，李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换话题，“少爷，我们这次北上去找国公爷，国公爷会收留我们吗？” “先不管这些，车到山前必有路……”李佑从翡翠手里接过一个剥好的葡萄，放进了嘴里，说道，“对了，翡翠，等到了军营，你就化妆成士兵，跟在我左右，不要说话，装个小哑巴就行了，明白吗？” 大军出征之日，军营中是不允许有女人这种生物的，这也是李佑听李桑说的。但李佑觉得自己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才把翡翠带上了。 之所以选翡翠，是因为翡翠一马平川，不容易露馅，而白玉胸有丘壑，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翡翠听了之后，赶紧点头。 李佑又扭头看了看李桑，问道，“李桑，咱们乘坐的这艘船是福船吗？” “少爷，咱们坐的船是海沧船！”李桑赶紧回道。 “这有什么说法吗？”李佑有些好奇的问道。 上船的时候，李佑大致观察了一下这艘船，长有二十五、六米，宽也有六、七米，就想起郑和下西洋中的福船来，才有这有的问题。 明朝的船只有四大类，分别是黄海的平底沙船，福建的尖底福船，广东的广船和浙闽的鸟船。 按照大小和作用，可以分为六个型号。 一号二号都叫福船，也叫宝船，势力雄大，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可载人上千，便于冲犁，也就是冲撞敌舰。 三号哨船，又称草撇船；四号冬船，又称海沧船。草撇船与冬船的体型比福船小，便于攻战追击，吃水七、八尺，风小亦可动。 五号鸟船，六号快船，又称开浪船，船更小，吃水三、四尺，容纳三十~五十人，便于哨探。 “哟嚯，没想到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听李桑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有道，李佑顿时对自己这个狗腿子刮目相看。 “略懂，略懂……”李桑被李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别嘚瑟了！”李佑坐起来，面色严肃地对李桑，说道，“我出来的事，除了你们两个知道，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府里的护卫，也不能说，明白吗？” “明白！”李桑赶紧点了点头，这是信任，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让自己和翡翠两人知道，就是把自己当心腹啊。“少爷，万一程武那小子露了陷怎么办？” “放心吧，我跟程武谈好了，我帮他救妹妹，他在床上躺倒我回南京城！”李佑笑了笑，说道，“再说了，我的小院现在防卫的那么严密，除了白玉和我母亲能出入，蚊子都进不去，怎么露？” 那一日，李佑在太平门看到程武的第一眼，就发现程武的身形和自己比较相似，便起了李代桃僵的念头。 否则，李佑是不会动心思去帮程武兄妹的，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他不可能见一个救一个。 成年人，往往都只讲利益，而很少讲感情。 当然不是说不讲感情，感情是处出来的，两人萍水相逢的人，谈什么感情？ 李佑现在想做，能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便宜老爹李景隆从泥潭中拉出来，保住自己家的荣华富贵…… 至于平虏、靖难，那是老朱家自己的事，李佑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沾惹上麻烦，到时候连累曹国公府，连累自己以后的生活质量。 李佑之所以选程武，是因为他看出来程武这个人重亲情，只要把他妹妹程瑶攥在手里，程武就不会乱来。 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李佑特意跟毕氏和袁氏交代，绝不允许任何人进自己的小院，哪怕是李晓彤也不行。 听李佑解释完，李桑海点了点。 随着一阵锣鼓之声响起，水手的号子喊了起来，风帆扬起，船缓缓出了港口，沿江而下，朝入海口驶去。 沿着长江而下，在扬州调转船头，顺着京杭大运河向北，一路坎坷到了淮安府，然后逆黄河之水而上（明初，黄河的河道不是在山东东营入海，而是入淮河流进黄海），到了微山湖后折向北走泗水。 水手日夜不眠，终于在九月初十，在德州追上了李景隆。 船靠岸后，运用亚洲四大邪术之倭国化妆术易了容的李佑，重新换成男装，就算李桑这个狗腿子都差点没认出李佑来。 李佑扶着一身男装打扮、满脸病容的翡翠，向船下走去。李佑不知道翡翠晕船，翡翠也不知道自己晕船，因为她以前没坐过船。 上了船之后，两人才发现的，为了追赶李景隆，李佑吩咐昼夜不停，那就苦了翡翠，好在李佑又是给她按虎口，又是让她含姜片，还讲笑话转移翡翠的注意力，才让翡翠熬了下来。 在船上飘荡了四天，一下船，李佑觉得腿发飘，还有些不习惯。 下船后，映入李佑眼帘的是，德州城外旌旗招展，人山人海，金鼓之声随处可闻，营帐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八月二十七日，李景隆从南京出发，第五天，也就是九月初二，就到了山东布政司下辖的德州。 到达德州后，李景隆停了下来，无他，朝廷从各地紧急调集的五十万大军，还在来的路上，从各地调集的海量军需物资，也还在路上。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4章 我与令郎乃是生死之交 第34章 我与令郎乃是生死之交 耿炳文的教训犹在眼前，真定府到北平五百里，朱棣都敢出来跟耿炳文硬碰硬，而德州到北平也只有六百里地，李景隆可不想让朱棣投机，他手里就只有从南京带来的四个京卫，两万多人而已。 可以这么说，李景隆到达德州时，他这个主将相当于空架子，因此，他必须等着士兵和物资的到来。 这是李景隆第一次带大军团作战，说不担心那更是假话：以前练兵，重点是熬打士兵体力、练习战技、操演阵形，都有章可循；以前带兵打仗，都有主将安排行军方略，调兵遣将，李景隆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但这次可是他来指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非常考验将领的临场决断能力…… 这些日子，李景隆一边等待大军到来，一边研究如何应对朱棣。 乔装打扮的李佑和李桑、翡翠带着护卫，赶着两辆牛车，来到平虏大营的门口。 李桑上前跟守门士兵报了身份，说自己奉曹国公夫人之命，来给曹国公送过冬衣物。 士兵听了之后，赶紧进了大营。 李景隆听了守门士兵的禀报后，皱了皱眉头，在出发前，自己已经带齐了过冬衣物，怎么夫人又派人来送？莫不是家里出了事？ 想了想，就把自己的亲卫头子李大亮叫了过来，让李大亮赶紧去门口迎一下。 李大亮，是李文忠亲手带出来的人，曹国公府的外务总管兼亲卫首领，对李家忠心耿耿。 李大亮听说国公夫人派人来了，也是有些诧异，急匆匆地往营门口赶去。 到了大营门口，看到李桑正站在一个小孩面前，点头哈腰的说话，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虽然李佑用了倭国化妆邪术，但李大亮是从小看着李佑长大，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李佑的身形。 “少……”李大亮疾步上前，抱起拳头，准备给李佑施礼。 “大总管，天气日渐寒冷，夫人安排我来给国公爷送一些过冬的衣物……”李佑抢在李大亮之前，给李大亮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被李佑抢了先，李大亮也瞬间明白了，李佑是不想暴露身份，毕竟私自出京，这是犯忌讳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李大亮顺势将手放下，一脸肃然地说道，“哦，这样啊，你们跟我进来吧……” 李大亮转身在前面带路，李佑如同鹌鹑一般，拉着病恹恹的翡翠，缩着脑袋跟在李大亮身后。 李桑转身朝着曹国公府的护卫们一招手，一群人赶着牛车进了平虏大营。 来到中军大帐后，李大亮直接进了营帐，李佑带着所有人站在了营帐外等待。 中军大帐乃是军机重地，擅入者杀无赦！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哪怕你是军中副将、参将，也得通报。 李大亮进了中军大帐，来到李景隆面前，趴在他耳朵上，小声将李佑来了的消息告诉了李景隆。 “混账东西，他怎么敢私自出京？”听到自己儿子跑到军营来，李景隆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所谓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身为老父亲的李景隆心里门清。 书不愿意读，武也不想练，整天混吃等死，也就是算了。如果能安安稳稳地当个纨绔，等到时候，自己死了，李佑可以继承曹国公的爵位，好歹也能混口饭吃！ 但李佑确实个惹事精，整天为非作歹、招惹是非，在南京城做的那些恶事，可谓是罄竹难书，自己在后面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屁股…… 平常瞎胡闹也就算了，李景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当没看见；但现在这个时候，李佑敢私自离京，跑到军营来，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这不是添乱吗？ “公爷，少爷身穿小厮服侍，乔装而来，怕是家里出事了……”李大亮看着面色不善的李景隆，小声说道，“要不先把少爷叫进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了李大亮的话，李景隆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鄙人程武，见过曹国公！”李佑进入大帐后，恭恭敬敬地给李景隆行了一礼，然后抬头看着李景隆。 果然如史书所记录的一样，身长八尺，眉目毓秀，顾盼伟然，举止雍容，妥妥的大帅哥一枚，和后世的演员靳东，眉宇之间有些六、七分相似。 李大亮站在一旁，嘴角动了动，有种想上前抽李佑两个嘴巴的冲动，都特么见到亲爹了，还不相认，李佑这是准备干嘛？ “程武？”见自己儿子连化名都准备好了，李景隆心里一股无名之火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记得府上好像没有这个人……” “国公爷，我与令郎李佑，乃是生死之交，我二人志趣相投，意气相合！”李佑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李景隆说道，“前几天，令郎在屋里放鞭炮，不慎将火把扔鞭炮堆中，发生了爆炸，令郎伤得不成人样，我前去探望令郎时，令郎在病床上苦苦哀求，让鄙人来军中辅佐国公爷，看在令郎一片孝心的份上，鄙人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这是令郎给国公爷的书信！” 说着，李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李景隆不是笨人，通过李佑的话，李景隆也明白了李佑是怎么“跑”出来的，也知道了李佑安排好了一切，原本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李大亮上前两步，从李佑手里接过信，转身递给了李景隆。 李景隆拿起信来一看，居然是毕氏的字迹，顿时心里一惊，赶紧拆开信看了起来。 李佑站在堂下，看着李景隆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又是震惊，又是诧异，心里想笑。 毕氏在信里把李佑失足落水的事情说了，然后把李佑近日的变化也说了，还把李文忠“托梦”的事也说了。 李景隆反复将信读了又读，有些不相信这封信会是毕氏所写，但从笔迹上，李景隆看不出破绽来。 思索了半晌，李景隆抬头看了看李佑，说道，“这信中所言之事，可是真的？”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5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第35章 每临大事有静气 “千真万确！”李佑点了点头，说道，“国公爷，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程武，人送外号麒麟才子。江湖上有句话，麒麟才子，江左程郎，得之可安天下，说的便是在下。” 我尼玛，还麒麟才子，还江左程郎，得知可安天下…… 李景隆此刻的心态是崩溃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么不要脸的！ 李大亮站在一旁，也是有些无语，这才几天不见李佑，李佑的“本事”见涨，连“得之可安天下”这么牛叉的话，都敢说了。 此刻的李大亮真想开口问一句，汝甚吊，汝母知乎？ “麒麟才子，江左程郎，得之可安天下？”一脸黑线的李景隆，死死盯着李佑，咬牙切齿地说道，“倒是本国公见识浅薄了，从未听说过大明有这么一号人物……” “都是虚名而已，承蒙江湖朋友抬爱，给了程某几分薄面！有此虚名，不足挂齿。但程某自信，本事还有几分的……”李佑笑吟吟地说道。 “原来如此！”李景隆放下手中的信，面色阴晴不定，说道，“既然佑儿让你来协助本国公，你打算怎么协助我？” “国公爷，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能否请国让帐外的护卫远离大帐，容程某与国公爷详谈……”李佑揉了揉鼻子，一脸坏笑地说道。 “大亮乃是本国公的心腹之人，你有何计划，可以直接说……”这是中军大营，得知李佑来大营的消息后，李景隆已经清空了营帐，因为李景隆清楚，锦衣卫肯定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李佑擅自离京的消息一旦传回南京城，搞不好朱允炆就得起疑心。 李佑提这个要求，是怕帐外的护卫听到自己的计划，万一这些人中有奸细，那么李佑的计划就会泡汤。 至于李大亮可不可靠，那是李景隆要判断的。 听完李佑的话，李景隆点了点头，朝李大亮努了努嘴，李大亮立即走出营帐，吩咐李景隆的亲卫，远离营帐十步，将营帐包围了起来，李大亮则站在营帐门口，当起了门神。 “好了，现在大帐中只有你我二人，说说你的计划吧……”李景隆虎着脸，看着李佑，恨不得立即将他推出大帐，打个三、五十军棍，先解解恨。 李佑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了李景隆桌案之前，坐了下来，假假的咳了两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李景隆仿佛在听天书一般，听着李佑侃侃而谈，有模有样的说计划 “荒唐……”听着听着，李景隆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了，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开口怒声喝道。 “国公爷，您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就这点养气的功夫？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李佑看了看李景隆，非常淡定地说道，“您是军中主将，率领着几十万大军，遇事这么急躁，有失体统，若是让其他将领看到不好。世界如此美妙，国公爷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听了李佑的话，李景隆一愣，他没想到李佑居然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话是《菜根谭》中的一句话，这本书是万历年间才出来的。 但被自己儿子教育了，李景隆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时觉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准备发作，李佑开口说话了。 “为了表示我绝非虚言，今天我给国公爷表演一下，如何攻打德州城的城门……”李佑没在意李景隆愤怒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您觉得我在吹牛x，但请国公爷给程某一次机会，如果我用十个人打不开德州城的城门，我立马打包行李，滚回南京城；如果我能拿下德州城的城门，您就得让我留下来……” 李佑很清楚自己的弱势，那就是以前的李佑不是个玩意，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不靠谱的孩子，再加上种种恶行，都是减分项目。哪怕有毕氏的书信，李景隆也不一定相信自己，毕竟梦中传道、授业，这种事情太过玄幻，简直是玄而又玄。 所以，李佑必须向李景隆证明自己的实力。 听完李佑的话，李景隆沉默了半晌，想了想，开口说道，“你可知道，将领家眷私自离京是什么样的罪过？” “国公爷，鄙人乃是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是贵府小公爷的至交好友！令郎目前深受重伤，现在正躺在府中，身绑满了绷带，除了国公夫人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李佑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还有一点，我从贵府中出来后，一直是丫鬟打扮，在船上以女性角色示人，今天才换上男装，还特意易了容，除非很熟悉我的人，才能认出我来……” 家里有替身、路上藏影纳行、化妆进入军营，李景隆听完儿子的，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儿子了：以前李佑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调戏妇女、鱼肉百姓、欺压良善，今天却成了智慧圆融、足智多谋的智者…… 莫不是真如母亲信中所说，父亲在天之灵庇佑自己儿子？ 一时无法判断的李景隆将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太师椅上，仔仔细细端详起李佑来，希望从李佑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但李佑是什么人？好歹也是混了十多年职场的人，不是毛头小子了，自然不惧李景隆的直视。哪怕是心中忐忑，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说话。 片刻之后，没有看出破绽的李景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真能用十个人，拿下德州城的城门？” “我说得有些保守，其实一个人就可以了……”李佑抬头望着中军大帐的顶棚，一副特别欠揍的模样回道。 …… 李景隆看到李佑的样子，有些无语，特想把李佑摁倒地上，好好用脚踹一顿，但想起“养气”的告诫，李景隆还是忍了下来，开口说道，“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6章 改良版火药 第36章 改良版火药 “那人在梦中传了我一个法术，名曰正义审判，只要我念一下咒语，就能召唤出正义的力量，将一切阻挡在前的物体化为灰烬！在南京城时，小公爷就是看了我的法术，觉得威力很大，才请求我来帮国公爷攻打北平城！”李佑开始胡诌八扯起来，“不过，为了防止误伤无辜百姓，国公爷还是通知一下德州官员，不要让人靠近城门！” 看着李佑张嘴就是胡说八道，李景隆特别想暴揍他一顿，但看他自信满满，李景隆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你可知道，军中无戏言……” “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攻不下德州城门，国公爷可以把我脑袋砍了祭旗……”李佑非常有把握李景隆不会砍自己脑袋。 来的路上，翡翠告诉李佑，自从李佑出生后，李景隆和袁氏就没生过其他孩子。李景隆还养了四个美妾，这些妾室也没给李景隆生过孩子。 换而言之，曹国公府没有什么妾生子、婢生子，李佑是曹国公府的独苗…… 除非李景隆有决心让自己无后，否则李佑就是安全的，为了曹国公府能够与国同休，无论李佑犯了什么大错，李景隆都会帮李佑擦屁股。 李佑之所以大放厥词，目的就是要让李景隆相信，他能拿下德州城的城门。 嘴上说的再花，也得有真本事来说服对方。 进攻德州城的城门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那样不仅仅是容易引起德州城百姓的骚乱，还有可能引起敌方哨探的注意。 所以两人经过商议，换个替代方法。 夜幕慢慢降临，李景隆带着李佑和李大亮、李桑等十个亲卫，出了军营，往五里外的一座山去了， 到了山边之后，李景隆让亲卫开始布防，借着火把的亮度，李景隆指了一块厚度约十三、四公分的石头。 李佑心里估算了一下，让李桑从随行的口袋中掏出了三个成人手臂粗细的大型爆竹。 李景隆看了李桑拿出来的东西之后，一脸黑线，这东西他认识，过年过节时放的礼花。 忍住了想揍李佑的冲动，李景隆开口问道，“你就打算用这东西，把石头化为齑粉？” 李佑没有回答李景隆的问题，从怀里掏出一些，分给了李景隆一点，然后自顾自地将棉花塞进了自己的耳朵中。 李景隆看了之后，也有样学样的把棉花塞进耳中。 “李桑，开始吧！塞好耳朵后，李佑冲着李桑说道，“记住操作要领，点火之后，跑的越远越好，找掩体藏好！” “好的，程公子！”李桑点了点头。 说完李桑拿着火把，带着爆竹往石头跑去，李佑则拉着李景隆找了一棵大树，躲在了树背后。 李佑从树后伸出头，借着李桑手中火把发出的光线，看到李桑把爆竹放到了石头下面，点好引信后，撒腿就跑。 “十，九，八……”李佑重新藏回树背后，开始倒计时。 李景隆有些不明白，李佑到底在干嘛？扭头看着李佑。 “四，三……”李佑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二，一！炸！” 随着李佑嘴中“炸”字响起，不远处传来三声“轰、轰、轰”的震天响声，巨大的响声把李景隆和李大亮等亲卫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向爆炸响声的地方望去，只见满是烟尘，无数碎石四散开来，犹如天女散花一般。 看着巨大的爆炸场面，李景隆彻底惊呆了。 而躲在掩体后的李桑，此刻也双股战栗，浑身哆嗦地看着眼前硝烟弥漫的景象。 太特么残暴了，少爷做的爆竹威力又大了许多，要不是自己跑的快，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 李大亮等亲卫听到爆竹声之后，感觉大地都抖了，他们还以为发生了地震…… 李佑躲藏的地方，离爆炸现场也就五、六十米，跑过去也就十几秒，等硝烟散尽，李佑就跑到了现场，借着火把发的光，看了看，李佑也惊呆了：原本十三、四公分的厚石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堆碎屑和乱石，可谓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 “我尼玛！”李佑看着废墟般的现场，说道，“没想到调整配比后的威力，居然如此恐怖？都特喵的成渣渣了……” 李景隆也跟了上来，看着凌乱不堪的现场和一地碎石，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些日子，李景隆一直在跟将领们讨论如何攻打城高墙厚的北平城，讨论下来唯一的结论，那就是拿八到十万的人命填，这个代价平虏大军承受不起。 现在，自己的儿子，李佑，居然用了一个人，就把堪比城门的石头炸了个粉碎，如果能用这东西炸开北平城的大门，平虏之事就会轻而易举。 “佑儿……”片刻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李景隆开口了。 “国公爷，鄙人程武，人称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李佑赶紧提醒道。 李佑之所以提醒李景隆，一是防止李景隆说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二是他不想天天喊爹，虽然两人血缘上有关系，但李佑魂穿前都已经都三十多了，跟李景隆差不了几岁，他实在是不想认这个爹…… 李景隆以为李佑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暴露李佑的身份，于是赶忙改口说道，“程武，你这东西是什么？” “火药！”李佑笑了笑，说道，“那人给的改良版火药！” “那人”是谁，李景隆心里自然清楚，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玄乎，想了想，问道，“那人教你的？” 李佑点了点头。 “为何你这火药有如此大的威力？”李景隆显然不信。 火药这东西，大明军队中也有，也在用，身为武勋的李景隆自然也接触过，他也读过《武经总要》，也算了解火药的用途。 大明的火药主要作用是增程和放火、制造烟幕。 以增程为例，就是把火药绑在弓箭上，点燃火药，利用火药的推力，带着弓箭飞出去，距离会比人力射箭远几十步。军队中有发射十支箭的火弩流星；有发射三十二支箭的一窝蜂；还有发射一百支箭的百虎齐奔。 除此之外，火球、火蒺藜可以用来放火，当然火药也用来制作霹雳炮、霹雳雷，可以制造响声，吓唬敌人。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7章 我只是好奇而已 第37章 我只是好奇而已 但像李佑搞的这么大威力的火药，李景隆平生是第一次看到，像这么厚的石板，用铁锤砸，最多也就留个印迹在上面，比一般的城门结实多了。如果用攻城车撞，没有一、两个时辰，肯定撞不开，但用李佑的火药，一分钟不到就干完了。 李佑看着已经瞠目结舌的李景隆，正准备回答，听到旁边传来声音，扭头看去，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个人步履蹒跚地向自己走来，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李桑。 “你个怂货……”李佑看着李桑软趴趴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李桑觉得自己很冤，他跟李佑试验过两次火药，对“爆竹”的威力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李佑这个老六，居然把火药量加了好几倍，改成了超级大炸逼，超级版也就算了，居然一下用了三个！ 别的不说，爆炸产生的响声，就把李桑震得脑瓜子嗡嗡的，血气翻涌，三魂七魄都出窍了。 两刻钟后，李佑和李景隆坐在中军大帐中，李景隆瞪着眼，看着李佑，思索了半天，开口问道，“这火药真是那人教你做的？” 李佑点了点头。 “他教你一下，你就能做出来？”李景隆显然有些不信，兵部做火药的人车载斗量，也没见哪个人能做出 “吾乃麒麟才子，天下学问总共一石，吾一人独占九斗九，区区火药，小道而已……”李佑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天没法聊了！ 听了自己儿子不要脸的回答，李景隆很是无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国公爷，这场仗您准备打到什么程度？”李佑看李景隆不说话，开口问道。 “自然是拿下北平城，抓住燕王，送至京城，由皇帝发落……”李景隆不假思索地说道。 “据我所知，燕王乃是沙场名将，智计过人，而国公爷虽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但用兵不如燕王老练，临场发挥不如燕王机变，估计在燕王眼里，国公爷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现在展示了实力，李佑开始嘚瑟起来，说道，“以国公爷的手段，您有几成把握战胜燕王？” 本来，李佑以为李景隆真如后世网上说的那样，是个不知兵、不懂兵的花架子。 在来的路上，李佑以聊天的方式，从翡翠嘴里套话，套出了好多内幕消息。 李文忠病逝两年后，洪武十九年李景隆继爵曹国公，担任了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负责浙江、辽东、山东等地军队管理。 之后十多年，为了培养李景隆，朱元璋让他跟随蓝玉、宋晟、朱棣等人数次参与北伐，也让他指挥过几次万人级别的平叛，除此之外，李景隆还在湖广、陕西、河南等地多次练兵. 虽说功绩不显，但绝不能说李景隆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否则朱元璋不可能任命李景隆为太子太傅。 没有点真本事，朱允炆也不敢用他。 “混账，哪有这样说长辈的……”被儿子毫不客气地指责，李景隆顿时面沉如水。 “国公爷，要学会养气，养气！”看到李景隆盛怒的样子，生怕李景隆暴起伤人，李佑赶紧认怂，开始转换话题，“咱们先不说作战经验、临阵指挥，假设国公爷拿下了燕王，接下去国公爷准备怎么办？” 李佑这样问，是想求证一个疑惑，后世，他曾经看过很多分析李景隆失败原因的文章，说李景隆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李景隆不想承担杀朱棣的罪名。 据说，朱允炆行捧毂推轮之礼时，莫名其妙地跟李景隆说了一句“勿使朕负杀叔父名”。 勿使负杀叔父名，表明上的意思是不要让我担负杀叔父的恶名。 于是，在郑村坝之战和白沟河之战中，本有数次机会直接杀死朱棣的李景隆，下令士兵活捉燕王。 有了这个紧箍咒，士兵们就畏手畏脚，不敢跟燕王拼死硬战，燕王看出李景隆的意图，变得有恃无恐，亲自带兵在战阵上横冲直撞，抓住了战机逆风翻盘，导致李景隆兵败。 至于李景隆是真不想杀朱棣、还是不敢杀朱棣，就只有李景隆本人知道了。 “自然是将其打入牢笼，押解回京，听凭陛下处置……”李景隆不假思索地重复了一遍。 见李景隆根本不假思索地回答，李佑明白了，李景隆压根就没打算杀朱棣。 “如果国公爷与燕王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是留，还是杀？”想了想，李佑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景隆看，似乎想要看出花来。 “这……”李景隆被儿子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战场上厮杀，刀枪无眼，受伤流血在所难免，生死也是见惯了，毕竟大家各为其主，肯定都会下死手，谁也不能保证什么。但在战场上杀死燕王这事，李景隆还真没考虑。 在李景隆眼中，朱棣乃是叛军主将，主要工作是需要负责指挥、下达命令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上阵杀敌、亲自拼杀。 如果真轮到朱棣上阵杀敌了，那就说明叛军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那么随便派一波人就能拿下朱棣，送回京城就是了。 李佑这么问是看电视看多了，认为打仗就是主将带着一群人，跟人刀枪互砍。但真实的战争，从来都不是这样，否则也不会有战阵这个词的出现。 一场大战，少则投入几千人，多则投入十几万人，如果都靠猛打猛冲，没有战阵和指挥，现场都分不清敌我了，怎么打仗？ 看到李景隆面露难色，李佑以为是自己问到了点子上，认为李景隆心中有什么顾虑，于是开口问道，“看国公爷犹豫不决，是不是皇帝私下里跟您交代了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李佑这么问，李景隆愣了一下，说道，“京城是不是有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李佑赶紧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皇帝将几十万大军交给国公爷，肯定对国公爷信任有加、寄予厚望。当然也肯定会安排国公爷做一些皇帝想做，而又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私下里跟国公爷嘱托一番……” 说到这里，李佑给了李景隆一个你懂的眼神。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8章 和解根本不存在的 第38章 和解？根本不存在的 “什么叫不能宣之于口？事无不可对人言，皇帝有什么事情不能做？”被李佑这么一说，李景隆倒是越来越糊涂了，皱着眉头说道。 “呃……”被李景隆这么一说，李佑愣在了原地，心里开始疑惑起来，难不成史书上的记录是假的？亦或是后人瞎编的？想了想，说道，“国公爷，皇帝有没有跟您说过‘勿使负杀叔父名’？” “嘶~~”听李佑说出这句话，李景隆倒下一口冷气，这话是自己临登船时，皇帝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过的一句话，除了自己和皇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李佑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李景隆面色阴晴不定，李佑明白了，朱允炆肯定跟李景隆说过这句话。 “这话你听谁说的？”思忖了半晌，李景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佑问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佑撇了撇嘴，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如果皇帝真说了这话，不知道国公爷对这话是怎么理解的？” “呃……”听李佑这么说，李景隆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佑。 在来德州的船上，李景隆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皇帝说这话时，避开了所有人，那就表明，皇帝肯定是话中有话。 勿使负杀叔父名，听上去是不要杀朱棣，但这肯定不是皇帝的真实意思，那么皇帝的意思就是杀掉燕王，不让燕王进京，以免让皇帝陷入两难：杀吧，皇帝就要担杀叔父的恶名；不杀吧，燕王乃是谋逆大罪，其他藩王就会有样学样怎么办？ 所以，在战场上杀掉燕王，对皇帝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兵凶战危，将军战死是正常的事。 这样既能表现出皇帝削藩的决心，也能摆脱杀叔恶名。 但李景隆也是在朝堂之上混过多年，明白一个道理，波谲云诡的庙堂之上是步步惊心，宦海沉浮往往在一线之间。 杀掉燕王？除非李景隆脑子有包…… 燕王乃是太祖嫡子，正儿八经的大明亲王，哪怕造反了，哪怕朱允炆下旨削其宗室属籍，废为庶人，也不是别人想杀就能杀的，能决定帝王生死的人，只有帝王。 举个简单例子，朱元璋杀蓝玉时，有一条罪名是私自睡了北元王妃。北元王妃的政治意义非常强，哪怕就是北元亡国了，也不是蓝玉所能随意染指的，这叫对等。 蓝玉可不可以睡蒙古王妃？可以！但有个前提，得朱元璋同意。 在帝王眼里，我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你就不能抢，否则就是大不敬，就是僭越。 如果李景隆杀掉了燕王，把朱棣的尸首送去南京，皇帝顶多在朱棣的尸首前，假惺惺地哭两声。万一有一天朱允炆翻旧账，质问李景隆，“当日朕说过勿杀叔父，爱卿为何违逆朕意？” 那么曹国公府就要倒大霉。 大家都是明白人，各自有各自的盘算，谁也不想当别人的枪！所以李景隆压根就没想过要杀朱棣。 但这话同样不能宣之于口，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因为李景隆怕自己的儿子管不住嘴！ 李佑今天的表现的确让李景隆刮目相看，但谁敢保证明天的李佑，会不会固态萌发呢？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的道理，李景隆懂。 毕竟李景隆也是经历过洪武朝的人，亲眼见过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和蓝玉案，里面有无数人就是因为嘴不严实，而死于非命，全家遭株连。 看到李景隆不说话，面色也阴晴不定，李佑开口说道，“如果他真说过这句话，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他用意了，我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 听李佑这么一说，李景隆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哦？你给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没安好心？” “勿使负杀叔父名，这话的意思是不要杀了燕王，让皇帝背上杀叔父的罪名，国公爷以为然否？”李佑摆出一副贱贱地表情，说道。 李景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由国公爷杀了燕王，杀燕王的罪名由您来担……”李佑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样，皇帝就可以置身事外，进退自如！” 听了李佑的话，李景隆对李佑有些刮目相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能看到这一层。 想了想，李景隆开口说道，“照你这么说，杀燕王也可以，不杀燕王也可以，那我是杀燕王好，还是不杀燕王好？”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燕王起兵靖难，目的很明确，无非就是想王上加白；皇帝发兵平虏，无非是想杀鸡儆猴，借平定燕王的威势，达成削藩的目的。”李佑站起身来，开始在大帐中踱起小方步，边走边说道，“燕王和皇帝已经势同水火，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必须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战争才会得以平息，国公以为然否？” 站在朱允炆的立场上，无论他削藩与否，手握重兵的藩王最后终归要反，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为了大明千秋万代，朱允炆别无选择，必须削减藩王的兵权。 而站在朱棣的角度上看，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自古以来，皇位传承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隔代传位本就是祸乱之源。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都死了，按照规矩，朱元璋死后，皇位应该传给他朱棣，而不是朱允炆。 得不到渴望已久的皇位也就算了，朱允炆对藩王下死手，直接削爵废为庶人，这谁能忍受得了？试问一下，谁能接受从亲王到庶民的改变？ 横竖都是死，搏一把，赢了王上加白，输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和解？根本不存在的。 李景隆听了李佑的分析之后，点了点头。 “因此，作为朝廷大军的主将，国公爷没有选择，必须帮皇帝除掉燕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才能让皇帝满意。但这样也就将曹国公府送进了一个比较尴尬、乃至危险的境地，任由皇帝拿捏！”李佑继续说道，“当然，这一切都有个大前提！” “哦，什么前提？”李景隆听了李佑的话，心中有些疑惑。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39章 三个问题 第39章 三个问题 “这个前提嘛……”李佑停了下来，看着李景隆，一脸便秘的样子，说道，“咱们先得确定一下，国公也有把握打下北平城吗？” “当然有把握！”李景隆见李佑这么说，十分不爽，这是看不起自己啊，于是面露不虞地说道，“本将率五十万大军，十倍于叛军，如果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北平城，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哦？国公爷就这么有把握，能够战胜燕王？”李佑淡淡一笑，问道，“如果国公爷这么有把握，为何还在德州逡巡不前？” “本将是在等平叛大军的集结，等大军集结之日，本将自会起兵北上，与叛军决战，一战而胜之！”被自己儿子鄙视了，李景隆气不打一处来，想找根鞭子抽李佑一顿。 其实，李景隆原本对拿下北平城的把握不大，但今天李佑给他看了火药的威力后，让李景隆信心大增，认为有火药的帮助，拿下北平城轻而易举。 看到李景隆居然如此狂妄自大，李佑有些无语，问道，“不知道国公准备用什么方法拿下北平城？击败燕王？”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本将有五十万大军，燕王不过三、五万人马，只要本国公把北平城团团围住，不出半年，北平城就会自行瓦解。”李景隆不假思索的说道，“现在加上你献的火药，本将就更有把握了！” “国公爷不要对火药寄予太高的期望，即便有了火药，也不一定能顺利打开北平城的城门！”李佑看了看李景隆，说道，“北平城乃是雄城，想要把火药送到城门之下，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对方在城门内，用砖石门洞堵住，就算我们用火药炸开了城门，也是枉然！” 李佑改造火药目的是炸开北平城的城门，但来德州的船上，李佑跟李桑聊过一些关于攻城、守城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 为了防备敌方的攻城车，很多守城军队会把城墙门洞堆满各种石头、沙土，也就是说除非火药威力足够大，能够炸垮城墙，否则，就是炸开门也无济于事。 一般的城墙，最少也是4、5米宽，李佑手里的炸药也就几百斤而已，炸这么厚的城墙，李佑一点把握也没有。 “就算没有火药的帮助，只要多造一些攻城车、云梯，本将也能拿下北平城！”听李佑这样说，李景隆皱了皱眉头，“实在不行，本将就将北平城铁桶合围，在城外布置无数陷坑、拒马、鹿寨、壕沟、铁蒺藜，这样叛军就会饿死在城内！” 听了李景隆的话，李佑点了点头。 从策略上看，这种围困的方式不失为一个好方案，只要将北平城的九门堵死，光是十数万百姓的吃喝，就会把朱棣拖死。打仗，不仅仅是靠勇武，更是打后勤，打综合实力。 十数万人马，一天最少需要五、六千石粮食和草料，就算北平城战略重地，有存粮，他们能支撑多久？ 看到儿子认可了自己，李景隆颇有些洋洋自得，“以北平城的储备，本国公断定，燕王最多能支撑三个月。三个月后，北平城只能以人为食，到时候，兵无斗志，将无战心，燕王只有死路一条……” 李佑淡淡一笑，伸出三个手指，说道，“三个问题：第一，国公如何将燕王死死摁在北平城？第二，朝廷大军的战力与靖难军队的战力孰强孰弱？第三，朝廷几十万大军的供给，能否保证？” 李佑提得这三个问题，可谓是非常尖锐。 五十万朝廷大军，听上去数字很大、很吓人，但要将北平城铁桶合围，其实很难。 合围北平城的大军至少要保证距离北平城五十里以上，否则，夜间容易被北平守军偷袭。那么朝廷这五十大军，就相当于散布在周长约三百里的圆圈上，还要分成先锋、中军和后军，这样一分布，就成了撒胡椒面。 从洪武十三年就藩，朱棣就开始带兵打仗，到现在为止，打了近二十年，可以说经验值可以说满格。 以朱棣的经验和眼光，自然会寻找平叛大军的薄弱环节，然后集中优势力量与平叛大军死战，以削弱朝廷大军的实力。 所以，李景隆说的铁桶合围，就是个伪命题，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至于朝廷大军与靖难大军的战力孰强孰弱，也是李佑今天来大营之后，才意识到的问题。今天进入大营后，李佑发现大营中的士兵作风非常散漫、斗志很低，更像是一群临时组织起来的农民。 细问之下，李佑才知道李景隆手下的这些部队，大都是二、三线部队，这让李佑很吃惊。 大明五百多个卫所可以分为三级。 战力最强的军队是拱卫京城的四十二京卫和防守蒙元的上百个卫所边军，这些军队的士兵都是百战老兵，战斗力那是杠杠的。朱棣手下的军队，大都是边军，所以优势很大。 次一级的部队是靠近边境线的卫所或者镇守布政司、重要府州的卫所，这些军队可能会跟随大军出征，也可能参与剿匪，也算是战斗部队，但机会不多。 战斗力最次的卫所是屯田卫，有点像后世的生产建设兵团，主要任务是就是种地，连剿匪的任务都不接。这些卫所战力基本为零，很多人根本就没经历过战火。 这次朝廷调集的大军，都是从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抽调的二、三线部队，因为这些部队离北平城近，易于集结，但战斗力着实令人堪忧。 身为主将的李景隆，当然也想抽调一线部队。 但京卫都在南京周边，到北平城足足有两千里，就算以一天五十里的急行军速度，也需要四十天才能到北平，黄瓜汤都凉了。 至于边军？李景隆也想啊，但朱允炆不想啊！朱允炆怕抽调边军后，其他藩王跟着朱棣学，有样学样，起兵造反，到时候星火燎原，朝廷哪来大军平叛？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40章 燕王就不会有援军了 第40章 燕王就不会有援军了 至于第三后勤问题，李佑更是不看好。 朱棣的北平城只有十多万人，而李景隆光是士兵就有五十万。 按照惯例，大军出征一月以上，士兵和民夫的比例是一比三。《梦溪笔谈》中曾有一段话，“凡师行，因粮于敌，最为急务。运粮不但多费，而势难行远：人负米六斗，卒自携带五日干粮，人饷一卒，一去可十八日……二人饷一卒，一去可二十六日……三人饷一卒，一去可三十一日……三人饷一卒，极矣；若兴师十万，辎重三之一，止得驻战之卒七万人，已用三十万人运粮，此外难复加矣。” 即使按照人饷一卒的最低比例，五十万大军也要五十万民夫做后勤支援，朝廷供应一百万人的吃喝，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如果不是冬天，利用水陆运输粮草，或许朝廷还能承受得了，但马上入冬了，天寒地冻，只能用人运粮草，朝廷肯定会被拖垮。 听完李佑的话，李景隆一脸惨然，思索了半晌，李景隆开口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这仗不能打了？” “当然能打，但怎么打有讲究！”李佑笑了笑，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李景隆眼光一闪。 李佑指了指脑袋，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他老人家说，等机会到了，才能把全盘计划告诉我……” 李景隆一听，愣在了原地，瞬间脸色一黑，有发怒的迹象。 合着李佑分析了一大通，完事了，压根就没有任何可行性计划，玩呢？ 李佑当然有计划，只不过计划还不算完善，他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有很多情况是他进入军营后才了解的，他需要对原有的进行调整。 不过当李佑看到李景隆脸色变了之后，赶紧开口说道，“国公休要恼怒，实在是变量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变量？什么变量？今天你要是说不出子丑寅卯来，看我能不能饶了你！”李景隆听了李佑的话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看到李景隆怒目的样子，李佑有些心虚，决定拿个王炸出来，于是说道，“国公爷有没有想过，燕王会有外援？” “外援？”听了李佑的话，李景隆皱了皱眉头，说道，“朝廷五十万大军压境，是个人就不会看好燕王！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燕王，除非那人是傻子……” “如果人人都像国公爷这么理智，那么这天下将永无战乱……”李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但这世上总会有几个不理智的人，国公爷请想一下，燕王为何要反？” 听了儿子的提问，李景隆瞬间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其他藩王会援助燕王？” “燕王起兵靖难，内因是他不愿屈居人下，想让自己王上加白；外因则是皇帝削藩的手段过于激烈，让燕王有了兔死狐悲之感。这种感受，不仅仅燕王有，其他藩王现在恐怕也是人人自危，整天活得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就削到他们头上。”李佑说道，“因此，藩王自然会将皇帝视为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就给了燕王和其他藩王结盟的可能……” 听了李佑的分析，李景隆点了点头，说道，“就算这样，藩王们也不会选择这个时机，站出来支持燕王？毕竟朝廷有五十大军陈兵北平……” “话虽如此，但我们来算一笔账！”李佑摇了摇头，说道，“朝廷五十万大军，汰弱留强，有战力的士兵三十万已经算顶天了！燕王现在有五万人马，如果能再寻找五到十万边军为外援，边军战力强横，那么燕王的兵力就能跟朝廷抗衡！” 李景隆听了李佑的话，身子往后一靠，闭上双眼，开始思索起来。 不可否认，李佑的话有几分道理。朝廷五十万大军，可以说是老的老，小的小，很多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战力堪忧。这些士兵与经验丰富的边军对战，以五敌一或许能胜，若以三敌一，胜负也未可知。 如果朱棣真能找到五到十万边军做外援，那么这次平叛就悬了。 “五到十万外援，至少要有三到五个藩王才能凑齐，燕王已经起兵一个多月，也没有其他藩王呼应，燕王如何能说服这么多藩王共同起兵？”思索了半晌，李景隆说道。 李佑转身走到大帐中的地图前，指着看上去很别扭的地图说道，“国公请看，燕王现在控制的地盘是北平、密云、蓟州、武清、永平。” “北平的西北是宣府的谷王、西面是大同府的代王，西南是太原府的晋王，南面是开封府的周王，东南是青州府的齐王；永平府的北面是大宁府的宁王，东北是广宁府的辽王。” “燕王如果要找援军，必然在这些藩王中寻找。目前，周王、齐王、代王已经被削爵为民，剩下的就是谷王、晋王、宁王和辽王四人。” “我在出京之时，听说皇帝已经下旨召谷王、宁王和辽王三人，回京议政……” 听了李佑的解释，李景隆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照你这么说，燕王的唯一选择就剩下晋王了！但是，从太原府到北平，要经过河间府、真定府和保定府。目前朝廷还有十余万大军驻扎在这些地方，晋王如果想追随燕王，恐怕很难……” “的确如此！”李佑看了李景隆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样分析下来，燕王就不会有援军了……”李景隆扭头看向李佑，满脸疑惑。 “从理论上看，燕王是不会有援军了！”李佑笑了笑，说道，“但谁说皇帝下了旨意，藩王就肯定会遵旨而行？不要忘了，皇帝这两年可是灭了五个藩王，如果换做您是藩王，您就不犹豫一下吗？” 李佑这么一问，李景隆有些犹豫，如果换做他是谷王、辽王和宁王，肯定会犹豫，找一些借口推脱皇帝的召见，静观其变，谋动而后定，“你的意思是谷王、宁王和辽王不会应召回京？”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新书起航，求收藏，求推荐票支持！求追读！ 第41章 宁王善谋，燕王善战 第41章 宁王善谋，燕王善战 “谷王和辽王应该会回京！”李佑笑了笑，说道。 “哦？这是为何？”李景隆听了李佑给出的结论，有些不明白。 为何？ 因为历史书上写着，谷王带了三千人回南京，等朱棣兵临城下时，和李景隆一起献了城；而辽王朱植回京之后，就被削了护卫，成了空架子，等朱棣上台，改封辽王封地为荆州，住进了自焚而亡的湘王家中。 当然，李佑肯定不会把这些说出来，他要“分析”给李景隆听，反正结果已经有了，无论李佑说什么理由，都是成立的。 “洪武二十五年太祖封辽王，次年命辽王就藩广宁府，由武定侯郭英督造，然而太祖怜惜民力，恐将士艰苦，三番五次下旨停造，辽王府至今未建成。辽王现在只能以树栅为营，住在广宁府外的荒郊野地中，可以说辽王是最悲催的藩王，一点也不为过！”李佑开始装神弄鬼、有模有样地分析起来，“现在皇帝下旨让辽王回京，哪怕南京是龙潭虎穴，比起塞外的苦寒之地，辽王也会不假思索地回去！更何况，燕王现在已经起兵，皇帝肯定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 “至于谷王，回京也是他最好的选择！”李佑继续说道，“宣府离北平只有三百里，如果谷王不和燕王合作，燕王三五天就可以兵临宣府，时刻威胁着谷王的安全；如果谷王与燕王合作，面临地则是朝廷的五十万大军，或许顷刻之间就会身死道消。所以，回南京成了谷王最优的选择，既能保全性命，又能彰显忠义，何乐不为？” 听完李佑的分析，李景隆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燕王唯一的援军就是宁王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李佑挠了挠后脑勺，假模假式地说道。 “为何说不是？”李景隆有些纳闷的问道。 “因为宁王封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治下九十余城，控地达千里，有带甲之士八万，革车六千，实力为诸王最雄！”李佑拽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李佑这话一出口，李景隆瞬间明白了：宁王实力强横，如果他出兵支援朱棣，那么这支部队以谁为主？打下天下后，那个位子给谁坐？这个矛盾不可调和。 想了想，李景隆开口问道，“那为何说是呢？” “因为宁王也不想被削爵为民，人这一辈子，总要追求些功名利禄，宁王能舍得这些东西吗？”李佑淡淡一笑，指着地图说道，“宁王如果回到南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留在大宁，有燕王在前面帮他冲锋陷阵，至少也能做一方列土封疆的诸侯，称霸一方的霸主。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宁王肯定不想燕王倒下……” 听完之后，李景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的确要提防燕王与宁王勾结！” “不是要防止两人勾结，而是要防止燕王拿下大宁城，将宁王麾下的八万带甲之士收归己有，再和草原上的部族沆瀣一气……”李佑面色严肃的说道。 在史书上，永乐皇帝除了造反上台这一污点外，剩下的都是功绩，比如修《永乐大典》、造北京城、七下西洋、四征安南、五征蒙古，允文允武，可谓一代伟人。 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而事实真相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后世之人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分析、推测史实。 朱棣登顶的过程其实非常不光彩，可以这么说，他是联合了蒙元残余势力，打败了大明的百万军队，干掉了朱允炆，才得以登上帝位。登上帝位后，朱棣及其子孙将这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从史书给剔除了。 这绝不是往朱棣身上泼脏水，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朱棣上台后，以三千塞外“降丁”建立了三千营，这些所谓的“降丁”实则是蒙古部族的雇佣兵；还有一件事，很多书中都有朱棣“弃大宁予兀良哈”记录，史学家们分析，朱棣这样做有酬功嫌疑，答谢兀良哈三卫在靖难过程中给朱棣的帮助。 所以，朱棣联合草原势力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佑穿越前，恰恰在网上看过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才给了李景隆这个结论。 别看李佑分析地头头是道，其实他压根就不懂战争，他只是知道历史的时间线和事件，然后找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往上靠，以便说服李景隆，让李景隆相信自己是受了李文忠的指点。 李佑的话一落音，李景隆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 李景隆并不怕宁王三卫，他怕那些草原部族。草原上的部族八成以上都是骑兵，这些骑兵勇猛善战、武力凶悍，更关键的是骑兵来如风雨、去似雷霆，战斗力很强。 而李景隆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八、九成是步兵，还是三流战力的步兵，如果对阵蒙古骑兵，一旦战阵出现崩溃，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如果朱棣只和宁王勾勾搭搭，平虏大军和靖难大军的胜负，或许在五五之数；如果再加上草原部族，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向靖难大军倒去。 想到这里，李景隆觉得浑身发冷，脊背发凉。 深吸了一口气，李景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佑，问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听说宁王善谋，燕王善战，两人万一真的联合起来，绝对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我们要想法破坏宁王和燕王联合！”李佑伸了一个懒腰，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看着李景隆说道，“这就得国公爷您出面了，麻烦您写封信给宁王，告诉宁王，燕王会对他不利，出阴招拿下大宁城！” 宁王朱权十三岁被封为宁王，十五岁就藩大宁，平常喜欢研究史籍，亲自编撰了《汉唐秘史》、《通鉴博论》等书籍，还将大宁府下辖的九十多城池治理的很好。 朱权还时不时跟朱棣、朱棡一起，带着士兵到草原上浪，出塞捕虏，肃清沙漠。朱权在背后出谋划策，朱棣和朱棡两人在前面执行，是个谋略型人才。 第42章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42章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离间计？！”听了李佑的打算，李景隆说道。 “也不算离间计，只是给宁王提个醒、让他有个防备而已！顺便给燕王制造一点障碍！”李佑笑了笑，说道，“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取胜。” “接下去呢？”李景隆又问道。 “接下去？接下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也没告诉我！”李佑摆了个无奈的姿势，指了指脑袋，一脸悻悻然地说道，“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准备起来。” 听李佑又搬出了“他老人家”，李景隆依然觉得有些玄乎，但细想了一下，凭自己儿子的本事，肯定做不出这么精彩的分析，于是也就信了李佑的鬼话。于是，开口说道，“可以准备什么事了？” 李佑走到李景隆的主将几案之前，拿起桌上的笔，沾了点墨水，挥毫在李景隆面前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李景隆低头看着李佑狗刨一般的字，一脸黑线，怒声喝道，“等回南京后，好好给我把字练练……” …… 李佑一阵无语。 与此同时，北平城，元皇宫西南角的隆福宫中，燕王朱棣身边坐着一群人。 隆福宫原是元朝太子的府邸，相当于元朝的东宫。 朱棣被封为燕王，就藩北平，朱元璋就让朱棣住进了隆福宫，特意下旨解释了一下，“凡诸王宫室，并依已定规格起造，不许犯分；燕府因元之旧有，若王子、王孙繁盛，小院宫室任从起盖”。 朱元璋下旨就是要向世人表明一下态度，他对朱棣没有过高期待，纯粹是不想浪费民力，想把元朝的宫殿废物利用而已，目的就是想省钱。 否则，以燕王藩王的身份，住在前朝的太子东宫，那就是僭越。 燕王朱棣端坐当中，左手边依次是谋士道衍和尚，长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女婿袁荣与李让，右手边是孟善、张玉、朱能、丘福等一众将领，一群人坐在一起，正在讨论如何对付李景隆。 自七月初四起兵之后，朱棣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根本无暇打理北平城。 朱棣在真定城击败耿炳文，将真定城给围了起来，后来朝廷换将的消息传来后，八月二十九日，朱棣下令退兵，回了北平城，开始稳固自己的基本盘。 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根本不在意谁当皇帝、谁是北平城的老大，他们只在乎自己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房子住、有没有钱赚。 但对士绅和官员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朱棣是造反，他们追随朱棣的话，如果朱棣成功了，他们还是官员和士绅；但如果朱棣失败了，迎接他们的就是无情的清洗，作为附逆的叛党，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抄家灭族。 所以，士绅和官员们都在观望，都在盘算得失…… 回到北平城的朱棣，第一时间举起了屠刀，将北平城那些首鼠两端、左摇右摆的官员和士绅，抓的抓，杀的杀。 凡是不想跟着燕王走的人，统统送到了阎王面前。 超级强硬的手腕，让北平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士绅们，最终趴在朱棣面前俯首称臣， 同时，朱棣将降兵、降将与自己原有的三卫兵马进行了混编，把孟善、张玉、朱能、丘福这些心腹安插到重要岗位，以便自己更好的掌控军队。 这些事，前前后后用了七八天，直到今天，朱棣才有空暇，于是便召集众人商讨应对朝廷大军的方略。 “殿下，此次朝廷百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以北平一城之兵力，恐怕难以招架……”燕山中卫指挥使丘福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丘福，出身行伍，从朱棣就藩开始，就一直跟着朱棣混，用了十九年时间，从一个普通小卒拼搏到燕山中护卫千户。 朱棣起兵造反时，丘福坚定地站在了朱棣身边，跟着朱棣东征西讨，积功燕山中卫指挥使。 短短两个月，从正五品的千户升迁到正三品，速度比火箭都快，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愿意天下大乱原因！ 丘福此话一出，很多人纷纷点头，露出忧虑之色。 “老丘，你这话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战场上的胆气去哪了？”坐在丘福对面的朱高煦，一脸不忿的表情，说道，“先不说朝廷有没有百万大军，就算有，调集这么多人没有半年时间准备，能调集来吗？他们只是说出来唬人而已，能有个二、三十万，也就不错了！真定之战，我们以两万余人对阵耿炳文的十三万大军，不也是以少胜多，打得耿炳文落花流水、仓皇鼠窜？” 为了吓唬敌人，适当夸大出兵的数量，这都是古代出征的常规操作。 赤壁之战，曹操号称八十万大军，其实连二十万都不到；真定之战，耿炳文带着十三万大军，对外号称三十万；李景隆也不会例外，他对外宣称百万平虏大军…… 这也是心理战的一种。 听到朱高煦揶揄自己，丘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郡王殿下，万万不可轻敌，就算朝廷略有夸张，这次兵力也不会低于四十万，毕竟前车可鉴，我等还要小心为妙……” 朱高煦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个孙子，在洪武二十八年获封高阳郡王。 “就算四十万又如何？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朱高煦毫无惧色，气势很足的说道，“到时候，我带人冲阵，老丘你帮我掠阵……” 朱高煦今年十八岁，正是好勇斗狠的年纪，善骑射，膂力惊人。 朱棣起兵靖难后，朱高煦每战都跟在朱棣身边出征，喜欢争作前锋，摧锋陷敌，勇武异常。 打仗，朱高煦是一把好手，一旦开战，敢打敢冲，属于那种不要命的人；但为人却是十分嚣张跋扈、凶恶蛮横。 虽然朱高煦反驳丘福，但从他对丘福的称呼，就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很好。 第43章 朱能善战，张玉善谋 第43章 朱能善战，张玉善谋 朱高煦和丘福都是战场猛将，打仗时，两人配合非常默契；私下里，两人喜欢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看到朱高煦光想着打仗，朱棣眉头微皱，他今天召开军议，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安抚手下的恐惧心理，毕竟朝廷几十万大军倾巢而来，不是吃素的；二是想寻找应敌之道。 “父王，此次朝廷出兵的具体人数，潜藏在京城中的探子，没送回消息吗？”朱高炽看到朱棣皱眉，赶紧开口，将话题拉回军议。 听了朱高炽的话后，朱棣微微摇了摇头。 滹沱河大战后，朱棣将真定城围了起来，吓破了胆的耿炳文派人回京请求援兵。结果，援兵没有等到，等来地却是临阵换将的消息。 八月二十七日，朱允炆登坛拜将，两天后，这个消息传到了真定城。 八月二十九日，朱棣率兵退回北平城，同时派出几批人，千万南京探听消息，想打听朝廷派兵的数量，结果却无功而返。 朱棣是藩王，在北平城可以说呼风唤雨，但在南京城却没多少人待见他，毕竟现在是新皇在位，朱允炆已经摆明要大力削藩，官员们自然会对朱棣敬而远之。就算有人想投机，想提前下注，大都也只是一些小卡拉米，掌握不了核心数据。 大明的军事管理部门有两个——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两者都直属皇帝。 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主要职责是领军作战、训练士兵、管理屯田、掌管军籍、推选将领；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两者相互节制、互不统属。 有战事发生时，五军都督府推选出领军将领名单，提交皇帝确认，皇帝授予帅印和将印，主将或主帅凭将印、帅印，通知兵部调兵，兵部根据作战需求，制定调兵计划，越过五军都督府，直接从全国各地调集士兵，随将帅出征。战争结束后，将帅回京归还大印，士兵直接回原卫所。 调兵的准确数量，只有三个人知道：皇帝、主帅或主将、兵部尚书；还有一个人能猜出个大概，那就是户部尚书，因为他要负责调集粮草。 朱棣在南京的眼线不多，职位最高的人是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 李景隆出征时，兵部从右军都督府调了一部分士兵，这个数据，徐增寿是知道的，但前军、后军、左军、中军这四个都督府的数据，徐增寿压根不知道，他不会傻兮兮地跑去问别人。 因为朱棣的老婆是徐家人，朱允炆肯定对徐家疑神疑鬼，生怕他们跟朱棣勾连，所以，徐家早就上了锦衣卫的黑名单，属于重点监控对象。 但凡徐增寿开口打听这些数据，就会被锦衣卫盯上，锦衣卫指挥使夏煜刚上台，真愁没机会立功，以便站稳脚跟。 所以，徐增寿能提供给朱棣的消息，也大都是道听途说而已，用的术语都是“大概”、“也许”、“可能”之类的词。 看到朱棣摇头，在座的很多人开始皱起眉头，打仗讲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连朝廷出兵的人数都不知道，这仗没法打！ “我屮，你们这群软蛋，不会一听朝廷势大，就怂了吧？”朱高煦环视了一下众人，心知众人胆怯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说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甭管朝廷派多少兵，我等已经是退无可退，唯有拼死相抗而已……” 朱高煦这话，可以说是话糙理不糙，所有人都已经在造反的贼船上了，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阳郡王言之有理！我等追随王爷起兵，已是逼上梁山，走投无路，唯拼死而已！”朱高煦的话一落音，北平城都指挥佥事朱能说道。 朱能的父亲是燕王三护卫的副千户，鉴于他父亲的身份，朱能从小就在燕王府中生活，鞍前马后地服侍朱棣，跟朱棣的感情非常好，可以说是朱棣的铁杆粉丝，对朱棣忠心耿耿。 四年前，朱能的父亲过世，按照朝廷惯例，朱能接任了副千户的职位，开始追随朱棣南征北战。 朱能此人智识高远、骁勇善战，且治军严明、善驭将士，能与底层士兵打成一片，手下将士对他无不心服。大战之时，朱能大呼驰斗，以一当百，是一员猛将。 靖难之役时，朱能亲手诛杀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和张玉共同夺下了北平九门，被朱棣授为北平都指挥同知；而后夺取蓟州，朱能杀死都指挥马宣；攻破遵化、雄县，又生擒杨松、潘忠；滹沱河之战，朱能更是领兵跃马，身先士卒，直冲朝廷大军，俘获三千余众，回到北平后，因功升任正三品都指挥佥事。 朱能也看出在座的人中，有很多人心虚了，所以才出声附和朱高煦，以此表达自己的立场。 “高阳郡王和士宏的话，不是信口开河，我等确实是退无可退！”这个时候，老将张玉也出来站队了，对着朱棣说道，“殿下，朝廷大军来势汹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早做打算！北平城城高池深是我们的优势，可以帮我们抵挡一部分进攻，但孤城无援，却是我们的劣势。无论朝廷大军是二十万，还是四十万，都数倍于我们。如果他们采取围城的方式，仅凭我们三、五万人，很难有太大作为……” 张玉本是蒙元枢密院知院，后来投降大明，辗转多地，最后被调任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成了朱棣的手下。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张玉将自己的闺女送进了朱棣的后宫，两人成了一家人。 朱棣起兵造反，张玉自然要追随，因为两家已经是荣辱相生、休戚与共了。张玉作战骁勇，又足智多谋，非常受朱棣器重。 朱能善战，张玉善谋，被朱棣倚为左右手！ 现在左右手都发言了，朱棣自然也要表态了。 第44章 五败五胜 第44章 五败五胜 略微沉吟了一下，朱棣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诸位的想法，孤已经明了！其实，尔等大可不必担心，无论朝廷派多少大军前来，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朱棣的话可谓是石破天惊，众人不明白朱棣有何凭持，纷纷看向他。 “诸位应该知道，此次朝廷领兵之人乃是曹国公李景隆。说起来，孤与李景隆也算是老相识！”朱棣笑意盈盈，满脸自信的说道。 朱棣比李景隆年长几岁，两人一起从小长大，当时李文忠还叫朱文忠，李景隆还叫朱景隆，他们都在内府一起学习，朱棣对李景隆知之甚深。 “李九江乃是豢养之子，寡谋而骄矜，色厉而中馁，忌刻而自用，志大而无谋，喜专而违众。”提起李景隆时，朱棣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十分轻视地说道，“常言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皇帝敢将百万大军托付给李景隆，足见其昏庸无能，这是在自掘坟墓。” 朱高煦听了朱棣的话，立即随声附和道，“父王所言极是，那李景隆也就仗着有个好爹，才能窃据高位，其实，他啥本事也没有，皇帝让他领军，就是来送人头……” 朱高煦在京城的国子监混过一段日子，对京城的人和事还是了解一些，李景隆有些不光彩的历史，比如杀良冒功、比如抢别人功劳，朱高煦心里门清。 “的确如此，若非皇祖父看在岐阳王的面子上，那李景隆有何德何能，能窃据太子太傅之职？”朱高炽也帮腔了。 在座的很多人对李景隆了解不多，但李文忠的威名他们都听说过，见朱棣一家都这么评价李景隆，也就将信将疑了。 “此战，朝廷大军有五败，而我军有五胜。”朱棣继续说道。 “哦？！”朱高煦一听朱棣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父王这话有意思，不知道我们有哪五胜？朝廷大军又有哪五败？” “劳师袭远，士卒远涉江湖，必然疲敝，且不服水土，士气肯定低落，此乃朝廷大军第一败！” “李景隆治军无方，军令不行，自以为是，上下不同心，此乃朝廷大军第二败！” “李景隆身为主将，威望不足，无法号令大军，且李景隆好贪功求胜，喜刚愎自用，必然会轻敌冒进，此乃朝廷大军第三败！” “朝廷骤然调动大军，粮草必然准备不足，加之寒冬将至，士卒没有御寒衣物和碳火，肯定不能久留，只要我们拖到冬天，莫说朝廷大军御寒都成问题，就是河水结冰，朝廷连粮食都运不过来，他们就会不战自败，此乃朝廷大军第四败！” “至于这第五败嘛，那就是李景隆所部尽是乌合之众，士兵都是屯田卫和地方卫所的士兵，战力和边军相比；而底层将领又不通战阵、不识战机，多是纸上谈兵之辈！” 朱棣手捋胡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道。 坐在两侧的众人听了之后，频频点头，面露喜色，纷纷表示朱棣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朱棣看到众人脸色变好，心中也是暗自高兴，继续说道，“我军养精以蓄锐，以逸待劳，等朝廷大军来攻，乘其疲惫，可战而胜之，此为一胜！” “本王奉天靖难，乃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我等上下齐心，又携大胜之威，士气高涨，所谓上下同欲者胜，此为二胜；” “三胜胜在兵精粮足，通州城粮仓的五十万石粮草，已经运进北平城，足够北平军民半年，可以说粮秣充足；而本王麾下都是精锐，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兵不在多，而贵于精，精兵三千可抵十万乌合之众；” “四胜则是胜在城坚如铁石，北平城乃雄城，城墙高厚，护城河宽深，易守难攻！” “至于这第五胜嘛，则是胜在将领，诸位都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之人，战阵之上悍不畏死，果敢决断，能够抓住战机，赢得胜利；” 朱棣嘚啵嘚地又说了一大通，说完之后，环视了一下诸将。 “父王言之有理……” “殿下分析的极是……” “王爷……” 众人纷纷开始表态，脸色也由愁容满面变成了喜上眉梢，好像朝廷几十万大军就如土鸡瓦狗一般。 一群人又聊起了应对朝廷大军的方略，半个时辰后，才讨论完毕，定好了计划。 朱棣起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停下来看向道衍和尚，说道，“道衍大师，今日是否有暇，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哦，难得王爷有此雅兴，老衲求之不得！”一身黑衣的道衍和尚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笑意盈盈地说道，“近日老衲正在研究《金谷九局图》，偶有所得，辄欣然自喜，正想找人试上一试……” “哈哈哈，没想到本王这是撞枪口上了？”听了道衍和尚的话，朱棣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那本王倒要看看，大师研习的成果如何？” “要是王爷输了，可不兴生气哦……”道衍和尚莞尔一笑。 “本王岂是没品之人！”朱棣摆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大师请！” “王爷请！”道衍和尚右手持佛珠，左手也摆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两人并排前行，往朱棣书房的位置走去。 看到朱棣和道衍和尚悠然自得的样子，原本因朝廷重兵压境的消息而喘不过气的众将，才如释重负。 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朱棣和道衍和尚对视了一下，此时的朱棣面露凝重，而道衍和尚也是心事重重。 来到书房后，两人相对坐下，朱棣的贴身太监马三宝送了两杯茶，就出了书房。 沉默了许久，朱棣一脸惨然地开口说道，“大师，朝廷尽起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当今之际，我等如之奈何？” 在大殿与朱能、张玉等人讨论军情，朱棣表现地自信满满，那是给手下人看得，如果那个时候，只要朱棣表现出一丝惧怕之意，手下的将领就会心灰意冷，搞不好就会开始寻找退路。 第45章 请大师教我 第45章 请大师教我 但现在只有朱棣和道衍和尚两人，朱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因为朱棣能走上造反这条路，有一大半功劳是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本名姚天僖，字斯道，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他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黑衣宰相姚广孝。广孝这个名字，是靖难成功之后，朱棣赐予，以示荣宠之意。 年幼时，姚广孝在苏州妙智庵剃度出家，开始精研儒释道三家之学。学有所成后，又学习了天文地理、阴阳术、兵家之学，可谓博采众长，集多家学识于一身。 年纪稍长，姚广孝便四处游学，曾与明初儒释道家的学术领袖王宾、高启、宋濂、苏伯衡等人坐而论道。 相术大师袁珙见到姚广孝后，对朋友说，“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刘秉忠流也！” 刘秉忠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比较特殊的人物，身为汉人，却帮忽必烈出谋划策，灭了南宋，屠杀了无数的同胞。在汉人眼里，刘秉忠就是为世人所不齿的汉奸，留下了万世骂名。 别人以为袁珙是在骂姚广孝，而姚广孝则认为不然，在姚广孝眼里，刘秉忠可是位牛人。 元朝国号就是刘秉忠向忽必烈建议，采用《易经》中“大哉乾元”之义，将蒙古国改为“大元”。 刘秉忠不仅仅帮忽必烈出谋划策打天下，还在元朝推行汉法，他向忽必烈上万言书，阐明“马上取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的主张，说服忽必烈沿袭周礼，推行科举，推荐了大批汉族知识分子进入朝廷，使得忽必烈得到了汉族读书人的拥戴。 另外刘秉忠还帮元朝建立了元上都和元大都。 凭借这些傲人地功绩，刘秉忠去世时，获封“文正”的谥号，这个谥号是对文臣最高的褒奖，类似武将获封“忠武”。 当年，大明首辅李东阳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时，听闻朝廷给自己的谥号是“文正”，两腿迈进棺材的李东阳，硬是从病榻上爬了起来，向着皇宫磕头谢恩，由此可见“文正”之尊贵。 就这样的能力，妥妥的牛逼克拉斯，试问谁不想成为刘秉忠？ 袁珙的话犹如为魔鬼打开了大门，让姚广孝走向犯罪的深渊，他就开始寻找机会，寻找明主，想因缘际会，成就一番伟业。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薨逝，朱元璋下旨挑选高僧随侍诸王，为马皇后诵经祈福，姚广孝看到朱棣的第一眼，就认为朱棣龙行虎步、日角插天、视瞻不凡，将来必成一番伟业，于是主动上前结识朱棣，说出了一番“臣奉白帽着王”的豪言壮语。 白帽着王，就是在“王”上加“白”，正是“皇”字。 朱棣听了之后，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历史上的皇子有哪个不想当皇帝？更何况朱棣本来就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之人。 于是，朱棣将姚广孝带回了北平，让他主持庆寿寺，当然，这只是表面掩护而已。有了庆寿寺主持的身份，姚广孝可以随时出入燕王府而不受怀疑，借这些机会，姚广孝帮着朱棣分析时局、出谋划策，成了朱棣的主要谋士。 为了帮朱棣成就大业，姚广孝还利用自己与儒释道三教首领关系莫逆的优势，帮朱棣四处搜罗人才，然后推荐到燕王府中担任要职，丰满朱棣的羽翼。 朱棣之所以能走上造反的道路，姚广孝就是引路人。 “殿下，奉天靖难本就是面临万险千难，怎能遇到点难关，就心生退意？”姚广孝没有回答朱棣，反问道。 刚才，在朱棣和众人讨论军情时，姚广孝就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众人分析，心中在盘算应对措施。 身为朱棣的谋士，与朱棣相交多年，姚广孝自然知道朱棣的五胜五败论，只是为了鼓舞士气而已。 “呃！”听了姚广孝的话，朱棣有些语结，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难色瞬间变成与常人无异，赧然说道，“本王知道奉天靖难定有千险万阻，只是一时情急失态而已……” 看到朱棣重新振作，姚广孝也不再纠结，慢慢说道，“殿下，目前北平城只有三万五千兵力，七成以上还是降卒，除此之外，北平城的百姓也不过十万之数，如果朝廷有三、五十大军前来，固守北平城应该不是问题……” 朱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要守住北平城，而是要冲出北平城，进行反攻，打败朝廷大军，这样才能打开局面……”姚广孝双目微闭，沉吟了一下，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外寻援兵！” “本王也是这么考虑，但如今之时局，谁肯出兵来援？”朱棣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朱棣早就在考虑了，思来想去，没有想到去哪里寻找援兵。 姚广孝微微笑了笑，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殿下，为今之计，或有三路援兵可寻！” 朱棣听了姚广孝的话，顿时喜上眉梢，激动地说道，“请大师教我……” “其一是各地藩王，尤其是临近的塞王！”姚广孝说道，“皇帝削藩之举，可谓自绝于天，各地藩王已经看出了皇帝的心意，必然人人自危，殿下起兵靖难之举，他们也在观望，殿下可以派人游说他们，加入其中……” “此策本王也想过，且不说能否说服各地塞王，就算说服了他们，他们还要突破重重封锁，远水解不了近渴……”朱棣摇了摇头，说道，“邻近北平的谷王，胆小怕事，且桀骜不驯，肯定不会与我合作；而宁王弟财雄势大，兵多粮足，也不会屈居人下；辽王此人向来随波逐流……” 听了朱棣的话，姚广孝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过只要殿下能说服一两个藩王举事，以策应北平，到时候朝廷就必然分兵平叛，我们的压力就会减小很多，到时候，我们就有反击的机会，突破朝廷的围堵。当然要说服藩王，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46章 练兵 第46章 练兵 “大师，本王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朱棣苦笑道。 朝廷几十万大军，瞬间就会兵临北平城，到时候朱棣的压力不是一般大，哪有时间去游说藩王？ 再说了，虽然各地的藩王不满朱允炆的削藩政策，但他们都不想做出头鸟，哪怕朱棣已经举兵造反了，藩王们也只想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如果朱棣赢了，他上台之后，肯定不会再削藩了，反而会给藩王更多的优待，毕竟朱棣造反的理由是因为朱允炆受奸臣蛊惑，大肆削藩；如果朱允炆赢了，朱允炆肯定也不敢再削藩了，因为有了朱棣的前车之鉴，再强行削藩，别的藩王肯定也会起兵造反，大明就有可能四分五裂了。 作壁上观是藩王们最优的选择，他们根本不想淌这趟混水。 因此，姚广孝说的第一条路线，其实是不可行。 姚广孝又举出第二根手指，说道，“至于这第二路援兵嘛，殿下可想过草原？” 朱棣听了之后，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本王奉天靖难，打得是大义名分，如果与蒙古鞑子合作，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就会被天下人唾骂……” 老朱家能上位是因为驱除鞑虏，一旦朱棣联合蒙古人，那就动摇了朱明王朝的合法性，天下百姓都不会答应。 见到朱棣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自己的建议，姚广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条路是姚广孝故意露个破绽而已，他怕朱棣脑子不清醒，一时冲动，去联络草原上的蒙古部族，那就坏了菜了，朱棣就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因此，这条路想也不用想，肯定不行。 姚广孝说的两条路，是朱棣能找援兵的所有道路，朱棣也都考虑过，但都被他一一否认。 朱棣思索了很久，没有想出第三条路，所以才找姚广孝一起商量。 “既然这两条路殿下都觉得不妥，唯有这第三条路可选了……”姚广孝伸出了第三根手指，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这第三条路是什么路？”朱棣看到姚广孝一脸神秘的样子，开口问道。 姚广孝将手指了指东北方，迸出两个字来，“宁王！” “宁王？”朱棣听了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宁王弟性子寡淡，整日与黄老为伍，哪怕对皇帝削藩之事有所不满，也不会起兵助我……” “殿下，老衲现在讲得不是宁王会不会起兵，而是北平城的援兵！”姚广孝说道，“宁王盘踞塞外，封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地域达数千里，治下九十余城，手下兵士有数万之众，与关外的羁縻卫所关系甚好……” 姚广孝的话刚落音，朱棣就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 前两条路都不合适，姚广孝却把宁王从藩王中单独拎出来，说成了是一条路，那就值得朱棣认真思考了。 宁王既是藩王，又跟关外的蒙古人有扯不断地联系，如果宁王能够加入到靖难大业中，朱棣不仅仅能在政治上站稳了脚跟，而且在军事上还有了源源不断的补给——草原上有无数的“羁縻卫”！ 至于是不是蒙古人，没人会在意，懂得都懂。 想通了这一点，朱棣含笑点了点头，与姚广孝小声讨论起该如何说服宁王来援。 南京城，曹国公府中。 徐景昌站在李佑小院的门口，对着院子里大声喊，“佑哥，你出来一下！” 白玉在一旁，有些讪讪之意，咬着嘴唇，瓮声瓮气地说道，“徐少爷，我家少爷被鞭炮炸得体无完肤，现在还在卧床养伤，真的没法见您！” 徐景昌看了看白玉，一脸不忿的说道，“李佑养伤就养伤，躺在床上而已，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见他？” 白玉继续咬着嘴唇，说道，“大夫说了，少爷身上有很多烧伤的地方，需要一个干净的养伤环境，否则会引起感染，所以夫人严禁任何人探视，就连老夫人想看少爷，也被夫人禁止了！” 白玉也不想得罪徐景昌，因为京城双害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徐景昌跟李佑沆瀣一气，臭味相投，逆了徐景昌的意，搞不好徐景昌背后打小报告，白玉就会倒大霉。 但国公夫人下死命令了，谁也不许探视李佑。 因此白玉只能把责任推给袁氏。 徐景昌听了白玉的话，撇了撇嘴，说道，“我跟佑哥情同手足，他受伤了，我都不能探视，这话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徐少爷的心意，奴婢一定传达给少爷！”白玉抬头看着徐景昌，眼神飘忽不定。 徐景昌见白玉的态度坚决，只能作罢，说道，“你跟佑哥说一下，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他……” “好的！徐少爷！”白玉施了一个万福，这是赶人的节奏。 徐景昌转身，郁郁地走出了曹国公府。 九月十一，天蒙蒙亮，德州城外的军营中，响起金鼓声，各军卫的士兵们听到声音后，立即开始整队。 所有军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听到金鼓声后，立即向点将台跑去，等到了点将台，一群人傻眼了，只有一个小孩站在台上，主将李景隆踪影全无。 “奉平虏大将军令，今日练兵由我操办！”站在点将台上的李佑，手持李景隆的令牌，对着赶来的一群指挥使、同知说道。 李佑的话刚落音，下面一阵哄笑。 “小屁孩，你毛长齐了没？居然还想练兵……” “就是啊！我大明没人了吗？曹国公居然让一个小孩练兵……” “特娘的，真晦气，大清早上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走了，走了，回营补觉去……” …… 一群将领在台下叽叽喳喳吵了起来。 李佑站在点将台上，脸上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冷冷地看着台下的人，也不说话。 就在有人转身想回营时，突然李大亮带着五十多个人冲了出来。 李佑站在台上，用手指着台下的人，开口说道，“这个，这个，那个，旁边的那个，还有那个……” 第47章 狠人呐 第47章 狠人呐 李佑在台上指，李大亮在台下指挥抓人，瞬间十个将领被按到在地上，拖到了点将台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前来的将领给搞懵圈了，这小孩准备干吗？ “我看你们当官都当傻了吧？平虏大将军的军令，你们也敢视若不见？十七律五十四斩都忘记了？扬声笑语为轻军，不听约束为构军，依律，犯者斩之！”李佑走到点将台最前面，蹲了下来，对着被摁在地上的十个将领，晃着李景隆的令牌，冷笑说道，“今日我法外开恩，就不斩你们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杖二十，绑在大营门口，让所有人看看，不遵号令的下场……” 狠人呐！ 听了李佑的话，台下的将领眼皮直跳！ 杀鸡骇猴的道理大家都懂，每逢大战总有几个倒霉蛋会被献祭，但大家一般都是选基层官兵。 李佑倒好，直接拿卫指挥使、指挥同知开刀，这些人可都是正三品、从三品的高官，算是军队的高级将领了，就是李景隆本人，也不敢这么玩…… 其实，这是李景隆和李佑两人昨晚商量好的。 德州城外的军营中，总共有五十三卫兵马，三十余万人，剩余的二十万兵马，直接发往真定府。 李景隆到军营也有七、八天了，他发现很多卫所将领对他这个主将不是很服气，所以他想找机会收拾一下这群人。 而李佑想从卫所中挑选一批好手，作为攻打北平城的主力，但挑好手势必引起这些卫所将领的反弹。 大明军队中的职位是继承制，父传子，子传孙，父亲是卫指挥使，父亲死后，儿子就会接任卫指挥使！ 当然，这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你得保住位子，如果朝廷派你出战，打了败仗，那么兵部会根据情况将你降职、乃至送上断头台。 为了将自己家的位置保住，这些将领们就会训练一批精兵，以便在战斗时发挥决定作用。 有人会问了，为什么不把所有人练成精兵？ 答案很简单——没钱！ 练兵，尤其是练精兵，那需要海量的钱！先不说别的，光一个吃饭就能把这些武官吃穷、吃垮！ 普通士兵吃点高粱面馍馍和咸菜就可以了，精兵要有鱼、肉、蛋、奶、主粮。如果是骑兵，除了鱼、肉、蛋、奶、主粮，还得给马准备干草、苜蓿、豆饼、高粱或燕麦，一匹马至少能吃五个人的粮食。 练兵所需要的钱粮，那就是个无底洞，试问一下。 就凭朝廷给的那点钱粮，谁能练得起兵？ 当官的不喝兵血、不克扣军饷，就不错了。谁会自己掏钱练精兵？脑子有包吗？ 所以，大部分将领会选择练一部分精兵，当做战斗的主力军。 现在大营里的卫所，都是二三流战力，因为大部分士兵都在种地，只有极少数人保持日常训练，以保证卫所的战力，这些人就是卫所中的精兵！ 身为小白的李佑是不知道这些的，昨天晚上，李佑跟李景隆提出要海选一批精兵，李景隆才告诉李佑这些内幕。 李景隆告诉李佑，如果李佑把精兵选走了，那这些指挥使们花在精兵身上的钱，就算鸡飞蛋打了，这个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们指定会反对。 李佑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杀鸡骇猴的主意。 年龄太小，是李佑现在最大弱势，军队中的人，谁愿意听一个毛孩子的指挥？所以李佑断定，这群骄兵悍将必然不会拿他当回事，这就给了李佑揍人的把柄。 正三品、从三品又如何？反正有李景隆给李佑顶包，他怕个毛线，李景隆是超品的国公，拿捏一个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不还手到擒来？ 李景隆想揍人，但直接出面会影响平虏大局；李佑能揍人，揍完之后不用计后果，还不会影响大局。 两人一合计，就有了眼前的这出戏。 李佑拿这这些将领作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印象，李佑是一个铁腕、铁血的人，省得到他练兵时，没人听他的话。 “啊……啊……啊……” 点将台前，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那些没挨揍的指挥使和同知们噤若寒蝉，他们的确没想到，李佑一言不合就下死手。 二十军棍，不死也得修养个三、五天。 “所有指挥同知现在回营，带上本卫的士兵，每人背二十斤米或者面，然后跑二十里，跑在最前面的五百人，那二十斤米面就算奖励了！”李佑盘腿坐在点将台上，对着李大亮说道，“李总管，派国公爷的亲卫跟着这些指挥同知，如果有人不遵军令，又或者阴奉阳违，就地格杀，不需要请示国公爷和我了！” 所有指挥使和同知听了李佑的话，浑身直打哆嗦。 我屮，狠人呐…… 一言不合就杀人，还不用请示…… 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很快，同知都被曹国公府的亲卫半押半陪，去干活了，留下了一群指挥使。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程武，江湖人送外号麒麟才子，江左程郎，乃是兵圣孙武第五十九代嫡传弟子！”李佑坐在点将台上，双腿耷拉着，俯视着台下的一群汉子，用稚嫩的童音说道。 众人一听李佑的自我介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说别的，兵圣孙武的嫡传弟子，听上去就挺唬人的，至于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更是让人心生敬意，一听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佑看着下面的指挥使们，继续说道，“受曹国公委托，训练士兵，诸位没有意见，自然是好；如果有意见，那就给我憋着！冲锋陷阵，我不行；练兵，不是我针对谁，在场的诸位都是垃圾……” 听了李佑的话，台下的指挥使们，顿时火冒三丈，群情汹涌，瞪着大眼睛，恨恨的看着李佑。 如果眼光能杀人，李佑早就死一万次了。 但谁也不敢跟李佑炸毛，因为李佑手里拿着李景隆的令牌，一言不合就是又打又杀，谁敢保证李佑接下去不会痛下杀手。 第48章 会所一条龙 第48章 会所一条龙 “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李佑坐在点将台上，笑吟吟地看着台下的指挥使们，说道，“不过有一说一，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要告诉你们，不知道诸位指挥使想先听哪个消息？” 站在台下的指挥使们，看着嚣张的李佑，恨得牙根痒痒，没有人出言搭理他。 “既然你们不开口，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其实我就练一天的兵，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你们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佑一脸戏谑地说道。 听了李佑的话，众多指挥使就都纳了闷了，曹国公这是准备干嘛？玩呢？特么的派一个小屁孩来练兵，光指挥使、同知就揍了十个，就为了练一天兵？ “那坏消息呢？”这时，人群中有人问道。 “坏消息就是你们每个卫都会少五百精兵……”李佑说完，冲旁边的李大亮点了一下头。 李大亮看到李佑的信号后，朝身后一招手，又一群曹国公府的亲兵冲了出来，将五十多个指挥使围了起来。 “程武，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被围，所有指挥使懵圈了，有人开口问道。 “为了不让你们往外报信，就先委屈各位了……”李佑重新站到点将台上，俯视着台下的指挥使们，说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练兵了，等我选完精兵后，我让曹国公设宴给你们赔罪！” “程武，你敢……”站在台下的卫指挥使一听可不干了，有人已经开始拔刀出鞘！ 李佑要从军卫中选精兵，这就是在挖他们祖坟，切他们命根子啊！ 李佑好歹也是混过几年写字楼的人，对揣摩人的心思，还是有些经验，自然会猜到这些指挥使的想法。所以，他才会让李大亮安排人手，将这群指挥使围起来。 “众人听令，平虏大将军接到密报，大营中有个别指挥使欲附逆燕王，着本人侦查，若有人胆敢乱动，以附逆论处，杀无赦……”李佑举起平虏大将军的令牌，对着曹国公府的亲兵，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时候，李佑不会跟任何人客气，李佑不仅仅要改变曹国公府的命运，还要改变李景隆带领的五十万大军的命运。 谁挡着他，李佑就杀谁，谁讲情都没有用。区区几个卫指挥使，若是敢拦，李佑绝不会吝啬手中的刀，到时候让李景隆给他们安排个阵亡，请求朝廷追赠、抚恤一下，这只是常规操作而已。 “尊大将军令！”曹国公府的亲卫齐声喊道。 我尼玛，台下的卫指挥使们傻了眼，他们根本没想到李佑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赤果果地威胁他们跟燕王勾结。这要真是被李佑拿刀砍了，到时候李佑再随便“整”证据出来，他们想辩解都辩解不了了，毕竟头已经没了…… 哪怕最后朝廷证明他们的清白，皇帝也不会拿李景隆怎么样，毕竟是战时，临阵决断是主将的特权。 本来已经拔出来的刀，又给偷偷送回去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李佑则站到了点将台的椅子上，看着远处几十万大军疯狂的跑着，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有士兵跑回来了，到了终点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有人在一旁给他们发一种盖章的纸条，同时告诉他们晚上凭纸条领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回到了军营！ 每个卫的前五百名被叫了出来，开始俯卧撑、仰卧起坐、高抬腿、徒手格斗等项目的晋级赛，五百晋四百，四百晋三百，三百晋级两百，每轮剩下的人，会得到一张纸条，最终每个卫中挑选出了两百人，李佑才终止选拔。 “每张纸条二十斤米面，凭纸条找军需官领米面，如果谁敢冒领，杖三十；如果军需官发少了或者贪污了，别被我知道，一旦被我知道了，军需官就洗好脖子等着砍头吧……”李佑最后大声宣布！ 拿到纸条的人，面露欢喜，拿到纸条越多的人，笑容越开心；而那些没拿到纸条的人，则是一脸艳羡之色。 每个卫中挑选的两百人，都被李大亮安排人手带走了。 李佑刚开始说每个卫拉走五百精兵，其实是一场心理战，他先把目标定得很高，然后少带点，那么这群指挥使就会感到幸运，会用“不幸中的万幸来”安慰自己。 “来，诸位大人，都行个文吧！”李佑又重新坐到点将台的边上，把脚耷拉下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对着一群指挥使说道。 “行文？行什么文？”一个指挥使气呼呼地说道。 “当然是借兵的文书，一定要注明一下，是你们自愿的，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会不会变成附逆的奸党……”李佑淡淡的笑了笑，冷冷的说道。 …… 我尼玛，这么赤裸裸的威胁，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能含蓄点吗？一众卫指挥使听了之后，齐齐汗颜！ 小小年纪，要手腕有手腕，要狠劲有狠劲。 有办法吗？硬扛着不写？那十个卫指挥使和同知还吊在辕门那里呢！ …… 拿到了五十多张自愿调兵的行文后，李佑从点将台上跳了下来，李大亮一把接住了他。 “诸位大人，诸位叔叔、伯伯，今日之事，让诸位受了许多惊吓，实在是情非得已，奈何曹国公逼得太紧，在下只能出此下策，得罪了！”李佑很是江湖的模样，抱起拳头，冲所有人拜了拜，说道，“以后大家有机会到南京，吃喝嫖赌，会所一条龙服务，我程某人一力承担，以报今日之情！” 我屮，这是什么桥段，一群指挥使又被李佑搞懵逼了，前面还气势汹汹，怎么立马又变了副脸色？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阴谋？ 小小年纪就懂吃喝嫖赌，还会所一条龙服务。 话说会所一条龙服务是什么服务…… “你叫程武是吧？”一个满脸胡子的指挥使，一脸茫然地看着李佑，问道。 “不错，在下就是江湖人送外号麒麟才子，江左程郎的程武！”李佑冲着大胡子指挥使抱了抱拳，说道。 …… 看到李佑再次自我吹捧，一众指挥使都有些无语。 第49章 杖责三十 第49章 杖责三十 李佑之所以一直在强调这个身份，就是要让所有人记住，否则，万一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要出大事了…… “程武，今天你搞这么多事，到底准备干嘛？”大胡子指挥使开口问道。 “我受曹国公委托，准备建立一支特种部队，所以就在军中举行大比，挑选一批人手！”把恶名推到李景隆头上，省得自己被人记恨。 “特种部队？特种部队是啥部队？”一群人听了李佑说得新名词后，都感到很好奇，纷纷开口问道。 “你们可以理解为精兵中的精兵，类似曹操的虎豹骑、刘备的白耳兵、吕布的陷阵营……”李佑说动。 “哦！”在场的人都是武将，自然懂李佑说的这些名字的含义。 “小子，这么说来，你真的会练兵？”大胡子开口问道。 “这位大叔，要论练兵，我可能不如你，但要论练精兵，在场的诸位在我眼里都是渣渣……”李佑非常猖狂地说道。 “蚂蚁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大胡子听了李佑的话后，一脸不忿加不屑的表情。 李佑笑了笑，用手指向德州西门，说道，“我训练的精兵，三百人就能拿下了德州西门，你们能吗？要不我请示一下曹国公，让他给你们三千人，你们试试看，能不能一晚上攻下德州西门？” 众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 三百人拿下德州城的西门，这特么的是什么战力？ 别说三个人，就是三千人，三个三千人，想拿下德州城的西门，都不可能。虽说德州城不是雄城，但城门也有四丈高，想攻上去，不付出血的代价，门都没有…… “诸位，等我练好这支兵，跟叛军对战时，我负责主攻打仗，你们负责砍人头，到时候，有首功的话，咱们六四分账，你们占六，我要四成就行……”李佑看到一群人不说话，又开口说道。 明朝军功分三级，分别是奇功、首功、次功。 奇功特别难，它要求立功者做出决定战斗胜负的表现，比如斩将夺旗、围城首登、力破敌阵等等，凡是立这种功勋的人皆升赏，最少升官三级。 至于首功，一开始是给战斗中悍不畏死、敢于冲锋陷阵、敢打敢拼的士兵，但战斗一打，谁能分辨出来哪个冲锋在前，哪个贪生畏死？那些当官的肯定把功劳给自己的亲信、亲属、随从报上去。于是，朱元璋就把首功改成了砍首级，砍一个脑袋，可以升赏；另外擒获奸细、抓获敌方斥候，也算是首功。 剩下所有参与战斗的人都是次功，这些人呢，不会升官，最多就发点赏钱。 “此话当真？”众指挥使听了之后，眼睛顿时瞪得溜圆，面露疑惑。 白拿六成的好处，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李佑诳人？ 李佑当然不是诳他们，拿了这些指挥使的精兵，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怎么会甘心？到时候他们上表攻击李景隆，万一耳根子软的朱允炆听了他们的话，李景隆就要倒霉。 至于为什么四六分成？道理很简单，六成看上去很多，但五十多个卫的基数太大了，分到每个卫所，也就1%多点，而李佑自己拿四成，分配到一万人，那就是了不起的比例…… “当然，我麒麟才子，江左程郎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你们到江湖上问问，江湖上的朋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李佑冷笑一声说道，“但是，有一点要说明，功是你们的，升也是你们的，赏必须给我！” 首功，有升有赏，升是升官，赏是赏钱。 “程武，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只要把功给我们，让我们出钱买都行……”大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有了功就能升官，升了官就会有无数的钱财蜂拥而至，到时候，把功劳给自己的亲信、亲属、随从按上，无论对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将来的收益，都是巨大的。谁还会在乎那点微末的赏钱？ “诸位，就这么说定了！”李佑冲一群人又很江湖的抱拳拱了拱手，说道，“先说好了，此事出我之口，入诸位之耳，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别闹得人尽皆知！否则朝廷那群文官……” “懂，懂，大伙都懂……”一群人赶紧点头。 “好了，好了，我去找曹国公交差了，大家请便……”李佑转身一溜烟的跑了，也不搭理还有向发问的人。 “你说这程武说的是真的……” “看上去像个人物……” “三百个人真能把德州城的门打开……” 一群指挥使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中军大帐中，李景隆看着军需官递上来的条子，正在郁闷呢！ 李佑这个败家子，选个兵就用了几十万斤粮食，关键还不是所有人能分到。 李佑可以张口随便许诺，但李景隆是军中主帅，不能不考虑全局，不患贫而患不均，如果真按照李佑的方案，万一有人心生不忿，稍加挑唆，搞不好军中会有哗变。 “你去德州城中购买一批猪、牛、羊，所有将士今晚加餐！”想了好一会儿，李景隆终于开口说道，“另外，传令下去，程武误解本将军令，杖责三十，念其年幼，且是初犯，准其缴纳赎金代罚，牛、羊各三十头即可。” “是！”军需官听了之后，赶紧去办了。 军需官走后，李大亮走了进来，把李佑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跟李景隆做了汇报。 李景隆听完之后，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先拿十个正三品、从三品的指挥使和同知作伐，震慑全场，再用查奸细的名义将剩下的指挥使包围，让他们不能阻碍选兵，最后用分润功劳拉拢他们，好人坏人都被李佑做了，关键那群指挥使还没炸毛！ 这孩子是个妖孽吗？以前就知道跑马走鹰，怎么几天不见，就要手段有手段，要狠劲有狠劲，要谋略有谋略…… 莫非自己的老爹真在梦里传授李佑兵法了？ 第50章 隐世高人 第50章 隐世高人 “公爷，少爷……”李大亮说完之后，看到李景隆闭口不言，开口说道。 “那是程武，不是什么少爷……”李景隆赶紧抬头“纠正”道。 “哦，哦，是程武程公子……”李大亮赶紧改口，说道，“程公子这样做，会不会招致非议？毕竟军中有兵部、锦衣卫的眼线，如果皇帝知道，会不会迁怒到公爷身上？” 昨天李佑跟李景隆说他要在军中挑选一批人手，练成精兵来对抗朱棣，还说了一大堆练精兵的理论，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是李景隆便同意了李佑的想法。 谁能想到李佑搞出这么大阵仗？ “先看看程武怎么练兵吧……”李景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没办法回头了。 平虏大营的左军，一块新开辟出来的营地中，身如小鸡仔的李佑，站在用两张桌子临时搭的台子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坐在地上的士兵。 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李佑这还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要当着这么多讲话，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和忐忑。 “首先呢，恭喜你们成功入选了精兵训练营，从明天开始，你们成为一名准精兵!”李佑背着小手，在台子上走来走去。 李佑说完后，站在桌子旁，一个嗓门非常大的亲兵，将李佑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们也许会问，什么是准精兵？简单来说，就是你们只是比普通士兵强一点点，离精兵的距离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李佑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接受最严苛、最专业的训练，当然为了配合你们的训练，我会提高你们待遇，至少保证你们餐餐有肉，顿顿吃饱，以后你们在战场上立了功，该给你们钱一分不会少。如果你们不幸战死，你们家人我会照顾；如果你们受伤残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工作，来挣钱养活家小……” 李佑说完之后，下面的士兵就纷纷议论了起来。 打仗，那是给朝廷干活，死了朝廷会有抚恤，但照顾家人这事，从来没听说过，最多也就是儿子继续当兵吃粮，没有儿子的兄弟顶上去；至于受伤残了，那就去种地，该交的屯田子粒一颗不能少！ 李佑说的这些，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这位上官，你说的可是真的？”有人站起来问道。 “我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铁齿金不换、诚实小郎君，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不是浪得虚名，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李佑笑了笑说道，“当然，想让我这么照顾你们，前提是你得熬过未来两个月的训练，你们这些人中，最终留下来的人，最多只有三、五千人……” “这位官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又有人问道。 “就是说，你们当中至少有一半会被淘汰出局，享受不了这个待遇！我要的人，必须是精兵中的精兵，才有资格享受这些待遇！”李佑说道。 精兵中精兵，什么概念？三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三千人，百里挑一！ 一群人听了李佑的话之后，不禁咋舌。 李佑将一万零六百人重新打乱，分成一百个小队，每个小队又挑出六个能写会说的人，任命为百户和总旗，百户管百人小队，总旗管二十人，当然这些百户、总旗都是临时性质。 当天晚上，李佑就住在了左军，给新上任的一百个百户开上了小会。 璀璨的银河像一条玉带横挂在天空，漫天的繁星像碧波上撒满的宝石，夜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盖在天空，透出一种沧桑的神秘感，寥寥几颗流星划过天空，煞是美丽。 李桑站在营帐外，仰望着星空，听着大帐内，李佑稚嫩而又不容置疑的口气，陷入了深思：大帐中的少爷，能造出白糖、能造出大炸逼，还能练兵，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聪明睿智了，变得自己不认识了…… 处理完军务的李景隆，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带着李大亮等一众亲卫，开始在军营中巡视起来。当然，主要目的还是想看看李佑在干什么。 很快，李景隆就出现在左军军营中，一直站在大帐外值守的李桑，看到了李景隆后，刚要开口，就看到李景隆摆出噤声的手势，赶紧闭上了嘴，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李景隆站在大帐外，闭上眼睛听大帐中的声音。 “队列练习的目的是让士兵学会服从命令……” “体能练习的目的是让士兵身体协调、增强耐力……” “战术训练的目的是要熟悉配合……” “医疗训练的目的是要学会战场急救、自救……” …… 听了好一会儿，李景隆点了点头，虽然李佑的练兵方式和大明传统的练兵方式不同，但李佑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李景隆也就放下心来了，至少儿子不是在胡闹。 随后，李景隆便带着李大亮等人离开了。 回到中军大帐时，看到武定侯郭英正坐在那里等自己。 “郭老，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李景隆冲郭英抱了抱拳，微微弓了弓身子，给郭英行了个礼，笑意盈盈地说道。 “九江，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下，今天军营中的那个小孩是谁？你从哪里找来的？”郭英手捋胡须，盯着李景隆问道。 “那个小孩名叫程武，人称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是一名隐世高人的弟子！”李景隆说这话时，觉得有些脸红。 这个说法是李景隆和李佑商量好的。 “隐世高人？什么隐世高人？该不是又是那些道士、和尚在装神弄鬼吧？”郭英听了李景隆的回答，皱了皱眉头，面露不屑的样子说道。 “郭老慎言……”李景隆见郭英表情不善，赶紧说道。 朱元璋是和尚出身，明初的和尚地位都很高，为了制衡佛教，朱元璋把道教也捧了起来，因此道士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郭英当着李景隆的面攻击道士和和尚，要是让文官知道了，会上折子攻击郭英。 郭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怎么听人说他是孙武的嫡传后人？” 第51章 这是惯例 第51章 这是惯例 “呃……”李景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程武的师父和我父亲乃是至交好友，他师父听闻我要出兵平虏，特派程武前来襄助！至于他是不是孙武嫡传后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个解释是李佑提前跟李景隆商议好的，就是为了应付郭英这样的好奇宝宝。 “文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至交好友？我怎么不知道？”听了李景隆的解释，郭英一脸怀疑。 郭英比李文忠大四岁，郭英追随朱元璋时，天天和李文忠在一起混，两人可以说是关系莫逆，知根知底。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程武拿着我父亲的信物前来大营，并献上一种可以开山碎石的宝物，说可以帮我拿下北平城！”李景隆采用了模糊的回答方式。 “他说你就信了？”郭英听了李景隆的解释，气不打一处来。 这岂止是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李景隆好歹也是一军主将，怎么就被一个小孩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还搞出这么大阵仗来，让三十多万士兵负重跑？ “郭老，一开始我也不信程武的话，不过看了他献上的宝物后，我觉得他没有骗我！”李景隆赶紧解释说道，“那宝物真能开山碎石，我亲眼所见，如果用来开城门，应该轻而易举！” 郭英听了李景隆的话后，不禁咋舌，说道，“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老夫活了近七十岁，也算是识人无数，从未听说过这种奇事……” “那个小子说了，我们没见过的奇事多了……”李景隆苦笑了一下，说道。 这是昨晚李佑拿白糖给李景隆泡水喝时，说的一句话。李景隆第一次见到白糖，感到很新奇，就问李佑从哪里搞得？ 当李佑说把黄泥加入红糖中，就能制造白糖的秘诀说了出来后，李景隆对此表示了严重怀疑，李佑便用这句话搪塞李景隆。 “如此说来，这个小孩还这是个奇人……”郭英双目微闭，手捋胡须，想了想说道，“九江，有如此奇人相助，我们拿下北平城的机会就会大增！” 李景隆点了点头！ 昨晚看了李佑炸石头的场景后，李景隆已经在幻想将朱棣按在地下摩擦的样子了。要不是李佑极力劝阻李景隆要冷静，李景隆今天就要尽起大军，前去北平跟朱棣拼命了。 李佑可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北平城外有护城河、月城门、瓮城门和主城门，炸开月城门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艰巨的任务。 李佑可不是愣头青，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有了火药就能横扫天下。 《亮剑》里的李云龙的独立团，在意大利炮威力的加持下，最后还是在晋西北的国军、民兵、孔捷的新一团、丁伟的新二团等多方帮助，才将平安县城拿了下来。 李佑现在除了几个炸药包，啥也没有。就算他运气好，炸开了城门，之后还要血战、拼刺刀、拿人命往上怼。 这不符合李佑的价值观——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不能依靠人命来堆砌出胜利。 所以，李佑准备另辟蹊径，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北平城。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佑就醒了，不是他不想睡懒觉，实在是没办法睡，这行军床睡起来实在是不舒服…… 行军床很早就有了，一般的行军床是胡床，就是一个大号马扎；好一点的行军床就是马车改建；普通士兵是没资格睡床的，铺一把草，在地上就可以睡了。 李佑的行军床就是胡床，一躺上去，人就陷了下去，想转个身极其麻烦。 本着我睡不着，谁都别想睡的原则，李佑洗了把脸，就让人吹起了号角。 吃饭前，怎么着也得先来个十里负重跑，一人十块青砖，不多，也就三十斤而已，砖是从德州城强抢而来的，这些砖是原本准备维修城墙，结果被李佑强行征用了。 曹国公府亲卫骑着马，李佑骑着一匹青骡，左手拿着小皮鞭，右手拿着一个喇叭形状的铁皮，一路跟着，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喊，“两刻钟完成者，加三分；三刻钟完成者，加一分；跑不进三科钟的人，夜间加练一次……” 这个标准，是李佑按照后世的标准制定，我军标准负重25斤，27分钟算及格，21分钟算优秀。大明的一里相当于580米，路程长了，负重多了，李佑就定了这个标准。 听了李佑的话，一群人开始哀嚎，肚子里面空空，眼睛还睡眼惺忪，再背上这么多砖头，这算怎么回事…… 想不跑？不行，曹国公的亲兵是拿鞭子真抽，生疼！ 骑了两里地不到，李佑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心里暗骂，娘的，马不会起也就算了，现在连个骡子都欺负自己…… 停下来想了想，身为监督者，临阵脱逃不好，得找个好理由！李佑拿起喇叭来，对着正在跑的士兵喊道，“你们好好跑，我回去给你们准备肉汤泡饭，管饱……” 一听早上吃肉汤泡饭，关键还管饱，一群丘八瞪大了眼睛，顿时发出了嗷嗷叫声。 身为贴身“保镖”的李桑，跟李佑回到了大营，两人直接来到了火头军的驻地。 走进伙房一看，李佑顿时傻眼了，说道，“你们就准备了这样的早饭？” “程大人，这是惯例，早上就是菜粥！”火头军的头头张云看到李佑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解释道。 所谓菜粥，就是用谷物和蔬菜放在一起煮，如果有大战时，就加点肉， 菜粥的好处是既能当菜、又能当饭，减少吃饭时间；坏处就是不抗饿，吃后半个时辰就饿了！ “惯例个屁，老子练得是精兵，精兵要有精兵的待遇！”李佑非常不满的说道，“把库存的烧饼拿出来，还有昨天我让留下的肉汤，全部倒进菜粥里！对了，从今天之后，每天三顿饭，让士兵吃饱为止……” “程大人，要是按您这个吃法，我们的存粮最多只够五天，那可是十天的饭……”张云听了李佑的话，有些头大。 第52章 正经人谁用手 第52章 正经人谁用手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李佑摇了摇头，说道，“另外，每天每顿饭要有肉和鱼……” 张云听了之后，一脸郁郁地说道，“程大人，您还是把我拖出去斩了吧？我上哪里去给您弄这些东西去？再者说了，我这里就三百人……” 先不说有没有鱼肉，一万人吃饭，不说别的，光是一天三顿的米饭、烧饼、馒头，就得用八、九百人（戚家军一队十二人，队长一名，战兵十名，伙夫一人），还得日夜不休地干。 这年头，可没有机械设备帮你干，全靠人力，光是和面就能把人累死！ 听完火头军头目的抱怨，李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先按照我说的，把存的大饼拿出来，早上吃肉汤泡饭，管饱，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反正眼前的麒麟才子是这支军队的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张云只要听命就行了，李佑既然打了包票，张云也就不言语了。 李佑让李桑去中军大帐，问李景隆要了二十个工匠，有铁匠，也有木匠！ 正经人谁用手和面？ 正经人谁用手擀面？ 正经人谁用手做馒头？ 前世李佑曾经辅修过机械设计，和面机、压面机、馒头机又不是什么高难度设备，闭着眼他都能设计出来…… 至于没有电、没有电机驱动，那都不是事，难不成没电就啥也不能做了？水力、畜力不能用吗？ 画完图纸，跟工匠们仔细交代了一番之后，李佑扔下一群满脸震惊的工匠，去了中军大帐。 来到李景隆大帐前，让李大亮进大帐中禀报，李佑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起来。 中军大帐乃是军机重地，擅入者斩，哪怕李佑是李景隆的儿子，也得守规矩！ 经过允许后，李佑进了大帐，看到李景隆正和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在聊天。 李景隆看到李佑进来，便指着李佑对老头说道，“伯父，这就是人称麒麟才子、江左程郎的程武。程武，这位是右军都督佥事平安平将军，按辈分，你得称呼一声平爷爷……” “晚辈程武拜见平将军，平爷爷好……”李佑心里有苦说不出，平白无故多了个爷爷！ 平安是朱元璋收为养子，和李文忠平辈，所以李佑这声爷爷叫的不冤。 耿炳文带兵平叛时，平安是参将，奈何耿炳文不听平安的意见，结果被朱棣伏击惨败，然后耿炳文就没了心气，龟缩不敢出真定城。 朱允炆下旨任命李景隆为平虏大将军后，同时下了另一道旨意，任命平安为先锋。 现在平虏大军已经齐至德州，李景隆便下军令将平安招了过来，准备商讨进军的方案。 “今天刚到军营，便听说了这个麒麟才子这个名号，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孩子……”平安手捋花白胡须，看着李佑，微微笑道。 “孔融四岁让梨、曹冲五岁称象，司马光七岁砸缸、周瑜九岁习武带兵、甘罗十二拜相、葫芦娃一出生就打妖怪，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将军为何看不起孩子！”李佑抱着拳头，一脸不忿的样子怼道。 “孔融、周瑜、甘罗等人老夫听说过，这葫芦娃是何方神圣？”被李佑怼了，平安也不生气，一个小孩子而已，跟他孙子差不多大，犯不着。 “老将军，葫芦娃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李佑一脸尴尬的说道，也就是前世说顺嘴了！ “是呀，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说得好，可惜老夫已经垂垂老矣，半截身子骨都入土了……”平安看着李佑，感慨道。 “老将军此言差矣，郭子仪五十九出兵平乱，六十八岁还击败吐蕃；重耳六十二岁才继任国君，六十五岁才成就霸业；黄忠六十四岁才追随刘备，七十二岁还斩杀魏国大将夏侯渊；姜子牙七十二才出山辅佐文王，八十岁才拜相！晚辈看您年纪也不过五十，至少能活个二三十年，一切还不晚，您急什么？”李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开始拍起平安的马屁来，“以老将军的雄才伟略，神明勇武，定能平定反叛大军，到时候老将军加官晋爵，封侯拜相，不是难事！” 李佑为什么要拍平安的马屁？那是因为他想起这个名字了！ 平安，可以说是朱棣靖难之路上的大克星，现在白沟河初战中阻击朱棣，又在大战中差点刺中朱棣，幸亏朱高煦相救，才让朱棣逃脱；李景隆战败后，朱棣围攻济南，平安出兵夺取了朱棣运粮的船，才让朱棣被迫撤军；建文三年在夹河战败朱棣，又把朱棣手下大将薛禄抓了，又在滹沱河败了朱棣，之后平安出兵截断靖难大军的粮道，朱棣派人跟朝廷请求停战，条件就是撤换平安…… 朱棣曾经腹诽平安，“平安，竖子耳，往岁从出塞，识我用兵！” 后来，平安兵败被俘，朱棣念平安是太祖所养唯一幸存的武士，就没有杀平安。 平安就是个人才啊！ 李佑可不是嫉贤妒能之人，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改变李家的命运，干掉朱棣朱老四，谁挡着都没用。 有这么牛的人不用，难道留着过年？ 别说拍平安马屁，就是让李佑跪舔平安，李佑也会毫不犹豫地干。 是个人就喜欢听马屁话，平安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李佑这通彩虹屁说到平安心坎里去了。 诗云，美人迟暮将军老，最是红尘两不堪。 身为将军，年纪大就会开始走下坡路，平安自然不想别人这么看他，而李佑一句“一切还不晚”，又拿这么多大器晚成的牛人来作比喻，这说到平安心坎里去了。 “是个机灵孩子……”平安满脸笑容的说道。 旁边的李景隆被李佑一通马屁话，恶心地差点吐出来，什么时候自己儿子小嘴这么甜了？ 怔了一会儿，李景隆开口说道，“程武，你来找我有何要事吗？” “国公爷，我要用两个月的时间来训练精兵，目前遇到点小问题，还望国公爷帮忙解决一下！”有外人在场，李佑只能老老实实地装程武。 第53章 凡事都例外 第53章 凡事都例外 “什么问题？”李景隆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训练的精兵，运动强度高，时间长，体力消耗很大，因此要加强一下士兵的伙食！”李佑说道，“我需要三倍的军粮和大量的鱼肉!” “嘶~~嘶~~”李景隆听了李佑的话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摇头，说道，“不成不成……” 三倍的军粮和大量的鱼肉，别说现在军中缺粮，就是不缺粮，李景隆都不能给，还是那个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 普通士卒或许也就嘴上说说，李景隆不必在意，如果中低级军官一旦提出来，那就够李景隆喝一壶的了：哪怕你训练强度大，也不行！大家都是当兵吃粮，凭什么厚此薄彼？ 听完李景隆的解释，李佑撇了撇嘴说道，“要不大将军找那些指挥使商量一下？” “你什么意思？”李景隆听了之后，不解的问道。 “凡事都例外，大家寻找个彼此能接受的解决方案……”李佑耸了耸肩膀说道。 很快，大营中的卫指挥使们都聚集到了中军大帐中，经过一系列py交易，李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成首功，换所需的粮食都等物资！因为大营中没有鱼和肉，李佑又拿出一成的首功，让每个卫提供鱼、肉各三千斤。 没有鱼，去河里抓；没有肉，去山里抓！ 山东这地，人少地多，大部分都是荒山野岭，里面有各种凶猛野兽出现…… 有人会问，山东怎么可能地多人少？ 洪武二十六年，大明人口分布状况如下：直隶（应天府）191万户，浙江214万户，江西155万户，湖广78万户，福建82万户，广东68万户，广西21万户，四川22万户，陕西29万户，河南32万户，山西60万户，山东75万户，云南6万户。 此时的山东，还包括辽东部分地区，总共七十五万户，不是地广人稀是什么？ 李景隆也没想到李佑居然会拿首功，跟这些指挥使来进行交易，还是当着他这个平虏大将军的面…… 岂止是可恶，简直是猖狂至极！ “你不会准备杀无辜百姓冒充首功吧？”等指挥使们走了，李景隆脸色阴沉，虎着脸对李佑说道。 “国公爷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乃天下闻名的麒麟才子，怎么会行那等龌龊之事？”被李景隆冤枉的李佑一脸黑线，郁闷地说道。 “那你怎么敢跟他们保证会有一万首功？”李景隆又问道。 “杀就完了！这又什么不敢保证的？”李佑耸了耸肩膀，一脸淡定地说道，“现在叛军的数量也有三五万了，杀一万人很难吗？” “你当杀猪呢？就算是杀一万头猪，你手里那点人也得杀个三、五天……”李景隆觉得李佑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一般行军打仗，一方出动个万八千人，已经算是大战了。 一万人站在足球场上，可以用摩肩擦踵来形容，如果排兵布阵，排成十排，至少得有两里地长。 别不信，当年宋太宗赵光义发挥想象力，编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型方阵——平戎万全阵，总兵力十四万，绵延长达二十里。 当然，这个方案被前线将领给否了，否则，这么长的大阵，光是穿个军令都要半个时辰，打起仗来，命令还没下去，仗就结束了。 因此，别看李景隆带了五十万人，真要到了战斗时，能有三、五万人开打就不错了，大部分是做后备部队用。 李景隆解释完后，李佑笑了笑，说道，“大将军，要是叛军五万人一下压上来，我肯定第一时间带队跑路。我就是吃准了叛军肯定分批上，才说出一万首功的数字……” “呃？！”李佑这么一说，李景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了。 “程武，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平安在一旁插话问道。 “保密……”李佑笑嘻嘻地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 李景隆和平安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无奈，只能笑了笑。 “你说你要练精兵，能否让老夫去看看？”平安转头看了看李佑，说道。 “荣幸之至，还望老将军能够不吝赐教……”李佑摆了个请的姿势。 练兵李佑算半个专家，毕竟后世看过许多特战片！但带兵打仗，是需要经验积累的，出出主意李佑还可以，真让他到一线，李佑第一时间就会吓尿。 再说了，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李佑这种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肯定受不了，这不是看电影、看电视剧，还隔着屏幕，没有参与感！ 因此，李佑就准备练好兵，剩下的事找个有能耐的人干了，而平安就是个有能耐的人。 平安可是员猛将，骁勇善战，不抱住这中猛将兄的大腿，去抱谁的大腿？难不成抱自己亲爹李景隆的大腿？ 带着平安，一老一小，犹如爷孙俩，边走边聊，来到了左军驻地。 刚吃完饭的士兵正在临时百户的指导下，做队列训练想，现场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赵三向左转，向左转，老子说的是左……” “李四，说了多少遍，你怎么还顺边走……” “王五，抬头、挺胸、收腹、目视前方……” “孙六，做得很好，出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平安看着一个个方队，不解的问道，“程武，这是做什么？” “老将军，这是队列训练！一支战斗力强的部队，必须有严格的纪律和高度的服从性，这样他们才能做到令行禁止，对命令坚决执行。”李佑赶紧解释道，“队列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队列训练可以提高士兵的精气神，但目标是锻炼士兵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培养他们团队合作的精神！试想一下，有一日，这些人整齐划一地走上战场，光是精气神和气势，就能压倒对方，让敌人害怕三分！” 平安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司马法》曰，三军一人，胜。如果真能练出来，倒也能算是支强军！” 第54章 实战顾问 第54章 实战顾问 “我的训练安排是这样，早上负重三十斤跑十里地，吃完饭后，队列训练两个时辰；吃完午饭，开始体能训练，内容包括举石锁五十、挥刀三百下、射箭三百下、仰卧起坐一百五十、俯卧撑两百、高抬腿两百、匍匐前进等内容；晚上学习技能，比如游泳、攀岩、刺杀、伪装、战场急救等……”李佑又开始给平安介绍起来。 要留住人才，就得学会画饼！当然，单单画饼可不行，画的饼也得让人看得见、够得着、吃得到。 李佑说了很多新名词，肯定会引起平安的关注，李佑就有了和平安聊下去的话题，毕竟这一万人才刚刚开始训练，训练成果之拉胯，连李佑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平安这种老将！ 果然，老辣的平安上了当，开始跟李佑讨论起来。 “俯卧撑是什么意思……” “匍匐前进有什么用……” “学游泳要干什么……” 李佑将平安邀请到自己的营帐中，开始给平安一一详细介绍起来。 从敷衍到尽心，从冷漠到热情，从忽略到重视，从无视到难忘，随着话题的进行，平安逐步被李佑的训练方案吸引住了，一步一步落入了李佑编制的圈套中。 两人一直巳时聊到申时才算结束。 “你的这个练兵方案，真是令老夫叹为观止，惊诧不已，如果真能练出这种精兵，恐怕就天下无敌，能够横扫一切敌人！”跟李佑讨论完后，平安满脸希冀，随即又落寞下来，说道，“可惜，老夫不能带这样一支军队，征战沙场……” “老将军如果想，等我练好了这批人，就交给老将军指挥，一定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李佑赶紧说道，“可惜，时间太紧了，也就能练出三、四分的威力！” 李景隆就给了李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这批人无论练成啥样子，都要上战场接受检验。 这是李景隆能给李佑最长的时间，毕竟平虏之事不能拖延。 李佑盘算了一下，两个月也就是能练个形似，练不到形神兼备，如臂使指。 平安听了李佑的话，眼角直跳，“这兵是你练的，自然你带最好……” “老将军，我年纪还小，看不得打打杀杀，容易影响心绪！”李佑笑了笑说道，“所谓宝剑赠英雄，精兵馈良将，遍观整个平虏大军，唯老将军有资格指挥这支军队！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来练兵，练好了就交由老将军指挥……” “使不得，使不得，你练得兵，我怎么能强取豪夺……”平安赶紧摆手说道。 平安当然想指挥一支精锐之师，这样他就更有把握战胜朱棣，那么他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平安现在右军都督佥事，正二品，对武将来说，已经到头了！再往上的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和都督同知，只能由公、侯、伯、驸马来担任了。 试问一下，哪个人不想封侯拜相？只要有了爵位，就能与国同休，子孙后代就能享尽荣华富贵。 但如果平安拿着李佑训练的士兵，打了胜仗，这要是传扬出去，名声肯定不好听，会被人看扁三分。 “哎呀，老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李佑大致明白了平安的担心，赶紧拉着平安的胳膊，言辞恳切地说道，“我这里正好缺一个实战顾问，讲理论我还行，但实战我就是渣渣，老将军如果不嫌弃，能否提携一下我这个晚辈？” 李佑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听上去就像李佑求着平安帮忙一样。 经过一番推让，平安最终接受了李佑的“请求”。 顾问顾问，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担任个名头而已！ 从营帐里出来，李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不善的眼光，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些士兵看他的眼光，似乎想把李佑吃掉。 太特么凶残了，下午的体能训练，差点要了这些的老命，包括那些临时任命的百户和总旗，也都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李佑从李桑手里接过大铁皮喇叭，对着士兵喊起了口号： “战场一分钟，平时十年功……”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 不得不说，我的练兵口号极富有鼓动性，李佑喊完之后，那些士兵虽然累得不行，但看李佑的眼光却和善了不少。 毕竟，李佑说得在理，上了战场，多一分本事，就能少流一点鲜血。 不过，在看到其他卫所往这边送鱼、送肉后，士兵们心中的怨恨立马烟消云散了！ 看着堆成小山的各种鱼和肉，士兵们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鲤鱼、鲫鱼、草鱼、鲢鱼、鳝鱼…… 各种河鲜应有尽有。 野鸡、野猪、野兔、猪、牛、羊…… 各种野味和家禽家畜，一应俱全。 李佑抛出来的饵太诱人了，一万首功的八成，分配到五十三个卫，平均一个卫有一百五十个首功，也就是一百五十个人能升官! 这还只是保底数字，上不封顶…… 不就是搞点鱼和肉吗？撒出人手去抓野味、搞家禽家畜好了！至于是买、是抢、还是自己抓，这不是李佑考虑的问题。 三十多万斤鱼和肉，放到了大营中，李佑赶紧安排人手搭棚子，该洗的洗，该晾的晾，能熏的熏，能晒的晒，一万多人齐上手，前前后后忙了三个多时辰，一直忙到后半夜，第一天的夜间技能培训就只能放弃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不用李佑下令，百户们自己主动开始叫士兵起床训练了！ 大营里几十万斤鱼和肉，就是赤果果的诱惑，天天能吃肉，能吃鱼，皇帝老子一般的生活…… 李佑趁着这功夫，去了工匠那边，跟工匠一起讨论和面机、压面机、馒头机的制造来。 “和面就是把面、酵母和水拌匀，然后通过推、拉、揉、压几个动作扩展面筋，让面有一定弹性和伸缩性，说穿了就是把面在横、纵和竖三个方向不断搅动，我设计的这个搅拌杆就能实现这个功能！”李佑指着几张图纸，跟一群工匠解释，说道，“这里有几个要点，是和面机成功的关键……” 第55章 飞天 第55章 飞天 李佑画的是三维透视图，虽然李佑给工匠做了解释，但昨天这些工匠研究了很长时间，楞没看出个门道来，李佑只能一点点地给他们解释。 李佑之所以这么心急这三款机器，是因为再过两天，库存的烧饼就吃完了，自己大营里的三百个火头军，就算日夜不眠，也养活不了这一万人。 李景隆送来的工匠都是老手，按照李佑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制作相关配件。 李佑就开始两头跑，指挥完工匠就跑去看训练，看一会儿训练，就回去指挥工匠，好在平安觉得不好意思，忙完自己的事后就过来了，帮李佑看着训练。 平安是多年的老将，李佑稍加指点就能融会贯通，比那些临时任命的百户、总旗强多了，比李佑这个嘴炮强了百倍都不止。 有了平安的帮助，李佑就将重心放到了机器制造上，终于在烧饼消耗完之前，完成了畜力版和面机、压面机、馒头机。 看着一个个馒头从馒头机中自动出来，一众火头军都惊呆了，特喵的，什么时候驴子和骡子都也做馒头、压面条…… 李佑则带上一套样品，将一群卫指挥使约到了李景隆的中军大帐外，开始推销起来！ “诸位，有了这套和面机、馒头机和压面机，驴子都做馒头和面条，一天至少能做一、两万个馒头，够你们一个卫所吃两天，至于面条，压个三、五万斤也不成问题，想吃细面就压细面，想吃宽面就压宽面，面片、面疙瘩也能做，任君选择！同时我们还会提供大型蒸锅，一次可以蒸一千个馒头……”李佑一边赶着驴，一边给指挥使们介绍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就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只要一千斤肉，全套工具即可带回家……” “这特娘的还有天理吗？连驴都会做馒头、压面条了……”一个指挥使看着从馒头机中出来的馒头，跟旁边的人说道。 “好东西啊，有了这套工具，行军打仗就不用整天吃干巴巴地烧饼了……”旁边的人说道。 明朝的军队，主食就是烧饼，最多给点肉干和盐巴，然后泡着热水就吃了。 行军的时候，谁不想吃口热乎饭？谁不想吃完热乎乎的面条？没这条件！ 以每人每天消耗六个烧饼算，一个小旗十个人，就需要六十个烧饼，纯用手工的话，一个人从和面、揉面、成型、烤制，就得大半天时间，关键烤饼的炉子很沉，不能带着到处跑。所以，大多数时候，行军前事先烤好，行军时士兵和民夫直接背着烧饼出发。 李佑这套和面机、压面机和馒头机，体积不大，一辆牛车就能放下，这一套工具就能满足几千人的吃饭需求，极大减轻了军队的后勤压力，更妙的是能让军队主食多样化，馒头、面条、片汤、面疙瘩，看上去都是面食，但给士兵感受不一样。 就这样，大营里的卫指挥使又成了冤大头，被李佑宰了一刀。 不过一千斤肉而已，能让士兵吃上口热饭，也值了。 李佑给每个工匠发了二十斤肉，让他们加班加点制造了五十多套，送到各个卫去了，至于大型蒸锅，再简单不过了，直径一米五的蒸屉，十个摞在一起，下面做个大炉子，炉子上加个水箱就行了。 工匠干活分了肉！ 士兵能吃上了热饭！ 卫所主将给士兵谋福利，得到了士兵拥护！ 李佑拿到了更多肉！ 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唯有主帅李景隆不开心，好好的大营，愣是被自己儿子变成菜市场，不是py交易，就是推销产品。 有心想把李佑叫来，好好教育教育，结果李佑以自己忙着训练士兵，开发新式武器为由，拒不相见！ 李佑不是在推脱，他的确很忙，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可以由他人代劳，有些技能训练，必须李佑本人亲自来教，比如战场急救、伪装、隐蔽行踪、野外生存。 当然李佑也是个外行，他只是前世闲暇无聊时，读过几本有关特种兵训练的书籍，脑子里多多少少记得一些要点。 就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李佑在军中封神了！ 李佑不可能同时给一万人上课，他只教两百人，这两百人每人负责带五十个人，然后两百人打乱顺序，随机进行考核，相互评分。 剩下的时间，李佑就带着一群工匠搞新式武器。 “程公子，您搞这么个大风筝是准备用来干什么？”临时搭建的工棚中，几个工匠围在李佑身边，熟络地聊着天。 半个多月下来，工匠们跟李佑也熟悉了，觉得这个程大人脾气很好，待人也和气，没有架子。 “我准备飞天……”李佑笑了笑，说道。 “啥？飞天？”这时有人站了起来，脸色严肃的说道，“程大人，千万可别莽撞，飞天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掉下来，就会摔得四分五裂……” “行了吧，老王头，说得好像你见过飞天似的！”旁边一个工匠说道，“这些天，程公子做得哪样东西失败过？” 有一说一，这些天，工匠们跟着李佑研发新东西，李佑的本事确实镇住了这些工匠，很多人都认为李佑是无所不能，都有些崇拜了。 “刘五，别以为老子开玩笑，当年老子跟着陶万户研究飞天时，你还在穿开裆裤……”被称为老王头的人，一脸怒气。 “等等，老王头，你的意思是你以前研究过飞天？”李佑听了老王头的话，顿时眼睛一亮。 “不瞒程公子，十多年前，我曾跟着陶万户……”老王头开始娓娓道来。 老王头是兵部工匠，专门负责制作火器，明初的火器主要是单眼铳、三眼铳、一窝蜂、百虎齐奔这些东西。 而工部负责火器制造的人叫陶成道，原名陶广义，浙江婺城人，也就是今天的金华义乌人。 陶广义自幼喜欢钻研炼丹，在一次炼丹炸炉事故后，就开始研究炸炉的原因，然后对火药产生了兴趣，转为制作各种火器。 第56章 都什么人哪 第56章 都什么人哪 后来陶成道投奔了朱元璋，带着一群徒弟帮朱元璋制作火器，在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受到朱元璋封赏，被封为“万户”，并赐名“成道”。 陶成道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有一天看着一窝蜂忽发奇想，既然火药能让弓箭飞到天上去，那么火药应该也可以让人飞到天上去！ 这个想法出现在陶成道脑海之后，陶成道就开始了自己伟大的飞天计划：他制造了一把大椅子，椅子四周绑了47个自制的发射药，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手里拿了两个大号的风筝，让老王头点燃了发射药。 陶成道的设想很好，利用发射药的推力将人送上天空，利用风筝的升力保持飞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坐在椅子上的陶成道飞上半空后，发射药爆炸了，引燃风筝，陶成道从空中摔下来，脑浆迸裂、血流满地，成了肉饼…… “我尼玛，这不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吗？”听完老王头的话，李佑下巴差点惊掉。 不过，对陶成道这种勇于探索、敢于实践的“疯子”精神，李佑还是很佩服的，真特娘的不怕死。 “老王头，故事是你自己编的吧？听着怎么那么玄乎……”刘五听完之后，觉得有些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事是真的，前些年，京城中流传过一阵子……”这时有人站出来给老王头证明。 “程公子，别当老头子在跟你开玩笑，飞天真不好玩！当年万户也曾想过用风筝飞天，而且也尝试过，结果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修养了半年才能走路！”老王头看着李佑，非常诚恳的劝道。 原来，当年陶成道遍搜古籍，寻找各种办法飞天，用鸟羽毛做翅膀、用大风筝载人、将竹蜻蜓装在椅子上当螺旋桨，这些方式陶成道都干过，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听完老王头话，李佑不禁咋舌，敬佩起先贤们勇于探索的精神。 虽然老王头的劝解是出于好意，但李佑是不会接受的，因为李佑制作的风筝就是后世的三角翼飞行器，这是已经被科学证明了的简易飞行器，而且，穿越前李佑还玩过五、六次，算是熟门熟路。 见李佑不听老人言，老王头只能叹了口气，也不再规劝了。 吃饭时，李佑把老王头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中，跟老王头聊了很多关于火器制作的事情，聊完之后，老王头就从工匠队伍中消失了。 当然老王头不是死了，而是出现在平虏大营防守最严密的中军，李景隆的大帐旁边，外面加了三重岗，专门手搓各种火药。 鸟铳这种威力小的东西，李佑是看不上的，要造就造杀伤力丧心病狂的手榴弹、炸药包、地雷。 为了增强威力，李佑还让老王头在里面加了很多铁珠和弹头。 铁珠的制造方法很简单，将铁融化成铁水后，将铁水倒进漏勺中，下面用放一桶凉水，铁水滴落进凉水中，就会形成各种不规则的铁珠，这就是后世猎枪常用的铁砂子。 弹头也是是用铁水浇铸而成。 老王头不明白李佑想干吗？他只能按照李佑的要求去做。 李景隆和平安、郭英对李佑加三重岗看管老王头一事非常不理解。 但在随后的实验中，看到满地躺着的牛羊痛苦地哀嚎，两人立即决定，把普通士兵换成了亲卫。 太特么残暴了，方圆三丈内的牛羊，肠子都出来了，当场毙命；五丈内的牛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重伤。 “程贤侄，能不能匀一点火药给老夫？老夫有个嫡孙女，秀外慧中，温文尔雅，丽质天成，还待字阁中，尚未嫁人……”看着现场的惨样，郭英将李佑拉到了身边。 “武定侯，您都这把年纪了，要点脸面行不？为了点火药，连孙女都卖了……”平安在一旁对郭英的行为表示了极为不屑，然后转向李佑，说道，“小武子，我还有个闺女，和你一般大，温柔可人，冰雪聪明……” 我擦，都什么人哪？看了好东西，连闺女、孙女都不要了！ 都这么随便吗？！ 李佑不禁汗颜。 李景隆也有些无语，自己儿子在京城中几乎是人人喊打，怎么到了军营就成了香饽饽？ “两位老将军，我临行之前，家师就给了一千多斤火药！”李佑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东西只能用在关键战役上……” 李佑来时，就准备了五百斤白糖和七百斤黑火药，这是经过测试后，白糖和火药的最优配置。他也想多做点火药，制造更多的大炸逼出来，但原材料供应太拉胯了，曹国公府愣是把京城市面上的硝石买断货了！ 当然，京城还有硝石，在兵部下面的火器局中，李家拿不到。 来到大营之后，李佑又不想把制造方法交出去，要是走漏了风声，朱棣学去了，那就完犊子了。 万事小心无大错！ 听了李佑的话，平安和郭英有些沮丧，一千斤火药相对于一场大战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大用途。 “小武子，你师父就没把秘方交给你？”平安想了想之后，问道。 “我年纪太小，师父不让学！”李佑开始闭着眼说瞎话。 “……”平安听了有些无言以对，想了想，又不死心的说道，“小武子，你能不能给你师父写封信，问他要一下秘方？” “我师父如闲云野鹤，整日游览名山大川，四处不着家，我写了信也不知道寄到哪里啊？总不能烧给他老人家吧……”李佑继续胡扯道。 天没法聊下去了，几人就散了。 李佑被李景隆拉去了中军大帐。 “大军明天就要开拔了！”李景隆刚坐下，就开口说道。 “啥？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底才开拔吗？”李佑听了之后，顿时遭不住了。 李佑来到大营后，利用历史线上的知识，给李景隆分析了一下局势，然后两人达成一致，决定先练一批精兵。 等大战起时，先用炸药炸开北平城，以精兵开道，硬抗朱棣的百战之师，然后利用人数优势，把北平城拿下。没有了北平城的朱棣，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能任由朝廷大军宰割。 第57章 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57章 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佑算了一下，训练士兵的时间最少要两个月，所以两人决定十月底大军开拔，到了北平城正好两个月，士兵也练习两个月也有成效了。 想法很好，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九月中，朝廷调集的大军已经齐集德州，李景隆为了拖延出征的时间，上书建文帝说大军以前互不统属，需要一段时间训练。 建文帝拿到奏折后，认为李景隆说得有道理，本来都要下旨同意了，黄子澄跳了出来，愣说李景隆是怯敌畏战，久拖必会贻误灭燕王的最佳战机，又说朝廷五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动动手指就能把朱棣灭了。 朱允炆也怕时间久了，朱棣羽翼丰满，不好对付，最后建文帝下旨，命李景隆尽快北上，寻找战机与朱棣决战。 听完李景隆的话，李佑一脸郁闷，想了想，说道，“不能再找点理由拖延一下吗？” 李景隆摇了摇头。 李佑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为了帮李佑拖延时间，李景隆想了一个比较扯淡的方法，先去真定与耿炳文大军会合。 从德州到北平总共六百里，到真定大约四百里，而真定到北平五百里，这样就多出了三百里地，李景隆计划每天要走五十里，然后在真定再停两天，这样就能多拖个十天时间。 每天五十里这个速度，对于大明的军队来说，算是急行军了，人步行速度时速五公里，五十里就要走五个小时，中间要休息，要吃饭，两头要搭建和拆除营寨，没有两、三个小时完不成。 听完李景隆的规划，李佑无奈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士兵就起床，开始拆卸营帐，打包装车，吃好早饭，李佑一声令下，每个人背上三十斤肉和三个馒头，开始负重跑！ 第一程二十里，要求十二刻钟完成，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然后休息半个时辰，在这期间练习队列；之后继续，负重十里，然后休息一个半时辰，吃饭、午休和队列练习；最后二十里负重，要求在下午未时三刻前到达营地，开始技能训练。 好在士兵们有了前面十多天的练习，营养也补上来了，体能有所增加，但就算这样，也有六百多人的表现很拉胯，当天晚上就被李佑送回了原来的部队中。 在李佑的队伍里，累是累了点，但待遇是真的好，不仅仅是吃得饱，还吃得好，顿顿有肉、有鱼。关键在这里活得像个人，除了训练时，没人敢打骂、惩罚士兵。 六百人中，有一些“聪明”人，就是想偷奸耍滑而已，没想到李佑直接下了狠手，撵人！很多人哭着求着让李佑给他们一次机会，李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李佑拿这六百人作伐，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剩下的一万人全心全力地练好本事。 南京城，曹国公府，李佑的小院前。 “白玉，你给我闪开！”徐景昌掐着腰，非常嚣张地喊道，“今天，无论如何我要见到李佑！” “我家少爷吃完药，刚睡了过去！”白玉伸出双手，展开双脚，摆了个“大”字形，堵住了小院的门口，说道，“徐少爷，你改天再来吧！” 徐景昌郁闷，白玉更郁闷，这些天白玉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驾，就连宫里派来探望李佑的太监，也被白玉挡了，用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经过这一个月的锻炼，白玉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口编瞎话，语言、表情、动作拿捏得相当到位，如果这年头有奥斯卡，白玉绝对能拿金奖。 但今天在徐景昌面前，白玉的话术却不灵了。 李佑“受伤”已经一个月了，徐景昌隔三差五地来探视，都被白玉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没有见到李佑，这让身为“京城双害”的徐景昌很郁闷。 自己的好兄弟、好基友，居然不见自己了！ 那“京城双害”的名号怎么办？南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谁去调戏？京城里的百姓谁去欺负？想到这些，徐景昌就觉得胸闷。 徐景昌也想单独自己干这些事，但徐景昌的背景有些弱。 他爹徐增寿不在公侯伯的行列中，也就是个正二品的五军都督府都督，相对普通百姓来说，那是高高在上，但在公侯满地走，官员多如狗的南京城，徐增寿真排不上号。 哪怕徐景昌有中山郡王徐达之孙的名号在，他在京城勋贵圈中，也是二、三流的存在。 而李佑则是南京城一流身份，曹国公嫡子，未来袭爵的首选，关键曹国公李景隆深受皇帝信重。 “京城双害”之所以能横行京城，七成以上功劳是李佑，因为没人愿意得罪李景隆！ 现在李佑不见徐景昌，让徐景昌心里很慌。 也不能说不见，毕竟李佑受了重伤，卧床修养也是应该的。 养个伤而已，按照尝试来说，普通的伤三五天就结痂了；重一点的伤，半个多月就能下床了。 但李佑这都躺了快一个月了，还在床上，这就让徐景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徐景昌认为李佑好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这事他哪能忍？ 所以，徐景昌打算硬闯李佑的院子。 “来人，把白玉给我拉开！”徐景昌转身对自己的长随说道。 长随听到徐景昌的命令，立马上前拉白玉。 白玉只是个弱女子，哪能是一个男人的对手，被长随这么一拉，顿时慌了神，袁氏可是下了死命令，除了袁氏本人，谁也不能进李佑的房间。 “徐少爷，你不能这样，你现在不能进去！我家少爷真睡着了，你进去会打扰他休养……”白玉双手死死拉着门框，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 “今天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进去看看李佑……”徐景昌压根不搭理白玉，从白玉让出来的缝隙，走进了小院。 “徐少爷，你不能这样！”看着徐景昌冲进院子，白玉急了，大声喊起来，“来人呀，有人闯少爷小院了！” 第58章 见过嫂嫂 第58章 见过嫂嫂 白玉的喊声引起很多人的主意，眨眼间，两个丫鬟和两个护院出现在李佑小院门口。 而徐景昌此时已经到了正房的门口，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人，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瞪着自己。 小女孩是程瑶，程武答应当李佑的替身，李佑找大夫救治了程瑶，然后就安置在曹国公府中，成了李佑房中的备用丫鬟。李佑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程武放心。 程瑶这些日子一直呆在房中，跟程武作伴，除了白玉和袁氏之外，谁也没见过。 徐景昌突然蹦出来，着实让程瑶有些意外。 “你是谁？”程瑶看着徐景昌，好奇的问道。 “我是徐景昌！你是谁？”徐景昌站在门口，看着程瑶，有些纳闷。 “我叫程瑶！”程瑶歪着小脑袋，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程瑶，徐景昌脑子有些乱，他早就怀疑李佑这么多天不见自己，可能是有新欢了，但他没想到李佑的新欢是个小女孩。 “我在这里照顾哥哥呀！”程瑶说道。 程武给李佑当替身，在曹国公府中，知情人有限，连守门的白玉也不清楚。 知情人除了袁氏和毕氏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程武本人，另外一个就是程瑶。 程武是当事人，知情是肯定的，程瑶知道，那是因为程武把戏演砸了！程武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哪怕他再稳重，再守口如瓶，也不可能一个月不说一句话，程武一张口，身为妹妹的程瑶，就能听出破绽来。 为了把李佑交代的事情办好，程武就骗程瑶，说自己受伤了，程瑶就担负起照顾哥哥的重任。 “照顾哥哥？”徐景昌看着程瑶，摸着下巴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问道，“李佑是你哥哥？没听说过李佑有个姓程的表妹呀……” 徐家和李家有通家之好，李家有些什么亲戚，徐景昌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他从没听说过李佑家有姓程的亲戚。 “李佑是谁呀？”程瑶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不知道李佑是谁？那你在照顾谁？”程瑶的回答着实让徐景昌有些懵圈。 “照顾哥哥呀！”程瑶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回答道。 “哦！”徐景昌点了点头，看了看程瑶，觉得小姑娘有些傻乎乎的，居然连哥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点徐景昌倒是能理解程瑶，他小时候，也搞不清表哥、表姐的名字，只是跟着其他人稀里糊涂地叫。 想通了这一点，徐景昌也就不纠结了，抬腿迈进房门，对程瑶说道，“那我进去看看你哥哥恢复的怎么样了！” “徐少爷，你不能进去！”白玉此时已经摆脱了长随的魔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拦我，我都要进去……”看到白玉又准备拦自己，徐景昌急了，赶紧往李佑卧房跑去。 “徐少爷，不要进去……”徐景昌急，白玉更急，因为袁氏已经放话了，李佑房间的门，除了袁氏，谁也不能进。 但白玉一女孩子，哪能跑得过徐景昌。 就在白玉说话的空档，徐景昌已经到了李佑卧房的门口，挑起门帘来一看，徐景昌傻眼了。 床上躺着的人，浑身上下打满绷带，胳膊和腿都被木板固定，双腿吊在空中，只有双眼露出来！ 这是李佑为了防止露馅，做得最后一道防线。 “李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徐景昌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了半晌，走到床前，看着“李佑”，开口问道。 躺在床上的程武，看着徐景昌，心突突突地直跳，眼前这人，他压根不认识。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沉默。 “徐少爷，请你赶紧离开，少爷要多休息！”白玉冲进房间，打破了沉默。 “白玉，你告诉我，李佑到底伤得如何？”徐景昌扭头看着白玉，用手指着躺在床上的“李佑”，问道。 “徐少爷，少爷伤得很重，大夫说了，要静养，不能打扰，你赶快走吧……”白玉上前拉着徐景昌就往外走。 “你别拉我，我好好看看李佑，跟李佑说几句话……”徐景昌纵有千般不是，有一点很好，那就是重情义，否则也不能三番五次跑来看李佑。 看到“李佑”这副惨样，徐景昌心里十分难过，他还在为自己猜测李佑另有新欢自责呢。 “徐少爷，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少爷，你赶紧走吧，，否则夫人来了，我可担待不起……”白玉用尽力气，拖着徐景昌往外走。 程瑶看到白玉往外推徐景昌，也加入了进来，用力拉着徐景昌的衣角，帮白玉一起送客。 徐景昌只有十一岁，就算力气再大，也不是白玉和程瑶两人的对手，愣是被两人拉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程武，看到徐景昌人影消失，才长吁了一口气，将一只胳膊从木板中抽出来，放在额头前，隔着绷带，擦了擦汗。 李佑心思还是很细腻的，在考虑这个李代桃僵的方案时，他就考虑了各种可能。李佑知道，程武装重伤时，不可能一直吊着腿，所以他预留了夹板的空间，可以让程武自由伸缩。 “白玉，放开我，让我好好看看李佑……”被推出房间的徐景昌，大声喊着。 “景昌，你在这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袁氏出现在小院门口，看着徐景昌说道。 徐景昌硬闯门时，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袁氏跟前，袁氏急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好在没露馅。 “小弟景昌见过嫂嫂！”徐景昌摆脱了白玉和程瑶两人，给袁氏行了一礼。 徐景昌虽然跟李佑玩得好，但两人的确差了辈分！ 徐达跟朱元璋以兄弟相称，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在辈分上就低了一辈，李文忠和徐增寿、徐辉祖是一个辈分，而徐景昌和李景隆是一个辈分。 “景昌，佑儿受了重伤，需要静养……”袁氏对徐景昌说道。 “嫂嫂，我很久没见李佑了，担心李佑的伤势，所以才强行闯进来的，还望嫂嫂见谅……”徐景昌赶紧解释道。 第59章 炸断了五条腿 第59章 炸断了五条腿 “我知道你与佑儿情同手足，也能明白你的心意，但这个时候，真是佑儿养伤的关键时刻，不能被打扰……”袁氏只能顺着徐景昌的话回答。 “是！是！是我莽撞了！”徐景昌赶紧道歉，说道，“我也没想到李佑的伤势会如此严重，嫂嫂，需要什么药品吗？如果曹国公府上没有，我去伯父家里找！” “药品倒不缺，就是缺时间！大夫说了，佑儿这伤，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能修养好……”袁氏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 徐景昌听了袁氏的话，心里一阵哀嚎，李佑养伤时间越长，就意味着徐景昌在家呆的时间越长，没有李佑，京城双害就不能为害京城了。 想归这么想，徐景昌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勋贵之家出身，于是，徐景昌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李佑伤得这么重，的确需要好好调理……” 听徐景昌这么说，袁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程武假扮李佑的事没露馅。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徐景昌便告辞了。 徐景昌走后，袁氏又安排了两个家丁守在门口，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几天后，南京城传出一个流言，京城双害中的李佑被鞭炮炸断了五条腿，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好多百姓纷纷买鞭炮庆祝。 北平城中，朱棣将朱高炽与朱高燧、张玉、朱能四人叫到银安殿中。 “京城的探子送来了信报，说五日前，皇帝已经下旨李九江，让他尽快带兵北上！”朱棣拿着一份情报，跟三人说道，“如果这样算下来，最多不过半月，朝廷大军就会到北平……” “父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北平城城高池深，绝对能挡得住朝廷大军！”朱高煦听了之后，开始嚷嚷道，“再说了，父王不是说过，李景隆乃豢养之子，不堪大用，怕他作甚？” “二弟，此言差矣，万事谨慎无大错，再怎么说，朝廷也是百万大军，我们应当小心为妙……”朱高炽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怕什么怕？就算小心，朝廷会不来打我们？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朱高煦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面带不屑地看了看朱高炽，说道，“你就是怂了，想投降朝廷，以求进身之阶！” “二弟，为兄不是这个意思……”朱高炽赶紧解释道。 “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吵了！”朱棣看到两个儿子不和，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要共同对外，起什么内讧？” “是，父王，儿臣知错了！”朱高炽赶紧起身拱手说道。 朱高煦则坐在位子上，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朱棣看了看四人，开口说道，“我准备过几日起身去一趟大宁城，找你们十七叔谈谈，游说一下他，请他和我们共同起兵靖难！” 朱高炽和朱高煦、朱能三人听了之后，心情十分激动，如果真能游说宁王来支援自己，那么他们就多了一份战胜朝廷大军的把握。 张玉面色平平，丝毫没有激动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士宏，你协助世子和高阳郡王驻守北平城！”朱棣看着朱能开口说道，“世子年纪轻，经验不足，你要多多从旁协助！” “遵命！”朱勇赶紧站起来抱拳说道。 “世美，你准备一下，随我去一趟大宁城！”朱能转向张玉说道。 世美，是张玉的字。 张玉赶紧起身，说了一声“是”。 “高炽、高煦，士宏，我离开北平期间，你们三人切记不可主动出战，确保北平城不失，就是你们的任务！”朱棣想了想，看了看朱高煦，说道，“尤其是高煦，你性子冲动，易受人挑唆，这个脾气要改一下！” “父王，孩儿就那么不堪……”朱高煦撇了撇嘴，满脸不忿的表情。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朱棣看到朱高煦不高兴，叹了一口气，一脸忧色地说道，“为父也不瞒你们，李景隆的大军中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此人身份诡秘，年纪只不过十岁左右，但能耐极大，据内线传来的消息，此人乃是兵圣孙武的嫡传弟子，练兵非常有一套，曾经放言，可以用三百人，在一个时辰内，拿下德州！” “怎么可能？就算三百人都是力能扛鼎之人，要想拿下德州城也不可能！”朱高煦听了之后，先是一惊，随之一脸不屑的说道，“父王，这怕是李景隆扔出来的假消息，来迷惑我们吧？” 德州城朱高煦去过，以前每次进京，德州城是必经之地，因此朱高煦很熟悉德州城是什么样子。 三百人拿下德州城，话本小说都没编的这么离谱，肯定是假的。 “内线见过此人练兵！”朱棣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而且此人造了一种机关，用驴骡等牲口来做面食，速度极快，两头驴骡一天可做四、五万个馒头！” “父王，您没发烧吧？这内线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吧？用驴子和骡子做馒头，闻所未闻，这种话您也信？”朱高煦觉得朱棣应该是压力太大了，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此事千真万确，别人也送来同样的消息，还有图纸，我已经下令工匠仿制，做面条的机关已经做出来，构思非常巧妙，非常实用……”朱棣摇了摇头，说道。 “嘶嘶嘶~~~”听朱棣这样说，朱高炽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如此说来，此人也有些本事，但用三百人攻下德州城，此事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朱能想了想，说道。 “我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朱棣听了朱能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此人自号麒麟才子，江左程郎，还从大营里挑选了一万人，准备练成精兵……” “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去连精兵？莫不是看了几本兵书，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李景隆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任由一个小孩胡来，哈哈哈……”朱高煦听了朱棣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就算这个小孩是个神人，一个月能练出什么精兵？” 第60章 佛曰，不可说 第60章 佛曰，不可说 “殿下，会不会这小孩是李景隆推在幕前，用来迷惑我们的幌子，其实背后另有高人？”张玉没有被朱高煦的话影响自己的判断，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也有此怀疑……”朱棣点了点头。 一个十岁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呢！还练兵？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天才，生而知之，练兵也要经验的积累，不是看两本兵书战策就能搞定的！ “父王，大明能打仗的将领，用手都能数得过来，哪个是父王的对手？再说了，我们北平城城高池深，乃是数一数二的雄城，就算是对方善于攻城，不付出十万、二十万的人命，也拿不下来！”朱高煦又开始嚷嚷起来，说道，“现在我们却在讨论一个小屁孩，这要传出去，会动摇军心的！考虑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高煦这话并不是胡咧咧，朱棣害怕平虏大军中的小孩，如果这个消息真要传出去，让三军将士怎么看朱棣？谁还会对靖难有信心？一旦没了信心，谁还会跟着朱棣？ “高阳郡王此言有理！”朱能点了点头。 朱棣也点了点头，说道，“不管对方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总之一句话，你们只要将城守住，我尽快说服宁王出兵，到时候我们合兵一处，就不怕朝廷的大军了！” 朱高炽等人纷纷点头应是。 将朱高炽等人支走，朱棣看了看张玉，说道，“世美，你跟草原的部族还有多少联系？”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玉听了朱棣的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本王想了一下，就算我能说服宁王，加上宁王的三个卫，我们也就只有五万多人，依然没有办法抗衡朝廷五十万大军！”朱棣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而且朝廷援军源源不断，我们的士兵，死一个就少一个……” 张玉听了朱棣的话，也明白了朱棣的想法——朱棣想让自己帮他从草原各个部族“借兵”! 张玉曾经是蒙元枢密院知院，位高权重，跟原来蒙元下面的各个部族打过交道，熟悉人头，如果到草原上借兵，朱棣手下人中没有人能比上张玉。 “殿下，臣离开草原已有十余年，现在还有联络的人并不是很多，交情……”张玉略微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张玉是洪武十八年投降大明的，现在是建文元年，十三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谁能卖他这个面子？张玉心里也没有把握！ “这点我也知道，其实，世美，你多虑了！”朱棣笑了笑说道，“草原上的部族凡事都讲求利益，只要利益给足了，我想他们不会在意跟你有没有交情！” “嘶~~”听了朱棣的话，张玉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殿下能给草原上的部族什么？” “整个关外！如果他们能助本王靖难成功，他日本王愿以整个关外酬谢相助之恩……”朱棣咬了咬牙，说道。 张玉没想到朱棣竟然开出这么大的筹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了。 如果朱棣靖难成功，就算把关外土地先让给草原部族，然后寻找个借口再把那些知情人灭了，拿回草原来就行了；如果靖难失败，朱棣肯定身死道消，草原怎么样？关他何事？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想通了这一点，张玉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我尽快想法联络草原部族！” “此事有劳世美了！”朱棣见张玉同意，脸上露出喜色，说道，“若他日孤能靖难成功，必不负世美！不负张家！” 这是承诺，有了这句话，将来张家加官晋爵不是梦。 “属下当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托！”张玉赶紧起身，抱拳说道。 历史上，朱棣靖难成功之后，以国家经历战火，需要休养生息为由，将所有长城外的卫所全部撤回长城以内，大明的实控领土缩小了几十万平方公里。当然，在史书上记录却是大明多出了几十、上百个羁縻卫所。 有些时候，历史就是这么讽刺！ 不过，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当然要为胜利者粉饰太平，增添功绩，这也是人之常情。 朱高煦和朱勇两人出了银安殿，去了军营。 朱高炽则去了王府的佛堂，姚广孝正在佛堂念经。 姚广孝是庆寿寺主持，朱棣起兵靖难后，就将姚广孝接进了王府，一来是为了随时可以跟姚广孝请教方略；二来是为了保护姚广孝，毕竟北平城中还有隐藏的朝廷奸细。 朱高炽给姚广孝行了一礼，然后坐到姚广孝身边，将刚才朱棣的安排告诉了姚广孝。 “大师，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师！”朱高炽脸上略带疑惑，说道。 “世子有何事不明？”姚广孝停下念经，看了看朱高炽，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说道，“世子请！” “多谢大师！”朱高炽接过茶水，说道，“大师，十七王叔在关外，带甲之士八万，革车六千，乃是诸王中实力最雄的藩王，父王想要跟他联合，那么靖难大军未来以谁为主？而且大宁府距北平城有八百多里，中间阻隔千山万水，如果有事发生，不能相互支援，父王与宁王叔结盟，有何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借点兵……” 朱高炽竹筒倒豆子一般，提了很多问题。 “世子能有此问，说明世子静心思考了，这很好！”姚广孝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但殿下这么做，必有深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跟宁王借兵的方略是姚广孝跟朱棣讨论了好几天，才确定下来的，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告诉任何人。 哪怕朱高炽是世子，也不行！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看到姚广孝这副态度，朱高炽也明白了，这其中肯定有不方便自己知道的内容，于是转头向姚广孝请教起守城方略来。 第61章 藏私也得分时候 第61章 藏私也得分时候 深秋的夜晚，清冷的月光洒向人间，拉长了萧瑟的树影。 寂寥的原野上，孤寒的树梢悬挂着一丝寒意，凝结着一份寂静。无数颗亮闪闪的星斗，犹如镶嵌在黛色夜幕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冷风吹过，顺着李佑宽大的衣袖中，进入了胸前，李佑打了一个寒颤。 站在皎洁的月光下，踩着硬邦邦的土地，李佑看着大营中的点点灯火和士兵们练习的场景，他觉得自己被热烈的气息包裹，那种气息如海浪般汹涌，如岚雾从幽谷袅袅升腾。 那气息来自士兵们饱满的热情，那气息来自士兵们挥洒的汗水…… 刚刚开始的时候，李佑有些不明白，仅仅是为了吃上一顿有鱼有肉的饱饭而已，至于这么拼命吗？有鱼有肉 后来李佑懂了，在这个年头，对于士兵来说，能吃上一顿饱饭，已经是莫大的欢喜；而放开肚皮吃上一顿饱饭，还有鱼有肉，那就是一种奢侈。 这些士兵大都是最低层官兵，每个月一石粮食的俸禄，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一家老小都靠着这一石粮食过活，家里人口少，或许能混个温饱；家里人口多，就得另想他法。 像李佑这样的上司难找，想吃多少吃多少，还给肉给鱼，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 这都是李佑跟士兵们聊天时，才知道的。 李佑曾为自己“何不食肉糜”惭愧过、懊悔过。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队列练习的口令声，惊醒了沉思中李佑。 李佑迈开小短腿，开始在大营中逛了起来，作为狗腿子的李桑，举着一个火把，紧紧跟在身后。 “李桑，过一会儿记得提醒我，士兵的雀蒙眼有没有改善！”李佑边走边观察士兵的表现，有些士兵训练时，走个路都不直，这让李佑很郁闷！ 雀蒙眼就是后世的夜盲症，在光线昏暗环境下或夜晚，人会视物不清或完全看不见东西、行动困难。这种病因为缺乏维生素a而引起，这是在古代常见的一种病。 古代行军打仗，为什么很多将领愿意派人在夜里去偷袭敌方大营？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很多士兵患有夜盲症，一旦偷袭成功，敌方就会炸营。 因为夜间就算有大营里有火把，光线也十分昏暗，很多人就跟瞎子一样，别说打仗，连走路都难！一旦听到喊杀声，士兵就慌乱起来，然后狼奔豕突，四处乱窜。 刚开始李佑还不知道，在夜间训练集合时，李佑发现很多人行动拖沓，缓慢，细问之下，才想起了夜盲症这个词。 得亏李佑的灵魂是六百年的人，知道治疗夜盲症的方法，九成以上的夜盲症都是暂时性夜盲，只要补充维生素a就行了，而富含维生素a的东西，一种是动物肝脏、一种是胡萝卜。 动物肝脏李佑多的很，各个卫所送来的鱼和肉都是没经过处理的，内脏李佑肯定不会浪费；至于胡萝卜，大明也有，只不过相当稀少而已，胡萝卜是宋朝时传入中国的。 于是李佑就让士兵们每天吃一点肝脏，每人半根胡萝卜，极大的改善了一部分人的夜盲症。 “好的，少…程公子！”李桑听了李佑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公子真乃神人，雀蒙眼乃是极难的杂症，公子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 这一通彩虹屁，拍的李佑心里很舒服，也很得意，但表面上还故作淡定，“小道尔，不值一提！” 得保持自己英明、高人的形象，在大营里，李佑已经成了神！ 跟着李佑混，不仅吃得饱、吃得好，学得上阵杀敌的本事也多，保命的手段更多！谁也不想死，多一份本事，多一份保命手段，就能在战场上多一份存活下来的希望。 人，都对带给自己希望的人，奉若神明！ 如果李佑现在高举义旗，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万士兵里面会有八、九成毫不犹豫地跟着李佑造反。 李桑听了李佑的话，不禁咋舌，自己少爷太谦虚了…… 每天晚上，除了训练技能之后，还有个总结会。 李佑上辈子除了参加过两次军训外，也就是在手机上看一些练兵的视频，根本没啥心得体会。有些事情，必须融入其中才会发现弊端，以便及时调整修改！ 但李佑小鸡仔般的体格，根本无法适用这种高强度的 因此，李佑就把后世文山会海的经验拿了出来，每天晚上开会，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一支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能香满园！ “老祖宗也说了，乘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你们有什么好的练兵方法，就都拿出来，别特喵的藏私！”李佑对着一群准百户，面色严肃的说道，“你们是战友，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练在一起，战在一起。战场上是要生死相依、休戚与共的战友，今天你把练兵的经验分享给大伙，他日在战场上，别人或许就能救你一命……” 这才练了二十多天，有些人就开始遮遮掩掩，不肯把好的经验拿出来分享，这让李佑很恼火。 李佑能理解这些人藏私的想法，无法就是想靠着这些经验，以后能搏个好前程。人有私心、想利己很正常，尤其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想通过一些手段来翻身，成为人上人，这无可厚非。让一个小人物，天天喊着公而忘私、苍生为念，这也不现实。 但是，藏私也得分时候！ 上战场，是你死我活、是尸山血海、是无数枯骨的残酷斗争！ 一个微小的疏忽，都能导致一场大战的失败，到时候遍地尸首，无数尸骨，别说前程了，能活下来都是侥幸。 李佑一通分析下来，让在座的某些人脸红不已。 “你们只有打了胜仗，才有升官发财的可能，所以你们得首先确保打胜仗，一个接一个的胜仗，这样你们才能步步高升！”李佑看着一百多个百户，面色严肃地说道，“藏私这事我只说一次，你们都自己动动脑子考虑考虑，看看以后还要不要这么干……” 第62章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第62章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程公子，我王阿牛不是人，藏了私，对不住兄弟们了，我保证以后绝不藏私……”李佑的话没说完，有人站起来，说道。 “我也保证绝不藏私……” “我也保证……”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人站起来，齐齐拍着胸脯保证。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去追究了！”李佑看到众人态度非常好，脸色缓和许多，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先提问题，你们讨论，我和平老将军最后总结！” 身为平虏先锋的平安，基本上每天都会到李佑这边来，不是来当师父，而是当徒弟，当然，表面上还是顾问，顾而不问。 平安倒是想当师父，李佑的练兵方式与传统的练兵方式差距太大，平安压根就不懂。 李佑请平安来，主要作用就是镇宅。 平虏大军先锋，这个名号，足以震慑所有宵小，包括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卫所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和千户们…… 虽然李佑跟所指挥使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服啊。 毕竟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晒晒），更何况这大营中有三十万人。 李佑不想暴露自己跟李景隆的关系，只能拉平安这尊大神给自己镇宅了。 至于为什么不拉郭英，因为李佑不确定郭英能不能认出自己，毕竟郭家也在南京城混，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不留神，郭英识破了李佑的身份，到时候会出大问题。 李佑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站起来，开始提问题，李佑走到平安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平安拿着铅笔，笔走龙蛇，记录着众人的问题和讨论内容。 铅笔这种东西，再简单不过，因为李佑觉得毛笔写字太慢，就让工匠给他磨了几根木炭，然后外面卷上白纸，浆糊一摸，就成了铅笔。 平安看到之后，就问李佑要了两支，用下来觉得很顺手，慢慢就习惯了。 每天，平安在会上记录之后，就会让随行的参军重新用毛笔誊写一遍，他准备以后以此为基础，写一本练兵的兵书，留给子孙，传至万代，搞不好自己也能成为孙子一样人的人物——平子！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周而复始。 十月初六，平虏大军抵达真定城，一直龟缩在真定城的耿炳文将剩余的十万大军交给李景隆后，头也不回地回南京了！ “老了，老了，晚节不保！长兴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李景隆看着耿炳文落寞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长兴侯本就善守不善攻，陛下让他带军平叛，本就是权宜之计……”平安站在李景隆身旁，面色淡然，说道，“谁能料想到燕王出兵如此迅猛！让长兴侯兵败于此。” 平安这么说，其实也在为自己开脱，毕竟首战他也在耿炳文的大营之中。 “行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唏嘘了，看戏掉眼泪，替他人担什么忧？”郭英则一副不忿的表情，说道。 郭英之所以不忿，是觉得自己被建文帝划入了不受信任名单。 一代勋贵就剩下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越嶲侯俞通渊三人，俞通渊家以水军见长，不能带兵打仗，剩下能带兵的就只有耿炳文和郭英了。 建文帝选耿炳文而不选自己，表面上的理由是耿炳文驻守辽东，离北平距离近。 但在郭英看来，其背后原因是则是耿炳文的儿子耿璿，娶了朱标的长女江都公主为妻，跟朱允炆算是一家人…… 李佑站在几人身后，默默的听着，不发表意见。他的原则一向是“不是当事人，不参与任何评论”。 在李佑看来，耿炳文失败，肯定是有很多原因导致，不能全部归结到耿炳文头上，建文帝一碰到将领失利，就立马更换将领，这样不好！ 等耿炳文的背影消失，一群人才回到大营的中军大帐，大帐中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 “燕王举兵造反，乃是不臣之举，天下百姓无不愤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本将奉命出征，讨伐不臣，望诸位勠力同心，还大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李景隆坐在几案后面的太师椅上，义正言辞地说道，“如今我大军粮草已足，士气旺盛，上下无不同仇敌忾，士气可用，军心可用，正当一鼓作气，击败燕王！平定燕王之乱后，本将必将论功行赏，为诸位请功，谁都不会亏待……” 台下坐着的人，对李景隆的话点头称是者有之，摇头不屑者有之，面露调侃者有之，愤懑者亦有之！ 李佑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观，仔细观察看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希望发现一些端倪。 对于李佑出现在大帐中，有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当然这些人都是耿炳文手下的人和从山西、河南调集过来的大军，他们没见过李佑。 这些人不明白，一个小屁孩怎么会出现在中军大帐中？ 看了众人的表现，李佑有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景隆威望不足，很多人对他的态度都相当的看不上…… 军队，是一个对主将威望要求很高的地方，主将威望高，自然能驾驭下属，通过驾驭下属来掌控军队；一旦主将威望不足，就会让下属离心离德，各自寻找后路。 而主将的威望主要来自战绩，战绩越好，威望越高，属下越信服。 李景隆参加过几次北伐和平定叛乱，但大都以参将、副将身份，功绩平平，不显于世，所以别人不忿、鄙视、乃至不屑，都很正常。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跟着一个资质平平的混，不死已算是侥幸，就不奢望什么建功立业了。 “众将听令！”李景隆站起身来，拿起平虏大将军的大印。 所有人立即站起来！ “武定侯郭英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三万，骑兵八千，拿下密云卫，之后驻扎在密云、怀柔，监控古北口、黑峪、磨刀峪等进关要道，斥候前出长城五十里，以防叛军与草原上的蒙古人勾结……” 第63章 以快打快 第63章 以快打快 “盛庸参将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三万，骑兵八千，驻扎蓟州、平谷，监控将军石关、马兰峪关、喜峰口等进关要道，斥候前出长城五十里，以防叛军与草原上的蒙古人勾结，另外密切监控永平府方向……” “陈晖总兵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两万，骑兵一万，驻扎香河，防备永平府方向，同时策应蓟州守军……” “平安先锋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六万，骑兵一万，驻扎黄村，封堵北平城南向和西向城门及道路，并守住卢沟桥……” “瞿能指挥使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六万，骑兵一万，驻扎通州、顺义，封堵北平城东向和北向城门及道路，并随时支援密云守军……” “马溥参将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两万，骑兵五千，驻扎昌平，监控宣府方向异动，截断北平通往延庆方向的道路……” “徐真参将听令，本将命你率步兵三万，骑兵五千，驻守固安，随时支援黄村驻军……” “本帅亲率十万步兵、骑兵两万，驻扎西山，以策万全……” …… …… “大军整修三日，三日后大军开拔！” 李景隆一道道将令分发下去，等分发完成之后，众将彻底傻眼了。 按照李景隆的陈兵方式，北平城的东北一线陈兵十余万人，而西北线只放了两万五千人，万一朱棣的援军从西北方向来，那么整个包围圈将被撕破，此其一；其二是平安驻扎的黄村离北平城只有五十里，瞿能驻扎的通州也只有五十里，这代表着北京城的守军，可以随时出来偷袭他们。 五十里，看着很远，但在行军布阵上来说，是非常近了。 耿炳文设置的三道防线是雄县，河间府、真定府，最近的雄县距北平两百五十里，最远的真定距北平五百里。 按照李景隆的这种排兵布阵，就相当于把几十万大军压到朱棣的鼻子下了。 “大将军，这样布置是不是有些冒险？”李景隆下达完将领之后，从四川临时调来的都指挥使瞿能，站了出来，说道。 打仗哪有这样的打的？行军布阵哪有这样干的？ 这岂止是胡闹？简直是荒唐，可谓是荒诞不堪！ 瞿能和朱棣两人，一人镇守西南，一人镇守漠北，素无交集，但瞿能也素闻燕王朱棣的威名，燕王乃百战名将，刚果善断、能觉大谋，用兵之神，常以少胜多，兼之麾下猛将如云，绝非易于之辈。 像李景隆这种激进的布阵，以燕王的智略，一眼就能看透缺点，到时候，燕王带上骑兵，一晚上能偷个三五次营。 等瞿能陈述完理由后，李景隆点了点头，笑道，“如果燕王在北平城中，本将自然不会如此派兵布阵，但五日前，燕王带领一万五千骑兵去救永平府了……” 永平府，就是现在的唐山、秦皇岛和辽宁西南部。 七月十八日，永平府归附朱棣，有开平中屯卫、抚宁卫、山海卫三卫驻守。 消息传到朝廷后，九月初，朱允炆下旨驻守辽东的江阴侯吴高，率领辽东官军出兵永平，平息叛乱。 九月中旬接到朝廷旨意的江阴侯吴高，率领三万大军围攻永平府。 永平府乃是北平的后院，如果永平府被朝廷拿下来，那么北平城将被朝廷大军合围，孤立无援，所以，朱棣带领一万五千骑兵前去救援。 当然，救援永平府只是朱棣的目的之一。 “即便燕王率兵去了永平府，北平城内还有数万大军，燕王麾下还有多名战将！”瞿能听了李景隆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而且一旦燕王率军回师北平，他带得全是骑兵，行动迅捷！” “瞿指挥使多虑了！我已经安排了武定侯、盛庸、陈晖三路兵马，防御燕王回师救援北平，如果这十余万大军都抵挡不住燕王的一万五千人，那我们这个仗就不用打了！”李景隆淡淡的说道。 “可是……”瞿能还想争辩。 “没什么可是！”李景隆面沉如水，说道，“此战，我们要以快打快，争取在燕王没有回师之前，拿下北平城！” 这个作战方案，是李佑和李景隆两人讨论了很久，才确定下来。 李佑利用自己知道的历史发展方向，说服了李景隆，在密云、怀柔、蓟州、平谷、香河一线陈兵十余万，一是为了防备朱棣从永平卫回师，二是为了防备朱棣抓了宁王，找到援军，从喜峰口、马兰峪、将军石这些关口回师北平。 北平城的西北方向，只有一条去往宣府的路，李佑在昌平布置了两万五千人是为了防备怀来卫支援北平。 七月十六，攻破怀来，擒杀都督宋忠，将怀来卫的七成兵力带走，留下了一千五百人驻守。昌平就在怀来卫和北平城中间，李佑在昌平布置了两万五千人，已经很看得起怀来卫了。 至于北平城，李佑没打算给朱高炽这位未来的仁宗留面子，李佑打算用闪击战，快速拿下北平城，然后大军直接压倒永平府，拿下朱棣。 如果朱棣去了大宁城，那更好，李佑已经让李景隆修书给宁王朱权了，信中提醒朱权，朱棣将收买宁王麾下将领，用阴谋诡计劫持宁王，取宁王而代之，控弦关外诸卫。 李佑当然分析不出来，他只是回忆前世的历史史实，历史上朱棣确实是这么做的。 至于朱权信不信，李佑就没办法管了，但李佑相信，朱权看了信后，至少会防备着朱棣。 看到李景隆态度如此坚决，瞿能叹了一口气，心中哀叹，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军议结束后，李佑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将火头军的头叫了过来。 “张云，骨头收集了多少了？”李佑问道。 张云，是火头军头目的名字，听了李佑的问话后，赶紧说道，“回程公子，已经有一万多斤了！”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李佑又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子下令了！”张云笑眯眯的说道。 第64章 飞行培训 第64章 飞行培训 “很好，等打了胜仗，我跟曹国公为你请功！”李佑小大人般地拍了拍张云的肩膀。 “多谢程公子！”张云听了这话，脸上笑开了花。 什么时候火头军也能立功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但程公子不会骗人，张云心里充满了期待。 这些日子以来，李佑在给士兵吃肉的同时，还给他们熬骨头汤喝，毕竟骨头汤不仅仅鲜美，还能补充蛋白质、钙、铁等元素，增强人的体质，对士兵来说，是一种极好的营养品。 将骨头炖成粉末后，张云本来要扔掉的，结果被李佑拦住了，李佑让他晾干后收集起来，为的就是今天。 骨头、沙子、碳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装进一个陶瓷罐子中，将陶瓷罐密封，封口上插一根陶瓷管，陶瓷管伸进水里，用大火加热陶瓷罐，可以得到一种白色、不溶于水的物资，名曰白磷。 此物非常霸道，可做燃烧弹，一旦粘在人身上，皮肉会被穿透，直至深入骨头。 在后世，白磷燃烧弹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武器，是被禁止使用的。 但李佑可不会管这些，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用极少的伤亡拿下北平城，烧死几个人算什么？谁让他们是叛军呢？哪怕他们没有选择，是被迫走上这条路的，叛军也是叛军。 李佑可不是圣母！ “记住，干活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看到，要注意防护！”李佑翘着脚，压低了声音，趴在张云耳朵上，说道，“做完之后，把这件事永远忘掉，如果我在市面上听到有人用这个东西，我会请曹国公灭了你全家！” “是是，明白了，程公子！”张云赶紧点头。 李佑当然不会把配方告诉张云，他自己将骨头粉、沙子、碳混合好后，装进陶瓷罐子，然后交给张云去加工。 至于为什么李佑不亲自做？因为白磷有剧毒，吸入呼吸道后，就容易头疼、恶心、呕吐，重者会出现急性肝坏死、肺水肿。如果不慎食用，轻则肠胃穿孔，重则归西见阎王。 这么危险的事，李佑才不会傻傻去做呢！ 李佑让张云做，是他征求过张云的意见，张云就是想拿命搏个前程，搏个封妻荫子，哪怕能当个百户、总旗，子孙后代也有饭吃了。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张云去提炼白磷了。 李佑则带了三十个士兵和五个工匠，拉着两车东西往一处山坡走去。 两刻钟后，在山坡顶，一群人停了下来。 山不高，只有五、六十米高而已。 “你们几个把三角翼都装配好！”李佑跟工匠们说完，又转向士兵，说道，“在地面的上练习了也有十多天了，今天咱们实际飞行一次，让你们真实的体验一下飞天的乐趣……” 三角翼制作很简单，主结构是塔架、龙骨、三脚架、吊带，然后用聚酯纤维材料当翼面，大明没有聚酯纤维材料，但有油纸，耐折、防水性能好、不反光、不易撕烂，刚好可以替代。 为了得到易于携带、坚固牢靠的三角翼，李佑让工匠们将塔架、龙骨和三脚架，做成了可拆卸的榫卯结构，不得不说中国的工匠绝对是世界上一流的工匠，在李佑提出要求后，没用两天的时间就设计出了初稿，还拿出了小样。 整个三角翼重十五斤，拆卸后体积是一个直径二十公分、长一米四的圆柱体。 这些日子，李佑在行军过程中，在大营驻扎时，会在军营里搭了一个架子，将三角翼固定在离地一丈高的地方，找了一群人练习，眼前这三十个人是练习成绩最好的。 “飞到天空时，一定不要慌乱，记住平常练习的动作，感受空气中的气流，一定要记住，翅膀和气流之间的角度不能太大，否则，三角翼就会被气流吹翻，就像鱼翻了肚皮一样，你人到了上面，肯定没法子控制三角翼，只有死路一条。”李佑手里拿着一个模型，对着士兵说道，“如果在作战时，你们掉下来死了，我还能帮你们申请抚恤；如果在练习时，你们不慎掉下来，你们也只能白死了，所以，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十个士兵胸一挺，立正，齐声回答道。 “到了天上，气流很大，你们的眼睛会感到不舒服，一旦遇到这种情况，立即找平原降落……”李佑又说道。 这个问题，李佑早就想到了，本来李佑想试试能不能造出护目镜的，但大军开拔，李佑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准备开拔的路上，根本没有时间实验如何制造玻璃。 作为整个大明唯一一个有三角翼飞行经验的人，虽然是上辈子的事，而且只有五六次，还是在别人的指挥下，但那也是经验！ 李佑亲自上手，带着三十人一一飞行了一次，当然都是超低空飞行，距离最多两百米，让这些士兵仔细感受一下在空中是一种什么感觉。然后，李佑就撒手让他们自己训练了，自己在一旁指挥，并根据自己的观察，给士兵一些指导意见。 一直练习到月上柳梢头，没有一个人遇到险情，李佑才满意地带人回到大营中。 饭还没吃，就被人请到了中军大帐中。 到了中军大帐，一看，就李景隆一个人，坐在一张卧榻上，面前有一张小矮几，上面放了两个菜和几个馒头，李景隆正在优哉游哉的吃着。 李佑也没客气，三步并作两步，鞋也没脱，就上了卧榻，很没形象地吃了起来。 反正是自己的“爹”，没啥好客气的！ 看着自己儿子连礼都不给自己行，李景隆就觉得气血上涌、浑身哆嗦，这死孩子来了军营一个月，越来越没正形了，长幼尊卑都不讲了，真想上去揍一顿。 不过再看看李佑狼吞虎咽的样子，李景隆心里又有一些心疼，为了帮自己打败朱棣，李佑可算是呕心沥血、费尽心力。 第65章 队伍里面有坏人 第65章 队伍里面有坏人 别的不说，就说练兵一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到三更天才睡，就是个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熬得住，李佑愣是坚持下来了。 李景隆也时不时去李佑练兵的大营里看，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那些士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无论是体魄，还是精气神，都和别的卫所拉开了差距。更关键的是，李景隆发现李佑的大营中，士兵之间的关系特别好…… 这得益于李佑天天在军营里宣传“战友情”，抬头就是“手拉手，肩并肩，万里长城戍边关”；低头就是“眼对眼，脸贴脸，保家卫国情义满”；背过手去就换成了“把胸膛留给敌人，把后背留给兄弟”，要不就是“好兄弟，同进退，共生死”…… 李佑不仅自己说，还让士兵说，训练时说，吃饭前说，跑步中说，总之见缝插针地说！ 好吧，李佑就是把后世传销组织洗脑的方式，用到了军营中，利用这种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方式，让士兵们将战友情刻入脑海、深入骨髓。 至于李佑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是没办法了！ 这些士兵大都是二、三流卫所的士兵，没经历过血与火的战争，虽然经过了一些训炼，但没有经过实战，没有见过血…… 说白了，就是一群徒有其表的弱鸡。 要想让这些人有血性和战斗力，必须寻找方法刺激他们。 李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用感情这种方式来激发士兵的血性。 魂穿前，李佑看过很多战争类的书籍，里面在描述新兵成长为老兵时，大都会提到一件事，那就是在战场，新兵见到身边的战友、兄弟牺牲时，就会迅速成长起来！ 所以，李佑才开始在军队中宣传战友情，通过洗脑的方式，让士兵们认可这种情义。 手法上可能有些龌龊，但李佑的目的，还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伟大而正确的目标，用一些卑鄙和阴暗的手段，应该可以被原谅，李佑这么劝自己。 李景隆从一个盘里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了李佑的碗里，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不够我再让他们去拿！” “国公爷，您可别这样，咱俩的关系要是露馅了，搞不好皇帝给你穿小鞋……”李佑左右看了看，讪讪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中军大帐，谁敢在这偷听？”李景隆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嘴里。 “好吧，你是大将军，你说了算！”李佑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国公爷找我有啥事？” “今天军议，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李景隆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严肃地看着李佑问道。 李佑也跟着放下碗筷，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两个问题，一是国公爷您老人家镇不住这群下属，这点倒是不出意外，毕竟您老人家没有骄人的战绩，在军中威望不高……” 被自己儿子鄙视了，李景隆有种冲动，让大帐外的亲兵把李佑吊到辕门前，打上三五十鞭子，解解恨！ 不过想了想，李佑这话说得也在理。 今天大帐内，李景隆是拿着平虏大将军的帅印下的命令，却被瞿能提出质疑，按律，李景隆是可以将瞿能治罪的！ 军令如山，不是一句空话，这句话的下面是“凡不听约束者，斩无赦”! 李景隆身为主将下达命令了，而瞿能身为下属，却在这时候提出质疑，你想干什么？想违抗军令吗？李景隆下令杀了瞿能，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那这第二点呢？”李景隆冷眉一竖，虎视眈眈地看着李佑。 “这第二点就是队伍里面有坏人！”李佑呵呵一笑，说道。 “队伍里面有坏人？什么意思？”李景隆有些不明白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首鼠两端、东摇西摆的墙头草……”李佑叹了口气，说道，“国公爷在下将领时，我偷看了一些人的表情，盲目乐观赞成者有之，面露反对者有之，迷茫不知所措者有之，忧心忡忡者有之，这些人的表现都可以理解！但有些人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 盲目乐观的人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朝廷有五十万大军，干朱棣的几万大军而已，无论怎么排兵布阵，都能战而胜之。 面露反对和迷茫不知所措的人也可以理解，毕竟李景隆布阵的方式太过冒险，万一朱棣派人偷袭，那么朝廷大军就会陷于混乱。 忧心忡忡者也应该是这么想。 但幸灾乐祸就不应该了，毛意思？这是盼着朝廷打败仗？好吃席？ 当然这些人也有可能是盼着李景隆打败仗，出丑！ 但李景隆打败仗，就意味着朝廷的失利，典型的政治不正确！ 这种人肯定不怀好意。 听了儿子的分析，李景隆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诸将对我的质疑，还是在排兵布阵上，我们一下子把主力压得这么近，的确有些冒险！” “咱们不是有那么多秘密武器嘛……”李佑笑了笑说道，“我们的战法是前所未有的，陆空一体战术，他们懂个毛线？若说冒险的确是有一点，但这个险值得冒，产出投入比巨大，一旦成功我们可以一战定乾坤！” “陆空一体，陆空一体，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也没见到人飞天上去……”李景隆眼睛看向大帐外，喃喃自语道。 “已经飞了一天了，估计有个十多天，就能投入实战了，现在还有些战术配合需要练习一下。”李佑赶紧解释道。 “飞了一天？我怎么没看到？”李景隆听了之后，有些诧异。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谁敢保证大营里没有燕王的内线……”李佑脑海中闪现出几个人影，压低声音说道。 李景隆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觉得大营中，那几个人有问题？” “这种事，没有确切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李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用实力说话比较好，等我们拿下北平之后，那些人就是想首鼠两端，都不可能了！” 第66章 一生中挥不掉的阴影 第66章 一生中挥不掉的阴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佑吃完饭，就出了中军大帐。 李佑看着月色下灯火通明的大营，再看看一队队士兵，在冷飕飕的夜幕中，拖着长长的影子巡视军营。 营帐中，时不时传来士兵的聊天声。 大军休整三日后要开拔的消息，已经在军营中传开了，军营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很多士兵聚在营帐中小声讨论着，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畅想立功得一笔赏钱，战后娶个媳妇；有人怕自己死在战场上，担心一家老小没人养活；也有人振臂高呼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穿梭在军营中，李佑听着这些令人心酸而又无奈的话，有些黯然。 自古以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天下兴亡更替，不过是资源重新整合和分配的过程，而这些资源的创造者——普通百姓却被大势裹挟，被顶层的部分权贵利用，被当成了炮灰，留下的都是百姓苦难的脚印，倒下的都是普通士卒的尸骨！ 兴亡与否，都是老百姓命堆积而成！ 这是小人物的悲哀！ 对于普通士兵上了战场，就犹如大海里的一片浪花，被汹涌的波涛一拍就化身为齑粉，没有人会在意！但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兄弟姐妹，是至亲好友。 时代的尘埃，落到每一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李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历史只谈胜利者的光辉，从来不谈百姓苦痛，历史只记录永乐修《永乐大典》、下西洋、征安南、征漠北、建北平城的功绩，从来没人谈靖难死了多少百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娘的，不就是一个皇帝的位置吗？就有那么吸引人？想到这，李佑长吁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狠厉。 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李佑将李桑叫了过来，低头吩咐了两句。 “程公子，这似乎不合规矩，军中饮酒乃是大忌……”李桑听完之后，脸色变了又变，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让你买酒又不是喝，是用来救人的……”李佑翻了翻白眼，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最好再找两个蒸白酒的老师傅来，记得给钱，别丢老子的脸！” 李桑看李佑表情严肃，也就只能悻悻然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真定城的城门一开，李桑带着一群曹国公府的亲兵，进了真定城，开始扫荡各类酒，不管米酒、黄酒、果酒、白酒，统统拿下，还顺边从一个酒坊抓走了三个生产白酒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李佑则带着三十个人继续去山上练习飞行技术，今天李佑给士兵们增加了难度，除了控制飞行姿态和高度外，要练习定点降落和投掷。 正在练习中，李景隆派李大亮来找李佑了，李佑没办法只能扔下一群士兵，跟着李大亮往军营走去。 “大总管，啥事这么着急？”李佑骑在一匹青花骡上，问道。 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骑马了…… 前些日子，跟着大军开拔，李佑骑了一次马，差点殒命！ 李景隆为了照顾自己儿子，特意给李佑找了一匹体型较小的骏马。骏马的意思就是跑起来速度特别快，跃起来高度特别高，是那种没有刹车系统、全景天窗、无极变速、百公里油耗零的坐骑。 李佑也想体验一下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于是就骑了上去。 刚开始的时候，马走地很慢，在上面晃晃悠悠，李佑还觉得挺悠闲自在的，然后他就自己做了个大死，来个快马加鞭。 虽然李佑骑的马体型小，但骏马毕竟是骏马，爆发力没得说，加上李佑小鸡仔般的体重，骏马就跑起来。 看着房子和树从自己眼前嗖嗖闪过，感到自己身体随着马上下摇动、前仰后合，李佑第一时间就怂了，双腿夹紧马背、双手死死抱在马脖子上。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马跑起来时，人的运动方向除了向前，还会上下运动，两种方向的运动叠加，就成了类似海浪一样的轨迹。 速度越快，马对人体施加向上的力越大，向前的力较小！好的骑手，会想法抵消向上的力，骑马的时候，肌肉放松，骨架正直，身子随着马跑的节奏动起来，用腹部肌肉的收缩当做减震系统，而腿贴住马鞍保持平衡性。 这方法有个专业的名字，叫压浪。 李佑的动作都做反了，他双手抱住马的脖子，双腿夹紧马身，人就贴在马身上了，就相当于李佑本人成了一匹马，然后李佑就开始晕头转向、恶心不已，在马背上高声呼救。 要不是李大亮在一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李佑的坐骑，将李佑救了下来，估计李佑就“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就几十米的距离，给李佑留下了一生中挥不掉的阴影，太可怕了，太他喵的可怕了，怕的狗都抱树了！ 自此之后，打死李佑都不骑马了！ 骡子好，耐力强，速度慢，正好符合李佑的气质。 “回公子，李桑运了一批酒回大营，被监军拦下了，说要拉去砍头，李桑说这酒是你让买的，买了用来救人……”李大亮骑在马上，看着李佑说道，“公子，军中饮酒乃是大忌，按律当斩，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大总管，李桑不是说了吗？酒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喝得……”李佑挠了挠头，特喵的这事想简单了。 原本李佑以为李景隆是平虏大将军，在大营中说一不二，就算自己犯点错，有李景隆撑腰，肯定不会出问题，没想到蹦跶出个监军来。 关键这事还不好给他们解释，酒精消毒在后世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但在大明说出来谁信？ 要想证明，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数据来支撑，现在大战未起，根本没有伤兵，根本无法证明酒精能够治疗刀伤、箭伤。 空口无凭啊！ 脑壳痛…… 骑在青花骡上李佑，皱了皱眉头。 第67章 这烟有毒 第67章 这烟有毒 来带中军大帐，李桑跪在当中，脸色悲催，看到李佑进来，立马跪地前行到了李佑身边，抱住李佑的大腿，哭嚎起来，说道，“程公子，你可得为我做主啊，你告诉国公爷，酒水是你让小的买的……” “别号丧了，弄脏我衣服了！”李佑低头看着李桑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都沾到自己衣服上了，顿时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脸嫌弃的说道，“你个大男人，遇事就怂成这样，没点担当，以后谁敢用你？” 李桑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哭声，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千万不能让少爷嫌弃自己，否则自己在曹国公府的地位不保…… “属下程武参见国公爷！”李佑来到李景隆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毕竟有外人在，李佑不好太随意。 “程武，刚才监军胡伴伴截获一批酒，李桑说是你指示的？可有此事？”李景隆端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指着坐在一侧监军，说道。 “确有此事！”李佑看了看面色阴鸷的胡伴伴，说道。 听这个称呼，李佑就知道胡伴伴是个没胡子的太监。 明朝用宦官做监军从太祖时期就开始了，洪武中期，朱元璋“遣尚膳太监而聂、司礼太监庆童，赍敕往谕陕西、河州等卫所属番族，令其输马，以茶给之”，也就是用茶叶换战马。 在冷兵器时代，战马重要性不言而喻，此次茶马交易成为“内臣监军之始也”。自此之后，内臣随军案例逐步增多，但未形成定制，内臣监军真正确定下来是在成祖时期。 朱允炆任命李景隆为平虏大将军，为了防止李景隆乱搞，也派出了自己心腹太监胡滕作为监军随行，监视李景隆的一举一动。 这是为君之道，人之常情。 对太监这个群体，李佑没啥好印象，当然这是受后世那些电视剧、电影荼毒。 哪里没好人？哪里没坏人？ 李佑冲太监抱拳说道，“监军大人，我吩咐属下买这批酒是为了制造攻城武器，并非为了饮用……” “哦？用酒做攻城武器？咱家虽未经历战阵，但也略懂一些，咱家从未听说过用酒来攻城的道理!”胡滕看了看李佑，嘴角露出一丝阴险，抱拳冲着说道，“敢问曹国公可曾听说过用酒攻城的方法？” 胡滕这么一问，李景隆愣住了，用酒守城或许可以，点上高度酒扔到城下烧死敌人。但用酒攻城，李景隆从未见过。 李景隆脸色，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胡滕。 李佑看到李景隆面露难色，赶紧开口帮李景隆缓颊，说道，“国公爷，监军大人，我来大营前，家师曾传我一物，佐以酒精，可成燎原之火，烟炎张天，让敌人无法呼吸！如果大战之时，我们在城墙下点燃此物，敌军必然望烟而逃，我们就可以轻松爬上城头……” 既然无法短时间证明酒精是疗伤圣药，只能另寻他途，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如果那这个理由懵二十一世纪的人，李佑早就被拉下去切了，送进宫里服侍贵人了。 但在大明，李佑可以自豪的对99.999%的说一句，不是我针对谁，在场的诸位都是垃圾…… 面对李佑张嘴就扯犊子的答复，胡滕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胡滕看李佑不爽很久了，自从李佑进入大营，开始选兵时，就没把他这个监军放在眼里，不去拜访、孝敬他这个监军也就算了，胡滕曾经想进左营看他们训练，都被阻止在营门外；李佑跟那些指挥使之间进行py交易，也把胡滕排出在外了，这让胡滕觉得很没面子…… 这简直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不过，胡滕到现在都没摸清李佑来路，大营里把李佑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传说李佑乃是神仙。 因此，胡滕不敢贸然行动！ 李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营中练兵，要么就拉着一群工匠，偷偷摸摸地造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胡滕想抓李佑的把柄都抓不到。今天好不容易碰到李佑的心腹办了错事，胡滕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给李佑来个下马威。 但李佑给出的理由，超出了胡滕的认知，什么佐以酒精，烟炎张天，让人无法呼吸？莫非是什么妖术？ “哦，居然有这种东西，咱家曾未听说过……”胡滕冷冷的说道。 李佑看着胡滕的样子，就想上去揍这个死太监，但还是忍住了，说道，“家世之才风华绝代，旷古烁今，随便拿出一个东西，小则能改变人的命运，大则能鼎定乾坤！监军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敢问监军以前见过和面机吗？见过馒头机吗？” 李佑粗暴地打断自己，还用瞧不起自己的语气，让胡滕很恼火，身为监军，胡滕也是要面子的。 “国公爷如果不信，我可以立即做个实验……”胡滕正要开口，李佑抢在他前面说话了。 李景隆是军中主帅，赏罚大权都在他手中，这次被迫传李佑来，是因为酒的把柄在胡滕手里，胡滕又是天子贴身内侍。 现在李佑用买酒是为了破敌这个理由来应对，李景隆就有了操作空间，于是面带喜色的说道，“哦？是吗？那你给本将演示一下……” 李佑让李桑到自己营帐中拿了个瓷瓶，从瓷瓶的水里取出一点点白磷，又挑了一壶高度酒，倒在一个杯子中，李佑用火将白酒点燃，撒腿就往中军大帐外跑。 就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白磷也燃烧了起来，一股呛人的浓烟，就在中军大帐里弥漫开来，伴随着强烈的刺激性。 众人这才明白李佑为什么跑，于是纷纷起身往中军大帐外跑。 李佑站在大帐外，跟个没事人一般，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一群人涕泪横流的模样发笑，淡淡地说道，“监军大人，刚才忘了说了，这烟有毒，吸入肺中，轻则头晕、呕吐、浑身无力，重则昏迷不醒，乃至脏器受损！” “程武，你……”听了李佑的话，胡滕气得手抖！ 第68章 高手在民间 第68章 高手在民间 “胡伴伴，程武小孩子心性，你何必与他计较！”李景隆看到胡滕准备发难，赶紧开口说道，“何况程武献上攻城利器，有功于社稷，应当褒扬才是……” 李景隆开口了，胡滕不能不给面子，狠狠地瞪了两眼李佑，转身一甩袖子，走了。 看着胡滕的背影，李佑送了他两根中指：一个太监监军而已，牛什么牛，老子又不是兵，又不是将，想监老子的军，想多了…… “这酒真是用来攻城的？”李景隆看着李佑的动作，一脸黑线。 当时跟那些指挥使们py交易结束后，李佑也冲着指挥使的背影做了这个动作，李景隆问李佑是什么意思，李佑就跟他解释了。 “当然不是咯！”李佑耸了耸肩膀，说道，“将酒提炼成高度白酒，可以用来给伤员擦拭伤口，能够极大减少死亡人数……” “真的？”李景隆的表情出卖了他，他显然有些不信。 “当然了，就凭咱俩这关系，我骗您干嘛？”李佑笑了笑说道，“等大战起时，您出面强力在大营中推广此法，那些伤兵必然对您感恩戴德，说您万家生佛，估计回家之后还能给您立个牌位。到时候曹国公的仁德之名，就会响彻大江南北！” 又被自己儿子调侃了，李景隆心塞地不行。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高度酒真能治愈伤兵，降低死亡率，那可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绝对能提升自己在士兵中的威信，而且也能提升士气，毕竟有了这种神药，士兵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受了伤也不会死…… 李佑带着酒和蒸酒高手，回了自己的大营，李佑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了生产白酒的老师傅。 “这位官爷，您说的水温85度什么意思？”一位姓白的老师傅听了李佑的话，满脸懵逼地问道。 水的沸点是100度，酒的沸点是78度，要想将乙醇从酒里蒸馏出来，必须控制加热温度，但大明没有温度这个概念，更没有温度计…… 李佑想了想，顿时计上心头，赶紧让人烧了一壶水，切了几片羊肉，按照1:6的比例加了一些凉水到开水中。 感谢初中物理老师，感谢九年义务教育，感谢热交换公式。 虽然这个温度不是准确的85度，但也不会差距太大，用来蒸馏酒精绝不会有问题。 “白师傅，你注意观察羊肉片的变化和变熟的时间，记住这个过程，这个温度大概就是85度……”李佑夹起羊肉片，扔了进了水壶里。 85度的水，如果用手伸进去试，肯定被烫秃噜皮，所以李佑选择了用羊肉来试。 白师傅抬起手来，将手放在离水壶十公分的地方感受了一下，又把手放到了五公分的地方闭眼，然后又压低到两公分的地方，最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官爷的意思就是要把水控制在这个热度，对吧？” 李佑点了点头。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白师傅笑了笑说道，“这个热度和我们蒸酒时酒心的热度相同！” ？？？ 听了白师傅的话，变成李佑一脸懵逼了。 粮食发酵好后，上蒸屉蒸馏的过程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加热温度在78度以下，这个阶段蒸馏出来的酒含有很多杂质，味道不纯，爆辣，称之为酒头；第二阶段的温度在78到95度之间，出来的酒中正醇和，甘甜爽滑，是最理想的酒，称之为酒心；第三阶段是加热温度超过100度，会将酒糟中的亚油酸乙酯、油酸乙酯蒸出来，这种酒味杂且苦涩，称之为酒尾。好酒都是掐头去尾，留中段的酒心，也叫酒腰。 高明的蒸酒师，能够将温度控制的85度上下，这样能够酿造出更多的酒心。 这个阶段，需要极好控制火力的能力，讲究平、稳、缓三个字，即火要慢平、压要低稳、鼓风要缓，这样造出的就香味好、质量高、数量多。 在这个没有温度概念、没有温度计测量的年代，要想控制好火力，只能靠人的经验，而白师傅恰好是那种经验丰富的蒸酒师傅，控温那是他的看家本事。 听完白师傅的解释，李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高手在民间！ 看了看李桑，李佑心道，李桑运气咋这么好？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拉到这种高手…… 李佑不知道的是，李桑把真定城中最有名的酿酒坊给抄了，坊主已经哭晕在厕所。 不过坊主也因祸得福，大战结束后，这三名师傅把制造医用酒精的秘法带回了作坊，让坊主赚了个盆满钵满，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就是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酒精提纯的技术难点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干就完了。 白师傅他们去提炼酒精了，李佑坐在营帐中，开始盘算起来。 李佑算了算自己手中的牌：火药、白磷、三角翼、酒精和新军，好像牌也不多。 得再搞点东西出来，才能增加胜算…… 不过思来想去，李佑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于是，李佑就起身出了营帐，在营地里开始溜达起来。 正四处瞎踅摸呢，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李佑抬头望去，一群人围成一圈，好像在看热闹。 本着有热闹不看，不是好汉的原则，李佑赶紧上前两步，当李佑走进时，听到圈里面吵嚷的声音似乎有些像李桑…… “让让，让让，让本公子进去……”李佑开始在人缝中喊道。 看到李佑来了，士兵们赶紧让出一条道，李佑跑了进去。 一个巨大的圈中，李桑正和一个赤膊的年轻人你来我往的对战。 这年轻人李佑认识，叫段成，闲着没事时在军营中四处跟人挑战，和李桑关系不错，闲着没事就问李桑学两招。 李桑虽然是李佑的狗腿子，但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狗腿子，李佑可是曹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安全自然是第一位，李桑之所以能晋身为李佑的狗腿子，也是因为武力值够强，才有了机会。 第69章 看你顺眼而已 第69章 看你顺眼而已 李佑可没打算劝架，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在一边给两人呐喊助威起来！ “李桑，用我教你的五毒排咪掌……” “段成，用断子绝孙撩阴腿啊……” “你们两个傻叉，打架时候不下黑手，留着过年……” …… 只见李桑和段成你来我去，打得眼花缭乱，终于，段成看准李桑的失误，一脚将李桑踹飞了出去，李桑一个平沙落雁，屁股着了地。 李佑看到这一幕后，激动地拍起了掌，吹起了口哨，能够堂堂正正把李桑放倒，在武力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倒在地上的李桑，看到李佑在为段成鼓掌，一脸郁闷，自己这是要失宠啊，开口对着段成骂骂咧咧地说道，“段成，你个没良心的，对师父也敢下狠手了……” 段成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跑上前去，把李桑扶了起来，连声道歉。 李桑骂段成的话，让李佑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东西——没良心炮！ 想了想，还是算了，没良心炮这东西消耗火药太多，自己总共就一千多斤火药，根本不顶事，估计五门没良心炮射击一个基数都不够。 后世的火炮覆盖射击都是以吨为计数单位…… 不过可以记录下来，等火药有长足发展之后，可以使用。 李桑起来之后，跑到李佑旁边，点着头哈着腰，十分尴尬的对着李佑哭诉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行了，行了，别整天在我眼前装可怜！”李佑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人你帮我搞定，回南京后，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我在江湖的名号可是铁齿金不换、诚实小郎君……” 听了李佑的话，李桑一脸哀怨，完了，完了，到手的小娘子飞了！ 李佑魂穿而来，原主的记忆一点也没有保留下来，曹国公府的人除了翡翠、白玉两个丫鬟和李桑、毕氏、袁氏、李晓彤之外，根本不认识任何人，包括以前原主为非作歹时那些跟班…… 为了不露馅，来到军营之后，李佑准备借这个机会重新组建自己的班底，于是李佑安排李桑在军营中给自己寻找一批人手，美名其曰“护卫”，人数不多，二十个就行了。李佑对人的要求就两个，一是武力值比李桑高，二是忠心。 为此，李佑承诺事成之后，让李桑从自己府里的丫头中挑一个当媳妇。 李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军营里到处乱窜，帮李佑挑人，这事已经完成了八、九成，就等李佑最后确认人选了。 现在李桑每天都在为挑谁而辗转反侧，春兰脸蛋姣好，夏荷身子丰腴，秋菊知书达理，冬梅冰雪聪明，各有所长，李桑觉得个个都想要…… 现在李佑却说自己是诚实小郎君，这话就跟没说一样，以李桑对李佑的认识，李佑要是能说话算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李桑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李佑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与以前大有不同了。 热闹看完了，李佑就背着小手急匆匆地走了，边走嘴里还念叨着，“以后不能做宅男了，出来溜达还是有收获的……” 就在刚才看热闹的时候，李佑闻到了旁边士兵身上有一股大蒜味，李佑就顺嘴问了一下，原来士兵肚子不舒服，就捣了点蒜泥，贴在了肚脐眼上，这让李佑想起了一种划时代的产品——大蒜素。 大蒜素，是从大蒜、洋葱等葱科植物中提取的一种有机化合物，具有较强的抗菌消炎作用，对很多细菌有抑制和杀灭作用；除此之外，可以作为饲料添加剂，提高家禽家畜的成活率，促进动物生长。 李佑知道这个东西，是因为口罩期间有个谣言，说大蒜素能杀病毒，产生过一次抢购风潮，他年迈的父母听了之后，就让李佑给他们买，结果网络上的大蒜素被抢购一空。于是，李佑就上网搜索了一下关于大蒜素的信息。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网上有很多制作的视频，李佑就研究了一下，这个大蒜素的做法极其简单，比制作炸药还简单。 把蒜剥皮剁碎，放在40度温水中酶化半个小时，然后倒入纯净水，开始低温蒸馏，蒸馏出来的液体会分层，上面一层油状的液体叫大蒜油，里面富含大量的大蒜素。也可以用乙醇，也就是酒精来萃取，然后低压蒸馏，过程麻烦一些，但手工也能做出来。 如果想做成片剂或者丸剂，将大蒜油按照1:5的比例，加到淀粉中，搅拌均匀，放入模具压实就行了。 大蒜素对痢疾杆菌、伤寒杆菌、葡萄球菌、肺炎球菌都有明显的抑制、灭杀作用，而刀枪伤主要是葡萄球菌感染。 想起了这些，李佑当然不会放过大蒜素。 要知道，古达打仗死亡率高，不是战场上死的人多，而是战后受伤的人化脓、感染引发死亡多。 左手酒精，右手大蒜素，李佑相信绝对能降低一半以上的伤亡率，那可就真是万家生佛了…… 有了这个做保证，将士们就敢打敢冲，没有后顾之忧了，士气就会更加旺盛。 李佑将火头军的头目张云找了过来，说道，“张云，再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张云听了之后，又是一脸问号，几千斤骨头粉还没提炼完呢，怎么又来活了？赶紧开口问道，“程公子，什么机会？” “我有个秘方，能治疗刀伤、枪伤的化脓、感染，效果非常好，我准备教给你，然后你制造一批，献给曹国公……”李佑笑了笑说道。 “程公子，您开玩笑吧？这么大功劳，您为什么给我？”张云在军队里混了几十年，自然懂治疗刀伤、枪伤的药的价值，可谓是无价之宝。 “我跟你开玩笑干吗？”李佑笑了笑，说道，“至于为什么给你？完全就是因为我看你顺眼而已！不过，我教你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最好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程公子，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张玉有些不明白李佑的意思。 第70章 此乃天人之道 第70章 此乃天人之道 “这东西拿出去就会名动天下，令无数人为之疯狂，钱财利禄就会蜂拥而来，而我是那种品性高洁、淡泊名利的人，肯定会为这些功名利禄烦恼！”李佑抬头45度，仰望帐篷顶部，做出一副痛心又深沉的样子，说道，“我可不想过那种不开心的日子，思来想去，觉得把这个秘方找个人教了，既能拯救天下百姓，又能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也算理由？张云听了李佑一通白活之后，有些遭不住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就这么荒唐的落到了自己头上？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天上掉下金砖，还是百十斤的金砖，能把人砸晕的那种…… 李佑这么做当然有原因，来到大营之后，他表现地过于妖孽，李景隆已经多次表示过怀疑了。 李文忠好歹也是李景隆的亲爹，李文忠用什么本事，李景隆至少知道个七、八成，李佑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李景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所以，李景隆觉得李佑在骗自己，所谓的梦中传授根本不存在，儿子另有际遇，虽然李景隆没有证据！ 所以，李佑可不想再让李景隆怀疑了。 至于为什么选张云？那是因为火头军天天跟大蒜接触，说出去别人才会信…… “程公子，我张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唯您马首是瞻！只要您言语一声，刀山火海我张云在所不辞……”震惊了半天的张云，扑通一下跪在李佑面前，拍着胸脯激动地说道。 “起来，起来！”李佑上前一步，扶着张云的胳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当天晚上，李佑问李景隆要了十个伤兵，这些伤兵都是斥候，在侦测敌情时，与靖难大军遭遇，受了伤。 斥候受伤的程度、位置各有不同，有轻也有重。 酒精碰到伤口的酸爽，不用说大家都明白，整个大营中，响彻着惨烈的叫声。 给伤兵清理好伤口，需要缝针就缝，绑上绷带，再吃上两颗张云刚提取的大蒜素，李佑安排医官观察治疗效果，自己就跑去睡觉了。 理由嘛，很正当，他还是个孩子！ 经过几天的治疗，十个伤兵丝毫没有化脓、感染的迹象，也没有并发症，这让医官感到诧异，以他多年的从医经验，受伤后的第一到三天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能渡过这个危险期，基本上就能活下去了。 医官想去找李景隆汇报，结果因为大军在向北平城进发的路上，李景隆压根就没理他。 李佑继续骑着青花骡，跟着大军向前走，不过这次李佑的领导变了，他率领一万新军，跟着平安作为先锋开道。 身为先锋的平安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拿下卢沟桥！ 卢沟桥位于永定河上，是北平城陆运枢纽，自古以来就是畿辅咽喉，中原地区要进北平城，卢沟桥是必经之地。 当年日本人也正是看到了卢沟桥的重要性，才选择在卢沟桥悍然发动七七事变。 新军还是老规矩，负重三十斤跑五十里，中间穿插队列训练和拼刺练习，晚间学习技能。 五百余里的路程，终于在十月十八，大军到了离卢沟桥十里的停了下来。 “就地驻扎，开始安装栅栏，搭建营帐，大营外五十步布置拒马、鹿角，挖陷空，撒布铁蒺藜……”平安开始下令。 “将军，现在时辰还早，只剩下十多里地，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卢沟桥，在卢沟桥安营扎寨？”对平安的这个决定，李佑有些不清楚，当年红军四渡赤水，那可是争分夺秒，日夜兼程…… “你小子不是号称麒麟才子吗？这点道理都不懂？”平安眼中略带一丝调侃，说道，“如果我军继续前行，到达卢沟桥时，必然师老兵疲。而叛军却在养精蓄锐、以近待远，以逸待劳，那么我军必将陷入苦战。就算我军拿下卢沟桥，卢沟桥离北平城只有三十里，万一对方夜间派出精兵偷袭，我军先是旅途疲劳，又经大战，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李佑听了之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讪讪说道，“果然师父没有骗我，行军打仗不能只看兵书战策，处处留心皆学问……” 他的麒麟才子名号，只是看《琅琊榜》觉得这名字帅，就拿出来唬唬人，他懂得肯定很多，在这个年代当个才子绝对没问题。 但说道带兵打仗，李佑就是个门外汉，可以说就是个渣渣，不是看了几百部电视剧，就能学会的。在来的路上，李佑可谓是做到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每当平安提出质疑，李佑就把责任推给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师父”。 “处处留心皆学问，这话说得好！”平安点了点头，手捋三寸长髯，说道，“岳武穆曾说，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书本上的兵法都是死的，为将之道，便是将这些兵法灵活运用，切忌生搬硬套……” 李佑站在一旁，认真地听平安传授知识。 平安是真喜欢李佑，除了懒一点、滑头一点，可以说李佑算是个完人了，脑袋瓜灵活，什么事情一点就通，没有架子，不藏私，有公心，能吃苦耐劳，大军每天行五十里，从来不叫苦…… 所以，但凡李佑开口，平安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心把李佑当做子侄来看待。 李佑对平安也是极好，有好吃好喝地就往平安营帐里送，跟平安讨论战法时，就把后世的一些先进战术、战略思想拿出来跟平安分享，李佑还把火枪、火炮、机械化、信息化这些概念说出来，惊得平安直呼“此乃天人之道”! 反正吹牛叉呗，闲着也闲着，以大明的科技实力，最多止于火炮，机械化想都别想了，能造出蒸汽机来就算大明工匠牛叉了，不说别的，钢产量一项就能限制机械化。 大明一年钢产量才两千万斤，是斤，不是吨！ 第71章 讨论如何战死 第71章 讨论如何战死 这是李佑从平安嘴里知道的，作为一个小白，李佑听了这个数字后，差点惊掉下巴：放在后世，两千万斤钢铁估计连造一个大型小区都不够，而大明堂堂一个帝国，居然一年才生产这么点钢，估计一家一把?头都不够…… 说出去，谁信？ 李佑不知道的是，缺铁、缺钢，这是封建社会任何一个朝代都面临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佑就向平安告辞，回了自己营帐，大战当前，得鼓舞一下士气。 “明天，就是新军的第一战，朝廷养兵千日，仗节死义，正在今时……” “汝等报国，当奋勇争先，悍不畏死，以立奇功……” “奋勇杀敌者，记大功！临阵退缩者，斩！封侯拜相，在此一举……” “敢打必胜，勇往直前，杀身成仁，有我无敌……”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存……” 李佑站在两张桌子搭建的台子上，拿着大喇叭冲着台下黑压压一片士兵，开始喊起口号，以鼓舞士气。 “敢打必胜，勇往直前，杀身成仁，有我无敌……”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存……” “敢打必胜，勇往直前，杀身成仁，有我无敌……”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存……” 台下士兵，整齐划一地喊声，响彻云霄，震得李佑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 士兵散后，百户们都被李佑拉到了营帐中，曹国公府的亲兵抬出一个大箱子来。 李佑打开箱子，对着百户们说道，“这些信封拿回去，交给士兵随身携带，让他们把自己名字和家庭住址写上。如果死在战场上，我会派人把信封按照地址送到他们家，凭着信封，家属每年可以领二十石粮食，二十斤盐，为期十五年；如果残了，减半，为期十年。这事我已请曹国公作保，信封中有曹国公的印鉴。” 战死沙场，还能领十五年的抚恤？还是私人给的！听都没听说过。 明朝军制，军官阵亡，嫡长子继承职位，如果儿子年幼，可以发全额工资直到成年继承岗位；士兵阵亡，如果无子嗣承袭职位，则继续给三年全额军饷，随后减半；如果有子嗣承袭职位，只给丧葬费，没有额外抚恤，抚恤金只有三两。 那么明朝的军饷是多少呢？洪武年间，朱元璋规定，“令京外卫军月支二石，步军总旗一石五斗，小旗一石二斗，军一石，城守者如数给，屯田者半之。” 除了拱卫南京城的四十二卫能拿两石外，其余卫所的士兵月俸一石，屯田兵月俸半石。明朝一石相当于75公斤，也就是150斤。 够不够三百六，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三百六十斤能勉强维持，这是个什么水平呢？大概就是饿不死！如果是壮劳力和重体力劳动者，一年至少要维持在五百斤。 如果士兵能全额拿到手，也就能养活一家五口人！但大部分人只能拿到一部分，其中还混杂有麦皮、谷壳、米糠。 屯田兵更悲惨，月俸只有普通士兵的一半，75斤，怎么可能养活一家老小？ 现在李佑居然自己出钱补贴战死者，还一补贴就是十五年！ 这种事闻所未闻，亘古未有。 所以，所有百户都惊呆了。 就连李佑他爹李景隆，当李佑提出这事来时，也惊呆住了，并且坚决反对。 李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打胜仗，干掉朱棣！只要朱棣不上台，那么曹国公府就不会倒台。 李佑提出这个方案，就是为了解决士兵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心甘情愿、了无牵挂的去赴死。 说起来有些残忍，但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在这种乱世，就是位高权重者手里的棋子和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能给他们一个养活家小的承诺，已经是李佑能做出来最大的努力了。 就算这一万人全死了，一年二十万石粮食而已，不过也就十万两银子，李佑觉得以自己的见识，挣这点银子肯定不是问题。 李景隆听完李佑的解释，再三跟李佑进行了确认，李佑拿出白糖、火药、馒头机、三角翼这些例子，告诉李景隆这只是他的闲暇之作而已，挣钱的本事还没拿出来呢，才说服了李景隆，在信纸上盖了私章，当了保人。 “程公子，您没开玩笑吧？”震惊之后，有人开口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开过玩笑吗？我的外号可是铁齿金不换、诚实小郎君！从不诓人。再说了，上面盖着曹国公的印章，有他做保人，你们怕什么？”李佑说着，抽出一个信封打开，拿出一张纸，展示在众人面前。 众人往前凑了凑，在最前面的人张嘴读了起来，“建文元年十一月，新军出征，为解诸人后顾之忧，程武特此立誓：新军官兵若战死沙场，家人可凭此信，每年领取粮二十石，盐二十斤，为期十五年；官兵若残，家人可凭此信，每年领取粮十石，盐十斤，为期十年。口说无凭，立字为证！由曹国公李景隆作保！立据人程武，保人李景隆。” 我靠，居然还立了字据，真的不能再真了！ 百户们一人拿起一沓信封，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然后新军大营就炸了，士兵们都特么在讨论如何战死…… 对，他们在讨论如何战死！ 原因很简单，战死之后，家人一年能白领二十石粮食，还是连续十五年，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讲，二十石多余的粮食，家族就能兴盛了。 自己烂命一条，除了亲人了无牵挂，若能以性命为家人搏个前程，这买卖值不值？肯定值！ 为什么？因为穷啊！ 有些时候，穷人的命，不值钱，虽然这话听上去很无情，很残酷，但无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这就是社会现实。 即便是相对公平的后世，命，有时候也是能用钱买的。比如车祸撞死了人，给被害者家属一笔钱，获得对方谅解就能少判两年，甚至不判。 第72章 军中可无戏言 第72章 军中可无戏言 李佑就得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过，李佑也能理解这些士兵，李佑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也不想用很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虽说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李佑相信，正如士兵们所期望的那样，相比他们家庭失去的，李佑自己能给他们家庭的会更多。 第二天一早，新军吃好早饭，穿上纸甲，带上武器出发了。 纸甲以硬布裱骨，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锤软，迭厚三寸，用钢钉固定，刷上黑漆，刀、箭、铳难以穿透，因为成本低，易于制作推广，成为宋明两朝标准盔甲之一。 李佑没跟着去，他没有军职，不能指挥军队，这支军队由平安亲自指挥。 至于为什么让新军打头阵？原因有两个，一是想让新军经历一下战火，能够适应战场厮杀，二是这是事先说好的，新军负责干活杀敌，功劳大家分。 半个时辰后，传来消息，大军到达卢沟桥后，发现卢沟桥的五千守军直接放弃了抵抗，逃回了北平城，朝廷军队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卢沟桥。 李佑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珠子差点掉地下，有些想不通了，朱棣这是准备搞什么？ 北平城与各地的链接主要靠三条通道。 一条是向东去通州，通州南接潞河，水路到直沽（今天的天津），北接陆路到顺义、怀柔。 一条向西北，经过昌平分叉，西去宣府、北去居庸关。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西南向，北平城出来后，经过卢沟桥后，分成四路，一路向北去怀来，一路向西经房山去山西布政司，一路经涿州去保定、真定，还有一路经过安次到直沽。同时可以通过卢沟河上的卢沟古渡，前往宣府和直沽。 可以这么说，卢沟桥是北平城获取各种物资的主要道路，一旦卢沟桥有失，北平物资供应就会受阻，就会陷入困境！ 现在朱棣连守一下的姿态都没有，居然直接让了出来。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其实朱棣，不，应该是朱高炽啥阴谋也没有，完全是因为力有不逮！ 朱棣手下的士兵，加上归附的降兵，满打满算也就五万人不到，这五万人还不都在北平城，像永平府、居庸关、怀来、松亭关这些地方，都要派兵驻守的，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留在北平城的士兵也就三万五千人。 九月下旬江阴侯吴高率领辽东官军出兵永平，朱棣又带走了一万五千人，现在整个北平城也不过两万人。 如果朱高炽再拿出五千人来跟朝廷大军死磕，就算胜也是惨胜。万一败了，北平城的兵力，就会严重不足。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天气冷了，卢沟河中的水开始结冰，再有一两天的时间，冰面上就能走人了，守卢沟桥的意义不大。 所以，朱高炽没得选择，只能收缩兵力，死守北平城。 李佑跟随大军到了泸定桥，看到了一群正在骂街的新军士兵，顿时一脸黑线。 能不骂街吗？一个多好的赴死机会，就这么没有了，士兵们心里肯定不爽啊，要不是有平安节制着，估计这群人要跑北平城下去骂了。 和先锋将军平安合并一处后，平安留下了一个卫和两千骑兵驻守卢沟桥，带领剩下的大军，向黄村进发，在未时到达了目的地，开始驻扎。 一万新军加三千驻扎在黄村前十里处，由平安之子平玉忠指挥，李佑辅助。 平安率军三万驻扎黄村，其余军队分驻黄村东西两侧十里处，互成犄角，相互支援。 一日后，李景隆派人送来消息，大军已经完成对北平城的合围，命令平安修整两日，第三日带兵出战，攻打北平城。 平安立即将先锋大军的诸将召集到黄村，开始军议。 “将军，能否让我两天时间，容我先去劝降……”军议还没开始，李佑开口问道，“今天算一天，明天算一天，如果对方不知好歹，我保证后天早上拿下丽正门、顺承门、文明门三门之一！” 丽正门、顺承门、文明门是北平城的南三门，此时新北平城还未建，都是沿用元朝的旧名字。 众人、包括平安听了李佑的话，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人话吗？ “程武，这是军营，说出来话可要负责任……”平安知道李佑手里有王牌，但这个王牌的威力有多大，平安心里根本没数，他就见到过手榴弹炸牛羊，两丈之内，人畜不留。 “我愿以立军令状，如果办不到，您把我推出去挂在大营的辕门之上！”李佑拍了拍胸脯说道。 平安听李佑这样自信笃定，一时也愣住了，环视了一下众将，想征求一下他们意见。 跟随平安的这些将领，都是跟李佑有交易的人，但他们对李佑的了解仅限于麒麟才子几个字，对李佑的本事有多大，他们根本无所了解，只知道这个孩子很狡猾，练兵也很凶残。 听那些被退回来的士兵说，李佑练兵，士兵都累得尿血…… 仅此而已。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武，能把你的计划说一下，大家听一听，看看可不可行？”这时，平玉忠开口说话了。 “没有计划，干就完了！”李佑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这个人爱好和平，愿意以德服人，所以我准备先劝降，看看能不能以和平方式解决；如果对方不给面子，那就约战对阵，以武力说服一下；如果对方还不听话，那就只能用实力碾压了，三天正好……” …… 听完李佑的计划，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特娘的果然是没有计划！ “程武，军中可无戏言……”一个指挥使看了看程武说道。 “我都说了，可以立军令状！”李佑耸了耸肩膀，说道。 李佑之所以不把计划说出来，是怕大营中有奸细，或者首鼠两端的人，把自己的计划泄露给北平城中的人。 “将军，既然程武都愿意立军令状，想必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不如让他试试？”一个指挥使站了出来，说道。 第73章 勿谓言之不预 第73章 勿谓言之不预 “对对，就让程武试试，反正曹国公让我们三日后攻城，程武攻城也算是攻城！”又一个指挥使赞成。 紧接着赞同声一个接一个。 平安看了看诸将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心里有什么打算：无非就是让李佑当替死鬼…… “程武，你可想好了？”平安沉吟了半晌，抬头看了看李佑问道。 “秉将军，我已经想好了！”李佑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半个时辰后，李佑骑着青花骡，带着八千骑兵，出现在丽正门前。 “北平城里的人听着，我乃麒麟才子，江左程郎，现在奉平虏大将军曹国公之命，前来劝降！”李佑骑着青花骡，由曹国公府的六名亲卫手持盾牌护卫，走到离城门两百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拿出铁皮喇叭来，用稚嫩的声音，对着城墙之上的士兵喊道，“城里的人都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一刻钟后，你们不投降，今天晚上我会引来天火，火烧北平城……” 我尼玛，楼下这是什么人？ 城墙的士兵听了李佑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叫我们已经被你一个人包围了？ 还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还引来天火，火烧北平城？ 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是猴子派来逗比的吗？ 城楼上的士兵，纷纷拿起弓箭向李佑射去，曹国公府的亲卫赶紧上前用盾牌将李佑护住。 两百米的距离，就是神射手的弓箭到了，也是强弩之末了，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李佑看到城楼上的人不讲武德，居然拿箭射自己，很是生气，于是举起喇叭对着城墙上喊道，“好了，恭喜你们成功的惹恼了我，也失去了一次和平的机会！今天晚上二更天，我会引下天火，火烧北平城，勿谓言之不预！” 喊完之后，李佑就调转青花骡，冲着八千骑兵喊道，“退军！” 玩呢？北平城城强上的士兵，一脸懵逼。 这么草率？八千骑兵看着李佑，有些不解。 但平安已经下令了，八千骑兵归李佑指挥，李佑说什么就是什么！ “全军反转，后队改前军，前军变后队，退！”李佑看着愣在原地的骑兵，拿起大喇叭来，喊道。 听了李佑的话，骑兵们赶紧调转马头，后队改前军，前军变后队，徐徐退去。 回到大营后，一脸忧心忡忡地平玉忠来到李佑的营帐中。 “忠叔，您怎么过来了？”见到平玉忠来了，李佑赶紧起身相迎。 爷爷都认了，叫声叔叔也没得关系了！ “程武，听说你要引下天火，焚烧北平城？”平玉忠听了属下的汇报，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过来求证一下。 “忠叔，哪有什么天火，吓唬人而已……”李佑笑了笑，说道，“我训练了一批人手，能飞天上去，等到晚上，我就派他们去北平城放把火！” “人能飞天上去？”平玉忠听了李佑的话，有些糊涂了。 “能，忠叔晚上我带你一起去看看！”李佑点了点，说道，“我现在去安排一下，等晚上我们去北京城前，坐等着看戏就行！” 北平城，燕王府中。 燕王世子朱高炽、高阳郡王朱高煦、朱棣第三子朱高燧、朱能、姚广孝、袁荣等人围坐在火炉前。 朱高燧洪武十五年生，朱元璋驾崩前没有册封过，到了建文朝，朱允炆忙着削藩根本没有册封的意愿，因此朱高燧就成了一个没有郡王封号的备胎。 前面有人送来消息，说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朱高炽三人准备披挂之后，前去迎战，结果刚刚披挂好，朝廷大军撤退了。 听了属下的汇报，朱高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召集众人商讨。 “哈哈，父王说的果然没错，李景隆这个豢养之子，果然没有带兵打仗的天分，居然派一个孩子来挑战，还说北平城被他一个人包围了，哈哈……”朱高煦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这特娘的是来打仗，还是来演戏？莫不是李景隆不想跟我们打，只想装装样子而已？” “二哥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今天这事挺滑稽的……”朱高燧跟着点头附和，朱高燧和朱高煦关系好。 “二弟，万万不可大意！”朱高炽看到两人的表情，皱了皱眉说道，“父王安插的朝廷大军中内线送来的情报你们也看了，就是这个号称麒麟才子的人，训练了一批强军，身负几十斤重物，可日行数十里而面不改色，我们且不可轻敌……” “大哥此言差矣，背着几十斤重物能跑数十里的兵，确实不一般，这点我承认！但打仗你不懂，打仗不是靠士兵能不能跑，而是靠兵法战阵、靠士兵勇武！”朱高煦满脸不忿的说道，“那个麒麟才子，让士兵练习负重跑，恐怕是为了准备打输了的时候，好跑的快些吧？哈哈……” 对于自己这个痴肥的大哥，朱高煦早就看不顺眼了，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跟那些吊书袋子的老学究一般，一点魄力都没有！哪有父亲半点英武之气？这燕王世子的位置，就应该自己来做！ 被自己弟弟鄙视了，朱高炽有些不悦，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将头转向了旁边的姚广孝，说道，“大师，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此事透着怪异！老衲也看不透李景隆有什么打算？”姚广孝也被李佑这一手搞得莫名其妙。 派一个孩子出战也就算了，你正儿八经的攻一下城啊！可李佑没攻城，反而劝起降来…… 要劝降你就正儿八经劝，至少陈述一下别人为什么投降吧？结果李佑就用了“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当理由，这不是开玩笑吗？ 劝降不成，还开口威胁上了，居然要引来天火，火烧北平城？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吧？ 关键还留下一句“勿谓言之不预”，说的那叫一个霸气！ 第74章 不成功便成仁 第74章 不成功便成仁 撂下狠话后，就立马跑路，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人？ 姚广孝读兵书也不少，从未见过如此荒诞之案例，这哪像战争？这特娘的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朱高炽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朱能、袁荣等人脸上也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不过更多是想笑的喜感。 思索了一下，朱高炽又开口说道，“大家对那个麒麟才子说的引天火烧北平城的事怎么看？” “大哥，你脑袋糊涂了吧？这种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你也信？”朱高煦觉得朱高炽的脑子应该是被门夹了，才会相信李佑这种小屁孩的话。 “世子殿下，会不会李景隆联络了北平城中人，准备里应外合，在北平城中放火？”袁荣没有受朱高煦的影响，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朱高炽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转向朱能问道，“朱佥事，你是什么意见？” “世子殿下，人力能引天火，下官未曾听说过，觉得有些玄之又玄！”见朱高炽点名自己发言，朱能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但下官觉得袁郡马说的有些道理，这个时候，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朱高炽听完，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通知下去，准备好水袋、水囊、唧筒、麻搭、云梯等救火工具，组织百姓夜间防守，如果有火起，立即救火！” 水袋和水囊相似，都是用羊皮、牛皮缝制，来装水的工具，着火时将水袋和水囊扔到火中，就可以用来扑灭火；唧筒相当于大型滋水枪，用竹子做成，装上水后用挤压，就可以喷水灭火；麻搭和拖把类似，沾上水往火上打，可以灭火；云梯相当于现代的救火车云梯。 “大哥，用得着为了一个小孩子的话，就这么小题大做吗？”朱高煦听了之后，腾得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如果那个麒麟才子天天这么说，你要天天这么防备吗？搞得北平城军民疲劳不堪，给朝廷大军以可乘之机？” 朱高煦这么说，并非因为是莽夫，他是从纯军事的角度考虑。 守城有一点不好，就是必须二十四小时全程瞪大了眼睛，时刻防备攻城一方的偷袭，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投机。 因此守城一方必须派很多人轮流值守，很耗费人的精力；如果攻城一方时不时佯动一下，守城方就必须加大人力投入，会搞得守城方精疲力竭。 在朱高煦看来，如果朱高炽让北平城军民守城之余，还要防火，那就是在劳民伤财。 这个道理朱高炽也懂，但他不得不防，哪怕对方是个孩子，“最多不也就二更天吗？如果过了二更没有起火，就让百姓休息，不会让他们疲惫的……” 看到朱高炽退让了，朱高煦撇了撇嘴，没再继续下去。 等众人散了之后，朱高炽把姚广孝单独留了下来。 朱高炽倒了一杯茶，放到姚广孝前面，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师，朝廷大军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李景隆至少调了四十万人马，围困北平城！看这架势是想一举拿下北平城！” 姚广孝左手端起眼前的茶杯，右手拿起杯盖开始撇杯中的浮沫，微微笑道，“李景隆这次将大军压上来，根本没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常规来说，李景隆不布置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三梯队，这就是在找死。 这一点，可以从耿炳文的布阵方式就能看出来，耿炳文将主力驻扎在滹沱河南北两岸，又命都督徐凯驻扎河间府，潘忠、杨松驻军莫州，其中先锋九千人驻扎雄县，从南到北布置了三条防线，每条防线间隔五十多里。 李景隆的布阵，看似把北平城围的跟铁桶一般，实则处处是漏洞，只要朱高炽集合大军，死磕朝廷军队的一处薄弱环节，就能将这个铁桶戳破，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 但这种布阵方式，也有一个好处。 如果大军同时在北平城九门同时发动进攻，北平城守军就只能分兵抵挡，兵力一旦分散，就容易被攻破。 当然，采用这种方式，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会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这个伤亡有可能是军队承受不了伤亡，一般主将难以下这种决心。 这就是姚广孝所说李景隆准备“不成功便成仁”的原因。 朱高炽听了姚广孝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大师，我总觉得李景隆不像父王说的那般不堪，否则太祖也不能加封他为太子太傅，现在他这样的排兵布阵方式，处处透着古怪！” “我也有此疑惑！”姚广孝端起杯子，吹了吹，抿了一口，看向窗外，萧瑟的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乱舞。许久，姚广孝才开口说道，“不过世子也务须太过担忧，想必王爷那边的事情，也应该在这几日有结果了！我们只要坚持三、五日，王爷就应该回来了……” “大师，您说父王这次去大宁府，能从宁王叔那边求到援兵吗？”听了姚广孝的话，朱高炽皱了皱眉头，说道，“父王离开北平已经快一个月，就算去救援完永平城，再去宁王叔那里求援兵，也早应该回来了……” “呵呵……”看到朱高炽愁容满面，姚广孝笑了起来，说道，“世子把这事想简单了！王爷去大宁城不是求援兵！” “不是求援兵？”听了姚广孝的话，朱高炽愣在了当场，面色惨然，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师，父王不去求援兵，那是去干什么了？” 朝廷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朱棣不去找援兵，又一个月时间不在北平城，这是准备干什么？跑路了吗？ 姚广孝一脸风轻云淡，看着紧张兮兮的朱高炽，淡淡的说道，“王爷这次去大宁府不是求援兵，也不是借援兵，而是取援兵，拿援兵……” 求和借都是有求于人。 取和拿则是属于自己。 看似一字之差，意义完全不一样！ 第75章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第75章 听者伤心 闻者流泪 朱高炽听了姚广孝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疑惑，想了半天，没想通其中的道理，于是开口问道，“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子有没有想过，只要王爷把宁王拿下，那么宁王手下的八万带甲之士，是不是就成了王爷的士兵？”姚广孝盯着朱高炽，慢慢说道，“既然是王爷自己的兵，何必求？何必借？” “拿下宁王叔？”听了姚广孝的话，朱高炽犹如被雷击一般，呆若当场，许久才开口说道，“父王走时，只带了一万五千人，这点兵力去攻大宁城，怕是凶多吉少，宁王叔智谋过人，英武有加……” “世子多虑了！”姚广孝看着朱高炽，一字一句说道，“王爷自然知道宁王智计过人，且素有勇武，当然不会以武力相迫。不能力敌，但可以智取……” 九月十九日，朱棣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出发救援永平府。 正在围攻永平府的江阴侯吴高，见到朱棣气势汹汹而来，于是主动率军后撤至山海关。 朱棣自然不会留下这个后患，于是集合永平府三卫兵力，猛攻山海关，于九月二十五日，击败江阴侯吴高，斩首数千人，降者更是无计其数。 战胜吴高之后，朱棣命令女婿李让抽调永平三卫部分士卒，加上新降的山海关士卒，共计一万八千人，驻守山海关，防御辽东的朝廷军队。然后朱棣带着一万五千多精兵，全部压倒了喜峰口，自己则带领张玉、丘福等六人，经由小路去了大宁城。 十月初六，朱棣等人到达了大宁城下，被北平行都指挥同知房宽给拦在城外。 朱棣所在的北平属于北平都司，朱权所在的大宁属于北平行都司，一个是北平，一个是北平行，是两个不同都司。 宁王朱权听说朱棣来了，皱了皱眉头。 上个月，朱允炆下旨召辽王朱植、宁王朱权、谷王朱橞还京觐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朱允炆这是不信任三王，怕他们出兵支持燕王朱棣。 谷王朱橞接到圣旨后，立即命人将宣府的城门用石头堵上，然后带上家小，带上三千护卫回了京城，受到了朱允炆的热烈欢迎。 而辽王朱植从海路返回京城，结果到了京城，就被建文帝下旨削去三卫。建文帝给了辽王朱植一栋宅子，让朱植在京养老！ 宁王朱权则不然，上书建文帝称病不往，建文帝拿到朱权的奏折后，大发雷霆，准备以朱权藐视君王为由，要下旨削宁王三卫，结果被齐泰劝住了！ 齐泰告诉朱允炆，大宁府已经被宁王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就算削了宁王三卫，那些士兵、将领依然听宁王的命令。如果现在下旨削宁王的权，就等于把宁王往朱棣身边推。 朱允炆听了齐泰的话后，觉得有理，于是下旨申饬了宁王。 宁王压根就没拿朱允炆的申饬当回事。 前些日子，朱权收到了李景隆的信，信中李景隆提醒朱权，朱棣将收买他麾下将领，用阴谋诡计劫持他，取他而代之，以控弦关外诸卫。 对此，宁王朱权的想法就是李景隆有些杞人忧天，自己又不是傻子，好好的呆在大宁城，有众多士兵守卫，怎么可能会被朱棣劫持？再说了朱棣面临朝廷几十万大军压境，怎么可能离开北平城，千里迢迢来劫持自己？ 所以，朱权也没那李景隆的提醒当回事。 当突然听说朱棣到了大宁城，朱权就想起了李景隆的提醒，但朱权不可能将朱棣拒之门外。 朱权来到大宁城城墙之上，朱棣见了朱权后，涕泪横流，向朱权诉起苦来，说皇帝削藩定是受了朝中奸臣迷惑，自己起兵靖难是迫不得已，现在朝廷派大军压境，北平城城破在即，特来向朱权求援。 朱棣希望朱权看在兄弟的份上，看在当年一起出塞捕虏的情意上帮他一把，让朱权能帮他起草谢罪奏章，上书建文帝，从中缓颊一下，看看能不能免死？ 朱棣的哭得那叫一个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感情之真诚堪比影帝级别。 朱权见朱棣哭得如此“真诚”，想想朱棣面临大军压境的困局，又回忆起当年共同作战的场景，就心生怜意，放朱棣几人进了大宁城。 朱棣一人住进了宁王府，张玉、丘福等部将则留在王府外。 进入宁王府的朱棣，在第一时间请朱权帮忙起草了谢罪奏章，表明自己愿意自缚上京请罪，请皇帝放过自己的家小。 用了一日的时间，朱权将谢罪奏章写完，朱棣也盖上自己的大印，然后请朱权派人快马送去南京城。 为了等朝廷的回复，朱棣就留在宁王府，整日和宁王朱权畅饮，忆往昔峥嵘岁月，偶尔也抨击一下朝政，表达一下对皇帝削藩的不满。 在朱权看来，朱棣的这些表现再正常不过，因为朱权本人也对朱允炆非常不满，谁让朱允炆下旨削宁王三卫？ 因此，朱权也就把李景隆给他的警告抛之脑后了，放松了警惕之心。 而在王府外的张玉、丘福等人，整天闲着没事干，就四处邀请以前一起并肩战斗的宁王属下饮宴。 席间张玉等人大肆感叹关外苦寒、土地贫瘠、寸草不生，又鼓吹江南繁花似锦、景色如画、钟鸣鼎食，描绘秦淮河上的美轮美奂、纵情享乐…… 明里暗里地勾引宁王属下，加入到靖难大军中，推翻朱允炆的统治，便可以一起享受江南的花花世界，还送各种礼物给他们。 一群人就这样，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拉拢腐蚀宁王的属下，又私下许了很多承诺，比如封侯拜相、钱财满缸、娇妻美妾。 就靠这种方法，张玉等人着实拉拢了一批宁王的属下。 十月十二，朱棣请罪的奏折送到南京城后，朱允炆一时吃不准朱棣是真心还是假意，于是就招齐泰和黄子澄前来商议。 结果齐泰和黄子澄两人意见相左。 第76章 智取大宁府 第76章 智取大宁府 齐泰认为，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现在朝廷大军压境，朱棣怕了也是正常。如果朱棣能够主动投降朝廷，那就免去了百姓的兵戈之苦，不会生灵涂炭。 黄子澄则告诉建文帝朱允炆，朱棣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寻找援兵而已。同时黄子澄还说，如果朝廷大军这次不下死手，打下北平城，其他藩王肯定会有样学样，继续举旗造反，一旦要失败了，就投降求活命，到时候皇帝放不放过那些藩王？ 其实齐泰纯粹出于公心，他认为李景隆缺乏带兵经验，哪怕有瞿能、平安等人辅佐，也不一定能战胜朱棣。而且大战一起，肯定民不聊生，百姓就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而黄子澄则私心大于公心，主张打下北平城，拿朱棣杀鸡骇猴，算是公心；他的私心是李景隆是黄子澄推荐的，如果李景隆胜利了，就说明他黄子澄有识人之明，能够增加黄子澄在朱允炆心目中的分量。 朱允炆听了两人的意见后，又犯了难，自己两个心腹重臣的意见不统一…… 于是，朱允炆便下旨于次日进行朝议。 齐泰从宫中出来就回家了，因为心中无私天地宽。 而黄子澄出了宫，就派人游说朝臣，让朝臣支持自己的意见，结果第二天朝议时，朝臣的意见一边倒地支持黄子澄，认为朱棣是假装投降，拖延时间以寻找援兵。 最后朱允炆下旨，限朱棣接旨后，三日内向平虏大将军李景隆投降，交出北平叛军指挥权，然后带一家老小来南京接受审判，否则朝廷大军将立即进攻北平。旨意同时送往平虏大营和大宁府。 十月十七日，也就是前天，在平虏大营的李景隆，接到了朱允炆旨意。于是，今天李景隆下令给平安的先锋大军，原地修整两日，再带兵攻打北平城，因为他必须留出三天的时间给朱棣投降，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而远在大宁府的朱棣，于次日接到了接到旨意。 接到旨意后的朱棣，向朱权道谢后，又感叹了一番，说此去一别，便是沧海桑田，后会无期了，之后就跟朱权道别。 朱棣寂寥的话语，让朱权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于是命人大宁城外的十里亭设宴，准备给朱棣践行，结果朱权刚到十里亭，周边杀出一股伏兵，将前来给朱棣送行的宁王府部属和北平行都司的官员一锅给烩了。 朱棣出关之前，安排手下大将孟善每日带领几百精锐士卒，潜入大宁府，十多日下来，足足有五千人，进入了大宁府附近埋伏了下来。就等这一日朱权送行，出其不意将宁王拿下。 当然朱棣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朱权不出城相送，就用这五千人强攻大宁城，反正张玉等人已经买通了很多宁王的属下，到时候里应外合。 另外喜峰口剩下的一万人，也是准备随时调来配合强攻的，否则，在这种时刻，朱棣是不会把北平城的兵力抽调一空。 朱权这时才想起李景隆信中的警告，只不过为时晚矣。 拿下朱权后，朱棣带领五千士兵，押着朱权回了大宁府。 大宁府守将朱鉴见到朱棣带领大军、押着宁王出现大宁城下，于是带兵与朱棣展开了殊死搏斗，想救下宁王，结果力战而亡。 那些被张玉、丘福等人收买的将领纷纷叛变，归附朱棣，朱棣进入大宁城，将宁王妃、宁王世子等人全部拿下，然后开始着手整顿宁王手里的兵力，同时派张玉到草原上联络一些部族。 智取大宁府的计划，是姚广孝一手制定的，因此姚广孝对朱棣的行踪了如指掌。 朱高炽多次询问姚广孝，关于朱棣向宁王求援的事情，都被姚广孝巧妙搪塞过去。不是姚广孝不相信朱高炽，而是因为时机不到。 如果朱高炽知道了朱棣的计划，那么就会产生依赖心理，一旦大战起来，就不会起殊死抵抗之心，北平城极有可能会被朝廷大军拿下。 而今天，姚广孝却把朱棣的全盘计划告诉了朱高炽，主要原因是外部环境变了，朝廷几十万大军兵临北平城，随时可能进攻。 现在姚广孝必须坚定朱高炽的抵抗信念，因为只要抗住进攻，少则三日，多则五天，朱棣就会带领源源不断的援军，回师北平，北平之危就会解除。 听完姚广孝给朱棣制定的计划，朱高炽久久不能自已，他终于明白了姚广孝说的取、说的拿是什么意思了？ 拿下了宁王朱权，宁王旗下的八万带甲之士，就成了燕王的带甲之士了，还用得着借？用得着求么？ “按照大师的说法，父王应该现在应该拿下了大宁府，可为什么父王不派人回来通知我们呢？”很快朱高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略带疑惑的问道。 “世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王爷败了，必然会派人回北平求援，因为北平行都司的士兵，王爷志在必得！”姚广孝双眼露出一丝精光，说道，“而且，王爷不回来报信的原因，我猜应该是怕消息走漏，到时候朝廷军队有所防范，反而不利于反攻……” 朱高炽听了姚广孝的解释，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这两日，北平城外近四十万大军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朱高炽日夜难安。 是夜，北平城中灯火通明，很多百姓都举着火把，站在院子中，抬头望向天空，听着街上的梆子声。 “哐~~”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锣，三声梆子，一慢一快，连打三次，一更来了！ 嘛事也没有！ “哐~~”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锣，梆子连打多次，二更到了！ 所有人心里都紧张起来。 二更是亥时，相当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要是搁在平常，所有人都已经上床睡了，但北平城的百姓今夜无眠，他们都想看看到底会不会有天火降下。 第77章 无差别攻击 第77章 无差别攻击 朱高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王府的院子里，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仰望着星空。 王府的佛堂中，姚广孝穿着一件厚厚的僧袍，坐在窗边，打开窗，若有所思地看着寂静的夜空。 时间一分分流走，没有人看到天火从天而降…… 北平城外一里处的小树林中，平玉忠裹着厚厚的衣服，身边围着一群人，冻得直跺脚。 “特娘的这二更天都快结束了，哪来的天火？程武那小子不是诳我们吧？”有人抱怨道。 “我们出来时，那小子还在睡袋里睡觉，你说他会不会睡过头了？”旁边人说道。 “不能吧？！军中失律可是要处斩的……”又有人说道。 “处斩？要斩谁？”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李佑披着厚厚的披风，摸着黑来到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六名亲卫。 “程武，你是到这里来做法吗？”有人问道。 “我已经在军营里做完法了，跑来看光景，天上的神仙正在上大号，说要晚点放天火……”李佑开始瞎哔哔起来。 所谓兵不厌诈，李佑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二更天放火，更何况晚上飞三角翼，风险很大，需要很多准备。 平玉忠听了李佑的话，恨不得将李佑扒光了找棵树吊起来，让他感受一下冬日寒夜的凌冽寒风，“到底有没有准时候？” “三更二刻！”李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平玉忠脸色不善，赶紧说道，“士兵三更一刻起飞，到达北平城上方需要一刻钟！” “啥？士兵？不是天火吗？怎么又成士兵？士兵怎么可能飞天上去？”有人问道。 三角翼飞行的事情，在平虏大军中是绝密，除了几个工匠和三十个练习的士兵知道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这些人都被隔离了，当然名义上是被开革出新军。 当然为了迷惑别人，三角翼还在大营中，士兵每天还上去练练基本功。 “我又不是老天爷，我上哪弄天火去？”李佑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这世上哪有鬼神？子都不语怪力乱神……” “程公子，这人真能飞天上去？”有人问道。 “锻炼个把月的话，飞天应该问题不大……”李佑点点头。 “怎么可能？”众人听了之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就不可能？等着看戏吧！”李佑可不想跟他们争辩，四处踅摸了一下，找了一棵大树，躲到了背风的地方。 北平城中。 “哐~~” “咚~~~咚咚”。 一声锣，梆子打三次，一慢两快，三更天到了。 所谓的天火压根没有落下来，很多人开骂了。 总之，以麒麟才子的母亲为圆心，以麒麟才子的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用生殖系统为主武器，yy为主技能，360度全方位辐射，将麒麟才子的整个族谱骂了一个遍。 骂完之后，众人才消了气，回屋该睡觉睡觉，该交公粮交公粮。 三更一刻，军营中，一颗明亮的烟花划破长空之后，巡营的士兵就发现远处的一个山包前，一堆堆篝火燃起，一路向北平城延伸而去。 平玉忠等人也看到了不同的一幕，距离北平城城墙的四周约三十丈的地方，每个十丈燃起一堆篝火，一个接一个，将北平城围在中央。 北平城上巡逻的士兵，被一堆堆突然点亮的篝火吓了一跳，赶紧敲响锣鼓鸣警。 原本已经睡下的士兵和百姓，听到鸣警声，赶紧起床跑到城墙上。 就当第一个篝火燃起时，二十九架无动力三角翼从山包上起飞，每个三角翼上挂着一盏小型气死风灯笼，三脚架下挂着二十个用纸包裹的酒瓶，酒瓶口用棉布堵得结结实实。 气死风灯笼的作用有两个，一是夜间视线不明，用气死风灯标注三角翼位置，防止相撞；二是当打火机。 至于用纸包裹酒瓶，主要是防止酒瓶在空中碰碎。 酒瓶中装满了猛火油、桐油等各种易燃品。 还有一架三角翼上，挂着几千个小纸包，每张纸里面包着五枚铜钱，纸是李佑临时印刷劝降传单。 印刷术不是高难度活，总共几十个字的传单，随便找几个工匠刻出字来，刷上墨水，半天的功夫就能搞定了。 从山包到北平不过六、七里的距离，不过片刻时间就能飞到。 当驾驶三角翼的士兵到达围绕北平城篝火圈时，他们从三脚架上摘下酒瓶，用气死风灯笼引燃棉布，扔了下去，根本不需要瞄准。 因为李佑说过，无差别攻击，只要让北平城乱起来就可以了。 一个接一个的燃烧瓶从天而降，掉到地上后炸碎，油四处飞溅，燃烧的棉布迅速引燃飞溅的油。 六百个酒瓶，有落在北平城外的，有落在北平城墙上的，更多的是落在北平城内；有引燃失败的，有半空熄火的，更多的是成功引燃。 落在地面上的还好，落在屋顶，尤其是贫民区的稻草屋、木屋和一些深宅大院的木质材料上的燃烧瓶，快速引燃了燃烧物。 北平城彻底乱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些装满油的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三角翼的飞行高度有五、六十余丈，因为天黑，地面的人根本看不清，确切地说，应该是看不见。 很多愚夫愚妇纷纷跪倒在地上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请求老天爷不要降罪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更多的人则是拿着水袋、水囊、唧筒、麻搭、云梯，开始救火。 燕王府中，也乱了起来，因为燕王府也不幸被燃烧瓶击中。 燕王的府邸是在元朝的皇宫中，宫殿的主建筑都是木制结构，稍微有点火星就能引燃。有几个燃烧瓶好死不死地恰好掉在了这些木制房子上，引燃了宫殿。 那些被鸣警声惊醒的王府太监、宫女和侍卫，看到起火后，就惊慌起来，开始大声喊救火。 刚刚躺下的朱高炽，听到窗外的喊声，赶紧起床，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冲着外面大喊，“发生了什么事？” 第78章 混战开始 第78章 混战开始 “世子，不好了，刚才从天上降下一些酒瓶，引燃了宫室……”在门外值守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 “快去内院，看看王妃有没有伤着，道衍大师那边也去看看，另外召集府中所有人，扑灭火焰……”朱高炽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但他的应变能力却是一流，稍加错愕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起工作来。 另一个小院中，高阳郡王朱高煦听到“救火”的喊声后，浑身赤膊地从房中跑了出来，看着天上掉落下来的燃烧瓶，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特娘的从哪里出来的天火…… 王府的佛堂，就算过了二更天，姚广孝也没有把窗户关上，他倒不是还想着李佑降天火烧北平的事，而是他在考虑李景隆为何如此排兵布阵，还派一个小孩来叫阵？ 姚广孝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他总认为李景隆手里有所凭恃，但思来想去，姚广孝没有想通李景隆手里有什么王牌？ 所以，姚广孝希望能够借窗外冷风，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好好的分析。 当李佑的飞行兵投掷燃烧瓶时，姚广孝正在仰望夜空，看着一个个火苗从天而降，姚广孝惊得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这是什么手段？难不成那个麒麟才子，真能引天地之力为己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燕王王上加白的大业就完了，自己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会化为乌有…… 丽正门外的小树林中。 平玉忠等人看着满天掉落的、如繁星一般的燃烧瓶，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引天火烧北平，这岂是人力能为？ “哎呀，小武子，你那些能飞的士兵，能不能给我两个啊，我有个养女待字闺中，长得花容月貌，……” “滚，你把程公子看成什么人了？程公子雅量高致，品性高洁，岂能沉迷女色？程公子，您不用给我士兵，帮我训练几个如何？我家里有一副米芾的《张季明帖》，明天我就派人回家去取……” …… 一群人迅速将李佑围了起来。 都什么人哪？李佑看了看一群人的丑恶嘴脸，撇了撇嘴，心中暗中鄙视，但脸上却笑意盈盈，冲着众人笑嘻嘻打着机锋，点头说道，“好好好……行行行……” “平将军，我看北平城处于混乱中，要不我们乘机出兵，攻打北平城！”这时，有人开口建议道。 “万万不可……”李佑听了之后，赶紧阻止。 从军事上来讲，北平城内现在乱作一团，守将必然会分兵弹压宵小，那么城墙上的防御力量就会减弱，此时攻城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 但这个极小的代价，也不是李佑想看到的。 北平城城墙高四丈，也就是十三、四米，别说夜晚攀爬，就是白天想爬上去也困难，哪怕有云梯等攻城器械也不行。 不付出三、五千条人命，万把人的伤亡，想攻占这样一个城门，门都没有。 既然有用较低的伤亡攻破北平城的方法，李佑就肯定不会选择这种莽夫行为。 李佑否定了平玉忠手下的方案！ 但在北平城的另一边，驻扎在通州方向的瞿能却有了动作。 今天白天，李佑带八千骑兵叫阵的事情，瞿能自然是知道，毕竟军中的斥候不是吃素的。 瞿能对李佑的认知，仅限于“麒麟才子，江左程郎”八个字和李佑会练兵这件事。 看李佑练兵舍得下血本、下狠手的方式，瞿能大致能判断出李佑练兵有两把刷子，毕竟让所有士兵负重三十斤跑五十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瞿能认为自己做不到李佑这个样子。 对李佑来如风、去如电的对阵，瞿能也有些懵逼，打仗哪有这种草率的打法？撂下几句狠话，就跑了？ 瞿能虽然瞧不上李景隆，但他不相信李景隆是个弱智，会无缘无故相信一个熊孩子，所以瞿能私底下认为，这个麒麟才子肯定有出奇之处。 因此，对李佑的狠话，瞿能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为了以防万一，瞿能让自己的三千前军做好了准备，一旦李佑放火成功，那么北平城必然发生混乱，城门的防守就会出现防守薄弱的情况，就有可乘之机。 至于李景隆允不允许，谁会在意？将在外君令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李景隆只是主将？ 事后，自己还可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由来辩解。 二更天结束，北平城内一点动静也没有，瞿能也没看见所谓的天火，把李佑全家问候了一遍后，正准备撤军，无数的篝火被点燃，瞿能取消了撤军的计划，同时安排回去叫援兵。 等看到天上无数的星光落下，瞿能立即让三千士兵准备攻击。 北平城火起，军民乱作一团时，正好天空中飘过一团黑云，将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给遮住了。 瞿能立即下令人衔枚、马裹蹄，利用黑夜的掩护，悄悄向北平城摸去。为了防止被城墙的守卫发现，瞿能命令大军从篝火中间穿插。 十月中旬，北平城外的护城河已经结了冰，三千大军悄咩咩地过了护城河，抵达了彰义门外的城墙根下。 夜间攻城肯定无法使用冲车、投石车、巢车这些大家伙，通常是木梯、飞虎抓这类简易工具。 士兵贴到城墙根下后，将木梯竖了起来，随着瞿能一声令下，士兵开始登城。 瞿能本人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听到城墙下的声音后，反应也很迅速，立即组织人手开始反击。 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城墙上杀声震天。 瞿能本人第一时间冲到了城墙的马道上，与燕军展开了厮杀。瞿能本人善骑射，勇力过人，作战经验丰富，跟一般的士兵对阵，可以说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瞿郁、瞿陶，你们两人带人下去打开闸门，迎接大军进城……”瞿能边打边说道。 瞿郁、瞿陶是瞿能的两个儿子，听了瞿能的话后，立即招呼了二十多个好手，向闸门杀了下去。 而瞿能则组织登上城墙的人手，抵挡住要阻拦瞿郁等人的燕军。 第79章 劝降传单 第79章 劝降传单 寂静的黑夜中，震天的杀声传得很远，远到了在丽正门外的李佑等人也听见了。 “我尼玛？这是那个傻叉擅自出兵了？”听到喊杀声，李佑开口骂道。 “应该是瞿将军那边……”平玉忠听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给出了自己判断。 “屮，充什么英雄，拿人命不当回事吗……”李佑撇了撇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拿下北平城的全部计划，只有李佑和李景隆两人知道，哪怕是李景隆也仅仅知道个大概而已。 李佑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整个平虏大营中，李佑信得过的人不多。 虽然身为魂穿的李佑知道平安、瞿能这些人，都忠诚于朝廷，但李佑怕他们说漏了嘴，被别人听去。 有些战术，说穿了一文不值，一旦对方有所防备，那将付出天大的代价。 “那我们怎么办？”平玉忠看了看李佑，问道。 “当然是回营睡觉，明天继续出兵劝降！”李佑说完，转身朝大营走去。 北平城中，朱高炽得知朝廷军队攻上彰义门的城墙后，立即下令朱能率领后备军前去增援彰义门。 瞿能登上的这段城墙，不是主城墙，而是连接主城墙的月城城墙。 北平九门的第一道防线是护城河，大约有十二米宽，如果是春、夏、秋三季攻打北平城，只要把架在护城河上的吊桥拉起来即可。要想突破这一道防线，至少要付出几千人的伤亡，才能填平护城河，开辟进攻通道。现在是冬天，水面结冰，这一道防线就失效了。 第二道防线是月城，月城一般突出于城外，沿城墙向城外侧建一段圆弧形城墙，两段与城墙相连，月城之上建立闸楼，战时拉起吊桥、放下千斤闸，就是彰义门的第二重防护。 瞿能的战术很简单，自己带人掩护瞿郁、瞿陶，让他们打开月城的千斤闸，放三千兵马进入月城，从内侧登上月城城墙，月城和瓮城是没有台阶可以登上城墙的，但内侧登城墙比外侧矮一节，相对较容易。 瞿郁、瞿陶用力将吊千斤闸的绞盘转动起来，随着绞盘的转动，楼下的千斤闸缓缓升起，城外的朝廷士兵开始涌进月城。 等千斤闸完全升起后，瞿郁用榫卯将绞盘卡住，继续跟随瞿能战斗起来。 朝廷军队涌入月城的人数约有一千人时，彰义门的主门打开，朱能带着三千人杀了出来，很快双方陷入缠斗在一起。 月城城墙上的瞿能，看了一下，月城出门被朝廷军队堵住，城外还有很多士兵没有进城，就知道今天这事不可为了！ 一刻钟后，留下了四百人的尸体，瞿能带着剩下的人撤了。 回到大营后，清点了一下，有八百人挂了彩，其中有两百多人伤势严重，瞿能的儿子瞿陶也受了重伤。 不过，李佑派了一个医疗小队和医官去了瞿能的前军大营中，主动帮瞿能治疗伤兵。 为了应对即将发生的大战，李佑特意建立了五个医疗小队，每队二十人，主要任务就是消毒、缝针、包扎、喂药，高难度的活则由朝廷派出的医官负责。 轻伤简单，酒精一擦，金疮药倒上，然后用干净的棉布裹上。 绷带，不存在！能用干净棉布，已经了不起了，这还是李佑撒泼打滚，李景隆才给置办的。 稍微重点的伤，酒精擦拭干净，倒上金疮药，直接上绣花针。 羊肠线不存在的，就是普通缝衣服的线；麻沸散，想多了，忍不住疼的话，可以选择敲晕。 缝好之后，喝一碗盐水，喝一碗糖水，美名其曰补充营养和水分，然后就让他们休息。 再重一些的伤，比如脏器受伤，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医疗小队也会出于人道，帮他们消毒、缝合、包扎，并给他们喝盐水和糖水，也会喂大蒜素，仅此而已。 瞿陶在撤退时，肚子被燕军士兵砍了一刀，伤口有十多公分，肠子都漏出来了。医官将瞿陶的肠子塞了回去，用酒精给他消了毒，然后涂上大蒜素和上等的金疮药，进行了缝合。 “瞿将军，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令公子能不能活下来，剩下的就靠天意了……”做完这一切后，医官对瞿能说道，“不过瞿将军也不要过于担心，程公子的那个药非常神奇，重伤的人吃了之后，伤口化脓的情况很少！” 听着医官的话，满面悲愤的瞿能，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瞿陶，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我儿怎样，都多谢吴大夫出手相救！” “将军客气了！”吴医官赶紧拱手说道。 处理完几百伤兵，天已经大亮。 北平城中，几百个起火点已经被扑灭了，很多贫苦百姓家都被烧为灰烬，他们正在为今晚上住哪里而发愁！ 而北平城的士兵们，此刻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搜查昨晚从天而降的劝降传单。 昨天晚上，大部分都在忙着救火、忙着战斗，根本无暇顾及天上掉下来的劝降传单，偶尔有几张被人捡到，也都是拿了钱，随手就将传单扔了。 今天天亮之后，一些早起人看到地上有纸，就顺手捡了，却神奇的发现里面有钱，关键很多人捡到了，于是消息就传开了，大家纷纷在大街找起来。 有些识字的人捡到后，就顺眼看了一下纸上的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写着，“平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景隆晓谕北平军民，燕王谋逆，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在不赦！今本将奉旨平虏，定于十月二十二日起兵攻克北平。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尔等附逆，实属迫不得已，本将不忍杀之!城破之日，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城破之后，士兵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以叛党论处！百姓在家避祸者，既往不咎；参与抵抗者，以叛党论处！” 对劝降信，有人不屑，有人相信，也有半信半疑…… 有些人将劝降信藏进了衣服深处，要带回家与家人商量退路了。 第80章 虽是生死之敌 第80章 虽是生死之敌 消息很快传到了朱高炽耳朵里，忙了一夜、惊魂未定的朱高炽差点当场晕厥。 本以为李景隆真如朱棣所言，狗屎一摊，带兵打仗肯定是个草包，没想到刚到北平城外才两天，就把北平城搞了个天翻地覆！ 那个来路不明的麒麟才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是哪位隐世高人推到世人面前的代理人？竟然能引来天火，焚烧北平城…… 烧了北平城还不说，还想用离间计离间北平军民与燕王的关系！ 李佑写这份劝降信，目的可不仅仅是离间北平军民和燕王的关系，更多是为了降低北平军民的抵抗意志。 作为一个懂点心理学知识人，李佑明白一个道理，一旦有了退路，就会有侥幸的心理，就不会用尽全力了！ 北平城的军民奋起抵抗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认为城破之日，便是他们丧命之时！他们只能索性搏一把，守住城还能活下去。 而李佑的劝降书直接将他们定义为“尔等附逆，实属迫不得已”，直接把普通军民谋逆的责任撇清了，还主动承诺“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 李佑还耍了点小聪明，允诺“城坡之后”投降既往不咎，换言之，城破之前可以附逆，可以抵抗，毕竟有上官看着，有督战队看着，不抵抗就会死。 朱高炽赶紧下令，让士兵挨家挨户搜这些劝降传单。 但为时已晚，劝降信的内容早就通过口口相传的途径，传遍了大街小巷，传遍了军营内外！ 就在朱高炽还在为此烦恼之时，李佑又带着八千骑兵出现在北平城外。 得知消息的朱高炽，立即动身往城墙奔去，随朱高炽一同前往的还有姚广孝、袁荣和朱能三人。 昨晚折腾到很晚，李佑到现在还睡眼惺忪，无精打采地拿着铁皮大喇叭，对着城墙上的士兵，有气无力的喊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乃麒麟才子，江左程郎，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下，投不投降？” 这次，城墙上的士兵学乖了，不敢随意放箭了，昨天李佑生气的样子，他们还历历在目。 看到城墙的人都不说话，李佑继续拿着铁皮喇叭喊道，“昨晚天火来晚了，我也很抱歉，我没想到请天火时，天上的神仙正在解大手，对此，我向你们表示道歉！今天晚上应该不会了……” 我尼玛，听听这是人话吗？今晚还要烧…… 楼上的士兵听了李佑的话后，心里问候了程郎的祖宗十八代。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因为我们都是大明子民，是同胞，是手足，血脉相连！”李佑继续喊道，“燕王为了自己的野心，把你们都裹挟到这场战争里来，你们在前面拼死拼活，流血流汗，换来的只是燕王的成功而已，而你们无非继续当兵吃粮。” 李佑这个老六为了降低北平驻军的反抗之心，离间燕王和普通士兵、百姓，可谓是费尽了心机，极尽忽悠之能，火力全开… 拿着个铁皮大喇叭，继续对着城墙上的人，继续喊到，“朝廷有五百余卫所，总兵力超过两百万，而且可以源源不断的募兵，而你们北平城，就算全民皆兵，也不过十万人。以十万人对抗两百万人，用脚趾头想想，这就是在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所以，我劝你们认清现实，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想想你们白发苍苍的父母，想想你们善良贤惠的妻子，想想你们天真可爱的孩子，想想他们，再想想你们面对的现实，抵抗下去只有死！” “你们死了无所谓，到时候燕王失败了，你们父母、妻儿就会受到连累，你们是叛军，抚恤的军饷肯定没了，你们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好一点，妻子改嫁，到时候别人睡你老婆，打你孩子，花你抚恤金，虐待你父母……” “惨一点，父母饿死，妻子沦落风尘，儿女街头乞讨，受人凌辱……” “为了你们的妻儿老小，为了你们的家庭幸福，我劝你们，明天城破之时，放下武器，缴枪投降。曹国公已经承诺了，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 李佑正肆无忌惮的喊话，朱高炽领着一群人来到了城墙上。 “下面可是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朱高炽一路走来时，听到了李佑的喊话，听得他心惊胆战。朱高炽知道，再任由李佑喊下去，搞不好会让北平城的军民与燕王府离心离德，所以一到月城门楼前，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李佑。 “来将通名！”李佑想起了小说中，战场对阵时，武将都会喊这一句，后面应该还有句“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想想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应该打不过对方，就算了。 “我乃燕王世子朱高炽！”朱高炽高声喊道，希望气势上压倒李佑。 我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死胖子，明仁宗朱高炽…… 李佑恨不得催马上前，好好看看朱高炽长啥模样。 但想了想，打消了这个主意，毕竟要想看清对方的脸，就会成为弓箭兵的靶子…… 到时候被射成刺猬，岂不是亏大了？ “原来是燕王世子！久仰久仰，素闻世子性情儒雅、见识广博、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器宇非凡！”一通漂亮话，几顶高帽先奉上，不管有没有用。 虽然是生死敌人，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没必要见面就恶语相向。 李佑想得很开。 “哦，没想到我的名号能入你这麒麟才子耳朵，真是荣幸！”朱高炽笑了笑，说道，“刚才我听程公子一番言语，似乎对我燕王府有莫大的怨念，不知我燕王府有何处得罪过公子吗？” 朱高炽的姿态很低，他暂时不想跟李佑产生冲突，昨晚的事情，让朱高炽至今心有余悸，一计连一计，打得北平军民手足无措，打得朱高炽信心全无。 拖，是朱高炽现在能想出来的唯一计策，只要拖到朱棣拿下大宁府，带兵回援北平城，到时候，才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第81章 明天我准备拿下北平城 第81章 明天我准备拿下北平城 “世子此言差矣，燕王殿下允文允武，英明果决，才华出众，我对燕王本人非常崇拜！”李佑拿着铁皮喇叭喊道，“太祖传皇位于今上，正朔已定，但燕王为一己之私，起兵反叛，使万千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为拯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我只能得罪燕王殿下！这无关于个人情感，有关于天下道义！” “世子，我劝你善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投降吧！放过北平城的百姓” “另外，前些日子，燕王上的降表，当今陛下已经允了，今天是陛下给燕王投降的最后期限，今天北平城军民不降，明天巳时我将起兵攻城，到时候世子休怪我不讲情面……” 李佑的话刚说完，城楼上的军民就炸锅了！ 燕王居然上了降表…… 让普通百姓和士兵冲锋陷阵、流血牺牲，自己却躲在后面与朝廷媾和…… 难怪这些日子不见燕王踪迹！ 很多人心中开始思索跟着朱棣造反值不值得？ “姓程的，休要胡言乱语，想用谎言欺骗北平城的军民，真当我们好骗吗？”就在这时，袁荣见北平城军民被李佑带偏，赶紧开口说话了，“燕王殿下起兵靖难，乃是当今陛下受奸人蛊惑，齐泰、黄子澄等人，妖言惑众，离间天家，祸乱朝纲，其用心之险恶，世所罕见。殿下遵高皇帝祖训，起兵靖难、入京勤王，以清君侧，乃是上顺天意、下合民心之举……” “好好好，你们是正义之师，你们是顺天应命……”李佑看到城墙上的士兵、百姓已经在交头接耳，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于是说道，“明天早上巳时之前，你们可以随时投降，巳时一到，平虏大军将同时攻打北平城九门！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吧！” 说完调转青花骡就走，走了两三步，李佑停了下来，拿起铁皮喇叭，扯着嗓子喊道，“世子殿下，今天你反驳我了，我很不爽，今晚我将再请天火，继续火烧北平城……” …… 我尼玛，这算什么理由？ 反驳？哪里反驳了？ 站在城墙上的朱高炽在寒风中凌乱。 跟着朱高炽一起出来的姚广孝等人，也是一脸懵逼。 “胡闹，简直是胡闹，带兵叫阵岂能如此儿戏……”驻扎在西山的李景隆听了斥候的回报后，气得直拍桌案，恨不得立即命人将李佑叫到平虏大营中，狠狠抽上几十鞭子，来解解气。 但想想李佑的全盘计划，李景隆忍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平虏大将军令牌，让传令兵赶紧去通州大营传令。 昨夜瞿能擅自行动，差点打乱李佑的全盘计划。 “啥也没干，去亮了个相，又退兵了？”通州驻军大营中，瞿能听斥候回报后，一脸目瞪狗呆，“姓程的这是准备干吗？疯了吗？当行军打仗是玩呢？” 斥候听瞿能抱怨，悻悻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干了这么多年斥候，头一回见天天去城前挑衅，啥逼事也不干的将领…… 不过，程武说了狠话，能说到做到，也不是一般人呢！ 今晚一定要去北平城前面，看看那天火是如何从天而降的？以后跟人吹牛叉也有的吹，斥候心里开始盘算着。 “程武，你这么做会影响军心的！”平玉忠看着再次无功而返，打道回府的李佑，一脸黑线的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应该懂！你这连续两次带着大军出战，就跟遛弯一般，有些过于草率了吧？哪怕做做样子，让骑兵吊射几轮再退兵，也好过这样白跑一趟……” …… 是老子主动带兵去劝降吗？是老子想带兵的吗？不是你们安排骑兵保护老子的吗？ 听了平玉忠的抱怨，李佑一脸郁闷地开始腹诽起来。 “是是，将军教训得极是，明天我一定改……”腹诽归腹诽，李佑还是“诚心”认错，毕竟面子还是要给平玉忠的，人家好歹也是主将，自己的直属领导。 “明天？你明天还想去劝降……”听了李佑的话，平玉忠觉得有些头疼。 “不劝了，明天我准备拿下北平城……”李佑笑嘻嘻的说道。 …… 听了李佑的豪言壮语，平玉忠有些遭不住了。 拿下北平城，做梦呢？ 昨天晚上瞿能偷袭北平城惨败的教训，还没吸取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是平玉忠现在对李佑唯一的评价…… 北平城那可是大明数一数二的雄城，好歹也曾经是蒙元的大都，京畿之地，首善之区，防御那是顶流的。 似乎在李佑眼里，北平城就如纸糊的一般，用手戳戳就能破了似的…… 李佑看着平玉忠脸色忽明忽暗，就知道平玉忠心里话在想什么，但他不想过多解释。 解释越多，就会被平玉忠认为是越心虚。 还不如明天拿下北平城，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燕王府中，朱高炽等人围坐在一起，现场一片愁云惨淡。 李佑太他喵的不按套路出牌了，朱高炽就说了一句话，就成了李佑夜烧北平城的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冤，特喵的太冤了，朱高炽有些抑郁了…… 身为燕王世子的朱高炽，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么冤枉，以前都是自己找别人茬，今天角色反转了…… 愁归愁，应对方案还是要讨论的。 昨天极力鄙视李佑的朱高煦，今天也改变了态度，慎重起来。 在座的人都知道李佑引来的“天火”，肯定是不是神鬼之力，因为火灾现场发现的瓷瓶碎渣，还有些失败的燃烧瓶被发现，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人力所为。 但人怎么可能到天上去？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在这个年代，常人眼中，飞天非人力能为！ “诸位，那个麒麟才子开口闭口破北平城，你们认为他有什么凭持？”朱高炽看看众人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 第82章 宁死不降 第82章 宁死不降 程武这个人，就像凭空出来的一般，家世、背景，所有人一无所知。燕王曾让在南京城、平虏大营的内应，都调查过这个麒麟才子，除了是兵圣孙武的嫡传弟子外，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因此，想要知道李佑有什么凭持，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更关键是李佑这个人，打仗不遵循常理，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带兵来了，说几句狠话就走了，带兵就走了，根本没机会观察李佑的作战风格和方式方法。 看到众人迟迟不语，朱高炽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诸位想一想，今天晚上该如何应对天火吧？” 昨天晚上，从天而降的天火，着实将北平城的军民折腾得不善，再加上瞿能突然发起攻击，。 如果今天晚上，再来上这么一遭，恐怕会将北平军民折腾死，万一再有人趁机发难，搞不好北平城等不到明天，就会沦陷。 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一刻钟后，终于讨论出了结果，主要有三条，最重要的一条是晚上趁着月黑风高，派人溜出北平，赶到大宁城去求援；第二条是往北平城的城墙上泼水，利用冬天气温低，将城墙就成了冰墙，这样朝廷大军在攻城时，云梯等工具就会因为冰滑而抓不住城墙，只能等冰融化；第三条则是制定了晚上众人分时值守的时间。 回到自己营帐中，李佑给了李桑一封信，派了二十个人，让他将信送到位于西山的平虏大营，交给李景隆。 李桑带着信出发后，李佑将一百个新军的百户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中，他要布置明天的进攻计划。 听完李佑的计划后，一百个百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懵逼了。 “程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有一个百户开口问道，“北平城的守军会投降，会主动打开北平城的大门，让我们进去？” “呵呵，开门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有人会帮我们开门！”李佑笑了笑，说道，“你们的任务就两个，一个是守住打开的城门，防止叛军反扑；一个是冲进皇城中的隆福宫，将燕王府上下全部拿下，记住要活的……” 李佑的话一落音，营帐中瞬间炸了锅。 “没想到程公子本事如此之大，居然已经安排好了内应……” “如果真有人帮我们开门，就算豁上这条老命，我也会拼死防守叛军，这可是奇功……” “要是能抓住燕王的家小，老子就能官升三级……” 看着一群人两眼放光，李佑笑而不语。 话说李桑带着二十护卫到了西山大营，将信件交给了李景隆。 李景隆看过信之后，命人去老王头那里提了四个木箱子，交给了李桑，又派出两千名骑兵，护送李桑等人回黄村。 等李桑走后，李景隆趴在桌上，写了数张纸条，派传令兵带上平虏大将军的令牌，紧急送往各处大营。 接到军令的将领，一脸懵逼！ 程武在丽正门前喊了明天攻打北平城，李景隆就下了军令明天铁桶合围北平城！ 合围也就算了，关键还不让大军攻城。 不让攻城也就算了，问题只让士兵高喊“缴枪不杀、降者免罪”是什么意思？ 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看着军令，将领们陷入了沉思，李景隆和程武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手里有什么撒手锏？ 平安倒是心理有点门道，毕竟他见过火药的威力，但北平城的城门厚达一尺，外面包裹着厚厚的铁皮，和牛羊不一样，用冲车都无法撞开…… 晚上，从一更开始，李佑就安排人手开始火烧北平城，连续扔了两轮，直到三更才结束，留下北平城数万的军民救火，将他们折腾的不善。 当然，飞行员顺手也扔下了无数的劝降信，很多人顺手捡走，回家商量起对策来。 李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有将北平城的军民折腾地筋疲力尽，等到攻城时，才会受到最低的阻碍，降低人员伤亡，无论是朝廷大军，还是靖难大军。 不过，李佑不知道的是，就在天火降下来时，有二十多个人溜下了城墙，趁着月色的掩护，三人一组，分不同方向跑了。 十月二十二日，辰时三刻，北平城的九门外，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将士簇拥！ 李佑率一万新军，一万骑兵，陈兵丽正门。 位于黄村的平安率步兵五万，陈兵北平城南向和西向城门。 位于通州的瞿能率步兵六万，陈兵北平城东向和北向城门，一万骑兵巡弋在六万大军之间。 位于西山大营的李景隆，亲率两万大军，来到丽正门，给李佑压阵。 李佑在十个护卫的掩护下，来到了离城门一百米的距离，看着城墙上亮闪闪的冰面，李佑笑了笑，历史果然有惯性，朱高炽还真用了这一手……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李佑又不打算爬城墙！ 拿出铁皮喇叭，李佑对着城墙上的朱高炽，大声喊道，“世子，想好了没有，降还是不降？” “朝中奸臣当道，君主臧否不明，刻薄寡恩，身为国之藩篱，有冤无处申，父王起兵靖难，只想拨乱反正而已……”朱高炽站在城墙上，对着李佑大声说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降还是不降？”李佑懒得听朱高炽扯犊子，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降！宁死不降！”朱高炽看着李佑，态度鲜明的说道。 “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见朱高炽不降，李佑拿着铁皮喇叭，喊道，“新军出列！” 很快，十个千人方队走到了阵前，每个士兵身上背着一把长长的弓箭、一个箭囊和一把砍刀。 方队前面，有五十个身穿棉甲、手持燕尾手牌的士兵，背后二十个背着行囊的人。 燕尾手牌是由白杨木或松木制成的盾牌，长五尺七寸，宽一尺，厚三分，上部为燕尾状，木质坚硬，使用轻便，容易变换动作，是大明军中的制式防御盾牌。 第83章 英格兰长弓 第83章 英格兰长弓 而这些人手中的燕尾手牌，被李佑改了，宽度加到了两尺五。 来到距离丽正门一百五十米处后，千人方阵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五十个人中，有二十个人将燕尾手牌高高举起，摆成了一块巨大的手牌，另外三十人将手牌摆在前、左、右三个方向，二十个背着行囊的从后面鱼贯而入，一群人缓缓向前走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乌龟。 很快一群人来到护城河边，前方的盾牌出现一条缝隙，六个背着行囊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六个人已经从护城河上的冰面，跑到了月城的千斤闸下面。 最前面一个人是李桑，在李桑的指挥下，六人将背囊摘了下来，然后从口袋掏出锤子和钉子，叮叮当当地把背囊钉在了千斤闸上，六个背囊一字排开，高度两米左右。 城楼上士兵听着叮叮当当声音，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见过冲车撞城门的，没见过用锤子锤城门的，这个麒麟才子怕是猴子派来逗比的吧？ 半刻钟的时间，李桑等人将背囊钉好了，李桑让其他人先撤，自己留了下来，掏出了一支红旗，朝远处的李佑摇了摇。 李佑拿起铁皮喇叭，冲着城楼上的朱高炽喊道，“世子，十息之内，我破月城千斤闸！破门之后，你再考虑一下，降还是不降！” 说罢，李佑也掏出一支红旗，朝李桑摇了摇。 是时候展示真实的实力了！ 李桑看到之后，掏出火折子，将六个引信点燃，然后头也不回，撒腿跑了。 月城城墙上的朱高炽，不明白李佑什么意思，直愣愣的看着楼下。 几个呼吸之间，引信燃尽，随之而来的是六声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尘土飞扬。 剧烈地爆炸声好像是来自天上地闷雷，响彻天际，整个大地都在摇动，站在月城城墙的朱高炽和一众士兵，被响声震得气血翻涌。 硝烟散尽之后，月城城门口千斤闸的下半部分，已经消失不见，门洞大开。 六个背囊，每个背囊五斤火药，总共近三十斤火药，炸一个铁皮木头的大门，轻松了了。 “世子，城门已破，降？还是不降？”李佑拿起喇叭，高声喊道。 李佑的喊声，朱高炽根本没有听清，因为刚才巨大的爆炸声，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破。 见朱高炽没有反应，李佑将手中的红旗，在身体左右，狠狠挥了两下。 李佑身后的一万新军看到之后，齐声喊道。 “城门已破，降？还是不降？” “城门已破，降？还是不降？” “城门已破，降？还是不降？” 上万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北平城城墙上的士兵都听到了，位于月城之后瓮城上的士兵自然也听到了，士兵们赶紧向千斤闸方向望去，果然城门已破。 顿时间，士兵们慌得一批，有人赶紧通过通道跑到月城之上，跟朱高炽禀报了一下。 朱高炽听了之后大惊失色！ 十息，十息之间就破了月城的千斤闸，这怎么可能？ 北平城乃是雄城，居然在麒麟才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一时间，朱高炽慌了神…… 关键是此时身边没有人商量，该怎么办？ 今天朝廷数十万大军同时陈兵九门，朱高炽将能用的人分配了一下，平均每人守一个都不够…… “世子，若还是不降，我就出第二招了！”看到朱高炽没有反应，李佑拿着铁皮喇叭，冲着城墙上喊道。 李佑喊完之后，手持红旗，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 “长弓准备！”随着李佑手中的红旗落下，新军方阵中，有人喊道。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万新军士兵方阵，向前移动，在一百五十步处停了下来，然后士兵们从身上解下等身高的弓箭，从箭囊中取出箭搭在弓弦之上。 新军手中的长弓，是李佑让工匠模仿英格兰长弓制造的，弓长六尺，箭长三尺。 英格兰长弓是一种不需要太多训练，就可以轻易使用的武器，长弓品质好，易于制作，最高射速可达每分钟12箭，普通人也能射6箭。 另外，英格兰长弓还有个优势，那就是射程非常远，比大明制式弓箭远了五十多步。 英格兰长弓的威力巨大，在中世纪战场上，被称为战场粉碎机，堪比一战时的加特林。 在阿金库尔战役中，英国人以5000长弓手与名法国人对战，法国军队有十字弩手7000人，骑兵人，剩余人是徒步骑士，结果英国人将法国人打得屁滚尿流，创造了依靠火力范围杀伤密集阵型的战术。 身为穿越者的李佑，自然不会放弃使用这种武器。 城墙上的守军，相当于密集阵型，哪怕他们可以在女墙之后躲避，上万人一分钟吊射，就能输出六万支箭，这么恐怖的火力输出，必然让守城士兵心惊胆战、惊恐万分。 只要他们怕了，他们怂了，就有投降的可能！ 身为穿越者的李佑，虽然生在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战火，但他并不畏惧战争。 不畏惧战争，不代表不敬畏生命！ 战争是什么？战争是硝烟弥漫，是血肉横飞，是断壁残垣！ 战争是士兵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对燕王和朱允炆这种内战，李佑本人非常不屑，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正义与邪恶的战争，无非就是为了屁股下的位置而已。 但李景隆所在的位置，决定了李佑必须做出选择！ 心存对生命的敬畏，李佑才制定了这个方案，逼迫对方投降，希望以最少的伤亡拿下北平城。 至于跟那些卫指挥使的py交易，什么一万首功，都是李佑的缓兵之计而已。 反正拿下北平城，平定燕王的叛乱，他们也有功劳，朝廷会封赏所有人。如果还嫌不够，顶多到时候拉上他们一起做生意…… 再说了，大营中牌面最大的人是李佑他爹，谁还敢拿他怎么样？ “吊射十支！预备，射！”很快，射击的命令下达了。 第84章 抬头往天上看 第84章 抬头往天上看 一刹那间，上万支箭矢射了出去，宛如过境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飞向空中，遍布整个苍穹！ 随之，箭矢急转掉头，带着破空的声音向月城的城墙落了下去。 城墙上的士兵眼中，无数的箭矢好似一抹抹黑点，遮蔽了太阳，从天而降，愈发清晰，越来越近。 “世子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负责保护朱高炽的王府亲卫，一把将朱高炽扑倒在女墙下，然后拿起燕尾手牌遮住了朱高炽。 第一波弓箭还没落下，一万新军又开始了第二波发射。 城墙之上，手疾眼快的士兵，躲到了女墙之下；手脚慢的士兵，被带着劲风的弓箭穿透了胳膊，穿透了大腿，穿透了肚皮，穿透了胸膛，身上迸发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无数的人，倒在城墙之上，还没来得及呻吟，第二波、第三波箭雨落了下来！ 幸存下来的守军，看着横尸城墙的战友和密密麻麻的弓箭，在劫后余生之余，感到了深深地恐惧！ 这种恐惧很复杂，不仅仅是对箭雨的恐惧，不仅仅是对十息破门的恐惧，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不知道李佑还有多少手段…… 十波箭雨之后，新军停了下来。 被护卫埋在身下的朱高炽，听到了李佑的声音，“世子，降？还是不降？” 朱高炽推开身上的侍卫，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城墙上的惨状，朱高炽双腿战栗，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太惨了，十多息的时间，城墙上至少死了二、三百人，身上布满了弓箭，犹如刺猬一般…… “世子，降？还是不降？”李佑拿着铁皮喇叭，大声问道。 “程公子，能否容我与大伙商量一下？”朱高炽声音颤抖着说道。 “可以！如果世子一人做不了主，可以让那些能做主的人一起来看看！”李佑听了之后，说道，“给世子两刻钟时间，两刻钟后，我将发动第三波攻势！” 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对此，李佑深以为然！ 很快，诸如姚广孝、朱高煦、朱高燧、朱能等人，被朱高炽叫到了丽正门前。 看着门洞大开的月城城门，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和被扎成刺猬的士兵，一群人觉得头皮发麻。 此时的朝廷大军，真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晒太阳，相互之间聊着天。 朱高炽将李佑的所作所为说了一下，听到李佑在零伤亡的情况下，打开了丽正门月城的千斤闸，姚广孝等人听完之后大惊失色。 一个人都没受伤，就打开了丽正门，这是何等伟力？ “现在怎么办？”朱高炽的心态稍微恢复了一些，看了看朱高煦、姚广孝等人问道。 “能怎么办？当然跟他们死磕到底！实在不行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朱高煦不假思索地说道。 朱高煦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看这架势，北平城守是守不住了，既然守不住，索性拼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点。 “大哥，不如我们降了吧，我可不想死……”朱高燧哭丧着脸说道。 朱高燧只有十五岁，年纪还小，还没享受大好年华，肯定不想死。 “朱佥事是什么意见？”朱高煦见两个弟弟意见相左，看向了朱能。 “末将听世子的，世子说打，末将拼死而已；世子说降，末将也无话可说……”经过两天天火的袭击，朱能对跟着朱棣的前途产生了怀疑。 “大师的意见呢？”朱高煦又转向姚广孝。 “世子，事不可为，带上王妃向大宁府方向突围吧……”姚广孝一脸黯然，语气有些沮丧。 “突围！对，突围，我立即去集合城中的三万大军，从光熙门冲出去……”朱高煦听了姚广孝的话，开口说道。 “大师，你觉得以那个麒麟才子手段，他会给我们留这个机会吗？”朱高炽看了看众人，苦笑着说道，“估计再过片刻，他就会发动第三波攻势了……” 李佑留个朱高炽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光去召集朱高煦等人，来回的时间就用掉了大半，剩下的时间根本就不多了。 别说集合三万大军，就是回燕王府中带上一家老小，时间都不够。 “第三波攻势？大哥你什么意思？”朱高煦听了之后，表示不明白。 “那个麒麟才子，给了我两刻钟跟你们讨论，如果我们不降，他要发动第三波进攻！”朱高炽脸色有些难看。 “他这是想把我们往死里逼，不行，我带兵下去跟他们拼了……”朱高煦听了朱高炽的话，火冒三丈，转身欲走。 “二弟，我们就算是跟他们拼了，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增添伤害和死亡罢了！”朱高炽见朱高煦气势汹汹的样子，面色惨淡地说道，“你看这满地的弓箭，你觉得带多少人能冲过他们的箭阵……” 朱高炽心里很清楚，李佑一步步逼自己，就是逼迫自己投降而已。不是李佑不能拿下北平城，只是李佑不愿意伤及无辜，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拿下北平城。 虽说慈不掌兵，但朱高炽相信，以李佑的本事，想用很小的代价拿下北平城，轻而易举。 听了朱高炽的话，再看看地上密集弓箭，朱高煦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投降就直说，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 “二弟，为兄不是那个意思……”朱高炽赶紧解释，不想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世子，诸位，时间到了，讨论好了没有？”城墙之下，李佑拿着大喇叭喊道，“我的第三波攻击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抬头往天上看……” 李佑的话一落音，所有人都朝天上看去。 只见三十架三角翼飞行器，远远地从天边向北平城飞来。 这是飞行部队第一次明晃晃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屮，风筝上面有人……” “我尼玛，原来程公子不是诳我们，那三角翼真能飞天上去……” “等拿下北平城，老子也要飞天去看看……” 新军里面很多人议论起来。 第85章 弃械不杀、降者免罪 第85章 弃械不杀 降者免罪 李景隆和平安两人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但看到之后，还是觉得有些玄幻。 飞天，那可是人在飞天…… “几个风筝，也能攻击北平城……”朱高煦看着三角翼，撇了撇嘴。 “二哥，好像风筝上面有人……”朱高燧抬手挡着阳光，仔细的观察起来。 “啥？上面有人？”朱高煦学着朱高燧的样子，眯缝着眼仔细看起来。 “恐怕这些就是制造天火的元凶！”朱高炽说道。 这两天，北平城所有人都在讨论天火是哪位神仙扔下来的，有人说是火德真君，有人说是灶王爷，唯独没有人说是人为…… “城上的人都听好了，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下，第三波攻击非常惨无人道，沾上非死即伤……”这个时候，李佑拿着大喇叭继续喊道。 听了李佑的话，所有人都慌了。 第一波、第二波李佑都没有警告过，第三波居然用了“惨无人道”来形容，这得多大威力。 跑，还是不跑，这是一个问题！ 但李佑的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说放天火就放天火，说十息开城门就十息开城门，这给了城墙上的士兵和朱高炽等人极大的压力。 “城墙上的弟兄们，你们都是大明的士兵，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应该自相残杀，你们不要再为燕王卖命了，否则受苦受难的只有你们自己……”李佑拿着大喇叭喊道，“第三波攻击的武器，乃是灭世天火，一旦沾到身上，就如跗骨之蛆，会将你们烧得肠穿肚烂，直至烧为灰烬为止！放下武器，投降吧……” 李佑这话夸张是夸张了一点，但白磷弹威力确实很残暴，人体接触后，如果不立即处理，白磷就会对肌肉和骨骼造成伤害，如果烧的面积过大，就会造成溶血，从而导致肾功能衰竭死亡。 二战时，美国就用白磷弹对方日本人，日本人宁愿自杀，也不想被白磷弹沾身。 被李佑这么一说，城墙上很多士兵开始扔武器了。 灭世天火，听听这名字，多霸气！灭世！那得多大威力？岂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抗得了的？ “谁让你们放下武器了，谁要是想投降，老子先杀了你们……”朱高煦看到有人扔武器，想跑路，顿时气得哇哇乱叫，抽出佩剑，想要上去砍人。 就在这时，飞在最前面的一架三角翼已经到了北平城上空，飞行员将挂在龙骨下的三个炸药包点燃，朝着城墙的方向扔了下去。 炸药包在空中飞行五秒钟不到，轰的一声爆炸了，一团团白光犹如天女散花一样，拖着浓烟快速下坠，比天空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倍。 很快，三团白光散落在近五十丈方圆地方，有很多散落到城墙上。 浓烟弥漫中，传来真正凄惨的叫声，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用看就能知道烟雾中的人，受了多大罪！ 灭世天火，果然名不虚传，威力巨大。 “降，还是不降？”李佑可不在乎惨叫声，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拿着铁皮喇叭继续喊道，“不降，我还有五百颗灭世天火……” 说完，李佑举起小红旗，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看到李佑的动作，新军们全都站了起立，齐声喊道。 “降？还是不降？不降，我还有五百颗灭世天火……” “降？还是不降？不降，我还有五百颗灭世天火……” “降？还是不降？不降，我还有五百颗灭世天火……” 三颗灭世天火的威力，加上新军的话语，再听听城墙的凄惨的叫声，彻底击溃了城墙将领！ 不要说五百颗，就是五十颗灭世天火扔下来，整个北平城都得完蛋。 “世子，降了吧！此天亡我等，此战之罪！”姚广孝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不佑我靖难大军，谁能想到有麒麟才子这般人物襄助朝廷……” 很快，城墙下的新军看到了月城城墙上竖起了白旗，这表示对方投降了！ 举白旗投降，源于秦末，秦朝以水德立国，崇尚黑色，刘邦攻入关中时，秦王子婴身穿白服向刘邦投降，自此之后，形成了惯例。 李佑看到朱高炽投降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五百颗灭世天火，是肯定不存在的，一万多斤骨头总共就提炼出三十斤白磷来，做了三十个燃烧弹。 李佑之所以连续两天火烧北平城，就是要给朱高炽等人制造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感到恐慌，继而用火药炸开丽正门、又用箭阵密集射击，一步一步给朱高炽他们增加心理压力，最后引爆三枚装白磷最多燃烧弹，将他们压垮…… 当然，李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扔完这三十枚白磷燃烧弹后，城里的士兵还不投降，他就只能下令强攻瓮城，炸开瓮城大门和丽正门的主门，代价肯定会有一些。 好在，朱高炽已经被吓破了胆，决定投降了。 李佑拿起喇叭，喊道，“放信号，停止攻击！” 伴着李佑的话音，就听到砰的一声，一个二踢脚飞向了半空中，炸裂开来。 随着信号响起，天空中的三角翼调转了方向，掠过北平城的西南角，向西山飞去。 很快，丽正门打开了，月城前的吊桥放了下来，朱高炽、朱高煦等人如丧家之犬一般，站到了月城城门前面。 新军排成一列列纵队，手持大砍刀，进了丽正门，边走边喊，“弃械不杀、降者免罪”! 李景隆也派出了传令兵，让围堵其他八门士兵喊了起来。 一时间“缴枪不杀、降者免罪”的声音，响彻北平城内外。 新军登上了丽正门的城墙，将叛军的武器收缴，快速控制了月城、瓮城及主城墙，然后发出了信号。 李景隆和平安两人才带领后续部队，往丽正门而去，来到李佑跟前时，被李佑拦住了！ “国公爷，我表演得如何？是不是很成功？都把他们都给吓住了？”李佑嬉皮笑脸的说道，“是不是该结账了？事前说好的，拿下北平城，给我五百两银子……” 听了李佑的话，平安一脸问号，看向李景隆。 第86章 我家本住在苏州的城边 第86章 我家本住在苏州的城边 李景隆则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策马前行。 “哎，哎，国公爷，别走呀！国公爷，咱们在南京城讲好了的，我在台前当木偶，您在背后遥控指挥！”李佑伸手招呼起来，脸上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扭头看向平安说道，“哎呀，平老将军，平爷爷，您可得帮我作主啊，曹国公这是准备吃干抹净、翻脸不认账啊……” 平安一脸疑惑地看看了李佑，想了想问道，“程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平爷爷，平老将军，两个月前，曹国公家的公子看我机灵，将我从大街上买来，说帮他们演场戏，拿下北平城，就给我五百两。”李佑催动青花骡来到平安身旁，拉着平安的胳膊开始“惨兮兮”地抽泣起来，说道，“之后，他就命人把我送到了军营中，曹国公每天教我如何做这个、做那个，我就跟个提线木偶一般，好不容易熬了几十天！现在终于拿下了北平城，曹国公现在却不认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一定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李佑给自己制定的为人准则。 如果剧本没拿错的话，只要李景隆拿下朱棣，曹国公李景隆就是大明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身为曹国公府继承人的李佑，就能在大明横着走。 可以说，到时候李佑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女人嘛，肯定不会缺，他的人生可以躺平了！但想躺平，就要在朝廷中当一个透明人，这样才不会卷入波谲云诡的朝廷争斗中，否则一定被那些文臣阴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无数的历史事实证明，大明的文人是历朝历代最不要脸的文人，阴险且无耻！靠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描成黑的！ 皇帝广开言路，文人就喜欢当言官：朝政随便议，君臣随便骂，皇帝亲爹是谁、皇帝的房事，也归他们管。奏疏里骂不够，回家编成段子、野史、小说，接着骂接着黑…… 朝廷要放开海禁，文人就开口祖宗成法，闭口家国百姓，连海船图册都给烧了，然后背地里和倭寇勾结，一起走私，控制海上贸易…… 朝廷想查贪腐，文官就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私下统一口供，对付皇帝…… 李佑可不想跟这样一群人打交道，脏了自己灵魂。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长远计，李佑决定把所有功劳推给李景隆！ “程武，你说的是真话？”听完李佑的话，平安明显有些不信。 整个大营中，平安跟李佑走得最近，可以这么说，李佑的一举一动都在平安眼中。 平安曾经怀疑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李佑，毕竟李佑的年龄太小，只有十一岁，他练兵的方法连平安这个百战老将，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非常钦佩。 但观察了很久，平安也没找到高人的踪迹，慢慢地平安就真把李佑当成了“兵圣孙武”第五十九代嫡传弟子，因为平安相信除了兵圣孙武外，没人能调教出李佑这种妖孽来。 现在李佑却告诉他，一切都是李景隆在背后遥控指挥，打死平安都不会相信李景隆有这样的本事。 平安、李文忠、沐英都是朱元璋的养子，李景隆算是平安的晚辈，李景隆有几斤几两，平安心里门清。 “哎哟，平爷爷，您怎么还怀疑上我了？两个月前，我还在南京城的太平门外讨饭吃，住三文钱一晚的鸡毛房……”李佑装出一副惨兮兮地样子，眼中露出无比地真诚的目光，说道。 被李佑这么一忽悠，平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平爷爷，您可得帮我好好跟国公爷说说好话啊，我妹妹还被扣押在曹国公府当人质呢！”李佑继续卖惨，一边赶着青花骡，一边“哭诉”道，“我家本住在苏州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去年母亲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中积蓄，家中大屋和良田都被抵债，人也没了！今年又遇上水灾，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祸不单行，父亲又被抽中徭役，去辽东送粮，没办法，我和妹妹只能到南京投靠伯父，。谁知我伯父出门了，我那伯母蛮横不留情面，将我和妹妹赶出他家门，只能流落街头，沿街乞讨！然后李公子把我买下来，送到了军中……” 李佑硬是把程武的遭遇，扣到了自己头上，还假惺惺地流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原来如此！”听完李佑的鬼话后，看着李佑影帝般的表情，平安点了点头，其实，平安心中还是略有怀疑。 “其实，我伯父也在军中，他是兵部武选清吏司的主事……”为了让平安更加相信自己，李佑也是拼了，决定冒充到底。 “那你为何不跟你伯父相认？”平安骑在马上，跟在李景隆后面，往丽正门走去。 “不认识啊，我伯父去京城时，我还在襁褓之中，这些年他也没回过苏州……”李佑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况且我来到军中后，身边都是曹国公府的家将，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哦……”平安听了之后，一副了然的表情，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那么火药、风筝、练兵这些事情，都是曹国公教你的？” “那是当然咯！”李佑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有这样本事，何至于落魄到沿街乞讨？” “你伯父叫什么名字？”平安说道。 “伯父尊讳程金伟！”李佑赶紧回道。 “改天我帮你在大军中找找……”平安见李佑对答如流，就不再怀疑李佑。 看到平安似乎信了自己的鬼话，李佑心里窃喜，只要能说服平安，其他人就不足为虑了，毕竟自己和其他人接触不多。 走到城门口时，骑在青花骡上的李佑，好奇地看着站在城门口的朱高炽等人，对着胖子朱高炽抱了抱拳，说道，“世子殿下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计个人得失，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实在令人敬佩……” 第87章 被人识破了身份 第87章 被人识破了身份 这倒不是李佑想拍传说中的仁宗朱高炽的马屁，只是李佑对朱高炽能够及时投降，省去一番大战，表达一下谢意而已！ 在李佑看来，人命是最宝贵的。 但这话落在一脸惨然的朱高炽耳中，妥妥就是羞辱。 北平城好歹也是雄城，内有边军两万，还有十数万百姓，结果三天就被李佑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 “程公子智计过人，手段通天，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抗衡……”朱高炽憋了半天，蹦出了一句话。 “世子殿下过奖了！我就是一个小孩，哪能有什么过人的智计、通天的手段？我不过是一个台前傀儡而已。这是一场心理战，曹国公故意把我摆在台前，用来打击你们的信心，瓦解你们的意志。但凡你们能抵挡半个时辰，就会发现朝廷大军没有能力拿下北平城，结果你们认怂了！”李佑笑吟吟地说道，“不过，你们输得不冤，能成为曹国公新式作战理念的手下败将，也是你们的荣幸……” 听了李佑的话，朱高炽脸色更是难看！ 心理战是什么朱高炽不懂，但从李佑的话里，朱高炽听出了一股浓浓地阴谋味道。 “小武子，你说的心理战是什么意思？”平安听了李佑的话后，来了兴趣。 “平爷爷，我也不是很懂！曹国公说过，心理战就是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突破敌人的心理防线，让敌人感到恐惧，涣散敌人的斗志，让他们兵无斗志，将无战心……”李佑赶紧给平安解释起来。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听了李佑的话，平安手捋胡须，点了点头，说道，“九江能把兵书用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大家了！” “对对，攻心为上，曹国公就是这样说的！”李佑赶紧附和，拉了拉青花骡的缰绳，向丽正门走去。 心理战是后世的说话，在古代兵法中，都用“攻心”“夺心”“心战”来说，李佑可没读过兵书战策，讲不出平安这样的话来。 李佑为了把功劳扔给李景隆，也是费尽了心机。 朱高煦看着李佑的背影，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朱高燧，说道，“三弟，你有没有觉得这程武很像一个人？” “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朱高燧看着李佑的背影，小声说道，“二哥，你说他像谁？” “李佑！”朱高煦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佑？！”朱高燧听了朱高煦的答案，眼睛一亮，但随之又有些犹豫，说道，“看上去有些像，但脸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绝对是李佑，脸可以化妆，但声音绝对改不了！”朱高煦说道，“今年我们去南京时，景昌天天带着他来会同馆……” 为了抓朱棣，建文帝朱允炆以朱元璋过周年为由，下旨召燕王进京祭拜，结果朱棣棋高一着，先装起了疯，睡进了猪圈。 但祭拜朱元璋的事不能马虎，否则就会被扣一个不孝的罪名，于是，朱棣把三个儿子送到了南京城，并委托徐增寿帮忙照顾三个儿子。 明眼人都知道朱允炆要对付朱棣，因此，徐增寿不好直接出面照料朱高炽等人，这个重任就被徐增寿交给徐景昌，于是徐景昌隔三差五地去会同馆拜访三人。 徐景昌跟李佑并称“京城双害”，两人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天天腻在一起。徐景昌去会同馆时，李佑自然而然会跟着，李佑时不时会提议去游花船、逛青楼。 朱高炽是正经读书人，肯定不会去，而朱高煦和朱高燧就不一样了，一个莽夫，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正处于对女性好奇的阶段，就跟着李佑和徐景昌两人天天胡吃海塞、眠花宿柳，一时引为知己。 因此，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对李佑印象可谓深刻！ 李佑穿越而来，前事皆忘，哪里知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对对，我说呢！怎么看着那么熟悉……”经朱高煦一提醒，朱高燧终于确认了李佑的身份，说道，“不过，按照道理来说，李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他现在叫程武，麒麟才子，江左程郎！”朱高煦此时人精附体，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主将出征，家属私自出京，这可是帝王大忌……”朱高燧不是傻子，明白了朱高煦话里的意思。 “忌什么忌？我们现在败了，李景隆胜了，胜了就是王道，谁也说不出什么……”朱高煦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被人识破了身份的李佑，还兀自不知，正在跟医疗小队的士兵治疗刚才被误伤的军民。 战场上，大家立场不同，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李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现在北平城已经被朝廷拿下了，北平城的军民就成了大明的军民，是自己人了，该救就要救！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医疗小队的训练成果。 所有的伤员被安排在一座大宅中，李佑进了大宅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他万万没想到会有数百人受伤，大宅内几乎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百姓，地面都被血水染成了乌黑色。 “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受伤？”李佑指着地上的伤员问道。 经人解释后，李佑才明白守城的时候是全民皆兵，士兵主要是用武器与敌人搏斗，而百姓则用石头、擂木、金汁、灰瓶跟攀登城墙的敌人搏斗。 刚才李佑用万人箭阵覆盖射击，士兵还有纸甲、棉甲防护，而普通百姓毛都没有，只能靠血肉之躯来抵挡从天而降的弓箭。 “造孽啊……”李佑听了之后，心里开始咒骂战争的惨忍，转身朝身后的五个医疗小队的士兵高声说道，“四人一组，对伤员进行清创、消毒、缝合、包扎，另外准备好糖水和盐水，随时给伤员补充养分，大蒜素优先给重伤员使用……” 随着李佑命令的下达，一百个医护人员纷纷行动起来，李佑也加入其中！ 第88章 我乃是天纵奇才 第88章 我乃是天纵奇才 刚开始，李佑对血渍呼啦的场面还不习惯，不适应那种浓烈的血腥气，毕竟李佑生活在一个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最多也就是通过电视、电影，才能一些经过处理的血腥场面。 自从第一眼看到伤员时，李佑就强忍着恶心，脸色一直很难看。 徒手拔掉一个伤员胳膊上的弓箭，李佑掏出一块棉花，打开随身的葫芦，倒了一点酒精，开始清理伤口。幸亏苏格兰长弓的弓箭是锥形箭镞，没有倒钩，形成的创伤面不大。将伤口清理好之后，倒上金疮药，用羊肠线缝合好。 除了缝合的伤口有些难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李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转身对李桑说道，“李桑，灌水，补充体力！” “好嘞……”李桑赶紧去舀了两碗水，给伤员灌下去。 “程公子，为何要给伤员灌盐水和糖水？”随军的医官对此表示不解。 李佑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特喵的老子哪里知道为什么？后世医院里都这么干，一住院，先开盐水、葡萄糖水挂上…… 但李佑不能这么说，想了想，他假假的咳嗽了一下，说道，“糖水可以补血，盐水可以补充体力……” “是吗？”听了李佑的解释，医官有些疑惑。 “女人来大姨妈时，不是都喝红糖水吗？人不吃盐，就会虚弱无力，没有精神，这是常识！”李佑撇了撇嘴，说道。 “何为大姨妈？为何大姨妈来时，要喝红糖水？”医官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做到了不耻下问。 …… 被医官追魂连环问，李佑有些胸闷，在后世，初中生都知道大姨妈的意思，在这个年代，姨妈这个词还没有呢，通常叫姨母、姨娘、姨姨。 “拖走，拖走！”李佑实在懒得跟医官纠缠，冲李桑使了个眼色。 李桑立即上前，像拎小鸡仔一般，把医官拎了起来，拖到了李佑看不见的地方，威胁了医官一番，气得医官直骂李桑为粗鄙武夫。 弓箭的伤口，治疗起来还简单一些，被白磷弹沾染到的伤员，可就难了。 白磷一旦沾到人身上，除非用沙土隔绝空气，才能熄灭白磷，否则只能等白磷将皮肤燎烂、烧穿皮肉，直到露出骨头，因为白磷燃烧时，释放的温度高达1000度，能将两公分的铁板融穿。 李佑看着伤员身上被烧焦的皮肤，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给他们用盐水、酒精清理伤口，然后让人摁住伤员，用小刀将能切的皮肤给切了下来，涂上大蒜素和金疮药，用棉布进行包扎。 从午时进城后，李佑一直忙到夜半戌时，才停了下来。 “程公子，伤员总共五百七十六人，经过救治活下来的有五百三十八人，其中重伤有八十五人！”李佑正在洗手，医疗小队的负责人跑了过来，跟李佑汇报起来。 “不错，接下去的三、五天，注意观察这些人的伤势，尤其是重伤员，每天要对伤口进行消毒，补充盐水和糖水，如果有化脓的迹象，就用上大蒜素！”李佑从李桑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对着负责人说道。 “是，程公子！”负责人点了点头。 从大宅中出来，在李桑的带领下，李佑去了北平布政司的驻地——藩司衙门，李景隆就住在这里。燕王府，李景隆是不能进去的，元皇宫李景隆更不能进，进去了，就是僭越，就是死罪。 本来想着去找李景隆聊聊接下去的安排，结果被李大亮告知，李景隆已经睡下了，李佑只能悻悻然去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李佑回来了，已经昏昏欲睡的翡翠强打起精神，去厨房让人拎了两桶热水，倒进了澡盆中，“少爷，水好了，洗个澡吧！” “可算过上正常生活了……”李佑望着半人高的洗澡盆，说道。 从南京城出来，李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想洗个澡简直是奢望。在军营中，能烧盆热水，沾着毛巾擦擦身子，就算最高待遇了。 前世的李佑，是个轻度洁癖患者，一日不洗澡就觉得浑身刺挠，三日不洗澡就会觉得人生灰暗…… 要不是翡翠每天给李佑擦身子、洗头发，估计李佑早就掀桌了！ 但擦身子和洗澡，还是不一样！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李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当着翡翠的面，李佑恬不知耻地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浴盆，舒坦地说着，“在寒冷的天气里，能泡个暖呼呼的澡，就是人生中最惬意的事了……” 要是搁在以前，当着女孩脱衣服，李佑肯定会害羞，他在曹国公府呆过十几天，每天洗澡都是翡翠和白玉伺候他洗澡，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翡翠站在一旁，拿起一个龙眼大小、圆溜溜的黑球，在李佑身上擦了起来，很快李佑身上出现了一些泡沫。 “这肥皂的药味太冲了，等回京城后，我做几块香皂，那用起来才舒服……”李佑用手捏着鼻子，有些郁闷地说道。 肥皂这东西，早在宋朝就有了，到了明朝，制作工艺已经很精良了，这可不是杜撰，《金瓶梅》中，西门庆家就使用“茉莉花肥皂”。 这年代肥皂很普及，就是配方有些扯淡：为了去除皂角荚肉的浓烈味道，一般商号会往里面加白芷、白芨、白檀香、茯苓、丁香、桃仁、甘松、茉莉花等各种各样的香料或者药材，搓成丸子，用来洗衣、沐浴。 李佑对这种药味十足的肥皂，实在是接受不来。 “少爷什么时候会做肥皂了？”听了李佑的话，翡翠有些不解地问道。 “少爷我乃是天纵奇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个个小小肥皂而已，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我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李佑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对李佑这种厚颜无耻的作风，翡翠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些日子，翡翠一直呆在军营中照顾李佑的饮食起居，也算是朝夕相处了，李佑时不时给翡翠讲一些后世的物件，比如电灯、电话、电脑、电视，翡翠听完之后，觉得神乎其神，不可思议。 第89章 北平有急报 第89章 北平有急报 李佑放言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对此，翡翠略微表示一丢丢不信的态度，就被李佑毫不留情地鄙视了一通，说翡翠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井底之蛙、夏虫不可语冰…… 自此之后，李佑有什么奇谈怪论，身为丫鬟的翡翠都不敢表示怀疑。 洗完澡后，李佑穿好贴身衣物，就钻进了被窝，翡翠也跟着钻了进去。 “军营里钻我被窝也就算了，现在有了大房子，还要钻我被窝？”对翡翠的这种行为，李佑内心是接受的，但要义正言辞地表示一下拒绝。 在军营时，李佑的营帐中，只有一张行军床，没得办法，李佑只能和翡翠挤在一起，再者加上天气变得冷，两人可以互为对方的暖宝宝，李佑也就不拒绝。 就算李佑拥有三十多岁的龌龊思想，但本尊却是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想做坏事，有心无力啊！ “少爷，冷……”翡翠脸色羞红，瓮声说道。 “好吧，好吧！”李佑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将翡翠拥入怀中。 美色当前，忠义就得让步！李佑想做禽兽，但力有不逮，只能禽兽不如了。 一夜无话，美人在怀，李佑舒舒坦坦地睡了一觉。 大宁城，宁王府中，朱棣还在苦劝宁王朱权，让朱权跟自己共同靖难。 “十七弟，皇帝削藩心意之坚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看你周王兄、代王兄他们，落得个削爵为民，你十二哥更是被逼的全家自杀！四哥我起兵靖难，也是没办法了！”朱棣苦口婆心地说道，“再者说，皇帝前些日子下旨召你回京，你抗旨不遵，皇帝已经昭告天下，削了宁王三护卫。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你我联合，才能与朝廷抗衡……” “四哥言重了！小弟现在乃是阶下之囚，将无一员，兵无一个，如何敢与四哥联合！”朱权淡淡地说道。 “十七弟莫要说气话！”朱棣脸色有些赧然，说道，“为兄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要十七弟愿意和我联合，宁王三卫和大宁府附近的各卫，还是十七弟的！” “四哥说这话，恐怕连自己都不信吧？”朱权摇了摇头，说道。 “呃……”被朱权戳穿谎言，朱棣面露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天，朱棣为了劝朱权，连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的承诺都给出来了，宁王朱权听了朱棣的承诺，只是苦笑，不置可否，搞得朱棣一点脾气也没有。 朱棣也没办法，张玉等人虽然说服了宁王朱权的手下，让他们追随燕王共同起兵造反，打到南京城，享受花花世界，宁王的手下也表示愿意追随燕王，但他们需要一个带头大哥来帮他们争取利益，说白了就是怕朱棣到时候不认账。 如果没有带头大哥，大宁府诸将加入到朱棣的阵营后，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被朱棣的心腹一一击破，就会成为人下人，干活、送死由大宁府诸将出面，功劳都归朱棣心腹，大宁府诸将肯定不干。因此朱棣必须把朱权拉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十七弟，为兄……”朱棣刚开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地脚步声，抬头往外面看去，张玉匆匆跑了进来。 “殿下！北平有急报！”张玉一进房间，冲朱棣抱了抱拳，说道。 “急报？什么急报？”朱棣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 “三日前，朝廷大军将北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前天夜上，程武引天火烧了北平城，北平城损失惨重！昨天，程武又放言晚上要烧北平城，并在今天巳时攻打北平城，世子连夜派人来求救……”张玉赶紧说道。 昨天晚上，天火降下来时，朱高炽派出了一批人，从不同方向逃离北平城，往大宁府来求救。 这些人出来时没有马匹，只能跑出大军的包围圈后，想法搞到了马匹，往喜峰口奔去。喜峰口守将派出一队骑兵带上报信的人，往大宁府一路狂奔。 大宁府距北平城有八百多里，喜峰口到大宁府也有五百多里，这群人遇上了好几拨朝廷的斥候，还跑死了十多匹马，才把消息送到了大宁府。 “引天火烧北平？这是什么意思？”听完张玉的话，朱棣一脸震惊，“北平城现在怎么样？” “来送信的人语焉不详，只是说前天三更时分，天上落下许多火球，引燃了北平城上百处房屋！北平城现在怎么样，斥候没有回报！”张玉说道。 “嘶~~~”朱棣听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引天火烧城，这是何等本事？朱棣是见所未见，甚至是闻所未闻！如果朝廷大军有这样的本事，自己造反就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程武？”朱权在一旁听了张玉的话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从没听说过大明有这号人物？居然能引下天火……” “十七弟不知道此人，也是情有可原！”朱棣苦笑了一下说道，“他是突然出现在朝廷大营中，自号麒麟才子，江左程郎，说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嫡传弟子！” “麒麟才子，江左程郎？孙武的嫡传弟子？”朱权听了之后有些不解，说道，“什么时候兵家会用道法了？引天火不应该是道家的本事吗？” 朱权多才多艺，经史子集、九流、星历、医卜诸术皆具，还研习过许多道家经典，听到“天火”二字首先联想到了雷电！ 在朱权眼中，能引动雷电的人，除了道士之外，别无分号。 “程武到底是谁家的弟子，我也不知道”朱棣说道，“听说此人可以用驴骡制作馒头、面头，而且产量极大，一只驴子一天能做上万个馒头……” 听了朱棣的话后，朱权差点惊掉下巴，“啥？四哥你不会糊涂了吧？什么人有本事能用驴骡做馒头和面条？还一天能做上万个？” “我也不信，但此事千真万确！”朱棣看了看朱权，叹了一口气，“关键是程武此人，年纪不过十多岁，常与人言，天下学问共一石，他一人占了九斗九！” 第90章 何愁大业不成 第90章 何愁大业不成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朱权听了朱棣的话，有些 “一个月前，程武横空出世，之后，朝廷大营中流传出程武一身本事神鬼莫测，无人能及！更有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的评价……”朱棣说道。 为了忽悠那些指挥使，李佑自导自演，编了“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的鬼话，他哪能想到这些话居然会传到朱棣耳朵中。 “世上还有如此高人……”朱权很吃惊，难得朱棣能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殿下，世子派人来求援，该如何应对？”张玉看到朱棣和朱权聊起闲天，出言打断了两人。 “北平城乃是雄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城内粮草充足，守城器械完备，远飞一般州府能比，守城应该无虞！”朱棣看了看张玉，面色淡然的说道，“就算程武能引来天火，能呼风唤雨，又能拿北平城如何？” “可是程武如果三番五次烧北平城，恐怕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不利于守城……”张玉说道。 朱棣听了张玉的话，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问道，“你现在联络了多少人马？” 张玉看了看朱权，咬了咬了嘴唇，没有开口。 “宁王乃是孤的兄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朱棣见状，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朱棣无论如何都会把朱权拉上自己的贼船，联络关外部族的事，朱权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所以朱棣就不准备藏着掖着了。 “臣已经联络了朵颜卫的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他已经答应帮忙出面说服福余卫和泰宁卫的指挥使，同时脱鲁忽察尔承诺会联络了女真首领阿哈出，总共可以组织两万骑兵！”张玉说道。 朱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朱权听后，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棣居然把手伸地这么长！ 朱权的势力范围在北平行都司，东连辽左，西接宣府，南边是永平府，北边是泰宁卫，这地界里面有兴州前后左右中屯卫、营州前后右中屯卫、营州中护卫、大宁前卫、大宁后卫、新城卫、扶余卫、会州卫、木榆卫和全宁卫，总共二十二个卫所。 北面的泰宁、朵颜和福余三卫也被划归在北平行都司。 洪武二十年，蓝玉带兵深入蒙古腹地，在捕鱼儿海偷袭了北元大汗的营地，将北元大汗军队全部击溃，财富掠夺一空，自此之后北元政权开始瓦解，大兴安岭以东地区的蒙古势力纷纷自立为王。 为了离间这些蒙古势力，洪武二十二年，朱元璋下旨建立了泰宁、朵颜和福余三卫，也就是兀良哈三卫，朱元璋对三卫使用了怀柔手段的羁縻政策，时不时赏赐三卫首领，用以笼络三卫，让他们充当大明的耳目和马前卒。 因为三卫是羁縻性质，政治上有一定独立性，对宁王朱权向来是听调不听宣，朱权对三卫的首领没多少影响力。 现在张玉却说服了朵颜卫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着实让朱权有些意外，随即，朱权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肯定是朱棣许以重利，朵颜卫才肯出手。 “两万啊？有些少啊……”朱棣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说道。 北平行都司下辖十六卫，满编情况下也就九万人，但关外乃是苦寒之地，补充粮草非常困难，因此卫所都不是满编状态，能有个五、六成就不错了，这样算下来，朱棣可以有五万人可以用。 但这些人朱棣不可能五万人全部带走，他还要留一部分用来防御来自辽东朝廷军队，朱棣算了一下，至少要留三万人才能保住兀良哈三卫到北平城的路线，保住了这条路线，北平城才会有源源不断援兵。 这样算下来，朱棣只能从大宁府和草原带回去四万人，远远低于朱棣预期的六到七万人，这样加上北平城的兵马，就能抗衡朝廷的五十万大军，并寻找反击机会。 “殿下，仓促之间，这已是脱鲁忽察尔所能聚集的所有人马……”张玉赶紧解释道。 朱棣也知道张玉尽力了，毕竟时间太短了，于是开口说道，“世美，你再跟脱鲁忽察尔好好聊聊，看看他能不能再招两万人，只要条件不苛刻，孤都可以应下来！” “是，殿下！”张玉见朱棣这样说，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殿下，北平城怎么办？” “派人去北平城送信，让世子再坚持五天！”朱棣想了想，说道。 “是！”张玉冲两人抱拳施礼，转身出去了。 “十七弟，四哥现在被逼到山穷水尽、退无可退的地步，唯有抱着必死之心，放手一搏了！”看着张玉消失的背影，朱棣转向朱权说道，“我已派人在大宁府放出消息，说你已经跟我联合，准备共同起兵靖难，相信用不了几日，消息就会传到南京，到时候皇帝就会亲祭太庙，昭告天下，削十七弟宗室属籍，废为庶人……” 朱权听了朱棣的话，苦笑一声，说道，“四哥果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得把我拉进这趟浑水中……” “十七弟善谋，四哥善战，只要你们兄弟二人联手，何愁大业不成！”朱棣见朱权态度有些松动，立即打蛇随杆上，继续劝道。 朱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表情，没再说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权现在要人没人，要兵没兵，家小还在朱棣手里，根本无法反抗。 朱棣真要是告诉别人两人已经联合了，这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朱权是有口也难辨了…… 第二天一早，李佑醒来之后，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就去李景隆下榻的地方。 李景隆将房间中的人都支走，李佑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李景隆看着李佑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想让李大亮把他拉出去吊打一顿。 “暂时没想好，还不知道燕王有没有拿下宁王……”李佑摸了摸下巴，说道。 第91章 干嘛着急报捷 第91章 干嘛着急报捷 “五天前，燕王已经拿下了宁王！”李景隆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行军路上，李景隆已经派出斥候深入草原，监控大宁府的异动。 十八日，朱棣伏兵尽出，拿下朱权，又在大宁府城门跟守将朱鉴打了一仗，这些事情早就落入斥候的眼中。 接到斥候的禀报后，李景隆将消息压了下来，因为当时正是李佑计划夺取北平城的关键时刻，他怕消息传开后，影响军心。 “啥？”李佑听了李景隆的话，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说道，“宁王没看信吗？” “看了！当着送信人的面看得！”李景隆叹了一口气。 说起这事来，李景隆就觉得胸闷！李景隆觉得朱权脑子进水了，自己都写信提醒他了，朱权居然还被朱棣拿下了。 “屮他大爷的！”李佑爆了句粗口，气得想掀桌子！ 本来李佑以为拿下北平城，就等于断了朱棣的后路，用一万新军平定剩下的叛军，平虏之事就可以结束了，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佑回南京继续当京城双害，祸害良家，欺压百姓。 谁能想到朱权居然还是被偷鸡了。 看到李佑出口成脏，李景隆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歹是勋贵之家，也要体面好吧？以后曹国公府还要靠李佑撑场面…… 李佑看到李景隆脸色沉了下来，以为李景隆是在为朱棣和朱权联合的事揪心，于是开口说道，“国公爷，现在咱们得想办法把燕王的援军阻止在关外……” “什么意思？”听了儿子的话，李景隆有些不解。 “难不成您打算放燕王带兵入关，祸害大明的百姓？”李佑一脸无语地说道。 李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朱棣挡在长城以外，百姓该吃吃，该喝喝，而关外苦寒，只要断了大宁府的后勤补给，到时候大宁府的大军就会不战自溃，叛乱就能够平定。 这样，对大明来说，能够把损失降到最小，无论是人员伤亡，还是战争引起的次生灾害。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听完李佑的打算，李景隆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那些指挥使还有首功的约定？”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李佑准备耍赖。 反正现在已经拿下了北平城，平虏大业成功一大半了，所有人都有功劳了，李佑可不想傻乎乎地拿着人命去帮那些指挥使们抢功劳。 看到李佑得了“健忘症”，李景隆怒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李佑差点从椅子上掉地下去，呵斥道，“混账东西，首功之事有那么多人在场，容不得你抵赖，拿不出一万首功，那群指挥使会把你撕成碎肉……” 这倒不是李景隆吓唬李佑，是那些指挥使真能干出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果李佑食言而肥，不给他们一百五十首功，那些指挥使绝对会起杀心！就算李佑承认自己是李景隆的儿子，指挥使们也会想办法制造意外，让李佑重新投胎！ 战场上，想要一个人死，有无数中方法。 我尼玛，这么凶残吗？ 听了李景隆的话，李佑有些肝颤，想了想，问道，“那这次攻打北平城，有多少首功？” “三百五十六，还包括普通百姓！”李景隆说道。 “靠！才这么点？”李佑听了数字，有些后悔，昨天应该让新军再放两轮弓箭，想了想说道，“能把那些投降的将领拉出去砍了，充充数不？” “那才几个人？”听了李佑的主意，李景隆有些想抽李佑一顿的冲动，“再说了，这些人都是要献俘的，不能随便杀！” 李佑有些傻眼了，居然还要献俘，这得搞多少人才够？转了转眼珠子，李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讪讪问道，“这么说来，首功不能赖了？” 听了李佑的话，李景隆就气不打一处来，“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准备把首功赖掉？” “怎么可能？我可是铁齿金不换、诚实小郎君……”李佑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朱高炽他们这么不禁打，吓唬一下就直接跪了！人家都降了，我总不能杀俘虏或者杀良冒功吧？”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打死李佑都不会承认耍赖这事！ 见李佑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李景隆也找不出毛病来！ 在真定府时，李景隆已经拿到北平城的情报，朱棣带走一万五千人去救援永定府，北平城可以说是兵力空虚。 按照李佑和李景隆最初商量的计划，李佑先用火药炸城门、长弓阵、灭世天火三板斧恫吓一下北平城士兵，让北平城的兵将士气低落、丧失战斗欲望；接着在北平九门同时发起佯攻，分散北平城本就薄弱的守军；然后李景隆下令新军分成三波，分别攻丽正门、顺城门和文明门，用长弓阵掩护李桑等人，炸毁三门的月城、瓮城、主城门，由平安亲自指挥新军，血战拿下三门。 李佑相信凭借后世练兵方法，由平安这样的老将亲手训练的一万新军，绝对能硬抗北平城的边军，李佑也做了新军付出巨大伤亡的心理准备，虽然他有些不忍心。 谁也没想到，李佑的三板斧就把朱高炽等人给吓傻了，直接降了，让朝廷大军捡了个便宜。 看到李景隆不说话，李佑转了转眼珠子，试探性地问道，“国公爷，报捷的文书您发往南京了吧？” “各路报捷的文书昨日已经出发，最晚的也会在明天晚上到南京！”李景隆说道。 大明的报捷途径有很多，为了防止主将胡乱报捷或者夸大战功，兵部、锦衣卫会在军队中安插人手监督主将，皇帝也会安插内侍监督，当地官署也要对战事进行汇报，多条渠道都要报捷，然后由专人汇总这些报捷文书，相互之间进行佐证，最终确认战事结果。 “干嘛着急报捷？最大的反贼还没抓到呢……”李佑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92章 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第92章 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本将军奉旨出征已近两月，再没战报送回京城，皇帝和朝中文武会怎么看我？”李景隆斜着眼睛看了看李佑。 有道理，好有道理，李佑竟然无法反驳李景隆的这个理由。 本来李佑以为在报捷文书上做做文章，像韦小宝抄鳌拜家一般，把数字多填两位数，这事或许就能圆过去，现在看来行不通了。 咬了咬嘴唇，低头想了想，李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李景隆说道，“国公爷，首功的事咱们放一边，先谈谈如何把燕王阻在关外吧……” 李景隆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一副地图前，说道，“目前我们拿下了北平城，关内的叛军现在主要是永平府三卫！通州、遵化、密云三卫投降燕王后，全部移师北平城，用来增强北平城的防御，现在这三处都被我军占领。” “永平府的防守力量应该不会比北平城好，想拿下来应该问题不大！”李佑想了想，说道。 李景隆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因此，我打算让瞿能带五万大军去攻打永平城！” “最好再带上两千新军和五十斤火药，长弓阵的优势是火力范围广，射速快，对密集阵的杀伤力很强，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都是不错的选择……”李佑说道。 “这个可以！”李景隆看过长弓阵的威力，欣然接受了李佑的提议，然后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想从北平城都司入关，有六条驿路、十二个关口……” 北平城是连接关外的重要枢纽，作为元朝的大都，朝廷修建了若干条驿路，用来连接草原，明朝建立后，朱元璋又增加了几条。 从北平城向东过通州到蓟州分叉，一路向东，过永平府出山海关，就能到达辽东都司；从蓟州一路向北，过遵化出喜峰口，向北就直达大宁府。 从北平城向东北过密云分叉，一路继续向东北，出了磨刀峪，就能到达大宁府的兴州卫；从密云一路向北，出了古北口，就能到达开平卫，开平卫与宁王治所毗邻。 从北平城向西北过昌平到居庸关分叉，一路向北过四海治所，就能到达开平卫；一路向西去往宣府，宣府的张家口堡是宁王治所的最西边。 这六条驿路，原本是用来给驻扎草原和辽东的军队运送粮草，反过来也能成为草原势力进入大明的通道。 除了这些驿路，还有一些关口能够进入大明，比如独石堡、松树堡、界岭口等总共十二个。 “现在，喜峰口到山海关全部被燕王军队占据，辽东驿路和大宁驿路两条驿路，喜峰口、燕窝头、冷口、界岭口、义院口、山海关六个关口，都被燕王控制……”李景隆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刻钟才结束。 李佑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盯着地图仔细端详起来，这副“地图”属于印象派画法，和后世那种地图完全不一样，形也不似，神就更不似了，既没有标尺，又没有定位，李佑只能凭借自己记忆中的后世地图，来一一对应。 许久之后，李佑才开口说道，“从地图上看，由北平城到永平府，跟大宁府到永平府距离差不多啊……” “直线距离差不多，但大宁府到永平府要绕道蓟州，或者绕道辽东……”李景隆指着地图跟李佑解释起来。 李佑听了之后，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这么说的话，要想安稳拿下永平府，必须先拿下喜峰口，防止燕王从大宁驿路出兵，从背后偷袭瞿能？” 李景隆点了点头。 “我和平老将军带领新军，去把喜峰口、燕窝头、冷口、界岭口、义院口、山海关六个关口夺回来！”李佑想了想，说道，“咱们先把燕王的援军挡在关外……” “哪有那么简单？”李景隆听了李佑的话后，摇了摇头，说道，“从北平城到喜峰口四百多里，就算新军日月兼程走驿路，也得五、六日，想要拿下这六个关口，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想也别想……” 古代行军，常规不过三、五十里，日行百里就要轻装简行、丢弃所有物资；即便是轻骑兵一天一夜跑两百里，也会“必撅上将军”！ 从北平城到喜峰口有三百余里，沿途经过潞河、夏店、公乐、石门镇、遵化、滦阳六个驿站，驿站之间多则五十里，少则三十里。 如果要强行军，新军肯定不能带物资，只能在这些驿站停留，一天跑个七、八十里，对新军的体能是个很大的考验。 听了李景隆的解释，李佑一脑壳黑线，看了看地图，低头细细思索了一番，说道，“无论怎样，喜峰口必须握在我们手里……” 打仗，更多的是打后勤，运输物资需要道路，燕窝头、冷口、界岭口这些地方都是羊肠小道，千把人过或许还可以，如果上万人过，根本行不通，因为大规模物资根本无法通过。 拿下喜峰口，就断了朱棣回击北平的八成可能，如果朱棣想攻打中原，就只能绕远路走山海关，或者攻打张家口从宣府绕道，朝廷大军应对起来就从容多了。 对此，李景隆也表示赞同。 最终，两人定下方略，瞿能带兵平定永平府，李佑和平安两人带兵拿下喜峰口。 李佑刚走出李景隆的房间，就看到平安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官向自己走来。 “平爷爷，早啊！”李佑抱拳冲平安说道。 “小武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平安笑呵呵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 “这位大人是？”李佑看了看文官，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你伯父，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平安说道。 我尼玛，平安这办事效率够高，昨天刚说完，他今天就把人找到了，李佑心里开始腹诽。 腹诽归腹诽，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下，李佑假装楞了一下，使劲挤了挤眼睛，希望能挤出两滴眼泪来，然并卵，于是，李佑只能尴尬地朝程金伟施了一礼，说道，“侄儿拜见伯父……” 第93章 目标喜峰口 第93章 目标喜峰口 “免礼，免礼……”程金伟看到程武给自己施礼，赶紧上前两步，扶着李佑的胳膊，唏嘘说道，“我离家经年，家乡的人和景已久未入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二弟的子嗣，真是造化不浅！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其实，昨天平安就找到程金伟了，毕竟在大营中，兵部的官员并不多，只不过李佑当时正在带着医疗小队抢救伤员，平安就没有打扰李佑。 程金伟在平安那里听说程武是自己侄子后，也是吃了一惊！ 麒麟才子，江左程郎的名号，在平虏大营中可谓如雷贯耳，路人皆知。不说别的，就馒头机和面条机这些东西，就让士兵们对程武充满感激之情。数九寒天，行军路上能吃口热饭，喝完汤面，那是神仙般地享受。 程金伟自然也知道，但他万万没想到，程武居然是自己的“侄子”，兴奋之余，程金伟也有些疑惑，那就是为何程武不在进大营时，便与自己相认，非要等到拿下北平城后，通过平安来找自己？ 这个疑问，平安帮李佑回答了，他将李佑的鬼话告诉程金伟，程金伟听了之后，羞愧万分，他没想到程武是投奔自己不得，才“沦落”至此。 平安这么积极地找程金伟，也是为了解答一个他自己的疑惑，那就是李佑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平安压根就不相信李景隆能有这等高明的本事，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兵不血刃地拿下北平城。 细问下来，程金伟还真有个叫程武的侄子，所有细节都对上了，除了程武的长相，因为程金伟从未见过程武。 古代做官有探亲假，父母三千里外者，每三年三十天；五百里外者，每五年十五天。但因为交通不便利，很少有人回家探亲，除了父母去世回家奔丧守孝，基本上不可能回乡。 程金伟从洪武十八年考上进士，至今未回过苏州，根本没见过程武。 对程金伟的话，平安依然是将信将疑，他还是有些怀疑，这事是李景隆和程金伟两人串通好了！因为平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李景隆有这么大的本事。 所有人都被平安怀疑了，唯独李佑被排除在阴谋之外，在平安眼里，李佑就是一孩子，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平安怎么能想到，李佑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 “伯父与侄儿乃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今日能在远隔千里的北平城相认，乃是天佑侄儿，侄儿本该与伯父序天伦之乐事！”程金伟说的话，李佑连蒙带猜明白了三分之一，因为程金伟说的是苏州话，超出了李佑的知识范围，所以李佑不打算给程金伟再说话的机会，开口说道，“然大敌当前，军令如山，曹国公命我和平老将军即刻出征，带兵去攻占喜峰口！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容不得半点拖延……”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平安听了李佑的话，吃了一惊。 昨天大军进城之后，李景隆召集平安等人军议，李佑在救人没有参加，军议定下来唯一一件的事情，就是让瞿能带兵把永平府夺回来。 平安有些不明白，转眼间，李景隆怎么又下令要夺回喜峰口了？ “就是刚才啊！我去问曹国公要钱，曹国公让我继续演麒麟才子，配合新军攻打喜峰口，曹国公说了，只要拿下喜峰口，就多给我二百两……”李佑开始装傻。 “曹国公有什么作战计划吗？”平安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 “有！但曹国公不让说……”李佑故作神秘。 作战计划，李佑压根就没有。原本李佑以为拿下北平城就万事大吉了，他没想到宁王居然这么菜，被朱棣偷鸡。 李佑还不清楚喜峰口长什么样呢，他能制定出什么计划？ 程金伟稀里糊涂地听完两人的对话，开口说道，“大事要紧，大事要紧，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叙家事！” “如此，侄儿就失礼了！”李佑双手抱拳，冲程金伟再施了一礼，转头看向平安，说道，“平爷爷，曹国公正在等您，准备给我们调兵兵符！” 大军调动必须有兵符，不可能任由李佑空口白牙说一句，平安就带上新军出发了，军队调动必须由主将李景隆的签发兵符，才能出征，否则就是谋逆。 平安看李佑说得煞有其事，赶紧和李佑两人进了李景隆的房中。 李景隆倒也不客气，把自己和李佑讨论的过程和结论跟平安复述了一遍，平安也是老将了，自然能明白喜峰口的重要性。 于是平安领了兵符，带上李佑，领了八千新军和两万普通士兵，还有三千民夫，带着一批攻城器械，浩浩荡荡往喜峰口出发。 从北平城到喜峰口三百余里，平玉忠和李佑带领八千新军作为先锋，每人负重二十斤，采取强行军方式，一路疾驰。 徒步行军状态下，“常行军”为时速4～5公里，日行程30～40公里；“急行军”为时速10公里左右，“强行军”要求50公里以上，也就是日行百里。当然这不是极限，汶川地震时，我曾有一天200km的极限记录，碾压整个蓝星。 李佑也不想日行百里，但不拼不行，一旦朱棣带领大宁府的八万带甲之士回到关内，北平周边就会再起战火，生灵涂炭！ 绝不能让朱棣带兵进关，这是李佑的底限。 路上休息的时间，李佑跟平玉忠请教了有关喜峰口的知识，不聊不知道，一聊还真让李佑大开眼界。 喜峰口是燕山的重要隘口，路通南北，依山傍水，地势极为险要，有滦河环绕，古称卢龙塞。 唐诗人高适有一首《塞上》，“东出卢龙塞，浩然客思孤。亭堠列万里，汉兵犹备胡”，说得就是喜峰口。 后来，相传有人久戍不归，其父四处寻问，相逢于卢龙塞，两人相抱大笑，喜极而死，葬于此处，因此被称为喜峰（逢）口。 第94章 各自打起小算盘 第94章 各自打起小算盘 东汉末年，曹操与辽西乌桓作战；东晋时，前燕慕容儁进兵中原；后世抗日战争时，国军曾在喜峰口大败日军；解放战争是，四野从东北进军华北，都经由喜峰口进出。 现在想去看喜峰口，那是不可能了，因为喜峰口已经被淹没在潘家口水库中，成了万里长城独有的一处水下景观。 洪武初年，大将徐达沿着燕山山脉建了32座关隘，喜峰口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北平行都司建立，喜峰口成了连接北平和大宁府的物资中转站，也是关外羁縻卫朝贡的交通要道。 朝廷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喜峰口的左右又修建了潘家口堡和李家峪堡，三个要塞互为犄角之势，扼守住这个咽喉要道。 “程武，这一仗不好打啊！”平玉忠介绍完之后，忧心忡忡地对李佑说道，“与北平城不同，喜峰口身处崇山峻岭中，依山傍水，左右皆有高山，前后又有滦河，易守难攻……” “忠叔，北平这样的雄城我们都拿下来了，区区一个喜峰口，我们怕什么？”李佑笑了笑，说道，“您也说了，喜峰口两侧有山，这可是用三角翼最好环境，到时候我们压上三十架三角翼，来一场地毯式轰炸，让忠叔看看火药作战的真实威力！” “真的？”听了李佑的话，平玉忠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还有，什么是地毯式轰炸？” 攻占北平城，是三角翼用于实战的第一战，两次行动都在晚上，什么也看不见。第三次行动在白天，平玉忠算是看到了三角翼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朱高炽连第一波攻击都没撑住，一架三角翼扔下白磷弹后，就降了，这让所有观战的人都很不爽，因为大家都想看看这支神秘部队到底有什么能力和战法？ 没能看到三角翼部队的实力，让平玉忠有些失望，现在李佑主动提出拿三十架三角翼开干，这么大的规模，平玉忠怎么可能不惊喜？ “地毯式覆盖啊？就是把火药……”李佑开始给平玉忠解释起来。 十月二十四日早晨，南京城，皇宫中，参加御门听政的朝臣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御门听政就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朝会，分为早朝、午朝和晚朝。明初时，御门听政的举办地点在奉天门，不在殿内，露天举行。 前天晚上，宁王朱权与燕王朱棣两人合作的消息，通过辽东急报送入了兵部。 这年头没有电话，有消息要传递全靠人力，从辽东到南京三千里，先乘船到山东，然后再快马送到南京，整个过程至少五天。 兵部尚书齐泰接到这个消息后，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泰知道，宁王善谋，燕王善战，两人一旦联合，可谓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跟关键是宁王手下有八万甲士，都是百战边军，战力比京卫还要强横，一旦这些人加入到靖难大军，胜利的天平就会向燕王一方倾斜。 齐泰在第一时间递了牌子，进宫将这个惊天的变故禀报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听了之后，也是一脸惨然：北平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想要用五十万大军拿下来，已属不易；现在宁王手下的八万人加入进去，想打下北平城更是痴心妄想了！ 更何况，几天前，朱权还帮朱棣上书求情，转脸两人就媾和在一起反了，这是赤果果地打朱允炆的脸，拿朱允炆当猴耍……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朱允炆立即下旨，准备亲祭太庙，昭告天下，削宁王朱权宗室属籍，废为庶人，将宁王及大宁府周边诸卫所列入平虏范围，结果被齐泰给拦住了。 齐泰的理由也很正当，这个消息还没得到多方确认，如果朱允炆如此轻率地昭告天下，就等于把宁王彻底推向了朱棣一方。 朱允炆耳根子软，听了齐泰的话之后，深以为然，于是让齐泰回兵部继续等其他消息。 昨天早上，李景隆也派人送来了消息，说大宁府被朱棣攻占，宁王被朱棣俘虏，其麾下大部分卫所已经投降燕王，燕王实力大涨！ 李景隆拿到这个消息，比辽东晚了两天，因为朝廷的斥候深入草原，探听消息非常麻烦，大宁府到北平八百多里，即便骑马，来回也要两三天。 齐泰拿到消息后，差点吐血，两路消息完全不同，一个是主动合作，一个是被胁迫。 从辽东来的消息，是朱棣对外放的烟雾弹，目的就是想断了宁王的后路；李景隆送的消息，就是想破掉朱棣的阴谋，只要宁王不与燕王合作，燕王军队和宁王军队的合作就会有嫌隙，一支同心同德的军队和一支貌合神离的军队，打起仗来的战斗力相差可是天壤之别。 很快，这个消息送到了朱允炆桌前，朱允炆急召黄子澄、齐泰、练子宁、暴昭、卓敬等大臣入宫商讨对策。 一群人各抒己见，给出了各种意见，有人要求严惩朱权，有人认为这是离间计，有人觉得应该派人去关外营救宁王，也有人建议让子弹飞一会儿。商量了一圈，朱允炆也没做出最终决定。 但宁王与燕王媾和的消息，在南京城已经传开了，很多人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普通百姓不喜欢战争，因为大战一起，百姓就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但普通百姓决定不了战争的走向，能决定战争走向的是利益集团。 靖难之役爆发，有一大批人受益，比如粮商、比如盐商、比如铁器作坊主。 以粮商为例，大战一起，很多地方就会糜烂，根本无法种地，交战双方对粮食的需求就会上升，粮食价格就会上涨，粮商们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清初的八大皇商就是这样的人。 这些利益集团自然希望打的越久越好，越久他们就能赚越多的钱。 当他们听到宁王和燕王联合的消息后，自然是欣喜若狂，于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细节，黄子澄、齐泰等人的意见分歧，也被这些人打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这些利益集团通过自己的交际网络，开始积极游说朝臣。 第95章 削宁王宗室属籍 第95章 削宁王宗室属籍 谁没有个三亲六戚，谁没有个亲朋好友，曲里拐弯总能找到几个。 自古以来，官员身后都有无数的利益集团，官员在前台帮利益集团谋福利，利益集团出钱让官员过上优渥的生活，这是一种潜规则。 当然朝廷中不仅仅有代表粮商、盐商、铁器利益集团的朝臣，还有代表其他各种利益集团的朝臣和为国为民的朝臣。 于是乎，早朝上，朝臣们吵翻了天，相互攻讦！ 凡是支持将宁王削爵为民的官员，都被划为不顾百姓死活、草菅人命的人；凡是不支持的官员，都被划为燕王同党…… 就在众人莫衷一是之时，一名金吾卫力士手持一封文书，穿过金水桥，冲向奉天门的广场，边跑边喊：“报~~！平虏大军攻克北平城……” 坐在奉天门高台之上的朱允炆，听到金吾卫力士的话后，震惊到差点从御座上摔下来；还在争吵地朝臣们，听到报捷的信息后，也纷纷看向金吾卫力士。 金吾卫力士来到高台的御阶前，扑通跪倒在地，高声说道，“启禀皇上，平虏大将军派人送来捷报，两日前，平虏大军攻克北平城……” “来人，将捷报呈上来！”朱允炆努力克制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 一个太监从高台上疾步走下，将捷报接了过去，转身回到高台之上，将捷报递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打开报捷文书，快速浏览了一下，然后将文书合上，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陛下，平虏大将军的捷报上说什么？北平城已经拿下来了吗？”齐泰看着朱允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北平城是雄城，攻打这样的雄城，除非有内应开门，否则想拿下来，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门都没有！ “来人，将报捷文书念给诸位爱卿听听！”朱允炆将报捷文书递给了身边的太监。 太监恭恭敬敬地接过报捷文书，打开来，然后扯着公鸭嗓子，开始一字一句念了起来，“臣平虏大将军李景隆会同随军太监胡滕，副将郭英、瞿能等奏！” “自本月十八日，平虏大军兵临北平城，臣命先锋平安攻黄村，武定侯郭英突袭密云，四川指挥使瞿能驻守密云，总兵陈晖驻香河，参将盛庸下蓟州，参将马溥控昌平，参将徐真守固安，臣临西山居中指挥，亲督各路官军联络、传报、往来调度。” “十九日，陛下下旨，给予叛军三日时间投降，为配合陛下旨意，臣下令先锋平安于二十日、二十一日夜，率军袭北平城，北平叛军慌乱不已。” “二十二日，臣令各部合围北平城，辰时三刻，臣带大军兵临丽正门，派人劝降北平城内叛军，另以箭阵威压叛军，顷刻射杀叛军三百五十六人。” “叛军守将为朝廷军威所慑，叛军头目之妻朱徐氏、叛军头目之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率北平十数万军民投降。叛军头目朱棣远遁他处，未能俘获！” “上劳圣虑，委臣平虏大将军之职，臣竭尽愚衷，密筹可伐之机，深冒不测之险，长驱虎旅，直抵巢穴，与诸将同心协谋，士兵効力，三日克北平，成此微功，皆仰仗陛下天威，恪遵庙算之所致也。” 三日克北平，听听，这特娘的是人话吗？当自己是玉皇大帝吗？北平城是纸糊的，一戳就破？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但这是战报，李景隆身为平虏大军的主将，肯定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北平城重归朝廷之手，叛军破灭，指日可待！”太常卿黄子澄出班跪倒在地上，朝着高台之上的朱允炆高声说道。 李景隆是黄子澄推荐的人，现在李景隆拿下了北平城，说明他黄子澄有识人之明，这对黄子澄稳固朝堂地位、乃至更近一步，非常有用。 太常卿，正三品，绝不是文官的定点，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齐泰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整得一脸懵逼，三日克北平，这怎么可能？莫非其中有诈？ 但这个时候，质疑可以有，态度必须政治正确，于是，齐泰也出班向皇帝贺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北平城重归朝廷之手，叛军破灭，指日可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北平城重归朝廷……”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多朝臣有样学样，纷纷跪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恭贺，山呼万岁。 站在武勋堆里、刚从真定府灰头土脸回京的耿炳文，听了这个消息一脸惨然。 耿炳文带兵，连真定府都没出，就被朱棣干趴下了；反观李景隆带兵，兵不血刃，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北平城，这差别有些大啊！ 人比人气死人！ “来人，下旨昭告天下，宁王朱权附逆，削宁王朱权宗室属籍，废为庶人……”朱允炆看着跪在广场上的官员们，一脸欣喜地说道。 在朱允炆看来，拿下来北平城，朱棣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即便跟宁王合二为一，也是枉然。大宁府的物资补给，全靠内陆支援，没有了粮草的大宁府，不用朝廷出手，只要耗上三五个月，叛军就会崩溃。 再说了，没有了老巢的朱棣，肯定实力大减，宁王肯定不会屈居其下，早晚有一天两人会翻脸。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宁王和燕王两个眼中钉一起除去，一举两得。 朱允炆的小算盘打得很精明。 “陛下，请三思而行！”高台之下的齐泰听了朱允炆的话后，心里拔凉拔凉。 这是在把朱权往绝路上逼啊，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不代表齐泰不知道。 朱权不仅仅掌握了北平行都司的兵力，还跟草原上的羁縻卫所眉来眼去，万一朱权联合了蒙古残余势力，搞不好又会重现百年前的惨事。 “朕意已决，众卿无得再谏！”朱允炆态度决绝地说道。 第96章 制高点 第96章 制高点 很快，宁王附逆，削爵为民的消息，被明旨传发天下，一时间，引起无数轰动。 当然北平城易手的消息，更加让人震惊：那可是北平城，李景隆居然几天时间就拿了下来，着实让人意外，就算孙武复生，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北平吧？ 同一天，大宁城中，朱棣见到了朱高炽派出的求援信使。 十月二十一日晚上，信使趁着夜黑风高，出了北平城，因为信使没有马，只能徒步而行，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跑到了喜峰口。休息了半天，信使骑马往大宁府狂奔而去。 八百里的距离，整整用了三天多时间才到。 “什么？程武引天火烧了北平城？”听完信使的话，朱棣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殿下。连续两个晚上，无数火焰从天而降，北平城多处遭殃，大半个北平城都被烧了，王府也被烧了！”信使说道，“还有那程武放下狠话，说就给世子殿下三天的时间考虑，不知道世子能不能守住北平城……” 听完信使的话，朱棣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心神有些恍惚！ 北平可是朱棣的大本营，如果北平失守，那就完犊子了。 更关键的是北平城中有五十万石粮食，那可是朱棣最大的本钱，造反，没有钱或许还能干一票；但没有粮，谁会跟着朱棣？ 一念至此，朱棣立即将丘福叫来，命令丘福立即带上两万五千骑兵，迅速回援北平城。同时朱棣嘱托丘福，如果北平城失守，无论如何要守住喜峰口。 丘福听了朱棣的命令后，大惊失色，开口问道，“殿下，北平城失守了？” “北平城的具体情况，孤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不乐观！”朱棣叹了口气，将信使的话说给了丘福，“孤万万没想到，那个麒麟才子居然有这么的本事，能请动天火……” “殿下，这天火到底是什么样子？”丘福无法想象无数火焰从天而降的场面。 “孤也不清楚这天火到底是什么样子！”朱棣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火是从天而降，转而说道，“丘福，北平城是我们的根基，还有五十万石粮食，你带上脱鲁忽察尔的骑兵，一人双马，中途不要停，我带领大军，随后就到。” “是，殿下！”丘福说道。 跟着朱棣靖难的官兵，包括丘福，他们的家眷都在北平城中，如果真被朝廷大军拿下北平城，就相当于握住了靖难大军的卵子，丘福怎么不着急。 出了宁王府，丘福前往军营，点了两万五千骑兵，带上行军的物资，中午时分，匆匆往喜峰口奔去。 丘福出发时候，离喜峰口二十里远滦阳马驿中，迎来了平玉忠和李佑带领的八千新军。 大明驿站有三类，三类是递运所、水马驿、急递铺，递运所侧重物资运输，水马驿侧重递送使客，急递铺则主要是递送紧急公文。 驿站有大有小，急递铺最小，就是一小栋房子，里面常驻铺长一名，铺兵十人，用于传递紧急公文；其次是水马驿，水马驿可以分成水驿、马驿两种，水驿以船为主，马驿以马为主，这些地方主要运送信函、接待官员和外国使节，水马驿多则能住几百人，少则住几十人；最大的是递运所，主要用于粮食、物资运输，一般来说，一府一所，占地最少也要百亩以上，往往类似瓮城一般。 滦阳马驿，名字听上去是水马驿，但它的地理位置特殊，在内陆连接大宁府的要道上，朝廷往大宁府运输各类物资，都要经过这里，因此滦阳马驿更像递运所，面积有上百亩地。 平玉忠安排新军驻扎，李佑带上李桑，还有从新军挑出来的二十名护卫和一名向导，出了滦阳马驿，往喜峰口而去。 半个时辰后，距离喜峰口两里地时，李桑开口说道，“少爷，不能往前走了，如果被喜峰口守军的斥候发现了我们，很危险……” “问问向导，有没有隐蔽一些的制高点？”李佑拉了拉青花骡的缰绳，对着李桑说道。 很快，向导来到了李佑跟前，对着李佑说道，“程公子，前面有一条小路，可以到喜峰口对面的山上，但非常陡峭，有一些危险……” “没事，没事，不就是爬山，我很在行！”李佑从青花骡上跳了下来。 前世，身为社畜的李佑，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爬过很多山，还去过珠峰，只不过没登顶而已。 安排两个护卫看守马匹，在向导的带领下，一群人往山上爬去。 “程公子，前面就是边墙，最高的地方有烽墩，上面有人值守！”向导边走边指着山顶高出说道。 边墙就是长城，烽墩就是烽火台。 “有人？多少人？”李佑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 “五个，伍长一名，伍兵四人！”向导赶紧回道。 李佑听了之后，点点头，转头对着一个亲卫说道，“段成，带几个人摸上去，把人控制住！” “好嘞，少爷！”段成赶紧点了点头。 李佑从新军挑出来的二十名护卫，已经上了战死名单，剔除了军籍，改换门庭，成了曹国公府的家丁，变成了李佑的私人财产，连称呼也跟李桑一样了。 段成转头一招手，点了五个人作为先锋，急匆匆向烽墩摸了上去。 李佑一群人则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去，几百米高的山，足足爬了小半个时辰。李佑到达时，段成已经把烽墩上的人给控制住了。 站在烽墩之上，李佑向长城外望去，喜峰口的样貌尽收眼底。 烽墩下面不远处有一条宽河由西而来，河面宽约十多丈，在一片低洼的平地处分叉向北和东北方向流去，河上各有一座桥，因为河面太宽，河水呈半结冰状态，没有完全被冰封住。 喜峰口关隘修建在两条河中间，整个关隘成“日”字型的瓮城，南侧有很多房屋，应该是住人；北侧是一片空地；关隘两侧都是高山，瓮城东西城墙两侧也修建了边墙，一直延伸到两侧的高山之上。 第97章 全体急行军 第97章 全体急行军 “程少爷，喜峰口关隘城墙高四丈，有南北两个入口。南面的城墙宽六尺，北边和两侧的城墙宽一丈五，有角楼和望楼！”向导站在李佑旁边，指着喜峰口关隘中的布局，一一给李佑解释，说道，“那里是军营，那里是骡马圈，那里是粮仓，北面是演兵场！喜峰口的东边是李家峪，距离五里；西边是潘家口，也有五、六里的距离，两地都有驻军，这两个地方的驻军要增援喜峰口，都要翻山越岭……” 李佑听着向导的解释，不住地点头，等向导停下来之后，李佑转向段成，说道，“段成，以你的经验，喜峰口中有多少驻军？” 段成是斥候出身，侦查敌情、探查地貌、堪定水源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判断敌方人数更是基本功，方法有很多，比如数帐篷、数炊烟、看旗帜。古代军队驻扎非常讲究，一个帐篷住多少人，一个锅灶管多少士兵，不同旗帜代表多少兵马，都是有规矩的，所以仔细数数，就能知道敌方有多少人。经验老道的斥候，甚至看一下敌人驻地的面积，就能大致判断出人数。 段成盯着喜峰口关隘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少爷，喜峰口中的士兵不超过八千！” “八千？居然这么多？”李佑听了这个数字后，有些吃惊。 在来的路上，平玉忠给李佑普及过基础知识，按照常规部署，喜峰口这种交通要道上的关隘，最多布置一个军卫的兵力，也就是五千六百人，通常来说三个千户所就够了，剩余两个千户所应该放在潘家口、李家峪这些地方，作为后备军力，以备万全。 原本李佑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新军有八千人，对付三千人应该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现在光喜峰口就有八千多人，加上潘家口、李家峪两地的后备军力，至少要一万加了，这样新军的兵力就不占优势了。 攻打北平城时，三十多万大军同时行动，再加上两次天火的威慑，朱高炽等人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才让李佑偷鸡，拿下了北平城。 而喜峰口不一样，滦河河面太宽了，以至于滦河河水没有完全结冰，相当于喜峰口关隘有了护城河。 另外滦河与喜峰口之间的距离只有百十多米，大军根本无法展开布阵，这么短的距离，布好军阵，前面的人正好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简而言之，大军过了滦河上的桥，就成了守城士兵的活靶子。 就算李佑有火药、白磷弹这些buff加持，要想拿下来喜峰口也不是件容易事。 “老王，为什么喜峰口关隘的南北城墙不一样啊？”李佑扭头看了看向导，问道。 向导叫王松，年纪三十多岁，李佑称呼他为老王。 “程公子，喜峰口关隘主要是防御草原的鞑子……”王松说道。 “哦！也是！”李佑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问道，“喜峰口关隘东西两侧的城墙，为何要连接边墙，他们不怕敌人从边墙上攻进来吗？” “程公子，喜峰口关隘两侧的边墙很窄，也就一丈都不到，站不了几个人，但高度却有两丈多，主要是防御草原骑兵绕过喜峰口进关……”王松赶紧解释道。 对中原来说，北方的威胁主要是来如风、去如电的骑兵，只要马不进中原，中原王朝能够完虐任何草原势力。 阻隔、迟滞草原骑兵，是长城的主要作用之一，有了长城，就能将大部分马阻挡在关外，马可以爬山，但马爬不上长城。 “原来如此！没想到老王你还是个百事通啊！”听完王松的解释，李佑笑了笑说道。 “程公子过奖了，整天跟这里的人打交道，想不知道这些都很难……”王松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边墙防马……”李佑看着边墙，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李佑看向李桑和段成，说道，“李桑，段成，你们每人带上两个人，去查探一下潘家口和李家峪的驻军有多少？安全第一，不要暴露，明白吗？” “好的，少爷！”段成和李桑领命而去。 李佑站在墩台之上，看着喜峰口关隘，开始盘算起作战方案来。 等李桑和段成回来之后，一群人才下山，往滦阳马驿方向跑去。 路上，段成和李桑汇报了潘家口和李家峪的驻军情况，潘家口和李家峪各驻军两千，大部分是步卒，骑兵总共约有四百人。 回到滦阳马驿，李佑一头扎进了平玉忠的房间，拿来纸笔，将喜峰口的布防图给画了出来。 “忠叔，这次咱们遇上硬茬子了！”画完之后，李佑对着平玉忠说道。 “硬茬子？北平城城高池深，都被你兵不血刃地拿下来了，区区一个喜峰口，你怎么就怕了？”平玉忠看着喜峰口的布防图，皱起了眉头。 “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北平城，纯属侥幸！主要是靠心理战，连续两天的天火，让城中守军吓破了胆！”李佑笑了笑，说道，“喜峰口不同，这里是山区，夜间飞行非常危险，根本无法使用北平城的战术！” 平玉忠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只能白天强攻了？” “强攻倒不至于，但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李佑摇了摇头，有些兴奋地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明天一早……” 第二天一早，卯时三刻，天还没亮，驿站中就响起一阵锣声，正在睡觉的士兵听到锣声后，纷纷起床，穿好衣服带好兵器，开始洗漱、吃早饭。 天亮时，八千人的新军已经在驿站门口整装待发！ “由此出发到喜峰口十六里地，全体急行军，辰时必须抵达喜峰口关隘，占领渡江的两座石桥！”平玉忠身穿盔甲，抽出宝剑，对将士们下令！ 很快，大军行动起来！ 为了配合大军行动，李佑早在新军起床时，就带上李桑和段成等人出发了。没办法，李佑骑马技术太差，只能骑骡子代步。 骡子的速度虽然急行军速度快一些，但李佑不想太受罪，中途想休息，只能提早出发，跟随李佑提前出发的还有三十名三角翼飞行员！ 第98章 火烧喜峰口 第98章 火烧喜峰口 八千新军每人负重二十斤，疾驰在官道上。这次李佑对行军速度要求很高，必须以快打快，先于喜峰口的守军，抢占渡河桥梁。 李佑带着李桑等人到了喜峰口的边墙时，下令段成带人摸了上去，抢占了制高点，李佑下令飞行员开始安装三角翼。 “段成，你带一组人，每人装上十个燃烧瓶，扔到关隘里面，先让关隘里的士兵乱起来再说！”李佑站在烽火台上，指着对面的关隘说道，“两个地方是关键，一个是粮草堆放的地方，一个是马厩，粮草若起火，他们必须救；马厩起火，战马必然受惊，关隘内就会乱起来，明白吗？” “明白！少爷！”段成点了点头。 “另外，每人带十枚手榴弹，扔完燃烧瓶后，降落到西边的边墙，占领烽墩，守住即可，等待大军到来！”李佑手指着远处的烽火台，说道。 “是！少爷！”段成点了九个飞行员，装配好三角翼，将燃烧瓶和气死风灯笼挂到三角翼的横杆上，按照操作规程，系好了安全带，绑好了睡袋。 然后段成找好角度，开始加速助跑。 北方的冬天大都是北风和西北风为主，边墙在喜峰口关隘的南面，正好是迎风面，非常适合三角翼起飞。 无动力三角翼的起飞环境要求不高，任何障碍较少、坡度超过6:1、迎风的斜坡都可以作为起飞场地，逆风跑5-6步，三角翼就可以起飞，即可翱翔天空。 李佑之所以选择三角翼，就是因为三角翼构造简单、容易上手，安全性能还相当高，事故率在万分之几。 当段成双脚离地后，在安全绳的辅助下，将身子绷直，双脚塞进了睡袋中，整个身体与两翼平行起来。 段成不断调整着身体，前后俯仰或左右倾斜，这样可以改变三角翼的重心位置，来实现控制三角翼的速度和方向，向对面的关隘飞去。 随后，其余九人也有样学样，起飞出发了。 喜峰口关隘中的士兵，从昨天开始已经全面戒备了，毕竟朝廷八千大军兵临滦阳马驿，瞒不了喜峰口的斥候，只不过来的是敌是友，无法判断而已。 对喜峰口的守将张武来说，他所面对的环境非常复杂！ 关外，虽然朱棣拿下了大宁府，但他还没搞定宁王的手下，根本无力支援喜峰口，另外，喜峰口西北方向的开平卫，还有的数万朝廷大军，虎视眈眈地威胁着喜峰口。 关内，朱棣的老窝北平城被朝廷三十多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针插不进，想探听点风声很难。 通州、蓟州、遵化、密云原本投降了朱棣，为了应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朱棣采取了收缩战略，将这些地方的大部分守军撤回了北平城，还带走了一部分去救永平府。 朝廷大军来了之后，凭借人数优势，快速占领了通州、蓟州、遵化、密云，这些地方的守军要么逃到永平府，要么投降朝廷，只剩下永平府三卫的兵力可以机动。 张武现在没法判断，驻扎在滦阳马驿的士兵到底是朝廷的大军，还是永平府的援军。 在张武的脑中，北平城应该固若金汤，稳得一批，朝廷大军肯定会先攻占北平城，再去平叛其他地方，所以不可能派出军队对付喜峰口；但永平府根本没有派兵支援喜峰口的道理，毕竟永平府只有三个卫，也就一万六千多人，根本无法派出八千人的援军。 因为无法判明敌我，张武只能下令全面戒备。 当天空中出现三角翼时，站在城墙上的士兵都觉得纳闷，怎么人身上长了鸟一样的翅膀。 从边墙到关隘也就两三百米距离，三角翼眨眼就到，段成用气死风灯将燃烧瓶点燃，扔了下去。 喜峰口关隘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燃烧瓶已经掉到了城墙上，掉到了马厩里，掉到了军营、演武场、粮草仓中，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 有的燃烧瓶在空中爆开，火焰如天女散花般掉落；有的燃烧瓶落在地上，飞溅成一堆火焰。 为了增强燃烧和破坏效果，李佑在燃烧瓶的猛火油中添加了一些白磷粉末，虽然跟白磷弹威力差了很多，但在助燃方面，效果好的一批。 瞬间，喜峰口关隘中出现了上百个起火点，有许多士兵遭受了无妄之灾，身上的衣服被点燃。 张武昨晚忙了一晚上，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听说关隘中起火，急急忙忙地出了自己的营房。 “是谁干的？放火的人抓住了没有？”张武站在营房门口，对着四处乱窜的士兵问道。 “大人，是有人从天上扔的火种，没法抓……”一个靠近张武的士兵，指着天空中盘旋的三角翼，说道！ “什么？”张武抬头向天上望去，看着三角翼上的飞行员不断地往下扔瓶子，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不过吃惊归吃惊，张武还是想到了第一要务——下令救火！ 但上百个起火点，还是带了料，想要扑灭，岂是一件容易事？ “将军，粮仓着火了……” “报~~将军，不好了，草料场着火了……” “将军，大事不好，马匹受惊，在城内乱窜……” 问题一个一个蹦出来，搞得张武头晕脑胀，谁能想到有人能从天上放火，太特么不讲武德了。 郁闷的张武对着眼前的士兵说道，“赶紧开门，去河里打水救火……” 听到张武的命令后，士兵门匆匆忙忙将关隘的南门打开，拎着一切可用的打水工具，冲出了关隘，往滦河方向冲去。 张武当然不想开城门，毕竟十几里外还有一支敌我不明的大军，虎视眈眈地盯着喜峰口，但他没得选择。 如果不把火扑灭，把粮食和草料全部少了，喜峰口的八千驻军和战马吃什么？ 到时候军心浮动，喜峰口能不能守住就是个大问题了，毕竟当兵吃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饭吃，谁会跟着朱棣造反？ 段成等人扔完燃烧弹后，转头向西飞去，降落在两里外的边墙上。 第99章 不走寻常路 第99章 不走寻常路 远处，烽墩上值守的士兵看到段成等人乘着三角翼从天而降，以为是天神降临，吓得都齐齐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没费吹灰之力，段成十人就拿下了距离喜峰口关隘最近的烽墩，将守墩的士兵绑了起来。 不烂杀自己人是李佑的一贯政策！朱棣起兵造反，这是内战，属于自己人打自己人，对战时，双方生死相向；对战后，还是自己人。 当年内战时，刮民党的兵被俘后，不都变成了，成为解放全中国的有生力量？ 所以，李佑一再跟新军强调，仗打起来时有我无敌，打完仗后亲如兄弟，不能随意杀俘。 “黄三，你带一组人，每人十个燃烧瓶，再来一波，以粮草、马厩为主！”半刻钟后，看到火势小了，李佑跟身边的人说道。 随即，十架三角翼瞬间迎风起飞，向喜峰口关隘中投下一百枚燃烧瓶。 “是谁？用这些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屮你大爷的……”张武看着从天而降的燃烧瓶，跳起脚来，犹如泼妇一般大骂不已。 原本即将扑灭的火，再度燃烧起来，恼怒不已的张武，只能下令士兵继续汲水灭火。 李佑站在对面的山上，俯瞰火烧喜峰口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难怪《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书上描写古代战争，动不动就用火攻、水攻，原来真是这么有用啊！ 在依靠纯人力的年代，救火是件难于登天的事，除了用水桶、水袋、水囊、唧筒往火上泼水，剩下的就是用麻搭扑打火焰。 水袋和水囊相似，都是用来装水的，着火时将水袋和水囊扔到火中，用来扑灭火；唧筒相当于滋水枪；麻搭和拖把类似，沾上水往火上打，可以灭火。 但这些工具，相对起漫天的大火来，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少爷，少爷，平将军带人已经到了山下！”正当李佑看着大火，感慨万千时，李桑跑了过来，对着李佑说道。 “是吗？”李佑扭头看着李桑，见李桑点头，然后回头对着剩下的三角翼飞行员说道，“王松，你带剩下的一组准备一下，每人两个特制手榴弹，等我的命令再起飞！起飞后，手榴弹尽量喜峰口关隘中人多的地方扔，还有西侧城墙，也扔两个，注意控制节奏，每隔十息扔一次！扔完之后跟段成去回合，明白吗？” “是，程公子！”王松冲李佑拱拱手，带着十个人开始做起飞的准备。 李佑又对李桑说道，“发信号吧！” 李佑的话刚落音，李桑从怀里掏出一枚二踢脚，点上引信，只听“砰”的一声，二踢脚飞向空中，两、三秒后，“咣”的爆炸声响起。 一刻钟前，平玉忠已经带领八千新军到了山脚下，隔着滦河还有一里地时，停了下来。 听到李佑发的信号后，平玉忠立即分出四百人来，下令四个百户带兵抢占两座石桥。 不是平玉忠不想多派人，派再多的人也没鸟用，因为驿道宽度也就四、五米，两侧都是山坡，根本展不开队形，八千新军的队伍就长达百米，要是有一杆机关枪，估计八千新军都得交代在这里。 四百身穿纸甲的新军，跟随着百户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九成以上的新军都抱着同一个想法，那就是死在这里！因为死在这里，未来十五年，家人的生存就有保障了！一年二十石粮食、二十斤盐，够本了！ 两座石桥上，张武各安排了五十人守卫。刚才，这些负责守卫的士兵看到山上飞出三角翼，上面载着人后，以为是神仙下凡，都纷纷跪倒在地上给神仙磕头。 当看到“神仙”扔下天火后，很多人认为这是天罚，老天爷在惩罚他们跟着朱棣造反，一群人跪在地上纷纷祈求上天宽恕！ 当新军突然出现在视线中时，守卫们都懵逼了，这老天爷刚天罚完，怎么朝廷军队就打过来了？ 好在负责指挥守桥的总旗跟着朱棣南征北战，经验丰富，立即拔出刀来，开始安排士兵结阵。 阵还没结好，如雨一般的弓箭就飞了过来。 新军的士兵想死，但百户们可不想，虽然这些百户都是临时性质，但李景隆已经放话了，干掉朱棣后，这些百户都会直接转正。 百户可是正六品，年俸120石，区区二十石粮食、二十斤盐，根本不能打动他们！ 在给这些百户上课时，李佑告诉这些百户，要想升官发财，就要打胜仗！因此，百户的想法就是指挥士兵打胜仗，而不是让士兵去送死！ 在离石桥百步距离时，百户命令新军停了下来，开始用长弓覆盖射击。 喜峰口守军也有弓箭，但射程比较近，根本无法压制号称战场粉碎机的苏格兰长弓！短短三分钟不到，两座石桥上的守军已经溃败，留下了几十个伤兵，向喜峰口关隘南门退去！ 从南门出来打水救火的士兵，看到石桥被人拿下，纷纷扔下手中的水桶，跟着守桥士兵，往喜峰口关隘中退去。 新军百户看到守军退了之后，立即指挥新军抢占石桥，有新军士兵想追上去，抢占城门，结果被百户拦了下来，他们的任务是要守住石桥，等待大军通过。 最后一个守城士兵进入喜峰口关隘后，喜峰口南门随即关闭，新军士兵看到失去的战机，纷纷捶胸顿足！ 按照常规战法，新军士兵的想法是对的，追上去，跟守城士兵争夺南门，新军付出一些伤亡，有机会拿下南门！ 但李佑肯定不走寻常路，他从来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站在山顶的李佑，能够俯瞰整个战场，看到新军已经拿下石桥后，立即转身对着王松说道，“王松，立即起飞！” 听到李佑下命令后，王松立即开始迎着风快跑起来，双脚离地后，绷直身子，将双脚塞进后方的睡袋，调整身体位置，向喜峰口关隘飞去。 随后，九个飞行员跟着王松飞了出去。 第100章 懒狗炸弹 第100章 懒狗炸弹 王松飞到喜峰口上方时，开始找人多的地方，然后掏出一个特制手榴弹。 这个手榴弹很大，直径有20公分，长度有50公分，外壳是陶瓷制成的。 王松迅速拉开引信，扔了下去，手榴弹的引信很短，王松刚松手两三秒就在空中爆炸了，特制手榴弹爆炸后，空中出现了无数碎屑，以自由落体运动向喜峰口关隘中落下去。 这种特制手榴弹在后世有个名字，叫做懒狗炸弹，是一种利用物理手段的面杀伤武器。 懒狗炸弹就是在炸弹中装上几百、上千、乃至上万枚带尾翼的子弹头，然后在空中引爆，将子弹头散步在空中，利用地球引力的作用，让子弹头做自由落体运动！ 什么叫面杀伤？就是大面积摧毁目标！ 越战期间，美军从1500米高度投下懒狗炸弹，子弹头落地后的势能可以把20厘米的混凝土和6厘米的钢铁击穿！ 李佑指挥的三角翼部队都是低空飞行，也就三、四百米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比高空抛物高多了去了，砸穿人脑袋没问题。 当然，李佑还是心存善念，在制造子弹头时，刻意降低了子弹头的规格，进了减重处理。 就算这样，从天而降的子弹头，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抗衡。喜峰口关隘中，正在救火的士兵，有好些人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头击中。 “啊”、“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更多的人则是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 于是乎，士兵们火也不救了，纷纷开始找地方躲藏。 新军拿下石桥时，平玉忠立即下令部队加速前进通过石桥，往连接喜峰口关隘的西侧城墙集结。 这个时候，新军平时训练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论跑步速度，新军的速度碾压大明九成九的卫所。一里地的距离，两分钟不到就到了。 新军到达边墙下面时，跑在最前面的两百个士兵，纷纷掏出飞虎抓，向边墙扔了上去。 这两百个士兵，是新兵训练营中攀爬能力最好的两百人，随着飞虎抓落到边墙上，士兵们用力拉进绳子，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一丈多高的边墙，在飞虎抓的帮助下，快则几秒，慢则十几秒，新军士兵登上了边墙。 边墙上的士兵早就被段成、黄三等人用手榴弹清除干净了，所以新军很快就占领了连接关隘的边墙。 两百新军士兵登上边墙后，迅速集结，开始组成战斗队形！有人拿出燕尾手牌，开始掩护战友；有人掏出长弓，开始攻击喜峰口关隘城墙上守军。 城墙的守军，此时已经彻底懵逼，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术。 在他们的印象中，攻城战都是在城下面摆好队形，或是攻城车、或是投石机、或者抬着云梯，利用弓箭和投石机压制城墙上对手，然后强攻城门或者攀登城墙。 抢占城门的主意，李佑也曾经想过，但考虑到会让新军士兵产生巨大伤亡，被李佑自己给否决了。 李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对人命的重视程度，与李景隆、平安这些人有天壤之别。 在李佑看来，都是爹生娘养，谁的命也不比谁的金贵！他作为战役的组织策划者，有个原则，那就是在确保胜利的前提下，尽量少死人，至少要少死自己人。 两百新军拿着长弓快速吊射了一轮，每人十只箭。一分钟不到，两千支箭，瞬间将边墙与城墙连接处的守军给压制住了。 “冲！”王松看到有机可乘，立即发出号令。 两百新军听到王松的号令之后，扔掉手中的长弓，换成斩马刀向关隘的城墙冲去。 斩马刀由唐朝陌刀演变而来，宋朝时，名将岳飞根据宋军作战需要，对陌刀进行了调整，刀长七尺，刃三尺，柄四尺，专门对付金兵的重装骑兵，而且水陆都可以用。 到了元朝后，蒙元以骑兵为主，斩马刀就被束之高阁了。明朝初期，斩马刀并没有使用，到了明末，满清兴起后，斩马刀才又流行，直到清末才被淘汰。 但李佑是谁？六百年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杀伤力大的近战武器。 在训练新军时，李佑让李景隆打造了一批斩马刀，准备对付朱棣的骑兵，结果至今为止还没用上，今天是斩马刀的第一次实战。 百十多米的距离，哪怕是拎着十五斤重的斩马刀，对新军来说，都是眨眼间能办到的事情。 当两百名新军出现在城墙上时，被打懵的喜峰口守军清醒了过来，开始组织反攻。 守军是边军，前面都经历过大战，实战经验丰富；新军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没经历过真正的搏杀，但新军的身体素质已经被李佑练出来，再加上李佑给出了承诺，激发了新军的斗志，两者的战斗力旗鼓相当。 不，应该说是新军略胜一筹，因为新军不畏死！很多新军士兵为了十五年的抚恤，根本不惜命，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打仗很多时候打的就是气势，就是李云龙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在关隘中的张武发现新军攻上城墙后，心中大惊，立即下令组织士兵上城墙阻击。 然而，此时的喜峰口关隘中，已经彻底乱了！ 李佑先是放了两拨火，几百个起火点，烧了粮草、惊了战马，士兵们都在救火、抓马，又投了二十个懒狗炸弹，利用高空抛物，伤了无数的士兵。 整个关隘中，现在到处是呻吟惨叫声，很多士兵都被血腥的现场给吓傻了。 懒狗炸弹爆炸后，内部的子弹头从几百米的高空落下，由于重力的作用，就跟步枪射出的子弹一样。 只要击中人，这些弹头绝对能贯穿身体，因此很多守军都脑浆迸裂、肠穿肚烂。 懒狗炸弹在后世因为杀伤力过于恐怖且残忍，出于人道主义，被联合国列入禁用武器名单。 乍一看到这种惨烈的场面，很难让人接受，那些没受到波及的士兵，都被吓傻了。 第101章 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第101章 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张武下达集结命令时，很多人都想立即逃跑。 城内在组织防守，城外的新军也没闲着。 当第一批两百新军冲上边墙时，平玉忠就已经下达总攻命令，八千新军分出三千，利用长弓吊射，对关隘内实行无差别吊射；再分出三千，往关隘东侧移动，试图占领东侧边墙；剩下的人，爬上段松等人占领的边墙。 同时，平玉忠下令新军齐喊“城破了，城破了”，试图瓦解守军的斗志。 不得不说，平玉忠这一招非常阴损！ 原本喜峰口关隘中就乱成了一团，那些没受伤的士兵，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听到城破了的话后，顿时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反观新军一方，一批又一批的援军冲上边墙，开始援助王松等人。 “同知大人，怎么办？”一个千户站在张武身边，目光有些呆滞。 看着满地血迹斑斑的士兵，再看看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张武心中泛起一种无力感。 张武一直在朱棣麾下效力，任燕山右护卫百户；朱棣起兵后，张武跟着朱棣攻克蓟州、雄县，月漾桥下迫降援军；真定之战中，张武立功也不小，被朱棣任命为指挥同知。 历史上，张武被封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成阳侯，位列侯爵第一，死后追赠潞国公。 张武对朱棣忠心耿耿，是朱棣的铁杆小弟，他知道喜峰口对朱棣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武虽有无力感，也只是一瞬间，转念间，张武心一横，眼光露出一丝决绝之意，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唯死战尔！” 说罢，张武抽出腰中佩戴的宝刀，大声呼喊，“吾等从军，早将生死置于度外，天子遭奸人蒙蔽，迫害宗藩，王爷不得已起兵靖难，上为国家，下为生民。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如能守住喜峰口，每人赏银五两！众将士听令，随我杀敌……” 说罢，张武也不看别人，提刀向楼梯方向奔去。 张武的几十个亲卫，自然不会让张武一个人去送死，毕竟他们跟张武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亲卫想也不想跟着张武冲了上去。 俗话说，“当兵吃粮，卖命拿饷”，这个年代的人当兵，就是想挣点粮食，赚点银子以养活家小，粮饷是保证士气的不二法宝。 有一部分没有受伤的士兵听说五两赏银后，立即瞪大了眼睛，跟着张武往城墙上冲去。对于大多是士兵来说，当兵就是用命挣钱粮，用命搏前程，这无可厚非。 很快城墙之上，陷入一片乱战，厮杀声，响彻云际。 站在对面山岗上的李佑，看到城墙之后开始刀刀见红后，就在李桑的护卫下，向山下走去。 李佑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利用新战法压制敌人，降低新军伤亡，减轻攻城难度，至于战场你来我往的厮杀，李佑是一点都不懂，这些都是有平安负责训练的，平玉忠是平安的儿子，得了平安的七八成真传，现场指挥，李佑根本插不上手。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是李佑一贯的理念。 就在李佑下山的时候，段成和黄三两人带领的第一波登上城墙的新军，遇上了张武，张武带着亲卫杀上了城墙。 此时两百新军倒下了五十余人，剩下的个个身上带伤，鲜血直流！ 张武还没登上城墙，就被段成看到了，看到张武的第一时间，段成的眼神亮了，原因无他，张武身上的衣服出卖了他。 明朝官员的服饰有定制，不同品级衣服有着严格要求，比如绯袍只能四品以上的官员穿，为了区分品级，就用补子来区分，文官用飞禽，武官用走兽，比如一品文官着绯袍，补子为仙鹤；一品武官着绯袍，补子为狮子。 衣冠禽兽一词，就是源于明代，当时，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褒义词！因为能“衣冠禽兽”的人，都是国之栋梁。 张武是指挥同知，从三品武将，身上的衣服绣着老虎。 大明的军功分奇功、首功和次功三级，奇功中包含一项斩将夺旗，所以，当段成看到张武时，就起了心思，抓住或者杀掉张武，那就是奇功一件，立这种功勋的人最少升官三级。 虽然段成的名字已经被李佑从军中剔除，但李佑说过，如果他们反悔，随时可以转回军职。 要说段成不想当官，那是瞎说，给李佑当护卫，只能是自己这一代人受益，如果段成能当官，那就是世代受益。 就在一瞬间，段成做出了决定，从腰间掏出一枚手榴弹，拉开弦朝张武扔了过去。 张武刚踏上城墙，就看到一个冒着烟的木柄滚到自己脚下，还没反应过来，手榴弹就爆炸了。 黑火药的威力，即使加上白糖和黄火药相比，也逊色不少，但也不是人体能抗衡的。 随着“轰”的爆炸声，以手榴弹为中心，五米为半径，无论敌我，倒下一片。最惨的是张武及亲卫，张武的腿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身上也被弹片击伤多处，而张武本人则被爆炸声给震晕，人也被气浪掀翻！ “姓段的，我屮你大爷！”黄三没想到段成居然不讲武德，居然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用手榴弹，不仅仅伤了守军，连新军也有十多人被波及。 “别特娘的骂了，我哪儿知道会这样？”段松也没想到手榴弹爆炸会波及新军，他也只是第一次使用，“赶紧把那当官的拿下，那是条大鱼！” 在军营中，段松等人只练习过扔手榴弹，但没练过实弹。不是李佑不想练，拢共就做了五百个手榴弹，用一个少一个，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仗要打，李佑肯定得省着点用。 很多经验，都是经过血淋淋的事实才总结出来的。 听了段松的话，黄三也能理解，于是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 说完，黄三拎着斩马刀冲了上去。 张武倒下的第一时间，张武的亲兵就乱了。 冷兵器时代，主将是军队的灵魂，主将完犊子了，士气就会崩溃。 第102章 理想很丰满 第102章 理想很丰满 张武登上城墙，还没跟对手碰面，就被人家搞死了，还死的很惨，他手底下那些士兵，肯定就没心气了。 黄三向前冲，段松也没闲着，挥起斩马刀向张武冲去。 能被李佑选为亲卫的人，都是武力值很强的人，对战一群伤兵，如砍瓜切菜般。 关键是段成此时已经成了血人，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沾满了衣服，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犹如杀神一般，对手看了之后，会心惊胆颤。 很快段成杀到了张武身边，二话没说，段成举起看到朝着张武的脖子砍去，张武的亲兵，举刀格挡，但斩马刀势大力沉，岂是普通人能挡住的。 就这样，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的张武成了段成的刀下之鬼。就是段成的这一刀，开启了喜峰口守军崩溃的多米诺骨牌。 俗话说，将是兵的魂，兵是将的胆，魂胆皆在，才是雄兵。如今张武一死，整个守军没了最高统帅，下达指令的人没有了，魂就没有了，下面的千户就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人见朝廷大军这么勇猛，就想投降；有人觉得忠臣不事二主，就想着死战到底；也有人想留待有用之身，先去找朱棣，在图谋以后。 城墙上，厮杀声响彻云天；关隘中，烟火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没有受伤的底层官兵，除了救火、救人，都在等待上官的指令。 “尔等主将已死，还不速速归降？！”黄三上前一步，捡起张武的脑袋，对着还在登城墙的守军，大声喝道。 “将军！”靠着张武尸体近的亲卫，看到张武的头颅后，肝胆俱裂，捡起武器，冲向黄三和段成。 军队有个潜规则，“大军弃主帅而逃者斩；大军失主帅者，有官职者黜为民，士兵流千里。” 张武是主将，失去主将，张武的亲兵轻则流放，重则身首异处。因此，对张武的亲兵来说，与其等着朱棣的处罚，还不如拼命，如果身死，还能有抚恤。 新军因为斩了对方主将，士气大盛；城墙上的守军，尤其是张武的亲兵因张武被杀，同仇敌忾。两股士兵爆发出强大的斗志，举起武器战斗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个人高声喊道，“兄弟们，如今将军已死，大势已去，我等不可强为！大伙随我去大宁府，投奔燕王殿下……” 然后，关隘的北城门开了，一群士兵鱼贯而出，朝着关外跑去。 看到有人逃跑了，很多人有样学样，立马行动起来，向北门跑去。 冷兵器时代，打仗就是打意志，两队对阵，最怕临阵脱逃的猪队友，一旦发生这种状况，就会蔓延到整个队伍，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 白水河大战时，李景隆失败就是因为主将的纛旗被风刮倒，士兵以为李景隆被朱棣噶了，几十万大军瞬间崩溃。 很快，城里乱了起来！ 而城外，平玉忠在听到黄三的喊话后，立即意识到战机来了，让士兵加速攻城，很快两千新军从边墙攀爬而上，开始援助段成。 等李佑下山来到关隘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平玉忠正在安排人手打扫战场。 李佑想进城看看，被平玉忠拦住，平玉忠脸色有些怪，语气也有些抖，“里面的场景太惨了，你还是等一下吧……” “哦！”李佑听了之后，本着听人劝吃饱饭的原则，点了点头。 平玉忠没想到李佑居然这么痛快地接受自己的建议，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你造的武器的威力如何？” 平玉忠之所以这样问，他是想探探李佑的底。 拿下喜峰口后，平玉忠进去过，看到关隘中血腥的场面，久经沙场的平玉忠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太特么残暴了：有人脑袋被削掉半边，有人胸口开了个大洞，有人肠子流了一地，有人腰椎断成两节，有人大腿被齐齐削断…… 懒狗炸弹的威力，让平玉忠震惊不已，如果李佑能造这东西，平玉忠想问李佑要一批。 “忠叔，我再强调一遍，那东西是曹国公给的，不是我造的……”李佑看了看平玉忠，一本正经的说道，“曹国公说了，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用多了有伤天和，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拿出来。” 李佑这么回答，是为了推脱责任，懒狗炸弹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 懒狗炸弹和白磷弹相比，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白磷弹至少还能保留全尸，懒狗炸弹打在人身上，就会出现一个大洞，否则，在后世，联合国也不会禁用这种武器。 如果让人知道，懒狗炸弹是李佑造的，非得给他扣上个杀人魔王的名号不可，李佑的志向是想当条游戏人间的咸鱼，不想惹麻烦事。 “哦，哦，你瞧我这嘴……”平玉忠拿手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 对于李佑的这个回答，平玉忠根本就不相信。 拿下北平城后，李佑四处对外宣称自己是李景隆的工具人，这话迷惑了很多人，但平安可不是吃素的，他跟李景隆聊天时，把李佑的练兵理论说给李景隆时，李景隆听得满头雾水，这让平安起了疑心。 平安用脚丫子想想，都能猜出来李佑是在说假话。身为平安的儿子，平玉忠自然也清楚这点。 李佑想装糊涂，平玉忠也只能顺着李佑。 “忠叔，这次攻城，新军伤亡如何？”李佑赶紧转移话题。 “新军战死一百三十余人，重伤二百余人，轻伤七百余人……”平玉忠说道。 “屮，一个简单的攻城战就死伤过千！”李佑听了之后，爆了句粗口。 李佑原本以为攻打这个宽不过两百米，长不过一里的喜峰口，有了“空军”和懒狗炸弹的支援，新军不会太大的伤亡。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佑的作战方案是利用三角翼扰乱、压制守军，从侧面边墙攻战主城墙，但侧面边墙太窄，新军攀爬上去之后，人群就会很密集，成为守军弓箭兵的活靶子，闭着眼都能射中。 这一千伤亡的新军中，有七成是被射死、射伤的。 第103章 重新谈谈 第103章 重新谈谈 “就这你还不满意？”平玉忠对这个伤亡数据，已经很满意了。 北平城能零伤亡拿下来，那是因为有几十万大军压境，加上前面两天火烧北平城，给了朱高炽等人极大的心理压力，才让李佑偷鸡成功。 而攻打喜峰口是八千对八千，对方还有守城优势，能够在短时间，用这么小的伤亡拿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对方伤亡如何？”李佑没打算跟平玉忠纠结这个数字，又开口问道。 “死一千两百余人，轻伤三百，俘虏两千余人。”平玉忠回答说道。 “居然死了这么多！”听了这个数字，李佑有些难以相信，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平玉忠只说了死和轻伤，没有重伤，很显然守军的重伤员已经被处理掉了，这是冷兵器时代，交战的一个潜规则。 意识到这一点，李佑赶紧改口说道，“对了，忠叔，关隘的布防做了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朱棣会派人来抢喜峰口，咱们要做好准备……” “已经安排下去了！”平玉忠点点头，说道，“这次新军的功劳，你准备怎么分？” “每个卫给二十个首功，忠叔觉得如何？”李佑想了想，说道。 “有点多了吧？”听了李佑说出的数字，平玉忠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这次兵部论功，加了赏格，将靖难叛军视为辽东女直。” 明初，官兵论功行赏，都是朱元璋临时下旨，赏罚由朱元璋心情而定。 天下承平之后，朱元璋才开始将功赏条例化，分出了奇功、首功、次功等功勋。但针对不同敌人，封赏有所差异：擒斩北虏为首，辽东女直次之，西番及苗裔又次之，内地反贼又次之。 杀一名北虏可以升一级；但杀一名辽东女直只能署一级，署就代理；杀三个西番和苗裔才能升一级；而杀内地反贼可能需要五、六人才能升一级。 所谓的内地反贼，就是指杀官造反的农民，战力弱的一逼。 朱棣起兵造反，算是内乱，属于反贼，因此兵部派出的人在记功时，以反贼来勘验功劳，这让一线的官兵感到郁闷。 试想一下，燕王朱棣手下那些士兵，可是百战之兵，敢跟北虏都能硬碰硬的主，把他们当反贼来论，谁会甘心？ 耿炳文回京之后，就拿这一点来推卸战败责任，说因为赏罚不明，士气低落，导致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为失败找借口，这很正常，而且耿炳文的这个借口还非常合理，堵住了朝臣和皇帝的嘴，因此朱允炆下旨兵部重新厘定升赏条例。兵部经过讨论，将靖难大军的赏格调整到和辽东女直一级。 李佑从来不关注这些事，他只负责练兵和制定战法。 听完平玉忠的解释，李佑眼中一亮，说道，“这么说来，现在一个叛军能顶两、三个人功劳了？” 平玉忠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那我是不是应该跟那些指挥使们重新谈一下了……”李佑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听了李佑的话，平玉忠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平玉忠之所以提醒李佑，是因为他不想分润太多的功劳出去，平玉忠，哦，不，是平安有自己的想法。 新军总共一万人，相当于两个卫所的编制，需要千总、副千总、百户、副百户、总旗、副总旗、小旗、数百名，而要任命这些官职，有两个办法，一是别的卫所调人，一是新军中产生。 在平安看来，李佑把新军交给他，这个意思就很明了了，以后这支军队应该姓平了。 因此，平安不想别人染指新军，他就想着从新军中遴选官员，这样可以保证新军的纯粹性和战斗力。 但要想任命新军为官员，就需要大量的功劳。 以千户、副千户为例，领军五百，部下斩首（北虏）十人，升一级；带兵一千，部下斩首二十人，升一级。 别以为升级就算了，升级还分署理、正职、世袭。署理就是代理，正职只是授予官职，世袭才是最好的，可以传之子孙。要想拿到世袭的职位，至少要双倍、乃至三倍以上的功劳。 因此，平安就打起首功的主意来，但这事不能由平安自己说出口。如果平安开口，李佑拒绝了，这事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了。这样，平玉忠就成了最好的人选，李佑拒绝了，平安还可以另想其他办法。 “我也觉得你应该跟他们重新谈谈！”平玉忠说道。 李佑点了点头。 其实李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他不想杀太多的人。 喜峰口一战，李佑选用懒狗炸弹，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答应众多卫指挥使的一万首功，还没完成呢！ 李景隆已经警告过李佑，一万首功的诺言必须兑现，否则，李景隆也保不住李佑。谁也不敢保证那些指挥使会不会搞事情，战场上，想弄点意外出来，太容易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李佑决定暂时抛弃良心。 喜峰口中的士兵，虽说也是大明的子民，但现在他们是叛军，李佑选择了无视。 现在平玉忠告诉李佑，功赏规则改了，李佑就有理由少杀人了，他自然动心思了。 “少爷，我干掉了一个大官……”就在这时，段成拎着一个人头出现的李佑面前。 “我尼玛！”李佑看到段成手里的东西后，胃中泛起一阵恶心，腿直接软了，向后倒去。 幸亏站在李佑身后的李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李佑。 “少爷，你怎么了？”段成看到李佑倒下去，有些不明所以。 “把这人头赶紧给我拿走……”李佑浑身打着哆嗦，有气无力的指着段成说道。 这辈子加上辈子，除了在电影看到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道具人头外，李佑是第一次见这玩意，这可是真材实料的人头，鲜血淋漓，怒目圆睁，似乎是死不瞑目。 听了李佑的话，再看看李佑的样子，段成才恍然大悟。 第104章 古人的智慧不一般 第104章 古人的智慧不一般 其实这也不能怪段成，在段成和新军的眼里，程公子是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高人，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说几句话就能拿下北平城，这世上有几人能比得上程公子？ 所以，段成就想当然认为李佑不会怕人头。 段成转身拎着张武的人头，准备跑，结果被平玉忠拉住了。李佑害怕人头，平玉忠可不怕；李佑不识货，平玉忠可识货！ 滹沱河大战，张武参加了，平玉忠也参加了。战场之上，张武勇猛无双，给平玉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今天，再次看到张武时，张武已经身首异处，这让平玉忠唏嘘不已！ “段成啊，你小子可以啊！这次捞到大鱼了……”平玉忠抓住段成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这人我见过，好像是个千户！” “不对吧，平将军！他应该是三品官，怎么可能只是个千户呢？”段成扭头看了看平玉忠，一脸诧异地说道。 平玉忠没撒谎，滹沱河大战时，张武的确还是个千户。当时朱棣纳了很多降兵，为了保证降兵能为他所用，朱棣火线提拔了燕山三卫的中下级官员，张武就是其中一员，从百户升为正四品千户。 段成也没说错，毕竟张武身上的补子，表明了张武的品级。那是因为滹沱河大战后，朱棣再次进行封赏，张武升任从三品指挥同知。 “真的假的？”平玉忠显然有些不信。 “这人穿着老虎的官服!”段成说道。 “是吗？”平玉忠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你就立大功了，斩将夺旗，可是奇功，能连胜三级！” “呵呵……”被平玉忠这么一说，段成挠挠后脑勺，傻笑起来。 “段成，有没有兴趣把奇功卖掉？”平玉忠揉了揉鼻子，凑到段成耳边小声说道，“你一个大头兵，升三级最多也不过升到冠带小旗，一年也不过二十石粮食，我给你一千两，相当于小旗五十年的俸禄，怎么样？” 段成是军卫，就是普通士兵，升一级是舍人，升两级是小旗，升三级是冠带小旗，职位可以世袭了。 “嘶~~”听了平玉忠的建议，段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段成杀张武时，原本想着搏个前程，弄个小旗当当，一个月也有一石二斗的粮食，吃皇粮，铁饭碗，多香！ 现在平玉忠突然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买奇功，着实超出了段成预料。要知道这年头，一个七品知县年俸也不过八十石，相当于四十两银子。 一千两，段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段成，说实话，要不是看在程武的面子上，你这个奇功我能出一百两，就算不错了……”平玉忠看着有些犹豫的段成，说道，“一千两，这个价格你随便去问，绝对没人出得起。” 这话都不是平玉忠撒谎，这就是现实！ 如果没有李佑撑腰，平玉忠根本用不着跟段成商量，动动手指就能把段成的功劳抢过去，还不出钱。 虽然朝廷派了武选清吏司的人来记录官兵的功赏，但这些人都呆在大营中，具体报功由一线指挥人员统计，报功的人说谁有功，谁就有功！ “平将军，你真能拿一千两？”段成扭头看了看平玉忠。 “你是程武的人，我还能骗你不成？”平玉忠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行！”段成顺手将张武的人头递给了平玉忠。 平玉忠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人头，拍了拍段成的肩膀，笑着说道，“钱过几天再给你……” 上前线打仗，谁也不会带着银子去。 平玉忠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这个奇功给谁，他已经想好了。他有个弟弟叫平玉戚，也在平虏大军中，是个从五品的副千户。 如果将这个奇功给平玉戚，那么平玉戚就能官升三级，出任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一职，跨入卫管理序列。 明朝卫所有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的管理人员有正三品指挥使，从三品指挥同知，正四品指挥佥事。 平玉戚出任指挥佥事，新军掌握在平家手里的事就又多了一份胜算。 一千两银子，平玉忠花得不亏。 段成和平玉忠做完交易，傻呵呵地回去找李佑了，李佑还没缓过来呢。 “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吓唬我……”被李桑扶着的李佑，看到段成过来，抬脚就踢。 不过，已经被吓软的李佑，踢出去的力道着实不大，在段成看来就跟挠痒痒一般，段成连躲都没躲，任由李佑踢。 李佑踢了四、五下后，觉得解气了，才停了下来，看到段成身上还汩汩冒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指着段成说道，“你个彪呼呼的二愣子，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傻愣愣地站在这挨踢，赶紧包扎伤口去！” 段成听了之后，赶紧点头，一溜烟跑了，去找医疗小队包扎去了。 “李桑，你说说你找的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缺根弦啊……”看着段成的背影，李佑有气无力地说道。 “少爷，不缺根弦我还不要呢！”李桑笑嘻嘻地说道，“这可是大亮总管亲自交代的！” “这是为什么？”李桑的话，让李佑有些不解地看着李桑。 “大亮总管说了，亲卫是少爷生命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有杀身成仁的勇气，人太聪明了，面临生死关头，就会趋吉避凶……”李桑赶紧解释道。 李佑听了之后，想了想，有些恍然大悟，脑中闪过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聪明人往往都是趋吉避凶者，遇到事情会分析利弊，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种人绝对不适合做亲卫这种高风险工作。 “古人的智慧不一般呐……”李佑喃喃自语道。 李佑在城门外又等了两刻钟，才有人来通知李佑，喜峰口关隘已经清理干净，可以进去了。 这时的李佑，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 走进关隘中，李佑惊呆了，地面上到处是血迹，还有几十匹马趴在地上哀鸣，应该是被懒狗炸弹击中，还没死透。 第105章 处理降兵 第105章 处理降兵 存放粮草的仓库，熊熊大火没熄灭，新军还在组织人手救火。原本用来扰乱敌人的手段，现在却成了新军的难题。 “娘的，这就叫自作自受！”看着仓库的熊熊大火，李佑自嘲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一脸愁容的平玉忠从一旁走过来，边走边说，“现在喜峰口要粮没粮，要饲料没饲料，八千新军和两千多匹骡马的粮草可怎么办哦？” 制定作战方案时，李佑压根就没想过把喜峰口的粮草烧了，拿下喜峰口之后，新军的粮草如何供应。 毕竟，李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和经历，都是自己在摸索。 “立即抽调人马，拿下李家峪和潘家口！这两处有六千守军，如果能拿下来，他们的粮草绝对能支应我们十天。”李佑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同时派人去催一下平老将军，让他们尽快行进，另外派人到北平，请曹国公抓紧时间送粮草来！” 听了李佑的话，平玉忠点了点头，“从北平城到喜峰口，运粮至少要半个月，十天的粮草不一定能够！” 新军从北平城到喜峰口一共用了五天，这是在强行军的状态下，才取得的成果。运粮草可不想新军这样，标准路程是一天三十里，四百多里多绝对要半个月。 “平老将军那里还有一批粮草，加上李家峪和潘家口的粮草，应该能把眼前的危机渡过！”李佑叹了一口气，说道。 平玉忠点了点头，立即下令召集人手，划出四千新军，分为两拨，前去攻占李家峪和潘家口。 李佑让李桑取了一百枚手榴弹，交给了平玉忠，自己则去了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开始和医疗小队救治伤员。 一直到月上中天，李佑才从手术室出来，两百多重伤员又有三十个死在手术台上，剩下的人都止住了血，人能不能醒来就看个人造化了。 “哎，这操蛋的世道……”站在房外，仰头看着天空的月牙和繁星，李佑叹了口气。 在前世，李佑也是三十岁的人，心智已经健全，三观已经稳定，但穿越后的很多事，让这个三观成熟的人感到不适。 乱世人命如草芥，越是底层越容易成为炮灰。李佑拼尽全力想改变一下世道，但就算他有李景隆当后盾，所能改变的也很有限。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李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自古以来，慈不掌兵，你的心还是太软了……”平玉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佑身后，身后跟着两个亲卫，举着火把。 “忠叔，还没睡呢？”李佑扭头看了看平玉忠，苦笑了一下，慈不掌兵的道理李佑自然懂，但知和行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能睡得着？”平玉忠走到李佑身边，抬头望着空中的月牙，说道，“李家峪和潘家口拿了下来，要重新布防，降兵要处理，千头万绪……” 新军攻打喜峰口时，相距五里之遥的李家峪和潘家口还没来得及派兵支援，喜峰口就被攻破了。 从逃跑的士兵嘴里，守军将领得知朝廷军队有飞天遁地之能，无数铁块从天而降，瞬间可以杀死数百人。这些真假参半的消息，着实吓坏了李家峪和潘家口的守军！ 当新军出现在两地时，几十枚手榴弹扔进去寨子后，里面就竖起了白旗。 六、七千降兵，成了新军最大的麻烦，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降兵会不会成为朱棣的内应，需要谨慎处理。 古代处理降兵的方法就那么几种，一是杀；二是流放边疆戍边、屯田，做苦力；三是当炮灰，降兵做敢死队；四是换俘，或缴纳赎金；最后一种就是去芜存菁，给老弱病残发钱粮，让他们回家，剩下的精壮士兵打散，分配到不同军营中。 喜峰口、李家峪、潘家口三地的士兵，虽说是叛军，但也是大明子民，肯定不能杀，如果杀了，叛军就会跟朝廷军队血战到底、不死不休；让他们当炮灰、做敢死队也不行，万一上了阵，他们调转枪头，新军就会倒霉；戍边、流放不现实，这些人本来就是戍边；至于换俘，那就更不可能了，朱棣手里没有朝廷的俘虏。 剩下的方法，就是去芜存菁了！但这种方式引起降兵的集体反对。 明朝初期的军制承袭了元代的军户制度，采用世袭兵制，一人从军，一家永为军户，军户没有田产，只能依靠粮饷和屯田糊口。平玉忠想去芜存菁，将老弱病残打发走，这就相当于断了这些人的生路。 但是，留下这些人又不行，一是会浪费粮草，二是新军只有八千人，要弹压这六、七千降兵，需要耗费三、四千人手，这样防御喜峰口、李家峪、潘家口的力量就太薄弱了。 赶又赶不走，留又不能留，着实让平玉忠头大。 听完平玉忠的抱怨，李佑揉了揉脑门，想了想，说道，“去芜存菁势在必行，不能任由降兵胡来，但他们的诉求不能不考虑，否则降兵一旦哗变，就会引发不可控后果。” “我也是这么想！”平玉忠点了点头，说道，“近七千降兵中，至少六成以上要遣散……” “忠叔，其实不用遣散他们！”李佑笑着说道，“喜峰口近两万大军需要粮草供应，可以让这些人来做！” 现在已经入冬，气候变得寒冷异常，很多河已经结冰，水路运粮草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转为陆路运输。 为了支应平虏大军的粮草，朝廷各地征集了数十万民夫，从周边省份调集粮草。 所幸平虏大军兵不血刃地攻下了北平城，将朱棣囤积的五十万石粮草占为己有，暂时缓解了后勤压力。 五十万石，听上去很多，但架不住人多，除了五十万大军，还有北平城数十万军民，还有几十万民夫，还有无数的牛、驴、马、骡，这些牲口也要吃粮。 有人会说，牲口光吃草就行了，干嘛要给他们吃粮食？ 第106章 一步赶不上，十步撵不上 第106章 一步赶不上，十步撵不上 牲口光吃草是可以，但它们就没力气干活了，转运粮草不可能光靠人，牲口才是主力。 战马上战场前，要养的膘肥体壮，吃得饲料很精贵，谷、豆、麦麸、米糠，不可或缺，还得吃盐，条件好一些的战马还得吃鸡蛋。 所以，五十万石最多能支持靖难大军一个月。 平安带了三千民夫跟在李佑后面，他们运的粮草，也就够新军和两万士兵半个月的开支，后面的粮草还需要人手。 李佑分析了一通之后，说道，“蓟州是北平到大宁府和永平府的中转站，离喜峰口只有两百余里，我们把这四千人放到蓟州，让他们押运粮草，既不用再征发民夫，又能解决降兵哗变的危险……” “这个想法不错！”平玉忠听完李佑的主意，点头称是。 就在平玉忠和李佑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的时候。 草原上，丘福的营帐中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两天前，丘福带着两万五千骑兵，一路疾驰，星夜赶路，在今天傍晚时分，到了离喜峰口四十里的会州卫。 从大宁府到喜峰口共四百里路，丘福两天跑了三百六十里，这个速度已经是爆棚了！ 世界上距离最长、最艰难的骑马大赛是蒙古德比，要求骑手在10天内骑行1000公里，每天早晨六点到晚上八点，可骑行14个小时。 蒙古德比最好的成绩是6天8小时完成，相当于一天150公里。而这个成绩还是专业骑手在每四十公里换一匹马，每二十公里有补给站的情况完成的。 而丘福所带的骑兵，要自带干粮和营帐，中途要休息，要喂马，要安营扎寨…… 有人问，书上说的六百里、八百里加急有没有？有！ 一匹马骑三、四十里，换人换马，类似接力跑！当然，也可以用汗血宝马，汗血宝马的理论极限值就是日行400公里，注意，这只是理论上数值，从没有人试验过。 丘福带领大军到达会州，停下来后，便派出了斥候，侦查附近情况。 斥候恰好遇上了从喜峰口关隘溃逃的败兵，于是赶紧将败兵的头领带回了军营。 “荒谬，简直是荒谬，怎么可能有神仙助阵？”听完败军头领描述喜峰口失守的过程后，丘福气就不打一处来，败了就败了，居然编故事欺瞒他，愤怒的说道，“王喜，你为了推脱战败之责，竟敢编造谎言！” 三角翼和懒狗炸弹是超出时代的东西，喜峰口的官兵没有人能理解得了，只能将其归结为神仙相助。 “指挥使大人，下官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大人若有质疑，可派人前去查证！”王喜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喜峰口数千官兵，亲眼所见，天上出现了几十名天兵天将，先是扔下无数火种，火烧喜峰口，然后又扔下无数铁块，触者既死，上千兄弟瞬间倒地，脑瓜崩裂、肠穿肚烂，现场惨不忍睹，下官至今心有余悸……” …… 丘福听了王喜的辩解，一时无语，王喜口中的战斗场景，丘福压根就无法想象，小说话本都不敢这么编。 但王喜的表情却又不像说谎，再联想起临走前朱棣跟自己说的话，丘福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朝廷大军真能请来神仙相助？ 不可能，这个念头一出现在丘福脑中，就被丘福否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如果不是神仙，那王喜口中的天兵天将又从何而来？莫非是朝廷研究出了秘密武器…… 现在喜峰口失守，意味着北平也失守了，因为如果北平还在，朝廷根本无暇顾及喜峰口这些地方。而北平失守，也就意味着靖难将领、士兵的家小，都落入了敌手。 现在，喜峰口又落入了敌手，如果真如王喜所言，朝廷大军掌握了秘密武器，那自己带得两万五千大军就有危险了。 思索了半晌，丘福拿起笔来，写了一封信，将信放进信封，然后对着营帐外喊道，“来人！” 在帐外守卫的亲兵，进了帐篷，冲丘福施了一礼，说道，“将军！” “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这封信和王喜去大宁城，将信和王喜交给殿下，不得让任何人接触王喜！”丘福将信递给自己的亲卫。 亲卫接过信，拉起王喜，出了营帐。 看着亲卫和王喜的背影，丘福长叹了一口气，靖难之役，前途渺茫了。 次日一早，丘福安排大军原地驻扎，自己带着几名将领和一队亲卫，骑马出了大营，往喜峰口而去。 从会州卫到喜峰口，一路上全是山，属于燕山山脉，山峰耸立，起伏崎岖，形态各异，山顶云雾缭绕，犹如笼上了轻纱一般，好一幅诗意盎然的水墨画。 但丘福根本无暇欣赏这副美景，一门心思地骑马快跑，想快点到喜峰口关隘，亲眼看一下。 山路原本崎岖难走，好在有驿道，虽然曲折蜿蜒了一些，也算坦途。 四十里的距离，没到半个时辰，丘福一群人就到了离喜峰口一里的地方，然后一群人下马，找了一处离喜峰口不远的山，开始向上爬去。 山不高，只有两百多米，很快丘福等人就登上了山。 站在山顶，丘福仔细观察喜峰口关隘内的状况，观察了好一会儿，丘福也没看出喜峰口守军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说特殊，就是练兵方式有些不同。 此时，喜峰口关隘中守军有七千人，四千新军加一千降兵，还有两千伤兵。 除了在北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外，大部分士兵都在演练，因为有新兵加入，要从基础的队列练起。 但这种队列练习是我的绝学，和大明军队中的练法完全不一样。 “你们见过这练兵之法吗？”站在山头，丘福指着关隘中问道。 跟随丘福一起的将领们纷纷摇头。 “如果我们现在攻打喜峰口，你们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丘福又开口问道。 “大人，我们这次带的都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想攻打喜峰口只能拿命填……”站在丘福身旁的一个将领说道。 丘福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步赶不上，十步撵不上，如今看来，我们只能改变行军方向了……” 第107章 报复段成 第107章 报复段成 不得不说，丘福有名将资质，临战决断能力一流。下山之后，丘福带人回到营地，立马下令收拾行装，改道往山海关去了。 朱棣手中掌握着喜峰口、燕窝头、冷口、界岭口、义院口、山海关等六个关口，关外大军想进关，首选山海关，次选喜峰口，其余的四个关口都不适合大军团行军，只适合小规模突袭。 而朱棣如果想用最快的速度回援北平，只能选择喜峰口。这也是朱棣派丘福带大军来喜峰口的目的——增强喜峰口的防御能力。 然而，事情超出了朱棣的预料，朱棣压根就没想到北平会这么快失守，更没料到李景隆拿下北平后，第一时间派兵攻打喜峰口。 丘福看到喜峰口的守军之后，就知道想通过喜峰口回援北平城，已经成为奢望，除去没有攻城器械外，还有两个因素，一是到喜峰口的道路都是山路，不利骑兵展开；二是两万五千骑兵内部还有不稳定因素，如果强攻喜峰口，伤亡一大，原本大宁府的官兵就可能哗变。 有了这些判断，丘福才不得已做出这个指令。 丘福的这些行动，李佑并不知道，昨晚平玉忠派出了斥候，但一般斥候探查距离只有三十里，并没有发现丘福所带的大军。 此时，一夜没睡好的李佑正在找顾成的茬呢！ 昨天晚上，救治完伤员，李佑就回房间睡觉了，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张武的脑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吓得李佑只能睁开眼睛。 翡翠不在身边，李佑又不愿意跟男人一起睡，所以，一整晚，李佑在惊恐中渡过。 今天早上天刚亮，李佑从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两只熊猫眼就把段成叫来，跟段成开始算账。 当然，李佑并不是拿张武的脑袋说事，那样的话有挟私报复之嫌，李佑肯定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昨天，杀张武时，段成扔了一颗手榴弹，不光伤了张武和他的亲卫，还伤了十多个新军。 当时城墙上人群太密集了，手榴弹的破片杀伤范围是两长，将近7米，这么大的范围，肯定有很多人被波及。 “刘毛驴他们都是被你的手榴弹炸伤，你自己说，这事该怎么办？”李佑拿着牙刷，边刷牙边说道。 “少爷，我也没想到啊……”段成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你们练习投弹的时候，我没教过？”李佑继续刷着牙，也不看段成，说道，“我强调过多少次，手榴弹不能近距离使用，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当时看到那人是条大鱼，就有些着急了……”段成咬了咬嘴唇，说道。 “所以你就不管身边有没有战友，往外扔手榴弹？”李佑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段成，一脸严肃地表情，说道，“他们是你的战友，更是你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在战场上，他们是你坚强的后盾，是你唯一的依靠！你居然为了自己立功，不顾他们的死活，你不觉得害羞吗？” 被李佑这么一说，段成有些惭愧，低下了头。 “今天，你能拿战友的安危来搏前程，赚大钱，明天你是不是会拿我的命，当你的进身之阶？”李佑继续说道。 “不会，不会！少爷，我肯定不会……”段成听李佑这么说，心头一惊，赶紧摆手否认。 段成心理清楚，自己能到李佑身边当护卫，那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如果不是李佑，他可能还在某个卫所中，充当一名炮灰小卒。可以说，李佑是段成的伯乐，把段成从芸芸众生中发掘出来。 段成这一辈子过得最好的时光，就是入了新军这段日子，虽说训练苦了一点，但李佑从没亏待过他们，好吃好喝的不缺，也拿士兵当人看，都一视同仁。 有这样主家不好好追随，段成就是脑子有毛病。 当然，李佑这么说，也就是吓唬吓唬段成，谁让段成拿个人头给他看，吓得李佑寝食难安。 “我早就承诺过新军，战场上伤残要补给他们每年十石粮食，现在，刘毛驴他们被你炸伤炸残，你说这笔账怎么算？”李佑说完，继续刷起牙来。 “少爷，我来赔，我来赔……”段成赶紧说道，反正自己现在有钱了。 “行吧！就按你说的来！”李佑喝了口水，将口中的牙粉吐了出来，说道。 牙粉，就是古代的牙膏，从宋朝时就有了，专门供达官贵族使用，普通百姓用盐水或者柳树枝刷牙。 “他们十三个人，一年要一百三十石粮食，你出一百石，折合白银五十两，十年就是五百两，剩下的我来出。”李佑放下杯子，瞅着段成又说道。 “嘶嘶嘶~~~”听了李佑说出的数字，段成心里拔凉拔凉，刚从平玉忠手里赚了一千两，李佑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五百两就没了！ 李佑当然不会要段成的钱，他就是存心想恶心一下段成，让他也过几天坐卧不宁的日子。 看到段成脸色惨然，李佑心中暗自开心，一扭头，背着小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找平玉忠了，留下段成在原地纠结。 “忠叔，平老将军还要多久才能到？”一进平玉忠的房间，李佑开口问道。 拿下喜峰口后，李佑想继续出兵，把燕窝头、冷口、界岭口、义院口、山海关抢回来，封死朱棣回关内的道路。 这样，只要大宁府的粮草耗尽，所谓的靖难大军就会崩溃，到时候平虏大军出关，可以轻松拿下朱棣。 “最少还要五天！”平玉忠回道。 新军是强行军，四百多里的距离前后用了五天，平玉忠带着人按照常规方式，日行三十里，需要十多天。 听了平玉忠的回答，李佑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李佑也左右不了。 新军强行军，有吃喝有保障，有鱼有肉有干粮，普通卫所可没这么好待遇，想让人出力，又不给人好待遇，除了我，谁会卖命？这年头，可没有政治教育！ 第108章 膝下再无所出 第108章 膝下再无所出 走出平玉忠的房间，李佑看着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应对。 “少爷，国公来信了……”这时，李桑拿着一封信，匆匆跑了过来。 李佑接过信，拆开一看，原来是李景隆准备把朱棣和靖难将领的家小，送到南京，想征询一下李佑意见。 “江湖规矩，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这样做，不合江湖规矩啊……”看完信，李佑继续抬头望天，做思考状。 李佑是穿越者，对株连九族这种事，有本能的抗拒，乃至于反感。 一人造反，全家都得跟着掉头，这是什么道理？洪桐县里就没一个好人？ 想了想，李佑叫来军中的书办，由他口述，书办执笔，写了一封回信给李景隆。 为何找书办执笔？那是因为李佑自己的字拿不出手，他不想丢人现眼。 “据闻，自洪武二十四年，燕逆膝下再无所出，现其三子皆在我手，可为人质，朱棣想起兵，必然投鼠忌器……” “若将其送至南京，以今上之胸怀，定然下旨枭首示众，断绝与燕王和谈之可能，双方必成不死不休之局面，燕王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要平定叛乱，平虏大军须付出巨大伤亡……” “……” 李佑极力劝李景隆不要朱棣和靖难将领的家小送去南京。 书办听着李佑的言语，直冒冷汗，“以今上之胸怀”这种话，李佑怎么敢直说？这可是诽谤皇帝，大不敬啊！ 哆哆嗦嗦，战战兢兢，书办硬着头皮把信写完。 “你这字怎么跟狗刨一般？”李佑接过信，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程公子，刚才写得有些着急……”书办擦了擦头上的汗，找了个借口。 “行，你把信重新誊抄一下，交给国公爷的信使，让他带回去！”李佑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是！”书办赶紧坐下，重新写了起来。 李佑扔下书办，自己去了病房。 书办将李佑的信重新誊写出来，交给了信使，至于草稿，被书办塞进了怀里。 南京城，长兴侯府，书房中，耿炳文坐在桌前，对面坐着两个中年士绅。 “侯爷，这是一份礼单，江南各大士族为侯爷贺寿！”一个士绅，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放在耿炳文面前。 “蔡先生客气了！”耿炳文看都没看礼单一眼，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与江南士族素无来往，今天你们突然登门，还带着厚礼，恐怕不是为了给我祝寿这么简单吧？” “侯爷说哪里话？我等江南士族仰慕侯爷已久，一直没找到门路，今日能得见侯爷，真是激动万分。这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侯爷念在我等一片诚心的份上，能够笑纳！”被称为蔡先生的人，拱手说道。 “好了，蔡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耿炳文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粗人，喜欢直来直去，如果你们想拐弯抹角，那我就送客了！” 蔡姓士绅听耿炳文这么说，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士绅。 “蔡兄，长兴侯的话既然说道这份上了，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士绅对着蔡姓士绅说道。 蔡姓士绅听了之后，点点头，转头对长兴侯说道，“侯爷，我们这次前来是希望侯爷能够上书，将曹国公召回京城……” 耿炳文一听蔡姓士绅的话，皱起了眉头，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声呵斥道，“蔡坤，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介士绅，居然妄图插手朝廷大事，该当何罪？” “侯爷不必动怒，我等并无他意，只是想帮侯爷而已！”蔡坤站起身来，冲耿炳文拱拱手。 “帮我？”听蔡坤这么说，耿炳文脸色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侯爷，曹国公兵不血刃拿下北平城，而您却被燕逆堵在真定城，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您认同吗？”蔡坤看着耿炳文，说道。 “你是来羞辱本侯的吗？”蔡坤的话刚落音，耿炳文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抓起面前的茶杯，摔倒了地上，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书房门推开，外面走进两个护卫。 “侯爷，您别生气！听我先把话说完……”蔡坤看到耿炳文生气了，赶紧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马上给我滚……”耿炳文抬手指着门外，怒喝道。 “侯爷，恐怕你也不想曹国公赢吧？”坐在蔡坤旁边的士绅，端起自己眼前的茶杯，打开杯盖，轻轻吹了吹。 此话一出，耿炳文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怔了半晌，开口说道，“王程，你这话什么意思？” 滹沱河大战，可以说是耿炳文的一生之耻，他从军近五十年，败的最惨的一次。 十三万大军，被朱棣三万人围起来打，打得耿炳文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京城后，皇帝的申饬，百官的弹劾已经让耿炳文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李景隆三天攻下北平城的奇迹，更让耿炳文羞愧难当。 耿炳文找过很多理由来安慰自己：比如朱棣不在北平城，比如李景隆有五十万大军。当然，这些借口，只是耿炳文用来麻痹自己而已。 每每想到李景隆兵不血刃拿下北平城，耿炳文的心就在流血。 人比人气死人呐！ 耿炳文想李景隆赢吗？想，也不想！ 想，是因为耿炳文是大明的臣子，也是朱允炆的亲家，朱允炆同父同母的妹妹，是耿炳文的儿媳妇，如果朱允炆倒台，长兴侯肯定没有好下场。 不想，是因为李景隆赢了朱棣，就说明他耿炳文无能，长兴侯就会沦为南京城的笑柄。 虽然，现在，长兴侯已经成为南京城的笑柄。 “如果侯爷也是这样想，那么我们就有了共同的话题，如果侯爷希望曹国公胜，那我们就立即起身告辞！”被称为王程的士绅，边说边用杯盖划着茶水，淡淡地说道。 见王程这么说，耿炳文冲着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则做回了太师椅，开口问道，“这话怎么说？” 第109章 江南大族 第109章 江南大族 “因为，我江南士族也不想曹国公赢……”王程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为何？”耿炳文皱了皱眉，问道。 “因为江南百姓苦，江南八府的税赋，太高了，百姓与士族已苦不堪言！”王程看着耿炳文，娓娓道来，“天下百姓，皆为大明子民，朝廷不应厚此薄彼……”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在制定赋税政策时，采用了极低的田赋税率，三十税一。 在洪武二十六年时，朝廷田赋总税收三千万石，朱元璋以此为定额，宣布新垦田地永不起科。自此之后，大明的田赋总额就在三千万石上下徘徊。 这个田赋税率在什么水平呢？根据各地送来的登记天下丁口和土地的鱼鳞图册，大明总共统计下来有8.5亿亩，除去官田、宗室、卫所所占的2.5亿亩土地，以亩产一石水平，这个税率大约在5%左右！ 可以这么说，5%这个税率，已经十分良心了，算是历朝历代最低的税率了！ 就算百姓需要腾出一些地来，种桑、棉、麻等作物来纳税，这个税率也不会超过土地产出的一成。 当然了，这个5%的税率，是平均数！有的地方高一些，有的地方低一些。 高一些的地方，就是王程口中的江南八府。 江南八府，分别是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嘉兴、湖州、杭州、应天。 洪武二十六年，江南八府所缴的赋税是686万石，占大明总税粮的四分之一，而江南八府所占的耕地，总共才不过六千万亩而已。 以全国十分之一的土地负担四分之一的赋税，税率之高，令人咋舌！当时有人说，“三吴赋税之重，甲于天下，一县可敌江北一大郡……” 很多人猜测，朱元璋之所以给江南八府制定这么高的税率，是因为江南八府的百姓在朱元璋跟张士诚争天下时，支持了张士诚。 这就有点胡编乱造、阴谋论了。 朱元璋好歹也是一代伟人，心胸岂会如此狭窄？他之所以给江南地区制定如此高的税赋，完全是因为江南地区收成好。 江南地区有丰富的水力资源，百姓的耕种技术也非常高，粮食收成远高于其他省份。当时松江府有地470万亩，一季能产水稻900多万石，相当于亩产2石，这么高的产量，可以说独步大明。更何况江南地区还能一年种两季？ 有这样好的收成，朱元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于是乎江南地区的百姓，妥妥地成了大明帝国的“奶牛”！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江南百姓自然对朱元璋制定政策感到不满，于是想尽各种办法游说朝臣，鼓动他们上书降低江南赋税。但朱元璋乃是雄主，岂会在这种大政方针上让步？ 现在朱允炆上台了，让江南大族看到了一丝希望；而朱棣起兵靖难后，江南大族觉得机会来了！ 打仗，士兵的勇武尚在其次，钱粮，深不见底的钱粮，才是胜负的关键。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大军一动就是几十万人，除去正规的军队，还要配几十万民夫、骡车、马车运输军粮、器械等物资。近百万人马，天天人吃马嚼，一天就要近四、五百万斤粮草，要是打上一年半载，至少需要上千万石。 朝廷上哪里去弄这么多粮草？ 有人会说，朝廷不是有三千万石粮食的赋税吗？ 对，朝廷是有这么多税赋，但这些赋税，用途很多，要支付宗室、勋贵、官员的俸禄，要支付军队官兵的俸禄，要治河、要修路、修宫殿、修陵寝，用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既然朝廷的赋税无法满足军事行动，剩余一途就只能买了。 问题是这么多粮食，朝廷能跟谁买？ 大明产粮多的地方就三个，一是九边，一是江南，一是岭南。 开国以来，大明采取“边中海支”的食盐专卖制度，盐商在九边种粮，粮食成熟之后，用粮食跟边军换取盐引，这就是“边中”；拿到盐引之后，到海边的盐课提举司或者都转运盐使司支取海盐。 这个制度实行后，吸引了很多人到九边去种地，但现在北方已经打烂了，就算有粮食，朱棣肯定不会放过！ 而岭南之地，虽然稻米一年三熟，但路途遥远，山高路险，运输多有不便。 剩下一途，只能跟江南大族买！ 一旦朝廷出面跟江南大族买粮食，江南大族就有跟朝廷提条件的资本！ 李景隆能接替耿炳文，出任征虏大将军，江南大族也是出了大力气，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游说黄子澄，还有其他文臣。 朝中不是没有有识之士，朝中也不是没有反对李景隆带兵出征的声音，但这些声音都被江南大族花钱给摆平了。 在王程他们眼中，李景隆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跟朱棣对阵，最多两三个月，就会被朱棣打败。那么李景隆带去平叛的数百万石辎重，就成了朱棣的盘中餐、碗中肉。 那个时候，正好青黄不接，朝廷为了不让前线的士兵断炊，肯定会接受江南大族提出的条件！ 一旦朝廷降低了江南的赋税税率，对于江南大族来说，那就是利在千秋的好事，哪怕就是降两成，一年也有上百万石，十年呢？一百年呢？ 所以，江南士族在知道皇帝任命了李景隆后，都已经开始喝庆功酒了。 万万没想到，李佑这个老六，居然帮着李景隆逆风翻盘，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北平城。 当然了，李佑能穿越而来，江南士族也居功甚伟！为了扰乱李景隆的心绪，江南士族暗中派人，把李佑推进了长江里，让李佑魂穿而来。 李佑被救上岸后，江南士族又准备对李佑下手，结果传来李佑自作孽，把自己炸伤的消息，着实让江南士族喜出望外，他们还特意安排人北上，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李景隆，希望能够让李景隆分心。 只不过，李佑先他们的人一步到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