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 第1页 《浪！》作者：黄兰淮【完结+番外】 内容简介…… 三年前，在下界人间重生的『欲』仙卫定，临蜕变之前结下四颗果实。三年后，脑子短路的仙人爸爸（妈妈?）要找回自己全部的果实…… 搞笑版：四位母亲开启炫子模式 母亲甲：我家儿子刚刚出任ceo，一高兴，给他朋友买了辆最新款奔驰，大方！ 母亲乙：我家儿子最近当上机长，一高兴，连他朋友都带着去了趟世界环游，豪爽！ 母亲丙：我家儿子不久前继承祖业，一高兴，送了栋别墅给他最好的朋友，慷慨！ 母亲丁：我们家儿子小学毕业（三双白眼），不过，刚刚二十岁生日，得了辆奔驰，去了趟世界环游，收了栋独栋别墅……都是他朋友送哒！（(＾－＾)v） 关键字：都市、玄幻、修真、非1v1、有豆丁出没 第一章 一孕睡三年 卫定从树洞里醒来的时候，神情茫然地看着外面浑浊的天地，脑袋停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该思考一个问题——他在哪里？ 在『太虚学院』修行的时候，他每次出门，好友都会在他身上装上十几只『灵引牌』，一为迷路时指路回家，二为『蜕变』后提醒他，他是谁。 从一开始挂着『灵引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日日迷路，到后来养成习惯，好友整整花了两百六十八年才让他把这一习惯印刻进骨子里，形成不用思考就会自动去做的惯性动作。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找『牌』。 卫定熟门熟路地从自己的『纳虚界』里头摸出『灵引牌』，把黑乎乎的牌子正面拍入自己脑门儿，牌子里有关于他的讯息进入脑中，黑漆漆的脑袋里头『叮』地点亮一个电灯泡，他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了。 「阿木！」卫定掐了几个指诀，手指一搓，点燃一团幽蓝火苗，没过一会儿，一颗粗壮的老榆树用无数根树当脚，垫着脚尖儿，颠儿颠儿地摇晃到他面前，低下树冠，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呀！定定，乃终于醒鸟！」 卫定一脚踏出树洞，手指头勾起轻轻一弹，老榆树『咻——』地如流星般划过天际，一飞沖天。 卫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嘆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以往在『太虚幻境』修行时，日、月、年对他们这些修真来说，是眨眼一过的事请。在这个下界人间，他『蜕变』一次，也就将将过了三年而已。 三年！明明以往『蜕变』都是三日的。 山路上有个穿着霓虹色套装的胖胖女人，垫着脚尖儿颠颠儿跑了回来，在卫定面前一抹脸上的黑土，笑得花枝乱颤，「定定呀，你醒了咱们可以出山了不？我每天扎根在这山上，三年了才吸了一毫灵气，太慢啦！定定，我还是依附着你吸食灵气吧。这个世界，根本不适合修行。」 卫定淡定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阿木！我怎么隐约记得，这次『蜕变』之前，我好像掉了些东西出来？」 榆树精阿木一惊一乍，对着粗壮的手指头躲避卫定的眼神，「介个……伦家不造……」 「嗯？」 「其实是你掉了几颗果实下来，我把果实送走啦！」阿木一被卫定威胁，闭着眼睛把心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果实？」卫定的下巴快要掉地上了，「我、我结果啦？」 「嗯哒！结果啦！结了一、二、三……嗯，四个果子。在你进入『蜕变』的时候，果子从你身上掉下来，有三个……和咱们不一样，所以……所以我就把它们送走啦。」 「还有一个呢？」 「在你脚底下埋着呢。它需要营养，我没有多余的营养给它，只好把它埋在土里，希望能吸收一点天地日月山川精华神马的……」 卫定揉了揉自己的丹田。真稀奇，他在『太虚』的时候拼命修行，就是想结『本命果』，花了几百年都没有半点消息，怎么在下界混了几年，就结果了呢？ 是什么诱因让他结了果？卫定搜索脑海里的记忆，全然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每次『蜕变』过后，他之前修行的一些经过就会被自动忘掉。『灵引牌』只会记载他想让自己记住的东西，无关紧要的或者匆匆一过的，不会印刻在牌子里，他醒过来读不到内容，自然也记不得。 不管怎么样，卫定先把自己脚下埋着的一颗果实给挖了出来。看着那黑乎乎拳头大的『本命果』，他的心里也是百般惊奇，原来他结的果实就是这样的啊！ 他们一族只知道拼命地结果，可不知道结了果实之后有什么用，甚至绝大多数都没见过『本命果』是什么样的。 这颗果实一眼看上去就没什么灵力，营养不良似的。 卫定搓了下手指，食指尖儿上点亮一颗荧黄色光点，轻轻地挨着那只黑果实。 『咔嚓——』一声，果实裂开，里头一层白色半透明的膜包裹着一个蠢蠢欲动的小玩意儿，『咕嘟咕嘟』上下起伏着，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 第二章 妈妈 「介是神马东东？」阿木蹲在卫定的身边，盯着那果实里迸出来的小玩意儿，惊奇地说道。 「好好说话！」卫定拿眼角斜了他一下。 「定定，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阿木流了一地哈喇子，砸吧砸吧嘴道。 第2页 卫定对这还在动的小玩意儿也不熟悉，他再度搓了下手指，指尖儿一团无形气刃化出形态，朝着那还在动的小东西轻轻地戳了过去。 『啵~』薄膜破开。 里头一只绿毛小鸭子张开嫩黄的大嘴巴，冲着卫定『哌~』了一声。 卫定如遭雷噼。 因为他意识里清楚地听懂了这小鸭子『哌』这一声的含义——妈妈！ 这位自认『修真界』第一『浪荡子』的傢伙，瞪大了眼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哇啊！是一只小鸭子，定定定定，好几年没吃饭了，咱们把它煮了吃吧。炖个汤！」阿木在一旁惊喜大叫。 绿毛小鸭子啄开身上未蜕掉的薄膜，抖了抖两只粉嫩嫩的小肉翅，摇摇晃晃地向着卫定滚了过去。 真的是滚过去的，这傢伙的两只腿像两只干瘪的小树杈，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再加上身体圆圆的肥肥的，动起来像只粉底绿顶点黄花儿的小毛球儿，一路滚到了卫定的腿上，沿着裤腿往上爬。 「哌~~哌~~~」 妈妈、妈妈~~~~ 小鸭子热情地对着卫定叫唤着。 卫定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这一族所谓的结出『本命果』就是生个头戴绿帽的小粉鸭啊？！！ 他虽然本身也是个混血，一半植物精魄一半动物精魄，可，外在形态表现出来的还是以植物居多，不然也不会结果子，为毛他生的孩子，会是个动物形态的小、小鸭子？ 坑爹！！ 卫定用他在下界学习到的人类流行用语，形象地表达了此刻他的内心。 这小鸭子其实不算鸭子，哪有鸭子长着鸡的爪的？刚刚小鸭子张嘴叫唤时，他分明看到那两只嫩黄嘴巴里头四排锋利的小牙齿。 喝！！这绝对不是小鸭子。唯一看得出有卫定血缘遗传的，就是它头顶那撮绿毛了，仔细一看，绿毛毛分明就是一团植物的叶子。这叶子的形状和卫定本体叶片的形状有点儿相似，又有了些变异。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孩子！！ 等等！ 卫定再度深吸一口气。三年前，他是怎么修行来着的？ 「阿木！三年前我在做什么？」 作为卫定在人界唯一的伙伴兼『寄生木』，阿木的作用除了在卫定混迹人界的时候，充当他的『家人』，还有便是帮卫定记着一些他记不住的事。 比如，他之前做过些什么？ 阿木晃着脑袋，开始刷新脑海中的记忆，「哦！三年前啊！！三年前咱们才到下界没多久，你为了早日回家，一直在努力修行啊！」 「嗯？」 「是在修行啊！双修。」 卫定了解地点点头。他是『太虚幻境』乃至整个修真界最后一位以『欲』入道的修真，虽然修行还不够，可因为他的修行法门和过程实在很是与众不同，在学院里修行的时候，总是会引来众多议论。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三章 欲仙 所谓以『欲』入道，绝大部分都会想歪，事实上，他的修行也确实不正经。他可以和任意一位修行者达成阴阳调和、水**融的状况，和炉鼎不一样的是，和他修行不会有损身体，相反的，彼此都有利。 在双修过程中，他通过吸收身体感官感受到的慾念而洗涤自身，提高修为。对方则会在他把对方的欲都吸干之后，脱胎换骨，宛若新生。 他被称为修真界第一浪荡人。和浪子不同，这里的浪和盪是意义分开的两个词。卫定自诩自己为浪子，可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盪夫。 在外人看来，以『欲』入道本就是违背天伦的。就算『太虚学院』承认了『欲』道学说，愿意投身此道学习、研修、进步的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一人。 他修行此道不过三百年，从一个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修成了如今的『元婴』真人。引来多少昔日同窗的艷羡目光。那些人一面羡慕他进步如此之快，一面又在背后嫌弃他，说他这是下流低俗的修行法门。 去他妈的！ 卫定才不理他们呢。万事万物皆有缘法，有道义。他师父陨落之前便告诉过他，越是他们这些看上去不入流的小道入门，修行越是困难，对身、心、灵、魂、魄的要求越高。修行过程中根本没有书籍典仪做指引，全靠自己的悟性。 悟出了，便能一飞沖天。 悟不通，也许就是堕仙成魔。 他师父就是无法克制自身慾念，修到『混元末期』，一只脚已经踏入『地仙』行列时，入魔堕仙，最终自爆元神而死。 那些所谓大道讲究的是大情大义，而他的小道，讲究的是发掘个人最深层的底限……不是抵死对抗，而是主动疏导，化解。 卫定收回心神暂时不去想『欲』道之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清楚这果子是怎么到他身体里的？ 他虽然本体是植物，可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授粉结果啊。一定是在修行过程中，保护措施没做好的缘故。 「定定，乃在想神马？」阿木一大把年纪了，还总爱装可爱，歪着脑袋对卫定眨眼。 「你说清楚一点。三年前，我都和谁一起修行过？」 阿木嘟嘟嘴巴，摊开胖乎乎的手掌，「我不记得名字哇！」 卫定上挑的凤眼横了过去，一弹手指，又把阿木给弹飞上天。 第3页 这『寄生木』除了吃、玩、打扮、花钱，还能做点别的不？ 指望不上阿木，卫定坐在山坡的草地上，仰头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地望着天空。 哎！ 这里的天灰濛濛的，别说灵气了，连点儿清气都少有。还是得快点儿想办法突破修为，找到回家的路才是啊。 以前还听说过有人能穿梭上下两界的，还有些地方研修的地方就是下界，上下界来去自如，他三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以为也能通过找到『虚妄海』入口，返回上界。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目前所在的下界，不是广义上的下界。如同修真世界有无数个大小千世界一样，他现在所处的人界，只是广义下界当中无数个平行世界当中其中的一个。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漫长的收藏之路又要开始啦！ 第四章 得负责的新手爸爸 要想回去，首先得找到设有『虚妄海』登陆口岸的那个下界。 而要找到那个地方，除了机缘之外，还得修为提升到起码『返虚』境界才能行。 以他如今的实力，以及这里的修行环境，也许他得花几百几千年，甚至陨落在此都不一定能把修为提升到『返虚』境界。 卫定从来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也没什么太强的个性。山不就我，我绕着走。不一定非得在一条路上憋死。 他这种随遇而安，凡事想得开的个性，才是他能以『欲』入道，并自得其乐的根本。 绿毛小鸭子此刻顺着他的裤腿爬到了他的胸口，两只肉翅蜷缩起来，把绿毛小脑袋垫在上面，贴着卫定的心脏『唿噜噜』睡起觉来。 还有这么一个大问题摆在眼前呢！看到它，卫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当爹了。 麻烦的是，他不记得这小东西另外一半血缘赠与者是谁？ 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阿木刚刚说过，他掉下来的是四颗果实，现在在他身边的有一颗，那么，另外三颗，如今又身在何处？ 阿木再度垫着脚尖儿从山道上跑回来，「定定定定！我回来了。」 『寄生木』按理说寄生在谁的身上，便能表现出和谁想当的个性。 看到阿木这个样子，卫定有点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自己的『寄生木』。 他可是浪子，人生奉行的教条就是：及时行乐，浪里个浪！ 为此，他还有三大『浪字』箴言： 浪费！ 浪漫！！ 浪荡！！！ 他始终贯彻自己的理念，做一名永远的浪子，不为世俗所胁迫，不为他人所左右，不为自身所不悦。 用他好友白羽的话，他就是个自私自我的人。 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不为非作歹，不欺辱他人，不恃强凌弱，偶尔也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对他人、世界有何危害。 除了，有些卫道者会时不时地把他拿出来批判、羞辱、诋毁、嫌弃一番而已。 看！相比那些找他麻烦的，他还算是无害的呢。 他不求有人理解自己，也不求有一天能被大众接受。因为，他的修行，他的道，走下去的只有他自己，别人……都是旁观者，陌路客，甚至拦路人。 这样的他，突然间结果了，有了自己的后代了…… 卫定短暂地惊讶片刻后，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后代。他作为当爹的，怎么也得去看一眼。如果孩子过的好，就好好认一认，做个记号，如果孩子过得不好，那就直接把人带走。 他的崽子，他得负责任哪！ 再说了，在他自身那悠远的记忆里，始终有个声音告诉他，「『本命果』就是他们突破自身，追求道义的重要东西。」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去找到自己的果子。 「阿木，你还记得，把那三颗果子放到什么地方了吗？」卫定道。 「这个我记得哒！」阿木兴奋地眨眨眼。她可不笨，定定这么问，也就是想下山去的意思。她早就想下山去啦！ 「咱们去找它们吧！」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五章 财产怎么来的 要下山，首先得带齐他们的一切装备。比如：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钥匙串儿这些。 身份证、户口本这些卫定还记得是怎么来的。他渡劫失败被五道水桶粗的神雷同时灌顶，一下子没能守住元神便灰飞烟灭了，哪晓得再醒过来，散开的元神在下界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重聚，他的魂魄很快融合了这位少年的魂魄，就势便接管了这位的身体。 细瞧之下，他自己原来的样子和这位下界凡人长得一模一样。相信这一切都是命数的卫定，没多大纠结，便用起了这个身份。 这些，都是阿木告诉他的。 事实上，卫定除了在阿木讲述的过程中，能够唤起一丁点儿印象之外，具体的细节还是想不起来。 「你说要提升修为，就去找人双修。这些、这些……都是别人送给你哒！」阿木把好几张银行卡拿出来晃了晃，又将一把带着小鸭子钥匙扣儿的钥匙扔给了卫定。 卫定的脑子里还有原来那位卫定的些许思维，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房子？」他没想到自己能在下界空手套白狼，得一套房子。在这个房价已经快升天的世界！？ 第4页 「嗯哒！」阿木愉快地点点头，「其实，还有好多好多人送你礼物，都放在房子里呢。定定定定，你在这里可受欢迎啦！有好多好朋友的样子。」 毛？卫定再度惊讶。他有好多朋友？！这不是开玩笑的吧？以往他在『太虚学院』，临时双修的道友倒是有一些，真正的好朋友除了白羽和广坤之外，就再没旁人了啊！ 莫名其妙地有点儿小激动，怎么办？ 不过，他马上想起来自己的尿性。照他的性子，这些所谓的朋友，估计不是想和他上床的，就是他想和对方双修的。卫定翻了个白眼，刚刚白激动了。 「走吧！下山起码不愁没地方住。」从来不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卫定，立马把刚刚那点儿小事儿抛在脑后。提着那个用黑塑胶袋装着的『财产』，领着阿木，一点点地从山樑上往下走。 他们所在的山是着名风景区十几座山头里头最靠里的一座。也就只有风景区的山，因为保护的好，还有少许清气存在，扎根在此还能吸收点儿灵气什么的。要是荒山野岭，首先植被稀少，水土就不好，水土不好就更不适合他们这些『植物』扎根了。 下山的时候正是风景区关门下班的时候。 卫定领着阿木逍遥地走在山下的水泥路上，被值班巡逻的管理员给发现了，把他们当成了没能及时离开的游客，一通教训后用游览车将他们给送出了山门。 出山门的那一刻，最后一班公交车刚刚开走。 「啊~~铁皮车~定定！！快追——！最后一班车了啊！」阿木在下界混迹了三年，有时候也会趁着卫定没有醒来的时候，偷偷跑到外面玩。好吧！不是有时候，是天天如此。她对这风景区周围的交通、住宿、餐饮状况最为熟悉，也知道错过了公交车是什么意思。 卫定懒洋洋地扫了扫后脑勺的头髮，嗤笑出声，「阿木！你是不是忘记，咱们是干什么的了？」 废话！他们是修真啊！想去哪里分分钟提上一口气的功夫，用得着追神马『铁皮车』？ 不过貌似，坐这种『铁皮车』也挺好玩儿的。 这么一想，卫定弹了下手指头。 『嘎——』的一声，已经开出去几百米的公交车突然停下来了…… 第六章 我要妈妈【求收藏！】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半天空一片幽蓝冥光在城市上空快速闪过，未几，大片银蛇一般的闪电在天幕上游动炸开。变天了…… 龙京迎来了这个九月，第一场剧烈的狂雷暴雨。 龙京城小云山山腰处的别墅区里，从一栋灯火通明的房子中传来了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听到这声音的佣人们急的团团转，一波人赶快拿出小少爷最喜欢的『甘蔗汁』送过去，另外一波人则去向家里的主人做汇报。 叶吾梵才从手术室里指导出来，一秘急匆匆把私人电话拿了过来，「三爷，家里佣人来的电话。小少爷又开始哭闹着要找妈妈了。」 叶吾梵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那位专业的幼师呢？没有用？」 为了自己儿子这一到打雷下雨天就找妈妈的毛病，他操碎了心。生理、心理各方面的医生都看过了，他本人就是位专业技能绝顶出众的医生，愣是找不出这孩子犯病的原因。 「那位秦小姐……」一秘有点儿难以启齿。 「说！」叶吾梵不快地压低了声音。 「他们说秦小姐……穿着睡裙，被发现……在、在您卧房。」 叶吾梵差点儿把憋在嗓子眼儿的那个脏字骂了出来。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专业人才？专门来勾引他的吧？ 「滚——！」 一秘吓得缩起脖子麻熘儿跑路。 「我是叫那女人滚！」叶吾梵气急败坏地叫住了一秘。 「哦！」一秘赶紧笑一笑，「我马上打电话叫冯管家让那女人滚。」 叶吾梵拍了拍有点儿晕的脑袋，从雪白的白大褂里摸出一只药瓶，倒了三颗药丸进到自己嘴里。 他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一激动就容易犯病。 关键是，他这位堪称医学天才的专家，治疗了那么多疑难杂症，偏偏没办法治好自己身上的病，就连他到底患了什么病都不清楚。 罢了！叶吾梵也没空去想这个他想了三十年的问题。「叫刘司机来接我，我马上回去。」 他得快点儿赶回去安抚他那个儿子。 叶吾梵在大雨下成暴雨之前赶回到了家中，还没从车里出来就听到了小孩子的魔音穿脑。 「妈妈~~妈妈别丢下我！！！我要妈妈！！！」 叶吾梵有点儿心疼，孩子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他上到二楼的儿童房，房间门口已经等着三位保姆，每一个脸上都挂着羞愧的表情。 叶吾梵挥挥手让她们走开，自己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正在地上抱着颗树形抱枕哭天抢地的孩童停止了哭嚎，揉了揉眼睛看了叶吾梵一眼，冷淡地收回目光，继续嚎哭。 「爸爸，我要妈妈！」 「你要妈妈！」叶吾梵用鼻子哼了哼，「问题是，我都不知道你妈是谁，现在在哪儿啊？！」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七章 没遗传到好基因【求收藏！】 第5页 叶吾梵坐在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儿子的身边，手伸出去的时候，有点儿犹豫，最终拍了拍地上那小孩儿的肩膀，「叶澄！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折磨人的呢？你的智商不低，从你能说话我就告诉过你，你没有母亲，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地接受这一现实，一定要闹呢？」 抱着抱枕的小男孩儿也就三岁不到的样子，长得十分玉雪可爱，尤其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尾部还微微上挑，看上去很讨喜。只是这孩子脸长得小，脸上的神情却流露出一股与之不相符的成熟，如果不是叶吾梵再三验过dna，确定这就是他的种，光凭着这小孩儿的眼神儿，他都不敢要这孩子。 叶吾梵喜欢的向来是温顺乖巧，听话可爱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还是小孩儿，都是这一个标准。 叶澄沉默地闭上嘴巴，眼睛往上翻着，注视着叶吾梵。小孩子的心很通透，谁喜欢他讨厌他，他心里一清二楚。诚如他这个爸爸不怎么喜欢他一样，他也不喜欢这个爸爸。 所以，他一直想要找自己的『妈妈』。在他模煳的记忆里，他还记得『妈妈』的味道，那么的清甜、滋润，比他喝过的任何一种果汁都要美味。 他知道这个便宜爸爸当初并不想要他。如果不是妈妈在他的身上写了『这是你的亲生孩子』这几个字，他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孤儿送到福利院。 别以为他小，什么都不懂。他可是神童，现在已经能读的懂长篇小说了。 「我要妈妈！」作为孩童，虽然是神童。叶澄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他还没有长大到能够单独走出去不被路人送到警察局之前，他还得依靠这位便宜爸爸。 不能激怒便宜爸爸，但是也不愿妥协。小叶澄自有自己的一套抗议标准，翻来覆去地说着自己的诉求，直到他这便宜爸爸答应帮他找妈妈为止。 「少来这一套！」叶吾梵很清楚叶澄的策略。他根本不把这孩子当孩子看，「你要是想找你妈，自己去找，找到了别再回来。我养你三年也养不熟你，也不指望你什么了。只一点，你走了，就不再是我叶吾梵的儿子。」 叶澄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倒有点像小孩子的样子了。「谁稀罕！！」 「既然不稀罕，就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房子！」叶吾梵无情地指着门口，冲着小小孩童做恐吓。 叶澄从地上跳起来，抱着抱枕就往外走。 叶吾梵见他真的头也不回就往外跑，气的五脏六腑都在冒烟。所以他不喜欢这小子的原因就在这里。这么小就和他玩叛逆，长大了还得了？ 一定是这孩子没有遗传到好基因。 肯定是女方的基因有问题！哼！！ 作为一名杰出的医学天才，叶吾梵才不会承认自己的基因有问题呢。妈的！到底是哪个女人背后偷偷算计他，怀了这个崽子？他等了三年，就等着有朝一日那女人出现来找他谈条件的，三年了，连个鬼的影子都没有。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八章 当然是像你【求收藏！】 叶澄是个很有个性的小毛孩子。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带迟疑的。当然，他知道自己肯定走不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好迟疑。 他这个便宜爸爸每次都这么恐吓他。他不喜欢他，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小一点点就离家出走，偶尔遇到便宜爸爸心情好的时候，他还是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父亲』的感觉的。 果然，等他扶着楼梯哼哧哼哧地下了楼，拖着他的大树，快要走到玄关门口的时候，家里的冯管家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小少爷，这么晚了，您就别出去玩儿了，外面下好大的暴雨，你听，还在打雷呢。」 冯管家是从小看着叶吾梵长大的，最开始是他母亲的人，他母亲去世后，就是冯管家护着叶吾梵在叶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儿里，艰难地生存了下来。 叶吾梵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包括他那个老爹的。唯独冯管家，他始终礼让三分。 叶吾梵没有追着叶澄下楼来，就是知道冯管家一定会拦住这小子。 毕竟，每次他们吵架，都会发生这样一幕。 叶吾梵有时候也会沉下心来反思自己的行为。作为一个大人，他和小孩子争锋相对实在不像话。可问题是，他家这小孩子在别人面前都能撒撒娇，示示弱，偏偏在他面前硬气得一比，他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这孩子那双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的眼睛时，很容易就会情绪失控。 冤家！ 叶吾梵在心里默默地来了一句。 叶澄就是他的冤家。他有时候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他那个贱人大哥故意找人弄出来的，就是为了气他，让他早死早超生的。 「冯爷爷！我想找我妈妈。」在面对冯管家的时候，叶澄也会更柔软一点，「今天，幼儿园开家长会，好多小朋友的妈妈都来了，就我没有！」 冯管家一听就心疼得不行，搂着叶澄的小身体，用双臂圈成摇篮晃来晃去，「小少爷别伤心。你妈妈肯定会来看你的。咱们小少爷努力长大，等再长大一点，就会见到你妈妈了。」 冯管家每次都用这种话来安慰叶澄。叶澄也能听进去。 他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揉了揉发涩的眼皮，「嗯！我要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妈妈就来找我啦！」 第6页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叶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冯管家把叶澄送回儿童房，下楼来见叶吾梵坐在吧檯前面喝酒，走过去把他面前的酒杯给拿开了，「三爷！您以后别这么和小少爷说话。他不小了，现在的孩子都精的很，什么都懂的，他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难道您想以后和自己的孩子结仇吗？」 叶吾梵撇撇嘴，「他故意的啦！」 「就算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冯管家的心都偏到了叶澄的身上，「我们家小少爷又懂事又聪明，他们学校里不知道多少家长夸咱们小少爷呢。就只有您……」 叶吾梵有点儿心虚，「也不知道他像谁！这么倔！」 冯管家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像谁？当然是像您！」 「我？！」叶吾梵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哪里像我了？我没他这么大脾气吧！」 「您忘了，您小时候是怎么挤兑叶姑爷的了？」冯管家笑着摇摇头，「您哪！比小少爷还更厉害呢……」 叶吾梵本身也是高智商，这点记忆他哪里会记不清，只不过不想拿出来和自己儿子做对比。 说到他小时候……还别说，他每回也是把他那个垃圾老爹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从这一点来说……叶澄这小子还是遗传了他。 关键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生的呢？ 三年前……他记得自己没碰过女人哪！难道是母亲忌日那天喝醉酒，被某个女人硬上弓，借了种？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九章 拐卖和毛孩儿【求收藏】 同一个晚上，龙京城洪桥区老鼠街，一间石棉瓦搭建的破旧小窝棚里，好几个孩子蜷缩在一块儿正在经受这场雷暴雨的洗礼。 「哥哥，我饿~~」窝棚里除了一地被雨水浸湿的毯子，什么都没有。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只吃了一顿饭的小姑娘揪住了身边一位男孩儿的胳膊，怯生生地说道。 「再坚持一会儿。」男孩儿的声音很沉着，听起来像个小大人的声音，「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警察叔叔吗？」小女孩儿被分了心，天真地问道。 小男孩儿点点头，「嗯！是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会找妈妈吗？」另外一个细弱的声音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听到这个，沉稳的小男孩儿想了想，「会的!」 「哥哥，找到妈妈就有吃的了吧！」 小男孩摸了摸自己已经饿得贴在一起的肚子，安慰别人也是在安慰自己，坚定地来了句：「是的！」 找到妈妈就不会饿肚子了。 可是，他的妈妈在哪里呢？他从出生有意识开始，就一直记得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还有一种特别的气味，之前他不懂那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蹲在满是孩童的沙坑里，被一位带着小孩儿的母亲抱了起来，听着身边那个小孩儿着急地唿唤对方『妈妈妈妈』，他才明白，他脑子里的记忆是有关妈妈的记忆。 他一直四处流浪在寻找他的妈妈。他的鼻子很灵，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找下去，总能找到他自己的母亲。 「队长，大野追踪到这里没了头绪，鼻子不灵了。这该死的雷雨，什么时候不下，偏偏这时候下！」外面一直挺安静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了两声狗叫声，外加一群整齐的脚步声。 小男孩儿下意识地看了看窝棚那被反锁的门，快速爬过去，用小树叶一般薄薄的手掌拍了两下。 『咚咚！』两声闷响在这个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很突兀，马上就有人发现了这处不起眼的小窝棚。 「队长！这里有个小窝棚。里头有声音！」 「让开！」一道冷硬的男中音响起，小男孩儿听到这声音后耳朵动了动，心里涌起莫名的熟悉感觉。他记得这个声音！ 武婴用手试探了一下那窝棚的门锁，这么个小小的地方，用的却是比较贵的铜锁，他有预感，他们要找的就是这里了。 武婴暗暗发力，一脚踹上那门锁的位置，门锁没坏，门环掉了下来，一直在旁边待命的搜救犬这时候冲着里头『汪汪』狂吠起来。 武婴矮下身子，打着手电探头进去，手电光一照，他看到好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神情木然地望着自己，这一刻，这个意志力如钢铁般的男人，心里某块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咬了一块似的，疼得厉害。 「孩子们……是警察叔叔，你们得救了！」 武婴难得用这么柔软的声音来说话。手电筒往里头再扫一扫，扫到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这眼睛让他愣了一下神，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 以往几次解救被拐儿童的地方，他也见到过这双眼睛。 「你！」 武婴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向着他的面门砸了过来，武婴下意识往后退，刚把身体退出去，另外一道影子贴着他的裤腿旁边钻了过去，武婴不是第一次和这傢伙打交道了，他刚刚是故意退出去的，其实手上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那影子贴着他裤脚钻的时候，武婴一只手快速伸出，牢牢扣住那傢伙的身体，用力往外一拉，双臂合拢一扣一锁，将那个小小的影子给彻底地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队长！」好几道手电打了过来。 武婴第一次看清楚一直以来帮他们找孩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7页 饶是他本身不凡，此刻也是吃了一惊。 原来被他们当成了『报恩宠物』的东西并不是动物，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蓬头垢面，披着破烂脏衣服，头髮快比他身子还要长的小毛孩儿。 第十章 没有家【求收藏！】 武婴和小毛孩儿大眼瞪小眼儿，一个往左歪着脑袋，一个往右歪着脑袋，互相凝视着对方。 这条街巷目前已经被警车、救护车以及媒体採访车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在其他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之前，武婴一把提起毛孩儿将其送进了作战车当中。 毛孩儿进到封闭的环境中就开始挥舞手脚，百般挣扎。他人虽然小，可力气不小，武婴在制服他的时候，花了差不多对付成人的力道，才将这小小孩童给困在自己的怀中。 「你叫什么名字？」武婴问道。 毛孩儿沖他呲牙咧嘴，「放开我！！」 原来会说话啊！ 武婴觉得还挺稀奇。这孩子这模样，这速度、这力量都让武婴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还以为是像那些被动物养大的『狼孩儿』『熊孩儿』之类的存在呢。没想到，这小东西会说话，而且说得很标准。 照这样看来，这应该是个有家庭的孩子。 「你叫什么你还记得吗？家是哪里的？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武婴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 「放开我！！」毛孩儿一巴掌唿在武婴的脸上，打得他半张脸都在发麻。 武婴拧起眉头，横眉冷竖。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能让这小孩儿害怕的。谁知道这孩子一点儿怕的表情都没有，神情冷淡地看着他，「我没有！」 没有！！ 没有什么？ 不知怎么的，武婴心里一紧。没有家？还是没有父母？他竟然潜意识里能读懂这小孩儿话里的意思。 「哼！」毛孩儿骄傲地扭过脑袋。 没有就是没有！不过，他会找到的。他能感觉到，他的妈妈，还存在在这个世界。 不要怀疑这么小的孩子，会懂得存在和世界的含义。从他开始有记忆，他就隐藏在暗处不停地观察周围的人，学他们说话，学他们做事，他学的很快，而且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虽然他看样子只是个小小孩儿，他却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男子汉。 没什么是他做不来的！！ 武婴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小孩儿打交道。家里的侄儿侄女他都没这么接触过，饶是如此，他也能知道，这小孩儿的所作所为，有点儿超过他的身体和年纪限制了。 「队长！孩子们都被本地警察接走了，接下来寻亲就不需要我们了吧！」 武婴的副手霍豪过来打招唿，一看到武婴手上还抱着那个毛孩儿，大惊小怪，「哎哟，队长！你怎么还留着一个？这小孩儿也是那些孩子中的吧，把他们一起送去警局，有专门的义工照顾。」 「他和那些孩子不一样。」武婴脱口而出道。 霍豪一脸不解，挠了挠额头。 「我们这几次能够搜救到这些被拐小孩儿，都是靠这小子报信。是他把带气味的衣物扔到咱们车上的。」就算自己也不怎么相信，武婴还是下了这么一个判断。 因为没有别的解释能够解释的通了。 前几次在搜救现场他就发现了这小孩儿的影踪。无奈这孩子速度太快，让他们误会了是什么有灵性的动物。 「不会把！这小孩儿？？」霍豪转着眼珠打量了毛孩儿几个来回，「他有三岁吗？懂得什么叫拐卖、绑架吗？」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一章 果果 「哼！」毛孩儿一声鼻音，强烈地鄙视了霍豪一下。 他当然懂啦！ 「他懂!」武婴从这孩子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这孩子一直陪着这些被拐卖的小孩儿，为的就是等他们安全了才肯走。 不管这是个什么小孩儿，武婴对他都很欣赏。这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孩子，如果能够培养好，将来一定能对社会有所贡献。 「哈哈！」霍豪摆明了不怎么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话都说不顺熘吧！ 「不过队长，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带个小孩儿回去啊。我看，把他交给警察吧，或者，送到福利院去。」 听到『福利院』三个字，毛孩儿再度炸毛，两只脚以极快的频率踢打着，想要挣脱逃跑。 他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很短的时间，他的双脚能走路之后他就离开了。 对他来说，『福利院』是最恐怖的地方。 「不去『福利院！』你别挣扎了……会受伤的！」武婴大叫几声安慰这脾气不好的小子。 毛孩儿用戒备的目光盯着霍豪。 霍豪这才承认这孩子有点儿不同。他对自己有敌意，难道就因为刚刚自己说了一句，要把他送『福利院』？ 武婴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不送你去那种地方。你暂时跟着我吧！等我找一找，看看你有没有父母家人，如果没有，咱们再安排。」 霍豪惊奇地瞅了一眼他们家队长，「队长！你不会想收养这孩子吧？」 武婴迟疑了一下。他倒是还没有这么深入的打算。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格外地对他眼缘。那双眼睛像初生的小野兽一样，充满了懵懂好奇，却一点儿也不畏惧，仿佛这个世界他都能任意奔跑一般。 第8页 他喜欢这样的眼睛。 「你没有名字吗？？」武婴认真地盯着孩子的眼睛，问。 毛孩摇摇头。名字他懂的！他没有名字呢！不过，他有这个。毛孩儿小心地从衣服里头摸出一个东西，炫耀地在武婴面前晃了晃。 这个东西……有他最喜欢的妈妈的味道。 「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霍豪被这小子脸上的骄傲给逗乐了。 武婴想要伸手去摸，被毛孩儿给躲开了，又是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这……好像是什么果实的壳？」武婴皱着眉头揣测道。 「我的！」毛孩儿拍拍自己的心口。这个东西他出生就有啦！ 「那……我们就暂时叫你果果吧！」武婴不会给孩子取名字，随口这么一说，定了毛孩儿的小名。 「果果！果果！果果~~~」小果果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一口气念叨了好几遍，眯着眼睛笑得露出了两排小白牙。 大约是从武婴的身上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名字。果果抱住了武婴的脖子。 武婴心里有块地方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用火燎了一下，又暖又疼起来。 突然有一种想要生孩子的念头了。 不过，一想到家里那些神神叨叨的前辈，他就立马绝了这个念头。 罢了吧！他自己背负一切就够了，没必要把这负担再一代代地传下去。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二章 三年不过期 卫定带着阿木在市区里搭乘了计程车，才来到房子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座高档小区。除了有中层、高层楼房外，还有一片沿着人工湖建成的别墅群。 卫定手上那套房子，就是这别墅群其中的一栋。靠近最里头的地段，有点儿偏，不过，因为是路的最顶端，附送了一个不小的花园，再加上少了几个方向的邻居，这栋房子显得格外的僻静。 阿木熟门熟路地打开房子的大门，邀请卫定进门。 卫定进去之后，到处摸了摸，看了看，渐渐地有了一点儿模煳的印象了。 他好像真的在这里住过。 「定定定定！洗澡换衣服吧，你身上都湿了。」阿木除了偶尔不靠谱之外，倒是个挺会关心人的『寄生木』。 卫定去到浴室洗了个淋浴，出来时，换了一身月白长袍，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格外有气质。 卫定趁着阿木洗澡的时候，把这栋房子参观了一遍。他对这些下界凡人使用的东西，只要摸上一遍就有记忆，偏偏，还是不记得自己三年前和谁修行过。他隐约记得，送他房子的这人，他并没有和对方有过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对方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呢？ 他在房子的二楼发现了一间置物室，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送他的。难道，他真的在这个世界拥有很多朋友？ 开动脑筋用力地想了一会儿，脑子里都是些模煳的影像后，他立马放弃了继续费脑筋的打算。 算了！！这些送他东西的『朋友』，如果有缘分，以后还会遇到的。遇到了他可以稍微给对方一点儿回报什么的，就当偿还这些东西吧！ 「定定，吃饭不？」阿木穿一身彩虹色的独角兽睡衣，端着一盆不知名物体找到了卫定。 卫定冷静地看着阿木挥舞饭勺，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送那粘稠的噁心的不知名物体，有一种想要吐上一吐的感觉。 「额……」卫定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的『寄生木』。 「挺好吃哒，定定！」阿木的嘴巴上站了一圈的煳煳，笑得很灿烂，「这是牛奶麦片！」 「哦！」卫定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发酸的气味，循着气味目光一下就落在那一盆煳煳当中。 「我问你……你吃的这些……放了几年了？」 阿木一脸懵逼状。 「三年啦！」她又笑着愉快地回答。 「三年……早过期了好吧！」从卫定的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卫定知道，这种意识不是他自己拥有的，而是被他融合了的另外那位卫定残留下来的。 「没关系！放在冰箱里哒，冰箱都没有停过哦！！」阿木不愧是『人界生活老手』，「我们走之前，我有缴很多水费和电费哒！！」 阿木说完，得意地笑了。仿佛对自己能够缴费，很满足，必须得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贊！！ 「好了！」卫定嫌弃地推开那一盆煳煳，「我还是辟谷吧！」 「下界的食物好好吃哒！」阿木能把一盆过期的牛奶麦片当珍馐，可见本人的味觉、嗅觉很有问题。 卫定坚决不承认，阿木的这些问题和他有关。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三章 记得味道 卫定在新家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此时外面的大暴雨早已停下，空气中难得有一点淡淡的清气渗透而出，卫定立刻从床上翻身下来，在落地窗下盘腿入定，打开窗户，不一会儿外面那些清气就被引导着吸入他的身体中，盘踞于他的丹田内部。 这一入定，就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卫定再度睁开眼，身上一层泛着油光的水膜状物体顺着渗出，很快就被空气分解。这是清气已经被转化为灵气的小小症状。只是这一点灵气，实在不够用。 估计顶多够他施展一个小小的『净身』法术的吧！ 第9页 无法从这里的自然环境中吸取灵气修行，难怪三年前的他会选择和下界的凡人双修。 卫定打定主意，如果找到孩子后还是这种状态，他也只能去双修，从欲中锻化出灵气，虽然极其耗费精力，总比现在没得吸收的好。 「阿木！」他叫了一声，阿木端着早餐颠颠儿跑来了，「定定定定~早上好啊！」 阿木的外形已经是五十左右的妇女了，但内心还是个少女。穿衣打扮也都是按少女风来走的，一大早就被一片橘红给晃了眼睛的卫定，晃了晃脑袋，把视线往她身边转。 「你又干嘛去了？」 「定定，我去买了早餐。豆浆油条还有大肉包子，可好吃啦！我都吃了十五根油条，八个包子还有四碗豆浆啦！这些是留给你哒！」 卫定随意摆摆手，「我不吃，你吃吧！」 『辟谷丹』一吃下去后，几天不进水米都可。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想要进食的想法。 「去找我的果子吧！」卫定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恩恩！」阿木自己把卫定那一份早餐给吃掉了，「我虽然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可我记得他们的味道。当时你结了四个果子，只有小绿毛和咱们有点儿像，另外那三个都是落地就化了人形，我怕养不活他们，我就把他们送到和你双修过的那些人家里去啦！」 阿木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还挺不错，洋洋得意，「我有在他们身上留纸条，也有留下信物哦！」 卫定淡淡的『嗯』了一声。阿木的做法他不觉得有问题，在修真界，修真的混血儿孩子都是这样的，看看孩子跟哪个本源接近，本体相像，就归谁抚养。 阿木的嗅觉比他灵敏百倍千倍，不会出错的。想来，那三个和自己不一样的孩子应该会在自己血缘父亲身边得到很好的照顾。 「定定，咱们开车去找吧！」阿木的修为不是很高，所以尽量避免耗费灵力和修为，她对人界的各种东西都很推崇，车子就是其中的一样。 卫定点点头。他可不敢在大白天踏着云朵在天上飞来飞去。这个世界到处都有所谓的『天眼』，要是被拍到，会被当妖魔鬼怪追杀喊打的。 卫定让阿木开车，两人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能把车子开成一条直线了，才敢正式上路。 阿木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地嗅一下空气。开车转悠了三四个小时，带着卫定把车停在了叶吾梵的医院外面。 没办法，她的记忆里只有这些男人的味道，当年把孩子送走时她自己受卫定的影响，也是极端虚弱的状态，忘了记下孩子们的气味，所以不能通过寻找孩子的气味来找他们。 阿木不记得孩子的气味，卫定这个当『妈』的就更不知道了。那个时候他刚好睡了过去，他又是个忘性大的特质，没办法。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四章 故人一 「我只找到了那个男人的一点点气味。」阿木带着卫定一块儿观望着这家大型私人综合医院的大门，小声解释道。 两人停了车，进到医院开始一层一层地寻找。 在医院的就诊大厅，阿木去当『警犬』了，卫定则站在密密麻麻的看病患者的身后，看着这些人为了看个病排队，拥挤，争吵，暗暗地拧了下眉头。 「卫定？！」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唿唤。 卫定心中一紧。哦？有人认得他。 他转过身去，看到身后不远处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搀扶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正双双注视着他。 卫定很聪明地没有先开口。 谁呀！！ 李云涛惊讶地看着这三年前忽然消失的男人又忽然出现，丢掉身边的老母几步冲过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卫定。 卫定从对方的动作中感受到一股喜悦之情。 这么高兴看到他，难道说，是他以前认识的好朋友？ 「你这几年去哪儿浪了？国内再也没有见过你的影子。」李云涛向卫定挤眉弄眼。 卫定有点儿迷惑。不过，浪这个字眼儿他倒是听得懂的。他含蓄地点点头，「随便走走。」 「好不容易见到你，今晚你有空不？咱们聚一聚。」李云涛热切地盯着卫定，脸上一种仿佛卫定只要说个『不』字他就能当场哭出来似的表情。 「额……」卫定心里很着急。这到底是谁呀？这是要约他的意思，那他是要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好吧！」作为一个天生浪荡子，只要有局基本不错过，当然要答应啊。 「就这么说了。」李云涛拍拍他的肩膀，「晚上七点，夜魅酒吧，不见不散。」 「云涛！！」李云涛的老母看不惯李云涛为了个外人丢掉自己，重重地唤了他一声。 李云涛一边往回走，一边沖卫定眨眼，还挥了挥手掌。等到把他妈送上车后，这傢伙脸色一沉，摸出电话打了出去，「龙三吗？你猜我今儿遇到谁了……卫定！对，就是那个卫定……三年前闹得整个龙京沸沸扬扬的那一个……高级卖屁\股的。都说他又劲又浪又骚……今晚上我约了他，一约就上手，你要不要一块儿尝尝啊。」 卫定送走了李云涛，还在脑子里琢磨这人的身份。 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难道他真的在这边如此受欢迎？！ 「定定！」阿木像一团会飘动的火焰一般飘到了卫定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找、找到啦！！」 第10页 「去看看！」卫定摸摸后脑勺道。 只是去看看了他该说什么。 嗨！我是来看我的孩子的。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我带走吧！ 这话他敢说，对方一定会把他当成疯子。 他可是知道下界凡人男子是不能怀胎的。别说下界，就算是修真世界里，男子怀胎也都是有特定的因缘，要么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要么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如果自身能怀胎，那也是极其少有的事情。下界凡人的男子也是如此。 他不能告诉对方孩子是他生的。那么，又该如何让对方愿意把孩子给他，亦或者，让他见孩子一面呢？ 这样想的时候，阿木拉着卫定到了叶吾梵的办公室门口，「就是这里，那个人在这里头！」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下月参赛，我预订个吱吱！么么哒！ 第十五章 哥屋恩 卫定抬起手来，准备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叶吾梵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卫定，瞳孔瞬间放大，「是你！！」 卫定心下一颤。认识的！对啊！不认识怎么可能结了这傢伙的果子？ 「额……」卫定一双桃花眼风流地转动了一下，停在叶吾梵的胸前，那上面有铭牌，「叶吾梵？？」 「你他妈的还敢出现！！」叶吾梵一把抓住卫定的衣领，将其从门口狠狠地推搡开来，「卫定！你还要不要脸？怎么着？三年不见，你卖身的钱都挥霍光了？！」 好像不对劲。他们有仇？！ 卫定的脸色有点儿迷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叶吾梵的脸，试图从之前那位卫定的记忆里搜寻出这人的影子。 很模煳！很多片段都是稍纵即逝，卫定根本抓不住任何重点。 「叶吾梵……我，我找你有事。」卫定决定先问一问孩子的下落。 「滚——！」 叶吾梵阴冷地瞪着卫定，眼神几乎能化出锋利的刀子。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什么『找他有事？』 去他妈的！！ 卫定感受到叶吾梵透露出来的杀意。心里更迷惘了。他之前对着这个男人做过什么了？为什么会让他这般仇恨自己？ 「定定！」阿木不忍心看到卫定被欺负，挺身而出，挡在了卫定的身前。 叶吾梵扫了一眼阿木，「卫定，你真下贱。带着你妈到处卖，你们全家都是下贱胚子。」 妈？！ 卫定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阿木。 阿木心虚地垂下脑袋。 「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介意亲手弄死你！」叶吾梵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一大早遇到个噁心人傢伙，勾起他尘封好几年的记忆，就是这个人……害的他生不如死，幸亏他及时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卫定还想说什么，叶吾梵几乎是狠狠地一腿戳着地板，大步走开的。 等到他走开之后，卫定回头看了一眼阿木，「妈？」 阿木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唿吸，「有段时间……你都叫我妈妈的，定定！我们在外人眼中，就是母子。」 卫定淡然地『哦』了一声。这记忆他一点儿也没有。不过，看阿木的外形，他们假扮母子，应该也说得过去。 「那你就继续扮我的母亲吧。」卫定道。 以后总会有需要向人介绍阿木是谁的时候。阿木是他有记忆开始就寄生在他身上的『寄生木』，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一直以来都在照顾着他，对外宣称他的母亲也不为过。 「定定，真的吗？我还得当……不，扮演你妈妈？」 卫定不知道阿木为什么这么兴奋。他点点头，「你高兴就好。」 现在，问题是，这个和他有了一个果子的男人对他恨之入骨。他想和平地和对方商量孩子的事怕是不成了。 「我们在外面等着他！」卫定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跟踪！如果孩子跟这个人在一起，跟踪他的话一定能找到孩子在什么地方的。 实在不行，他可以悄悄地把孩子带走。 作者闲话：　　求包养！求包养！求收藏！ 第十六章 无法相认的父（母）子 叶吾梵一整天都没心情工作。 三年了！他好不容易从过去的痛苦中挣扎出来，怎么又遇到了那个噁心人的东西。 越想越觉得不舒服的叶吾梵，下午三点多就翘班离开医院。 他很想找个地方放松发泄一下，车子开到一半，接到冯管家的电话，「三爷！您去了吗？」 叶吾梵不解地『嗯？』了一声。 「小少爷学校的家长会。昨天您没去，老师说了今天也可以去的。您去了吗？」 叶吾梵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暗骂一声：「该死！」 他给忘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问。 「两点。」冯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家三爷没有过去。 「我现在去。」 「已经结束了。」冯管家凉凉地来了一句，「今天小少爷又得失望了。」 「一个家长会，你去不就行了吗？」叶吾梵心里不舒服，火气自然涌了出来。 冯管家也变了口气，「三爷！他是您的孩子。不是您的敌人！他还只有三岁。」 「都已经这样了，怎么办？」叶吾梵破罐子破摔，「再说，叶澄那小子未必希望我去。他不喜欢我。」 第11页 「哎！！」冯管家嘆了口气，「您就是这样想小少爷的吗？」 「行了！我心里烦，不过去了。挂了！」叶吾梵心虚的很，却又不懂如何处理这种事。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还会让那小子心里更不舒服，算了！给他买一套乐高补偿他吧。 幼儿园的家长会……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的。 叶吾梵在心里想着。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幼儿园里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来接他们的那种场景。 心里别扭的不舒服。想到叶澄那双通透的眼睛，叶吾梵再度骂了一声『该死！』快速打了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回开。 阿木狼狈地转了个方向，车子差点儿飘出去，坐在副驾驶上的卫定心跟着提了起来，「慢一点儿！」 「呵呵！」阿木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叶吾梵的车尾巴。 叶吾梵把车停在了叶澄的幼儿园外，坐在车子里，思索着要不要下车。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下去接自己儿子的时候，冯管家开着车过来了。 叶吾梵下意识地把身子矮了下去。然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外面根本看不到车子里头，躲什么躲。 冯管家其实把车一开过来，就注意到叶吾梵的车子了。自家少爷的车子有点儿骚包，而且车牌号他倒背如流，远远地就入了眼。 冯管家心情好了些。他们家三爷就是这样，口嫌体正直。这不还是来了么？ 只是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过去戳穿这位傲娇少爷。冯管家进到幼儿园大门，没多久，牵着背着小书包，穿着小西装，戴着西瓜帽的小叶澄走了出来。 小叶澄在门口跟老师鞠躬，「靓靓老师再见！包爷爷再见！小金阿姨再见！」 他只有三岁，可是这礼节做得比五六岁的大孩子都足，是以这里的老师、阿姨、保安都很喜欢他。 「澄澄明天见！」 阿木正好载着卫定到了不远处的岔路口，停下车子。 「好多孩子！哪一个才是定定的呢？」阿木坐在车里四处张望。 卫定一眼就在众多孩童当中看到了被冯管家牵着的那个小可爱。 「在那里！」 第一眼见到叶澄，卫定就有一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尽管那个孩子的正脸他还没有瞧见，但他很确定，叶澄就是自己结出的其中一个果实。 那是一种天性！ 卫定几乎想马上跳下车去，把那个小果子给牢牢抱在怀里。 叶澄转过头来，四处看了看。他刚刚怎么感觉有人在看他？好熟悉的感觉啊！ 是妈妈的感觉！ 叶澄不由自主地挣脱了冯管家的手，向着身后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小少爷！」冯管家赶紧跟幼儿园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唿，追在叶澄的身后。 叶澄直接穿过了马路，眼神定定地看住了一个方向。妈妈！妈妈的味道，他闻到妈妈的味道啦！ 叶吾梵在车里半躺着，透过车前窗看到叶澄直接朝着自己走过来，难掩脸上的尴尬神色。他轻斥一声，打开车门，走下车去，拦在了叶澄的面前。 叶澄一脸欣喜地抬头，在看到他老爸那张不情不愿的脸后，笑脸跟着变哭脸，迅速地垮了下来。 叶吾梵本来已经摆出慈父表情了，乍一看到叶澄这副模样，无名火起，冷冷地『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就说了这小孩儿不高兴看到他，冯管家还说不是的。看看，这什么脸色？ 「妈妈……妈妈！」叶澄以为他的妈妈是跟着叶吾梵来的，兴奋地唿唤了起来。 卫定在车里听到小孩儿的叫唤，急切地想下车。只是忽然一股强烈的反斥力量出现在他面前，他明明一只手握住了车门把手，却怎么也无法把车门拉开。 「怎么回事？」 阿木在一旁看得同样瞠目结舌，「定定！你在做什么？」 「阿木，快把车门打开！」 阿木一拉就开的车门，对卫定来说就像是个笑话。他放弃从副驾驶出去，转而推动阿木，「你先下去，我要出去！」 这一次的反斥对象变成了阿木，无论他怎么推，阿木就是没有动弹一分。 「阿木，下去！！」卫定命令道。 阿木动了动，一脸为难，「定定，我动不了啊！怎么办？」 卫定这才确定，这股力量不是偶然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拖着，不想让他下车和自己的果子见面。 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个当下，卫定的脑子转的极快。咒术？法术？禁止？结界？还是有神器护体？ 他急的连掐好几个指诀，『破魔印』、『断封术』、『挪移法』……所有他知道的能够破术的法诀他都使了出来……他的灵力就如同注入大海中的一条小水柱，根本没能引起丝毫的涟漪。 不对劲！！ 卫定心中大骇！不仅他的灵气施展出去无半点作用，反而他感觉自己丹田处的『元神丹』被一下唤醒，正在高速运转，不断地有灵力从他的四肢百骸自动溢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似的，一瞬间融入到空气之中。 「妈妈！妈妈，你来看澄澄了吗？」外面百米之外的距离就是叶澄急切的声音。 卫定想要开口回应，嘴巴张开后，声音却无法发出，明明舌头和嘴唇都在动弹，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第12页 卫定已经确定自己和自己的果实之间有着很大的问题。在感受到体内三分之一的灵力已经被吸走时，他拍了拍隔壁阿木的肩膀，「走……走！」 却是又有声音能够发出。 阿木一脸无措的表情，油门一松，方向盘迅速打转，调了个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开走了。 叶澄的唿唤声引得周围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叶吾梵，还以为叶吾梵欺负了这么小的小朋友呢。 叶吾梵觉得丢脸极了，一把将叶澄提起来，带进了车子里。 「妈妈！」 「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把你送走！」叶吾梵压下声音呵斥叶澄道。 叶澄瘪瘪嘴吧，突然哭了起来。他刚刚明明就感觉到了妈妈的气味，就在附近的。呜呜呜……老爸是大坏蛋！是坏人！！ 冯管家在车门口安抚了叶澄一句，「小少爷！不要哭！您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刚刚在这里。」 叶吾梵仰头翻了翻眼皮，「胡说八道！她要是在的话怎么不出来见你？我可从来没有阻止她来见你，我还有很多事想要和她算帐呢。」 「就在！我知道就在的！」叶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他知道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也知道自己无法解释这点不同，因此，他不能直白地说明——他能够感觉到妈妈的味道。 「好啦！别哭了，我带你去吃冰淇淋。」叶吾梵没见过叶澄哭，还哭的这么伤心。 这便宜儿子从小就不爱哭，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饿了困了拉了从来都是哼唧两声，提醒周围的人，要是没人，他宁愿自己忍着。忽然哭的这么伤心，也让叶吾梵不好再苛责他。 或许，他真该给这孩子找个妈妈了？！虽然说叶吾梵对女人也就那么样，可他这人向来冷情，无论男女在他眼里都一样。为了这个孩子，还是找个贤惠、懂事的女人比较好吧。 与此同时，卫定离开叶澄身边超过两百米的范围之后，体内灵气流失的情况变得稍微好了一些。 阿木把车子往路旁一停，卫定从车子里轻而易举地跑了出来，蹲在路边，捂着丹田，冷汗直流。 怎么会这样？那明明是他的果子啊！如果这样的话，他连接近他都成问题，还怎么和对方相认？ 阿木忧心忡忡地蹲在他旁边，试图伸手摸摸他，卫定调整唿吸，眼神凌厉地扫了过去，「你知道我和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阿木摇摇头，「三年前你到这里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的，后来把我叫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快要『蜕变』了。我只见过他两次。」 卫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偏偏长了个这样的脑子呢？ 难道自己所有的果子都会像刚刚那个一样，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无法靠近他们？ 不对啊！他还有一颗和自己同源的果实。 想到这里，卫定又钻回车里，从『纳虚界』里把那只绿毛小鸭子给拿了出来。 绿毛小哌一出现就扑腾着肉翅，欢快地往卫定身上扑。 卫定难以抵抗它的热情，提着它尾巴上的小秃毛，把这小东西给提了起来。 「哌哌！为什么你和我就没那些反应呢？」卫定问道。 绿毛小鸭『哌』了一声，卫定头顶上一片黑线。这小东西还太小，灵智未能打开，只会叫『妈妈！』 「难道是因为不同源的关系？」卫定很困惑。 他刚刚也看到了，他的那个果子早就是人形了。阿木也说那三个果子掉下来就化了人，和他们不一样。难道因为这个？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收藏！下月参赛，求吱吱！ 第十七章 颜控和音控们【求收藏求吱吱】 卫定把绿毛小鸭子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默默地沉思。 在他做思考的时候，哌哌努力地沿着他的胳膊爬啊爬，爬上了卫定的肩膀，缩起肉翅，脑袋垫在卫定的脖子上，眯着细长的眼睛，开始唿唿打瞌睡。 卫定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打算明天再过来试一试。 「定定，回家吗？」阿木在一旁小声问道。 卫定点点头。等到车子开了一会儿之后，他想起今天还有约，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傢伙，约了他在『夜魅酒吧』见面，他虽然有点儿不想去了，可想到这人或许知道一些自己以前的事，便打起精神打算去会一会对方。 阿木开车将他送到『夜魅酒吧』门外不远，卫定下了车，让阿木先走。 「定定，会不会有危险哪！我留下来陪你吧！」 「危险？！」卫定轻笑。以他的身份在这里基本上横行无忌，怕什么危险？ 阿木也懂他的意思，咧嘴笑了笑。 「你回去休息吧，肚子不是早就在咕咕作响了吗？」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方便带着阿木。 阿木『哦』了一声后，开车走了。 卫定在哌哌身上设了一道『障眼法』，让外人看不到它。 他在街上随便找了个店铺，带着哌哌一起进去，给它买食物。 他们进的是一家干果铺子，哌哌对着里头所有的干果掉口水，尤其是南瓜子，它已经飞到小橱窗上，不停地用它的嘴巴去啄那玻璃盖子。 于是，这家干果铺子出现了比较惊悚的一幕场景。 第13页 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敲击玻璃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到。 吓得两位工作人员和几位顾客惊恐地躲在一个角落，没有目标的四处张望。 卫定给哌哌买了一堆南瓜子，带着它匆匆离开，到了僻静的地方后，他才用手指点一点哌哌的小脑袋，「你啊！你这样我可不敢让你在外面待着。」 虽然他觉得这个下界应该没有像他这样的修真。可，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死。也许，还有一些有机缘，或者有能力的人，能够看到哌哌的存在呢？哌哌好歹也继承了他同源的力量，在普通修者眼中，已经是大补之物了。 「哌~哌~~」哌哌小声叫了两下，用扁扁的嘴巴蹭了蹭卫定的手指。 卫定无奈地掏出一把南瓜子，放在手心。 小哌哌不停地用嘴啄着南瓜子，吃一颗便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卫定把南瓜子连同它一块儿收进『纳虚界』，看了一下手上的腕錶，离约定的时间还挺早，他又去街上逛了几圈。 在逛街的过程中，脑子里不断有一些残留的意识，都是属于这具身体本身的，卫定很快就学会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法则，这个世界的人类部分歷史就如同一幅幅照片一般全都充斥在他的脑海中，当他结束逛街再度站在『夜魅酒吧』门口的时候，已经变得比三个小时之前更适应这个世界。 他微微抬起眼睛，迈开脚步，稳稳噹噹地走进已经开始热闹的酒吧之中。 门口的保镖、服务员远远地看见他的面容，全都一副惊艷的表情…… 李云涛在龙京算个小纨绔。家里是做纺织业起家的，后来转行做了电子元件，成了暴发户。一家人早早地搬迁到龙京，在这座歷史悠久的经济、文化、政治名都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然站稳脚跟。 纨绔有纨绔自己的圈子。李云涛偶遇卫定的事仅仅过去几个小时，已经在自己的小圈子传扬开来。 「那个卫定，据说床上功夫特别好，三年前横空出世，凭着一身浪劲儿闹得宋家二少和武家大少，为了他大动干戈，据说都动用了部队里的人呢。」 夜魅酒吧里，纨绔们聚在一起，早就在讨论今晚的主角。 李云涛听到这种话，嗤之以鼻，「别瞎说！大动干戈是有，可宋家和武家本来就是世仇，卫定只是催化剂，只不过他这个催化剂的作用比一般的强百倍而已。」 「云涛少爷。您当初不是追过那姓卫的，就没有品尝过那所谓的极品是什么滋味？」 李云涛挫败地摸摸下巴，「我倒是想。可那时候，人家身边可都是『太子爷』、『世子爷』那类的人物，我们这些，也就只能在周围打个照面，说上几句话，送送礼物。」 三年前他见到卫定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对方身上自带一种风情，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只觉得看到那人就有一种不顾一切想要霸占他的念头，不知不觉就迷了心窍。为此他也曾失魂落魄一段时间，送了不少东西到卫定手上，结果连个单独吃饭的机会都没落着。 这次忽然再见，对方容貌依旧。倒是那股迷惑人的妖冶风情减了几分，看上去比之前平易近人了一些。他那会儿只是随口约一约，谁能想到对方就答应了呢？ 今天，就让他看看这高级鸭子，到底有什么终极本事，能让那么多人为他神魂颠倒。 「哎！！外面来了个大美男！真的，长得可标緻啦！」有服务员在周围小声交流。 李云涛等纨绔们自然而然地想要去看所谓的『大美男』，眼睛刚转过去，卫定那张精緻俊美的面孔在浅蓝色的灯光映照下，出现在酒吧门口。 这具身体本来长得就很漂亮，如今有了卫定这上界修真的灵魂，漂亮中又油然往外渗透出一股淡淡的灵透之气，有人看觉得像仙气，有人看又有点儿类似妖气，各花入各眼，总之，这种气韵凌驾在他的容貌之上，让他整个人都脱了俗。 任何人，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觉得这人俊美无俦，第一眼就会被他的脸给吸引，意志力弱的还会出现失魂走神的症状。 如今，这原本热闹哄哄的酒吧里，气氛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客人，服务员，就连原本在工作的dj，乐手们都停下了动作，出神地盯住同一个地方。 李云涛同样失了神，不过他很快就晃晃脑袋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人清醒过来，一边恋恋不捨地收回视线，一边装模作样地做着手上原本的动作。 李云涛在心里骂了一句『邪了门了！』怎么这傢伙和医院里见到的那会儿又变了许多。刚刚进来一抬眼的那片刻风韵，让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见到过的卫定…… 卫定的视线在酒吧里扫了一眼，发现了李云涛的位置，他扬起一抹和善的微笑，首先打了个招唿。 李云涛含在嘴里的酒水差点儿呛住了他，不仅如此，周围的狐朋狗友们同时吞咽口水的声音，让他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了。 果然是祸水！不愧是高级的，这本事，就他妈的一个笑脸而已。惹得他刚刚身上、心上都同时热了一下。 今晚一定要搞到他！妈的！不搞到他以后还怎么玩？如果搞不到这个，以后那些男女在他眼里，不就跟没滋味的菜一样，难以下咽么？ 卫定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微笑，惹来了不少觊觎他的眼神。这是正常现象，他经常遇到的。不过，他刚刚那个笑只是出于这里人所谓的『礼貌』而已，可还没有别的意思呢。 第14页 他在上界的时候就很喜欢笑，就算被某些人说他笑起来别有用意，故意卖弄姿色或者有心勾搭都好，他从不当回事，想笑就笑。 几步走到李云涛的面前，卫定发觉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和上界一些低级修士们一样，充满了侵占的意味。 包括，请他来的，认识他的这位。 「云涛！」还是李云涛旁边一位首先回过神来，拍了拍李云涛的胳膊。 李云涛这才彻底惊醒。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明明感觉到了被这傢伙给吸引了，本以为已经转醒，却仍然沉迷其中。就像是『梦中梦』一样，连着两次才彻底地清醒，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啊！ 卫定看到他眼中逐渐恢復的理智，慢慢地勾起红唇，半挑起眉头，「云涛！」他本来想说『原来你叫云涛啊！』却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就改成叫了这两个字。 李云涛浑身一个激灵，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似的，身体一下都轻了，四肢百骸不断有热流往他的脑袋涌去，他竟然——脸红害羞了。 仅仅因为这男人叫了他的名字？ 周围再度想起一阵集体吞咽口水的声音。 完蛋！这大美男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得不行啊！声线清亮优雅，干净透明，富有灵动力的同时又不失柔和。仅仅只有两个字，能让人想起高原、雪山、碧湖和蓝天……听起来有点儿凉飕飕的感觉，身上却觉得火辣辣的，尤其是心脏和下腹某个地方，一下就有了反应。 李云涛半张着嘴巴，直到感觉自己嘴角有什么东西掉落，才惊醒过来，迅速抹了抹嘴巴。 早上这人说话的字数比现在还多，为什么他没觉得有这么好听？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卫定有目的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早上那会儿他都不知道李云涛是谁，也没想从他身上套出自己的事情，自然不会施展自己的魅力。 现在不一样了。 卫定从来不觉得释放魅力，用自己的外表、声音、神态、动作去吸引别人有什么不对。就像是学音乐的要认谱一样，他学自己这一门修真法门，这些就是自己的入门功课。 当初，他为了声音能够好听，忍着痛苦吃了三十年的『恶蜂胶』，那玩意儿在上界被修真们形容比翔还难吃，他小小年纪就被师父逼着吃，不容易哒！ 作者闲话：　　加更求收藏求吱吱！ 第十八章 扎实的基本功 李云涛的意识里此刻开满了炫丽娇艷的玫瑰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闪闪地绽放着绮丽璀璨的光芒。 有那么一刻，他有一种想要为这男人付出一切的冲动。 「我可以坐吗？」卫定的目光转向旁边后，李云涛的意识才在不断被蚕食当中得到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他回过神来，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刚刚想什么呢？疯了吧！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真是笑话。」 这下轮到李云涛周围的人开始享受着甜蜜的诱惑了。 李云涛看一眼自己的朋友，恶狠狠地掐了对方大腿一下，那人眨眨眼睛，神情着迷地继续盯着卫定的脸，刚刚有一刻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仙人一般。 「哦！你……你坐……坐！！这里!」朋友往旁边挤了挤，硬是空出来一个位置，还特意地用手拍了拍干净的沙发，结结巴巴地请卫定坐下来。 卫定转了半个身，自然地坐了下来。 就是这坐下来的动作，都让人目眩神迷。 李云涛闻到了一股素雅的香气，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却比周围那各种香水混合的空气要干净、清新多了。 这是……卫定的体香？ 不知怎么的，李云涛意识到这一点，身上又开始荡漾起来。这傢伙真是太极品了，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就像两个人，同样的夺目却又有着不同的韵味。 一定要得到他！！死都要得到他！！ 「有些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云涛，我们三年前在哪里认识的呢？」卫定又开始说话。 这声音简直让人受不了。有个傢伙拿出了手机，调出录音想把这声音录下来，之后慢慢欣赏。 「你干嘛呢？」李云涛眼尖地看到这一幕，心里一股无名火。他走过去将坐在不远处的那位少爷提了起来，「滚——！！」 卫定有点儿摸不着目前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是自己太过了，这些都是下界凡人，比他们那里的人意志薄弱多了，可不能一直用这种状态去招待他们。 卫定收敛了一些自己的基本功。 这一下，周围的气氛才稍稍变得正常一点。 李云涛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丢脸的事，却不知道是受了卫定的影响。他心里更恼火了。妖精！这男人上辈子肯定是妖精！不过，就算是妖精他也认了。真他妈的太招人了。 「定定！你吃了没？」周围那些虎狼般的眼神太多，李云涛很不舒服。妈的，看什么看！这他妈是你们能看的吗？ 卫定老实地摇头。他吃『辟谷丹』，不用吃食物的。 「没吃啊？那怎么行？」李云涛的朋友周延大惊小怪，紧张地站起来，「定定，都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能不吃东西？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李云涛用杀人般的目光瞪了周延一下，周延没当回事儿，眼睛死死黏在卫定身上。 第15页 「不用。」卫定道。 「怎么可以不吃东西呢？」又有几个人跟着附和了，「云涛，我们赶紧带定定去吃饭吧。可不能让定定饿着。」 李云涛心想，你们一个个地热情个什么劲儿。不过他还是同意了，反正就是觉得卫定没吃东西，他心疼。 龙三和焦宇来的时候，李云涛和他那几个纨绔朋友们簇拥着卫定走出酒吧门口，准备带着卫定去吃大餐。 「定定，吃中餐还是西餐？我家餐厅什么口味都有，去我家吧。」周延紧紧跟在卫定的左边，嘴基本没停过。 「要不去吃海鲜吧，我定个『海龙宫』的包间。今天应该有好料捞上来，定定你吃海鲜不？」这是另外一位朋友。 「这附近有一家清粥小店挺不错，定定，去尝尝，吃那个没有负担。」瞧这贴心的，都已经在开始帮卫定计算热量卡路里了。 李云涛快被自己朋友给挤出去了，推开身边的人靠了过去，「都静一静，你们说这么多干什么，让定定自己决定。」 龙三和焦宇看着这一幕，有点儿吃惊。 龙三以前见过卫定一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焦宇这是第一次见，已经惊为天人。 「哥们儿，这干嘛呢？众星捧月？」龙三一脸的蛮横气息，脸长得也刚毅，额角一道疤，让他在强势当中又透露出些微的危险因素来，如今叼着菸捲往那儿一戳，眼神儿已经把人群中的卫定从头到脚地给『洗礼』了一遍。 长得真好！漂亮、美丽，不女气，相反的带着些英气，比俱乐部里那些娘们兮兮的小男孩儿们有味道多了。 龙三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嘴角。 李云涛这才想起，自己还约了这两个。妈的！他约人的时候肯定脑抽了。 身边这些纨绔，等级比他差一些，他可以应付。这两个不一样，这两个无论家世还是自身，都和他差不多，龙三还比他高那么一些，他想胡乱应付这两个，怕是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李云涛心里着急了。之前卫定在他眼里就是个高级卖家，他想着和这些小伙伴儿们一块儿分享也挺不错，现在不一样了，他恨不得把这些觊觎卫定的傢伙眼睛全都弄瞎了，同时在心里骂自己没办好事。这不是自己把到嘴的可以独享的美食往外送吗？ 「三子、饺子！你们来了，得！先进去开局去，我们待会儿就回来。」李云涛笑呵呵地打着招唿，想把这两个给推进酒吧，然后自己再放他们鸽子。 「你们这是去哪儿啊？」焦宇是个斯文的青年，至少表面看起来，斯文极了。说话也很斯文客气。 「额……」搞笑的是这些纨绔少爷们此刻都是一条心，想要护住卫定。 「去买点儿东西。马上就回来。」周延编了个谎言。 「对对。买点儿东西。」李云涛主动让开一条路，「两位先进去吧！今天我请客！」 龙三的眼底浮现出短暂的嘲讽。这几个男的今天怎么这么齐心，话说这么好，买东西，用得着一起去买的？这是把他龙三当傻子了吗？ 在看旁边那些人一直盯着卫定，不停地释放出爱的红心的眼神，龙三自然就懂了。 这是不想让他和焦宇掺一脚啊！ 那还真不能随了他们的意。 「一起吧！」焦宇率先开口了。显然，这位也不是个二愣子。 「对啊！一起吧！」龙三把嘴里的菸头扯出来，曲起手指狠狠弹出去，「去哪儿买？要开车不？」 李云涛眼睛暗了暗，王八蛋们！这他妈是自己先找到的人。 「行了行了，不用这么多人。你们都忙去吧，我和定定有事先走一步。」 周延他们几个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周延，你们走吧！」李云涛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些人看他家定定的眼神太噁心，他实在是不能在忍受了。 「李云涛。定定要去哪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定定，我带你去吃东西。」周延也翻了脸。 卫定一直在神游，他是来套话的，可不是来吃东西，玩乐的。这些人心术不正，如果不是想探听到一些过去的事情，他可不乐意陪着这些人在这里吹凉风。 面对周延的邀请，卫定摇摇头，「我和李云涛有事要谈。」是真有事。 周延面露不舍，「我也去不行吗？我可以保护你的。」保护你不被这些纨绔子弟们给无情地耍弄了。 「是真有事谈！」卫定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周延的手背上。 周延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体温跟着狂飙。 定定摸他了！摸他的手啦！！定定的手好软、好滑、好好摸！ 「嗯！我听你的，定定！」这就轻轻松松地摆平了。 卫定还冲他笑了笑，「谢谢你，你叫周延，我记得你了。」 这一刻，周延感觉自己的灵魂冲破脑壳，飞到了天堂，面前一片白刷刷的圣光和无数和平鸽，他幸福得快要死过去。 这种感觉也顺带感染了其他那些小纨绔们。每个人都用像老师保证一般真诚、坚定的态度对着卫定说道，「定定，我们都听你的。」 龙三再度拿出来夹在手指头上的菸捲，不小心掉了下来。他整个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不是周围什么异样的反应都没有，没什么光啊、电哪、神奇的空气波动啊，他还以为在刚刚那一秒，卫定对这些人施展了什么魔法。 第16页 不得不说，『欲』道一门的基本功——卫定学的真的太扎实啦！！ 周延他们心甘情愿地走了，走之前还缠着得到了卫定的电话号码，并且化身成正义战士，指着李云涛对卫定千叮咛万嘱咐：「定定！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轨，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我来救你。」 李云涛仰天翻白眼。这他妈还是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么？ 「对啊，定定！打电话给我们。随叫随到。」 卫定真诚地对这些『朋友』说了一声『谢谢！』 他发觉下界凡人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善恶就在一念之间。不像修真界，大善大恶之人都已经修成自己的『道』有『道义』，善恶之念的转变没有凡人这么快速、自然，得感化，得需要机缘。 明明之前这些人还对他抱有邪念，恶意的。现在却能为了他真诚地挺身而出。真是好有趣的凡人呢！ 「不对，定定，你和李云涛谈事情，我们跟在你们身后。如果他敢伤害你，我们就冲出去打他个半死。」 李云涛再度翻白眼！你们能不能别当着老子的面，说出老子的心声啊！ 这样他还怎么好动手动脚啊！一群蠢材！！拖后腿的！！！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吱吱！ 第十九章 灵蝶采欲 龙三神奇地啧啧嘴，「见鬼了！」 他旁边的焦宇倒是表示很能理解这些狐朋狗友。因为卫定的声音，真的好好听。 「那个……涛子！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和定定谈哪，方便的话也告诉告诉我们呗，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们呢。」焦宇扶了扶脸上的银边眼镜，笑呵呵地说。 李云涛怒气沖沖。妈的！你他娘的才第一次见定定，干嘛叫那么亲热。 他忘了在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卫定，早就『定定、定定』地叫个不停啦。 李云涛能说自己就是想和卫定滚床单吗？当然不能啊！虽然这些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他也不敢当着卫定的面说啊。 「我认识你吗？」卫定笑呵呵地和焦宇打招唿。刚刚这人说的话让他意识到一点，如果这里还有人认识以前的他的话，他能探听的消息就更多啦。 焦宇有点遗憾地嘆了口气，「我倒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跟认识我的人有事谈。」 「我认识你！」龙三抢先一步，开了口。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点儿瞧不起自己了。神经病吧！他刚刚怎么表现得这么急切？ 「你认识我！」卫定的目光一下子就转移到了龙三的身上，「那好，我也和你聊聊。」 「定定……我们也……」 卫定沖他们瞭然地笑笑，「下次我们再聚吧！要不，我请你们喝酒？」 「哪能让定定请客！」周延痴迷地望着他，「定定，就按我们说的，我们不打扰你们，就跟着……怕你出事嘛。」 卫定感激地点点头，「你们真好！」 他是真觉得这些人还不错。起码比上界修真心思单纯，虽然，这个对他好也是基于他们想和自己发生点儿关系，可他们纯粹啊。哪像上面有些修仙的，心眼儿比莲藕还多，从他身上得了双修的好处，还想抢他的法宝、修为、再见之后还义正言辞要剷除他的都有。 除去这里的空间灵气极端不足，这里的凡人，倒是比较对卫定的脾性。 「好吧！」卫定也不坚持。他虽然不会和这些人发生关系，却不妨碍他和他们做个短暂的朋友。 临时朋友，那也是朋友啊！ 于是，一大群纨绔们，开着各种各样的豪车，集体转移战场，去了周延家开的大酒楼。 周延亲自招待，开了个豪华包房，还跑去厨房亲自点菜，看什么好的，不管有没有被别的客人预订，都抢过来留给卫定吃。 结果，豪华包房里就只有卫定、龙三、李云涛三人。隔着一道墙，其他几位少爷都坐在旁边的包房里。 李云涛不停地给卫定夹菜，卫定每样都浅尝一口之后，放下筷子，见这两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便收敛了他的魅力。 哪晓得已经收敛了，李云涛和龙三还是在回味。 美人吃东西都和别人不一样吗？这两个想着卫定吃东西时候的姿态，心神荡漾——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吃饭能吃出仙气来的。 龙三忘记抽菸了，也并不觉得有菸瘾。他的瘾头都转移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上，现在他不骂自己『神经病』了，谁遇到这位，怕都不会比他表现得更好吧。 「好了，我吃好了！」卫定拦住了李云涛持续给他夹菜的筷子。 李云涛生怕他吃不饱，「再喝碗汤？」 「不用了。说正事吧！」卫定沖他们俩笑，「是这样……你们两个都认识我，应该知道三年前我的事吧……」 李云涛这才想起眼前这人的外来评价，「嗯！不过，那些都是闲言碎语，定定不用放在心上。」 「我这人风评不好，我也习惯了。就是，有时候会得罪一些人……」 「你说宋仇武吗？那傢伙自己是个疯子，他出事和定定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担心！宋家要找麻烦，也只会找武家的麻烦。」龙三觉得自己可以评价卫定这傢伙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一旦从别人嘴里听到，即便是卫定自己说出口，他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第17页 「宋仇武……他现在好吗？」卫定不敢表现出丝毫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样子，故意这样问道。 「听说已经好了，只是这两年没在龙京见到他。应该在国外吧！毕竟武婴在龙京，这两个一见面就掐架，两家人也都怕了他们，各自隔离开了。」李云涛见卫定还挺关心以前的老情人的，开始吃醋起来，「定定，你不会还想和宋仇武牵扯到一起吧！我都跟你说了，那就是个疯子！听说他不是还找人伤过你吗？」 伤过自己？卫定没有一点儿印象。不过，这个姓宋的，他倒是对这名字有点儿感觉。 「是武婴救了你吧！那一次，全城戒严，是因为你吗？」龙三竟然开始八卦了。 卫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胡乱点点头。 「你真的和宋仇武、武婴都有……」龙三本来想说『有一腿』的，觉得不好听，又改成了，『熟悉』二字。 武婴！卫定在心里咀嚼这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也挺顺耳的。 这两个，会不会就是他结的果实的血缘赠与者呢？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卫定笑着做了个解释，「我熟悉的……也不止他们两个。」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藉机引出另外相关人的名字来。哪晓得听进龙三、李云涛的耳朵里，变了滋味。 是不是只要他熟悉的『朋友』……都有可能和他发展成床上战友的关系？ 除了这个想法之外，这两人心底深处同时涌出另外一个念头来——果然够浪啊！！ 不止他们两个……意思就是还有其他人咯！！ 难道他天生嗜好就比较独特，喜欢玩多人行？ 这本来应该挺让人『鄙夷』的一件事，却让李云涛和龙三异样地兴奋起来。 这两个傢伙也不是没有一起玩儿过。只是那种货色怎么能和未定这样的极品做对比？ 一想到这人脸上泛起情潮，在他们身下辗转喘息，翻来覆去，这两个大男人再度走了神。 卫定见半天这两人都没有提起另外的人。心里有了数。看来这两个只知道宋仇武和武婴这两人，不知道还有别人。 他有四个果实。叶吾梵已经是确定了的一个，也就是还有三个果实的血缘赠与者还不确定。刚刚得到的这两个名字也许是其中两个，也许一个也不是，还得继续调查。假设他足够好运，已经找到了三个，那就代表他只剩最后一个没有找到了。 今天的收穫看来还不少嘛！！ 卫定想离开了，借着上厕所他站了起来，「我去一趟茅……洗手间。」 李云涛和龙三紧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卫定摆摆手，「我又不是残废，去洗手间还要人陪吗？」 他故意挑起眼角瞪了这两人一下，这两个立马乖乖地坐回原位。 卫定出了包房门口，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调整着唿吸。默默地把得到的三个名字记在脑海中，明天上午调查另外两个男人的基本情况，下午……去见今天见到的那个小果实。 他去洗手间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一些出来。他的身体还是不太适应下界的食物，都是些没有灵力的食物，吃了之后，并不能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他不需要满足口腹之慾，身为『欲』道修真，口腹之慾早就被他戒除了。 他在吐的时候，洗手间里传来了异样的动静。只需要一凝神，卫定便判断出，那是什么动静了。 下界凡人也真古怪，怎么喜欢在茅房里行房中之事？ 他听到几声失控的尖叫声，耳朵动了动，眼睛一眨，半边瞳孔上薄薄的瞳孔膜快速闪过，再度睁眼，他的瞳仁里头映射出一朵瑰丽妖冶的樱红花朵，魅色自然溢出。 微微掐一个指诀，从他的手腕冒出一道樱红灵气，分散到他的手掌中后，从食指指尖射出一只飘渺灵动，带着冶艷气息的玫红色灵碟来，灵碟对『欲』的气息很敏感，这会儿已经忽闪忽闪地飘动着，飞到隔壁，去採食了。 卫定优雅地抹了抹嘴角，去洗手台洗手漱口。 隔间里头的撞击声和尖叫声越来越响，从灵碟身上过渡到卫定身上的『欲』气也变得越来越多。 这种男女之间的欲，向来带着一股腥膻气味，卫定不喜欢直接吸收，会先存起来，净化之后再吸收。 纯阳和变阳的味道？ 卫定稍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禁闭着的隔间。 还以为是一对男女，没想到并不完全是啊！ 纯阳的味道肯定是男人的，可这变阳嘛……就不好判定了。下界人间也有不男不女的人的存在呢。 卫定一时走神，那隔间的门忽然被人从里头狠狠打开，就见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男人无情地把原本骑在他身上的另外一个人给推开，淡定地站起来，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外走。 「先生……」被推开的人哀求了一声。 卫定这才回过神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把脸转了回去，只是他面前刚好就是一面镜子，他欲盖弥彰的举动吸引了那个高个子男人的注意力，对方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扫过来的同时，和镜子里头卫定的视线正好相撞。 卫定眨了眨眼皮。呵呵……真尴尬呢！ 高个子男人却急速变脸，跨了四大步到了卫定身后，一把从后面扣住卫定的脖子，狠狠将其身体翻转过来。 第18页 卫定做好了出手的打算，却听到那人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两个字，「卫、定！」 得！又是个认识他的！！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二十章 掐脖子狂魔 卫定被迫高高地扬起下巴，用力地喘着粗气，「你……你轻点！」 习湛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个男人……这个当初和他那么契合的完美情人，无缘无故消失了三年，怎么忽然间又冒出来了。 不会是他在做梦吧！ 习湛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他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卫定！你还敢出现！！」习湛一怒之下，收紧了手掌，卫定的脖子再度被抬高，这次他几乎无法唿吸。 什么意思？怎么一见面就要杀他？！ 「啊——！！！」 打破习湛释放而出的杀意的是刚刚那位小娘c，这傢伙的声音嗲嗲的，扭捏作态，听起来很别扭，尖叫起来的动静就不一般了。 很快的，习湛就松了松手，不过没有放开，他整个身体形成了一具有压迫力和威慑力的牢笼，愣是不肯让卫定从他身边走开。 「有话……好好说。」卫定只能这么说道。 「好好说！」习湛咬牙，「跟你？我怕你害死我啊！」 卫定心想：看来这是真有仇了。 他一般不会跟人结仇的啊！真奇怪！即便是『蜕变』之前的他，也断然不会做出结仇的举动的，除非……另有目的。 「对、对不起！」识相的卫定先道歉。如果是他和人结仇，一定是有特殊目的的，那么，这人就是切切实实的受害者，道歉是应该的。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习湛恶劣地笑了笑，一双冷傲的眼睛中迸发出讽刺的火花来。 卫定在心里无奈地嘆气。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他就只能『动手』了。 也许是卫定脸上的真诚表情让习湛有些触动，他渐渐地松开了卡住对方喉咙的手。 「怎么？钱花光了，又出来祸害人了？」习湛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很失态，这会儿想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冷酷无情。 「呵呵！」卫定干脆装傻。这是谁啊？如果他现在问『你是谁』的话，会不会被这人狠狠掐死？ 卫定看了看这人的五官长相，得出个结论——会！ 这傢伙的脸很立体，脸部线条虽然并不锋利，也没有稜角，可他有一双桀骜、孤冷的眼睛，眉毛像一把折刀，带着重重的煞气。他有感觉，这是双手见血的男人。 该怎么样应付这样的男人呢？卫定心里一阵烦闷，干脆把这傢伙打晕，然后下一道『清脑符』让他彻底地忘掉自己。 正想得得劲儿的时候，洗手间的门从外面被大力地推开了。 「定定！！！」 门口七八个男人一起关切地唿喊他。 卫定刚在心里一喜，来的正好，下一秒又被这掐脖狂魔给掐住脖子了。 「你他妈的又勾了这些男人！！」 「定定——！」 男人们惊慌出声。 「你是谁，快放开定定！」李云涛早已经不知道自己约卫定的初衷是什么了，周延、龙三、焦宇等人脸上的急切也是真心实意的。 习湛心里一阵酸苦。这个男人！这个浪荡不羁的男人，死性不改啊！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吱吱！ 第二十一章 吸血虫定定（加更感谢） 「你他妈当初和老子分手的时候不是说了，要修身养性，改过自新的吗？」习湛沖卫定扮演起了『咆哮帝』。 仁兄！您的口水喷到我脸上了！卫定在心里小声抱怨道。 分手！呵呵……看来他的尿性没有变。这傢伙是因爱成恨哪！只是，真的至于这样吗？ 卫定觉得不太靠谱。以前也有过和他在一起的人，被他的身体和魅力迷惑而『爱』上他的。可这些人无一例外，只要分开超过三个月，就会自然地清醒过来，然后便对他肆意唾骂，说他『不知廉耻勾引他们』还说什么『幸亏得天庇佑及早清醒，定要手刃妖孽，替天行道』…… 如果他和这位是三年前有过关系的，三年了啊！早该让对方彻底忘了他吧！ 只可惜这傢伙虽然也想杀他，可他刚刚那口气，倒更像是醋海生波，闹不满哪！ 卫定没办法，为了自保，只得再度施展自己的基本功。魅力传动出去，如同一剂带有传染性的毒药一般，很快地就把眼前这一群人都给勾住了。 「你！」习湛忽然觉得这样的卫定有点可怜。他用一双饱含秋水的眼睛望着自己，自己那已经冷硬了三年的心竟然产生了松动。 「滚——！滚的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为了杜绝自己真的动摇，他恨恨地别开脑袋，指着大门口一群男人的方向沖卫定吼道。 卫定微微闪避，又有口水喷在我脸上啦！ 幸好这傢伙视线转移开了没看见他闪避的动作，不然以这傢伙善变的态度，肯定还得掐他。 赶紧走吧！以后绕着这人走。 卫定有点儿狼狈地往门口走去，刚走过去，那些男人们就把他包围了，「定定！定定，你没事吧！我看看，伤着没有？」 龙三一看卫定脖子上一圈红痕，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这傢伙本来就不是善茬，压下眉头，阴冷地注视着习湛的背影。 第19页 习湛在心里骂了好几声。卫定就是个高级鸭子而已，三年前他不是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吗？这傢伙和他分手就是为了躲开他，免得自己找他麻烦，这不，他身边就没缺过男人，他的身体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骑过，骯脏透了！ 这样的人送给他他都不能要。 感觉到龙三的眼神，习湛回头看向他，并且，人从阴影中往外迈出两步。 刚刚习湛的脸一直被头顶上射灯的阴影给遮挡住，这会儿露出来后，在场的几位一下就认出他了。 「习少！」 龙三脱口而出。 习湛打量了一下龙三，「你是龙家的？」 龙三收敛了眼里的杀气，不卑不亢地点点头。 怎么会是习少？龙三斜眼看了看身旁的卫定，这傢伙……惹的都是他们惹不起的角色啊！ 习湛把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目中无人地从这一大群男人中间穿了过去，在走到龙三身边时，还用每个人都听得到的口气警告他们道：「这傢伙就是个『吸血虫』……你们要玩他，趁早称一称自己有多重，别到时候被弄的家破人亡，家财尽散。」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吱吱！ 第二十二章 他有别的男人？ 卫定在心里小声嘀咕：我有这么丧尽天良么？ 不过显然，习湛的警告没有被人听进去。大家可都记得刚刚这位少爷表现出的那股子强烈醋意呢。只当这是为了让他们远离卫定故意说的话。 习湛冷冷地哼了一声后，赶紧走了。 走出老远，他还能听到身后那些男人对卫定的关心，「定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定定，疼不？」「我去给你买药油啊，定定！」 习湛狠狠地晃了下脑袋。一群蠢货！不听他的话，吃亏了看你们怎么办？ 不过，习湛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来，想当年，他不也像这些男人一样，心甘情愿地当了个蠢货吗？ 不行！不能自己一个人心里不舒服。习湛摸出手机来给好友武婴挂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听到里头传来了孩童的声音，稍稍皱起了眉头，武婴这……又出什么任务呢？ 「阿湛！」武婴的口气有点急，显然他目前正在做的事还是比较麻烦的。 「你干嘛呢？」 「哦！给个小毛孩儿剪头髮呢，就是不让剪，疯了一样逮谁咬谁，快把我给愁的。」 「我看到卫定了。」 习湛的一句话就让对面急吼吼的武婴瞬间停下所有动作。 果果被好几个佣人按着，嘴里发出悽厉的嘶吼声，有点儿像某种动物的叫唤，他身上被洗了个干净，这些人怕他头髮里头有虱子，硬是想要剃掉他的头髮，他正在奋力反抗呢。 一回头，手拿剪刀的武婴阴着脸，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混沉、黑暗，就像是暴雨前那股低气压，压得周围不少人心里毛骨悚然。 不少人当中，不包括果果。这小傢伙儿的目光一下停在了武婴手里的剪刀上，趁着身边按住他的人稍稍有些分神，一个飞扑扑了上去，意图抢夺那只剪刀。 武婴在变脸的时候，是极度危险的。别看这位特别行动队大队长表面正义阳刚，一派凛然之气，在他阴沉下来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时候他的攻击力会提升很多，没有人敢在他变脸的时候……接近他。 果果扑过去，小手才伸出去，武婴反手一个利落的划动，果果从半空中应声掉落，胳膊上的袖子被化开一道整齐的口子，隐约可见到血痕。 佣人之一吓得失声尖叫。 武婴回过神来，丢掉手上的剪刀，一把将地上的果果提起来，撕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胳膊。 好在这傢伙运气好，速度快，在觉察到危险之际，闪避的很及时，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并没有伤的很深。 「把他带走！」武婴的口气变得很不好。 等到用人们把孩子带走之后，武婴做了个深唿吸，重新拿起手机，「他在哪儿？」 习湛很吃惊，「干嘛？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想见他？」 「在哪儿？」 习湛嗤了一声，「不告诉你！武婴你别忘了，那傢伙当初是怎么耍我们的。他现在身边一直跟着别的男人，他就是个盪夫，不要脸的贱货，你可别再被他给蒙蔽了。」 武婴听了这话后，口气更阴沉了，「他有别的男人？」 喂喂！！这关注点不太对啊！ 习湛不是滋味地哼了一声，果断地挂了电话，并关机。 什么鬼！武婴和他怎么都一样啊？不是应该恨得想要除之而后快吗？怎么都先关注那不要脸的有没有新男人了。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二十三章 感谢大家的陪伴 卫定等到习湛走远了之后，才小声问道，「你们都认识他啊？」 「当然啦！」有人回答道，「谁不知道习少啊！龙京里头的这个……」那傢伙比划了个大拇指，「别看混黑的，黑白两道谁不给他面子，就连其他几个太子爷，世子爷都和他是故交。」 「习少……」 龙三有点儿觉察到些不对劲，「定定，你不认识他？」 卫定笑了笑，「刚刚一下子没认出来，好像变了不少。」 龙三对习湛了解的更多一些，知道习湛和三年前相比是变了许多，外形上、气质上都有所改变。也许是当年那件事对他伤害太大吧！ 第20页 「习湛我们都惹不起，定定，最好不要和他再有来往。」龙三故意这么说。 卫定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个名字：原来他叫习湛哪！ 「我差点被他给掐死，除非我嫌自己命长，不然我肯定绕着他走。」卫定这么说道。 「最好是这样。」 卫定跟着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要告辞回家。 「我们送你回去啊！」这些男人乐此不疲地说道。 卫定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有点儿同情他们，又有点儿可怜自己。 他知道，这些人对他的感觉、感情……都不是真的。是因为他的法术，他修的功法而已。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这就是他所寻的真我境界，道的奥义，没什么好感慨的。 相比这世上许多人，他已经过得很好了。这世间的事不可能样样都随自己心意，有舍有得，捨去的便痛快遗忘，得到得便好好珍惜，那种想得到捨去的又不想失去拥有的人实在太贪心……最终不会得到善果的。 「感谢今天各位的相陪。」卫定落落大方地给他们每个人斟了一杯酒，并在酒中落下一厘灵气，可以稍稍替他们洗涤一下他们那被这毒雾、毒气、毒食品浸染下，已经污浊不堪的身体。 他向来大方，且不喜欠人情。虽然耗费自己的灵气仙力给这些对他有企图的男人，有点儿浪费，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秉持着『浪』字箴言的傢伙，浪费——不过是贯彻自己的其中一个理念而已，不足为道。 这些人喝了卫定敬的酒后，对这人的观感比之前听说的传言要好多了。 以卫定这种姿色，就算是他自己不主动，追在他身后排队的人也不少。也许，那些形容他放浪形骸的传言，就是那些得不到的人故意传出去的吧！本人真实接触过他本人后，给人的感觉意外的真实、率真、美好呢。 「我走了！」卫定站在计程车旁，向着这些陪了他一晚的男人们挥手告别。 「拜拜，定定！」 等到卫定坐上车，车子开出去许久后，一阵凉风吹来，集体痴呆脸的傢伙们这才惊醒过来。 刚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定定呢？不是要送定定回家么？人送到哪里去了？ 「定定……额……自己坐车走了。我说，刚刚怎么没人送定定哪？」 他们记得明明说过要送定定回家的啊！怎么一下子回过神来，事情的发展进程跳跃这么大？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吱吱！ 第二十四章 不会和他结果实【加更求收】 卫定回到家的时候，阿木一边敷面膜一边在看电视，卫定和她打了声招唿，自己上楼去了。 这一次他有兴趣看看自己留在这房子里的那些东西了。 据阿木所说，这些都是外面的人送给他的。 只是这些东西并没有独特的标记，他想凭着这些找出线索，还是徒劳无功而已。 卫定盘腿坐下，开始修行。 灵碟收集到的『欲』被他净化之后才吸收进体内，『欲』化为灵气从他的丹田扩散而出，他整个人就像是水波的中心点一般，周围一圈一圈波动的涟漪，震盪得空气微微发出细小的蜂鸣声。 院子里的植物在感受到这股灵力波动后，原本因为天气已经染黄的叶子，一下子变了颜色，不但恢復了翠绿，还更加有了精神。 阿木在楼底下感受到卫定的灵气，揭掉面膜跑到卫定的门口，坐下来，隔着门板，不断地吸食着那渗透出来的灵气。 第二天一大早，卫定开始查得到的几个名字的线索。 他首先查的是叶吾梵的。这傢伙倒是挺出名，用电脑一检索，出来不少关于这傢伙的介绍。 什么天才神医哪！什么最年轻的全科医生哪！什么国医圣手哪！什么全球权威外科手术专家哪……这傢伙的称号起码得有十几个。 卫定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些内容，「原来他是医者啊！」 网上还有一些关于叶吾梵家族的八卦，卫定对这个没兴趣，粗略地扫了一遍就关掉了。 他又查了查『宋仇武』的消息，竟然没有，网上只有个『太子宋』的称唿，卫定看了半天看不太懂，就又关掉了。 接下来武婴倒是查到了一点线索，都是最近这人的工作记录。尤其是前天这人带着人解救了一群被拐卖儿童的消息，正炒的火热。卫定成功地找到了一张武婴的模煳照片，对方穿着作战服，身材高大英武，光是这一身军人气质就让卫定心动了。 是他的菜呢！ 「这个倒有趣。」卫定道。 再来就是昨天那个差点掐死他的习湛。关于这傢伙的信息，网上同样不是很多，不过一想到习湛对他下手那么狠，他打心眼儿里把这人给排除在外，「我应该不会对这样的男人感兴趣的，应该不会和他结果子。嗯！」 事实上他遗忘了一点，叶吾梵也不是他的菜，可对方偏偏就和他结了果子呢。 卫定一上午都泡在家中，查这些人的相关消息。下午便自己出了门，打车去了昨天那家幼儿园门口。 他去的时候，正好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外面活动。卫定远远地拿眼睛扫了一遍，就找到了叶澄的身影。 他心里一喜，迈开步伐穿过马路。 刚走到马路中间，他再度面临了昨天那种情况，面前又一道屏障拦住了他，无论他怎么用力想要突破，就是无法往前再动半步。 第21页 他的小果实就在眼前了！他连叫对方一声都办不到啊！ 叶澄独自一人在玩熘滑梯，忽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他立马站在滑梯上四处张望。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叶澄就看到了幼儿园外面的马路上，一个正看着他，面带痛苦，双目盈盈，似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人。 「妈妈！！」 作者闲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加更了！ 第二十五章 本哌才不丑（三更） 身上的灵气又开始往外溢出。卫定咬紧牙关，试图以自身的修为强行突破，『元神丹』怎么也无法全部燃烧起来，根本达不到他能突破的力量。 「妈妈！妈妈——！！妈妈你来找澄澄了嘛！！」叶澄从滑梯上熘下来，爬起来就往幼儿园门口跑去，他看到自己的妈妈了，妈妈就在外面，妈妈来看他啦！ 卫定听到他家小果实竟然叫他『妈妈』——这不是对娘亲的称唿吗？餵 ！！小果实，我是爹爹啊！ 可惜，他所有的话都只能是心声，根本说不出口去。 「叶澄！叶澄你怎么了！！」幼儿园的保育阿姨和老师们看到叶澄这个样子，从四面八方追了过来，把他给拦住了。 「放开我！我要找妈妈！我妈妈来啦！」叶澄一阵挣扎，口中焦急地唿喊着。 「这孩子，又开始了。」叶澄的老师从冯管家那里听说过这孩子的小心结，还以为他又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忙把叶澄抱起来一阵安慰，「澄澄，乖！不闹啊！」 「我妈妈来了！兰兰老师，我妈妈在外面！」叶澄表达的很清楚，虽然才三岁，他比一般大孩子说话更清楚，逻辑和诉求都没有问题。 兰兰老师见他这么激动，心想是不是真的来了，便把他放了下来，「澄澄，你不要闹，老师带你去门口看一看，好吗？」 「嗯嗯！！」叶澄马上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他要见到妈妈了！他有妈妈！他妈妈好漂亮（这么快就关注到这点啦？） 兰兰老师见这孩子真聪明，又懂事，便拉着他的小手，把他带去了校门口。 卫定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小果实正在一步步地靠近他。只是，他还是不能动，不能发声。更恐怖的是，随着小果实的靠近，他体内的灵气泄露得更快了。 这样下去，如果那孩子靠近他，他可能会出现灵力枯竭的现象。 作为修真，灵力并不是无限量的。是得辛苦地修炼、累计、存储才能得到的。一次两次的灵力枯竭对身体和修为来说没问题，经过休息调养后还能恢復，可要是长久地灵力枯竭，他就会失去修为，变成凡人一枚。 「妈妈！！」叶澄已经欢快地在唿唤卫定了。 卫定咬紧了牙根。他可以现在马上就走，可是他不能走。他的小果实这么殷切地在唿唤他，他不能让对方看不到他，就这么走了，那对小果实来说，会是很严重的伤害。 尽管体内的灵气已经快要散光，卫定还是坚持着，憋住这口气没有后退。 渐渐地，他从幼儿园的小飞象大门底下，看到了一个女人带着他的小果实缓缓朝他走来的样子。 卫定看到了叶澄的脸。他很确定这是他的果实，他们的脸型是那么的想像，嘴巴也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孩子啊！ 「妈妈！妈妈——！」叶澄甩开兰兰老师的手快步朝卫定跑了过来。 「小果实！」卫定无声地开口。随着叶澄步步靠近，他已经感受到了灵力枯竭的临界点。不行了！再不走，会在这里晕倒的，如果只是晕倒还好，怕就怕小果实一直在他身边，他会忍不住现出原形…… 「妈妈——！」叶澄的眼里只有卫定的影子。 他看过很多电视、电影，那些找到妈妈的小孩子都是飞快地扑进妈妈的怀里，让妈妈把他们抱起来，然后一起哭的。 他也想在妈妈的怀里哭。 只是，眼看着他快要跑出大门了，他的妈妈竟然往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向他挥手。 「妈妈……哇啊啊——妈妈不要澄澄吗？」叶澄停在原地，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嚎啕大哭起来。 他误会了！误会了卫定是不想要他，不想抱他，不想和他相认。 孩子的哭声有点沙哑，那是因为他经常这样哭的原因。 卫定心里如刀割一般难受，身上几道气流一起堵在嗓子眼儿里，疼痛难忍。 兰兰老师追上了叶澄，四处张望一番，并没有看到有年轻女性在附近哪！她以为叶澄是又犯病了，心疼地把孩子抱起来，往回走，「我会打电话给你爸爸的。澄澄不哭，不哭啊！老师给你拿棒棒糖吃啊。」 卫定退到了马路另一边，距离隔开了之后，一口气喘过来，整个人才再度重生一般解脱，身上湿淋淋的都是冷汗。 他的小果实还在哭。卫定也想哭。他从来不哭的，即便是被再恶毒的语言伤害，被人如何地轻视、虐待……他都没有哭过。这一刻，他听着自己孩子稚嫩的童音，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不该是这样的！那是他结的果实啊！ 卫定不敢走，也捨不得走。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他靠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视线一直牢牢地盯着幼儿园。 孩子们都被带到教室上课去了，他看不到小果实的身影了。小果实还在哭，这次哭的太厉害，老师们不得不给叶吾梵和冯管家都打了电话。 第22页 叶吾梵没有来，他有一台手术。 冯管家来了。冯管家开车赶到的时候，因为并不是放学时间，幼儿园周围没有多少人，冯管家的视线往路边一扫，就看到了卫定，他愣了一下。 冯管家认出了卫定。这不是……不是卫少爷吗？那个卫少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冯管家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本来想去和卫定打声招唿的，不过一想到这人对他家三爷做的那些事，又有点儿膈应，自家小少爷还等着自己呢，别人的事就不要管了吧。 冯管家进了幼儿园后没多久就抱着哭累了的叶澄出来了。 卫定躲在了路边的苗圃后面，不敢再让那孩子看到自己。如果看到的话，孩子会更受不了的。 自己不能接近小果实，也不能让小果实接近自己，在他没有想到好办法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看到自己。 这才是对他好。 卫定收拾收拾心情，离开了。 他独自走在街上，心情不好，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生气，可这并没有降低他的存在感，相反的，他一脸忧郁的表情让他整个人充满了怜惜感，这一路上，光是看他的路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习湛开车在路上闲逛，一不留神就看到了卫定的身影。 他本打算直接开过去的，油门儿都踩了又被他临时给松开，他扶着方向盘，愣是把跑车开出了『11』路的速度，眼睛不停地追着卫定，根本挪不开。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可怜的样子！ 习湛跟着卫定走了一整条街。看着那傢伙眉目微蹙，面容清苦的侧脸，习湛在心里骂了自己十几声。 昨天才告诫别人远离这『吸血虫』，现在他自己倒是忘了。 卫定走到一个小公园，有点儿迷路了，心情还没调节好，便在小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发了一会儿呆。 因为实在是觉得难受，他把哌哌给弄了出来。 哌哌见到了卫定很高兴，扑棱着肉翅想往他身上爬。 哌~哌~~ 妈妈！妈妈！！ 卫定听他叫自己妈妈，又想起了叶澄。 「乖，我是爹爹。」他用两只手把哌哌托住，手指头摩挲着哌哌头顶的绿毛小球球。 「哌哌？」 哌哌再度叫了两声，还是在叫妈妈。 「你还记得自己有兄弟吗？」卫定和小哌哌说着话。 哌儿！ 记得！！哥哥！哥哥！！ 卫定苦笑一声，「是啊！你们都是爹爹结出的『本命果』呢。」 哌哌用自己扁扁的嫩黄小嘴巴啄了啄卫定的手指，它在安慰妈妈。 「你怎么跟一只小鸭子说话？是不是疯了？」冷不丁地，习湛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父子身后。 卫定惊悚地回头，见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怀里的哌哌，瞳孔顿时放大。 他看得见哌哌？！怎么可能？！ 「这什么品种的小鸭子？」习湛还特意多打量了一下卫定手里的东西，一脸嫌弃，「怎么还染了毛儿？真丑！」 「哌！哌——！」 被嫌弃的丑小鸭哌哌立马炸毛了，扑腾着短短的肉翅竟然飞了起来，飞到习湛的脸上，用它的嘴巴不断地叨叨叨！叨你哦！ 习湛被一只小鸭子给啄得团团转，「喂！这什么鬼东西？快让它停下，不然我摔死他你信不信！」 卫定一听这话怒目圆瞪，一把抱住自己的哌哌，恶狠狠地瞪向习湛，「你有病！」还病的不轻！ 动不动就掐死、摔死别人……真是个恶人！ 卫定懒得搭理习湛，遇到这人真是倒霉透顶了。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子更糟糕。 抱着他的哌哌，卫定走的很快。 习湛本能地追在他身后，「卫定！你给我站住！你让一只鸭子啄我本事见长啊！这帐你准备怎么和我算！」 卫定手指弹出一抹空气，习湛正跑的欢实，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飞到半空，五体投地地跌向地面…… 眼看着就要跌个狗吃屎，习湛眼疾手快一个翻身，双手撑地，又站了起来，他继续追在卫定的身后。 只是眼看着卫定是走的，他是跑的，怎么他就是追不上那傢伙呢？ 卫定出了小公园，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一脸茫然地左右张望了两下。 「哌！」哌哌的脑袋转向左边叫了一声：这边！ 连个小鸭子都比他认路，这不记路的脑子也是没得治了。 「卫定！」习湛一把抓住卫定的袖子，心里暗道：总算是追上了！ 卫定回头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约从来没有被卫定用这副表情对待过，习湛有点儿懵。 「我们聊聊！」习湛松开紧紧扣住他的手，不太自然地说道。 「哌！！」 哌哌沖他张嘴叫了一声，黑豆小眼儿里竟然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让习湛看傻了眼。 作者闲话：　　五更是无能了，三更吧！谢谢大家的支持，再求个吱吱，求个包养。今天发橄榄枝哦！ 第二十六章 关键在于原因 习湛好奇地盯着哌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只小鸭子的眼神儿，充满了人性。 随后他自嘲地笑了起来。什么鬼？自己一和这姓卫的呆在一起，脑子就容易犯煳涂。还人性？一只染了毛儿的丑鸭子？ 第23页 「哌！」哌哌骄傲地把脑袋转到另一边，不想和习湛对视。 「卫定，聊聊吧！」习湛本不想和他再有交集，可自己这上跟着凑上来的表现让他知道不能自欺欺人。 卫定是他活了这么久，第一个对他有这么深远长久影响的人。如果不能从他那里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想知道的答案，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没什么好谈的。」卫定已经对习湛彻底没了好感。 「这就是你的态度？！」习湛火上来了，「三年前是你先勾搭我的，你他妈勾上我，借着我又攀上宋仇武和武婴，你把我们几个的生活彻底地摧毁，从我们这里得了权、得了钱 得了一切好处，然后出卖我们、背叛我们……你现在对我说『没什么好谈』……卫定！我发现我从来没看清你，你他妈的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狠，又阴又狠，又不要脸！」 卫定忽然抬眼，威压释放而出。 习湛感觉到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迎面而来，在很快的时间里，他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双腿弯曲，竟有想要软在地上的趋势，更可怕的是，他连内脏都感觉到了那股逼人的压力，眼球充血，耳膜炸裂、连脑子里的脑浆都不停地喧闹起来。 卫定看到习湛眼珠血红血红，暴躁的情绪一下子平復下来，他何必和一个凡人较劲儿呢？与他相比，这些凡人，不过就像一颗草一般。 卫定收起威压，一只手拍了拍习湛的肩膀，习湛除了身上感到疲倦之外，刚刚一切因为威压带来的后遗症全都消失了。 「刚刚怎么了？」习湛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感到一股密不透风的空气扑向他后，唿吸很困难，剩下的他就记不太清楚了。 「习湛。不管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向你道歉。」卫定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你觉得道歉没意义，你想让我怎么补偿，只管说。」 习湛没料到卫定会和他说这种话。「补偿……我要什么没有？」 「我可以给你一个许诺。你以后可以问我要一个补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三年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卫定用修长、玉润的手指头拨弄一下哌哌的小脑袋，「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以后，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 卫定在心中自嘲：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更没印象啊！ 三年前的他才到凡人世界，本该是努力双修，寻找回家之路的。怎么会做出习湛口中说的那么多没缘由的事情来呢？ 卫定对自己本人还是很了解的。不是说他一定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而是，他相信即使自己真那么做了，也是有原因的。 关键，就在这个——原因。 第二十七章 妈妈的味道 习湛被卫定眼中的坚持所感染，自然而然就相信了他的话。 等他反应过来，卫定已经走了。 习湛看着他那修然优雅的背影，心口有点儿闷闷地疼。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别再被诱惑了。」 他就是想求个答案，以后不能和这男人再有任何牵连。玉珏大师说过，这人是灾难，是大劫，是恶果，是孽缘……是他应该彻底遗忘并斩断的根源。 习湛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会儿，带着一肚子空荡荡的失落回了自己的家。 家门口停着一辆军车，一看到车里坐着的人，习湛的精神头儿又回来了。 麻烦的傢伙来了。 武婴推开车门，跳下车来，如一挺竖起来的重机枪，带有威慑力地矗在原地，如利剑一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了习湛，没有说话，却把一切的语言都用肢体表现了出来。 习湛停车开门，走过去，「我怀疑你就是个受虐狂。」 「他呢？」武婴问。 「我哪知道？就见了一面，我又没留他电话。」习湛道。 武婴的脖子动了一点角度，眼神仍旧没变，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习湛被他那双好像带有x光的眼睛弄得不自在，「真的只见了一面，我都告诉你他又勾搭上新男人了，你就别找他了。」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武婴换了个问题。 「渔舟唱晚！」 武婴垂下眼角转身就走。 习湛连忙拉住他，「喂！你到底想做什么？出事的时候是你劝我不过一个男人而已，现在我都放开了，你怎么反而放不开？」 「谁说我放不开？」武婴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习湛松开拽住他的手，「那你还阴着脸？」 「行了！你要是再看到他，帮我带句话给他，当年他背后戳我一刀的事算了……可有的事，没完。」 「就这你还说放开了？」习湛有点儿恼火。自打他这个好友经过三年前那件事后，就跟得了精神分裂一样，好在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挺正常的，怕就怕……听到卫定这个人的任何事，哪怕就一个名字，都有可能让他的另外一面显露出来。 武婴拉开车门，从后车座上挑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挤着车门缝就要往外沖。 武婴眼里的冷色褪去之后，一只大手挡住了果果的脑袋，将他给硬推了回去。 「让我走！」毛孩儿果果沖武婴呲牙咧嘴。 习湛站在武婴的身后，惊讶地看着这么一个头髮长长的小孩子，「你私生女？」 第24页 「瞎说什么呢？」自打昨天无意中伤害了果果之后，武婴在这孩子面前的克制力更加强了，此刻的他已经没了刚刚那冻死人的面孔，「我捡的孩子，挺顺眼的，先养几天。」 习湛认真地看了看果果的脸，「还别说，这小孩儿五官长得还有些地方像你呢。」 「他是个男孩儿，孤儿，帮我破了几个案子。」 习湛撇撇嘴，这样一说，就不好再开玩笑了。 「妈妈！」果果忽然开了口，视线紧紧地转移到了习湛的身上。 习湛头皮一麻，嗤笑出声，「喂！小鬼，可别乱叫唤啊！你要认我当爹我都不一定要你，当妈就更不可能了。」 妈妈……妈妈的味道！鼻子十分灵敏的果果竟然在习湛的衣服上闻到了些许他记忆深处的那种味道。 「妈妈——！」一个大力飞扑，果果欢叫着扑向习湛。 作者闲话：　　求收藏！ 第二十八章 不能摸 可惜还没扑中目标，武婴一把抓住了果果的身体，将他给捞了回来。 习湛已经摆出了一副防御姿态，如果刚刚果果碰上他，这傢伙肯定会出手把人给扔出去的。 「你还是老样子。」武婴看着他的姿势，戏嚯道。 「除了上床，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习湛冷冷地道。只是他很快想到刚刚和卫定说话时，卫定就曾碰触他的身体，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卫定就是他的大克星，在他还没有找到好办法将这人彻底从他心里连根拔除之前，这些小秘密，只能永远地隐藏。 武婴面无表情地上车，关上车门，开车就走。 果果扒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盯着习湛。小小的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这人身上的味道，一定就是他妈妈的。 跟着这人，就能找到妈妈！ 「你不会分不清男女吧？」武婴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和果果说话。 果果不理他，伸手按下车窗按钮。 武婴见他竟然如此聪明，看都没看过就能猜到车门上的哪个按钮是摇车窗的，心里很是震惊。 这孩子的智商一定很高。到底什么样的父母生下这么优秀的孩子后，却让他一个人独自生存呢？ 如果能找到这孩子的父母，他一定会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尤其是当父亲的，实在太不负责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武婴继续和果果说话。 「找妈妈！」 「我会帮你找到父母的。在没找到之前，你得和我在一起。」武婴固执地说道。 如果不是很喜欢这孩子的眼神和性子，把他交给专门的机构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很清楚，一旦他把这孩子交出去后，这孩子一定会逃跑。 他不想再在下一个事故现场看到这孩子的脸了。就算他和普通孩子不同，也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好运，要是哪一天他被那些犯罪份子给发现了……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孩子无端端地成为受害者，这世上却没一人知道他，知道他曾做过什么。 「刚刚那位叔叔可以找到妈妈。」果果认真地说道。 正在开车的武婴一下踩了剎车，「他？」 「嗯！他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武婴笑了，「我看你是野狗养大的吧！真把自己也当狗了。还味道！」 果果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不相信他为什么要问？ 「好了！等我找到那个人，解决了一些事后，会帮你找你的家人的。」武婴的右手大力地按在了果果的脑袋上，觉得他的头髮硬硬的，像钢丝球，忍不住揉了一把。 「别动我的头髮！」 「哟！你看你稀奇的那个劲儿。你看大街上有那个小男孩儿留比小女孩儿还长的头髮的？」 「哼！」就是不能动他的头髮。只有妈妈可以动！ 「你那头髮可以当洗碗布使了。」 「女人腰，男人头……不能随便摸。」果果特成熟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让武婴听傻了。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依偎在他怀里，像条美人蛇一般慵懒地喟嘆：「男人头和女人腰一样……不能随便摸的，只能给最亲密的人摸。」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二十九章 心照不宣的约定 武婴的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甜蜜来，很迅速地又消失了。他有点儿失神地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不甘心地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开向『渔舟唱晚』大酒楼去。 不管可不可能遇到，他就是想去碰碰运气。那个男人……欠他许多没解释清楚呢。 卫定捧着哌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才在哌哌的指引下回了家。 阿木正在家里煲汤，见到卫定回来本来挺高兴的，待看清他晦暗的脸色后，识相地举着汤勺躲开了。 卫定在客厅里一直独坐到傍晚，太阳刚落山，他的手机就响了。 惊醒过来的他拍拍自己的脸，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不管是他的小果实还是那些男人对他的仇恨，对他一个上界修真来说，都只是修行途中小小的障碍罢了，打起精神来吧！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卫定随手把手机拿出来，新奇又谨慎地拿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戳了一下通话键，对面焦宇的声音传了过来，「定定，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哪！」 第25页 卫定没来得及出声，另一个电话插播进来，他又点开这个电话的通话键，里头是龙三和李云涛两人的声音，同样是问他在哪里，要来接他出去玩的。 卫定伸了个懒腰，无声地笑了笑。刚好心情不佳，出去浪一浪，缓解缓解心情，顺便，再从这些人口中多打听一些以前的事。 他打开了合併通话的按键，来了个三方通话。 龙三李云涛这边一听到焦宇的声音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脸上都闪过一丝讥讽意味。 他妈的！饺子不厚道啊，不是说今天家里有事不能出来吗？所谓有事就是想单独和定定约会啊！ 焦宇同样有点儿心虚，不过，人家公子爷脸皮厚，就只心虚了一下下，立马和龙三、李云涛热情地打了招唿，「我还准备待会儿打电话约二位的，没想到这么巧啊，也省的我再打一通电话了。」 约好了见面地点后，一挂电话，三个纨绔同时脱口骂了一句脏话。 本来还想问清楚卫定家住在哪里，亲自上门来接人的，被对方这么一打岔就给忘了，卫定自己定了个见面地点。 李云涛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得劲儿，立马给焦宇去了个电话，「饺子，你对定定有意思我没办法阻拦你，可你不能不守规矩啊。」 焦宇心想：这有什么规矩呢？不就是各凭本事的事吗？不过他嘴上和气地笑了笑，「这是怎么一个说法？」 「我和龙三达成了协议，你要是有兴趣也一起加入，我们三个把定定给护住，别让其他人有机可趁，你觉得怎么样？」 说白了就是先弄个结盟，护住美食，等逼退了周围觊觎美食的阿猫阿狗之后，他们三个内部解决。 焦宇马上就明白李云涛的意思了。在心里呵呵直笑，他这两个朋友，行动力真是迅速的很哪！ 三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很快就赶到了指定的约会地点。 结果去了一看，差点儿吐了一升的老血。 约会地点停了一熘儿的豪车，除了昨天晚上一起混着玩儿的那几个小公子之外，又他妈的多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各自圈子里玩儿的少爷们。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章 不是好东西 卫定是打车来的，约会的地点选择的是一家水上庄园，这地方是他纵观整个龙京，清气最多的地方，可能是挨着一处千年湖泊的边上，多多少少受了些地灵的影响。 计程车司机载着这位大美男刚拐进水上庄园主路，就被道路两旁停着的车辆给闪瞎了眼睛。 「都是有钱人吶！」司机先生和卫定搭腔。 卫定专心地看着周围空气中充盈的些许清气，有些走神，听到司机的声音，轻轻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司机老脸一红，到嘴边的话被他给忘记了。 卫定下车后，早就在门口等待多时的李云涛三人组跑了过来，「定定！你来啦！」 「定定，你怎么打车来的啊？」焦宇有点儿不忍心了，像他们定定这样的人怎么能坐这种计程车呢？ 司机先生正准备掉头，听到这话后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他娘的，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瞧不上别人的车了啊！ 卫定笑了笑，「打车很方便的！我开车技术不好，当然得打车。」 还是大美男会说话！司机先生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偏了心眼儿。 「定定！定定，我们在这儿！——」这么大声唿喝着的是周延那帮人。 全都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后面还带着一帮十几岁的嫩头少年。少年们远远地看到卫定之后，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就跟机器人一样跟着带他们来玩的『前辈』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定看。 李云涛没好气地白了周延这帮人一眼，明目张胆地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定定，走，里头坐，三子从他们家老爷子那里偷的好茶，咱们尝尝去。」 卫定被这么一大群人簇拥着进了庄园里头。 周延一帮人准备跟着一起进入茶室，被李云涛给当面拒绝了，「一边儿玩去，你说你们几个跟过来就算了，带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跟定定约的时间，可不是跟着你来的。」周延表示不服气。定定让他们来的啊，关你李云涛什么事？ 就是这些小的，哪个不是家里有关系的，他们要跟着来见识见识，难道能拒绝？ 李云涛哼了一声，果断把门关上了。 卫定探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事实上在挂了这三人的电话后他陆续接到了不少人的电话约他玩的，不好拒绝的他就提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家一块儿玩儿嘛！ 「定定，你以后别理他们这些傢伙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李云涛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卫定。 卫定挑眉，一脸不解，「哦？」 「周延他们几个还好，后面跟着的那群，野的很，无法无天的，家里长辈又惯着，一旦出了什么事，首先被拿出来开刀的就是定定你了。」 少年人玩性大，心智不成熟的也多，且大多都狂妄自大，李云涛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卫定一听，很干脆就接受了建议，「好啊！」 他这么听话，弄得李云涛心里心花怒放。觉得自己一番苦心没有白费，所言所行都是有所回应的，这让他对卫定的感觉更好了。 第26页 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呢！三人组成员心里同时这么想着。 「别人不能进去，我也不能进吗？」茶室里头粉红泡泡满室飞舞，外面一声嚣张跋扈的唿喊声，打破里里头短暂的旖旎气氛。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一章 不杀了，亲两口 卫定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很是纳闷。他今天都没有施展任何魅力，这些人怎么还是受到了影响。 「外面是谁？这么嚣张？」龙三嘴里有点儿发干，他很想抽根烟，却又怕二手菸对卫定不好，正好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唿小叫，就势就变了脸。 李云涛见没人去查看情况，只好自己出马。一开门就和门口一个十七八的少男碰了个正脸。 「宋小少！」李云涛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宋家的人。眼前这位宋少虽然只是宋家三房一个小小的私生子，不过因为得了宋家老爷子的眼缘，导致这种身份也能混进他们这个圈子，而且，仗着自家的势力还敢颐指气使，旁人也都卖他两分面子。 「滚开！听说你们搞了个大美男，把他叫出来给小爷我看看，哪家俱乐部出来的啊？」宋小少眼高于顶，分明不把李云涛放在眼里。 李云涛可不像宋小少周围那些哄着他的人，他压下眉毛盯着这嫩头青看了两眼后，缓慢而又坚定地关上了房门，隔着门还告诫了对方一句，「宋小少，嘴巴洗干净再出来玩。别丢了你们宋家的颜面。」 宋小少哪里受过这种气，在门口又是踹门又是砸门，还叫嚣着喊保镖拿消防斧过来噼门，见没多少人唿应他，一气之下跑出去，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出去找人来撑场子了。 别说，还真被这宋小少叫来了一些人。 只是这些人刚到，宋小少大摇大摆地带着人手重新走进茶园大门，迎面遇上一个人，吓得他鬼叫出声，赶紧躲在了那些手下身后。 硬着头皮来当『打手』的那些男人们看清对面那人的脸后，同样吓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仇武是和老朋友来这里吃饭的。吃饭的过程中听到了一点动静，没当回事，谁想到吃完一出门就遇上了自家的人。 眼前这一个个换掉身上那层皮的傢伙们即便再如何伪装，一眼就被宋仇武给认了出来。 他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一见他这个动作，领头的那人赶紧挺直胸膛，扬起下巴，行了个标准的礼，虎声虎气地来了一句，「大少！」 「你们怎么在这儿？」宋仇武温吞吞地开口道，听声音感觉他还挺和气的，可宋家系统里头出来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少越是和气的时候越是可怕。 「是，是小少打电话让我们来的，说是被欺负了。」领头的这位只是宋家最低层的保全人员，自然不敢对大少有任何隐瞒。他们的确是被招唿来当打手的。 「小少？」宋仇武脸上带了两分含含煳煳的笑意。 领头的当场垂下脑袋，「我们是得了上头的指令，必要时候听从宋远洋先生的吩咐，配合他在外走动的。」 该死！他怎么敢在大少爷面前说什么『小少』。狗屁的小少，就算得了家里老人的眼缘，可现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大少爷，没有认祖归宗的始终都是私生子，外人，算不得正经少爷啊！ 宋仇武的目光横着往右挪了挪，扑捉到了抱着脑袋不敢看他的宋小少，不，在真正宋家当家人面前，只能叫他宋远洋。 宋远洋在心里骂了十几声的娘。他在外面以宋家名义玩了这么久，当了这么久的小少爷，从没遇到过这位大堂哥，哪晓得今天这么倒霉，不仅遇上了，还正好是他调用宋家私人力量为自己找场子的时候。简直不能再晦气了！ 「大、大少爷！」宋远洋本来想喊一声大堂哥的。可他怕自己喊了，会被这人一指头捏死。 宋仇武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他今天心情好，宋远洋又挺识相没犯他忌讳，他便没有出声，不过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这人。 「大少爷。里头有个傢伙和我不对付，出言侮辱我，和、和宋家，我……我这才一时激动请了这些人。」宋远洋不傻，傻的话也不可能从那么多私生子里头脱颖而出，被老爷子看进眼里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放肆什么时候该收敛，这是天性。 「哦？」宋仇武对此没多大兴趣。 这种小门小户养起来的东西，说话能有几分可信？他敢叫宋家系统里头的人出来，就说明这是个懂得什么叫『狐假虎威』的傢伙。这样的傢伙就算真被羞辱了，也必定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大少爷，他们就在前头那间茶室里。一个卖电子元件发家的暴发户而已，竟然敢和我们……」宋远洋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瞬间急冻起来的空气，识相地闭上了嘴。 宋仇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蠢货啊！这样的蠢货，也就只能当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家狗了吧。偏偏家犬以为自己一下子成了血统名贵的宠物。 宋仇武的眼神往宋远洋指的茶室看了一眼。他身边得力助手乔劲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他说的应该是冠华李家的人。」 宋仇武心里有了数。还真是个暴发户，偏偏这家狗自视甚高还和一暴发户如此一般见识，真是掉价。 宋仇武和好友稍稍点头示意，引着他继续往外走，不再管宋远洋。 第27页 宋远洋心里一阵忐忑。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去找茬儿还是赶紧收了摊子乖乖离开？ 宋仇武出了庄园门口，看到外面停了不少车，心里才开始有点儿觉得奇怪了。 今天什么日子，这里有车展？ 「都跟你们说了，那傢伙特别美，人美声音也美，气质又干净又空灵，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个卖的……这才是极品！对，我跟我哥过来见识的，就只看了一眼，我天！那股风情，我哈喇子都自动往外分泌了……男的又怎么了？在真正的极品美人面前是不分性别的。女的反而没这么惊艷呢！你爱来不来……我反正要在这里守着，我得拍几张照片回去yy。」 身边一个穿着垮裤大t恤的少年正在和自己朋友讲电话，说的口沫横飞，激情四溢。 宋仇武听到了关于对方口中极品大美男的描述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模煳的影子来，他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名字！？我还真就知道大美男叫什么。」少年还在和自己的朋友说这个话题，声音又拔高了一度，「他姓卫，叫丁丁还是噹噹？」 「叫定定啦！卫定！」 抬起一只脚的宋仇武不知怎么的，脚步踉跄一下，差点儿跌在地上，他迅速回头，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身后那说话的少年们…… 「所以……我脑子有点儿煳涂了，忘了好多以前发生的事。」卫定一边说着谎，一边打量着龙、李、焦三人的脸色，生怕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他没那么高明的套话本事啊！正好看电视上演了什么失忆的桥段，就借来用一用。再说，他可是真失忆呢。 龙三拿在手上把玩的菸捲儿再度掉落。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卫定面前掉东西了，掉的还是同一种东西。有一种感觉，好像他掉的不是菸捲儿，而是face。 焦宇和李云涛同样很吃惊。 失忆？现实中真有这种病症吗？ 卫定沖他们三个笑笑，为了增加说服率。 「你是说你三年前出了点儿事故，忘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所以才消失了三年？」 「最近我慢慢想起自己是谁了，才从外地回来的。」卫定苦哈哈地解释道。 这三个互相对视一眼，并不相信。反而觉得这是不是卫定要开始耍什么花样。 不过他们不怕眼前这人耍花样，他要是一直表现这么乖巧，反而让他们三个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呢。 「真可怜吶！定定！」焦宇说着，伸手覆在了卫定的一只手上。 李云涛立马占了他另外一只手。 龙三左右看看，得，没自己的位置了，干脆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宋仇武一脚踹开房门之后，正好看到了这四个人如此『相亲相爱』大和谐的一幕。 只一瞬间，他血灌瞳仁，横眉冷竖，身形几乎化作一道虚影，快速冲过去，一把将卫定从座位上提起来，拎到了自己的身边，用力地以胳膊圈住了他的身体，另外一手野蛮地扣住他的下巴，逼得他视线和自己没有阻拦地交接在一起。 卫定自己做了个深唿吸调节自己。他这两天光是被各种掐着、按着、搂着、箍着都已经好几回了。不用说，这一定又是一个认识三年前的他的人吧！ 就不知道是不是他家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 「你终于出现了！」宋仇武看清楚卫定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满满的神经质的感觉。 又要杀他！？卫定屏住唿吸，准备迎接来自这位仁兄身上的狂风暴雨。 结果，宋仇武抱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在他的嘴上亲了两口，笑得更灿烂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卫定有点儿傻眼。哈！天哪，这是第一个见了他不喊打喊杀的前任哪！ 挺感动的。卫定在心里想着，勾起红唇冲着傢伙笑了笑。他终于遇到了个好人哪！ 结果一见到他笑，宋仇武立马变了脸色，抓住卫定的脑袋，按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当球往旁边茶桌上撞。 「定定——！」 卫定没料到这傢伙有这样的举动，动作慢了一步，等他想了要预防的时候，又担心被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干脆一狠心，生生地受了这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 卫定没了法术，就跟下界凡人一模一样。这一下冲击大得把他的脑浆都撞得四处乱晃，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高速旋转，忽然一下黑暗来袭，他闭着眼睛摇摇摆摆地倒了下去。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二章 他不需要 李云涛离他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去抱卫定。 宋仇武的大手在李云涛之前接住了卫定，将人一把扛起来，他目光含笑地望着面前这三人，「他不是你们碰得起的。」 「宋大少！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龙三虽然自知得罪不起宋仇武，可这姓宋手黑心狠又阴毒，刚刚那一下他可是丝毫没有缓力的，弄不好会把人弄死的。 「他？！」宋仇武笑笑，「他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宋仇武没有明说。这是他的人，他乐意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其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他没有把这三个一块儿收拾了，已经代表他这几年修炼出了好『涵养』了。 宋仇武扛着人就走，李云涛想拦他，龙三在一旁按住他的肩膀，沖他微微摇头。 第28页 刚刚那几句话已经把宋仇武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这人就是要把人带走，旁人不能插手，如果李云涛真的出面拦阻，那就是要和『太子宋』正面对抗了。 李云涛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头。惹不起啊！不管是昨天的习湛还是今天的宋仇武，他们……都惹不起。 「他失忆了！」焦宇心里很着急，眼见着宋仇武把人带出了门，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想到这人对定定出手如此之重，焦宇想着尽最后一点力量帮卫定一把，不知怎么就把卫定刚刚和他们说的那个在他们看来像『耍手段』的话说了出去。 宋仇武没有停留。失忆？！这小贱男又开始玩他那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可怜的卫定直到被人绑住手脚丢在车上，才悠悠转醒，只是他没有马上睁开双眼。刚刚那一下子正常人起码得昏个几个小时的，他要是马上睁眼，肯定会让这人心中起疑。 「三子，我怎么觉得定定会被虐死呢？」焦宇心里更不安了。 『太子宋』果然不负其名，那唯我独尊的性子和行事手段，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哪！ 「谁有习少的电话？」龙三也担心，是真担心。就算卫定真的坑过宋仇武，刚刚那一下也太兇残了吧！ 果然，这人心偏了就是不一样啊。 知道龙三这是想採用迂迴政策，他们不够等级去救卫定，可有人够啊！习湛习少，那可是和宋仇武一个级别的大人物，他总有办法吧。 习湛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外面和叶吾梵喝酒。一听说卫定被宋仇武打爆脑袋抓走了，习湛几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身的戾气，「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在哪里？姓宋的人呢？！」 习少啊习少，您能想起白天那会儿还信誓旦旦要远离卫定，不受他影响的心声么？ 叶吾梵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习湛一眼。什么事让这傢伙如此激动？ 那边龙三快速地说明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习湛听后暴躁地踢了一下桌子，「妈的！都说他那傢伙是祸害祸害！你们还不听！现在看到了吧，那就是灾星啊！」 龙三皱着脸颊，这傢伙怎么把责任都怪到定定身上啊。什么灾星祸害，定定明明好好的和他们几个喝茶呢，还能自己上赶着被人爆头？ 「以后不许你们再理他！」习湛大吼一声后掐了电话，带着一身火气往外沖。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三章 两位外援 宋仇武那傢伙，比武婴更偏执。武婴是要寻一个答案，宋仇武不要答案，只要人。听说当初他还定了个玉石水晶琥珀造的屋子，就想把卫定单独关在那里，将其禁锢在自己身边。 「出什么事了？」叶吾梵拉住习湛的胳膊。 习湛本想告诉他，那傢伙回来了。可想到这人已经忘了卫定，还有了孩子，干脆让他好好过日子，别再掺合卫定的事最好。 「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姓宋的？能让你这么大反应的姓宋的也只有那位了。我和他关系比你好，有什么不好办的事你说出来，我可以帮帮忙。」叶吾梵其实心里更在意的是习湛口口声声说的『灾星祸害』，他听过习湛用这两个词去形容别人的，而那个人恰恰正是他和习湛这些年来的心结。 尽管他们在那件事过后冰释前嫌，可三年前那个人出现，掀起的风浪还是在他们各自心上留下了印记。 「这件事确实与宋仇武有关，可我不想你参合进来。」习湛认真地看着叶吾梵的眼睛道。 叶吾梵忽然明白了，松开了手，「你见到他了吧！」 习湛惊讶地挑眉，「你也见过他了？」 「能让你这么维护我的也只有和那傢伙有关的事了。阿湛，我没那么脆弱，现在你让我眼睁睁看着那傢伙受罪我都不会有丝毫心软。」叶吾梵道。 他花了三年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效果真不错。前天遇到卫定，他表现得也很不错。 他一度以为自己再见到卫定会忍不住杀死对方的。 习湛打量着叶吾梵的表情，发现这人说的很中肯。「那正好，你跟我一起去看他受罪吧！」 叶吾梵微微蹙眉，「宋仇武抓住他了？」 「一见面就爆了他的脑袋，听说还挺严重的，当场昏了过去。」习湛的口气中着急的感觉比幸灾乐祸要多多了，偏偏这两个都没听出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叶吾梵没考虑就道。 这两个动作很快，马上出发前往宋仇武住的地方。 以前常混在一起玩儿，对各自的住所彼此也很熟悉。宋仇武自从三年前那件事过去后最爱住的就是华盛顶楼那层公寓，那里能看到整座『凌青山』，卫定喜欢那座山。 宋仇武也确实把人带去了『凌青山公寓』。 进门后就把人往地上一丢，丢麻袋似的。 卫定稍稍给自己做了紧急处理，疼得发麻的脑袋这会儿稍微好了一点，在被丢下时他又用了些修为，对方动作大却没能真的伤到他。 这傢伙好暴力，自己难道杀了他全家？ 不可能！ 他们修道的是不会轻易地沾染鲜血，为自己制造恶业罪孽的。 卫定有点儿烦了，干脆直接问这些人自己做了什么吧。要是很过分，他尽力弥补就是了。 第29页 宋仇武给自己灌了几杯酒才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和紧张。 抓到他了！ 终于再次抓到他了！ 卫定，上一次是我大意让你逃走了。这次，绝不会让你再逃走消失，就算是死你都得死在我身边！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四章 失忆梗，烂透了 宋仇武蹲下来解卫定身上的衣服。闭着眼睛装死的卫定心里一惊，这傢伙！竟然想趁着他昏迷强行行事？畜——生哪！ 卫定忙睁眼，瞪着漂亮的眼睛凝视他。 宋仇武脸色冷了下来，「不装了。」 这人！ 卫定心里更惊讶了。这人竟然知道他是在装晕。怎么发现的？ 「进门后你的唿吸有了点变化，我就猜到你在装。你就会装，这是你的拿手戏。」宋仇武用一根冰冷的手指划了划卫定的脸颊。 卫定没有闪躲。他冷静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宋仇武哼道。 「我怎么知道？」卫定老实回答，「不过，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意义的。」 就算要弄死他，虐待他，也不过是这具身体在受罪而已。 宋仇武用一种眷念的眼神不停地盯着卫定的脸，「你倒比以前强硬了许多。知道我喜欢这样子的，故意装的？」 卫定差点儿对他爆粗口。这傢伙，哪只眼睛看到他在装了？ 「说说，你这次出现又想玩什么？」宋仇武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手指头在他光滑的额头上暧昧地摩挲两下。 「听不懂你说什么。」卫定反感地啧嘴，「我不记得三年前自己做过什么了。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 「失忆梗，烂透了，小定。你没有这么恶俗的癖好吧。」宋仇武冷冰冰地调侃道。 「我真不记得了。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宋仇武扶额大笑，随后一巴掌扇在卫定的脸上，「我不喜欢你装成这样。」 卫定舔了下嘴角，舔到了血气，「我也不喜欢你对我这样。」要是再说不通，他不介意动手了。 宋仇武的视线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卫定的嘴，见他舔了自己的嘴角后，嘴角还是有一抹浅红，受蛊惑一般凑过去伸出舌头舔干净那块地方。 「别惹我生气。你该知道我的脾气，小定。」宋仇武的口气稍微软了一点。 「你是谁？」卫定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宋仇武再度变脸又打了他一巴掌，「故意的吧！」 这下卫定两边脸都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他啐了一口唾沫，忍不下去了。 暗暗地释放魅力，眼睛轻轻地垂下去。 宋仇武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儿不爽，一下子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卫定的眼中一朵浅色的花瓣旋转着，宋仇武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顿时意识全部变轻，再没了任何自主动静。 卫定眨了下眼皮，宋仇武清醒过来。歪着脑袋看着卫定，他只觉得这样的卫定我见犹怜，心中某处泛起了层层涟漪。 「疼么？」这傢伙摸着卫定的脸颊柔声道。 「放我走。」卫定轻启红唇，在他耳边低声蛊惑。 「放、你？」宋仇武的声音带着些自我怀疑，这是他的意识在对这个命令作着最原始的反抗。 卫定惊奇万分。这傢伙的意志力一定很强大，竟然能够反抗他？而且还有些成功的苗头了。 「放了我！马上！」 宋仇武的手伸向卫定身上绑着的绳索，动作很缓慢，更加不稳定了。他的自我怀疑已经让他的身体跟着做出更强力的反抗动作来了。 「放、开……」 「卫定——！」 卫定的话没说完，房门突然从外面被大力地撞开。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五章 我爱他 伴随着一声勐烈的撞门声和大力的唿喊，门被撞开的同时，卫定口中的蛊惑声音也被迫中断，宋仇武的意识也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动作，眼底满是疑惑。怎么回事？刚刚有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他怎么没有一点儿记忆呢？他手伸过去卫定的手上是要做什么？ 可这时候轮不到宋仇武做更多的想像，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闯进来的两个人给分散了。 「你们俩！？」宋仇武丢下卫定，缓缓地直起身来，转向习湛和叶吾梵所站的方向。 叶吾梵首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卫定。被卫定肿起来的双颊给惊住了。 宋仇武打了他！真动手了。 卫定沖叶吾梵笑了一下。这人他认识，是他的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冲着这一点，卫定就对叶吾梵格外亲近些，笑着打了个招唿。 宋仇武见卫定沖叶吾梵笑，又不爽了，还想动手，习湛单手拦住他，将其狠狠地推到一旁，「姓宋的！你打他做什么？」 「我的人我愿意怎么就怎么。」瞧瞧，这话说得，多让人咬牙切齿啊。 「你要是恨他干脆弄死他，别这么对他。」习湛也看到卫定的样子了。 卫定脑袋上还沾着刚刚爆头留下的血迹，都半干了，两边脸颊又红又肿，都带着血痕，加上他此刻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悽惨中又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可爱，可怜可恨又可爱。习湛心软了。 第30页 怎么说也是他真心喜欢过的人。虽然人品不好，手段恶劣，内心阴毒，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受委屈的卫定。 「谁说我要弄死他了。」宋仇武大力甩开习湛，可习湛一点儿也不弱，硬是能缠住他不松手。 「那你干嘛打他虐待他？」 「都说了，他是我的人。他犯了错，我作为他的男人当然得好好教他，让他悔改。」宋仇武义正言辞的说法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露出了『o』型嘴。 『太子宋』狂妄、嚣张、自大、自我，外面的传言真没错。瞧这话说的，多么让人无言以对啊。 「宋仇武，你疯了！」叶吾梵听了宋仇武自诩为『卫定男人』的这番话，莫名地发了火，「你为了这个男人真的想变成疯子吗？你不恨他不恼他，你还、你还……」 「我爱他！」 宋仇武平铺直叙道，说话的口气就像再聊天气一般自然随意。 叶吾梵更加恼火了，「狗屁！他那么对你，你还、还……」 有生理和心理洁癖的叶博士说不出那个『爱』字，尤其是对着卫定的时候。 曾经的他对着卫定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爱』，直到……他的所有感情都被这个小贱男狠狠地践踏，无情地唾弃。 爱！？呸！ 「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爱他。」宋仇武的眼神固执地看向叶吾梵，「我对他说过不会变，这辈子就不会变。」 习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苍天吶！宋仇武在之前卫定消失后做了很多寻找卫定的盲目动作，他还以为这傢伙是和他们一样，恨着这不要脸的东西呢。 话说！宋仇武难道有m倾向？习湛打了个哆嗦，可看他对卫定出手那么狠毒，又像有s倾向的样子呢。 「我说老叶，你该给他检查检查这里。」习湛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 宋仇武横了习湛一眼。别人都不懂他，没关系！人回来就好，这人品行不好，他可以自己教，改不过来就一辈子关在自己身边，只要人在他眼皮底下，什么都好说。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六章 我有结婚证【三更感谢】 卫定自己也被宋仇武的表白给吓得不行。 天哪！这都三年了这傢伙怎么还说这种肉麻的话啊？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法术有错？还是他刚刚听岔了？ 等等！就算是这人还一直受他之前施展的魅力惑术的影响，这人也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傢伙吧！ 仁兄，您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又打又骂，又爆头吗？受不起啊这种爱！ 「呜呜……救！救命！」卫定决定向另外两个前任求助。他不想跟真疯子凑在一起啊！ 卫定含着眼泪没有哭，却让在场的三个都生起了怜悯。 习湛推开宋仇武，走过去想把卫定扶起来。 宋仇武拦住了他，「别动他！他是我的。」 「去你的！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习湛也火了。这姓宋的老是说定定是他的，他的！麻蛋！定定明明也是他的好么？ 「我有结婚证书！」宋仇武一声怒吼，竟然放了这么一个大招。 习湛和叶吾梵感觉自己遭受重创，血条即将耗光。 结、结、结婚证书？！！ 卫定自己都傻了。结婚证他懂的是什么，就跟他们那里成亲时签的婚书一样。 毛线！他卫定，竟然和别人签了婚书了？ 卫定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前奏。 在他不记得的情况下，他成亲了。还是和一个半疯了的下界凡人？！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证？」叶吾梵结结巴巴地问。 「三年前。」 「定定，你和他拿了证？」习湛再度沖卫定咆哮。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卫定故意瞒着他？ 「我……我不记得这一茬啊！」卫定哭丧着脸道。 「嗯？」宋仇武两记眼刀射了过来。又装失忆，哼！ 「我真不记得啊！他叫什么名字，你、你们我都不记得。」卫定用手肘护着脑袋，这次是真的头疼了。不知怎么的，脑袋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奔涌着往外挤一般，钻得他脑壳都犯疼。他没有这些印象，连一点儿模煳的影像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事，如果他真的和某人签婚书，他不会不记到自己的『引灵牌』上的。 他三年前到底做了什么？ 卫定极力压抑的痛苦挤破嗓子从牙缝里钻了出来。因为自身尊严的缘故，他不想在一群凡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可越是这么忍，痛苦越是加倍折磨他。 没多久他整个人就浑身冒热汗，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让身为医生的叶吾梵最先觉察。他冲过去把卫定的脑袋抬起来，看到他发青的脸色时，叶吾梵吓得后背发麻，「喂！卫定！卫定你怎么回事？」 「定定！！！」 「小定！」 另外两个男人也都沖了过来，围在卫定的身边。 叶吾梵冷静地翻开卫定的眼皮，在看到他瞳孔上泛着一朵血红花朵后，整个人打了个寒噤，再仔细一看，发觉那血红花朵原来是块血斑，他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他指挥着另外两位一起行动。 很快的卫定身上的绳索全都被解开了。 叶吾梵按住卫定的脉搏，又测量他的心跳，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卫定受伤的脑袋上了。 第31页 脑袋上是汗水最多的地方。叶吾梵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皮，卫定就疼的发出短促的叫声。 作者闲话：　　三更感谢，谢谢投橄榄枝，今天收了好几个橄榄枝啦！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保守秘密 「都怪你！他伤了脑袋了，看样子还伤了里面。」叶吾梵狠狠地教训宋仇武，「你这么对他，是有病吧！」 「救护车！叫救护车！！」宋仇武一脸铁青色，被叶吾梵这么教训他也没有任何不满，这时候他只顾得卫定的身体了，想到自己对卫定出手的画面，他自己都有点儿心虚。 卫定被送到医院后，立刻有人给安排做了脑部检查。 奇怪的是，脑部ct照在他头上后，他反而不疼了，情绪也渐渐恢復了平静。 ct结果显示他脑中有些挫伤和淤血，看到里头积水肿起来的那一大块，习湛把报告恶狠狠砸在宋仇武的脸上，「你自己看看！要是定定出什么事，我……」 习湛习惯性地放出狠话，却在最后一刻想起自己和卫定的私人恩怨，他又住了口。 祸害！他不能和这祸害再在一起，这傢伙，就像是他的宿命一样，会纠缠着他，让他再度沦陷其中，痛苦不堪的。 不过，他又捨不得离开。就算这里不需要他做什么了，他也想守在病房里，不想走开。 他和宋仇武结婚了！结婚了！你死心吧！不要再想和他的感情之事，就把他……把他当成一个认识的人吧！而且他还是自己朋友的合法伴侣。 习湛只能这样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能够安心待在这里的理由。 叶吾梵检查了卫定的各项指标，确定真没什么大事后，把病历本挂在床尾，转身看向其他两人。 「打几天消炎针，淤血如果不能自行消除还得开颅。」 宋仇武听到『开颅』二字后，手指抖了两抖。 「你要不要跟我去做个脑部检查。」叶吾梵觉得他这个发小儿脑子里头肯定和别人不一样，也想趁机研究研究。 宋仇武阴恻恻地瞟了他一眼，叶吾梵翻了个眼皮，「你就作吧！他到底哪点儿好，明知道他本性多么恶劣，你还非要他不可。」 宋仇武盯着叶吾梵一脸的高深莫测。有些事他知道，别人不知道。之前他还打算告诉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的，直到卫定忽然出现，他看到他的那一刻又忽然改主意了。 都说感情是自私的。他又何必大公无私。那些他无意中得知的秘密就让他永远变成秘密吧。 只有这样，这次，他才能独自拥有这个男人。 叶吾梵被宋仇武的目光弄得心里毛毛的。「我得走了，叶澄还在家里闹呢。」 「嗯！」宋仇武应了一声。 「你别再动手了。」叶吾梵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如果再动手的话，真不如弄死这傢伙算了。 一次性痛过了，之后眼不见心就静了。要是这人三天两头出现打扰自己，他也会控制不住动手的。 叶吾梵看了一眼习湛「你不走？」 习湛口是心非，「我得看着这疯子。」 叶吾梵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本想劝说习湛两句，不过一想也就罢了，都是成年人，难道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也许是叶吾梵的讥笑让习湛想起了往事，他舔了下嘴唇，闷闷地来了一句，「算了，我跟你一起走吧。」 叶吾梵没有再调侃他，带头先走。 习湛落在他后头，两人一块儿出来医院，各自去开车。 习湛搔了搔后脑勺，这都什么事儿！？卫定那傢伙，说不定会什么妖法，怎么一遇到他，自己熟悉的一切都会起变化呢？ 「哌儿！？」正在发愣的习湛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古怪的叫声，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裤脚上挂着一只粉底绿毛小鸭子，正仰着脑袋眼巴巴望着他，沖他叫唤呢。 那一口雪白整齐的三排小钢牙呀！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十八章 人家有麻麻 喝！！ 习湛惊了一跳，差点儿把裤腿上挂着的小东西给踢飞出去。 好在哌哌很机敏，用扁扁的嘴巴叨住了习湛的衣服，顺着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习湛的胸口处。 「哌哌？！」 哌哌沖习湛叫妈妈。 他是刚刚卫定从救护车上被转移下来的时候，从『纳虚界』里头掉出来的。为什么掉出来，原因很简单，卫定当时虚弱的很，哌哌感受到了妈妈的虚弱，自己也想出来，结果就挣破了卫定意识控制的『纳虚界』自己掉了出来。 只是小哌哌掉下来后头顶转了好几个蚊香圈，一直在发晕，等他醒过来，才发现妈妈不见了。 小小的他对医院这种地方感到很恐惧，不仅因为有很多陌生人，他还能看到其他很多东西，他不敢独自进到里面寻找卫定，而且，他也怕和卫定错开方向，于是，很有主意地打算坐在原地等。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却不是卫定，而是习湛。 哌哌知道跟着习湛就可以见到卫定，自然而然就黏在了他身上。 「哌哌！」带我去找妈妈，愚蠢的人类！ 「小鸭子，怎么又是你啊！」习湛看清楚了哌哌的样子，认出他就是卫定抱着的那一只，他好心把哌哌拎起来，哌哌用一只黑豆眼儿蔑视他，「哌！」 第32页 会不会抱我啊！这样很难受哒！ 「喝！你不满意啊！」习湛轻易地读懂了哌哌的表情，张开另外一只手掌把哌哌放在了上头，「这样舒服了吧！」 回应他的是哌哌打了个大呵欠。 「你的主人是卫定吧！他受伤了在住院，可不能带宠物进去。」习湛很自觉就脑补了哌哌和卫定之间的关系，认为这是卫定带在身上的口袋宠物，一定是刚刚不小心跑出来了。 「你先跟着我回去吧。我来管你两天，等你主人出院了，我送你回去。」习湛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也不知道究竟哪点好，反正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三十二个贊。 「就这么决定了！」习湛点了点小哌哌头顶那一球绿毛毛。 「哎呀……好可惜，长这么帅竟然是个傻子……」 习湛和小哌哌说话的情景在别人看来，就是习湛对着空气在表演自言自语，于是，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个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习湛没明白过来，他怎么会知道，这小鸭子只有自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呢？ 心宽的习少双手捧着小鸭子，往停车场走去。 「哌哌！」哌哌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看到有来探病的人手里提着水果篮，他伸长脖子一直追着人家看。 「你看什么呢？」习湛觉得这小鸭子挺萌的，比之前那会第一眼见到时可爱多了。 「哌！」哌哌冲着提水果的人哀叫，还抬起一只小肉翅做出了『尔康手』的姿态。 习湛笑了起来，「你……想吃水果？」 「哌哌哌！」哌哌欢快地摆动起小肉翅，对啊! 「真拿你没办法！」习湛如此嘆息一声，转去医院的超市，给哌哌买了好几个果篮。 「哌~啾~~」 得到果篮做礼物的哌哌跳起来扑腾着翅膀，在习湛的脸上啄了两口。 习湛坐在车里哈哈大笑。「你是卫定从哪里买回来的，怎么这么聪明？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哌哌默默地转过身去，一边啄橘子，一边用秃毛胖尾巴对住习湛。 才不！ 人家有麻麻！ 作者闲话：　　求收藏 求橄榄枝！ 第三十九章 试探 卫定清醒的很快，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宋仇武，他又把眼皮缓缓合上了。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宋仇武。 不仅因为这个人对付他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这人和他签了婚书，他们成亲了，可他不记得。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宋仇武心里挺不好受的，尤其看到卫定摆明了不想见到他的样子，更难过。 「你想要什么？等出院了，我给你买，要什么都行。」 「要你别烦我！」卫定慢吞吞地说着话。 「这个不可能！」 「我真的不记得你了。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失忆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赛艇俱乐部吗？」 卫定一脸茫然，「没印象。」 宋仇武的眉头轻轻动了动，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精緻的古董怀表来，「这个，是之前本来打算送给你的，可惜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送出去。」 卫定又是一脸懵逼状，「哦！」 宋仇武把那东西在卫定眼前晃了晃，「你不要吗？」 卫定为难地把眼睛转开，「不了。」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家里一大堆，出门的时候阿木让他戴，他试了一下后很嫌弃。时间对他来说是个不用去计算的东西，他用不着通过手錶来看时间。 宋仇武把东西收了回来，面色微微变了变，心里却已经有了数。 难道真失忆了？ 他和卫定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赛艇俱乐部，而是在习湛的家里。刚刚卫定的反应很真实，没有一点儿掩饰的痕迹。 还有他手里这只怀表是以前卫定很喜欢的一样东西，缠着他要了好几回，他没给，刚刚那机会如果是以前的卫定早就把顺水推舟拿了东西了。 他很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卫定，不可能是其他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真的出了事，导致他忘了过去，性情才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这人特别爱好奢华生活，这三年来他没少去那些奢靡场所找过他，却始终没找到。以之前他的表现，不可能隐藏这么久的。也许正是以为他失忆了，所以这三年才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你……这里的空气很糟糕。你能，帮我把这里都摆满鲜花吗？」卫定有点儿唿吸不过来医院里的空气。 宋仇武当然没有异议。 「不要掺了香水加工过的花。」卫定又叮咛了一句。 宋仇武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是想多了，这人就是单纯失忆了，他喜欢花，讨厌骯脏空气，不喜欢加工过的东西……这些自身的习惯可还没变呢。 很快的，就有专人送来了新鲜的花朵，全都是最好的品种。这一朵花都抵得上一般人家半个月薪水，满屋子的花朵所费不菲，宋仇武特意观察了一下卫定的表现，见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浪费，华而不实的样子，心里更踏实了些。 以前卫定总说什么浪子箴言，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再昂贵都消耗的理所当然，这一点就算失忆了也还没忘呢。 第33页 果然，这就是他的卫定！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章 二货老爸 习湛高高兴兴地捧着哌哌回了自己的住所，进门就去了浴室，自以为聪明地把哌哌往注满水的浴缸里一丢，吃饱了正在眯眼打盹的哌哌『哌哌』鬼叫着在水里挣扎起来。 「咦？」习湛觉得挺奇怪，「不是鸭子么，怎么不会游水的样子。」 「哌——！」哌哌长大嘴巴愤怒抗议：愚蠢的人类！！ 习湛见小鸭子快要沉底了才把它给捞起来，这时候才看到这小东西的两只树杈小脚，「你到底是鸭是鸡还是鸟啊？」鸭子是有蹼的对吧。 习湛有点儿迷煳了。 「哌！！」 哌哌用嘴巴狠狠地叨了习湛的手指一下，特意再次张大嘴巴，把自己的三排小尖牙亮给对方看：看！我有牙牙！ 习湛更煳涂了，把哌哌带着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鸭子长什么样？ 电脑屏幕上跳出来几张妖冶男人的图片来，习湛差点儿没吐血。 这特么的搜寻引擎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他想了想改了搜索字眼——小鸭子会长牙不？ 关于这个问题还真有答案。 习湛提熘着哌哌的肉翅膀，一脸沉思状，「难道你是什么变种鸟类？」 哌哌做了个形象的翻眼皮的姿势。好蠢！ 习湛自己都为自己的智商担忧了。「拍个照，发网上问别人吧。」 习湛拿起手机来调出了摄像头，对着哌哌照了起来。 哌哌很不甘愿，被习湛强行摆了几个pose，照了照片。 习湛兴沖沖地把照片传上网，发了个求助的问题：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发完这个他就去洗澡了。 过了一会儿，不少人在他的问题下做了回覆： 鑑定楼主为疯子！ +10086 +身份证号码 此物种为鬼，楼主小心，半夜会去找你哦！ …… 下面很快就歪楼了。 习湛裹着浴袍回来看回答，一眼看到网民们对他的『调侃』，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鬼，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就不知道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啊！」 他把电脑关掉，索性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如果他肯把网民们的回答一一看完，翻页翻页再翻页，大概就能看到最后一页有一位老实、严谨、认真、负责的网民朋友发出的疑问——楼主，你发的图片里什么都没有啊？ 哌哌！ 哌哌对此很满意。还特意在那电脑键盘上留下了一点自己的独特印记——雏儿尿一泡。 习湛倒完酒回来正好逮到这傢伙半蹲着秃毛尾巴，翘起一只脚丫在键盘上撒尿的小模样，贼兮兮的。 习湛哭笑不得，把哌哌拎起来又丢洗脸盆里去了，「你毁了我的东西我都会找你主人算帐的。」 「哌儿~！」 习湛给哌哌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还用吹风机帮他吹干身上没有几根的毛毛，拿一块小手帕包住他，把他放在了床头柜上，那里用菸灰缸做了个毛茸茸的小窝，习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小东西这么仔细，不由自主地就替他考虑好了衣食住行一系列的规划。 哌哌眯着眼睛在小窝里打了个滚儿，肉翅膀垫在脑袋下面，睡了起来。 习湛见他很快就睡着了，忍不住拿手指头摸了摸他头顶那撮绿毛球。这绒毛真软乎啊！小鸭子也太能睡了吧，这么快就睡着了？ 看着看着，习湛竟然发起了呆，就跟带有催眠效果似的，不知不觉他也跟着睡着了……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一章 就会哄人 第二天一大早，习湛精神抖擞地醒了过来，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再一看自己头顶上，哌哌不知什么时候爬在了他的头上，用他的头髮做了个窝，睡得正香呢。 习湛有点儿嫌弃地把哌哌提起来，那小东西在他手心里撒娇似的拱了拱身体，还蹬了蹬小树枝般的脚丫子，一下子就让习湛心软了。 「跟你主人一样，就会哄人！」 嘴上这么说着，习湛还是轻手轻脚地把哌哌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枕头上有几根掉下来的羽毛，习湛在心里啧啧嘴：咦~~这床具看来得换了。 然后，他的电话就响了。 习湛生怕电话铃声吵着了哌哌，捂着话筒跑了出去，「谁呀，一大早的。」 「是我！」武婴的口气不冷不热。 「你呀！」习湛清了清喉咙，「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武婴的口气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习湛当即就想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当时在水上庄园有那么多的人，保不齐哪一个就把闲言碎语传到了这位的耳朵里了呢？ 而且事关宋仇武，宋家和武家向来不对付，只要是这两家的事，无论大小，都有人时刻在注意着吧。 知道自己恐怕不能瞒住武婴，习湛干笑两声，「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问什么啊。」 「我在你楼下。」武婴那边说完，平静地挂了电话。 习湛愣了一下，骂了一句之后，赶紧下楼。 一下楼梯就看到他家客厅沙发上坐着武婴和之前见过的那个小毛孩儿。习湛走过去，看到毛孩儿面前放着好几只苹果，再一看，那苹果不是从他给小鸭子买的果篮儿里拿出来的么？此刻已经被毛孩儿左啃一口右啃一口，全都变成了缺一口的苹果了。 第34页 毛孩儿果果用和武婴差不多平淡的目光翻了习湛一眼，自然地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又掏了一只苹果来。他喜欢吃这种果子，可是都不太好吃，他正在找最好吃的那一个，所以，每一个苹果上面都有他试吃过的痕迹。 武婴见习湛盯着果果不吭声，伸手在果果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别浪费。」 「哼！」果果才不听呢。继续他寻找最好吃苹果的行为。 「阿湛！」武婴唤了习湛一声，习湛才把目光转向他身上，「你们俩都不知道客气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武婴定定地注视他的眼睛，习湛晃了下脑袋，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很无奈地来了句：「你想怎么样？」 「他人呢？」 果然是为了那傢伙来的啊！ 「被宋仇武带走了，昨晚还在叶家的医院里。」 「不在那儿了。」武婴道，正因为不在那儿了，他才来找习湛问情况的。 「行啊，你这动作快得很哪！」这么快就自己查清楚了，那还来问他做什么？ 武婴沉默地点了一根烟，点燃后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小孩子，他又把菸头按在了菸灰缸里，轻轻地碾了一下。 「如果不在医院那就说明宋仇武把人带走藏起来了，那傢伙……那傢伙和卫定领了结婚证，你知道吗？」 作者闲话：　　明天发橄榄枝，明日四更求预定。求收藏！ 第四十二章 小兄弟见面掐架 「不算数。」武婴淡淡地说道。 「怎么不算数？」习湛有点儿咬牙切齿，「在我们都被那傢伙耍的团团转的时候，他和姓宋的就是一家人了。」 「结婚证是宋仇武自己弄的。」武婴道：「以那傢伙的身份，这东西想要多少弄不到？」 「你怎么知道是他弄虚作假？」 「我了解他。」武婴一句话就让习湛无言以对了。 是啊！这两个虽说不对盘，可要论对彼此的了解没人能比得过他们。 「卫定不会和他结婚的。」武婴忽然又道。 习湛懒洋洋地以手托腮，「你就这么肯定？」 「那傢伙……浪荡着呢，怎么可能让自己被绑死了，还是和宋仇武那种偏执狂绑在一起？」 他是偏执狂，你是什么啊？习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你看，事情过去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我和老叶都忘了他了，姓宋的那半狂半疯之人不算，你好歹也是训练过的，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不值得的人的身上，你们家不是给你相亲了吗？你又不像我天生对女人无感，完全就是被那祸害给掰弯了的，我说大直男，结婚生孩去吧！」 武婴利剑一般的眼神直刺向习湛，习湛心虚地抿抿嘴，不该提生孩子这茬儿的。这傢伙，不恐婚，但是恐生孩子呢，这么多年一点儿改变都没有。 脚边『咕噜噜』滚过来两只缺了口的苹果，习湛拿眼角瞥了果果一眼，那傢伙好像终于找到一只吃起来还顺口的苹果了，正用两只单薄的小手抱着大苹果，埋头狂啃，汁水四溅。 说来也稀奇，向来害怕生孩子的老友，对别人的孩子倒是挺好的，看看，连这捡到的毛孩儿都能如此和善对待。怎么偏偏就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关于这个问题，习湛也曾经问过武婴，这傢伙别的什么事都肯告诉他，偏偏这个，守口如瓶。不过习湛也不是吃素的，他大概知道，应该是和武婴的家族有关系。 听说，以前的武家是一个很神秘的家族呢。 「哌~哌！」 哌哌一觉醒过来，发觉身边那个愚蠢的人类不在，心里不满意了，从床上滚下地，垫着脚丫一摇一摆地往楼下走去。 他太小了，力气不足，下楼梯时每下一层就会『哌哌』叫一声，因此，在他开始下楼后，声音就吸引了楼下客厅里的三个人。 武婴拧着眉头回过头去，眼睛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绿毛小鸭子一蹦一跳地跳楼梯的场景，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鸭、鸭子？！ 哌哌跳了三层楼梯，直起腰来松一口气，放眼往楼底下一看，看到了果果正抱着他的水果大吃特吃的画面，这下没有多少的毛毛全都炸开了。 哌——！！！！ 那是我的食物！ 果果听懂了这傢伙的咆哮，拿眼角瞥了哌哌一眼，继续淡定地啃了一口，还冲对方用力地砸吧砸吧嘴，真甜哪！ 「我的！都是我的——！哌哌~~~小贼偷我的吃哒！」哌哌为了食物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吓得习湛眼皮狂跳，没有形象地从沙发上翻了过去，冲着滚下来的哌哌飞扑而去……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三章 相认【三更】 哌哌在空中经过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平安地被飞扑过来的习湛用双手接住了，掉在对方手心的时候，哌哌的两只眼睛直转蚊香圈。 「你怎么这么蠢啊！那么短的腿儿也敢从楼梯上滚下来，胆儿够肥的啊！」 「哌！」哌哌可怜兮兮地发出一声撒娇的声音。 好可怕！ 「咔嚓！」清脆的啃苹果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晃了晃脑袋，黑豆眼儿定位到果果所在的地方，顿时脖子上的毛毛全都倒竖了起来，跳起来扑腾着肉翅膀向着果果飞了过去，扁扁的鸭子嘴化作了虚影——无影嘴，叨叨叨……不停地叨向果果的脸。 第35页 果果呲起两排小白牙，眼神兇恶地压了下来，两只小爪子挥舞的速度极快，每一下都能及时挡住哌哌对他的攻击，这两个小东西打架的场景像极了漫画里头描画的高手过招的场面，全都是残影在乱动，要不是习湛和武婴有点儿功夫底子，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在——战斗。 不过，现在小孩子和野生物种的战斗力都这么兇残的么？ 习湛和武婴彼此对视一眼。 「你这鸭子在哪儿买的？这么生勐？」武婴仍旧淡淡地问道，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就没变过。 「你这小孩儿在哪儿捡的，确定是小孩儿？」习湛有点儿护短地位小鸭子说话。 「他大概是被什么野生动物养大的。」武婴解释了一句，果果的动作和行为都富有野性，而且速度比人类快多了，目前为止，他只能用这个解释来说服自己。 「我这小鸭子确切来说也不是鸭子，可能是某种变异了的远古鸟类，你看到没有，他有牙，三排，锋利着呢！」习湛这么说的时候，一副老爸炫耀自家孩子的诡异表情让武婴感觉有点儿不好。 哌哌的战斗力还是比不上果果，被果果的小巴掌一下子拍飞出去，跌落在沙发上，又是一头的蚊香圈。 果果抹了抹自己被叨了两口，见了血的脸颊，不满地啐了一口唾沫。 「哌哌~~哌哌哌~~~~」妈妈~妈妈妈妈~~~受了委屈的哌哌开始本能地寻找庇护了，在他心里能保护他的就是卫定，自然要喊妈妈。 果果听懂这小东西喊的是妈妈，愣了一下。 他也在找妈妈？！ 大概是同病相怜，果果一身的戾气稍微收敛了些，他从沙发上爬过去，蹲在了哌哌身边，一只薄薄的树叶小手伸向了哌哌的小脑袋。 「哎！」习湛以为果果还要欺负小鸭子忍不住出声，武婴阻止了他，「没事。」 「你也在找妈妈吗？」果果温柔地拿一根手指头戳戳哌哌的扁嘴巴。 哌哌黑豆眼儿中含着泪，打了个委屈的嗝儿，扬起脑袋来呆呆地看着果果。 「真巧，我也在找我的妈妈。」果果小声说道，「本来这个人身上有妈妈的味道的，可是今天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因为习湛身上沾染的卫定的气味被他洗澡洗掉了，导致了兴沖沖跟着武婴来的果果没有再嗅到昨天那股气味，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错了。 哌哌感受到了果果的真诚，拿自己的扁嘴巴蹭了果果一下。 果果手指头上刚刚沾到的血迹被哌哌近距离闻到了。 一股特别熟悉且亲切的味道让他整个身体打了鸡血一样抖擞了两下，黑豆眼儿瞪得圆圆地看向果果。 哌儿？！哥哥！——！ 作为一直跟在卫定身边的小儿子，哌哌比其他三个果实对自身和卫定的了解要多一些，尽管他最小还没能化出人形，他的感官和意识早就开始在运作了。 他知道自己有三个哥哥，还在当小果实的时候哥哥们就把最甘美的清气、露水和甘霖都让给他先喝，他的果实长得是最壮实的呢。 哥哥们很快就落地化成人形，被阿木抱走了，临走的时候哌哌感觉到了，被困在厚厚的果壳里还在干着急呢。 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认出自己的兄长，哪晓得，和其中一位兄长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两人大打出手。 直到，他闻到了果果的血，那种源自深层的，难以解说却不言而喻的亲近、熟悉让他马上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就是他的哥哥。 于是，哌哌叫哥哥了。 于是，果果也听懂了。 果果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 果果的记忆反而没有哌哌这么深，大概他很快就化成人形的缘故吧，他的记忆体都没有哌哌的强悍，他只知道自己有妈妈，要找妈妈，却不记得自己……竟然有兄弟。 「哌哌（哥哥！！）」哌哌激动地飞起来，张开肉翅膀扑向果果。 果果虽然不排斥有一个小鸭子叫他哥哥，可还是本能地吓后退了。作为人形的他，人的意识占据了主导，再加上他这么多年都是有意识在学习周围的人，好的学坏的也学，他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有问题。 武婴和习湛只看到这两个一个做出躲闪姿态，一个热情地往对方脸上扑，并不知道他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小东西，别乱扑腾了！当心他再打你。」习湛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小鸭子怎么见谁都这么热情的么？ 「哌」——那是我哥哥，不会打我哒！ 哌哌骄傲地冲着习湛做了个声情并茂的反驳。 结果，果果一拳头砸在了哌哌的小脑袋上，把他从半空中砸了下去。 「哌哌~哇啊~~~」哌哌重新跌落在沙发上，两眼转圈的同时，蒙住了，哭了起来。 习湛一把将他捧起，「哎哟，砸哪儿了？你这臭小子，他这么小你这么大，你干嘛狠心的打他好几回啊！」 被习湛吼了一声的果果有点儿不知所措，即使他再怎么装成熟，也不过是个在人间混了三年的小东西，习湛的气场全开，他还是有点儿hold不住。 果果瘪瘪嘴，眼泪花儿在眼眶里转了转，硬是被他给逼了回去，不能掉眼泪！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你沖他吼什么？他就是一小孩儿，没轻没重不是小孩儿的天性吗？」武婴为果果做主了。 第36页 「嗨！我说你们俩一大早跑我家里来，合着就是为了吃我的东西打我的鸭子是吧？」习湛也不是个好脾气，如果没有哌哌，也许他还不会这么大反应，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看不惯这绿毛小鸭子在他面前受委屈。 「哌哌~~」——哥哥，你是我哥哥啊！我们是一个麻麻。 哌哌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可怜巴巴儿地冲着果果张嘴。 果果仍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别骗他，他是人，那个口口声声喊他哥哥的是只鸭子，怎么可能一个妈妈？ 哌哌晃着小脑袋，开动脑筋想办法，脑袋顶上『叮』地一响，他想到啦！ 于是，在其他三人诡异儿惊恐的眼神中，哌哌开始用他的扁嘴巴叨自己的肉翅膀。 叨叨、叨叨叨！ 肉翅膀很快就见血了。 习湛吓得脸都白了，「你看你，你把我的小鸭子脑袋打坏啦！」 我的小鸭子——习少，您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血气一瀰漫开来，嗅觉极度灵敏的果果立马闻到了哌哌身上和自己份属同源的那股气味。 那么的甜美、亲切、自然、和谐……那是，来自妈妈身上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气味那么的想像。 果果几乎是立刻扑过去，把哌哌从沙发上抱起来，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是这样的！电视上播放的，亲人相见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 果果心中激盪不已，他的弟弟！这就是他的弟弟。他没有找到妈妈，但是先找到弟弟啦！原来他不是独生子女啊！喂，小子，你的关注点怎么也这么奇怪啊！ 「什么鬼？」习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刚刚还打得难捨难分，两个都掉金豆儿的傢伙，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么相亲相爱了。 果果甚至亲了哌哌的脑袋好几下，重重的、珍视的亲吻。哌哌回了他几个『叨叨』，当然不敢那么用力，怕再给他家小哥哥的脸给叨花咯。 「哌儿！」兄弟两个互相磨蹭着对方的脸颊，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荒诞喜剧的感觉。 武婴在心里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毛孩儿是被野鸟什么的养大的？ 「弟弟！！」作为人形的果果哥哥捧着哌哌弟弟，深情地唤了一句。 习湛和武婴差点儿双双栽倒。这是什么发展套路？ 武婴意识中一个大大的雷噼：不会让他猜对了吧。 「弟弟，弟弟我的弟弟！」果果在大人们的面前表演了一副形象的『变脸』绝活，之前和武婴很相像的那张冷漠面瘫脸上绽放开一朵灿烂的笑花，生动活泼，好看极了。 「哌哌！」哥哥！我找到一个哥哥啦！哌哌在高兴的同时，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恨不能马上见到自己的妈妈，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麻麻，都是哌哌的功劳哦，哌哌最厉害，帮你找到一个哥哥啦！麻麻，是不是最喜欢哌哌？ 小孩子争宠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习性，这还没正式见到麻麻呢，就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争了。 习湛拉着武婴在对面的沙发上慢慢地坐了下来，两个人动作一致地伸手去摸烟盒。 有一种想要抽一根，来一杯的冲动，肿么破？ 「我不是在做梦吧？」习湛开了口。 他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武婴的啊。他可没什么好梦到的呢。 武婴二话不说掐了习湛一下，疼的这傢伙歪了脸，「靠，你怎么不掐你自己啊！」 「我没问你那种蠢问题。」 「你说……他们这是在交流？」习湛觉得这抱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个物种，确实好像是在互相沟通的样子啊。但是，他只听得到果果细微的声音，另外那个全程都在『哌哌哌』，谁懂得鸭子语呢？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四章 隐身出逃 果果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哌哌，并且和他的弟弟交换着彼此的信息。 得知自己的妈妈就和弟弟在一起，果果高兴地笑咧开了嘴。这么说，他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太好了！！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呢。 他就说跟着暴躁叔叔（习湛）就能找到自己的麻麻吧！看！等见到妈妈他一定要告诉妈妈这些详细经过，麻麻肯定会夸他哒。 「哌~」——所以我们要跟着暴躁叔叔，他会带我们去找麻麻的。 哌哌和哥哥交代完毕，狡黠地眯起了小眼睛。 「好！」果果摸摸弟弟脑袋上的绿毛球，把哌哌抱起来小心地放在自己胸前，看向武婴，「我要留在这里。」 武婴冷漠地扬眉，「不可以。这是别人的家。」 「我弟弟在这里。」果果坚持道，「或者，我把弟弟带走。」 「没那个可能。」习湛立马回了一句，「小子！胡乱认亲戚也不是你这样认的啊。你说他是你弟弟就是啊，我看你们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呢。」 「那我留下。」果果又换了个说法。反正他不能和自己的弟弟分开啦。 「你留下可以，不过我可不照顾你，你别哭鼻子尿床啊。」习湛故意用言语臊他。 「不会。」果果做了个和武婴一样冷漠淡然回话的眼神，相似极了。 「你留在我这里也没用的，这小鸭子可不是我的。」习湛想起卫定，又看了一眼依偎在果果怀里一脸幸福的哌哌，有点儿气闷。 第37页 这么快就把伺候你一晚上的恩人丢一边了啊！跟你那没良心的主人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和哌哌一起。他去哪儿我去哪儿。」果果道。 一家人嘛，可不是要在一起。 「武婴，你看看，白瞎了吧。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转眼就把你给忘记了。」习湛想让武婴也忧伤忧伤，武婴并不把这当回事，他交代果果：「你可以和小鸭子玩，但，一定要跟着我行动。」 武婴决定的事那可是很少有人能够令他改变的。他可不会因为小毛孩儿喜欢一只丑小鸭就把人丢给别人，他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果果哼了一声，以示抗议。算了！反正他知道弟弟在哪儿了，就不怕找不到弟弟。 「行了，闹剧结束，阿湛你跟我出去一趟吧。」武婴想起自己来这里是有正事的，提醒习湛。 习湛搔搔头髮，「你别冲动，我是不会带你去宋仇武的地盘的，你们俩一见面就是世界大战的前奏，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我一定要见到卫定。」武婴坚持道。 「那你得保证不要和宋仇武一见面就掐架，我可以带你去碰碰运气，你最好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否则……」 武婴郑重地点头作保证。 习湛见他答应了，起身出门，「跟我走吧！」 果果一直在一旁留心听他俩的谈话，得到了不少讯息。 原来麻麻的名字叫『卫定』啊！真好听哪！在小果实的心里，麻麻恐怕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吧。 哌哌自觉地把脑袋藏在了果果的胳膊里，忽视了习湛投过来的目光。 暴躁叔叔虽然对他也还不错， 卫定玩味地看了看自己脚上拴着的锁链，幸亏这地方没有熟人，不然，让对方看到他堂堂『欲』仙卫定如此模样，这一世的颜面都得毁于一旦。 宋仇武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你说你失忆，又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的？」宋仇武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慢慢想起来了一点东西呗。」卫定眼角轻飘飘地扬起来，给了他一个『这你都想不到』的眼神。 「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你还能想起什么？」 卫定沉思片刻，想着要诈一诈这人，「三年前我离开后，你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宋仇武微微蹙眉，一字一句地疑道：「特殊的东西？你留给我的？」 卫定连忙摆手。开玩笑，他可不能承认是他留的东西，那可是婴儿、人类的婴儿。他怎么解释婴儿是从哪里来的呢？阿木当时留字条时就写过：这是你的亲生骨肉。有这么一句话，他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表明孩子和自己有关系吧。 「没收到。」宋仇武冷冰冰地回道。他等了一年多，就是为了能够等到这傢伙留下的只言片语，哪怕对他说一切都是在玩他，耍他，气他，坑他……怎么样都好，也比一丁点儿消息都没留下，消失的那么干脆，那么轻松，那么得无所谓让他来得好过。 好像自始至终，这人都是一副没心没肺，浪荡不羁的状态。反倒是他，原本只是想玩一玩的，却深深地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他宋仇武也不算是没玩过的，却没想到临了临了，玩了个比他更会玩，更爱玩，风流成性的傢伙。 这他妈的就是命！ 「不可能啊！」卫定自言自语。看这傢伙的样子，他之前应该和他有挺深的牵绊的，这傢伙连婚书都和他签了，难道不是他结的四个果实里头任何一个的血缘赠与者？ 那他得多么的悲催啊！ 卫定有点儿同情地看向宋仇武。这么痴情，却一点儿收穫都没有，其他那几个怎么说也和他结了果，这傢伙……付出最多却什么都得不到吗？ 下界凡人的命数也这么的一波三折，有趣的紧呢。 卫定又没心没肺地笑了。 也好！这傢伙有点儿可怕，不和他有牵扯反而是好事。 一见卫定笑，宋仇武就想扇他。他不喜欢看卫定笑，因为觉得他笑的时候就像带着一层虚假的面具一样，面具下面的他肯定是在不安分地想方设法，想要算计别人。 宋仇武的冲动在看到卫定肿起来的脸颊后，压制了下来。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宋仇武反问。他可不认为这傢伙会随意找个问题来问的。特殊东西？！三年前？他收到那么多东西，没有什么是特殊的啊。 卫定确定他不是果实的血缘赠与者，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人支开，自己逃出去。 「你想吃什么东西吗？」宋仇武见他没有进食的打算，忍不住自己先提醒他。 卫定做出一副不需要的表情。 「你会把我怎么样？」他问。 「那要看你表现得怎么样了。我造了一间『玲珑屋』，全都是用玉石、琥珀、水晶打造的，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吗？可以住在里头，一辈子都不出来。」 卫定明确地表示，「不要！」 金屋藏娇也不是这种藏法啊！这傢伙，果然已经完全疯了吧！ 宋仇武听了他的回答，自己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才能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才能让他的喜怒哀乐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第38页 「大少，夫人的电话。」乔劲在门外敲了敲门，指了指手里拿着的电话。 宋仇武不着痕迹地拢了一下眉头。 他的母亲！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啊。 宋仇武出门去接电话，贴心地帮卫定把房门给关上了。 门一关，卫定就把脚上的锁链给挣脱，从床上坐了起来，先给自己餵了颗丹药，随即在自己为自己施了个隐身的法术，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门并没有锁，大概对自己的安保很自信，宋仇武相信卫定不可能逃得掉，连门外都没安排看守的人。 卫定旁若无人地走出这间房子，才在套房门口看到了四名保镖。 他站在保镖们的正对面，沖对方做了几个鬼脸，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觉察，卫定觉得没意思又离开了。 本来是打算直接走掉的，好死不死，迷了路。 卫定走到了宋仇武的书房外面，听到里头传出『稀里哗啦』的响动后，门口的乔劲推门而入，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卫定探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旁边几乎和黑色窗帘融为一体的宋仇武，那傢伙一身黑衣，面色也一片黑青，难怪能融进背景中。 「谁？」宋仇武的感官很是灵敏，在乔劲进来的时候，迅速回头，厉声喝道。 吓得乔劲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乖乖地僵着身体望着他。 宋仇武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卫定所在的方向，和隐身的卫定对上了眼，卫定自己都屏住了唿吸。 这傢伙什么来路，下界凡人有这么灵敏的感官吗？ 「大少？」 乔劲见宋仇武的目光不是停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小声开口。 宋仇武反应过来，晃了晃眼神，刚刚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卫定。 再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该死！那傢伙一出现，他的自制力就在急速下降，多年不见的幻觉也都再次出现了吗？ 「大少，您消消气。」乔劲仗着自己的身份，还能在宋仇武面前说些软话。 宋仇武踏过面前一地的碎瓷片，「是谁把消息传给宋夫人的？」 这傢伙人前人后一向称唿自己的母亲为『宋夫人』，偏偏宋家人对此都没意见。 「我想这件事应该不是咱们身边的人有意传出去的。卫少爷的事……今早已经闹得整个龙京都知道了。夫人，当然也会听到一些消息。」 「她是闲得没事做了。」宋仇武的脸色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既然闲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不用给了，反正她也不用出门，整天在家招待那些上门的女人就可以了。」 乔劲不敢接口。老闆的妈老闆怎么对待，他一个当手下的怎么敢多嘴。就算宋仇武让他发表意见，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啊。 「你觉得怎么样？」 「您做主就好。夫人既然愿意在家开茶话会，在家里也挺好的，又有人作伴。」 「呵！」宋仇武拿眼角熘了他一下，讥讽地勾起了嘴角。 一个月给她五百万花费都不能让她安分老实，既然如此，那就在家待着，不用开销了吧！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四十五章 路痴的奥义 卫定故意在宋仇武面前晃了几圈，在他眼皮底下做了几个滑稽动作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出了『凌青山』公寓之后，在街角一处人少的地方现出身形来，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只知道自己出来的地方在后面，为了能够离那里远远的，只要往相对的方向走就是了，至于走到哪里，走远了再说嘛。 他走啊走，走了半个小时，本以为已经走的足够远了，还开心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 妈呀！他怎么又走回『凌青山』公寓大门口了啊？ 宋仇武站在楼上自己生闷气，他不想把怒火带着去见卫定，打算等自己不生气了再过去看那傢伙。 他就站在面朝大路的落地窗前，眼角往下轻轻一扫，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还在心里多想了一句：又出现幻觉了？怎么楼下那人的身影和卫定那么像？ 刚这么想的时候，楼下那人就抬头了。 宋仇武和卫定隔着几层楼的距离，再一次四目相对。 卫定瞪圆了眼睛的同时，宋仇武的瞳孔也跟着放大了。 怎么回事？ 那不是卫定吗？ 卫定骂了一句『坑爹！』转身就跑。 宋仇武愣了一下后，本能地对着楼下大唿：「站住——！！」 卫定在心里回应：傻瓜才站住呢！ 结果下一秒他就站住了。 当然，不是主动站住的，而是他冲出路口的时候转角一辆车横着开了过来，吓得他双手抵着右侧车门，来了个双腿急剎车，脸差点儿撞在车门玻璃上。 「抓住他！」宋仇武的声音在背后的高空中响起，他正对着楼底下自己的手下大声吩咐。 很快的就有手下反应过来，朝着卫定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卫定回头看一眼，准备绕过车子就走。 哪晓得，熟悉的感觉忽然涌来，他不能动了，确切的说是不能往前走了，前方被汽车拦住的方向出现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他前进的步伐的同时，他体内的灵气又开始被四周空气不断吸走。 第39页 怎么回事？！ 「卫定！！」车门打开，叫他的是开车的习湛，但是出手一把钳住他的却是坐在后车座上的武婴。 武婴在车里看到卫定忽然从天而降，接近他面前不到几厘米的距离时，整个人眼睛都发亮了。 下一秒他听到宋仇武的声音后，立刻开了后车门，一把抓住了准备走却动不了的卫定。 在卫定连声音都没法发出的时候，武婴强行把卫定拖进了后车座，立马吩咐习湛：「开车！」 习湛正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眼见着宋家的人向着他的车子追来，当下一个利落的掉头飘移，车子两轮着地，划出个漂亮的弧度，转到另外一条路上，很快就绝尘而去了。 宋仇武追下来时正好看到车尾巴留下的一串串尾气，气得他破口连骂十几声『该死！』 卫定被武婴拖进后车厢，原本被果果抱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哌哌扑腾着翅膀向着卫定扑过去。 「哌哌！」妈妈！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六章 哌哌发威 果果一听弟弟叫卫定妈妈，眼睛瞬间发亮，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跟着扑了过去，只是他没来得及开口叫『妈妈』，就被卫定身上一层无形结界给反弹回去，撞在车子前控台上，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武婴和习湛的注意力都在卫定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果果的异样，还以为果果是为了抓住乱飞的哌哌被车靠背给撞着了弹回去的。 习湛单手把孩子提起来，放在副驾驶上，摸了摸鼻息，「晕过去了，我开去医院。」 「别！直接开回我家。」武婴道。 在习湛怀疑的目光中，他接着来了一句，「我家有医生。」 说完，这傢伙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卫定身上。 卫定痛苦地摆动着身体，扭曲了五官，无声地嚎叫着。他的灵力正透支的厉害，这种情况下只能有一个原因，他身边有他的小果实，和叶澄一样他无法靠近的小果实。 虚弱的卫定趁着意识还有一些清醒，拿眼角瞥了前座昏迷的那个孩子一眼：这也是他的小果实，他又找到一个小果实了。 只是，如果一直这样和小果实待在一块儿，他会耗光灵力的。在这些人面前耗光灵力，下场可不怎么好。 「停、停车！」卫定张开嘴巴无声地对着武婴请求。 武婴看懂了他的口型，却没有让习湛停车。这傢伙逞什么能，脸都白成一张纸了，得快点儿送去做急救啊。 卫定见对方无动于衷，急了。仁兄，你这不是在救我啊！ 「哌~」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小鸭子哌哌用肉翅膀紧紧抱住卫定的一根手指头。 卫定目光扫到他身上，忽然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可以……可以藉助哌哌的力量，逃离吗？ 要说哌哌有什么翻云覆雨的强大力量那是骗人的。这傢伙只有一点点的灵力还是从他身上继承的，也不会什么法术。可，哌哌表现出来的是动物形态，本身来说，自体能力要比表现出植物形态的要强悍些，他现在，只能藉助哌哌自身的能力了。 卫定用那根手指头点了点哌哌的嫩嘴巴。小果实，爹爹快要被你哥哥吸光灵力了，你得帮着爹爹离开这里。 「哌啊！」哌哌精神抖擞地瞪着黑豆眼儿，表示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妈妈每次这么虚弱的原因，是因为靠近了哥哥吗？ 他要马上帮麻麻！ 小哌哌在哥哥和妈妈当中，不费丝毫力气地选择了妈妈。哌哌憋着一股气，暗暗地竖起身上所有的羽毛，开始调动自己的力量。 「哌~~~」 只见他憋得脑袋渐渐变大，脖子也比之前加粗了一圈。 武婴最先发现了哌哌的异样，正准备叫开车的习湛，哌哌抬起来的黑豆眼儿中有无机质的冷光快速射出。 几乎同时，正在开车的习湛大骂一声，「见鬼！」方向盘迅速往左边急转，武婴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过去。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外面忽然飞过来十几只黑黢黢的乌鸦，乌鸦们扑扇着翅膀，用它们尖利的鸟喙啄着挡风玻璃，这种从没有过的情况把习湛给难住了，而且因为乌鸦展开翅膀的关系，他的视野也被挡住了，吓得他赶紧转动方向盘想把黏过来的乌鸦都给赶走。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四十七章 出了问题？ 「小心——！」武婴从自己所在的角度看到旁边一条车道上急速开过来一辆小轿车，立马高喝一声。 习湛被这么一喝，下意识地踩下剎车，因为太急的关系，车子里坐着的所有人身体都往前方惯性冲撞过去。 武婴和习湛都被撞了一下脑袋，车子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习湛晃了晃脑袋，很快清醒过来。他回头看向后座，先和武婴打招唿，「你没事吧？」 武婴被撞的头晕目眩，不过耳朵还是敏感地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等到他和习湛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定了定眼神，再仔细一看，原本蜷缩在后车座上的卫定竟然不见了。 「他呢？跑了！！？」习湛瞬间拔高声音。 武婴顾不得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一脚踹开车门，探身望去，看到卫定慌不择路地钻进公路旁边的花圃当中，那逃跑的样子，就好像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赶他似的，弄得武婴忍不住看了看自己，他有那么可怕吗？ 第40页 卫定下车的时候还是靠着哌哌借给他的一点力量，等到他开始往后跑之后，自己的身体才稍稍拥有了控制力，跑出去二百米之后，他身上被吸走的灵力渐渐开始重新往身体里回笼。 卫定不敢停留，带着哌哌仍旧一路狂奔，好在这一次有哌哌为他指路，这位从不记路的爹爹总算是找对了回家的路，半途中打了辆车，一路开回了自己的别墅。 昨天和今天发生的这一些列变故真是太惊险了。卫定回到家里，还心有余悸。 哌哌窝在卫定的腿窝中间，用他小小的身体温暖着妈妈。等到卫定情绪平復下来后，他才开始和哌哌做交流。 从哌哌的口中得知，那位叫果果的小果实就是他的。小果实一直在找他，并没有家，还是被武婴从人贩子窝里给捡回来的。 卫定心疼了。他的小果实不是被阿木送回到自己的血缘赠与者身边了吗？为什么这个小果实是个孤儿？还过的那么悽惨，一个人独自流浪了三年，自己养活自己教育自己了三年？ 「阿木！阿木——！！」卫定急的大叫阿木。 可惜阿木并不在家。这个『寄生木』对下界诱惑的抵抗力太弱了，估计又跑出去逍遥享受去了。 卫定这一次没有等着阿木回来，而是直接下了传召令，阿木很快就从外面匆忙赶回来了，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头上还带着一堆泥土、树叶之类的杂物。 「定定，你找我啊。」阿木笑眯眯地望着卫定，道。 「你跟我说三年前因为不懂得怎么抚养人形的小果实就把都送到自己血缘赠与者身边了，你没有说谎？！」卫定在生气的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尤其身为他的『寄生木』的阿木，很是受他的威严所压制。 「定定，你不要这么吓人嘛，我确实没有说谎啊。那三个人形小果实和我们不一样啊……」 卫定长嘆了一口气，「那你确定是把他们都送到对的地方去了？」 「我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气味送去的啊！还看到有人把他们抱进去了才走的。」阿木认真地说道。 卫定隆起俊眉，「难道……是在这之后出了一些我们无法预估的错误？」 「明天你别乱跑了。帮我把所有小果实的位置都找到再出去浪。」卫定不满地教训了阿木一句。 这两天他自己去找小果实，忘记揪着阿木一起去了。现在已经知道了三个小果实的下落，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先把小果实在哪儿给确定下来，能不能相认，怎么相认，怎么团聚，那些事……稍后再说。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四十八章 宋夫人 龙京的『长盛街』上住的全都是达官贵人，以前这里就是公侯伯爵王爷府扎堆的地方，现如今虽然改成了现代化建筑，这里住的人，仍然是过去那种级别的存在。 宋家大宅在这里的位置属于风水宝地当中的极品，侧门挨着的就是『龙京城』——以前皇帝住的巨大宫殿。 宋仇武的母亲宋韦洁女士目前就住在这古老而又彰显了地位和尊荣的大宅子里。陪伴她的，除了她娘家的侄女，就只有几十名的佣人。 宋韦洁女士贯了夫姓，娘家其实姓韦，也曾是一方大家族，后来落魄了，如果不是家中长女嫁到了宋家生下了长子嫡孙，韦家早就在龙京消失了。 宋韦洁女士喜欢别人称她宋夫人，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个称唿，更是一种类似『封号』之类的荣耀。可她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如此称唿她，哪里有亲生儿子不叫母亲，不叫妈，叫夫人的，即便是过去的年代，亲生儿子叫嫡母也没有叫『夫人』的例子。 这天晚上，宋夫人又病倒了。 她这一个月平均三十天里，病倒的日子得有十七八天，每回都是从宋仇武那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后，就会按惯例病一场。 病倒了，宋仇武就得回来看她。 宋仇武是当家的，该做的功夫他做得还是很好的。起码不能让自己家里的人生出他对自己生母不敬的念头来。 事实上，到底敬不敬，宋家人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谁让宋夫人……有点儿太爱捞过界呢？ 一个嫁进他们家的女人，好好安分过日子就好了，这位偏偏不，打从年轻时候起就撺掇着想让自己丈夫给她点儿特殊的东西玩一玩。 宋家家大业大，地位又不一般，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出原则性的错误呢？ 宋夫人一直闹，宋家当家的不给她，她自己就胆大包天地动手捞，十几年前差点儿因为她伸手太长，太广，把宋家给推上悬崖，那之后，宋仇武的父亲制止了这位，把其半软禁式地看管起来，这才让夫人稍微收敛一些。 结果宋仇武的父亲一走，这位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又开始想要捣腾一些小动作。 宋仇武没有把人解禁，每个月给这位夫人五百万的生活费随意她挥霍，就是想让她不要再想着权利、地位和娘家的事。 五百万，这位夫人每回拿到后不过三天就能声称花光了，其实，都是贴补了自己娘家。这些宋仇武不管。只要这位安安分分，寿终正寝就好。 可偏不。这位从几年前就张罗着要把自己娘家侄女嫁给宋仇武，表侄女，血缘不近，宋夫人觉得这事应该不难，谁能想到，几年过去了，她那儿子油盐不进，滴水不漏，就是没能给她任何强行塞人的机会。 第41页 宋夫人退而求其次，看不上娘家侄女也行。你总得娶一个她看得上的女人吧。三年前，宋仇武为了个男人和武家武婴大动干戈一事，让宋夫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就希望儿子能听他的娶个女人。这一点小小的心愿，她那好儿子愣是不顺从。 宋夫人日作夜作，想尽各种办法用尽一切手段，结果，今天玩脱了……儿子停了她这个月的零花钱。 这怎么可以！ 宋夫人吃了炸药一般在大宅子里疯狂地喷火，逮谁喷谁，胸腔里头因为自己儿子带给她的羞辱和委屈，让她痛苦不堪。 宋夫人的表侄女，长期住在这宅子里，已经自诩为女主人的韦霖小姐，心疼自己有气无处发的表姑妈，提了个建议，「三桥不是说那个小崽子身体好了一点吗，姑妈，把那小崽子弄回来吧，说起来，大少爷还没见过他……自己的儿子呢。」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跑得好 宋仇武接到大宅的电话，说宋夫人病了后，脸上浮现出一个惊悚的笑容来。 他没有立马回去，回去也不过是看那女人惺惺作态地演戏而已，他不耐烦。 而且，今天丢了卫定的事让他心中很是不满，这会儿任谁都不敢在他身边晃悠，都知道大少火气憋着无处可发呢，谁敢来触眉头。 武婴和习湛……这两个傢伙竟然，竟然敢到他的地盘上抓人，胆子可真不小呢。 宋仇武只要一想到武婴那个死对头把他的人给弄走了，血液里就有一股子岩浆在流淌一般，灼烧着他的整个身躯。 如果不是目前龙京局面不稳，他真的很想带着人找上武婴的家，把人给当场夺回来。 「都和我作对！」宋仇武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吓得在门口等待听候命令的乔劲，小腿肚子转起了筋。 卫定少爷一出现，他们家大少虽然会更有些人气，可……也会变得更难以捉摸啊。 「小乔，查到姓武的把人带哪里去了吗？」宋仇武问。他可以不直接找上门去，但不能不知道卫定目前的状况。 乔劲有点儿结巴，「还、还没……」 事实上，他们找了好几处武婴的宅子，倒是看到了武婴，却没发现任何卫定少爷的踪迹。 这一点很奇怪。偏偏乔劲又不认为卫定能够从武婴和习湛两人的手上逃走，于是，他只能不断地派人去查，妄图从武婴的地盘上找到蛛丝马迹。 宋仇武的脸色暗了下来，乔劲连忙保证：「明天早上，我一定给您一个准确的答覆。」 宋仇武压抑着怒火，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按了内线电话，乔劲忙活了一晚上，加班加点，寻找线索，总算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卫定少爷跑了，从武婴手上跑了。」 一大早本来有很深起床气的宋仇武，这会儿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乔劲隔着电话都在打冷噤，哎呀妈呀，这位大少爷又怎么了？ 「他这逃跑的能力也能算一门本事了。跑得好啊！」宋仇武用『王婆卖瓜』的口气这么夸着卫定。 乔劲在心里回了一句：您是不是忘了他也从您身边逃跑了。 心情大好的宋仇武回了趟大宅，一进门儿就被韦霖给热情地拦住了，「表哥……你回来啦！今天外面风有点儿大吧……」 宋仇武直接闪过热情的韦小姐，往楼上走，「宋夫人呢？」 「姑妈啊……昨晚上就头疼，一大早我去看了一下，还有些发晕，表哥，您去看看姑妈吧，她见您回来了肯定高兴。」 「我不是隔三差五就回来看她吗？」宋仇武讽刺地说道。 宋夫人三天两头病倒，哪会病了不打电话让他回来看望的？他虽说不住在大宅，可这里一个星期起码回来三次呢。 韦霖当做没听懂，笑盈盈地上前来想替宋仇武解身上的风衣外套。 宋仇武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就斜眼冷觑她，那种鄙夷、嫌弃又带着几分同情可笑的眼神，也只有这一位能形象地演绎出来，韦霖冷不丁一看到，顿时不敢再往前走了。 第五十章 阴阳眼小钧 如果不是为了这男人背后的那些东西，当谁愿意伺候他似的？一点儿名门大家当家人的风度都没有，和龙京城里那些士族出身的豪门公子一对比，这男人连点儿当绅士的态度都没有。 韦霖在心里嫌弃了宋仇武一番，不过面上还带着热络的笑容。 宋仇武冷笑一声，把这女人的内心看得清清楚楚。宋夫人凭什么认为这样的女人能在他身边占一个位置，这种眼里只有欲\望，连点儿真诚都没有的女人还不上外面那些出来卖的，至少卖的人偶尔还会说两句带着诚意的话语。 韦霖在宋仇武的目光注视下，心里一阵阵发虚。她不喜欢宋仇武，甚至噁心对方，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觉得自己在宋仇武的面前无所遁形，明明穿着华丽优雅的衣服，佩戴着昂贵的珠宝首饰，她却有一种自己光熘熘的连灵魂都被对方一眼看透的感觉，那种感觉……不舒服极了。 「我去看看炖的补品。」韦霖赶紧找个几口离开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瞥了宋仇武的背影一眼，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吗？如果不是投胎投的好，进了宋家，凭他这古怪奇葩的性子，在这社会上讨生活都成问题。 第42页 宋仇武上了楼，无视宋夫人所住的房间，直接走去了西楼，路过自己年少时曾经住过的小房间门口时，他听到里头传来了人声。 「小钧哪，该吃药了。」是个有点儿沧桑的老男人的声音。 「滚开——！！」孩童刺耳尖利的叫声从开着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小孩儿？宋仇武压了下眉毛。不用说，这小孩儿肯定是宋夫人带进来的，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小钧，不能不吃药的。不吃药你会喘不过来气的。」 「不吃！不吃——！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 宋仇武抬起脚步准备离开。他对宋夫人做得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带回来的人也同样没兴趣。 一连串的脚步声快步向门口跑来，宋仇武还没来得及走开，房门从里头被拉开，一个剃着短寸，头髮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根根分明地支楞着的小小孩儿沖了出来，一头撞进了宋仇武的怀里。 宋仇武单手按住了那小小孩儿的肩膀。 小小孩儿大概没想到会有人拦他，做了个很胆大包天的举动，抬起脚丫冲着宋仇武的小腿恶狠狠地踢了出去，「滚开，别挡小爷的道儿！」 宋仇武不爽地拧起眉头。这小孩儿几岁？竟然口口声声冲着他自称小爷，呵呵！ 一直带着小孩儿的老佣人三桥追了出来，一眼看到宋仇武，赶紧垂下了脑袋，弯下腰，「大少！」 宋仇武认出了三桥，「你不是……」 三桥欣慰地拍了拍胸脯，「大少爷还记得三桥吗？」 在宋仇武很小的时候，三桥也曾经服侍过他一段时间。三桥是宋夫人娘家的人，在宋仇武刚刚记事的年纪，他记得身边总有这位佣人的影子，后来忽然某一天就看不到他了。 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宋仇武对这种人的身份是很敏感的。于是他低下头来躲看了手上按着的小孩儿一眼。 这小孩儿有一双阴阳眼，一只眼睛瞳孔是黑色，另外一只眼睛却是浅金色。 宋仇武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父亲的模样来。他父亲就是有这么一双眼睛的，据说是隔代遗传祖上的血统，而他就没有继承到这样一双特别的眼睛。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睛哦！」小孩儿呲牙咧嘴地沖宋仇武做了个兇狠的表情。 「哎呀……儿子，你见到小钧了啊！快，好不容易父子相见，你们两个好好亲香亲香啊。」不知什么时候，宋夫人披着睡袍，出现在一行人的身后，软绵绵地靠着墙壁，笑着开口道。 第五十一章 假妈妈 宋仇武的眼神暗暗地跃动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直面宋夫人，想看清楚宋夫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宋夫人把那小孩儿拉到自己身边，按住地方窄窄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儿子啊！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看……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宋仇武的眼皮往下耷拉下来，淡漠地看向那个小小孩儿。 小小孩儿抬起脑袋来也正看着他，「你们是什么人？三桥！这是什么鬼地方，快送我回去！」 「小钧！这是你的父亲和奶奶啊。」三桥笑着安抚小小孩儿道。 小小孩儿的眼睛犀利地回头看了宋夫人一眼，嗤笑出声，「她？我奶奶？三桥你不是煳涂了吧，你不是说我是孤儿吗？」 宋夫人拿眼睛瞪了三桥一眼。怎么教孩子的，这种话能乱说嘛？ 三桥难为情地挤了挤发昏的眼睛。当年这位把那病弱得随时快要死去的孩子交给他时，交代了以后当孤儿养的，谁想到这才三年，情况就变了。 看来，这是需要用到这个孩子了啊。 宋仇武下意识不相信宋夫人的话。他这位母亲这么多年来做的没头脑的事太多了，忽然间带个小孩儿来说是他的骨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又是一场算计好了的阴谋。 「检验报告呢？」宋仇武问。 宋夫人心里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不相信她的话，要证据啊！虽然说她有证据，可被自己儿子这么防着，是个人都不舒服吧。 宋夫人转身进卧房拿了份资料出来，「喏，dna检验报告。这种事我比你还要谨慎好不好？」 宋仇武翻着看了一眼，「谁生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在女人身上留过种。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宋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孩子是韦霖替你生的。你不会不记得三年前那个冬至……你和韦霖……」 宋仇武有一种想要吐的冲动。任谁被自己母亲下药当成种马，稀里煳涂地睡了讨厌的女人，这种记忆都是最想遗忘且让人噁心的。偏偏那一次……还被卫定看了个正着。 他一直相信卫定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件事才会痛快消失，临走还报復他的。 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胆子这么大，竟然背着他，背着他把这孽种留下而且养活到这么大！ 一瞬间，小小孩儿迅速地扭头看向宋仇武，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压迫力量，来自于这个被称为他父亲的男人身上。 小小孩儿小钧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父亲』憎恶他。他不甘示弱地皱着脸颊用一黑一金两只眼睛瞪向对方。 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哼！！ 「我要妈妈！」小钧板着俊俏的小脸蛋儿，说出自己的渴求。 第43页 他知道自己是有妈妈的，即便三桥不断地说他是孤儿，他的心底深处还是相信自己并不是，对父亲，他没多少感觉，可对妈妈，那就像是每天必须吃饭喝水一样，身体自然而然地就记得清清楚楚。 韦霖早就躲在一旁观看事情的发展了。听到小钧要『妈妈』，她拢了拢头髮，让自己此刻的感情看上去更生动一些，不由分说从楼下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小钧。 「孩子……孩子！妈妈在这儿呢。我就是妈妈啊！」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五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宋仇武嫌恶地挑起半边长眉，不知怎么的，他对韦霖自称是这孩子妈妈的言行，很是反感。 他心里怀疑这孩子是不是韦霖生的，可自己除了曾栽在这两个女人手上之外，并不曾犯这种原则性上的错误。三年前出了那事之后，韦霖确实离开了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也许……真的是她们算计成功了，弄出了这个孩子？ 那为什么养了三年，今天才让他知道？ 宋仇武心里有很多疑问，他肯定会自己再做一遍亲子检测的。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他的种，只要他是韦霖这女人生的，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宋仇武转身就走，把这些人全都忽视了。 韦霖原本紧紧抱着小钧的，看到宋仇武对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同样无感，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怪物！随即，松开了抱着小钧的手。 小钧本来挺激动的，自己和妈妈相见啦！但是很快他就觉察到不对劲了，这个妈妈身上的味道怎么和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呢？ 小钧歪着脑袋一脸疑惑，还以为是自己记忆出错了。 「妈妈！」小钧试着叫了韦霖一声，韦霖翻了下眼皮才笑着看向他，「小钧哪，你今天有乖乖吃药吗？」 「还没吃呢，这孩子吵着不要吃药。」三桥在一旁搭腔。 「怎么可以不吃药？」韦霖变了脸，拿修整的尖尖的指甲戳了小钧的脑门儿一下，戳了一个窝，「快去吃药，你一辈子都得吃药，知道吗？」 小钧不快地拐了一下胳膊，「不吃！」 「不吃！不吃我就不要你了。」韦霖吓唬他道。 小钧愣住了，马上瘪瘪嘴吧，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我、我吃……」 妈妈别不要我！ 韦霖给三桥使了个眼色，老僕人回屋里把药瓶带了出来，从里头倒出七八颗白色药丸来，送到小钧的手上。 小钧闻到这药的味道脸上就变得很糟糕。每次吃了这药药他就想吐，过不了多久脑袋就疼，睡一觉起来……有时候浑身都疼，可难过了。 三桥说这是治疗他哮喘的特效药，虽然吃了这药之后他是很少犯哮喘了，可……总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小钧听话地吞下了那些药丸，伸手拉住韦霖的手。妈妈、看，我吃药药了，我可听话的。 韦霖给了他一个笑脸，「这才乖」，只是摸着小钧脑袋的手是那么的敷衍了事。 小钧又开始生出一股噁心感来，头疼紧接着快速袭来，在三桥准备抱他进屋的时候，他大力地拍了老僕人的胳膊一下，「不许碰我！」 宋夫人和韦霖在一旁看着小钧又开始耍横，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小钧还想和韦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可因为头疼的缘故，他的小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抱着脑袋发出一阵不同于一般孩童般怪异的吼叫声，吓得宋夫人和韦霖同时退避三舍。 「这小鬼……怎么叫的这么可怕？」 小钧抬起眼睛看向韦霖的方向，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高速旋转，转着转着……全都模煳了起来。 小钧晃了晃脑袋，一金一黑两只眼睛此刻被光线折射出森冷的光芒来，他本人并不知道，但韦霖和他面对面，这女人看到了他扭曲变形的小脸和冷冰冰没有一点儿情感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小钧见此情形，用尽全身力气无声地发出吶喊。 正在修行的卫定脑海中忽然感应到一个微弱的讯号，有人在唿唤他。 卫定睁开眼睛来，从蒲团上站起身，打开落地窗，把双手伸了出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空气流动。 刚刚有那么一下子，他好像感觉到有一股和他同源的力量从某个方向辐射了过来。 哌哌用嘴巴叨住卫定的衣服，努力爬到了他的胸口，同样把小脑袋望了出去。 「哌呀！」 「你也感觉到了。」 小鸭子点点脑袋，很快的速度，那股力量就没有了，不过，他可以很确定，刚刚有人在叫妈妈。 卫定心里有点儿不安，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修真来说，虽然还不到摘叶占卜，十卜十准的地步，也没有大能那种手指一掐便能断吉凶，算流年的程度，可他作为『元婴』修真的直觉却还是很灵敏的。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事情极有可能和他的小果实有关系。 想到这里，卫定等不下去了。四个小果实，三个都已经确定了没有危险，刚刚那一下，也许就是最后那个小果实发给他的些微讯息，他一定要赶过去，趁着事情还没进一步恶化之前，找到对方。 「阿木！」卫定立马召唤了阿木。 第44页 阿木顶着一头捲髮器跑了过来，「定定~怎么了？」 「出事了！」卫定一挥袖子，把阿木身上头上那些累赘的东西全都扫干净，推开落地窗，从『纳虚界』里取出自己的飞行法宝，提着阿木，抱着哌哌一脚踏了上去。 「行！——」 他的飞行法宝是一艘『渡云舟』，乌篷船大小，在修真界来说，算是一般的飞行法宝，虽一般可实用。 一踏上去，卫定便分出一部分灵力操纵『渡云舟』直冲上天。 『渡云舟』穿过层层云雾很快就飞到了高空上，卫定探头往下俯瞰整座龙京，闭上眼睛，重新回忆刚刚他感受到那股力量时的状态，眼睛一下子往东边看去。 应该是来自于这个方向。 「定定，我们要去找小果实了吗？」阿木在风中摇曳着，艰难地询问。 卫定除了头髮和衣袂在轻飘飘地飞舞着，脸上的肌肉没有像阿木那样被风吹变了形，他这会儿的心思都放在那最后一个小果实身上。 按照他们一族的性子，如果不是出了控制不住的大事，轻易不会对外释放出那种无意识的求救讯息。 他的小果实，到底怎么了？ 这个小果实也是人形，肯定也会像其他两个那样，让他无法靠近。 如果真是那种无法靠近的状况，他又该做些什么改变现状？ 「哌~~」小鸭子哌哌感应到卫定心绪的不平稳，用嫩黄的嘴巴叨了他两下。 麻麻，有我啊！ 卫定眼睛顿时一亮。 是啊！他没办法接近自己的小果实，可哌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障碍。昨天，哌哌不就和果果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吗？ 也许，他和其他三个小果实可以依靠哌哌做些短暂的交流。 哪怕，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爹的并不是不要他们，不认他们，故意抛弃他们的也好啊！ 就这么办。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得尽快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不能永远和他的小果实隔着二百米距离相见哪！ 「吼——！！」 龙京城上空一声震天怒吼，伴随着巨雷落下，天地就仿佛被一斧头噼开似的，青天白日里竟然闪过好几道亮蓝色的闪电。 宋家大宅里的几个人在听到小钧抱头大叫的同时，就被外面的响动给吓得浑身颤抖，注意力也都转移到了外面，自然没有留心那被巨雷之声掩盖了的嘶吼正是从他们身边这个小小孩儿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什么天气，旱天雷？」宋夫人还有点儿迷信思想，双手合十对着四周拜了拜，「夏天过去了打旱天雷，这兆头不好啊。」 「小钧少爷！」三桥的眼角瞥到小钧轰然倒下的身影后，赶紧把人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他不是又犯病了吧？」宋夫人嫌恶地摆摆手。 三桥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一个打工的僕人能说什么呢？实在是每次吃了韦小姐送过来的特效哮喘药后，这孩子就会做怪一场，昏倒那是常事，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发疯，变得狂躁不安。 三桥不是没怀疑过那药是不是有问题。每回想开口问，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年纪这么大了，没地方去，也没有家人，好在还有这么一份体面工作能养活自己……要是这工作没了，他以后怎么生活？ 总归是宋家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至于害死他吧。三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韦霖惊讶于这孩子吃了药后的变化，心里很是害怕。她和宋夫人交换个眼神，从彼此的眼里也都看到了心惊。 这孩子是韦霖三年前在宋家大宅门口捡回来的，孩子被包得好好的，身上还留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这是你的亲生骨肉，几个字。 韦霖当时的念头就是宋仇武在外面有女人，还给他生了儿子。一心想当宋夫人的她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抱着小孩子就去找了她姑妈。 宋夫人和韦霖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个来歷不明的野种怎么能够占了宋家长子的身份，再加上她们很快发现这孩子唿吸系统有点儿问题，商量了一番，就当没这回事，找了个以前的老佣人连夜就把孩子给接走了，养在了外面。 一开始，她们是打算随便养着，反正这孩子也像是活不长的样子，如果死了也不是她们的错，哪晓得这小东西病恹恹的，倒是长起来了。 在一次次地从自己儿子那里受到羞辱，所求不得之后，宋夫人生出了个另闢蹊径的想法。 儿子她是靠不住了，不如，培养一个对她百依百顺，听话老实的下一代。 这时候韦霖又有了小心思，觉得如果按照正常人来培养的话，保不齐这孩子长大还会变心，恐怕这世上不会变心的除了死人，就是傻子。 这姑侄两个一拍即合，想着反正也是随便养着，干脆，慢慢地把这小鬼养成个傻瓜痴呆，日后总会有用的。 如果……如果宋仇武不肯娶韦霖，甚至不肯娶女人，那么，这个宋仇武唯一的血脉继承人，那可就大大地有价值了。 她们一开始给小钧吃的的确是治疗哮喘的药，后面顿顿硬逼着孩子吞的……却是一种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把这种药物谎称为哮喘药，一定要让那孩子吃，连吃十年，脑子就会坏掉了。 第五十三章 探入 卫定操纵着『渡云舟』于大片雷电交织而成的天网当中，左右上下起伏穿梭着。 第45页 一个不小心要是碰触到那些雷电，就算死不了也会被电成焦炭一块。 怎么忽然间天象变化这么大？ 卫定迎风遥望，层云深处，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洞里出现了漏斗一般得劫云，正在拼命地向中心点旋转着，蓄积全部的力量。 劫云？ 卫定心头一惊，难道自己要渡劫了？不可能啊，并没有任何渡劫的前兆出现哪？ 或者，在这个空间里还有其他修真？是他们在渡劫？ 这个念头快速闪过之后，卫定暂时将其压制下来。 劫云在缓缓蓄积，而力量的中心点已经开始向着渡劫之人所在的位置移动过去了。 卫定决定暂时避开这劫云，以后再来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操纵『渡云舟』往下滑行了一段距离，抬头一看恰好有一架民航飞机从他身边飞过，而且，这架飞机好巧不巧正好在那劫云移动的路线上。 卫定拢了拢眉毛，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凡人出事，那代表着这是他们既定的命运，他最好不要随便插手。 卫定很快远离了那块地方。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飞机的左翼正好扫在了正在移动的劫云的中心点上，半空中一阵橘红花光炸开，机翼上方起了大火，原本就因为天气原因飞行得有些不稳定的飞机剧烈地抖动几下，开始往下坠了。 「定定……会爆炸的。」阿木惊恐地看着飞机的方向，整个飞机已经被劫云全部包围，很快就看不见踪影了。 卫定又行了一段距离，感应到来自飞机上的电子求救讯号，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幽冥界』一大群使者唿啸而来的声音。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司掌死亡和鬼魂的并不是『幽冥界』，而是地狱阴司。那么，他刚刚听到的，也许就是地狱恶鬼们齐齐唿叫的声音了吧。 「哌~~」哌哌把小脑袋贴在了卫定的身上，他也是有感应的。 卫定用力一咬牙，一跺脚，『渡云舟』在半空中滑了个半圆弧，转了个大弯道儿，一飞沖天，向着出事飞机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见死不救，也不是修行者的道义。 民航mz873航班上，从驾驶员到空乘再到乘客，全都是一副听天由命，求神拜佛的状态。 飞机的主机翼和被毁了，临时机翼也有问题，现在这架飞机就像是少了一只翅膀的鸟儿，不管怎么努力想要保持平衡地飞行，最终都会坠毁。 如果坠毁，也许至少还有倖存的人。 怕就怕，这架飞机随时面临着空中解体的危险。一旦真的解体了，不会有任何奇蹟。 「我、我想写遗嘱……可是，要怎么写？」靠窗的一位年轻大学生欲哭无泪地问着身边坐着的一位生意人大叔。 「写你妈的遗嘱！」大叔不肯接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现实，恶狠狠地教训着大学生，「我……我还没活够……不想死，不想死啊！」 大学生抱着脑袋，把眼睛转向外面的天空，明明是白天，可他们却像是被困在了黑夜之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就这样了吧……今天，就是他们这一机人性命终结的时刻。 忽然，黑雾当中有一片影子逆向行驶，朝着他们沖了过来。 大学生的眼睛放大的同时，四周黑雾正层层散去，只听着一声『砰』的巨响，原本抖动不已的机身忽然间平稳了下来，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从地下整个托住了他们似的。 民航mz873最终靠着堪称奇蹟的力量，紧急迫降在了离龙京一百多公里外的海面上，机上的人员除了惊吓过度的以及在飞机晃动过程中受了点磕碰小伤的，均无生命危险。 面对着前来救援和调查的人员们，飞机上所有乘客都是一脸懵懂的状态。 「忽然间就平稳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上帝，上帝在保佑我们。」 「就跟有什么东西把我们顶起来了一样，我们还听到了飞机底部传来了响动声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发啦！」 身边死里逃生的人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表现出形形色色的精神状态来。 「是神仙！」那位临窗的大学生，面对着记者们伸过来的採访话筒，喃喃自语。 他分明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就在那片黑色云雾快要散开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下方。 卫定半靠在『渡云舟』里转了个方向，重新奔赴龙京。刚刚那一下他耗费了不少的灵力，虽然并没用到什么法术，可因为他本身并不是力量型的修真，只能完全靠灵力加持才能托住那架飞机带着他们飞行了一百多公里，落在了海平面上。 这样的方法比他施展拿手法术还要虚耗自身。 阿木蹲在他身边，用袖子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定定，你身上的灵力不多了。」 「嗯！」卫定心里有数，连着几天他都处于在不断透支灵力的状态，刚刚那一下更是来势汹汹，『元神丹』都被点燃了，一下子提升到白炽状态，他得快点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最好清气充足，能酝酿出点灵力的地界，扎根下去，好好调养，最起码得调养七八天，才能恢復正常。 等他找到最后那个小果实确定他没有危险后，就马上去调养吧。 第46页 「哌~」哌哌心疼地把脑袋放在卫定的手背上。麻麻，辛苦啦！ 卫定不能确定小果实的确切位置，便让阿木凭着鼻子来判断方位。 因为已经有了大致的范围，不像最开始寻找时那样盲目，而且，阿木对这附近的环境还有点儿记忆，他们在越过皇城宫殿上方的时候，阿木指着下面一点对卫定道，「就在这附近了，定定，这里我记得，有一个小果实就是被我送到这附近的。」 「我借给你一些力量，你再把嗅觉灵敏度提高一些。」卫定释放出一只灵碟来，飘飘渺渺地飞到了阿木的脖子上，通过灵力带的传输，把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输送一些给阿木。 他们在『长盛街』街头落了下来。阿木左右打量这里的环境，越看越眼熟。她十分确定自己三年前来过这里，那个倒数第二小的小果实就是被他送到这里其中一栋大宅子的门口的。 随着越往里走，阿木闻到的气味也更加多了，「没错的，定定，我闻到那个人的气味了。就在不远处。」 一行人走到了长街最中央的位置，在宋家大宅不远处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定定。」阿木指着宋家大宅，激动地道。 卫定躲在一颗粗壮的梧桐树后面，看了一眼门庭的方向，他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门旁的柱子上挂着的门牌——宋宅。 卫定当即皱起眉头。 宋？！ 姓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姓宋？真不是个好兆头呢？ 一个隐身法术让卫定轻而易举地进了宋家大宅的大门，只是没多久，他就感觉到熟悉的灵力抽离感再度有要出现的徵兆了，赶紧停下来，躲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把哌哌放了出去。 「你去吧！」卫定摸摸哌哌的小脑袋，叮咛他道。 「哌！」小鸭子哌哌人性化地点点头，迈着不太稳当的步伐，一摇一摆地朝着中间那栋大房子走去。 哥哥在那里呢。哌哌是哥哥和妈妈的传话筒，很重要哒！ 阿木想要跟着哌哌一起去，卫定拦住了她。阿木有些煳涂，卫定不想放她去冒险，哌哌不一样，他更小一些，又是可爱的动物形态，就算被人发现，也只会把他当成小动物，他的行动反而更自在方便些。 「定定，你别担心，等一会儿我们就去找另外一个小果实，不找到我就不回去。」阿木察言观色，发觉卫定的情绪不太好，以为卫定是生她的气了，就想着赶紧把小果实都找到好让卫定高兴起来。 卫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色无奈地看向阿木，「我已经找到另外那个小果实了。阿木……你做事怎么就这么马虎呢？」 阿木表示难以理解。马虎？ 「你怎么不把小果实们亲自交到他们血缘赠与者的手上呢？你知道我的果果……」卫定想起果果受的苦，就忍不住想要责怪阿木。 作为『寄生木』，从卫定有意识开始，阿木就陪伴在他的身边，靠着吸收他的养分和灵力，也跟着有了人形和灵智，偏偏，这么多年了，阿木光长个子和年龄，做事情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卫定也不好说她，能怎么说呢？都已经成习惯了，想要改那可是难得很呢。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做错了。说到底，小果实是他的责任呢。 卫定掐了几个指诀，一只灵碟从他手心里飞出，带着透明的灵力带，轻巧地舞动着，朝着主屋飞了过去。 灵碟肯定无法突破他和小果实之间的那层屏障的，他放出灵碟的目的是为了测试一下距离，顺道，打探一下那屋子里头都有些什么人。 灵碟震动着橘黄色的艷丽翅膀，从主屋左侧的一扇窗户轻轻地飞了进去，本打算直接往二楼飞，在楼梯口就被结界给反弹了回来。 卫定感应到那股反斥力量后，操控灵碟在楼下转悠起来。 很快的，他借着灵碟，看到了楼下餐厅里坐着的一个人，那人原本正在喝茶，突然间眼神朝着灵碟的方向看了过来，周身气息立马起了变化。 卫定的眼睛和灵碟的眼睛通过灵力带贯通一体，看到那傢伙时，轻轻吓了一跳，随即骂了一句：倒霉！ 刚刚看到门口的门牌时他还在想不会是宋仇武吧，这马上就见到真人了。 还真是那个半疯半狂的傢伙。 一想到自己的小果实有一半血缘继承了这人，卫定就为他的小果实感到委屈。只希望他的小果实没有继承到这傢伙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吧！ 「啊——！！」楼上再度传来了孩童尖利的喊叫声，这让楼下的宋仇武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真讨厌哪，这种小孩子。最讨厌的，还是这傢伙那骯脏龌龊的出身。 第五十四章 痴心妄想 宋仇武没打算承认小钧的身份。从他知道那孩子是韦霖生的之后，便做了这个决定，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认这个孩子的，自然也不会管他。 他当然猜得到宋夫人姑侄俩弄个孩子是为了做什么。正如他坚决不会娶姓韦的女人一样，他也不会让那女人的孩子，成为他宋家的子孙。 至于那两个想借着孩子以后图谋什么他也清楚的很。宋仇武在心里阴阴冷笑，他早就立下过遗嘱，如果他出事，全部身家都交给名下基金会打理，除了宋夫人目前手上有的东西，其他的……都散于社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第47页 想利用孩子来为她们自己谋取豪利……痴心妄想！ 宋仇武看了一眼腕錶，打算离开了。该走的过场都走了，还留在这里和这些人虚以委蛇吗？ 「出发吧！」宋仇武向门口守着的乔劲吩咐。 乔劲看了看天色，「大少，外面的天气很糟糕，估计会有雷暴，刚刚气象局已经发布红色雷暴预警了，我看……咱们还是等雷暴过去了再走吧。」 方才那一阵阵震彻天地的巨雷闪电过后，天气不但没有转好，反而急剧变得阴沉下来，此刻乌云铺天盖地，明明是快中午时分，却好像午夜一样，黑得吓人，更吓人的是不断有水桶粗的银色闪雷在他们头顶落下，气象局发布的天象显示，雷暴中心部位正在往皇城宫殿这边移动，会停留在他们头顶一段时间。 宋仇武侧头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点点头。 此时，哌哌正在努力地用他的小肉翅做支撑，撑着他胖嘟嘟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攀爬楼梯呢。 好不容易终于攀上最后一层楼梯，累得他坐在楼梯口大喘气，不断地用肉翅摸着头上的汗。 三桥从小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抱着一只水壶，急急忙忙地下楼去打水。 吃了药后，小钧一直在乱吼乱叫，刚刚才好不容易停了一会儿，醒过来后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一口气喝了一壶的水，这会儿还嚷嚷着要水喝呢。 哌哌抬起小脑袋看着三桥下楼的身影，本想扑在对方身上搭一段『顺风路』，看清楚对方是下楼的又收回了伸出去的嘴巴。 三桥很快抱着另外一壶水又上楼了。 哌哌见他的脚踏上最后一层楼梯，嫩嘴巴一下子叨住对方的裤管，被三桥带了起来。 进了房间后，三桥没有看到小钧的影子，把水壶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放，便往洗手间去找。 进了洗手间，看到小钧整个人扑在洗脸台上，嘴巴凑到水龙头下正在拼命地喝着自来水，三桥赶紧把人给抱起来往外走，「我的小少爷啊，你怎么跑去喝那种水啊！」 「渴死了！水……给我水！」小钧挣扎着不肯被抱出洗手间，两只眼睛无意识地四处乱转，看到马桶里的水后，竟然从三桥身上滑下来，向着马桶扑了过去。 「哎哟，祖宗！你傻了不成，那是马桶啊！」 三桥又抱住了小钧，连拖带拉，才把这小子给拖出洗手间，顺便把洗手间的门给带上。 「水~水~~给小爷拿水来——！！」小钧一脸暴躁难驯的表情，手脚同时挥动着，不让三桥靠近他。 三桥把水壶给他之后，他抱着水壶仰头就灌……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五十五章 小钧和哌哌 三桥眼看着小钧的肚子一点点地被水给撑大，已经鼓出一个不小的弧度出来，吓得连忙夺过小钧手里的水壶，「不能喝了，会把肚子撑坏的。」 小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蛮横地推了三桥一把，「滚——滚开！滚出去！！」 他原本有点儿失焦的眼神这会儿又恢復了正常，尽管还是口渴，可他自己能够控制了。 他本能地对周围的环境、人一概地防备、忌惮起来。即便是从小养着他的三桥，他都不信任，没有任何人教他，完全是他自己的本能。 三桥知道他比之前变得好一点了，抱着水壶走了出去。 小钧把床上最后一只枕头拿过来，抓在手上恶狠狠地抽打了一会儿，身上的力气耗光了之后，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妈妈……妈妈也不喜欢他。 小钧想到韦霖的样子，忍不住伤心地抹眼泪。他能感觉到的，他的妈妈并不像别人的妈妈那样，难道是他做错什么事了？ 「哌儿！」 空荡荡的房间里冷不丁响起一声小鸭子的叫声。 哥哥！ 小钧竟然听懂了那鸭子叫是在唤他，他快速抹了脸，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头，探出半个身体往床底下张望。 哌哌坐在小钧的拖鞋上，仰着脑袋，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看着小钧。 「哌儿~」哥哥！哥哥！ 「哦？？」小钧惊讶地张开嘴巴，「你……是在叫我吗？」 「哌哌！」——哥哥，我是你的弟弟啊！妈妈派我来找哥哥的哦！ 弟弟？小钧眨了眨眼皮，「我们……是兄弟？」 「一个麻麻生哒！」 小钧想到了韦霖的脸，妈妈能生出小鸭子来？ 因为有和果果哥哥打交道的经验，知道要说服聪明的哥哥们认同他就是他们的弟弟，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哌哌再度啄了自己的翅膀，有血，有味道，哥哥可以闻一闻，闻了就知道啦。 小钧本想把这只古怪的会说人话的小鸭子捡起来，带去给韦霖看的，刚俯下身来，对着哌哌伸出了手掌，空气中一股甜蜜熟悉的味道让他整个人抖了两下。 啊，这个味道……小钧赶紧嗅着鼻子多闻了几口，闻到那气味是从地上那只小鸭子的身上发出来的，两根指头把哌哌拎起来，捧在手心，鼻子贴着哌哌的肉翅，大力地做了几个深唿吸。 是这个味道！有记忆中那种妈妈的气味……还有、还有和他相像的味道。 天性让小钧一下子就明白了，哌哌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个看起来和他是不同物种的东西……真的就是他的兄弟。 第48页 「你……你是妖怪？」不得不说，小钧小果实还是很机灵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这一点，果果小朋友就没有思考过。他相信自己和小鸭子是兄弟后，一直就出于兴奋的状态，忘了继续开动他的小脑袋了，明明他之前也质疑过自己和哌哌是两个不同物种的。 「妈妈是修真……我也是修真，才不是妖怪。」哌哌沖小钧叫了好几声，激动地解释。 小钧的嘴巴张得更大啦！「那是什么？」 「是神仙！」哌哌骄傲地扭了下小脑袋。 小钧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什么？」他不懂『修真』二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神仙他可是已经明白了的，动画片上都有演过的，原来……他的妈妈就是那样的存在吗？ 忽然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五十六章 小钧见麻麻（二更） 哌哌的概念里，卫定已经是很厉害的修真了。他也不懂，修真和神仙之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唯一懂得就是，他麻麻早晚都会当神仙的，而且，已经有『欲仙』的称号了嘛。 哌哌『哌哌哌』地开始和小钧说起卫定的事情来。 麻麻最漂亮啦！ 麻麻可受人欢迎啦！ 麻麻法术可厉害啦！ 麻麻最喜欢我啦！ 前面的炫耀让小钧听得如痴如醉，当听哌哌说到『妈妈最希望我』的时候，小钧重重地垮下肩膀，双手抱胸，做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那是因为我不在，麻麻才喜欢你哒！我要在的话，麻麻最喜欢的就是我啦！」 小鸭子半张开嫩黄的扁嘴巴。原本见到新的小哥哥还挺高兴的，忽然间有一种没那么开心的感觉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麻麻见到哥哥们之后，真的会变心吗？ 瞧瞧，只不过看了几天的凡人电视剧，小鸭子都懂得用『变心』二字了。 「不对啊，那那个说是我妈妈的人又是谁呢？」小钧的脑子不愧是转的最快的，马上想起了韦霖来。 哌哌把心里那点儿小小的介意暂时抛开，不管怎么样，他是来帮妈妈传话的，先不管那么多，以后他好好表现，更乖更聪明更懂事，妈妈一定会永远最喜欢他。 别的哥哥都比不过他！ 哌哌把卫定叮嘱他的话仔细地跟小钧说了一遍。小钧听了之后觉得新奇的同时，又马上展颜欢笑。 「妈妈不是不要我，他一直在找我吗？」 「当然。」哌哌重重地点头。 「因为我和妈妈有些不一样，和妈妈在一起的话，妈妈会受伤，所以妈妈派了你来告诉我这些。」 「你不要重复我的话。哌~~」哌哌再度点头。 「妈妈也在附近？」 「就在楼下。哌~」哌哌的眼睛往窗口看了看，示意小钧把他抱过去。 小钧捧着哌哌急切地跑到窗边，藉助一个凳子爬了上去打开窗户，半个身体都伸出去往外看。 在哪儿呢？他的妈妈在哪儿呢？ 卫定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二楼所有的窗户，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忽然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刺头小男孩儿，小男孩儿那危险的探身往下的动作，吓得他立马从楼下花丛里站了起来。 这一下，小钧就看到卫定了。 隔着二百米的距离，父子俩远远地注视着彼此。 小钧愣了一下后，脸上自动自发地就浮现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童，应该有的纯真笑容。 卫定也沖他笑了笑，想起了在路上学到的凡人之间表达感情的一个动作，他伸出右手来，手指贴着自己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再朝着小钧送了出去。 「麻麻——！！！」 接到了卫定的飞吻，小钧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抓住身下的窗棱，大力地喊了一声。 卫定见他那动作太吓人，往前走了好几步，「下去！下去，别掉下来了！」 他整个人已经贴在了那无形的结界上了，一连串的症状自然地出现，身上的灵力快速被吸走，即便发出声音来，对方也无法听到，只能看到他的口型。 好在卫定手上做的几个挥手驱退的动作让小钧心领神会。 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妈妈要多喜欢我一点哦。小钧在心中甜滋滋地想着。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五十七章 假妈妈，走开！（三更） 「呀——！小钧少爷，你在做什么？！」楼底下传来了三桥被吓住了的叫唤声。 小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小手一滑，人从窗台上一头栽了下去。 卫定顶着那层拦阻他的结界往前行了好几步想要冲过去救他的小果实，最终因为灵力被吸收的速度加快，虚弱的双膝跪地，人被迫停了下来，并被反斥力量直接往后扫了好几米，重新将其排斥在两百米的距离之外。 「妈妈……」小钧弱弱的声音从半空中传开。 卫定狼狈地抬头看去，见小钧用两只小手抓住了窗子下面的空调架，半吊在空中，身体像个钟摆一样摇来晃去。 卫定咬破舌头，血气激出，顶着那股力量继续往前走。 「妈妈！妈妈救命！」 小钧吓得面色苍白，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 第49页 宋仇武听到三桥的声音时人正在小花厅里头坐着抽菸，推开小花厅的门走了出去，抬头就看到了被半吊在半空的那个小孩儿。 他没有多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身手矫健地借着墙面的力量抓住了房子上用来装饰的石柱，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几步，人就到了小钧身下不远，伸手的距离就将吊着的小孩儿给提在了手上，滑了下来。 卫定看到小钧没事，蓄积的力量一下就退散了，人再度被反斥力量弹了回去。 小钧失神地抱着宋仇武的脖子，已经落地了还不敢撒手，生怕自己一撒手就会摔下去。 宋仇武被他的两条小胳膊勒得脖子发疼，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手，「放开！」 小钧垂下脑袋摇头。不放不放，掉下去会摔死的。 「已经落地了。」宋仇武也不想安慰他，只是不这么说的话这小孩儿不肯撒手啊。 这么一说，小钧才定睛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发觉自己真的在地上了，他立马推开面前的宋仇武，转身看向卫定刚刚站着的方向。 妈妈！ 宋仇武挑起一边的眉毛。这小子，过河拆桥的本事从小就有啊！ 卫定已经离开了，再不走他的『隐身术』就会破功的，一旦破功被宋仇武给看到了……事情就更糟糕了。 妈妈呢？妈妈怎么又不见了？ 「小钧!」三桥这时候才冲过来抱住了小钧小小的身体。 小钧用力推搡他，「走开，别碰我！」 他要找妈妈！ 「妈妈！」 韦霖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着急忙慌地冲到了事发现场，正好听到小钧在喊妈妈，她自然地过去从三桥手上把小钧给抱了起来，「妈妈在这儿呢！」 小钧此时已经知道这位不是自己的妈妈了，但见她还在欺骗自己假冒他的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在了韦霖的脸上。 韦霖没有防备，还以为这小孩儿是要亲她，心里还别扭了一下子，谁想到她的脸上立马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刺疼，疼得她随手就把小钧给丢了地上。 宋仇武冷冰冰地注视着这一幕，觉得很稀奇。 这对母子的关系倒是挺有趣，刚刚不还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温情戏码吗？这么快就变了？ 宋仇武觉得这小子是真有自己的种了。 同样的对自己的母亲……有意见呢。 作者闲话：　　明日最后一次发橄榄枝，求定！ 第五十八章 勃然大怒 韦霖摸一把自己的脸颊，一手的血，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起来，如果不是宋仇武就在身边，她都准备一脚踹上小钧的身上的。 小钧左右开弓用袖口粗鲁地抹了脸上的冷汗，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旁。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就算明知道这女人在装，也不能冒然揭穿她。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帮他，就算是身边这个刚刚救了他，算是他『父亲』的男人也不会。 他很懂得如何自保，所以这会儿表现得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儿在撒欢闹脾气。 韦霖气得咬紧牙齿，心想自己是不是给这孩子吃药吃多了，发起疯来谁都不认那怎么行？ 小钧用一种防备周围所有一切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冲进房子，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一开门，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的那只小鸭子后，他激盪的心情稍稍平復下来。 「哌~」哌哌向他做解释：「麻麻还没走哦，不过离得远了一点，刚刚麻麻又被你吸走灵力了，现在很虚弱。」 小钧的脸上浮现出类似自责的表情。是因为他吗，所以妈妈才会变得虚弱？ 哌哌的身下压着一只药瓶，里头还有一颗药，他刚刚一闻到这药就感觉很不舒服，在这位小哥哥唿出的口气里他也闻到这种药的味道了，打算把这药片带去给卫定。 「你干嘛拿我的药？」小钧问。 「哌~~这个东西不好啦！给妈妈看。」 「我每次吃了这个药药就不舒服。」小钧觉得自己这小鸭子弟弟蛮厉害的，也能闻出这药的不好。只是他太小了，就算他不想吃药，三桥也会不知不觉地把药放在食物和果汁里让他吃下去，除非他不吃不喝，否则根本没办法。 「你等着，我去告诉妈妈。」哌哌用嘴巴啄起那只药瓶，借着床单的阻力从床上滑下去，摇摇摆摆地往外走。 就看到一只黄色药瓶漂浮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地晃动着，画面诡异得很。 「会被人发现的。」小钧跟在哌哌身后小声说道。 别人看不见哌哌，可这药瓶没人看不见哪。 哌哌经过一番思考，把药瓶里头剩下的那颗药片倒了出来，张嘴一口吞了下去。 「餵~~」小钧紧张地叫了他一句。 哌哌把嘴巴张开，药片黏在他的三排小牙齿上，并没有被吞进肚子里。 小钧打开房门，目送着哌哌下楼，离开，至始至终，没有别人能看到这只小鸭子。 宋仇武人还在花厅里，等着外面的天气变好。眼睛一晃，嗯？怎么看到一只小鸭子钻进了花丛里？ 想了想觉得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宅子除了房本上的主人没有变，早就不是自己的家了。 哌哌幸不辱命，找到了在角门储物室里暂做休息的卫定，把嘴里那半融化的药片吐了出来，邀功似的看向卫定。 第50页 卫定一闻到那药片里散发的气味，脸色就沉了下来。 「哌！」 听了哌哌的话，卫定勃然大怒，「你说这药片是他们给你哥哥吃的？真的？？」 作者闲话：　　今日最后一次发橄榄枝，求橄榄枝！今日多更。 第五十九章 爹爹的小回报 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卫定特意把那药片放在自己嘴里尝了一下，立马吐了出来，这一次，他脸上的阴郁黑气快要化成水珠滴落下来了。 宋仇武！！！ 你恨我想要报復我，伤害我，我没意见！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待无辜的小果实？！ 这种药片里头虽然没有草药成分，可那些合成的化学试剂也逃不出卫定的感知。 这种药……吃多的话，会破坏人的脑子，让好端端的人变成傀儡一样的痴呆傻瓜的。 『轰隆』一声炸响，卫定身上仅剩下的一些灵气因为怒火的原因瞬息被点燃，像个小手雷一样爆炸开来。 宋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不小的动静。 乔劲立马有了常规反应，一边往宋仇武身边走想要保护他，一边通过对讲机召集其他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员。 「大少，您先往楼上去。」乔劲生怕宋仇武受伤，想让他离得远一点。 宋仇武推开他的手，站在花厅的窗前，眺望向角门的方向。 爆炸声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却没有火光？ 「先派两个人过去看看，小心，别是调虎离山。」宋仇武提醒乔劲道。 这和乔劲想到一块儿去了。『太子宋』的称唿不是白得的，这位的敌人太多，各种各样的都有，他身边的人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派去角门查看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爆炸物残留的痕迹，觉得奇怪极了，回报给宋仇武的时候，宋仇武也心中生疑。 「派人把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宋仇武吩咐道。 事情反常必有古怪。他这几天心情正不好，倒是希望有人送上门来让他发泄发泄也好。 韦霖在自己的房间里，憋着一肚子火气，等着家庭医生为她清洗脸上的伤口。 血迹清洗掉后，她清楚地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右脸颊正中央的位置，那一圈深浅不一的牙印，就像是在她的脸上盖了个图章 似的，难看得很。 「不会留疤吧？」韦霖抓住医生的袖子不断地询问。 医生是服务宋家多年的老医生，本着医者的精神看了这伤势后，老实回道，「这咬得不轻呢，谁也说不准会不会留疤。」 「不能留疤！一定不能留疤！李医生，你的医术好，你一定有办法不让它留疤的吧！」对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是最重要的东西。一听说要留疤，简直比杀了韦霖还要让她难以接受。要是以后脸上顶着这么一圈牙印见人，还真不如一刀杀了她干净。 「我尽量吧！」李医生保守地来了一句。 「不！我命令你一定要保住我的脸，一定！」 李医生被她那狰狞可怖的表情给吓住了，只好妥协，「好好……我那里有一些中药药膏，效果还不错，你先用着，咱们看看效果再做打算。」 韦霖要求马上就要拿到那药膏。 李医生是住家医生，就住在宋宅后面的小楼里头，自然要回去取药膏。 李医生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感觉面前有一阵凉风扑面而过，他整个人打了个寒噤，左右看看两旁黑黢黢的走廊，后背上的汗毛全都竖立起来。 这宅子靠近皇城宫殿，都说那里头最多孤魂野鬼的，一想到这些，李医生不敢多做停留，拿了药膏就往前面走。 卫定的身形从小楼走廊里头缓缓地浮现出来，他的目光冷冰冰地盯着李医生手上提着的小药箱，嘴角残酷地翘了起来。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 第六十章 和麻麻一起走（三更） 哌哌再度带着卫定的嘱託走进房子，打算去做传声筒的工作。 面对需要第二次攀爬的楼梯，小哌哌仰天翻了翻眼皮，挥动肉翅，形象地做了个无奈的摊手动作，长出一口气，认命地开始往上爬。 好不容易征服了两层楼梯，刚刚站稳，他小小的身体被一团巨大的阴影给笼罩住了。 有人！ 哌哌缩起胖嘟嘟的身体，怯生生地，缓慢地扬起了脖子。 二楼楼梯尽头站了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正眯着眼睛，视线眨也不眨地停留在哌哌的身上。 宋仇武很震惊，不是因为确定家里多了一只头染绿毛的小鸭子，而是，刚刚这只小鸭子所作的几个类人的动作。 摊手啦！翻白眼啦！长出一口气啦！ 这三个动作让宋仇武忘记了眼前这东西是一只小鸭子的事实，改用一种看人的眼光看向他。 哌哌屏住唿吸，黑豆眼儿根本不敢转。 装玩具鸭的话，能不能瞒过去呢？ 这么想的时候，宋仇武一步跨了两级台阶，向着哌哌走了下来，压迫感顿时更加加重了。 「哌~哌~哌哌哌~~」 小鸭子张开嘴巴胡乱叫唤起来。 有点儿可怕肿么破？麻麻~救哌哌！ 宋仇武到了离哌哌只有一步之遥的楼梯上，巨大的手掌形成一片漆黑庞大的影子向着哌哌伸了过去。 第51页 「不要碰我的小鸭子！」 危急时刻，小钧尖叫着在他们身后出现。 宋仇武停下动作侧头看他的时候，小钧噔噔几步跑下楼来，一把将哌哌抱起来，护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的？」宋仇武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是！」小钧不敢在这时候和宋仇武耍威风。这个人不会对他有任何方面的妥协。 「哪里来的？」宋仇武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对一只小鸭子感兴趣。 他一看到这只小鸭子脑子里就想起了卫定。卫定之前就一直被人叫成『小鸭子』的，一开始是带有轻蔑意味的诨号，后来在宋仇武口中，变成了表示亲密的暱称。 刚刚他是想把这只奇怪的小鸭子抓起来，养着当宠物的。 得知这小鸭子是小钧的，宋仇武就没了要他的兴趣。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和小孩子抢宠物的地步。 只是这小鸭子太可爱，宋仇武想着问清楚哪里买的，自己去买一只。 「我的！」小钧偏偏不肯正面回答宋仇武的问话。抱着小鸭子风风火火地又跑上楼，冲进房间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一人一鸭脑袋贴在门板上，确定了宋仇武没有追过来后，同时长出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哌~」 哌哌向小钧传达了卫定的意思。 小钧一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行。 「麻麻要带我走吗？好啊，我想跟麻麻走。」小钧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妈妈找到他，现在妈妈找到他了，他当然要永远跟妈妈在一起。 「哌~~」 「嗯！我知道！」小钧聪明地点头，「我不能靠近妈妈，所以，得自己偷偷地熘走，到外面和你们汇合，这个方法好极了。」 作者闲话：　　求橄榄枝！ 第六十一章 放火（四更） 卫定不打算把小钧留在宋仇武的身边，片刻都不行。 他一定要在今天就把小钧带走，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自己是不能接近小钧的了，自然不能出面带走他，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小钧自己熘走。 他可以在外面等着，一旦小钧成功逃出来了，隔着两百米的距离，他们父子总是可以想见的，他可以把孩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想办法破除他们之间的禁锢。 现在他主要担心的不是和这三个小果实之间无法接近的问题，而是，这个叫小钧的小果实吃了好几年那种药片了，药物已经沉淀在他体内，而且他本身唿吸方面就有问题，还没能彻底地治癒，他得把小果实安放在安全的环境里，为他驱除身体里的残毒，以及修復他病变了的身体。 刚刚他无意中引起的气爆惊动了这宅子里的保镖们，只要他再制造一些混乱，相信，小钧就能趁机熘走了。 卫定心里有了初步计划后，没有犹豫立马行动起来。 他在宅子的四个方位同时点燃了火焰，因为是修行用的特殊火焰，这种火一接触空气就能蔓延一大片，根本不用什么助燃剂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最主要的是不会伤人毁物。顿时，宋宅里头警铃大作，连着周围好几家人都被惊动了，半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宋仇武被乔劲护送着从主楼里跑了出来，陆续的楼里不少人都跑出来了。 宋仇武环顾四周，看到了三桥的影子，眉头一压，那孩子呢？ 宋夫人大概还想着利用小钧，对其也比较重视，这时候也发现三桥的身边没有带着孩子了，立马沖三桥叫嚷道：「小钧呢！我孙子呢！你没把他带出来？」 三桥一阵紧张，刚刚火警铃声太响了，刺激得他头脑发昏，等他跟着其他人跑出来后才想起，自己负责照顾的那个孩子……还在里头。 「夫人……我刚刚是在楼下做事的，警铃响了我就跟着大家出来了啊……」三桥马上跪在宋夫人的面前，哀声辩解。 危机性命的时刻，当然是先自己逃生哪！他只是个打工的，又不是卖身为奴了。 宋仇武一脚旋踢，把三桥给踢飞了出去，随后转身就冲进了主楼当中。 这里的房子其实并没有被点燃，但是因为那些特殊火焰的关系，就算只是视觉影像那也是很能吓唬人的，所以，这些被假象蒙蔽的凡人们没一个敢冲进去的。 除了宋仇武，宋仇武进去了，他手下负责其安全的几名保镖没办法也跟着进去了。 宋仇武一进主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有火光有浓烟，在外面的时候能切实感觉到，可进了屋子里却感觉不到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没有多想，向着二楼跑了上去。 一脚踹开二楼小房间的门后，面对里头空空如也的场面，宋仇武呆住了。 「大少！」乔劲带着三个人，顶着湿棉被一路跟了上来，同样被没有人的房间给弄懵逼了，「孩子呢？」 宋仇武见他们几个浑身不断往下淌水，水汽一点儿也没被周围的火焰蒸发，这一幕情景让他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遇到过和此时极其想像的火灾场景。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卫定的脸来。 他来了！是他吗？他就在附近？！ 宋仇武冲进了洗手间，撞开门后，看到洗手间那扇朝后院开着的窗户上，挂着一条床单，靠近窗口往下一看，窗户底下种的绿植带被压倒了一片。 第52页 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叫小钧的孩子通过这里跳下去，逃走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逃？这一切的发生肯定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这些伤不了人的火，看上去很严重的火情，和趁乱逃走的孩子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繫呢？ 作者闲话：　　最后一次求橄榄枝！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十二章 怎么住一起？ 由于雷暴预警的缘故，街上几乎没有几个人，平日里拥挤不堪的车道畅通无阻，偶尔有几辆赶着回家的车路过，速度也不慢，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管闲事，自然，也没人看到人行道那高大的梧桐树底下，躲避着路灯正在往前行走的一大一小的人影。 卫定走在前面，小钧抱着哌哌走在后面，父子三个始终隔着两百米的距离，却是高高兴兴地在走着。 「妈妈！！！」小钧隔半分钟就会叫前面的卫定一声。 卫定心里对『妈妈』这个称唿已经吐槽无能了，认命地『唉』一声回应对方。 「哌~~」哌哌时不时地穿插两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钧的身上披着卫定留下的一条薄围巾，上面全都是卫定的味道，他用力地嗅了两口那好闻的气味，长久间不自觉绷着的小小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卫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奇怪，从刚刚小钧逃出来后，头顶上那不断聚拢的劫云出现了消散的现象，这会儿天色虽然还未转好，不过，雷暴闪电比之前倒是少了一些。 想起他一路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云层深处那螺旋状的劫云，卫定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钧。 刚刚那劫云不会是他的小果实造成的吧？不怪卫定这么想，劫云的中心位置正好就在皇城旧宫上头，宋家大宅也在其笼罩范围内，它的形成和消散都隐约和小钧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不会那么多巧合全都集中在一块儿的。 当然，这么小的孩子就渡劫虽然不是常态，可在上界的时候也偶有听闻。这种所谓的渡劫，渡的是『降生劫』。这种劫和修真者在修行过程中克服难关，修为长进，等级提高时渡的劫不同。 所谓『降生劫』之前有上界大能曾解释过，说是约莫是受上一世因果罪业的影响，有些陨落后的灵魂在重堕轮迴后，于未成年之前会受『降生劫』的侵扰，只有平安渡过『降生劫』才意味着新生命的正式开始，渡不过，便得再度被收入『幽冥』继续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出生后要渡『降生劫』的孩子，被称作『业童』，不管他们上一世是大奸大恶大忠大良，身上都肩负着轻易无法摆脱的因缘业果，这样的孩子往往发现之后会被送到大的山门、学府当中，有些能在山门庇护下安然度过童年，大部分，则会被搜魂者搜寻其残留记忆，弄清楚他上辈子的具体身份，继承从前的一切。 卫定有七成把握，能认定他的这个小果实就是一名『业童』。是就是吧！他可不管小果实上辈子是什么人，他只知道，这辈子他是自己结出的一枚『本命果』，有着自己的血脉，那就够了。 看样子这一次的『降生劫』没有最终聚集成型，吸取到的力量不知怎么的又都散了开来。卫定心里就此有了个郁结，这『降生劫』终归是要落下来的。 好在现在小果实在他身边，有他照看着，『降生劫』落下时怎么着他也能替这小东西抵挡一二。 「麻麻——！」小钧兴沖沖地又叫了卫定一声。 卫定回头沖他温柔一笑，再度给了他一个飞吻。 卫定带着小钧回到自家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好了不少，最起码原来黑压压的云层散开后，露出了昏黄的天，显示了目前还是大白天的现实。 卫定的别墅不是很大，那就意味着他和小钧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连同一个院落都不可能。他让哌哌带着小钧进了家门，自己则站在自家院子的围墙外面，透过栅栏看着两个小东西敲了门。 门是阿木开的，卫定早让她提前一步回了家，给小果实收拾房间。 小钧抱着哌哌，拘束地站在门口，在看到阿木之后，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他对陌生人的感觉向来不好。 阿木冲着小钧笑了笑，在对方摆出臭脸的同时，一把把小钧被抱在了怀里，「是定定的小果实吧！快来~快进来，欢迎回家。」 小钧的小脸被强行按在了阿木胸前一对巨峰上，一下子憋得通红，「放开~放开我！！」 不过他闻到了阿木身上淡淡的味道，和麻麻围巾上的很像，对阿木的排斥感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快进来吧，小果实。定定不能靠近你，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可以叫我奶奶哦！」阿木热络地把小钧连同哌哌一块儿抱进了屋子里。 卫定看到孩子进门了，转身靠在墙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现在很累、很累，真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了。 可是不行哪！他得给自己找个睡觉的地方才行哪。 强打起精神，卫定看了看家里周围的环境，他路上已经在考虑了，要不要在自家旁边找一栋房子自己住，这样方便就近照顾家里人。 他现在只接了一个小果实回来，还有两个还在外面呢。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另外两个小果实也接回来。 第53页 不能靠近那就不靠近，即使隔着一点距离，相信他的小果实们也是愿意跟他一块儿生活的。 只是，周围邻居的房子离得都比较远，最近的也有五百米的距离，而且，里头还是住着人的，他总不好把别人的家给占了吧。 最好能住在家门口…… 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车从前面一条辅路上开过去，眼睛忽然一亮，他可以弄辆大一点的车，停在门口啊。 正好他门前的路是整条路的尽头，有很大的空间停车，别人家的车子也不会停到他家门口来，他停一辆房车自己住在车里头，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人，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想到就做，卫定决定休息一会儿，等天气完全恢復之后，就去弄一辆房车。 一辆房车，需要多少银钱呢？ 小钧被阿木领到二楼左手边一间儿童房里，迫不及待地跑到窗户旁边，踮着脚尖儿往外看。 在看到大门口的栅栏旁边站着的卫定后，小钧松了一口气。 妈妈还在，不会走。 「哌~」哌哌眼泪汪汪地用肉翅扒着窗棱，看着卫定，心酸极了。妈妈好可怜啊！为了他们，都不能回家。要是外面下大雨了怎么办？ 「是我不好。」小钧难过地低下脑袋。 阿木见这两个小东西精神都不太好，赶紧安慰他们，「没事的，定定很厉害的，他会想到办法的，你们还小，这时候就只要乖乖听话，好好长大，对定定来说就是帮忙啦。」 「嗯！」小钧大力地点头。 「哌！」哌哌也举起一边翅膀做保证。 他们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阿木把两个小的安排好了，出门去和卫定商量事情。 卫定：「我们能拿出多少钱？」 阿木一脸茫然，「钱？」 卫定做了个形象的数钞票的动作，「对，这里的钱。」 阿木想了想，跑进别墅里没一会儿抱着一个盒子又跑了出来。 「都在这里啦定定！」阿木笑呵呵地把盒子塞到卫定的手上。 这个盒子卫定之前有看到过，里头有几沓钞票，一点零钱，还有一些卡，从普通卡到黑卡都有。 「这里的人习惯把钱存在卡里的，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定定要查一下吗？」 卫定皱了下眉头，「查一下吧。」在下界还是得遵循下界的法则，他卫定虽然以『欲』入道，做的都是些在外人眼中出格的言行，却没有当贼偷偷别人东西的癖好。 尽管他想要什么可以直接拿走，也没人知道，他却不能纵容自己无视法则。 阿木兴沖沖地抱着手机打电话给银行，查询那几张卡里的帐目。 「定定你记得密码吗？」 「六个六。」卫定随口就来了一句，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很确定这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么，就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遗留的记忆了。 阿木那边花了一点时间查清楚了卡里头钱的情况，查完她一脸的尴尬，「定定……那个，卡里总共只有有一万多块钱了。」 卫定对下界的钱也有了意识，阿木这么一说，他就皱起了眉毛。 才这么一点儿啊！加上盒子里剩下的这些，也不够买辆房车的呢。 不是说以前的他弄了不少钱吗？一万多算不少？ 「定定，你要买什么啊？」阿木小声地询问。 卫定瞟了她一眼，「房车，我打算把车停在这外面，住在里面。」 「那是得买。」阿木对这个主意很贊同。 可是，这么点钱还不够买房车一个车轱辘的呢？ 阿木一直以为他们家应该挺有钱的，要不是这次查了一下，估计等她把盒子里的钱都花光了才会发现，到那个时候，就更尴尬啦。 以后不能随便乱买东西了。阿木在心里小声告诫自己。 「定定……可以找人送给你啊。」阿木提了个建议。 卫定再度皱眉，「送？」是了，他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手头上有的这所有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呢。 这也是个方法。按照以前卫定的性子很快就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只是……他回头看了看扒着窗口还在看他的小钧和哌哌，犹豫了起来。 只是犹豫了一下，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如果对方是心甘情愿送给他的，他又何必介意？他卫定一向是这么处事的，难道因为有了小果实，就得改变自己？ 反正是送东西，大不了，他还一些东西给对方就是了。 作者闲话：　　上架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十三章 终于抓到你了 武婴和果果大眼瞪小眼，正在进行精神上的角力。 角力的目标是——面前盘子里头最后一根香茅烤鸡腿。 这是武婴很喜欢的一道菜，隔三差五，他就会让厨房给他做一盘。 意外的是，家里这个捡来的毛孩儿也很喜欢这道菜，平日里吃独食的武婴不得不把嘴边的食物分给这小东西一些，谁想到，果果吃相甚是兇勐，本来只打算给他吃一根的武婴，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吃了一根又拿一根，吃了两根又抓两根，一大盘鸡腿这小子不到三分钟，吃了他一半去。 武婴挺幼稚地和果果开始了抢食游戏。 结果，两人不得不为了这最后一根鸡腿进行精神、意志和速度三方面的比拼。 第54页 「三!」 「二！」 「一！」 随着武婴倒数计时，果果的小身体往前面倾了倾，眼神很有张力地收了起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出击的打算。 「开始——！」 武婴一声令下，双方同时伸手，动作都快得惊人。 偏偏这时候武婴的电话响了，他稍微一个分神，盘子里那最后一根鸡腿到了果果的小手上，果果得意地甩了甩长发，沖武婴扬扬鸡腿，一口咬了下去，鲜嫩的肉汁溅了开来。 武婴愣住了，很是不甘心。这小子，真是每天都能给他一些惊喜呢。他以为之前看到的这小子的动作已经是快到极致了，没想到还能更快，能和他这个经过训练的成年人媲美，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能力？ 武婴擦干净手，提醒果果：「别把骨头到处吐，你不是动物。」然后起身去拿还在响铃的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银行服务人员甜美的声音：「请问您是武婴先生吗？您之前在我们xx银行办的一张特殊银行卡，今天有人打电话过来查询余额了，您说过这张卡有任何动静都得打电话通知您的……」 武婴激动了一下，立马恢復了冷静，「好！我知道了。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挂了电话之后，武婴那张向来冷静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果果把鸡腿啃光，鸡骨头扔在武婴的碗里，对武婴那个古怪的笑嗤之以鼻。 真丑！ 终于、终于抓到你了！卫定，你是会躲能藏……却怎么也别想从我的手指缝里熘走。 收到电话号码之后，武婴立刻联络了自己手下的侦查人员，让他们尽快查出这个电话号码的信号发射地。 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天气已经彻底恢復了正常，乌云散尽，阳光普照，天空就像是被洗过一样，湛蓝清澈，就连阳光都比平日里更加灿烂耀眼。 卫定在自家门外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了，此刻他正在翻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思索着待会儿该联繫谁。 通话记录上都是之前李云涛那帮人打给他的电话，从那天他被宋仇武给带走之后，那群人虽然没有给他打电话，不过却有发消息问候他的安全。 其中李云涛、龙三和焦宇发的消息最多，几乎隔几个小时就会发一条。 卫定给龙三回了一条平安简讯，对面立马来了电话。 「定定你现在在哪儿？听说宋家大宅起火了，你没有在那地方吧？你有没有受伤，人安不安全？」从龙三一连串急促的问话中可以感觉到这人是真的很关心卫定。 卫定有点儿心虚了，这个样子他不好开口啊。 「定定？你怎么不说话？」龙三说了这么多没听到卫定的声音，更加着急了。 卫定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挺好的，没有在宋家，也没有受伤。」 「你不在宋家？！」龙三高兴了起来，不在宋家的意思就是卫定和宋仇武没有在一起，那就好、那就好啊！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龙三恨不能马上见到卫定。 自从卫定在他们几个手上被宋仇武给蛮横地带走之后，他们三个对卫定的感觉越发奇怪了，龙三都不好意思告诉好友，他现在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头全都是卫定，根本忘不掉，他也不想忘。 现在哪怕只是让他和卫定见上一面，他也很满足啊！ 「我……我们约个地方见吧。」卫定笑道，他已经听出龙三内心想见他的迫切欲望，淡然地回道。 龙三那里飞快地抱了个地名，卫定这边已经挂了电话。 从自己的『纳虚界』里摸出好几瓶丹药来，卫定盯着它们出神。 他从来不白要别人的东西，要么和对方双修帮助对方突破瓶颈，要么会给一些自己手上有的东西，他不记得三年前自己是怎么做的了，反正，他现在得这么做。 他相信如果三年前的自己原则没有改变的话，也不会白要别人『送』的东西的。 选了一颗『续清丹』做回赠，卫定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他是自己走出小区的，在小区门口等计程车。 武婴开快车赶到这处中档小区外面时，正好看到卫定在招手叫车的场景，他踩下剎车，车子缓缓地往前滑行，而他的眼睛则牢牢牵缠在卫定的身上。 这次出门他没有带果果，把果果交给了手下暂时看管。 没有小孩儿跟着，武婴的动作粗犷了许多。看到卫定上了一辆计程车后，他用力一戳油门，车子像匹咆哮的勐兽一般追着计程车的身后跟了上去。 龙三约卫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闹市区有口碑的咖啡馆，平民消费水平，他料定在这里不会遇到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才把人约到这里来的。 卫定下车时，龙三已经等在马路旁边，计程车费都是他抢着付的。 龙三热情地指着身后的小馆子，「这里的甜品很不错，定定一定要尝一下，不比大酒店里的差。」 卫定笑了笑，抬腿往咖啡馆里走。 龙三一手虚掩在卫定的身后，停放在他的腰臀之间，这个动作是一种贴心保护的动作，龙三虽然很想直接搂住卫定的腰，却不想让对方觉得他太随便。 武婴停车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脚剎车都快被他给踩断了。 卫定！离了男人你就活不了了是不是？ 第55页 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卫定勾搭别的男人的画面，这让武婴怒火中烧。 他很清楚自己这几年根本没忘记过这男人，嘴上说的好，一个男人而已，可那不过是他劝慰习湛的话。搁在他自己身上，这些话都成了狗屁。 当年卫定从背后戳了他一刀，又挑动的他和宋仇武大动干戈，这些……他虽然恨，可是只不过恨了一段时间而已，具体有多久？半年？八个月？反正没有一年。 对这人满怀恨意的同时，他开始日復一日地回忆和这人的点点滴滴，渐渐地在梦里也开始回忆，这个男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对他来说就像是有瘾的毒物一样，等他反应过来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工作，剩下的时间都在想这个人后，早已经无法戒除心瘾。 他曾经强行逼迫自己戒掉心瘾，结果……那段时间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感觉不到，全身的感官都麻痹了。 他无法工作、无法生活，最后，只好任凭自己的心瘾渐渐进化成心魔……在这个过程中，他本人的人格都出现了分化，有时候会出现另外一个他。 对卫定来说，武婴只不过是他曾经睡过的男人。 对武婴来说，卫定，就是他最大的债务人。 卫定欠他的……只能亲自偿还。至于怎么样偿还才能让他的心里得到满足，武婴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他，不过是让自己凭着自身的需求、直觉在行动而已。 武婴烦躁地拿出一包烟，同时点燃两根，嘴上叼一根，手里夹一根，妄图用烟雾来暂时催眠自己。 想进去把那约卫定的那傢伙给打一顿，再把卫定给强行揪出来……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很快的武婴原本像钢刀一般冷硬的眼神就变了，虽然还是冷硬，却隐隐透露出一些些邪恶的感觉来。 此时，武婴的目光看向车门上别着的一把枪，眼角抖了抖，弯起一个充满了恶意的弧度。 武婴的左手下意识地往枪柄上移动的时候，右手夹着的菸头一下子碾在了他左手的手背上。 靠！ 武婴的眼睛里闪过片刻的狼狈，他人又恢復了之前的铁面状态。 这次他把身体放松，半靠在椅背上，一边细细地抽着烟，一边用古井无波般的双眼注视着咖啡馆的方向。 进是一定得进去的，人最好也能带走，但是，得等到他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他现在……兴奋着呢。 龙三给卫定点了一大堆的吃的，想让他每一样都尝一尝。 卫定没有辜负他的好意，在他的热情招唿下浅尝几口这里的小甜点。 「怎么样？」龙三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卫定点点头，笑了笑。 「定定喜欢就好。」龙三浑身都舒坦了。只要卫定高兴，他就高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情不受自己控制，由着别人支配的感觉呢。 「我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忙。」卫定直接开门见山，并且把他准备的那颗丹药拿了出来，放在了龙三面前。 龙三听到他需要自己浑身都轻飘飘地，愉悦的快要飞起来了，连忙问「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立马帮定定去做。」 「我需要一辆房车……」 卫定这么说的同时，武婴做好了心理准备，平復了心情正好走过来。 一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武婴的情绪像炸药包一样，一点就炸了！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六十四章 我要补偿 龙三听到原来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正准备拍着胸脯立马答应呢，身边忽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了他和卫定的中间。 龙三压下眉毛抬头，看到武婴那张黑中泛绿的脸后，第一反应是：又来！ 他的脑子里首先对应的就是前两天宋仇武从他身边扛走卫定的画面。 送走个『太子宋』，来了个『世子武』，又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啊！ 卫定上一回和武婴之间没有对话，当时他正被果果给克制着呢，哪里顾得上说话。倒是武婴，他是很有印象的。 当时他在网上查到这人的资料时，不就说过武婴是他的菜吗？ 对他口味的那盘『菜』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那可不吸引他的眼球？ 「你问他要什么？」武婴冷冰冰地觑着卫定，刻板地发问。 卫定眨眨眼，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你需要什么？」又问一遍。 龙三硬着头皮插了句嘴，「武少将，这是我和我朋友之间的私人聊天，您……」 武婴的一只大手放在了龙三面前的桌子上，压迫感顿时释放开来。 「你怎么就这么的不知廉耻？」武婴忍不住还是训斥了卫定。 卫定都被这么义正言辞地教训惯了。不知廉耻？！呵呵……你情我愿，互惠互利的事，什么叫不知廉耻？ 就算他不知廉耻了吧，轮得到无关紧要的人来说他？ 卫定无视了武婴的存在，目光微微侧了侧，继续和龙三交流，「我需要一辆房车，你可以买给我吗？」 龙三当然愿意，点了一下头。 「谢谢你！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算是买车的回报。」卫定的眼神往桌面扫了扫，示意龙三看一下那个用小号密封袋装着的东西。 龙三这才看到自己面前除了咖啡杯还有一个小袋子。他把小袋子拿起来抖了抖，里头那粒青豆大小的丹药滚了两滚。 第56页 麦丽素？！还是巧克力豆？！ 虽然不知道卫定送给他的是什么，龙三还是很高兴。就算只是一颗巧克力豆，收到卫定亲自准备的东西，这意义都是不同的。 「我也谢谢你啊，定定！」龙三是真高兴，打算把这颗巧克力豆做成个标本，珍藏起来。 被无视的武婴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手背到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急速地鼓动起来。 行啊！还学会用这种小手段来笼络男人的心了！ 「这东西很重要。」卫定认真地叮嘱龙三，「你答应我，这颗药一定要在最危机的时候吃。」 龙三被卫定脸上的表情弄得有点儿迷惑了。这东西……是药？ 「答应我！」卫定一定要让龙三亲口保证，为此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稍微施展了一下自己的本事。 龙三当然会听他的话，即便卫定不给他做暗示，他也会答应，更何况，在已经做了暗示的前提下，他忙不迭地就点头了。 武婴意识到自己心中生出一股叫做『嫉妒』的情绪。 卫定对这个男人会是特殊的吗？为什么他送给这男人东西，以前他可没送过人东西啊。 龙三郑重地把那颗药丸收起来，掏出电话打了一个出去，跟他认识的车行老闆直接定了台进口大牌房车，挂了电话后沖卫定邀功，「定定已经定好了，待会儿让他们办好手续了直接开到这边来。」 卫定很满意，为此，又给了龙三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龙三当场打了好几升的鸡血。 定定笑得……好美、好可爱！ 武婴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直接把卫定提起来，「当着老情人的面你还敢这么放肆？」 卫定冷静地看向他，对着旁边因为骚动赶过来的服务生吩咐道：「请帮我报警，有人骚扰我。」 武婴嫉妒得又快控制不住自己了。骚扰！他……他现在变成骚扰卫定的过路人了？ 「武……先生！报警的话对你不太好吧。」龙三打了鸡血后血脉沸腾，这会儿也不怕得罪人了，在一旁好心做了个提醒。 以武婴的身份，如果闹到警局里去，影响真不好。 武婴暗暗地做了个深唿吸，回头看了正准备报警的服务生一眼，「我们认识的，就说几句话。」 他用脚把旁边的一张椅子勾过来，自己坐了下去，和另外两个人形成了一副三足鼎立的姿态，直接拿了卫定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并作出一副安抚手势，表示自己不会再冲动。 卫定扭头瞟了服务生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这……不用他报警了吧。不过，他会随时关注这边的情况的，尤其是这位俊美的先生。 「聊聊。」武婴道。 「行。」卫定也很干脆，而且反客为主，「如果你是想知道三年前的事，抱歉，我不记得了。如果我曾伤过你，我可以给你一个补偿的承诺，如果你想报復，我也没有意见。」 武婴冷冷一笑，「你和习湛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对！随便你们要报復还是要补偿，我都奉陪。」卫定轻轻颔首，姿态很是优雅。 「我要补偿。」武婴没有想就开了口。 他当然要补偿。报復，两年半前他或许还会想要报復，现在，他清楚的很，报復这个男人，只是在让自己更加受伤而已，伤身又伤心，划不来！ 龙三没想到堂堂武少将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多少知道一些卫定三年前和这些人之间的纠葛，怎么看，这位也该是要报復的吧，毕竟，让他受那么重的伤，被家族质疑，被同袍排挤，还丢了原本可以在政治上和宋家分庭抗争的绝佳机会，不得不跑去执行什么打拐行动。 卫定对武婴的选择有点儿意外。不是说都恨他恨得要死吗？ 不过，正好！如果能够和平解决纷争，不是比冤冤相报要好多了？ 「可以！」卫定想着，可以给这傢伙两颗保命的『续清丹』，这种在上界最基础的助气丹药，对这些凡人的身体来说，就是最好的续命良方。 「我暂时没想到要什么补偿，等我想到了告诉你，只是，你不会再次消失吧？」武婴的大脑重新上线，正儿八经地和卫定谈起补偿条件来。 「不会。」卫定保证道。他蜕变过一次后，若要再次蜕变除非他修为有大突破，不然是不会再发生蜕变那种事情的。 「你电话号码给我，以前的电话号码你没有用了。」武婴把手机拿出来，作势要存卫定的新号。 龙三在一旁看着心急。定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啊，这傢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瞧瞧，这本事多厉害啊，前一分钟还差点儿要和他们干架，下一分钟已经变着法儿地要电话了。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卫定有点儿不乐意，「干嘛？」 「留下你的号码，免得以后找不到你，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提补偿条件的。」 卫定想了想，反正一个电话号码，随时可以换。痛痛快快地把新号码给了武婴。 武婴在手机上存下号码的同时，编辑了名字——vivi。 「我记得你不是捞了不少钱吗，买辆车还需要找别人？」武婴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 卫定没好气地回他一句：「我乐意。阿三也乐意，关你什么事？」 第57页 龙三对『阿三』这个称唿很有意见，只是来不及详述，先点头贊同卫定的话。是啊，他乐意啊！ 「以后别这样了。」武婴平淡地来了一句，这时候脑袋上的灯泡才『叮』地一亮。 他不会是没有钱了吧！ 武婴想到这个，再一联繫到这傢伙打电话查银行卡里帐目的举动，有点儿想扇自己耳光的冲动。 以卫定的消费习惯，在确定自己有钱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查这些东西？他去查，就说明他手头没钱了，没钱才得查卡里的具体数额啊。 也是！这傢伙不是奉行什么浪子三『浪』原则吗？以他那种消费观，就算再多的钱也会被他花光的，何况三年过去了，没钱很正常啊！ 「我给你的那张卡呢？」武婴又问。 卫定心想难道是要问自己要回去？ 「那是张循环透支卡。里头的钱没了，只需要给银行打个电话，出示我的身份，里头就会重新划入一笔钱。我给你卡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你了吗？你没有记着？」 「武……先生。定定他失忆了，他并不记得三年前发生过些什么事。所以……有些事您也不用非得追根问底。」 武婴一脸的讶然。失忆？！ 他不像宋仇武那样怀疑卫定是在假装失忆耍心机。刚刚那张卡的事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卫定是个离不开钱，而且生活习惯奢靡惯了的不懂得存钱为自己留后路的傢伙。有关于钱和贵重物品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除非真的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否则，他不会忘掉这种事的。 「为什么会失忆？」武婴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卫定见他相信了失忆的说法，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多看了他两眼，说了个谎话，「不知道！」 他能说他每一次蜕变，如果没有『灵引牌』指引自己恢復记忆，就相当于一次新生吗？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六十五章 宁愿你骗我 武婴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定，在心里思忖他的每一句话。 他是搞侦查的，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凭着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卫定说自己失忆了，没有说谎，可后面这不知道失忆的原因却是有所隐瞒。 武婴决定暂时不紧迫相逼。逼紧了，这傢伙说不定又会像之前那样掀起一阵汹涌波涛之后再度消失不见的。 他拿起卫定的小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餵进自己嘴里，卫定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叉子。」 「我不嫌弃你。」武婴用一种『你放心』的口气缓缓说道。 卫定差点儿被他这话弄得岔了气，伸手问服务生再要一套新餐具，「我嫌弃！」 龙三注视着这两人，对卫定的举动他心里一阵叫好。对！就是这样，定定！别给他好脸色看。 「我已经答应给你补偿了，你是不是该先离开了？」卫定道。 「不着急。」武婴靠在椅子上，一副大爷状，「咱们叙叙旧。」 拜託！这怎么叙旧啊？龙三忍不住在心里翻眼皮，定定失忆了，有什么旧可叙。 武婴同样想起这件事，嘴角动了动，「也可以算是重新认识。」 卫定本不想搭理他，不过想到这傢伙家里还有果果呢，心眼儿又活泛了起来。 「上回你带着的那个……是你的孩子？」 面对卫定的主动搭话，武婴有点儿欣喜。虽然搭话的内容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只要开口了，就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果果是我带着的？」武婴不愧是干侦查的，心思总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记得当时这傢伙装着不舒服的样子，很快就从他们车上逃走了吧。当时差点儿发生车祸，场面那么混乱，他竟然能注意到果果的存在，还知道是果果是他带来的，而不是习湛？ 「……那孩子长得有点儿像你。」卫定随意找了个藉口。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武婴哼了一声。回想了一下果果那张小脸，哪里像了？难道是他们两个有同样严肃的脸，所以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啊？！卫定愣了一下。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果果长什么样，只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呢。 话说这男人也和之前的他有关系，莫不是果果……真有他的血缘？ 「孩子呢？」卫定暂时不想这个问题，打算回去后问一问阿木。阿木应该会有印象的吧。 「在家里呢。」武婴没料到卫定会对一个孩子这么感兴趣，「你喜欢小孩儿？」 卫定没有正面回答。事实上，他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因为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们。但是自己的小果实不一样，他打心底对自己的小果实就很疼爱，喜欢之情用言语也无法形容。自然而然地就把他们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存在了。 「挺可爱的。」卫定由衷贊了一句。没看清脸不要紧不妨碍他觉得自己的小果实可爱的感觉。 「改天带他和你见见面。」武婴挺高兴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家在哪儿，说不定我自己就过去了。」卫定想套出这傢伙的住址。 他肯定不能和果果见面的，单是，他可以把小果实给弄出来啊。 武婴的脸上做出个瞭然的表情。他失忆了，难怪不记得自己住在哪里？他一直没有搬家，就是怕这傢伙回来后找不到他。 第58页 从自己做的这些小打算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放不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却把他们都给忘了。 武婴内心有些唏嘘，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对于卫定说要上门拜访的话语，他还是挺满意的。 龙三见自己插不上这两人的对话有点儿不爽，正好这时候送车的人来了，他总算是能和卫定说上两句了，「定定，车到了，就停在外面咱们去看看？」 卫定擦了擦手，站了起来，「走吧！」 咖啡馆外面的马路旁边，开过来了一辆崭新的白色房车，大小正是卫定心中需要的那样，停在他们家门口正合适。 「这个型号的房车开起来最舒适，而且不需要再考驾照。要是再大一些就得换驾照了，开起来也没这么方便容易。」龙三考虑的很周到，可见对此是真的很上心。 卫定越看越满意，「阿三，你办事我放心。」 开车过来的小弟跳下车来和龙三打了声招唿，把钥匙交了过来，「龙少！这辆车里头可是全新改装过的，什么都有，都是最好的设备，您要进去看看吗？」 龙三转手就把钥匙给了卫定，「定定要去看看吗？」 卫定摇摇头，「我正好准备回去了，就直接开着走吧。」 「这么快就回去啊。这马上就晚上了，吃了晚饭再走吧。」龙三很是不舍。 「还有一点事，下次再约吧。」卫定握住了龙三的手。 武婴的眼睛马上就盯着卫定的手上了。一直盯着，还在心里数数，看这傢伙能握多久。 十秒之后，手松开了。武婴冷冷地把眼睛收了回来。 「定定，你开车技术不是不行吗？我送你回去吧。」龙三想到上回卫定说过他车开得不好，生怕再出个什么事。 「我送他。」武婴立马截断了龙三的意图。 卫定想了想自己那开飞车的技术，这会儿天还没黑，他今天又消耗了不少的灵力，就算有心想用法术作弊，这车怕是也不能被他完好无损地开回去。 不等卫定说话，武婴直接从他手上夺走了车钥匙往驾驶室走去。 卫定前后看了看，见龙三一脸吃惊的表情，他嘆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需要有人帮忙开车，谁都一样。 「我走了！再见阿三！」卫定和龙三告别。 等龙三回过神来，武婴开车带着卫定已经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刚刚怎么又有一段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啊？ 「那个……你最好设置一下导航，我不记路。」 听到这话，正悠哉地把着方向盘的武婴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记路……这点倒是没有变。 就这刚刚还想自己开车回家，要真让他开，恐怕这傢伙能在城里转上几天几夜都开不回去，还是有导航的前提下。 武婴回了一句：「我知道路。」 「哈？你知道？」卫定侧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过神来。 他还在想怎么隐瞒自己的住所呢，没想到人家都已经知道了。 这些下界凡人也挺厉害的嘛！ 「以后别找姓龙的那群傢伙了。」武婴交代道。 卫定没有理他。为什么姓宋的和这傢伙不像叶吾梵和习湛那样好说话呢，看看，那两个多潇洒，过去的就过去了，明明都没关系了，一个老是想囚禁他一个总是想管着他，这算什么意思嘛！ 「你要什么就来找我。」 卫定这才扭头看他，「你还想被我骗？」 武婴斜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骗了我啊。」 「我宁愿你骗我，也不想你去骗陌生人。」武婴紧接着来了一句。 卫定缩起了肩膀，被他这句话弄得头皮发麻。喂！仁兄，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种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 「那张卡我会重新帮你开通使用权限，你……别再去问别人要东西了。」武婴又补充一句。 卫定撇撇嘴。不是白要的，好伐？！ 「说话！」武婴见他不开口，就一定要逼着他出声。 「我不要别人的东西，也不能要你的啊。」卫定故意逗他。 对他来说，武婴、龙三和别人，都没什么区别呢。 「你故意在气我。」武婴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卫定被车子带的身体往前沖了一下，赶紧用手抓住头顶的安全把手，「你干嘛？不要开这么快，这不是跑车。」 「说话！说以后不会问别人要东西，要也得来找我。」武婴的脚一直踩在油门上，继续地加速。 卫定不喜欢这种不由自己掌控的速度，为了不受罪，他赶紧开口，「好好！我以后不问别人要东西了。」 「还有呢？」 娘的！ 卫定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有需要就找你……行了吧！」这傢伙，怎么这么难缠。 武婴满意了。有需要就找他……听起来真不错呢。武婴的目光在卫定煞白的脸上流连了一下。 脸色白白的看起来挺招人疼的。 他完了啊！武婴这么想的同时，在心里自嘲一句。不过他很快就看开了，完了就完了吧！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执着的东西，既然出现了一个忘不掉放不下的，那就放肆一把吧。 也许，执着只是因为他从没有真正得到过。也许，等他真正拥有了之后，反而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呢？ 第59页 不得不说，他活了这么大，遇到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还真没遇到过像卫定这样……明明人品、原则、三观都不正，却能深深吸引他的人。 自己骨子里，也不是个正儿八经的货色啊！ 武婴转动方向盘的同时，一边窃笑一边在心里再度自嘲。 卫定抱着肩膀，把脸转向窗边，不想和武婴在做任何交流。都有病！他在心里想着。宋仇武有病，这傢伙也有病。看样子，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还是快点儿把小果实们都找回来，换一个清气充足，有灵性的地方，一家人好好生活去吧。 他自己还有一大堆烦恼等着解决呢。 小果实和他之间那种反斥力量，还有，怎么提升修为，找到回上界的路，这些，可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 「到了，里面怎么走？」武婴忽然开口。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六十六章 果果找麻麻（五更） 卫定回过神来，四下张望，这么快就到家了吗？ 武婴缓缓地停下车，和他大眼瞪小眼，「里面怎么走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没那么蠢！」卫定恼羞成怒。 他好歹也在阿木的带领下走了七八回，早就把从自家到小区门口的路都走熟悉了好嘛，要不然怎么出门去浪啊？ 在卫定的指示下，武婴把车子开进了小区里头。 「等等……」车子走了十几米转了第一个弯之后，卫定就迷煳了。 糟糕！坐在车上和走路时的感觉不一样，他……又有点儿不认路了怎么办？ 武婴熘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傢伙迷路了，他嘆了一口气，「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啰唆！」卫定斥了他一声，「我下车就知道怎么走啦！」 武婴想笑，「哟，真厉害啊！」这话说的很是言不由衷。 卫定拧着眉头瞪他一眼，开门下车，还是有点儿迷煳。 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好点子，拔腿往小区大门口跑。 武婴也不追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他已经猜到那傢伙往回跑是想干嘛了。 果然，路痴的记路方法，必须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变化啊。 卫定从小区门口靠着双脚又走了一遍，走到另外一条路上，恍然大悟这条才是回家的路。 他站在路口向着对面车里的武婴招招手，这边这边！ 武婴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眼神里头有一片暖光快速划过。 从容地掉头，武婴把车子开到了这条路上。 卫定在路上走，武婴开着慢车跟在他身后，这下没有多余的耽搁，两人很快回到了卫定的别墅门口。 武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很不解，「你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这里挺好的啊。」卫定瞅了他一眼，「打住，你别在提我之前的事了，我一概不知道。」 武婴其实想说的是，我给你准备的那么好的房子，有山有水有花园，这三年来你不去住，跑到这种老式别墅区里头弄这么一栋房子，住的倒是挺高兴。 要不是真失忆了，面对这种情况他才该郁闷啦！ 就当他是真的失忆了吧！武婴在心中暗道。 车子一停下，阿木就打开院门跑了出来，「定定，你回来啦！车子也弄回来啦！」 武婴看到阿木，态度一下子有了转变，他挺直胸膛，併拢双腿，对着阿木行了个礼，「伯母，好久不见。」 咦？！阿木用手指着武婴，连连惊嘆：「你……你、你……」 她很想说『你是谁呀』，但是比视觉更灵敏的嗅觉一下子提醒了他，这傢伙，是以前和定定一起双修过的人哪！ 「啊！定定，小果实……」阿木认出武婴来了。气味不会欺骗她的，这个男人也是其中一个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啊。 「小果实？」武婴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什么意思？他的外号？ 卫定连忙捂住阿木的嘴，「行啦，你去帮我看看车里还需要准备什么吧。」 阿木闭紧嘴巴，乖乖点头。 差一点儿说错话了啊！他们家定定真是厉害啊，出门一趟就能找到其中一位前任，必须点赞！ 阿木打开房车进去查看里面的东西了。 卫定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一处窗子，看到了小钧和哌哌露出来的两双眼睛。 小果实真聪明啊，知道这时候不宜出声，而且还躲起来了。真不错！ 武婴记下这里的门牌号，见卫定不进去，便主动开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卫定直接拒绝。他倒是能请这位进去，可他作为主人自己不能进去啊。 「这么小气？里头不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有啊！藏着很多男人呢。」卫定沖他挤出一抹假笑。 武婴一副认输的表情，「行！那咱们在门口坐坐。」 阿木从房车里下来，「定定，里头什么都不需要了，床具都是现成的，很方便哒。」 卫定丢下武婴去车门口看了一眼，龙三这事办的真没的说，只看那张沙发卫定就喜欢得不得了，沙发是他觉得下界和上界相比最棒的一样东西了。 「干嘛弄一辆这样的车来？」这个问题武婴一直想问了。不过觉得这傢伙买东西向来没什么缘由，有时候就是突发奇想，不过看这样子，是要使用啊。 第60页 「当然是用啊。」卫定不耐烦地瞅他一眼，上去在沙发上坐了坐，果然很舒服啊。 武婴不请自入地跟着上了车，他的身形高大健壮，一进来感觉空间就被压缩了，卫定不满地哼了哼，还不走啊！还等着他留晚饭吗？ 「不会是你要住在这里头吧？」武婴觉得有点儿荒谬了。 「不可以吗？我最近就想住房车里头。」 「行！你高兴就好。」武婴摸了摸这车里头的材料，还行，凑合用吧。 「请我喝杯茶啊！」他又道。 瞧着这位反客为主的样子，卫定都懒得吐槽他了。 还是阿木见气氛有点儿僵硬，从小冰箱里拿了两个饮料出来，「来，喝点饮料。」 卫定看了看那饮料，打开自己一口气喝完，把空瓶子重重放到小茶几上。 「可以请你离开了吗？」卫定道。 武婴见他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这才抹了嘴巴站起身来，「别让我再看到你勾搭男人。否则……」 卫定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下界凡人都这么缠人的么？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武婴走了，走得倒是挺利落的。走出去一百多米回头，发现根本没人送他也没人看着他，这位的心中生出一股失落感来。 面对卫定这种性子的人，武婴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前车之鑑证明，这傢伙软硬不吃，不过相比较对他硬来的话，软一点倒是能得他一点儿好态度。更重要的是……这傢伙什么都不缺的样子啊。 即便用钱用物质来吸引他，也只能吸引住他一两天，等他得到之后，或者说腻了之后，照样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就走。 武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要是再消失个三年，这辈子他都别想戒掉这名叫『卫定』的毒了。 武婴出了小区，刚打上车，接到了霍豪的来电，「大队，我对不起你，出了事了。」 「怎么？又有案子分下来了？」 「不是啊，大队！是……你让我照看的那个小毛孩儿……他、他……他熘了。」 武婴挂断电话，差点儿骂出声来。 那小东西！大意了！想说把人交给霍豪看着，好歹比放在家里佣人们看得要好些，谁知道……还是被那小东西给跑了。 小白眼狼！ 武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白对你那么好了。 这小东西一旦跑掉想要再找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那傢伙速度快，鼻子灵，脑子也比一般孩子智商高，力量还不小……武婴相信他独自生存不成问题，可想要过得好一些却也不会很容易。 他想了一会儿打电话交代手下的人，「出去找！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要不是……合了他的眼缘，他何必好心当成驴肝肺。笨小子，答应过你会帮你找父母的，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武婴的手下开始忙着在全城寻找果果的下落时，果果正穿梭在老城区的小巷里头，跑一段路就停下来嗅一嗅空气，确定了方向继续跑，机敏地躲过了街头巷尾的『天眼』。 他闻到妈妈的味道了，还有小鸭子弟弟的味道。他等不及卫定来找他了，他得去找他们。 难得有一个机会，大个子没有带着他一起行动，果果衡量了一下各种因素，才做了这个立马行动的打算。 妈妈、弟弟！我会找到你们的，我的鼻子很灵哟。 果果从老城区一路跑去了『长盛街』，在宋家大宅门口远远地徘徊了一会儿，确定气味已经减淡并转移，便沿着重新追踪到的味道继续赶路。 这一夜，果果都没有休息，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靠着自己的鼻子找到了卫定所住的小区门口，确定这地方的气味最浓，兴奋地从路旁的花圃中跳了出去。 找到啦！幸亏他记住了小鸭子弟弟身上的味道，后来这段路他最主要还是靠着哌哌的气味确定方向的，他太机灵了，如果只有卫定气味的方向他不会去，同时有卫定和哌哌气味的方向他才会来。 趁着看大门的保安正打盹，果果熘进了小区里。 卫定睡在房车里觉得出乎意料的舒服，一夜好梦一直到天蒙蒙亮，清气开始溢出的时候他立刻醒了过来，盘腿坐下，开始修行。 刚入定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从正面将他包围，身上的灵力又开始往空气中渗透。 卫定吓得忙睁开眼睛，往后退了几步，抓起电话打给阿木。他以为是小钧从房子里头走出来了，不过在看到小钧房间的灯跟着亮起来后，就知道不是小钧。 卫定慌忙之中让阿木赶快出来，如果他没判断错误，他的小果实自己找上门来了，距离已经很近，随时都会再度将他压制住。 果果闻到的气味越来越多，人已经在卫定的别墅不远处，正在绕圈子。他刚刚是按直线距离往前走的，结果误入了公共绿化带，被里头几只野猫给缠住了，对方态度很坚决，不许他从它们的地盘上走过，无奈之下他只能绕到路上来走，这样得花费一点时间，他心里早就等不及了，眼看着他的妈妈和兄弟就在不远处啊。 正是因为果果和野猫之间的这段小小插曲，卫定才能争取到时间召唤阿木。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六十七章 不对盘的果果和小钧 阿木打开大门沖了出来，头顶上还坐着炯炯有神的哌哌。 第61页 哌哌早已经闻到空气中果果的味道了，知道那位小哥哥找到了他们，很是高兴，缠着阿木一定要出来。 小钧不能出来，只能扒在窗边，观望着下方的动静。 听哌哌弟弟说，外面来了一个他们的哥哥。小钧心里有点儿不高兴，哼，又来一个和他抢妈妈的了！ 小钧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房车的窗户，在心里祈祷着：妈妈你快点儿往窗边走嘛，我想看看你。 妥妥的母控节奏啊！ 借着昏黑的光线，走到正确的路上的果果一眼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个人，那人的头顶上站着的那个黑黢黢的小影子，看轮廓就是他的小弟弟哌哌无疑了。 「哌哌弟弟！」 「哌儿！」小哌哌热情地回应了哥哥的唿唤，从阿木头上滚下去，扑腾着翅膀滑行了一段距离平安落地后，摇摇摆摆地向着果果跑过去。 「哌哌弟弟！」果果跑的更快了，而卫定在他起步跑了一段距离后再度被反斥力量给压制住了。 阿木听到房车里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知道卫定那边又有了连锁反应，她赶紧一个熘烟儿到了果果的面前，伸手按住了果果的小肩膀，不让他动弹，「小果实，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哦。」 「你是谁？」果果大力地挣扎起来，因为力气不小，阿木差点儿被他推翻在地。 好在哌哌扑了过来，对着果果一阵解释。 果果渐渐地安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阿木，他倒是很懂事没有继续往前走，却是要求哌哌跟他说明白，为什么他不能靠近妈妈？ 哌哌连比划带叫唤，把卫定和小果实之间存在神秘的反斥力量的事告诉了果果。 得知并不是妈妈不想让他靠近，而是有特殊的原因，果果很快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卫定时，卫定那痛苦难过的样子。对了，那个时候的麻麻和他靠的那么近，难道就是反斥力量起了作用？ 只要一想到自己靠近后会给妈妈带去那么大的痛苦，果果自动往后退了好几步。 「来，跟阿木奶奶一起进屋吧，进去了再说话。」阿木冲着果果伸出了手。 果果定定地看了阿木的手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薄薄的树叶小手伸了过去。 进门的那一刻，果果知道，自己终于回家了。 小钧从二楼下来，抱着胳膊，扬起小下巴骄傲地看着果果。 果果看到他那副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知怎么的，看到彼此的第一眼，这兄弟俩就知道他们互相不对付。 「哌儿！」哌哌给他们俩互相做介绍。 「这是果果哥哥。」哌哌道。 小钧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到底谁是哥哥还不一定呢。」 「我比你高，力气比你大，我一定是哥哥。」果果不甘示弱，说完之后还强行追加一句，「我的头髮都比你长！」 阿木在一旁听的直乐呵。这都能比吗？ 「你是女孩子吗？留这么长的头髮好像女人，丑死啦！」小钧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谁让他那位亲爹就不弱呢。 果果压下眉头，做了个不满的表情，「哌哌弟弟，你确定他是我们的兄弟，他嘴巴好坏。」 哌哌瞠目结舌地仰着脑袋看着这兄弟俩。妈妈不是说哥哥们会和他相亲相爱的吗，他已经做好了和他们相亲相爱的准备了，可哥哥们却有要打起来的前兆呢。 「我当然是麻麻的宝宝，你才不是！你是怪胎！」小钧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我也是麻麻的儿子。我不是怪胎，你才怪呢！你长得根本不像麻麻。」 小钧气的小胸脯上下起伏。不得不说，果果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能抓住重点直戳要害，用『长得不像』来说话，小孩子当然就开始自我怀疑啦。 难道我真的长得不像麻麻？！小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傢伙连麻麻的脸都没见过，凭什么说他长得不像麻麻？这是在诈他！ 「我讨厌你！」小钧大力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上楼去。 「我也不喜欢你！」果果跟着小钧身后走了几步，不甘示弱地回道。 「哌啊~~~」哌哌无奈地用一边肉翅挡住脑袋，心里那个郁闷吶。 相亲相爱的画面……妈妈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啦。 阿木先去小钧的房间看了一眼，见那孩子坐在窗子底下的椅子上，抱着膝盖，眼巴巴地望着房车的方向，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摸摸他的肩膀，「小钧，你最心疼妈妈了是不是？妈妈希望你和兄弟们好好相处的，他为了把你们都带在身边，会很辛苦的。」 小钧点点头，「不让妈妈辛苦。」 「虽然你们的另外一半血缘并不相同，可和这世界上其他陌生人相比，你们已经是很亲近的关系了。你懂吗？」阿木又道。 小钧再度点头。正是因为懂，他才会这么紧张。只是，那个小哥哥他真的有点看不惯啦！ 阿木又出去，把果果安排到准备好的房间里，「你比他们都大，别像他们那样不懂事嘛，果果，你现在可是大哥哥咯。」 「嗯！阿木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和小钧吵架斗嘴的。」 多懂事的孩子啊。阿木欣慰地笑了起来。 「来，阿木奶奶给你准备洗澡水，把你的小花脸和小身板儿洗干净，待会儿可以和妈妈视频聊天。」 第62页 「我马上就去洗干净！」果果迫不及待地往洗手间里沖。 等果果洗好澡了，阿木把小果实们都叫到一起来，在客厅里和卫定视屏通话。 明明出了门就能看到的人，现在却只能通过电子设备来交流，真是心酸吶。 视频一接通，几个孩子凑在大屏幕液晶电视前面向卫定打招唿，「麻麻（哌哌）——！」 好吧，两个孩子和一只小鸭子的嗓门儿还是挺大的，不用通过仪器，卫定都能听到顺着晨风传过来的声音。 「你就是果果了吧！」卫定先和果果打了声招唿，果果立刻坐直了身体，绷紧肩膀，严肃地来一声：「是的妈妈！」 「还差一个，不过大部分也都在了，我先和你们说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是妈妈，以后叫我爹爹吧。」 「啊？！」三个小的一脸懵懂状。 「虽然你们是我结出来的小果实，可我并不是女性，不能叫妈妈的哦。」 「可你就是妈妈啊！你生的我们。」果果一针见血。 卫定有点儿词穷。用『生』来形容他结出果实的行为有点儿太直白了。但是，孩子们这么理解，他也不能说有错。 「妈妈是用来形容女性的，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爹爹，那是我们老家父亲的意思。」 「可我喜欢叫妈妈。」小钧弱弱地表示。 「不可以叫妈妈吗？」果果也缩起了肩膀，「外面的小朋友都有妈妈。」 「哌！」小哌哌表示两个哥哥说的就是他想的。妈妈多好听啊，爹爹，不好听。 卫定快要被他们几个的小眼神儿给打败了。 「爹、爹爹……」果果不愿意让卫定为难，率先选择了改口，只是叫起来怯生生的，很是不顺口。 卫定妥协了，「好啦！在家里随你们怎么叫，可是如果在外面，有外人的时候，记得叫爹爹或者干脆叫爸爸。」 「好的，麻麻！」三个小东西齐声答应了。 卫定见他们的脸色由多云转晴，全都笑得眯起了眼睛，不由得在心里嘲讽自己，说好的原则呢？全都被狗吃啦！ 「爹爹会想办法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的，争取早点儿能和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卫定用对待大人的说话态度和这几个小果实交流着，因为他知道他们听得懂。 三个小东西集体露出小白牙，沖卫定笑。 「你们还有一个兄弟，过几天我就想把他接回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相处啊。」想到叶澄，卫定的心头被针扎了一下，那是他看到的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小果实，感觉有些不一样，他还记得叶澄沙哑着嗓子，哭天抢地地唿唤他的情景，而他明明和对方对上眼了，却不得不抽身离开，让小东西进一步误会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妈妈，我们去找哥哥吧。」小钧提了个建议，让话已经到嘴边的果果，动了动嘴角把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们？」 「嗯！就像哌哌来找我一样，我们也可以去找哥哥。妈妈肯定不能和哥哥接近吧，我们可以靠近哪！」 果果隐隐翻了个白眼。好讨厌，怎么把我想说的都说光啦！ 卫定想想这个方法虽然挺普通的，却很有效。谁会防备这么点儿的小孩子呢？ 他马上有了个大胆的计划。明天就可以实施。 「真乖！」卫定表扬了他们三个，这三个得意洋洋地晃起了小脑袋。 妈妈表扬他啦！他果然是最棒的，妈妈肯定最喜欢他！ 三个小东西的心里都在这么想着。好在这时候卫定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办法，谁让，他一下子结了四个小果实呢？ 「好了，继续回去睡觉吧。果果，你得好好休息了。阿木，记得给他的小爪子上点儿药。」隔着屏幕，卫定都看到了果果伤痕累累的小手掌。 「麻麻……我能抱着你睡吗？」果果羞涩地低头小声道。 小钧立刻竖起了脑袋上毛茸茸的刺猬短髮。啊！我也想要抱着麻麻睡啊。 可是怎么抱呢？ 「就像这样！」果果抱住了阿木手上的平板电脑，「妈妈继续和我这样视频嘛。」 「作弊！我也要这样啊！！」小钧炸毛地跳起来大叫道。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六十八章 修真者身份的怀疑 卫定好不容易哄好两个小果实，让他们乖乖地回去休息，自己累得喘了几口气。 哄孩子感觉比修行还要累呢！不过这个累是心满意足的累，与那种身心俱疲的累是不一样的，有点儿甜蜜，又有点儿紧张。 一大清早的修炼时光被孩子们打扰了之后，卫定犯懒了。他的精神没有彻底地恢復，灵力也没能再度蓄积回来，不够这会儿他没那么着急了，等把最后那个小果实接回来，他就带着一家人好好地调养身体去。 卫定躺回沙发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他睡得好，小钧和果果睡得也不错，可宋仇武和武婴那边一夜没能合眼。 宋家大宅的火灾发生的离奇，灭的也很离奇。那么大的火势，在别人眼里都认为宋家大宅这次会被毁掉了，没想到突然颳了一阵狂风，那大火就好像蜡烛一样，一下子被狂风给扑灭了，当时现场的情况要多诡谲就有多诡谲。 房子除了被火烤出些痕迹来，没有真正烧毁任何东西，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第63页 那之后，宋家大宅就被宋家自己的人给严密保护起来。 宋仇武从事发之后就阴沉着脸，默默地沉思着什么，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最后还是宋夫人上前说了两句话，「小钧……」 宋仇武一个凌厉的眼风飞过去，宋夫人吓得心脏一缩，故意提高嗓门儿来给自己打气，「你儿子丢了你不让人找，家里发生了火情你不让人查，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当然要马上派人全城寻找小钧的下落啊。一定是放火的歹徒趁乱把他给劫走了。你说说你身边带着的那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嘛，关键时刻什么都靠不住。」宋夫人指指点点的，倒是有一股女王的气焰。 宋仇武看着她那这样子，嘴角动了动，「我为什么要找他？他又不是我想要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狠心！」宋夫人怒控道，掏出手帕来掩了掩眼角，「怎么说那也是你唯一的孩子。」 「我想要孩子随时可以有。我就是不想要姓韦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宋夫人愣了一下，伪装不下去了，「你！！你是故意和我作对的是不是？」 「宋夫人，我叫你宋夫人的时候你最好好生受着。我可不是父亲，能无限制地容忍下去……」 宋夫人脸上的血色全都褪了个干净，她拍着自己的胸脯激动地说道：「那你想怎么对我？别忘了是我把你生出来的，我也是姓韦的！我是你妈！」 「正因为如此，父亲和我才一直让你活得这么舒心。」宋仇武冷酷地回道。 妈！？宋仇武在心里对这个称唿嗤之以鼻。许多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对这个称唿和这个人抱有任何幻想了。 哪个当妈的，会故意让自己的儿子生病，好把出门在外的丈夫早点儿骗回来只为了陪她过什么『白色情人节』？ 哪个当妈的，会拿自己儿子的名誉发毒誓，只为了在犯错的时候能哄得周围的人都信任她？ 他父亲对这样的母亲有过感情，不然也不会力排众议，娶一个破落家族的长女回来，可明明结婚前温柔小意、温婉如水、知书达理的妻子，婚后就渐渐变了呢？ 宋仇武的父亲临死都不懂，他坚持了一生的婚姻和感情，到底是因为环境把人给改变了，还是由始至终，都是那个人在欺骗他。 宋夫人抱着脑袋失控地尖叫了几声，气沖沖地往楼上跑。韦霖一见她这样子，也不敢上前来找罪受，自觉地熘回自己的房间。 宋仇武在她们两个消失之后，喃喃自语：果然是一丘之貉。 他说的是韦霖。自己的儿子不见了，韦霖这个当妈的却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着急，搁着一般的家长，早就自己想办法去了吧。 宋仇武有点儿可怜那个私生子了。 他早就让乔劲去调取『天眼』的资料，查询小钧的下落去了，但是没有让别人知道。 他打算找到那孩子后，将人送出国去，找个好一点的家庭领养他，让他好好过日子。如果落在韦氏姑侄手上，那孩子一辈子就全毁了。 当然，他还是不会认对方。 他现在最关心的倒不是小钧的下落。而是，之前那场火灾到底是不是和卫定有关系？ 他之前突发奇想还想到小钧的失踪是不是和卫定有关，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给丢在一旁了。 卫定怎么可能和一个他见都没见过，甚至不知道存在的小孩儿有关系？那傢伙浪荡惯了，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孩子，还是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孩子。 宋仇武把小钧的失踪归纳为单独事件，正好赶在当时那个巧合的时间地点，估计那孩子看到失火了，没有大人来救自己，自己採取自救措施后就趁机逃走了吧。 倒是个机灵的孩子，知道进到这大宅来就意味着落入了蜘蛛窝。跑得倒挺是时候。 卫定！卫定！！卫定~~！ 宋仇武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人的名字。他不让人调查火情，自然是不想让人发觉这火有异。 尽管这一次，不少人都感觉到了火势的异常。可只要没有证据，这种感觉上的事，谁会当真？这场火就和真正的火灾一模一样。 只有他，只有亲自被火舌狂吻过却没有任何伤情的他才知道，这火的与众不同。 卫定……就是制造这与众不同的傢伙。 他到底是什么人？宋仇武摸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 魔术师？超能力者？还是……他也是那种人。 想到这里，宋仇武拿起电话，调出一个许久不曾联繫的号码来，犹豫再三，按了下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听到这个，宋仇武掐断了电话。转而换了一个电话号码再度拨通。 「你小子……出这么大事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当我老头子不存在了是吧？」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虚弱的男音。 「祖父！」宋仇武不冷不热地唤了一声。 「行了。我已经派人去查是谁下的手了。阿武，最近行事小心着点儿，老头子我快要不行了，一旦我断气，周遭必然会有大动静。你好歹也是宋家当家人，别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 宋仇武淡淡地『嗯』一声，「您身体还好着呢。」 宋家老爷子算是这个国家檯面上的一把手，要不然，宋仇武也不会被叫做『太子宋』了。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没退休，手上权利还不小，当然，和早些年全盛时期的控制力是没法比了，不过，影响力在那里放着，他老人家不彻底地从舞台上消失，即便是短暂地谢个幕，幕后也仍然操纵着一切。 第64页 宋老爷子是个古怪的人，早早就给三个儿子分了家，自己谁也没跟，三个儿子里只选了宋仇武一支作为他事业的继承人，其他两房并不准从政。这样的安排倒让宋家这一大家族相处的比较和谐，最起码，从面上看来比有些大家族里头乱得一比的局面和谐多了。 「这件事祖父不要插手，我自己有数。」宋仇武直接说道。 「哦？你有数，那也得做出个调查的样子来啊。现在龙京里头大部分的眼睛都关注在咱们爷俩身上，我可没教你吃了亏往肚里咽啊。」老爷子有自己的考量。现在表面看来一片大和谐，其实，私底下都有些勾勾缠缠的事在发生。他可不能让宋仇武给外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宋家这位当家的好欺负呢。 「我会让人做样子的。」宋仇武又道。 宋老爷子比较了解这个孙子，知道他打这通电话是有别的话要问，便切换了一个秘密频道，「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爷爷……我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像玉珏大师那样求真修道之人？」 宋老爷子沉默了片刻，嗓子压得更低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我打电话给了玉珏大师，但是没有通。」 宋老爷子缓缓地沉吟了一声，「那位大师也有两年多没有消息了。」 宋仇武等着宋老爷子继续说话，对面噤声好一会儿后，才再度有了响动，「有些事……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但你听了之后就当听故事吧，别放在心上。」 「嗯！」 「玉珏大师那种人……这世上还是有一部分的。」老爷子用一种复杂的口气说着，「很多年前，我曾经在战场上遇到过一位，那位……可真是神勇非凡哪。后来才知道，他却是非凡，虽然还是凡人，可身体、意志和精神都已经超脱普通人的极限了。」 宋仇武心中微动，「然后呢？」 「然后人就走了，这么多年来除了玉珏大师之外，我再没见到任何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非凡之人。」老爷子惋惜地感慨道。 「可你说过，那些人还有一部分的。」 「只是听说谁知道这一部分是几个、十几个？现在那些山上、庙里、道观中打着旗号的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而已。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种人和我们这些凡人生来就有不一样的路要走，是不会交集在一块儿的。」 宋仇武还在回味这些话，老爷子交代他一句，「都是故事，就像外星人、鬼怪之说一样，你记得这些都是故事而已。别当真！」 宋仇武挂了电话后，盯着外面的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嘴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不管你是什么，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诸多痕迹，想要抽身而走，没那么简单！ 是故事也好，传说也罢，真的假的都好，卫定！撩完就跑，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六十九章 友尽的节奏 宋仇武一声令下，他的手下又开始追查起卫定的下落来。与此同时，武婴那边的人真的在掘地三尺地寻找果果的行踪。 「大队，这是在『长盛街』的隐形摄像头拍下的影像资料，除了这一处拍到了那孩子之外，满城还在运作的『天眼』几乎都没捕捉到他的影踪。」经过一晚上的奋战，霍豪带着最新的消息正在向武婴做汇报。 武婴看了一眼视频上短短三秒的图像，「是他！」 画面里头那个像小动物一样戒备地四处张望着，躲避摄像头的正是果果。 「这小东西好聪明。」霍豪每看一次这图像，都会被果果的行为给打击一次。 这才多小的孩子啊！知道躲摄像头，还知道反侦查。这要是从小培养的话，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专业型人才呢。 「他去那儿做什么？」武婴很不解。 「您不是说他在找自己的父母吗？难道他父母住在长街上？那里住着的可都是您这样级别的大人物呢。」霍豪道。 「重点排查隐形摄像头。这小子知道躲，一般摄像头怕是不会有他任何行踪的。」武婴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隐形摄像头能拍到这小子。 「都查过了，没有啊！」 「那就等两天再查。」武婴想了想果果的性子，「那小东西总会需要吃喝的。还有，他喜欢同类。」 「同类？」霍豪用古怪的表情看向武婴。 「小孩子。他喜欢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喜欢看他们玩。」这是武婴在和果果做交流的时候，通过对方的说辞做的判断。 这小东西经常混在街边公园玩耍的小孩子群里，观察、模仿和学习。 「您的意思是……」 「注意排查一下公园、儿童娱乐场。」 「还有幼儿园。」霍豪眼睛亮了起来。 武婴点点头，「发现他了别惊动他，马上通知我。」 「大队，您对着孩子也太好了吧。」霍豪小声说道。 武婴淡淡地瞥他一眼，「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眼看着太阳已经升起，武婴在单位里洗漱干净后，打算出门了。 霍豪见他破天荒地穿了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凑过来在镜子后面特意多看了他两眼，「您刮鬍子了啊。」 武婴被他那贼兮兮的表情弄得心烦，抬腿给了他一脚，「一边儿做事去。」 第65页 「您打扮这么好看，这是要干嘛去啊？」 武婴停下了扣衬衫袖口的动作，别别扭扭地又把扣子给解开了，他打算去找卫定呢。下意识就开始好好收拾自己了。 果然，男人不是不会、懒得打扮自己，而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们一定要装扮自己的人。 「您相亲去啊？」霍豪继续八卦。 「多嘴。」武婴飞了他一个眼刀。 「大队，这个相亲对象您一定很满意。」霍豪说完，抱着资料赶紧跑，生怕武婴又给他来一脚。 武婴的脚已经顺势飞出去了，没有踢着，看着霍豪跑的飞快的背影，他轻轻地摇摇头。 是穿夹克还是穿西装呢？ 武婴拍了拍自己拾掇的还挺精神的脸，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打扮好的武婴出了单位，去停车场取车。 车子开出大门，就被门口等着的一辆车给按了喇叭。 武婴仔细一瞧，以前一个月见不到两面的傢伙，这段时间怎么感觉天天见哪。 「哟！」习湛摇下车窗，冲着对面车里头精神抖擞的帅哥抬了抬手，「稀奇啊，打扮这么漂亮？」 「有事？」武婴习惯性地铁着脸问。 「无聊，找你钓鱼去。」习湛的左边眼角耷拉下来，笑呵呵地说道。 「有工作。」武婴回道。 「哦！」习湛敲敲方向盘，「那行你忙，我自己去了。」 说完，习湛就把车子开走了。 武婴转动方向盘，直接开车往卫定的家赶去。他的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习湛的车子掉了个头，远远地跟在了这傢伙的后头。 工作！骗鬼呢！工作打扮的这么骚包！ 习湛觉得自己和武婴有一种快要友尽的徵兆了，一切都从卫定那傢伙再度出现之后。 卫定从他身边再一次跑走那天晚上，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噩梦，每次都是梦到自己追着卫定跑，就是追不上，最后好不容易追上了，却是亲眼看到卫定死在他面前，吓得他淌着冷汗，失声尖叫着从梦里惊醒，这两天状态都不佳。 来找武婴一是习湛真的想放松放松。二是，他觉得武婴肯定能有卫定的下落。如果这傢伙肯查的话。 看到武婴打扮的如此骚包，习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能让那傢伙收拾自己的脸面形象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卫定一人了。 好友！你口口声声劝我放弃，自己上赶着贴上去，不厚道啊！ 习湛心里很不是滋味。 武婴一路上都在分神想事，再加上习湛这傢伙跟踪技术真不赖，跟的又远，武婴竟然没有觉察自己车后有人，一路带着习湛去了卫定的住处。 半路上，武婴还去认识的有机水果批发商那里搬了两箱进口奇异果，卫定喜欢吃这个。 看到武婴带了奇异果，习湛心里更不好受了。他妈的！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一直记得，还这么殷勤地准备，还好意思说『放下了！』 习湛的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当初，是他先认识卫定的，他和卫定也是最早确定关系的。武婴、宋仇武都是通过他才陆续和卫定有了交集，那个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好友、朋友抢男人。 这次抓个正着，看你还准备怎么解释？ 武婴只差没哼着小曲，把车开到了卫定的家门外。 下车后，他还在后视镜旁照了照，这才重新恢復一脸冷漠，向着大门走去。 按响门铃后，阿木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呀？」 「伯母，我来找卫定。」武婴对阿木的态度真是恭敬的很，阿木的身份是卫定的母亲，对这位长辈，武婴自然会和善些。 可视电话照出了武婴的样子，阿木一看，这不是昨天来的那个人吗？ 「我家定定出门啦！」阿木道。 「出门，他去哪儿了？」武婴马上询问。 「我家定定出去玩儿了。」阿木当然不会说卫定去哪儿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帮卫定照看一下家里，别的都不用操心呢。 卫定是一个小时前带着家里的小果实们出门去的，父子几个走着出的门。 武婴心里有些失落。「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他问。 「最好不要吧。」阿木支支吾吾表示为难，「要不你晚一点儿再来。我家定定说了，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家里呢。」 武婴没办法。陌生人，他现在在对方眼里还就是个陌生人呢。 武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门口，开车走了。 他的车子从车道上开走后，习湛的车子从另外一条小路上悄悄地开了过来。 眯着眼睛看着路尽头那栋房子。这里就是卫定的住处？他那种傢伙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叭叭——」身后传来了两声汽车喇叭声。 回过神的习湛冲车后镜看了一眼，看到武婴的车头抵着他的车尾巴后，无奈地转了下眼睛。 这傢伙！还是被他发现了啊。 两位好朋友打开车门下车，武婴朝着习湛走过来，「来这里钓鱼？」 「行了，别装蒜。我是跟着你来的。」习湛在面对好友时不会太装模作样。「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刚……你停在拐弯的小道上，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我吧？」武婴讥讽他道。 第66页 「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可见你来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荡漾，等到来了没见到人，神智恢復了，才发现我，你得瑟个什么劲儿啊！」习湛不甘示弱地道。 「你都看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武婴摊开手做了个坦白的姿态。 习湛冷笑，「我们二十年的交情了吧！之前翻脸也是因为他，这次还要为他？」 「阿湛！我承认我安慰你的话自己没做到。不过我安慰你的心是好的。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摆脱他。」 「我摆脱他……好给你让位子吗？」习湛假惺惺地挤出个笑脸来。 「阿湛！」武婴沉下脸色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看？说一套做一套，你还想我对你的话言听计从，感恩戴德？武婴，别忘了，是你从我手里把他给抢走的。」习湛怒了。 三年前他心里就憋着这一股怒气没有纾解出去了。看在二十年的友谊和交情上，当年撬他墙角，他没有找这傢伙算帐，现在倒好，这傢伙倒想把他给哄骗出去，自己独占卫定，没门！ 「不是我抢的他。」武婴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是卫定主动勾搭的他。 「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人，就不该被他吸引！你、你他妈的背叛我一次，现在又背叛我第二次！」习湛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当年的事没有解决就是一个心结，这几年来他和武婴虽然还有联繫，却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亲近了，不正说明了，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癥结吗？ 「你说他是你的人。呵！」武婴也有些恼火，「你就是玩玩他，算什么你的人！？」 「我就算是把他当成狗，那也是我看中的狗！我看中的就是我的，谁他妈的敢抢，我就要他的命——！！」习湛瞬间如炸药桶一般被点燃，不仅声音拔高，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表现出了即将随时开打的状态。 「要我的命！好啊，就今天，就现在！来呀——！」武婴虽然脸色没变，可声音里的咬牙切齿感已经生动地表现出这傢伙也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习湛一拳头虎虎生风地冲着武婴的下巴挥了过去……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七十章 机灵的果果（三更） 卫定领着果果和小钧，带着哌哌，一起去了叶澄的幼儿园附近。 他们是自己走过来的，路上花了点时间，过程却很愉快。 卫定走在他们几个前面，一路上路过小吃摊、饮料店、蛋糕房，糖果屋……只要是有小孩子喜欢的地方，这个当爹爹的就会停下来，买上三份食物，给孩子们留在路旁，等到孩子们走过来的时候就能把东西取走，自行享用。 三个小果实高兴坏了，因此一点也不累，还觉得这样的行动酷毙了。 麻麻买的零食好好吃！和麻麻一起散步（？）真好玩哪！ 大白天为了让孩子们单独行走不引人注目，卫定特意在他们方圆两百米的范围内设置了好几道『障眼法』，即便其中一道法术因为距离突破的关系而失去作用，法术也不至于彻底地失效。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一路走来，只要这三个孩子周围两百米以内，彻底地绝了人烟，不仅卫定不能靠近，路上的行人也自觉地绕着他们行走。尽管有些人看到两个小可爱走在路上，也不能轻易接近，甚至不会出现接近他们的念头。 父子三人就是这样愉快地走到叶澄的幼儿园的。 小钧和果果都还没有上学，一到幼儿园附近，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被幼儿园里头的娱乐设施给吸引了目光，哌哌也忍不住看了几眼，不过他不是人形身体的缘故，对这些专门给人类幼童玩耍的器材，他的兴趣没有哥哥们那么高。 「这家幼儿园好漂亮啊。」果果赞嘆了一句道。他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也去过一些幼儿园，还没有看到过比这家更好看的呢。 「哼！一点也不漂亮。」这是一路上都在和果果抬槓的小钧。这两兄弟虽然各自表态了会好好地和对方相处，但这个相处也只是稍微比一开始和谐一些，不打架不大吵而已，斗斗嘴抬抬槓这种小问题，一下子可改不掉。 就是看对方不顺眼，没办法啊！ 果果故作大度地把小钧的话当耳旁风，心里其实已经给他记上一笔了：x月x日，我说什么坏嘴巴小钧都要反对。他真幼稚！ 喂喂，小鬼头。貌似你这种行为也不成熟啊。 果果身上带的手机响了，是卫定打过来的，「果果，看看能不能混进里头去。」 「好得麻麻！」果果机敏地四处看看，一眼就看到幼儿园门口和不远的路口处都有摄像头，他躲摄像头已经成习惯了，本能地就会躲在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上去。 「你带着哌哌弟弟在外面吧，我进去。」果果把手机交给小钧，自然地肩负起最重要的任务。 「我进去。」小钧不甘示弱。 「你？」果果对小钧表示怀疑，「你能跳多高？跑多快？力气有多大？」 小钧有些语塞，貌似这些他都比不过这个烦人的哥哥呢。 果果得意地笑了，「我可是很厉害的！」他可以帮助麻麻，其他的兄弟没有他这种本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啦。 「哼！」小钧用重重一声鼻音表示了他的不屑。 果果借着铁栅栏外面的矮树荫做掩护，轻而易举地就翻过围墙，进到了幼儿园中。 第67页 麻麻说了另外一位哥哥叫澄澄，他要找叫澄澄的小孩子。 「喂，你知道澄澄在哪儿吗？」果果拦住了一位小朋友，直接问对方。 小朋友嘴里咀嚼饼干，一知半解地望着他，好半天才摇摇头。 「有点儿麻烦呢。」果果学着大人的模样嘆了一口气。看样子问这些小孩子应该不太靠谱。这些小孩子可没有他聪明。 幼儿园里有的班级正在上课，有的班级在外面玩耍。果果找到其中一个带着小朋友在外面玩耍的年轻老师，拉了拉小老师的裤子，「你知道澄澄在哪儿吗？」 小老师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见到一个长头髮『小姑娘』这么问她，忍不住蹲下来和果果目光平视，「小朋友，你是哪个班级的啊？向日葵班的吗？」 「我要找澄澄。」果果严肃地说道。 「澄澄……我们班没有叫澄澄的小朋友呢……你知道全名吗？」小老师被果果漂亮的小脸和脸上那认真的表情给逗乐了，用心地回答他。 果果不等她说完，就走了。 小老师一个闪神，已经不见了果果的踪影。还没有问清楚是哪个班的小朋友呢？按理说学校的小朋友她都有印象的，怎么这个，好像从来没见到过？ 果果开始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用鼻子去闻味道。他们是一个麻麻『生』的，气味多少会有些相同的地方，虽然不会比直接嗅闻血液的味道更快捷，可他这几天接触了哌哌和小钧，多少能分辨得出彼此间气味的相同和不同。 这个方法很奏效。果果找到了『太阳花小班』，在门口躲着看了一会儿，看到里头的老师正在教唱歌，他感兴趣地动了动耳朵。 「我滴好妈妈，下班回到家……」 小老师带着小小的扩音器做领唱，班上十来个孩童跟着奶声奶气地学习。 果果听得入了神，也跟着唱了起来，而且唱的还挺大声。 一旁的辅助老师看到了门口的果果，还以为他是外面玩耍的小朋友被歌声吸引过来的，走过去把他带了进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果果！」果果骄傲地对外人宣告自己的名字。 「你是哪个班的啊？」辅教老师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稀罕地笑问。 果果指了指外面。 「向日葵般的啊。真乖，你想学唱歌的话可以进来学哦。」 果果有点儿羞涩地点点头。他想学这首歌呢。至于为什么想学，一是因为这首歌里头有唱到『妈妈』，二是他刚刚听小老师交代了，要底下这些小朋友学会这首歌后回家唱给自己的妈妈听。 他小小的心一下子就因为这句话而振奋了。他也想学唱给妈妈听的歌。 卫定在学校外面躲着，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果果进去有十几分钟了，怎么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出来啊？ 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定对自己的小果实是很信任的，毕竟有自己的血脉，本身就不凡，他相信小果实们会比下界普通孩子要能干些，可，到底这种事不是孩子们应该做的，卫定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小果果跟着老师学了两遍，已经会唱这首歌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在这间教室里他闻到了比较浓的味道，于是他走到辅教老师身边，拉了拉对方的裤子，「澄澄呢？」 「你是澄澄的好朋友吗？」辅教老师蹲下来和他说话，「果果，有事要请问别人之前记得说『请问』两个字哦，还有，要叫我老师。」 「请问，老师，澄澄呢？」聪明的孩子很会举一反三，这么一下就明白了。 「叶澄小朋友这几天没有来上学呢，他生病了，家里给他请了假。等他病好了就能来上学了，到时候你就能和他一起玩啦。」老师温柔地摸了摸果果的脸蛋。 果果转身就走了。 「哎！你快回自己班上去吧，你们老师该找你了。」 果果停下来，然后对着辅教老师说了一声，「谢谢，老师！」 辅教老师笑弯了眼睛，这孩子好机灵啊！想着亲自送她回班上，走出门一看，已经找不到这孩子的踪影了。 「麻麻，澄澄哥哥生病啦！」果果出了幼儿园马上向卫定汇报了这个消息。 卫定心里一紧，生病了！？难道是因为上回他不能和澄澄靠近的关系，对方误会了，才会生的病？ 「麻麻？」 「果果乖，爹爹带你们先回家去吧。今天不能接到澄澄哥哥了。」卫定通过手机和孩子们交流着。看样子还是得把阿木带出来，让她确定了澄澄目前所在的位置才行呢。 「麻麻，我们可以去找澄澄哥哥的。我拿到了哥哥的小毛巾。」果果的手上拿着一条挂着铭牌的卡通毛巾，那上面全是叶澄的味道。 「哦？」卫定没想到这孩子还做了这种事，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他还能想到这一点。 小毛巾是叶澄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洗手间外面挂着的好几排小毛巾里头找出来的。他以前经常寻找那些被拐卖的小孩儿，意识里早有了自己一套经验，对于气味他又比别人更敏感些，一见到类似这些可以追踪气味的东西他就会带走。 、「可是太累了，你们还是回家去吧。」卫定不想让果果和小钧再跟着他一块儿走路了。 「我想跟麻麻一块儿去。」果果小声表态道。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要是不让他跟着他才会不高兴呢。 第68页 「我也……咳咳……我也要去！」小钧生怕自己会被送回家，跟着一起喊道。 卫定听到他咳嗽了之后，已经下了决心。小钧的身体不好，无论是以前的毛病和现在体内的积毒对他来说都是负担，而且，他不比果果体力强悍，不能再让他跟着受累了。 「爹爹会叫一辆车送你们回家去，果果，小钧弟弟身体不好，你得照顾好他，知道吗？」 果果看了小钧一眼，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卫定电话预定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开着车到指定的地点来接人时，看到两个小糰子站在路边，感到很纳闷。 订车的人虽然说了是送小孩儿回家，可司机没料到会是这么小的小孩儿。 这家家长心也太大了吧，放心就这么让两个孩子出门？ 司机立马给卫定打了个电话，打算跟这位不负责的家长沟通沟通。 「我会打车在你身后跟着的。」卫定如此一说，司机以为这是家长在锻鍊孩子的胆子，回头一看，果然看到有大人在不远处站着，手里拿着电话向这边招手，司机放心了。 他想下车把两个孩子抱上去，其中一个轻轻松松跳上车来，把另外一个给拉了上去。 「叔叔，回头看一眼。」果果严肃地举着手机道。 司机先生一回头，被果果拍了张照，还把车上面的计程车行车证也拍了一下。司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地看着这小毛孩儿的动作，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把你的相片和车牌号发给我麻麻啦！叔叔，要慢慢开车哦。」果果老练地来了一句。 司机先生哭笑不得。果然是出来锻鍊自身的小孩子吧！看看这被家长教的……还真不错呢。 作者闲话：　　给小果果点赞！求推荐啦！ 第七十一章 你行你来啊！ 卫定跟在计程车后头，亲眼看到车子把孩子们送回自家小区里头，原本他还担心司机找不到他家的具体位置该怎么办，没想到车上两个小果实都是认路高手，指点着司机，一下子就把车开了回去。 下车的时候果果想拉小钧，小钧不让他动，「我可以自己来！」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果果呢。 因为前面是路尽头不好掉头，计程车司机没有把车开到正门口，而是在有岔路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一回头，就看到卫定在不远处的路边站着沖他挥手。 这家长也真是煞费苦心呢。司机先生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不过，两个孩子教导得倒是挺不错，这么小的年纪懂得的东西不少，说话做事都挺老成的，指路的时候两个人争嘴倒有点儿小孩儿的影子。 「离家不远了，你们自己能走回去吗？」出于对弱小的爱护，司机先生还是问两个孩子一句。 「那必须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道。 司机放心地掉头走了，路过卫定的身边时还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卫定远远地看到家门口停着两辆车，车的样子还挺熟，赶紧打电话给果果，「果果，你带着小钧绕到后院进去，武婴来了。」 果果以为武婴是来找他的，答应一声之后，拉着小钧钻进了旁边的花圃中。 坐在自己车前盖上的武婴听到身后有些动静，一手按着流血的鼻子回了头，眼睛看到了微微晃动的花圃，拧起了浓眉。 和他并排坐着的习湛同样回头，「是野猫吧！」他不怎么在意地来了一句。 两个大男人脸上都有伤，一个鼻子流了血，一个下巴到嘴角全是淤紫。两人的衣服也有不同程度的毁坏，武婴本来穿的整齐干净的衬衫上都是黑黑的脚印，习湛长裤的一条裤腿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差点儿变成了短裤。 可以想像之前两人打的那一架该是多么的激烈。不过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恨不能把对方一拳打死，下一秒看到对方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没了平日的正形，两个又笑了起来，和好了。 三年前的心结倒是经过这一架稍微被解开了些。 「你……真的打算执迷不悟？」习湛叼着菸头，吸了一口，嘴巴生疼，赶紧把菸捲从嘴巴这边换到了那一边。 「悟过，没结果。」武婴也在手指头上夹了一根烟。 「怎么会没结果呢？」 「一闭上眼就是他。我可没你那么厉害，能够把身体和感情分离开来。这两年，所有靠近我的人无论男女，我第一眼就拿他们和那小子做对比……阿湛，我中毒已深，除了继续吃这毒药，无药可解。」 「什么身体和感情。你是个大男人，责任心比情感更看重的大男人。你只要结了婚，有了家庭，再有孩子……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记他。」 「那不一样。责任是责任，感情是感情。」武婴在这一点上钻了牛角尖，「我明知道不会给对方感情的前提下还去招惹对方，那不成了和卫定一样的人了吗？」 习湛忍不住嘆口气。他这个好友啊，有时候想法太正了！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原则性强，自己才欣赏他的，不是吗？ 「我这一辈子都是被家里安排好的，读书、当兵、从政……都有人给我提前规划了一条路。我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没有那种见到一个人就浑身发麻，脑袋失常的时候，直到遇到了那傢伙。」武婴以为只是自己初见卫定，觉得惊为天人。实际上后来每回见到他，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内心雀跃，情绪激动，全身都在荡漾。 第69页 习湛沉默地把烟从嘴里拔出来。他明白这种感觉。只是没想到好友比他想像的还要更『入迷』。 「你是没遇到过才会这么稀罕，等体会过了就没这么感觉良好了。」习湛苦涩地说道。 「那也得体会过了，得到了之后才知道。」武婴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不要让自己留遗憾！生而为人已经很艰难，为什么要在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为难自己？ 习湛的心思有点儿波动了。每个人的看法、选择……都不一样呢。他会怎么选？呸！这是什么蠢问题，他不是早就做了选择了吗？ 卫定……不是他该再纠…… 「咳咳……两位仁兄，又是来指控我、为难我的吗？」背后传来那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习湛的思绪，让他飘飘忽忽的想法一下子定住，同时整个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 习湛迅速回头，看到车子后面站着的那个笑眯眯的绝色男人后，身体忍不住涌起一抹熟悉的躁动来。 武婴看到卫定眼睛就会发亮，当然，他不会把自己这点儿小状态轻易让人觉察，他那看似冷若玄铁的目光里头，其实满满都是掩饰着的暖意。 「回来了。」武婴丢了菸头，一脚踩上去，自然地说了一句。 「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武先生。」卫定先和武婴说话。 「什么？」武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卫定清澈的目光盯着武婴的脸，见对方一副装傻的样子，这下子明白了。 这人，看来是有别的意图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都答应你会补偿你了，是你自己没想好条件这个补偿才没有完成的。我实在不懂，两位先生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还追到我家来。」 补偿？习湛斜眼看了一下武婴，这傢伙要什么补偿？狗屁的补偿吧，分明是打着补偿的旗号想要来紧迫追人的吧。 「不放心。」武婴面无表情地道，「你的人品我有些怀疑，所以，在我没有得到补偿之前，我打算有空就来看着你，免得你又突然失踪了，那我找谁去？」 这个理由……你也能说得出口？高人哪！习湛在心里吐槽他的好友。拜託你别用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这种话好吗，一点儿也不像追债的呢！最起码也要来点儿兇狠的口气，或者表情，你的说辞才能充分一点儿啊。 作为混黑漂白的习湛，对讨债追债业务那是很熟悉的。他大佬看不过眼武婴这副『债务人』的姿态了。 「哼~」卫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带有魅惑色彩的单音节来。不明说？那好，就看咱们谁能装下去。 当然，就算武婴直说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卫定也不会答应的。他现在焦头烂额的，哪有功夫去考虑男人的事？即便以后他需要男人了，也不会再找这些麻烦的人了。 好聚好散……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呢？ 「随便吧！」卫定没什么表情地瞟了他们一眼，往自己的房车走去。 武婴继续维持他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就在习湛以为他『该走了吧』的时候，这傢伙跳下车盖，笔直地朝着卫定的房车走过去。 习湛忍不住半张开嘴巴，看着武婴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一脸懵逼状。 这货……真是武婴？他那个从小到大严肃认真、沉稳内敛、规规矩矩的好友？ 习湛前后看了看，自己也稀里煳涂地跟了过去。理智让他赶紧走，可他向来是个有反骨的傢伙，理智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喜欢追求刺激地故意那么做。 几乎每次遇到卫定，都是他反抗理智的时候。他自己本人还没发觉，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却任凭一切如此发展。 卫定换了件衣服，打算待会儿带着阿木出门。他定的计划就是要赶紧找齐自己的小果实，不能耽搁。 「还要出门？」武婴看他换衣服，就猜到他的意图了。 卫定把手上的外套丢在沙发上，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这么鸡婆？」 武婴自己登堂入室，还开了人家的小冰箱打算找口水喝。 习湛站在车门口，看着武婴这动作以及卫定越来越不悦的脸色，忽然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以前卫定很少有这种表情和反应的，那傢伙在他们面前不是笑着，就是笑着……生气？！他从不生气，就算是后来被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和耍心机的手段，这傢伙都还在笑。 难得啊！上两回他和卫定见面时被这傢伙冷面相对，他还没觉得这么有趣和稀奇，果然旁观者清，等到他在一旁看未定这么对武婴的时候，就觉得有意思了。 当然……要说他没有一点儿看武婴在卫定面前『吃瘪』的念头，那就是狗屎假话。 「他进谁家都这么自觉主动吗？」卫定和在一旁看戏的习湛搭腔。 习湛本想摇头的，不过想到几天前这傢伙还带着果果一大早进他家，吃他的喝他的，他又点点头，「他是有点儿太不客气了。」 武婴回头横了习湛一眼。 「怎么。我说错了？你每次去我家都很不客气啊。」 武婴本来拿了三瓶水出来的，听到习湛这么一说，开了小冰箱的门又放回一瓶。把其中一瓶放在卫定面前后，自己拧开另外一瓶，豪迈地灌了好几口。 习湛再度『o』形嘴，「喂，我的呢？」 第70页 明明刚刚有给自己拿一瓶的，怎么又放进去了啊？ 「你客气……自己拿啊。」武婴淡淡地来了一句。 习湛做了个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这么小气，还记仇啊。」 被指责小气的武婴更不会帮他了。你行你自己来啊！ 习湛上了车，自己开冰箱拿水。他们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又打了一架，还剖心挖肺地聊了一会儿，嘴巴早就干了好吧！ 拿了水这傢伙自觉地坐到了武婴的旁边，卫定的对面。 卫定盯着他拧水盖的动作，嗤之以鼻。 习湛一副没看懂的样子，坦然地接受了卫定的眼神。反正他之前给卫定的印象就那样了，也不会更糟糕啦。 第七十二章 齐人之福不好享 果果躲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旁，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房车的方向，心里为卫定着急。 大个子难道知道自己跑到这里来了，要把他带走？！ 虽然大个子对他很好，他也能接受大个子的保护，可他现在找到妈妈了，不能和大个子再在一起了啊。 「哌~」哌哌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果果身边，转着黑豆小眼儿也在盯着房车。 「你在看谁？」果果问他。 「暴躁叔叔。」哌哌『哌』了一声解释道。 「哦！是他呀。」果果对习湛也有些印象，就是因为暴躁叔叔他才遇到弟弟找到妈妈的呢。 「他们在说什么？」果果很想知道大人的谈话。 「哌~」哌哌表示不知道，不过他可以去偷听哪！其他两个哥哥没办法去，他可以去的哦。 「那你快去吧！听到什么了回来告诉我。」果果对这个提议表示支持。 哌哌摇摆着小身体，跑去当『卧底』去了。 下楼的时候，难免又是一阵『哌哌』叫。 习湛的耳朵动了动，他怎么感觉听到了小鸭子的叫声。对了，小鸭子上回跟着卫定走了，他还担心了一会儿呢，既然现在他已经来了，不如顺便看看那小东西吧。 说实话，习湛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小东西的。 「定定，小鸭子在哪儿呢？把他带过来我看看？」习湛道。 卫定知道哌哌被这人养了一晚上，听说对他还挺好的，对习湛的要求也就没有那么反感。 这也算是恩情。作为哌哌的爹爹，他不能无视这些。 家里的大门打开了，阿木抱着哌哌朝房车走过来。 「哌——」愚蠢的人类，我来看你啦！ 愚蠢……的人类？！卫定对这个称唿觉得好笑，特意看了一眼听到动静后，脑袋探出窗口的习湛。 哈！小哌哌，挺能识人辨物的嘛！ 「哟，小鸭子！你怎么越来越丑啦？」习湛笑呵呵地同哌哌打了个招唿。 哌哌立马变脸，在阿木的手心里挪动脚丫子，将自己的秃毛尾巴露给习湛看。 讨厌！愚蠢的人类！ 「额？」阿木抱着哌哌正往前走呢，乍一眼看到了习湛的脸后，停下了脚步。 卫定对阿木的细微动作有了反应。看阿木那一脸『熟人』的表情，这习湛不会也是其中一个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吧？ 「伯母，几年不见你身体还不错啊。」习湛自然也认识阿木。 阿木讪讪地笑了笑，把眼神投向卫定。定定、这里又来了一个啊。 卫定沖她不着痕迹地点头。是就是吧！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 阿木把哌哌递出去的时候，哌哌就被习湛一把抢走了，「我来抱！」 「哌~~」哌哌还在对习湛说他『越来越丑』不高兴呢，一泡尿就势撒在习湛的手上。 习湛嫌弃地直啧嘴，「你这小东西又尿我一泡，见着我你这么兴奋哪！」 哪里看出我的小果实兴奋了喂！？卫定和哌哌的眼神一接触，就知道小东西是故意的。 「我去洗个手。」习湛想甩一甩手腕的，被武婴给单手按住了肩膀，「出去洗。」 「定定，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哪。」习湛见房车里头有水龙头，就知道车上有水。 卫定自然同意。 习湛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只滴下了几滴水，可把他给郁闷的，「我说，没水了？」 卫定想起车里储存的水都被他洗澡时给用掉了，还没来得及重新蓄水呢。 「我去屋子里借用洗手间吧。」不等卫定说话，习湛自己就做了决定，下车往卫定的房子走去。 卫定伸手阻止了一下，却找不到好理由。没道理连人家洗个手都不让的吧，如果他阻止，肯定会让武婴觉得奇怪的，这傢伙惯是机敏的很。 「你赶紧回去招唿客人。」卫定向阿木使了个眼色，阿木立刻往回走。 习湛在阿木赶上来之前进了卫定家的玄关，一进去，就看到个小男孩儿手里捧着一杯水，正从厨房走出来。 小钧听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阿木回来了，回头一看是个外人，不假思索地就把手里的水杯朝习湛丢了过去。 习湛反手格开水杯，里头的水还是洒了一部分在他的胳膊上，他拧起眉头故作兇恶地瞪向小钧，「哪里来的孩子，这么凶？」 「小钧！」阿木追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脚底发软。跑过去护住了小钧，把他往楼上带，「快上楼去。」 小钧凶神恶煞地扬起下巴，沖习湛眯了眯眼睛。 第71页 习湛莫名地觉得这个表情有点儿眼熟。 眼看着阿木把小钧往楼上推，习湛出声了，「伯母，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阿木愣住了，背对着习湛想着说辞，「我……我娘家侄女的孩子，送到我们这儿玩儿的。」 习湛点点头，原来是卫定的亲戚啊。 「小孩子火气不小啊。」习湛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半条袖子。好在他反应迅速，要不然刚刚那一下肯定得砸脑袋上。 小小年纪，出手挺狠的。长大又是一个兇悍角色。 「您去洗手吧。孩子有点儿怕生，估计把您当成坏人了。」阿木只能这么为小钧辩解一句。 小钧的地盘感很强，由于被三桥带着的时候，老僕人不教他也不让他出门，他有很多习惯都是跟着老僕人学的，再加上吃药的关系，性子变得很不稳定，刚刚见到习湛的那一刻他真把习湛当成闯进他家的坏蛋了，才会马上有那种反应。 习湛也不好再说人家的亲戚，在心里自言自语着拐去厨房洗了手。 厨房的料理台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习湛看到那里头所有的苹果都被咬过一口，再度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阿木一直在后面盯着他，他也不好那么关注地看着，抽了几张纸巾擦干手后，就自己往外面走。 阿木送他出了大门才松了口气。 好在刚刚下来倒水的是小钧而不是果果。习湛可是认识果果的，要是被他看到果果在卫定家，门外就是武婴，局面就糟糕了。 习湛回到房车里，把自己湿透的袖子亮给卫定看，「你家亲戚给我的见面礼。」 卫定皱起眉头没有说话。他刚刚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动静，旁边的武婴还想过去看看呢，卫定这个主人一动不动，他一个做客的也不好直接进门。 「怎么回事？」武婴问了一句。 「他家亲戚的小孩儿，以为我是坏人，见面就给我泼了一杯水。小孩子……动作利索着呢，一看就是个小霸王。」 「他一个小孩儿，你是大人，犯得着和他计较这么多？」卫定不满了，本能地护短。 那是他的小果实，谁都不能说他们。 「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小孩儿一般见识。」习湛赶紧打住这个话题。他也没说那孩子坏话啊，就是感慨两句。话说，那孩子真是个小霸王，他可没说错啊。 「果果不见了。」说到孩子，武婴的脸色稍稍有些改变。 习湛率先有反应，「什么？那毛孩儿不见了？你把他弄丢了？」 武婴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回到卫定脸上，见卫定同样很惊讶，便解释道：「他自己跑的。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这么自信哪！卫定心里有点儿虚，「你怎么找？他可是个孩子，随便躲到哪里就藏起来了。」 「市区内外遍布摄像头，总会找到一点线索的。」武婴道。 卫定想了想，他家果果躲摄像头的本事可是不小，你就去找吧！等你找到了，我们一家早就离开这里了。 「小毛孩儿，胆子可真大。」习湛觉得自己对孩子这种生物的理解有些落伍了。怎么说呢？他这几天接触的孩子果果也好，小钧也罢，表现都和一般孩童不一样，以至于他以为所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找，在我这里坐着有用吗？」卫定冷下脸来呵斥武婴。 武婴被他的反应弄得心情变好了。看来卫定很喜欢果果。这样就好，以后他们变成一家人的时候，不用去协调彼此的关系。 「你喜欢果果。」武婴肯定地说道。 卫定来了句，「当然。」那可是他的小果实呢。 「我会找到他，带着他来看你的。」武婴说着，主动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得快点去找到果果。 习湛在心里默默吐槽：好友！之前你雷打不动，现在怎么又这么听话了啊？带着果果来看这傢伙……你不会是想借着小毛孩儿成事吧？ 不得不说，习少的感觉还挺敏锐的。 武婴下了房车，见习湛并没有跟上，退回去向好友使个眼色，「走啊！」 「凭什么我要跟着你走？！」习湛气结。武婴要走不代表他就得跟着一起走吧！他和卫定说说话不行吗？有些事他也得问一问卫定呢，就比如：他和武婴之间到底是怎么约定的？所谓的补偿……又是怎么一回事？ 「快走！」武婴沉下脸。 「你这傢伙真烦人。我和定定有事谈，你先走。」 「我等你！」武婴靠在车门口又不动了。 习湛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这姓武的怎么这么讨人嫌呢？「我不是你的跟班，武婴。」 「嗯！」武婴点点头，却没有动静。 「哎呀，都走都走！烦不烦哪你们！」卫定头都快要变大了。 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他得时刻牢记这么一点。 第七十三章 挂错号 把习湛和武婴送走之后，都已经快晚上了。卫定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他还想说，带着阿木去找叶澄呢。都这么晚了，阿木得照顾孩子们吃饭了，不好再带她出去。 卫定和阿木说了几句话，让她留在家里，自己打算出门。 如果叶澄真的生病的话，要么在自己家里，要么在医院里。叶吾梵自己就是医生，如果是把孩子送到医院的话也是送到自家的医院。 第72页 卫定打算去叶家医院碰碰运气，就算叶澄不在那里，如果他能等到叶吾梵，那也是好事，可以跟着叶吾梵找到他家在哪里。 三个小的听说卫定要出门，不带他们，着急的跳来跳去，一个个嚷着叫着要和卫定一起去。 卫定故意板起脸来，吓得他们三个不敢造次了。 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爹爹当得还是挺有威严的。卫定在心里洋洋自得。 「爹爹只是去查一下澄澄哥哥在哪里，不会有行动的。行动还要靠你们，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不比白天安全，你们乖乖在家里，不要让我担心。」 「好的，麻麻！」得知卫定还需要他们的帮忙，三个小的立马不闹了。 站在窗边依依不捨地送卫定离家，小果实们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刚刚和麻麻在一起没多久，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的。 卫定进了市区，直接让司机带他去叶家医院。 叶家医院很大，在龙京那是很出名的，里头不仅医疗环境好，技术也是槓槓的，作为一家私人医院，它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 卫定下了计程车，凭着模煳的记忆进到医院里头。 任何时候，医院里都有不少的人。这也是医院为什么赚钱的原因。 卫定在医院里走了一圈，没有感受到反斥力量的存在，说明叶澄不在医院，也说明，那个孩子病得没有他想像中那么严重。明白这一点后，他心里暂时得到了安慰。 卫定开始执行计划b，守在外面，等着叶吾梵出现。他在刚刚进医院的时候可是打听过了，叶吾梵还在医院里头呢，今天他加班。 事实上，叶吾梵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这傢伙完全就是个工作狂，工作就是他的命。 卫定蹲在医院门外的林荫道上，等了很久很久，等的都快睡着了，才等到叶吾梵的身影。 只见这傢伙走出医院大门，准备过马路，卫定猫着腰，悄悄地跟了上去。 还以为叶吾梵是要过马路叫车回家，结果那傢伙走进了医院对面一条夜市里头，一路上都在买买买，买路边摊上的食物吃。 那些摊贩们看上去和这位穿着正式西装的体面男人还都认识，每位摊主都热情地唿唤他：「叶医生下班了！今天又是这么晚哪，吃点儿什么啊？」 卫定假装在其中一个摊子前看摊主炒菜，耳朵竖起来偷听叶吾梵和那些人的对话。 「要点儿花甲吧，再来一碗瘦肉粥，多放肉，打包。」这个时候的叶吾梵和卫定之前几次打交道的感觉都不同。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脾气还挺不错的样子，不像每次看到他都恨不能吃他肉喝他血的激动模样。 「叶医生，这是我老婆做的小菜，您拿回去尝尝吧。感谢您上回帮我母亲找了个床位，不然，我妈就不能在这里做手术了。」旁边一家快炒店老闆趁机给了叶吾梵一个用塑胶袋装起来的玻璃瓶子，里头是一些自家做的泡菜。 叶吾梵没有拒绝人家的好意，接过来了，「下次不用这样了，也只是刚刚好有空床而已。」 「哎哎！」老闆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放在心上。人家一大博士，医术那么高明，能记得他们这些摆摊的小贩，还能在关键时候帮个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怎么着也得尽自己一点心意好好感谢对方才是。 等到叶吾梵买好宵夜准备走的时候，快炒老闆赶着塞给他两个炒菜，叶吾梵说什么不要，两人都快要吵起来了。 最后叶吾梵拿了炒菜，留下了一百块钱，匆匆忙忙地走了。 「叶医生不要你就不要硬塞嘛，以后他不来这街上了怎么办？」卫定听到有的摊主正在说那位快炒老闆。 快炒老闆被自己老婆用眼神瞪着，桌子上放的那一百块钱就像千斤重担一样，他都不敢去碰。 整条街都知道，叶医生不喜欢别人白送他东西，他每次来光顾都是要给钱的。这已经成了这条街上的摊主和对方心照不宣的规矩，你可以多给一些好料，用心制作，却不能不要钱白送。 「我们欠叶医生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每天给人家做牛做马都还不清，就不要把人逼走，让我们无法报恩了吧！」 卫定听到有人这么嘀咕，心里一惊。倒是稀奇，这些凡人对恩情一事也这么上心吗？ 他扭头看向整条街，稍稍地在自己眼睛上施加一些灵力，看到这条街上充满的都是浅红色的正能量，这些能量都是从这里每位摊贩的体内蔓延而出，一点点地蓄积而成的。 卫定欣然而笑。他的灵蝶不採这些正能量为食，只以『欲』为食，实在是可惜呢。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东西却不能收为己用，这些善意、善念形成的善缘如果再这么蓄积下去，都能影响这块地界的生气、地灵了。 卫定对叶吾梵的态度变好了许多。这人对他很冷酷，却是个出色的医者和凡人，值得尊敬。 卫定再度悄悄地跟在了叶吾梵的身后。心想，这下他该回家去了吧。 走过马路之后就是医院的大门，叶吾梵拎着东西重新进了医院。 卫定傻眼了。唉？他难道不回家的吗？ 卫定忍不住追上去跟着进了大门，想要看清楚叶吾梵是往停车场走还是进了办公楼。 进了大门后他的眼睛四处扫视了一遍，却没看到叶吾梵的影子。 第73页 「你跟着我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卫定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人给发现了。 他回过头来见叶吾梵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眉眼间的和气散开，有郁结之气再度聚集。 看来，之前的他不管对这人做了什么，都足够让这人刻骨铭心。 叶吾梵见卫定不说话只盯着自己，那两眼水汪汪的样子自然让他想起了从前，顿时一阵反感，「滚！别让我看见你。」 卫定在心里无奈地嘆息。好吧，如果不是需要他带自己找到澄澄，他是不会出现在这人的面前的。 「卫定！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叶吾梵以为卫定又想来骚扰他了，打算先把这人给侮辱一顿，让他知难而退。 「你瞧瞧你，也二十三了吧。你想依靠男人生活，出卖自己我都管不着，可你别再来找我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被你……」 叶吾梵说不出『被你诱惑』那四个字。他单手捂嘴咳了两声，嫌恶地摆摆手做出挥赶的手势，「不管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了。看在宋仇武的份上，我不伤你，可你要是再来我这里耍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 卫定在心里默默地想到：仁兄，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你已经把什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都已经想好道歉、补偿的话语了啊。 算了，被这个凡人发现是他的错。赶紧先走开吧，等他离开了再小心着点儿别被这人觉察到了。 「那个……我只是来看病。」卫定虚假地笑了笑，指着挂号厅的方向道。 「你跟着我过马路的时候我从路口反射镜上就看到你了。」叶吾梵对卫定说的这个谎更加不满了。 卫定这才明白原来是镜子出卖了自己。他就说嘛，不可能自己一个上界修真会被下界凡人觉察到行踪的啊。 「我真的来看病。」卫定死咬住这个理由不松口。就你有尊严是吧！他堂堂『欲』仙，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啦？不管怎么说，不能承认自己跟踪反被抓的事实。 卫定越过叶吾梵，往医院大厅走去。 叶吾梵冷笑两声，不说话，就跟在他身后。 卫定走了几步见这人一直跟着自己走进了大厅，眼珠往后扫了扫，喂！你不会要看着我挂号吧？ 叶吾梵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个时候叶博士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一心想要和这人划清界限的决心呢？如果真想划清界限，应该什么都不管赶紧走人哪，跟着他，看他做什么有意思吗？ 明知道这傢伙不是来看病的，还要硬逼着他去挂号，不知道这脑子到底哪里短路了，还是觉得这样逼着一个曾经让自己吃亏心伤的傢伙，很有意思？ 卫定慢慢地走到了挂号区。尽管是晚上，挂号区开着的三个窗口也有人在排队。 卫定排在了一支队伍后头，叶吾梵抬眼看了看那窗口上打出的提示牌子，嘴角忍不住挤出一记古怪的微笑。 卫定迷迷煳煳地虚着眼睛，其实眼角一直在往后关注着。 怎么还不走？这人真的要看到他挂了号才肯相信？会不会他挂了号还要被这人逼着去看诊吧？ 真是个麻烦的傢伙呢！ 搞笑的是，这句吐槽，卫定和叶吾梵两人同时在心里感慨出声。 前面排队的都挂上号了，轮到了卫定。 挂号员：「身份证。」 卫定从口袋里把小卡片递了过去，里头那位姑娘看了一眼，满头黑线，「先生，你是不是排错队了啊？」 身后的叶吾梵笑出了声。 笑什么？卫定坚定地点头，「没排错，我要挂号看病！」 挂号姑娘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这位长得是很漂亮，乍一看挺像女人的，可这身份证上明明显示的性别为『男』啊。 「喂！」叶吾梵在背后唤了卫定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往上指了指。 卫定一脸狐疑地退后半步往头顶一看，顿时脸都红透了。 这个挂号窗口上挂着个大大的提示牌子：「本窗口仅挂妇科、产科号」。 难怪刚刚这边排队的，除了他一个之外，全都是女人。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七十四章 强制住院 叶吾梵一脸看了好戏的表情，就等着卫定转过头来，他再好好地嘲笑这傢伙两句。 卫定在挂号员憋着笑的表情中调整了唿吸，慢慢地转过身来，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往门口走。 「唉？」叶吾梵不知哪根筋出了差错，伸手拦住了他，「不是生病了吗？别着急走啊。」 卫定半垂下眼皮强作无事状，绕过叶吾梵继续走。 这下轮到叶吾梵跟在他身后了，「卫定！卫定！有病就得治，别讳疾忌医啊。」 卫定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你怎么忽然变这么活泼？故意想挤兑我的吧？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他还是先回去吧。看这傢伙的样子应该不会回家的，不用在这里让这男人羞辱兼笑话了。 叶吾梵从没见过卫定这副样子。卫定是什么人哪，脸皮厚得堪比旧皇宫城墙。无论遇到多么尴尬的场面，这傢伙都仿若周围无人一般。 真稀奇呢！能看到他这种样子。听说他失忆了，叶吾梵之前还不相信，现在倒是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第74页 除了脑袋出错了之外，怎么可能让一个老油条一般的傢伙变成这样？ 「喂，你站住！」叶吾梵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卫定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这人怎么这么反覆无常，刚刚还恨不能把自己赶走，现在自己要走了他又叫自己停下。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呢！ 叶吾梵追上了他，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脑袋的伤都好了吗？」 刚刚他只顾着羞辱这傢伙了，直到想到这傢伙的脑袋，他才意识到几天前这傢伙还被宋仇武给爆了头，当时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如今还歷歷在目呢。现在突然仔细一瞧，怎么脑袋上的伤已经看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那被打得肿起来的脸都恢復了正常。 脸部消肿倒是没让叶吾梵感到特别惊奇，最惊奇的还是这傢伙脑袋上的伤。 伤口是他亲自处理的，虽然被头髮遮住了，可他记得，原来那地方破了条三厘米左右的口子，流了不少血呢？ 叶吾梵压下眼睛来，目光不断地往卫定脑袋上扫视。 卫定被他的眼神弄得有点儿不自在，「干嘛？」 「你是不是应该去挂个脑科？」叶吾梵道。 卫定顿时想起自己脑子前几天受伤的事了。他吃了丹药伤口早就好了，他身边的人因为不是医生对他受了伤满血復活一事倒还没反应过来，可叶吾梵不一样啊，他是医生对这种事当然要比别人敏锐一些。 卫定暗暗地掐了个法术，撩起眼皮来悠悠看向叶吾梵，「我没事……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叶吾梵的眼神被卫定的目光干扰着，出现了短暂的失焦症状，但他很快就眨着眼睛恢復了清醒，并且伸出一只手来摸向了卫定的脑袋。 卫定紧张地僵住了身体。出什么事了？他刚刚释放的惑术怎么没有成功？ 好在他马上紧跟着做了个小小的障眼法，这一次，叶吾梵摸到了卫定受伤的地方，感觉到那里仍然有肿起来的包块，只是被头髮遮住了，看不出来而已，他才消除了一点内心的疑惑。 「你得去脑科做个检查。」叶吾梵道。 「不用了。」卫定想赶紧走。 叶吾梵态度强硬地按住他的半边肩膀，「你不是来看病的吗？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的？」 卫定在心里嗤笑一声。仁兄，你好大的脸哪！自我感觉太良好也是一种病，好吗？ 「你走了大运了！我这个星期正好在脑科值班。可以替你做个详细的检查。」叶吾梵不由分说拖着卫定就走。 卫定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这傢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力气不小啊！ 「我说不用了。」好不容易挣开了，人已经被叶吾梵拖进了电梯里，电梯正在往上行。 「别人排着队捧着钱让我看病，我还不一定会看呢。」叶吾梵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被这人给无视了，心里有点儿不爽。 「我自己的脑袋自己知道。」卫定往电梯一角走了两步，和叶吾梵拉开距离。 他可不想再让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先生再次对他的行为产生怀疑。 叶吾梵见他主动躲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点儿不是滋味。 真是犯贱！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同样往另外一个角落移动两步，以表示自己不要再被此人影响的决心。 到了脑科诊疗室所在的楼层，电梯停了叶吾梵先出去，卫定赶紧按下关门键，不打算走出电梯。 「卫定！」叶吾梵见他想甩掉自己，下意识就想拦住他，一只脚横插过去，闭合的电梯夹住他的腿又自动打开了。 「出来！」叶吾梵顾不上自己的腿被挤得生疼，冷着脸沖卫定喝道。 卫定没好气地走了出来，「你这人很矛盾啊。你不是说和我没关系吗，为什么还非要管我。」 叶吾梵冷冷哼道，「你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非要管你，我是医生。」 这话说的并不具备多少说服力。医院里那么多病人叶医生不去管，偏偏要管这个傢伙，有点儿找藉口的嫌疑啊。 「你跟我去拍个片子，看看你脑袋里的淤血散的怎么样了。」为了表明自己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叶吾梵打算带他做个检查后，就赶紧让他走。 卫定拗不过他，他倒是想不理这人直接走人，可每个楼层守着的保安告诉他，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局面。 卫定懒洋洋地拖着步子，被叶吾梵带着去拍片子。 有叶吾梵领着，结果很快就拿到了。 叶吾梵看着片子上显示的情况，指着上面的阴影，沖卫定道：「我应该让你强行住院的。」 卫定无动于衷。拜託，那是假的好不？要不是怕吓着这些凡人，他才不会费心搞这些障眼法呢。 「你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散干净，为什么不住院？你还到处乱跑。」叶吾梵的口气急了。 「我有吃药。」卫定随口敷衍他。 「吃药太慢。」叶吾梵拖着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鬼画符般地画了一张长长的药单，「你需要输液！现在！」 卫定傻了眼。不是吧，他就是来做个侦查工作而已，怎么查着查着把自己查到要打针的地步了？ 那些输液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行，你是医生，都听你的。」卫定说着，把药单拿起来，乖乖地往门口走，「我去拿药，打针！」 第75页 叶吾梵盯着他脸上的笑，在他走出门口的时候来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傢伙脸上的笑容太假，他有理由相信这傢伙是在故意哄骗他。 「不用了吧！」卫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黏人？ 叶吾梵站起来主动跟在了他身后，「我带你去拿药，很快的。」 卫定不情不愿地甩了一下肩膀。没办法，只能被叶吾梵押着去药房取药。 取了药要在楼下急诊病房输液，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叶吾梵，卫定垮下了肩膀。 急诊病房里头都是晚上来紧急就诊的病人。什么饮酒过量的、发烧感冒的、呕吐腹泻的……拉拉杂杂什么样的病人都有，气味不太好。 叶吾梵见卫定自己找了个临时病床，坐上去，缩着脖子乖乖地等着护士来给他打针的样子，脑子里不知那根弦又不对了，吩咐护士把药水送去vip病房。 就当看在宋仇武的面子上吧！叶吾梵这么想到。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老婆，我老婆怎么了？！」急症病房里头有十几张床，最里头的角落原本安安静静的，突然响起了一记充满了惊恐和无措的男声。 叶吾梵听到动静，什么都没想就赶过去了。 卫定本打算趁机熘走的时候，半边眼睛里头传来了轻微的刺痛。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迅速在他心底滑过。卫定下意识地把视线往叶吾梵走开的背影上看了过去。 他以手灌气，在自己眼前微微一抹，看到叶吾梵的背后笼罩着一大片灰濛濛的雾气。 这种雾气通常伴随着意外倒霉之事的发生而出现。看样子，那傢伙要有危险了。 关他什么事？！ 卫定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追随着叶吾梵快步赶了上去。 对于自己这种行动和想法不一致的表现，卫定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上自己两句。同时自我安慰：「我就是去看看。」 叶吾梵推开人群挤了进去，见角落那张床上的病人此刻就像羊癫疯发作似的，浑身都在不断地抽搐，身体有节奏地撞击床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与此同时，病人口吐白沫，眼珠不受控制地往上翻，面部的肌肉因为扭曲得太勐烈，视觉上给人一种严重错位的错觉来，原本挨着他们最近的那几个年轻点的女人吓得尖叫连连，迅速躲得远远的。 守着那女人的是其丈夫，他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旁边，这个时候除了大声唿叫医生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叶吾梵看一眼那女人的样子，心道：「不好！」 不等他靠近，病人的丈夫看到了他，几乎是扑过去把叶吾梵抓住，不停地向他求救：「医生！医生！快救救我老婆吧！救救她！」 叶吾梵走过去检查了女人的表徵，回头特意打量了这男人一眼，「她吃过什么东西？」 男人神色慌乱地摇头，「什么都没有啊！」 「其他人都退开，不相干的不要靠近。叫病毒科的李主任马上赶过来，把人推到急诊室手术房去。」叶吾梵冷静地吩咐着这里的值班护士。 「手术？！」男人一听这两个字眼儿，更加显得慌张了，「不！不手术！不手术！我老婆就是喝多了，给她洗洗胃吧！」 叶吾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的男人心虚不已。 「不手术的话，她会死的。」 「你是医生，一定有不手术能救她的办法的是不是！？我们不手术！」男人咬紧牙关硬是不松口，而且因为叶吾梵不肯听他的话，这人的脸上露出了片刻的兇狠表情来。 第七十五章 谁让你逞英雄 卫定暗自蹙眉，视线一直落在那男人的脸上。男人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颜色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卫定都问道了他身上带着的那股淡淡的气味。 那气味里头有着强烈的毒气素，带着让人垂涎和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伪装得奇幻玄妙，甜美绮丽，却是沾染上就能让人泯灭人性的东西。 原来如此。卫定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男人是位吸毒者。他的伴侣看样子应该是中了大剂量的这种毒了。 卫定的目光往床上那女人身上一扫，眉头皱的更紧。不！不是单单的吸食中毒。 卫定看了一眼叶吾梵，这男人一定要让这女人手术，看来，他也觉察到了。 叶吾梵和赶来的护士交流着，让她们立马转移病患。病患很快被转移到了担架床上。 叶吾梵见状小声地交代护士，让他赶紧出去报警，这种用人体藏毒的手段边陲地区常见，龙京这些年少见了，可并不代表这种手段就彻底消失了。 护士听到叶吾梵交代的报警话语，沉不住气地稍微瞟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马上就从对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不对劲，冲过去推起担架床，发疯一般往外沖。 叶吾梵反应迅勐地伸手抵住了担架床，沖一旁傻了眼的护士长怒吼：「都出去——退出去！唿叫保安！」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急症病房里的众人都跟着慌了起来。 卫定见这情况不太好，释放出惑术，大喝一声：「出去！」 听到他声音的人就像得到了指引一般，全都往门口方向涌去。 原本偌大的急症病房里头很快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叶吾梵奋力地挡住男人推车的力量，卫定推了傻住了的护士一把，「别在这儿傻站着，叫你们的保安，马上报警！」 第76页 护士脸色发白，脚步蹒跚地朝外面跑去。 叶吾梵回头看了卫定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快滚！」 去你妈的！卫定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时候又叫我滚了！你算老几啊，我堂堂一个上界修真，凭什么听你一个下界小凡人的话？ 卫定才不理叶吾梵呢。 「滚开——！都滚开——！！」那个吸毒男根本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种变化。他和他老婆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实在是没钱了，又要继续吸下去，才铤而走险做这种事的。一路上坐汽车过来都没什么异样发生，哪知道到了龙京快交货了，突然就出了状况了呢？ 本来男人没打算带老婆来医院的，是他老婆觉得身体不对劲甩下他自己偷跑来的医院，在活着和受死的当下，求生的本能还是占据了上风。女人的想法是即便去坐牢也不能就这么死。 等到男人找到医院时，谎称喝多了需要洗胃的女人已经有了中毒的迹象，这就是之前开始的那一幕。 叶吾梵借着担架床来拦阻男人，没打算让他逃。男人一开始还想着无论怎么样把女人带出去，起码把货弄出来他好拿到报酬，这会儿被叶吾梵紧紧压制着，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脸上戾气爆涨，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凶神恶煞地怒瞪着叶吾梵，恨不能把这人一口口地咬死。 「我弄死你！！」男人一声怒吼之下，力气大增，竟然把挡在他面前的担架床整个掀了起来，重重地朝着对面叶吾梵身上掼过去。 叶吾梵后退两步，堪堪躲过了担架床，却没躲过从床上被掀到半空，又从半空落下砸在他身上的女人。 叶吾梵被女人砸得滑倒在地，回过神来，就看到那个受了刺激，恶向胆边生的男人抓起旁边病床尾端挂着的小桌板，高高地扬起，满脸狰狞地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 那一刻，叶吾梵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躲不开的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在他耳边响起。 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在他身上蔓延。 叶吾梵睁开眼睛，看到卫定那被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他看到了砸在卫定背上的那四分五裂的小桌板，那些碎裂的木屑就飞溅在他的周围，有一小块儿慢速移动着，朝着他的左边眼球袭了过来…… 叶吾梵当即眨了下眼皮，周围的声音、画面又全都恢復了正常。 他听到门口传来了人们的尖叫声，「啊——！杀人啦！」 他看到了卫定挡在了他的面前，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后，脸部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再度搬起了另外一张小桌板，咧开那张泛着乌青的大嘴巴，失去了控制地再度向他砸了过来…… 叶吾梵的脑子里第一个涌现出来的念头是卫定，卫定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卫定被砸倒的身体在地上就势一滚，以双脚绊倒了男人，随即翻身压在男人的背上，用力地将其两条胳膊反扭了过来，狠狠地将其脑袋贴在了地上。 叶吾梵呆呆地看着卫定的动作，有点儿在做梦的感觉。 直到耳朵里听到外面的人群传来了欢唿声，他才彻底惊醒，再一看卫定抓住了吸毒者后，脸上难掩的得意，叶吾梵忽然明白了宋仇武一见这傢伙笑就忍不住打他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此刻他只想把这个一脸得瑟的傢伙从地上揪起来，拖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教训他一番：「你特么的逞什么能啊？！当什么英雄啊！我需要你救吗？你看看你……就你那样子，你也敢冲过来替我、替我……」 叶吾梵内心里那已经沸腾起来的小火山在快要爆发之前，偃旗息鼓了。 妈的！他狂骂了自己一句。狠狠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女人的身体，站起来朝着卫定走了过去。 「快！保安！快把他铐起来！」卫定积极地和赶过来的保安们打招唿。想起刚刚自己那英勇的举动，他自己都想给自己点赞。 他的身手很一般，毕竟他修的道法也用不着什么拳脚功夫。只是跟着师父学了几招，勉强还记得动作而已。没想到，今天真让他用上了。 师父说的真对啊，艺多不压身。学的东西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呢。以后他再多学学，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你给我起来！」叶吾梵见卫定没有看他，不知怎么的就发火了。他把那傢伙一把拽起来，拉到了一边，把那男人交给了一拥而上的保安。 卫定不满地反手挣脱他，「沖我吼什么啊你！」 叶吾梵做了个深唿吸，手不自觉地往他的背上伸去，「你不疼吗？」 卫定正关注着保安们的动作呢，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英勇地挨了一记板子呢。 应该要疼的吧！ 叶吾梵的手已经平贴在他的背上了，卫定赶紧装模作样地吸气，「哎，你别摸！」 「疼？！」叶吾梵的口气软了下来，心早就跟着软化了。 「废话！」卫定横了他一眼。 事实上一点也不疼，可他不能明说啊！ 「走，跟我走。」叶吾梵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干嘛啊你，你不是让我滚吗？我要回家了。」卫定皱着眉头，连连摆手，不想让叶吾梵拉他的手。 「走不了了。」叶吾梵的眼睛盯着他不断做着的挣脱动作，两只手用力锁住了卫定的整条胳膊，「我得给你做个检查，毕竟……你救了我，不是吗？」 第77页 卫定警觉地侧目看他，「喂！我可不是要救你。你别自作多情啊。我以为那人要杀他的伴侣，谁知道他要打的是你啊！」 按照这傢伙的尿性肯定又会多想了，什么「你是不是想藉此吸引我的注意力啊？」「别以为救了我就能挽回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啦。」这类话他肯定会说的。卫定在心里揣度着叶吾梵。 叶吾梵脸黑了黑，他还没来得及想到哪里呢，这傢伙自己就先这么说了，这让他后面怎么开口？ 不管这傢伙是想再次耍心机也好，耍手段也罢。刚刚那一下，这傢伙确实扑过来救了他，帮助了他。就算他是有目的吧，叶吾梵也决定领了这份恩情。 「为了表明我没有别的意图，我还是快点走吧，以后最好不见。」卫定在心里打了声嘆息。做好事也挺不容易的呢，瞧瞧，他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卫定想走，叶吾梵扣住他就是不让他动。 卫定为此又做了几下剧烈的挣扎，叶吾梵狐疑地盯着他的后背，「你……不是疼吗？乖乖跟我去做检查，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卫定气不打一处来。谁要你还什么人情哪！不过，他刚刚还说了『疼』了，这要是不让这人检查一下的话，怕是对方不会放自己走的。 「好吧，检查吧！检查完了我要回去了。」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也不知道家里三个小果实乖乖睡觉了没有。 有了小果实，不自觉就会多了很多牵挂呢。 叶吾梵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卫定见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除了办公桌就是医疗器械，那些东西折射出来的光芒本来就是冷冰冰的，再加上中央空调还开着，他的手臂上都冒起小鸡皮疙瘩了。 「脱衣服。」叶吾梵看着卫定那修长的背影，说出这话的同时，嗓子眼儿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发紧。 第七十六章 脱衣，检查 卫定听了他的话，就开始自然地解衣扣。 他表现的太自然了，反倒是叶吾梵有点儿不自在，看到卫定很快地脱下了衬衫，柔韧白皙泛着瓷器般透明光泽的上半身浮现在了叶吾梵的眼睛里，叶吾梵立马转移了视线。 心脏怎么跳的这么剧烈？ 卫定背过身去，敞开身体，伸开双臂，「医生，检查吧！」 为了应付这傢伙，自己好快点儿脱身，卫定给自己的背上弄了些受伤的痕迹，但是没有伤到骨头。 叶吾梵一眼看到他背上那一大片充血的红紫色时，牙齿狠狠地咬合在了一起。 这些……本来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要不是为了救他，这傢伙……也不会受这种伤。 叶吾梵洗干净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地碰上了卫定的皮肤。 「嘶~~」卫定很应景地吸了口气。 「你忍着点儿，我得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叶吾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自然。事实上他现在一肚子郁结的火气没处发，正烦躁着呢。 「没有伤到骨头。」卫定道，「伤到骨头了我还能站着？」 「别这么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叶吾梵斥了他一句。 卫定点点头，「好吧，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叶吾梵开始从受伤的那片痕迹上方检查他的嵴椎骨。 「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有什么感觉都得说，别隐瞒。」 「没有。」 「这里呢？」叶吾梵往下移动半寸，稍微加重了力道，戳中他的骨头。 「没有！」 …… 叶吾梵很有耐性，两巴掌宽的伤痕处，他用了半个小时来仔细确认，问的卫定都想睡觉了。 都说了骨头没有受伤了，还摸什么摸！？ 叶吾梵的眼神往卫定的腰间扫了扫，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 卫定的腰线很漂亮，劲瘦有力，不仅两侧都有『爱的把手』，人鱼线也恰到好处的漂亮，最好看的，就是他有一个很迷人的腰窝，就在腰部和臀部相连接的地方，那里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自带着性感的光彩，明明就是皮肤和肌肉，却能让人浮想联翩，难以自持。 叶吾梵吸了一下鼻子，干燥的鼻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丢脸地滴落下来。 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内心的尴尬让他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别胡思乱想！不管他出什么招，只管看着，千万别接招！你得时刻牢记，这傢伙的本性，本性！ 叶吾梵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做暗示。 卫定回过头瞟了他一眼，「好了吧！」 叶吾梵再度瞄了一眼那个富有生命力的腰窝，舔了下嘴唇，声音有点儿干瘪沙哑，「好了！你运气好，没有伤到骨头，不过，这背上的淤伤也不能忽视，最好在医院里住两天。」 「这点伤住什么？」卫定直接拒绝了，「我得回家了。」 「那你等着，我让人给你开药，药总得吃，还得抹药油。」叶吾梵清了清喉咙，「我先给你抹一遍，做个示范，你……别急着穿衣服。」 「怎么这么麻烦？」卫定拿起衣服的手又放了下去。 叶吾梵躲开他的视线，生怕被那傢伙看清他刚刚那一刻脑中的不良想法。 这个人，真是他命中的劫。 自己已经是不断地在警戒了，还是让他无孔不入地影响了自己。 第78页 「我先穿上衣服吧，这里有点儿冷。」卫定错了搓起鸡皮的手臂，道。 「你脑袋上的伤也要治。」叶吾梵再度想起这茬，「我看你今天还是住院吧。」 「不麻烦了。」 「哎，你家在哪儿住？」叶吾梵趴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只笔和一本病历本。 「干嘛？」 「填写病历本啊。」叶吾梵指着上面的地址栏，「我们医院很正规的，都要记录清楚的。」 卫定『哦』了一声。这一点他倒没什么怀疑的，很自然就说了自己的地址。 叶吾梵把地址记在病历本上，也记在了心里。 护士送药油过来后，叶吾梵示意他再次把衣服脱掉。 卫定脱了衣服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病床，「我躺在这里好不好？」他这一天都快累瘫了，现在真想好好地躺一躺。 「躺下吧！」叶吾梵做好了要给他涂药油的准备，旁边的小护士来了一句，「博士，我来吧。」 「好啊好啊！」卫定赶紧贊同。小护士的手肯定很软，涂起来不会难受，反而是享受，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叶吾梵垮下脸来定定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被他的表情给吓着了。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出去吧！待会儿肯定会有警察过来，记得招唿好了。」叶吾梵道。 想让女人给你抹药油，想得美！ 叶吾梵在手心里倒上药油，双手急速摩擦，感觉到热度之后两只手同时贴在了卫定的后背上。 「唿……」卫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舒服地眯起眼睛。 叶吾梵听着他时不时地哼唧两声，手上的动作更有技巧了。 「哎……不错，揉得不错。」卫定美滋滋地贊了一声，低吟了起来。 叶吾梵的手顺着他的背往下滑，来到了迷人的腰窝处，两只手覆盖在那里，又揉又搓又捏……卫定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一点儿，从鼻腔里发出的音色，带着满满的色气感，让叶吾梵听着听着，身体就产生了变化。 「嗯……真舒服……再、再用力……左边、对……就是那里，再多来两下……」 宋仇武站在叶吾梵的办公室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从里头隐约传出来的这种暧昧销魂的叫声，顿时气的瞪圆了眼睛，一脚就把办公室的门给踹开了。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大动静，正在用心帮卫定按摩的叶吾梵探出了个脑袋往门口看，「谁呀？」 然后他看到了一脸屎青色的宋仇武，对方此刻一副抓姦的表情，让叶吾梵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抓、抓姦？！宋仇武，快收起你那胡乱臆想的脑洞！ 宋仇武就像一颗子弹，『咻』地一下穿破空气，到了叶吾梵的眼前，一把掀开了挡住视线的帘子。 「怎么不按了？」卫定正舒服着呢，感觉不到背上的动静了，自然地扭头，立马就和宋仇武来了个四目相交。 宋仇武脸上还带着『抓姦』的表情，傻了吧唧地看着卫定和叶吾梵两人的动作，脑袋有那么一刻停机了，自我修復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听到的不和谐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按摩？」他哑着声音开了口。 叶吾梵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他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在这傢伙受着伤的时候做出那种事的好不好？ 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刚刚差一点儿！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破功了。 这小鸭子真是太会诱惑人了，随随便便哼几声，他就跟打了伟哥一样，振奋的不行。 宋仇武松了一口气，视线往卫定光滑的背上看了过去。 第一眼当然看到那一大片紫红的痕迹，咬牙切齿地道：「谁伤的？」 「你都赶过来了，还问这个？」叶吾梵在一旁凉凉地来了一句。 他没想到宋仇武会来。医院里发生的这件事肯定不是小事，警察局那边一惊动，小半个龙京的上层都会知道。但是，宋仇武并没有警界的直属势力，相反的，武婴那边有。他还以为，武婴会先得到消息呢。 「我只知道个大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他妈的敢在我的地盘伤我的人！」 叶吾梵嗤笑出声，「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有，他可没承认是你的人。」 宋仇武一手就按住了卫定的腰窝处，挡住了这迷惑人的地方，顺势也让准备熘下床的卫定再度不得动弹。 「姓宋的你快点放开我！」卫定不淡定了。他对宋仇武的印象真的很差劲。这傢伙……打他爆他头的那种痛感，他是用肉身切切实实地体会到的，估计能让他记着半辈子。 「没伤到骨头吧？」宋仇武对卫定的话充耳不闻，大手在他的嵴背上摩挲了好几下。 叶吾梵看不过眼地啧了一声，「才抹的药油你别乱摸。」 「不严重吧？」宋仇武这次看向叶吾梵问道。 叶吾梵摇摇头，「不严重。」 「听说，他是保护了你……」谁都不知道在说这话时，宋仇武的内心翻起了多么大的醋浪。 「误会！我是保护女病人。」卫定首先反驳。他可不能让叶吾梵再得意了。 「是吗？」宋仇武的口气听起来轻松了许多，眼睛里多了几分暖意。 原来不是保护叶吾梵哪！任谁都能读懂他这句『是吗』背后真正的含义。 第79页 叶吾梵当即就沉下脸来。这还是不是髮小啊？ 「你这么弱，能保护得了谁？」宋仇武摸了摸卫定的后脖子，那块儿的肉暖唿唿的，又滑不熘丢的，他特别喜欢。 卫定不乐意了，「我弱？」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欲』仙卫定，竟然被一个下界凡人认为『弱』？！ 「我可是抓住了坏蛋，解救了受害者呢。」 宋仇武不以为然。这傢伙一向如此，自己认为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在他心里，卫定就是要被保护的，不管卫定做了什么，他都认为他『弱』，他开口道：「这次是侥倖，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卫定不屑地呵呵一声，「你可真会说话！」 他就闹不明白了，这姓宋的又坏又毒，嘴巴还不好，看起来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这样的人是怎么让那么多人对他心生敬畏的？！ 宋仇武没听出卫定话里的反讽，叶吾梵听出来了。本来被发小一通教训后心里不爽的他，在听到这话后，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 还真是不一样呢。以前的卫定，哪里会对宋仇武这般态度？ 有点儿意思了啊！ 第七十七章 会不会打针？ 宋仇武几乎快要把眼睛贴在卫定的背上，那股热切劲儿让叶吾梵看不过眼了，「你当你的眼睛是x光吗？」 宋仇武冷冷地扫了自己发小一眼，「我看看他的伤。」 「哦，光用眼睛看都能看清楚啊？那还要仪器做什么？」叶吾梵忍不住和他抬槓。 「给他拍片子了吗？」宋仇武不接招，继续问道。 「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 「你的眼睛是x光？」宋仇武用刚刚叶吾梵的话反讽他。 叶吾梵的瞳孔放大了，有点儿不可思议，继而冷笑着接招：「你忘了我是医生！」 「还是拍个片子吧！」宋仇武表明了不相信人的眼睛，要看具体的结果。 「不拍！」叶吾梵哼道，「如果你质疑我的医术，以后就不用找我看病了。」 「拍一个！」 「不拍！」 「你不拍我带他去别处拍。」 「你敢，他是我的病人！」 卫定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半抬着脑袋看着两个过了三十的大男人你来我往地争吵着没有营养的内容。 貌似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不能做主了啊。 「吾梵！」宋仇武加重了口气。 叶吾梵做了个深唿吸，「我已经给他仔细检查过了，一寸寸摸的骨，要是伤到骨头，这会儿我早就送他去手术了，还用得着你来指点我该做什么？」 宋仇武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傢伙很快就把关注点歪到别处去了，「一寸寸地摸骨？」 「当然，不摸我怎么确定他有没有受伤？」叶吾梵恨不能把自己发小的脑袋撬开看看里头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时候你还吃什么飞醋啊！ 「哦！」宋仇武把卫定的衣服拿过来盖在了他的身上，「既然没有受重伤，我就带他走了。」 「不要！」卫定一把抓住旁边叶吾梵的手，「他会打我的。」 叶吾梵的眼睛垂下来在卫定的手上停留了两秒钟，「阿武，他害怕你，就让他在这里住着吧，他脑袋里的伤还没彻底的好呢，我准备继续给他输液。」 一听到输液，卫定自觉地松开了手，「够了！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宋仇武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卫定的脑子里的警钟大作，这傢伙一笑起来准没好事。他决不能被这傢伙给带走。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回去。」卫定急道。 宋仇武不说话，站在一旁，眼睛一直黏在卫定的身上，看着他从病床上跳下来，穿衣服，眼角松松地耷下来。 卫定穿好衣服就往门口走，宋仇武自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干嘛？」 「送你！」 卫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这傢伙，把别人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吗？ 叶吾梵看着宋仇武不计前嫌地追在卫定的身后，内心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他一向如此，你还是让他送你回去吧。明天记得来复诊。」 卫定哼了一声，他才不会让这傢伙送他呢。保不齐就把他拖到哪里囚禁起来了。 「我还是跟着你吧。」卫定做了个决定，转过身来走向叶吾梵。 叶吾梵心里雀跃了一下，很快就强行平復下来。他看到了发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知道这傢伙心里很不爽。不过叶吾梵也不是吃素的，他本来就想让卫定留下，怎么说他的伤得再观察观察啊。 「你去躺着吧，我让护士来给你打针。」叶吾梵让自己进入到专业医生的立场中去。 宋仇武折返过来，跟屁虫一般再度跟在了卫定的身旁。 「叶博士，警局那边来人了，需要您和这位先生去做个笔录。」护士敲开门，紧张地说道。 卫定一听，从床上又跳了下来，他可不想输液，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叶吾梵算是看穿了他了，这傢伙怕打针啊。 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让人到这里来。」宋仇武开了口。 护士听到这位陌生男子如此强势的吩咐，忍不住看向叶吾梵。 叶吾梵点点头，「把人请到这里来吧。」 第80页 宋仇武看着卫定，用手指了一下病床，「你躺上去。」 卫定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磨磨蹭蹭地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果然，姓宋的最讨厌了！ 叶吾梵把刚刚那位小护士叫过来让她给卫定输液。 小护士本来业务水平还不错的，结果今天在三位帅哥的目光注视下，手抖了。 一针下去，卫定颤抖着缩回了手，没扎上。 旁边宋仇武发出了『啧』的一声。 小护士吓得浑身一僵，第二针就没有第一针那么自信了。 「你别动！」叶吾梵训了卫定一声，「再动的话扎不上还得多挨几针。」 「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卫定嫌弃道。 小护士也在心里默默吐槽：能别立g吗？ 第二针这下去，卫定强忍着没有动。 小护士却是急了，拿着针头在血管里头戳来戳去，好像在里面掏东西，卫定的脸皱巴巴的，脸色被吓得难看的紧。 下界的医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粗犷、惊悚了？明明吃颗药丸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往手里头戳针，针还连着管子，管子里还有冷冰冰的药水。 「你在戳什么？」这次是叶吾梵看不过眼了。这戳了得有半分钟了吧？ 「博、博士……他、他的血管不好找。」小护士欲哭无泪，刚刚明明看准了血管扎下去的，怎么就是不回血啊？ 「你们医院这业务水平严重下滑啊！」宋仇武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不仅小护士被羞辱了，叶吾梵也心虚起来。 小护士无奈把针头拔出来，卫定的手背上肿了一个小包，有血珠渗透出来。 宋仇武见到血，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更加加剧。 小护士急的满头大汗，顶着三位美男怨念的目光，她吓得仓皇逃走，「我去叫护士长来。」 「行了，我来吧！」叶吾梵不耐烦地把小护士给赶了出去。 小护士出门时嘤嘤哭了起来。她很努力了啊，也不知道今天哪里出了问题呀。 叶吾梵拿起了输液器，放了些药水沖洗针头，看卫定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他没好气地笑了，「看什么，好歹我也是学医的。」 「你是医生不是护士。」宋仇武按住他的胳膊，同样表示不相信。 「那你别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我这里的护士好吗？压力那么大，谁不出点错啊？」 卫定见他俩又有要斗嘴的节奏，在心里煽风点火：「继续，继续吵啊！最好吵着吵着忘了我的存在。」 「叫个老护士来。」宋仇武坚持道。 叶吾梵拗不过他，妥协了，准备去叫人。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穿着作战服的武婴。 叶吾梵看到武婴，就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这时候才开始。他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宋仇武。 宋仇武在武婴一脚踏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了，眼神犀利地眯了起来。 武婴的脑袋没动，眼神随意绕了半个圈，把办公室里的情形都收入眼中。 首先，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病床上躺着的卫定身上，对于宋仇武，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没有和对方正面招唿。 事实上，这两人都主动地把对方给无视了。 武婴绕过叶吾梵，走到了病床另一边，明明和宋仇武已经只有半米距离，这两个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武婴伸手去摸卫定的脑袋，这一下，宋仇武才有了反应，一只手横插过来，挡在了卫定的头上。 武婴哼了一声，「我不想和你在这里闹。」 「别碰我的人。」宋仇武警告道。 「你是他的人？」武婴的目光越过宋仇武的手，和卫定对上眼了，他直接问当事人。 卫定赶紧摇头。绝不是！ 宋仇武带有威慑力地斜了他一眼。敢否认？！ 卫定瞪他，本来就不是我当然得否认哪！ 「伤哪儿了？」武婴的手往下去撩卫定的衣服。 喂！卫定赶紧躲开他的手，怎么每个人来都能随便对他动手动脚啊。 宋仇武对卫定躲闪武婴的动作也很满意。 「你是自己回答我，还是让我来检查。」武婴看着卫定问道。 卫定舔了下嘴角，「没受重伤，皮肉伤而已。」 「伤哪儿了？」 「背、背上。」卫定支支吾吾。 「伤了背……你为什么躺着，怎么不趴着，伤口不疼？」武婴一针见血。 宋仇武和叶吾梵这才想起这一茬。从刚刚要输液的时候开始，这傢伙就是直接躺下去的吧。 「抹、抹了药油了……没那么疼了。」卫定的心脏『扑扑』 乱跳。仁兄，你不要这么明察秋毫，好不好？ 这样，他的伪装很容易被戳破的。 「你翻过去，我看看。」武婴进一步提出要求。 卫定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男人，「不、不用了……」 「嗯？」 卫定吐了口气，磨磨蹭蹭地翻过身来，顺道把衣服撩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受伤吗？伤口还能看出一朵花来？ 武婴把卫定的衣服往上又掀了掀，宋仇武一巴掌拍在武婴的手上，「姓武的，别故意挑事。」 第81页 「你就当我故意挑事吧，你能怎么样？」武婴在面对宋仇武的时候，那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力的。 宋仇武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强硬地按住了武婴的手，两人光凭着手劲儿进行着彼此的角力。 卫定离得近，听到他俩的手骨『咯咯』作响，再一看，两人手臂上的经络全都暴涨起来，卫定可以感觉到从他俩交锋的手臂上渗透出一股微微的气流来，他本来还惊讶于这两个凡人也有真气，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他俩的力量在意志力的加持之下，已经有隐约的具象化表现了。可以将其看做是内劲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两个如果在上界，倒是很好的修行苗子呢。 作者闲话：　　求推荐！ 第七十八章 旧爱」新欢」凑齐 叶吾梵见这两个一言不合又要打，赶紧跳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在我这里打架闹事啊！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叶吾梵很少说这种话，不过一旦他说了别人不听，那后果就严重了。 叶吾梵十几岁时就扬名医学界，凭着一双神医妙手，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一旦翻脸不认人，那就意味着以后自己出个什么事，有个什么病痛灾祸，就别想让这人出手帮助。 因此，他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你让他先放手。」武婴道。 叶吾梵看了宋仇武一眼，「你松手吧！他看一眼又怎么了？」 「不行！」宋仇武一根筋死倔到底。 「你以为他身上哪里没被人看过？」叶吾梵急了，说出来的话有点儿不怎么好听。 不好听归不好听，却无法让人反驳。 只是宋仇武立马用要吃人的眼神瞪向叶吾梵。 卫定也一脸戏嚯地看向他，别把我拖下水啊！ 叶吾梵清了清喉咙，「阿武！接受现实吧，他不是你一个人的。除非他自己承认。」 卫定连连点头。对的，对的！不被承认的关系都只是一夜风流的关系啊。 宋仇武冷着脸，咬紧牙关收回了手。 他可以强行把这傢伙带走，关起来。可，势必要和武婴再动干戈。 武婴为什么就不像别人一样，对这没节操的傢伙恨之入骨呢？他……难道也还想要这傢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必须让这傢伙心甘情愿地选择自己，而且只选自己……才行哪。 武婴如愿地看到了卫定后背上的伤口。他用手指碰了碰，卫定一脸没反应的样子，让他确定了，这伤……不严重。 可瞧上去挺严重的样子呢。 「武……队长，可以开始做笔录了吗？」跟着武婴来的那几个警察，刚刚没敢靠近，一直都在门口站着，只知道武婴和人在说话，差点儿起了冲突，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武婴把卫定的衣服扯好，「你得详细描述一下抓住那傢伙的过程，他们做个笔录就没事了。」他对卫定说道。 卫定坐起身来，点点头，「好的，我会好好说的。」 武婴招手让其中一人过来做笔录，指着叶吾梵道，「其他的给叶博士做笔录去。」 走过来的警察看到了被帘子挡住半个身体的宋仇武的时候，惊得浑身一震，『太子宋』？他怎么也在这里？ 警察顺势看向病床，和卫定温和的笑脸对了个正着。他倒吸一口气，天哪！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这位警察职位也不低，在龙京这个地界儿，什么没见识过呢？马上就明白刚刚武婴为什么和『太子宋』起冲突了。 听说以前他们就为了个男人冲突过，还听说那男人长得很是俊美。这位警察先生还没开始工作，内心已经被八卦给充斥得满满的。 卫定很有条理地描述了一遍自己英勇救人的详细过程。当然，还是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是为了救叶吾梵。 警察先生记录了他的全部话语后，有礼貌地来一句：「卫先生真是良好市民的最佳楷模。我想，我们有义务为您颁发一个『见义勇为』的荣誉锦旗的。」 「不用了。」宋仇武开口打断了警察的话，也阻挠了卫定渴望得到锦旗的遐想。 不要替我做决定啊，姓宋的！ 「确实不需要。」哪晓得武婴也来了一句，「这件事不要宣扬开来，你们那里注意一点儿。」 喂喂！我是当事人哪！ 卫定想要说话，那位警察先生已经答应了武婴的要求，「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卫定知道自己就算要求，这警察也不会听他的。他左右各瞟了身边这两人一眼，最大限度地瘪瘪嘴角，以示他对这两个人的鄙视。 「老叶！老叶你在不在？」 几位警察刚刚离开，办公室外面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叶吾梵听到习湛的声音时，回头看了看武婴和宋仇武，得，够开一桌麻将了。 习湛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推开房门，「我听说定定在你这儿出事了——」 跑得一头薄汗的习湛在看到办公室里头或坐、或站，已经各自找好位置的几个人后，傻了眼。 宋仇武在……武婴也在……合着，他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叶吾梵沖他耸耸肩，「我这儿今天可真热闹啊……这不会待会儿……还要来人吧？」 第82页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外面再度传来了人声，「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卫定的病人在这层楼？」 叶吾梵恨不能咬破自己的舌头。叫你乌鸦嘴！ 武婴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定，「你可真是受欢迎呢。」 卫定坦然地接受称赞，心里却在纳闷：还有谁来看他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小护士亲自领着几个大男人，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叶吾梵快用眼刀把倒霉的小护士给戳死了。平时怎么没这种待客接客的反应能力？ 小护士再度吓得夺门而逃。留下站在门口和里头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李云峰、焦宇以及龙三。 「阿三！」卫定两眼放光地和龙三打招唿。 龙三立马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好几双眼刀的袭击。 幸亏他来时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如今血条满满的。不怕！不管是『太子、世子』还是大佬、大鳄……他都不怕。 就冲着定定看到他就两眼放光，一脸高兴的样子，还有那一句『阿三』——什么都值了。 「定定，你没事吧？我听到消息就猜会不会是你，立马就来了。」龙三推开前面的两个盟友，主动走向卫定。 「阿三，你来得正好。」卫定沖他招招手，「我没事，正准备回家呢，你送我回去吧。」 『唰、唰、唰、唰、唰、唰』 六记眼刀，刀刀兇悍，再度戳向了龙三，并且，血条当即被消耗了一大半。 龙三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有点儿顶不住压力，不敢再往前走了。 定定……一见面就给我安排这么光荣又重大的任务……对我真是特别优待呢？ 叶吾梵第一次见龙三几个，此时内心的小心思上下翻飞起舞。 这特么的是谁啊？！卫定怎么对他那么和善？还那么信任他？ 习湛狠狠地瞪了龙三一眼，不是告诫你们不许理卫定了吗？我的话已经没人听了？！ 龙三顶着巨大的压力再走了两步，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狠劲：特么的是定定选的我！嫉妒去吧，一群losers。 卫定可没读心的能力，不知道这办公室里如今是怎样一个波涛汹涌。他跳下病床，拿起外套，兴沖沖地走向龙三。 『啪啪』两下，他的左右两只手同时被武婴和宋仇武给抓住了，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龙三感觉自己的血条再度被砍下一大半，已经到了报警的状态。 刚刚『太子宋』和『世子武』两人同时行动的时候，分明沖他微笑来着。 微笑的杀伤力比眼刀更加强大哪！ 「定……」龙三刚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快滚——！」 宋仇武不悦地出声了，他一出声，龙三身后的两名盟友麻熘儿地跑进来，一左一右地托起龙三，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 美人很重要，生命更宝贵。不要怪他们不诚恳，实在是……有些东西，不当面见识，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承受得来。 卫定皱着眉头，看着龙三那三个消失的背影，眉眼间一点点地凝重起来。 得靠自己了啊！他在心里想着。 「可以放手了吗？我朋友被你们吓走了。」卫定冷漠地开口道。 武婴先放了手，「为了他们三个着想，你最好不要再和他们那么亲近。」 卫定嗤笑出声。多么『善意』的警告呢？ 他转过身去，垂下眼角来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掌。掌心隐约有无形的气旋在汇聚，五个手指尖儿上『扑』地闪现出五点灵光，如烛火一般闪动跳跃起来。 作为修真，或多或少都得学一些自保、逃命的法术。这一点上，他学得很认真。拳脚不佳没关系，法术使得好，照样能行走八荒六合。 师父教给他的法术里头有一种是夺人记忆之术，这种法术他学过之后就没用过，因为他自己就时常忘东忘西，深知遗忘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因此不想将这种感觉强加给别人。 不过，看样子今天他得使用一回了。 都是些狂妄自大之徒，想和他们好好交流看样子是行不通的。就算他们是自己的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他也不想和这些人再有任何瓜葛。 就这么着吧！欠你们的，我会还。只希望，从此大家相见不相识，各自过回自己正常的生活去吧。 卫定下定决心，灵力释放而出，手指尖儿上的灵光跃动着、跃动着，化作了五只灵蝶，其中四只带着耀眼的灵力带飞了出去，它们身上灵力带和卫定大拇指上留着的那只灵蝶连同在一起，继而汇入卫定的丹田。 「定定！」习湛见卫定一言不发，一直看着自己的手，率先唤了他一声。 卫定抬起双目，眼中有流光溢彩不断转动，习湛愣了一下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紧紧盯着他。 四只灵蝶分别飞到四个男人的身上，用以採食的口器张开『叮』了下去。 几乎同时，武婴、习湛、宋仇武、叶吾梵感觉到身上某处一点麻痒，随即，他们四个睁着双眼，眼球上就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一般，渐渐地失去焦距，变成两点雪白…… 卫定微微调整了一下唿吸，听到宋仇武那边有了异样的响动，他回头一看，宋仇武的眼睛在已经变成空洞之后，突然恢復了正常，速度很快，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马上又变回到失焦状态。 第83页 卫定被这一幕吓得大喘一口气，顾不得细思，切断法术，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第七十九章 」绑回」小果实 这一夜卫定在自己的房车里辗转难眠，一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就是他夺取别人记忆时的画面，最可怕的是，宋仇武那双眼睛产生变化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的眼前。 卫定从沙发床上坐起来，目光看向外面已经蒙蒙发亮的天色，心里莫名地有点儿发慌。 这法术他学过之后就没有使用过，也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东西。 等天亮了他还是去偷偷打探一下吧。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这几人再纠缠于他，可不能出什么别的意外，那对他的修行……可是很不利的。 天亮之后，卫定从房车里走了出来，在外面活动活动筋骨。 他一出来，家里二楼的两扇窗户分别打开了，果果和小钧趴在窗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卫定向他们招招手。小果实起得还真早呢！ 「麻麻~」两个孩子欢喜地叫了起来。待听到隔壁也传来了声音，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小脸上同时浮现出不满之情。 又是他！每次都和自己做差不多的事，真讨厌哪！ 卫定的手机响了，果果拨了电话过来想要最先和他聊会儿天。 「麻麻！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卫定坐在车门口的台阶上，耐心地回答他：「我回来已经很晚了，发现你们都睡着了就没惊动你们。」 「我和哌哌弟弟有等麻麻的，等到了十一点，阿木奶奶说如果再不睡今天起不来，我就听话的去睡啦。」果果自然地向卫定邀功。 卫定点点头，「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 电话有插播，卫定看了一眼发觉是家里的座机，就知道是小钧打来的，他在心里嘆了口气，怎么在外面被人哄抢，在家里也难逃这命运呢？ 虽然这么感慨，卫定还是接通了电话，来了个三方对话。 「麻麻麻麻……小钧昨天晚上有等麻麻哦。哌哌也有等的。」 卫定从这两兄弟说话中就能感受到这两个小果实在各自耍机灵。两个人都说了自己和哌哌在等他，可没有提对方，虽然没有明着告状，也算是间接在打小报告了。 显然，果果和小钧没料到卫定会来『三方通话』。 果果听到小钧这么说后就炸毛了，「我也有等麻麻好不好！」 小钧没料到自己的小心机被当场戳穿，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心虚的样子，「我又不知道你也在等，阿木奶奶叫我们下来吃冰淇淋的时候，你没有下来啊！」 「我才不要大晚上吃冰淇淋。」果果气鼓鼓地继续道：「晚上吃会变成大胖子哒！还有，冰淇淋明明是阿木奶奶自己想吃的吧！」 卫定感觉自己又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听到这两个小果实斗嘴，意外地觉得每天的生活都值得期待了起来。 「麻麻……今天我们一起去找澄澄哥哥吗？」果果在和小钧争了一会儿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幼稚，就主动鸣金收兵，继续找卫定说话。 卫定开着手机的扩音，正在洗漱呢。嘴里含着泡沫支吾了一声。 「哦！好的，麻麻，我会准备好和您一起出门的。」机智的果果没有听清卫定的支吾，自己做了进一步的理解。电话那边的卫定把泡沫吐掉，『不行』二字都已经在嘴边了，被果果这小聪明给弄得哭笑不得。 这孩子！！小小年纪都已经会用这一招了啊。 「我也要去！」小钧不甘落后地喊了一声。 卫定掐断电话，让他们自己胡闹去。 他也想带着小果实出门呢，只是……不方便哪！ 阿木给孩子们准备好了早餐，让他们自己在家乖乖吃饭，她则收拾了一下准备和卫定一起出门。 「水电煤气都不能碰，不可以玩火，也不要爬到楼顶去玩儿，果果你已经很懂事了，注意照看好弟弟们。」阿木交代着卫定教给她的原话。 「哌！」小哌哌在自己的盘子前面扭来扭去。麻麻带我！带我！我能一起出门哒！ 小哌哌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让两个哥哥心里有多么的羡慕加难受。阿木点了他的脑袋一下，「定定说了，你今天也不能出去。你就在家里陪着两个哥哥吧。」 「哌？」为毛啊？ 阿木把哌哌拎起来，带着走到一旁，小声地交代：「两个哥哥留在家里你妈妈不放心，所以才把你留下看管住他们哪。你可是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的。」 小哌哌眼珠发亮。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等到阿木出门后，哌哌背着小肉翅，用一副关爱的眼神看向果果和小钧。两位哥哥一脸无奈，不过他们两个都挺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弟的，就算知道这位弟弟此刻的『意图』，他们俩也只能乖乖地配合。 阿木开着小轿车带卫定出门，「定定，咱们应该带着哌哌的，这样找到了澄澄，哌哌才方便出面交流啊。」 卫定有点儿走神儿，反应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阿木在说什么，「不一定那么幸运一下就找到。如果找到了，我再回来接他们。」 卫定带着阿木在市区里头转悠，上回果果拿回来的小毛巾这次派上了用场，阿木在转悠了一个小时后，确定了一个气味比较浓的方向，沿着那个方向一路边开边找。 第84页 「定定，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阿木开车时忍不住和卫定聊了起来。 作为卫定的『寄生木』，卫定的情绪有什么大的波动都能影响到她。她从早上醒来那会儿就感觉到了，卫定的状态和平日不一样。 卫定把视线转移到阿木的身上，「阿木……你对三年前的事情还有多少记忆？」 阿木摇摇头，「你知道我的记忆力也不怎么好。三年前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在行动，你做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也一定是你提前有所安排特意告诉我的。就好像那几个小果实的父亲，我就是后来才在你的引荐下特别见过两回的，我现在只记得当时你让我记下他们的气味。」 「那……你有没有觉得三年前的我和之前的我以及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卫定心里有很多疑惑，那些疑惑到现在都没有被捋出一丁点儿的线索。 这其中最大的疑惑就是他做了那么多看起来并不像他本人会做的事，而证据又确确实实地显示是他做的。 他心里有个猜测，现在还只是个轮廓。 阿木被卫定的问题弄迷煳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定定？」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三年前的我……不是我？」卫定说得直白了一点。 阿木拼命地摇头，「怎么可能不是你呢。我是你的『寄生木』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第一个就能感觉得到啊。」 「我说的可能有点儿粗糙了。也许他外表看上去还是我，就是和现在的我有些不同。」卫定进一步地解说。 阿木开动脑筋回想了一下，再度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同呢，定定！」 卫定长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思虑过多了？虽然对武婴他们四个做的那些事情不符合他一贯行事作风，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做了？阿木是一直以来都跟在他身边的，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有什么异样，阿木绝对会是第一个感觉出来的啊。 卫定心里的那个想法被他自己给推翻了。 看来，事情又变得没了头绪。 此时的阿木开着车，已经来到了『小云山』附近。 卫定闻到了空气中那已经很浓郁的小果实的味道，和他手上的小毛巾上沾染的气味一模一样。 「看样子就在这附近了。」卫定道。 阿木顺着上山的路把车开了上去，挨家挨户地寻找，最终找到了叶家宅院的门外。 车子刚停下来，从叶家宅院里头就传出来了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要——！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要你！你快走开！！」 卫定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车门把手。 是叶澄的声音。只是比之前那次听到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想来这孩子一直在哭喊，嗓子已经到了难以负荷的地步了。 「定定！」阿木按住他的肩膀，「两百米。」 卫定的肩膀垮了下来，「怎么偏偏没有准备的时候找到了人。」 早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就带着小果实们了，虽然麻烦一些，那么现在……就能马上行动了啊。 「定定，确定人在这里就好。咱们赶紧回去把哌哌带来吧。」 阿木听着里头那个小果实奋力哭嚎的声音，这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 「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回去。」卫定这会儿是一刻也离不开，不知道屋子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他打算待会儿放出灵蝶去查看一下。 卫定下车后，阿木开着车正准备走，叶家大宅大门旁边的一扇自动小铁门被打开了，叶澄穿着睡衣，光着脚丫，怀里抱着个树形抱枕从门里跑了出来。 「小少爷——！小少爷别跑啊！」冯管家的声音就在叶澄身后不远。 卫定眼见着叶澄跑了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拐了个弯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相反的马路跑开，脑子顿时急速转动起来。 这是个好机会！ 阿木显然也想到什么了，发动汽车，一踩油门儿，追在小小孩儿的后面，『唰』地一下就开了过去。 卫定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叶家大门打开，冯管家带着一帮佣人追了出来，他手指一搓，平地捲起一阵邪风，朝着那群人就颳了过去。 带头追出来的冯管家看到叶澄跑了不远的小身板儿，刚要招唿佣人们追上去，就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夹带着地上的灰尘和树叶扑了一脸，眼睛都无法睁开。 吃了一嘴灰的他勉强护住眼睛，视线里模模煳煳出现一辆白色的家用小轿车来，那辆车正追在他们家澄澄小少爷的身后。 冯管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顶着邪风跑了几步，等从那漫天尘土当中挣脱出来，定睛细看，他们家小少爷不见了，他的视线里只留下刚刚看到的那辆轿车飞快地拐弯，绕到另外一条路上疾驰下山的车影。 出大事了！！ 第八十章 疑点重重的绑架案 卫定躲在暗处，目瞪口呆地看着阿木那利落的行动，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他的眼神在周围迅速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好几只摄像头。 他承认在看到叶澄跑出来的那一刻，他也生出了和阿木一样的想法——直接把孩子带走。 哪知道阿木领悟的那么快，不等他细想一下就立刻动手了呢？卫定见他动手，只能出手帮助了。 现在脑子冷静下来，才发觉，这一步，走的其实是下下策。 第85页 果果和小钧都是自己主动跑了来找他的，所以，现在武婴和宋仇武那边只限于私人查找。可刚刚阿木和他做的那在下界是被称为『犯罪』的行为。他们当众带走了一个小孩儿，这性质马上就不一样了。 当众掳走小孩儿，会使得这件事成为一件很大的社会新闻的。叶澄也会备受瞩目。那就意味着，他带着叶澄……去到哪里都将无法安然生活。 除非…… 卫定心里很快做了决定。手上几道空气弹出，将这路上所有他能看到的摄像头全都彻底销毁。 冯管家在叶家门口焦急地打着电话，可叶吾梵的电话就是无法接通。 冯管家身后有一位秀雅娴静的女性，此刻正怯生生地躲在门口，一脸仓皇地看着外面这些人，头上顷刻间布满了大量的汗珠。 「张小姐！张小姐你怎么了？冯管家，张小姐晕倒了！」 卫定远远地看着叶家门口发生的事，转身悄然隐藏进路旁的树林当中。 他得跟在阿木之后一路撵回去，把这一路上所有的摄像头都给销毁了。 叶吾梵是被医院里的同事闯进办公室，唿唤了好久才叫醒的。 和他差不多同时醒过来的还有另外三个男人。 武婴、宋仇武以及习湛。 醒过来后，这三人面面相觑，对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很是茫然。 尤其是武婴和宋仇武，看到自己和死对头在同一个房间待了一晚，各自的脸上都有一种吃了翔的表情。 为什么会和这傢伙在一起？！ 然后，四个人的脑子里就空了。 「咱们……昨晚在打麻将？」习湛率先开口道。 不对啊，就算是打麻将，也不可能同时和武婴、宋仇武一起打的呀。他俩在一起就不是打麻将了，而是打人。 「昨天老叶不是出了事吗？」武婴记得这些。 「哦，对！老叶勇斗歹徒啊，我是听到这个消息跑来表示关心的。」习湛也想起了一点儿东西。 宋仇武对他们说的都有印象，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几个画面，画面里有他、有叶吾梵……还有另外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不清脸，可他很肯定，那人不是这里其他任何一个人。 想仔细地回想清楚，宋仇武突然捂着半边脑袋，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闷疼。 「勇斗歹徒……」叶吾梵喃喃自语，他怎么记得勇斗歹徒的是另外一个人呢？另外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脑子里空空的？」武婴还是最犀利的，他醒过来听这些人说的每个字，都感觉自己亲自经歷过，偏偏，不记得自己昨天在这里待了一夜，做了什么？ 「正有此感！」习湛贊同地点点头，「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那个，叶博士！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赶快给家里回个电话吧。您家的管家刚刚打电话到医院，说有很重要的事找您，打您电话一直不通，我们才想到来您的办公室看看的。」 叶吾梵一向上下班不规律，因为太常加班的缘故，有时候他白天不出现，医院里的人也都不会奇怪。 叶吾梵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打给冯管家。 冯管家那边从事情发生之后就一直强作镇定地维持着家里的局面。没有报警！ 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会不是一起绑架案。出于经验，冯管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先不要报警。他不能在叶吾梵不在的情况下，做这种有可能带来糟糕后果的决定。 接到电话后，冯管家的声音都有点儿抖了，「三爷……澄澄……澄澄他……」 「他又怎么了？我已经听了那儿童心理学家的建议给他弄个妈妈出来了，他还闹什么？」 「不是……小少爷他……丢了！」 叶吾梵手里的电话应声掉落。 这动静惊动了一旁的武婴等人。 叶吾梵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除了三年前出了那种事后……唉？三年前，出了什么事？刚刚一下子怎么脑子有点儿卡壳啊？ 「怎么了？」宋仇武对自己的髮小还是挺关心的。 「我儿子，不见了。」叶吾梵目光呆滞地喃喃说完，赶紧把电话再捡了起来，「老冯，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丢了？」 「可能是……绑、绑架！」 冯管家那边一说完，叶吾梵丢了东西拔腿就往外跑。 习湛离得近，刚刚冯管家说的那句，他耳朵尖听到了。再一看到叶吾梵的举动，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跑……什么？」 习湛见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也不隐瞒，「老叶家出事了。我们最好跟去看看。」 联想到叶吾梵说他儿子不见了，这几个男人心里都有了想法。习湛说要跟去看看，没一个不贊同的。 路上的时候，习湛才告诉他们叶澄可能被绑架的消息。 武婴最先有反应，「我立马叫人过去。」 「别！」习湛阻止他道，「敢绑他儿子的，绝不是普通人。别报警！」 「现在下定论有点儿早，等去了了解了详细情况再说吧。」宋仇武沉着脸，目光转向窗外。 外面不断往后倒退的路灯，让他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视觉疲劳。他闭上眼的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正闪着耀眼的银光，中心地带一朵流光溢彩的花正在高速旋转。 第86页 宋仇武勐然睁眼，脑子里那些画面顿时消失。 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还是有点儿闷疼的脑袋，诡异的感觉让他脖子上的汗毛微微竖立了起来。 奇怪，他从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幻电影电视剧的啊，怎么脑子里会有这些画面？ 「你怎么了？一直拍自己的脑袋？」习湛别看吊儿郎当，其实心特别细，只有他觉察到宋仇武的不寻常。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有一双放光的眼睛。」宋仇武闷闷地说道。 习湛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看了什么电影……」 话没说完，他脑子里也出现一副画面来：在一张看不清其他五官的脸上，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一双绽放出璀璨光芒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似的，身体和魂魄被抽离开了…… 「好好开车！」武婴从后面踢了驾驶座的靠背一下。这一声正好打断了习湛脑子里的想像。 习湛回过神来，及时把正方向盘，心里某处毛悚悚的。奇怪，他怎么也和宋仇武一样了？ 叶吾梵一路狂飙，从医院急速飙回到『小云山』，车子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完全停稳，他就急匆匆地开门下车了。 冯管家没有让任何人离开这里，亲自守在门口，等着叶吾梵回来。 看到叶吾梵后，他这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三爷，都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小少爷。」冯管家不断地自责着，早知道他就跟着小少爷身边寸步不离了。都是那什么心理专家，非得让小少爷和她单独在一起。 叶吾梵心里其实早就慌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颤抖着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摄像头呢？我装了这么多的摄像头，一点用都没有吗？」 「我已经让人去取资料了。」冯管家一脸不看好的表情，「摄像头都坏了，也不知道存储的资料有没有受影响。」 「是什么样的车？」叶吾梵强压住想要爆发的火气，道。 习湛他们这时候也正好赶到。 叶吾梵看到他们都来了，脸上露出一抹烦躁感来。 「老叶，我们是来帮忙的。」习湛一句话让他想起这几人手头上的力量。 不能报警，不能走漏风声，可是……他可以藉助这三位的力量呀。 叶吾梵招手把他们带进宅子里。 在宅子里他们听冯管家详细述说了当时的情况。 「张小姐非得说不能惯着小少爷，也不能把他当犯人一样严密监管……哪知道……小少爷早就拿了小门的备用**呢？」冯管家说起这个就心酸。他们家小少爷看样子是早就做了打算想要偷跑出去的。 「别提她了！」叶吾梵怒吼一声，声响如雷。 「叶澄逃跑虽然是早有打算，可他也不能确定到底什么时候有机会跑出去。那么……那辆可疑的汽车是早有预谋，还是全凭巧合？」武婴听了整个经过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确实很值得探讨。如果是早有预谋，又是怎么操作的？而如果纯属巧合，那么在实施之前，这些人肯定一直就在这附近蹲点，才能随时随地掌握这些机变。 「三爷，抱歉……所有的监视器都坏了，而且很奇怪的是，连接监视器的伺服器也坏了。」前去调查监视器存储资源的人过来回报了。 「全都……坏了」叶吾梵愣了愣，「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破坏掉监视器，可录下的资料早就会传到伺服器上，伺服器也同时坏掉？难道……真有内鬼？ 「把伺服器拿过来吧，我找人修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数据修復。」武婴提议。 「不，让你的人过来。」叶吾梵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没有查到线索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个家。 「你这样对调查没有任何好处的。」武婴直言，「如果这边查不到线索，那我们就得调查下山以及市区内外各个摄像头，总有拍到那辆车的机会。这种工作量，需要很大一个团队来运作。」 「调取所有摄像头的工作我来安排，人我也可以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吾梵……别担心，还没有人能在龙京从我的眼皮底下不留痕迹地逃走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子宋』出声了。 第八十一章 乌龙求救电话 卫定亲眼看到阿木把车开回到自家车库，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放松下来。 他已经抹掉了阿木这一路上留下的痕迹，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麻烦的。现在，就期待事情不要一下子闹太大。 他站在房车门口给阿木打了个电话，「怎么样？」 「他昏迷着呢。」阿木道，「我当时为了方便带他走，稍微用了一点点儿的叶素，不过不多，睡一晚上应该就会醒了。」 「好好照看他吧！」卫定回去躺在了沙发床上，身上的肌肉还在紧张地虬结着。他没做过这种事，紧张那是应该的。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彻底地了结了。他所有的小果实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这件事过去之后，就可以带着小果实们换一个地方，继续修行，好好生活去了。 卫定迷迷煳煳地昏睡了过去。这一个星期他寻找小果实的过程中，耗费了绝大部分的灵力，再加上他没有及时修復自身，只出不进，灵力消耗殆尽的临界点此时显现了出来，躺在床上的他，出现了魂魄和肉身短暂脱离的现象，隐约之中，他的真身也开始不断闪现。 第87页 阿木感应到卫定的虚弱，把叶澄放在客厅的床上后，立马跑了出去。 她太大意了一些，对自己身体产生的叶素也太过自信了些，更加低估了身为卫定血脉的这个小果实——叶澄的能力。阿木刚走开，昏迷着的叶澄就睁开了亮晶晶的大眼睛。 他戒备地四处看了看，当下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被坏人绑架了。 他并不害怕，只是想到自己那个便宜老爸，不知道便宜老爸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 这个消息能不能把他从繁忙的工作中叫出来，让他稍微担心一点点呢？ 不管怎么样，他得自救。 叶澄如此想着。 他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一台家用电话，立马跳起来跑过去，拿了电话往别处跑。 他刚跑开，哌哌领着果果和小钧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 「阿木奶奶不是把澄澄哥哥领回来了吗？我都闻到味儿了。」果果往楼下客厅看了一眼，没看到人，纳闷地抓了抓脑袋。 「是不是在阿木奶奶的房间里啊。」小钧道。话说完他自己咬了咬嘴唇。哎呀，刚刚怎么和他搭话了啊？ 「哌~」——我们去找找看吧！ 三个小果实蹑手蹑脚地下楼往楼下阿木的房间找去。 此时叶澄躲在厨房的料理台下，凭着自己那完美的记忆力，按下了冯管家的电话号码。 宋仇武那边的动作很快，马上就调来一批人进驻到叶吾梵的住宅，开始查『小云山』附近每一条路上的摄像头。 先从最近的路段开始查起，只是结果不太好。 「大少，这路上的所有摄像头都坏了。」宋仇武的人对这种情况很不解。按理说就算是正常损耗坏几个也无可厚非，可没道理，全部都坏的吧。 「资料也跟着被销毁了。」这又是另外一点让人感觉惊悚的地方了。如果有什么人有这种能力，毁掉所有摄像头的同时也能毁掉存储器里的资料，那这人……肯定有什么超能力。 「如果其他路段上的摄像头也都是这种情况的话。大少，我想我们需要对付的……不是一般人。」宋仇武招来的那群人的领导，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其貌不扬，不过，却是大有来头。 「什么意思？」叶吾梵红着眼睛追问。 什么叫『不是一般人』？ 武婴却是明白了过来。不是『一般人』……难道会是？ 「别卖关子了，这里就咱们几个。有什么不能说的？」习湛急道。 宋仇武想说他对此了解的也不多。没办法解释啊。再说了，这种事……他答应了爷爷只当听故事的。 中年人反应倒快，「我说的不是『一般人』指的是这人手段了得，有可能背后有一整个团队在助力。」 冯管家几乎把双脚变成了两只车轱辘，从外面狂奔进来，手里还抱着电话，「三爷……三爷……电、电话……」 叶吾梵跳起来一把抢过电话，正准备接通，中年人做了个手势，「先等我这边做好准备。」 中年人向自己的手下点头，对方比了个手势后，叶吾梵迫不及待地按下通话键。 本以为会是那『不一般』的绑匪打过来的。 没想到一接通，传来了叶澄那带着奶气的声音，「喂，冯爷爷吗？我是澄澄……」 满屋子准备好追踪兇悍绑匪的男人们，集体懵圈了。 这……什么情况？ 「冯爷爷……我好像被坏人抓走了……快点救我吧！」叶澄故意压低着的声音，让这群成年人有了一种荒谬的念头：确定不是这小孩儿在自己玩游戏？ 「你……」叶吾梵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那边的叶澄『啊——』了一声，电话断线了。 叶吾梵的心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澄澄！！」 出事了！难道是被绑匪发现了？他儿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怎么样？追踪到信号了没有？」宋仇武问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看向自己的手下，手下抬起了戴着耳机的脑袋，遗憾地摇摇头。 「该死！！」叶吾梵大骂一声，「该死的绑匪！」 「额……」手下退下耳机举起手来表示有话要说。 其他人都看向他。有什么话怎么不一次性说完？！ 「这个……虽然没有追踪到信号所在地。可是，这个电话号码……貌似是家用私宅的电话，不是一次性的手机和公共电话。」 啊？！几个大男人再度一脸懵圈状。什么意思？！自己家用的电话？这特么的什么绑匪，脑残吗？ 「已经查到这电话的登记地址了：xx小区22街22号。」 「我马上派人过去。」宋仇武吩咐道。 武婴一脸吃惊状。等等……这个地址，他怎么这么熟悉？ 习湛也一脸的熟悉表情，「这地址……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包括叶吾梵自己都皱起了眉头，「xx小区22街22号……怎么这么熟？」 宋仇武歪着脑袋看向他们。还要不要去救人哪？！ 「先去救孩子再说吧！」武婴替大家做了决定。 叶澄是被哌哌发现的。 哌哌发现叶澄躲在料理台底下时，没看到他手里拿着电话，以为叶澄是在和他们兄弟几个捉迷藏呢，跳起来扑过去用自己的半边小肉翅拍了叶澄的肩膀一下。 第88页 「哌」——抓到啦！ 叶澄听到有人大喊「抓到了」，以为是被绑匪抓到了，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这傢伙挥舞着手臂，一下子把离他很近的哌哌给拍飞了出去，可怜的哌哌『哌~』一声，没来得及多喊一声，就被拍的撞在了地板上，头顶上直转蚊香圈。 「在这里！」小钧听到哌哌的声音跑到厨房来，正好挡住了叶澄想要逃跑的出路。 叶澄定睛一看，这么小的小孩儿也是绑匪的一员，顿时生起了无边的勇气，用脑袋往前重重一顶，把小钧也给顶得跌坐在地。 果果从旁边冲过来，见小钧被放倒了，呲起尖牙，大吼一声跳过去，两手齐推，轻而易举地把叶澄给推倒。 「不许欺负我弟弟！」果果推完之后还正色地说了这样一句。 叶澄躺在地上，身体被摔得有点儿疼，他强忍着泪花儿坐起来，咬牙切齿地怒视果果，「坏蛋！你们都是帮助大坏蛋的小坏蛋，不是好人！我要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果果歪着脑袋看清楚『欺负』了小钧的原来是个和他们差不多高矮的小孩儿。眼睛顿时一亮，热情地扑过去抱住了叶澄，「澄澄哥哥！！」 叶澄被果果的力量撞的差点儿再度跌倒。这个小坏蛋怎么这么机灵，懂得用甜言蜜语来哄他，哼！叫我哥哥也没用，一定要把你们都抓起来，好好教育！ 「澄澄哥哥！」小钧也扑了过来，抱住了叶澄的脑袋。 「哌！」——哥哥！！就连小哌哌也来凑热闹了。 「你们是谁？不要以为叫我哥哥我就会放过你们。你们做了坏事，知不知道？」叶澄心里感觉挺爽的，嘴上还义正言辞地教训着这两人一鸭。 两人……一鸭？ 为什么……一只鸭子也叫他哥哥，而且，他还听懂了呢？ 「哥哥，我们终于一家团聚了。」果果很激动。他一个人流浪的时候就羡慕有妈妈，有兄弟姐妹的生活。现在，他也拥有了，这让他感觉心里忽然好温暖，一点儿也不会害怕了。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的……」 叶澄使劲儿嗅了一口气，在这两人一鸭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这是……妈妈的气味。 小哌哌从善如流地啄了自己的翅膀（好疼，以后可以不用再啄了吗？），把带着血珠的翅膀送到了叶澄的鼻子下面。 叶澄傻愣愣地呆住了。 所有有关于血脉来源、传承的本能记忆冲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阻拦，瞬息间充盈了他的脑子。 他期盼已久的、一直在寻找的、等待的……如今，就在眼前了！ 第八十二章 被当成了人贩子？ 四个小果实欢叫起来，彼此相拥在一起，脑袋和脑袋相抵着围成一个圈，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庆祝团聚的快乐。 阿木那边还没来得及把卫定叫醒，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孩子们的动静，转身又跑了进来，见小果实们已经抱在了一起，就知道不用她来操心什么事了。 像他们还在果实里头待着时那样，这四个小东西用这种互相碰触来传达着彼此的情绪。 阿木见他们相处的挺好的，就又回房车上去照看卫定去了。 澄澄转着杏仁圆眼，把每个弟弟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分别叫了他们的名字：「果果、小钧、哌哌？」 「哥哥！」那三个围坐在澄澄的身边，甜甜地喊道。 「麻麻呢？」澄澄四处看看这间屋子，这里就是家了吗？他已经闻到很多属于妈妈的气味了。 果果把卫定和他们三个人形小果实之间不能靠近的事对澄澄说了一遍，澄澄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我们的麻麻是那么厉害的人呢。我就觉得自己不一般。」 「哥哥也这么觉得？」果果表示和这个哥哥有共同话语呢，真不错！ 「嗯！」澄澄用力地点头，「反正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被人抱着就知道这一点啦！」 「因为我们都是麻麻的果实嘛！」小钧表示这些也全都是妈妈的功劳哦！ 「可惜不能马上见到麻麻呢。」澄澄遗憾地嘆了一口气。 「麻麻累啦，都是为了找我们。」小钧心疼地看向外面，「我们让麻麻好好休息吧。以后，就是我们保护麻麻啦！」 这些话没有遭到任何兄弟的反驳，四个小果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男子汉保护麻麻，是应该的哦！ 喂！别忘了你们的『妈妈』也是男子汉啊！！ 「澄澄哥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吧。妈妈和阿木奶奶都提前准备好了的。」果果兴沖沖地提议道。 自己还没回家就已经被家人牵挂了，这种感觉让澄澄很是满足。他把哌哌放在肩膀上，一手拉起一个弟弟，和他们一起去参观自己的新家。 澄澄，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了餵？！ 厨房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只孤零零的电话。阿木进来给卫定打水的时候，看到这掉在地上的电话，顺手捡了起来，放回到了桌子上。 「这些孩子……和我一样对下界这些高科技都很感兴趣呢。」 卫定经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休息，魂魄和身体再度合二为一。睁开眼看到阿木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舔了舔嘴角：「我没有现原形吧？」 「差一点。」阿木把水杯端过来送到他的嘴边，「定定，我们快点儿找个地方去扎根吧。我瞧你的精神实在不好，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第89页 卫定半闭着眼睛想了想，「好吧，你去准备准备。晚上我们就走。」 「去哪儿？」阿木一听这么快要走了，又有点儿迟疑了。她是说了快一点儿，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我看了一下，北边、中部和南边都有一些还留有灵气的地方。马上就要冬天了，小果实们不知道适不适应过冬，我想，还是往中南地区吧！去『神遗林原』……那里适合我们生存修行。」 「好！」见卫定心中有沟壑，阿木心里好歹轻松了些。反正她得跟着卫定，至于去哪儿她没什么意见，习惯了就好。 「你去收拾点东西。」卫定扶着床沿勉力地坐了起来，「我们毕竟是在下界混，还是得带一些这里的东西的。」 阿木答应了一声，回到家中开始收拾细软。先把银行卡、钱财、身份证件这些都装好，又去卫定的卧室收拾他那些东西。 有些能换钱的，方便携带的她都装上了，再装上几件衣服，剩下的就是给小果实们收拾东西了。 卫定半靠在床上，虚弱地喘息了一会儿，拿出颗补气的丹药来给自己餵了两颗，强行给自己补充点儿力量。 这房车他打算开着走，无论到哪里，他都得和自己的小果实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有这辆车会方便许多。 卫定在房车里四处看了看，想检查一下汽油、水源、电瓶的使用情况。 突然有个冒着白烟的东西从窗口被扔了进来，正爬在地上检查电瓶的卫定定睛看了一眼那个骨碌碌滚到他脚边的东西。这是什么？ 『啪——』的一声响，那东西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从里头冒出来的气体一下子增多，刺激的味道让卫定难受地退后几步，闭上了眼睛。 ——催泪弹！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对这东西的认知。 「行动——！」 伴随着外面一声低吼，好几条人影从窗户、车门闯了进来，在烟雾瀰漫开来的环境中，向着他迅速移动过来。 糟糕！ 卫定心里涌现出这个念头时，人已经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跌倒在地，双手手臂被两个人强行扭曲着反剪到身后，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们是什么人——！！」卫定听到了屋子里头传来的阿木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孩子们的高声尖叫。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明明那么小心地抹掉了痕迹，怎么还这么快就被人找到了这里？ 卫定心里如此想着，被好几个人压制着，从房车里头强行往外拖。 「行动成功！」武婴的手下传来了好消息，让在不远处等待行动结果的几个男人放下心中的大石。 「澄澄呢，我儿子呢？」叶吾梵夺过武婴手里的对讲机问道。 「人质救出！」对面是霍豪在讲话，「不过，队长！有个很大的问题。」 武婴皱起眉头，冷道：「怎么了？」 「您还是亲自进屋来看看吧。我们……好像又捣毁了一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 这就是武婴分内的事了，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要出去。 「队长，那毛孩儿也在这里。」霍豪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武婴愣了一下。毛孩儿？他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卡壳症状，很快恢復了之后想起了毛孩儿是谁，「你是说……果果也在？」 武婴从作战车里出去后，其他三个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一出来，习湛对这附近的环境便产生了熟悉的感觉，「这里……我、好像来过。」 他这么一说，走在前面的武婴也有了这种感觉。尤其在看到那辆房车，以及房车对面那栋房子后，武婴的脚步渐渐地停了下来。 脑子里有几个不稳定的画面快速闪过。 「呜呜……放开我！放开——！」小孩子哭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武婴手下的行动人员抱着三个孩子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此时正在竭力反抗的小傢伙正是澄澄， 叶吾梵听到他儿子那熟悉的声音时，腿软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跑了过去，从其中一个行动员的手上接过澄澄，将其重重地搂在了怀里。 澄澄定睛一看，看到了叶吾梵的脸，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哎呀！他……他打了那个求救电话后，一时高兴，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啊！ 难怪……刚刚会发生那种事。 刚刚他正和弟弟们一起在卫定的房间里，嗅着卫定的衣服，看阿木收拾东西呢。 哪知道忽然就有人从窗户沖了进来，把不知所措的阿木给打倒了，又不顾他们几个的意愿，强行把他们都给抱了出来。 「爸爸！爸爸我不要回家，我要留在这里！」澄澄立马开口道。 叶吾梵身子一僵，担忧地把澄澄的小脸捧起来，检查他的身体。这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还是被……被餵了什么**了？ 「不要碰小爷！都滚开！」小钧的声音刺耳又高亢，传入宋仇武的耳朵里后，这个在一旁打酱油的傢伙立马回过头去，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武婴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果果的身边，果果是被霍豪亲自抱着的，霍豪的脸上有果果刚刚反抗带来的轻伤，大男人哭丧着脸看着自家领导：「队长，这毛孩儿力气太大了，我的牙齿都被他打松了。」 第90页 「为什么打他？」武婴直视着果果的眼睛。 果果大力地喘着气，胸脯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沖武婴吼道：「他打阿木奶奶！我就打他！」 武婴不着痕迹地压了压眉毛，「阿木奶奶？」 果果回过头去看向阿木，阿木同样被人反绑着双手戴上了手铐，下巴上有刚刚被打的伤痕，她正忧心忡忡地看着房车的方向。 果果也马上把眼睛转了过去。麻麻！！！ 房车里头那些行动员用力地拖着卫定的身体，已经快要将人拖下来了，突然间……拖不动了。 拖不动的原因，正是因为孩子们被带出了房子，已经和卫定突破了两百米的禁制距离。 可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啊，那些人还以为卫定这个『犯罪嫌疑人』在反抗他们，不想从房车里头出来呢，在好几个人都拖不动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动作变得急躁起来。 有人举起警棍朝卫定的头上砸了下去。 「麻麻——！」果果看到这一幕后，爆吼一声，用自己的小脑袋狠狠地撞了霍豪的脸一下，对方受痛松手的瞬间，果果如电光火石般朝着房车沖了过去。 他的速度快的已经无法用肉眼扑捉。在那位行动员举起的警棍落下的时候，卫定被反斥力量弄得身体往后爆沖而去，撞击在了房车的后车窗上，玻璃都被震碎了。 同时，果果一口咬在了刚刚那个行动员的左小腿上，兇狠地合起牙关硬生生地拧了个方向，疼得那位行动员放声大叫。 卫定身上的灵气再度被源源不断地吸走。他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如今，一点儿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都试不出来。就算他想躲开，此刻也都无能为力。 第八十三章 重新想起？ 果果瞪着通红的双眼看到卫定如破布娃娃一样靠在车窗上，浑身的力量都在消失，想起了哌哌说的那些话，知道自己的靠近让麻麻更危险了，他『哇~』地一下松开嘴，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开来，『唰』地飞了出去，果果落地之后就自动往后退，一直退到两百米开外。 「果果！」澄澄和小钧硬是挣开抱着他们的人，朝着果果跑了过去。 果果的行为让他们知道，不能再靠近麻麻一步，多一米都不可以。 武婴亲自推开房车门口挡路的那几个，走了上去。 一脚踏上去的时候，之前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武婴下意识地往左下角看了一眼，他记得，这里有个放着饮料的小冰箱。 果然，他看到了一个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小冰箱。 怎么回事？！武婴心里开始莫名地发慌了。 随后，他看到了那张柔软的灰色沙发，不自觉地就认为那沙发上应该坐着个人。 为什么我对这里这么熟悉？武婴晃了晃脑袋，为什么我的脑子里这么多画面在旋转？为什么……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武婴的视线继续往前移动，在忽然间看到卫定的身影时，他的心口莫名地绞痛起来。 再往上……他看到了卫定那张脸，头脑里头所有正在高速旋转的画面逐一变慢了速度。他能够看清那些画面里的内容了。 原本所有模煳的人脸都有了一张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对他笑着、怒着、嗔着、怨着……每一个表情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你！！」武婴失神地开了口，可是那已经到嘴边的名字，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 后脑勺那阵沉闷的痛苦开始蔓延开来的时候，武婴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武婴！」习湛在他身后把头探了进来。 武婴扭头看到他，脑子里又出现一个清楚的画面。 画面里头，同样是习湛在外面把脑袋探进来的影像。只是那时的习湛穿着打扮和他现在完全不同。 「没事吧？那绑匪呢？」习湛嘴上这么不经意地问着，眼睛却恨不能把这房车里头的每一处都看个仔细。 他好像来过这里啊！ 武婴看出他眼里的疑惑，「你是不是……」 习湛的眼睛也看到了卫定了，他『啊！』了一声，指着卫定，「……」和武婴相同的状况出现了，叫不出来卫定的名字。 武婴的眉峰犀利地压了下来。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出现这样的症状倒无话可说，现在……可是两个人有相同的情况了。 「队长！」霍豪紧跟着跑了过来，挤上去看了看，走过去要踢卫定，武婴和习湛同时开口阻止了他，「别！」 霍豪错愕地回头看着他们。这……是个歹徒啊！看他住豪宅开好车，这些可都是拐卖孩子，绑架孩子得来的好处吧！这种人用得着给他留什么尊严？ 「阿湛，你和我一块儿把他带下来吧。」武婴把霍豪支开，不想让别人插手。 此时宋仇武则密切地关注着阿木，并向着阿木走近了两步。 阿木狼狈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宋仇武。 宋仇武眼中精光滑过，之前那双不断出现在他意识中的眼睛再度出现，他的脑中浮现出最开始和阿木见面时的情形。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介绍道：「宋仇武，这位是我的母亲！」 「阿木奶奶！」澄澄和小钧把果果扶起来后，三人一起朝阿木跑去，抱住了阿木的身体。 『阿木』，宋仇武对这个称唿也起了反应。 第91页 叶吾梵追在三个小东西的身后，想把叶澄抱起来，叶澄死活不让他靠近，「老爸你好坏！我讨厌你！你带人打伤麻麻，打伤阿木奶奶，我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叶吾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合着我把你从绑架你的匪徒手上救出来，还是救错了？」 「没有绑架我！」澄澄摇着脑袋解释，「没有，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叶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吾梵生气了，一把揪住他的手，「说！你是不是吃了他们给你的东西了？吃的是什么？」 「没有！我就是自愿的！没有人绑架我！」 「我也是自愿的。」小钧和果果见状，一块儿跟着叫起来。 「伯、伯母……？」宋仇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我怀疑，双眼紧盯着阿木，试探着叫了一声。 阿木的身体受惊地弹动了一下。 叶吾梵这才把注意力专注到阿木的身上。之前不过觉得就是一位犯罪嫌疑人，现在，在听了宋仇武的那声『称唿』后，叶吾梵『咦？』了一声，「这不是、不是……不是……谁的母亲吗？」 谁的母亲？！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少，在屋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宋仇武的手下带着个小包小跑过来，将包交给了宋仇武。 宋仇武打开那个小包，发现里头是一些银行卡和证件。他随手翻开一本护照本，眼睛在看到护照上那照片以及照片旁边姓名栏里头的名字后，人被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定住动弹不得。 「卫、定？」他把那名字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 如同通关咒语，又如同催眠里头用来暗示的关键词……当宋仇武把『卫定』二字念出口的时候，旁边的叶吾梵、不远处的习湛、武婴，同时打了个激灵。 霎时间，脑子里那被抹去的人脸一点点地重新拼凑起来，关于这人的所有记忆……也都再度被他们想起。 「卫定！」 宋仇武的瞳孔一下放大，意识到什么的他扭头拔腿就向房车跑去。 卫定——卫定在里头！该死的，卫定怎么会被牵连到这件事上头来的？ 「小定——！」宋仇武几步跑上房车，定睛一看，武婴和习湛已经联手把卫定从地上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沙发上了。 「小定！」宋仇武奔过去推开习湛，跪倒在沙发旁边，将卫定的脸转了过来。 看着卫定面如金纸般的脸色，宋仇武急的沖外面大喊：「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老叶——快上来看看他！」武婴想起外面有一位技术不错的大夫，趴在车窗边沖叶吾梵唿喊道。 叶吾梵让人帮忙看着叶澄他们三个，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记得昨天晚上他还和卫定一块儿联手抓住了歹徒，却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了。 不过目前的情形容不得他去思索是怎么一回事，看武婴那着急的样子，叶吾梵猜到卫定就在车里头，而且，伤得肯定不轻。 他上了车，把好不容易又一次挤到卫定身边的习湛再度推开。习湛愤怒地挑了挑眉毛，搞什么鬼？每个人都挤他做什么？他也有权管这件事的好不？ 「定定！」习湛硬是在沙发尾部找了个位置插过去，唤了卫定一声。 卫定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力气再把眼睛睁开。 他现在剩下最后一点点力量正在勉强维持着这具身体不现出原形。要是松了这口气……事情就糟糕了。 「老叶，他怎么了？！」 叶吾梵刚把了会儿脉，宋仇武就在问了，叶吾梵啧啧嘴，示意周围的人不要打扰他。 有那么一会儿短暂的时间里，叶吾梵几乎摸不到卫定的脉搏，吓得他差点儿跌坐在地，要不是卫定的眼皮还在动，他几乎以为这傢伙……没气了。 「救护车叫了没有？」叶吾梵总算是摸到那微弱的脉搏后，脸色稍稍能看了一点。 「我叫了直升机。」宋仇武道。 救护车太慢，他等不及了。如果卫定出什么事的话……宋仇武在心里晃了晃脑袋，不！不会发生这个如果。 「……他的症状像是疲劳过度，只是……他做了什么会这么疲惫？」作为医生，叶吾梵总是习惯思索病症发生的原因。 「过劳？」武婴冷冷地舔了下嘴唇。现在这社会还会有这种问题？尤其，这种问题还发生在卫定这个向来追求享乐，生活骄奢yin逸的人身上。 「你们行动人员身上有没有简易药箱，我需要一些药。」叶吾梵开动脑子，想到了一个临时处理的方法。 武婴从手下那里拿到了简易药箱，交给了叶吾梵。 叶吾梵从里头翻找出几种药，碾碎之后按照配比加加减减，调出一包药粉，兑了葡萄糖水后，将其注射进卫定的血管里。 「这样就没事了？」习湛看着那随手调出的药，总觉得不太靠谱。 「肯定不可能。不过会让他暂时舒缓一些，等送到医院后再做急诊治疗。」 「不会死吧……」习湛一开口，就被宋仇武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会！有我在。」叶吾梵自信道。 「那就好。」习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吾梵再度按着卫定的脉搏观测了一会儿，出声道：「我说，你们几个……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92页 「记得啊！你儿子被绑架，我们按照电话追踪来救他，没想到……绑架你儿子的是定定哪！」习湛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叶吾梵愣了一下。是吗？事情是这样的吗？ 再去看其他两人的脸色，武婴和宋仇武的脸色也很正常，似乎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坏事了？连这种绑架小孩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武婴还跟着来了这么一句。 「我记得昨天晚上咱们还在医院里看见他的……」习湛用手指搔搔头髮，「今天他就做出这种事。老叶，他做这些……该不会都冲着你去的吧。」 「说不定！」叶吾梵瘪瘪嘴，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几个男人重新想起了卫定的同时，把之前自己曾短暂被迫『失忆』的事……又都忘了。 从头到尾，就好像没有发生过这场短暂的『集体失忆』似的。他们脑海里的记忆自动连贯，把因为法术造成的『失忆』全都给从意识中捨弃了。 只有宋仇武……他隐约记得一点点。昨天晚上在医院……他好像看到卫定的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光斑、光带在闪动，还有，当时这人的眼睛……也很奇怪啊。 第八十四章 怀疑扩大 霍豪带着行动队员们等在在外面，对当下这情势表示难以理解。他们……是来解救人质，抓捕绑匪的吧！ 为什么……包括他们家大队在内的那几个公子哥现在都守在那个嫌疑人的身边，还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 如果不是很确定自己是来『除暴安良』的，霍豪都快要以为自己是暴徒的角色了。 尤其他们救了的那三个小男孩儿，为什么都用一副『杀父仇人』的目光看着他们哪！ 直升机到来后，叶吾梵护着卫定和其一块儿乘机转移了。 霍豪这个时候才走到武婴的身边，舔了下嘴唇，呆呆地发问：「队长，嫌疑人怎么处理？还有这件事，要不要移送警局处理。」 宋仇武干瞪了他一眼，表情挺严厉的。这是哪家机构培养出来的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不用。」武婴道，「把那人手上的手铐解开，我来处理，你带人先撤离吧。」 「撤离？」 「对！」 「可是，这几个孩子这么办，抓到的这人怎么办，还有……那个主犯……」 武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后，霍豪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这件事本来就是私事。」武婴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霍豪这时候才算明白过来，召集全部手下，带人先行撤退。 很快的宋仇武的人也撤走了。 刚刚还挺热闹的这块地方，一下子就恢復了往日的冷情。 宋仇武亲自把阿木扶了起来，「伯母，今天真是失礼了。」 阿木推开宋仇武，自己站稳了，不说话，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的方向。 「阿木奶奶……你疼不疼？」澄澄用手碰了一下阿木的嘴角，心疼地挤了挤眼睛，眼泪珠掉了下来。 阿木摇摇头，神色间同样表现出了疲态。 她虽然是『寄生』在卫定的真身身上，可并不是和卫定生死同源，疲态并不是受到卫定的影响，而是她被吓着了，经过这一场后，即便她本身不凡，也感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劳累。 「果果，和我一起扶阿木奶奶回去休息吧。奶奶累了。」澄澄虽然是个小哭包，可该担当的时候还是挺有肩膀的，这个时候主动和兄弟们做事。 果果听话地搀扶住了阿木的一条胳膊，和哥哥一起开始做事。 小钧左右看了看，想找找自己能做什么，看到宋仇武的手上还有卫定的身份资料，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理都不理宋仇武，转身追着自己的家人身后跑去。 「哎~~」习湛伸手唤了他们一声，没有人听他的。 「这都是什么事……他们怎么跟定定家的人这么好？」 「果果我待会儿带走，叶澄也得送回叶家去，那个刺猬头小孩儿……还是马上发布消息寻找他的父母吧。」武婴道。 「不用，小钧我带走。」宋仇武道。 「你？」 「他是我家的孩子。」宋仇武进一步解释。 习湛一脸惊愕地扬眉，「什么？你的孩子？你、你也有了个私生子？」 「说来话长。」宋仇武表示不愿意提到那件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的事。 「也就是说，定定不仅绑架了老叶的儿子，还绑架了你和武婴的孩子。」 武婴皱眉，「果果不是我的孩子。」 「可是果果之前一直在你家里吧！」习湛道。 武婴压下浓眉，习湛这么一说，他觉得很不一般了。卫定带走这些孩子想要做什么？不对，果果是自己跑走的，难道这么巧跑了之后就被卫定给捡回去了？还有宋仇武家的孩子。 宋仇武也正在心里思索着这件事。小钧是自己逃走的这点毋庸置疑，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会和卫定混在了一处，关系还这么好？ 宋仇武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现在虽然更想马上飞奔去医院，但是，小钧的事也挺重要。他有很大的直觉，觉得这件事的原因一定会让他很震动的。 宋仇武跟在孩子们身后进了卫定的家。 卫定的房子之前还是挺整洁的，可自从几个孩子陆续回来了之后，房子就被弄得乱糟糟。 第93页 卫定不能进家里来，阿木也是个不会打扫，看得顺眼就随便的主儿。现在的房子里虽乱，生活气息却很浓重。 阿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接受着几个孩子的照料。 哌哌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的扶手上，他也被吓坏了，从那些行动员冲进去打人开始，他就吓得『哌哌』乱叫。 好在那些行动人员看不见他，他就随手被人关在了楼上的房间里，一直在那里叫着都没人理，刚刚才被小钧跑上楼放出来。 进门后，习湛一眼就看到了哌哌，在意识开始有想法之前，他的身体本能地有了行动，跑到沙发旁边，用两根手指头把哌哌提了起来。 小哌哌耷拉着脑袋，肉翅膀也没力气地贴在身上，看到习湛一点儿也不像之前那样精神抖擞的，有气无力地『哌』了一声，又把长脑袋给垂下去贴在自己的前胸上。 「小鸭子你怎么了？」习湛心疼地晃了晃他。 「哌哌被你们吓坏啦！哼！」果果怒瞪着身后这几人，跳起来想把自己的弟弟给抢回去。 习湛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的动作，把小鸭子往自己怀里藏了一下，「吓坏了？！刚刚那些人伤害你了？」 「哌~」小哌哌眨了下眼皮，黑豆眼儿里充满了哀伤。这让宋仇武看傻了眼。 这只鸭子……不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他家的那只吗？后来被小钧给带走，说是他的的那一只。 「好啦！是他们不对。可是……你的主人卫定也有做错事呢。」习湛讨好地拿手指揉了揉哌哌头顶的绿毛球。 「哌！」——才不是！麻麻没有错！小哌哌炸毛地抬起脖子叫了一声，还想拿手指去啄习湛。 「你说，这鸭子……是小定的？宋仇武敏锐地抓住了这句重点。」 「啊！是定定的。这小东西可从聪明了。」习湛又贊了小鸭子一声。 宋仇武再度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原来他最开始的直觉没有错，小钧的失踪……虽然是他自己离开的，可……主导人却和卫定有关。 这只『有特色』的鸭子，就是铁证！ 宋仇武之前就怀疑卫定是不是那些『故事传说』当中的人，如今，他已经有七分把握确信这一猜测了。 他的脑海里不时会出现的那双奇特的眼睛，还有……昨天晚上他看到卫定身上的奇光，以及……他无缘无故竟然忘记了昨晚到今早之前所有的记忆…… 宋仇武能被宋老爷子选为接班人，本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这傢伙从小就敢想敢干，在别的孩子还在想着一块钱能买多少糖果的时候，这傢伙已经想到如何能用一块钱去赚更多的钱，而且不让大人发现的事情了。 宋仇武很肯定自己丢失了十几个小时的记忆，而如今，他很确定，自己出现的这种症状，和卫定这个人，有密切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地把这个秘密小心地藏起来，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不管卫定是什么人，做什么的。他的心……永远不会变。 作为一个上位者，如果连这点儿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就别指望能做好其他事。宋家的当家人一向皆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的母亲宋夫人做了那么多让人失望的事，他的父亲却始终没有捨弃她的原因。 「果果，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武婴开始询问孩子们事情的情况。 「我自己找来的。」果果挡在了阿木的身前，和武婴对峙着，「大个子叔叔，不是他们绑架的我，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我也是自己愿意。」小钧和澄澄马上附和。 「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 「因为……」澄澄看了看身旁的弟弟们，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 难道让他告诉这些人，「因为我们要和自己的麻麻在一起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麻麻不是真的『妈妈』。妈妈有高耸的胸，自己的麻麻没有。作为医生的儿子，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翻叶吾梵的医术做儿童读物了，他也知道男性和女性……是不一样的。尤其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这个不一样就相当于生命的铁则和规律，一旦有谁突破了这规律，无疑会被人当成『异类、怪物』。 他不会让自己的麻麻惹上这种麻烦的。 「因为我喜欢定定叔叔，我要他当我的麻麻。」澄澄开动脑筋，用童稚的言语，说出了这种很中肯、真实……却不会被大人认真放在心上的言语。 「我也是！我也要定定叔叔当我麻麻。」果果立马接住了大哥抛出来的『理由』。他们是孩童，是无理取闹的孩童，他们做错事可以不用付出代价，所以，这种时候，就得把一切麻烦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嗯！」小钧用力点点头，「我最喜欢定定叔叔了。」 宋仇武用眼角瞥了一眼小钧。不知怎么的，这孩子说的每句话都会让宋仇武在心里多揣摩几遍，看看这话里有没有其他深意。大概，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对这个有自己一半血统，还有一半心机婊血统的孩子，还这么小，他都已经生起了怀疑。 小钧脸上的表情让宋仇武稍微感到震惊——这孩子刚刚那句话是认真的，不是在说假话。 「我是问你们怎么来的。澄澄，你是被谁抓走的？」武婴面上不为孩子们的话所动，心里却是相信了的。 卫定这傢伙自带『万人迷』特质，不仅吸引成年人，也许……小孩儿都不放过。 第94页 哦，对了！动物也难逃他的魅力。 武婴想到这里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和孩子们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小鸭子——哌哌。 第八十五章 孩子们的解释 叶澄挺起小胸脯，一副敢作敢当的表情，「是我自己要求阿木奶奶带我走哒！」 「哦？」武婴表示怀疑。「你和这位奶奶以前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澄没想到武婴这么难缠，眼珠子转了一下后，深吸一口气，「你没听过……相逢恨晚吗？」 武婴『噗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是说，你和见过第一面的这位奶奶很投缘，就要求她把你带走？还带回自己的家里。那为什么你又打电话回家，说自己遇到坏人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比一般的聪明许多，也比不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呢。 澄澄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接下来该怎么解释啊！？ 「我们在做游戏……」一直沉默着的小钧在一旁开口了，「澄澄哥哥说，他老爸整天都工作工作，都不管他，还找了个假妈妈回来煳弄他，所以……哥哥希望，能让他老爸……嗯，接受一个小小的惩罚。」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符合实情啊！即便，这些大人们可能不会相信，可……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嗯！」澄澄眼睛一亮，赶紧贊同了，「就是这样的。我之前就想跑，我还提前拿了家里小门的备用**。我……就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我……不要他的工作！」澄澄说着说着，倒是抽了抽鼻子，声音都抖了起来。也许理由是小钧给他找的，可……也并不算是完全编造。 叶吾梵对他的忽视从一直不停地忙工作，到答应了带他找妈妈却始终没有兑现承诺，还有……最后竟然弄了个心理医生来冒充他的妈妈。澄澄一直哭喊着『要妈妈』，何尝不是间接地控诉叶吾梵，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呢？ 习湛一脸荒谬地看着这几个孩子用这么成熟的态度和语言与他们这些成年人对话，用胳膊肘碰了碰宋仇武，「他们……真是孩子？」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宋仇武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胡思乱想。 这几个，已经不仅是早熟了。宋仇武觉得他们每一个的脑子都不错，逻辑思维和语言能力也都很强。 尤其是小钧。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刚刚那个……做游戏的藉口是这孩子先想出来的。 武婴把一只录音笔关上，表示刚刚他已经把几个孩子们说的话都录了下来。 其实，他根本不希望这件事被闹大。好在，孩子们说的都挺不错，有了这些做证据，如果上面有人因为这件事要查问，他也有了能辩解的东西。 当然，武婴知道他的担忧也许不会发生。毕竟，宋仇武还在这里，他也会处理的。 不过，这也算给叶吾梵了一个解释吧！ 果果、小钧可以没人追究，叶吾梵那边牵连甚广，总是要有解释的。 「记着你们说的话。」武婴特意交代了孩子们一句。 「哼！」几个孩子做出了相同的动作，都是一副傲娇的小模样，抱着胳膊，扭了脑袋，甩了肩膀，噘起小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蔑视的单音节。 「哌~~~」麻麻！麻麻呢？！哌哌这会儿恢復了点精神，开始寻找卫定了。 「小鸭子你在叫谁啊？找什么东西吗？要喝水还是要吃点东西？」习湛自觉地就想要伺候好这只小鸭子了。 「哌哌想麻麻了。」澄澄道。 三个大男人集体打了个寒颤。麻麻……这个称唿，不会真的是叫卫定的吧？ 三个小孩儿这么叫都让他们觉得可笑了，一个不同于人类的其他物种也这么叫？ 「麻麻很快就会回来的，哌哌。」果果抬起头来认真地对着习湛手里的小鸭子说道。 「哌~」哌哌悻悻地垂下了头，蹬了蹬树杈小细腿，回头看了习湛一眼：「哌啊！」 额……习湛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抱着你不行吗？你看看你浑身无力……」 「暴躁叔叔你把哌哌弟弟给我吧。我抱着他。」果果沖习湛伸出手来。 习湛捨不得了，「你？」 「弟弟想让我抱。」 习湛低头看一眼小哌哌，小鸭子用人性化的眼神看着他。他想和自己的哥哥们在一起呢。 习湛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弟弟了。你是鸭子他是人……」 「他就是我们的弟弟。」果果正儿八经地表示，「我们……我们刚刚结拜啦！」 这一出一出的，大人的脑子都没小东西转的机灵。还结拜……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语出惊人呢。 「结拜，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桃园三结义！我们当然知道啦！哌哌就是我们的弟弟，谁都不能欺负他！谁要欺负他，让他不开心，我就打他！」果果威风地挥舞起小拳头。 习湛彻底地服了。连『桃园三结义』都懂，还真是不一般的孩子呢。 不过习湛倒是挺高兴，因为这几个孩子把小鸭子当成好兄弟，不仅仅是嘴上说的，而是付诸了行动。 「既然结拜了就是真兄弟了。要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懂不懂？」习湛拍了拍果果单薄的小肩膀，豪气干云地对他说道。 第95页 「知道！」 「既然事情问清楚了，我要去医院了。」宋仇武打算走了。 而且，在刚刚确定了小钧是真的喜欢卫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后，他已经有了个新的想法，他打算把这孩子留在这里。 之前他的打算是找到小钧把他送出国，交给别人领养的。现在……不用了。想必，这孩子为了留在卫定身边，肯定会使各种小手段的，交给别人养，不如交给卫定养。 这孩子虽然有他不喜欢的另一半血统，可是，如果是卫定亲手养大的，那意义就不同了。 再说，有了这么一个孩子……两人之间，就有了再也割捨不断的联繫了，不是吗？ 不得不感慨一句：太子宋！您，真*心机man！ 「我也要去！」小钧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 他一开口，澄澄都跟着开口，「要去，我也要去！」 宋仇武沖小钧点头，「带着你们可以，但是，不要惹麻烦。」 「不行，我们不能去的。」果果最先恢復了理智。他们去了的话，会不会又对麻麻的身体造成再度伤害？ 「为……」什么二字没有出口，澄澄想起这件事了。他们不能靠近麻麻两百米范围之内。他怎么又给忘记了。 「哌~」——我去吧！哌哌表示自己可以去看看麻麻，等他回来后把情况转告给哥哥们知道。 「我们可以跟着去，但是不进医院吗？」小钧问宋仇武。他真的很担心麻麻，想离麻麻更近一点儿。 宋仇武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明明这些孩子都想去看卫定，却又说自己不能去，甚至，『跟着去但不进医院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怕……」小钧缩起了肩膀，没说自己怕什么，不过，大人们都以为他们怕见到不好的场面。 「都带着吧，反正得把叶澄带过去给老叶。」习湛道。 如果带一个去，不带其他几个，要是哭了起来怎么办？这三个孩子哭起来，再加上一只随后伴奏的小鸭子……可不要太热闹啊！ 「阿木奶奶，要去吗？」澄澄贴心地问阿木。 阿木早就在一旁干着急了。就算知道卫定不会有大事，她这心里也担心哪。哪怕守在旁边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七上八下的要好。还有这几个孩子……她还得帮定定看着这几个孩子呢。定定为了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她可得在定定醒过来之前把孩子们都看牢了。 「我要去……我得照看好你们。」阿木拉住了澄澄的小手。 宋仇武再度感觉有些不寻常。按理说阿木要去，也是要去看卫定的，怎么……她却说要照看好这几个孩子呢？ 「伯母身体没什么吧？」宋仇武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当然，只对他放在眼里的人，瞧这关心的话语，说的不也挺顺口的吗？ 阿木摆摆手，「你们和定定之间有什么事我都不管。定定交代了让我照看好孩子，在他醒来之前，我就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言下之意，你们的事自己去解决，找卫定解决。但孩子的事……她会按自己的意思来做。 在场除了宋仇武觉察出了一些异样之外，其他两人还以为阿木完全是遵照卫定的意思在做事，没有往深处去想。 一行人开了两辆车转向叶家医院的方向。 路上，宋仇武给叶吾梵去了电话。那边没有接，最后是叶吾梵带的实习医生接的。 「叶医生正在急症室。」 「他带回去的那个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宋仇武赶紧问。 「那位先生的情况有些不好，一度出现了衰竭的症状，好在有老师在，他正在进行紧急处理。」 宋仇武挂了电话后，身体紧张地绷了起来。 习湛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餵……刚刚那说的，不是定定吧？」 宋仇武没有理他。习湛摸摸怀里的小鸭子，「哌哌……别担心啊。定定不会有事的。」 哌哌用鄙视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他才不担心呢，愚蠢的人类！我麻麻怎么可能出事？！ 这辆车里坐的是宋仇武、习湛、小鸭子和小钧，武婴带着阿木、果果和澄澄在后面那辆车里。听了刚刚的电话，大人们对卫定身体的很担忧，孩子们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紧张。 宋仇武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小钧，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到底还是小孩儿呢。就比如虽然知道『死亡』这个词彙，却不懂，『死亡』代表的真正意义。 车子开到了叶家医院，孩子们坐在车上没有下来，阿木赶过来照看他们，男人们自行往急症手术室走去。 刚到门口，叶吾梵就从急症室里头走了出来，摘掉嘴上的口罩，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老叶？！」 叶吾梵见他们来了，没有看到自家的孩子，有些不悦，嘴上却还是回答了习湛的问题：「没事了，都说了有我在，没事的。」 虽嘴上这么说，刚刚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他也是悬起了五脏六腑。 卫定的过渡疲劳造成了他的脑供血不足，血缘无法循环，身体器官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好在……好在他都预料到了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第八十六章 不成熟的父亲 卫定被转移去了高级病房，几个男人一块儿在病房里头，看着那个还带着唿吸器和监控仪的傢伙，脸上的神色各有千秋。 第96页 叶吾梵听到了武婴那边录下的孩子们的话，一脸的震惊，「这……是真的？」 大概他第一次听到叶澄这么明白清楚地控诉他，再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对这个白得的儿子确实没尽到心，他心虚地相信了这个说法。 武婴欲言又止。他能说自己之前只相信三成吗？可是看到叶吾梵的神色，他现在又有点儿相信五成了。 「你应该好好反省。」武婴道。当然，他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他也是个工作狂，而且工作的性质比叶吾梵的还要复杂繁忙。好在，他没有孩子呢！ 如果他的孩子用这种方法来向自己做抗议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反省？」叶吾梵死鸭子嘴硬，「我供他吃供他穿，是他自己整天想着找什么妈妈，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你让我反省？！」 武婴神色不善地压下浓眉，「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他以为叶吾梵只是忙于工作，疏忽了。可听这口气，怎么还带着一些不满的意味呢？ 「不管他怎么来的，到底是你的骨肉。他已经到这个世上了，你难道能把他塞回到他妈的肚子里，当他不存在吗？」武婴不等叶吾梵说话，就开始教训他了。 「我倒希望……」叶吾梵一急，说错话了。 「老叶……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连习湛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吾梵，「那是你自己的亲儿子啊。」 「我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可他一点儿也不体谅我，我口水都说干了，他还是闹个不停，你们让我怎么办？」他也想当一个普通的父亲，可是，每回这么下定决心没过多久，就会被叶澄哭着喊着，吵着闹着的动静给弄得心浮气躁。 「老叶，你看上去成熟……实际上，任性得很呢。」习湛摇摇头道。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叶吾梵……其实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傢伙，打小，就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别人几十年的成就，走到哪里，都是被吹捧的对象。这傢伙，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成年人了，可实际上……心理并不成熟，相反，有时候还幼稚的很。 叶吾梵不自然地动了动肩膀，把脸转向别处，不想回应习湛的话。 「你这个样子不行。」宋仇武在一旁旁听了一会儿，这时候才出声，「你不适合养孩子。」 「哦？！」叶吾梵没想到连发小儿都来说他，他反指自己，「我不适合？」 「你不适合。」宋仇武肯定地颔首，「为了叶澄着想，你还是先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吧。」 「宋仇武！你什么意思？！」叶吾梵恼火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处置，你们一个个当自己是教育专家吗？没儿子的跑来指责我，教导我？！」 宋仇武和叶吾梵互相对视几秒钟，宋仇武本不想多干预的，可是，想着那几个孩子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的样子，他还是开了口，「你把叶澄放在卫定身边一段时间吧。」 「什么？」叶吾梵傻眼了，「我儿子放他那里？我没你那么疯狂。」 「你就不为叶澄想想，不问问他的意思吗？」 叶吾梵语塞，随即大手一挥，「我是他老子，我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 习湛听不过去地踢了叶吾梵一脚，「就你这态度，我要是叶澄也得跑。」 武婴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他打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说有一个叶吾梵这样『专制』的爹，他的叛逆期估计也会提前到三岁。 叶吾梵见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恼羞成怒。「叶澄呢？他在哪儿，不是让你们把他给我带过来的吗？」 「孩子们都在外面，你难道还想让他们进到医院里看到卫定的模样吗？」宋仇武的声音变得很是低沉，已经很不悦了。 叶吾梵转身往外走，他得把叶澄带走。他自己受卫定的影响也就够了，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折在他手里。 「老叶！」习湛见他好赖话不听，追着他一块儿出了病房，「你可别再对孩子发脾气了。叶澄聪明，你说什么他都懂，别让他小小年纪就对你这个当爸爸的失去信心。」习湛跟在叶吾梵的身后不停地说着。 叶吾梵停了下来，躲在了吸菸区，做了几个深唿吸后，向习湛伸出一只手去。 习湛不明其意，「干嘛？」 「烟！」 「你不是不抽菸嘛！」习湛这么说着，瞧见叶吾梵脸色不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敲了敲，递给他一支，「你……确定自己可以抽？」 「废话！」叶吾梵瞅了他一眼，「我是医生！」 虽然是个能医人不能自医的人。 「你呀……明明不是不在乎，偏偏总是喜欢欺骗自己。」习湛靠在墙上，看着叶吾梵点燃烟，有点儿生疏地抽上一口，就把菸头给掐灭了的动作，笑了笑，道。 叶吾梵用手指搔了搔右边的眉峰，「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说了。」 说实话，他也很不喜欢自己这性子。只是，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他改不了，只能让身边的人忍让忍让了。 在他人生意志最消沉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怀疑过是不是因为自己私下里个性不讨喜，才会留不住他爱的那个人…… 「我去把叶澄送回家，待会儿再来。」叶吾梵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件事，把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后，自顾自地离去。 第97页 习湛仍旧跟着他，「我得跟着你一点。免得你和你儿子闹大战没人拉架。」 叶澄的性格和叶吾梵很像，这两个要是真的对峙起来，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灾难。 四个小果实扒在车窗边，仰着脑袋到处乱望，希望能够找到卫定住的病房的窗户。 「麻麻……我好想你啊。」澄澄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小声地说道。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不让我们在一起，怎么办？」果果最担心的是这个。 武婴是个不容易被说服的傢伙，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直接行动，果果看了看自己的小拳头，心想：我又打不过他，要是能把他打趴下，他就管不了我啦。 「反正我不会离开麻麻，离开家，离开你们的。」叶澄已经有了打算，「他不让我留下我就哭，不行我就再跑……没了我，他就可以好好地工作，再娶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了。」 习湛用眼角瞥了一下走到车旁的叶吾梵，那傢伙伸出去准备开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 车子的窗户是打开的，刚刚小孩子的对话，他听到了，叶吾梵自然也听到了。 这对父子，心结不浅哪！ 叶吾梵拉开车门，坐在车门旁的小钧最先看到了他，下意识地伸开双臂，挡住了坐在中间的澄澄。 大概他已经意识到，这位叔叔要来把澄澄哥哥带走了。 「出来！」叶吾梵冷着脸沖叶澄道。 叶澄同样冷着小脸，「不要！」 「哭是没有用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国外去。」叶吾梵本意是想好好说话，可说出来的却仍然是这种冷冰冰且攻击力十足的话语。 果然，叶澄一听到这个就炸毛了，梗着脖子和他爸翻眼睛，「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 叶澄气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一张可爱的圆脸都被气红了，「你要是想逼着我从飞机上跳下去，就试试看！」 叶吾梵的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孩子敢用生命来威胁自己。 「或者，我现在就跑出去被车撞死！」澄澄兇狠地沖他瞪着眼睛，道。 习湛有些傻眼。这……也太彪悍了！不过，这熟悉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叶吾梵小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刚刚失去了母亲，面对转脸就想把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接回叶家的父亲，他就是这么沖他那个父亲威胁的。 没想到啊……这叫什么来着，因果循环。 叶吾梵当下的反应是抬起手来想要扇叶澄耳光。这和当年他父亲的第一反应也是一模一样。 手抬起来，看着叶澄非但不惧，反而越来越兇恶的眼神后，叶吾梵震惊了。 「你……要是今天不跟我回去的话，以后就别回去了！」 习湛一听当老爹的和自己儿子这么较真，连这种气话都说出口了，也是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这个老叶啊！亏得还是医生呢，怎么就不懂得心理学呢？ 「那我就不回去了！」叶澄果断地抛弃了叶吾梵。「我还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就对冯爷爷说过，想要把我送人的，现在不用你送，我自己走！」 「我什么时候……」叶吾梵话没说完，就结巴了。他想起了在才把这孩子抱回家不久，他查清楚了叶澄的dna信息后，曾经因为多了这么个负担，而对冯管家抱怨过，可……那就是抱怨。 叶澄不知不觉间小脸上煳满了泪水，「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不喜欢我算了……我也、我也、不喜欢你……」 叶吾梵听到这个孩子抖着小嗓门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抓住车门的手，青筋暴露。 语言到底有多伤人，他一直都很清楚，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的这些话，让他第一次领略到，亲人口中的恶语，杀伤力具体有多沉重。 这已经堪比千刀万剐、削皮刮骨的痛苦了。 叶吾梵僵着身体，倒退两步，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逃走了。他走的速度非常快，可以感觉到行走间连空气都被摩擦的生烟着火了。他怕自己如果不走快点儿，会感觉到那紧追着他而来的——伤害。 习湛眼睁睁地看着这父子俩闹成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吾梵是有问题，叶澄也有一些责任，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这个口。 「伯母，您再费心照看他们一会儿。」习湛觉得自己得去找叶吾梵，那傢伙……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儿，他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看对方。 第八十七章 都要留下来 病房里头此刻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情形。 卫定还在昏迷之中，习湛和叶吾梵离开了，这病房里头剩下的两人就是宋仇武和武婴了。这两个傢伙从来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天生的对头，之前病房里有习湛和叶吾梵在，他俩还能被这两人给隔开，掩盖他们之间的尴尬，如今没了别人，尴尬的气氛一下就被放大，再也掩饰不了了。 这两人都想逼着对方先离开病房，偏偏两个都是爱死磕的性子，又是敌人，谁会主动先退半步呢？大家就继续僵着吧，反正……尴尬也是他们自己找的。 习湛跑回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宋仇武和武婴两人绷起来的肩膀几乎同时松下来。 习湛闻到空气里那已经足够呛鼻的火药味，吐了一口浊气。他刚刚追着叶吾梵走的时候倒是忘了，这两个……不能单独在一块儿的啊。 第98页 习湛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散一散屋子里的空气。不散不行，他怕如果有人进来点一根烟，一下子能把这房子给点着。 「叶吾梵和叶澄闹翻了。」习湛觉得自己得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可想了，别人或许还能有些想法。 「意料中的事。」宋仇武走过去蹲在病床底下，帮卫定把尿袋给放了。 习湛看着这傢伙亲手做这些事，对宋仇武真是佩服极了。外界都说宋家男人痴情，可除了宋仇武的父亲这一支外，别的宋家男人同样有在外胡天胡地的事情，看样子，仅仅是宋仇武这一家人，格外的死心眼儿呢。 「我看那三个孩子是不愿意和彼此分离的，叶澄为了他们连他爸都不要了。」习湛走过去帮宋仇武提着引流管，嘴上说道。 「那就不要让他们分开。」宋仇武回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们有自己的玩伴挺好的，又不是这个孩子以后就不是他的了，想那么多干嘛？」 「老叶就是想得太多了。」习湛感慨了一句。 武婴一直在考虑果果该怎么办？之前他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把果果带走的，可听见叶澄和叶吾梵之间的消息后，他犹豫了。果果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对对方有责任。 武婴打算待会儿和果果好好谈谈，尽量……以孩子的想法为重吧。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以前他从不生病的，流感季节，我都感冒他都照样好好的……怎么这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医院里看到他呢？」习湛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卫定的身上。 卫定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嘴唇上一层淡淡的粉白色，不知是不是病了之后显得格外羸弱的关系，他觉得卫定的皮肤都变薄了，能清楚地看到那层皮下隐约可见的毛细血管。 宋仇武听了这话后，不舒服地皱皱眉，把小盆子里的水端去洗手间倒掉。 武婴见他走开自己才过来，用棉签沾了些水放在卫定的嘴唇上，让他的嘴唇稍微湿润些。 宋仇武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武婴在做这件事，他把小盆子放回原位，走到了旁边，并不打算和武婴靠的更近。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后，武婴下楼一趟，去和果果谈了谈。 果果很明确地表示：「我就要和麻麻在一起，和哥哥弟弟们在一起，大个子叔叔，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 「那你不找自己的父母了？」武婴垂着眼角，嘴上淡淡地说道。 果果愣了一下，「可以慢慢找……」 武婴看着他那张格外成熟冷静的小脸，「为什么会是卫定？」 「不为什么，没有原因。」果果的回答让武婴心中很是感慨。记得当初家里人问他为什么要选卫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好吧！」武婴伸出一只大手放在了果果的脑袋上，「你高兴的话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只是，我对你是有责任的，所以，我会经常来看你，如果你想和我回去，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经常……看我？」果果有点儿为难的样子。会不会打扰麻麻呀。 「你……这是什么表情？」武婴不解了，「不高兴我来看你，还是欢迎我来看你？」 「其实，我可以去看你的。」所以，不用经常来我们家啦！麻麻会不高兴的。 武婴明白了，这是不欢迎他去看望的意思呢。感觉自己顿时心凉了半截。 「我会常来的！你在卫定叔叔家里要乖。」武婴当做听不明白，手心在果果的脑袋顶上蹭了几下。 等到武婴走开之后，宋仇武也下来了。他把小钧单独叫到一旁，父子俩各自逃避着对方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小钧主动开口了，「我不跟你走。」 「行！」宋仇武马上就同意了，「你住在卫定家，我会给你付生活费和抚养费，只是一点，别惹他不高兴。」 「你才会惹麻麻不高兴呢。」小钧冷哼了一声，在心里小声说着：麻麻可是最喜欢我哒！ 「你有别的什么需要吗？」宋仇武公事公办地问道。 「没有。麻麻都给我准备啦！」小钧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 「哦？他对你很好？」宋仇武心里莫名地高兴了。大约这孩子怎么说也和自己有点儿关系，卫定对他好，感觉自己也沾了光似的。 小钧骄傲地用力点头，「可好可好啦！他是我麻麻啊。」 「妈妈？？……也好。」宋仇武喃喃自语，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对了，要不要把你的药拿过来，你的身体……不能断药的吧？」宋仇武想到了这件事。 一听药，小钧的脸色顿时变了，慌乱地摆动小手，「不要、不吃、我不要吃药。麻麻说……药药不好！」 宋仇武对卫定说的任何事都是很在意的。「他说药不好？」怎么个不好法？「你没告诉他你有哮喘？」 「不好……不好，吃了药药……头疼、噁心、记不得自己……」小钧深深地记着那药片的副作用，身体吓得全都缩了起来。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澄澄，见到弟弟不对劲，从车里跳了下来，跑过来挡在了小钧的前面，勇敢地和宋仇武对视，「你想干什么？！别吓唬他！」 宋仇武讶然地看着这号称『结拜』了的三个孩子和一只鸭子，他们全都过来了，都围在小钧的身边，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眼神兇狠地瞪着自己。 第99页 宋仇武在心里笑了，脸色却越发阴沉下来，「小朋友，你不怕我把你们都抓起来，关到小黑屋里去吗？」 「不怕（哌！）」 「你敢伤害他们，我就、就、就咬你！」澄澄亮出自己满口小白牙，威胁宋仇武。 「我会打你的，我打人可疼可疼啦！」这是果果在挥舞拳头。 「哌~~」小哌哌把扁扁的嫩黄嘴巴努力张到最大：看到没有，我也有牙牙，三排，可锋利啦！ 宋仇武在心里笑得更厉害了。难道说这就是缘分，明明不是亲兄弟，感觉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呢。 和小钧说完话后，宋仇武走到车旁边和阿木聊了起来：「伯母，我能问一下过去这三年，你们去了哪儿吗？」 阿木心里一紧，赶紧摇摇头，「这件事你去问定定吧，他交代我什么都不能说的。」 宋仇武也不勉强，看着小钧回到车上后，又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顺便送你们回家。」 阿木看了看几个孩子，她可以不吃东西，可这几个小的还不行，是得带他们去填一填肚子了。 宋仇武给习湛打了个电话，问他去不去。习湛当然要去的，顺道问了问武婴，武婴没有要去的意思，不过交代了习湛回来时给他随便带点儿吃的就行。 宋仇武开车，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餐厅，下车时小钧照样把哌哌抱着，宋仇武看了一眼，提醒道：「餐厅不能带宠物进去。」 「哌哌是弟弟！」小钧固执地说了一句。 「让他带。」习湛拉住了宋仇武，「我看谁敢拦我。」 进门的时候，果然没有人对哌哌的进入有异议。事实上，外人根本看不到小哌哌，也就不会多说什么啦。 点了几个孩子们能吃的菜，不等大人们开口，身为大哥的澄澄自觉地给每位弟弟装了饭，连哌哌都有一碗。 「吃吧！」阿木拿起筷子对习湛和宋仇武笑了笑，那两个大男人才动手。 孩子们吃饭都很乖，不用阿木操心，自己用小勺子往嘴里扒饭。 习湛本来还想，需不需要他餵饭的呢，一看，根本没自己表现的机会。他就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小哌哌的身上。 小哌哌用嘴巴叨食，一口米饭，一口肉，一口菜，很有规律。习湛看着看着，觉得很有趣，夹给他一块排骨，想看他怎么吃。 哌哌用『神之蔑视』瞅了习湛一眼，一口把排骨吞进嘴巴里，嘎巴嘎巴，三排锋利的小牙齿发挥了作用了，连骨头渣都没被吐出来，把习湛看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鸭子吧。」宋仇武后知后觉。刚刚虽然看到了哌哌显摆自己的牙齿，他还是犹豫了，这会儿看到这小东西嚼骨头如此轻松，再联想到他那三排牙，他这会儿才明白刚刚小哌哌沖他张嘴的用意。 「我也不知道，我还问了网友，结果，没一个知道的，我猜测吧，他应该属于变异的鸟类。就不知道，定定是从哪里弄到他的。」习湛又给哌哌舀了一勺蛋羹，吃骨头这么厉害，看你吃蛋羹该怎么办？ 这一次，哌哌的吃相就没之前那么利落干净了。一连啄了好几口，蛋羹松松软软的，一啄就碎了，没吃到什么不说，嘴巴上、脑袋上、肉翅膀上沾得到处都是。 习湛看着他吃不到干着急，又一定想要吃的模样，幸灾乐祸。 「不要欺负我弟弟。」澄澄瞪了习湛一眼，把哌哌抱过去，用毛巾给哌哌擦干净。 第八十八章 醒了就要东西 吃了饭，把孩子们送回卫定家，三个孩子和哌哌站在门口向习湛和宋仇武道谢：「谢谢叔叔，请帮我们照顾好麻麻。」 习湛被眼前这四张认真、严肃又稚嫩的小脸弄得心软了软，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好啦！不用担心，你们麻……你们定定叔叔会好的。」 重新开回医院的路上，习湛和宋仇武搭话，「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真的很像一家人呢？」 宋仇武出神地思索了片刻，心里直觉的反应是：很像。可他嘴上却说了一句：「也许就是投缘吧。」 「卫定这傢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习湛嘆息了一句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真的相信……他对这些孩子，没有别的意图？」 「什么意图？他无论耍什么手段，最终是冲着我来的就好。」宋仇武无所谓地来了一句。 习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卫定能拿小孩子做什么，最终目的不还是大人们么？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三个大人，他又没有和他有关系的小孩子放在卫定的身边，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 「你不回去吗？」宋仇武见习湛跟着忙前忙后一整天，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问了一句。 习湛耸耸肩，「你确定我走了，你和武婴能好好共处一室？」 还真是！宋仇武不着急把他赶走了。武婴那傢伙肯定不会走，他也没打算走，看样子，今晚，还必须把习湛留在身边才可以呢。 卫定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这具身体恢復了基本的生理功能后，他才不用将自己的意识全部寄存在已经没有半分灵力的『元神丹』中，意识一释放出来，他就彻底地醒了。 叶吾梵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闷了一晚上，思考着自己和叶澄的关系，这会儿听到病人醒过来了，来不及洗漱就赶了过来。 第100页 卫定任凭他们给自己做着各项检查，听到叶吾梵说了句『没事了』之后，才把眼睛转到屋子里这些男人的身上。 怎么他们几个又都围在了自己的身边？不是抹掉了他们脑海里关于自己的记忆了吗？ 「定定，你醒了就好啦！」习湛沖卫定乐呵呵地道。 卫定一听，原本眯着的眼睛一下子放大。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记得自己了？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的眼神，分明和抹掉记忆之前的眼神差不多啊。 自己的法术……出错了？！ 卫定心惊不已。是，这个法术他是从来没有用过，可也不至于这么坑爹吧！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彻底昏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脑海中回想起孩子们的尖叫声时，他立刻回忆起来，「孩、孩子……」 「孩子们都很好，在家里呢，阿木在照顾他们。」武婴答道。 卫定松了一口气，他的小果实们没事就好。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他真的很怕他们跟着出点儿什么事，真要是那样，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喝点水？」宋仇武把插了吸管的水杯端了过来，送到卫定面前。 卫定吸了两口，摇头不要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找个灵气充足的地方，赶紧扎下根去，吸取一点儿养分。或者，立马补充些灵力。 这个世界的空气中蕴含的灵力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些天然宝物里头，还有些许的存在。 「能……给我弄一些玉石来吗？」卫定小声地提了要求。 他可以躲过这些人的目光悄悄熘走，去休养身体，恢復灵力。可是，小果实们一时半会儿他是带不走的。为今之计，只能通过具有灵力的玉石来汲取一些灵力，支撑自己马上唤醒『元神丹』。 叶吾梵听到这个要求，嗤笑出声，「狗改不了吃屎！」 「说什么呢？」武婴不满地斥了叶吾梵一句。 「我说的就是他。瞧瞧他，才醒过来就问咱们要东西。这傢伙……就算是和三年前有点儿变化了，那也肯定是有目的的伪装。」叶吾梵对卫定的这种行为很是不耻，一个大男人，偏偏不知道洁身自爱，问别人要东西都要得这么坦然，让别人怎么看得起他？ 卫定知道自己又被误会了。算了！他刚刚着急了，想早点儿恢復一点儿灵力。一名修真如果没有灵力，没有法术……他总感觉自己和下界凡人没什么两样，身上也缺少那股精气神，这样的体验……糟糕透了。 「现在就要吗？」宋仇武问。 卫定没想到宋仇武不问原因就支持他，他愣住了神，随后点头。 「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那个……要、要好一些的。」卫定结巴了，难得有些心虚。 「你要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我知道。」 「定定，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习湛见没人问原因，他自己问了。哪有病人一醒来就要玉石的。 「我……昏迷的时候……梦见来着。」卫定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哦！」习湛还是觉得奇怪地抿了抿嘴。 叶吾梵见没人提孩子的事，他自己拖了把椅子坐过去，正色地盯着卫定，「我问你，叶澄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到你家的？你老实回答。」叶吾梵想要诈一诈卫定，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 卫定稍微收了一下眼神，垂下眼角来，「那孩子是被阿木捡回来的。」他道。 「真的？」 「我说谎的话，孩子不会说谎的吧！」卫定回答道。 他料定叶澄会这么说。那是他的小果实，关键的时候绝不会掉链子。 叶吾梵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心情更糟糕了。这就说明，叶澄说的那些对他有意见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是他没做好，才会让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离家出走、假装绑架、甚至现在……还不想回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身边。 卫定看到叶吾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澄澄果然和他心意相通。 「我看你还是从自己身上找责任吧。」习湛强行把叶吾梵拉开。对于好友这副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态度，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叶吾梵拉出去后，习湛重重地将其后背按在了冰冷的墙面上，「你思考了一个晚上，合着还在找别的原因？」 叶吾梵把脸转了开来。 「老叶，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不甘心也不是这样的。强行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你心里就舒服了？自欺欺人而已！」 叶吾梵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理我都明白，我就是……心里疼！那个……到底是我的儿子啊！」 「所以呢？他就该什么都依着你来？老叶，你接受的也是国外那套教育啊，怎么这一点上比有些老顽固还要迂腐呢？」 叶吾梵抹了下脸庞，用力地点点头，「好了，我都知道了。这事……是我的错。可……」 习湛没好气地撩起眼皮看着他。可、可什么？再可下去，他就动手揍人了，这傢伙就是欠揍吧，真以为自己顶着个『神医』的称号就是『神』了，一巴掌把他打清醒过来，才知道现实是怎么回事。 「我该怎么……办？」他现在想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习湛长长地打了声嘆息，「什么怎么办？哪家的孩子不和父母争吵的？过去就过去了啊！」 第101页 「啊？！」叶吾梵傻了眼。就、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习湛受不了地摇摇头，「你能怎么样？肯定是去找叶澄，向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谅，以后好改正哪！」 叶吾梵摸了摸脖子，「要道、道歉哪？！」 「随你便。」习湛懒得再给他做『建议』了。这老小子，一身臭毛病！都是被惯得！ 叶吾梵悻悻地跟着习湛回了病房，脸色倒是比刚刚好一些了。看来就算是厉害的神医，也需要别人『疗心』呢。 「那个……卫定，叶澄，我、我就暂时放在你家了。」叶吾梵支支吾吾地沖卫定道。 正在喝水的卫定吓了一跳。放在他家？这人的脑子……自己开窍了？ 「阿武和武婴的孩子都放在你家，那几个孩子吵着不愿意分开……」叶吾梵被卫定瞪圆了的眼睛给吓住了，赶紧给了个解释。 他们也同意了！？ 卫定扭头看了看武婴。 武婴颔首，「果果和小钧都这么说了，说是……想和你，和其他孩子在一起。」 卫定用期许的眼神望着他。然后呢…… 「果果不是我的孩子，我只能尊重他的意愿，免得他居无定所再度跑去做危险的事。」武婴道。 卫定连连点头。好！这个打算做的太好啦！ 他才醒那会儿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孩子们名正言顺地留在身边呢。看来，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个问题已经被孩子们自行解决了。 不愧是他卫定的小果实呢。行动力就是强！ 「那，就暂时麻烦你费心了。」叶吾梵再度插话。说完了，又不放心地多叮咛了一句：「叶澄……任性的很，也不像一般孩子那么好哄，他要是有什么无礼的地方……我、我先向你道歉。」 习湛在一旁无言地咧咧嘴。这傢伙……不是会道歉的嘛！！ 第八十九章 不是凡人 孩子们留在卫定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卫定心里也没醒来时那么发愁了。他现在的情况，最好避免再和这几个男人发生正面冲突，没了法术，到底还是他吃亏。 现在，其他的事暂时先缓一缓，等他先把身体养好些，恢復些许的灵力。 宋仇武的手下很快就送来了一堆玉石珍宝。这些东西被拿到卫定面前时，他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这副『见财眼开』的模样，又让叶吾梵看不过眼地嘟囔了他一句。 「这些够吗？」宋仇武很喜欢卫定刚刚的样子。前提是，这些东西是他送的。 「够了！」卫定感激地沖他笑了笑。目测起来，这些玉石的成色都很好，其中一块灵力很是充足，只要能充分吸收之后，就能唤醒他体内枯竭的『元神丹』了。 卫定把一盒子玉石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打算待会儿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开始吸收。 除了宋仇武关注着他的动作，其他人对他这个小动作并没有在意。 叶吾梵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拉着习湛，非要让对方陪他去一趟卫定家。 「不然你叫宋仇武陪你去吧！」习湛指了指身后那两人，「他们俩在一块儿……很难搞的。」 叶吾梵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一把将宋仇武给抓了出去，硬是拖着他去陪自己。 「我想吃点东西。」卫定小声地开口道。 武婴站起身来，把一旁的外套提起来抖了抖，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想吃点儿什么？」 「还能吃什么？他现在吃不了别的吧，来点儿好消化有营养的就行。」不等卫定说话，习湛就插了句嘴。 武婴『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卫定的脑袋，「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不着急，你们也没吃东西吧。」卫定看了一眼习湛，「不如你们一起去吃点儿东西再来吧。」 习湛摸了摸肚子，除了昨天晚上吃了些食物，到目前为止，他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呢。肚子早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武婴斜眼看了他的肚皮一下，「要不你去，我留下。」 「不用，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卫定明确地表示。 习湛按住武婴的肩膀将他往外推，「你从进了这里就没出去过，该出去透透气了。让他也清静一会儿。」 等到这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之后，卫定赶紧把枕头底下的玉石拿出来，挑出灵气最足的那一块儿，将其握于双掌之间，置放在丹田处，默默地闭上眼睛，脑中默念：『萃灵诀』。 室内的空气隐约有所波动，好比平静的湖面忽然掉落一颗小石子，引起的震动虽然不大，泛起的涟漪却蔓延至很广的范围。 『萃灵诀』慢慢地将玉石当中千亿年储存的灵气萃取出来，沿着卫定的经络输送至他的『元神丹』内，很快的，他身上从头至尾褪去一层暗灰色的光晕，浑身打了个激灵之后，再度睁眼，眼底深处又有了跃然璀璨的光辉。 『元神丹』被唤醒，重新拥有了灵力修为，让他的心跟着踏实起来。 他陆续吸收了几块玉石里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还是太少了，估计也就够他施展个隐身术。 武婴和习湛一个小时后提着保温桶回来，见卫定睡着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俩觉得原本面色苍白的卫定，这会儿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第102页 「你有没有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比之前清新了？」武婴问习湛。 习湛点点头，「有香味儿。荷叶的香味儿？」 「有谁来过吗？」武婴也闻到那淡淡的清香味道了，口中发出疑问，但又觉得不太对。他们出去的时候交代过门口的值班护士帮忙好好照看的，如果有人来，刚才护士会告诉他们的。 这两人正在纳闷，宋仇武和叶吾梵回来了。一个走在前面手上提着保温桶，一个跟在后面，抱着一只水果篮。 「这么快就回来了？」习湛惊讶地问。 「别提了。」宋仇武的眼睛往后瞟了瞟，「他没胆。」 叶吾梵见习湛和武婴都看着自己，死鸭子嘴硬，「我……我有事。」 习湛『哈』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我先想好怎么说。」叶吾梵终于肯说实话了。他开车开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儿腹稿，越是想像着和叶澄见面，父子对峙的场景，他心里越是紧张，找了个藉口说卫定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带着宋仇武买了吃的，两人又绕了回来。 习湛笑话他，「我说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了。那是你儿子，想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拉倒吧！」宋仇武专业拆台，「就他那情商，你让他有什么说什么，不是上赶着火上浇油？还是让他打好腹稿吧。」 「哟！」习湛转而调侃宋仇武，「你『太子宋』也知道情商这玩意啊？问题是……你确定这东西你也有？」 宋仇武撩起眼皮盯住习湛，一脸冷笑。 「别、别对我笑。」习湛连忙摆手，「我不吃你那套。」 宋仇武走过去看了看卫定，见他气色好多了，脸部严峻的线条稍微柔软起来。 他把卫定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了进去，碰触到他的手背的时候，一股过电般的酥麻感让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松开手。 「怎么了？」叶吾梵注意到他的动作，出言询问。 「没什么，有静电。」 只是，刚刚那种触感和静电又有些不同，手指感觉到麻痹的同时，还有一股气流推动他的掌心往上托，那气流还是热乎乎的。 宋仇武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越来越被他所信服。 他的视线往卫的枕头底下看了过去，看到那只装玉石的盒子，心里有了个念头。 「我去上班了，有事你们叫我。」叶吾梵闷闷地说了一句，离开了病房。 「大神医真是一天都离不开工作啊。」习湛阴阳怪气地调侃他一句。 「好，我不工作。你陪我喝口茶去，我从昨天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着。」叶吾梵二话不说，又把习湛给拖走。 「喂！他们俩……」习湛指了指身后那两人。怎么又把他们俩给忘了啊？ 「都是成年人了，你还害怕他们在病房里大打出手？行了，就一会儿，我有事问问你。」叶吾梵烦躁地搔搔眉头，还是把习湛硬拖走了。 宋仇武就是个闷葫芦，他刚刚要是拖着习湛去的，就用不着调转回头，习湛这傢伙会给他打气鼓劲，宋仇武不会啊。他在车里东拉西扯，扯了半天，想让宋仇武帮他想想怎么开口，那傢伙完全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实在有点儿可气。 病房里再次留下武婴和宋仇武，这一次，武婴避开了些，走到了病房附带的小客厅去，抽根烟的同时也给他的手下交代些新任务。 宋仇武见讨人厌大傢伙走了，坐到了卫定的身边，再度伸手去碰他。 这一次没有那种突然的触感了，卫定被他的手惊扰了，翻了个身，身体往被子里头缩了缩，大半个脸都藏了起来，嘴里还嘟囔了两声。 宋仇武被卫定这可爱的睡相给逗乐了，轻手轻脚地将他的鼻孔露出来一些，免得他唿吸不顺畅。 收回手的同时，他的视线再度看向了枕头底下放着的那个盒子。 这一次他的手悄悄地转了过去，将那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的同时，他屏住了唿吸，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 当看到盒子里头装着的那些玉石后，宋仇武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下炸开，完全懵住了。 玉石还是那些玉石。只是，用肉眼也看得出，这些玉石的品相和他送过来的那些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他送来的那些玉石通透、油润、自然泛着晶莹的光泽，而眼前这些，形状还是之前的形状，花样没有变，质地也还是原来的质地，就是……没了光泽，缺少了通透、莹润感。再通俗一点儿来说，现在盒子里的这些玉石……没了灵性。 宋仇武面色复杂地看了卫定一眼。他现在已经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人……不是凡人了。 武婴站在小客厅的门口，表情凝重地看着宋仇武的举止，对他手抱着送给卫定的玉石盒子满面震惊的模样，心中有所警觉。 宋仇武看到什么了，表情那么奇怪？ 他隐起身形的同时，宋仇武回头看了小客厅一眼，见武婴还没过来，他抓起里头一块最小的玉石将其装入口袋中，把剩下的又放回卫定的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后，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到窗边沉思去了。 武婴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起了兴趣。趁着宋仇武去洗手间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地走过去，迅速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同样有些疑惑。 第103页 他记得……宋仇武那傢伙送来的东西都挺好的吧。当然，现在这些东西看上去也不差，可已经和高档玉石之间，掉了两个档次。 怎么回事？难道宋仇武那傢伙把东西送人后又后悔了，换了一批？ 不可能啊！刚刚他亲眼看见的那傢伙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快的动作完成这件事的啊？ 第九十章 出院团聚 卫定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晚上，说什么都要出院。 「我已经彻底康復了。」他对主治医师叶吾梵道。 「等我给你做完全项身体检查，结果说你可以出院我才会放你出院。」叶吾梵不买他的帐。 过度疲劳当下抢救时挺兇险，渡过危险期后復原快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这傢伙也康復得太快了吧。最起码都得躺个三五天哪。 「他要出院就让他出吧。」宋仇武道。他相信卫定的话，那傢伙恐怕并不需要医院里的治疗。 昨天他又给卫定带了一盒子玉石，不出所料的是，那些玉石也都没了灵性和光泽。在那些玉石起变化之后，卫定的气色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你就惯着他吧。都是被你们给宠坏的。」叶吾梵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反正在我的医院就得听我的。我说可以才可以，我说不可以，那就是不行！」 「定定，再住两天吧。你看上去是恢復的不错，可毕竟是伤了身体，怎么说也得养几天。」习湛从中做调停。 习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润滑』的效果。这傢伙也是个乖张、叛逆、古怪的性子，可在这群比他更怪的傢伙面前，他要是不充当这个角色，那场面……可就热闹了。 习湛觉得，自己自从再度见到卫定后，脾气莫名地好了不少，前两天还能时不时地蹦出些『心灵鸡汤』餵养那个比他更幼稚的叶吾梵……果然，环境和朋友对人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我想回去了。」卫定也不死命地要求，就这么缩着脑袋，糯声糯气地来一句，连武婴都无法坚定自己的立场。 「回去可以，只是你需要人照顾，不能再住房车里了。」武婴道。 那怎么可以？他要是不住房车，住哪里？房子里肯定是不行的。 「我就喜欢住在房车上。」 「你好好的住房车上是怎么一回事？」叶吾梵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宋仇武却是想着，卫定一定要住房车不住屋子肯定是有理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不过……可以由这个作为切入点做一下调查。 「你想住在车上也可以。不过车子上次被撞坏了些，我找人给你换一辆。」宋仇武又一次地站在卫定这边了。 卫定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这傢伙之前不是打他就是爆他头，还要囚禁他，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感觉窝心的同时又有点儿怪怪的。 武婴冷眼瞥了宋仇武一下。这老小子……故意的吧！卫定说什么他都贊同，这不明摆着和别人成了对比衬托吗？ 「不用换的，就是坏了些东西，修一修就好。」卫定赶紧阻止宋仇武换他车的举动。这傢伙要是给他换一辆大的来，那就和他的本意初衷不相符了。 宋仇武同意了他的意思。自打知道这傢伙和一般人不同之后，宋仇武心里多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他知道，用强迫的手段，是没办法留住这样一个人的。 也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三年前卫定惹了那么大麻烦竟然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早就明摆着告诉他们，这傢伙，不简单嘛！ 他怕自己再用强硬手段逼迫卫定……逼得这傢伙觉得厌烦了，一走了之，那，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得改变方法！一定要改变方法。宋仇武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下午的时候，卫定如愿以偿地出了院。 车子开回到卫定的家门口，家里的小果实们站在窗前，扒着窗棱，眼巴巴地往外张望，没有出声。 四个男人一块儿送卫定回来的，叶吾梵到了之后，就一直在心里默念着腹稿，最里头嘟嘟囔囔一大堆，等着待会儿见到自家儿子，好好地跟他聊聊。 阿木来开的门，武婴作势要扶卫定进屋，被卫定拒绝了，「我回车上。」 几个男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卫定。这是什么毛病？自己的家自己不进去，就算是喜欢住在房车上吧，休息睡觉的时候在那里就好，怎么家里来了人，也不请进去坐一坐的吗？ 卫定不顾他们的狐疑，上了房车，关上车门，躲在里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刚走到门口，已经再度感觉到反斥力量的蠢蠢欲动了。 真是麻烦！到底怎么样才能和他的小果实们亲亲热热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心里倒是有个能够住一起的办法……可那不实际啊。 「伯母，卫定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病？比如……房屋恐惧症？」叶吾梵这么说出口之后，自己都觉得太荒谬。 「不是的，我家定定不喜欢屋子里的气味，会过敏。」阿木做了个解释，稍微让开身体，请这几个入内。 「气味？」率先进去的习湛嗅了嗅鼻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啊。」 「他总说有气味。」阿木随口来了一句，「我家定定……就是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我都习惯了。」 这个说法，倒是让在场几位男士心生贊同。确实，卫定要求多、规矩多、理由多、条件多……出了名的难伺候。 第104页 阿木这么一解释，对卫定非得待在房车，不乐意进家门的举动，这群人也没那么在意了。 「孩子们呢？」武婴四处看了看，眼睛马上转向了二楼，刚刚在外面他就感觉到那些孩子们偷看他们的视线了，故意问了一句。 「孩子们在楼上呢。澄澄，带弟弟们下来，家里来客人啦！」阿木拔高嗓门儿喊了一声。 客人！？除了习湛之外，其他三个男人对这个『客人』的称唿，感到有些别扭。 澄澄乖巧地回了一声后，没一会儿就抱着哌哌，带着果果和小钧走下楼来。 叶吾梵见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心里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臭小子！在人家家里做客还这么开心！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啊！ 澄澄在楼上就看到了叶吾梵，见到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很骄傲连声招唿都不打就直接从叶吾梵面前走了过去。 叶吾梵刚想训斥他不懂规矩，被一旁的习湛给拉住了。忍住气啊！别忘了你是来道歉的，别一开口就把场面给搞僵了啊。 武婴见果果穿着可爱的宝蓝色童装，一头乱糟糟的长髮被打理得干净又整齐，心里很满意。看这孩子听话的样子，倒是比在他家的时候让人放心些。 「叫人。」阿木对小果实们说道。 「叔叔好！」三个孩子齐声用稚嫩的奶音喊道，小鸭子哌哌跟在后头同样用奶小鸭的声音『哌』了一声，这场面，让几个大人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萌萌哒』！ 「哌哌，快来，两天不见了，让我看看你长肥了没有啊。长肥了就可以下锅炸啦！」习湛和哌哌开玩笑。 哌哌傲娇地把小脑袋转过去，秃毛尾巴对准他，以示蔑视。 愚蠢的人类！本哌才枚那么傻呢！ 习湛稀罕地走过去把他给拎了过来，澄澄本来不乐意被习湛抢走弟弟的，是哌哌自己做了个愿意的动作，他才放的手。 哌哌一落在习湛的手上，就给了他一泡尿。 习湛感觉到手上热烘烘的一股水意，就知道自己又被这小东西给报復了，他把小哌哌带去一块儿沖了沖，「你说你长得挺小的，心眼儿更小，怎么，我不能说你啊？」 「哌！」哌哌抬起脑袋看他。对的，不能说！ 习湛戳戳他的绿毛球，「可惜了……你是个小鸭子。要是你也像他们一样是个小人儿，那该多好啊。」 他莫名其妙地感慨了这样一句后，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晃了晃脑袋。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怎么把小鸭子比作了人？ 「哌！」——我也会化形哒！ 可惜，这一句习湛听不懂啊。 宋仇武本来没打算和小钧说话，小钧也不打算理他，父子俩连眼神都没有交集，突然间无意中碰上了，宋仇武才先开了口：「你在这里挺好的？」 小钧「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伯母，照顾几个孩子您受累啦！」宋仇武转而和阿木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又挺有情商的，最起码不像对自己儿子那样冷漠。 阿木最怕跟着几个男人说话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多了怕出错，在心里一直默默祈祷着：千万别理我，当我不存在！ 只是这个祈祷没有灵验。 「不累、不累！」阿木嘴上客气地回答着。他们家的小果实们都很听话。自己都可以照顾自己，她也就是帮着弄点儿吃的，清闲的很哪。 「这次来没有什么准备，下次我会带些生活用品过来。这里是孩子们的生活费，伯母不要嫌弃。」宋仇武这傢伙笑着摸出一张卡来，递给了阿木。 阿木讶然：「给，给我的？」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送给她这种卡片呢？ 「您应该拿的。孩子的衣食住行，都需要钱。还有，他马上也该去幼儿园了，学费那些我也会出的。」这样的宋仇武看上去和他平时的样子差别大极了。 习湛翻翻眼皮，「不愧是『太子宋』……面面俱到，无可挑剔啊。」政治家养出来的孙子就是不一样，这随时随地变脸转性的功夫，非常人可能及呢。 第九十一章 更宝贵的东西 叶吾梵等着和澄澄对上眼儿，好给自己找一个主动说话的机会，哪晓得澄澄就是不把目光往他所在的区域转过来。 还是武婴看不过去，他正好坐在叶吾梵的身边，便主动和澄澄说了话，「澄澄，你爸爸同意让你住在这里了。」 澄澄眼睛勐然变亮，「真的？！」 叶吾梵猝不及防，被自己儿子这变脸的一幕给震住了。心里酸熘熘地想着：真有那么高兴吗？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顺势说道：「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只是别给人家添麻烦。」 澄澄轻轻地『哼』一声，「麻麻才不会怕麻烦呢。」 「要叫他卫定叔叔，或者，叔叔。别叫这种称唿。」 「麻麻就是麻麻，才不是叔叔！」几个孩子一起反驳道。哌哌后知后觉地跟着『哌』一声，他被习湛用手指抚摸得正舒服呢。 「你！」叶吾梵刚提高嗓门，武婴轻轻地掐了他的大腿侧边一下。 叶吾梵侧头去瞪武婴。被武婴用眼神暗示，强行压住了火气。不能发飙，就算心里觉得不对，也不能再用以前那种方法对待自己这个儿子。 「好，随你的便。」叶吾梵不再纠结这种小事。他做了个深唿吸，「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愿，只要不过分，以后我都会以你的意识为重。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些不满，我以前是说过一些过分的话，我只想让你知道，那些都是抱怨的话语，大多数都是随口说说的，如果我不要你，当初你被人放在我家大门口的时候，我不会把你抱回屋里的。你是我的孩子，我就算嘴上再嫌弃，心里……也得对你负责。」 第105页 澄澄听了这话后，一直板着的小脸上有了软化的迹象。他这时候才拿眼角偷偷瞟了叶吾梵一下，「嗯！」 叶吾梵心里满意了。他也不强求一下子就能化解父子间的心结，叶澄能听得进他说的心里话，他就该偷着乐了，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这两天他偷偷在看以前自己从不涉足的心理医疗领域，看过之后，他自己也有了些领悟，就是一下子改不过来，还得慢慢调整。 「你们家澄澄是被他妈妈放在你家门口的？」宋仇武注意到了叶吾梵话中的这个细节。作为发小，他只知道叶吾梵突然间有了个儿子，却并不知道，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叶吾梵提到这个就有些动怒，「那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女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别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武婴打了个茬。 大人们顺势看了看澄澄，却见这孩子对叶吾梵提到自己的生母一点儿也不在乎。 陪着孩子们坐了一会儿后，这几个男人就出门去卫定的房车门口了。 敲了半天门，卫定才开门，这几个不等邀请就上了车。 房车里一下子装了五个大男人，空间明显不够。卫定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玩游戏。 「对了，待会儿带上孩子，一起去吃饭吧。」武婴提了个建议。 卫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很累，不准备出门。」 开玩笑，带着孩子一起，他这好不容易重新储存的灵气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再度被吸干的，他没那么自虐。 「那就让酒店送些饭菜来，一起吃吧？」武婴马上又有了新主意。 「都说不用了，听不懂吗？」卫定不耐烦地回道。 「你不吃，孩子总是要吃的。」 「那就你们自己吃，别管我。」卫定快要发火了。他正在为今后的日子发愁呢？ 孩子们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他很高兴。可是，他忘了这几个傢伙有多黏人，他们如果总是这样出现在自己和孩子们的身边，他不能接近孩子的秘密很快就会保不住的。 卫定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或许，他得再一次抹去他们脑中的记忆？ 可是，他上次的法术坚持了一个晚上就失效了，还没找到失效的原因呢。如果这一次……再度失效怎么办？ 之前他只需要抹掉『卫定』这一个人的记忆就好，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做牵连，除非他连孩子的记忆一併抹去，否则……事情终究无法彻底解决。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宋仇武敏锐地感觉到卫定刚刚一瞬间的犹豫中蕴含着的『算计』。他怕这样下去会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些难以挽回的事，今天，还是先撤退比较好。 宋仇武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在留在这里。总觉得，刚刚卫定抬眼看他们的那一下，有点儿让他们后脖子发凉。 卫定不等他们正式告别，几个人下了车后他就立刻把门给关上了。 这让还准备说些告别话语的几人，神情很是尴尬。 「看到没有……典型的用完就丢。」叶吾梵对卫定的成见最大，率先开了口。 「你少说两句。」武婴不满地斥了他一句。 「武婴你什么意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还能管住我的嘴？」 「你要是讨厌他，大可不用跟着来。你来了却老是对他挑三拣四，这又是什么意思？」武婴恼火了。 「首先，我和他有旧仇，其次，我儿子住在他家，再然后，他是我的病人。」叶吾梵伸出三根手指来，把自己一定要跟着来的理由说得条理分明。 「我不喜欢你老是说他不好。」武婴冷冷地说道，「既然他是你的病人，你该留点口德。」 说完，武婴率先走了。 叶吾梵瞪着武婴的背影瞠目结舌。 习湛看了他一眼，追在武婴的身后，「等等我，我没开车啊。」 宋仇武气定神闲地站在叶吾梵的身侧，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干嘛？你也认为是我不对？」叶吾梵翻脸，「我知道你和武婴都向着他，你们都不让别人说他不好，是不是？」 「我有说任何话吗？」宋仇武摊开手。 「我说那个傢伙也是希望他能改一下，要是别的不相干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好吧！」叶吾梵炸毛了。 「嗯！」宋仇武点点头，「道理是这样的。可情感不一样。」 「果然，你也认为是我不对！走走走！你也走，你们几个都是一丘之貉，这么盲目地偏袒他是不对的。」叶吾梵始终觉得自己是对的。 宋仇武一动不动，仍旧站在原地打量他。 「走啊！」 「你确定？」 「废话！让你走就走！」 「你没开车。」宋仇武一句话就让叶吾梵哑口无言了。 合着这位留下来不是为了安慰他，也不是为了看他笑话，仅仅因为他没开车。 「或者你愿意自己走回去？」宋仇武说完，径直就走了。 「喂，等等我！」 「麻麻，我好想你啊！」澄澄这是第一次正式和卫定见面通话。 虽然，隔着电子屏幕，这样的通话也足以让小果实心中感到满足了。 第106页 终于见到自己的麻麻啦！澄澄盯着大屏幕上卫定那张无死角的脸，内心激动的小人儿一直在兴奋地吶喊：我麻麻好漂亮！ 卫定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凑过来的澄澄的大脑门儿。澄澄立刻害羞地笑了起来。 「听阿木奶奶说你很乖。不错，既然是大哥就得有大哥的样子，爹爹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和你们接近，这段时间里，你就得帮助爹爹照顾好家人。」卫定温柔地和澄澄说着话。 「嗯！」澄澄大力地点着脑袋，恨不能把小下巴戳在胸口上。 得到麻麻的称赞啦！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啊！ 「澄澄哥哥，让我来和麻麻说两句。」小钧一屁股把澄澄挤开，自己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上。 澄澄醋意十足地撅起小嘴巴，不过一想到刚刚卫定对他说的话，他又像模像样地学大人嘆了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麻麻，麻麻！你的身体都好了吗？」小钧自己的身体不好，因此一直记挂着卫定的身体。 「好了！」卫定也点了点小钧的鼻子。 「麻麻！你以后不要再像这次这样生病了好吗？小钧很害怕。」小钧难得地撒了娇。他是真的怕，一直以来都是在强行伪装着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小男子汉而已。实际上在看到卫定被从房车上快要拖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吓到了。 那个时候，还是果果最先扑过去咬了对方的。小钧被吓到之后，有一个短暂的时间点里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地往外涌，那一刻他的念头也是不计一切地要去帮卫定，只是，在果果最先完成了这个行动之后，他也被果果的举动给震住了，等回过神来，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状。 「好，爹爹会尽量的。」感受到小果实的依赖，卫定的心里跟着一紧，油然生出更多的责任感来。 他从有意识开始就跟着师父一块儿修行了，大部分的时间里也是师父在保护他，责任感这种东西，对他们这种以『欲』入道的修真来说，只是一种听过的名词而已。 以『欲』为食，採集各种各样的『欲』念，修行、进阶、坐化、飞升……这些才是他们心中所追所想的，其余事务，都不过是为达到这一目的所必经的考验而已。如果不是有了自己的小果实，卫定不会体会到这种『小果实重于一切』的厚重感。 或许，他的修行到了『元婴期』就将结束，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更高的进益，至少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有了比修行对他来说，更宝贵的东西。 第九十二章 恢復灵力的行程 接下来的几天，卫定家成了『公共场所』，每天下班那会儿那四个大男人便会带着一堆的东西赶到卫定家。 叶吾梵、宋仇武、武婴他们三个连藉口都不用找，直接说来看孩子。偏偏习湛也天天报导，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最近不出去玩儿了？」叶吾梵还调侃习湛，「不知道『月舍』里头有多少少爷们眼巴巴地等着你习大少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玩儿过？」习湛面不改色地反驳了回去，还是当着卫定的面。 卫定看着面前那一堆炖煮好的补品，在心里长长地嘆了口气。 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天天吃着种玩意儿，他现在一看到这些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不吃不行，他不吃，送东西来的这些傢伙就不走，能赖在他家一直到大半夜。 「你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拌嘴。」卫定随口说了一句，只差在后面接上一句「比小孩子还幼稚。」 他家的小果实们不管怎么样，在他面前都是很和睦的，这几个大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闹着玩儿的。谁跟这小心眼儿的傢伙拌嘴啊。」习湛瘪瘪嘴以示对叶吾梵的鄙夷。 叶吾梵差点儿没把眼皮飞上天去。 卫定懒洋洋地再嘆一口气，拿起勺子准备速战速决，赶紧把这几个人给打发走了。 宋仇武又把一只盒子递给了卫定，「玉石。」 卫定没想到他还会送自己玉石，便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这玩意儿在你们这儿也不便宜，你别再送给我了。」 「没多贵。」宋仇武淡淡地说道。 「听说你去拜访了『翡翠大王』，非得让人家把那块『霓虹』卖给你，还从人家手上买了不少刚货。」习湛的消息最灵通。瞧宋仇武这殷勤送的，真是不计血本呢。 「你要这些玉石，怎么也不见你戴呢？」武婴一直在好奇的就是这一点。 宋仇武送玉石太频繁，也太夸张。『霓虹』是早些年开出来的一块无价的极品翡翠，据说整块翡翠表现出了七种不同颜色，『翡翠大王』就是靠着它一战成名，把那宝贝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要贵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着看一眼，都被他给拒绝了的，宋仇武这傢伙竟然要人家把无价的东西出让出来，真是痴了吧。而卫定收了玉石后也并没有转卖、收藏或者佩戴的举动，问武婴怎么知道的？宋仇武送的那几盒子玉石都在这房车里头随意堆着呢，卫定并没有将它们当成珍宝来看待。 这样的举动很不符合实际，难免会让武婴这样对细节比较敏感的傢伙多心。 「我就是暂时拿着看看，等过段时间不喜欢了，会还回去的。」他这么解释的时候，眼神却是看向宋仇武的。 第107页 武婴很不喜欢卫定把注意力集中在姓宋的傢伙身上，「你现在不需要了，是不是不喜欢了？」 卫定点点头，眼睛还在宋仇武的身上，「是啊！现在不喜欢了。不过东西我暂时先不给你，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再还你。」 等他的灵力彻底恢復之后，就能开启『纳虚界』，那里头有他早些年从『忘忧谷』带出来的『幽碧泉』，失去灵性的玉石只要在里头泡上一阵子就能重新恢復灵力，算是他补偿给宋仇武的吧。 玉石当中的灵力本来就不多，不过却是这下界的『救急』物品。他取用过后助其恢復，也算是对自然馈赠的报恩。 宋仇武听说他要把东西还给自己，下意识就摇头了。他要这些没有用，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有目的的，目的，便是和这个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的非凡人扯上割捨不断的关系。 「定定，别光说话，你拿勺子搅这燕窝很久了，吃啊！」习湛提醒卫定，别忘了『进补』。 卫定忍不住拿眼角扫了他一下。可以不用这么『好心』吗？他的身体完全吸收不了这些东西，吃了也是浪费啊。 「对了，我打算出门几天。」卫定勉强吃了一口之后，再度放下勺子，对这几个男人说道。 「要去哪里？」宋仇武对这件事很紧张，生怕卫定走了就不回来了。 「散散心。」卫定知道这里的人也有出门远游的规矩，「我想去旅行。」 知道他只是出去旅行，宋仇武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儿，「那孩子呢？」 「在家，阿木照看。」卫定道。他是打算出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扎根下来尽快地恢復灵力和修为的。这几天靠着修行，吸收清气转化灵力，速度太慢，放出去採食的灵蝶，收集到的『欲』虽然不少，转化的过程也太慢，如今他的修为才恢復了两成而已，也就相当于一个刚刚筑基没多久的修者吧。 当然，两成已经足够他在下界横行。可他心里还惦记着小钧的身体，必须尽早解决才好，而且，小钧随时还有可能降下『降生劫』，一旦再度突发那种情况，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确保护着自己的小果实平安渡劫。 「去哪儿？」宋仇武再度追问了一句。 「中部！『神遗林原』。」 一听说要去那地方，宋仇武又把心悬了起来。为什么都喜欢去那个地方？ 「原始森林有什么好去旅行的？」习湛表示难以理解，「除了树就是树。」 「我喜欢树。」卫定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的本体表现出来的植物特徵居多，自己原本就属于木科，当然喜欢树。 「什么时候去，我看看我的行程。」宋仇武也想跟着一起去，卫定伸手拒绝他，「可别！我自己去就行。谁要跟着，我就跟谁翻脸。」 宋仇武不再坚持了。只要阿木和这几个孩子在，他不怕卫定不回来。 他去那地方，是有他自己的事情吧。 「你既然不在家，我把孩子们接到我家去住几天，好不好？老冯一直在念叨叶澄，让他一个人回去他肯定不干，邀请他的小兄弟们一块儿回去，他应该会乐意吧。」叶吾梵对此充满了期待。 「你可以自己和他们商量，他们乐意就行，我没意见。」卫定道。 叶吾梵整了整衣服进屋去找澄澄，刚一开口，澄澄就拒绝了，「不要！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你卫叔叔要出远门儿，不带小孩儿，你跟我回去住几天，带着你的兄弟们也不行？」叶吾梵又有点儿想发飙的前奏。 「住着住着就不让我回来了，是不是？」叶澄一针见血。 叶吾梵心虚地别开眼睛，「哪、哪有？」 「你骗不了我的！」叶澄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跑。对于他这个便宜老爸，自己比对方以为的更了解对方，他就是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会提出这种安排。 「哎！」叶吾梵伸手指着叶澄的背影，彻底地没了言语。这孩子，真是太精明了。他就是有这么一丢丢的念头而已，这样就被直接否决了。 卫定说走就走，晚上的时候收拾好一个行李包，背着出了小区叫了辆计程车直接赶往火车站，上了火车后，他进到洗手间，就没人再见过他。 武婴和宋仇武那边都接到了自己人的电话，声称，他们跟着卫定上了火车后，人就丢了。 这可把武婴给急坏了，马上打电话联络习湛，让他安排人去查。 习湛这边也很重视，派了人除了在火车站附近找，还安排了『神遗林原』地处的j市的人去火车站、飞机场和大巴站等候，一旦发现卫定的行踪立马回报给他们。 宋仇武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动静。习湛这边把消息传给他后，他只淡淡地来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手上的一本坊间流传的玄幻修真小说上。 从他确定卫定就是一名修真或者类似修真之类的方外之人后，便一直在读这种书。现在他倒是对此有了些了解，就是不知道，卫定的情况和小说里的情况到底相不相同？ 那个人想要甩掉他们，果然易如反掌。宋仇武在心里想到。所以，就更不能把那傢伙逼紧了。 卫定这边直接驾驭『渡云舟』早就赶到了『神遗林原』，并且进入到原始森林当中，找了块没有开发也从未有人闯入的地带，化出原形，扎根进泥土当中。 第108页 受他本体精气灵力的影响，他一出现在这块地界，这里的地界稍微有所波动，周围的草木原本受冷空气的影响都已经半枯半黄了，突然间重新拥有了新的活力，郁郁葱葱的翠绿覆盖了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周围不少有几百年树龄的树木们，**着枝条努力想要往卫定的身上缠。 这些下界的植物存活的越久越有灵性，自然而然地知道趋利避害，缠着卫定就相当于寻找靠山一样，一旦被卫定收为己用，对它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大机缘？ 卫定扎根下来的第二天，就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微弱的灵智生命体，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的脚跟底下趴着个白胖胖的小东西，灵智正是从那东西的体内释放出来的。 第九十三章 满血復活 「喂！小鬼！」卫定瓮声瓮气地唤了那东西一声。 白胖东西的脑袋从泥土里头抬了起来，卫定一瞧，在心中失笑，「人参？」 原来这个把根缠在他的根上，借着他吸收灵气的傢伙是一只成了型的人参。 白胖的人参身体上已经有了模煳的人的五官，见到卫定那清楚的人脸时，吓得脸上头上的须子全都卷了起来，脑袋缩回泥土中，像土拨鼠一样拱动着地皮要逃跑。 卫定的根稍稍打了个结，在地底下结成了密密麻麻的网，就见那人参四处乱撞，根本找不到出路，跑了个十几分钟后，还在卫定的周围转悠，最后不得不把脑袋从泥土中钻出来，认命地向卫定低下了头。 卫定抽出一根须子将这只有前胳膊肘那么大的白胖人参给从地里提了起来，见这傢伙发达的根须已经生长的足够长，被带出地面一米多高，根部还深深埋在泥土里。「这年头还能有你这样存活多年，开启了灵智的宝物，真是难得。」卫定贊了一句。 人参精蠕动着须子，『吭哧吭哧』老半天，虽没发出声音，却用那微弱的灵智和卫定做交流。 它不过就是想借着卫定身上的灵气帮助自己进一步地成长而已。实在是卫定身上的灵气太吸引人，它只有在自己还是颗小人参还没有灵智的时候感受过这样的东西，随着它在这原始森林里活得越久，这种充满了力量的气流已经很少很少了。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也是有修行之人的。」卫定从人参精的意识对话当中，捕捉到这么一个消息。 人参精古灵精怪地点点头。 卫定见它面部那隐约的人形轮廓挤压出了一个哀怨的表情，嘆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掐断你的根的。」 人参这种草植，在上界不过是很普通的药材而已。除了存活千年以上已经化成人形的才被奉若宝物，其他几百年的只需多花点儿银钱，在街市上都能买到。 这东西起码活了有五百年了，能有机缘化出灵智，是很不容易的。卫定不打算把这东西带走，一旦将其摘下，这傢伙就再没成长的可能，一辈子的机缘也就到此为止。 人参精没想到这位的脾气这般好。以前它遇到的另外一个像卫定这样的傢伙，差点儿将它一口吞了，幸亏那天天上打雷，击中了那傢伙的头，它才得以逃跑。 卫定将人参精重新放回地上，「你走吧！别再过来了。我现在也是需要灵气的时候，不能分给你。」 人参精大概听懂了卫定的话，一头扎进泥土中，这一次它的逃生之路畅通无阻，等他跑出了卫定的根须驻扎范围后，再度从泥土中抬起头来，满脸忧愁地望着那灵气充足的地方，半晌过后才不甘不愿地扎入泥土中离开了。 卫定这一扎根，就是整整七天。在他尽情地吸收灵气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因为他的消失无踪，再度炸开了锅。 「我都说了他不可靠不可靠，你们瞧瞧，又跑了，连这几个孩子的心意他都辜负了。」叶吾梵烦躁地揉了揉头髮，沖另外三个守在卫定家里坚定等待的男人发牢骚。 「你话很多啊。没人让你过来等他。」武婴不耐烦地斥了他一句。 「我儿子在这里，我不来怎么办？」叶吾梵没好气地嘆息一声，「那小子一定要留在这里，你们一个个又非说得尊重他的意见。」 「老叶！自己做的决定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武婴再度责备道，「我们是说了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却没有强迫你做什么。」 叶吾梵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地来了句「是！」 他不得不这么屈服，谁让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不成熟的代表呢？可是他这样的表现才像是一般家长的态度啊。 「他会回来的。」武婴对此很有自信。因为他看到那几个孩子和阿木，一点儿也没有担心卫定消失不见的表现。卫定那傢伙是不靠谱，即便他对这几个孩子没那么看重，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吧。 武婴这么想的时候，目光悄悄地扫向在沙发上坐着看书的宋仇武，还有一点就是这傢伙表现得太正常了。 这是不合常理的。 三年前，闹得最凶的是叶吾梵，闹得最疯的却是宋仇武。这傢伙在对卫定的事上向来不经过多少大脑思考，要是卫定真的失踪了，这傢伙绝不会如此气定神闲。所以，有些事一定是宋仇武掌握了而他们没有任何线索的。 不知怎么的，武婴的脑子里浮现出宋仇武送玉石和那天在病房里偷看玉石盒子的画面来。 第109页 玉石……到底这东西在卫定和宋仇武起了什么样的用途呢？他又不好直接开口问。 「阿武，你不担心？」好在习湛也挺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开了口。 宋仇武以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眼睛都没抬一抬，「快回来了。」 「你的人查到他在哪儿了？我派了那么多的人在j市，『神遗林原』几个入口每天都有人在那里等，为什么我的人没有找到他？」 「我怎么知道？」宋仇武合上书反问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只是知道他快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习湛的私人电话响了，是j市那边的负责人打过来的，「老大！我们找到那位卫先生了，刚刚他才从出口走出来，要不要把人带回去？」 习湛瞟了宋仇武一眼，压低了嗓门儿，「别动他，跟着他，看看他下一步会去哪儿？」 宋仇武抿嘴笑了笑，「出现了。」 「奇怪……明明没见到人进去，几个购票处都没有他的影踪，他怎么进去的？」习湛很是不解。 「现在买票不一定非得去购票处。」宋仇武冷淡地回了一句，「也许他刚好和你派去的人错开了。」 「也许吧！」习湛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找人跟着他了没有？」武婴关心的是卫定别又出现一下再度消失。 这时武婴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铁路部门发过来的短讯，上面註明：卫定的身份证刚刚买了一张回龙京的火车票。 「看来他真的要回来了。」武婴道。 从j市到龙京，动车需要五个钟头，卫定到达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这四个男人便一直在家里等，等到九点便一块儿出门去接人。 「你还不快回去？」习湛见叶吾梵跟着来了，笑得别有深意地盯着他。 叶吾梵装着不懂的样子到处看，「你管我，我爱干嘛干嘛？」 「你就嘴硬吧！」习湛嗤了一声。跟之前的他简直一模一样呢，嘴上说的好，再也不受影响了，结果身体还是乖乖地随着心意受着卫定这傢伙的摆布。 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湛不再嘴硬的呢？他想了想，大概是卫定『过劳受伤』那天被送往医院的路上，他心里其实就认栽了的，随后天天往卫定家跑，他就算再给自己找千万个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也欺骗不了别人。 卫定，就是他的劫数。还是他躲也躲不掉，根本不想躲的劫数。 他反正随遇而安，走一步看一步了的。因此，看到叶吾梵『口嫌体正直』的样子，他才会忍不住出言讥讽。只是，现在这种讥讽已经再也不能让他有所触动了。 十点三十二分，卫定背着行李包从火车站出口走了出来。他当然知道一路上都有人在盯着自己，还不止一波人，因此规规矩矩地乘车享受了一般下界科技带来的便捷，意外地发现还挺舒服，要不是怕这些人再跟着他，他都打算再坐一次呢。 出站门远远地看到门口正对面的栅栏外面站着的那四个男人，他哼笑一声。 真是拿这些爱粘人的下界凡人没办法呢。 四位大帅男的出现，引得出站口不少男女频频回头，还以为这是在拍什么电视或者电影呢？ 卫定本想躲着他们，跟在其他人身后熘出去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武婴给盯住了，「卫定！」 跟在几位大妈身后垂着脑袋的卫定别扭地转了转肩，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出来啊！」隔着栅栏，武婴沖他使了个眼神。 卫定嘆一口气绕过栅栏，身边一左一右各站两个，将他给簇拥在了正中间，这一下，他感受到几十双羡慕嫉妒的眼神同时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宋仇武和武婴几乎同时伸手要拿卫定背上的包，『噼里啪啦』一阵目光胶着，电火花隐约绽放。 习湛从武婴身边探手过来打了个圆场，「玩的开心吗，定定？」 卫定任凭他把背包接过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还不错。」 「你都在哪里玩儿呢？」习湛还是想刨根问底。这傢伙去了哪个犄角旮旯，躲开了他手下的目光的？ 「参加了个探险队，大家一起在森林里头探险露营。」卫定早有对应。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在那种地方搞露营，就不怕野人出现把你抓走啃了？」叶吾梵开了句玩笑。 「都是开发过的旅游区，有巡逻人员和专门的野营区，有什么好怕的？」 习湛还想问清楚是哪个探险队，被宋仇武给打断了思路，「吃饭了没有？」 卫定摇摇头，「不饿。」 他修为恢復得差不多，就更感觉不到飢饿了，再加上从森林里头走出来的时候，沿途采了些不错的药草，还试吃了一些不知名的药草，现在肚子里都饱着呢。 「去吃点东西。」宋仇武不给卫定任何拒绝的机会，车子开上就往酒店赶去。 为了等卫定，他们几个没有吃什么东西。阿木给孩子们准备的食物也不适合他们吃。现在卫定回来了，有美人相陪，口腹之慾就变得强烈起来。 第九十四章 武家人 卫定已经不想和他们再争论什么了，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说，黏人的傢伙们始终不肯离开，他纯碎就是在浪费口舌，还不如保存点儿精力的好。 有卫定作陪，这顿饭吃得倒是挺不错。只是，龙京城中钱、权、势、名四位顶尖大公子聚在一块儿吃饭，这场面实在少见，尤其，这其中宋仇武和武婴那是世仇，这样的两人也能坐在一块儿相安无事地吃饭，场面就更让人觉得惊奇了。 第110页 他们几个去的是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里头的客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他们，就算他们是在包间里坐着，这一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开来。 饭局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敲响了。 卫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这四个男人没一个应门的，他便主动站了起来。 叶吾梵按住了他，自己走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后，叶吾梵看清来人，默默地让开，并把视线投向武婴。 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竟然是武家的人。叶吾梵扭头向来人微微颔首，「武伯伯。」 「小叶呀！」来人是位六十左右的老者，虽两鬓斑白，身体素质却还是不错的，直挺挺的嵴樑衬托着其冷峻的面容，给人一种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感觉来。 武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门开了眼角顺势往里头一瞟，在看见宋仇武后，稍微缩了缩，又往一旁看到了卫定，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武婴！」老人从丹田里发出声来，音量虽然不大，音波莫名地有些震颤耳膜，卫定正低着头髮呆，勐然间被这一声震盪，瞬息间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武隆。 这位老者……刚刚那一下，略有不凡呢？ 武婴站起来对卫定说了声『抱歉』，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父亲！」他沖武隆稍微一颔首，冷淡地唤了一声。 「跟我出来！」武隆瞟了气定神闲的宋仇武一眼，这一声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武婴跟着武隆走了出去，父子俩走到旁边，有人赶紧跟过来用磁卡打开旁边一间包厢的门，毕恭毕敬地请了他们进去。 门一合上，走在前面的武隆利落地转身反手给了武婴一嘴巴。 武婴挨了这一巴掌后，面色不改，也没有任何的惊动，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巴掌似的。 「知道你为什么挨打吗？」武隆用长官的口吻对武婴道。 武婴挺直胸膛，「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做？」武隆气得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我们武家被宋家害的还不够惨吗？别忘了你小叔，你二姑……都是怎么死的？」 「没有忘。」武婴道。 「那为什么还要和宋家那个小子混在一起？三年前你丢的人还不够大吗？」武隆说起三年前就恨不能把武婴暴打一顿，为了个鸭子，他这向来懂事，从不让家长操心的儿子，毁了自己的前途不说，还公器私用，差点儿酿成了龙京军人当街火拼的大丑闻。 「和宋仇武没关系。」武婴实话实说。 「和他无关？！」武隆也不是吃素的，眼珠一转就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卫定的画面来。他就觉得卫定的容貌很熟悉，这么仔细一回想，那傢伙不是三年前惹得武婴性情大变的那个鸭子吗？ 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武婴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你还敢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你还要不要前程，要不要脸面，知不知道廉耻了？」老爷子气的双臂发抖，声音都激动地破掉了。 比起儿子和宋家小子混在一起，和当年那个祸害了他的小鸭子再度凑在一起，更让这位老人动怒。 好好一个男人……就因为那个不知道打哪儿蹦出来的小鸭子给毁了。不结婚、不恋爱、甚至……连，连女人都看不上眼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害人精造成的。 「大林！」老首长一声怒吼，门马上被推开，外面站着个铁塔般的壮汉，恭敬地沖其行了个礼，「首长！」 「去！去隔壁把那个不男不女的傢伙给我抓起来，带走！」 「你敢！」之前没有任何反抗的武婴反应很是剧烈，双目犀利地转向门口那位护卫，眼睛里头迸发出阴森刺骨的寒意来。 大林稍微犹豫了片刻，转身要去执行命令的时候，武婴快进两步，从后面一把按住对方的左边肩膀，手臂肌肉用力一沉，一扭，恶狠狠地将大林的身体给转了过来，「别乱动！」 大林不敢和武婴动手，为难地看了老首长一眼。 武隆压下眉头来喝道：「愣着干嘛，谁拦你就打谁！」 大林应了一声，藏在腰侧的拳头用力一捏，只听筋骨崩裂声响起，那傢伙霸道的一拳砸向武婴的左肋下方。 武婴眼疾手快地缩胸，收腰，躲过大林在一拳，却也被大林挣脱他的钳制，跑了开来。 「站住！」武婴从背后一个纵身跳起，双拳齐出，同时攻向大林的后心和后腰。 大林被打了两拳，面色不改，不过脚步再度被绊住，双方于狭窄的走廊过道上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 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习湛出来看了一眼，双手环胸，懒洋洋地把脑袋靠在了门框上，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阿武！加油啊！」这傢伙还给武婴打了个气。 武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给我守好门！」 习湛嗤了一声，「你让我守我就守啊！你算老几？」话虽这么说，他人却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叶吾梵也跟着走了出来，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退了回去，「啧啧！武家少将和人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这真是个不错的题材，赶紧着，打电话通知新闻媒体，错过了可就后悔莫及啊。」 叶吾梵这说话的声音很大，摆明了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包括隔壁的武隆。 老人见旁边的小辈们这般难缠，狠狠地一咬牙，走了出来，把因为叶吾梵的提醒而探头出来看热闹的无关人员都给吓退了回去。 第111页 「大林住手！」武隆一声令下，大林退了开来。老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武婴一眼，「跟我回去！」 武婴调整了一下唿吸，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您先走，待会儿我就回。」 「马上跟我走！」武隆再度发怒。 「我说了您先走。」武婴并不妥协。他没什么对不起家族，对不起父亲的，从小大大，都按着他们的意思活着，出了点儿错，就被他们给赶了出来，就像他之前说的他要遵循自己的心意活一次一样，他的人生前半辈子给了父母亲族，后半辈子，他只想留给自己。 武隆脸颊上的两块肌肉一紧一松，显示出此人正在用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克制的脾气。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要是不回来，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完，下巴扬的高高的，人一转身大步就走了。 叶吾梵咂摸着嘴，怎么这位武伯伯的表现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习湛斜眼看自己，叶吾梵才惊觉，自己不也是那样对自己的儿子的么？他比武伯伯还要更直接些，这位武伯伯尽管再怎么生气，也没有说什么『你要是不回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之类的话呢？ 分明刚刚那种情况下，说这句话比较顺口的啊！ 叶吾梵细想了一下就知道原因了。武婴是谁？他们家叶澄那么小就敢梗着脖子说『不回就不回了』，如果对着武婴这样说，武婴干脆就不回去了，这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所以说，在当人老爸这一条路上，他叶吾梵还差得远呢。连武伯伯那样强硬的老同志，都不敢随随便便让自己的孩子别回家了，看来，这是很了解武婴的性子。 叶吾梵体会到这里，觉得自己真的该好好了解了解他家叶澄。 武婴整理了一下袖口和领口，从容不迫地走回包间，还能坐下来和卫定笑一笑，「还想吃点什么？」 卫定摇摇头，「散了吧！你们各自回家，我也要回去了。」 「送你回去。」武婴把桌上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喝光，嘴上道。 「行！」卫定也不推辞。反正他也甩不掉这些人。 回去的路上一车人都没有说话。卫定到了家门口后，和这几个挥了下手，上了房车把门一关，就不理他们了。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我说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别真让你爸带人来拿你。那就闹笑话了。」习湛劝武婴。 「不急。」武婴点燃一根烟，在卫定的房车外面站着不肯走。 「这一次老叶家里也会有动静的吧。毕竟，武伯伯也看到了你。」习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吾梵烦躁地啧啧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巴不得我出点儿什么把柄，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从我这里榨取东西呢。」 「你哥……」 「闭嘴！」习湛刚提了两个字就被叶吾梵冷着脸打断了，「你再敢提他我就跟你急。」 习湛摆摆手，不说话了。 「不走吗？」叶吾梵问宋仇武。 宋仇武淡定地站着，「等一会儿。」 他是不会让武婴留在这里的，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他才不会给武婴任何单独接近卫定的机会。 「我说，要是不走的话咱们上车上坐会儿？」秋天了，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半夜站在外面吹凉风，有点儿傻呢。 「你能让他把门打开？」叶吾梵早就想找个暖和一点儿的地方坐下来了。 习湛清了清喉咙，不知从拿儿搞了跟牙籤出来，在手上晃了晃，「忘了我干嘛的了？」 这傢伙乐颠颠地跑去想要用牙籤开锁。卫定在里头听到门锁缝里一直有咯咯的声音在响，一掌拍向车门，「要聊天到别处去聊，我要休息了！」 「呵！」习湛把断了的牙籤取出来，倒抽一口气，「哟呵，发火了啊！」 这傢伙有点儿犯贱，不对，是很犯贱。一见卫定难得地发了脾气，他反而比平时更兴奋。 武婴抽完一根烟，见今晚是找不到机会和卫定单独『相处』，抬腿就走。 他一走，其他人自然跟着一块儿走了。 作者闲话：　　倒霉催的扭伤脚了，现在好疼疼的不能专心码字…… 第九十五章 修道之家 武婴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三点多钟才开车往武家大宅慢悠悠地晃回去。 这地方三年前他做了那件事后，就被人禁止回来了，这次回来，也还是为了那个人。 武婴把车子停好后，看到原本暗着的书房亮起了灯，就知道他那个较真的父亲一直在等着他。 何必呢？既然推开了他，就推得彻底些，没事的时候想不起他，一旦有事了就想起他也曾经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真是可笑啊！ 武婴走进屋，在楼梯口看到了他那个比他更像死人脸的姐姐，对方一头利落的短髮，套着练功服，身上还有汗珠，手里头拿着一瓶冰啤酒，看到他就跟看到空气似的，漠不关心，也不打声招唿就这么直接走了过去。 武婴见状，在心里冷笑。自顾自地上了楼。 武隆在武婴推门进来的时候，把手上正在看着的照片迅速地放回抽屉里，沉下脸来目光森冷地看向武婴。 武婴不屑地冷笑。有什么好藏的，既然那么爱自己的第一个老婆，当初为什么要娶他母亲？既然娶了就得像个爷们一样担起责任来，又为什么对前任念念不忘，害的他母亲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 第112页 武婴对武家这些人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为了那什么『老祖宗规矩』，一代又一代地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武婴站在门口，和武隆隔着一丈远，父子俩同样都阴着脸。 「给你安排了李伯伯家的大姑娘，年底你们就结婚。对方已经答应了。结了婚你马上调回原来的单位去。」 「要娶你娶，我不要。」武婴平静地拒绝道。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命令！」 「你的命令我不服从。你不是有个小儿子吗，让他去娶吧。」武婴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小儿子，我唯一的不孝子不就是你！」老爷子一怒之下狠狠地拍了桌子。 武婴用讥诮的眼神看着他，看得老爷子有些心虚了，清了清喉咙，「你怎么也听别人胡说八道？」 「别装了，我是做什么的你还不知道？」武婴从容地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唇上，并不抽，「我只是觉得你的感情很搞笑。明明有老婆了，却要为生个儿子休了原配再娶一个，娶了一个死掉了，没过三月，又和看护搞在了一起。就这，你还能看着原配的照片露出一副痴情人的脸。」 「你！你给我住嘴！」老首长气结。 「行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婚内出轨就已经不错了是吧？」武婴哼了两声，「幸亏这一点上，我不像你。」 「你这个不孝子！自己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你还敢来指责我！」武隆一下子站起来，沖这武婴大声咆哮，「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男人丢了人，还丢了前程，弄得老祖宗都嫌弃你，你还不知悔改。」 「总比你好。」武婴慵懒地笑道，「在感情上，我不像你，负债纍纍。」 他爱自己所爱，忠于自己的内心，不管是过去做的选择还是现在将来做的选择，他都有能力承担，且不会后悔。他没有让妻子、孩子跟着受委屈，没有让别的亲人跟着受伤，不是比他这个伤害了好几个女人和孩子的父亲，强多了？ 「我不跟你争这个。武婴，你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你的资质也是武家这一代所有男丁中最好的，就是你这个臭脾气得改一改，不然，我怎么放心把一些事情交给你？老祖宗那里怎么会认同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一个男人没了前程，在这世上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你懂不懂？」 「我不想要你交给我的东西，也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同。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前程，总是能重新开拓。当初你们把我赶出去的时候，料定我没有用了，可我现在，打拐反贪反腐……哪一样做的不是有声有色？」武婴难得地自我夸耀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是看着曾经的弃子重新有了用途，又想把他送回棋盘上了。可惜……我和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武婴说完，转身要走。 他用手去拧房门，却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流在灼烫他的手心，用尽全力打开房门后，身体往前沖的那一瞬间，面前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阻拦着他似的，让他无法冲过去。 武婴迅速回头看了看四周，「出来！别耍这种鬼把戏！」 武隆在他身后连连嘆气，「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老祖宗就在家中。他老人家是想教导你。」 武婴咬紧牙关，浑身的力气全都关注在肌肉上，用力往前一顶，硬是凭着一身蛮力冲破那层薄薄的阻碍，跑了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往下跑，越跑越快，跑出了大宅，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咬紧舌尖儿在嘴里含了一口血，心中含恨地骂了一句：「老神棍！」 刚刚那一下的体验他小时候曾经经歷过，因此在心上留下了阴影。也不知道那老神棍用的是什么办法能做到暂时挡住他，反正，他只知道家里头除了自己能够强行挣脱跑出来之外，别人都办不到。 「真晦气！」武婴反感地皱皱眉，开着车就走了。以后尽量不要回来了，那老傢伙十几年没出现，这次忽然出现还到了这里，看样子，是要彻底地出来露露脸了。 武婴把车开上山路，默默地开始追忆起过往来。 说起武家，据说在以前的岁月中曾经出现过一位道门高人，一心想要修道的。在这位高人最辉煌的岁月里，武家每个分支家都会送自家男丁前去他那里跟着修行试炼，看看有没有所谓的『根基』。至于这位高人最后是得偿所愿了还是功败垂成了，族谱里头并没有具体记载。反正从那之后，武家每一两代就会出现一位甚至几位热衷此道的人，整个家族也都在暗中支持着他们。 这些被称作『老祖宗』的前辈们基本上什么都爱过问。尤其是家中子嗣，他们把控得最为严格。每个分出去的武家人都得有男性继承人，生不出来就一直生到有为止，这个女人生不出就换个女人，或者娶很多女人，实在没有也得过继族内男丁。 武婴的出生就是因为，武隆的第一位夫人身体不好又只生了武宁这个女儿，在武家长辈们的逼迫下，武隆不得不和第一位夫人离婚，匆忙娶了『老祖宗』选的第二位夫人，一举生下了武婴。可是武隆并不爱二夫人，一直还惦记着原夫人，偏偏原夫人被迫离婚后心志不坚，自尽身亡，从此这位原夫人就成了武隆心中那粒『硃砂痣』，二夫人在对比之下被当做了『蚊子血』，二夫人久久不得开心，没几年也熬尽了光华，病逝了。 第113页 武婴打小看着他妈为了个并不爱她也不尊重她的男人受尽委屈，也知道这些都是为了男丁而已。男丁！就是因为那狗屁的祖宗规矩，害了好几个人。不提他自己，包括他那个姐姐武宁，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硬是把自己摔打得比爷们儿还爷们儿，从不见她笑过，也不见她哭，就跟台机器一样，处处苛求自己，就是为了和他一较高下，偏偏，碍于是个女人的身份，家里没人看得到她的努力，她的功劳。 对武婴来说，武家是个受了封建思想强烈荼毒的古板迂腐的家族。他强烈地渴望有人能够打破这一切，等了这么多年没等到那个人，最后只有自己亲自来改变这一切。 叛逆、反常、不伦……当年他见到卫定的时候，何尝不是想借着卫定来刺痛武家人的心胸呢？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他让武家人痛苦了，自己却也栽在了卫定的大长腿下。 武婴的车子开远了之后，武隆推开书房的暗门，一层层地进到最里头的密室当中，静静地伫立在一间古朴的木质小房屋门口，毕恭毕敬地沖里面的人说话，「老祖宗，那孩子跑了，还是不肯乖乖答应。」 「秦家的血脉，果然与众不同。多少年了，我的修为也比以前精进不少，却还是困他不住。」从木质小屋里头传出一个苍老干瘪的声音来。 「他除了力气大一些，爆发力强一些，其实并没有多少力量。」武隆道。 「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随我修行。以他的资质，要是能够潜心修行，二十年便能超过我的境界。可惜啊，白瞎了一身的好血脉。」 「那……接下来怎么做？」 「他不愿意，就让他尽快生个男丁吧。他的体内有武、秦两家的血脉，已经是难得的苗子，再生一个能延续他这血脉的继承人，我亲自带着教养，一定不会出差错。」老人说到这里，干瘪的声音里头略微带着点兴奋的意味来。 「可惜，秦家这一代没有女孩子，不然，让他和秦家女孩子生下后代……效果会更好。」 「他不会同意的，他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前程这些也困不住他。」武隆有些懊恼，当初武婴和宋仇武闹得天翻地覆，为了不和宋家正面冲突，也为了彰显他武家素来公正严明的形象，他们把武婴当做了弃子，本想这样也能顺便逼他就范，让他跟着老祖宗好好去修行去，哪晓得……那小子硬是把一手烂牌打成了好牌。现在再想去拉拢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了。 「那就看你舍不捨得，让他受点苦了。」老人阴沉沉地压低了嗓门儿，道。 武隆表示不能理解，「受苦？」 「我在他的身上，弄了些东西……会让他倒霉的东西。他现在意气风发，当然谁都别想说动他。一旦他从高处摔落，就知道，只有家族，只有我们……才能真正地帮他……」 武婴的车子在夜间快速行驶于公路上，他看不到的是，他的车顶上此刻正趴着个黑漆漆的大毛虫一样的玩意儿，正在找寻时机随时准备扑向他的后背…… 作者闲话：　　抱歉，今天有事只码了一章 ，明天会努力码字哒！谢谢支持！ 第九十六章 倒霉的武爸爸 武婴隔天一大早就被紧急电话给传唤走了。临近的t市突然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件，被杀的是一位女人，死相很是残忍，器官都被掏空干净了，还公然将尸体绑在公园的大树上，不少民众都亲眼目睹了，引起了当地的社会恐慌。 本来这案子轮不到武婴来负责，偏偏那女人登记在打拐系统里头，是几个月前武婴参与调查过的一个跨省拐卖妇女团伙当中的受害者，之前的行动中，武婴他们救走了一部分的被拐妇女，还有几个被漏网的歹徒转移走了，这位被害者就是其中一位。 武婴这一去好几天都没消息。卫定那边一开始还以为武婴是知难而退了，直到看到果果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血液中生起一股灼烧感，卫定惊觉事情不对劲，用他并不精通的打卦之术，给果果占了一卦，卦象模模煳煳地显示与父辈有关。 卫定这时候才想到莫不是武婴出了什么事？ 习湛这边接到武婴出事的消息时，人正在卫定家，和哌哌在一块儿玩儿。电话是霍豪打过来的，这个平时有点儿二的小伙子一接通电话就嚎啕大哭，「习少！我们大队……受了重伤……嗷嗷……怎么办？医生下最后通知了……我们都没办法……大队的手机没有带，联络不到他的家人，我刚刚想通过上级联络他们，可是那边反应还要一会儿。您和我们大队从小玩到大的，您替我们拿个主意吧！」 习湛这边捏紧电话『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多严重？」 「中了八颗子弹，两颗在心脏附近……这里的医生说无能为力……」 「把具体地址发给我，我会带医疗人员过去，让那边的医生无论如何都得撑着他活到我们赶过去，听到没有！」 听到这里，屋子里另外两个男人拧起了浓眉。 习湛挂了电话就把叶吾梵拉起来往外跑，叶吾梵完全是被他拖着的，一脸的莫名其妙。 「武婴任务中出事了，你马上跟我一起去t市，那边的医生束手无策。」 叶吾梵一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t市？你先放开我，我有一位不错的学生在那边，我让他赶过去先稳住局面，你先别急着拖我走，你去找交通工具，我这边需要些仪器，先通知那边的学生提前备好。t市离这里一个小时的飞机，只要撑过这一个小时，我保他没事。」 第114页 宋仇武这边已经从他们的谈话当中分析出大体情况了。武婴出了事……那傢伙向来谨慎的啊！ 叶吾梵的话让着急忙慌的习湛找到了主心骨，他松开了叶吾梵，走出去开始拨打电话，先找自己这边的人调派交通工具，然后通知武隆。 武隆那边得知这个情况时，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只是说了一声多谢，便匆忙挂了电话。 习湛看着这不到十秒的通话记录，悻悻地嗤了一声，心里为他的老友抱不平。就算是被赶出去的，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吧，刚刚那……算是亲生老爸听到儿子受重伤濒临死亡时的态度？ 习湛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武家人的身上。武家那边肯定有自己的安排，他这边也要做好准备，这世上的医生他谁都信不过，就信得过叶吾梵。 卫定站在房车门口，眼神直直地盯着门口的习湛和叶吾梵。他已经猜到武婴出事，从他俩的神态来看，怕是还不是小事。 果果突然发烧，出现了血热症状，完全是受到了他的血缘赠与者的影响。作为继承了上界修真血统的小果实，和血缘赠与者之间的联繫比下界凡人要深多了。 习湛的手下很快开车过来接他和叶吾梵，卫定见他们走出了大门，才靠过去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我跟着一起去吧。』 「定定？」习湛有点儿意外，「你知道武婴出事了吗？」 「听到你打电话的声音了。」卫定说了个谎。 「你跟去干嘛，现在没人顾得上你。」叶吾梵怕卫定拖后腿。 「让他跟着去吧。」习湛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个念头，如果武婴真有什么好歹，他会希望卫定出现的。 卫定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这时候宋仇武才走出来。这傢伙没料到卫定会跟着一起去，车子已经开起来了，他快步跑过去拦住车头，一定也要跟着去。 「你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你和武婴什么关系？」叶吾梵觉得宋仇武这一举动很是不妥。要是被两家人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我会换身装束。」宋仇武表示就算是要伪装自己的容貌，他都要跟着卫定一块儿去。 「行了行了，上车，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耽误了。」习湛急的头都大了。 汽车转专机，从龙京到t市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机场又有专人开道，车子一路狂飙到医院，叶吾梵在车上就开始换衣服做准备。 下了车就有好几名医生围了过来，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在最前面看到叶吾梵还恭敬地叫了他一声：「老师！」 叶吾梵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你来了多久了，小郑。」 「有半个小时了。病人还没能脱离危险期，手术难度太大，这次恐怕真的只有老师才敢动手了。」叶吾梵的学生小郑追在他身后简单地介绍着她的判断。 叶吾梵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中』的灯牌才敢亮起来。 卫定远远地看见那手术室的门，眉头就拧了起来。 他感受到一股很不好的气，就从那门里头散发出来。 习湛快步走向手术室门口，卫定却是越走越慢，眼神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他悄悄地伸出两根手指，指尖灵光跃动，飞快地点在自己的眉骨下方，眼皮之上。 宋仇武走得比卫定还要慢，一直在后面关注着他的小动作，他有预感，卫定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来看看情况的。 他看到卫定的手动了一下，于是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眼角只捕捉到卫定眼前快速闪过的精光，就被卫定用审视的眼神牢牢盯住了。 宋仇武心神颤动，对卫定此刻的表情有些震慑，他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没有变化，否则，一旦被这傢伙知道自己对他起了疑心，那就糟糕了。 「你干嘛？」卫定试探着问宋仇武。 宋仇武木着脸摇头，「你走太慢了。」 卫定见看不出什么便把目光重新转回到手术室门上。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有一只特别大的『霉虫』正趴在手术室的门上，一半身体露在外面，另外一半身体已经钻进室内，庞大的驱壳一节一节蠕动着，正在不停地往里头攒动。 这一刻，卫定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样子，这已经缺少灵气的下界里，还是有些求真问道的同类呢？ 这种『霉虫』可不是天然的，天然的没有这么大只，这显而易见是人工饲养的，这种虫子专门吸食别人身上的大运来囤积自体，越囤越肥，最终，养成这么大。 可惜这个养虫之人也是个半吊子。不知道『霉虫』这东西不能随便饲养的吗？这玩意儿是阴损之物，吸食人体正能量的精气神，就会加重负能量的聚集，一旦负能量增多，便容易招惹灾祸，『霉虫』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养这种东西，得学会疏导化解。虫体吸食了大运，等于修真人剥夺了别人的好运势，借用之后得归还的，并且还得付一定的报酬，而且，往往不能吸食同一人的大运，一旦吸取过量，必将无法偿还，还会养刁这玩意儿的胃口，让其越来越贪食，一旦这虫子不受控，事情就糟糕了。 什么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迫害武婴？！卫定在心里默默思忖。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得马上把这『霉虫』给解决了，不然一旦这傢伙如此庞大的体型钻进去，里头那个傢伙即便有『天仙庇护』，恐怕也难以活下去。 第115页 卫定想到这里，手上迅速掐了好几个复杂的指诀，「『迷障！』」 他拿手的障眼法里头，段数最高的就是『迷障』，这种法术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中此法术的人都会以为自己还在做上一秒正在进行的事，实际上，他们的时间早已停止。 卫定分开双手，口念法诀，走廊里头原本亮着的白炽灯忽然间闪烁起来，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的同时，身体和意识全都被『迷障』迷惑住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荷叶香气飘散开来。卫定双目如炬地盯住那只大型『霉虫』，打开『纳虚界』从里头火速召唤出法宝『神乐石』来，揭开石头中间塞住的火塞封印，将其对准那『霉虫』的躯干，灵力通过手掌灌注到『神乐石』内，那石头髮出『咔哒』一声响，四周的空气被其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往其露出的那个黑洞中灌注。 『霉虫』的躯体蠕动着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这鬼东西没什么战力，却很是擅长逃遁，感觉到危险之后便化作成百上千的小虫，真身本体隐藏其中，藉机想要逃遁。 作者闲话：　　今天两更，等好一点就三更！感谢大家的关注！ 第九十七章 迷障之惑 卫定加大灵力，『神乐石』营造出一个绝对防御的空间，范围牢牢覆盖着整间手术室，化整为零的小『霉虫』们根本无法寻找到任何空隙，一散开就被那强劲的吸力给吸了过来，来不及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全都被填入『神乐石』的肚子当中。 最后那只『霉虫本体』吱吱乱叫着被吸进去的时候，已经初有人脸形状的小脑袋反弹起来，伸出一个难以置信的长度，向着卫定的脸偷袭过去。 卫定只以眼神定焦于它，那『霉虫』便出现了神思不清的症状，动作一点点地萎缩回去，并且，在卫定的意念催动下，乖乖地钻入『神乐石』之中。 想他最拿手的就是魅术惑术，如果配合情境天仙都难以抵抗他的招数，何况一只本就受人驱使的『霉虫』？ 卫定把『神乐石』重新封印住，收入『纳虚界』当中，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室内所有人同样被『迷障』迷住了，叶吾梵正准备动手切开武婴的胸腔，此时如同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着，虽然没有动作，可在他的意识当中，他还在继续进行这场手术。 卫定看了一眼身上被插着管子的武婴。这傢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虚弱过，肩膀上属于主管三魂七魄的火焰，此时已经全部灭掉，只剩下眉心最后一把火，隐约还有点儿火苗。 卫定嘆了一口气。不管叶吾梵有多高超的医术，顶多只能把这傢伙的躯体保留下来，换句话说，如果任凭叶吾梵动手，最终结果，武婴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霉虫』吸食了太多他的正能量，他现在乌云盖顶，只等着最后一把火一灭，灵魂必将脱体而出，很快这里司掌幽冥的使者们便能来缉拿魂魄了。 「如果你不是我小果实的父亲……」卫定嘴上默默地念叨一句，手指头上已经点亮五朵灵光，他一掌覆在武婴的胸前，闭上眼睛，整条胳膊上的经络像是涂了萤光剂一般全都亮了起来，里头涌动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卫定自身因为混血的缘故，有木、金两种天然属性。这，算是武婴的幸运。 灵气灌注进武婴的胸腔，在里头沿着受伤的部位一边慢慢推动，金属性的灵气将里头的子弹一点点地融化吸收，同时木属性的灵气紧随其后修復受伤部位。 卫定垂下来的眼角淡然地停留在武婴的脸上。见他眉心间那把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一下烧旺了，肩膀两边的两把火也紧跟着再度被点亮，他稍微勾了勾嘴角。 武婴于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当中独自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间麻痹的身上感觉到一阵温暖，让他原本越来越冰冷的躯体稍稍得以伸展，也让他那双一直被一层薄纱蒙住的眼睛瞬息间得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白光退散、金光闪烁……他看到了前方无尽的白色天地当中出现了一个浅淡的人影。 武婴意念一喜，加快脚步朝着那人影跑了过去。不管是谁都好，他不想独自一人继续走下去了。 眼看着离人影越来越近，他惊觉那人影是那么的熟悉。 下一秒，他的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住，整个人往前匍匐着扑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本能地发出声音来。 「没事了……」好听的熟悉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个在他前面走着的人一下子到了他的身边，正搂着他，垂下温柔的眼睛慈眉善目地盯着自己。 「卫、卫定！」武婴认出那张脸来，惊讶地喊了一声。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中，卫定听到重度昏迷的武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就要离开，身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卫定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婴的两根手指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心头一乱，『迷障』的时效正好也到了，头顶上的各种灯光再度闪烁两下，卫定吓得汗毛倒竖。他必须快点离开，不然被人发现他进了手术室有嘴也没法解释了。 卫定利落地以指尖划断自己的衣角，一个闪身人便逃出手术室。 武婴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虽然还有些呆滞，却是直勾勾地盯住了刚刚卫定站着的地方，意识仍然在半神游之中。 第116页 「好了，手术完成！」叶吾梵对身边正给他擦汗的护士来了一句，眨了眨僵硬的眼珠，意识重新恢復正常。 在『迷障』的效力之中，已经完成了这场手术的众位医护人员并没有仔细去检查他们面前这个已经穿戴整齐，清理干净的病人的身体。因为，这些他们自认自己已经做过了。 叶吾梵出了一口气，摘下口罩往外面走去。情况比他想像的要兇险，好在，一切进展顺利，没有辜负他叶吾梵的大名。 「老师！老师您快过来！」帮着叶吾梵做手术的小郑医生目瞪口呆盯着病人，结结巴巴地唤道。 叶吾梵转过身看了过去，一眼就和武婴微微睁开的眼睛对了个正着，把他吓得往后跳了半步。 「怎么回事？」叶吾梵还以为武婴『嗝屁』了，还死不瞑目。 结果，武婴眨了下眼皮，让叶吾梵当场失控地大叫出声，和他一起发出惊唿的还有其他人。 叶吾梵把手术室里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双手撑着手术台的边缘，眼睛死死地盯住武婴的胸口，唿吸不均匀地剧烈起伏着。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诡异的怪事？ 武婴的胸口并没有开刀留下的痕迹，别说痕迹了，连子弹造成的疮口都没有。 他明明记得自己打开了武婴的胸腔啊！？手术的所有细节他脑子里都很清楚，可是……再仔细一想，记忆却逐渐开始变得模煳。 「老叶！老叶没事吧？」习湛在手术室外面疯狂地按铃高唿。 不会死了吧！？习湛的心里滑过这么一个糟糕的念头。 卫定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惨了，他刚刚跑太快，忘记做一些善后的动作了。 眼瞧着从里头走出来的医生护士脸上还带着惊疑的表情，卫定的目光一点点地追着他们而去。 「我去下洗手间。」卫定沖身边的宋仇武说道。 宋仇武微微颔首，不过在卫定的身形追着那几位医生护士消失之后，他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卫定跟着医生护士们进了办公室，里头传来了一位护士询问的声音：「你是谁？这里不许病人亲属进来的。」 宋仇武快步跑到办公室门口，只听到里头传出卫定那极具诱惑力的空灵声音，隔着门上的透明玻璃，他看到卫定背对着他，而刚刚那几位医护人员面目呆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失去了焦距且全都集中在卫定的身上…… 这一幕勾起了宋仇武脑海中一些残留的记忆碎片。这些医护人员的脸很快地和他自己的脸重合起来……宋仇武后退半步，拔腿就跑。 办公室里头的卫定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动静，脑袋迅速转了过来，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卫定稍稍拧了下眉头，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他身后那些医护人员在他离开之后，眼睛眨了眨，恢復了正常，却是把之前在手术室里发生的一切全都给遗忘了。 宋仇武回到手术室门口刚刚平復下心情，卫定就回来了。他自然地转身看向卫定，「怎么去那么久？」 卫定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手术室，一脸严肃「还没人出来？」 宋仇武觉得这样的卫定看起来高深莫测，竟然让他都生出一种敬畏感来。 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推开了，叶吾梵脸色苍白地从里头缓缓走出。 习湛一看他的样子，腿有点儿发软，不由分说拨开叶吾梵就往里头沖。 武婴，你他妈的就是个孬种，那么多次的枪林弹雨你都挺过来了，却死在一帮人蛇的手上！你他妈…… 习湛心中激愤不已，无数念头快速滑过，但其中最强烈的便是对武婴的控诉。 只是，当看到手术台上半坐起身，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武婴时，习湛后脑勺整个一麻，双腿及时来了个剎车，停在离手术台两米远的距离，瞠目结舌地呆住了。 武婴转了下眼珠，微微抬起右手，「哟！」 哟！哟你妈呀！ 习湛在脑子里自然地骂了一句后，大力地吞了口唾沫，「你……你是人是鬼？」 「鬼！」 习湛的脸当下急速变白。 「说什么鬼话呢？」武婴强吸了一口气，吐槽他一句。 木然地走出手术室的叶吾梵忽然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重新沖回里头，眼睛自然地往手术室里的监控器看了过去。 对了！查监控！查监控！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他明明记得自己划开了武婴的胸口了。 「老叶！」习湛跳回到叶吾梵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结结巴巴地指着武婴，颤抖地说道：「他、他、他……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叶吾梵不敢看武婴，生怕自己在做梦。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太像是一场梦了。 第九十八章 都在打掩护 宋仇武听到里头的动静，自然地推门进去。他比其他人看上去淡定多了，在看到武婴挺有活力地坐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急剧缩小，不过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老叶这厉害啊！」宋仇武随口来了一句。 叶吾梵惊恐地回头，「不！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谁？」宋仇武哼笑一声，「你是不是忙昏头了？」 习湛摸了摸后脑勺，见所有人都看到了武婴，这才确定他『不是鬼』，他冲过去绕着武婴转了两圈，「不是说你……身受重伤，快不行了吗？」 第117页 武婴用眼角余光瞟了宋仇武一眼，「他们一见我中枪就慌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 听到武婴这么说，宋仇武抬起眼睛来看向他。这两个死对头四目相交，各自眼中都有难以言喻的隐情。 他知道？！ 两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不可能！」叶吾梵在一旁直摇头，「你明明……这里……」叶吾梵反手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中枪了的。」 武婴把胸口的衣服撩开，「这像是中枪的样子？」 习湛一看胸前连个疤痕都没有，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霍豪那小子肯定是急昏头，眼花了。」 「不！不是这样的。」叶吾梵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个弹孔的样子，是滞留性创伤，弹壳还留在心脏里头。 「监控！」叶吾梵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转身跑出手术室，朝着办公室跑去，他要调监控，监控会告诉他……这不是梦。 叶吾梵跑出去后，手术室里莫名地安静下来。 武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受没受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把手上捏着的那块布头悄悄地往身下藏了藏。脑子里再度浮现出关于卫定的几个模煳的画面，他半闭上眼睛，打算在没有确定发生什么之前，这些蹊跷他一个字都不会对外吐露。 「这里阴冷阴冷的……」习湛摸了摸胳膊，总觉得室内的温度正在慢慢下降。 「劳驾，把我换到担架床上吧。」武婴对习湛道。 「对了，你身上别的伤不要紧？」习湛看到武婴露出来的肩膀和腹部上都有打绷带。 「这些都是皮肉伤。」武婴道。 「皮肉伤你这恢復得也太快了吧！」习湛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让宋仇武和武婴再度对上视线。 是太快了！就算武婴体能惊人，本来的恢復能力就挺强，这一下连中几枪，就算没有打中要害部位，手术刚完就能坐起来的画面，还是太过令人震撼。 「你话很多啊！快点儿……我撑不住了。」武婴稍稍表现出虚弱的样子，习湛这才加快动作，把担架床给挪了过来。 「阿武，帮个忙啊！」习湛一个人抬不动武婴，向宋仇武求帮助。 宋仇武长出一口气，挽起了袖口，走了过来。 这一次武婴没有拒绝他的帮忙，人成功地被抬上担架床后，他闭上眼睛，「我要回家。」 「啊？你还受伤呢，回什么家？」习湛觉得好友的脑子是不是中枪了，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剩下的就是养伤了，我不想被打扰。」武婴又道。 怕打扰还是其次，他得……帮着某人守住这玄妙的秘密啊。 「回去吧，估计很快会有很多人来探病。」宋仇武破天荒地帮着武婴说了句话，让习湛惊得下巴快掉了下来。 这两个……什么时候也能为对方说上两句话了？ 「那行，我去安排。」 习湛把担架床推出手术室，坐在外面椅子上等待的卫定把脸转了过来，看到武婴的当下他愣了一愣，醒了？！怎么这么快？ 不过他马上就掩饰掉自己的惊讶，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手术看来很成功。」 「简直就是太成功！」习湛接了句话。 武婴沖卫定勾勾嘴角，再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后，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自己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意识中出现的那些影像。他很肯定那些……不只是单纯的幻觉。 武婴感受了一下自己正沉稳跳动着的心脏，在心中强调了一句：肯定不是幻觉！ 「我去看看老叶。剩下的你安排。」宋仇武跟习湛商量道。 「好！」习湛这会儿正高兴呢。自己的好友从鬼门关逃过一劫，这种好运，不是一般的强啊。 卫定没有跟着宋仇武一起去，而是留在这里暗中打量武婴。 即便有他的帮忙，这傢伙也没道理甦醒得这么快啊。他应该没有觉察到什么吧？还有，叶吾梵那边……也得解决才行呢。 一想到自己出手后竟然造成了这么多需要修补的错误，卫定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匆忙动手的结果就是这样，即便他不凡，也难以一瞬间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不过事情已经做了，相信就算引起了某些怀疑，在没有确切证据下，这里的人也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份的。 宋仇武在手术区办公室找到叶吾梵的时候，那傢伙正在和刚刚一群辅助他手术的医护人员们据理力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他明明胸口中了枪，留下了伤痕，为什么你们都不记得了？」 「老师，您是不是累着了？那位病人没有胸部中弹的情况哪。我们几个亲自陪着您做的手术，怎么可能都弄错呢？」 「不可能！我明明打开了他的胸腔，取出了两颗子弹，是小郑帮我做的最后缝合……」 小郑医生茫然地摇头，「老师，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我不记得自己做过缝合手术啊。」 叶吾梵按住自己半边脑袋，「监控没有记录上，你们一个个也都说他没有做过胸部手术。为什么我……我记得这么清楚？」 他还记得打开胸腔的那一刻，血往涌出的情景呢。 宋仇武敲敲门，把脑袋探了进去，「老叶，该走了。」 叶吾梵扭过头来失神地看着他。走？走去哪里？ 第118页 宋仇武走进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你太紧张了，老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叶吾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口气没断，把自己遭遇的离奇事件说了一遍，「我去查过监控，根本没有录下手术室里的影像。可我……我的脑子里那些画面到现在还很清楚。」 宋仇武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先不断定你说的是真是假。来做个理智的讯息排除吧。你认为，武婴真要是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现在能清醒？」 当然不能！叶吾梵果断地摇头。 「他要是真受伤了，会没有在身上留下伤痕？」 叶吾梵迟疑了一下，再度摇头。怎么可能不留伤痕？即便是轻轻一个擦伤都是有痕迹的。 「你只要确定这两点就够了。」宋仇武带着他往回走，「除非有神仙，否则，刚刚我说的那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发生。」 「神、仙？」叶吾梵喃喃念叨一句，随即笑出声来，「荒谬！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的？」 宋仇武微微歪了歪脑袋。可不是荒谬的言语吗？除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世上真有神仙鬼怪，玄机妙法？ 叶吾梵却好像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大概是我自己出了点错吧！可能，和以前做过的手术串连到一块儿去了。」 「有可能！」宋仇武模稜两可地来了一句。 虽然对发小很不好意思，宋仇武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叶吾梵。别说这傢伙不会信，他自己也没有铁证来证明。反正他也没有骗叶吾梵，他说了是神仙，这傢伙不相信他有什么办法？ 「别想这么多。等一会儿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宋仇武见叶吾梵脸上还有迟疑的神色，再度用力地拍拍他的后背。 叶吾梵做了个深唿吸，「我先走，剩下的事……你们应该可以处理的吧？」 他得……自己单独待一会儿。 宋仇武把叶吾梵送走之后，回去找卫定。卫定正帮着习湛一块儿推武婴。 宋仇武接了卫定的位置，见卫定往他身后张望，便主动开口：「老叶先走了。他有点儿累了，自己怎么做的手术他都记不清了。」 卫定在心里犹豫了片刻。算了！叶吾梵的事暂时不解决了吧，希望他能不要太过较真，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得了。 习湛安排了专车护送武婴回龙京，半路上武婴醒了，转着眼珠看向卫定，「我……要去定定家。」 卫定此时正在打瞌睡，没有听到武婴的话。 倒是宋仇武，嫌弃地瞟了他一眼，随后以目光威胁习湛：「你敢答应！」 习湛也觉得这样不妥，「去人家家里干嘛？我带你去我家，有人照顾你。」 「不，就去定定家。」武婴一定要坚持。 「不去！他家里一个老妈几个孩子，你难道指望他照顾你啊！」习湛没好气地说道。 武婴眼睛一亮。正有此意啊！ 习湛气得扬起手来，「你怎么这么烦人！」 嘴上这么骂，习湛还是让人把车开去了卫定家。 卫定一觉醒过来，车子正好停在他家门口。他伸了个懒腰探头往外看，看到习湛和他的手下推着受伤的武婴进了他家大门。 这是什么意思？！卫定的眼皮跳了跳，火速下车，本来准备去拦住他们的，结果刚走两步想起自己不能靠太近，他挫败地咬咬牙，在原地重重地剁了两下脚。 第九十九章 麻麻，有鬼 「看到没有，他没来赶咱们，就是同意的意思。」习湛对宋仇武道。 好在这话习湛说的声音小，卫定没有听到，不然，可得把他气炸了。他娘的，哪只耳朵听到他说同意啦。 宋仇武默默地点点头。没关系，只要武婴住进来，他就能住进来。卫定想要撵人，就得连同武婴这个伤员一起驱赶。值得！ 进了屋子里，阿木拘谨地带着几个小果实，看着把他们家当成了自己家的众人，一言不发。 果果从武婴脱离危险之后，高烧退了下去，现在正在慢慢恢復精神。他抱着自己的奥特曼小水壶，慢慢地走向武婴，将自己最爱的小水壶放在了武婴的脸旁。 大个子叔叔，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习湛见到这一幕心中略感安慰。武婴没有白疼这小子。 「伯母，给他安排一间房间吧。」习湛热络地和阿木说话。 阿木往外看了一眼，「可是，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啊。」 「没关系，旁边小客厅不错，就住那里也可以。」习湛替武婴做了决定。反正这傢伙也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不在乎睡在哪儿？ 话虽这么说，阿木还是挺好心地把自己在一楼的房间让了出来。总不好让客人睡在客厅，还是个受了伤的客人。 小钧的眼睛从武婴进来之后，就一直牢牢地盯着对方，原本就一金一黑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眼睛此时散发出丝丝诡谲的光芒，他扯了扯身边澄澄的手，「哥哥，大个子叔叔身上有东西。」 小钧说话的声音不小，宋仇武听到了，特意看了这孩子一眼。 澄澄机灵地观察到这一点，嘴上解释道：「那是打的绷带，他受伤了，这样有利于伤口復原。」 小钧心想：这个我当然知道啊！他这时看到自己的另一位父亲正盯着自己，心脏紧紧一缩，乖乖地垂下脑袋装着听进了大哥教导的样子。 第119页 大个子叔叔身上真的有东西。白白的一大团呢。小钧拉住澄澄的手，小心翼翼地再看一眼，那团白白的东西突然抬起头来，一张惨白的脸沖小钧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啊——麻麻！救命！」小钧吓得往门口跑去。 澄澄见弟弟跑了，还是要跑出门口，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赶在小钧跑出房门之前一把拉住了他，「小钧弟弟你怎么了？」 小钧吓得浑身发抖，把脸埋在了澄澄的肩膀上，「哥哥……有、有鬼……」 澄澄的小身板儿跟着一紧，垂下头来看了小钧的脑袋一眼。他对自己弟弟说的话从不怀疑。小钧说看到鬼了那就是真的看到了。就好像他能很快接受自己有不平凡的麻麻，不平凡的家庭、不平凡的自我一般。作为麻麻的小果实，果果弟弟既然能那么厉害，其他弟弟能看到鬼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嘘……」澄澄示意小钧不要说的太大声，「待会儿我们告诉麻麻。别让别人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当成疯子的。」 小钧也知道这一点，在被哥哥安慰了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最开始的惧怕渐渐地消散之后，他的胆子反而一下子变大起来，脑袋抵在澄澄的肩膀上转了半个圈，再度往受伤的武婴身上看过去。 武婴的胸口处还黏着那团白雾一样的东西。 习湛把武婴安顿好了之后，想把这傢伙叫醒，拍了他好几下，武婴都没有反应。 「真奇怪，路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下子脸色又变白了？」 「你走吗？」宋仇武站在卧室门口，问习湛。 「怎么走？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今天就在定定家休息一晚吧。再说还得照顾他。」习湛不能走，总不能真的把武婴扔给卫定的母亲来照顾吧。 宋仇武自己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小果实们面面相觑，回到楼上一起凑到了大哥的房间里，给卫定打电话。 「麻麻……我刚刚看到鬼啦！」 小钧，这么说的时候可以不要用略带炫耀的语气吗？ 卫定『嗯？』了一声，好笑地出声，「鬼？你知道鬼是什么样的吗？」 「真的，麻麻。那个鬼白白的，长了好恐怖的一张脸，它爬在大个子叔叔的胸前，像个白色的大圆球球。」小钧把他看到的尽量用语言描述出来。 卫定原本躺在车里休息的，瞬间坐起身来，拉开窗帘看向屋子。 小孩子没有见过的话是不会形容的如此具体的。难道是真的？ 武婴受了重伤，正是精神和身体都极度虚弱的时候，如果有精神体强大的魂魄想要趁机占据其身，那也是有可能的，尤其又是在医院那种地方。 「看来『霉虫』带来的霉运一瞬间还没办法彻底清除。」-卫定喃喃自语。 他看了一眼已经初见光明的天色，今天是个好天气，那个不幸的倒霉蛋，今天可得好好晒晒太阳了。 「麻麻……我有点儿害怕。」小钧抱着电话向卫定撒娇。 果果在一旁翻白眼。害怕？那你刚刚还用那种炫耀的口气告诉麻麻？ 「别怕！小钧，你既然能看到就说明有这方面的机缘。也许，将来可以以此入道呢。」卫定安慰他道。 「嗯？？」小钧并不懂卫定的意思。 卫定想了想，没有多解释，「等时候到了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小钧一双『阴阳眼』本来就与鬼修一道有些渊源。只是这孩子以后不得安生了，『阴阳纯眼』一开，他势必会看到更多不太美好的玩意儿。 「哌~」哌哌从熟睡中醒来，听到哥哥们和爹爹在谈论鬼，从小枕头上飞起来扑过去，对着电话一阵乱叫，「麻麻、麻麻……我、我也能看到鬼！」 小钧嘟起嘴巴，敲了哌哌脑袋顶上的绿毛球一下，「你不要学我啦！」 「小哌哌还没化出人形，这方面灵敏一些是本能。等你化出人形后，应该就看不到了。」卫定耐心地给小果实们做解释。 「哌！」哌哌瘪瘪嘴吧，表示对化成人形神马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现在这样也挺好哒！ 卫定把小果实们哄回去睡回笼觉后，开启『纳虚界』将里头保存的所有丹药、法宝都取出来看了看，找到一串『辟邪珠』将其拆开，取出四颗珠子，分别用『龙鲨翅』串起来，打算送给小果实们当礼物。 这串『辟邪珠』是上界最擅长『破邪道法』的道友赠送给他的，『破邪辟魔』的功效甚是强大，拆开来虽然力量会被分散，不过，在下界……也足够用了。 将取出来的法宝收回『纳虚界』里头，卫定开始盘点他身上的丹药。 初级丹药还有五瓶，中级丹药两瓶，高级丹药只有一颗，这一颗还是他当初修为迈入『金丹期』时，他师父给他的，在上界丹药的品级分类中可以达到天品二级，早就属于『珍宝』级别。这枚丹药对一名修真来说具有『脱胎换骨』的神效，时效虽仅仅百年，却等于给一名修真多赋予了百年的生命。 「『次生始源丹』」卫定盯着那颗存放于特殊玉瓶当中的丹药，出神地自言自语。他想起他那陨落的师父了，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师父没日没夜修行时的日子。 第120页 外面的天空上突然打起了闷雷。 卫定回过神来，赶紧把这颗宝丹送回『纳虚界』中。像这种等级的丹药一面世，就会引起一定的天象地界变动。既然他已经确定这下界之中还存有一些浅薄的『修行人』，便不能冒险将这等宝贝长久地暴露在外。 他最后只留下一瓶初级丹药『续清丹』在外面，其他的都收了回去。 他会一些皮毛的炼丹本事，都是在『太虚学院』修行的时候，跟着周围的道友一起上某位大传授的大课时，自学的。和真正的丹师比起来，差远了，也就够给自己练一练『益气丸』、『保颜丹』、『强肾精』之类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丸药，目前为止，『续清丹』他都还没炼成过。 『续清丹』里头有不少都是修復损伤的药材，他不能直接将这丹药给武婴吃，那样见效太快，他没办法解释，便只能将其取出来添加一些下界药物，混合成没那么迅勐的药物，给武婴补一补身体。 「这是看在果果的面子上。」卫定一边忙着制定方子，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也算是他的补偿吧。」 外面的闷雷只响了三声便悄然消退了，天色大亮之后，太阳很快就探出头来，果然如卫定所料，今天是个大晴天。 阿木一大早接到卫定的指示，在孩子们睡了一觉起来后，就把他们带到小区的游乐场玩耍去。 没有孩子们在身边，卫定的行动要自由许多。 他进了家门，径直地向着武婴所在的房间走去，中途路过客厅，睡在沙发上的宋仇武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推开房门，里头除了睡着武婴之外，旁边的贵妃沙发上还躺着个习湛。 卫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死了武婴胸口趴着的那玩意儿。确定了真是一只鬼，他在心底自嘲了一下：昨晚还是大意了啊。 第一百章 都是幼稚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驱散一个，又招来一个。 『霉虫』一收，他便同时收了自己的灵眼，他本身又不像小钧那样自带一双『阴阳眼』，于是，堂堂一正统修真竟然让下界不知名的小鬼给钻了空子。 趴伏在武婴胸前的那东西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强大意念，惊恐地抬起头来，倒是没有恶形恶状，而是战战兢兢地缩成了一小团，和一个白色网球差不多的样子。 「尊上……我是好鬼，请不要收了我，我活着的时候每年都有做慈善，捐款、放生、修路、搭桥……我不该死的，那些做坏事的人都还好好活着，为什么我要死，我死的冤枉哪！」 那只白鬼的意识无声地传入卫定的脑海中。 卫定淡淡地笑笑，「所以呢？」 「请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这个人本来就该死的……是尊上打破生死法则救了他！现在，您把他的躯体交给我……我、我成功之后会报答尊上您的，也愿意为您办任何事？」 卫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哦？是吗？」 「是的！我愿意发誓……」 卫定随意抬起手来，做了个拨动的动作，房间里原本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窗帘迅速被拉开，外面绚烂的阳光一下子全都照了进来。 这只白鬼能在白天现形，证明其能力已经不弱。尽管如此，它还是本能地惧怕阳光，吓得往武婴的身侧躲了躲。 卫定在它躲闪的同时，招手把武婴放到了一旁的担架床上，不由分说推着床就往外走。 习湛此时才被这动静惊醒，睁眼一看，卫定要把武婴丢出去，他一下就被吓醒了。 「定、定定……手下留情啊！」 缩在武婴身旁的那只白鬼见扮可怜利诱对方不成功，勐然炸了开来，体型从网球大小胀大成篮球大小，由圆球体中张牙舞爪地冒出一张扭曲了的鬼脸来，朝着卫定发起了攻击。 卫定压下眉头，目光锋利如利箭一般迸射出去。 宋仇武原本在沙发旁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听到习湛的声音眼神寻了过来，见卫定冷着脸，风风火火地推着武婴往外疾走，不可否认，他心里当下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只是很快的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卫定的情绪不对劲，眼神不对劲……他面前的空气……也不对劲。 在白鬼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宋仇武清楚地看到空气里有一团半透明的影子晃动了一下，速度非常快。 在他的瞳孔跟着放大的同时，那团影子就不见了。 卫定只以意念就轻松压制住了这只白鬼。他没什么成就感地推着武婴继续往外走，将其推出门口，往阳光底下一送，那个无法动弹的傢伙悽厉嚎叫着，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冒出一阵无形的白烟来…… 「定定！」习湛光着脚丫追出来，见卫定把武婴推到太阳底下就没有动了，他拧着眉毛一脸囧样，「你……你这是干嘛？」 卫定回头看看他，笑了起来，「给他晒晒太阳。」 「哦！」习湛搔了搔头髮。定定原来是要让武婴晒太阳啊。不错嘛，还知道疼人。 「可是，他现在需要晒太阳吗？」习湛立马智商上线。受了伤的病人不是应该静养的吗，放在院子里吹风晒太阳……真的，没问题？ 「不晒就请离开。」卫定微微露出一口白牙，语带威胁。 习湛的心脏跟着被麻痹了一下，犯贱地跟着笑起来，「晒！你说怎么晒就怎么晒，当咸鱼晒都没问题。」 第121页 宋仇武停留在他俩的身后，虽然他再也没能看到任何空气里的异样波动，不过他的感官告诉自己，这周围的空气里还是有着危险的因素正在弥散。 「好好看着他，一定要暴晒。」卫定说完，回了自己的房车。 习湛探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武婴。兄弟！不要怪我，是你要留在这里的，要留下，就得付出『代价』。 不过晒太阳……怎么来说都是有益处的吧！ 宋仇武看了一眼时间，他得去工作了，今天白天不能留在这里。不过，卫定对武婴的态度是这个样子，他倒也放下心来，下了班他再赶过来吧。 宋仇武和习湛、卫定分别打了招唿后，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武婴便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被『弃尸荒野』。 直到眼睛适应了外面的阳光，他才看清自己躺在担架床上，停尸一般摆放在卫定家的前院里。 嘴巴有点儿干的他舔了舔嘴唇，慢慢地撑着腰杆儿想坐起来。奇怪的是昨天他做完手术还能坐直身体，今天反而没昨天那么充沛的体力了，一动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每一处伤口都疼的厉害。 「水……」他只能重新躺回去，尽力发出声音。 习湛在屋子里补眠，没能听到他的叫声。倒是卫定，这傢伙一有动静就知道了。 听到武婴叫着要喝水，他在房车里头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习湛出来，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从车上走下来。 「喝水？」卫定低头看着武婴问道。 武婴难堪地咧开嘴角，嘴唇上已经起了一层干裂的皱皮。 卫定看到了担架床头挂着的小水壶，这是他买给果果的，果果很是稀罕，既然能放在这里，说明他家小果实对这位血缘赠与者还是很关心的。 打开小水壶的盖子，卫定把它送到了武婴的嘴边。 一看到这卡通水壶，武婴大概猜到是谁的东西了，他一口气把水壶里的水吸干，缓解了口渴之后，舔了下嘴唇，「果果的？」 「嗯！」卫定点点头。 武婴欣慰地笑了开来，不过扯动了伤口，疼得立马又变了脸。 习湛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有气无力地晃荡过来，见武婴一脸满足的表情，嗤了一声，「你运气真好，受了伤大难不死，还能得偿所愿，真让人羡慕啊！」 「那你和他换换？」卫定没好气地打趣他。 「免了吧！我没那么自虐。」习湛揉了一把脸，抬头看了下太阳，已经快正午时分了，光线越来越烈，「我说，再晒下去他要成人干了。」 「起码要晒过午时。」卫定道。 习湛『哈』了一声，「午时？」这是什么鬼？ 「晒过一点钟吧，为了他好，能晒过三点更好。」被『霉虫』附身，又招来了想要夺舍的鬼魂，这傢伙身上阴气、负能量太重了，正午时分的阳光，纯阳之气最足，这样才能彻底驱除他身上那些会引来不好东西的气息。 习湛沖武婴耸耸肩，「你听到啦，这我可帮不了你啦。」 「晒吧！」武婴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太阳晒得他浑身发烫，却也让他的精神跟着变得饱满起来。怎么说也是卫定救了他，他无条件相信这个人对他做的一切。 叶吾梵在下午的时候开车过来探望武婴，顺便带了一堆的药剂。 正好武婴刚晒完太阳，习湛要把他推回屋里去他还不乐意，腆着脸向卫定提出新的请求：「我住在里头怪不方便的……不如，住在房车里。」 「你确定房车会比房间里头更方便？」作为好友的习湛忍不住揭穿他，「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哪晓得卫定想了想，竟然点头同意了。 「你要不觉得挤，可以睡沙发上。」反正他不会把自己睡的床让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要求，实在是没得办法。这傢伙要在这里养伤的话，还是放在他眼皮底下比较方便。放在屋子里，他就不能进去啦。 武婴一脸得逞的微笑，看得习湛气鼓鼓地掐了他一把。 「卫卫，习湛掐我！」武婴可怜巴巴儿地告状了。 习湛目瞪口呆地望着好友，卧槽！你！你还学会告小状啊！ 卫定扭头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幼不幼稚？」 「说你呢，幼稚鬼！」习湛沖武婴吐了个舌头，扮了鬼脸。 「彼此彼此！」武婴也不甘示弱。 这两人斗着嘴，叶吾梵却自打来了就在一旁默默地盯着武婴，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已经想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昨夜发生的事情是他自己神经衰弱，出现了记忆偏差。可是一看到武婴，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他冲着对方的胸膛下刀的画面…… 「老叶！」习湛推了他一把，「还发呆呢？你怎么了？」 叶吾梵晃了晃脑袋，「神经衰弱！」 「你不要想太多无意义的事了好不好？把自己逼得紧张兮兮的，何必呢？」习湛悄悄地俯身在他耳边，「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要不我带你去消遣消遣？」 「不劳费心，我怕得病。」叶吾梵被习湛这么一打岔，打消了脑海里那不好的画面。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快、把、把我抬上车去。」武婴这话说的那个着急，生怕迟了一会儿，卫定就反悔了。 第122页 两人合力把武婴抬上车，放在了沙发上，沙髮根本不够他躺的，这傢伙躺在那里小腿露出半截去脸上却是一副『要上天』的表情。 叶吾梵帮武婴挂上药水后，坐在车门口继续发呆。刚刚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武婴身上的伤，其他六处伤口都和记忆里头吻合了，偏偏……胸口处还是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重重地嘆息一声。该死心了！彻底的死心吧。再这样纠结下去，武婴没事，他倒是快把自己逼成了精神病。 第一百零一章 他亲我也亲 接下来的几天，武婴在卫定的房车里住着，多多少少得到了卫定的一些照顾。 卫定用了一颗『续清丹』混合了一点下界的消炎药片，化在水里每天给武婴喝上一杯，这傢伙从第四天开始，就能够下地走路了，还走得挺稳当，除了慢一点儿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中了六枪的病人。 叶吾梵每天都来给武婴检查身体，打针换药。 每一天，武婴那强悍的恢復能力都能让这位惊讶半天。 有见过第三天就长新肉，第五天就半癒合，第六天就几乎痊癒的伤口么？这种奇蹟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武婴的身上。 那不是普通的擦伤碰伤，而是身上破了几个血窟窿啊！ 「你的体质一直都这样吗？」叶吾梵给武婴重新换了药后，忍不住地问道。 「差不多吧。」武婴并没有做诚实的回答。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伤口癒合的速度给吓住了，他以前受的枪伤最起码都得两个星期才能长出新肉，三到四周左右癒合。 武婴忍不住拿眼角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玩游戏的卫定。是他吗？！ 「这体质……很惊人哪！」叶吾梵想着怎么说服他去给自己做个试验呢？ 武婴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我不认为有什么惊人的。」 「我，可以抽一管你的血吗？」叶吾梵用热切的眼神盯住了武婴。 武婴半眯起眼睛，「你觉得可以？」 「我说，如果能检测出你这么快伤口癒合的原因，说不定你会青史留名。」 「免了！」武婴干脆地拒绝，「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我不同意。」 叶吾梵惋惜地嘆口气，「你就不好奇？」 武婴压下眉头来凝视着他，这种表情让叶吾梵成功地闭嘴了，「ok！当我没说过。」 「我问你一个别的问题。」叶吾梵心里想到了一个儿时听他外祖母讲过的坊间故事，也只是一个灵光乍现，「关于你们武家老一辈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武婴明显不高兴了，「你也说了，那是传说。」 叶吾梵转了转僵硬的手腕，往旁边挪了几步。干嘛这么大反应啊？这种话又不是他传出来的，龙京里头老一辈们几乎都听过，说什么武家祖上曾经出过很有名的修道之人，后来成了神仙了。 武家老家在j省一个小城镇，那地方还保留着一座庙宇，据说里头曾经供奉过那位姓武的仙人呢。 叶吾梵刚刚突然冒出的念头，是把武婴这强悍的恢復能力和那个传说联繫了起来，只是胡乱一句闲扯，没想到武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亏你还是个学医的，这种怪力乱神的胡话你都相信。」武婴义正言辞地教训了叶吾梵一句。 叶吾梵垂下脑袋来自我反省，「我错了！」 他最近是不是真的有要疯了的前兆啊。脑子里莫名出现幻觉，弄不清现实和过去，竟然还从自己这受唯物主义教育成长的大脑里莫名冒出那么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叶吾梵把这些归咎于那晚听到宋仇武无意中说的那句话。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就只能用鬼神之说来掩饰了。 卫定在一旁本想听清楚他俩在嘀咕什么的，奈何这两个说的都挺小声，他没有听得很清楚。 「你的伤好了的话，就麻烦从我家离开吧。」卫定开始赶人了。 他忍了快一个星期了，已经忍到了极限。有这些傢伙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啊。 武婴装作没听到似的，用毯子盖着了自己的头。不走！不走，就不走！ 「我说，你也该把手机开机了吧？」习湛看不惯武婴这副耍无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害的我也不敢开机，就怕你爸、你的上级、手下打电话过来询问你的消息。」 「别理他们。」武婴闷闷地说了一句。 「别人还好说，你爸那里……」习湛没有把话说完，留下了足够充足的遐想余地。 「我敢跟你打赌，他打电话就不是为了关心我的身体。」武婴掀开了毛毯，眼神中快速滑过一丝伤感。 习湛和叶吾梵都表示不信。 「不信你开机，等他打电话过来。」武婴满不在乎地说道。 习湛还真的把手机开机了。 开机没有五分钟，就接到了武隆的电话，对方不等习湛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武婴呢？把他给我送回家来。」 武隆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对待习湛这种『有身份』的小辈，他也是上位者的口吻。 习湛偏就是个有反骨的傢伙。你谁啊？！就算是长辈也别用这种口气来和我说话啊！ 「他在接受治疗。」习湛淡淡地回了一句。 「把他给我送回武家来！」武隆那边加重了语气，口吻还是命令式的。 第123页 「现在把他送走的话，他的治疗会受影响。」习湛撒了个谎，想看看这位当父亲的什么时候能想起问候一句自己儿子的伤情。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马上送回来！」 习湛没等他说完便掐了电话，顺便关机。 「你爸……挺个性哈！」 武婴闭上了眼睛，「太个性了，一般人受不了。」 「我本来以为说对你的治疗有影响他就不会那么强硬地要求送你回去了。你说这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习湛看向叶吾梵。 叶吾梵摊开手，「你问我？我父亲早死了，我没有研究的对象啊。」 武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那个把他赶出家门的父亲一定要让他回家，又是为了什么？ 「叶澄呢？」叶吾梵见气氛有点儿变沉重了，试着转移个话题。 这几天他们都在为武婴的伤势忙碌，对那几个孩子的关注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阿木带他们去看幼儿园了。」卫定这时候才搭上话。 「看幼儿园？」叶吾梵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我就觉得有件事一直忘了。那几个孩子……该上学的啊。」 「上学好。」武婴木着脸道。 「就是我们这个小区里的幼儿园，他们挺喜欢的，阿木带他们去见见校长，如果合适，明天就可以入学了。」本来卫定还想把小果实们送去最好的幼儿园，是孩子们自己吵着要离家近一点。 「小区里的幼儿园哪……」叶吾梵有些不满意的意思。 「麻麻！麻麻！我们回来啦！」这时候，那几个孩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卫定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沖站在楼上落地窗前的那几个小东西挥挥手。 叶吾梵和习湛自觉地进屋去找小果实们玩儿去了。卫定继续坐在自己的床上，玩游戏。 武婴这才发觉一个之前他没怎么注意的问题。好像，从来没有见到卫定和那几个孩子们在一起的画面呢？明明他挺疼爱孩子们的，孩子们更喜欢他，却不见他们凑在一块儿呢。 武婴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他观察到的一些细节。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貌似，不仅他们没有主动地往一起靠近，每回只要提出任何让他们一起行动的建议，都会被卫定给躲掉，更离奇的是，卫定不进那个家门，孩子们也从不主动到房车上找卫定。就连……每回孩子们出门、回家，都特意地走的后门。 武婴忍不住把视线往卫定的身上扫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能救下濒死的自己，又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復如此之快……难道，他和武家人口中一直传颂的那位先祖，是同一类人？ 想到这里，武婴莫名地打了个寒噤。 卫定感觉到他的动静把脸转了过来，「你冷？」 武婴呆呆地下意识『哦』一声。 「真麻烦！」卫定嘴上这么说，人还是走了过来，把掉在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折成双层，弯下腰去把摊子盖在了武婴的身上。 温暖的感觉正面包裹住他的时候，武婴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了卫定的手。 卫定轻轻地扯了扯手腕，被武婴的力量紧紧地钳制住。定睛细看，那傢伙的眼睛里仿若有日月星辰在跳动，卫定稍微分了一下神，下一秒，武婴仰起头来，温热的唿吸已经到了他的嘴边。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卫定想要抽身，武婴已经轻轻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定定……哌哌能穿衣服……不？」习湛抱着哌哌兴沖沖地跑过来，在门口就看到了两人接吻的这一幕。 习湛瞪大了眼睛，愣了两秒钟后就炸毛了，两步跨上车，「你们在干什么？！」 卫定直起腰来一脸仓惶。面对身后习湛那张充满了妒意的脸，他结巴了：「什、什么？」 「你亲他！」习湛梗着脖子指着武婴，大声指责。 「不是……他、他……他亲我的。」卫定结巴的更厉害了。别看他也浪荡惯了，可还从没遇到类似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现在比武婴还要慌乱，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慌什么。 习湛皱着鼻子，怒目瞪向武婴。 武婴舔了舔嘴角，得逞地笑笑。 习湛顿时火气更大了。他亲你你就让他亲是不是？那好……我……我也亲！ 脑迴路惊人的习少不由分说地一手把住卫定的后脑勺，在对方后知后觉的懵逼状态下，饿狼扑食一般亲了上去，习惯性地挑开卫定的牙缝，利索的舌尖儿不由分说就往里头钻。 第一百零二章 假装有事 卫定再度变成了木头人。 这一次轮到武婴勃然大怒了，这傢伙掀了毛毯一下坐起来，伸出两手硬是往习湛和卫定的身体中间横插进去，试图分开他俩，「习湛！你别发疯了，快住手！！」 「我看你应该让他快住嘴吧！」房车门口传来了叶吾梵咬牙切齿的声音。 碍于武婴有伤在身，习湛没有和他硬碰硬地角力，在对方加大力气的时候便自行松开了手和嘴，嘴唇离开之后这傢伙还品味似的啧啧嘴，招摇地用目光前后巡视一番，得意地扬起下巴。 「你们这是在抢着盖章 ？」叶吾梵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我是不是也应该来盖一个？」 卫定用杀人般的眼神扫了叶吾梵一眼，这傢伙立马闭上了嘴。 第124页 干嘛？那两个都亲了，还不许别人亲啊？叶吾梵表情认怂，心里却在无声地抗议。 他现在早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看到卫定被习湛给亲了，那个当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习湛狠狠地揍一顿，揍成个残废都不嫌多。 嫉妒、羡慕、吃醋、想要取代那傢伙的念头在刚刚那会儿被无限放大，在他还来不及告诫自己不要沉沦之前，不该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叶吾梵这话一出口，武婴和习湛在心里同时来了一句「完蛋！」 老叶，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啊！你心里想这么做，也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先说出来啊！ 卫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吓得武婴和习湛集体打了个寒噤。 这……怕是正在蓄能中呢？完了，卫定要放大招啦！ 卫定又做了个深唿吸，面部艰涩地扭曲了几下。他闭上眼睛咽了好几口已经快要爆发的怒气，强行控制自己的嘴角，让它往上生硬地翘了翘，「滚！」 这一声一开始是很小的，不过对于武婴和习湛两人来说，却好比晴天霹雳。 「定定……」 「哥、屋、恩——滚！！！」这一声，可以生动地听出如何把一个『滚』字咬牙切齿地发出来的具体过程。 这一下，车外的叶吾梵都颤抖了起来。 「给你们十分钟，不滚的话，我就报警抓你们。」卫定这话说完，在心里懊恼了一阵：哎呀！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招，早该报警抓这些傢伙了！ 「定定，武婴是警察，自家人……」习湛也犯了二，本以为这么说能够缓和缓和紧张的气氛，谁知道卫定一听，炸的更彻底了。 「全都给老子滚蛋！！！」 『砰——』地一下，房车外面前两天搭起来的巨型遮阳伞在卫定的咆哮声中，『十分凑巧』地轰然倒下了。这一声巨响震得几人的胆子都跟着缩小一圈。 叶吾梵机灵地扯了扯习湛的袖子，对他使眼色：先撤吧！这是真生气了！ 习湛看了一眼武婴的方向。不能把兄弟丢这儿啊！没听到让他们全都滚吗？ 叶吾梵暗暗示意：好办，拖走！ 于是，这两个『好友』特别仗义地上车，一前一后地把武婴给架上，在那傢伙拼命地示意他们『不要动他』的眼神中，硬是把人给抬上了叶吾梵的车子。 「打电话给姓宋的，让他也滚！」卫定追着这三人的背影，怒气沖沖地又吩咐一句。 「好的！」习湛机灵地回復一句，语气乖极了。 卫定看着他们把车开走，傲娇地笑了笑。终于成功地把人都撵走了，今天晚上他可以好好修行一下啦。 「我说你们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武婴坐在后座上，和这两个损友算帐，「我眼睛都快抽筋了，不停地暗示你们不要把我带走，你们怎么就是装着听不懂呢？」 「武婴！别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对你的认识好吗？」叶吾梵轻蔑地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休想！」习湛一边开车一边哼哼，「祸是你带头闯的，没道理我和老叶替你背黑锅，你倒安然无恙。要滚就一起滚！要留就全部留！」 「我同意！」叶吾梵为此还和习湛击了一个掌。 「哎！有你们这些朋友，真是我的幸运呢！」武婴悻悻地说了一句，双手枕着脑袋，舒舒服服地靠在了靠背上。 「老叶给宋仇武打电话！就说，定定说了，他要是敢今晚过去，就拿刀剁了他。」习湛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也得把宋仇武给拦住。 叶吾梵还真就摸出电话来打了过去，不过不是像习湛教的那样说的，而是如此一番：「武婴惹得定定不耐烦了，定定把我们全都赶走了，还让你也不要过去，不然……他就马上离开再也不回来。」 听了叶吾梵这话后，宋仇武信以为真。本来还在算着时间等下班呢，现在也不着急了，既然今晚过不去，那就明天再过去吧。 「他信了？没说别的什么话？」习湛见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难免很惊讶。 「要是照你说的那样，他肯定不信。我说的那样他就信了。那傢伙……不怕被砍，唯一怕的，就是卫定再度消失吧。」叶吾梵说到这里时，表情也跟着沉淀了下来。 车里的三人没有之前那么闹腾了。过了一会儿，武婴换了个坐姿，「送我回一趟武家吧。」 「回去你受得了？」叶吾梵怕武婴受伤。 「所以，让你们陪我去一趟啊。」武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去看看，老爷子一定要我回去是想做什么？」 这三人去叶吾梵的医院里借了一辆救护车，给武婴做了一番伪装，重新开着车往武家大宅开去。 车子开进武家，武隆带着人出来迎接。 武婴被从救护车上转移下来时，人是『昏迷』着的，身上还有很重的血腥味以及药剂味。 武隆在看到武婴这副样子的时候，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老祖宗不是说了，只是吃一点苦头吗？可是看他这样子…… 「他的情况很不好。不知道您府上有没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如果没有我可以派人来。」叶吾梵按照套好的路数说着话：「其实他现在最应该待的地方就是医院。」 叶吾梵的话，武隆还是能听进去的。不等下人把武婴送进房间，武隆拉住叶吾梵将他带去了会客室，「小叶，你老实告诉我，他的伤……能好吗？」 第125页 「很不乐观。」叶吾梵道。 虽然不知道武婴为什么要骗他家里的人，不过，叶吾梵还是照着做了。大概，他也想知道，武婴这么做到底能试探出什么来吧？ 武隆一下子僵硬地坐回了沙发上，眼神无助地左右转了转。不乐观！不乐观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不乐观？」他再度追问。 「他现在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自然甦醒，可是因为他中枪部位有一大半都在腰和腿上，以后……将不良于行。第二种情况……恐怕他以后都不会醒。目前的体徵表现显示，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残废或者植物人？！」武隆彻底地傻了。怎么会这样？老祖宗估算错误了？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习湛见武隆如此难过，心中略感安慰。虽然这位有些不妥的想法，不过，到底还是个当爹的。 「伯父，在医疗团队没有到位之前，我会留在这里暂时照看武婴。」叶吾梵把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 武隆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似的，胡乱摆摆手，请他们先出去，自己则抱着脑袋独自发呆。 习湛和叶吾梵往武婴的房间走去。半路上，遇到了武家那位男人婆大姐——武宁。 他们和武宁一向没有交集，只是简单地打了个照面。 意外的是武宁叫住了他们，叫住了直接开口：「他真的没救了？」 习湛表情尴尬地犹豫了一下，这问题该怎么回答？这位大姐和武婴一向没有交集，整个龙京人尽皆知。她问的这个问题，是想表示关心呢还是纯粹幸灾乐祸？ 「是！」叶吾梵回答了。 「那就好。」武宁冷漠地来了这么一句话的同时，还放松地嘆了口气。 「呵！」习湛放肆地发出讥讽之声。有这么当姐姐的吗，明显地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哪。 「如果你们为他好，趁早把他带走，别留在这个家里。」武宁又道。 「为什么？」习湛觉得好笑地多问了一句。 「留在这里……他就会没有尊严地走上死路。」这话说完，这位气场不小的大姐就走开了。 习湛回头看着对方的背影，难以置信地哼了哼，手指来回在她的背影和叶吾梵之间转悠几下，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顾忌我。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叶吾梵的脸上全是嘲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幸亏我是独生子。」习湛不合时宜地感慨了一句。 等他们进了武婴的房间，把发生的事对好友一说，武婴没什么惊讶地扯了扯嘴角，「意料中的事。」 「你姐，不会……弄死你吧？」习湛有点儿为武婴的安全担心了。 「这就难说了。她一向不理我，憋着劲儿和我比呢。」武婴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有些悲情，更多的则是空洞洞的孤寂。 「武宁去哪儿了？」武婴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顺道问了问。 「好像是往你爸的会客室去了吧。」习湛回想了一下，觉得武宁去的就是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 「走，我们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吧！」武婴突发奇想地提议道。 第一百零三章 要上学的小果实 武宁没有敲门直接进入到会客室中，大步走到了武隆的身边，笔挺地站成一条直线，仍然是没有起承转合地开口就道：「他没用了，父亲！」 武隆满面苦涩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刚硬的女儿，「你胡说什么？他是你弟弟！」 「可他现在没用了，以后也是个废物！」武宁着重咬紧了『废物』这两个字，她知道，这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哎！」武隆长长地嘆了一口闷气，「我不该……」不该怎么样，他却没敢说出口。 不该让老祖宗给武婴一点儿苦头吃吗？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种没有余地的局面，他真的不会做。可惜，这世上哪有能提早预知后果的计划呢？ 「老祖宗那里会有办法救他的。」武隆寄希望于家里那个一辈子都在致力于修行的大前辈。 「您觉得可能吗？」武宁冷笑道。如果那位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用得着吃什么药，喝什么补品，营养品？ 武隆也知道武宁话中深意，不死心：「总是要试一试。」 「您难道没有和老祖宗说过他受伤的事？」武宁一针见血。按照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这位一遇到事情就会向那位大前辈请教，像武婴这么重大的事故，他应该早就报备过了吧。 果然，武隆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所以，老祖宗的意思也很明确——放弃他？」武宁道。 武隆没有否认，没有否认便是默认。确实如武宁所说，他刚刚已经把情况向那位回报了，那位听了之后，很快就给了回復——放弃！ 「他其实早就被我们放弃了的，不是吗？」武宁又道，「他那种性子的人，是不会甘心情愿地做任何人的附庸的。您操控不了他，所以，三年前才会趁机将其驱逐出去。不能为己所控的棋子，留下来……就是祸害。说不定哪天他反过来咬咱们一口，到时候，您就会更难过了。」 「不中用啊！」武隆半晌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这样四个字。 「父亲！您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该舍就舍，您从来都是这样教导我们的，不是吗？」武宁很会说话，一下子就能说中武隆心中的最在意的东西。 第126页 这位老人，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这份决断的魄力。 「可是，老祖宗那边又说了，至少得让他留个男丁。」武隆心里也在纠结这一点。 他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如果没有留下孙子的话，这个家未来几十年又将不得太平。 武宁在听到『男丁』这个词的时候，眉目间明显地露出了嫌恶的神色。男丁、男丁、男丁！都什么年代了，还这般迂腐。男人能做的她都能做，她现在做的比武婴还要好，不过就是比武婴少了一根东西而已，为什么就得因为这个一直被压制得无法翻身？ 「您有什么想法？」武宁的口气没有变化，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嫌恶是眼花了而已。 「他人残废了，种还能用吧！」武隆迟疑地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会客室的门就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武婴带着习湛和叶吾梵就站在门口，扬起下巴面带冷笑地注视着里头这两个人。 「你……」武隆和武宁都被他吓到了。不是说这傢伙不行了吗？ 武隆看向一旁的叶吾梵，这位晚辈看他的眼神明显充满了不满。 糟糕，刚刚说的话被外人给听去了。 「你，你竟然骗我们！」武隆恼羞成怒。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儿子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才会让他连这种骗术都使得出来，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骗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千辛万苦地要我回来是干嘛的呢？」武婴的口气很是冷漠。 「干嘛的，还不是为了你！」武隆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 「把我弄回来，好给你们当种马，生你们口中想要的男丁？」武婴哈哈笑了起来，「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你胡说什么！」武隆才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这种事呢。这要是传了出去，对他们武家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把柄。 武家从政站的是保守派，和新派之间向来都是明争暗斗，互相打压。如今这个年代，武家这样的想法和做法传出去，那就是引起重大话题，掀起千重风波的前奏。 「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武隆干笑着向两个小辈解释。 叶吾梵耸耸肩，习湛则笑眯眯地掏掏耳朵，「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撒谎！这他妈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更戳武家老爷子的心么？ 「既然要放弃，就彻底一点。父亲，不要再逼我了，否则，我真的会反咬你们一口，别到时候又怪我无情。」武婴说完，利落地转身走开。 他就知道回来不会有好事。所以专门带了两个见证人来，还是武隆不敢轻易碰触的见证人。然而，在刚刚被父亲迎接的那一刻，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心里还是泛起了奢望。 奢望着……亲人的心中是真的牵挂着他。 现在，奢望彻底地幻灭。他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小念头了。挺好！他可以趁机把话都挑明白，说清楚，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掺合他和卫定的事。 武婴走的很快，直到走出武家之后，他才捂着腹部一处伤口，慢悠悠地做了个深唿吸，随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习湛和叶吾梵快步追过来，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开离了这里。 「嗯……我请客，去吃饭吧。」车子开了一会儿后，习湛出声打破车里的沉默。 「你请客不是应该的吗？」叶吾梵怼了他一句。 「吃点儿清淡的吧！」武婴也接话了。听口气，他好像已经恢復了正常。 「放心，不会亏待你的。」习湛嘴上说着放心，心里也悄悄地放下心来。还好，他这位好友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不会被这种沟沟坎坎的家庭琐事打击到的。 「明天早上，早点儿叫我起来。」吃饭的时候，武婴想起一件事，交代了习湛。 习湛沖他呵呵笑，「我？我叫你？？你叫我还差不多。咱俩谁是夜猫子属性你忘了？」 「干嘛要早起。」叶吾梵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顺便问道。 「明天那几个孩子要去上学。我去看看。」武婴想到果果，会心地笑了笑。 果果那孩子在他养伤这段时间，真的挺照顾他的。那个卡通小水壶里就没缺过水，每次他喝得差不多了，等下一次再拿起来时，水壶里就又是满的。果果那孩子虽然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凑到他身边安慰他，说些窝心的话，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关心。 「对，这个要去！我也去！」叶吾梵连连点头。他如今算是深有感触了，尤其看到武婴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后，这傢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反而比自己深陷其中时清醒了许多。他现在正大力地致力于改善和澄澄的父子关系，希望……他家那个儿子能真心实意地原谅他，并且，认同他。 「啊？送小孩子上学啊？用不用这么积极？」习湛吹了一口额前落下来的碎发，有点沮丧。 「没人让你去啊。」叶吾梵又怼他。 「那我不去，小哌哌又不上学。」如果是哌哌去上学的话，他说什么都要去的。 想到这里，习湛拍了自己一巴掌。这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啊？他是不是太宠哌哌，快要把那小东西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卫定家的小果实们要去上学了。 一、二、三、四……四个小果实都背着小书包，戴着小圆帽，仰着脑袋，背着小手站成一排，站在了电视机的前面。 第127页 「麻麻，我们要去上学啦！」孩子们面对视屏里的卫定，异口同声。 「哌！」小哌哌也跟着叫了一声。 哥哥们去上幼儿园，哌哌也想去，可是没有哌哌的校服和书包，最后还是阿木照着领回来的大书包的样子，用特殊的布料给哌哌缝了一个，粗糙是粗糙了一点，却让哌哌兴奋的整晚没睡着，一定要抱着他的小书包一块儿睡。 「都很精神。哌哌，书包很好看。」卫定着重表扬了一下哌哌。哌哌得意地翘起了秃毛尾巴。 另外三个小果实用羡慕的目光看向哌哌……背上的小书包。 「阿木奶奶……我也想要那样的小书包！」三个人形的孩子围住了阿木，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撒娇卖萌。 阿木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答应，「好、好……你们喜欢，奶奶就给你们做。」 「哌！」——哥哥们是讨厌鬼！不要和我的小书包一模一样哪！ 「交代你们的都听清楚了吗？」卫定又问了孩子们一遍他定的规矩。 「知道啦！」孩子们规规矩矩地背着小手，一起回答。 「好！那就出发吧。」 孩子们排好队，澄澄走在最前面抱着哌哌，跟在阿木的身后往后门走去。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阿木奶奶，有人来啦！」果果嗅了嗅鼻子，「是叔叔们来啦！」 卫定在房车里认真地翻看下界的育儿手册，听到门铃声才抬起头来，往窗边一看，他立马就把脑袋耷拉下来。 能不能有两天让他清闲一下的时间呢？ 这些傢伙们，怎么又来了？ 卫定不想和他们再耗一天，掐了个指诀，隐藏了自身。今天不陪你们玩了，他待会儿得跟在小果实的身后，送他们去上学呢！ 第一百零四章 谁是谁的爸爸 有人送上学，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那就是小小的满足。 尤其还没有上过学的果果、小钧和哌哌，今天，对他们来说是很特别的一天。 麻麻答应了会跟在后面送他们上学，阿木奶奶亲自领着他们，还有家里的那几个叔叔也跟着……全家人都出动啦！ 小果实们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排着队形，在好几位大人的护送下，穿过小区，朝着幼儿园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路上遇到了其他一些同一所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对方的家长一看到这三个长得各有特色，又很是俊秀可爱的孩子，忍不住就多看几眼。 澄澄看到有陌生人注意他们，主动挥手向对方打招唿：「早上好，阿姨！早上好，伯伯……」 弟弟们跟在哥哥的身后，有样学样，果果倒是挺大方的，小钧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小。 他的父亲今天没有来呢？！ 有礼貌又长得好的小孩子自然很受欢迎。第一天上学的路上，澄澄就为自己和弟弟们刷了太多的好感，等到他们走到学校，原本只有三个小朋友的队形已经变成了八个人的队形，家长们都想让自家的孩子和这么帅气懂事的孩子交朋友。 叶吾梵走在后面看着叶澄的一举一动，感慨了一句：「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的热情擅交际。」 「现在开始了解也不晚。」武婴一手搭在习湛的胳膊上，靠着对方的力量支撑，走完了这一路。 「你们看哌哌也背了个书包，真可爱呀！」习湛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停留在小鸭子的身上。 再可爱再聪明的小孩子，都比不上他的哌哌。 武婴稍稍皱了下眉头，「小鸭子也可以带进幼儿园？」 「你这是歧视哌哌啊！为什么不可以？」习湛护短道。 「小孩子没轻没重，要是不小心把哌哌给弄伤了怎么办？」武婴说着这些的同时在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以前忽略了的问题。 澄澄一直抱着哌哌，为什么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都没有露出对哌哌感兴趣的样子，这不合常理啊？大人还好说，可小孩子们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要是看到了别人手上有个小鸭子，早就围过去看了吧？ 不得不说，武婴的心思比别人细緻多了。目前为止，另外三个人都没有发觉这处疑点。 「还别说，这一点你说的真对。」习湛有点儿担心了，「要不，我把哌哌带走吧。」 卫定就隐身跟在这几个男人的身旁，听他们忽然说到哌哌，卫定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惨了！他一时大意，忘记了哌哌在别的人眼中，是透明的的事实了。 卫定赶紧躲到一旁去给阿木打了个电话。 到了幼儿园门口，家长们不能往里头进了，幼儿园的老师们在门口一个个检查孩子们的身体，阿木上前去对着澄澄说了几句，原本被澄澄抱着的小哌哌依依不捨地跳到阿木的身上，挥动两只肉翅膀撸眼泪：他也想跟哥哥一起上学哒！可是麻麻说，暂时不可以。 阿木把哌哌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跟在后面的三个男人看到这里，走上前来。看来他们刚刚想错了，哌哌就是跟着来走一趟的。 「叶澄！」叶吾梵叫了澄澄一声，叶澄回头看看他，半抬起小手来摇了两下，「拜拜。爸爸！」 「原来今天是爸爸送你们三个来上学啊。」专门负责迎接学生的女老师，半蹲下来和澄澄说话。 第128页 「那是我一个人的爸爸！」澄澄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因为他聪明地听出老师好像把他的爸爸误会成果果和小钧的爸爸了。 「老师知道那是你的爸爸。可同时也是两个弟弟的爸爸啊！」这位老师不知道新来的小朋友家里的具体情况，听说这三个孩子是兄弟，就『自行脑补』了。 「不是！我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弟弟们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澄澄认真地对老师做解释。 不一样的哦！麻麻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但是，麻麻是同一个，爸爸不是同一个哒！ 老师的脸上出现了懵逼的神色。什么叫『弟弟的爸爸不是我爸爸。』 叶吾梵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刚刚他儿子是在『独占』自己吧？！这小子……在家里的时候对他爱理不理，一副要不要他这个老爸都没关系的样子，到了外面，计较的这么清楚啊。 「老师……他们是表兄弟。表兄弟！」叶吾梵走过去胡乱做了个解释。 老师脸有些泛红。温文儒雅形的大帅哥呢！可惜了，这么帅这么年轻就结婚有小孩儿了。 「我是叶澄的爸爸。」叶吾梵主动和在场的几位老师握手寒暄。 「表兄弟？！」这位老师反应过来，把报导本翻开，对照上面的名册，「可是，昨天孩子的奶奶说他们是亲兄弟啊。」 孩子的奶奶——阿木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不明白自己哪里搞错了。 对啊！我们家的小果实就是亲兄弟哒！ 「他们比亲兄弟还亲……」习湛机灵地补充了一句。 「哦！」老师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那抱歉了，我们昨天的登记出了点小差错。我们以为这三个孩子是亲兄弟，姓名这里登记的都是姓叶呢。」 「什么？」武婴不爽了。他家果果也姓叶？这怎么可以？ 「澄澄小朋友说他叫叶澄。另外两个小朋友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就分别登记了叶果，叶钧这两个名字……实在是抱歉。」 卫定站在二百米开外的地方，竖着耳朵听，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和阿木都没有送小孩子上学的经验，以为只要去交钱了，就能上学，根本不知道还要详细的资料。 「对了，果果你姓什么啊？」老师和蔼地询问果果这个问题。 果果蹙着眉头，为难地看了一眼武婴，又四处张望了一下。麻麻，果果姓什么？！ 「武！」武婴见孩子都快急哭了，什么都没多想，脱口而出。 「武？！武果果……果果，这位是你的爸爸吗？」老师也是好心想要安慰孩子，又见武婴长得和果果挺像，自然把他当做了果果的父亲。 果果扭着脑袋看向武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武婴一手放在果果的脑袋顶上，轻轻地揉了揉。 果果得到了大人的肯定回答，用力地点点脑袋，「嗯！」 习湛在一旁看傻了眼。就……就这么把人家的孩子认成自己的了？武婴你能耐啊，白捡这么好一个儿子！ 习湛有点儿吃醋了。他怎么就没这么好运，也捡一个呢？ 卫定见武婴的手放在了果果的脑袋上，心想：到底在说什么呢？可惜了，他怎么不会什么顺风耳之类的法术啊。 这样在远处干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心情，真的很不爽啊！ 阿木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武婴。武婴略带歉疚地垂下眼皮，生怕阿木会说他。 结果阿木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呢？」老师又去看小钧，「你姓什么？」 「宋！」习湛道。 「难道您就是……」 习湛赶紧摆手，「我不是他父亲。他父亲今天没来，他姓宋。」 「我想姓卫。」小钧冷不丁开口了。 武婴、习湛和叶吾梵同时看向小钧。姓卫？不是卫定的卫吧？ 「额……」老师尴尬地等着听解释。什么意思呢？姓名不都是已经定好的吗，难道还能随时更改？ 「我姓卫，跟麻麻姓。」姓宋真是太难听了，像麻麻那样姓卫，多酷啊！又好听。 「过分！我也要姓卫！！」果果立马叛变了，握紧小拳头大声喊道。 武婴的脸色垮了下来。喂，小鬼！刚刚说姓武的时候，你明明一副挺不错的表情啊！ 「我也要！我也要！」澄澄也跟着叫了起来。跟麻麻姓一个姓，没有比这个主意更棒的啦！ 叶吾梵成功地喝了一缸醋。麻麻、麻麻……那根本不是你的妈，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连姓都要改成和他一样的啊！ 阿木在一旁，还是眯着眼睛在笑。她不笑又能说什么呢？谁让她笨嘴拙舌的，既不会撕x，又听不太懂下界人说的带有暗示隐喻的话，大部分的时候，她就只有笑啦！ 「额……」老师们都快被这一家子复杂的『内情』给弄晕头了。好累！ 「不听话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卫叔叔啦。」武婴说着，掏出手机来。 三个小果实立马乖乖地垂下脑袋，不过心里对于要和麻麻姓一个姓的想法，却是从此生根了。 好不容易把这三个小傢伙送进了学校，叶吾梵站在大门口那个电子屏幕前，在那么多攒动的小脑袋中寻找他们家的孩子。 「快来，他们在这儿！」叶吾梵指着其中一格屏幕，兴奋地说道。 第129页 武婴和习湛也都凑过去看了起来。 看到画面里头显示的三个孩子乖乖地在老师们的引导下搬来自己的小凳子，坐成一排，等着发早餐，屏幕前面三个大男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个好像可以在手机上看到呢。」叶吾梵从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之前澄澄去上学，他全程没参与过，偶尔才去接一下孩子，大多数情况还是澄澄哭闹着要妈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对孩子上学这件事上过心。 他以前，真的，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呢！ 第一百零五章 所谓老祖宗 卫定见孩子们顺利入学，自己先离开了。他没有回家，而是出了小区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上一个星期一直忙着武婴受伤的事，不仅没有坚持修行，连他抓住的那只『霉虫』他都没能解决。 『神乐石』封印了『霉虫』，会逐渐疏导它所吸食的那些正能量，作为接管了这条『霉虫』的道友，等于他得到了这些正能量的加持，然而，就如同下界说说的『能量守恆定律』一样，他得到了这些能量，就必须付出一定的回报。这样才符合道义。 正好今天有空，他得先找到那『霉虫』之前的主人，毁掉对方手里用以操控『霉虫』的媒介，接下来，就是替这条『霉虫』还债。 在一处少人的公园，卫定把『神乐石』召唤出来，打开封印，放出了里头的『霉虫』。 之前那条肥大的『霉虫』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筷子长短，腰围也缩小的只有一般火腿肠那般粗细。这傢伙被卫定收服了，一见到卫定竟然想要往他身上扑，扬起来的脑袋上挤出来两只红眼珠，看向卫定时红眼珠儿自觉地变成了红心眼，它激动地发出嘶嘶的声音来。如果卫定能听得懂虫语，绝对会被吓一跳，因为这傢伙正在不断地冲着卫定做表白呢。 得！浪荡的『欲』仙不费吹灰之力攻陷了一只倒霉虫。 卫定把『霉虫』放在草地上，这傢伙不仅不逃，还在地上扭动着身躯，用身体努力凹字型。 美人儿！美人儿！看这里——这是个大写的『l』。 卫定眯着眼睛打量它，「你……在练习反折身体？」 『霉虫』眨了下眼睛。不对！看仔细！这是个『心』，心的形状。懂了没有？！ 「这是……画圆圈？」卫定抿着嘴，眼睛噌地发亮。 『霉虫』挫败地垂下脑袋。不对啊！！为什么这么美脑袋却不灵光？枉费他把新学的表白招数费心巴力地使来，没有用啊！ 拜託！你以为这是『看图说字』啊？再说了，你比划的是英文，英文。你让一个上界修真怎么一眼就懂下界外语啊？ 『霉虫』不屈不挠地继续用它的躯体，弯折成一个扭曲的『u』……卫定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它踢飞出去，「去！回到你之前的主人那里。」 『霉虫』苦哈哈地在半空中漂浮着，泪如长河。美人儿好暴力！ 卫定驾起『渡云舟』跟在『霉虫』的身后，一路向着城东飞去。 没多久，『霉虫』就感应到了原来的主人发出的笛声，速度比之前加快许多。 卫定一路跟着他，在一座古朴的园林里面落下。 刚一落地，脚下隐约漏出些灵光来，他定睛仔细一看，自己竟然站在一个粗浅的阵法上面。 卫定摇了摇头。从这阵法繁复的装饰花纹来看，这个世界以前至少也曾有过高阶修真的，只可惜，后来的人只注外在，把阵法上面那些看上去复杂的纹路铭记流传下来，却把简单的阵法折点给遗忘了，才让如今他脚下这座阵法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出了阵法，并且没有发起任何响动。 环顾四周，这座园林的布置古色古香，倒有些他以前住的宅子的形式。而且，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元气，不强。不出他所料，这只『霉虫』曾经的主人，就是个初级修真。用他们上界的等级划分来说，这傢伙还在『鍊气期』，差的太远了。 这样的人也敢用『霉虫』这种玩意儿。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卫定施展『隐身术』跟着『霉虫』进到园林最中央那座古朴的房屋中。 『霉虫』一出现，房屋里头传出了清脆的铃声。很快的，卫定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跑来，他立马闪身躲在了角落。 门被推开，两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 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穿一身不伦不类的白色道袍，稀疏的白髮只能在头顶松松地扎一搓小辫，连个髮髻都挽不起来，脸上留着山羊鬍，鬍子发白了，这样一副已经快要入土的模样，却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执念』。 卫定的手指头弹动两下，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欲』味。 所谓『欲』，不单单是指色、情之欲。『欲』有很多，爱、恨、贪、嗔、痴……任何一种需求被无限放大的时候，便形成了『欲』。 执念也是『欲』的一种。他在很多下界凡人身上都感受到了，包括身边那几个男人身上，都有这种『欲』，可他们的不足以引起他的灵蝶採食，相反，这小髮辫老者身上的执念，却让他的灵蝶有了进食的冲动。 他的灵蝶进食，一般分为主动和被动两种状态。 主动便是遇到了具有提升效果的『欲』便会自行发出进食的讯号。 第130页 被动往往是受他这位主人的控制。如果他想让灵蝶採食，他的灵蝶自然没办法拒绝他的意念。 卫定的目光看向那小髮辫老者。这位看样子活了也有将近百岁了，在下界人间来说，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执念衍生出来的『欲』绝对醇厚、美味。 卫定轻轻弹出一只手指。 比平日更小的一只透明灵蝶放了出来，那傢伙扇动了两下翅膀后，就和空气融为一体，飞到那小髮辫老者的身上。 卫定默默地闭上眼睛，等着灵蝶给他进补。 却听到屋里的这两人开口说话了。 小髮辫老者对另外那个年轻一些的西装老者说道：「你看这只『嗜运虫』……比之前小了不少，这是什么原因？……快、快去把先祖留下的那本手记复印本拿过来，我得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霉虫』从进了这间房间后，就一直绕着一个古旧的烛台在打转，那烛台上的蜡烛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烛台的造型是人骨造型，两边还分别挂着一只铃铛，一只哨笛。 这应该就是控制『霉虫』的玩意儿了。 卫定对他们口中的先祖手记起了兴趣。除此之外，这『霉虫』被那位小髮辫老者叫成了『嗜运虫』也是挺奇怪的。 不过这下界凡人起的名字倒是比『霉虫』听起来高大上了许多。 卫定打算静观其变，进一步摸清这些人的身份。 很快的西装老者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本用『符篆』装裱的书本走了回来。 卫定一看那书被包成不伦不类的样子，在心里嗤笑出声。竟然用『符篆』来包书皮。这些人……还怕这书被什么邪魔外道给抢走吗？ 但他很快又警觉起来。他一个上界修真莫名其妙地重生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也慢慢发现了其他同道中人。所谓有光就有影，有道便生魔……这事还真说不准。 就见两名老者戴上手套去碰触那本书，卫定稍稍地往他们身边走了几步，这两人没有任何的觉察。 尤其那位还在鍊气的老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卫定对其的资质表示了失望。这种资质，连那几个男人都比不上呢。再修行几百年也无济于事。哦，不对，他根本没有几百年的时间。 「老祖宗。不是说武婴受了很重的伤吗？我看他……恢復得挺好的。是不是这『嗜运虫』没有发挥作用啊？」只听西装老者对那位小髮辫老者问道。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卫定停下了脚步。 武婴！？这两位老者认识武婴？！ 卫定这下没有犹豫，快步靠近对方，站在两人的中间，探头往桌面上看那本书。 书的每一页左上角上都有个古体的『武』字。 武家人！？ 卫定心中略感惊奇。武婴的家族里头，竟然还有这种人物？！他模模煳煳地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在网上查询武婴的身份时，那上面提到的一些秘辛，貌似看到过几个『仙』『道』的字眼。回去再好好查一查吧！ 接下来的时间，卫定专注在这本所谓的先祖手记上。他发现这手记记载的不过是一些很基本的锻体、鍊气的法门，以及一部分对方所见过的奇珍异宝而已。这位先祖，恐怕即便是有所成，成就也不会高过『金丹期』，甚至都没有到达『金丹期』。 卫定为自己心存的幻想破灭而摇头。他还以为能遇到个飞升得道的高人呢，那样的话，说不定能够从对方遗留下来的东西中找到一些帮助他重回上界的方法。 「这个『续清丹』……我记得当初先祖留下过几颗的。」小髮辫老者翻看到其中一页时，介绍起上面记载的丹药来，「只可惜啊……那些不是用掉了，就是被自家的败家子给败掉了，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片已经半融化的残渣。如果能有这个……武家从此以后就不用愁了。」 西装老者听了眼睛一亮，「老祖宗，那位玉珏大师不是说了……只要咱们提供这残渣，他就可以找到替代药品将其大量研制出来吗？」 「荒谬！」小髮辫老者怒斥西装老者，「玉珏？他不过就是比我年轻一些，可他现在也还在『鍊气阶段』，他说能研制你就相信了？没有足够的修为，即便给你那些药材、鼎炉，你都别想练出丹药来。」 卫定听他们提到了『续清丹』，眉头微微地挑了起来。这种基础丹药在下界竟然变成了珍贵宝物了吗？ 还有，玉珏大师是什么人？听这名号还挺有派头的。 「找到了，有关『嗜运虫』的记载。这里……」西装老者先发现了书上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看起来。 「老祖宗……这上面只有怎么用『铃笛台』操控『嗜运虫』的方法……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啊。」 「这只虫子祖上有规矩不能随意用。我这一辈子也就用了四次而已，每次都是万不得已才会用。至今没有出现过这种突然消失，回来后变小的情况。」小髮辫老者满面愁容地闭上眼睛，「它变小了……是不是没有吃饱？」 第一百零六章 人的需求和命运 卫定无声地做了个『服气』的表情。您可真会想，还没有吃饱？再吃下去，它就会酿成重大灾祸啦！ 「你刚刚说武婴恢復力强？看来，他真的是百年难能一遇的上佳的修真体质呢。」小髮辫老者感慨了一句。 第131页 「再好的体质也没用，他又不乐意做这件事。」 「暴殄天物啊！」 「老祖宗你放心。说什么我都会让他生个男丁的，到时候……这个孩子就让老祖宗带着养，从小开始培养，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西装老者只要一想到，自家的孩子将来有可能走上这条玄妙之路，对他来说，那就是『如虎添翼』，即便为此做出再多的努力，那都是值得的。 「走吧！」小髮辫老者用一只带着符篆的罩子罩住了困住『霉虫』的那只『铃笛台』，抱着其先祖遗物带着西装老者走了出去。 他们一离开，卫定放出『神乐石』，把烛台连同『霉虫』一起给收了。 这样东西收起来的时候，这座园林后面的一片小竹林中，传出了轻微的气爆声。 卫定听到动静本打算过去看看，但见原本人烟稀少的园林中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不少人，全都是往后院小竹林跑去的。为免引起别的麻烦，他谨慎行事，打算先一步撤离。 出了这片园林，他抬头看了看大门口上悬挂的门楣——易修居。 记住这个名字后，卫定迅速离开。 『铃笛台』在卫定的手上变成了一团齑粉。这操控『霉虫』的媒介一被毁灭，『霉虫』再度激动地往卫定的身上扑。 太感谢你啦！美人儿！ 『霉虫』扭动着身躯，想要再次施展它用身体拼字的本事，以表示对卫定的深深谢意。 它们这种东西本身是无害的，只要不被媒介控制住，它们通常都是靠着吸食自然界当中的清气、灵气生存，偶尔吸食一些自然形成的好气运，像是好的风水蓄积起来的正能量之类的东西。一旦被操控，就会摒弃原本的食谱，受操控人所指示，吸收人身上的正能量，并且随着吸食越多会变得越来越贪婪，如果得不到疏导，最后便是爆体而亡。 『霉虫』爆体后，除非有强大的天仙净化周围的环境，否则，受污染的地界上必将有大型瘟疫爆发。 这就是为什么饲养『霉虫』必须帮其疏导，替其还债的原因。疏导、还债只是苦了饲养者一人，而一旦爆体，苦的就是那一方地界众多百姓了。并且，这罪业也将跟随饲养者，成为其日后渡劫时的障碍。 卫定以惑术压制住活蹦乱跳的『霉虫』。现在，这玩意儿就成了他的负担，他必须替它还债。 「你还记得自己吸食过下界多少人吗？」卫定问他。 『霉虫』扭着躯体在地上羞涩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被你吸食过的都是什么人吗？」卫定又问。 这一次这条『霉虫』点了点头。每条『霉虫』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但凡吸食过后，必定会把这些气味留在对方的身上。只要循着气味找过去自然就知道了。 「你和我，得一起还债。」卫定用手指戳了戳它，「现在，立刻就去。」 『霉虫』感激地颔首。这个是应该的。做了错事就得弥补，它不想爆体而亡，也不想祸害人间，只想当一个美丽、强大的主人的小宠物。 多么渺小又实际的心愿哪！ 卫定领着『霉虫』去还债去了。这个还债并不是说等价还债，也就是在合理范围内做出补偿就行。最关键的不是债务的价值，而是，偿还者有没有这个还债的动作。当然，也不是能太小气就是。 卫定带着『霉虫』找到了其中一位债务人。对方原本是位富商，一夕破产，这位富商尝尽了世间冷暖，在最困难的时候难得当初的原配妻子不嫌弃，收留了他，目前，他人在一家大工厂当看大门的，日子过得虽然没有早些年那么风光奢华，却也算家庭和睦。 卫定隐身潜藏在这位曾经的富商身边，发觉他有买彩票的爱好，随手修改了一张这人选定的彩票号码，便离开了。 『霉虫』见卫定替它还债的手段如此粗犷，在卫定面前竭尽全力地扭摆着身躯：不要给这个人钱！他就是因为钱改变的。 卫定这次好像听懂了它的意思，弹了它的脑门儿一下，「你害他没了钱，我还他钱，至于其他的，不归我管。」 『霉虫』悻悻地缩起了脖子。美人儿还是有点儿个性的。 接下来，他们两个又去还了另外两个人的债务。 其中一个因为太倒霉死在了当初那场交通事故中，家里只留下一位女孩儿无人照顾，好不容易女孩儿凭自己的能力考取了一个好大学，却被母亲原单位上司家的女儿顶替了身份，对方上个月去大学报导，而这位王姓姑娘四处申诉无门，还被对方伙同她的亲人一块儿将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另外一位债务人当初还是个小婴儿，如今正是中二年级。据说，这位债务人的生辰八字很是兴旺，属于一生通达的那种福星，武家老祖宗让『霉虫』吸食了他这福星的运势后，这孩子成长的路上便跌跌撞撞，到了中二年级已经是个让周围人深恶痛绝的怪胎份子。 当天晚上，这三人的命运，一起经歷了巨大的变化。 富商盯着电视机上彩票开奖员报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兴奋欢唿…… 王姓姑娘被律师、记者和警察组成的联合调查小组冲进精神病院，解救出来时，脸上已经变得麻木呆滞，面对一起沖向她的新闻媒体，姑娘先是扇了自己几嘴巴，确认不是在做梦后，才放声痛哭起来…… 第132页 而那位深度中二患者，于睡梦中醒过来，默默地擦掉脸上花里胡哨的妆容，剪掉杀马特头髮，换上干净清爽的校服，打开常年不亮的檯灯，开始认真读书…… 对于『霉虫』来说，卫定所作的补偿，已经不仅仅是名义上的补偿了。这位从面相上看不太像『好人』的新主人，实际上比他那具有攻击性的外表要温柔得多呢。 「千万不要随意操控别人的命运。」卫定对着沉淀下来的浓郁夜色，自言自语。 『霉虫』嘶叫了几声。可是，你现在的举动也算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哪！ 卫定垂下眼角来看着『霉虫』的眼睛，像是听懂了它的疑问。 「我，只是还给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今后的命运会走向何方，说到底还是靠他们自己的选择。」卫定话中有话地说道。 『霉虫』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我也不是很懂，所以，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碰触禁忌。」卫定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回家了。 『霉虫』拖着不让他回家。最起码，让他知道自己补偿之后的结果吧。 卫定恬淡地笑笑，「结果……大概不会让你太满意。」 这天晚上，卫定没有回家。按照『霉虫』的心意，他带着这傢伙依次追踪着这三位债权人之后的动向。 富商得知自己中了彩票一等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地通知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是跑出去……去了以前经常出入的声色场所，叫了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 「他会因为色嫌弃他妻子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有催发色胆的工具——金钱就可以。」卫定解释道，「所以，他的未来很好预测……我的偿还，并不能让他走向幸福，因为他自己的欲，他的结局不是重复老路，就是走向地狱……只是，这一次，他的妻子儿子，不会再那么好心了吧。」 『霉虫』听完卫定的自言自语，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请不要用这么冷漠的声音进行描述，好吗？ 王姓女孩儿的事件一曝光，第一个联络她的不是媒体，不是上司，而是她的亲人。这些人都是代表各方利益来劝说她和解了事的。提出了很多优渥的条件，金钱、房子、工作……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大学生未来的平均生产价值的。王姓女孩儿死活不同意，连同亲人一块儿告上法庭，告他们非法拘禁，谋财害命。顺便的把上司、原本的学校、当地教育局、收治她的精神病院也一併告了，把整件事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并义正言辞地抗拒和解，非得要一个公道，一个说法。 「她就不一样了。可以想像她这么一闹大，最终她会如愿以偿地得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卫定又剖析了王姓姑娘的未来。 『霉虫』为此很高兴。终于把一件事拨乱反正啦。 「可是……这就是她的终点吗？」卫定笑着摇摇头，「并不是！这，只是她的起点而已……以后的岁月里她的名字将成为正义榜样，她的事件将镌刻法史，她将不会再努力学习，而是一遍一遍地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不同时间讲述自己的这个故事……从而满足其更多的需求。」 『霉虫』恐怖地看了卫定一眼。美人儿主人，可以不要说的这么现实残酷吗？ 「至于那个少年。」卫定这一次是真诚地笑了。并且不加以评论。 『霉虫』对此很是纳闷。为什么不评论这一位？ 「他的眼睛……虽然被浓重的油彩遮盖住，却是一直都闪闪发光的。」 从第一眼见到这三人，他就看出了他们各自内心的『欲』，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还的债务会改变他们原本的命运。有些人即使给了机会，受其欲\望的驱使，该走到哪一步就势必会走上那一步的。 第一百零七章 差点吃干抹净 第二天上午，卫定回到家洗漱过后，刚准备换睡衣睡觉，房车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野蛮地拉了开来。 宋仇武站在门口，和里面衣服脱到一半的卫定来了个四目相交。 见到了人，担心了一晚上的宋仇武放下心来。只是他看到卫定换上了睡衣，脸就垮了下来，「现在睡觉？」 现在睡觉意味着昨天晚上根本没有休息，这傢伙又跑到哪里去浪去了？ 卫定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坦然地套上睡裤，又去取睡衣，「我很累。」 「你干嘛去了会很累？」宋仇武满嘴的醋味。 卫定把睡衣套上，拨了拨头髮，躺在床上用毛毯盖住了自己。 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要回答。 如果是宋仇武以前的脾气早就上去把这傢伙提起来，非得逼得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后才甘心。可现在，宋仇武怂的很，只敢在一旁暗暗地生闷气。 这傢伙不请自入，上了车就开始翻卫定扔在洗手间的脏衣服。衬衫、裤子、这傢伙全都仔细地闻了一遍，好在没有什么别的气味。他又把目光看向旁边那条普通的纯白内裤，手自然地摸了过去。 卫定见没有听到宋仇武的动静，不放心地起身，往洗手间这边走了两步，就看到这傢伙手里拿着自己的内裤，当即就炸红了脸，「你干什么？」 这一声比被看光了身体、占尽了便宜，还要激动。 宋仇武回过头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动作，扬起半边眉毛，晃了晃手里那东西，说的很正大光明，「检查！」 第133页 不要脸啊！这傢伙的脑袋上分明写着大写加粗的两个黑体字——『变太』啊！ 卫定一把抢过自己的内裤，沖宋仇武爆吼，「走开！」 他娘的！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宋仇武已经对卫定的爆吼免疫了，从容不迫地走出来，一屁、股坐在了人家的沙发上。 「听说昨天他们几个去送小孩子上学？」宋仇武还自带转移话题的识相能力。 卫定气得鼓起脸颊，不和他说话。 「这就生气了？」宋仇武觉得这样的卫定很可爱，因此故意逗他，「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做过的。」 炫耀什么？双修的时候做的事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这傢伙刚刚那种行为吧。为了不让自己再动怒，卫定自动地封住自己的耳朵。 宋仇武这边自言自语，卫定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这种感觉，不要太舒服啊！ 宋仇武说了一段之后，见卫定不为所动，再仔细一看，这傢伙淡定地把身体转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他心眼儿一动，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卫定封住了耳朵，没有听到身后宋仇武的脚步声。 宋仇武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大叫一声，卫定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宋仇武坏笑地勾起嘴角，张开手臂，从背后勐地把卫定抱了个满怀。 卫定这才觉察到不对劲，重新开启听觉，一股灼热的唿吸贴着他的耳廓钻进了他的大脑里，他的身体打了个激灵，挣扎着扭动了两下身体，「你做什么？」 宋仇武乖觉地松开手退后两步，「我是看你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就想用实际行动来传达我的意思。」 卫定拧起眉头，「你的意思？」 「嗯！我的意思就是刚刚表现的那样。我想抱你、亲你、上你……」 卫定两眼发懵。卧槽！仁兄你谁啊？这种『极度羞耻』的话，应该是习湛那样的傢伙说出口的啊。你也好意思说？！ 宋仇武见他一脸吃惊的表情，忍不住浅笑起来，「干嘛？觉得我不会说出这种情话？」 屁的情话？分明是下流无耻的荤话。 「只有真正亲密的人，我才会暴露自己粗俗的一面给他看哦！」宋仇武说着，还故意挤了挤眼睛。 卫定再度傻眼。卧槽！还挤眼！你他娘的不是宋仇武吧？不是吧？人皮面具？易容术？还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哪？ 卫定自觉地靠近宋仇武，伸手就摸他的脸。 宋仇武任他摸，自己也光明正大地伸出手从卫定的睡衣下摆钻进去…… 卫定回过神来感觉到有一双略带薄茧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间流连忘返，他后知后觉地想要逃离，宋仇武欺身上前将他压在了床上，率先探入的那只手火速地挑起睡裤，直捣黄龙，握住了卫定的宝贝。 卫定再度打了个激灵，熟悉的燥热感很快就从他的重点部位扩散开来。久久没有双修过的身体被稍微一撩拨，就起了变化。 宋仇武满意地笑了起来，「这么快就起来了？沉甸甸的……看样子，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用过这玩意儿了吧？」 卫定的唿吸没有变重，不过感官却早已投入到这种被抚慰的动作当中。 情之一『欲』是他们这一门的中级修行课程，所接受的全部教导便是为了学会享受，充分地吸取对方身上的精华填充自己，同时得到全身心满足的过程。 双修时直接吸食到的『欲』，比灵蝶採食的更精纯，不需要额外地吸收转化，直接就能滋补自身，获取醇厚的灵力。大部分的『欲』仙都会选择这种方法来进补自身。 这，就是为什么『欲仙』们明明也採食世间其他的『欲』，却非得被误会成，只单纯的地採食情之欲，色之欲的原因。 作为『欲仙』，身体和精神都受过专门的训练，本身的感觉都会比一般时候要敏感百倍，别说是此刻这么亲密无间的碰触，就算只是一口热气，只要撩拨起他们心中的那根弦，那就是释放心中欲\望之兽的钥匙。 卫定从这一次醒过来就一直洁身自好，现在被宋仇武的手指一撩拨，身体和意念本能地产生了渴求。他咬紧牙关抵抗了一会儿后，非但没能缓解那种飢、渴，反而更加难受了。 「你……走！」卫定有气无力地推打宋仇武两下。他没有打算和这几个男人再度发生关系。太、太麻烦！ 「都已经湿了，还嘴硬！」宋仇武圈住他那硬邦邦的傢伙撸了几下，手指头顺着往下探入，自动被火热潮湿的地方包裹住，一收一放地往里头吸。 「啊！！」卫定蜷起脚趾头，控制不住地放声叫出。 宋仇武的另外一只手撩起他的睡衣，舌头沿着可爱的肚脐眼儿往上游走。 不、不行了……卫定的意识很快就产生了松动。这傢伙的手……怎么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他根本腾不出多余的意志力出来，抵制这种快乐。 宋仇武得逞地弯起嘴角。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经不起撩拨，这副身体……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宋仇武含住了他左胸那一珠…… 「啊~~」卫定的声音很快就变了调，飘了起来。 就在他认命地打算放弃抵抗，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行为中时，房车的门从外面再度被人给拽了开来。 第134页 宋仇武埋在卫定的胸前不满地啧啧嘴，抬起头往外看去。 武婴正一脸黑青地瞪着他，拳头用力地砸了车门一下，车门顿时陷下去一个窝。 宋仇武沖武婴咧咧嘴，再度俯下身去。 他就想在武婴面前要卫定。让那个冷漠脸好好看看，卫定是怎么在他的唇舌下，浪声尖叫的。 「卫定！！」武婴怒吼一声，声音大到整个房车里跟炸了雷一样。 已经打算沉沦，专注享受的卫定被这一声惊得抖了抖身体，涣散的瞳孔上闪过一层薄薄的白光，他的眼睛重新恢復清醒。 卫定眨了下眼皮，感觉到身上的热潮还未消退，而宋仇武的手还在他身下，他漫不经心地挑起红唇笑了笑，「行了！劳你费力，接下来……不用麻烦你了。」 宋仇武的眼神很快冷了下来，他与卫定靠的这么的近。近的能感受到他口中带着淡淡荷香的唿吸，可卫定此时眼神里的戏嚯深深地打击了他男人的尊严。 「还没用完呢，就想丢在一边了？」宋仇武在他的嘴唇上霸道地亲了一口，「坏小子！」 「我没兴趣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卫定微微眯起的眼角向上翘起，眼尾处自然有一层淡淡的薄红，光是这眼角的风情就让宋仇武痴迷不已。这傢伙在动情时格外的迷人，简直就跟烈性催情药一样，根本让人无从抵抗。 「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可以做？」宋仇武深深地望进卫定的眼睛深处。 在他这句话说完后，卫定瞳孔深处有一朵小小的火花不经意地炸开。 看到这一细节的宋仇武不再遗憾了。他在卫定身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爬起来，再从自己完好无损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纸，细细地擦拭自己右手上那透明的汁液。 武婴看到这一系列的动作，恨不能冲上前去把宋仇武拖下车，直接打死。 他用责备的目光看向卫定，结果那傢伙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就好像发生的这些，和他武婴一点儿也不相干。 宋仇武擦干净手后，把那块手帕纸折好装回自己的口袋里，低头看一眼卫定，替他把露出来的一小截肚皮给盖好，走到前面的沙发坐下。 武婴努力克制了自己好久，才让自己没有冲动。这个时候一旦冲动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做出难以收拾的行为，都是犯傻的举动。 他从重新开始追求卫定就知道他和其他人有扯不清的关系，是他自己一定要缠着对方的，卫定从没有给过他任何确定的答覆，他有什么立场，冲进去指责他？羞辱他？ 卫定见等了半天，武婴没有来骂自己。忍不住看了看对方，见对方身上的怒气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在心里来了一句：「白瞎！」 第一百零八章 要孩子 没有人提起刚刚发生的事，卫定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闷头睡觉。 武婴上车坐到卫定的床尾，把宋仇武当做空气，就这么静静地发呆。 快到中午的时候，卫定的手机响了起来。刚睡着没多久的他闭着眼睛在床头摸手机，摸了半天愣是没摸着，还是武婴看不过去，帮他把手机找到送到他手上。 「定定……怎么办？有一个自称是小钧奶奶的女人过来……要把小钧带走。」阿木的声音从话筒里头传了出来。 卫定迷瞪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什么？」 「她……还带了警察。定定！现在警察也站在她那边，非要我拿出小钧的身份证明。」 卫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迅速清醒，「宋仇武，瞧瞧你给我惹的麻烦！」 宋仇武把脑袋扭了过来，「别生气，除了什么事你好好说。」 「你们家的人去了幼儿园，要把小钧带走。估计是你母亲！」卫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宋仇武一听就站了起来。「她？」看来他身边也有两面三刀的货色呢，这么快就把他的行踪传给了宋夫人？ 「你去解决！」卫定把毛毯一盖，倒头继续睡。 如果这种事宋仇武都解决不了的话，以后就不必再出现了。 宋仇武二话不说下了车。 此时，在小区的幼儿园门口，阿木抱着小钧正在与好几方的代表对峙。 小钧瘪着小嘴，脸上挂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对跟来的警察哭诉：「我不认识他们。这才是我的奶奶。」 宋夫人那描画的精緻的眉毛激动地挑了起来，「你这孩子……一定是被这些拐卖孩子的人贩子给洗脑了。你明明是我的孙子，我们家的孩子。」 「宋夫人。您手上有这孩子的出生证明，这已经是很充分的证据了。」警察沖宋夫人献殷勤道。 「我们家也有证明。很快……很快就有人拿来。」阿木说着紧紧地把小钧往怀里藏了藏。 宋仇武到幼儿园的时候，宋夫人正在撺掇警察让他们直接动手抢孩子。这几个警察也不傻，并没有动，不过，却是悄悄地围住了阿木，断了阿木逃跑的方向。 宋仇武慢悠悠地走过来了，直接站在了阿木的旁边，面向宋夫人，态度冷漠地开口：「宋夫人！家里不够玩耍的，还想出来玩？既然这样，以后就不用回家了吧！」 宋夫人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个儿子，脸上却还得装作好母亲的样子，「儿子！你可来了。你快看看，咱们家小钧找到啦。就是这人贩子给拐走的，你快派人把她抓起来，关到监狱里去。」 第135页 「你说人家是人贩子就是人贩子了？」宋仇武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这母亲。他转而看向那几位已经呆住了的警察，「几位，是哪一片区的？」 「宋、宋……先生。我们是xx片区的。您看这……」这位说话的警察也不是傻子，看到宋仇武站的位置就猜到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孩子不是我的。」宋仇武淡淡地说到。 「宋仇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夫人被激怒了。 「我连婚都没结，哪里来的孩子呢？」宋仇武说着，目光环视了一周。 几位警察听了忙不迭地点头。 那是，这位还没有结婚呢？就算这孩子和他有关系……那也是不能承认的关系。 「这孩子有家，有养父。」宋仇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收养协议』，上面盖着许多印章 ，贴着的照片正是小钧的模样，而收养人一栏，明确地写着『卫定』的名字。 警察们接过协议看了一眼，一起点点头，「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既然这孩子有家，那就没什么事了，我们走了。」 宋夫人噼手夺过那张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假的、这都是假的！」 宋仇武以两根手机夹住那张纸，将其扯了回来，「宋夫人，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他明明就是你的儿子！」宋夫人咬紧牙关，「你不要他，我要！他是我的孙子！」 「我没有儿子。」宋仇武沖宋夫人露出一抹假惺惺的微笑。不管别人如何强调，只要他宋仇武不认，就没人能把小钧从卫定身边带走。 他只有在唯一一个条件成熟时，才会认这孩子。那就是，卫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卫定，小钧……什么都不是。 「你！」宋夫人没料到宋仇武会这般狠心，她一咬牙，语带威胁道：「我要去见老爷子！」 如果老爷子知道宋仇武有了后，局面就不一样了吧。虽然，这么做的后果，这个孩子也许会被老爷子派人带走，可宋夫人就是看不惯宋仇武这处处和她作对，什么颜面都不给她留的言行。 宋仇武哼了一声，「请便！」 以为告诉老爷子了就能改变这一结果？简直就是在做梦。这结果不会改也不会变。老爷子是想让他有后，可前提是他得正正经经地结婚生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个私生子出来。再说，如果知道了这孩子的母亲姓韦，老爷子会比他还要狠心的。 宋夫人得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就赶过来，找的帮手还是路上随意进了一家警局，打着宋仇武的名号借用的。她没想到会惨遭滑铁卢，现在，她在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只能灰熘熘地走。 宋夫人离开后，宋仇武沉下脸来无声地注视着周围的老师。老师们从他这样子和刚刚的场面上来看，已经知道这是个不能得罪的人，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悄悄地退回到幼儿园里头。 「等一等！」宋仇武突然开口。 走在最后面的那位园长停了下来，转身微微垂下了脑袋，「还有什么事？」 「他还在上课中吧？带他进去。」宋仇武将小钧从阿木怀里提了下来，放在了园长的身边。 园长心虚地笑笑，「好！好的！」 「我自己可以回去。」小钧傲娇地来了一句，迈开小短腿就往自己的教室跑去。 阿木见解决了这件事，不由自主地拍拍自己的心口。刚刚真的太吓人了。她没想到下界的凡人也这么具有攻击性。尤其那位女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长得也挺好看，怎么？身上那么多的凶煞之气呢？ 「伯母，没有吓到吧？」宋仇武看到阿木的小动作，笑容可掬地和她说话。 阿木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才摇头。她倒是没什么啦，幸亏她这几天担心孩子们不适应，就在幼儿园附近的茶馆儿里玩，才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拦下那些人。 「真是让您费心了。」得亏了宋夫人提早走了，要是看到自己儿子对别人的母亲这么亲切，不得把她气晕过去？ 阿木见宋仇武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几步。她可不想和这些男人多说什么话，要是无意中说错了，不是给她家定定添乱么？ 宋仇武见阿木一副躲闪的动作，也不勉强她，自行走开，却并没有走远。 直到乔劲带人赶过来，向宋仇武汇报了详细情况，「大少，已经查清楚了，是上次那个代替小赵开车过来的司机泄露的消息。已经处理过了。」 宋仇武面容深沉地颔首，「派两个人守着，宋夫人没有得逞，还会再来的。」 以他对宋夫人的了解，下一次，怕就会直接动手抢人了。 卫定这一觉睡到大半夜，让后面赶来的习湛、叶吾梵没能和他说上话。 武婴倒是向这两个说了卫定差点儿和宋仇武上床的事。这两个一听，同样变了脸。 「宋仇武真是太狡猾了。看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没想到行动这么利索。」习湛恨恨地咬了下牙根，「最该防备的就是他。」 叶吾梵在一旁小声嘀咕一句：「防得了吗？」 他和宋仇武是髮小。那傢伙是个什么德行他比别人清楚得多。政客家族养出来的孩子，真的会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武断、激进吗？他敢说，他们三个联合起来耍心眼儿，都不一定能耍得过宋仇武。 第136页 「防不了也得防。」武婴压下浓眉，「该使些手段了。」 「你想怎么样？」习湛欺身上前，小声询问。 武婴看了叶吾梵一眼，意思很明显，怕叶吾梵打小报告。 叶吾梵抬起手来，「在这件事上我是中立的哈。」 「今天不是说了宋夫人找过来了吗？宋夫人撼不动他，可是，上面那位的话，宋仇武得听啊。」武婴没办法，为了把宋仇武给解决了，这次得出大招。 他现在和自己家里算是彻底划分了界限，宋仇武不一样。宋老爷子千辛万苦地想要多活几年，不就是为了给他这个孙子保驾护航吗？要是知道孙子又犯了错误，宋仇武的悠闲日子就到头啦。 「这一招，高啊！」习湛贊了一句。 叶吾梵对此有不同的看法「老爷子那里，顶多会给他制造些麻烦，不会给他更多压力的。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即便出手，也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到他出了手。」 「能给他带来麻烦就行。」武婴一想到宋仇武今天在他面前那副欠揍的模样，赌气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长得真的好像 卫定趁着夜晚，又往外跑了几回，还了几次『霉虫』欠下的债。最久远的债务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他现在也只能弥补到原始债务人的后代身上。好在，武家祖上大概也有规定，不许多次使用『霉虫』，这些债务很快就偿还完了。 『霉虫』彻底地变成了卫定的小宠物。 这样频繁的晚上出动的行为，让卫定大白天几乎都在睡觉，而且通常都是睡到半夜才醒。 那四个男人并不知道他在夜里会出去，以为他就是又过回了以前那种黑白颠倒的日子。 武婴本想用宋老爷子来牵制宋仇武，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他自己倒是又被武家人给盯上了。 武隆再度找上武婴了。还是直接找到卫定的家门口。只是当时卫定在睡觉。 武隆找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 从这几个男人开始每天在卫定家聚集后，几乎都是他们从外面订餐送到家来，和家里的老人孩子一块儿用餐。 门铃响了之后，以为是送餐员的果果开了外面的大门。过了一会儿，住宅的门铃再度响起。一直等在门口的果果立刻跳起来拧开门把手，打开了房门。这小子是个很勤快的小果实，又喜欢跑跳，家里跑腿的工作基本都是他在做的。 只是，当果果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爷爷后，就皱着小脸蛋儿严肃地仰望着对方。 「请问你是来送饭饭的吗？」有点儿怀疑，不过果果还是礼貌地询问对方。 武隆第一眼看到是个小毛头来开门，脸上原本冰冻住的表情稍微软化了一些。等再看到果果那张和记忆里很是想像的小脸蛋儿后，他立马就愣住了。 这、这个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像武婴小时候？就是现在，这个轮廓也有几分像。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武隆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和蔼起来。 果果没有回答他，反而再度询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餐厅里听到动静的叶吾梵走了出来，一看到武隆，便上前去叫了一声，「伯父，您怎么来了？」 果果见有大人来了，就自觉地走开。武隆的眼睛一直盯着果果，心里不停地猜测着：这会不会像他想的那样？ 叶吾梵见武隆走了神，且一直盯着果果，脑袋转了个弯儿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果长得和武婴是有一些像，尤其当他们都板着脸，表情严肃的时候，更有一种神韵上相似的味道。 「武婴！武伯伯来了。」叶吾梵唤了武婴一声，同时在心里纳闷。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等宋老爷子出现，没想到先等到了武家人。 武婴听到动静，眼神自然地向宋仇武看了过去。宋仇武在看书，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武婴在心中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因为心情不好，导致口气也跟着糟糕。武隆一听这口气，也跟着变了脸。「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瞒着我，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秘密？」武婴念叨一句。什么秘密？他追着卫定不放，这不是秘密啊。 叶吾梵在一旁竖着耳朵，心里来了句：「果然！这是误会了啊！」 「老祖宗要见你。你先跟我回去。」武隆道。 「我上次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不要再逼我，我的话说出去就是口气而已吗？」武婴厌烦地皱眉道。 「你还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不成？」武隆气结，「家里做的考量都是基于当下的局面，不是早在半年多前就让你回去了吗？你心里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我不想回去。」武婴断然拒绝，「如果断绝关系能让你们不再找我，那就断吧，我没意见。」 「你这臭小子！」武隆捂住自己的心口，急促地喘了几下。 武婴不为所动，「你走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去了。至于你想怎么处置我们的关系，随便你。」 武隆失望地看着武婴直摇头，「你这脾气，简直和你妈一个样。」 「我妈！」武婴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声音也激动地跟着抖了抖，「你还好意思提我妈？！要不是你……」 武婴的双拳牢牢攥紧，骨关节『噼里啪啦』地作响。他母亲就是他的禁忌，这个世界，最不能评断他母亲的就是这个男人。 第137页 武隆感觉到武婴身上那股劲风，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他刚刚也是太激动了，在他这么多年的上位者生涯当中，通常他说的话就会被人当成命令执行，偏偏他这儿子从三年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硬是跟他对着干。以前他都不当回事，直到刚刚，他从武婴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不善的气息』，那也可以将其称之为「杀气」的气息。 武隆第一次对这个儿子生出了惧意。他接到消息称武婴这段日子经常出入这个地方，还和当成那名长得过分漂亮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本着做父亲的责任他就来了，当然，也有老祖宗交代让武婴回去一趟的命令。他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个曾经乖顺的儿子萌生出了『杀意』。 武隆在武婴那越来越强烈的气场逼迫下，再度倒退几步。看样子今天不会有好的结果了。不过，他的眼角再度往里头瞟了瞟，那个孩子……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样，那个孩子……或许才是关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今天也没算白来。 武隆想到这里，挺起胸膛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转身走开。 一上车，他就交代手下调查一下果果的来歷。 果果其实根本没什么来歷。现如今唯一有记录在案的，就是他在小区幼儿园登记的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 很快的，武隆的手下通过家庭住址把家里三个在上学的孩子的信息都找了出来。 其他两个武隆看都没看，直接翻开果果的那份资料。看到姓名一栏上写着『武果果』三个字后，这位老人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姓武，果然如他所想。那小毛孩儿是武婴的种！ 他赶紧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武家老祖宗。 老祖宗听了也是十分高兴，「如果是真的话，那就赶紧把孩子抱回来。」 「肯定是真的，那孩子长得和小时候的武婴太像了。」武隆越说越激动，「不过，我还是先把孩子抱去做个dna检验，确保万无一失。」 「应当如此。」老祖宗笑得合不拢嘴。笑过之后想起与人商谈后得到的那个讯息，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之前的关注点上，「对了，让你查武婴怎么恢復得这么快的线索，你查了没有？」 「他从小体质就好，恢復得快肯定还是和血统有关。老祖宗怎么突然又要查什么别的线索呢？」 「我和一位道友交流过。他给出的说法是说，即便是恢復力再强悍的人，也不可能一个多星期就復原到他那个样子。我们这些人的血脉经过几十代的稀释，早就没了先辈们拥有的那种特殊的能力。不过就是比一般人强一些，可再怎么强也不到能出现奇蹟的地步。」武家老祖宗自己再复述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比较认同的。除非是基因变异，或者特异功能，才有可能让一个人的自我修復能力加倍提升。当然，那位道友还提出另外一种说法，那便是，武婴有可能吃了些有助復原的灵丹妙药，亦或者，得到了什么机缘妙法？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得有证据支撑。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希望武隆把武婴叫回来，对他的身体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尤其是他身上的血液。 「可他不愿意回来。还说要是逼他……就断绝关系。」武隆对此一脸的无可奈何。 人家别人家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叛逆，他这个儿子十几岁倒是听话的很，现在三十了反而叛逆起来。 「这是翅膀硬了啊！」老祖讥讽地笑笑，「他不回来没关系，取一些他的血液回来也是可以的。」 「这个……倒是好办。只是，老祖宗，上次那『嗜运虫』对他真的没有产生什么副作用？那虫子突然间消失……我这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虫子不是消失，是被人盗走了。」老祖宗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咬牙切齿。那天正好是他那位道友出关，他去迎关去了。哪晓得晚上才发现『铃笛台』连同『嗜运虫』一起不见了。在『易修居』那种机关重重的地方，东西不见就只有一种可能——被盗。 「被偷了？什么人……」有这种本事能在『易修居』里偷走东西？ 「你放心！只要那位使用『嗜运虫』就会被我们找到行踪的。」有他那位道友的帮忙，这点小事不成问题。怕就怕那位并不用，要是把媒介给毁了，那事情就糟糕了。而且，他那位道友也说了，这盗走『嗜运虫』的是一位修为极高的修行者，有可能，已经是『金丹期』老怪级别的人物。 武家老祖宗心里对找回『嗜运虫』已经没多少期待了，他现在最期待的就是，能够有缘结实那位『金丹期』修真，如果能得到对方点拨一二，亦或者，得到对方馈赠的丹药，也许，他就能突破『鍊气期』，真正踏入『修真』的行列了。 『金丹期』修真——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老祖宗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现如今这个年代，像他这样痴迷修仙的且有所进益大概只有不到一晚号人，其中绝大部分的修为都在他之下，这个『金丹期』老怪存在的消息要是走漏出去，龙京就热闹了。 恐怕到时候那些隐居在山林里头，比他厉害且有名号的老傢伙们都会冒出来吧！ 第一百一十章 亲子画画 武隆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并没有打扰他们用餐的节奏。孩子们像往常一样吃完饭，一起窝在沙发前看动画片。厨房里头，四个男人正在分工合作，收拾桌面和餐具。 第138页 「武婴你恐怕得注意一下了，你父亲好像对果果很感兴趣，刚刚眼睛一直盯着果果看呢。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叶吾梵把他的发现告诉武婴。 武婴没有当回事，「那他这次要失望了。我可没那福气能有果果这样的孩子。」他倒是越来越想真正收养下果果，只是，果果肯定不会同意。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叶吾梵细想之后也觉得没什么。即便果果被武家的人盯上要採取什么行动，以武家那种保守的家族，肯定会做dna检测，到时候结果出来，自然就打了他们的脸。 武婴却是冷下眼睛，稍稍拿眼角瞅了宋仇武一眼。他父亲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宋仇武的手笔。 这该死的伪善狂人，心机如此深沉。装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让人噁心。 宋仇武知道武婴在偷瞄他，他在心里暗暗冷笑：看什么看？！眼睛看穿了都没用。 别以为他不知道，武婴已经憋着坏心眼儿想办法在算计他了。作为世仇，打小就有人告诉他武婴是他未来的强劲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还专门研究过武婴这傢伙一段时间呢。当然，他知道武婴肯定也在琢磨他。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擅长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掩饰自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伪装都快变成了习惯…… 在琢磨人这一方面，武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 从武婴撞破宋仇武和卫定的『好事』之后，宋仇武就知道这傢伙肯定会对他下手。而其下手所借用的『大刀』用脚趾头想就是他家老爷子。 宋仇武于是来了个先发制人，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武隆给招了过来。 宋夫人既然已经找到卫定家，这里就不再清净。武隆找过来是早晚的事，宋仇武只不过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些而已。 这两人都知道是对方在给自己下绊子，却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装作若无其事的相处。偶尔冷不丁地释放一些冷空气来给屋子降降温，时不时还会有各种眼刀无形地穿梭在空气当中，让屋子里其他人跟着饱受『折磨』。 习湛见这两人又开始释放冷空气了，上前去把武婴揽住，带他去了前院。 「行了，你别再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看他了，又不能真的杀死人，气氛就是这样被你们俩给弄僵的。你看，伯母和孩子都躲开了。」习湛深深觉得，只要有宋仇武和武婴在的地方，他就是个妥妥的『知心哥哥』角色。每天都要调解气氛、安慰人……他能发掘到如此不同一面，还真是难得呢。 武婴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用多说。以后还有得交手的时候。到底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习湛给武婴递过去一根烟，点燃之后，耷下眼角默默地打量这四周的环境。 也不知道是这里来的多了，还是这里有他在乎的人的缘故，之前这种被他嫌弃的中档小区，现在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你看，定定家连树长得都比别人家的精神。」习湛看到卫定家前院里种着的几颗树，下意识地称赞道。 武婴看了一眼后，贊同地点头，「确实。现在都是秋天了，别家的树都在掉叶子，这几棵树没有掉叶子不说，还长了新芽。」 「他呀！不仅迷人，还吸引动物，连植物都格外青睐他。」 说话的习湛无心，听话的武婴却是心中冒起了另外的念头。不过，连他受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好，何况是区区几棵树呢？ 看着好友无意中道破了『玄机』却毫不自知，武婴有点儿替习湛惋惜。 抱歉！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如果你能自己发现，证明你起码和他有些缘分，如果不能，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 想到这些，武婴又忍不住想起了宋仇武。之前宋仇武给卫定送玉石时他还不了解，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怕是宋仇武是他们几个当中，第一个觉察出卫定有异的傢伙。 武婴心里有些不平。怎么什么先机都被那傢伙给抢了！ 「大个子叔叔，你可以教我做作业吗？」果果抱着纸和笔跑了出来，站在这两个大男人身后，中气十足地发问。 武婴回头看到他，自觉地掐灭手上的烟，向着果果伸出手，「什么作业？」 「老师说要我们画星星。可是我不会画。」 「我会画。要不要习叔叔教你啊？」习湛笑着半蹲下身体，揉了揉果果的头髮。 「可是，我想让大个子叔叔教我。」果果虽然没有做出嫌弃习湛的表情，这句话却让习湛心塞了。 果果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闪发亮，被这种绝对信任的眼神盯着，武婴根本无法开口拒绝。 虽然他是个画画白痴……不过，教孩子画个星星，应该没问题吧？ 「唔！好~」武婴领着果果进屋去了。 习湛望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再次生出了嫉妒之情。 怎么我就没有捡到一个果果那样的儿子啊！ 「哌^」——愚蠢的人类，我来找你啦！ 哌哌摇摇摆摆地晃着身子，嘴上叼着东西，走到了习湛的身边。 习湛听到这一声的时候，脸上的失落一下子散开，他蹲下来，埋头看向地面上那个小小的东西，「哌哌，找我做什么呀？」 「哌~~」哌哌把嘴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习湛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水彩笔，不知道是从哪个哥哥那里偷偷拿过来的，水彩笔上还做着特别的记号呢。 第139页 「哌~」——画星星！本哌也要画。 习湛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这小鸭子的动作，脑门儿上的灯泡一亮，「你也要画画？」 「哌！」——对哒！ 习湛乐了，把哌哌从地上拎起来捧在手心，「好，咱们也去画画。保准比别的哥哥画的更好。」 习少！您是不是越来越忽视小哌哌其实是一只小动物的事实呢？ 幼儿园今天布置的家庭作业是要画一颗星星。孩子们对此很重视，自己尝试照着书本上来画，画得根本不成形。所以，他们才会在阿木的示意下，各自去寻找大人来帮忙。 三个孩子一只小鸭子都爬在客厅的茶几上，每个面前都有一张纸和各种颜色的笔。小孩子们仰着脑袋看大人，眨巴眨巴眼睛。 「要……画的很正吗？」书本上的那个范例是很标准的五角星呢。 「要一模一样。」澄澄道。 「这么严谨啊？」习湛吐槽了一句。他之所以能参与进来，完全託了哌哌的『福』。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谁想到竟然需要这么认真？ 「叔叔，你画吧！」果果把自己的笔递给了武婴。 武婴拿起笔来准备下笔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问他一句：「不是应该你来画吗？」 「可是我不会画。」果果老实回答。 「不会的话就要学啊。」武婴把笔塞回果果手上，「现在听我的，你先画一条直线。」 果果嘟嘟嘴，看了澄澄一眼。哥哥，怎么和哥哥说的不一样啊？ 澄澄对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也会画直线哦！」澄澄笑眯眯地对武婴道。 结果，果果画了一条蚯蚓一样的曲线。 澄澄画了一条特别特别长的直线，已经画出白纸的范围了，要不是叶吾梵阻止他，他能把那条直线画到茶几上一直延伸下去。 紧跟着他们有样学样的小钧一见哥哥们如此表现，领悟到了哥哥们的意思，特别小心地画了个极其短的线头。 哌哌用嘴巴咬住笔，努力地歪脑袋，想把横着咬住的笔给竖起来，这样努力的结果就是没等他把笔竖起来，自己就栽了个大跟头，他的纸上连个小小的墨点都没有。 「哌~~」小哌哌坐在白纸上，委屈地摆动肉翅膀。没有手怎么办啊？！ 四个大人看到孩子们这第一笔，就知道这项任务十分的艰巨。 看来，不管这几个孩子多么的聪明，这没有动手做过的就是不一样呢。如今看他们画画，才有点儿三岁孩童的样子。 叶吾梵耐着性子，握住澄澄的手，引导他画了个五角星，「喏，就是这么简单，多练习就会了。」 「可是你画的一点都不像啊！」澄澄真是专业拆他爸爸的台，指着那个规整的范例，沖叶吾梵道。 叶吾梵不服气，「这是用电脑画的，你爸我又不是电脑。」 「可是老师说要一模一样的啊！」澄澄更不服气地反驳。 叶吾梵忍不住翻了下眼皮，「现在这幼儿园都这么紧张了吗？一个星星而已，还非得画得一模一样？」 「别抱怨了，想想看怎么办吧？」习湛揉了揉哌哌的小脑袋，心疼他那认真却没有多大用途的努力。 「有没有尺子？」武婴道。 叶吾梵翻了翻桌面上的工具，「好像没有。」 「没有尺子怎么画这么工整？」 「用别的什么东西代替尺子呢？」 这四个大人凑在一起认真研究着怎么样在没有合适工具的前提下画出工整的五角星了。 四个小果实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大人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便悄悄地熘到一旁一块儿搭积木去了。 「你得先画一个圆吧，这样才能分出准确的角度啊？」 「哪里有圆规，怎么画个圆？从嘴里喷一个出来吗？」 「我说，你这里是不是应该先画出来交叉位？老叶你会不会画呀！」 「我不会你来，你来画，别站着一旁只bb不动手啊。」 为了画一个五角星而已，这几位还差点儿要吵起来啦。 「哥哥……计划成功。」小钧和澄澄相互击掌，以示庆祝。 「他们真是太out了！难道不知道，现在幼儿园布置的家庭作业，本来都是给大人布置的吗？」澄澄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正在帮他们完成作业的男人，贼兮兮地小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麻麻煮的饭 卫定晚上不出去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地起床了。起来后，在自己床头看到几张纸，他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一共有四张纸，每一张纸上都是一个工工整整的大五角星。五角星分别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要不是在纸的右下角看到了家里小果实们的名字，卫定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小果实送他的礼物？！ 卫定想到这里，欣慰地笑了笑，认真地察看起这份礼物来。他很快就觉察出问题来了。比如，这四颗星星貌似都是一样大小的，上面小小的开合部位都是一模一样，除此之外，这些纸上明显带有列印墨水特有的气味。 这是列印出来，再手动上色的！ 卫定意识到这一点，挑起了半边眉头。这是搞什么鬼？ 卫定房车里的窗帘一拉开，澄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麻麻！麻麻你今天不睡觉啦！」 第140页 「不睡啦，睡饱了。」卫定看着视频电话里头澄澄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麻麻……麻麻你看到我们的作业了吗？」澄澄见卫定手上拿着那几张纸，马上就雀跃起来。 「作业？」卫定把那些作业拿在手上晃了晃，「这是谁做的？」 他可不认为自家的小果实会去用印表机打东西。 「是爸爸和叔叔们帮我们做的。」澄澄还挺诚实，「不过颜色是我们自己涂上去的哦。」 卫定忍不住笑了笑，「也真难为他们想得出这种办法。」 「爸爸和叔叔们画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画出一模一样的星星来。然后，暴躁叔叔就出去啦，他回来了就把画好的星星带了回来。」澄澄笑眯眯地描述着昨晚发生的事。 一个五角星难倒了家里那四个号称自己无所不能的男人。最后不得不使出『作弊』技巧。 卫定盯着澄澄那双机灵的大眼睛，「你又耍他们了是不是？」 所谓知子莫若父。自家小果实虽然回到他身边没多久，可他对他们每一个的性子都是很了解的。 澄澄在麻麻面前从不伪装，「我知道这是印表机打出来的哦！暴躁叔叔还非说是他们画的，哼哼……」 卫定宠溺地摇摇头，「行了。耍了小聪明还敢这么招摇，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澄澄赶紧垂下脑袋，嘟着嘴吧凑到电话屏幕上，想要用撒娇来换取卫定的怜爱。 卫定随了他的意，把脸凑过去，让澄澄亲了一口。 「好了，也撒了娇了，现在起床把弟弟叫起来，今天在家里吃早餐，爹爹替你们准备好后，会让阿木奶奶拿回家的。」虽然这份礼物并不是小果实们亲手做的，卫定还是很高兴，打算亲自为他的小果实们炮制一顿早饭。 他记得自己的『纳虚界』里还留有一些灵谷的。正好熬一些粥，给小果实们补补身体。 卫定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在房车的小厨房里开了火。 不一会儿，房车里头飘出了一阵奇异的香味来，这香气顺着风传出去，每一个闻到的人都忍不住用力地嗅着空气。 「哪家煮的饭，这么香？」 家里的小果实们早就被麻麻煮饭的香味给迷住了，趴在窗口上，伸长脖子闻气味。 「麻麻还会做饭饭啊！」澄澄一脸满足的表情。 「那当然。」果果对卫定那可是毫无理由地偏袒的，「我麻麻，当然什么都会做。」 要是知道他们的麻麻只会煮这一种食物，小果实们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骄傲。 「好想快点儿吃麻麻煮的饭饭。」小钧用力地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哌」——我要吃两碗！ 「我要吃三碗！」小钧表示。 「那我吃四碗！」果果高唿。 「傻瓜！总共都没有那么多碗。」澄澄负责维持次序。 灵谷煮出来的粥是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阿木把煮好的粥小心翼翼地端进屋子里，几个小果实自觉地跑去餐厅坐好，并且把各自的餐具都拿了出来。 「今天这么乖啊！」阿木表扬了这几个小果实一句。 「每天都很乖。」小钧特别强调道。 「好的！」阿木把锅盖打开，用勺子搅一搅里头那像七彩水晶一般的谷粒，「这是你们麻麻特别煮给你们吃的。不可以吃太多，一次只能吃一碗哦。」 「啊？！」小果实们集体失望了。刚刚他们还在算着每个人吃多少碗呢。 「吃多了不好，刚刚好才对身体有益处。快点把碗拿过来吧，这个要趁热吃，冷掉了里头的灵力就会跟着损失哦。」阿木自己也馋得流口水，吃太多下界食物后，乍一闻到灵谷的味道，怎么觉得这么香？ 孩子们乖乖地盛好粥，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认真地吃了起来。 阿木等孩子们确定不要了，才把剩下的全都倒进自己的嘴里。 「麻麻煮的饭饭特别特别好吃。」吃了之后，感觉身上暖暖的，很有力气呢。澄澄不遗余力地夸奖卫定的手艺。 「我以后要天天吃麻麻煮的饭。」果果把最后一口送进嘴巴里后，挥舞着小勺子表示。 「那可不行。」阿木打破了他们的期待，「这种灵谷可是吃一点少一点的。」 「麻麻可以煮普通的饭饭，我也喜欢吃。」小钧嘴甜地说道。 阿木一听就乐了，「哈哈！那你们吃了可别后悔啊。」他们家定定用下界食材做的食物，比黑暗料理还要黑暗，以前她曾经见识过一回，那味道、那形状、那颜色……她现在回想起来浑身还会不好过。 阿木把孩子们的餐具收拾好放在水槽里，看了看时间，催促他们赶紧去做准备，「要上学啦！」 孩子们各自跑去拿自己的小书包，排好队，跟在阿木的身后出了门。 哌哌照样跟着哥哥们一块儿去，他对幼儿园的兴趣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大了，现在基本上就是跟在阿木的身边，去接送哥哥们。 卫定在房车里头沖走远了的孩子们挥挥手，看了看自己床头放着的那几张作业，自言自语：「这个不带去学校可以吗？」 「我们才不要把那种作业带去幼儿园。很丢脸哒！」澄澄在路上仔细教导弟弟们，「咱们去了就告诉老师，没有做作业吧。」 第141页 上学小分队从小路绕出来，拐弯走上了一条大路，路边停着一辆银色的面包车里，几双眼睛紧紧地黏住了那三个孩子的身影。 「是最后面那个小的。」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向车里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动作麻利一点。要是老的阻拦，就连那老的一起带走再说！」 阿木走在孩子们的后面，时刻关注着小果实们的动静。她知道自己家的小果实都很懂事，不会做危险的动作，可还是习惯性地想要看牢他们。 道路旁边的已经枯黄的树木，被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阿木察觉到风声中，夹杂着些许微弱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仔细探听起来。 那声音很弱小，同时断断续续，不成语句。阿木断定这发出声音的傢伙，也是很弱小的，也许，根本没有灵智。 走在最前面的澄澄耳朵动了动，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阿木奶奶，我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哦。」 阿木心中一紧，澄澄也听到那种声音了？「你听得清在说什么吗？」 澄澄皱着脸颊，憋了一口气，又认真地听了一会儿。 「……警、警告……坏人……有坏人……」澄澄努力分辨那些传入他脑海中的声音，结结巴巴地根据本能翻译着。 阿木的心脏重重一沉，停下脚步，没有过多的思索利落地说道：「走！快回家！」 她把走在最后面的小钧一把抱起来，边说边转身。 转身了之后，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正站着一个穿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男人伸手把一块手帕在阿木和小钧鼻子前晃一晃，这两人双腿一软，往前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对方的动作很灵敏，几乎在阿木倒下的同时就将人给架了起来，直接往旁边停着的车里拖。 「阿木奶奶！！！」澄澄和果果回头看到这一幕，齐声大叫起来。 果果反应迅速地扑了上去，跳到其中一个男人的背上，抡起树叶小手不停地抽打那人的脑袋，「坏人！坏人——！打死你！」 「救命哪——快来人啦！有人绑架小孩子！救命啊——！」澄澄双手圈在嘴边，边往前跑边喊，试图惊动附近的居民。 很快的就有走在路上的行人听到了动静，停下脚步看了过来。看到澄澄这么一个小可爱，就算不相信这么小的小孩儿说的话，路人还是犹豫着走了过来。 「叔叔！有坏人绑架我弟弟！求求你帮帮我吧！」 果果的力气大那真不是吹的，骑在其中一名绑匪的背上，就这么抡了几巴掌，把那傢伙抽得头晕目眩，眼睛很快就充了血。 男人也不是好脾气的，被果果先发制人之后，恶向胆边生，反手揪住果果的长髮，兇狠地往下一扯，果果疼的叫了一声后，被从对方的身上扯了下来。 男人的力气也不小，随手将果果往旁边的花圃里重重地掼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果果丢了 果果摔在花圃里，手上、脸上都被树枝划伤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在意，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又往那人身上扑。这一次跳到那人的胸前，抓住对方的胳膊，直接上嘴咬。 只听那男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被果果一口咬在胳膊上，外套都被这小傢伙的牙齿给洞穿了。 「住手——！」宋仇武派来跟着阿木和孩子的两名保镖及时跑了过来，试图拦住车旁的两名绑匪，绑匪之一也算机灵，见此情形，双臂张开反扑回去，一手拉住一位保镖，硬拖着他们，不让其接近面包车。 扶住阿木和小钧的绑匪见状，趁机将怀里的人质一块儿放进车子里，自己跟着跳了上去，车门都来不及关，开车的人一脚油门，加速沖了出去。 「麻麻——！麻麻！！阿木奶奶和小钧弟弟被坏人抓走啦！」小哭包澄澄见亲人被带走，束手无策之下，站在路边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修行的卫定突然间感觉自己听到了澄澄的声音，立马睁开眼来，侧耳倾听，耳朵里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家院子里那几颗大树正在向他传递的危险预警。 卫定一手拍在床铺上，身形便在空气中化作无形消失而去。 两名保镖很快就把拦住他们的那名绑匪给打倒了，这两人看了一眼车子开走的方向，其中一人没有犹豫，迈开双腿跑动起来，追在了那面包车的后面。另外一位已经记住了车牌号，边拿出手机来向老闆报告这个消息，边往回跑，去开自己的车。 保镖们奉命要保护老人和孩子，见被绑匪绑走了两个，自然先去救那两个，倒是忘了果果还在和其中一名绑匪搏斗。 那名绑匪在被果果下重口咬了一口后，心中那股恶意又一次被放大，他再度揪住果果的长髮使劲往外拉扯，「松口！臭小鬼，不松口信不信我弄死你！」 澄澄见果果被这么对待，鼓起勇气大叫着向那绑匪冲过去，捡起自己的小水壶抡起来砸那人的大腿，「打死你！打死你——！坏蛋！」 澄澄的力气就是小孩儿的力气，那绑匪带着果果抡了个圈，一脚就把澄澄给扫飞出去。 果果见哥哥被这么对待，血灌瞳仁。敢伤我哥哥，咬死你——！ 果果那单薄的小身体用力一震，身上有微弱的灵气爆发开来，他上下颌骨逐渐加大力量，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般兇狠的低啸声。 第142页 路人们亲眼看到刚刚那一幕绑架案，也是被惊吓住了，不敢靠上前来，生怕被连累了。不过一看这么小的小孩子都比他们勇敢，几位男性路人犹豫着在彼此眼神的鼓励下走了过来，围住了那名绑匪，「块……快放开小孩儿！」 绑匪疼得在心里直骂娘：你们他妈的倒是先让这小鬼松开我啊！ 好疼！被刀捅穿肚子都没这小鬼咬得这一口疼。 「果果，住手！」卫定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激动的果果在听到卫定的话后，爆发的力道松懈开来，嘴巴也跟着松开了，那绑匪感觉到果果松了嘴，将其拽下来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用脚踢他。 好在那几位路人眼见情况不妙，一起扑了上来，抱的抱、搂的楼、架住了这傢伙。 果果被人从人群里头抱了出来，对方还挺好心地问了他一句：「小朋友，你没事吧？」 果果刚刚太激动爆发了体内全部的力量，这会儿脑袋有点儿晕，「麻麻……」送他回家。 那人见果果眼神涣散，从容地抱着果果往小区里头走去。 澄澄刚刚被那位绑匪踢飞了，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起来，起来了就推开围过来的人群往里头钻，「果果，果果！你没事吧？」 只是，他没有在人群里头看到自己的弟弟。 「果果？？」 卫定循着阿木他们的气味追过去不久，就追上了那辆带走小钧和阿木的面包车。那辆车出了小区大门直接上了公路，往东边开去。 卫定单手结印，灵气喷薄而出。他的目光看向那条平坦顺畅的公路，意念紧急催动，只听身下那条公路的地底不断传出『轰隆隆』的响声，地面就像波浪一般跟着上下颤抖起伏。 开着面包车的绑匪正庆幸自己这一票干成功了，突然间方向盘不受控制地转了几下，他定睛往前一看，前面原本平坦笔直的公路在他的脑海中就像被摺叠起来一样，卷吧卷吧，迎面向他的车子捲动过来。 这位绑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白毛汗从皮肤底下迅速渗透，他下意识就想躲开那捲过来的马路，方向盘往左边动一动，又往右边扭一扭，车子就跟喝醉酒一样在公路上蛇形起来。 卫定见状，生怕那傢伙这样开车会伤到自家人。手指繁复地起了变化，这一次他的意念集中在道路两旁种植的大树上。 「起！」一声轻喝，那辆面包车前方不远的道路两旁，两颗笔直的法国梧桐几乎是连根拔起，并且配合默契地同时向着路中央倒了过来。 正在开车的绑匪远远地看到这突然出现的障碍物，在那两颗大树砸倒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的时候，直觉地踩下剎车，车子往前惯沖了几米之后，稳稳噹噹地停了下来。 卫定单脚踏在『渡云舟』上，调整着唿吸，平静地看着下面那辆车，车底下的公路里头钻出几根柔软坚韧的树根来，牢牢地缠住了车子的四个轮胎。 绑匪想要再度发动车子掉头逃走，车子打火之后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扯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宋仇武派去的保镖驱赶车子已经追了过来。这两人远远地看到公路上突然倒下两颗梧桐树拦住了路，再看到绑匪的车子停在原地不动，都感觉纳闷的很，不会是里面的人受伤了吧？ 这两人把车子停在面包车的后方不远，一左一右地包抄过去，走近了透过车窗一看，里头两个绑匪正盯着前面，失魂落魄地在发呆，而车子的后面，两名人质也好好地在里头躺着。 「哌~」 卫定听到面包车里传来了哌哌的声音，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还不敢走，得确定有认识的人赶过来了之后，才能离开。 没过多久，宋仇武带着专人赶了过来，把这半条公路都拉了警戒线，亲自从面包车中将阿木和小钧抱了出来。 卫定看到这一幕，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啊！对了，澄澄和果果！ 想到那两个被留在小区里的孩子，卫定调转『渡云舟』急匆匆地往回赶。 小区里有人，澄澄和果果都是能说清楚话，有逻辑表达能力的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在回去的路上，卫定这么安慰着自己。 等他回到刚刚的事发现场时，小区这边也已经被拉了警戒线，卫定看到武婴带着人接管了这里，心里更加安稳了。 然后，他听到了澄澄那熟悉得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澄澄在哭？受惊了？ 卫定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飞了过去。小心地控制着距离，不敢离得太近。 他看到习湛正抱着澄澄在他们家门口来回不停地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慰澄澄，「澄澄别哭……不会有事的。有叔叔们在，肯定会把果果给你找回来的。乖！」 卫定隐约听到习湛说的这些话，一个慌神差点儿从半空跌落下去。 果果……果果不见了？ 「麻麻！麻麻……我对不起你！我把果果弟弟弄丢啦！」澄澄自觉自己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任凭习湛如何安慰，他的哭声就是止不住。 卫定心慌意乱地晃了晃脑袋。怎么会……果果怎么会不见的？他这个当爹爹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得了这个却没顾上那个……为什么会让他的小果实接二连三地遭遇这种惊吓？ 第143页 「卫定！你他妈的又跑哪儿去浪去了？」习湛见安抚不了澄澄，数次打卫定的电话，对方竟然没有带手机就出门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他竟然不在家。虽然说这几个孩子不是他的，可养在他家，也该负起责任来吧！ 「麻麻……麻麻……别骂我麻麻。」澄澄听习湛把怒火转移到卫定身上，流着眼泪儿还在维护卫定。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麻麻，去救阿木奶奶和小钧弟弟了。 麻麻把果果弟弟交给他，是他没有看好弟弟。他不好！他没有用。小哭包内心激盪地起伏着。这次突然发生的事件，让他再一次看清自己。和果果弟弟相比，他是那么的普通，什么都不会，连帮弟弟打坏人的力气都没有。 卫定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果果不见了，马上去找就是了。他的小果实的气味他早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就算是被带到天涯海角，他都有把握能找到。 卫定再度调转『渡云舟』飞向高空。 与此同时，宋仇武正在亲自护送阿木和小钧回来的路上。他的脑子里正在想着刚刚路上那两颗树的画面，那……应该是卫定的手笔吧。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不知怎么的，宋仇武心里有些为卫定担忧。他想起了上回卫定过劳的症状，据他了解这种症状出现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大量地使用法术，不知道这一次，卫定会不会受影响。 说到底，这一次，还是他这边惹出的麻烦连累了卫定。这些派来绑架的人不用查，就能确定是宋夫人派来的。那女人真把自己当成不用受法律约束和制裁的『特权者』了，宋仇武想到对方害的卫定会受伤，就算对方是他的生母，他都无法原谅。 「乔劲！韦家那边……可以动了。」宋仇武这次没有犹豫，下了死命令。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叫爷爷 卫定驾着『渡云舟』往他家周围每一个方向都去搜寻了果果的气味。 令人懊恼的是，果果的气味在离开小区一里地之后，就奇怪地消失了。 卫定不甘心地继续搜寻，生怕是自己的嗅觉不够灵敏有所遗漏，可是他寻找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没有嗅到任何果果的味道。 『渡云舟』不受控制地晃荡几下，从天上掉了下来，卫定站在路旁的草坪上，失神地望着四周发呆。 没有气味，应该要往哪个方向去寻找？ 没有失神太久，他稳住心神，打算先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他的嗅觉肯定是出了问题了，不过没关系，阿木在，哌哌也在，他们应该能闻到果果的味道。 想到这里，卫定重新打起精神往家里赶。 卫定的别墅里头此时也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叶吾梵刚刚才从医院赶过来，见到澄澄一身狼藉，腿上、脸上都有擦伤，这位不靠谱爸爸发怒了，「谁！是谁干的！？」 武婴、习湛、宋仇武各自在打着电话，让下面的人去查果果的下落。一时间没人回应他。 叶吾梵蹲在澄澄的身边，把医药包拿过来要给澄澄疗伤，澄澄瘪瘪嘴扑进他的怀里，「爸爸！爸爸，果果弟弟不见了，你帮我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吧！爸爸！我好难过，呜呜呜……」 叶吾梵的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他这个儿子以前就算是哭得再伤心，也不会说出『难过』这种话来。乍一听到，叶吾梵自己都跟着难过了，他摸着澄澄的后脑勺，轻声安慰他：「好！好！爸爸答应你，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习湛收了手机从窗边走过来，神情很是严峻，「看来，咱们这是遇到了两波人马。被人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区监控里有那位抱走果果的男人的身影，对方很警觉，没有露正脸。不过看他出现的时间，比面包车绑匪们还要早，还在附近转了几圈，踩好点。这人……除了具备侦查反侦查能力之外，应该还有些手脚功夫。」武婴心里很为果果担心，这时候却还得强行若无其事的样子，分析形势。 「我想，我们应该分析的是，为什么要抱走孩子。」宋仇武一边说一边环视了所有人一眼。 「是沖果果来的，还是沖卫定来的，亦或者，是沖咱们来的？」武婴不自觉地就接了宋仇武的话。 「不可能是沖果果来的。果果并没有曝光过，即便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在咱们这里。卫定那方面的可能性有些小，理由同上，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至于最后一点……」宋仇武稍稍做了个断句停顿。 其他三个男人心中同时暗道：难道真是沖他们来的？ 叶吾梵忽然想到了什么，「武婴！会不会是……你父亲？」 武婴愣了一下，没有武断地说『不可能』。他想起之前武隆来的时候看到过果果，叶吾梵也说了武隆对果果很是关注。不、会……吧！？ 习湛连连点头，「有可能！不！是很有可能。首先咱们也说了这个抱走果果的人反侦查和侦查意识都很强，也有拳脚功夫，还能随机应变。这种人……哪里最多？」 部队！ 武婴脑中一下就蹦出了这个答案。想到宋夫人都能派人来抢小钧了，他那个向来唯我独尊的父亲，採取了行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回去看看。」武婴站起来准备走。 卫定的声音此时在外面响起，「阿木！阿木快出来！」 第144页 原本躺在沙发上晕晕沉沉的阿木听到卫定的声音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定定！」 「他总算回来了！」习湛暗暗咬了咬牙齿，「都别拦我，今天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定定！」阿木没有穿拖鞋就跑了出去，见卫定就站在房车门口，她冲过去拉着卫定的胳膊，「定定，咱们家果果……找到了吗？」 卫定摇摇头，「我的嗅觉并不灵，我是来接你和哌哌的，咱们马上再出去找。」 「卫定！」习湛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没等停稳脚步指着卫定的鼻子就是一通责备：「你又跑去哪儿浪去了？家里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出门连手机都不带。当初说好把孩子留在你这里，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他们吗？」 「说完了没有？」卫定压下声音，表情阴冷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习湛胆子一缩，心底竟生出些许的惧意来。 「定定，他们说果果是被武家的人抱走。」刚刚在屋里几个男人讨论的时候，阿木也是在偷偷地听着的。 「武家？」卫定想到了『易修居』里头见到的那位『鍊气期』的小修。 「知道了，我去把人带回来。」 「你去？你知道武家在哪儿吗？」习湛经过刚刚那一下后，不敢再说什么教训的话了，他见卫定要去接果果，想来他也是担心果果的，就更不好再多说话。 「我去！」武婴站在门口对他们道，「恐怕果果不会在武家大宅。」 卫定刚要开口说一句「我也去。」阿木暗暗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定定，你不能接近果果的，别忘了啊！ 卫定想起了这个麻烦，烦躁地啧啧嘴。 「如果真是他们带走的果果，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武婴向卫定浅浅地一鞠躬。 本来这件事和卫定就没什么关系，他们把孩子留在这里已经是麻烦他了，又给人家带来这种惊吓。 「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卫定凝视着武婴的眼睛，道。 他也要去，但是不会和这人一起行动。小果实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把期望和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呢？ 「你在家里照顾伯母和小钧他们吧。」武婴又道，「今天也害伯母受了伤。」 阿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倒是没什么啦！ 武婴也不希望卫定一起去。如果果果真的被带去了『易修居』那种地方，像卫定这样身份的人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呢？武婴心里担心的是这一点。 「阿湛跟我去！」武婴对习湛道。 「哦！好啊！」 「我也去。」宋仇武冷不丁地开了口。 叶吾梵扯了他一把，「你去干什么？」 「我做后援。」宋仇武没有看着武婴，而是面对卫定说道：「如果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做。」 意思就是如果武婴那边不能把孩子带出来，他就直接带人进去抢人。反正他姓宋，和姓武的闹事，正常！ 武婴也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没有拒绝。 「那、我也去！」叶吾梵想起自己答应了澄澄的话了。他以前答应孩子的话基本都没做到，现在，他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言而无信。 四个男人交代了人手保护这栋小别墅的安全之后，就乘车出发了。 他们一走，卫定从房车里头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周围的保镖，和阿木交换个眼神，也跟着消失无踪。 卫定一路上跟在武婴他们的车后面，一路向着『易修居』赶去。 为了不至于扑空，武婴在车上给武隆去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就问：「你把孩子抱去哪儿了？」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武隆又不高兴了。如果不是儿子不见了，他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吧。 「抱去哪儿了？易修居？」武婴极力压制自己口气中的不满，冷冷问道。 「还没有，现在在军区医院。」 「孩子怎么了？！」武婴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那小傢伙没事，有事的是你爹我。」武隆的口气更不好了。半个小时前他从手下手上把果果接过来，哪晓得那小鬼头一睁眼看到是武隆，立马就用脑袋狠狠地撞了这位一下，直接把武隆撞飞出去在地上滑动了好几米，后腰被沙发凳挺了一下，疼得厉害，人被紧急送到了军区医院，此时此刻正在拍片子检查呢。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有事。」武婴没有关心他爹一句就挂了电话。 武隆都做好准备，要把自己受伤的这件事告诉对方的，结果，人家愣是没问。武隆心里郁闷的紧，火气再度冒了起来。 「首长！」武隆的贴身警卫双手抓住果果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道才控制住这个满身蛮力的小鬼，这让他现在也基本失去了别的用途，只能当以个禁锢的人形绳索。 果果还有些没能缓过精神来，病恹恹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武隆，呲起小白牙，「坏蛋！我认识你！」 「叫爷爷！」武隆拍了拍床铺，厉声教训着果果。 「你是坏蛋，你来过我们家。」果果还记得武隆的脸，他只知道这位爷爷派人把他抓走了，还派人伤害了他的阿木奶奶和弟弟们，此刻在他心里这位就是坏蛋。 「我是你爸爸的爸爸，你不应该叫爷爷吗？」武隆被果果那凶蛮的小模样给逗着了。这孩子倒是有他们武家人的样子，如果不是要送去老祖宗那里，他带在身边从小培养，将来肯定是个铁血将士。 第145页 「爸爸的爸爸？」果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爸爸？？是谁？ 「武果果这个名字太难听。要改一个，改个好名字。这个稍后再说，安排的医生过来了没有？」武隆问警卫。 「已经通知了。」 「虽然说我已经信了八九成，可，还是得做一个检测才行呢。」武隆扶着腰杆，自言自语道。 「爸！您没事吧？」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武宁的脑袋探了进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四章 dna检测 武隆见先赶来的是武宁，脸上中浮现出淡淡的失落感，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掩饰起来。 「阿宁来了。怎么这么快？」武隆见武宁身上还穿着军装，很好奇她到底是从哪里赶过来的。 「今天刚好在附近开会。」武宁随口做了解释，走过去看了看武隆的腰，「旧伤復发？」 「不是。是被这小鬼撞的。」武隆提起这个，还有点儿莫名地自豪。这小鬼这么小就有一身蛮力，这种资质是这么多年来武家子弟里头最好的了。不枉费他当年特意娶了秦家的后代来生男丁。 就是这小鬼的性子……和现在的武婴有点儿像呢。得趁早把这孩子送到老祖宗那里去，不然，一个好苗子又给费了。 武宁顺着武隆的目光这才看到果果。小孩儿？！ 「哦，对了！」武隆给武宁做介绍：「这个孩子大概是你弟弟的儿子。我们武家的后代。」 武宁眼中有火花闪过，她惊愕地仔细打量了果果两遍。这孩子……长得还真有点儿像武婴。 「他多大？」武宁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事，嗓子有点儿发抖。 「三岁吧！」武隆道。 三岁！武宁暗暗地捏了下拳头。三岁……三岁的话……莫不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小婴儿？！ 「已经……确定了吗？」武宁不自在地又问一句。 「你看他长得这样，八成就是。不过我还是约人来做个dna检测，这样都放心。」武隆还是挺喜欢果果的，虽然这小鬼头快把他给撞成残废了，可他就喜欢小子这股淘劲儿。 武宁的脸色难看地垮了下来。不！不行！不能让他们做dna。这孩子是不是武婴的她很清楚，她还记得三年前那晚，自己在武婴家门廊底下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放着的那张纸，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说这孩子是武婴的亲骨肉。 即便当初她不相信，现在看到这孩子的脸，不用做什么检测她就彻底地信了。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比过了武婴，难道还要继续和一个才三岁的小男孩比下去？ 「爸……会不会，弄错了啊！」武宁一边说，一边开动脑筋想着怎么样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看他们的脸，再看看这性子。你要说不是我自己都不信……反正做检测的人马上就来，等结果吧！我让他们加快出结果，今天就能拿到。」武隆不高兴听到武宁的这种话。 在他心里，早已经认定果果就是武家的孙子辈了。 武宁摸了摸身上，摸到了电话，「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不对！即便她这次阻止了，下一次怎么办？老爷子心里有这个猜想总会要证实的。她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只要这个孩子……被证明不是武家的种就好了。 武宁出门去联络自己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突破口。还真巧，她之前一位大学同学娶的老婆就是这家军医医院的，貌似职务还不低。她马上要到那位同学的电话，有条不紊地进行布置。 武婴他们四十多分钟后赶到了军医院。 卫定紧跟在他们身后，到了这里。他走进了住院部的时候，再度闻到了果果身上淡淡地味道，便闪身便寻了过去。 只可惜，确定了果果在哪栋楼里，他却不能进到楼中。刚走到门口就被反斥力量给拦了下来。 卫定抬头看了看，不确定果果到底在哪一间病房里头，只能隐藏起来，等着武婴他们。 武婴和习湛叶吾梵正在往这栋住院大楼走，宋仇武如同他说的那样，没有现身，应该是在外面做后援。 卫定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几个穿过那层屏障，直接进到大楼里，挫败地砸了下拳头。 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等。如果这几个能顺利把果果带走还好说，要是不能……即便冒着再度被吸光灵力的风险，他都要把自己的小果实带走。 「你待会儿收一收脾气，别一见面就和你爸吵架。咱们是来接果果的，心平气和地说话就好。」习湛还好心地提醒武婴一句。 武婴侧目看他一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贴心？」 习湛沖他竖起一根中指。 电梯门打开，武婴第一个走了出去。 电梯旁边就是消防通道，武婴眼尖地看到消防门后头站着的那个身影正是武宁，不动声色地向习湛做了个示意。 习湛自然看过去，在看到武家大姐之后，暗暗点点头。有这位大姐在，今天这场面肯定不太平。 他们走到了病房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大个子叔叔！」果果还是很虚弱，接二连三地爆发体力，还有一次催动了身上那微弱的灵力，这种行为带来的后遗症就是会让他很虚弱。不过相比之前，他现在稍微又恢復了一些力气。在他看到武婴之后，还是兴奋地大叫出声。 第146页 武婴的脸稍稍转过，就看到了他，见果果病恹恹的，武婴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大个子叔叔，我头晕。」果果噘起嘴巴小小地撒个娇。 「嗯！」武婴直接走了过去，伸手就把果果抱回自己怀中，「咱们走！」 「不孝子！」武隆气的连连拍打身下的床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你的所作所为像个当爹的吗？」武婴讽刺道。 「我不和你说过去的事。你把这个孩子给我放下来，这是我们武家的孩子，我得让他认祖归宗。」武隆这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果果。 「谁说他是我的孩子？」武婴脸上的笑容变大了些，「他是我捡回来的孤儿，和我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武隆梗着脖子不肯相信，「你别想骗我。他长得……」 「我还觉得他长得挺像我朋友的卫定的，难道他也是人家的儿子？这世上长得几分相似的也不是没有，这孩子本来就不是一张笑脸，表情一严肃你们就觉得他是我的儿子，那……所有不爱笑的都可以当我儿子咯！」 果果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人家真的是麻麻的孩子哦！ 「伯父，你真的误会了。这孩子是武婴前段时间打拐的时候救出来的，当时不少行动人员都见到了的。他和武婴，也就是有些缘分而已，真不是武婴的种。」习湛帮着说话道。 武隆的视线在武婴和习湛之间转了转，他有点儿相信这些话了，原因无他，这两人说的都很真诚，如果是谎言，他有自信自己能觉察出来。 「哼！」武隆讪笑出声，「不管是不是，反正都已经来了，就做个检测吧，也不怎么麻烦。」 「我没时间陪您在这里瞎胡闹。」武婴又拒绝了。 「除非你心里有鬼，否则怎么不敢做dan检验？」武隆急急说道。 「我是觉得你不可理喻。」 「你要是不让他做这个检测，我以后还会把他抓过来，他始终都得检测这么一回的，」武隆震怒之下，把话也说得绝了。 武婴犹豫了一下，确实如自己父亲说的这样，对方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再加上这件事是他很在意的，如果得不到确切的结果，他是不会甘心的。 武婴看了一眼果果，「他们要给你和我做dna检测，你愿意吗？」 果果认真地思考起来，然后点点头，「如果不做的话，下次还会看到他们吗？！」 「也许。」武婴没有骗他。 「那就做吧。我又不是大个子叔叔的孩子。我有自己的麻麻。」果果这句话是回过头来对武隆说的。 「是不是，报告会告诉我们的。」 武宁在外面打完电话，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慢慢地往回走，走到门口看到里头有人，她愣了一下赶紧推门进来，见武婴抱着果果，武宁的心就慌了。 他……他们，难道认识？ 「你来干什么？」武宁冷着脸道。 武婴没有搭理他，抱着果果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顺便把叶吾梵也叫过去给果果检查一下身体。 叶吾梵初步做了个检查后，示意武婴放心，「他应该是受了惊吓，精神比较疲软。好好睡一觉吃点儿东西就能恢復过来。」 武宁见武婴不理会自己，又去问武隆，「爸！他们……」 「你去问问看我叫的检测人员来了没有。」武隆故意把话岔开。 武宁心中发虚。武婴怎么可能和果果这么亲密？难道后来他找到了这个孩子？是了，没有别的可以解释，肯定是他知道有了儿子便自己找到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刚刚那电话不是白打了吗？ 做检测的人员马上就要来了，她得赶紧提醒她们，不要再做手脚了。 如果武婴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孩子，她让人在报告书上做些手脚还差不多。可现在武婴都知道的前提下，自己再去做假简直就是愚蠢，一定会被抓个现形。 武宁想到这里，借着出去问情况跑下楼去，在楼底下等着那些检查医生的到来。 她舍了面子和人情，卖了权势，刚刚才找到的合作关系，现在又得亲手丢弃，真是白忙活一场。 卫定就隐藏在这栋楼的外面，想着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他也好第一时间冲进去。 没多久，他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从里头走出来，那女人等了一会儿，等来了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主动朝那几位医生走去，把他们带到门边，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卫定发誓自己并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谈话的。而是他刚刚好就隐身在他们身边。 他听到医生们叫那女人『武大校』，对于武这个姓，卫定最近时常听到，已经起了本能的反应，不自觉就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这一听，他很快就确定这名女军官的身份正是武家人，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他从武宁的口中得知，他们要给果果和武婴做dna检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是你的儿子 卫定对dna检测的认知全部源于这具身体原来的意识。他知道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通过对比基因链能够甄别出来。 如果果果和武婴做了这样检测，肯定会知道果果就是他的孩子。 对卫定来说，他并不希望这个秘密曝光。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和他曾经的前任扯上关系了，这是二分之一的概率，还能用巧合来模煳一下，如果变成四分之三的概率，那『巧合』二字就不能煳弄那几个男人了。 第147页 卫定来不及做过多的考虑，眼看着他们要进到住院楼里，他搓了下手指，平地捲起一阵邪风将他们吹散开来，其中一位提着医疗箱做在最后面的小护士被风吹得倒退几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手中的箱子也摔了出去，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东西没有受污染吧？」小护士的领导见状斥了她两句。 小护士赶紧把地上那些採集样本的工具收起来，快手快脚地装进箱子里。 「怎会毛手毛脚的？这些採集器都不能受污染，会影响检测结果的。」领导又责怪了小护士一句。 小护士牢牢地抱着箱子，跟在了这几位领导的身后。 卫定在无人的地方现出身形来，手里正好捏着个被密封好的採集器，他没有做太多考虑，把那密封包装给拆了开来。 武宁领着这些负责检测的人员到了病房，不等他们做介绍，武隆就指着果果对那最前面的那位中年医生说道：「就是他俩，给他们做个对比，要快，今天就得拿到结果。」 武婴见自己的父亲这么着急，也没说什么。快一点也好，这件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首长放心。我们医院的设备和技术都是最好的，如果不需要多次復检的话，两个钟头就能出结果。」 小护士在中年医生的指示下，走过来为武婴和果果分别提取了口腔拭子，将两只样本装好后，匆忙地带着往实验室跑去。 半路上，不太走运的小护士又摔了一跤，好在，被她放在托盘上的样本没有摔落在地，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中一只样本在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被卫定悄无声息地调了包。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一个小时四十五后，小护士捏着结果匆忙地跑了回来。 武隆第一个把报告接了过去，打开就直奔最终的结果。在看到上面显示的『不匹配』三个字后，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匹配』——意思就是这两个人没有父子遗传关系？ 「首长？首长？！您怎么了？」一直在这里打酱油的中年医生见这位大人物失了态，献殷勤地靠过去关心了几句。 武隆的脑子里此时空空如也。因为太震惊，导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眼前这『现实』。 那孩子明明长得和武婴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武婴的种？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在想，该怎么样将这孩子名正言顺地收回家中了啊！ 「父亲，结果如何？」武婴自信地笑问道。 大概是武婴笑得太欠揍，武隆心里那股邪火一下就蹿升起来。 他扭头目光锐利地盯住了身边的中年医生，表情特别严厉：「你们的检测……准确率是多少？」 中年医生诧异了一下。问这项技术的准确率吗？很少有人问这种问题的呢。 这位中年医生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观察武婴和果果了，再得知是这两位要做对比后，其实心里也早有了主观论断——瞧这两人的面貌和骨骼特徵都有遗传显示的讯号，一定是父子关系啦！ 怪不得刚刚那位女大校突然改变主意，不要动手脚了。 这手脚一动，不是把自己的前程都毁了吗？ 「……呵呵……首长，其实有些情况根本用不着做什么基因对比的，看这位小少爷和令公子的耳骨，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父子。这是一种只有遗传基因的外在表现……」中年医生自作聪明地嘚吧嘚吧起来。 武隆原本只是随意问了个问题，哪晓得，这位专业医生的回答却和报告上风马牛不相及，他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将报告塞在他面前，「你别跟我说什么显性遗传……这报告是怎么回事？」 医生看了一眼最后一栏的结果，头皮一下就炸开了。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武宁，不是说不用动手脚吗？ 武宁在这傢伙看向自己的时候，头顶一个闷雷：糟糕！ 武隆眯起眼睛来，目光在武宁和医生之间转了又转。他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坐到如今这位置。他这个女儿向来都在针对儿子，处处都要拔尖、要强，什么都得和儿子比一比，不会是她……做了什么蠢事吧？ 武隆两下就把报告撕掉了，「重新做一次。这次大家都去你们的实验室，我就在实验室里亲自看你们操作。」 武隆并没有挑明哪里出了问题，不过，看向武宁的眼神却是比之前锋利了不少。 武宁在心里纳闷：出了什么问题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父亲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你到底有完没完？」武婴把果果交给一旁的叶吾梵，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报告，看到『不匹配』三个字后，他讥诮地扬起嘴角，「我都跟你说了，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捡来的、捡来的了！怎么，看了报告你还不信？」 武宁迅速回头，神态失常地瞪着武婴。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他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三年前放在门口的那一个的话，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连那几个医生都傻眼了。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武大校……」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的中年医生直唿了武宁的名字。 武宁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武隆这下子没办法帮着武宁做掩饰了，他三步跨到武宁身边，抬手就地给了她一嘴巴，「你做了什么？！」 第148页 武宁的脸被打得歪向旁边，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说！她让你们做了什么？」武隆知道有可能没办法从武宁口中得到真话，便把炮口转移到那几位医生的身上。 医生们早就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了。见这位老首长追问他们那件事，根本不敢替武宁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你！」武隆听完之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武宁，「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看我不打死你——！」 一巴掌再度朝着武宁的脸上兇勐地扇了下去。 这可是事关他们武家血脉的重大事件哪！竟然敢从中插手作假！ 「我没有！」武宁咬着牙关出声了，「我没有让他们做手脚！」 「没有？没有他们会全都指责你？没有，这报告会出错？」武隆此时根本不信武宁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真的没有啊！父亲！！」武宁的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感觉到疼痛的，她的心就跟被毒药浸泡了一般，正在经歷一点点地被腐蚀溶解般的痛苦。那是她从小到大的噩梦，是悬在她头上最毒的咒语，一辈子都不让她安心的惩罚。 「闭嘴！」武隆恨恨地打断她的解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念在你是女人，我就打你这两巴掌。」 「女人！女人！女人是不是人吗？」武宁被『女人』二字彻底地引爆了，「女人就不是你生的孩子啦！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男女来区别我和他！我哪里比不上他！他没有做到的，我都做到了。」 「女人就是女人！」武隆非但没有因为武宁的话自我反省，反而面露嘲讽，「你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吗？」 完全没有一点儿大局意识。格局……太小气啦！ 武隆的这句话虽然没有说错口，武宁却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领悟到了。 她努力了三十多年……原来在这个人的心里，始终都是一个笑话吗？ 「就是这样……我才要把他送走。」武宁的眼中噙着泪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即，面色复杂地盯住了叶吾梵怀里的果果。 她，这一辈子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其中，最让她良心不安的，就是三年前……她亲手把那个弱小的生命抱起来，送去了孤儿院。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孩子窝在她怀里，试图寻找食物时的小动作，那么的小，那么的温暖，却被她、被她这让嫉妒腐蚀了灵魂的女人……送走了。 武婴对这突然的变故有些茫然。直到刚才他才听懂一个讯息。 貌似，自己这位姐姐为了不让他和果果被鑑定称父子，做了些紧急安排呢。 只是，她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果果？ 「走！重新去做鑑定。」武隆全副身心都在果果身上流着的血到底是不是和他相同的这件事上。其他的，他根本不会动容，也不会关心。 「不用了。」武宁看着果果那板起来特别严肃沉稳的小脸，忽然想起了小的时候，武婴的脸。 那时候的武婴总是会被她那后妈扶着，追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姐姐。她？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才不是我弟弟！ 她恨自己身为女儿身。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她的母亲才不得不跟相爱的父亲离婚；因为她是女孩儿，不管她多么优秀，家里都没人关注她；因为她是女孩儿，即便她再嚮往家人为弟弟安排的那条路，也只能永远地在旁边站着，观看。 她……从没想过要放弃改变自己在父亲，在族人眼里的样子。可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应该放弃了。 「他……是你的儿子！」武宁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对着已经多年没有正面说过话的武婴，低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次检测 武婴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这在他过去的生命当中，很少会出现。 他的脑子还在消化武宁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武隆却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就说，怎么可能不是呢？ 武婴此时没能有反应，倒是一旁的习湛先有动静了，他看了看武婴和果果，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武大姐……您这玩笑……开得可真够大的啊！果果就是被武婴捡回来的……」 「三年前……」武宁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半闭着眼睛开了口，「我在武婴家门廊下，捡到了他，那时候……他被包在一件普通的小毛毯里，身上除了放着半个破掉的果壳，还有一张纸。」 三年前？！ 武婴瞪圆了眼睛，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紧紧地盯住了武宁。 「纸上只有一句话——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一下，轮到叶吾梵浑身一震，同样激动地抬起头来看向武宁。 这句话……怎么那么的熟悉？ 「我想，没有人会开这种玩笑吧。」武宁咧嘴苦笑，「你们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 病房里头静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武隆的手下已经把刚刚那几位医生给请了出去，此刻这房间中都是可以留下的人。 武隆听到这里直摇头，「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把他送走了。」武宁用力地吞下一口憋在喉咙口处那股火辣辣的气，「我连他的爸爸都嫌弃，又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这个家里？」 第149页 武隆二话不说，第三次冲着这个女儿扬起了手。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巴掌没有打下去，被武婴一把握住了，武婴的神情很吓人，他直勾勾地盯住了武宁，不让她的视线到处躲闪，「你继续说……」 「没有什么了。我把他送去了『慈济孤儿院』。」在武婴的气势下，武宁的腿有点儿发抖，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武婴面前竟是如此的弱小。 「三年前的什么时候？」武婴把武隆推开，往武宁面前逼进了两步。 「十一月一号，我记得很清楚。」正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季节。 武婴的心脏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武宁编造的谎言。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而他自己不知道呢？ 「为什么确定他是我的？」 武宁诧异地扬起眉头，「你问我？这孩子是在『榕园』被发现的，那地方是什么人能进去的吗？谁会知道你在那里有产业？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时，他简直和你刚出生时一模一样。」 武婴僵硬地转着脑袋看向身后被叶吾梵抱着的果果。 果果同样一脸懵懂的表情。他大概听得懂这些人正在讨论他。他，怎么可能是大个子叔叔的小果实呢？明明他是麻麻的小果实嘛。 武婴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第一次抓住果果时的画面。那孩子窝在人贩子的窝棚里，明明那么小，却毫无畏惧。 「队长，这孩子长得和你挺像的。」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私生子啊？」 「果果是不是跟你呆一起，所以也学会了棺材脸啊？」 …… 那么多人在他耳边说过相似的话语，他从没放在心上，正是因为他知道『不可能』，可现在，他对这个『不可能』变得无法确定了。 「你，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武宁这个时候才觉察出了不对劲。武婴脸上的震惊绝不是伪装的。 「你知道……我在哪儿捡到他的吗？」武宁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武婴两只拳头重重地握起来，骨关节跟着连连作响。 武宁再度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我是在人贩子那里……」武婴陡然拔高声音，全身血液都往脸上急速沖了上去，涨的他满脸紫红，「你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吗？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都没资格这么对待他，你懂不懂！？」 武宁吓得倒退两步，小腿没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去做检测，做完了再说话。」武隆心中焦急的很。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武家的种。 武婴也想知道。尽管这个结果有可能让他陷入更大的迷惑当中，他也想知道，这个一直叫他『大个子叔叔』的小东西，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一群人一言不发地转移场地，往实验楼转移过去。 卫定在下面看到他们的时候，不得不离得远远的，心中却是一直在纳闷：又出了什么意外？ 他把那样本换了之后，比对的结果应该是『否定』才对啊。你按理说孩子应该就能被带走了，为什么现在他们又要转去别的地方？ 他想靠近一点打探出更多的讯息，自可惜受制于果果，无法接近他们。 这一次的採样是由叶吾梵亲自完成的。送进实验室后，武隆就一直在里头坐着镇场，他倒要看看，还会出什么么蛾子。 好几组检测人员放下手里其他的工作，一起检测样本。 时间滴答滴答不停地流走。一个多小时后，三组检测结果同时呈交上来，武隆首先就去看结果。 黑体加粗的『匹配』二字，让他严肃了半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看看吧！」武隆把结果转交给武婴，「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记得，好在这孩子和咱们家有缘，被咱们找到了，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老祖宗。」 武婴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匹配』二字上。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他其实早就信了武宁说的话了的。因为，只有他知道，果果的身上，曾经带着半只黑色的果壳，这个细节……和刚刚武宁口中所说一模一样。 只是当真相被证据佐证之后，他却是百味杂陈。 他好几次都对果果说，会帮他找到父母。原来……他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有和女人发生过关系啊！那么，果果……他的生母又是谁？ 武隆满意地拍拍袖子，走过去想要抱果果，却被果果给拒绝了，躲进了叶吾梵的怀中。 叶吾梵尴尬地沖这位伯父笑了笑，「孩子怕生。」 狗屁的怕生！武隆在心里斥了一句。这孩子……这是对他有意见哪！ 「果果，你是我们家的孩子，以后就跟着爷爷吧。」武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善一些，想着小孩子嘛好哄，给点儿好吃好喝的，很容易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了。 「不！」果果挂住叶吾梵的脖子，蹬了蹬小短腿，「你不是我爷爷。」 「我当然是你爷爷，已经做了检测了，你和我，咱们有血缘关系。」武隆不顾果果的抗拒，硬是要把他从叶吾梵手上抢过来。 「大个子叔叔！」果果叫了武婴。 武婴两步赶过来，架住他父亲的胳膊将人弄到一边，沖叶吾梵使了个眼色，「你带他先走。」 第150页 「谁敢带走我的孙子。」武隆的和善没能撑过一分钟，马上就暴露了自己的臭脾气，「给我把他放下来，我要带他走。」 叶吾梵见武隆咄咄逼人，他又不好对这位长辈说什么，把果果直接送到了武婴的手上，「你是他爸爸，你来抱。」 武婴的手臂往下沉了沉，他小心地把果果往自己怀里藏了一下，「我知道你想带走他做什么。告诉你，没门儿！我不会让你把他送去那种地方的。」 「那是他的家，也是他的老祖宗。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武隆气得直哼哼。 「这是我的意思。我和他，都不用你们管。父亲，你不要执迷不悟了，那种天方夜谭的东西，值得一代代地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去传承吗？我反正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做那种事，您要是再有这样的行为，我就登报解除和武家的关系。」武婴说完，紧紧地抱着果果往外走。 「站住！你给我站住！」武隆追在他身后撵了几步，没能把人叫停住，急的他连连大叫：「来人！来人给我拦住他！把孩子留下来！」 除了武隆的警卫员有反应，其他人都没动作。警卫员沖向武婴的时候，是武宁从一旁闪身过来，拦住了对方。 武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带着果果在习湛和叶吾梵的护送下，上了电梯。 「武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拦住他！」 「我为什么要拦他？我巴不得他和那孩子和武家断绝关系。」武宁一改之前对武隆言听计从的态度，『大逆不道』地回应着。 电梯下去后，武婴感觉到外面吹过来的冷风，用自己的夹克外套裹住了果果，快步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他们一出现，卫定看到果果被带了出来，心就放回到肚子里了。 看这样子是有惊无险！还不错，这几个男人还有点儿用。 在大门外面等待的宋仇武看到他们一行，把车子开了过去。 大傢伙儿迅速上车离开这里。 宋仇武感觉到车里的气氛不太对，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习湛：发生了什么事？ 习湛给了他一个『受不了』的眼神。是真的受不了，如果他是武婴的话，这会儿心里也不好过吧。 先不管果果到底是怎么来的。光是武家大姐和父亲做的那些事，就够让人心寒的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道是他生的？ 「大个子叔叔，你真的是我爸爸吗？」还是果果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武婴被他还带着奶音的问话惊醒了，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果果那双比一般孩子成熟的眼睛。 「对！」武婴点头，「dna检测报告是这么说的。你就是我的孩子。」 「哦！」果果嘆了口气，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武婴被他这勉强的模样逗笑了，「你，不，高兴？」 「如果一定要有爸爸的话，我希望是大个子叔叔你。」果果仔细想了想，诚实地回答。 「为什么？」武婴忍不住追问。 「唔……你长得高大，我打不过你。还有你也挺不错的，让我留在麻麻身边。大个子叔叔……你还会让我留在麻麻身边的是不是啊？」 小机灵鬼！其实你说的话里最重要的是最后这一句吧。 武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揉揉他的长髮，「你想留下那就留下。」 果果听了这个立马展颜欢笑，抱住武婴亲了亲他的脸颊，「其实……你对我很好，我早就想让你当我爸爸啦。这样的话，我也是有爸爸有麻麻的小朋友啦。」 武婴心里一酸，再次想起这孩子之前找父母的经歷，他抱住果果的小身板儿，恨不能将其全部包裹进自己的身体里，「是我不好……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存在。」 宋仇武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竟然这么劲爆，进一趟医院得知自己有了亲生孩子？早知道他也跟进去八卦八卦啊。 「武婴……你也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吗？」这个问题叶吾梵已经想问许久了。 他现在脑子里还迴荡着武宁的那句话。武宁说在门口见到果果的时候，他身上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这孩子是你的骨肉。」 这一幕幕场景，怎么听起来和他的经歷那么想像呢？ 「完全没有任何记忆。」武婴很是挫败。他刚刚就在努力回想，三年前，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哪些女性。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吧。」叶吾梵觉得应该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至少，可以有人帮着一起做参谋。 「我家叶澄……和果果差不多。」 一开始没有人听懂叶吾梵这句话的意思，还是稍微知道点儿内情的宋仇武搭了话，「什么叫差不多？」 「我家果果也是三年前某天晚上，在我家门口发现的。」叶吾梵继续说道，脑子里也在回忆当天晚上的情形，「那天我加完班回家，就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他。」 武婴的眉头紧跟着锁了起来。这还真是相似。 「他……身上也有一张纸条。」叶吾梵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什么？」习湛回过头来看了看武婴和叶吾梵。「不会这么巧吧，你可别告诉我，字条上写的字都一样啊。」 叶吾梵抿着嘴巴默默地回望着他。 「不、不是吧？」被叶吾梵的表情给吓住的习湛，头皮一阵发麻。 第151页 「所以我刚刚一听到武大姐说出这个细节后，浑身就开始冒冷汗。」叶吾梵现在还有点儿缓不过劲儿来，「那张纸条，我还留着呢。上面什么都没说，就只有相同的一句话。」 武婴的眉毛已经快拧成一团麻花了。 「更巧合的是，我三年前……没有碰过女人哪。」 「和我一样。」武婴紧跟着喃喃自语，「三年前……我已经弯了。」 「我那段时间就只有卫定。」叶吾梵更坦白，「除了和他有过关系，我就没有其他人。」 宋仇武的脑子里有个想法稍纵即逝。 孩子们叫卫定『麻麻』，卫定身边聚集的这三个孩子恰巧就是他们三个的亲生骨肉。这孩子……不会是卫定生的吧？ 然后宋仇武摇摇头。他疯了！这怎么可能呢？别说卫定是男是女他们很清楚，就算他身体特殊，那么，这生孩子也得有过程，有症状的吧？不可能！他一定是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网文看多了。 宋大少，您到底看了什么类型的网文餵？！ 「我也是一样，只有卫定。」武婴跟着补充一句。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和宋仇武差不多的想法，只不过他更快速地否决了。卫定……可是切切实实的男人。 「你们说……这也太巧了吧。」叶吾梵此时智商上线，「咱们仨的孩子……都到了卫定的身边，还都这么喜欢他？」 「所以，你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宋仇武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这傢伙不会也和自己想一块儿去了吧？ 「会不会……都是他搞的鬼啊？」叶吾梵小心翼翼地做了个猜测。 「他？你是说卫定搞的鬼？」习湛大手一挥就否决了，「没道理，没道理！我比你还先认识他。他和我关系一向都好，没道理他算计你们，不算计我吧。」 不要用吃醋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来啊！没有被算计您也要醋一下吗？ 「也不能这么说。」叶吾梵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只需要弄到咱们的种子，找到代孕母亲，生下孩子……这不是很难办的事啊。」 「你们想太多了。」宋仇武开始为卫定做辩护，「小钧是韦霖算计我生下来的。至于你们俩，忽略了一个时间问题。」 「什么问题？」叶吾梵略有不服。 「即便卫定有能力和条件做到这种事，孩子们的成长时间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他们现在三岁，加上在母体成长接近一年，也就是说，他们受孕的时间最起码得在将近四年前，我们认识卫定是在三年前，这里头有时间差呢。」宋仇武分析得头头是道。 其他人也点头贊同。 不错！他们倒是忘了胎儿成长发育还要十个月呢。 也就是说，他们的孩子都是在没有认识卫定之前就已经孕育了的。 「别老是把他想得那么糟糕。」宋仇武从后车镜里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髮小。 卫定他，其实……也不错的。 只不过，宋仇武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卫定『不错』的地方。 「就是就是，老叶亏你还是医生，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习湛身上一下子就没了醋味了。他反正坚信一点：卫定就不可能算计别人不算计他。瞧瞧，他就没有什么孩子出现在卫定的身边吧。 这里我们只能感慨一句：有时候考虑得太周全，也不是什么好事。 谁让他们不知道卫定结出的『本命果』不需要像下界胎儿那样养十个月，只需要两个月成熟掉下来，就化形了呢？ 果果窝在大人的怀里，眯着眼睛昏昏入睡。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和哥哥弟弟，他在心里接了一句：「我们都是麻麻『生』的哦！」 「所以，你们应该重点回忆和卫定认识之间自己的私生活。」习湛兴致勃勃地给武婴和叶吾梵分析。 「啊？」叶吾梵有点儿为难，「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他倒是有交往两个女人，都没有交往很长时间，因为太忙。至于……逢场作戏这种事，也发生过几次。可他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啊。 真是难办！ 「我这边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她，早就调去别的单位，还结婚生子了。」武婴的过去倒是单纯一些。 「就没有一夜情？」习湛贼兮兮地笑。 武婴瞪了他一眼，「注意点儿，有孩子呢。」连忙低头看一眼怀里的果果，见他已经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我看着呢。」习湛表示自己没那么愚蠢会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题。 「有过一次，喝多了。」武婴烦恼地搔搔头髮，不会就是那一次吧。 「我们讨论的话题，一下子转到这里了吗？」叶吾梵好笑地摊开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明明在说他和武婴经歷相似这件事呢。 「难道所有的女人送孩子的时候，都会写一句『这是你的亲生骨肉』？不写别的？」 「谁知道，我们又不是女人。」习湛瘪瘪嘴，「就是因为弄不懂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我才对她们没兴趣的。」 「什么巧合都让我们几个赶上了。」叶吾梵嘆息了一句。 宋仇武开着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吾梵你捡到叶澄的那天，是几号？」 叶吾梵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那天是几号来着？他从没有刻意去记，已经忘了啊。 第152页 「差不多也是穿外套的季节。」叶吾梵冥思苦想，「天儿还挺冷的，具体几号，我得问问老冯。」 「你干嘛问这个？」叶吾梵反问宋仇武。 「随便问问。」宋仇武回道。 武婴却是明白宋仇武这么问的理由。看来，这傢伙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怀疑方向，就是不肯告诉其他人。 「这件事你们慢慢去查吧。」习湛随性地摆摆手，「要我说也不用计较那么多。真相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自然浮出水面。既然孩子的生母不要孩子，这些年也没任何线索，消息，就当她们不存在吧。反正，孩子现在过得挺好的。要真查出对方是谁了，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习湛这话我爱听。」叶吾梵对这位朋友的意见表达了高度贊同，「我是不打算去查的。她爱出现不出现，反正，这是我的儿子，和她没关系！」 「果果很喜欢卫定。」武婴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其他的孩子也是这样。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维持目前这种状态，也挺好。」 不过，他还是要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对自己的过去无从了解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车子开回到卫定的家门口，远远地看过去，卫定的房车里头已经亮起了灯。 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卫定只是从窗口看了一眼，并没有出来，男人们除了例行性地觉得奇怪之外，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把果果抱去给他看看吧。他应该挺担心的样子。」习湛提了个建议。 「不用了吧。」武婴马上否决了。见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果果，「果果都睡了。」 「果果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宋仇武也跟着说了一句。 这两个人目光再度碰撞在一起，心中已经确信对方发现了和自己相同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巫婆和丑八怪 卫定听着这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果果身上发生的事，很是专注。 「然后呢？做了检测了没有？」他还会随着讲述节奏的紧张感做出相应的反应，这让主讲人——习湛，挺有成就感。 「当然做了。你猜结果怎么着？」习湛故意卖关子。 「呵呵……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卫定自信满满。 「哦？你觉得不可能？」习湛对卫定这么想的原因挺感兴趣，拉住卫定的手催促他：「来，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觉得不可能？」 「手手手！」叶吾梵在一旁看到习湛这种小动作，忍不住出言提醒。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啊！还是在他们几个面前。 习湛忍住自己想要冲叶吾梵翻眼皮的冲动，收回了手。不过嘴上还是催促卫定，「你说说原因嘛！」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哈！」习湛再度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事实上这种巧合还真就发生啦。」 「手~~」叶吾梵又出声干扰。 「我跟你说啊，定定，你是没有亲眼看到，简直就跟拍电视一样，精彩的很哪。本来我们检测的结果是『不匹配』……谁想到，这结果是武婴他大姐从中搞了鬼。他大姐买通了人手从中作假，结果……那咱们识破啦，于是我们又去做了一次检测……这一次，检测的结果清清楚楚地显示，果果就是砸武婴的儿子！你说巧不巧!」 卫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什么？！ 「所以说这就是命。他们父子俩有缘，世上有这么多人，偏偏他俩遇上了。好在是遇上了，不然，果果可就要继续受罪咯。」习湛嘚吧嘚吧地把武大姐当年怎么捡到果果又把人送走的故事又给卫定讲了一遍。 卫定彻底地懵了。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来进展？为什么这什么武大姐要多此一举啊！ 如果没有她提前买通人，他的行动就成功啦。 难道是真的，冥冥中自有定数？ 果果和武婴本来就有血缘关系，就算是百般阻挠也不管用？！ 宋仇武和武婴都在暗中观察卫定。因为他的表现再度心生怀疑。原本这两个心中那个『天方夜谭』的念头这时候再度冒了出来，随即又一次被他们自行否定。 不可能的！虽然卫定这傢伙是不平凡，也不至于变异到这种地步。 「哎呀！说真的，我挺羡慕武婴的。」习湛第三次感慨的时候，手又不安分地往卫定身上伸过去了。 这一次，叶吾梵干脆抽了他的手背一下。 「他们几个都有了孩子。虽然……都是挺莫名其妙的吧，到底也是有了啊。我也想有个像澄澄、果果、小钧那样的孩子呢。」习湛满脸的嚮往表情。 「那你去生一个呗。」叶吾梵鼓励他。 「我自己怎么生？别说什么找代孕啊，还没到那种地步。」 「你……想要什么样的孩子？」出于好奇，卫定问了这个问题。 「什么什么样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啊。」习湛认真地做了考虑，「女孩更好，女孩像爸爸。我长得这么帅，继承了我的基因，女孩儿将来肯定是个超级大美女。」 卫定沖他敷衍地笑笑，小声嘀咕一句：「一定得是人吗？」 「你说什么？」习湛听见他的声音，感兴趣地问。 「没什么。你……还是找人去生吧。」他家哌哌不是女孩子呢，而且……照目前的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化形。如果一辈子不化形的话，还是不要告诉习湛吧。 第153页 下界的人不会接受一个动物形态的后代的吧！ 「你这里貌似已经不安全了。」宋仇武环顾一下四周，「今天发生的事不小，会有很多人关注到你们的。我想，最好能够换一个环境。」 最好能住到他的地盘上去。 「没什么啊。事情都解决了。再说，真要有心，我们换到哪里都会发生这种事。」卫定不打算换地方。这里是他的房子，再怎么都要比别的地方让他舒服自在。 「那我会派人过来。」宋仇武不勉强他。 卫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如果今天不是宋仇武早就派人守在附近，小钧和阿木也会被抓走的。 「我希望你们还是能解决好自己家里的长辈。」 「这个你放心。」宋仇武很有自信。 武婴却有些不能肯定。他父亲那里他可以暂时压住，可是……老祖宗那里呢？ 宋仇武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后，对面便是宋老爷子的声音，「我在xx小区门口，已经进门了。你母亲和我一起来的……你现在在哪里？」 宋仇武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早知道刚刚不要立下g，这不，马上就有人过来打脸。 关掉手机，宋仇武对其他人道：「我爷爷来了。还有宋夫人。」 武婴在心里比了个『剪刀手』。终于来了啊！虽然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卫定皱了皱眉头，丧气地来了一句「真烦。」 「你就在车里不要动。我去应付他们。」宋仇武交代了一句。 「我跟你一起。」叶吾梵是无论如何也得支持发小的。 「我也去。」习湛是去跟着看热闹。 武婴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意思很明显，他不方便出面。 宋仇武带着两位朋友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几辆私家车低调地开了过来。 宋老爷子从车里出来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了宋夫人和韦霖。 韦霖戴着一副大墨镜和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到宋仇武之后，娇滴滴地叫了声：「表哥！」 宋仇武没有搭理她。 「爷爷，您来这里不是太方便呢。」宋仇武故意忽略了宋夫人和韦霖，只和宋老爷子打招唿。 老爷子的目光朝着房车望去，「孩子呢？」 「那不是我的孩子。」宋仇武淡定地回道，「我已经把他交给朋友抚养了。」 「虽然身份不正统。好歹也是你的骨血。我看一眼。」宋老爷子有自己的坚持。 宋仇武做了个手势，叶吾梵进屋去，没多久抱着小钧走了出来。 小钧很沉稳，见外面又多了一些他不认识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再看到韦霖后，这小子的犬齿隐约露了出来，面露凶态，憎恨地盯住了韦霖和宋夫人。 「就是他。」宋老爷子没有错过小钧此刻的表现。 「嗯！叫小钧。」宋仇武淡淡地看一眼小钧，「小钧，叫太爷爷。」 「太、爷爷。」小钧听话地叫了。 宋夫人一听到这声，风姿绰约地走上前来，「爸！您看看这孩子多乖啊。小钧，来，快叫奶奶。」 小钧扭过头去重重地『哼』一声。 宋夫人原本是想来表现表现的，没料到这么小的小鬼头能给她难堪。小鬼，糟老头子你都叫了，竟然不叫我！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话？」宋老爷子讥讽地笑笑。 「爸！小孩子不能没有妈照顾。韦霖好歹是他亲妈，怎么也比外人要疼他吧。再说，到底是咱们宋家第一个重孙，总不能让他没名没分的，就这么长大。」宋夫人这趟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回小钧，二是……借着小钧扶持韦霖上位。 如果小钧足够引起宋老爷子的喜爱的话。这两件事……都不难办到。 宋仇武一听他母亲说这些，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他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宋老爷子，「既然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决定他该怎么生活。至于名分……抱歉，他没能托生一个好肚皮，只能一辈子没名没分了。」 韦霖在宋夫人的身后，恨得快把衣服给绞烂了。贱男人！什么叫没有托生到一个好肚皮，简直太侮辱人了。 「你几岁呀？」宋老爷子一脸高深莫测，貌似谁的话都听进去了，却没有对任何人的话做出反应。他沖小钧笑了笑，拿手指点了一下小钧的脸蛋。 小钧第一下没有躲开，第二下不乐意地伸手去阻拦老爷子，「别摸我。」 「小钧，怎么跟太爷爷说话的。」韦霖故意做出母亲的样子教育他，「小孩子要懂礼貌。」 「才不要！」小钧犟嘴道。 宋老爷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小钧，在这小鬼头的目光中看出了类似狡黠的光芒。他面不改色，心中却笑了起来。这么小就会伪装自己了啊。好苗子！ 「爸！你看看，孩子没有妈教就成了这样了。所以说，咱们得把他带走自己教啊。」宋夫人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你胡说！她才不是我麻麻。她是坏女人，她想嫁给爸爸，爸爸看不上她，她就想用我来上位。她……她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要恶毒。」小钧尖着嗓门儿，指着韦霖一口气说出这么许多话来。 宋老爷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哟！眼光不错嘛！虽然，对自己的亲妈狠了些。 「你胡说什么？我辛辛苦苦怀了你十个月，你竟然不认我。」韦霖委屈地抖着嗓门说了几句，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第154页 「你就不是我麻麻。你给我吃毒药药，你是恶毒的老巫婆！」小钧点着小手，大声地揭露韦霖的真面目。 韦霖和宋夫人同时吃了一惊。这小鬼是怎么知道？ 「老巫婆！丑八怪！又丑又坏的老巫婆！」小钧这嘴巴要真毒起来，那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他这几句骂，全都是很形象的，且一下就戳中了韦小姐心中的疮疤。 尤其是『丑八怪』——简直让韦霖痛苦不堪。这女人本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傢伙，面对小钧一边拍手一边戏嚯的动静，她脑子里有个念头转不过去，竟然扯下自己脸上戴着的口罩，沖小钧做了个兇恶的表情。 小钧没有被吓到，反而指着她的脸颳了刮自己脸蛋，「羞羞羞！这么丑还出来吓人！丑八怪！脸上长疮的老丑女！」 「啊——！！」韦霖本来想吓唬人家的，没想到反而被这么小的小孩子给反击了。 她捂着脸颊尖叫出声，躲在了宋夫人的身后。这时候身边的人才看清她的脸，她的脸因为使用了不好的药膏，真的长出了一个恶疮，治了这么久却没有好转的痕迹，她现在……和『丑八怪』这个称号真的逃不了干系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茶 宋夫人又要安慰自己的侄女，又得开动脑筋想办法怎么样往下说才能让宋老爷子站在她这边，让她把小钧带走。 宋老爷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抬起眼来又往房车的方向看了看，「既然来了，老头子也得拜访拜访这里的主人。阿武，引荐吧。」 宋仇武稍有迟疑，眼珠往房车的方向快速横了一下，不确定卫定那边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房车的门这时候被打开了，武婴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宋老爷子远远地行了个礼，「老爷子，请！」 宋老爷子对见到武婴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自然地走了过去。 宋仇武紧紧追上去，走在前面为老爷子引路。 叶吾梵也要抱着小钧跟上，小钧自己提出了要求：「叶叔叔，我不想去，我要回去看动画片啦。」 叶吾梵想着那么小的空间也容不下他们，便把小钧送进了屋子。 宋夫人和韦霖就跟跳樑小丑一样，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她、她们呢？这么冷的天，让她们这些女的在外面吹风受冻，合适吗？ 宋老爷子见到卫定的第一眼，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为天人』的表情。 他算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后生晚辈不计一切地要围着这人转了。光是这副皮相，就足够有吸引力。 卫定站起身来恬淡优雅地沖宋老爷子微微一颔首，「请坐。」 宋老爷子对卫定的感觉又变了。这年轻人……刚刚那一下的言行举止，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来。 作为常年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宋老爷子有自己的一套看人识人的法则。他一开始以为卫定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傢伙，但刚刚卫定不过就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说了两个字，他却从中品到一股『不普通』的味道来。 如果说这世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是谁，那绝壁是像宋老爷子这样为一个国家出谋划策的掌权者。 卫定身上的气质，让宋老爷子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曾经有幸跟随首长一块儿拜会过的那几位『大师』。 卫定不知道这位长者为什么要见自己，他特意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宋仇武，对方沖他按按手，示意他放心。 「要喝茶吗？」卫定把视线收了回来，轻声问了宋老爷子一句。 「不麻烦的话可以来一杯。」老爷子也挺不客气。 卫定没想到这位这么不拘束，他只是客气一下啊，另外这里好像没有准备茶叶呢。 不过卫定很快想到自己『纳虚界』里还有一些『红月松』，这是一种上界最普通的药材，也有上界平民家中常备此物用来泡茶、煮汤的。 卫定亲自去厨房里头用『红月松』炮制了一壶茶。 茶水送到宋老爷子面前的时候，这位老人双目炯炯有神地盯住了面前那杯子里赭红色的茶水。 这股味道……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那茶水的香气一路冲过他的鼻子直达大脑之中，让他失态地再度连吸了两口气。 这味道……唤醒了他储存在脑海深处的那个小小的记忆。他舔了下嘴唇，双手捧起茶杯，声线在轻轻颤抖，「这、是什么茶？」 卫定心中有所警觉，「我也不知道，以前就有的，就剩这一点了。」 宋老爷子听后，抬眼看了看他，慢慢地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復了正常，他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那茶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是这个味道！不对，这个味道比他多年前喝过的那一杯更醇厚，对比之下，以前那杯让他念念不舍的茶在这杯茶的面前失去了颜色。 「好茶！」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再抿一口，让那茶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才一点点地咽进肚中。 「真是好茶！」老爷子捨不得把茶杯放下去。 习湛见老爷子一直在贊卫定泡的茶，再加上这茶的味道真是诱人，他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宋爷爷，真有这么好喝啊？您可是饮茶高手，什么茶您没喝过……」 宋老爷子的视线一直盯着习湛的茶杯，眼见着茶水快倒满了，这位老人家下意识地阻止他：「行了行了，别满出来了。」 第155页 这种好茶……一辈子都难得能喝上一杯的啊。 习湛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喝完了之后眼睛一亮，「啧~这味道……真新奇啊。」 说着，这傢伙又给自己倒一杯。 宋老爷子的牙龈开始隐隐作痛。哎呀，这臭小子！牛嚼牡丹一般，实在太暴殄天物啊。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习湛这一次是慢慢细品的，一口气说了四个不错，眼睛越来越亮，「我说定定，你这茶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几斤存着去。」 卫定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都说了这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谁知道在哪里买的。」 叶吾梵看习湛这样，忍不住凑过来拿了一个茶杯，「我也来尝一尝。」 宋老爷子加快了喝茶的速度。本来人家是想好好地品味品味的啊。 宋仇武也上前给自己拿了个杯子。 武婴见其他人都有了，不甘落后，也想来一杯。 他和宋仇武想的很简单。这茶……是卫定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怎么能错过呢？ 一壶茶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分了之后，很快就见底了。 宋老爷子眼见自己快要没得分了，伸手抢过习湛手中的茶壶，「你们这些小辈，连口茶也要和老头子我来抢。」 其他几个男人见此情形大跌眼镜。您主动和小辈们抢东西，才应该反省的吧！ 卫定看着他们为这一口茶水而激动，心里波澜不惊。这些下界凡人……没见过世面，真是太可怜了。 宋老爷子喝了两杯茶，又请卫定重新注了水，抱着那满满一壶茶水就是不松手。 而且，宋老爷子的态度比一开始上车时好了不少，他盯着卫定的眼神竟然透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来。 「早就听说你了，现在才见上一面，真是失礼。」细听老爷子说的话，也不像他平常会说的。 宋仇武心中有所警觉。莫非他这位爷爷看出了什么？ 卫定笑了笑，「老人家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 「我这孙子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希望你以后多担待，别的不敢说，他对待感情一向专一、忠诚，这一点上你不会吃亏的。」宋老爷子这口气，倒像是要把宋仇武嫁给卫定似的，连宋仇武本人都吃惊不小。 卫定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意思？！难道这位不是来劝他赶紧离开，顺便再扔给他一张支票的吗？ 这位修士，您这下界婆婆妈妈肥皂剧也没少看哪！ 叶吾梵和习湛互相对视一眼。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以退为进？转攻为守？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有什么难题无法解决，随时可以联繫我。」宋老继续放出连环炸弹，轰炸在场的其他人。 这位大人物的私人电话……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餵。 现在这场面已经严重偏离他们的想像了。 卫定莫名其妙地接过那张黑色卡片，「喔！」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老爷子站起来朝卫定伸出手。 卫定有样学样地也把右手伸出去，同老爷子握了手。 老爷子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自然地将那只茶壶抱在怀中，「这壶茶我就带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卫定傻傻地点点头。 「宋爷爷，您喝完了还要带着走啊！给我们留点儿呗。」习湛厚着脸皮道。 「不可能。」老爷子特霸气地回了一句，把那茶壶当宝贝一样抱着，走下车去。 宋夫人和韦霖见他总算是下了车，赶紧迎了上去，「爸！谈的怎么样了？孩子我们这就带走吗？」 「你……是不是很闲？」老爷子的脸板了起来，不悦地说道。 「……啊？」宋夫人还是很惧怕这位公公的，缩起了脖子。 「很闲的话……就回你娘家去住吧。」老爷子这么说完，越过这两个女人走了过去。 宋夫人面色发白，急的立马一头薄汗。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赶她回娘家？ 韦霖也跟着吓得直发抖，她现在因为住在宋家才能在外面得到别人高看几眼，要是回了自己家，外面那些见不到她好的人们会怎么戳他嵴梁骨呢？ 「爸！爸——！」宋夫人顾不上要小钧了。她只知道，如果是这个老爷子说的话，那是肯定要做的，她得赶紧为自己求求情。 老爷子的车子陆续开走了，站在房车下面目送的叶吾梵问了习湛一句：「老爷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干嘛？给宋仇武松紧箍咒的呗。」习湛一脸艷羡地看向宋仇武，「还以为他会感受到来自家庭方面最大的阻力。没想到……老爷子不但不管，看刚刚那情形，还挺喜欢卫定的。」 「所以……家长这一关，宋仇武过了？」叶吾梵说着说着，也嫉妒起来。 卫定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剩下的几个茶杯上。他……不会是做错了什么事吧？ 宋仇武满面轻松地长出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真是意外的惊喜呢。还以为他爷爷那里会出言阻挠的呢，害他刚刚心脏一直悬着。 不出他所料的话，他那个精明的爷爷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宋仇武不打算主动去询问，只要他们不来给他和卫定添乱就好。 第一百二十章 妖气 一连几天，武婴借着工作之便在调查有可能是果果生母的那个女人，结果都不太理想。 第156页 他甚至去了一趟当年收留果果的孤儿院，那边的消息更加的少，他们甚至连果果当年身上的东西都没保存好，武婴不得不再去找了武宁，结果武宁只给了他那张纸条。 「我就留下了这个。我也查过了，可惜这点线索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武宁想证明自己其实也想赎罪，故意说了些这种话。 武婴并不领情，「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你得庆幸你没有孩子……」 武宁眼见着他走远了，默默地蹲下来，慢慢箍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后悔了，只可惜，后悔的时间太晚了些，已经把这件事彻底地推上了无法悔改，也难以得到谅解的地步。 武婴手中拿着只密封袋，袋子里装着的就是写着字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有些可笑，一笔一划看上去就像是幼儿学字一般，单看这字迹，武婴第一感觉就是这写字的人……手生。 是手生而不是不会写字。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因为这人的字起承转合之间还有些练过的根基，之所以一笔一划显得稚嫩，是其下笔的力道太过轻的缘故。 「到底会是谁呢？」武婴的手指头在那几个字上一一描摹过去。 他把密封袋装进口袋里，开车回到了单位。他目前还属于受伤养病期间，之所以去单位便是为了查果果的事。 他们队上的人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已经可以下地出门了。武婴也不和他们做太多的解释，在他们面前也尽量装着还没有完全恢復的样子。 「队长，您怎么又来了啊？」霍豪看到他，赶紧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您到底想查什么交给我们。我们给您办得好好的。」 武婴摆摆手，「我也是闲不住，不耽误你们的工作，我这是私事。」 「队长！既然您闲不住，那……上回那案子的报告……您帮我参详参详呗。」霍豪腆着脸要求。 「那报告？现在就要写？抓住的那个嫌疑人并不是主犯，难道就要结案了？」武婴把霍豪桌面上放着的文件夹拿了过来，翻开看了看。 里头都是上一回他受伤那次执行任务时做的调查。第一页就是死去的被拐妇女被开膛破肚挂在树上的恐怖画面。 这个案子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尤其他们深入调查后，发现了更多类似的受害者。只不过，都是发生在其他省市，还有一些是偏远地区，受害者清一色都是女子，且以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为多。有的失去了心脏、有的失去了肝、有的是肺…… 上回他的行动就是因为小看了那些犯罪嫌疑人，谁知道冲进去才惊觉中了人家的全套，对方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拐子，手中的武装力量基本都是外面走私进来的枪械。他就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质，被当成了人体盾牌。 「上面说先就t市这个案子做结案。其他相关联的案子，会组成一个专门的调查小组。」霍豪小声对武婴道。 「专案组？」武婴自言自语，「谁负责？」 「本来说是要交给咱们的……咱们毕竟是从部队里特调出来协助打拐、反贪、清污。这不您受伤了嘛……就交给了马天明他们小队。」 「他们？他们也就抓抓普通的人贩子。」武婴不满了，「这件事交给我，无论如何，我们得争取到这个案子。」 「队长……」霍豪欲言又止，见四周没什么人，他才压低脸上声音，「可是我听上面说……咱们队就快解散了。」 武婴成功地拍了桌子变脸了。 不用说，一定是他那个父亲在背后操控的。当初见他闯了祸一脚将他从部队踢到这里，现在，又想不经过他同意抹掉他三年的努力和成果。 「我去找上面谈。」武婴怒道。 「捐血了捐血了……各位身体健康、无遗传病、传染病的同事们注意了，马上去下面排队做准备，採血车已经到了。」办公室里的小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霍豪放下手中的工作，脱掉外套，把一边袖子捲起来，准备出去。 「这是干什么？」武婴拉住他问道。 「这不，上面出的文件，说是本市中心血站血的库存严重不足，下面各个供血点也都没来得及送货上来，号召咱们这种单位的去免费献血。为纳税人做点儿贡献嘛！」 武婴听了也跟着一块儿往外走。 「队长，您自己还在养身体呢。」霍豪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图了，拦住他劝说道。 「我就是养伤口，又不缺血。」武婴固执地说道，「再说我受伤时用了不少别人的血，现在……回馈给社会。」 霍豪知道自己劝不住他，「那您少来点儿？」 武婴扫了他后脑勺一下，「话多！」 献完血，武婴就去找上级，请求回来报导工作。 外面还有一个专门拐卖、虐杀、甚至有可能贩卖器官的犯罪团伙，他怎么好一直休养下去。 採血车上的护士将一小袋标註了特殊标记的血液装进特殊的保温箱中，交给了在外面等待的人。 「就是这袋，20，我亲自採集的。」护士隔着玻璃窗，小声说道。 对方将一沓厚厚的信封顺着窗缝塞了进来。 武婴在办公室向他的直属上级说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对方仍然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武婴哪！从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你呆不长。别和你爸爸怄气了，回去原来的位置吧。现在……大家的处境都不容易。」上级显然是站在武隆一方的。 第157页 武婴做了两个深唿吸调节自己的情绪，「这个案子不了结，我就在这里待着，哪儿都不去。」 上级被他这股子拧劲儿弄得哭笑不得，「你们父子打架，我在中间受气。」 「您该知道我的脾气。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 「行行行！」上级连连点头，「你可以参与，不过，我的条件就是，这案子一破，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去，别再找理由。」 武婴的嘴角勾了勾，「到时候您想留我，都留不住。」 于此同时，一袋被冻得冰冰凉的血液，送进了『易修居』后院的小竹林中。 原本郎朗晴天，突然间乌云盖顶，天色混沌发黄。 正在房车里默默修行的卫定，感应到这天象变化，试着掐指算一算，却没有任何预示。 难道是小钧的『降生劫』又在聚拢成型？ 卫定心中怀疑是这个，身形一闪，从顶上的车棚飞了出去，穿梭在越来越厚的黄色云层之间，朝着云的最深处飞去。 这些黄色的云雾当中充斥着大量难闻的气味，和上回『降生劫』形成时的黑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卫定上升到足够高的高度，并没有看到有『雷云』形成劫相，确定了并不是『降生劫』，他便放心地往回落。 下降过程中，那种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黄色的天地之间渐渐有一圈青绿色的光晕跳动起来，看到那阵光的时候，卫定愣了一下，「嗯？妖气？」 这种小众生世界里头，也会有大妖出现吗？ 他马上想到了自己。连他这个『元婴期』修真都能存在了，有些什么妖魔鬼怪的……不要太惊讶。 这是妖在借着搅浑天地之气，趁机吸食『厄气』，滋养自身呢。 卫定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一眼。他虽然不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修真，也没立志要除魔卫道，不过，在这种世界，如果真出现了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妖魔，他要是不出手的话……那就玩完了。 卫定循着妖气最浓的地方，飞了过去。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都被老师们送回了各自的教室。外面黄色的雾霾越来越浓，刺鼻的气味仅仅唿吸就能感觉到，这种极端反常的天气，让这些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师！快关上窗子！」澄澄听到风中传来了许许多多细弱的声音，那些声音全都是在提醒他『关窗、关窗！』他马上就站起来大声喊道。 教室里一位老师两位辅教听到他这么说，也觉得这种情况下应该关窗，便跑过去关上了所有的窗和门。 「老师，要通知别的班级关窗。」澄澄不放心地又来了一句。 老师们通过手机去做这件事。 卫定家的三个小果实围坐在一起，透过被黄色雾气遮挡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天。 「哥哥……不舒服。」小钧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干咳了两声。 澄澄把自己的小毛巾拿过来跑去接了水然后围在了小军的嘴巴和鼻子上，特意嘱咐他，「这样可以唿吸吗？」 小钧点点头。 「你小心一点儿，别发病了。待会儿天好一点了阿木奶奶肯定就会来接咱们回家啦。」 果果一脸严肃地看着外面，「哥哥，我总觉得外面有东西。」 澄澄侧耳聆听，刚刚还挺多的那种小声音，现在就只剩下几个还在他耳边迴响了。 「没事的……如果有事，会有人告诉我哒。」果果安慰着两个弟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废楼藏尸 卫定在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外落了下来，据他探查，这里就是方圆百里妖气最浓郁的地带。 头顶上黄绿色的光晕在不停地闪烁着，腐臭、腥咸的气味瀰漫在面前这栋破旧的大楼四周。 卫定脚步动了动，周围早已枯黄的树木『唰唰』作响，一条黑影从荒草丛中钻出来，四处游动。 卫定眼尖地追着那黑影闪身过去，单手虚空一抓，从已经快看不清的黄雾当中抓出一只浑身发红的蜥蜴来，那蜥蜴尾部高高扬起向卫定抽打过来，卫定只一眼，便使得这小妖无法动弹。 他眼底灵光闪过，五瓣金花绽放开来。这只原本凶神恶煞的小玩意儿就跟被驯服了的宠物一般，扭动着身体，在他面前卖起乖来。 卫定将这只火蜥放开，那傢伙回头看他一眼，快速在地上爬动着往废楼当中爬过去。 卫定一脚踏进这楼中，脚底地面有黑色氤氲之气流动开来，没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用腐血涂抹的巨大法阵。 法阵之上漂浮着浓浓的腥臭气味。卫定眨了下眼睛定睛细看，面前那法阵变成了一片腐臭的黑血潭，里头大大小小的血泡翻涌着，每破裂一个，便会有变了形的死魂魄挣扎着想从里头逃窜出来。 卫定皱起眉头，心中警铃大作。这下界妖物还会这种邪术？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阵里头困着的是刚死不久的人的魂魄，将其以极端残忍的手法虐杀，临死之际引魂魄出体，然后困在这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阵法之中，藉以『囤厄』，如此一来收集的『厄气』将比一般时候更快更多，且更精纯。 这种是典型的妖邪修行的法术，看这阵中翻滚的血泡，这里起码得有十几只死魂。 「真是作孽！」卫定在心中默道一句，先暂时越过此阵，往楼上而去。 第158页 从二楼开始，每逢双数楼层，便发现一具被虐杀的尸首。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都是极普通的低层人民，到了六层，尸首变成了两具，且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卫定特意停下来看了看这些孩子们的死况，每一个孩子都是少了相同的一部分内脏——胆，从伤口切开角度来看，动手的人很专业。 卫定出神地看着这六具少年的尸体，其中一具原本半闭合的眼皮突然睁开，黑洞洞的眼球就这么泛着死光回望着他，似有诸多不甘和憎恨。 卫定嘆了一口气，掏出一沓『净化咒』的符篆，贴在了这两具尸首的额头之上。 空气中那股极度抑郁，令人窒息的感觉一下消失。 卫定再度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面不用看，逢六还会有更小的孩子，直到……婴孩。 这种邪术他在『太虚』修行时曾听同道们提起过，这叫『逢魔阵』，大人的尸首只是引子，少年和孩童的尸首才是重头戏，越是年纪小的魂魄越好操控，越难受天地灵法、神器宝物的制约，因为他们小，纯粹，爱也容易、恨也容易、怨更容易，一般邪修为什么愿意选小孩儿修炼，便是如此。 卫定重新回到一楼，面对那黑血潭，做出了决定。 之所以会引起天象变化，是这块『逢魔阵』所囤积的厄气已经达到了顶峰。受厄气溢出的影响，才会引发这片地界天地混沌。 很快的，那设置此阵的妖邪便会来吸食『厄气』了，他的机会就在当下，一定要除掉那傢伙，化解这『逢魔阵』。 卫定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息，在废楼之外化出真身，扎根入地，根部迅速盘踞虬结，在地底下编制出密密麻麻的巨网，将这废楼周围一里之地全部封锁起来。 之前那只火蜥是这里的看守者，如今已经倒戈成卫定的宠物，老老实实地趴在卫定的身旁，四处转动着小脑袋。 「嘶~~」火蜥吐了下舌头，发出警示。 卫定屏住唿吸，按捺住情绪，等着设置这阵法的妖物到来。 一辆车从不远处的土路上开了过来，停在了废楼的楼口处。 卫定在心中惊讶：凡人？！ 他没有感应到任何妖邪的味道，只有这下界普通人的气息。只不过这些人身上的气自然带着一股腐臭味，想来是已经受了『厄气』影响。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普通工装的男人跳下车来，这两人走向后备箱，抬着一位还在挣扎的女性往楼中走去。 卫定心中一紧。糟糕！难道这些人还要继续杀人夺魂填充这邪阵？ 前座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穿着白色风衣的高挑身影来，对方手里提着一只箱子，跟在前面那人的身后走进了废楼。 卫定现在面临着两难的处境。到底是等着那吸食厄气的妖邪现身，还是……先救人？ 他有预感，设置这阵法的妖邪很快就将出现。如果他现在冲出去救了人……他就率先暴露了。 只是，假如他不救人，而是等着除妖的话，这块地方又会增加一惨死的普通人。 在卫定犹豫的时候，废楼里传出女人惊恐的尖叫。 「啊——！！！」 这声音挑动着卫定的意志，让他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他是个没有多少除魔卫道经验的修真。毕竟，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太虚学院』中，基本就是个学术派。 按照大局观，此刻解决了这里的妖邪才是最重要的。枉死的平民既不是亲手死于修行者手中，便不会造成『罪业』，如果是在上界，几乎大部分修真都会选择牺牲小我挽救大我。 卫定却很是犹疑。他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第一次要面对如此现实残酷的选择。 四周风向转变，原本盘旋在这废楼周围的阴风四处散开，空气里隐约充斥着浓郁的妖气。 不用四处张望，卫定便知，那妖邪已经快要过来了。 现在，时间刻不容缓。是选择除妖还是救人……马上就得做决定。 脚下那只火蜥对着空气再度『嘶嘶』发声，卫定看向废楼中，嘆了一口气，化出身形，借着『隐身术』的遮掩朝着废楼急沖而去。 「嘶嘶~」火蜥的警告声越来越着急。 卫定沖入楼中，在阵法旁边，看到之前进去的三名普通人正准备虐杀那名少女，其中背对着他的那位白风衣男士，手中亮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比划着名往那被捆绑成粽子的少女的胸前划去。 卫定一脚踢出，将那白风衣男狠狠踹飞。 「谁？！」负责按住少女的两名手下惊唿出声。 卫定一脚一个，将他们踹翻在地，回头一看，之前那白风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卫定想要追出去，头顶一阵强压迅速压下，他立马浑身发颤，不得不使出全身力量抵抗住那无形的威压。 「砰——」的一声响，双方力量碰撞之后迸发出强有力的火花。 地上那两个普通人一见半空中爆出了青蓝色的火光，吓得嚎啕大叫，在地上爬动着下意识地往外逃。 卫定抬起头来看向头顶天花板，妖邪到了！而且发现了他的存在。 脚下硬邦邦的水泥地突然化开，黑血潭翻滚着腐臭的血泡往他的脚上缠了过来，里头那些被强行拘住的死魂们一个个探出恐怖狰狞的脑袋，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向卫定的小腿扑咬过来。 第159页 卫定脚下重重一跺，灵光闪现，无数灵碟暴涌而出，密密麻麻地包裹住那些死魂，口器张开，尽情地採食…… 卫定闪身站上楼顶，环顾四周，传音入密：「何方妖物，还不快现身！」 「哦？？」回应卫定的声音响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舌头还有些打转儿：「你不现身，我如何现身？」 卫定听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时拿不定方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妖物的修为到底有多深，试探试探便知道。 卫定双手结印在胸前，心中默念法诀，之前布置下的他的根网在地底下拱动着，骤然钻出，无数条根茎蠕动着向天上攒动而去，带起大量的灵力，点燃了这里半座天空。 南边有『铿锵』的金石之音响起，卫定回头看去，那块天空有淡淡青烟冒出，正在往他的包围网外逃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卫定意念一动，所有的根茎转变方向，每一个都像有独立意识一般追着那青烟的方向迅速包围过去。 单脚踩着自己那发达的根系，卫定同时紧追过去，「旋叶」随着他一声召唤，『纳虚界』当中飞出一把七片叶的蓝色飞刀，追在青烟之后上下翻飞穿梭。 空中再度响起了金石之音，每响一下，便有小小的灵光炸裂开来。 卫定心中已经有数。这妖邪初成气候，不过，修为并不高深，容易对付。 刚这么一想，『旋叶』在空中舞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的炫丽迴环，七片叶子中心灵力胀大，如同炸弹一般爆了开来，同时七把小刀分散开来，捲起四周空气，噼啪作响，以横扫千军之势连连轰炸起来。 只见一片青绿蓝光交相辉映之中，之前那回应卫定的低沉声音响起——饶命！ 却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半空中飘洒下来许多的褐黄色粉层，粉层当中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卫定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原地现出身形来。 有大风从四周刮过，很快将他面前的黄色雾霾给吹散开来，渐渐地，天象开始恢復正常。 卫定低头看一眼自己接住的那玩意儿，心中重重一沉。 这？这是一颗种子！？ 卫定压住自己噗通乱跳的心，不停地翻看着手心里这颗蓝绿相间，拇指肚大小的种子。 这，应该是像他这样真身为草木的修真所遗留下来的『芥种』，所谓『芥种』相当于树身上生出的树结，随着成长这些树结会自行脱落，在上界一般这种树结会被自身收集起来炼药化丹，没想到……竟然有一颗『芥种』变异了，生出灵智，成为祸患一方的妖邪。 卫定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来。这个世界里，会存在着和他一样拥有『芥种』的同类，甚至同族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精神病帅哥 卫定将这颗芥种收起来，返回之前那栋废楼。 废楼外面那辆车已经开走了，好在，他发动了根网之后，车子没能开出他的势力范围就停了下来，卫定先赶到车子旁边，在车里头找到了之前那两位负责抬人的手下，只可惜，这两人已经被一刀破喉，死得透透的了，而那位白风衣男人，却是早就不见了影踪。 为了能抓住白风衣男，卫定还在四周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只得返回废楼，站在一楼那『阵法』外面，疑虑重重。 『芥种』就是妖邪的话，那之前那三个在这里进行虐杀的傢伙又是什么人？总不至于，人和妖勾结在一起吧？ 卫定看了一眼已经被他的灵蝶採食的差不多的死魂，通常之下，他的灵蝶是不採食魂魄的，可，一旦这些原本应该无任何意识的魂魄生出了『欲』，无论是憎欲、恶欲、贪慾、邪欲……就成了他管辖的范围。 这些死魂都是被虐杀死亡后又强行禁锢在此，个个都有强烈的欲，灵蝶通过採食它们可以将它们强行带出此阵。 卫定很不喜欢死去的亡魂激发出的欲，採食它们成千上万个，不如採食几个活人身上的欲，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一项工作。而且，闹不好採食之后会影响他自己。 灵蝶一群群地飞回他身上之后，卫定渐渐感觉到阴冷冰寒的气流从外顺着毛孔注入他体内。他强行将其暂时压住，储存在丹田。这种死魂的欲，得花费好些时日才能转化成灵力，在这个阶段中，只要他有任何意识上的松懈，都有可能受死魂残存意念的影响。 没办法，这些人死的太惨烈，如果他不先用自己困住他们的话，留着这些带着强烈憎恨的魂魄在此地，很快又会引来妖邪的，也有可能他们当中，会自行化出厉鬼。 卫定嘆了口气。妖邪不难除，难除的还是这些无辜的死魂哪！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恢復了正常。 黄色雾霾渐渐散开，四周的景色也能看的更清楚了。卫定拿出其中一位匪徒身上带着的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随后闪身躲在远处，静静地等着警察的到来。 这处地方有些偏远，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一辆警车赶来，一赶来看到歹徒开的车里有两具尸体，两位警察跟着紧张起来。 再往废楼里一看，乖乖！这可是特大杀人犯罪重案。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警察赶过来了……法医、灵车、记者、甚至特警将这一块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60页 卫定站在远处的公路上，看着不少民众也停车在这里观望，他默默地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才惊觉：完蛋！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卫定靠着家里人的气味指引方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正确的回家路，等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回来他就把自己关起来，默默地压制那些还没转化的死魂之欲。 「定定！你今天又去哪儿了？」习湛打开车门，探头进来，头顶上还坐着小哌哌。 「哌」——麻麻！麻麻！！ 卫定定定地看了习湛一会儿，意识中突然冒出好几个女音来： 哇！是帅哥哎！大帅哥哦！ 好帅！好俊！长得也好高！ 瞧这身子骨！啧啧！ 他们俩是神马关系？叫的这么亲昵？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一对啦！ 这几个女音正是那些死去女性的残识正在八卦。卫定吸走她们憎恶、怨恨的欲之后，残识也跟着被吸走，暂时寄存在卫定的意识之中，要等着吸收了所有死魂的欲之后，将她们放出去，才能使她们得以超度。 不得不说，即便是死了成了残留的意识，女性们爱八卦的本质还是至死难消。 「闭嘴！」卫定呵斥了这些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女性们。 「什么？」习湛呆呆地看着他。是要他闭嘴吗？他就只叫了个名字啊！？ 卫定朝他摆摆手，「天黑了你还没走啊？」 「这才刚吃完饭呢。」习湛一步跨上了车，坐到他面前，「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哪儿了？」 「斩妖除魔。」卫定淡淡说道。 习湛再度懵逼脸。啥？！定定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卫定白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干嘛？」说实话了又不相信。 「定定，那个……你上次给宋爷爷泡的那种茶，还有没有？」习湛腆着脸问道。 卫定嘆了口气，「干嘛？」 「这不……挺好喝的嘛。」习湛边说边舔嘴唇。上回喝过那种茶后，再喝别的他就觉得没味道了。而且，天天都想着，做梦还梦到那股香味，馋得他不行。 「没有了。」卫定见他这般嘴馋，笑了笑道。 「定定，就再给我泡一杯吧。喝不到的话，我今晚又睡不着啦。」按说他不是个重口腹之慾的人，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对这口茶想的不行。 「定定！」习湛拉住了卫定的手。 卫定的眼神看向他的手。 脑子里再度炸开锅：哎呀呀！好可爱！ 帅哥卖萌哎！ 亲一口、亲一口！亲一口！！ 卫定的眼皮跳了挑，意识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搅得有点儿发晕。 亲一口、亲一口、亲一口！ 卫定被蜜蜂一般嗡嗡叫的声音催得下意识脱口而出：「亲一口。」 习湛愣了一下，俊脸上很快就绽放开笑颜，哟呵~~定定今天怎么这么开窍啊！ 不等卫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习湛立马凑过去在卫定的嘴边亲了一下，「好勒！」 卫定瞪大了眼睛后退半步，「你干嘛？」 「定定让我亲你一口啊！」习湛笑得贼兮兮，一脸偷腥的猫的表情。 哎呀呀！亲啦！亲啦~~ 帅男x帅男~画面不要太美好啊！ 我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啊！ 老夫的少女心苏啦！ 意识里头那些女性的声音再度爆炸开来。 卫定捂住半边脑袋，咬紧牙关，却无能为力。除非他把这些死魂残识都排出去，同时，也把存储了还没转化吸收的死魂之欲也放掉，不然他就得忍受这些真、死、女人。 都闭嘴！一群腐女叽叽喳喳，鬼吼鬼叫的烦死人啦！ 又跳出来个男音在说话。 这个男音一开口惹怒了那群女性，于是乎，卫定的意识里炸开了锅，顿时都吵了起来。 哇啊哇啊~哇啊~~ 给他们配音的是孩童的哭声。 卫定捂住脑袋大吼出声：「都不许吵啦！」 习湛吓得缩了缩脖子。我没吵啊！ 卫定瞪着眼睛看向习湛，习湛身上的白毛汗都冒了起来。怎么……头皮跟着一阵阵地发麻啊？ 「定定，你怎么了？」习湛小声询问。 卫定闭上眼睛，默默地静了静心，「没事。」 「那个……茶……」 卫定瞅了他一下，「给你了你能走不？」 习湛转着眼珠子笑了笑，「走？」是今晚走还是以后都别来了？这中间的区别可大着呢。 「让我静一静。」他得马上转化这些死魂之欲才行，不然光是吵都能把他吵死。 「好勒！」静一静，那就不是让以后都别来啦。 卫定给了习湛一撮『红月松』，「省着点儿，就最后一点了。」 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老家，这些以前都不稀罕的东西现在是越来越宝贵。 习湛拿真丝手帕把那一撮『红月松』包了起来，稀罕得直咧嘴。定定对他还是挺不错的嘛！ 哌~哌哌见习湛如此没有骨气，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叨了两下。 愚蠢的人类，你真的好蠢啊！ 得意洋洋的习湛跑下车去，开车就走。他得证明自己说话算话啊。 听到习湛的车声，屋里其他三个走了出来，遥望习湛的车尾巴，「这傢伙……今天跑这么快？」 第161页 习湛把车子开出小区，头顶上再度传来『哌』的一声。 习湛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他怎么忘了把哌哌送进屋里啦？ 愚蠢的人类~快送我回家！ 习湛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要是转回去的话一定会被那三个给堵住的。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从定定那里得了好处，他们绝壁得有样学样。 不！不回去！ 「哌哌，跟习湛叔叔回家住一晚上啊。给你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好吗？」 哌哌还是挺受不住吃的诱惑的。 口水哗啦啦往下掉。 哌——好啊！好啊！ 要买南瓜子、西瓜子、葵花籽、还要买……猕猴桃、水蜜桃、黄桃。 哌哌『哌哌』叫了一大堆，只可惜习湛愣是听不懂。 不过这位挺靠谱，把车直接开超市去，推着购物车，让哌哌站在车里，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桃子、桃子……」哌哌挥动翅膀指挥习湛购买各种桃子。习湛每拿起一个随意往车里放，就被哌哌一巴掌拍飞，非得他闻过了，鑑定了味道不错才肯留下。 「你怎么这么麻烦，这些东西长得都一样啊。」很少逛超市的习湛教训着哌哌。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教训一只宠物鸭，事实上，在别人眼中他完全就是对着空气在说话。 渐渐地，小半个超市都有人在传：一位来买东西的大帅哥精神有问题，大家要小心！ 保安大哥们绕着习湛都转了得有十几圈，生怕这人突然发病，吓住了这里其他的客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们看不见哌哌 买买买，习湛带着哌哌逛了得有一个小时，买到所有哌哌喜欢的食物，然后去排队结帐。 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哌哌身上的习湛在排队的时候，才感觉到周围那众多热切的目光。 他有点儿自恋地低头对哌哌小声道：「看到没有，好多人都在看你习叔叔，习叔叔长得帅吧！」 哌哌用『智商堪忧』的眼神看向他。哎！然后做了个用肉翅膀扶额的动作。 「你不信，不信你自己看看。」习湛再度『自言自语』。 几乎是一下子，他身前排着的身后排着的人全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习少前后看了看，更加自恋了，「哟，这还带自觉给让位的啊！」 本来排着挺长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习湛一个人，外加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阿婆还排在习湛后面。 保安大哥们秉着对顾客生命的负责，匆忙赶过来，一人架住阿婆的一条胳膊，把她往旁边挪。 「你们干嘛？别碰，别碰我老婆子！」 「阿婆快过来，你前面那个年轻人……好像是精神病哎！」热心的大嗓门大妈没有控制住音量，虽然是掩着嘴巴在说话，声音却声若洪钟。 周围四五米以内站着的顾客，都听到啦。 包括，刚刚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帅破天际，帅出新高度的习少爷。 精神病？！这里有精神病？ 习少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向收银员。 收银员战战兢兢。啊啊啊！精神病的眼睛盯住我啦！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对我出手啊？？怎么办，好兴奋！ 小姐！您到底是害怕啊还是期待呢？ 习湛见这收银员有点儿发抖的症状，心中一拧，不会这是个精神病吧？ 这么大的超市竟然用一个精神病患者当收银员，一定要投诉它们。 难怪，难怪都没人排这条队。 习湛微微眯起眼睛，收银小姐吓得上半身一抖，舌头都在打结：「请、请问……有、有会员卡……卡吗？」 「没有！」习湛见她好歹还有些正常意识，出于习惯，下意识地想用气场震住对方。震住对方不让其发病！ 「哦……哦！」收银小姐倒真是被他给震住了。 真的是……精神病啊！瞧这疯狂中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怎么办，他别是想占我便宜吧？（想多了） 随着收银机『滴滴滴』的响着，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凑了过来。 这年头，能看到一个长得这么高大帅气的精神病人，也是难得呢。 「一共两百三十八块二……请问……刷卡、还是现金？」收银小姐打着嗝儿问道。 她每打一下嗝儿，习湛的眉头就越拧越深。这位有精神疾病的收银员……要发病了？ 习湛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等等……」 哌哌的肉翅膀指着一旁货架上的糖果，眼巴巴地瞅着习湛。 「要什么口味的？」习湛低下头来问哌哌。 哌哌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这还用问吗？ 「水蜜桃的怎么样？」习湛又道。 「嚯——」周围原本挺安静的，一下子炸了开来，连那位给习湛买单收银的收银员吓得都跑了开来。 哎呀!精神病帅哥发病啦！ 习湛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环顾四周。搞什么鬼？这个超市？ 「先、先生……请问您……您需要帮助吗？」保安们挺身而出，一边躲着一边壮着胆子问。 习湛更加莫名其妙了，「需要！」 「需要帮您叫家人？」 「我他妈需要有人来买给我买单！」习湛火了。 保安们一见这病人犯病，一窝蜂全都扑上来，想要把习湛给制住。 第162页 习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出手反击。他是从小和武婴他们打到大的，祖上做的又不是善茬的工作，家里的叔伯们哪一个不会点儿拳脚上的功夫呢？ 只见他轻松地二两拨千金，就把这一群保安全都撂地上了。 「精神病打人啦——！」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句，周围这些人闹哄哄地全都往外跑。 更多的保安涌了过来，「快、快制住病人！」 习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他妈的被人当成精神病了。可把这位少爷给气的，二话不说就开干。 这场架打得很痛快，习湛以一对十，完胜！ 要不是后来警察来了，他能把剩下那些保安也都给撂倒在地。 警察们接到报警赶过来，顺便通知了市里的精神病院。 结果到了现场，出警的一位负责人一眼就认出这位少爷了，吓得赶紧把人都往外赶，「误会！误会！习少！习少住手！」 习湛抹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回头看了一眼，也认出了那位负责人，「小邵？」 「对对对，是我，小邵！」负责人颠颠儿地跑过来，握住了习湛的手，「习少，您怎么在这儿玩起来啦？」 「这你就要问他们了。我来买东西，这群人莫名其妙地把我围起来。这事儿没完，这他妈谁开的超市！？」习湛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没发散干净，想把这家的店主人弄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误会，绝对是误会。」小邵把面前的障碍物给掀开，请习湛出来。 习湛把收银台上的东西拎了起来，横了那些保安和工作人员一眼，偏偏不肯弯腰钻过那障碍物，一脚将其踹翻，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小邵向赶过来的经理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引着习湛走了出去。 「真是误会。」到了人少的地方后，小邵赶紧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来，要请习湛抽菸。 「什么误会？」习湛没有要他的烟。 「额……」 「额什么？有话就说。」习湛很不高兴。 「他们……把您误会成……精神、病人了。」小邵最后的四个字说的很是小声。 「什么？」习湛拔高了嗓门儿。刚刚他只是猜测，没想到还是真的。我靠，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能把他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看成病人？ 「您……他们说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小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狗屁！」习湛再度破音骂道。他什么时候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他明明一直在跟小哌哌说话，那也是对着自己的宠物说话啊！他带着哌哌进超市的时候没人拦他，还管他跟不跟自己的小鸭子讲话吗？ 「真的！」小邵点点头，「好多人都这么说。」 习湛翻了下眼皮，看到站在自己左肩膀上的哌哌，一下子愣住了。 许多以前他不曾注意的细节就像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点亮了他的思维。 习湛小心翼翼地看着小邵，「你……没有看到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小邵眨眨眼皮，后嵴梁背上的汗毛倒竖了起来。我天，这位习少此时的神情……真的很古怪啊。 「没有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习湛惊住了，「小鸭子？」 「鸭子？」小邵一脸的坏笑，「习少，我不是那种人。您别开我玩笑了。」 「小鸭子，你没看到小鸭子吗？」习湛咄咄逼人地逼近了小邵。 小邵莫名地泛起了脸红，习少，您靠的太近啦。 「这个……我、我真没看到。您要是喜欢……我请您『月舍』玩去……」 习湛侧目看了一眼和他对视的哌哌，对方那黑豆眼儿中露出来的讥讽，让他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他推开小邵往自己的车快步走去。 邪门！太他妈邪门了！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没有人拦阻他带哌哌进出公共场合的原因不是看他的面子……而是，没人能看到哌哌。 所以，才会有人认为他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所以，才会有人认为他是神经病。 「哌」——好蠢！ 哌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你……」习湛惊恐地看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慌忙地拿起手机给武婴打电话。 武婴也才刚回家，夹着电话进了家门，听到对面习湛问了一句特奇怪的话：「你看得见哌哌吗？」 什么鬼？武婴皱起了眉头，「你喝醉了？」 「你看得见他吗？」 「当然！」武婴想起了哌哌是跟着习湛一块儿出门的，后来就没被送回屋，不会被他带走了吧。他再度想起了上一回送孩子们去上学的路上，他那个小小的发现，难道……习湛也发觉了？ 「你怎么了？」武婴正色地追问。 「他们……他们看不见哌哌。」 一听这话，武婴就确定习湛是觉察到了。 「哌哌你带着呢？你现在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习湛神情呆滞地缓声答道。 「你先停车，我们聊聊。别出了什么事。」武婴害怕习湛在这种状态下开车出意外。 习湛找了个能停车的路段停了下来，目光还是发直的。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武婴站到窗边，低声询问。 习湛继续发着呆把刚刚自己的经歷对武婴描述了一遍，「我……我真傻。现在想起来，好多事情都是有苗头的，那些从不对哌哌感兴趣的小孩子……还有，还有我拍的哌哌的照片……」 第163页 「除了我们没人看得见他。」武婴道。 「你！」 「我就比你早觉察那么几天而已。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我也不打算去做证明。」 「为什么？」 「做了证明又怎么样呢？难道你会把他当成怪物抓起来？」 「怎么会？他是……哌哌呀。」 「那不就得了。」 武婴的话实在没有道理。什么叫『那不就得了』？他心里纠结的是为什么只有他们看得见哌哌，而别人看不见？哌哌到底是什么？还有……卫定知不知道这件事？不，卫定肯定知道，他才是哌哌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么……作为哌哌主人的卫定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和他们一样也只是个能看见的人，还是……他，有其他更深层的，一直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殄天物 半夜里，卫定一直在转化吸收那些死魂身上的欲，只是这些死魂之欲太过兇残，要耗费比他平时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 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他原本用来压制死魂残识的意念松懈下来。 闭着眼睛的卫定忽然睁开了眼皮，眼中有短暂的冷光闪过，他慢慢地起身走向浴室，在黑暗中揽镜自照，手一点点地抚向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上。 「真美啊~这张脸……」 「让我也摸一摸，快点儿，不然他一会儿反应过来，就没得摸了。」 「吵吵什么，人人有份。」 「要是能永远都拥有这么一具完美的躯体，该多好啊？」 其中一个声音刚这么说，怪叫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它的念头得到了部分死魂的认同。 「我也想有这么漂亮的脸蛋。」 「只要咱们能够一起压制住原来的魂魄，这身体就受咱们控制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一旦死魂们对卫定的身体生出了占有的念头，便会被这『元婴期』欲仙之躯给自动消融。 一开始这些死魂的残识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渐渐地还在活跃的残识越来越少，剩下的那些鬼东西便醒悟了过来，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卫定睁开双眼，感受了一下，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那十几只死魂被他消融掉了一大半下去，就只剩下几只了，还都是婴童的死魂。 卫定在镜前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回自己的床边。 不要怪他。作为採食欲的修真，他本身的躯体比灵蝶胃口还要大，怪就怪那些死魂太不安分，被禁锢在他体内还能生出贪慾邪念，自寻死路。 剩下婴童的魂魄，他还得妥善处理。这些才是棘手的傢伙。 「麻麻、麻麻……」一大早澄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哌哌弟弟被习叔叔带走了，今天会送他回来吗？」 作为哥哥可是很喜欢最小的弟弟的，哌哌也是轮流跟着三个哥哥们睡，澄澄这叫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卫定道。 澄澄答应一声挂了电话就给习湛拨了过去。 习湛听到电话铃声，迷迷煳煳地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差点儿被睡在他头顶上的哌哌吓了个半死。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网上查资料，如果去看他的搜索记录，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几乎全都是『隐形鸭』、『会隐形的动物』、『是不是真的有隐形这一说』亦或者『这世上有没有人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等等这类的字眼。 习湛光是看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就看到了后半夜，只可惜，非但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反而更加茫然了。 「餵~」他拖着声音懒洋洋地来了一句。 「喂！是习叔叔吗。我是澄澄。我想问您，您今天什么时候把我弟弟送回来啊？」澄澄礼貌地询问着。 习湛眨了眨眼睛，一骨碌爬起来，「澄澄啊……叔叔晚上过去的时候会把哌哌送回去的。」 「那就好。」澄澄沉稳地『嗯』一声，「我弟弟没有调皮吧？」 习湛扶住额头有点儿想笑，这么小的小孩儿为什么一定要用大人的口气来说话呢？「他挺乖的。」 事实上一点儿也不乖。他的卧室里全都是哌哌半夜吃的瓜子壳和桃核。 在他昨晚为了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辛苦查询的时候，这傢伙就在一旁卧着，不停地用他的嫩黄小嘴巴叨叨叨。 习湛的心里忽然冒出个别样的念头来，要不要问一问这些小孩子，哌哌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想起这几个孩子都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好哄好骗，便将这个念头自动打消了。 「我弟弟呢，我想和他说说话。」澄澄又提出了新要求。 习湛把话筒放到哌哌的脑袋边，哌哌眯着眼睛娇气地『哌』了一声。 澄澄在那边像模像样地教训他：「在人家家里要乖，不要到处乱跑，不要玩水也不要玩火，听到了没有？」 「哌」——听到啦。 「快点回来吧。」 「哌」——可是我还想玩一会儿，外面好好玩。 「好玩也不可以。你还小，要听话。」 「哌」——好吧！ 得到了哌哌的保证之后，澄澄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习湛就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和澄澄，是在交流吗？」 第164页 之前他没觉得，可刚刚，他怎么感觉这两个像是在进行无障碍交流一般。 哌哌给了习湛一个大大的鄙视眼神，从枕头上爬起来摆摆翅膀，摇摇晃晃地跳进了被子里。 哌——嘘嘘，要嘘嘘。 习湛见他开始扑腾着翅膀在被子里原地打转，赶紧把他提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你是不是要撒尿？可别撒我手上我告诉你！」 哌哌的黑眼珠里闪过一片狡黠，不等习湛话说完，一股热流就喷在了他的手心上。 「你这倒霉的小鸭子！」习湛气的头髮倒竖，加快脚步跑进洗手间，将哌哌扔进洗脸台里。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怎么每次都在我手上撒尿啊？」习湛嘴上抱怨着，手上却还是尽心地为哌哌洗起澡来。 「哌」小哌哌被习湛伺候的很舒服，哼哼唧唧地眯着眼睛打盹。 习湛看他这样，忍不住点了点他脑袋上的绿毛球，自言自语：「我如果直接去问卫定，他会告诉我真相吗？」 哌哌没有搭理他。 「哎！武婴让我什么都不要说。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这件事在悬着，不舒服呢。」 「算了……我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不管你是什么，能看见你说明咱们有缘。」 习湛把哌哌收拾干净了，带着一块儿下楼吃早餐。一下楼，就看到他家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武婴。 「怎么这么早过来？」习湛坐到了他身边。 「这不怕你钻牛角尖嘛！」武婴的目光一下子就盯住了坐在习湛左肩上的哌哌。 感觉到他的目光，习湛也看了哌哌一眼，将哌哌提起来放到茶几上，让他自己去找食物。 「你不用劝我了，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习湛道。 「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武婴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行啦！我知道了。」习湛蔫蔫靠在了沙发背上。 武婴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起身往厨房走去，「我煮了点茶，要喝吗？」 习湛嗅了嗅鼻子，这才闻到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茶香味，他立马站起来瞪着武婴，「你在哪儿拿的茶叶？」 「茶几上啊！」习湛扬了扬脸，「这是从卫定那里要的茶叶吧？」 习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昨天自己用来包茶叶的手帕，顿时爆炸了，「啊啊啊——！那是我特意准备了，想要孝敬我大伯的啊！」 武婴扬了扬眉毛，「抱歉了，不过……你可以再问定定要嘛。」 「没有了，定定说没有啦！」习湛冲进厨房，看到自动沖泡壶里的茶叶，欲哭无泪，「暴殄天物啊！定定说了只需要一点点的，你怎么把我的茶叶全都放里头了啊。」 武婴瘪瘪嘴，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一说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习湛冲过去翻箱倒柜，找了好几瓶的矿泉水来，把里头的水都倒掉。 「你干嘛？」武婴有点儿跟不上他的行动。 「当然是保存起来啊。」习湛沖他大吼，「你看看，这么多茶叶才沖这一壶水，我得把它分装起来，留着下次再喝。」 武婴皱了皱眉头，「我说，这茶这么好？」 「当然好。」习湛舔舔嘴唇，「你不喝茶不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喝过的最让人难忘的茶。」 武婴还是不太能理解，就算再好喝也不至于稀罕成这个样子啊。 「宋仇武他爷爷抱着那壶茶向我大伯炫耀来着。」习湛又说了另外一个原因，「我大伯喝了他一小杯，回头就给我打电话了，别的都不说翻来覆去地描述那茶多么好，他只喝了一小杯多么可怜，我头都被他说大了。」 所以才不顾脸面地向卫定开了口。 看着习湛拿了个漏斗小心地分装茶水，武婴忍不住拿了杯子过去，「给我来一杯，我再尝尝。」 习湛很小气地给他倒了一小口，看的武婴额头上的青筋直蹦跶。 「喂，这连一口都没有啊。」 「你等等！」习湛转身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对着武婴手上的杯子倒了下来，咕嘟咕嘟，倒了一满杯。 武婴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更快了，「瞧你这小气劲儿。」 嘴上这么说，武婴还是把这杯水给喝了，意外地他满脸惊喜，「这……」 「淡了点儿？」习湛窃笑。 「还挺好喝。」武婴一口气喝完，把杯子又递了出去，「再来点儿。」 哌哌顺着琉璃台的抽屉，一摇一摆地爬了上来，趁着两个大人勾兑茶水的时候，他把脑袋埋进沖泡壶的壶嘴里，把里头剩下的茶叶啄了几口。 「我的小祖宗！」习湛回头看到这一幕，心疼的直呲牙。他还准备把这些茶叶再泡两遍呢。 哌哌打了个嗝儿，眯着眼睛沖习湛傻笑。 哌——好喝！ 只是，为什么这两个叔叔在他面前转起圈圈来了呢？ 哌哌~~ 小哌哌两只眼睛不断地转起蚊香圈，等到武婴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这小东西一下子倒在了桌面上。 「哌哌——！」习湛吓得惊声尖叫。 第一百二十五章 婴童残魂 武婴和习湛把把哌哌抱起来往卫定家里跑。这要是把人家的爱宠给弄出毛病来了，别说卫定不饶他们，他们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165页 卫定此时正在房车中画着符篆。他虽然不是专门修学『符篆』的修真，可是这一门是所有正统修真入门时必须学习的，粗浅一些、常用一些的符篆他们每一个都得会用、会画才行。当然，他学过之后基本没有自己画过，有需要的话自会有人送给他，再不济，还能自己购买。 黄表纸、硃砂、胎毛笔这些都是在下界买的，桌子上除了一张烟黄色的是他从上界带下来的符篆之外，其他的都是他照这样子自己描画的，虽然没有原版那么大的威力，可，用在下界这些死魂身上却是足够了。 「定定！定定！」习湛是人未到，声先响。 听到他的声音，卫定一挥手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 刚收起来，习湛就拉开车门跑了上来，「定定，快看看哌哌，他晕倒了。」 卫定一听神色立马紧张起来。把哌哌接过来，卫定就闻到了『红月松』的味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瓜子、桃子还有……」 「还有茶叶。是他自己吃的。」武婴跟着走了上来。 卫定翻看哌哌薄薄的眼皮看了看，放松了下来，「他这是醉了。」 「啊？」 「没听过茶也醉人的吗？」卫定把哌哌放到自己的枕头上，又给他盖了一张毯子，「没事，让他睡一觉就好。」 「哦！」习湛长出一口气，「快把我给吓死了。这要是真出什么事，你不得揭我一层皮啊？」 「他还小，茶水是不能喝的。」卫定怜爱地摸摸哌哌的绿球球，小哌哌原本那粉嫩的脸上泛起了两团红晕。 「他真可爱啊！」习湛也看到那两团红晕了，就像抹了两块红胭脂似的，又可爱又好笑。 「行了，没事的，你们回去吧。」卫定开始赶人。这些傢伙下午晚上过来已经够麻烦的了，他可不想白天也和他们见面。 「才来就赶我们走啊！」习湛小声抱怨了一句。 这时候武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单位的电话号码，接起来后，他的神色很快就变得严肃了。 「好！我马上归队！」说完，武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他才回头跟卫定打招唿，「有大案子，我要回去工作了。晚上不一定会过来，替我向果果解释一句。」 卫定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在想『大案子』，恐怕这所谓的『大案子』和那废楼里的藏尸脱不了关系。 见武婴走了，习湛也跟着一块儿走。他白天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正好搭武婴的车。 「什么案子？」习湛问了一句。 「有可能和之前贩卖器官的案子有关……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 「这次你可小心点儿。」习湛嘱咐他道，「要是再出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别咒我。」 武婴稍微转动眼珠子往后瞟了瞟。出事？他现在可不怕出事，身旁有这么大一座靠山呢。 习湛回去后带了一瓶茶水精华，和十几片泡过的茶叶去拜访他大伯。 习湛的大伯那可是道上最大的那位『大哥』，习湛从小就是这位大伯养大的，两人关系很好，与其说是伯侄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关系，以前习湛还带着亲大伯去『月舍』玩过。 这位被称作『习爷』的大哥，看到习湛手上抱着的东西，原本无精打采地躺在躺椅上抽着旱菸的，一个打挺，身形矫健地站了起来，一把就把那壶茶水给抢走了。 「和老宋那一模一样？」习爷晃了晃瓶子，谨慎地问。 「嗯！」习湛得意地扬起下巴，「比那还纯。我试过了，你可以勾兑着喝，那味道……绝了。」 习爷心满意足地长嘆一口气，「我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你不知道，我喝了老宋那一小泡，好几天晚上都梦见它来着。我的宝贝儿呀！」 「您省着点儿喝，没有了。」 「你这用的什么瓶子装的？」习爷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矿泉水瓶，皱起了眉毛，「你用塑料瓶子装它？你这个败家子！快，快把我的白瓷瓶拿出来。」 没多久，有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年轻人抱着只一尺高的瓷瓶走了过来，「爷，是这只吗？」 习湛的耳朵动了动，这人的声音还挺好听，他下意识就看了过去，看到一张长得还不错的年轻面孔，就是年纪轻轻梳着个油头，还戴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有点儿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书生。 习爷乐呵呵地按按手，「就是这只！不错！」 他把那瓷瓶拿过来，自己亲自动手把塑料瓶里的茶水转移到瓷瓶里。 银边眼镜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小寒，你忙去吧。」 银边眼镜后退开来，半鞠一躬，走开了。 「他谁呀？」习湛问道。 「老寒的儿子，毕业了说是想跟着老寒干，我就让他来学习学习。」习爷全神贯注地忙着装他的茶，想起什么特意叮嘱习湛一句，「你可别招惹人家啊！」 「嘁！您当我飢不择食啊？」习湛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有目标啦。」 「哦？是老宋说的那个姓卫的小子。」 「是啊！」习湛揉揉鼻子，「您不是早就知道他了吗？」 「可是，老宋那孙子也看上人家了啊。」习爷稍微停下了动作，盯着习湛看了两眼。 第166页 「那又怎么样？定定又没答应宋仇武要跟他，谁都有机会的好吧？」习湛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难道您觉得我比不过宋仇武？」 「小宋……城府可是很深的。」 「这又不是比谁的心思重，心眼儿多？」习湛不以为然，「反正我这么多年就这一个看上了放不下的，我现在没有要放弃的念头了。」 「随便你！」习爷又专注在他的动作上，「老宋也不反对，说明这个小伙子还是有点儿能耐的，下次带来我看看。」 习湛搂住他大伯的肩膀，「我可不敢带过来，要是您也看上了，我上哪儿哭去？」 「我看上了你们这些年轻小辈儿可就没得机会咯。」习爷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手上能有这种好茶的……不简单哪！」笑完之后，习爷正色地喃喃低语道。 「您说什么？」习湛没有听清。 「没什么？」习爷沖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加油！」 卫定画了得有几百张符篆，收起灵气稍微做了个短暂的喘息。 这些应该够用了，那些娃娃们的死魂不好超度，放出来后得先用符篆制住了，才方便后面的行事。婴灵要逃跑，那是很容易的。 哌哌在卫定的枕头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用肉翅膀擦着眼睛，看到卫定的背影，他张开翅膀就扑了过去，「麻麻！」 卫定的意识中有几条神经线激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扭头看到哌哌，还没来得及开口，意识里头被困住的那几只婴童的死魂便叫了起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大概是哌哌的叫声引起了这些婴童对前世的回忆，在它们短暂一生的记忆里，最温柔、最温暖，也最让它们难忘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了，母亲的样子已经记不起来，不过，这声『妈妈』却早就铭刻在它们的魂魄里。 「妈妈！妈妈妈妈——！」婴童的死魂不停地冲着卫定叫了起来。 卫定单手捂住半边脑袋，往脑中灌注一缕灵力，并且强行用自己的意识去压制它们，「别叫！都别叫！我不是你们的妈妈。」 「妈妈！妈妈不要我们了吗？」婴童是随心所欲的，此刻它们被勾起记忆后，根本不会理会卫定的管束。 「哌~」麻麻？！！ 哌哌觉察到卫定的失常后，抱着卫定的脖子又叫了一声。 死魂们更加激动了，有一两个挣扎着想要从卫定的控制之下逃脱出来，卫定被它们搅的脑仁都快爆炸了，「闭嘴！都给我停下——！」 卫定的身上炸开一圈小型灵爆来。 感受到卫定的强悍，那些婴童的死魂才安静了下来。 哌哌害怕地抱着卫定不肯撒手，感受到小果实颤巍巍的柔软身体，卫定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哌~」——好吓人！ 卫定搓搓他头顶上的绿毛球，「不怕，哌哌，刚刚不是在说你。」 「哌哌哌~」哌哌亲昵地在卫定的手指头上蹭了蹭，「麻麻，头疼。」 「你喝了『红月松』做的茶当然会头疼了，那种茶小孩子是不能喝的哦。」 哌哌撒娇地扭了扭身体，虚弱地做了个保证——以后不敢啦。 「妈妈！我要妈妈！」被困住的婴童死魂看到卫定和哌哌这充满了慈爱的一幕，再度忍不住了。 剩下的五只婴童死魂一时间合为一体，强行冲撞卫定的意识包围圈，想要往外突围。 它们也想去找自己的妈妈。它们的妈妈肯定也在找它们。也会像这位『妈妈』一样这么温柔、慈祥。 卫定没料到这些小东西的力量会这么强，他试图再度用外力强行镇压的时候，哌哌晕晕乎乎地从他的手心栽倒下去，卫定的意识心神分散了一下，意识破开一条缝隙，被那合为一体的死魂一举冲破，从他的脑中飞出，直接冲进了面前哌哌的体内。 卫定眼疾手快地拿过几张符篆『啪啪』几下贴在了哌哌的身上，将他给包裹了起来。 受符篆威力的影响，这些死魂们在哌哌的身体里左右上下来回冲撞。 「哌啊哌啊~」小哌哌疼的晃着脑袋连连乱叫。 卫定一道结界施展开来封住整辆房车，单手压住哌哌的小身体，沖它们严厉喝到：「我数到三，都给我出来！不出来，就将你们强行打散，再也无法超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哌哌化形 「不出来不出来——我们也要找妈妈。」孩童的声音在结界空间里头响起。 「你们已经是死魂了，接受了我的超度去投胎的话下辈子还能做人，要是执迷不悟，伤了我的小果实，我可就没这么好的面孔了。」卫定单手覆盖在哌哌身上，做出了强行引魂的姿势。 他难得好心，想要超度这几个无辜孩童，没想到给自己的小果实带来了麻烦。自己的小果实和这些死去的孩童比起来，当然是小果实更重要。 卫定没有经过考虑就已经下了决心，待会儿强行将它们引出来后直接捏碎，让它们魂飞魄散。 大概是感受到卫定的这份决心，这些婴童死魂也害怕了起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乖乖听话？ 「哌——！！！！」难受地挣扎来去的哌哌张开嫩黄的扁嘴巴大叫一声，身上那为数不多的毛毛全都爆沖竖立起来。 ——滚出去！！！！ 第167页 随着哌哌身上那微弱灵气的迸发，好几道黢黑的影子从他身上被逼了出来。 卫定眼疾手快地射出几张符篆，被符篆盖着的黑影从半空落下，有的被钉在了地上，有的被压在了墙上，还有的被裹得严严实实地定在了半空。 卫定随手将它们收了起来，马上就去查看哌哌的身体，却见哌哌用肉翅膀在地上划动了两下，仰着脑袋娇声娇气地叫了起来。 「哌哌！」卫定弯腰想把哌哌提起来，手伸出去的同时，哌哌身上有浅金色灵光闪烁，卫定稍稍避了下那刺眼的光华，再定睛时，就见那层灵光当中，蜷缩着一个只有他前臂那么大的人形小娃娃。 卫定一下子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他最后一个小果实——化形啦！ 「哌~」——麻麻，痛痛！ 虽然化成人形，可哌哌好像还是不会说话的样子，发出的声音也还是『哌哌』声。 「哌哌！」卫定有点儿难以置信，盯着这个又胖又小的小婴儿，有点儿手足无措。 「哌~~」见卫定不抱自己，哌哌委屈地瘪瘪嘴。痛痛，麻麻！要抱，要抱！ 他还张开了两条短胳膊，扑腾两下。 然后，他自己被自己的短胳膊给吓住啦。这是神马哌哌哌！！ 被自己吓住的哌哌在地上笨拙地滚了半圈。不会走啦！！麻麻！麻麻我肿么啦？！ 卫定被他脸上那一惊一乍的表情给逗得乐不可支，将他一把抱起来，赶紧拿毯子包住，「小哌哌，化形了。」 哌哌用没有毛毛的皮肤感觉到毯子的温暖，好奇地四下张望。 他化形啦！他成人啦！！ 「化形有点儿早啊。」卫定看了看他格外小的身体，按照他们一族的年龄计算方法，只有当化成人形才计算年龄，他家小哌哌虽然结果已经有三年了，可真正的年纪才只是个刚初生的婴儿而已啊。 「哌！」小婴儿哌哌努力地想要抓住卫定的手指头。没有毛毛好冷啊，麻麻！ 卫定抿着嘴笑，「怎么办？在你不能自由变身之前，就只能这样冷着了。」 「哌~」也不会说话，不好玩！ 卫定摸摸他只有十几根毛髮的小脑袋，安慰他道：「以后会长大的。」 「麻麻，抱抱！」感觉到卫定身上的温度，哌哌迫切地希望能被卫定抱在胸前。 卫定如他所愿将他抱了起来。 哌哌伸手抓住了卫定的衣襟，对自己这副人形的样子还是不太适应，尤其是他的手指头，他好奇地动了动每一根手指。 「定定，孩子们回来啦！」阿木在门口敲了敲门，「刚刚澄澄说听到了哌哌的惨叫，闹着要回来，我就让他们提前回来啦。」 「阿木进来。」卫定唤道。 阿木上了房车，一眼就看到卫定怀里抱着的小奶娃，「哎？定定，你又生了一个啊？」 卫定的脸色顿时一脸黑线。什么叫又『生』一个啊？ 「哌！」小哌哌沖阿木叫了一声。 「哎呀！」阿木立马跑了过来，围着哌哌转圈，「这、这不会是哌哌吧？」 「哌！」 「他化成人形了，你带他……进屋去给哥哥们看一看，给他找件衣服穿。」卫定说着把哌哌放到阿木的手上。 哌哌依依不捨地松开手指，被阿木带进了屋子里。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其他三个孩子欣喜的欢叫声，「是哌哌弟弟！」 阿木抱着哌哌躲着三个哥哥们的手爪，「他还小，你们抱不动，阿木奶奶抱着你们看看吧。」 「我抱得动！」果果举手表示抱一个弟弟算什么呢，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你们洗手了吗？」 为了抱弟弟的三个哥哥一窝蜂跑进洗手间，抢着去洗手。 「哌！」——好蠢！ 阿木稀罕地抱着奶娃娃哌哌摇来摇去，「之前你那三个哥哥刚出生就化了形，我也是这么哄他们的。」 「哌」——头好晕，不要摇！ 「你不喜欢啊？」阿木有点儿意外，「我看小区里头那些奶奶带孩子都是这么带的啊。」 哌哌给了阿木一个生动的鄙夷眼神。 阿木笑得合不拢嘴，「和你亲生父亲长得可真像。」尤其是刚刚那个小动作，一下就让阿木想起了习湛。 「我们来啦！」三个哥哥又飞也似地跑回来，「我先抱，我先抱！」 最后是力气最大的果果抢到了第一的位置，阿木让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把手上的小哌哌小心翼翼地放在果果的腿上，「你这样，用手搂着他，别让他掉下去就好啦。」 果果僵着身体，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两条胳膊上，硬生生地成了把小哌哌举在怀里的姿势。 「弟弟好小啊！」小钧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哌哌，「看他，脑袋和身体差不多大的样子。」 「哌！」——才没有，别乱说！ 「弟弟的头髮好少。」澄澄摸了一把哌哌头顶上稀疏的头髮，「可是他当小鸭子的时候，头顶上好多毛毛。」 「哌」——可以不要提这个嘛？ 「弟弟哪里都小。gg不小。」果果指了指哌哌两腿家的傢伙事儿。 阿木笑得一脸灿烂，「这应该是遗传吧。」 「哌」——不要看我那里啊！ 「弟弟……长得好像习叔叔啊。」一直盯着哌哌小脸的澄澄发现了这件事。 第168页 「哦！」果果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习叔叔是哌哌弟弟的爸爸，对不对，阿木奶奶？」 阿木笑着点头，「哎呀，你们都挺聪明的嘛。」 「哌」——愚蠢的人类是我的爸爸！哦！no！！ 「真的哦，哌哌弟弟你长得和习叔叔太像啦。」小钧跳下沙发跑去洗手间拿了一面小镜子，放在了哌哌的面前。 哌哌只看一眼就垂下了脑袋。 哦，好吧！真的特别像。 「习叔叔人挺好的，我喜欢他是弟弟的爸爸。这样，习叔叔就不怕被逼走啦！」澄澄一脸天真地说着成熟现实的话。 阿木的八卦心被点燃了，「哦？逼走？这是什么意思呢？」 「最开始我们、麻麻、和阿木奶奶是一家。」澄澄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算，「后来，我爸爸来啦，小钧弟弟的爸爸也来啦！勉勉强强也算是和我们有关系，算半个家人吧！那……就剩下大个子叔叔和习叔叔和我们没关系啦……然后，大个子叔叔成了果果的爸爸，就只剩下习叔叔啦。我们之前还在想，要是哪一天哌哌的爸爸来啦怎么办？虽然很不好意思，可那个时候就没有习叔叔的位置啦，好在……习叔叔变成哌哌弟弟的爸爸，一切难题就都解决啦！」 阿木摸摸他们几个的小脑袋，「你们这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想着玩嘛！」澄澄老成地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麻麻和爸爸都有挺不错的。可要是麻麻不喜欢，只要麻麻也可以哦。」 这要是被那四个当爸爸的人知道，该有多心塞啊！ 「行了，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小一点的衣服，给弟弟穿，他还光着呢。」阿木见果果抱得挺稳当的，身边还有两个兄弟用手挡着，就没那么担心了，起身去给小婴儿找衣服穿。 别墅外面响起了熟悉的汽车声，果果动了动鼻子，「是小钧的爸爸来啦。」 「来了就来了。」小钧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不行！」澄澄站立起来，「不能让小钧的爸爸看到哌哌的。我们要怎么解释呢？」 「糟啦！习叔叔也来啦！」果果又闻到了另外一个味道，正在朝他们靠近。 「快，快把哌哌藏起来！」澄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个。 「哌哌和习叔叔长得太像了，一定会穿帮哒。」小钧也跟着着急起来。 三个孩子把哌哌保护着往厨房躲去。澄澄从料理台上拿了块围裙，盖在哌哌的身上。 「哌！」 此时房车里的卫定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站在车门口向宋仇武和习湛打招唿。 习湛一开口就问：『哌哌呢？哌哌醒了没有，一切都还好吧？』 卫定迟疑了一下。如果他回答好的话，这人是不是要看一看哪。就算他回答不好的话，他也会提出要看一看的要求吧。 哎呀，到底该回答好还是不好呢？ 「怎么了？」习湛见他面有难色，心中悬了起来。 「好！挺好的。」卫定呵呵笑了一声。 「他在哪儿呢，我去看看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来变去变变变 习湛上了房车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到哌哌的影子，不由分说就往屋里走。 卫定脑袋一热，伸手拉住了习湛的手，「你别走！」 习湛眼睛微微发亮，反手就回握住他，「好，我不走，你不让我走我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 谁跟你说这个啊？卫定在心里腹诽。 但他又不好说出口，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拖住习湛，不让他往前一步。 习湛心里美滋滋的，不过还是想要先去看一看哌哌，「定定，我去看了哌哌再回来陪你啊。」 当然不行啊！卫定沖他嫣然一笑，「还是先陪我吧。」 习湛愣了一下，误会了。难道说，定定这是已经选择了他的意思？ 「那个……定定，你……你要是选了我，就得……得和其他人断了哦！」习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什么鬼？卫定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仇武站在车门旁，重重地咳了一声后，他才警醒过来，在宋仇武的眼神下下意识地松开手。 习湛看了看他放下去的那只手，失落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你们在说什么？」宋仇武明明听到了也看到了，却并不当回事儿地故意开口。 「没什么。」习湛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转身下车。 「喂！」卫定伸手要去拉他，却被宋仇武顺势握住了手。卫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习湛走进了院子。 「哌哌~~小东西你在哪儿呢？」习湛还没进到客厅就开始亲切地唿唤起来。 「怎么办？」抱着哌哌的三个小果实互相对视一眼，紧张地屏住了唿吸。 「小子们？」习湛进了门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他心里泛起了狐疑。 以往那些小子们都爱在客厅里玩的啊。他来了只要一叫，那些小东西们就会自觉跑过来。 「是不是在和习叔叔躲猫猫啊？」习湛眼珠一转，『明白』了过来，以为这是孩子们在和他玩游戏，他开始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寻找孩子们的踪影。 三个小果实机敏地抱着哌哌躲到料理台底下。 没有在客厅找到人的习湛自然而然地往厨房走了过来，「会不会藏在厨房里啊？」习湛自言自语道。 第169页 被围裙盖着的哌哌动了两下，吓得澄澄赶紧按住他，「嘘……」 习湛听到了这点微弱的动静，故意逗这几个孩子玩儿，「我看到你们咯！」 「哌！」 小哌哌紧张地叫了一声，身体兴奋的瑟瑟发抖。 「是不是藏在餐桌底下啊？」习湛已经知道孩子们躲在料理台底下了，却还故意装模作样地去其他地方寻找，制造出一些紧张有趣的气氛来。 小孩子就喜欢这样的游戏，就算是再怎么装成熟，也难逃这种有趣的娱乐的诱惑。 三个小果实们蹲在地上用脚交替着走路，借着橱柜的遮挡，躲到了厨房后面的储物间。 习湛其实早就看到他们的转移地方的身影了，当做不知道地到处乱翻东西，一会儿掀开窗帘，一会儿拉开橱柜，连垃圾桶都不放过，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是不是藏在这里啊？ 小果实们捂住自己的嘴巴，从储藏室的门缝里偷偷去看习湛，然后互相交换着眼神，为自己的机智喝彩。 「哈！抓到你们啦！」冷不丁的，习湛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吓得几个孩子『哇哇』大叫，哌哌也跟着『哌』了起来。 习湛一手撑在门板上，半低下身体冲着三个小果实笑，「都过来给我弹一下，不给弹不许出去。」 「不要！」澄澄抱着脑袋撒娇，「习叔叔，我们都很乖，别弹我们吧！」 「不弹你们也可以，把哌哌交出来。」习湛的目光看向了果果手上抱着的大围裙。 果果反应迅速地把哌哌往怀里藏了藏。 「干嘛？」习湛揉了果果的头髮一把，「哌哌刚刚不舒服，我就是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果果正色地拒绝他道。 「为什么不行？」习湛越发觉得奇怪起来，他仔细这么一看，发现果果抱着的是挺大一包东西，小哌哌有那么大吗？ 习湛伸手就要去掀那围裙。 「不可以！」果果往后躲了开来。 澄澄和小钧站起来挡在了果果的身前，「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习湛的眉头越皱越深，「别把小鸭子闷死了！」 「不会的。」三个小果实异口同声。 习湛见哌哌半天都没出声了，还真有点担心这三个孩子没轻重会把小哌哌给闷死，他不由分说强行横插一脚进到储藏室中，一手按住果果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去掀那围裙。 「快阻止他！」大哥澄澄一开口，其他的小果实们一致採取了行动，小钧和澄澄跳起来扒在习湛胳膊上，使尽吃奶的力气往下压，果果用手挡住习湛的，小老虎似的往前沖了沖，把习湛都给逼得身形晃动了两下。 「哟呵！」习湛也来了劲儿了，「早听说你力气大，今天你习叔叔亲自来试一试。」 「喝——」果果大叫一声，单薄的手掌上关节爆起，小脸被憋得通红通红。 「加油果果！」澄澄急的满头薄汗，骑在习湛的胳膊上为果果鼓劲儿。 果果脚下再度一个用力，习湛感觉到有一股热力从果果抵着他的手掌上传递了过来，他纳闷了一下，松了松劲，被果果推着身体一直往后逼退了好几步。 「哦~我赢啦！」果果跳起来欢唿。 「小心！」小钧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因为这个不靠谱的二哥得意忘形，让哌哌从他怀里滑落下来了。 「哌哌——！」孩子们一起惊唿。 习湛一个海底捞月，身手敏捷地接住了包着哌哌的那只布围裙。 「啊——！」孩子们又一次地尖叫，冲上来要夺回哌哌。 习湛直起腰来孩子们便无能无力了，他见这几个孩子就是不肯让自己看哌哌，不由得心中起了怀疑。 将那层围裙揭开，三个孩子的唿吸都跟着停止了下来。 「哌~」 一只毛绒绒的小鸭子从围裙里头钻出脑袋来，笨拙地摆了摆身体。 「哌哌，这不挺好的嘛？刚刚怎么不开口叫唤哪？」习湛用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哌哌脑袋上的绿毛球、 哌哌惯常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没事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习湛亲昵地教训着他，顺便看了一下身旁围着的三个萝蔔头。 「干嘛这样看着我？」只见这三个小萝蔔头眼睛都是直的。 弟弟！弟弟怎么又变回小鸭子了啊！三个小果实的心情矛盾极了。弟弟变成人形好可爱，还没有抱够呢？不过，想到刚刚那种危险的局面下，能够变回小鸭子还挺不错呢，不然的话，今天家里就又得闹翻天啦。 卫定一直在车上站着，眺望着自己的房子，耳朵始终都处于竖着的状态，在刚刚连着听到好几声小果实们的叫声后，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心里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解释哌哌的来歷了。 不知道这一次，这些人还会不会轻易被煳弄过去。 宋仇武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 卫定把他的手格开，「里面怎么没声音了？」 「我去替你看看？」宋仇武说完，下了车。 如果卫定够机警一些的话，这时候应该听出事情有些不对的意味了。就譬如，宋仇武说的是『替』他去看看，这个『替』字是很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敲的。 第170页 没等宋仇武走进屋子，习湛抱着小鸭子哌哌在门口沖卫定招招手。 又变回去了？卫定看清楚哌哌此刻的形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难道他这最后一个小果实这么小就能够掌控自己随意变身了？ 宋仇武见习湛出来了，回头看了卫定一眼，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叶吾梵来的时候顺道也带来了『废楼藏尸』这个大案子的消息，「你们不知道，本来这个案子是被严令禁止传出去的，不知哪个民众偷偷潜进去拍了几张现场照片传到了网上，这件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现在社交媒体上那些照片都传疯了，一开始还有人专门删除这种照片的，可是越删，恐慌越是容易蔓延，现在……这则新闻已经上了电视台和各大正规的门户网站，我估计……武婴又得忙起来了。」 卫定用手机查了一下网上的消息，果然，上面的照片就是从那栋废楼里拍出来的。好在没有人能看到那阵法的存在，这件事……顶多会被当成恶性连环杀人案吧。 宋仇武和习湛也看了一下新闻，宋仇武还特意下车去打了很长一通电话，听声音应该是打给宋老爷子的。 「以前很少听说这种事，怎么社会越来越进步了，杀人犯也跟着进化成了。」习湛翻着那些打过马赛克的照片，眉头越皱越深。 「可不是。」叶吾梵摆摆手，「我可看过没加码的，我敢肯定，动手的一定是个精通于解刨的高手。」 「说不定就是个医生呢。」习湛来了一句。 卫定没有心思听他们俩的谈话，他的目光一直往外看，正盯着宋仇武的嘴。 以宋仇武的身份，关于这件事他应该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宋仇武回头和卫定四目相交，没一会儿他挂了电话走回来，「这案子引起了上面的重视，已经派了好几个特别小组进行调查了。武婴也是其中一份子。」 「我们刚刚还在说杀人的是不是个医生呢。」习湛接话道。 「这就难说了，一切都得抓到人了才知道。」宋仇武说着特意看了卫定一眼，「小定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我没什么别的看法，就是……那座废楼应该尽快剷平、深埋，最好能栽上几年桃树。」卫定不自觉就说出口了。 话音落下，房车上的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他。 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叶吾梵皱了皱眉头，「你说剷平我倒明白，为什么要深埋，还要种树？」 卫定轻轻摇头，「死了那么多人，种点桃树不好吗？」 桃木是这下界里头，唯一还能找得到的平民化的辟邪道具了。 「桃树……定定，你不会认为那地方会闹鬼吧？」习湛笑着摸了他的后颈一把，「你这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呀？」 宋仇武却是默默记下了卫定的话，打算待会儿就吩咐人去照做。 那废楼藏尸……他总觉得和卫定有些关系。可惜他不能随意揭穿卫定的身份，要是揭穿了这傢伙挥挥衣袖就走人了，他不得后悔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果果直面人贩子 一连好几天，网络上和现实中人人都在讨论的都是『废楼藏尸』这件案子。 某大型论坛在事发三天后，流传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贴子来，帖子是匿名的，讨论的内容是关于『废楼藏尸』这案子当中充满了玄学意味的好几处细节。 譬如『逢双入魔，男女葬亲，灵童指路，阴婴定法』，说得有鼻子有眼，煞有介事，还提出所有的灵童都应该是同一月份不同日期不同时辰所生，而最后那婴孩应该生于一个极阴的时辰，并指出大人尸首上丢失的每一个器官都是在为灵童献祭，而灵童身上丢失的器官又是在为婴孩献祭，这种双重献祭的力量极其强悍，无论是所求之人的命途或运势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得以飙升，势如破竹。 一开始这种歪理邪说还有人在下面跟帖抵制，然而随着各种消息蜂拥而至的时候，相信这些邪说的却不在少数。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傢伙唯恐天下不乱，跳出来用什么『家属』名义说什么他们家孩子是受害者了，出生年月日就像这位『大师』所说的那样，还把所有受害者丢失的器官拼凑起来，竟然确实能够重新拼出一套新的五脏六腑来。 一时间，离案发现场最近的那两座城市里人心惶惶，不仅大人们出门时小心翼翼，小孩子们更是被家里人看管得紧紧的，到了晚上，街上的行人比往常能少一半多，都是被这鬼里邪气的连环杀人案给吓唬的。 与此同时，龙京城内又出现了两起孩童丢失案件。一起是在大街上丢失的，另外一起则是全家人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孩子不见了的，这两起案子一出，结合了『废楼藏尸』案，龙京城里头也跟着有些人心惶惶。 武婴抽着回家换衣服的功夫跑来看了看孩子们，也看看卫定。 卫定一见到他，眉心间便自动凝起一个小疙瘩，他起身来走到武婴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各扫了一下。 别人看不到，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武婴这傢伙的肩头上各沾着些灰濛濛的东西，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之类的东西，是普通的『仐气』，在死过人的地方或者以前的古战场，这种『仐气』最多，沾在人身上有的没有什么危害，有的会让人拉两天肚子而已，不过，要是这种东西多了，很容易引起一些奇怪现象的发生。 第171页 「事情现在很棘手，如果不尽快破了案子的话，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会越发恶劣。」武婴和其他人简单说道。 「龙京这边新的失踪案和『废楼藏尸』案有没有关系？」向来不和武婴说话的宋仇武意外地主动搭话了。 武婴有点儿不自在，不过，还是刻板地进行了回答：「不排除有一定的关系，我们有一条专门打拐的队伍，在失踪现场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和之前t市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有关系。」 「其他的不能和你们透露太多，我先走了。」武婴和他们说完话，把在不远处地毯上爬着玩玩具的果果叫了过来，摸了摸果果的脑袋，又捏捏他的脸颊，「爸爸过几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的，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果果板着小脸儿严肃地说道。 武婴抱着他的小身板儿默默地感受了一把，放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果果等他走出了大门才跑到窗边，透过窗缝目送武婴开车走远。 刚刚大个子爸爸抱着他的那一下，他好像能感受到对方心中那沉甸甸的担忧。 果果走回沙发旁，捧着小脸坐了下来，同样一脸的忧愁。 「果果弟弟，过来玩啊！」澄澄见他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亲热地唤了他一句。 果果摇摇头，「不玩了。」 大个子爸爸正在为那什么大案子发愁呢，他想帮帮爸爸。 心里有了这个苗头的果果越发的沉寂下来，要是照他以前的性子早就不管不顾地跑出去，用他灵敏的嗅觉和行动去帮着找线索了，可是现在……他不能随随便便地跑了，要是被麻麻发现的话，他的计划就行不通啦。 转天是个休息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阿木就计划着要带小果实们去附近的购物广场去吃汉堡，顺便也玩一会儿。 听说要出去玩儿，孩子们当然高兴，自觉地做好准备，并且和卫定说了再见。 卫定目送他们走远之后，看到有四名保镖自觉地跟了上去，放心地点点头。 阿木把孩子们带去购物广场里头的娱乐城，那里头有一处挖沙的地方，几个孩子都喜欢在那里玩。 因为是假日的关系，来这里玩的孩子还不少，基本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带过来的，孩子们在里头挖沙，大人们在外面坐着等待。 四个小果实占据了一个角落，玩着自己的，偶尔也和其他小朋友交流两句。 阿木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用手机看肥皂剧。 玩了两个小时后，阿木把孩子们接出来去吃汉堡，坐在店里头等食物的时候，小钧用手指戳戳澄澄，「哥哥，你快看，那里有个小朋友手上拿着的气球好好看。」 澄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跟着喊了一句：「是跳跳虎的气球。」 跳跳虎是最近孩童群体里头最受欢迎的一个卡通形象，哪个小朋友要是有个跳跳虎的小东西带去幼儿园，就会成为其他小朋友羡慕的对象。 「好大呀！」澄澄紧跟着贊了一句。 果果听到这话顺势看了过去，看到那气球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可当他看到那拿着气球的小朋友时，眉头一下子压了下来，喉咙间隐约有低低的声音在咆哮。 「果果？」澄澄回头看看他，被他此刻的样子给吓着了，伸手摸向他的头，「你怎么了？」 「有问题。」果果严肃地道。 那位拿着跳跳虎气球的小朋友实在太能吸引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力了，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不知打哪个角落跑了出来，慢慢靠了过去。 小女孩儿身后跟着一位奶奶，本来奶奶还挺紧张的，不过看到拿气球的是个小孩儿，戒备心就没那么重了。 拿气球的小朋友身边没一会儿就围了好几个被他吸引过去的小孩儿，大家都盯着他手里的气球，满脸的羡慕。 家长们就在附近看着几个小孩儿在一起交流，没当一回事儿。 果果对这一幕情景很熟悉，他记得上一回他躲在暗处，亲眼看到一个拿着玩具的小朋友把另外一位小朋友给带到暗巷，被坏蛋抓走的。所以，当他再度看到上次那个拿玩具的小朋友拿着气球出现时，反应才会这么大。他已经猜到这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了。 果果从座位上跳下来要往外走，哌哌见他一动，自己也跟了上去。 「你去哪儿？」作为大哥的澄澄问道。 「我去尿尿。」果果回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别动。」 澄澄忍不住抱怨一句：「喂，我才是大哥。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啊！」 小钧怕他们俩在公共场合吵架，赶紧拉住了澄澄的手，「哥哥，我们去帮阿木奶奶端吃的吧。」 澄澄被小钧拉着去了服务台，果果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然后乘人不备，动作迅速地从厕所另外一边的通道绕到后门跑了出去，哌哌一直默默地跟着他，见他跑动起来，提前一步跳到果果脑后的帽兜里，身体被带得飞在半空中，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两名保镖跟在果果的身后，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定睛去找，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这两个吓得脸色发白，分头跑出汉堡店，绕着周围这一圈仔细去寻找。 之前那位拿气球的小朋友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往人少的地方走。这么一走，有些孩子没有跟上去，有些被自家家长抱走了，就剩下最开始那位小女孩儿傻乎乎地跟在他的身后，而那小女孩儿奶奶在不远处和别人聊着天，浑然不觉周围发生的情况。 第172页 果果追出去后一路跟在了那拿气球小孩儿的身后，眼见着他俩快要走到楼梯口，果果心念一动，加快速度跑过去把跟在后面的小女孩推倒在地。 小女孩摔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前面那位拿气球的小孩儿，也惊动了周围的人。 果果走到拿气球小孩儿的面前，颐指气使地指着他手上的气球，「喂！你把它给我！」 拿气球的小孩儿那张稚嫩的脸上闪过了不同于孩童的成熟，他眼见着不少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再看了看那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儿，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好啊，你跟我走我就把它给你。」 现在去扶那小女孩再安慰她带她走已经来不及了，拿气球的小孩儿便把目标改为了果果，这个小萝莉长得真漂亮啊！ 果果重重地点点头，「好啊！」 拿气球的小孩儿拉起果果的小手带着他走到了消防楼梯处，恰好此时那两名保镖绕了一圈找了过来，没能及时看到果果的身影，只看到一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奶奶估计刚刚才发现自家孩子不见了，匆匆忙忙地找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卧底果果 果果手里拿着气球被抱上一辆面包车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反抗的迹象，这让人贩子们觉得舒心得很。 拿气球的小孩儿坐上了副驾驶，一上车就从身上卡通衣服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来，给自己点上一根，「上面的人最近是不是疯了，风声这么紧还让咱们频繁出手，你不知道，今天差点儿一个都搞不到手。」 小孩儿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孩童的声音，不过，脸上的表情和娴熟的动作早就透露了他的实际年龄。这是个有遗传缺陷的成年人，长了一具孩童身体、孩童的脸，实际上，内里实实在在是个大人。早些时候根本用不着这傢伙出手的，现在外面风声紧，到处都在打拐，这傢伙就被派了出来，做诱饵专门引那些没有自控能力的孩童们上钩。 「小甲鱼，这话可不该我们说。老大们自有老大们的想法，越是紧张的时候咱们得了手，不是越显得出咱们厉害嘛！」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一口的大黄牙，笑起来慈祥和蔼，这样的人往往给人的戒备心不重，做起案子来也是得心应手。 果果不停地用手指戳着那只气球，暗暗偷听他们的话。他一点儿也不怕这些傢伙，就是这些人的存在，才会让世上多了那么多失去了爸爸妈妈和家的孩子，他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些人恨之入骨，这一次，他要把这些坏人全都抓起来。 「这个货色还是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上面的打算怎么处理？」小甲鱼挺喜欢果果这张脸的，这么多年来经他手拐走的孩子里，这个最好看也最老实，一看就是个单纯直白的小傢伙儿。 「谁知道？咱们底下的就负责弄货，至于这货是零着卖还是整个卖，咱们哪能插手？」大黄牙说着特意看了一眼后座的果果，「这小丫头片子不哭不闹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哪有傻子长这么好的？」小甲鱼喷了一口烟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哌哌从果果的帽兜里爬上来，把脑袋耷在果果的肩上，兄弟俩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之所以愿意带着哌哌，是因为果果觉得哌哌会对他有帮助，没有人能看到哌哌，哌哌也就不会存在着危险。 「我说，那『废楼藏尸』的新闻你看了没？你说……上面的把那些零卖的傢伙们放在那样的地方，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大黄牙对这个比较好奇，他也看了论坛上流传的帖子，到现在还觉得瘆得慌。 「你不会是相信网上那些胡言乱语了吧。那种鬼话你都信？」小甲鱼把菸头从车窗扔出去，又点起一根来。 「我是觉得说的挺玄乎的。」 「那些人都是随机挑选的，哪有什么生辰八字，阴年阳年的，光这一点就说明那种事不值得相信了。」 果果把小脸往车窗外面转了过去，看到外面那些景象，确定自己已经被这些人带往了郊区。 这个时候，麻麻应该知道他不见了吧。对不起，麻麻，我不想让您担心，但是，有些事我不能不做。 卫定接到阿木的电话说果果再次失踪的时候，问清楚了具体经过，并没有上回那么激动。 从阿木转述的经过来看，好像是果果故意跑开的。卫定稍微想了一下他这么做的原因，便明白了过来。他可是知道果果以前是怎么和武婴遇上的。那个孩子……怕是又去做那些本不该他做却一定要去肩负的责任了。 果果和卫定不一样，卫定是一定得没得办法了才会主动去管闲事，可果果……却是天生具有同情心、正义感和果断的行动力，这在下界过去有一个词彙可以形容，叫『侠义精神』。 卫定挂了电话就出了门，一路循着果果和哌哌的气味找了过去。 作为父亲，他自己不能以身作则为小果实做榜样，便不能压抑他们真我天性，相反的，有时候还得小心呵护着他们的这份率真。 既然果果一定要做这件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作为父亲，就得尽最大的力量支持他，帮助他。 果果被关到郊区一家养鹅人家的后院里头，进去之后他便看到里头还关着其他三个小朋友。 第173页 小朋友们一看到有人就嚎啕大哭，只是他们的哭声都被外头那此起彼伏的鹅叫声给遮掩住了，哭嚎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搭理他们，这些孩子们哭累了就停了下来。 果果从兜兜里掏出一袋qq糖，打开了，旁边那三个小朋友都用想吃的目光看着他，慢慢地靠了过来。 果果给他们一人分了两颗，「不要哭了，把嗓子哭坏了见到妈妈就说不出话了，知道吗？」 三个小孩儿是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看样子都比果果大，却没有果果这么沉稳。 「哥哥……」小女孩儿还可怜巴巴儿地叫了他一声。 「吃吧。」果果给他们擦干眼泪。 卫定很快就找了过来，他停在鹅厂上方之后，下面所有的鹅都跟着沸腾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再度『嘎嘎』乱叫。 鹅是过去用来祭拜的五禽之一，是一种通灵的禽类，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也能看到卫定。 听到这动静，鹅厂的其中一栋房子里跑出来几个人，四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嘴里跟着不耐烦到：「早晚有一天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宰了下酒。一天到晚乱叫唤，你们是看到什么鬼了？」 说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头，他这么一说，大黄牙就搓了搓自己的肩膀，「不会是真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怕什么？」老头斥了他一句：「人比鬼可怕多了，咱们连人都不怕，怕什么鬼啊？！」 几个人贩子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卫定一挥手，下面这些乱叫的鹅自觉地安静下来。确定了果果和哌哌在哪里被关着，卫定隐藏在附近，静观其变。 这些人只是底下的小喽啰，要抓到上面的大鱼还得等一等，想来他的果果也是这么打算的，卫定不准备破坏果果的计划。 「哥哥……我想要妈妈。」小屋子里头，那三个小孩儿都把果果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地围在果果的身边，想要求得一星半点的温暖。 「妈妈也在想你，很快她就会找到你们的。」果果尽心地安慰着他们。 「哌~」哌哌发出一声提示，果果嗅了嗅空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麻麻来啦！」 「在哪里？」另外三个小孩儿欣喜地四下张望。 果果本来就不害怕，现在更不怕了。有麻麻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做想做的事。 天黑下来后，小甲鱼给关起来的几个孩子送来了晚饭，是四个白馒头。 拿到馒头的那一刻，这些原本在家看都不会看这种食物一眼的小王子小公主们，抢过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吃着。果果见他们吃得这么快，吃完了还盯着自己的那个馒头，便把馒头掰开分成三份，塞到他们手上，「吃吧！」 这几个孩子失踪得有几天了，估计这几天都是没吃饱的状态，他现在还不饿，扛得住。 「谢谢哥哥。」三个小孩儿也挺乖巧，看得出家教还是挺不错的，可想而知他们要是丢了，家里……应该都是翻了天的状态。 三个孩子吃完了馒头，便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儿相继睡着了。 果果见他们睡得太快，对刚才那馒头起了怀疑。 没多久他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来后，小甲鱼和大黄牙在说话。 「应该都睡着了吧？」小甲鱼试探着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老于头把安眠药放得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睡着？打开吧！把人提出来，待会儿驴叔那里要来看货，我可不想再听他们哭了，吵都要吵死了。」大黄牙不耐烦地道。 果果听到锁眼在响，立马倒在地上装睡。 门打开后，外面有一道冰凉的月光投射进来。 大黄牙推着个独轮车，一手提一个，把四个孩子全都装进独轮车里，推着他们往前面装修得干净漂亮的屋子走去。 独轮车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在夜里显得很刺耳。 「这些鬼东西怎么又不叫唤了？」大黄牙看了一眼旁边的鹅圈，对这些鹅的反常反应有些奇怪。 「你这人，它们叫你嫌弃，不叫你又嫌弃，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甲鱼手里拎着手电筒在前面照着路，嘴里也嫌弃了一句。 「要是今晚都把货都挑走了，咱们就快活咯。」 「挑走了咱们就得出去再弄货，我倒不希望这么快就挑走。」小甲鱼有些犯懒，「这个月咱都超额完成任务了。」 卫定在二百米开外的距离，眼睛能够精准地看清每个人的容貌，他也看到了独轮车上的果果，果果的唿吸告诉他，这孩子精明着呢。 四个孩子被人像麻包布袋一样丢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小甲鱼推了大黄牙一把，「你有毛病吧，放到沙发上去，这些货要是感冒了，咱们不白忙活了吗？」 「都是我在干活，这下轮到你来干了。」大黄牙对小甲鱼只说话不干活的举动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我他妈要是抱得动，能用你？」小甲鱼臊得满脸通红。他比这些小鬼们个字高不了几厘米，力气也就差不多大小，他能干什么啊？ 老于头敲敲烟锅袋，「行了！你们听，有车，挑货的人来了，还不快把人放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等等爹爹 鹅厂大门前原本暗着的射灯亮了起来，替来客们照亮了门前的道路。 第174页 老于头亲自领着手下在门口静静地等着，等来了两辆毫无特色的小轿车，从车里迎出了六个人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六十来岁，长了一张驴脸，老于头称唿他也称唿的是『驴叔』。 这些人交易有自己的规矩，见面之后没有多说话，直接就往放孩子的屋子走去，进了屋里之后，老于头那一直冷着的脸忽然就变得阳光灿烂，热情地问了好几声：「驴叔吃了没？」 驴叔摆摆手，「现在忙得紧，哪里顾得上吃饭哟。」 「那给您来一锅啤酒鹅，才宰的新鲜大肥鹅，正腌着呢。」 「不了！我挑了货就走。」驴叔直接推开老于头往沙发旁走过去，「我要的两男两女，你都准备好了吧。」 「备好了，两个男娃两个女娃，其中一个女娃长得那个水灵……绝对能卖大价钱。」老于头紧紧跟在驴叔的身后，急急忙忙地为自己表功，「费了老大劲儿弄回来的，都是又白又嫩，像嫩鸡蛋似的。」 驴叔挨个把每个孩子的小脸儿扳过来看了看，看到果果时，稍微多留意了两眼，「说的是这个？」 「对对，就是这个女娃娃。这长得好吧。」老于头走过去笑眯眯地道。 驴叔做这一行的时间不短了，眼光十分老辣，「不对吧，这……不像个女娃娃啊。」 老于头一脸迷煳状，「啥？」 「这……像个男娃。」驴叔说着，伸手把果果的裤子拉开看了一眼，「还真是个男娃。我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男女都不分的吗？」 老于头不信邪跑过来也看了一眼，「这……这怎么多了个东西啊？」 「男娃？」小甲鱼的脸上出现了类似幻灭的表情，「哪有男娃留这么长头髮的，还有……哪有男娃长得这么标緻的？」 驴叔不悦地瞥了小甲鱼一眼，这傢伙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都说好了两男两女，你这儿弄出这一出，让我后面怎么办？」驴叔阴阳怪气地哼了哼，眼神不善地在屋子里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 「驴叔，是我们没办好事。要不这样，您先缓一缓，我们明天，明天就给您弄个新的过去。」老于头咬咬牙，立下保证书。 「今晚。」驴叔打断他继续往下说的话，「我后半夜就得要人，这一批……是要零着卖的。」 「啥？」老于头面有难色，「今晚就要？可现在您让我们去哪儿弄人去啊？」 「这我可不管。就今晚……我答应了那边要把两男两女送过去，如果没送过去，有事的就是我了。」驴叔无能为力地摊开手。 「这么好的货，卖整的也能卖到好价格啊。」老于头又来了一句。这几个小孩儿长得都不错，往那些暗窑，或者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家里一卖，绝对能卖到好价钱，为什么非得零着卖。 驴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在质疑上面的决定？」 老于头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敢不敢。」 零着卖也就是说这几个孩子活不过一个星期。老于头嘴上说的好，人比鬼可怕，可每一次从他手里出去的孩子被拆了当零件卖，这种感觉还是会让他夜夜发噩梦，越来越难以入眠。 「这三个我先带走。」驴叔用手指了指果果，「这一个，暗红那里应该会感兴趣，最近听说有个老客户又想买一个听话的小男孩儿当宠物，这个可以给他过过眼，卖出去的话提的成够你们吃喝好几年了。」 老于头他们几个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三个晕过去的孩子被驴叔的人用箱子装起来，搬走了。 果果一直闭着眼睛偷听他们的谈话，在他们拉自己裤子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动静，现在，知道另外那三个小孩子要被带走了，他有点儿着急起来。 哌哌在他的背上，用嘴叨了他的后脑勺一下，随即跳上了装孩子的箱子，被那些人一併带走了。 果果偷偷地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哌哌一脸骄傲的小表情沖他挥动肉翅膀，差一点儿就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动手了。 不过他想到了更多的小孩子，更多的男人女人，再度闭上了眼睛。 麻麻，如果您还在的话，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请您不要担心我，跟着哌哌弟弟们一起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哒。 果果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希望外头的卫定能够和他分头行动。 卫定一直站着鹅厂门口，在看到那些人从鹅厂里搬出来好几只箱子，其中一只箱子上还站着哌哌的小身影后，猜到事情出现了变故。他没有受到反斥力量的影响，也就是说果果还在里头，那为什么哌哌要和果果分开？ 「哌——」哌哌沖卫定叫唤了一声。 正在搬箱子的人乍一听到这么一声怪叫，吓得个个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声？」 「干嘛一惊一乍的。是鹅叫吧。」 「可是，刚刚就在咱们头顶上叫唤来着。」 「别他妈的说胡话了。快点儿麻熘地装好走人，后半夜还得交易呢。」 卫定听明白了哌哌刚刚那一声解释，知道了自己这两个小果实是要分头行动了。他看了一眼鹅厂里头，又看了一眼小哌哌的方向，内心十分纠结，只可惜他修为不够还不会使用**术，眼下就是再艰难，也得做出选择。 「等等爹爹，果果！」卫定对比了一下两头的情况，下决心先跟着哌哌过去看看，如果那边没有什么危险的话，他再回来。 第175页 鼻子周围原本瀰漫着的麻麻的味道渐渐消失后，果果会心地笑了起来。麻麻明白了他的意思，真的太好啦！ 武婴接到自己派去的保镖的电话，得知果果再度失踪后，人简直快要急疯了，可惜他又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场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给习湛，让他务必帮自己先查清楚事情的经过，首先确定是不是又是他们家的人在搞鬼。 习湛这边放下电话后和叶吾梵、宋仇武做商量，「我看这一次不像是武家搞鬼，保镖们说了，是果果自己跑的。」 「他会不会看到他母亲了？」叶吾梵随口道。 「你觉得他会记得自己母亲长什么样子？」习湛沖叶吾梵做了个『你真行』的表情。那小子就算再聪明，才只有三岁，他会记得自己的母亲？ 「我想……」宋仇武想到了什么，「也许，那孩子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 「你是说？」习湛跟着紧张起来，「他又去帮警察打拐？」 「让他们把现场所有监控录像传过来，我们捋一遍。」宋仇武习惯地眯起了眼睛，「果果那孩子不是个会无缘无故乱跑的孩子，他当时……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果果弟弟就是去抓坏蛋啦。」澄澄联想起最后和果果说的那些话，再结合刚刚习湛说的话，有了确切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宋仇武问他。 「果果弟弟说那个小孩儿有问题。」澄澄拉了拉小钧的袖子，「小钧弟弟，你是不是也听到他说了，就是那个拿气球的小孩儿。」 小钧点点头，「他是这么说了。」 「拿气球的小孩儿……有问题？」宋仇武跟着复述了一遍。 「那个小孩儿拿着一个好大的跳跳虎气球，好漂亮，好多小朋友都跑过去看……」澄澄这话说完，小钧的小脸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那是诱饵。」 「什么意思？」叶吾梵被两个孩子这紧张的样子给弄得也莫名地严肃起来。 「果果不见了之后，我们在外面找他的时候，我听到旁边有人说有个小女孩儿刚刚差点儿丢了，她奶奶都吓哭了，好在后面又找到了人。」小钧的逻辑很清楚，这些他无意中听到的话让他心里有了警觉，虽然这些线索并没有直接联繫在一起，可是他就是觉得它们之间有着某些关联。 拿气球的小孩儿，有问题。现场又差点儿出现了小孩儿失踪的事故，他们的兄弟确确实实失踪了。这一切……都有可能和那个引起果果注意的拿气球的小孩儿有关。 「我来说。」澄澄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果果在看到拿气球那小孩儿时的样子。 三个大男人都警醒过来。 「我马上调监控，你们也去找找目击证人，看看有没有人看到拿气球的小孩儿最后去了哪儿。」宋仇武迅速理清思路之后，把各自的任务分派出去。 三方同时行动，效率果然很不一般。 目击证人那边很快有了消息，称看到一个拿气球的小孩儿拉着另外一个长头髮小女孩儿一块儿进了消防通道。 长头髮的『小女孩』确定就是果果没有疑问。 监控录像那边也有了一些别的线索。 习湛指着录像上好几次出现拿气球小孩儿身影时的画面，道：「这傢伙故意在躲摄像头。你们看……他的动作轨迹都是不合常理和习惯的。这……是个经过训练了的小孩儿，还真被小钧说着了，这是个诱饵。」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秋水酿 「用小孩子引诱小孩子……难怪、那些犯罪分子的效率会这么高，而且没有被轻易觉察，谁会怀疑一个几岁的孩子有这种坏心思？」叶吾梵边说边打了个寒噤，这种事真是越想越恐怖，如果真有这么个团伙……那真是防不胜防啊。 「果果故意跟他走的。」宋仇武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太冒险了。」 「警察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要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替他们去工作。」习湛气得破口大骂：「我立马去调派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蛀虫给掘出来。」 「你确实该调派些人手了。」宋仇武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你们家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可胆敢做这种事的背后一定会有些暗黑势力的支持，恐怕，你得去见见你大伯。」 习湛想了想，「我这就去拜见他老人家。现在的道上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冒出来。有些规矩，是道上行走勒令禁止的，这几年没人统筹，出现了不少破坏规矩的野心份子。我大伯还健在，我习家也还有人呢。」 习湛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正打算走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哌哌呢？」 今天没看到哌哌，那小鸭子又跑哪儿玩去了？ 「哌哌和果果一起去啦！」 「什么！」习湛差点儿跳起来，「他也跟着去了？他去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把他煮了吃……」 习湛的话没说完闭上了嘴巴。他想起一件事，哌哌大概不会被人发现的吧！ 所以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很担心，刚才甚至没有先提到哌哌也失踪的消息。 「哌哌不会有事的。」澄澄不知道习湛已经发现了哌哌的特殊，用肯定的语气这么说道。 习湛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真的很想直接问他们哌哌的事，可是一想到要知道那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了，他又有点儿突如其来的害怕感觉。 第176页 「我去了，有消息通知你们。对了，这件事老叶你跟武婴通通气，他那边主力调查的也是拐卖人口的案子，说不定对他们来说是个突破。」 叶吾梵比了个ok的手势。 「卫定呢？」习湛临出门了又停了下来，「他又不在家？」 「你也知道他啦！」叶吾梵都已经不对卫定报以希望了。 习湛皱了皱浓眉，「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许说麻麻！」澄澄和小钧异口同声地护着卫定。 习湛忍不住往天上翻了下眼皮。这几个孩子对卫定那是绝对的信任，卫定对他们却是一般般，那傢伙这辈子亏欠了太多人了。 武婴接到叶吾梵传回的消息时，面色凝重得仿佛能滴下墨水，一来是为了他那个一腔热血的傻儿子，二来，也为了这终于有了新突破的案情。 挂了电话，尽管武婴很想跑回去加入寻找果果的阵营，可职责告诉他，他必须以大局为重，闹不好，失踪案会越来越多。 「把以前咱们调查的失踪现场所有影像资料全都排查一遍，重点排查有没有行踪异常的小孩儿。」武婴交代霍豪道。 他们虽然加入的是『废楼藏尸案』的总调查团队，可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追查那些尸体的来源。其中大部分尸体都是失踪卷宗上登记在册的，尤其是小孩子，每一个都能在打拐系统上找到相应的资料。 找到这些失踪的人员，也许能从另外一条思路上破解这『废楼藏尸案』。 武婴的手下们开始翻看之前的各项资料。 「大队，有问题！」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武婴靠过去，在霍豪的指引下看了两处影像资料里头的重点标註，「这是半年前一次闹市失踪案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这一幕是三个月前在游乐场门口记录下来的……您看看，这两个孩子的侧影，是不是很想像？」 武婴比对了一下画面中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两个孩子的身形、髮型。除了穿的衣服不一样，手上拿的东西不一样之外，其他倒真是很相像。 「您再看，这是五天前那起失踪案现场……这条街的街角，这个身影……是不是也是他？」 武婴又看到了一张图片，那上面有一个抱着大玩具熊的小孩儿的半张脸，摄像头只拍到了他的一个远景，不过，这髮型、体型、分明就和之前两个资料里头的影像一模一样。 「查！」武婴的心又兴奋又紧张。他有预感，他们抓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与此同时，习湛回到了习爷的家，把习爷从自家戏台子里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陪同习爷一块儿出来的还是上回那个姓寒的银边眼镜，那傢伙恭恭敬敬地扶着习爷的一只胳膊，看到习湛后，礼貌地一颔首，「少爷。」 「我有话和您谈。」习湛自己搀住了习爷，往书房边走边说，「您知道最近那个轰动全国的『废楼藏尸案』吗？」 「看过了，怎么？」习爷说话的声音响如洪钟。 「我在想，做这种事的人背后有没有道上的势力。」习湛稍微压低了声音。 「不可能！」习爷一句话就否决了，「真正混咱们这一行的不干这种事。」 「我想让底下的兄弟们出去查这件事。」习湛和他大伯向来都是有要求直接说的。 习爷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是怀疑……」 「当然，也许不是我们的人。可，咱们一直约束的人放出去应该会查到一点儿线索的吧？这案子牵扯不小，我想调用俊荣和他手下的人。」 习爷思考了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你既然有想法就按你的想法来做。出了事我兜着。小寒……你去告诉老寒，让他把俊荣叫来。」 小寒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后，朝另外一条通道疾步走去。 习湛瞥了一眼小寒的背影，「这傢伙年纪轻轻怎么像根老冰棍似的？」 「都是跟他老子学的。」习爷搓搓手，「好好的非得干管家公的工作，也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想的。」 习湛瘪瘪嘴，「有美人儿相陪您还这么不满意啊。」 「臭小子，竟敢排揎你大伯。」习爷笑嘻嘻地扫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俊荣名叫习俊荣，是老爷子捡回来的孩子，曾经是老爷子身边一等一的好手，一身的好功夫，老爷子后来不混黑之后，俊荣去参了军，立了无数军功带着一身伤痛退了回来，现在是龙京最大的私人保全公司负责人，比习湛大十来岁，是一个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亦亲的角色。 习俊荣听了习湛口中提供的一些线索，对这件事也挺关注，他是个总体来说挺像武婴的刚硬的男人，武婴像把重机枪，这人像柄闪着暗光的匕首。这傢伙以前干的都是暗杀、刺杀之类必须藏头缩尾的工作，匕首一出，必须见血的那种角色。 「我相信你的判断，即便这些人背后没有道上势力，恐怕也有道上的人会知道一些他们的线索。交给我来办吧，会尽快给你回復的。」习俊荣说完简短地打了个招唿就走了。 习湛对习俊荣很是信任，见事情都安排好了他也打算离开。 「难得回来，陪我喝两杯再走啊。」习爷拉着他不让他走。 习湛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小寒，把我的『秋水酿』取过来。」习爷高兴地大声吆喝。 第177页 就见那银边眼镜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先是一鞠躬然后才道：「习爷，您连着喝了一个多月了，最近血压又有些高，还是缓一缓再喝吧。」 「没事，让你拿你就拿。」习爷说完貌似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来，「还是我自己去拿吧，你这小子这一点儿像你老爸，废话多的很，别耽误我时间。」 银边眼镜儿追在习爷的身后，「我去吧！这是我该做的工作。」 「在我这儿不用这一套，赶紧走开。」习爷非得自己去取他珍藏的美酒，固执地推开小寒。 习湛跟在他俩的身后去了酒窖。 「我的『秋水酿』呢？」习爷在自己放酒的地方没有找到，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我……我放起来了。」小寒有点儿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快给我拿出来！」老爷子有三大爱好：烟、酒、茶。不经过他的同意乱动他任何一样东西那都是犯了大忌。这要是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会见血的。 小寒受不住老爷子这种压力，跑出酒窖去，过了几分钟抱着一只青瓷酒瓶又跑了回来。 「下次再乱动我东西就给我出去！」习爷翻了脸。 习湛见那小寒一改之前的冷傲，像只鹌鹑一样缩起了身体，嘴角勾起浅淡的嘲讽。 年轻人哪！以为老虎上了年纪了就能退化成家猫了？这老头儿笑得和善，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和善啊。 习爷噼手夺过自己的宝贝酒，拉着习湛往外走，「我跟你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老酒，味道那个香啊，一天不喝我就馋得慌。」 小寒被落在了酒窖里头，习爷出去了还在教训他：「以后不许进我的酒窖！去做事吧！」 习湛勾住老爷子的肩膀，劝了一句：「行了，教训过了就算了，别把人吓傻了。走！我尝尝你这好东西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嫌疑人暴露 不得不说，习爷的『秋水酿』真是浓香扑鼻，入口清冽，一线升喉，习湛喝了两杯后还想再喝，习爷小气吧啦地把酒瓶封了起来，「没了没了，一天就两杯，不能多喝。」 习湛也不和他抢，「您就小气吧！看以后我有好东西还给您送不。」 「你敢不送！」 习湛从习爷家出去的时候，小寒站在门口，一脸冷然地叫住了他，「少爷！」 习湛『嗯』了一声，「还没下班啊？」 「谢谢少爷！」小寒的声音听起来清透明亮，音色有点儿像卫定，不过比卫定少了一份华丽，优雅，如果习湛没有听过卫定的声音，还会觉得这傢伙声音不错，再听过之后，不管多好听的声音在他耳朵里都成了渣渣。 「我有帮你吗？干嘛谢我？」习湛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小寒难以避免地羞赧起来。 习湛心中警钟敲响：这、这人……不会是看上本少爷了吧？ 他嫌恶地摇摇头，不等小寒再说话，便先行走开。 就算没有卫定，他也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啊。人前一副清高冷傲的样子，人后竟然这么懂得把握机会。就算是两面三刀，他也喜欢卫定那样直来直去的两面三刀，戳你就是戳你，闹事就是闹事，算计就是算计，他可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两张面孔。 小寒到嘴边的话没来得及出口，看着习湛逃也似的身影，一下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当下，这傢伙的眼睛就冷了下来。 卫定跟在驴叔那两辆小车之后，一路跟去了近郊一处肉类加工厂，亲眼看到那些人将带回来的箱子搬进了仓库，从里头取出来三个稚龄小孩子。 卫定跟着留在了那仓库之中，当仓库门被再度锁上后，一直站在其中那位小女孩儿身上的哌哌便跳到了他的肩头「哌」地叫了一声。 「做的好！」卫定揉揉哌哌头上的绿毛球，「爹爹只能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如果这边没有危险的话，就得回去找哥哥了。」 「哌」哌哌把他偷听到的驴叔和老于头说的话对卫定复述了一遍，让麻麻来判断到底有没有危险。 听了这个后，卫定的眉头深深地压了下来。 「这么说，这三个是要被拆开卖器官的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要是今天晚上就交易的话，这些孩子们会被那谋杀者带走，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取了他们的小命。 相反的，果果那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哌哌哌~」哌哌在卫定的脸旁蹭了蹭，他有点儿为果果哥哥担心，可要是自己独自在这里的话，他也有些害怕。 卫定能感受到他的害怕。这个最小的果实还在成长期呢。 「乖，不怕。我在这里。」卫定安慰了他两句，然后去查探其他小孩儿的身体情况。 这些小孩子们被餵下了安眠药物，睡得很熟，浑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临何等残酷的命运。如果是妖魔鬼怪犯下这种杀戮，他还有些能了解，但他实在不懂，明明是同类的凡人，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做出这等残忍的行为，连这么小的幼崽稚童都不放过。 卫定给这三个孩子安排了一个美丽的梦境，希望能够舒缓他们连日来的恐惧和紧张。 而此时，果果那边还在继续装睡，打探这些人下一步的行动。 「真愁人。今天晚上就要货，现在都已经九点了，到哪儿去给他弄去？」说话的是大黄牙，好不容易凑到四个定额已经是超常发挥加运气极好的情况了，现在又让他们再去弄一个，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简直就是逼着他们去『自杀』嘛。 第178页 「实在不行……偷。」老于头敲了敲烟锅袋，「驴叔不好惹，我可惹不起……能怎么办？只能咱们铤而走险了。」 「偷？那比拐带还难。」小甲鱼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 「咱们能得手一次两次，就能得手四五六次。这附近不是有个城中村吗，就去那里偷。小甲鱼你给花栗鼠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赶紧出去踩点，这会儿人都没睡着，踩好点了凌晨行动，偷着人了就叫驴叔来提货，行动快一点儿。」老于头说话间把大体流程都定了一遍。 「那这小子呢？都是这臭小子，长得这么好还偏偏留个女人头，害的咱们交不成货。」大黄牙越说越气愤，顺便踢了沙发一下，踹得沙发往后挪了两米地。 「行了。这小子能整卖，有那些喜欢小男孩儿的就爱这种调调，驴叔说的对，这是个小金猪。」老于头用看金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果果，恨不能马上就能把果果给卖了换成钱。 「暗红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挑货？」大黄牙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这是看在果果能卖钱的份上。 「驴叔来挑人了他就不会来，估计……怎么也得明后天吧。」 「晦气！还要多养这小王八蛋两天。」大黄牙啐了一口浓痰，拖着双腿去看电视去了。 小甲鱼丢了菸头走过来，伸手去摸果果。 老于头那菸袋锅敲他一下，「你干嘛？别对货物动手脚。」 「嘿嘿，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长了那玩意儿嘛。」小甲鱼现在还认为自己拐带的是个小姑娘，对于小姑娘变成小男孩儿，他还有些转换不过来。 「我怕你看了自卑。」老于头吐槽他一句。 「自卑？」小甲鱼没能领悟过来。 老于头一脸怪笑地看了看他的两条短腿中间那个部位。 小甲鱼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老子绝对比他大。」 老于头瘪瘪嘴，「你那玩意儿就比米粒儿大一点儿，这小子本钱不小，我刚刚可是看了的。」 小甲鱼不信邪非得扒了果果的裤子，老于头一把将他提起来丢了出去，「我说了，不能对货物动手动脚。我还指着他给我换套小别墅呢。」 「真能换小别墅啊？」小甲鱼心生嚮往，又跑了回来坐在老于头身边的小马扎上，跟着一起做白日梦。 「没问题。」老于头得意地抽了一口菸袋，嘴里还有滋有味地哼唱起了老戏。 小甲鱼舔了下嘴唇，本来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他手上也有些钱，只是这老于头不许他买房也不许他买车，连平时买包烟都得装着给大人买东西的小孩儿，他要是告诉了对方，自己去证券公司开了户头，又去看了新房……这老东西会不会捏死他啊？ 还是不说了吧！早晚有一天，他撇下这些人单干，也能给自己买豪宅买好车，再买个女人，看看能不能生个娃。 武婴那边的人在全龙京的各个系统里头查找侏儒症病人，倒是查到了不少，只是一对比面相便能看出来，这些都是大人脸，绝不可能是画面里头那张稚嫩的孩童脸的样子。 「有可能不是得了侏儒症。」一位女手下道，「我曾经看过一篇类似的报导，说是有些遗传因素的作用下，孩子的身体缺乏一种生长激素，导致孩子的年龄一年年长大，身体和外貌体型特徵都还保持着几岁孩童的模样，会不会……这是一个患有这种疾病的人？」 武婴对这个想法有些肯定，「看图片里头这人的身高，和一般四五岁孩子差不多高，就算是有大人特意的教，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做的这么完美……小李说的很有道理，往这个方面查，看看龙京有没有这类患者，比照这个条件，重新在各大系统当中做排查。」 没过多久，有相匹配的消息传来了。 「大队，从xx证券公司和xx房产公司网上登记资料上查到了这个人……您来看看，这人是不是和照片里的那位很像？」 武婴立马靠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确定了：就是这人！ 「多亏了这两家公司的员工谨慎，要求他提供了身体检测报告，如果咱们光是从龙京医院系统去查的话，根本查不到这个人的存在。这报告是几年前在外省做的……这是他唯二两回正式使用这份身体报告。」 武婴看了一眼这傢伙的名字——贾晓宇。 「有登记地址吗？」武婴问道。 手下敲了几下键盘，另外一个页面跳了出来，「地址有。」 「马上去这个地址做调查，有可能是个假地址，注意保持隐秘。」武婴的拳头暗暗地握了起来。 这是个有着大人思想小孩儿身体的人。要不是这次果果发现了他……也许他们还得多吃不少亏，才能得到这条线索。 果果！武婴胸口闷闷地疼了起来。那孩子从出生就遭遇着各种苦难，这些苦难却没有让他变成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孩子，他是那么的善良、纯粹、勇敢、正义。相比之下，他这个做父亲的很多地方都比不上他。 一定！一定会找到你，并且抓住那些罪大恶极的坏蛋的。儿子，你要坚持到爸爸找到你。 两个多小时后，武婴的手下传回消息，地址果然是假的，那就是个出租屋，里头没人居住。 这时武婴的作战电话紧张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对面汇报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又一个小孩儿在家里失踪了。 第179页 好在那家家里有位姑姑上的是夜班，半夜回家敲门没人开，用钥匙打开房间后，发现房子里有奇怪的味道，随后听到阳台上传来了声音，跑过去看到两条黑影背着个大包袱从她家阳台吊着绳子往下降，吓得姑娘当场尖叫，引来了社区的巡逻保安，与这群人在社区里躲藏追逐了几分钟。 可惜的是保安们没有车，偷孩子的犯罪人员有车，最后被他们冲破围栏跑了出去。 不幸中的大幸是，最近风声紧，龙京的警察们加紧了各个片区的巡逻，早在接到保安的报警电话后，就封锁了附近的大小交通道路。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把一群疑是人贩子的犯罪分子们禁锢在了一片特定的区域范围内，就等着进行逐个逐个的排查，把这群人给抓住或者逼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度转移 凌晨刚过，城北这片靠近国道的云台村附近，聚集了众多的警力，在周围大大小小各条通往市区内外的道路上沿线布满了障碍。 武婴他们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时，警察们正挨着街道巡逻检查，以『云台村』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霍豪把烧得只剩下一点的迷线香拿过来交给武婴，「和上一宗偷孩子的案子里用的作案工具很相像，也许是同一团伙。」 「把搜救犬带过来，他们逃不出去，应该就在这附近，就算是挨家挨户地搜，也要把人搜出来。」武婴厉声道。 老于头站在鹅厂的楼顶上眺望着远处『云台村』周围那闪烁不止的警灯，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却是满脸的沉稳。 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是没有个稳劲儿，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他相信，这一次也能平安无事。 相比较老于头的稳当，小甲鱼有点儿慌张。警车不断地从他们附近的路上开来开去，每通过一次，他就紧张地往窗口跑，眼珠子滴熘熘往周围转，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 老于头下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在心里怒其不争，这小子跟着他干了好几年了，胆子还这么小，能有多大出息？ 「我说你能别走来走去吗？」再沉稳的人被这么干扰，都很难保持镇定，老于头心里烦躁起来。 「老于，我们撤吧！」小甲鱼心里发虚，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撤？往哪儿撤？」老于头沖他阴冷一笑，「现在外面的路都被封了，怎么撤？」 小甲鱼的眼珠子往下瞥了瞥，到嘴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这里有一条地道，通到外面的，只有老于头知道。他得时刻跟紧老于头，免得他在关键时候把自己给甩掉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警察们的搜寻力度越来越紧，前去偷孩子的花栗鼠和大黄牙二人受不住这种逼迫，将偷来的孩子放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带着孩子他们不好逃，现在是晚上，还有夜色做遮掩，要是等到天亮了，一切都被曝光在光明之下，带着孩子的他们就更不好跑了。 武婴那边接到消息称已经找回孩子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见临时指挥部外面的走廊上抱头痛哭的一家人，他这心里难受得换不过来气。 「他们已经着急了，现在咱们的人物就是以发现孩子的地方为中心线，向四周重点排查。」 花栗鼠和大黄牙被逼得走投无路，一头钻进路旁居民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里，抖着身子在心里暗暗祈祷能够躲过这一劫。 这么大的阵仗把附近大部分的居民都给惊醒了，接到巡逻警察们的示意，这些人都乖乖呆在各自家中，锁好门窗，配合外面警察的搜索行动，有一些胆子大的还主动要求加入一块儿帮着抓人。 有了这些居民们的配合，搜寻的任务也变得顺利起来，民众们巴不得早点抓到这些害人全家的人贩子，连哪里适合藏人都有人积极地提供线索。 「你们在这附近居住，平时里对周围的情况也多有了解，有没有看见过这样一个人在附近出现？」武婴示意霍豪把贾晓宇的照片给众人看。 附近街道、小区、村庄里来的人传看着那张照片，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想起了什么来，「我记得他。他来我家便利店买过几次烟，长得和照片里这小孩儿挺像的。」 经她提醒，又有人陆续地想了起来，「这不是养鹅场那老于头的小孙子吗？平常总不见他和附近的小孩儿玩，也很少出门，出门就是跑跑腿买买菸酒，别看年纪小，可会来事儿了。」 霍豪他们抑制不住兴奋地紧张起来。认识人，说明犯罪团伙就在这附近不远。 武婴他们对照着地图看了看养鹅场的位置，对这个相对来说偏僻的地理位置事先做了线路上的仔细布置。 「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把手往身边伸。」霍豪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道。 「要不是他们犯了这个低级错误，我们不会抓到线索呢。」武婴冷静地说道。 「按理说他们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啊。」 「说明他们急需要孩子。」武婴暗暗地嘆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一网打尽对方的好时机，今天晚上他这么一行动，这些人贩子的上线就会更加谨慎，也许会断掉这一条线索。 只是他不能不行动，果果在这些人的手上，他不能让那孩子冒任何的风险。 「行动！」武婴一手拍在了地图上标註的那个显着目标上。 第180页 老于头在客厅里坐着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还像之前那样嘈杂，只是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他透不过来气的错觉来，干这一行有几十年的老东西已经比鬼还要精，藉故上楼进了卧室，用卧室里头的夜视望远镜向四周窥探出去。 很快他就发现了夜色掩映下正在摸黑往这边靠拢的人形。这老东西嘴里骂了一声「他妈的！」从床头柜里拿出两只手枪来一左一右地揣进腰间，胡乱收拾了点儿东西就往下跑。 下楼后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果果，有点儿心有不甘。他知道这是个好货色，要是跑出去一转手，他这鹅厂的损失也就找补回来了。 老于头眼神中有寒光闪过，心中又生出了别的念头：把这小子带着，实在不行也能当个人质、挡箭牌什么的。 老于头把果果一把拎起来扛在了肩上，带着他往鹅厂后院跑去。 小甲鱼虽然躲在自己的房间，却是一刻没敢合眼。听到上下楼的动静就躲在门口观望，看到老于头带上了果果，就知道这老傢伙要撤，他立马跟了上去。 老于头在关孩子的那间房的隔壁，打开了地板上的一层暗门。 小甲鱼本打算跟着老于头跑出去后再让老于头知道的，哪晓得走太急，摔了一跤弄出了声音，被老于头发现了。 老于头的眼睛在暗夜中散发着奇异的寒光，吓得门口的小甲鱼一个寒颤，跪在地上磕头道：「老于，可不能丢下我一个啊！要是没了我以后你还怎么收货？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我跟在你后头自己跑。你就带着我吧！」 老于头沖他咧嘴一笑，「看你说的，本来就是要带你的。不过小甲鱼，你先去把鹅圈的门都打开，我在这儿等你。」 小甲鱼并不相信老于头会等他，他的目光看向地板上那个通道，反正已经知道通道的入口在这里，他也不怕被老于头丢下。 小甲鱼答应一声摸黑跑去开鹅圈的门。这些鹅们在夜里没有白天那么精神，不过要是有刺激性的动静响起，就会炸开窝，并且鹅的攻击力还是不低的。 小甲鱼开鹅圈的时候，里头的头鹅听到动静，机敏地叫唤了两声。 在鹅厂外面步步逼近的武婴他们听到了鹅叫的动静，武婴一个拧眉，下令道：「迅速突围，他们发现咱们了。」 小甲鱼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回来，地道上面已经看不见老于头的身影。这傢伙顾不上大喘气，跑过去想要跳进地道里，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他背后无声无息地欺了上来，在他感觉到背后不对劲回头的时候，老于头一刀捅进他的肚子，将他整个挑了起来扔进了鹅圈里。 那些本来就已经敏感起来的鹅们被这从天而降的人给惊了一大跳，全都『嘎嘎』乱叫起来，鹅圈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些东西扑腾着翅膀往外飞，没一会儿跑满了整个鹅厂。 武婴他们带人踹开鹅厂大门，那些鹅发了疯似的往人身上扑，武婴一脚踹翻一只，带头往屋子里跑去，打开里头的灯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气得重重一跺脚，「让外面的人不要动，把这附近全都包围起来。」 霍豪在后院喊了他一声，「大队，那个姓贾的在这里。」 武婴几步跑过去，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看到那横躺在鹅圈里头，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小甲鱼，他冲过去将人给拎了起来晃了晃。 「已经没气了。一刀毙命，位置极精准。」霍豪道。 「他妈的！」武婴忍不住爆了粗口。 「大队放心，咱们把这里都包围起来了，剩下的犯罪嫌疑人绝对逃不走的。」霍豪自信满满地道。 武婴用探照灯打量了一下四周，静下心来仔细一思考，「不对！人不在这里了。去检查一下这里头是不是有地道？」 如果他是犯罪嫌疑人，逃跑的关头还有计划杀人，一定是早就有所退路的，脑子中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这种情况的推演，才会下手如此快准狠。 「让外面的人把包围圈放大，守住这附近每一条通路，有地道的话，出口一定不会太远。」武婴又道。 老于头把果果扔到小船上，推着小船将其缓缓地放入小河沟里头，在水里淌了几步后，一个纵身翻上船舱，用一只短短的船桨划动起来。 这条小河沟是他们放鹅的地方，别看不宽，水倒挺深，一直连通到龙京的运河，这是他们当初选这里当大本营时早就留下的退路，大多数时候人们只会想到陆路，谁能想到这条水路会在关键时候起作用呢？ 老于头背对着果果，静静地划着名小船。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在这种深夜，根本没人发现河面上有东西在行驶，老于头划船的手法又很娴熟，没多久就拐过河道的转弯地方，渐行渐远了。 等武婴他们找到那地道入口一路追出来，看到出口是在小河沟旁边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天边蒙蒙的有些泛白的节奏，武婴在出口附近找到了果果的一只奥特曼卡通鞋，紧紧地握着这只鞋，这位父亲心头的浪潮汹涌澎湃地翻搅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少 天快亮的时候，花栗鼠和大黄牙被成功抓捕。武婴他们带着抓住的两名人贩子撤离了这块地方，马不停蹄地开始严密的审讯。 驴叔这边半夜得到了消息，第一反应是赶紧撤退，并且把手头上的三个货色转手出去，以防万一。 第181页 在武婴他们抓捕老于头的时候，驴叔这边开着车把小孩子们送去了一处高级别墅。 卫定一路尾随他们到了别墅外面，隐藏在暗处注意着这里的一切动静。 他看到驴叔领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别墅后面走了过来。白大褂头上戴着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可卫定从他走路的姿态和感觉，一下就认出这傢伙就是带人去废楼进行献祭的傢伙。 卫定心中稍稍得以安慰，最起码，他们找到了这个白大褂。这傢伙在他们的团伙里头，地位应该不低。 卫定打算靠近一些看清那人的面貌特徵时，周围的空气里传出了细碎的耳语声：「不要靠近……有警报、有警报！」 卫定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后退几米，将灵力灌注在双眼之上往四周看了出去。 果然，在他前面不远处，设置了『雾音结界』，这算是屏障结界的一种，一旦碰触到这玩意儿，便会触发特殊的警示。 卫定心头重重一沉，他之前还以为『废楼藏尸』是那粒『芥种』酿成的惨案，不过看如今这样子，有像他一样的修行者参与了这种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他就更得插手管束了。 『雾音结界』使得卫定不能靠得更近，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发现这设置结界的傢伙防备心不是普通的强，结界设置了不止一圈，即便他修为比对方高一些，可是要穿过全部的结界，不留下一丁点儿的反应那也是不现实的。 像对方这么谨慎，可见，对方也知道了他的存在。亦或者，对方设置这结界防备的就是他的同道中人。 卫定看了一眼别墅里头，为他的小果实担忧起来。哌哌不知道会不会害怕……如果他害怕的话希望他知道先跑出来。 哌哌在屋子里没有看到卫定的影子，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了。麻麻呢？麻麻去了哪里？ 出于对危险本能的预知，哌哌觉得这里很不安全。他浑身的毛毛都蜷了起来，时不时地还会因为周围空气中的阴冷打一两个冷颤。 「白少！老于头那里出了点事，原本预定的两男两女只送到了两男一女，不如您先收了货吧。我怕后面几天风声紧，不好出门。」驴叔对那位白大褂恭敬地说道。 白大褂开了口，声音很尖，不男不女的，听起来有些别扭，就像是有毛毛虫在身上爬动似的，让人浑身难受。 「说好了两男两女，少一个就不成。老于那里供不了货，你这里呢？你不是养了几个小崽子吗？」 驴叔转了转眼珠子，「我养的那些崽子都是乡下崽子，皮糙肉厚的，养好了整着卖的。」 「我又不要他们身上的肉……只要里面是好的就行。整着卖多少钱，我这里拆开卖给你翻倍。」白大褂阴阳怪气地说道：「莫不是别人的孩子卖得，你养的卖不得？反正都是要卖的，都一样。」 驴叔的脸色有些尴尬。倒不是他矫情，虽然都是一样卖，可谁都知道卖到这位白少手上，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养的那几个崽子都是从山里收的，买的时候他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着也让他们活着，有口饭吃。 驴叔自己就是从大山沟里被卖出来的，他少有的同情心也是给了这些，折射了自己身上命运的穷孩子。 「还需要考虑？」白少的口气稍稍沉了下来。 驴叔在心里默默一嘆气，「行！给您送一个女娃来。」 「我还需要一个婴儿。」白少又道、 「婴儿？」驴叔一脸为难，「我那里没有婴儿，最小的也有四岁了。」 白少不说话看着他笑，意思很明显，我不管你怎么去弄，反正要给我弄一个过来。 「我这里不供货的，白少。还是等老于头过来了，他……」 「明天我就要。」白少不容置疑地来一句。 驴叔带着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上了车他才敢骂上几句：「这个姓白的简直太噁心人，从他来了后，咱们被逼成什么样了。老于头要不是这样能暴露？」 「驴叔。还是想想法子吧，丫头片子咱们倒是有现成的，婴儿……到哪儿去弄？」 「前几天不是有个未婚的女子抱着个娃在天桥上跪着要钱吗？」驴叔心眼儿转的快，已经想到了到哪儿去找婴儿了。 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被生活所逼，关键时候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别提别人的命了。 都说他们这一行损阴德，没有买卖就没有犯罪。有的时候，是有了卖才会衍生出买，那些活不下去的卖个娃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极了。 他认识一家两口子，每年都在怀孕，只看到婆娘大肚子，从来看不到家里有孩子，所有的孩子都被两口子卖了换钱了，还在老家起了大房子，照样过日子。 什么阴德！驴叔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信这个，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不信了。越是老实守规矩的，越是过得穷苦。那些有钱有权的，哪一个不是富贵险中求？ 神鬼多怕恶人，恶到极致了，去了阴曹地府照样嚣张跋扈。 哌哌从窗缝里挤了出去，摇摇摆摆地晃着往门口走，去找卫定。 卫定看到他穿过一层层的结界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后，屏住的唿吸稍微放松开来，他快步靠过去把哌哌一把捧了起来，带着暂时离开了这里。 「哌」小哌哌复述着他在里头听到的那些人的谈话，卫定听到他们需要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婴儿之后，便知道有人又要弄那种害人的『逢魔阵』了。 第182页 看对方的行事手段极度残忍，像极了魔修。可他施展的『雾音结界』上又没有魔气蔓延。卫定心里拿不定主意，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看看那幕后黑手会不会到来。 「我要把你收进『纳虚界。哌哌，你不能在外面待着了，要是出了状况，爹爹怕照顾不到你。」 「哌」——不要！ 小哌哌明确地表示会自己不想被收起来。 「我能帮上忙的。」小哌哌殷切地表示。 「你还小……」卫定话没说完，哌哌就把脑袋扭过去，做了个不要听的动作。 果果哥哥那么勇敢，哌哌也不能输！ 卫定无奈地拍拍他的脑袋，「好啦！你想在外面也可以，但是……不可以乱跑，听懂了吗？」 「宋叔叔，还没有果果和哌哌的消息吗？」小大人澄澄第n次来问宋仇武有关自己弟弟们的消息了，旁边还跟着同样一脸关切的小钧。 「暂时还没有。」宋仇武放下手上的书，认真地回答孩子。 「哦！」澄澄拉着小钧走到厨房去找阿木，「阿木奶奶，我们去找麻麻吧！」 阿木连连摆手，「你们可不许去！要是把你们两个再弄丢了，定定会斩断我的根的。」 「可是我们好担心麻麻和弟弟。」澄澄抱着阿木的腰身不撒手。 「这样也不可以。你们还小，乖一点，在家里等着他们，有定定在，他们会平安回来的。」阿木这么劝着两个小果实，其实心里也挺担心。 习湛这边和习俊荣交换了消息，习俊荣那里查到了一点线索，他们以前的手下有人知道老于头固定给几家客户供肥鹅，其中一家肉类加工厂的背景来歷一直摸不清，曾经派人打入内部去查过，但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我对这家肉类加工厂有怀疑。查不清来历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嫌疑。」习俊荣对习湛道：「如果我这边半个小时后没有消息传出，你就让武婴他们过来。」 「我知道了，俊荣哥你小心。」习湛说完，挂了电话。 「怎么样？」叶吾梵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没有听明白，赶紧追问。 「俊荣哥做事，我放心。」习湛简短地说道。习俊荣的手段尽得习爷真传，又是枪林弹雨刀尖上混过的，有些事情他出手会更完美。 「这都一晚上过去了，我这心里悬得慌。」叶吾梵揉了揉自己的心脏。 「你可别跟着乱着急。当心你自己的身体。」习湛劝了他一句。 「不提孩子，卫定一晚上也没回来。」叶吾梵看了一眼外面的房车。 「手机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习湛把卫定的手机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每一次他们紧急寻找卫定时，他的手机肯定是放在房车里，这傢伙……故意的吧！ 宋仇武听他们俩又开始在嘀嘀咕咕地说卫定，心里却在为卫定目前的状况担忧。他……肯定是跟在孩子身边的。刚刚听到澄澄和阿木的对话，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那傢伙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那傢伙有很多不足，这些不足在别人眼里成了讨厌他、反感他的证据，可对知情的自己和武婴来说，正是有这些不足做对比，一想到那傢伙背后默默做的那些事，反而觉得那些不足都成了吸引人的闪光点。 如果这次一切都平安的话，他想稍微再往卫定身边逼近一些了。总不能永远这样默默地等着……他是有足够的耐心，就是怕这傢伙会提前失去继续陪他们周旋的兴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卫定的杀意 习湛一直盯着手腕上的錶盘，一分一秒地计算着时间。习俊荣于二十二分钟前交代了他，等半个小时的，他现在……只能让自己计算时间来分散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 眼看着半个小时期限的最后一秒悄然到来，习俊荣这边并没有电话打过来，叶吾梵在他的一个眼神下迅速地给武婴拨去了电话。 武婴接了电话的时候，手机里还能听见枪声。 「你现在立刻去xx肉类加工厂，那里有可能是另外一个犯罪团伙的躲藏地。」 「我现在就在xx加工厂，和人交上手了。」武婴道，「遇上了习俊荣，他去追逃跑的匪徒了，让我跟习湛说一声，别担心。」 习湛就凑在叶吾梵身边听电话，听到这些急问了一句：「你也查到那加工厂了？」 「老于头的手下提供的线索，只可惜来晚了一步。他们提前进行了转移，现在留下的只是些打手，解救了一批偷渡入境的女人，没有看到孩子。」 武婴的口气有些急。他把大黄牙快打废了才得到这么一个地址，只是来的时候习俊荣已经和加工厂里头的人干了起来，对方火力挺勐，这种火力配备让他一下就想起了t市那次，他差点儿被人要了命的场景来。 他当下判断当初t市那群人和肉类加工厂这些人有可能是同一团伙的，有他加入战局，很快就稳定了局面，只是对方也不傻，用一群女人当挡箭牌拖延时间，给他们赢得了跑路的机会，而他作为指挥人员又不能不顾加工厂里头那些人质，幸好习俊荣反应迅速地追了上去，现在，武婴就指望这位曾经的兵王，昔日的黑手大哥能够追到对方。 驴叔这边带着转移走的孩子和女人们早就在另外的秘密基地落下了脚。 他的手下一个胖子抱着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娃走了进来，将其交给了驴叔。 第183页 「男娃？」驴叔看了一眼婴儿尿布底下包着的小屁屁，满意地点头，「他妈呢？」 「那女人不肯卖。我就将她一起抓了回来，那女的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正好卖出去也能换几个钱。」胖子笑呵呵地说道。 「造孽啊!」驴叔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始终带着满意的笑容。 「把春儿那女娃带过来。」他又交代了一句道。 「春儿？有八岁了吧，那边收这么大的不？」胖子表示怀疑。 「没办法，我本来要带秋儿的。春儿那妮子自己要替她妹妹。」驴叔悲天悯人地嘆了口气，「难得这当姐姐的一片好心，成全她吧。」 「春儿长的好，再养两年就可以赚钱了。」胖子有自己的小算盘。 长得好的卖出去是一笔大钱，就算是放在他们自己开的店里做个二三十年，赚的钱也是很多的。相比较之下，那个叫秋儿的妹妹长得一般般，身体也不是特别好，拆散卖比较划算。 驴叔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垂下眼珠子故作深沉地思考片刻之后，改了主意，「你悄悄的……别让春儿知道。」 一个瘦巴巴的四岁小姑娘被提过来之后，驴叔打算去送货了。 哪晓得小姑娘的小姐姐还是得知了消息，哭喊着从外面奔跑进来，「爷爷、爷爷您卖我吧！我愿意，求您别卖我妹妹，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爷爷！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小姑娘长了张不错的脸庞，虽然穿的土气些，眉眼间流露出的坚毅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所没有的。 她已经八岁了，知道自己和妹妹到了什么地方。家里穷，妈妈生了六个丫头片子就是为了生一个弟弟，好不容易生下弟弟了没钱养活，妈妈就动了把妹妹卖掉的心思。 春儿是老四，可以帮着家里干活，再养几年可以嫁人帮助弟弟，妈妈没有想卖她，要卖的是第五第六个妹妹。驴叔去村子里收货的时候，是她主动站出来要用自己换妹妹。妈妈狠心，死活不肯换，她就偷偷跟着跑出来，硬是要跟着妹妹一起走的。 五妹妹之前已经被卖了。就剩下最小的妹妹，春儿不想她去受苦，想着反正都是卖，卖了自己换妹妹也一样。 驴叔对胖子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春儿被捂着嘴巴，无论她如何挣扎吵闹，被胖子给拖下去关了起来，与此同时，她那个还懵懂的妹妹秋儿被带走了。 白天外面查的紧，傍晚的时候，驴叔带着货物和人绕路去了交货地点。 卫定在别墅外面等了快一天，等到了再度归来的驴叔。当看到驴叔手上抱着的襁褓时，卫定的头髮『噌』地一下全都绷直了起来。 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哌哌感受到卫定的愤怒，用嫩黄的嘴巴蹭了蹭卫定的脸颊，「麻麻，不气！」 仿佛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似的，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那个小婴孩儿，这时候忽然放声啼哭起来。 婴儿特有的嗓音在这偌大的庭院里迴荡着，显得格外心酸悲凉。 小鸭子哌哌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 「怎么这时候哭了？那位最不喜欢孩子哭了，快快快，哄好他！」驴叔停下脚步把怀里的孩子给了胖子。 胖子抱着孩子同样很尴尬，「这……怎么哄啊？他是不是要吃奶？要不给他弄点儿安眠药吧，我们都是大男人怎么哄孩子啊？」 「奶瓶呢？」驴叔伸手捂住了小婴儿的嘴，怕他的哭声惹了里头那位白少。 后面跟着的人七手八脚地拿过来一只奶瓶，装了些矿泉水后送到孩子嘴边，孩子吸了两口，吐掉继续哭。 「捂上捂上！这倒霉孩子，路上不是好好的吗？安眠药……快把药拿过来。」驴叔的眼中迸发出强忍不住的戾气。 「咱们先把这孩子带到佣人房里让他安静了再送过去吧。」胖子显然对那位白少也挺忌惮。对方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沉沉的，他看一眼就觉得少活一天。 驴叔同意了这个决定，带着人抱着孩子去了离大门口最近的佣人房，并且让人赶紧去弄药。 「弟弟别哭……」一直被人领着的小姑娘秋儿此时懵懵懂懂地靠了过来，伸手拍拍小婴儿的襁褓。 「走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胖子踢了秋儿一脚。 「我会哄弟弟。」秋儿怯生生地小声说道：「爷爷，我哄弟弟，不要卖了我好吗？」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小姑娘爬起来走过去吃力地想要抱那小婴儿。 说来也奇怪，秋儿碰着小婴儿后，那小傢伙竟然闭着嘴巴，打了两个嗝儿，抽泣起来。 「嘿，还真可以啊。」胖子乐得拍手笑道。 哪知道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而已，没多久，小婴儿再度哭嚎起来。 「弟弟、弟弟别哭！」秋儿有点儿着急地拍着小婴儿的襁褓，急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再度哄住他。 她还小，但是在家庭环境的薰陶下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会照顾弟弟，有价值，才会被留下。没有用，就要被卖掉。 卫定在窗外看着这一幕，对这些蝼蚁般的人类生出的厌恶之情愈发沉重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该死，不配活着！ 只是卫定想要出手的时候，脑中的理智又提醒着他，他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取凡人性命造成的罪业，那样的话也许他修行一辈子都难以化解。 第184页 可是，他此刻脑海中的杀机比平时重了好几倍。不断有意识在诱导催促着他：杀了他们！杀光他们！他们全都是坏人！ 卫定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压住脑中那些本已经被他制得死死的婴童残魂。 大概是见到这些，勾起了他们生前的回忆，在刚刚卫定自己的意识起了杀念的时候，这些被他压制住的残识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杀了他们！让他们来陪我们——！」 卫定的情绪有些激动，灵力往外溢出游动，撞在了门窗上，发出『啪啪』几声脆响，惊动了屋里那一行人。 「谁？！」驴叔最紧张，第一个高喝出声。 随后，立马有人打开房门，里头那些傢伙们全都跑出来，心惊胆战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是风吧？」胖子别看平时兇巴巴的，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这时候躲在了其他人的身后。 「这里是白少的地盘，别自己吓自己。」驴叔道。 「可是，您别忘了那些特警……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这儿来了？」胖子小声提醒道。 一说起这个，众人全都变了脸色。幸亏他们得知老于头出事后就赶紧转移了，不然，一定会让那些特警们一锅端。 还别说，对方能找到他们那儿，说不定也有可能找到这儿。 「我说，咱们来了一会儿了，怎么没人出来接咱们呢？」又一个胆小鬼越想越不对劲，低声问道。 所有人心里同时被浇了一盆凉水。 「分头去看看。」驴叔舔了下嘴唇道。 其他人明显有些不乐意。本来这别墅他们就觉得邪门的慌，要是分开行动……想想身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愣着干嘛，分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驴叔挨个拿脚踢了他们一人一下。 「那这两个崽子？」 「关在这里。」一个三岁多一个还不会走，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哌哌小勇士 驴叔顺着花廊一路往别墅后面的小房子走去，每次他来这里，那位白少都是从小房子里头出来的，说来也奇怪，这些有钱人的癖好真得很不一般，放着前面的大屋子不住，非得住在小房子里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快走到小房子门外，他的背后刮过一阵阴风，本来神经就敏感的他立刻回头，紧张兮兮地来了一句：「谁？」 却是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吓得驴叔头皮发麻，脸上的肌肉跟着不自然地**。 他大力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敢进到小房子里，而是朝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刚转过一片小花园，看到个穿着黑西装的傢伙背对着他，随后一具脖子还在往外飙热血的尸首在对方的身前缓缓倒下，一双空洞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驴叔。 驴叔吓得叫了一声，西装男回头看过头来，手上捏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刀刃上折射出的冷光和他眼里的杀意交相辉映，阴寒恶毒。 耳畔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更多的惨叫声，驴叔吓得面如白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这人连连磕头，「饶命！饶命！我还有用，我还能为白少做很多事……」 西装男的手指灵活地转了一下手术刀，向着驴叔一步步慢慢逼近…… 血腥气！ 卫定的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大量血气，目光朝不同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他听到了好几声惨叫声，他的身形往前动了一下，回身叮嘱站在佣人房窗子上的小哌哌，「爹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这里等着。」 哌哌拍了拍翅膀，示意卫定放心。 卫定向着血腥气最浓的方向跑了过去。 哌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儿，眼睛一直盯着佣人房里头的两个小孩子。 小姑娘秋儿虽然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不过，求生欲还是挺强，见周围没了人，便试着想要打开房门跑出去。 只可惜房门从外面被锁住了，小姑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急得满头汗，也没办法把门弄开。 哌哌想帮帮她的忙来着，自己的力气也不够大，又没有爹爹那种厉害的本事，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为她着急。 小姑娘打不开门就到窗边来，试着开窗。 窗户是普通的推拉窗，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的运气好，她借着凳子爬上来用力一推，竟然把半边窗户推开了。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床上的小婴儿，跑过去吃力地把小婴儿抱了起来，带着往窗边走。 哌哌从窗缝钻进去，试图帮着她一块儿努力。 外面的走廊隐约传来了一阵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的小姑娘吓得脚下一个踉跄，把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摔在了地上，小婴儿之前被餵了安眠药，这时候睡得正熟，这一下没有摔哭他。小姑娘左右看了看，把小婴儿拖抱着往床底下推。 哌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确定她这是要做什么。随即他看到那个小姑娘翻过窗户，掉在走廊上，爬起来就往大门口跑。 木质地板稍微一有动静，声音就『嘎吱嘎吱』的响。哌哌亲眼看到小姑娘跑走没多久，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走廊另一头转了过来，发觉情况不对后，追着小姑娘的身影跑了过去。 哌哌跳到窗台上，为小姑娘担心。眼看着那穿着黑衣服的大人追着小姑娘越来越近，哌哌吓得用肉翅膀抱住了脑袋，「哌」地轻叫了一声。 第185页 他刚刚叫出声没多久，这个人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停在了窗台前，探头往佣人房里头张望。 哌哌用肉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黑色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正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的视线。 尽管明知道这些人看不见自己，哌哌的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万一……有些人能看见他呢？ 他吓得不敢喘气，直到他看到这个穿着白大衣的傢伙拧开了旁边的房门，走进了佣人房里，哌哌脑袋顶上的绿毛球吓得一个抖动，毛毛全都竖直了起来。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往佣人床底下看了过去。那里……被刚刚那个小姑娘藏着一个小婴儿。 白大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重新走了出去。 哌哌跳下窗台，摇摇摆摆地钻进床底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床下藏着的那个小婴儿，忍不住用肉翅膀拍拍他。 拍了几下后他就住了手。要是把这小婴儿弄醒了，惊动了坏蛋，不是更糟糕。 「放开我~~」外面传来了小姑娘秋儿弱弱的挣扎声，声音朝着佣人房再度靠近。 「白少！抓到了这个小女孩儿。」黑西装冷冰冰地对白大衣说道。 「只有这个女孩儿？不是说还带了个婴儿来吗？婴儿呢？」白少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就在佣人房的门口响起。 哌哌听到他这么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婴，急的团团转。 「小朋友，和你一起来的小弟弟呢？」白少半蹲下身体，带着一脸假笑地沖秋儿问道。 秋儿吓得眼神不停地闪躲，一直往身后房间看的目光出卖了她。 白少回头看了一眼佣人房。看来，刚刚他忽视了一些东西呢。 重新走进佣人房，白少的眼神在这并不大的房间里又转了一圈，停留在了那张床上。 「哌~」床侧响起了突兀的声音，这声音让白少觉得很耳熟，刚刚他在外面就是听到了类似的声音才走过来检查这间房间的。 白少的脚步往前面走了几下，一眼看到床侧的地板上趴着个身上披着小棉被，仰着脑袋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婴。 小男婴长得又白又胖，眼睛尤其黑亮，像两颗黑葡萄，纯净透亮，他歪着脑袋懵懂地看着白少，咧嘴沖他可爱地笑笑，「哌~~」 白少走过去将小男婴一把拎了起来，抱在怀里，并用小棉被将他重新包好，「真是个可爱的小傢伙儿。」 秋儿哭丧着脸看着小男婴，她自己没跑掉不说，被她藏起来的弟弟也被坏蛋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都解决干净了？」白少问黑西装。 「干净了。」黑西装侧身给白少让路，「车子已经准备好，您可以动身了。」 「哎！谁让他们惊动了习家的人呢？如果有姓习的插手，找到这里来是早晚的事，别怪我狠心……这么大案子，总得有人负责才是。」白少的话说得很是言不由衷，不过他也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卫定赶回来时，正好看到白少的车缓缓开出别墅的大门，他愣了一下，先去佣人房接哌哌。 「哌哌！」 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哌哌的动静，卫定的目光迅速往外扫去。难道……他的小哌哌又跟上那些傢伙了？ 卫定想要离开的时候，听到床底下传来婴儿『吭哧吭哧』的细弱哭声，他一把掀了床铺，看到床底下的旧报纸堆后头放着个身上少了襁褓的小婴儿，对方闭着眼睛蹬着手脚，正在向周围的人传达他此刻的不适。 卫定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如铜铃。这个男婴在这里的话，那他的哌哌……被带走了？ 卫定把地上那个小男婴抱起来放在柔软的被褥上，转身往外跑去，跑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婴孩，无奈地拍拍自己的额头，跑去在后院那死透了的尸首身上找到一部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打出去后，卫定从『纳虚界』里头把那只霉虫放出来，让它守在这小婴儿身边，这才放心地离开。 哌哌被带走了，还是化成人形被带走的。人形的小哌哌不同于动物形态可以隐身，这一带走，危险性就大大提高了。 卫定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提前动手了，就算是会惹出麻烦，积下罪业，也总比让自己的小果实去冒险要好。 卫定脚踩『渡云舟』一路沿着哌哌的气味追去。 此时，小哌哌被放在车后座上，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刚刚眼看着床底下的小婴儿要被发现的时候，他一激动一紧张，就化出了人形，然后马上想了个偷天换日的方法，用自己替换了那个小婴儿。他总觉得自己可以随时化形，只要再变回小鸭子，他就可以逃走啦，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他这个时候却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哌哌也是小勇士，能够帮忙大人做很多事呢。 公路对面的车道上，一连串的警车呜呜鸣动着警笛，和他们错身而过。 开车的黑西装侧目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白少，没有说话却意有所指。 「所以……我们马上抽身是正确的。这不，已经找上门了。」白少懒洋洋地拖着声音道。 「可是，除了老驴这边和我们有对接生意，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的位置，是谁透露的消息呢？」黑西装对此耿耿于怀。 「习家……别以为他们不在道上混了就掌控不了道上的势力。只要他们肯，随时能够重掌龙头。这就是教父家族的实力。」白少说起这些来，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第186页 卫定追上了白少的车，降下『渡云舟』，整个人落在了车子的顶棚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街头斗法 开车的黑西装和白少同时抬头，面色惊变地看向头顶。 「什么动静？」白少的声音有点儿慌。 黑西装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他僵着脖子摇摇头：「没有什么。」 白少的脸被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一半去，鼻子以上的部分轻易看不清，不过他的嘴角却是紧张地**两下。 「难道和上回一样？」他再度自言自语。 黑西装转动方向盘，汽车却没有照他的意思拐弯，而是直接往前方开去。 黑西装又拧了几下方向盘，「怎么回事？车子坏了？」 白少侧目看了一眼方向盘，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玉符来，用力捏碎。 卫定的意念强行控制着汽车一路向前开，他要把这两个傢伙送到警察局去。 在白少捏碎玉符的同时，他感受到一阵灵力溢出，没等他仔细看清，四周的空气一下子被冻结住了，连同这辆车在内，他们好像钻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中，四周黑黢黢的一片，不断有带着闪雷的电火花在四周爆开。 卫定的心脏跟着重重一沉，这是高阶修真所缔造的『次元界』，道理和他的『纳虚界』相同，他被一位修为比他高的修真给困在了对方的精神世界里了。 对危险的预知远远超过了他得知这个世界有比他更厉害的修真的现实。卫定没有犹豫，立马提升『元神丹』，将全部的灵力调用起来，试图冲破这『次元界』。 『次元界』里头除了他和哌哌之外，其他的人和物都如同被塑化了的玩偶一般，失去了生命力，这只是一种短暂的现象，一旦借着『次元界』逃离了这里重新回到现世，这些傢伙们又会恢復正常。 这白大褂男人只是那位幕后高手的一根手指头而已，包括上回『废楼』里那粒入魔了的『芥种』，全都是这位高阶修真安排好的。 卫定的心思稍稍分了下神，被他强行收拢回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马上离开这里，在对方的精神世界里双方交手，不是主场地位的他一定会吃亏。 卫定将意念强行往一个地方沖，只要一丁点儿的缝隙，他就可以突破『次元界』逃离出去。 纯黑的精神世界里不断有浅绿色灵光在攒动，卫定的精神力量化作锋锐的利刃，粗暴地进行着噼砍的动作。他的精神力量向来不弱，不然也不会把魅惑之术学的那么好，也不过就是几个唿吸的功夫，『次元界』出现了短小的裂缝，卫定一手抄起哌哌，另外一手抓住塑化了的小姑娘秋儿，身形一闪即将冲出去的时候，一道黑色的『灵力带』突然不知打哪儿凭空冒出，缠住了哌哌的脚，将其往后用力拖曳。 卫定意识到哌哌被对方抓住了，知道对方不甘放自己走。而且哌哌……哌哌的身份也被对方看穿了吧。 卫定咬紧牙根不肯松手，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冲出对方的『次元界』，在现实世界中和对方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可他就是不愿意，不愿意松开小果实的手。 「旋叶！」卫定意念闪动间，唤出自己珍藏的法宝，就见一把七刃短剑，破开已经被凝固的空间，斩断了那条黑色的『灵力带』。 卫定先将两个小娃儿丢了出去，自己紧随其后，在更多的『灵力带』蠕动着追上来时，『旋叶』搅起一阵剑光，贴在卫定的背后拦下了它们。 眼前一亮，卫定定睛一看，他们冲出了『次元界』还在对方的车里头，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大褂男人身形已经有一大半化作了透明，而驾驶座的黑西装，还有四分之三的实体存在。 卫定在自己的掌心上灌满了灵力朝着黑西装的头顶拍了下去，黑西装一个激灵眨了下眼睛，神智恢復正常的同时，原本虚化了四分之一的躯体再度变成了实体，同时间，旁边的白大褂彻底化作透明，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黑西装缓过神来急急地踩了一脚剎车，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身旁。 「白少？白少！！」 「轰——」的一声巨响在车子的尾端爆开。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知道那位高阶修真还想和他动手，他把哌哌和秋儿抱在怀中，踹开车门跃了出去，『渡云舟』在他的脚下虚化出来，完美地接住了他们。 又是『轰』的一声响，灵爆声在卫定的身后不到一米处炸开，这一记灵爆的威力十分之强大，爆开之后掀起的气浪将卫定连同『渡云舟』一起拍翻在空中连转了好几圈，同时也把下方还在行驶的汽车炸飞上天，同样翻了两圈后横飞出去撞向了旁边的安全岛，将安全岛撞开一个大豁口，这才停了下来。 卫定稳住『渡云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里头的孩子。小姑娘秋儿一直都是呆呆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经歷什么，小哌哌倒是好一些，和卫定对视了一眼后，沖他撒娇地叫了一声。 卫定没功夫安抚他，「再坚持一会儿！」 『旋叶』在卫定的四週游动着，发出的环状青色灵光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自然造成了两边车道的拥堵，不少路人和开车的司机都跑过来，一来是去查看那辆出车祸的车，二来也有人用手机拍摄着现场画面。 第187页 第一个发现了天空中飞来飞去，极为没有规律的青色光圈的傢伙一声唿叫后，周围不少人都把手机拿出来，对准了半天空。 好在卫定现在是隐身的状态，他要是忽然现身，不得把底下那群人给吓晕过去？ 刺啦刺啦的声音再度在卫定的身体周围响起。卫定调动『渡云舟』一个向下的俯冲之后，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立刻有一大片空气爆了起来。 在下面那些人拍摄的视屏中可以明显看到气爆的画面，不同于一般爆炸有橘红色火光，气爆则是亮蓝色的闪光，说通俗一点儿，很像是游戏里头放大招时身边形成的光幕特效。 「喝——！」 看到这一幕，下面那些人更是兴奋的不行了。 「灵异现象？还是自然现象？」不少人一边追着拍一边议论纷纷。 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年轻为了拍得更清楚，跑到了卫定他们的正下方，举着手机对着头顶，边拍还边在介绍：「现在我们是在xx路段，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事故过后，天空出现了奇怪的不明物体，频频有环形和球状闪光在空中闪现……」 卫定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几个小年轻，「笨蛋！离这么近找死啊！」 卫定双手平推出去，朝着已经锁定的敌人的方向放出好几个灵爆来。 「又闪了！」小年轻们转着脑袋激动地把摄像头换了个方向。 『旋叶剑』在卫定的意念操纵下紧随其后，在半空中连斩带破，画出十几道的剑气，剑气一时间消散不掉，就如同自带烟雾特效一般，留下了它的运行轨迹，在天空中画出的痕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迷阵，再度引得下面那些普通人连连称奇。 「锁！」卫定见『旋叶』施展了自己的招数，自己在手上飞快结印，从他两手之间浮现出一个缩小了的迷阵，卫定将其激发出去的时候，对面那大半的天空一下子暗沉下来，白云迅速染上黑色，蓝天立马变成黑夜，只有迷阵散发出的青色光芒点亮了天空，如梦似幻，玄妙神奇。 「咒！」卫定变换法印，迷阵当中迅速瀰漫起来一层黑雾，那些黑雾凭空出现，却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般，向着迷阵中心点的某处一起涌了过去，把天空钻开一个窟窿，全都往那窟窿里头奔涌。 卫定做完这一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人差点儿从半空中掉落下去。 『旋叶』是他以前在上界的时候曾经帮助过的一位外来剑侠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他从某位剑圣高手的洞府中找到的一把特殊的短剑，这柄剑是一把『诅咒之剑』，除了当武器用，加上特定的法术和法印之后还能施展强效的咒术，这种东西一般剑修拿在手上没有用，他们也不屑用。 那位剑侠最后把这东西留给了卫定，卫定修行过后基本没用过，毕竟『诅咒』这种法术，就如同他以欲入道一样，都是被正统修真当做是不入流的。 这是他保命的技能，他早就想过非情况危急不会使用。没想到会在这下界凡人之地，用上了这门法术。 看刚刚那情况，对面好他斗法的那人应该中了他的『诅咒』了。 公路两旁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了，卫定静悄悄地落下来，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人群之后，沖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民众们摇头。 有什么好看的呢？看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卫定打算带着孩子们先撤，转身走了两步，他听到后方再度传来了人声。 「快看……天上那东西又开始冒红光了。」 卫定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眉毛一下子拧了起来。 天上那法阵中心隐约有橘红色的光芒再闪烁，就在『旋叶』破开的那个窟窿里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破空而出的小婴孩 这种情况让卫定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法阵底下聚集着的上百号人，顾不上暴露自己，大喝一声：「快闪开——闪开！有危险！！」 没有人听他的话，只有几个离他近的人回头看了看他，剩下的人还在仰着脑袋，用手机拍着头顶那些景象。 卫定急得一下子就激出一头的热汗。 如果他没有猜错，对方那位高阶修真正在蓄大招，看来是想报復自己刚刚的『诅咒之剑』了。 果不其然，橘红色的火光像晚霞一般瞬息间侵染了整片天空，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火焰味道，在卫定的脑子还在做反应应该自保还是救人的时候，无数火鸦从那橘色的天幕中爆冲出来，铺天盖地地砸向地上那一大群的人。 下面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尖叫声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火鸦携带着大量火球往他们身上洒下来。 卫定把哌哌和秋儿收进自己的『纳虚界』，一个纵身跳起来向着那些火鸦飞扑过去。 所有的灵力全都被唤醒点燃，一张巨型的结界网及时蔓延开来，等不及卫定将结界加固，火鸦噼里啪啦地撞击在他张开的结界上，同时也扑打着他的身体和精神。 卫定的丹田处一阵刀割一般的剧痛，他强忍着疼痛努力地将结界范围扩大再扩大，同时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被他护在身下的那些人。 这些看热闹的人早就被吓傻了，没有一点儿行为反应，此刻他们的眼神是空荡荡的，即便每个人的视线里都清楚地看到了卫定的身影，也还是没人有半点儿的动静。 第188页 卫定全部的力量都用来维持结界了，没有灵力维持他的隐身术，因此，在那密密麻麻的火鸦全部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凭空现出了身形。 「哼！」虚空里有个饱含了鄙夷和厌恶的声音响起，卫定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火鸦已经全部消融在空气中。 卫定收起结界的时候，身体从半空中笔直地垂落下来，重重地掉在地上后，仿佛被按了开关一样，下面这些看热闹的人同时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 「啊——！」有人回想起了刚刚脑海里最后那一幕，后知后觉地尖叫出声。 有一个尖叫起来，就跟连锁反应似的，陆续有更多的人失声惨叫。 卫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的时候，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他捂着自己的丹田，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往后面跑，一开始憋着一股劲儿他还跑得挺快，跑了几百米后，身上的力气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知道自己……再度濒临灵力耗尽的阶段了。 和高阶修真斗法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能脱身完全仰仗了『旋叶』的咒术，可是，也引起对方得强烈报復，对方竟然不顾修真不能杀平民凡人的戒条，要灭杀那么多的人。 卫定的眼前有无数个影子在晃动，都是虚的。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让自己的脑子不停地转动。 不对！对方不是为了要灭杀凡人，报復他。纯粹是为了逼他……出手。 卫定的脚步踉跄两下，跌坐在旁边的人行道上。 「小伙子你怎么了？」路旁一位好心的大妈看到了，过来扶住了他。 卫定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已经看不清眼前这位大妈的脸了，「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 他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晕过去的话要是控制不住，现出真身就要命了，还有……他现在这么虚弱，那些还没有解决的婴童残魂恐怕……也会爆冲出来。 大妈见他脸色难看得吓人，不放心，想要跑去前面找她的儿子商量该怎么办。 大妈太着急，穿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儿被一辆急速快过来的车给撞了。 车门打开，习俊荣从里头走了出来，「您没事吧？」 大妈摇摇头，「小伙子，你有车可不可以帮个忙啊。你看，那边坐着个小伙子好像生病了，我看他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样子，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忙送他去医院哪。」 习俊荣顺着大妈的手指看了过去，等看清楚卫定的脸后，丢下车里的人大步走了过去，将卫定的脑袋给抬了起来。 卫定只能模模煳煳看到有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虚弱地挤了下眼睛，脑袋不自觉就往前扎。 「你是卫定？」习俊荣的记性不错，之所以认得卫定是当年习湛给他看过卫定的照片，后来出事之后，习俊荣为了让他习湛快点儿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还特意地派人找过卫定一段时间。 之前他就听说卫定又出现了，而且还和习湛搅和在一起。习俊荣稍稍迟疑片刻，蹲下来一把将卫定抱起来往车旁走去。 「老大，您随随便便就捡回一美男哪。」习俊荣的手下调侃他道。 习俊荣没有回话，「快到地方了吗？」 「不远了。刚刚接到警用台的消息，已经有警察赶去了那里，老大，咱们调查的速度都在警察前面，怎么他们倒是比咱们先得到消息？」 「既然警察过去了，我就不去了。把车留下，你们几个悄悄去看看情况。」习俊荣看了一眼浑身冒虚汗的卫定，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安排好这傢伙。 不然，习湛知道了又得发神经。 习俊荣开着车带着卫定往习湛家里去，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打了电话给习湛，让习湛赶紧回家，有重要的事。 习湛这边暂时没有别的消息，习俊荣那傢伙打电话又是说完自己要说的就直接挂断的人，他没办法，他只好抽空往自己家里跑一趟。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在这个节骨眼儿让我回来一趟，明知道现在为了那案子大家都忙得不行……」 习湛在抱怨的同时被习俊荣拖着往沙发旁走去，他的目光在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后，絮絮叨叨的嘴巴自动停了下来。 「定定？！」习湛愣了一下过去把卫定搂在了怀里，一看他半昏半迷的样子，脸色再度白成了纸，他有点儿慌地掐了掐卫定的人中，「定定，你又怎么了？」 怎么三天两头的身体就出问题啊？ 「俊荣哥你在哪儿找到他的？他都失踪了两天一夜了。」 「我想着要送他去医院的，不过，还是想先让你回来看过了再做决定。」习俊荣道。 「还看什么啊？就该直接送医院。」习湛嘆了一口气。 「他不想去医院。」习俊荣又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开车我们马上去医院。这傢伙，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哎！！」习湛一想到卫定这不负责任的态度，心里就生气，可看到这傢伙病成这样，他又心软了。 「不！」卫定还有些意识，听到习湛的声音后他本来稍微有些放松的，一听到对方要送他去医院，他无力地挣扎了两下，「都出去……你们，走！」 他快要不行了。他怕自己会现出真身。阿木呢？阿木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第189页 「你逞什么能？你看看你，话都说不清了。」习湛在这种时候才不胡乱惯着他，将他从沙发上抱起来就要往外走。 「不要——！」卫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空，急得大叫出声，丹田里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消散。 他的身体周围明显有无形的气流往外涌动，喷在了习湛的手上，让习湛好奇地低头打量他。 怎么……这傢伙身上还自带放气的？ 习俊荣离的远，从他的角度却是看见卫定的身体上好像出现了两个模煳的虚影，时而稍微分散开来，时而又合为一体。 习俊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别胡闹！」习湛正色地教训了卫定一声。 卫定的眼帘渐渐闭合，黑暗逐渐侵蚀了他的意识，好累……就休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 精神意识一放松，卫定彻底地昏迷过去。 他一昏过去，虚空中忽然破开一个洞口，凭空掉落下来两个娃娃，一起压在了卫定的身上，差点儿把习湛给压翻在地。 「哌」——麻麻！麻麻！！ 小哌哌落在卫定的身上后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卫定的衣服努力往他的胸前爬，边爬边唿唤他。 落在习湛身上又差点儿滚落在地上的正是那位叫秋儿的小姑娘，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为自己又被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等离奇的故事。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小哌哌『哌哌』叫唤的声音。 习俊荣和习湛全都看直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盯着面前这俩两个孩子。 过了大约一分钟后，习俊荣先有了动静，走过来打了习湛一下，习湛反手就还手了。 疼痛让这两人彻底地清醒，他俩互相对视一眼后又同时看向哌哌和秋儿，「你……看到了？」 他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看、到、了。」 又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是做梦？」习俊荣难得有变脸的时候，一脸呆滞地望着习湛。 「应该不是。我……我看到的是这两个小傢伙忽然从天而降。你呢？」习湛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的问题会让别人把他当成傻子。 习俊荣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和我一样。」 这两人慢慢地扶着沙发坐了下来，再度沉默了大约两分钟。 直到哌哌那熟悉的嗓音重新让习湛的脑袋接上线。他转着脑袋看向趴在卫定胸口可怜巴巴地叫唤的哌哌，「小傢伙儿！」 哌哌一出现看到卫定虚弱成这样就急的只顾着伤心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习湛。 听到习湛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他扭过头去看了眼，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头扎进了习湛的怀里。 「哌」——愚蠢的人类！麻麻怎么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凭空消失的孩子 习湛看清楚了哌哌那张可爱的小脸，只觉得眼熟的很，还没有想到别的地方。直到这亲近的动作和那『哌哌』叫的声音触动他心里一根神经，他迟疑地吞了口口水，在心里来了一句：「怎么和哌哌叫的那么像？」 习俊荣坐在地毯上，用手撑着一点点地挪了过来，像研究什么神奇宝贝似的探视着卫定的身体，他伸手去摸卫定的胸口。 习湛原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的，一看到他这动作，反应迅速地拍了习俊荣一下，「你干嘛？」 「心跳。」他想听听看，这个人有没有心跳。不对，这……是个人吗？ 「别动他！」习湛一副护食的表情护住了卫定。 「魔术？」习俊荣还在纠结刚刚看到的画面。他没有疯也没有眼花，习湛和他看到了一样的画面——大变活人的画面。 「你想那么多干嘛？」习湛其实也想知道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因为有了哌哌那件事，他在震惊过后，就没有最开始那么激动了。 哌哌都那么独特，更何况是哌哌的主人呢？ 习湛反而有一种自己窥探了卫定最大的秘密，一下子和他变得格外亲近的感觉来。 习俊荣狐疑地看了看习湛，这时候看清了窝在习湛怀里的哌哌的脸，顿时瞪圆了眼睛，「你！」 「俊荣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沉稳了啊？」习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干嘛一惊一乍的啊，尤其是在他们刚刚看到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后。 「你怀里这个孩子……是你的吧？」习俊荣脸上的惊讶没有变，指着哌哌拔高了嗓门儿。 「怎么可能！」习湛话没说完，人就整个定住了。他想起了哌哌那张让他觉得很眼熟的小脸，赶紧把这孩子的脸抬了起来，仔细盯着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 「这……这张脸……」 要是说这小孩儿和他没关系，他自己都不信。天下有长得这么想像的人吗？！ 「你看出来了吧？」习俊荣比习湛还要激动，「他和你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习湛的神经敏感地跳动起来。这句话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初武婴和果果的事情来。 果果只是有几分像武婴……结果证明他们是亲父子。那这个长得这么像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和他有血缘关系呢？ 「哌~~」哌哌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麻麻，快点救麻麻呀！ 「俊荣哥……你帮我个忙，给我和这孩子做个亲子检测……现在就去。」习湛拔了哌哌一根头髮，和自己的头髮分别装好，用纸包包上，交到了习俊荣的手上。 第190页 哌哌见习湛愣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转身又扑回卫定的身上。 卫定的身体和意识再度出现了神魂分离的前兆了，现在这种局面已经够混乱的，要是他再在这些人面前现出真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哌哌憋着一股劲儿，努力地用他微弱到随时可以忽略的自身灵力帮助卫定压制住变化。 他这么一用力，先不说有没有帮到卫定，倒是他自己，『噗』的一声周身炸开一片白烟，由人形重新变回了小鸭子。 习湛瞬间把眼睛快瞪出眼眶来了。 啊！！！！！！！ 「哎？？」习俊荣一脸的惊悚，「那孩子呢？那孩子怎么又不见了？」 习湛看了一眼四处寻找小婴儿的习俊荣，一切都明白了。 他一直当做宠物来疼爱的小鸭子……是个人。不不不！是个能变成人的小鸭子！ 变成人了之后大家都可以看得见，变成小鸭子了只有特定的几个人能看得见。 「阿湛！你看到了没有，那个小孩儿不见了。」习俊荣简直快要疯了，如果不是他的精神足够强大，这会儿绝对会怀疑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 刚刚明明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小婴儿，突然就消失了，和他凭空出现时一样，那么的离奇。 习湛眼神闪烁着躲过了习俊荣的视线，「你先去帮我做这个鑑定，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我自己也弄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恐怕你得查一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了。」习俊荣瞟了卫定一眼。 他知道习湛一定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就是不肯透露给自己。不过没关系，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放弃想要知道秘密的念头的。 「我走了。」习俊荣看了一眼秋儿，「这小姑娘待会儿不会也消失了吧。」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你先去忙，快去！」习湛差点儿直接开口赶人了。 他现在就想和小鸭子单独待一会儿。 习俊荣走了之后，习湛把秋儿暂时安排到厨房，给了她一大堆吃的让她自己吃。 客厅里头没人之后，他把小鸭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逼着小鸭子哌哌和他四目相对，「哌哌，刚刚那个婴儿也是你，对不对？」 「哌！」哌哌垂下了脑袋算是默认了。 「你和定定……到底是什么人？」习湛小声问道。 「哌~~」 哌哌的回答习湛根本听不懂。习湛看了一眼卫定的方向，发现卫定的身体上出现了另外一具身体，他打了战慄，伸手摸上了卫定的额头，「定定……定定！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恢復？你先醒一醒，起码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啊！」 「哌！！」 小哌哌在一旁急的团团转。麻麻需要石头，有灵性的石头！ 见这个有点儿呆的爸爸听不懂自己的话，哌哌跳下去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他看到屋子的玄关摆放着一块玉石麒麟，用他嫩黄的扁嘴巴卖力地啄那玉石发出『叩叩叩』的响声来。 习湛听到声音看过去，脑海中过电一般闪过一丝线索。 他记得，卫定上一次如此虚弱地住院的时候，问宋仇武要了不少的玉石。 哌哌刚刚啄的也是玉石。 难道玉石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习湛想到这里二话不说过去把那块几十斤重的玉石抱了过来，放在了卫定的身边。 「定定，有玉石！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哪。」习湛拉着他的手摇晃了两下，见卫定根本醒不过来，他强行把卫定的手放在玉石上。 「怎么没有用？为什么没有反应？」习湛瞪着那块玉石，恨不能马上就有变化。 「玉石！难道这个不够好？！」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拿起电话打出去，打给了习爷，「大伯！您那里收藏的有没有好的玉石翡翠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急需要，您匀一些给我！送到我家里来。」 打完这通电话后，觉得不放心，他又给宋仇武去了电话，「阿武！玉石！你那里还有没有好的玉石？」 宋仇武一听他这话心眼儿就活泛了起来，「你……现在在哪儿？小定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习湛惊诧地提高了声音，「你竟然早就知道他……他的秘密？」 「你在哪儿？」宋仇武先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就是要追问他的地址。 「我家，你最好多带些玉石过来。他……他和上回一样。」习湛挂了电话后，还在想着为什么宋仇武会知道卫定的秘密？难道是卫定告诉他的？那是不是说明，宋仇武对卫定来说，是特殊的？ 习湛有点儿失落地坐在卫定的身旁，将他的手牢牢地包在自己的手心。 他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算时间。习湛想起了卫定送给他的『红月松』茶水，那东西他每次都不敢喝多生怕喝完了，那会不会对卫定的身体有点好处呢？ 不管！如果是卫定自己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害。 习湛跑去冰箱把一瓶茶水拿了过来，拧开后不加勾兑，往卫定的嘴里灌。 『红月松茶』还是有些效果的，虽然灵力微弱，不过卫定本来在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水，又是带着些灵力的水，习湛这误打误撞，倒让他的『神魂脱离』症状暂时得以抑制，一瓶茶水灌下去后，卫定的眼睫毛动了动，慢吞吞地张开了。 「定定！」习湛放大了的脸映入卫定的眼帘。 第191页 卫定蹙了下眉毛，不确定自己昏迷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更不确定习湛有没有撞见他身上的异常。 「玉石，定定！」习湛献宝似的把玉石麒麟捧起来送到他面前。 卫定的目光往那玉石麒麟上瞟了一眼，在心里悲哀地长嘆一口气。看样子……这傢伙知道他的秘密了。 「不、够……」卫定破罐子破摔。 「我知道，我已经叫人送来了，你先用这个救救急。」习湛结结巴巴地说道。 卫定的手缓缓地抬起来，习湛抱着玉石麒麟往前靠了靠，不让他耗费过多的体力。 卫定的手指碰上那玉石麒麟，重新闭上了眼睛。 习湛感觉到自己抱着的玉石麒麟由原本冰凉凉的变成了热烘烘的，他明显感觉到有无数气流从石头内外进进出出，虽然没有看到更加绚烂的景象，他却从卫定手上的皮肤看出了神奇的效果。 卫定手上的皮肤原本是白如雪的，这会儿就像是被人一层层地涂抹了颜色一样，渐渐地恢復了正常的肤色。 只可惜这只玉石麒麟质地只为中上，蕴含的灵力太少，只够卫定恢復半只胳膊的颜色，连他的『元神丹』都没办法唤醒。 「定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是不是？」习湛看着他好不容易恢復一点儿，又开始虚弱，心疼地搂住了他。 卫定无奈地笑笑。这种状况只有在下界才会频繁发生，在他们上界，自然界中蕴含的灵力那么多，如果出现灵力枯竭，元神沉寂的状况，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上一会儿，吸收自然界里的灵力达到能够唤醒『元神丹』的地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自救了。 哎！！ 卫定心中慨嘆的同时，愈发地想要快点儿返回家乡。 第一百四十章 男狐狸精 门铃被按得『叮咚』作响，习湛跑去开门，宋仇武第一时间沖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只箱子。 进来后他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的卫定，看到他再度变成上回那副模样，心口一阵阵地泛酸。 「都在这儿！我又收了些好的，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弄。」宋仇武把箱子放在卫定的面前，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发抖。 卫定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冲着宋仇武伸开了手。 宋仇武抓了一把玉石放进他的手上。 卫定闭上眼睛，默默地行着『萃灵诀』，习湛和宋仇武守在他旁边，见他松开手的时候，就给他换上新的玉石，让他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门铃声再度响起，习湛不情不愿地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习爷身边伺候的那位小寒，他的手上提着一只袋子，袋子里头都是上好的盒子。 习湛噼手夺过袋子，不等小寒开口就把门给关上了。 小寒不甘心地在门**了一会儿，见习湛真的不搭理他，这才转身决然离开。 习湛把盒子里的东西全取出来放在了卫定的面前，「定定，还有这么些，你看看够用不？」 卫定的面色已经恢復了五分，他看了一眼送来的东西，感激地笑了笑。 这次的情况不像上一回，上一回是连日被小果实们吸走灵力，又没有及时修行补充的缘故，拖得久了才出现了徵兆。 这一次是他一下子爆发了全部的力量，只需要补充足够唤醒『元神丹』的灵力就能恢復，不像上回还得休养身体和精神。 把大半的玉石都用光了，卫定的『元神丹』再度点亮。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他整个人从蔫巴巴的一下子变成了充满了生机，这种瞬息的改变让亲眼目睹变化的习、宋二人在心中惊嘆连连。 玉石还有这么神奇的力量吗？ 卫定的『元神丹』唤醒后，就能够重新用意念操控『纳虚界』，从里头取出丹药，他没有防备这两个男人，给自己餵了几颗药丸。 吃了药后卫定又把药瓶都收了起来。 这些动作都做完了，他看到习湛正学着他刚刚的动作翻动手掌心，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傻！」 「定定……你、你好厉害！」习湛本来想问他『你是什么人』的，又怕卫定会介怀，临时改了口。 卫定在沙发上盘腿坐下，左右看了看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卫定坦言道，「我可以告诉你们。」 「真的？！」习湛眼睛倏然发亮。 「我……是妖。」卫定故意吓唬他们。希望经过这一吓，这两人能够主动远离他。 「我就知道！」习湛激动地一拍手，口无遮拦：「你是狐狸精吧！」 卫定立马变了脸。去你娘的，谁是狐狸精！？ 「不对！应该说，你是狐妖？」习湛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蠢蠢欲动地想要靠卫定更近一些。 如果定定是狐妖的话，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譬如他长得这么美，声音也如此好听，就算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也不会让他厌恶到底。 「是！」卫定自暴自弃。他就是想把这些人给吓走，「你知道狐妖……那应该也知道，狐妖……是专门吸人精气的吧！」 习湛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定定……吓唬人也得靠点谱啊。如果真是吸人精气，为什么他们再次相遇这么久，这傢伙连让他碰两下都不乐意，这样的狐妖，确定是吸食精气的？ 「所以……趁我没有对你们动手之前，你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卫定说着，故意挤出一个阴险的诡笑来。 第192页 宋仇武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在真的好些了，都有闲情逸緻来吓唬人了。」 「谁吓唬你们了，我真的是妖。」卫定拍开宋仇武的手。 宋仇武耸耸肩，「好啊！你要是狐妖我也认了，吸干精气也好，吃干抹净也罢，都随你。」 「我也是我也是！我这辈子能死在这么美的男狐狸精的双腿下，值了！」习湛嬉皮笑脸地说道。 卫定挫败地垂下了脑袋。怎么都不害怕？ 「哦！对了，哌哌？」卫定想起被自己收进『纳虚界』的两个小孩儿来，左顾右盼起来。 哌哌已经睡在了旁边的菸灰缸里，他跟着哥哥和麻麻忙了两天一夜，早就困得不行了。 习湛把哌哌抱起来，揉了揉他头顶的绿毛球，「定定……哌哌他……是鸭子精？」 如果是的话，那这孩子应该和他没关系吧。他习湛没有和妖滚过床单，哦，不对！只和卫定这只狐妖滚过床单呢。哌哌，纯粹是长得和他像吧。 卫定有些迟疑，「鸭子精？为什么这么说？」 「他……」习湛想起了那个胖娃娃哌哌，比划着名手指半天解释不出来。 卫定从他的神色间知道了这人应该是见过了哌哌的人形形象。 他的『元神丹』一熄灭，就会自动把『纳虚界』里头的活物释放出来。想来他昏迷之后，哌哌和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么突然出来的吧。 「那个小姑娘呢？」卫定问道。 「在厨房，我让她自己吃东西呢。」习湛舔了下嘴唇，「那，那孩子是什么人哪？」 「从人贩子手里救出的孩子。」卫定道，「怪可怜的，你们帮忙照顾一下，给她找个好出路。」 「你失踪了两天一夜合着是去追查那些人贩子的下落去了？」习湛立马反应过来。他一直都误解了这傢伙吗？也是，这傢伙来去自如，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他那么喜欢的小孩子丢了，他怎么可能不当回事？ 习湛忽然惊觉，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卫定。现在回想一下，之前发生事故的时候，他们总是联络不上卫定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去把小姑娘照顾好。」卫定没有正面回答刚刚的问题，他需要立刻扎根，可眼下的情况还不允许他离开此地，还有一个小果实还没救回来。 「对了，果果那里……等哌哌醒了，让哌哌带你们去救人。」卫定又交代一句道。 「武婴那边已经追查到抓了果果的那些傢伙的线索了，你别担心，也就今晚最迟明天，必定会把果果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宋仇武心疼他自己都这样了，还对这几个孩子这么好。 「那好！我睡一会儿，别打扰我。」卫定闭上眼睛躺了下去，他现在也需要补充一下睡眠。 习湛见他就睡在沙发上，弯腰要把他抱起来，「去楼上睡吧，沙发太小。」 卫定已经困的无力反驳他了，轻轻地『嗯』了一声后，任凭习湛把他抱了起来。 宋仇武去厨房找到了秋儿。 秋儿吃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撑得抱着肚子躺在厨房的地板上直打嗝儿。 宋仇武把她抱出去后，放在了小沙发上。这小姑娘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地方，好奇地四下张望，全无睡意。 习湛从楼上下来后，把哌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秋儿说话。 秋儿年纪不大，有许多事情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管驴叔叫爷爷，只知道爷爷卖了她就有好吃的好喝的，以后不会再挨饿受冻，也不用被妈妈爸爸打。她还知道自己有亲姐姐，说起姐姐她才开始懵懵懂懂地哭了起来。 习湛不太会哄女孩子，不过还是给小姑娘找了个小玩偶给她，藉以安慰她。并打算把这小姑娘送去好的安置地。 宋仇武打开客厅里的电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 龙京电视台正在播放的一则新闻，吸引了他和习湛的眼球。 屏幕上的画面是卫定当时在大街上公然和高阶修真斗法时的场景。 奇怪的环形青色光圈，亮蓝色的球状闪光，瞬息变化的天气，以及红的像着了大火的橘红云层…… 「据专家分析，这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应该是球形闪电制造出来的奇异景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奇特的光圈、闪光和不明飞行物体有关……在此有关专家也唿吁群众，要以科学严谨、客观现实的思想看待这种现象的发生。杜绝以讹传讹，杜绝没有事实依据的道听途说，胡编乱造！」 习湛听到这里和宋仇武对视一眼。 「是他造成的吗？」习湛问。 「这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发现他的吗？发现他时他在哪儿？」宋仇武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和卫定脱不了干系的，他就是不喜欢说出这种没有根据的话。 「发现他的是俊荣哥。算了，等俊荣哥回来就清楚了。」习湛把手机拿出来，找到相关的网络新闻。 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在那些现场目击者们陆续把拍摄的视频资料传上网后，这件离奇新鲜的事短短两三个小时已经超过五百万阅读量，评论简直亮瞎眼。 「这是大气游离现象。」 「去你妈批的自然现象，这明明就是ufo，外星人早就在监视我们这个星球了，这些是他们为了娱乐我们特意留下的痕迹证明。你们看天空那些迷宫一样的线条，像不像xx国麦田怪圈的图案？」 第193页 「一群无知的人类。这分明是某种特殊武器在进行试验。不是有目击者说了吗，最后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好像被催眠一般，记忆出现了模煳，动弹不得，就连手机拍摄的画面也都跟着暂停，这些都是特殊射线造成的……这种武器一定是x帝在拿我们做试验，绝对的！」 上万个评论里头只有几个声音弱弱地回道：「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修真界高手在斗法呢？」 当然，这样人微言轻的观点，支持的人少的不能再少。踩得人倒是挺多。 大多数人的回覆都是——疯了吧！还修真高手斗法？你当这是在演仙侠电影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哌哌是什么 习俊荣拿着那份dna报告赶回习湛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路上他也在听电台里播报的有关奇怪现象的新闻，想起当时他就在事故发生现场附近，习俊荣下意识就把这件事和卫定联繫了起来。 他现在对卫定有着强烈的兴趣。那傢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难道真是外星人？ 习俊荣这边打了通电话出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去详细调查卫定的出身。 他按响了习湛家的门铃，习湛来开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哌哌是妖，那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这么快啊！」习湛转身走回客厅，「你吃饭了没有，我这里叫了些吃的，你要没吃就来吃一点儿。」 习俊荣见他一点儿也不关心检测报告，半边眉毛都快飞上天了，这傢伙怎么了？让自己去做检测的时候那么着急，现在反而这么淡定。 「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习俊荣问了一句。 习湛胡乱点点头，「啊！」 「那，你就是这么个反应？」习俊荣有点儿接受不了，「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喜事，应该要通知义父吧？」 「喜事？」习湛回头看看他，「什么喜事？」 虽然知道了卫定的秘密，可他不觉得这是件喜事。卫定如果有那么厉害的本事，那就说明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去。在他刚刚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后，到现在他心里还在介怀呢。 「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婴儿，是你的啊！」习俊荣扬了扬手里的报告。 「哈？！」习湛再度傻了眼。 在客厅边吃饭边看新闻的宋仇武听到这件事后，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缓缓地转头看向习湛。 什么鬼？？哪里又跑出来个婴儿，还是习湛的？最近他身边怎么出现了这么多这种事？ 「你不知道？」习俊荣见习湛一脸懵逼状，哭笑不得地把报告塞到他怀里，「不是你让我去做的dna检测吗？结果出来了，那小孩儿是你的儿子啊！」 习湛的身体往后倒了一下，赶紧稳住了，翻开手里的报告直接看向最后一栏的结果。 他现在有点儿明白过来当初武婴看到果果和他的匹配报告时，为什么脸上会出现那样的表情了，因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绝不亚于当时的武婴。 「怎、怎么……怎么可能？」习湛磕磕巴巴地来回看着那两个加黑加粗的字体。 哌哌是鸭子精，他是人……除非哌哌的妈妈是个妖，否则…… 习湛的脑袋里头无数线头混杂在一起，缠成了一团乱麻。 宋仇武难得起了八卦心，放下餐盘走过来把习湛手上的报告拿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乐了，「恭喜啊！」 「恭喜？？」习湛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刨了刨头髮，「恭什么喜？我现在……人都要傻了。」 习俊荣好奇地凑过来，「你到底怎么了？刚刚你那么紧张地赶我走，那个消失的孩子呢？又出现了没？」 「不可能啊！」习湛脚步轻飘飘地走到沙发旁边，目光看向那在沙发一角睡得正香甜的哌哌，慢慢地靠过去，直勾勾盯住哌哌的绿毛小脑袋。 习俊荣拿手肘碰了碰宋仇武，「哎！他不会是高兴傻了吧！怎么这么奇怪，他在看什么？」 宋仇武瞥了习俊荣一眼。是了，外人真的看不到哌哌。 「没事，他受刺激了。」宋仇武心中警铃大作，他可不想把和卫定有关的事告诉无关紧要的人。 习俊荣一听就知道宋仇武这是不想告诉他。他收回眼神过滤掉里头的精光，淡定地开口问道：「卫定呢？」 「你问他做什么？」宋仇武防备的姿态更明显了些。 「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他，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习俊荣没有在楼下看到卫定的影子，眼睛朝二楼看去，直接越过宋仇武往楼上走。 宋仇武一个转身拦住他，「这样不好吧！」 习俊荣压下眉头来，「太子宋说不好，为什么不好？」 宋仇武不善地笑笑，「他在休息，就不要打扰他了。」 「不打扰也行。你必须告诉我他是什么身份……」 宋仇武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你知道？」 「亲眼所见。」 宋仇武冷哼了一声，「我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所以我要去问问当事人哪。他在龙京弄出那么大的场面，到底是在做什么，我好奇的很呢。」习俊荣用一根手指头推开了宋仇武的肩膀。 「俊荣哥！」习湛听到他俩的交谈站了起来，板着脸喝住了对方：「别闹！定定在休息。」 第194页 习俊荣可以不给宋仇武面子，但是自家兄弟的面子他还得照顾，听了习湛的话后，他转过身来，走回沙发旁，一屁股往下坐。 「哎！」习湛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差点儿要坐到哌哌身上，一把将他给推了开来。 习俊荣呲了呲牙，脸上瀰漫出野性的笑容来，「怎么？连坐都不让我坐了？」 「你别坐这里，坐那儿！」习湛看了一眼哌哌，要是刚刚坐下去，可能会把他的小哌哌坐成鸭子肉饼的。 「毛病！」习俊荣不耐烦地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宋仇武默默走回来，坐到了习湛的另一边，特意避开了哌哌的位置。 「你们都看新闻了吧。我想，那些奇怪的现象应该都是卫定弄出来的。我说你们就不好奇？」习俊荣翘起了二郎腿。 「你混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好奇心杀死一只猫』的道理吗？」宋仇武故意点拨他。 「一般的事引不起我的好奇心。这件事不同。」习俊荣表明了态度，「我从小受的教育没教过我面对这种事要淡定，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啊。」 「要是你得不到答案呢？」 「那就用尽一切办法得到答案。」 宋仇武和习湛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俩都在评估到底要不要让习俊荣知道更多的事。 习俊荣看到他俩的小动作在心里暗忖：看来这两人知道的比他多。 「定定……是狐妖。」习湛舒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习俊荣愣了一下，突然爆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我说你要说他是个外星人我都信，你说他是……」 「真的！」习湛格外认真地看着习俊荣。 「行了行了！」习俊荣再度愣住，连连摆手。 「哌~~」小哌哌从柔软的沙发里爬起来，娇声娇气地沖习湛叫了一声。 「哌哌！你醒啦！」习湛立马把小哌哌捧在手心，搂在怀里。 习俊荣高高地扬起眉毛，盯着习湛的手，「你……跟谁说话？」 「哌~~」哌哌沖习俊荣做了个鬼脸。 习湛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 「我听到了鸭子的叫声。」习俊荣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习湛的手，「你不要骗我了，从刚刚开始你们就很奇怪，你对着空气……不，你对着什么东西在说话？」 哌哌从卫定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来，打量着习俊荣，脸上露出鄙夷的微笑。 屋子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候门铃声又响了。宋仇武藉机站起来去开门，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阿木。 「伯母？」宋仇武唤了阿木一句。 「定定呢？我家定定？」阿木着急地追问。 「您先进来，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宋仇武这话问了之后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既然卫定都是妖了，阿木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哪。 「定定是不是又生病了？」阿木还不知道这些人知道了卫定的秘密，还在努力为卫定掩饰。 「我把小钧和澄澄交给了叶先生照顾，家里的小果实一下子不见两个，定定这又生病了……你们还要多帮帮忙，我们哌哌和果果还没救回来呢。」阿木脱了鞋往里屋子里头走。 「哌！」听到阿木的声音，哌哌兴奋地叫了起来。 阿木耳朵动了动，几乎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哌哌身边，「哌哌，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宋仇武的目光迅速转向对面的习俊荣，在心里默道一声：「糟糕！」 「哌哌……在哪儿？」习俊荣冷不丁地站在阿木的身后，轻声开口。 阿木吓了一大跳，捂住心口回过头来，「哎呀，有人！」 习湛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下，想辩解都辩解不了了。 「哌哌……是什么？他在这里对不对？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习俊荣已经有些醒悟过来了，这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看得到那个叫『哌哌』的玩意儿。 「你没有好好看，当然看不到。不信你用心去仔细看。」他们的头顶上忽然响起了卫定的声音，就见卫定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正俯视着他们一行人。 习俊荣眯起眼睛，视线在习湛的身体四周转悠起来。用心看？仔细看？他已经这么仔细，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点上，怎么还是…… 额？那是什么？习俊荣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他刚刚模模煳煳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就站在习湛的手掌之上。 「看到没有……一只小鸭子。」卫定边说边往下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所谓託孤 在他的话语暗示下，习俊荣渐渐地看清楚了那原本模煳的影子。 果然，一只毛绒绒的黄毛小鸭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来。 「还真是一只小黄鸭。」习俊荣道。 小黄鸭？！习湛和宋仇武再度交换一个眼神。他们家哌哌不是粉毛小鸭子吗？还自带绿帽子的？ 「好了！你已经看到了，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鸭子。」卫定已经下到楼下，走到了习俊荣的身边，用不容置疑的语言命令他道：「现在，转过来看着我……」 习俊荣的意识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来。缓缓地转身，视线直勾勾地对上了卫定。 卫定在心中默念法诀，手上结印，眼中有金银交错的光芒一层层地瀰漫开来。 第195页 习湛的记忆里闪过了相似的一幕，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卫定。 原来他脑子里经常会莫名出现的画面竟然是真的……不是他的胡思乱想。 「你可以走了，谢谢你救了我。」卫定不知道对着习俊荣念叨了什么，这些话说完后，习俊荣一脸呆滞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口走去。 「俊荣哥？」习湛唤了他一句。 习俊荣眨了下眼睛，意识得以恢復，他扭头看了一眼习湛：「人我给你送来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先走了。」 习湛惊讶地张开嘴巴。刚刚死活缠着要知道秘密的傢伙，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 宋仇武从后面拉住了习湛，「让他走。」 直到习俊荣关上了房门，卫定的身形往前一栽，差点儿栽倒在地。 「定定！」在场的三个大人都跑过去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习湛见卫定的脸色又比之前差了一点，四处寻找玉石，「刚刚没用完的玉石呢？」 卫定拦住了他，「没事，我还好。」只是用一个小小的法术还不至于太虚弱。 「定定，你不能拖，不然又会像上次那样。咱们去扎根吧。」阿木担忧地看着卫定，握住他冰凉的双手。 「时间……不允许。」卫定摆摆手，「果果……」 「果果那孩子很机灵的，他会没事的。现在是你，你有事。」 「伯母，要怎么样他才能彻底恢復？」宋仇武联想起上回卫定出事后他的一系列行为，「是不是还要去一趟『神医林原』？」 卫定用奇异的目光瞟了他一眼，这傢伙……知道的比想像的要多很多啊。 「别这样看我，别试图再度抹掉我的记忆。小定，你需要帮忙，我早就知道你的一些事了，看在我为你保密隐瞒的份上，不要剥夺我帮助你关心你的权利。」宋仇武怕卫定对他做出和刚刚对习俊荣做的那种事。 「凌青山，送我去那里。」卫定收回了视线。 他现在不能去『神遗林原』，去『凌青山』应该也可以。那地方还有些自然酝酿的清气，他先去扎一下根恢復一下精气神，接着，可以藉助採食进补。 「我马上安排。」宋仇武见他回应了自己，高兴地笑了起来。 只要卫定能够信任他，他们的关系就更进了一步。 「定定……哌哌的事。」习湛心里头一直记挂着那份鑑定报告，刚刚他没有说话，一是因为习俊荣在他不好多说，二是，他相信这件事卫定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哌哌……真是他的孩子？！那他的生母是谁？ 卫定眼神凌厉地瞥了习湛一眼，习湛心头一惊，生怕卫定也抹掉他的记忆，抱着脑袋不停地摇头，「别！别那样对我。我有权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卫定倒是想强行抹除习湛的记忆。只是，上一回他的法术对这几个人失效了，这件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还有，他现在……不能再强行施术。 等他恢復一些后再考虑要不要消除这些人的记忆吧。 对这些人来说，他的存在就是异类。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才行哪。 「阿木，我没事。你先回去照看好澄澄和小钧。」 卫定被宋仇武和习湛一路送去了『凌青山』。 这不是卫定第一次来这里，上一回他被宋仇武强行带到这里关了一晚，这里有宋仇武三年前特意为卫定买的公寓。 卫定下了车后，拒绝了习、宋二人的搀扶，自己往山上走去。 「定定，我们不放心，就远远地跟着还不行吗？」习湛见这么晚了他自己一个人上山，总是放心不下。 卫定头也不回地摆了下胳膊，表示不用他们跟从。 『凌青山』山顶有一层积年累月留下的清气，天气好的时候才会浮现，天气不好就会沉淀在山谷当中，好在这几天没有下雨，远远地看过去，还能感受到那清气的劲爽。 这座山被半开发过，山脚下盖得高档住宅，因此这上山的路修得也不错，只是这个时间段除了他没人上山，等到他走得足够远，确定周围真的没人之后，身形在原地融化开来，向着山顶飞了上去。 在山顶落下后他便现出真身，树根自动扎入山崖石缝之中，寻找各种空隙往山体里头卖力地延伸，每一片枝叶充分感受到土壤、水分、清气的滋润，让他舒服地舒展开腰身。 宋仇武和习湛站在上山的路上，望着头顶那几乎被云层雾气完全遮掩住的山峰，忧心忡忡。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习湛难以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郁闷。 「比你早不了多久。也就是上次他住院前后。」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习湛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一直想把其他人都撵出局，可事不是这样做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会相信？」宋仇武冷哼一声，「这种事没有亲眼见证，谁会相信？」 这话说的没错，习湛无法辩驳。 「咱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也看到他对习俊荣做的那些了，只要他愿意，我们谁都阻止不了他。」 「咱们能怎么办？他那么厉害！」 习湛早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了。他只求卫定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有关于哌哌…… 「你现在心里比我更不好过吧。哌哌……和你有亲子关系这一点我是怎么也没能想到的。」宋仇武表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范围。 第196页 「你帮我梳理一下。」习湛没什么形象地蹲在地上，烦闷地捧住脑袋。 「梳理什么？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啊。哌哌应该才出生几个月吧，就算六个月，那你想想，大概一年半前，你自己做过什么事？」宋仇武被八卦驱使着，帮他做这些分析。 「我他妈又不是直男，你问我我问谁？」习湛更烦躁了。就是这一点他才一直想不明白的啊。他打开始有了这方面的意识，对象就是男的，面对女人他基本就算残废，再说了，照这个时间段推算，他也没有和女的滚过床单啊。 更别提，有可能是个母妖精的女人。 「真奇怪。」宋仇武也觉得这些事解释不清楚。「难道你被无意中取走了种子？哌哌也是妖，那生下哌哌的那傢伙肯定是妖，毫无疑问了。如果真是妖的话，会不会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你被人家看上了，人家借你的种产子啊。」 「我怎么听你的声音这么兴奋呢。你很高兴？」习湛不是滋味地撇撇嘴。 「无论如何也算是白得一大胖儿子，我当然替你高兴。」宋仇武还调侃起他来。 「去你的！」习湛斥了他一句，「留点口德好不好。」 「起码你这孩子的妈，不惹人厌。小钧那个生母……」宋仇武提起来就嫌弃得直摇头。 「你说，定定会不会认识哌哌的生母啊？」习湛的脑子里迸出了这么个念头来。 宋仇武只犹豫了片刻后，没有否认这种可能，「如果他们是同类的话，应该认识吧。」 「对！绝对认识，不然为什么定定会带着哌哌？会不会是哌哌的妈妈生了他又不喜欢他，就想扔了他，结果被定定给捡走了。」习湛已经开始给小哌哌编造可怜的身世了。 「不喜欢？」那为什么要借种产子？宋仇武在心里道。 「又或者……哌哌的妈妈出了什么事……託孤给了定定？」 「你现在说的有板有眼，还什么都没有确定呢？」宋仇武忍不住拆他的台。 「看样子只能问定定了。我又怕他不告诉我，或者清除了我的记忆。」习湛站起来不停地踱着步子，「要是真的被清除记忆了，我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咱们得把这些事刻在心里。」 这两个大男人坐在山路上，不知不觉地度过了大半夜。 在这个夜晚，英勇无畏的小英雄果果也在进行他人生中又一次的冒险。 老于头带着果果躲藏了一整个白天，因为外面查得紧，老东西害怕，一直把果果藏在渔船上。 好几次有警车在运河沿岸转悠，每当听到警笛声逼近，老于头都会把刀架在果果的脖子上。 这老傢伙算盘打得好的很，一旦被警察发现，他就把这个作为证据的孩子弄死，扔河道里去，现在这季节河水湍急，要是找不到尸首，谁能证明他拐卖人口？ 果果后来醒了过来，老于头当着他的面也拿着刀吓唬他。好在果果够镇定，一言不发，老于头让走就走，让不说话就不说话，倒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果果得救 夜幕一黑，老于头就给他另外一个买家去了电话，想要把果果这烫手山芋及时脱手。 买家那边说形势不好，不肯交易，老于头把果果的照片拍了一张发过去给对方一看，过了半个小时，那边又同意进行交易。 老于头的这个买家是经营声色场所的，名字不知道，就一个外号，被唤做『暗红』。 『暗红』那边有个合作已久的老客户，前不久刚没了一个小宠物，又想重新养一个，而且要求高，极挑剔，出价又豪爽，就是挑来挑去始终没挑到合适的，这好不容易得了个好货色，宁愿冒风险也想把人给收回去。 果果听着老于头的电话，知道自己跟着这老头儿的最重要使命已经来临。他一路上悄悄丢下了不少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大个子爸爸传递消息，为的就是能够抓到更多坏人。 他一路上都挺配合，直到老于头将他送到了『暗红』的地盘。 武婴从捡到果果的鞋子开始，就把队里全部的搜救犬都徵用了过来，后来陆陆续续在其他地方捡到更多果果的东西，目标范围也逐渐变得狭窄起来。 直到，他们把目标锁定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大型餐饮船，在这个时候，不眠不休工作了好几个昼夜的武婴，身体和精神都绷成了一条直线。 夜色遮掩中，武婴带着人观察着那艘餐饮船。 这种餐船在龙京的运河上已经有多年的歷史了，经过了无数次的整改，改成现在这种固定停靠，不能再在河道上行驶的经营策略，要调查他背后的所有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没多久有关于这艘船的一切资料都到了武婴的耳朵里。 「船主和船上的饭店店家不是同一人，店家註册的法人姓郭，船主姓李常年在海外生活。这姓郭的纳税记录良好，还上过市里的新闻，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只是他有一段记录是被封存的，如果要调查封存的记录需要权限。」霍豪那边小声地报导着。 「我的权限不够吗？」武婴来了一句。 「我马上就办。」 武婴盯着那河道上灯火辉煌的水上宫殿，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地方……不简单。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餐饮船上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从船上陆续出来好几位西装革履，打扮得体，大半夜却带着墨镜的傢伙，他们是匆忙出来的，一出来后，岸边上停着的几辆车也跟着发动起来。 第197页 武婴心里一紧，知道事态有变，并吩咐手下悄悄跟上那些车辆，听他的指令，随时实施抓捕。 那些车子载着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开走了。 这时候还没有得到霍豪传回来的消息的武婴，下了个重大决定，「冲进去！」 他这个决定对他的将来影响很重要，这一冲如果发现了为题还好，要是弄错了，他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宁愿弄错了也不能放过。 行动队员们分头行动，除了从正面冲进去之外，还提早就分派了熟水性的队员在水里的三个方向做潜伏。 行动队员们冲进船舱，见里头用来吃饭的大厅除了两名服务员几乎没什么人，便往包厢里沖。 第一间包厢被撞开后，里头响起了男男女女放声尖叫。 里面哪里是什么正经吃饭的，餐桌上躺着个光熘熘的女人，菜全都铺在女人的身上，围绕着她身边享用这『人体盛宴』的有男有女，每个人打扮得倒是挺得体，眼中那不合宜的光芒却还没来得及全都收起，看到了端枪闯入的行动队员，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们才醒悟过来，发出了又羞又臊的叫声。 「全都抱头、蹲下、不许动！」 武婴带着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的包厢，每个包厢打开后，内里的景象都能让人重新刷新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可是这些都不是武婴要找的。 直到他下到底下的船舱，在几名服务生的阻拦下，撞开一扇舱门，里头的情况是两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衣着不整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床上躺着两个小孩儿，都是小女孩儿，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客人在休息。」服务生干巴巴地解释起来。 武婴环视里头的环境一周，并不相信服务生的话，而是走过去看了看两个小女孩儿。 「那是我女儿。」其中一名啤酒肚男人紧张地说道。 武婴侧目横了他一眼，「你女儿？」他的目光扫到床头垃圾桶，在里头看到了一些纸巾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眉目犀利地压了下来。 两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脸上有着短暂的恐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她们穿着样式相同的衣服，仔细一看竟是那种国外的学生制服。 「谁是你父亲？」武婴问其中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害怕的浑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眼神不安地瞟向门口的服务生。 「哼！」武婴冷哼一声，「来人，把她们都带走。」 「长官，您有没有搜查令，带人随意上船骚扰我们，这是不合法律的吧。」门口出现了一位三十多岁，打扮时髦的男人，那男人直接开口质疑武婴。 「合不合法由不得你来告诉我。」武婴打量着这人的外形特徵，很符合霍豪说的那个姓郭的店主的外形，「你是这里的店主？」 「是！只是长官，我们这是合法经营的产业……」 「合法经营？合法卖吃的，还是组织收容卖yin？」武婴不等对方解释，示意手下过来扣人，「垃圾桶里的东西作为辅助证据，另外，马上让女警过来，照看这两个……孩子，取证，确定她们的真实身份。」 「长官！您这帽子可扣得够大啊！明明是客人们自己行酒作乐，这还是父女呢，被您说的如此龌龊不堪。我已经报了警了，等警察来了我才容许你们再行动。」 「大队！」武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截住了一艘橡皮艇，里头有四个小孩儿。」 男人一听到这消息，之前还猖狂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看好那些小孩儿，一个都不许跑，跑了我拿你们是问。」武婴说完，推开这些人继续往其他船舱去寻找。 找遍了所有船舱也没找到果果的影子，武婴有些急躁了。本来在养鹅场没有救回果果那会儿他就急了，后来一直强行压制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希望就在眼前了，还是很没能看到他期待的身影，他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全都查过了？」武婴问其他的行动负责人。 「查过了。」 武婴不相信。他的果果呢？如果都检查了，他的果果为什么不在这里？ 「大队，拦下的孩子有父母，他们父母就在这船上工作。」霍豪赶过来小声在武婴耳边道。 武婴收敛起眼中的光芒。「真的？」 「那几个孩子自己都说了。」 如果孩子们这么说，那武婴要治这些人贩卖人口的罪名就不容易成立了。 「船舱里那两个小姑娘呢？」 「她们也不承认有卖身行为。现在正闹着不配合取证呢。」 武婴暗暗捏紧了拳头。要是这样的话，他今晚的行动达不到预期的目的了。非但达不到，还有可能是一次打草惊蛇的行动。 不能够把这些人全都投进监狱，以这些傢伙的财力，前脚进看守所后脚就能出来。只是经营个声色场所，还没有确凿证据，证人也不配合的情况下，顶多是罚款、即便拘留也只是临时拘押，不会判刑。 武婴为难地在心里长嘆一口气。 只听到沉闷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声脆生生的孩童叫声：「是大个子爸爸吗？！」 武婴听到这声音后，推开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果果！？」 「大个子爸爸，我在这儿！」船舱隔断的墙壁里头传来了果果兴奋的声音，夹杂着用手掌拍打木板的动静。 第198页 「果果！」武婴找到那动静的来源，嘱咐一声：「果果你让开些！」 「嗯！我让开啦！」 武婴听到果果这么乖巧的回应，鼻腔顿时翻上来一股浓重的酸涩气息。 他提起右腿，对准墙壁上方，狠狠地踹了下去，一个窟窿露了出来，霍豪赶过来把手电筒往里头晃了晃，看到了里头是一个大概五平方米的小储藏室，黑黢黢的空间里除了有果果这个小机灵鬼之外，还倒着一个昏过去的老头子。 「大个子爸爸！」果果的小脸从窟窿里露了出来，看到武婴十分开心。 武婴徒手掰断那些木板，一把将果果抱住从里头接了出来。小孩子热腾腾的唿吸喷在他脸旁的时候，武婴颤抖着悄悄地吐了一记长长的唿吸。 「大个子爸爸，他们都是坏人！」 「我知道，我知道！果果，你别说话了，我带你走……咱们，先走。」 武婴不想让果果在这里多留一分钟。他一想到要不是这孩子聪明，自己或许就要失去他了，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每个部位都难受地疼了起来。 「霍豪，接下来你负责。」武婴把工作先转交，捂住果果的脑袋带着他迅速往外面走。 「我不怕，大个子爸爸！我很厉害的。」果果感受到武婴的那份紧张，还有心情安慰他。 「我怕！」武婴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认了怂，「儿子！爸爸害怕！以后别这样了，真的！我太害怕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手傻爸爸 果果听到武婴这么说，主动伸手搂住了武婴的脖子，「爸爸！」 「嗯！」武婴地把脸转过去，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绪，把果果放进车里之后，拉起他的小手，仔细检查起他的身体。 「你没受伤吧？」 「没有。」果果有点儿小得意，「都是别人受伤呢。」 「我先送你回去，他们都在为你担心呢。」武婴摸摸他的脑袋，「我这边的工作还不能放下，送你回去了还得继续工作。」 「我知道。爸爸，你要把那些小朋友们都救出来。」果果异常严肃地说道。 武婴给习湛去了个电话，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果果找回来了。」武婴道。 习湛也挺高兴的，「孩子没事儿吧？」 「安全。我现在送他回去，你先帮忙照看一下。」 习湛稍有些迟疑，「那个……我不在定定家。不过伯母在家，叶吾梵也应该会过去，你先把果果送回去也好。」 「你不在那儿？」武婴皱起了眉头，「听你的声音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是……」习湛想了想，决定向他这位好友说实话，而且他从宋仇武那里也得知了，武婴大概也知道卫定的一点儿秘密。 这两个傢伙自己知道了却瞒着别人，居心不良。哪里像他，他多有诚意？这种事就不该瞒着的好吧？ 「定定又变成上回那样了……我和阿武在『凌青山』陪他恢復身体。你……应该早知道定定他和我们都不一样吧？」 武婴愣了片刻后，清楚地『嗯』了一声，「他怎么样？严不严重？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也有很多事瞒着我？行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以后告诉你，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武婴无话可说。和习湛的开诚布公相比，他之前的行为确实不够朋友。 武婴暂且抑制住内心那熊熊的求知慾，把果果送回了卫定家。 澄澄和小钧本来还在睡觉的，结果一听到楼下车子的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口观望。 看到武婴抱着果果下车，澄澄高兴地打开窗子，冲下面挥手吶喊：「果果弟弟！」 小钧本来也想喊的，但是想到自己和果果不对盘，又骄傲地闭上了嘴巴。 回来了就好啦，他才不会表现的好像很关心对方的样子呢。 这边家里的三个小果实们欢欢喜喜地团聚了，另外一边，武婴和宋仇武从山上回了公寓。 一大早，已经陆续有起早登山的人在活动了。他们俩不好再在山路上坐着等，想着也许卫定还得在山上待上一段时间，这两个肚子饿的不行，决定先回去吃点儿东西，顺便看看哌哌怎么样了。 小哌哌又睡了一晚上，精神抖擞地起来了，在冰箱里头蹲着挑里头的水果吃。 大概是饿的太狠了，平时他不爱吃的橘子，也被他啄了几口。 习湛他们进门时，哌哌正抱着比他大两倍的西瓜，一个劲儿地用嘴巴啄里头的瓜瓤吃，吃的满头汁水，粉色的身体都染了色。 「我的小祖宗，你看你吃成什么样了！」习湛跑过去把哌哌从冰箱里拎出来，哌哌脸上头上还沾着两颗西瓜子，傻乎乎地看着他，「哌~」 「那些东西都是生冷的，你确定能吃？」习湛把他带去洗手台，调了热水给个洗澡，「你才这么小，不该吃水果的吧，要不要喝奶？」 「哌！」——才不要！ 哌哌再度张开自己的嘴巴，把明晃晃的牙齿露给对方看，我有牙牙，能吃肉哒！ 习湛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有牙齿。变个人形出来我看看。人形的你应该没牙吧？」 哌哌的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一圈，用力一憋气，化出人形来。 第199页 白胖胖的婴儿坐在洗手池中间，身上裹着许多白色泡泡，笑眯眯地沖习湛张开嘴，看！ 习湛看到他这张脸就想笑，到底有自己的骨血，看这长得，多标緻啊！以后绝对是个超级大帅哥，跟他老爸一样。 「我看看！」习湛捏住他的下巴，蹲下来往里头看了又看，「呵呵呵……没有！你变成了人形没有牙齿。」 「哌？」不信！ 小婴儿哌哌张嘴往习湛的手上咬了一口，小东西虽然没有牙，可这一口力道不小，咬得习湛不顾形象地『嗷嗷』叫唤。 宋仇武听到动静跑进来，一眼看到洗手池里的小婴儿，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哌！」小哌哌看到他，沖他张嘴叫了一声。 习湛回头，喜滋滋地介绍道：「喏！这就是哌哌，我的混血儿子。」 「混血？」宋仇武一时间没明白过来重复了一句。 「当然是混血。人和妖的混血嘛！」 「哌！」——才不是妖。麻麻是修真，是神仙！ 宋仇武慢吞吞地走过来，伸手往哌哌的脸上摸。 「别摸坏了。」准爸爸习湛不想让自己儿子那白嫩的小脸蛋儿被人碰触，狠心拍掉了宋仇武的手背。 「我摸摸又怎么了？」 「你没看他的皮肤多细嫩，我都不敢用力。」傻爸爸一心一意想要守护自己宝宝的皮肤。 宋仇武往上斜着眼睛瞅了习湛一眼，「有你这样的吗？我儿子你还随便摸了呢？」 「反正不行！他太小啦！」习湛就是不肯答应，把哌哌小心地抱起来，翻箱倒柜地找最柔软的毛巾。 肯定得要最柔软的毛巾啦，不然的话伤到哌哌的皮肤了怎么办？ 宋仇武目送这两个傢伙走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等到宋仇武洗完手出去，习湛正准备带着哌哌出门。 「你干嘛去？」 「给我儿子买东西去啊。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副嫌弃的口吻。 「我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孩子使用的东西？」宋仇武也怒了，「你等着，我跟你一起去。」 习湛倒是没有拒绝，等着宋仇武一块儿出门。 两人没有打算走远，就在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先给哌哌用着。走了几分钟看到一家专卖母婴产品的店，这两人进了店里，面对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完全傻了眼。 「喂，该买奶瓶吧？」宋仇武看到货架上好几排的奶瓶，头也不回地问道。 「买！」 「是不是还要婴儿床和车？」习湛看到了可爱的小推车，抱着哌哌走过去，把他放在里头当场试用起来。 「哌？」哌哌没有坐过这种小推车，但在小区里头看到别家孩子有这种，作为小鸭子的时候他是不怎么感兴趣的，现在化成了人形，立马就对这种玩意儿兴趣满满，他摇摇晃晃地抓住两边的把手，想要站起来。 「喜欢吗？喜欢是不是？」习湛蹲下来和哌哌平视，「喜欢咱就买下了。」 「哌！」喜欢！ 习湛兴沖沖地把售货员招唿过来，「要这辆车。」 宋仇武手上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过来了，「喏，衣服。先买这些穿着吧！」 习湛把盒子拆开，想要给哌哌宝宝换上新衣，小哌哌光熘熘地躺在推车里，来回踢动着手脚，就是不配合，习湛又怕自己把他的手脚给弄坏了，捏着件小衣服转来转去，就是没办法把衣服完整地穿在哌哌的身上。 「你会穿不？」习湛问旁边的宋仇武。 宋仇武小幅度地摇动手腕，「怎么可能会？」 「哌~~」哌哌宝宝光着屁屁在推车里滚来滚去，表示自己不要穿衣服，不习惯！ 最后还是售货员阿姨看不惯走上来帮着他们给哌哌宝宝穿好衣服。 「你家这孩子长得真可爱。」阿姨抱着哌哌宝宝，小傢伙儿老实的很，时不时沖人家笑，还主动伸手搂住人家的脖子，把四十来岁的阿姨逗得呵呵直笑，帮着习湛这位新手爸爸选了不少孩子需要的实用的东西，还给打了折扣。 习湛乐得合不拢嘴。哌哌宝宝被外人称赞，他这个当爸爸的感到与有荣焉，以至于出了门，这位傻爸爸推着推车还在傻笑。 宋仇武手里拎着东西，瞥了一眼已经有些兴奋过度的习湛，在心里哼了一声。 他想到了小钧，对那个从来不向他低头也不主动靠近他的儿子，有了些许的歉疚。只是当他想起韦霖那张脸，这点歉疚又被他给抛在了脑后。 哌哌宝宝坐在小推车里，转着脑袋四处张望，还这么小，他坐在婴儿车里就已经很稳当了。 只可惜身后这一个爸爸一位叔叔没有带小婴儿的经验，不知道推车也要有技术的。 习湛推着车上路边台阶的时候，刚把前轱辘翘起来，正聚精会神看周围的哌哌一个后仰，脑袋撞在了后面的靠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习湛当时就慌了，来不及把推车推上去就蹲下来去查看哌哌有没有受到惊吓。 哌哌宝宝还真是被吓住了，瘪了瘪小嘴巴有想要哭泣的徵兆。 习湛心疼地摸摸他的后脑勺，「没有撞坏吧？都是爸爸不好，哌哌疼不疼？」 「哌啊！」哌哌大喝一声，以示自己的委屈。 等到习湛调节好婴儿车的靠背，小哌哌重新坐好后，主动地抓住两边的扶手，生怕再度发生刚刚的悲剧。 第200页 「我儿子真的好聪明啊！」习湛洋洋得意地向宋仇武炫耀，「你看他自己都懂得保护自己，都没有人教他。」 宋仇武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是！聪明！」 难道他家小钧不聪明吗？反正他身边这四个孩子没一个不聪明的，个个儿都是小机灵。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互通消息 卫定是在当天下午从山上下来的，下来时人比昨天精神了不少。 卫定见到哌哌化成人形被习湛揣在怀里，当个宝贝疙瘩似的，原本心里的打算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动摇。 他本来是打算再度把这两人的记忆给清除的，但是现在，他又觉得维持目前的状态也还好。 卫定把他们两个叫到客厅，「你们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就回答。」 「定定，我现在就想知道，哌哌的母亲……」 「这个不能告诉你。」卫定一口拒绝了。别的都好说，这个让他怎么开口，难道告诉这些傢伙，哌哌是他结出的小果实？ 「我知道你不肯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母亲……是不是和你是同一类的人？」 卫定没料到习湛自己已经完成了脑补的工作，「同一类？」 「嗯！所以才会把哌哌託付给你啊。」 卫定的脑筋转了个圈，明白过来习湛这话中含义了。他笑了一下，没有否认，「你就当是这样的吧。」 「那他母亲……」 「不在了。」卫定打断了习湛的话。 习湛变了脸，捂住了哌哌的耳朵。不在了……所以，真的是託孤？现在不管这个孩子是怎么诞生的，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没了妈，习湛忍不住为哌哌宝宝心疼。 没关系，以后老爸会好好照顾你的！绝对会让你无忧无虑，比其他任何人都幸福。 「还有一个问题……」宋仇武插话道，「你这次因为什么受的伤？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也是你吧？」 「你们就当我和别人打了一架就行了。」卫定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煳煳。 「那和你对手的那傢伙很厉害？」 说起这个，卫定的眼神黯淡下来，「确实很厉害。」中了他的咒术还能奋力一搏，对方的修为起码在『返虚』以及『返虚』以上，说不定有可能是个地仙。 「武婴那边应该没事了吧？」卫定换了个话题，不想继续聊自己的事。 「果果救回来了，武婴把他送回了家。」习湛认真地看着卫定，「定定，你为了这些孩子们做了这么多，却没有人知道，还让我们误会你，你心里不好受吧？」 卫定嘆了口气，「不要胡乱猜测我的心思。」什么叫不好受？他巴不得被误会到底，最好让这些人离他远去，再也别来烦他。 不行！还是得动手抹除他们的记忆才行啊。 宋仇武看出卫定情绪的转变，暗暗地捏了习湛一把，不会说话就别说，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习湛机敏地反应过来，抱着哌哌坐到卫定身边，「定定，你看哌哌多可怜，他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爸爸。别让我失去他，我发誓不该说的我不说，一个字都不说。」 「最好是这样。」卫定见哌哌用纯净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儿。 「哌~」 哌哌宝宝向卫定求情：麻麻，我也想要爸爸嘛！ 卫定沖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出去了，不用等我，我会直接回家。」 「你去哪儿？」宋仇武不放心地追问。 卫定没有搭理他。他吸收了一些清气还不够，现在得积极去採食，好尽快恢復自己的灵力才行，要不是这个时候不方便离开太久，去一趟『神遗林原』扎根是他最好的选择。 「你小心点，把手机带上。」宋仇武追在卫定的身后，硬是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 习湛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和宋仇武面面相觑。怎么现在的感觉这么奇怪了呢？好像一下子间他们的优越、强势、自信全都被剥夺了一样。 现在的情况是卫定处于绝对主动地位，而他们几个，被动的不能再被动了。 「回去吧！」习湛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们俩带着哌哌回了卫定家，家里的三个小果实看到人形的哌哌弟弟，全都冲过来抢着要抱。 习湛不让他们抱，三个小孩儿就缠着他不让他走。 没办法，习湛只好把哌哌放推车里，让这三个小傢伙儿一起推着哌哌。 「哌哌弟弟你穿上这个毛毛虫的衣服真好看啊。」澄澄贊了他一句。 「哌哌弟弟本来就可爱。」果果认同地点头。 「哌哌弟弟，你要喝酸奶吗？我给你拿哦。」小钧不断地用手去摸哌哌的嫩脸蛋儿，手感好极啦！ 叶吾梵拉着习湛走到一旁，「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弄回来的孩子？」 习湛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吾梵，对这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傢伙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干嘛这么看着我？为什么孩子们都叫他哌哌？」 习湛拍拍他的肩膀，「一时间我也解释不清楚，等武婴回来，咱们四个好好聊聊，你就知道了。」 叶吾梵莫名其妙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这都在搞什么鬼？」 武婴又忙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才抽空过来一趟，和这几个难兄难弟一块儿碰个面。 第201页 武婴也看到了哌哌人形的样子，震惊得不得了，对着习湛做了个服气的动作，「还是你厉害！」 「再厉害有什么用。我就是个被借了种的。」习湛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有点儿可悲。 当然，他现在也感谢那个借了他种的女妖精，哌哌太可爱，本来他就喜欢哌哌，现在成了自己的孩子，这份喜欢就变成了甜蜜而深沉的爱了。 「先说说案件进展吧。」宋仇武对这些大事还是很关心的，毕竟，他也在里头出了力。 武婴没有看宋仇武，不过嘴上老实地交代了整个案件的进展过程，「目前我们一共查到了三个贩卖人口的团伙。拐卖果果的老于头一方，老于头的上线『暗红』一方，还有另外一只已经全灭的驴叔一方。」 武婴在茶几上摆了三只文具，用来做区分。 「从这三方的秘密基地一共解救了三十七位被拐儿童和妇女。前几天龙京城失踪的儿童都在其中，目前已经有专人负责对他们的详细身份进行调查，然后帮他们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我让人送到你那里的那个小姑娘呢？」习湛想起了秋儿，在他们从自己家离开的时候，他就派人把秋儿送去了武婴的指挥部。 「那个小姑娘的姐姐已经找到了。不过她们的情况有些复杂。」武婴说起这个，脸上多少生出了一些不忿之情，「她们都是被自己父母给卖掉的。如果送她们回去，恐怕不是什么好归路。那大一点的姐姐已经很懂事了，跪着求我们不要把她们送回去，说情愿被卖……听到这个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的父母不足为奇。」叶吾梵发表了感慨，「实在不行，送她们去孤儿院吧。」 「这怎么可以，又不是没有父母。按照规定，是一定会把她们送走的。」武婴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习俊荣说要收养她们，我现在还在考虑。」 「俊荣哥？」习湛有点儿意外，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习俊荣会这么做了，习俊荣自己也是被家里遗弃的，还好遇上了老爷子，估计是对这两个女孩儿起了怜悯心吧。 「不用考虑了，就让俊荣哥收养吧。」习湛帮忙习俊荣说好话。 「那怎么可以？他不符合条件啊。他又那么忙……」 「我们家那么多人，还养不了两个小姑娘？」习湛觉得这些都不成为题，他们养着起码有吃有喝能受到好的教育，要是真送回去给那对卖了亲骨肉的父母，说不定前脚走后脚又会被卖。 「她们的父母卖孩子，总不会不用受罚的吧？」 「这我就管不了了。」武婴摇摇头，「这种事，就是当地警察的责任了。」 「说说这两方人马。」宋仇武指着桌上另外两只文具道。 「『暗红』这边初步查到涉及了境内外贩卖人口、走私兼组织卖y等好几项罪名，有专人在跟进，也拿到了他们的秘密记录，后续会根据记录进行各种解救活动。」武婴把代表『暗红』的这只文具拨开，目光停留在了最后那只文具上，「目前比较棘手的是驴叔这一方。」 「就是定定负责追踪的那些人？」习湛有点儿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武婴点点头，「没错！」 「驴叔他们都死在了那家别墅里。表面上看像是驴叔杀了人又自杀，但这里头有太多的疑点，我们已经排除了自杀的说法，认定有人灭杀了他们，提前逃走了。」 武婴的说辞和官方新闻上的说辞不一样。为了杜绝这件事的恶劣影响越扩越大，对外通报的一律是警方破获了此案，目前正在进行调查阶段。 「这些动手的人里头，有和定定一样的人。他们在xx路段打了一场，引起了怪异的现象。」习湛已经能把前因后果全都贯通起来了。 「嗯？」这些武婴并不知道，叶吾梵就更不知道了，他的脸上出现了类似听天书的表情。 他们都在说什么？ 「那个轰动世界的新闻，你没看？龙京城上出现不明飞行物体的新闻。」习湛把手机打开，将相关图片和新闻调出来给武婴看。 武婴之前一直忙着查案子，哪里有闲工夫关注这些。习俊荣也被卫定抹去记忆，不记得这些了，根本没有告诉武婴相关的消息。 「说清楚一点。这是不是就是定定再次虚弱的原因？」武婴急问。 叶吾梵打断他们的对话，「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咱们还是在讨论相同的事吗？」 习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老叶！我真为你感到庆幸。」 要是叶吾梵经歷了他昨天经歷的那一切，会不会突然发病呢？ 叶吾梵更迷煳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习湛看了看其他三个，「你们谁来告诉他吧，我才对定定发誓不告诉别人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爱攀比的爸爸 武婴和宋仇武也不想趟这摊浑水。不是不想告诉叶吾梵，关键是这件事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他们不知道啊？ 还是宋仇武看在和叶吾梵从小长到大的关系，先从自己对卫定的怀疑开始说起。 他说到了小钧的失踪和卫定之间的联繫……说起了那晚那场不伤人的大火还有出现在他家的小鸭子哌哌。 这之后，他又说起了卫定第一次住院的情景，提到了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失去的记忆。 第202页 在说到这一点时，在场的四个傢伙感同身受，同时回想起了当时的那种滋味。 「我就是那时确定自己的猜测的。」宋仇武缓缓说道，「你们也知道，有些事我们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知道。习湛还记得当年那位曾经挺有名的玉珏师父吗？」 习湛的脑中浮现出一张已经有点儿模煳的面孔来，「记得！他已经失踪了两年了。」 「玉珏师父是一位求真修道者，求真修道是什么，这一点武婴应该会比较了解。」宋仇武把武婴给牵扯了进来。 武婴快速地拢了下眉头，诚实地颔首，「没错，我知道。不过就是一群痴心妄想，不切实际的凡人……」 「并不是不切实际。」宋仇武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向他。并不是不切实际，那意思就是——切合实际？ 「那种人少，但还是真实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大多数都避世而居，远离凡尘，很少被我们所知道而已。」 武婴想起家族代代相传的规矩，难以遏制自己心中的反感，「你就这样相信了？」 「我要是不信，你这个活生生的证据又怎么说？」宋仇武反驳他，「你明明中了八枪，不死也残，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你不也是那个时候对他起了疑心的吗？」 武婴脸上忿色消失了，沉默地收回眼神。 「八枪！」叶吾梵激动起来，「不是六枪吗？怎么又成了八枪了？」 武婴在手术台上奇蹟生还的事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地在他梦里浮现。他都已经在不断的暗示下接受自己真的是太累了才产生错觉的理由了，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又有人出来告诉他，他当时的眼睛没有出错。 习湛莫名地生出一种激动感来，用一副标准迷弟的表情盯着宋仇武，「这个我不知道，你详细说说。你的意思是，当时武婴能从手术台下来，也是定定……定定的功劳？」 「这就要问武婴自己了。有没有中枪，哪里中枪，你自己会不记得？」宋仇武逼视他道。 武婴见躲不过，也就把当时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包括他手上捏着的证据——卫定的衣角。 「我就知道！」叶吾梵从沙发上一下站了起来，「我就知道！我没有出错，也没有眼花，更没有精神病。」 「你之所以好的这么快，也和定定脱不了关系吧？」习湛动手想要扒开武婴的衣服，再次确认一下伤痕。 武婴躲过了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我就知道……我明明亲自为你洗的伤口……」叶吾梵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他太兴奋了。不仅仅是知道自己没有出错，更多的是他得知了这么大一个秘密，简直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秘密。 「你们两个够鸡贼的啊！」习湛左右看了看宋仇武和武婴，「要不是这次我无意中撞破了，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我和老叶？」 叶吾梵经他一提醒，醒悟过来，重重地把手拍在了茶几上，「对！你们俩这保密功夫做得可真好，一个是我的髮小，一个和我交情也不浅。哼哼！」 「再提这事大家就没的聊了啊。」宋仇武冷酷地来了一句。 有必要吗？都已经解释了过几回了。 「继续说，继续说！」习湛出来当和事佬，大家先不要闹内讧，先把事情都捋清楚嘛。 「没什么了。对了，其实有许多破绽我们应该早就能观察出来的，只是你们自己没有注意。」武婴又道，「就譬如，他和孩子们的关系吧，除了哌哌就没见过他和其他三个孩子站在一起过？」 经武婴这么一说，那三个一致点头。确实如此啊！ 「还有哌哌。你们都没发现，除了我们外人看不见他吗？」 「我发现了。」宋仇武举起手来。 叶吾梵和习湛难为情地转移开视线。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武婴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反正不会退出的，现在才知道这些，那就证明三年前的事肯定有别的解释，我不管他是什么，以前做了什么，我就要他！」 「不要把我的话全都说了。」宋仇武不满地横了武婴一眼。所以他不喜欢武婴就在这里，总是抢他的风头。 「我也不退。我儿子哌哌还需要定定引导照顾呢？他妈把他託孤给了定定，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习湛如此表示。 「你要点儿脸吧！」叶吾梵飞了他一记大白眼，「这样的理由你都能扯出来？」 「那你能反驳吗？哌哌可是打小就跟在定定身边的。澄澄、小钧和果果都是后来才来的吧！情分不一样。」习湛较真儿地说道。 其他三个男人都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习湛。 这傢伙……说的虽然不中听，但是，道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老叶呢？」习湛转移矛盾，「你现在都知道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用掺和进来……」 「用得着你替我做决定？」叶吾梵心里不是滋味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我愿意怎样就怎样，不用向你们报备。」 「行行行！」习湛见他一副要动怒的表情，赶紧摆摆手，「咱们还是维持现状，各凭本事。」 他反正现在的条件比其他人要好一些。怎么说……有哌哌在，卫定总得给他几分面子。 嗯！一定要对哌哌好，让哌哌宝宝尽快地站到他这一边来。 第203页 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三个小鬼背着哌哌藏在二楼的楼梯口的墙壁后面，竖着耳朵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好蠢！」澄澄对这几个爸爸的智商感到深深的担忧。 都已经查到这些了，还没能把他们和麻麻之间的关系给看出来。 「没办法，谁让他们只是普通人。」小钧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麻麻会让他们失去记忆的。」果果道。 「啊？」几个小果实明显地比最开始的时候捨不得了。这几个爸爸最近的表现真不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几个孩子们的认同。 「哌~」哌哌宝宝有话说——可不可以留下这个蠢爸爸啊！他对哌哌很好哒！ 「我大个子爸爸也对我很好。」果果想起武婴为了救回他所做的努力，心里对武婴生出了同情。 「我爸爸比以前好多啦！不过，这种事还得看麻麻的意思嘛，麻麻要是不愿意，我……我还是支持麻麻。」澄澄尽管不舍却还是愿意委屈自己。 小钧摊开手，「无所谓！」 他对宋仇武就那样，谁对他好他就记得谁。宋仇武对他只有义务没多大感情，他也和对方一样就是了。 隔着一层楼梯，站在楼梯下也在偷听孩子们谈话的几位爸爸，同时把同情的目光转向最后面的宋仇武。 他们早就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了，想听听看自家的孩子心里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就悄悄地摸了过来，结果听到了孩子们真实的内心。 宋仇武本来没什么感觉的，被其他人这么一瞧，惊觉自己被人同情了，当下变了脸。 「咳咳……」宋仇武故意重重咳嗽一声，就听楼上传来了好几个脚步声，小孩子们被吓跑啦！ 几个爸爸换到卫定的房车去继续交谈，各自坐在沙发一角，互相看着彼此，暂时以沉默面对彼此。 这里头新爸爸习湛和武婴是比较欣慰的。一个没听懂儿子说什么，没听懂就当认同吧！另外一个听到果果说他好，心虚的不得了。但和另外两个好友的情况一对比，他俩可就是幸福小爸爸的代表咯。 叶吾梵有点儿憋屈，不过他知道自己有这今天是自己造成的，憋屈了一下也就适应了过来，起码他家澄澄对他的进步是有肯定的，以后再接再厉嘛！ 宋仇武就不一样了。小钧直接说『无所谓』，那就是根本不在乎宋仇武这个父亲。也是，宋仇武不认这个孩子，能让人家孩子对他亲么？ 「别这么看我。我对孩子没意见，有意见的是他那妈。」宋仇武对姓韦的是真没什么好感，这一辈子都改不掉了，他也懒得去改。 「我说，小钧不像他妈，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叶吾梵劝了他一句。 「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姓韦的。」宋仇武死鸭子嘴硬。 要是姓卫的，该有多好！宋仇武脑子里莫名地跳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即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疯了！ 「你知足吧，最起码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我和武婴……连是谁都不清楚。」叶吾梵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在想，总不至于，我们也像习湛这么被借了种吧？」 「怎么可能？」习湛坚决不同意，「澄澄和果果可和我家哌哌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我瞧他们那机灵样挺像的。」叶吾梵不喜欢自家孩子被别人家孩子比下去。习湛刚刚那说话的口气，显然对自己有一个混血宝宝很得意。 「就是！我果果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头脑聪明，观察入微……谁能比得上他？」从不爱争嘴的武婴爸爸，为了自己的好儿子破了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妖也殊途 宋仇武抓住了武婴这话中的重点，「果果这种情况……会是天生的吗？」 武婴斜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意见可以，不能瞧不起我家儿子。」 宋仇武无言地闭了下眼睛，「我又没说他不好。只是他力气大、速度快、小小年纪就能帮助你惩恶扬善……真的是继承了你的基因？」 武婴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闪过。 「你不会真的相信老叶那胡诌八扯的话了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妖？」习湛表示不相信。 「起码我们身边就有两个。」叶吾梵幽幽来了一句。 武婴却是觉得这种未必不可能。就算他祖辈真出了能人异士，果果遗传到了些许的能力，可这能力也太突出了。 「我有一个想法？」武婴冷不丁地开口。 「说！」 「咱们再做一次dna检验吧。」武婴道、 「不用了吧，已经证实了哌哌是我的儿子，就凭那张脸我都不能不认。」 「不是让他们和我们做。而是……」武婴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又生出了怀疑。 「而是什么？」宋仇武这边有点儿紧张地接了话。难道……这傢伙又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个近乎疯狂的念头？ 「而是……让他们四个做对比。」武婴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他喜欢的人都能是狐妖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啥？」叶吾梵第一个起了反应，「你不是疯了吧，他们四个对比什么？」 宋仇武默默地点头，果然，武婴也是疯子，和他虽然没有疯到一块儿，却也差不离了。 第204页 「你不是真怀疑他们四个有血缘关系吧？光是小钧这里就不可能。」习湛直接否决了。 「我当时也觉得和果果不太可能是父子，可结果呢？反正就是做一个检测，又不浪费什么东西。」武婴的想法简单，就算是他胡思乱想，只要证明了以后也可以避免再做这种想像，不是很好嘛。 「行！做吧！我现在就算看到有鬼出现在我面前，也不会震惊了。」习湛开玩笑地说道。 「真的吗？」卫定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这四个男人回头看向他，心虚地坐直了身体。刚刚定定听到多少他们说的话呢？ 「定定，你回来啦！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啊。」习湛狗腿地走过去想要扶他上车。 卫定转了下眼睛，「你们刚刚聊什么？你真的不怕鬼？」 习湛头皮发麻，「呵呵……我说笑的……人鬼殊途，还是不要彼此见面的好。」 「人妖也殊途。」卫定嘴角噙着一抹笑，望着他们。 「不怕，咱们殊途同归就好了嘛！」习湛笑嘻嘻地耍嘴皮。 卫定嗤笑出声，走到自己的床旁边，躺下去开始休息。 他把全部的灵蝶都放出去採食了，等到晚上再让他们自己回来，这段时间他休息一下补充点体力，半夜还得炼化这些採食回来的『欲』。 「定定……」武婴坐到卫定的床头，「咱们聊会天呗？」 「不聊。」卫定闭着眼睛拒绝，「我很累，别打扰我。」 「是关于那些人贩子……定定你有没有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武婴小声说道。 卫定睁开眼睛，回忆起那位白少的外形，「有一个逃走的主谋，被称作白少的，爱穿一身白衣服，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形纤瘦，黑头髮，嘴巴挺好看，没看清脸，不过他应该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吧，有点儿神经质，身上有木樨香味，手指骨节分明，不长，粗糙，小指爱翘起……说话声音是特意改变了的，本人的声音应该比较柔和……就这些了。」 他现在也在想那位白少的事。如果再次遇到对方的，可以藉助对方知道其身后那位高阶修真的身份那才是首要目的。 武婴把卫定的形容记在了心里，「那……和你打架的那个……」 「不知道，也没头绪。不过我奉劝你们，最好当心一点儿。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卫定严肃地看向武婴的眼睛，道。 武婴心中一凛，「对方是什么来路呢？」 「就当他和我差不多吧！」卫定收回了眼神。对方既不是魔修，也非妖修，那……就是修真者了，不过却是已经心术不正的修真者了，随时有可能入魔的那种。 「他们还会行动的。」卫定补充了一句。 那位背后之人既然这么快想要重新布阵，说明他现在急需要『逢魔阵』带给他的便利，为此他不惜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连连出手，这只能说明，对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刚刚说的只是开始，实际上还说错了，是早就已经开始，正在无法结束的过程中了。 「我明白了！」武婴心里有的计较，看来还得加紧追查的力度。 卫定不再理会他，把毯子往头上一盖，闭目养神。 武婴告辞回去工作，走的时候叮嘱习湛帮他去做那份鑑定。 习湛拿着武婴收集的孩子们的头髮，认命地跑了一趟。 这dna检测机构都快成他们常去的固定场所了。 叶吾梵把宋仇武拉到外面去，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本来叶吾梵的脸色还挺臭的，这后来稍微变好了些。 宋仇武给他道了歉。 习湛把检验样本送去机构后，不愿意在那里等，转而去了习爷家。 他其实专门想去看看习俊荣，他可是亲眼目睹习俊荣被卫定给洗脑的，总想着再度确认一下更踏实。 去的时候，习俊荣正在陪习爷下棋。 「俊荣哥，谢谢你昨天帮我把定定送回我家啊。」习湛坐到他们旁边，假装随意地说道。 「没什么。他好一点了？」习俊荣对当时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救了卫定，送他去了习湛家，后面的就再没有了。 「好多了！对了俊荣哥，我没赶回去的时候，我家定定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啊？」 习俊荣完全没有印象，「他不是都昏迷了吗，能说什么话？」 习湛在心里点点头。看样子是真没了记忆了。他记得当时习俊荣亲口说过卫定自己喊着『不要去医院』的，连这个小细节都记不得的话，其他细节更不会保留。 「你这里可以将军啦！」习湛指着棋盘上的某个位置，提醒习俊荣。 「臭小子！一回来就让惹我生气。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不知道吗？」习爷气得吹鬍子瞪眼。 「我又不是真君子。」习湛狡辩道。 习爷眼看着习俊荣真要将军，一把把棋子都弄乱了，「哎呀不玩了！陪我喝点儿去。」 「我要走啦，还有事儿呢。」习湛转身要走，被习爷给拽住了胳膊，「走什么？上回那『秋水酿』你不想再尝尝了？」 习湛回想了一下那酒的滋味，啧啧嘴，「酒是好酒，可你又不让喝过瘾。」 「那可是养身酒，喝多了没用，刚刚好才有效果。」习爷看向正在收拾棋盘的习俊荣，「俊荣你也留下喝两杯。」 第205页 「哎！」习俊荣答应了。 习爷亲自去自己房间的保险柜把酒取了出来。习湛看他这宝贝的样子，眨眨眼皮，「您就在保险柜里放这玩意儿？」 「还有你上回给我的茶。这些可都是宝贝。」习爷抱着酒瓶小心翼翼，「我都快要入土的人了，也没别的念想了，就这酒和茶丢不得，都是我心中的大宝贝。」 「您还结实的很呢？」习湛勾住老爷子的肩膀，「您要是愿意，现在给我找个年轻的伯母，生个小堂弟都可以。」 「胡说八道！」习爷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男人嘛……在意的也就这点儿东西了。 习湛陪着这两个家人喝了些酒，席间问习俊荣：「听说你要领养两个小女孩儿？」 习爷没有奇怪的样子，看来习俊荣这边已经提前打了招唿了、 「嗯！怪可怜的，也是好孩子，养着不费事儿。」 「不错！小姑娘贴心，养着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你都四十的人了，不结婚也不恋爱，连个家都没有，正好，有两个女儿你也算有家了。」习爷对习俊荣的这个决定很贊同。 「我不指望她们养老。」习俊荣道。 「说是这么说，你都说她们是好孩子了，我不信养大了就不管你。」老爷子一口闷了一杯酒，回想起了三十年前他捡回习俊荣时的场景，「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义父！」习俊荣不是个感性的人，有些话说不出来，就陪着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 习湛被他俩这气氛闹的，只好陪着喝。一不小心，三个人喝的超量了，原本一次只能和两杯的，一人喝了四杯，又喝了点儿其他的酒。 这『秋水酿』后劲儿不小，习湛出门的时候，脑袋有点儿晕乎。习俊荣不放心他开车，特意吩咐手下开车送他。 本来定的是习俊荣的心腹来送人，结果来的是小寒。 银边眼镜儿高傲地看着习湛，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您要去哪儿？」 习湛说了卫定家的地址，靠在后座上休息。 小寒倒是个贴心细緻的傢伙，稍微给后车窗开了两条缝，让空气流通，替习湛稍稍醒醒酒。 「少爷，您是不是喝了很多『秋水酿』啊？」小寒的声音轻飘飘的，如烟似雾地在习湛的耳边响起。 习湛睁开眼睛，「没喝多，就两杯。」他可不愿和小寒为自己能不能多喝一杯酒而争辩，这小子算哪根葱那颗蒜？因此，他一句话堵住了小寒继续发表言论的话头。 小寒的脸色明显不喜，他都已经准备好接下来表示关心的话语了，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九章 酒里有毒 小寒一路上都在找话题和习湛搭话，每次都被习湛敷衍地搪塞过去。 「这xx小区是少爷新买的住处吗？这种区段少爷应该不会买的才对啊，难道少爷……金屋藏娇？」小寒又发起了一个新话题，口气变得比之前暧昧轻浮了些许。 闭着眼睛的习湛冷然睁开双目，面带讥讽地看向他，「怎么，你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小寒透过车后镜瞟了习湛一下，眉眼中神采飞扬，「哪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随口问？」习湛的声线跟着压了下来，「我不喜欢被人这么问，你来家里上班，没人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小寒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车子里的气氛变得不舒服起来，眼看着车子已经快要开到小区门口，习湛闷声来了句：「停车！」 小寒踩了剎车看看他，「怎么了？」 「你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习湛不由分说地下车拉开驾驶室的门。 小寒一脸懵逼状，让自己打车回去？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习湛不悦地扬起眉头。 等到习湛把车开走，被留在马路旁边的小寒眼巴巴地望着对方的车影，脸部一点点地扭曲变了形。 习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被扔下的小寒，嗤笑出声。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故作矜持，假模假式的人了。别说他现在有了卫定，就算没有卫定，他也不可能对这样的人另眼相看。 正开着车的习湛想起自己忘记去取检测报告，本想掉头跑一趟的，谁知道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那是一种几乎绞断了肠子的疼法，习湛一手捂住肚子，脸上的颜色瞬息间由正常色变成了惨白色，他强行揉了揉，等着第一股疼痛熬过去后，后面虽然没有那么疼了，却也让他难受得咬紧了牙根。 好在卫定家就在眼前，家里又有叶吾梵在，赶紧开回去让老叶给他看看，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习湛把车子停在卫定家门口，来不及熄火，跳下车子，佝偻着身体，往屋子里跑。 卫定听到动静在窗前看了一眼，被习湛那姿势给惊住了。 习湛推开门，直接冲进洗手间，在里头呆了七八分钟才出来，出来时他整个脑袋上一层虚浮的薄汗，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老叶……老叶快，给我看看。」习湛捂着肚子唿唤叶吾梵。 叶吾梵丢下饭碗过来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不行、不行了！肚子疼的厉害……快给我瞧瞧，是不是阑尾炎哪？」 第206页 叶吾梵让他躺平在沙发上，伸手在他的腹部按了几下，每按一次习湛就疼的『嗷嗷』叫唤。 「医院……送我去医院，疼！」肚子里又一波的绞肠之痛让习湛用力地抓紧了叶吾梵的手。 叶吾梵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你这疼法……有点不对啊！」 宋仇武也走了过来，「要叫救护车。」 习湛正准备大吼一声：「快一点儿！」的时候，最后那波疼痛熬过去，他的肚子里仿佛一下有股气消失了，莫名其妙地又不疼了。 「怎么了？」宋仇武见习湛半张开嘴巴一脸发懵的表情，小心问道。 「又不疼了！」 「这么奇怪？」叶吾梵对此满心怀疑，「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做个化验什么的。」 「不疼了就不去了吧。有肠胃药给我来两颗。」习湛一脸轻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揉了揉肚子再仔细感受片刻，确定地点头，「的确不疼了。」 澄澄抱着电话跑过来，问叶吾梵：「麻麻打电话问出了什么事，他听到哌哌爸爸的叫声啦。」 「定定关心我啊！」习湛跟吃了蜜一样甜得笑出声来。「我去跟定定打声招唿。」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一熘烟儿跑出门，去到卫定的房车。 卫定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你过来。」 习湛眼睛噌地发亮，忙不迭地跑过去，「定定！」 「手！」卫定道。 习湛把两只手同时伸出去，「定定，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真的……我好感动。」 卫定一手切住他右手上的脉搏，「闭嘴！」 习湛无声地『哦』了一声，乖乖地看着卫定这一系列奇怪的动作。 「你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卫定切完脉后，正色地看着他问道。 「没吃什么啊！」习湛想了想，「早上喝了牛奶吃了两片面包。中午没来得及吃东西，晚上也还没吃呢。」 「不可能。你肯定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卫定笃定地说道。 「嗯？」习湛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了，「毒？」 「你详细说说，你今天都往嘴里送了什么。吃的喝的……全都告诉我。」 「不是，定定……你说我吃了有毒的东西？什么毒啊？」习湛身上过电一般生出了麻酥酥的感觉来。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啊！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了有毒的东西。 「他刚刚肚子疼是因为毒药的缘故吗？」叶吾梵和宋仇武站在门口，听到了卫定的话，叶吾梵主动追问。 「没错！」 「不会吧！早上那会儿吃的早就消化了，要是有毒的话，早发作了吧。」习湛冷静下来转动脑子，回想起今天的饮食。 「那就是你回来之前吃了什么？」 「我回来之前去了趟大伯家，陪着他老人家喝了几杯酒，下酒菜吃了一点，不多啊！」习湛道。 「酒菜没问题？」宋仇武对此很是敏感。 「都是家里自己做的，大厨是跟着我爷爷几十年的老兄弟了……」习湛想到这里，拿出电话拨给了习俊荣，习俊荣那边接到电话，声音有些和平时不一样，虚虚的，「什么事？」 「俊荣哥，你……不舒服？」习湛问道。 「啊！现在在家庭医生这里。肚子不舒服，刚刚好一些。」习俊荣回答。 习湛的脸色严肃起来，「俊荣哥，我大伯怎么样？麻烦您去看一眼，看看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同样肚子疼？」 习俊荣敏锐地听出了习湛话中传达的信息，果断地挂了电话。 习湛知道习俊荣一定是亲自去看习爷了。他抬头看着卫定，「定定……你真的确定我是中了毒？」 「当然。」卫定明确表示，「我虽然并不精通医术，可基本医理还是了解一些的。」 「什么毒？」叶吾梵得知卫定竟然懂医，格外激动起来，凑到了他俩的身边。 「是一种剂量很轻的毒……我对你们这里的毒药不了解。不过这种毒素会渐渐在人体累积，一旦剂量超过，就会致死。不管你吃了什么，今天都有超量的嫌疑，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起反应。」 卫定的话让习湛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今天唯一超量的，就是多喝了两杯习爷珍藏的『秋水酿』。 「秋水酿！」习湛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东西？」 「酒！我大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老酒，他特别喜欢，一直藏起来，每天都喝两杯。大伯！」习湛想到已经喝了一段时间这种酒的习爷，转身往外跑。 习俊荣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习湛在门口停下脚步迫不及待地接通手机，「怎么样？」 「挺好的啊！睡得很熟。」习俊荣道。 「俊荣哥，你把大伯带过来，我有事要说，顺便，把大伯的『秋水酿』也带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习湛已经本能地对身边的人起了防备。 如果卫定的判读没有错的话，『秋水酿』有问题，那么，习爷的身边就有可能出现了『背叛者』。这种酒到底是怎么到习爷手上的，这些，都得调查清楚了才能免除对周围人的怀疑。 习俊荣没有不当回事，冷静地回了句：「知道了。」 习湛挂了电话后，回头看了一眼卫定，「定定，我请大伯过来一趟，你不要介意。」 第207页 「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这点小事我不介意。」卫定大度地说道。 习俊荣开着车低调地带着习爷过来时，已经接近凌晨。 习爷一脸的淡定自如，在路上他已经听习俊荣说了习湛的怀疑，他对自己的养子和侄儿那是绝对信任的，就算他不相信自己身边出了叛徒，这种时候也不会嘴硬，宁可信错也不放过，他这一辈子都是这么度过来的，姜还是老的辣的。 习湛把习爷从车上扶了下去，「您真的没事儿？」 「老子我身强体壮，哪是你们这些小年轻能比得过的。」习爷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习俊荣把车停好后，拿了只小玻璃瓶走了过来，「你要的东西。」 「大伯，您先跟我上车，我介绍定定给您认识。」习湛接了玻璃瓶，扶着老爷子上了房车。 习爷早就知道卫定的存在了，也想来见一见这个让他侄儿大变性子的传奇人物，没想到会在这么匆忙的条件下，促成双方第一次会面。 习爷上了车，看到车里坐着的几个年轻后生，在心里长嘆一口气。 随即他看到卫定的模样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个男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第一百五十章 习爷沦陷（三更） 「变个人形来，给伯爷爷看看吧！」习湛蹲在床旁边，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宝贝儿子。 「哌~」——不要！ 小哌哌倨傲地扭了脑袋，摆出了不乐意的姿态。 「那是爸爸的亲大伯，从小把爸爸养大的，对爸爸可好啦！肯定对哌哌也很好哒。乖儿子，给你爸爸个面子，好不好啊？」习湛转到床的另一边和哌哌面对面，继续哄他。 哌哌转着黑豆眼儿，在心里认真做思考。 「爸爸给你买最好吃的桃子，好吗？」习湛已经深深懂得了怎么样哄好孩子的方法。 果然，听到要给他买最好吃的桃子，小哌哌的眼睛唰唰放光。 「哌！」——说话算话！ 他用强调的眼神看向习湛，真的吗？ 「爸爸不会骗你的。」习湛看懂了他的眼神，举手做保证。 小哌哌展颜欢笑，憋了一股劲儿，『噗』的一声，在白烟之中化出了人形，张开双臂往习湛身上扑。 习湛把哌哌宝宝用小毛毯包好，带着他一起下了楼。 楼下的习爷眼睛一直盯着楼梯口，脚尖儿点地不停地微微颤抖，用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当他看到习湛真的抱了个小婴儿下来的时候，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兴沖沖地迎了过去。 哌哌宝宝转着纯净的大眼睛盯着老爷子看，老爷子和他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是我们习家的种！」 瞧这张小脸，绝对没跑了！ 不等习湛下楼，习爷上了两级台阶，冲着哌哌宝宝张开了手臂，「宝宝，爷爷来抱。」 哌哌宝宝盯着习爷看了一会儿，沖他咧嘴笑笑，主动把小身体靠过去，并且伸开两只手臂。 习爷笑得更大声了，「这么乖！？」 习湛心里有点儿吃醋，故意不放手，「大伯，您先下楼去，下去了再给您抱。」 「怎么着？嫌我老头子没力气还是怎么的？」老爷子吹鬍子瞪眼，「快把我孙孙交出来。」 习湛瘪瘪嘴，不情愿地松了手。 哌哌到了习爷的怀里，高兴地蹬了蹬脚，拍了拍两只小手，抱着习爷地中海似的脑袋，直接上嘴啃了一口。 老爷子喜欢得不得了，丝毫不介意小孩子的口水煳了他一头，「乖宝宝，把爷爷的脑袋当球啃，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 习湛在一旁忍不住看了看天，「这也叫不错。这世上敢把您老的脑袋当球玩儿的，也就只有这小傢伙了吧。」 习爷抱着哌哌越看越稀罕，眼睛里别的什么东西都容不下了，「阿湛，收拾收拾，把宝宝抱回家，我来给你养。」 这小东西比习湛小时候还要招人喜欢，习爷恨不能把他栓在裤腰带上，就这么一路揣着。 「那不行！」习湛否决了，「我还没打算这么早让他暴露在人前呢。」 「怎么着？我们习家的子孙还要藏着掖着过日子？」老爷子护短了，「我还准备给宝贝孙孙办一场盛大的见面会呢。」 「不行!」习湛动手要哌哌，「他在定定这里养着挺好的。再说了，您自己身边都不干净，我哪敢把我儿子放在那里。」 老爷子语塞了。「我分分钟就把那些小虫子都给捏出来杀死，信不信？」 「反正我就不同意，您要喜欢以后常来看他就是了。我家哌哌宝宝一定要在定定身边养着我才放心。」习湛口气很是强硬。 「啧啧嘴……你看你这点出息。」习爷以为习湛是为了让孩子从中牵线搭桥，为他和卫定的感情做铺垫，很有些看不起，「这么久了，还没搞定人家，亏你还是我的侄儿。」 习湛被戳中了软肋，心虚的紧，上前就要抱走哌哌，「把儿子还给我。」 「这是我的孙孙！」习爷护着哌哌宝宝不肯松手，「行行行，我不说你。孩子也留在这儿，不过，我要在这儿买栋房子，方便随时过来看我的孙孙。」 老爷子已经做好了打算了。他知道卫定不俗，自己的侄儿和孙孙在他身边，自然也是好的。老爷子捨不得哌哌这个大宝贝，宁愿自己辛苦点儿，也想要和哌哌宝宝更近一些。 第208页 「没有房，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这周围的房子人家都不卖的。」习湛坐在习爷身边，伸手要摸自己的儿子还被亲大伯施以白眼。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老爷子霸气地回应。 哌哌宝宝被老爷子抱得挺舒服，双手揪住老爷子的鬍鬚，靠在对方的脖子上睡着了。 习爷时不时看一眼哌哌胖乎乎的可爱小脸，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缝。真可爱啊！他都不想把这小傢伙儿放下来了。 「孩子妈呢？别亏待人家。」老爷子还是挺明理的。 「没了。他妈妈把哌哌託付给了定定，定定辛苦养着他的。」习湛一想到这点，就为自己之前对卫定的怀疑感到歉疚。 「是这么回事啊！」习爷感慨道：「行了！该补偿人家家里的也要补偿。怎么说，人家也把这孩子生了下来。」 「哦！」他倒是想补偿，可连人家的模样他都不知道啊。 「可怜的孩子，没了妈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他。后妈不靠谱，你要真捨不得外面那个小子，就好好地追求人家，以后去领个证，成个家，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大伯，您同意我和定定的事啊？」习湛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玩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个认真的。就这样吧，我看那小子也还可以。」 习爷在卫定家待了一个晚上，一晚上都是抱着哌哌不肯松手的。 第二天一大早，习爷看到了其他三个小果实，精神更亢奋了，年纪大了对小孩子越来越没抵抗力，再加上这三个小果实长得一水儿的机灵可爱漂亮，齐声声地冲着老爷子喊『爷爷』的时候，习爷的心都快要化了。 「都是好孩子啊！」习爷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一定要在这附近买栋房子，要随时能和这些小罗卜头们在一起。 「爷爷，我们去上学啦！」孩子们乖巧地向习爷打招唿，排着队跟着阿木出门去学校。 习爷抱着哌哌一路送他们去了幼儿园，回来的路上就见这位老爷子在卫定家四周围打量周围的住宅，看样子真不是说说的。 习湛一大早就想缠着卫定，结果卫定白天都在休息，他去了也只是干坐在沙发上发呆。 奇怪的是今天叶吾梵那傢伙来得也太早了，习湛沖他抬抬脸，「你不上班？」 「我是老闆，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叶吾梵回答的理直气壮。 「哟！以前不见你这么有老闆思想呢。」习湛调侃他。 「管得着吗？」叶吾梵故意往习湛身边坐，手里拿着本医书，眼睛却没盯着书看，而是一直盯着床上的卫定。 习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很奇怪。」 「什么奇怪？」叶吾梵收回视线埋头看书，不到一会儿眼睛又往卫定身上黏住了。 习湛哭笑不得，「难道因为他会医术，你对他就另眼相待了？」 「我本来就觉得他不错的。」叶吾梵并不承认。只不过以前他是被这个人的外表吸引居多，现在……他惊觉这傢伙还有内在美，无论是暗中帮着武婴追踪人贩子还是显露的这一手切脉手段，都让他对这个人钦慕不已。 习湛在心里暗道一句：该死！ 本来叶吾梵是他们当中最有机会会主动退出的，现在一下子转变了态度，等于他又多了个情敌。 叶吾梵怀疑地看向了习湛，「怎么，你以为我会退出把他就这么让给你们？」 习湛不置可否。 「别做梦了。」叶吾梵坦诚说道：「就算他还是以前的他，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好歹，我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也是真心实意的。」 谁不是呢？ 习俊荣在午饭过后赶了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老手艺人一家都失踪了。我还在派人暗中追查，不过初步确定，他们一家有很大的嫌疑。」 习爷对这件事已经没有最开始时那么介怀了，「你看着办。对了，我已经看好了一家，上午的时候过去和房主说了说，价钱已经谈好了，过两天我就搬过来。」习爷这话是对在座所有人说的。 「您……怎么办到的？」叶吾梵难以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之前我们也打算买旁边这三家的房子的，价格翻了一倍对方愣是不卖。」 「那是等着你们再主动提高价格呢。」老爷子笑得一脸慈眉善目，「我就是比市价多了两成来的。不过，带了点人去谈的价格而已。」 众人恍然大悟。这所谓『带了点人』恐怕带的不是一般人，也不止一两个人吧。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阿湛，你和俊荣处理好这些事，我去找小孙孙玩儿了。」习爷现在完全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什么都懒得过管了。 哌哌宝宝坐在婴儿座椅上乖乖地喝着牛奶，听到又要陪老爷爷玩儿，苦哈哈地朝习湛瘪瘪嘴。 习湛沖他笑笑，俯身到他耳边，「爸爸再给买一箱水蜜桃，全给你榨成桃汁。乖！好好陪爷爷吧！」 哌哌宝宝口水泛滥，他实在不想喝牛奶，为了桃汁，只能牺牲自己啦！ 「哌！」——要两箱！ 澄澄哥哥尽责地翻译，「哌哌爸爸，要两箱哦！」 习湛愣了一下，低头看一眼自家儿子眼中那不退让的目光，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妙美景 第209页 卫定为了尽快地恢復自己的灵力，难得地积极认真起来，连着闭关了一天一夜，炼化了所有灵蝶採食回来的『欲』，将之全部转化成灵力存储在自己的『元神丹』内。 短时间内他的修为恢復了五成，虽然不能和巅峰时期做比较，不过因为他本身精神、身体没有像上回那样受到接二连三的损耗，所以从外表看上去，他好像恢復了之前的状态。 看到他神清气爽地甦醒过来，家里的四个男人松了一口气。 「定定，真的不需要去『神遗林原』吗？」宋仇武心里还记挂着这件事。 上一回卫定去了八天才满血復活。这一次，也就一天两夜而已，宋仇武担心卫定有可能没有完全恢復。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了，我再去。」卫定有自己的打算。 从『废楼藏尸』开始，他陆续知道了在这个下界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开始，就有一种使命感在他心底慢慢滋生。 世上那么多人，偏偏让他遇到了这种事，他就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弱小者的生存权益。 他之所以不去『神遗林原』，就是怕那个躲在暗处的高阶修真再度出手，一旦他在『神遗林原』扎下根，最少都得六七天，这中间要是发生什么事，他来不及赶到，无法帮忙，对他来说那就是罪过。 「定定，你还要做什么？」习湛满心担忧地看向他。 「我说了，对方很快就会再度出手。我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你又不知道他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出手。」叶吾梵也不想卫定再去冒险。 「我会尽全力去找。」他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可是对那位白少的大体特徵他算是了如指掌的。他需要最起码五成的修为，才能操控方圆五百里以内所有的草木植物，将自己的意识分化于万千树木小草之上，利用它们去探查消息。 只是，这是极度消耗灵力、精力和体力的一门法术。做完这个后，他必须马上去『神遗林原』扎根才行。 「不会有危险吧？」武婴虽然急于破案，这时候还是以卫定的自身安全为重。 卫定摆摆手。要说危险也不是没有，如果他在施展这项法术的时候，一旦被对方觉察，加以精神桎梏，对他来说就是万分兇险的事。 但他不能退缩。他不能等着对方再度犯案之后，露出马脚来再出手，那样……只会再多添几具尸首。 他不是什么大圣人，如果这次他不是亲身经歷，又有自己的小果实深陷其中，让他对这些以人为物，转手买卖的傢伙们深恶痛绝，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是不会轻易管闲事的。 正是因为自己也是为人父，才更无法容忍那些拐卖甚至虐杀幼崽的牲畜。 「这样，你只管查出他们的下落，其他的我来处理。」武婴还是不放心，他不想看到卫定再吃变的虚弱了。 卫定想了想，答应了这个提议。 只是这群傢伙都不肯走，全都留在卫定的家中，等着卫定出手。 「看定定那么轻松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事的吧！」习湛抱着哌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可惜我们看不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武婴有点儿对自己当初拒绝家族安排他去修行的打算感到后悔了。如果他多少有点儿能力，是不是就不用卫定去冒险。 「哌！」哌哌变成小鸭子窝在习湛的手心里，表示自己可以看到哦！所有兄弟当中，只有他完全和麻麻完全同源，在他作为真身的时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麻麻施展法术留下的痕迹呢。 就好比现在，麻麻已经开始施展法术啦！ 哌哌见习湛眼巴巴地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把自己的肉翅膀伸出来搭在了习湛的手背上。 「爸爸知道了，爸爸不着急，不着急。」习湛以为哌哌是在安慰他，哪知道小哌哌的肉翅膀底下明显有热烘烘的气息顺着他手背上的毛孔往他体内攒动。 习湛眨了下眼睛，低头看向儿子。 哌哌对他做了个鬼脸。蠢爸爸！快点看哪！哌哌借给你眼睛可以看到麻麻漂亮的法术哦。 习湛不明白哌哌脸上表情所代表的含义，直到哌哌的目光往外面看出去，习湛顺着他调转了视线。 「啊——！」 他惊唿出声。 其他三个男人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怎么了？」 习湛目光发直，嘴巴不知不觉地半张开来，被他眼睛里所看到的那些影像渐渐迷惑了心神，他喃喃自语：「好美……」 「什么好美？」宋仇武靠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什么呀？你看到了什么？」 习湛没功夫搭理他，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是漫天遍野游动着的七彩灵光，那些全部都是卫定的意识分化出的极细小的灵识球，它们从房车里头洋洋洒洒地飞出来，顺着风越飞越高，越飘越远，有些就近落在了附近的大树上，有些停留在了花草间，更多的则在天幕上蔓延开来，深蓝的天空中原本一颗星星都没看不到的，被这么一点缀，变成了满天星河同时闪烁的瑰丽景观。 习湛看着这些，打从心眼儿里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渺小。 「你在看什么？」宋仇武见习湛脸上的表情变得虔诚尊敬，忍不住伸手去碰他。 哌哌『哌』地叫了一声，身上的毛毛再度倒立起来。 第210页 宋仇武也被连带着『影响』起来，眼前同样出现了那如梦似幻的画面。 「哌！」小哌哌快要坚持不住啦。他就这么一点儿自身携带的灵力，勉强能维持一会儿，影响一个人的视觉感官，偏偏宋仇武也来插一脚，他全部的力量都被吸光了。 习湛听到哌哌叫的声音不对，果断地拍开宋仇武的手，抱着他的小哌哌往旁边闪了闪。 「儿子，没事吧？」习湛见哌哌耷拉着脑袋，变成了小蔫鸭的模样，心疼地顺着他身上的毛，「怎么了？你可别吓唬爸爸啊！」 小哌哌瘪瘪嘴，黑豆眼儿里含着两泡晶莹的眼泪，撒娇地踢踢树杈小腿。 「累着了是不是？爸爸不看了，儿子不要再这么做了。走，爸爸给我们乖宝宝榨桃汁去，喝了桃汁快点儿恢復啊！」习湛瞪了宋仇武一眼，都是你啦！害我儿子变得这么虚弱。 宋仇武对此没有反应，他仍旧痴痴迷迷地望着外面的天。 那……就是卫定和他们之间最现实的区别吗？ 卫定只保留了约莫硬币大小的意识在自己的体内，其他的全都散了出去。庆幸的是，从他开始积极追查这件事开始，一直被他压制在意识深处的那些『婴童残魂』变得格外安分。它们好像也懂得卫定这是在帮助它们，帮它们报仇，洗冤。在卫定之前虚弱得失去意识的时候，它们也没有爆冲出来，现在也是一样，明明现在它们想，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操控卫定这具躯体的。 上界修真者讲究万事万物皆有灵。在卫定看来，这条道理也适用于下界人间。 即便只是草木间的一颗露珠，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灵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个广义词彙。一般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仅仅是因为道不同而已。 所以，才会有一些法术被称作『通灵术』。 卫定的这个法术也算是通灵的其中一种，没有高阶修真那么高大上，能够通灵到神兽、妖兽、魔兽、灵兽这类的宝物，他的这门法术，也就是把自身的本体意识放大增多，分散扩展，以达和足够多的与他分属同源的物种共享精神感官的目的。 一句话，就是他借用了周围花草树木的『五感』。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的这个法术算是彻底完成了。他的修为不高，顶多可以覆盖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如果是他师父，半个国家都能在他的意识监控下。 叶吾梵蹑手蹑脚地想要去查看卫定的情况，刚出门就被宋仇武给拽了回来，「干嘛去？」 「车上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去看看。」 「别去打扰他。」宋仇武厉声说道，「咱们能替他做的，就是不要让他受到干扰。」 「刚刚你和阿湛在看什么呀？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叶吾梵站在院子里没有继续往前走。 「神技！」宋仇武没有隐瞒他，「我现在才明白，电视电影里头拍摄的那种玄幻特效，真的太一般。」 叶吾梵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痒痒的，「你们怎么看到的？」 这个问题宋仇武就没有回答他了。习湛那傢伙对哌哌那么宝贝，绝对不会再让哌哌冒着危险做刚刚那种事的，他摊开双手表示无奈，自己向院外走去。 「你不让我去自己却要去？」叶吾梵追上宋仇武，不服气地说道。 「我就在外面守着。」宋仇武使了个眼神，「就当是替他护法吧。」 「护法？！」叶吾梵做了个吞了鸡蛋一般的表情，「你倒是挺能适应这种角色转变的啊！」 「呵呵！」宋仇武难得笑出声来，「要是不这么快地转变自己，就追不上他了！」 叶吾梵被宋仇武这句话给震住了。他知道宋仇武对卫定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却不知道，这份决心如此之坚定。 「我也要！」 「什么？」 「我也来帮着……护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怀疑对象 每一分每一秒，卫定的意识里都有大量的信息如同电脑代码一般在上下浮动。 在这种时候他可以看尽世间百态。所有光鲜的、亮丽的、平凡的、甚至罪恶的、腐败的世人生活片段都在他的感官监察当中。 大量无关讯息被他的意识自动过滤掉，他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个叫白少的傢伙身上。 只是那傢伙就像是从这世上彻底蒸发了一般，他陆续锁定一些与其外貌特徵相似的对象，经过仔细观察后，均排除了嫌疑。 这是一种很不合理的现象。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那位高阶修真在对方身上做了些手脚的话，他查不到或许就没那么稀奇。 卫定临时调整了策略，先把目标白少给剔除自己的监察范围，专心致志地寻找和儿童犯罪有关的场景画面。 那位高阶修真中了他的咒术，肯定会想办法清除咒术。再加上对方本来就在积极地重造『逢魔阵』，在这种时候对方随时有可能再度出手犯案。 卫定就把赌注压在对方会忍不住再出手之上。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处地方，里头的画面和之前养鹅厂里头的很是相像。 卫定渐渐地把更多的灵识球转移了过去，将那块地方缓缓包围。 他的感官可以看到好几个孩子被关在地窖一样的地方，正在哭泣、唿救，周围陆续有一些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人走来走去，庭院中还养着不少的狗。 第211页 光是这副样子就足够卫定通知武婴去抓人了。可卫定心中自有打算，他想看看，这一支犯罪团伙的背后是不是和白少他们有关。 卫定专注地陷入了对这块地方的监视当中，连时间都给遗忘了。 宋仇武他们几个守着卫定，渡过了一个夜晚，在天放亮的时候也不见卫定醒过来，这几个男人难免有些担忧，进到房车里头去看了一眼。 房车里头只有卫定的身体平躺在床上。 叶吾梵要上前去叫他，在离床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被武婴和宋仇武一起给拉了回来。 「干嘛？」叶吾梵莫名其妙地看向这两人。 「你没看过电视和书吗？那上面不是说了吗，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叫醒他。」 叶吾梵无语地笑笑，「那咱们都上来做什么？」 「看看他有没有事就好。」武婴走过去伸手在卫定脖子上的大动脉摸了摸，旋即点头，「没事！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卫定目前的状况看上去就像是睡熟了，既然不能叫醒他，还是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他的身体出现异样的好。 渐渐地，天大亮了，孩子们陆续起了床。 陪着孩子们亲近了一会儿，到了要上学的时间了。三个孩子有点儿不愿意去。 「今天习爷爷要来，我们答应了要帮爷爷搬家。」澄澄解释道。他们不是不想上学哦，只是，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努力做到嘛。 「我力气大，可以帮爷爷搬家，爷爷都答应我啦！」果果捏着小拳头向周围的人比划自己手臂上并没有鼓起了的肌肉。 「哥哥不去，我也不去。」小钧找的理由就更简单，他反正要跟着哥哥一起行动哒。 「哌!」——贊成！ 几位爸爸面面相觑。习湛大手一挥，「不就是幼儿园嘛，一天不去没什么的。」 叶吾梵看了看宋仇武，想看看这位当家长的会说什么。 「只有这一次，以后不可以找理由不去上学。」宋仇武对小孩子的教育还是挺认真的，并不打算就这样宠坏他们。 「哦！！」四个小果实高兴地跳了起来。 等到习俊荣开车带着习爷过来的时候，澄澄、果果和小钧率先冲过去，围着他开的那辆小卡车转来转去，「爷爷，我们来帮你搬家！」 习俊荣从后视镜里看不到这几个孩子后，吓得赶紧急剎车，不敢再开动。 老爷子从后面的小汽车上下来，把三个小果实带到路边，「小子们，可不敢随便跑到车子的周围，当心撞车啊。」 「知道啦！」三个小小子很懂事地齐声回答。 老爷子带着这三个小傢伙儿往他的新房走去。新房在卫定家的斜前方，从直线距离上来算，是最靠近卫定家的一栋房子，格局不是很大，不过里头的布置还是挺有生活气息的。 习俊荣招唿搬家的人往房子里头搬东西。搬过来的都是些新买的家具。 果果还真的捋了袖子跑去帮忙。搬家公司的人见他这么认真，给了他一个沙发抱枕，满足了他想『帮忙』的心意。 习湛把哌哌宝宝抱过来交给了老爷子，老爷子带着哌哌在院子里看前一户人家种的菜园子。 「这菜园子爷爷不满意，花园还是得有花园的样子，种些花草树木不是挺好的嘛。」老爷子和哌哌说这话。 「哌」——种树种树！哌哌也回应他。 「宝宝也觉得种花草树木好是不是？」习爷继续道：「我看宝宝那么喜欢桃子，咱们就在院子里多种些桃树吧，结了果子咱们哌哌宝宝就有吃不完的桃子啦。」 「吸熘」哌哌宝宝吞了吞口水。 习俊荣和习湛在一旁交流他们手头上的消息。 习俊荣：「那老手艺人家还是没有消息，我看……八成凶多吉少。」 习湛渐渐地收敛起了眼中的精光，「我总觉得，这件事和酿酒的没有多大关系，」 「哦？你还是怀疑咱们身边有内贼？」习俊荣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方向，事关老爷子的安危，这种怀疑就算他自己不是那么肯定，也得听一听。 「对方处心积虑地下慢性毒药来控制大伯的身体健康，一定是算计好了的，剂量多少以及最后药效发作的最后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对方会只在酒里放了药就不管了吗？如果，我大伯带回来了并不打算喝这些酒，而是放着珍藏？亦或者，他没有每天都喝这些酒，而是隔三差五地喝一喝？再或者他并没有遵循吩咐，每天只饮两杯不超量……这就存在无数的可能性。你觉得，做这种计划的人会愿意有那么多闲功夫去赌这么多可能性的发生？」 习湛的话让习俊荣若有所思。确实，习湛说的没有错。敢对习爷下毒的，会把全部希望仅仅寄托在一瓶酒上吗？ 「为了让大伯马上就喝这『秋水酿』而且每天都只喝两杯不间断……对方必定会在大伯的身边安插了人。」习湛又道。 习俊荣迅速抬起眼睛，「身边？」 「主管大伯饮食起居，或者，能在他周围随时出现，提醒并监视他的……」习湛越说越觉得有个人挺可疑、 「对了，那个新来的银边眼睛是什么来路？」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来的就是那个几次三番向他施以好感的年轻人——小寒。 「小寒？」习俊荣有点儿不相信，「他可是老寒的亲儿子，也算是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 第212页 习湛挑起半边眉头，「是吗？」 习俊荣又谨慎地沉下心来，「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种时候什么人都不能轻易放过。我再去摸摸他的底。」 「咱们试一试他。」习湛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习湛示意习俊荣把电话拿出来，「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秋水酿』送过来。」 「让他知道这里，不太好吧？」虽然还没确定对方是不是叛徒，习俊荣还是开始防备对方了。 「他已经知道这里了。」习湛道。那天他喝了酒就是这位小寒送他过来这边的，虽然没有进到小区里头，不过也算是知道这里的位置。 习俊荣想了想，打了这个电话。 自从那晚上得知『秋水酿』有毒之后，他们在家里表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件事除了他知道，他连自己的心腹都没有告诉。 他们那个大家庭里没有人知道习爷新买了这么个地方，而且打算常住。 小寒在接了习俊荣的电话之后，口口声声地答应了马上把东西送过来。 这小子也算机灵，没有好奇追问为什么要把家里大老爷宝贝的东西送到外面去。习俊荣挂了电话后，和习湛对视一眼，「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希望如此吧！」习湛也道。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小寒亲自开车赶了过来。他抱着『秋水酿』的瓶子出现在习爷新家的大门口时，习爷正带着哌哌在菜园子里摘黄瓜。 他怎么来了？习爷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像平常那样问他：「谁让你过来的？」 「俊荣哥让我给您送酒过来。您不是最喜欢这种酒吗？每天都要喝两杯才睡得着，他怕您没了这东西会不高兴。」小寒恭恭敬敬地解释道。 「哦！」习爷马上就明白过来习俊荣这么做的意思了。 「看我，差点儿把这宝贝给忘了。幸亏俊荣孝顺，心里记着我，不然我今晚可真得睡不着的。」习爷顺着小寒的口气说道。 「自打您喝了这药酒之后，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可不能断了，不然就没效了。」小寒说着自然地抱着酒瓶往屋里走。 习爷走在他身侧，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是吗？」 「这话不还是您老说的吗？」小寒停下脚步来回了一句。他这时候看清了习爷怀里抱着的哌哌的模样，眼神明显地跳动了一下，「这……」 习爷没有遮掩，「这是小小少爷。」 小寒赶紧收回自己略显失态的表情，「恭喜习爷了！」 走了几步之后，这傢伙再度开口，「您以后是要常住这里吗？那可不能缺人照顾啊！我是您的随扈，怎么着也得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和……小小少爷才是啊。」 习爷一直盯着小寒的后脑勺，在对方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太扎人之前，他笑着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就留下来吧！刚好我这边确实需要人手。」 习湛和习俊荣从旁边走过来时，听到习爷这么说，习湛当下要反对，习俊荣从后面拉住了他。 既然是怀疑的对象，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更让人放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惊 小寒在得到可以留在这边照顾的首肯之后，马上尽责地接管了布置这个新住处的工作。 习俊荣和习湛无声地观察他，只觉得这人做事还算周到，并没有更多的证据能证明就是他。 小寒对几个孩子倒挺关照，亲自做了拿手的甜点请小果实们吃，澄澄他们三个一下子就被这位叔叔的手艺给迷住了。 哌哌也想吃甜点，习爷愣是不给他吃。在外人看来哌哌宝宝就是个还在喝奶的年纪，哪敢胡乱给他吃东西？ 哌哌只能眼巴巴地嘬着并不喜欢的牛奶，眼泪汪汪地看着哥哥们吃甜点，馋得直流口水。 「快给哌哌弄些桃汁来，榨得烂烂的。」习爷不忍心看自己的小孙孙没东西吃，招唿习湛去做这件事。 「我去吧！」小寒主动接手了这一工作。 习湛没理他，自己跑回卫定家去哪哌哌的小碗和他爱吃的桃子，小寒站在玄关口眺望着习湛的背影，满脸狐疑。 他上回开玩笑说习湛『金屋藏娇』，不会真说对了吧！ 那自己怎么办？小寒心中涌起一丝不悦来。他从小就喜欢跟在习湛的身后，当个小跟班。只是习家这个大家庭里头太多孩子了，他小时候又是个内敛害羞的个性，以至于明明也算是一起长大，习湛愣是不记得他。青春期发育的时候，他才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对习湛的心意，只是那时候他已经跟着母亲去了国外，好不容易努力改变自己的个性适应了这个社会，本想着就此孤独一生的，谁知道偶然一个回国工作的机会让他再度和习湛相遇，从那时候起他就没想过就此退缩。 得知习湛是和他一样的人，小寒对自己和习湛之间的可能性更期许了。他现在就是再等一个好机会，促成自己和习湛的进一步关系。 这个时候，得知习湛『金屋藏娇』，还有了一个儿子。这让已经规划好未来的小寒怎么甘心？ 他面色不善地盯着卫定家的大门，在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习湛和习爷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女人的话，他不就彻底地输了吗？ 「小寒！」习爷见他一直盯着卫定家的大门，忍不住出声召唤他。 第213页 小寒打起精神来快步走到习爷身边，「您吩咐。」 「我住在这儿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习爷特意嘱咐他道。 小寒在心里想了一下，以为这都是为了斜对面那『金屋』里的人在着想，心中难免更不舒服了。 「知道了。」他勉强地笑笑，退到一旁，眼神儿忍不住往哌哌身上瞟。 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他就不相信有了这个孩子真的能拴住习湛那种男人的心。那傢伙成年之后花边新闻就不少，就算是个双，这种普通家庭的关系，顶多也就维持几个月而已。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他的对手的等级。 习湛带着东西兴沖沖地跑回来后，小寒藉机又往他身边凑，「少爷，我帮您吧，我做这个拿手。」 习湛本不想理会他，不过，又想藉机再试探试探他，也就没有反对，去了厨房。 习俊荣从小寒亦步亦趋的动作中好像看出了点儿什么，和同样密切关注他俩的习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默契地换了个地方，去到外面空旷的地方聊天。 「怀疑小寒？」习爷果然不是盖的，一语中的。 「阿湛觉得他有问题。」习俊荣还是持保守意见，「义父觉得呢？」 「有点儿让人怀疑的地方，不过也不能说明什么。」习爷想起之前小寒的表现，这小子有好几次不许他过度饮酒的行为和他偶尔又提到『秋水酿』对他身体不错的言语起了矛盾。 「我瞧着，这小寒倒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习俊荣道。 习爷稍微转了下眼珠，「你是说针对的是阿湛？」 习俊荣抿嘴忍笑，咳嗽了一声算是认同。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小子小时候就喜欢跟在阿湛的身后，又不作声，像个小可怜虫。」习爷回想起下一辈年幼时候的事，感觉就像是在昨天。 习湛在厨房里看着小寒动手榨桃汁，随口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家务做的还挺顺手嘛！」 小寒欣喜地回头看他一眼，「这都是在国外读书自己学的。要是什么都不学，不是饿死也得馋死了。」 「你在国外读书？」习湛又问。 「嗯！e国。」 「学什么专业？」习湛伸手撩拨了一下门口挂着的布帘子。 「人类学。」小寒以为习湛是把他看在眼里了，心中略有些窃喜的滋味。 「那是什么专业？」 「简单说就是研究人类本质的学科。人类的生物性文化性，还有研究一下人类的源头和演变之类的……」提到自己的专业，小寒脸上的表情生动许多。 习湛没什么兴趣地撇撇嘴，「哦！」 不等小寒继续解说，他把榨好的果汁拿过来，转身往外走去。 小寒调整了一下脸上兴奋的表情，为自己加了一把劲。有机会，继续努力！ 孩子们在习爷家待了一个白天，晚上的时候各位爸爸过来，就把孩子们接了回去。 习湛抱着哌哌也要回去进行他们的例行晚餐。习爷等着他开口邀请自己一起过去呢，结果习湛愣是没领会习爷的意思，把老爷子丢下就跑。 小寒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进了卫定家，对这个藏娇的『金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习爷见习湛跑了，气得穿着拖鞋就追了过去，顺理成章 地成为了晚餐的参与者。 习俊荣没有动静，这让本想跟过去的小寒有些畏首畏尾。 好在一个小时以后，习爷就回来了，顺便把哌哌也抱了回来。 哌哌为了哄好这位爷爷，真是用心良苦呢。其实他很想在家里和哥哥们一块儿看动画片哒！ 「乖宝宝，爷爷给你讲故事啊。」习爷抱着哌哌往床上一躺，信手拈来一个故事。 「想当年，爷爷年轻的时候……」 哌哌听着习爷回忆当年的英勇无敌，忍不住张大嘴巴打哈欠。蠢爸爸骗人，爷爷讲故事一点儿也不好听！ 好在哌哌是个善解人意的宝宝，不好听也坚持没有闹脾气，就是很快就被习爷这催眠似的故事给弄睡着了。 。 夜晚再次来临，卫定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看样子也许是一场长久战，武婴提议几个人轮流休息、值班，继续在夜里为卫定护法。 宋仇武和叶吾梵守前半夜，习湛和武婴先暂时补眠。有了习爷买的这处房子，习湛他们不用辛辛苦苦地赶着回家，晚上也有了能够休息的地方 万籁俱寂的深夜逐渐来临之际，习爷家一楼的客厅里，一道扭曲了的影子来回穿梭着，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了细不可察的沙沙脚步声。 和习湛一块儿睡在客房的武婴冷不丁睁开眼睛，他旁边的习湛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之中碰撞在一起。 双方同时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武婴比了个分头行动的手势，蹑手蹑脚地翻下床来，敏捷地踩着地板，靠在墙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习湛从二楼抓着空调机轻巧地落到一楼阳台，感觉到脚步声往自己这边靠过来，他迅速矮身躲在了大型盆栽的后面。 有人开了前门，脚步声进到前院花园，没过多久，大门旁边的小铁门打了开来，那人彻底地走了出去。 习湛满面狐疑，谁啊？这么晚不睡觉跑外面去夜游吗？ 第214页 他身后有一道影子逼了过来，习湛反手套住对方的胳膊，将其反折回去，压在了对方的胸前。 看清楚身后这人竟然是习俊荣，习湛松了口气，比手画脚地说道：吓死人了！不要从背后摸我好不好？ 习俊荣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一楼的某个房间。 习湛仰头看天，「跑出去的是那银边眼睛儿？」 「嗯！」武婴幽灵一般从旁边出现，再度吓住了习湛。 「大半夜不睡觉开趴踢呢？」冷不丁一个沙哑的男低音在他们头上响起，这三个年轻大小伙子集体跳了起来。 却见习爷的脑袋从二楼楼梯口探出来，大半夜的这种姿势实在能把人胆都吓破。 「他好像往房车走去了。」习俊荣看了一眼外面，小声说道。 武婴和习湛一听，拔腿跑了出去。 跑到的时候，宋仇武和叶吾梵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小寒的胳膊，将其压在了房车门口的草皮上。 「没事吧？」习湛问了一句，不过眼睛却是看向车里的，显而易见他这话问的对象是里头的卫定。 不过，小寒明显误会了。「少爷！我没事，快！救救我。」 习湛的眼神里头满是不耐烦，「小寒？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寒难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眼角往身旁的房车扫了扫。他能说自己为了查看一下房车里头到底是谁吗？ 这辆房车停在这里太惹人注意了。再加上他见到好几次有人上了房车又下来，其中就有习湛，他心里起了怀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动了要过来看看的心思，趁着夜深人静，他就行动了。 这时候房车里头，卫定那一动不动的躯体这个时候突然**了两下，又恢復了平静……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陷阱设伏 卫定那分散出去的灵识球几乎一半都潜伏在了被他视作『高危目标』的那处地窖周围。他一动不动地监视了一个白天加半个黑夜，面前的影像仍旧只是那几个被关起来的孩子，渐渐地，卫定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感受到的画面来来回回就是那一些，不是孩子们在哭喊，就是孩子们在睡觉，偶尔穿插一些大狗来回跑动的画面，再随机出现几个模煳的大人的身影。 就好像这些画面是早就制定好了的，轮流出现在他的意识当中。好比监控器的画面被黑客黑了之后，特意营造出来的安全无虞的场景一般。 卫定发现这些不对劲时，想要抽身离开，却惊觉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分散开来的意识脱离出去……随着他强行行动，周围的空间一点点地变成了黑色，再度出现了和上次被拖入『次元界』一样的情况来。 卫定心头大骇，他的灵力没有彻底恢復，现在又是意识分散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像上回那样迅速破开『次元界』。 现实当中，平躺在房车床上的卫定的躯体，出现了小幅度地**预警，床垫在他连续的动作下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音。 押着小寒的武婴听到了房车里头传出的微弱声音，丢下人扭头上了房车，在看到卫定的身体无意识地**起来后，这傢伙冲过去摸了摸卫定的脉搏、 「怎么了？」叶吾梵在车子门口问道。 「有点儿不对劲。」武婴的表情严肃的吓人。 这下没有人去管那位小寒了，四个男人全都上了房车。 卫定的身体上隐约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这是他在进行意识和精神双方面角力的表现。 「定定！」习湛在他耳边轻轻地唿唤了一声，武婴喝住了他，「你别叫他！」 「不叫他咱们该怎么办？」 「伯母！」宋仇武看了一眼身后，「我去叫伯母过来。」 阿木最起码比他们懂得发生了什么事的吧！ 宋仇武下车的时候看到小寒站在车门口往里头张望，他不悦地踢了对方一下，「滚！」 小寒含恨地抬头瞪视他，「你算什么……」 宋仇武本来就不是好脾气，尤其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向来是嚣张跋扈又没有礼貌的，不等小寒说完话，宋仇武又给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挨了一记窝心脚的小寒趴伏在地上，委屈地咬紧牙根，「少爷！」他唤了习湛一声。 习湛烦他烦得不行，直接来了一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小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遭到了习湛如此的对待。 阿木被宋仇武从房间里急匆匆地带了出来，上了车后，宋仇武把车门给关上了，防着小寒像刚才那样偷窥。 阿木一看卫定的样子，变了脸色跑过去，「定定怎么会冒险做这种事？」 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是很忌讳将意识精神分散得如此零碎扩散出去的，如果遇到一些专门收魂或者捕捉修真意识，进而强行霸占对方修为的傢伙，这种行为就意味着『自投罗网』。 「糟了！糟了！」阿木对此完全束手无策。她就是个小小的『寄生木』而已，并没有多少修为，更无心修行，这种时候，她就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做。 「伯母，连您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木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强行控制住住自己不断发抖的身体。「定定……恐怕是中了敌人的埋伏了。」 第215页 再度被困在『次元界』里，卫定比上一回要冷静许多。这种时候不冷静不行，显而易见，那位高阶修真早就料到他会走这一步，从而专门为自己设了这么一个陷阱。 看样子上一回自己和对方的斗法已经彻底激怒了对方，惹得对方这么快就对他发起了再度攻击。 而且这位高阶修真很精明，竟然能猜到他会铤而走险地走这么一招棋。 『旋叶』的咒术没有让对方身负重伤吗？ 卫定在那片纯黑的『次元界』里头徘徊了一会儿，确定了刚刚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咒术肯定是让对方受了伤的。否则，现在对方已经能够像上次一样，在『次元界』里头对他发动意识绞杀。他被拖进『次元界』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对方意识和精神力量的波动，这只能说明，对方无法在自己缔造的精神空间里和他对战，只能暂时困住他——『旋叶剑』的咒术还有效。 那么，对方设下这个陷阱纯粹为了禁锢住自己的意识和精神？ 忽然想到什么的卫定勐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用意了。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这是想先封住他大部分的意识，然后在现实世界中寻找到他的躯体，毁掉他的躯体和躯体中的『元神丹』，到时候即便他还拥有意识，也只能算是个亡魂，对方再强行收走自己的魂魄，没了躯体和『元神丹』的他连法术都施展不出来，只能坐以待毙。 卫定开始着急起来。当务之急是务必要好好保护好他的身体，千万不能被对方找到啊！ 他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目前他有六成的意识被困在了敌人的『次元界』里，还有一成留在了自己的驱壳内，剩下三成仍在外面的世界中漂浮。他可以选择把九成的意识集中起来，全力突破『次元界』的禁锢，只是这么做意味着另外三成的意识也会被吸收进『次元界』中。可要是不这么做的话，一旦另外那三成的意识不受控制开始自行返回他的身躯，那就是主动暴露他驱壳的所在地。 卫定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九成的意识加一半的修为也许不一定能够突破这位高阶修真的精神桎梏，可，他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体。 在他下决心这么做后，越来越多在外漂浮的灵识球从『次元界』外面被吸收了进来。 阿木抬头看着房子周围飘散出来的少许灵识球渐渐消失，眉心间的疙瘩越来越大。 定定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让剩下的那些意识先返回自己的躯体？ 难道？！阿木脑海中想起了什么，心中重重一沉。她知道了。 阿木开始在卫定的房车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从床下的暗格里头她找出来了一些卫定描摹的符咒，阿木快速翻动符咒，从里头翻出三张来，将其分别贴在了卫定的额头和脚心上。 「伯母，您这是在做什么？」宋仇武不解地问。 「定定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体。」阿木道，「他现在意识被对方给禁锢了，对方想利用那些零散的意识来寻找他的躯体。」阿木环顾一下这四个人，「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上这辆车。」 「很危险吗？」男人们最担心的是这个。 阿木缓缓点头，「现在就看定定那边的努力了。咱们这里，只能尽全力帮他保护好身体。」 贴了这三张符咒后，那些失去了控制自动往身体飘回的灵识球没了方向，飘飘忽忽地又往远处飞走了。 感受到阿木的严肃，在场的四个男人跟着变得紧张认真起来。 除了阿木，他们暂时下了车。 下去之后，见到小寒还趴伏在地上没有起来，习湛对他更加看不顺眼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肚子疼……起不来。」小寒可怜兮兮地道。 习湛烦躁地来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事儿。」不过看在小寒白色睡衣上印着的一个大脚印，还是过去搀扶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小寒在习湛把他扶起来后，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习湛的身上，「少爷！我、我走不动，疼得厉害。」 习湛用两只手撑住他靠过来的肩膀，「你别靠过来。行了行了，武婴，武婴你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把人送医院去。」 武婴也不喜欢小寒这样子，赶紧给习俊荣去了个电话。 一分钟不到习俊荣就来了，习湛巴不得地把小寒推到了习俊荣的怀里，「他说他肚子疼，走不动路，你送他去医院吧。」 习俊荣单手扶着小寒，打量了他的脚一下，「走不动路？伤了腿？」 「不是。刚刚脚麻了。」小寒不敢靠习俊荣太近，规规矩矩地说道，「俊荣少爷，我现在没那么疼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吧。」 习俊荣扶着小寒缓缓地走回了习爷家。 习湛盯着小寒的背影，毫不避讳地嫌弃了一句：「有病！」 小寒听到了，身体跟着僵硬了一下，脸都不敢抬起来，深深地垂在胸前。 习俊荣见他快要把脸贴在胸口上了，出于好心安慰他：「别放在心上，阿湛就是嘴巴不好。」 「嗯！」仍旧垂着脑袋的小寒懂事地回了一声，「我明白。」 声音比他之前的稍微沉闷了些。习俊荣还以为这傢伙是心里不舒服的缘故，没有再和他说话。 第216页 习俊荣把小寒送到了给他预留的房间门口，转身就走。 小寒在推开门的那一剎那，才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苦大仇深的假笑，挺起胸膛来，缓缓地合上房门。 被习爷抱在怀里睡觉的哌哌突然间睁开眼睛，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性，受不住刺激的他立马变回了真身，化成小鸭子躲在了习爷的枕头底下，只露出个秃毛尾巴来，浑身瑟瑟发抖…… 第一百五十五章 坏人好人？ 习爷感觉到枕头边一阵阵的颤动，迅速睁开眼睛，拉着了旁边床头柜上的檯灯。 灯亮之后，习爷看到自己胸前的被子里空空如也，愣了一下，叫了起来，「阿湛！阿湛！俊荣！」 还在房车**着的习湛听到了传过来的声音，拔腿往回跑去。 习俊荣第一时间赶到了习爷的房间，「义父，怎么了？」 「孩子！哌哌宝宝呢？我孙孙怎么不见了？」习爷看不见小鸭子哌哌，以为是他睡得太熟出了事，按理说他的睡眠挺浅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当着他的面抱走孩子？ 习俊荣自然也是看不到小鸭子哌哌的。「您别着急，咱们先捋一捋情况。」 习湛跑上楼，撞开房门闯了进来，「大伯，出什么事了？」 「孩子，你有没有进来抱走哌哌？」习爷紧张地抬头看向习湛。 习湛的眼睛在床上转了一圈，马上就看到窝在枕头底下的小鸭子哌哌了。 原来是哌哌化成原形，结果吓着了不明就里的老爷子。 习湛含煳地『嗯』了一声，「那个……是我抱走了。」 「你什么时候抱走的？我怎么不知道？」习爷有点儿煳涂了，难道自己年纪已经大到老煳涂的地步了？ 「您睡着没多久我就来把哌哌抱走了。」习湛不得已只能撒谎，「大概您白天带着哌哌太累，我动作又轻，您没感觉到吧。」 「是吗？」习爷半信半疑。他怎么记得刚刚自己听到动静出门的时候，小孙孙还在自己被窝里呢？ 「您继续睡吧。那个……我替您把枕头被子弄好。」习湛趁机过去把手伸到哌哌面前，小哌哌跳到了习湛的手臂上，身体还在轻轻地发抖。 习爷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这小子这么贴心了？ 习湛带着哌哌下楼，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哌哌再度感受到那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气息，连爬带跳地扑到了习湛的胸口，用嘴巴撩开他的外套缩了进去。 「怎么了？你怎么一直在发抖？冷得很吗？」习湛小声地和哌哌说着话。 哌哌把脑袋谨慎地露出来，委屈地『哌~』了一声。 习湛感觉到背后有一阵阴风，在听到『吱』的一声开门声后，他转头看了过去，见楼梯底下一间客房门口，站着个瘦削的身影，对方半扶着门框，脖子以上的部位被头顶上的阴影给遮住了，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脸。 习湛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来。「小寒？」 「少爷！」小寒的声音稍微变得厚重了些，「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叫声？」 习湛打马虎眼道：「是吗？什么奇怪的叫声，我怎么没听到？」 「好像……有鸭子在叫。」小寒仍旧靠在门框上，这次把脑袋都懒散地抵在了那上面。 「你是幻听了吧。」习湛冷冷哼道，带着哌哌往门口走去。 哌哌肉嘟嘟的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了。就在刚刚小寒出声的那一刻，他身上每一根毛毛都绷成了钢丝线。 这个声音……还有这个气息。哌哌的小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了几天前在人贩子别墅的佣人房里，遇到的那个穿白大衣的男人。 麻麻！麻麻……坏蛋找到咱们身边来啦！ 出了大门，习湛把哌哌的脑袋露了出来，「儿子!你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哌哌闭着嘴巴不肯再出声了。他好想快点钻进麻麻的怀里。这种时候只有卫定的身边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习湛无法和哌哌沟通，只能带着他去找别的孩子。 小哌哌见到大哥，钻进了澄澄的被窝里，抖得更厉害了。 澄澄揉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哌哌抱起来，「哌哌怎么啦？」 「哌！哌哌哌~~」 哌哌生动地用声音演绎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 「哦？」澄澄听着哌哌的解释，之前脸上带着的惺忪之情随之消散。他正儿八经地看了习湛一眼，「哌哌爸爸，不好啦！」 「怎么？」还以为自己儿子出了什么问题，习湛的心马上提了起来。 「哌哌说，那个会做好吃甜点的叔叔……是大坏蛋。」 习湛皱着眉头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小寒？」 「哌！！！」小鸭子哌哌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那人身上的气味和感觉都还好好的，就在刚刚，他忽然就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了，而且味道他很熟悉，和别墅里那个白大衣一模一样。 「哌哌说就是那个人，他之前在坏人的家里遇到过哦。」澄澄仔细听着弟弟的话，继而转述给习湛。 习湛拍了拍哌哌的小脑袋，「别害怕儿子！爸爸相信你。你不会说谎的。」他的儿子本身就非凡，他既然说是那就肯定是。 「奇怪，哌哌白天的时候没有认出他吗？」澄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217页 「哌~」小哌哌心虚地垂下了脑袋。之前他和白大衣没有对上眼，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而且，他主要靠的是嗅觉来分辨人，不是靠眼睛呢。 「哌哌爸爸。你要小心。能让哌哌这么害怕的人，一定很厉害的。」澄澄贴心地叮嘱起习湛来。 习湛摸摸澄澄的头髮，「你带着弟弟，我去找其他爸爸商量一下。」 习湛在房车外面找到了其他三个男人，把刚刚哌哌的反常以及澄澄翻译的哌哌的话告诉了他们。 武婴反应最大，「确定吗？确定的话我就把人抓起来。」 「哌哌很肯定。」习湛小声地说道，「我相信他。再说了，小寒给我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宋仇武留了个心眼儿。 「在国外念书，回国来没找到工作就在我大伯身边当随扈。」习湛想起了之前对小寒的怀疑，「我之前还怀疑往我大伯酒里下毒的是他。」 「他学什么的没找到工作？」叶吾梵问。 「听他说学的是人类学。」 「人类学？」叶吾梵的反应有了变化，「真的是人类学？」 习湛肯定地颔首。 「你知道人类学专家都是精通人体架构和解剖的好手吗？」叶吾梵沉下声音来，目光看向了习爷的房子。 武婴立马有了反应，「之前定定说过那个逃走的帮凶，就是精通解剖的医学高手。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医生，没想到……会是个搞研究的。」 「定定形容的外形特徵和他也挺符合。」叶吾梵回想起了小寒的体徵，脖子上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那傢伙虽然看上去有点儿冷傲孤僻，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个犯案无数的兇徒？ 「咱们该怎么做？」习湛问其他人。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以二话不说将人抓起来，可，对方身后还有一个比卫定更厉害的非凡人。 「定定目前正处在危机边缘，咱们得想个法子帮帮他。」宋仇武的意见一切均以卫定的安全为重。 「如果咱们能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是不是能给定定争取到一点脱身的时机？」武婴很快就有了想法。他们从阿木那里基本明白目前卫定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困境中了。 「可行吗？」叶吾梵表示有些担忧。毕竟对方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会按照他们的构想来行动吗？ 「不可行也得行。」宋仇武迅速在脑子里分析了目前的情况。眼下他们没有别的方法，武婴的提议算是拨云见日的好先机。 只是，该怎么样才能把对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呢？ 宋仇武把目光转到了习湛的身上，武婴和叶吾梵也随后看向了他。 习湛一脸懵逼状，「我？！」 「他对你有意思。」这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喂！我不出卖色相的啊！」习湛急的跳脚。开玩笑，他本来对那傢伙就没好感，现在得知对方是满手血腥还装的纯白无害的模样，只差没噁心的吐出来了，让他去牺牲自己卖色引诱，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惨无人道啊。 「那你是不想帮定定了。」叶吾梵被习湛满脸翔色弄得有些撑不住想要笑了，赶紧控制住了脸部的表情。 习湛有口难言，他能说自己不想帮吗？当然是想要帮忙的啊！ 「好！我牺牲自己行了吧。」习湛破罐子破摔地点头，「下面的计划呢？」 宋仇武想了想，朝他们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全都把耳朵靠过来。 宋仇武快速而小声地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众人相视无语。 「你……真不愧是个疯子。」叶吾梵这话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一句话，做不做吧？」 叶吾梵咬牙，「做！」反正目前的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壮着胆子拼这么一回吧。 「那就按计划行动。首先，习湛，你一定要把那傢伙从这里引开。咱们不能把定定、伯母和孩子们给牵连进来。」 「知道！」习湛揉了下鼻子。别看他刚刚还一脸不愿意，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了，他比谁都更能破釜沉舟。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牺牲色相 天边第一缕朝阳探出头的时候，习湛打起精神来重新回到了习爷的家。 习爷晚上没有睡好，这个时候还在补眠。习俊荣早起正在院子里锻鍊，见到习湛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这傢伙傻了眼，不解地追在他身后，见他直接走到了小寒的房门口，习俊荣完全懵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习湛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走开，随即自己在小寒的门口重重地做了两个深唿吸，把手里准备的东西亮了出来。 习俊荣走到一旁去，装着倒水喝，其实竖着耳朵一直在偷听。 习湛敲了三下门，过了好一会儿，小寒才来开门。 开了门的小寒乍一眼看到习湛在他门口，清秀的脸上露出不解之情。 习湛清了清喉咙，尽管百般不乐意，还是挤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来，把手里捏着的东西塞在了小寒的胸前，「拿着！」 「什么？」小寒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昨天晚上不还对他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吗？ 「你不是被踢着了吗？这是药油，你拿去抹一抹吧。」习湛的好脸色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对宋仇武给他安排的出卖色相的桥段很不满，他是谁？习湛诶！用得着嬉皮笑脸地献殷勤卖温柔吗？对于小寒这样的货色来说，这一套是行不通的。 第218页 所以他临时改了策略，他在外面泡男人的时候，宋仇武还在家里对着白墙和五姑娘约会呢？他还来给自己出主意？ 习湛还是之前那副拽德二五八万的表情，不过和脸上的嫌弃表情相对比，手上的实际行动那是截然不同的。 见小寒低头看着怀里的药油发呆，这傢伙不耐烦地啧啧嘴，「你怎么这么呆？这是给你擦的不是给你看的。」 「少爷？！」小寒这才抬起头来，眼神中有明媚的光芒一晃而过。 「你肚子还疼吗？」习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小寒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还在想着该怎么回答。 习湛再度不耐烦了，一把将人推进房间，一直推到床上，直接动手撩对方的衣服。 习俊荣躲在墙角不小心看到，惊得目瞪口呆。 搞什么鬼？阿湛又故态復萌，转移目标，看上新人了？ 小寒害臊地红了脸。不得不说习湛这傢伙就是个情场老手，看人那不是一般的准，小寒就是吃他这一套。 「你这肚子上都青了两块，拿来！」习湛沖小寒伸出手来。 「哈？」小寒只顾着害羞了。 「药油给我，我给你抹一下。」习湛直接动手夺回了药油，在小寒百般不解的目光中，搓热双手倒了些药油，大咧咧地将两手贴在了小寒的皮肤上。 小寒敏感地颤抖着身体，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习湛亲自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在心里膈应了一阵，勉强让自己没有把真实的感觉表现出来。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小寒轻飘飘地说着话。 「怎么说你也是我习家人，虽然在外人面前我不好明摆着维护你，不过该关心的总得关心。」 小寒大着胆子伸手覆住了习湛的手，「这种关心是针对所有人吗？」 习湛垂下眼睛在心里翻着眼皮，嘴上暧昧地回了一句：「那你觉得呢？」 小寒心情大好，双手激动地捧住了习湛的手，「少爷，这不是我的错觉吧？您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 习湛捏着他的下巴轻佻地笑笑，「小跟屁虫……别跟少爷我装傻，你之前那股骚劲儿呢？都被狗舔干净了？」 这种带有羞辱性的话语按理说会引起一般人的反感，偏偏随着习湛说得越来越露骨，小寒却是越来越兴奋，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吸食了魅药的感觉来，牙根忍不住碰撞在一起，激动地不断摩擦颤抖。 「少爷……原来您……还记得。」小寒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回味无穷地靠在习湛的手背上磨蹭了两下。 『小跟屁虫』是习湛小时候给小寒起的一个外号。也不算是专门起的这么一个外号，纯粹是当时随口喊出来的。 小寒对习湛能记得这四个字，觉得深深地荣幸。 习湛收回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拧着药油的盖子，「你要是还不舒服的话，我待会儿可以送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小寒本来想说：「不用了的」却福至心灵地联想到了别的事，垂下眼睑来含蓄地笑笑，「我……肚子倒是不疼了，就是，头疼，少爷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习湛嗤笑出声，「我看你不像是发烧，真是发骚。」 「少爷……别总是欺负我。」小寒用求饶的口气说着听起来像是反话的言语。 「你确定不是我越欺负你，你越高兴？」习湛故意对其冷嘲热讽。 通过习湛带在身上的通讯器，房车里头另外三个男人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各有千秋。宋仇武一脸蔑视，武婴一脸冷笑，叶吾梵则快把眼睛翻上了天。 「天赋不错。」武婴由衷地夸了一句。 「这傢伙有典型的受虐倾向性人格。」宋仇武接话道。 「已经很严重了。」叶吾梵肯定地点点头，「这样的傢伙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受到些刺激，就抑制不住内心压抑许久的感情。习湛算是他的劫。」 「什么劫不劫的？就因为这样就能够随意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别给他们残忍的行为寻找各种理由，即便是有千万种可能性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罪过。」武婴显然不太喜欢叶吾梵说的话。 习湛开着车载着小寒离开了这座小区。他们一离开，宋仇武们这边同时有了行动。 习湛带着小寒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色诱计划，把小寒哄得团团转。 眼看着太阳快下山，小寒几次三番利用肢体接触暗示习湛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可把习湛给噁心的，偏偏又不能直接翻脸。 眼看着手上的钟表时钟指向六点，他才半推半就地开着车子往自己的一处公寓跑去。 一路上小寒逐渐亢奋起来，显然，他很清楚习湛开车要带他去的是什么地方。 习湛打开公寓的大门，人刚走进去，就被身后的小寒一下子抱了个满怀，对方不由分说把嘴凑上来要亲吻习湛，吓得这位情场浪子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却被小寒就势顺势地缠上了身。 「等、等等……」习少左躲右闪地逃避着小寒的热情攻势，哪晓得顾得了嘴巴顾不了手，对方的手利落地挑开了他的衣服，直接往他的裤子里钻。 「喂！我让你等一等啊！」习湛强行捉住对方的手将其用力地扯了开来。 第219页 小寒妖娆一笑，「少爷，为什么要等？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知道少爷也是和我一样，我这心里急的快爆炸了似的。」 习湛嫌恶地狠推了他一把，将小寒给掼在地上。 小寒蹙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又怎么了？ 习湛看了看沙发上准备好的东西，顺手拿了只手铐过来，二话不说铐在了小寒的手腕上。 「少爷……」小寒误会了，以为习湛这是要玩些不一样的东西，配合地抬起了自己的身体。 习湛又把他的双脚用绳子捆住了，将其一把提起来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小寒双目赤红，脸颊潮热，胸脯不规则地起伏着，喘息的声音渐渐加重，不自觉地开始用双腿磨蹭沙发。 习湛满脸翔色地瞪了他一眼，「他妈的，还躲着看老子的笑话，还不快点出来。」 小寒纳闷地僵住身体，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男人。 随后，他看到了宋仇武、武婴和叶吾梵三个人陆续从旁边的卧房里走出来，这傢伙脸上的诧色更重了。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小寒有点儿慌乱起来。 习湛恶行恶相地沖他咧咧嘴，「你觉得呢？」 这话不久之前小寒还听到过，当时只觉得浑身甜得都快起腻了，现如今再度听到，却让他浑身冒出寒意。 该不会……是这群人想对他怎么怎么样吧？ 小寒脸上的表情完美地传达到其他三个男人的心上，叶吾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别用你这种骯脏眼神看我。老子一根指头都不会碰你的。」 宋仇武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不屑多看小寒一眼。 「装什么装，白少是吧？情况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如此镇定地伪装，真让人刮目相看。」武婴倒是直勾勾地盯住了小寒，希望能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些微的端倪来。 小寒的反应很纯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少爷！您……又是耍我的吗？」小寒用饱含怨气的口气沖习湛道。 习湛皱起浓眉，「还在装？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人的血你还能装的这么真诚，啧啧……你大学学的不是人类学，而是戏剧表演吧。」 「少爷，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误会？」小寒慌忙解释着，用力地挣了挣身上的束缚。 「误会？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习湛转身拿了把锋利的手术刀出来，在小寒面前转了几个漂亮的刀花，「再装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爷！」小寒怔怔地凝视着他，脸上呈现出了类似受伤的表情，「少爷，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叶吾梵扯了扯宋仇武的袖子，「确定没有弄错？」 如果真是装的话，这傢伙也太会装了吧！ 宋仇武这才把眼睛转到小寒身上，他噼手夺过习湛手上的手术刀，直接在小寒的脸上重重带过一刀，小寒尖叫着身体从沙发上弹到地面，「脸！我的脸！！少爷，我的脸没有怎么样吧？您饶了我吧少爷，我不敢再冒犯您啦！」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一人 习湛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宋仇武，对这个傢伙的狠辣手段内心也是咋舌不已。 他刚刚心里也是犹豫了两下的，大概是小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他眼底的神色太过率真了，哌哌对小寒的怀疑倒是在他心底被收缩了些。 「脸？」宋仇武一脚踩在习湛的脚背上，目光直勾勾盯着发狂乱叫的小寒身上，「你的脸本来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儿，我好心帮你重新整一整，说不定重新整过之后你家少爷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习湛被宋仇武踩得虎躯一震，卧槽！踩得很疼啊！ 他正准备发飙，另外一只脚也被人重重地踩住了，做这事儿的正是站在他另一边的武婴。 习湛被这两人同时踩住脚背，心里一阵无名火。正预发火之际，脑海中有奇妙的火花快速闪过，让他及时醒悟了过来。 这两个傢伙——故意的吧！ 是，在向他传达什么暗示吗？ 「说实话，习湛不喜欢你这种长相的人。对不对啊，习湛？」武婴压低声音，故意加重了某些字眼的口气。 习湛get到了重要的讯息，摆出一副噁心加憎恶的态度来，正面面对小寒，「你就算是换一张脸，本少爷对你也只有反感没有别的感觉。」 小寒傻眼地呆住了，「可是之前……」 「那只是见你可怜，施捨你罢了。」 施捨？！这两个字让小寒从头到脚打了个大大的激灵。比起戏、弄、玩、耍……这些字眼，他还能勉强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施捨』二字，这会让他正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卑微、可怜、低贱……已经沦落到非得别人同情的地步了。 「所以……您从没有对我产生好感？哪怕一点点，一会会儿都没有？」 「当然。」习湛微微俯身逼近他，「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你连给本少爷舔脚丫的资格都没有。本少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假正经的货色。」 「我？假正经？」小寒喃喃反问。 「不是你还有谁？」习湛做了个反胃的动作，「刚刚你发骚的样子差点儿没把我隔夜饭都吐出来。我这双手肯定得做个彻底的清洁消毒才行。」 第220页 在习湛说完这些话后，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小寒面如白纸一般垂下了脑袋，那副遭受重创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习湛一左一右地给了身边两个男人两下肘击。妈的！满意了吧！ 「呵呵呵呵呵……」始终垂着脑袋的小寒突然发出了异样的笑声，声音变得低沉厚重。 听到这明显变化的几人，心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没想到……他对你那么的虔诚，却被你把这份心意糟蹋成这个样子。」仍旧是厚重低沉的声音从小寒的嘴里说出来，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傢伙缓缓地把脸抬了起来。 脸还是那张脸，脸上还在往外渗着血珠子，偏偏这样一张相同的脸却给了几个男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来。 之前的小寒有点儿高冷、清傲、拿腔作势，可现在这个眼神里头黑洞洞的，浑身充满了了阴毒森冷的气息，就好像潜伏在草丛中准备随时出击的毒蛇一般。 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极端且变化迅速的两种面孔，这是习湛他们几个人心里头同时在思考的问题。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小寒漾起满脸微笑，却像是在脸上戴上一层面具一样的皮笑肉不笑。 「白少！」武婴开了口。 「呵呵！」白少转动着略显机械的眼珠子看向武婴，「武队长，咱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老朋友』了，虽然，你从来没有掌握住我真正的资料。」 武婴无法反驳白少的话，只能沉默以对。 「我能知道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吗？」白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关于哌哌和卫定，他们早就在彼此心中达成了默契，要将这个秘密隐瞒到底。 「不说我也猜到了。」白少再度看向习湛，「是那只发出怪叫的小鸭子吧？」 谁发出怪叫啦！我家哌哌明明叫的那么纯正、好听！真正的小鸭子都比不上他好不好？ 习湛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护短地维护自家儿子。 「我就知道连续两次在不同地方听到那种奇怪的叫声，是有问题的。」白少自言自语。 「哪里奇怪啦！不懂别乱说话！」习湛还是忍不住出声为哌哌正名。这傢伙一口一个『奇怪』，他妈的，明明自己才是真正奇怪的人好不好。 「你们真以为，我会这么没有警觉心？」白少晃了晃手上的手铐，换了个轻松的语气。 「什么意思？」武婴看得出这傢伙除了最开始有点儿意外之外，现在已经恢復了镇定。武婴的心却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之前我差点儿两次折在同一个人的手上，好不容易有了对方的线索，哪怕只是一声极短极轻的『怪叫』，你们以为我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白少信誓旦旦，「我早就做好了安排，派了人去试探那个躺在房车里的人，现在这个时候，那些人应该也去了吧。」 「什么？」宋仇武给了个极大的反应。 「龙师的手下可不止我一个。我只是他一个小小的代理人而已，帮他做一些最平常的工作。」白少的脸上浮现出了狞狠的笑容，「如今你们几个都跟着我一个小小代理出来了，那地方就剩下一个老弱，一个躺在床上的半残，还有几个小毛孩子……刚巧，龙师需要几个新的婴童修炼，那几个小毛孩子……正好派的上用场。」 白少话音刚落，叶吾梵和习湛同时对他出了手。一人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的要是敢动那几个孩子，老子活剥了你的皮。」习湛成功地变了脸，兇狠地威胁对方。 不料小寒笑得更开怀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剥皮啊？这个我最有经验，或许，现在就有人正在对那几个孩子实施剥皮手术呢？」 「找死！！」习湛更加愤怒了。 武婴伸手拦住了他，「别和他浪费口舌。他是想故意激怒咱们。」 「可是定定和孩子那里……」 武婴没有说话，只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眼神。 习湛马上恢復了冷静。武婴这傢伙能够如此镇定，充分说明了一件事，家里头不用担心。 白少捕捉到他们之间的讯息交流，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他们已经不再那里了。」 「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宋仇武示意习湛上前去搜白少的身，「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刚刚从这人的话中大概听懂了一些讯息。比如卫定的那个敌人，被这位白少称为『龙师』，对方手头上除了有白少这种变t的杀手之外，应该还养着一些有些本事的傢伙。 宋仇武暗暗观察着白少的神色，在心中判断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这位说他在龙师的手上并不重要，可真的不重要的话，对方会浪费力气拯救他吗？对方自己并不出手杀人，而是养了个杀人狂魔在自己身边代替自己出手，在对方的心中，白少除了是他的助手之外，某种程度上更像另外一个他，一个不受上界法度制约的自己。宋仇武不相信那位被称作『龙师』的傢伙会不救自己。 宋仇武的眼神缓缓地压了下来，「少跟他废话，动手！」 白少的眼中快速滑过一丝慌乱，「你们不管那几个孩子了？」 「我们更相信自己的周密安排。」宋仇武回了他一句，强忍着反感亲自动手在白少的身上摸了一遍，从对方的外套内层中他摸出了一只油亮的黑色玉石。 第221页 白少看到他把玩那玉石，故作镇定地扬起嘴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宋仇武作势将那玉石丢在一旁，但见白少在看到他这个动作后整个人的状态轻松了不少。他转而又把那黑色玉石给拿了起来，在对方稍显紧张的眼神中，做出了一个握攥的动作。 白少的喉咙微微地上下滚动了起来。 「捏碎它！」武婴也在一旁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人，见状当机立断道。 宋仇武利落地用力一捏，将那玉石一把攥了个粉碎。 谁知道白少竟然得逞地咧开嘴巴大笑起来，只是他的笑容在看到武婴接下来的动作后，戛然而止。 武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叠符篆来，虽然他不懂那些都有什么作用，一股脑儿全贴在了白少的脸上。 本来在捏碎玉符之后，白少的身体隐隐出现了一些趋于透明的徵兆，哪知道在那些符篆一挨上身，灵力激盪之间，透明状很快消失，周围的空气中不断有阴冷的气流往外溢出，这些气流因为一下子太过繁多的缘故，呈现出具象化的表现，在场的四个男人亲眼看到那如同烧滚了的水一般四下里翻涌溢出的画面，纷纷屏住唿吸。 沸腾的空气『咕噜噜』滚动片刻之后，渐渐地收敛了起来，肉眼可见到那些外溢的灵气被什么东西倒吸回去，很快地消失在半空之中。 白少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慌得惊叫起来：「龙师！龙师——！救救我~~~别丢下我！我还有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逃出生天 卫定九成的意识都被他收回到了对手的『次元界』里头了，他试着利用这点意识控制精神力施展法术，破开『次元界』逃出生天，屡试屡败，很是恼人。 再又一次的尝试失败之后，卫定丧了一口气，坐回原地，面对着这铁桶一般的『次元界』，一时间一筹莫展。 难道他就要被这样活活困死在对方的精神世界里，直到彻底枯竭？ 眼下这种情形如果是在上界的话，只要有帮手从外界分散『次元界』主人的心神亦或者强行从外部攻击对方的精神领域，只要一个小小缺口他就能逃出去。偏偏他是在这个已经少有修真，甚至精神信仰都逐渐丧失的世界里，没人能够帮他这个忙。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次元界』里的空间发生了小小的不平晃动，卫定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从外面浸透进来，虽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却已足够让他做出反应，集中目前全部的意识奋力一搏，在那股外界灵力的帮助之下，眨眼的功夫他硬生生地挤破了对方的精神领域，重获自由。 逃出生天的卫定在原地感受了一下，他的对手并没有追上来，看来之前他对对方的判断没有错，对方中了他的咒术后还是受了些限制的，否则，即便自己逃出，以对方的实力趁机要他的命也不在话下。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旋叶』的咒术，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难道真的很是厉害，即便他比对方修为足足低了一阶，也足以给对方造成重伤？ 卫定晃了晃脑袋决定暂时不想这个，至于到底是谁从外面帮助他破开了『次元界』，他也无暇去探究，眼下先回到自己的驱壳当中最为实在。 身形合一的那一刻，卫定迅速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房车里，只是，房车明显不在他家门口，他推开车门走出去，外面响起了一阵枪械拉动保险栓的声音，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随后，习俊荣的脸从车头前方探了出来。 卫定木然地眨眨眼，和同样有点儿木然的习俊荣四目相交。 习俊荣收回枪枝，「你醒了。」 卫定不太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迟疑地点点头。 「定定！」阿木激动的喊叫声从旁边传来，不等卫定反应过来，阿木冲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定定，你没事啦？」 「阿木？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木拉着他的手把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定定，你不是被困住了吗？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是宋先生他们想到了办法说是有可能帮助你，出于试一试的心态我就让他们放手做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用，你平安回来啦！」 「他们？」卫定心里更起疑了，「他们能做什么？」 阿木傻乎乎地抓抓脑袋，「具体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负责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先转移。」 提到孩子，卫定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的小湖上看到了几个坐在鸭子船上游湖玩耍的孩子。 卫定莫名其妙地思索整件事的因果，他怎么觉得，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呢？ 刚这么想的时候，一阵凉风从他面前徐徐刮过。卫定顺着风的去向再度往不远处的湖面看了过去。 湖水泛起了浅浅的涟漪，层层叠叠的波浪捲动之中，越来越多的水泡从湖面底下被翻了上来。 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叶的香气瀰漫开来，卫定的鼻端敏感地动了动，意识到什么之后，立马从眼前消失，向着孩子们所在的鸭子船快速移动过去。 习俊荣一手持枪，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定之前站着的地方，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怎么又消失了？」 奇怪？！他为什么要用一个『又』字？ 阿木一时间慌了手脚，转过身来被习俊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大力地咽了口唾液，装傻地左顾右盼，「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第222页 习俊荣皱起了眉头，阿木趁机赶紧熘走。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抱怨：定定！可不可以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说好了要好好隐藏自己身份的嘛！ 眼看着卫定快要接近湖中心的鸭子船，『砰——！』的一声巨响，卫定被面前突然闪现而出的禁制结界给挡了下来，身形自动向后反弹。 卫定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湖水。湖水表面的涟漪正在逐渐扩大，泛起来的水泡也跟着一层层地翻滚炸开，眼前的情形让他不得不紧张，有人正藉由『风』和『水』做媒介，试图 靠近他的小果实。 「阿木——！！」卫定大叫一声，希望阿木能够赶过去先帮他把孩子们给带走。 阿木同样看到了湖里头的动静，不等卫定吩咐下去该做什么，一个勐子扎进水中，真身化出，无数柔韧的枝条从湖底钻出，顺时针一阵翻搅，搅得整座湖的湖水被惯性带起，如同『水龙捲』一样一飞沖天。 鸭子船也被阿木的这阵搅动带的飞上了半天空。 卫定试图操纵『渡云舟』靠近，屡屡到了极限二百米的距离就会被反斥力量给弹回来，没办法的他只能绕着『水龙捲』的四周想要寻找能够更接近孩子们的路线。 鸭子船里头坐着的四个小果实面临如此情况非但不害怕，还兴奋地跟着尖叫起来。 「阿木奶奶加油——！」 卫定见果果都快把半个身子从鸭子船里头探出来了，吓得头皮发麻，「果果，快把脑袋缩回去！」 果果听到卫定的声音，抬起手来向他打招唿，「麻麻！我也飞起来啦！」 卫定一头的黑线。这小傢伙的关注点怎么如此与众不同？不过一想到三个人形小果实对哌哌能乘坐他的『渡云舟』飞起来所表达的羡慕之情，卫定又全都明白了。 「小心一点儿！」卫定只好再度叮咛他们注意安全。 眼看着阿木做的还不错，卫定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潜藏在周围的对手身上。 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来的不是那位高阶修真，只是几个能够御风控水的小修而已。 卫定开启灵目，眼底精光四溢，环视四周，发现了至少三个潜伏着的身影，三记灵爆对着那些人所在的方位释放而出，亮蓝色的弧形光圈爆炸开来，三个统一装束的人从所处的遮蔽物后跌落出来，狼狈地在地上滚成一团。 卫定弹动手指，从旁边的泥土地上迅速钻出来好几根粗壮的树根，蠕动着向那三人身上攀爬过去。 其中两人警觉性强，拖着受伤的身躯转身投入湖水之中，身形化作两滩水渍，而另外一个则没那么好运，准备逃跑的时候被卫定的枝条缠住了双脚，一个勐抽人整个被提着到挂起来。 「好了，阿木！」卫定见危险排除，吩咐阿木可以住手。 阿木旋转的枝条缓缓地收了起来，『水龙捲』一点点地从高空落下，鸭子船连同里头的孩子们都平安地重新落回水面。 阿木从水中爬上鸭子船，划着名船把孩子们送上岸边，带着他们往自家小车走去。 卫定远远地跟着他们，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地坐上了小轿车，这才转身去处置那个被他抓住的傢伙。 眼前的这位偷袭者，实际年纪比想像中大了许多。卫定看着对方已经老态龙钟的脸，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回味过来。 看样子这位所代表的是下界典型小修们的面貌。没有充足灵气和引导者以及系统教学的情况下，这些人在修行路上走了太多弯路，即便天生有灵性悟性的人，想要有所成就最起码也都得多少多少年以后，皮相驱壳已老，又能违逆天命活多久呢？ 偷袭者用狂热的目光看向卫定，「尊者！请收晚辈为徒。」 卫定形象地翻了个大白眼。现在是拜师学艺的好时候吗？ 「尊者！晚辈一心求真修道，请尊者成全晚辈。」 被一个六七十的老者如此请求，如果是一般人还真过意不去。卫定却很淡定，「你来找我麻烦，还想我指点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如果尊者肯答应，我愿意为尊者做牛做马，成鹰成犬。」偷袭者急了，开始胡言乱语。 「就像你现在这样？」卫定嗤笑，「你这样的牛马，鹰犬，我可不要。」 「看着我！」卫定轻声说道。 偷袭者顺着他的意思抬起头来，视线在接触到卫定眼神的那一刻，眼底的精明流光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纯黑色的空洞。 「谁派你来的？」卫定的声音飘渺空灵，配合着他的惑术，足以控制住这傢伙的意识。 这位偷袭者人品一般，意志力也实在不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随波逐流了，「是……龙、龙师。」 「那是谁？」卫定追问一句。 哪晓得这一次无论如何，偷袭者都说不出话来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每次试着张嘴的时候，声音就自动消失。越是想要突破这种控制，偷袭者的面部便扭曲的越严重。他自己也没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情急之下慌乱起来，眼看着一股强压将其整个头部压扁，眼珠暴突、口鼻喷血，卫定稍稍一个侧身躲了开来，『噗』的一声轻响，偷袭者脑部爆炸，血沫横飞。 卫定皱了皱眉头，「下了禁言啊！」那位『龙师』处事不是一般的谨慎，还想在他面前保住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天无论他抓住一个还是三个，能探听到的消息恐怕也只有一个听不出什么名堂的『名号』而已吧。 第223页 「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后突然响起了浅浅的脚步声，随后，习俊荣充满了疑惑和回味的声音在卫定的身后响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入魔 武婴他们四个接到阿木的电话，得知有人偷袭卫定和孩子，带着被重重束缚住的白少，也叫小寒的那傢伙驱车迅速赶回。 赶回来的时候，看到习俊荣目光呆滞地蹲在卫定的身边，而卫定则正在研究一具没有头颅的尸首，四个男人急切地围了上来，「定定！！」 卫定回头沖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在那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血肉当中挑了几下，挑出了里头一颗晶莹透亮的东西来。 见卫定如此淡定地做着这种有些恐怖吓人的动作，现场的几个男人一身的冷汗，有一种想要摸一摸自己脑袋的冲动。 「定定，你在做什么？」习湛问。 卫定把那还沾着血的东西用水沖洗了一遍，露出了那东西的真容。 那是一颗黄豆粒大小的结晶体，呈现出半透明半浑浊的状态，水滴形模样。 看到这玩意儿的那一刻，卫定的眉毛彻底地虬结起来。 「叶心？」他自言自语道。 「定定，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你可以告诉我们的，我们也能帮你分担。」叶吾梵对和血肉站在一起的卫定多出来的不是害怕，而是欣喜。总觉得这样的他和自己那么的般配。 卫定深深地看了叶吾梵一眼，轻轻地摇头。有些事他告诉了他们也没用。 就比如，他上一次捡到的是一颗『芥种』，这一次又在龙师的鹰犬身上查出了『叶心』，这两种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很熟悉的，作为一半植物一半动物，且本身植物属性特徵表现突出的混血修真，无论是『芥种』还是『叶心』——他都有。 之前在捡到『芥种』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了，这一次不过是确定了他的怀疑。 龙师——那位和他同在下界的修真，也是一位木属性突出的灵修。 没想到在异界遇到了同乡不说，还有可能是同一宗派的同乡，真是有够玄机的。 卫定撮了下手指，点燃一堆烈火，很快就将地上那残缺尸体给焚烧一空，连点儿骨灰渣都没留下。 做完这些后他转身，见自己身后站着一排男人，男人们自觉地挡住了他，也挡住了习俊荣的视线。 卫定恍然大悟，知道了这些人是在帮他隐瞒身份，心中泛起小小的感动。 「不用挡，他看不见的。」卫定道。 说着，他走到习俊荣面前，在对方的脑门上轻点一下，习俊荣的眼睛眨了两眨，恢復了正常的意识，却又把之前亲眼看到的那一幕给遗忘了。 「走吧！暂时……没事了。」卫定能做出这种判断也是有原因的。龙师中了他的诅咒，又耗费了一次修为和精力来设伏自己，短时间里这两种行为都是极伤元神的，对方估计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再度显出马脚。 眼下他也是强弩之末，自身也得好好休养一番才行。并且，他得趁着对方伤情未愈之前，尽可能多得查出更多对方的线索。 「定定！我们抓到了白少，你要去看看吗？」 卫定之前始终没有看到过白少的真面目，便点头答应了要去会一会对方。 当他看到小寒那张脸的时候，瞥了下眼角，「是他？」 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出之前在白少身上感应到的那种气息呢？ 「就是他。你别看他现在一副无害的模样，他可会装了。」 「我不是装的，少爷！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少再度恢復了小寒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眼中含泪地看着习湛。 卫定盯着这傢伙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不是装的。」 「什么？」其他人对此表示震惊。 「他有病。」卫定道。 「精神分裂？」叶吾梵最近看的有关心理和精神方面的书籍不少，立马明白了卫定的意思。 「差不多吧。」卫定伸手按住了小寒的脑袋，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你让他出来吧？」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小寒努力地摆动脑袋，不想让卫定碰触他。 「嗯？」卫定收回了手，「你是真不知道他的存在吗？」 「他是谁？！」小寒抬头无畏地看着他。 「撒谎！」卫定笃定地道，「你在保护他！你该知道，保护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自己也活着吧。」 卫定虽然没有明白地说出威胁的话语，不过，刚刚这话还是让小寒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他一直凝视着卫定的眼睛，半晌之后，嘴角一点点地勾了起来，面部五官的线条随之稍有改变，整个人的容貌和气息和之前就大为不同，「什么都瞒不了你们这种人。」 「定定，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习湛有点儿弄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了。他们在路上也讨论过小寒的情况会不会是精神分裂引发的两种人格，但听刚刚卫定话中意思，情况又有些不同。 「他这是自己主动衍生出来的心魔——另一个他自己而已。」卫定解释道，「你们说的精神分裂，大部分情况下是无意识当中的行为，为的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他不一样，白少是他将自己心中的恶念最大化后凝结而成的意识形态，严格说来，就是他自己。」 第224页 「也就是说他是有意识地培养出来白少的？」叶吾梵的领悟力还是要强一些。 「有意识，却没这个能力。白少，应该是龙师帮他弄出来的，不然，人人心中都有恶意，那不就意味着人人都能靠着想像将自己伪装成截然不同的人了？」卫定道。 「哦！」尽管一知半解，叶吾梵还是点头认同。 「只有恶念极重，且心智坚定能够一条路走到黑的傢伙，才敢给自己做这种改造。」卫定俯身看进了小寒的眼底深处，「一开始你以为自己是主导地位，主导着他，但其实……从你放大兇恶做出众多残忍之事开始，就是他在主导你了。你不过是他为了躲避世间法规法则而留下的一张人皮而已。」卫定没有任何感情地平铺直叙道。 「嘿嘿嘿嘿黑……」从小寒的嘴里再度发出了鬼魅般的笑声，「你真有趣！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你比习湛那傢伙有趣得多，也……有魅力得多。」 「喂！」习湛大为光火，「变tai！老子的魅力不是把你迷得晕头转向？」 「行了，现在不是比谁有魅力的时候。」武婴喝阻了习湛。 「我本来就想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只有这样的我才配得上这个美妙精彩的世界，不是吗？」白少自吹自擂，「我就是这个世界的『清道夫』，是我让每个人的死亡都变得更有意义，让那些本来毫无价值比猪猡都不如的人形动物们，变得有了价值。」 「疯子！」叶吾梵摇摇头，评价一句。 「小寒就是个只敢胡思乱想，不敢付诸行动的胆小鬼。」白少恶毒地评价自己，「要不是需要这具身体，我最想做的就是亲手把他的身体给解刨了，掏出里面的内脏出来看看，他到底和别人有哪点不同。从小他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想要这个，偏偏要选选择那个，明明喜欢却要克制，明明是个坏透了的傢伙还得装成人畜无害，别说你们不喜欢他，我都反感他。」 「龙师到底是什么人？」卫定见他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开口问他这个问题。 一听到这个，已经有些激动的白少又恢復了冷静，「想套我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告诉你。」白少道。 「你怕死？」习湛指出他的担忧，「你的也被他下了禁言令？」 「不！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的太没有艺术性。」白少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死亡的狂热推崇，「如果你能用一种让我认同的方式杀死我……我会很高兴地赴死的。」 「我没别的问题问他了，可以把他交给警察。」卫定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就走。 「你确定警察能治我的罪？」白少故意挑衅他，「你该知道，前脚放我进去，后脚我就能出来。」 武婴一脚踩在他的腿上，「你当警局是你开的？」 「龙师会救我的。」白少对这件事自信满满，「他还需要我，没有比我更能替他做事的了。你以为这些小小的符篆能够拦阻龙师多久？就算龙师不救我，我也能活着，我是个精神病患者，作案的时候我是处于精神分裂状态下的！」 「定定，他说的挺有可能的。」习湛担忧地凑到卫定身边道。 卫定想了一会儿又调转回来，走到他的身边，强行控制白少的眼睛看向自己。 白少的脸上不见惧怕，虽然力图保持平静，却还是能从他的面孔中看出些微的期待。 卫定烟波流转，眼底深处花瓣绽放，光芒溢出的同时，白少的眼神跟着呆滞起来。 「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除非……我愿意让他算计。」卫定在白少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他的意识有那么一刻的恢復，只见这次他明显紧张了，「你要干什么？」 「你故意挑衅我对付你，不就是想让我替你遮蔽了那个你也讨厌的自己吗？」卫定沖他哼笑两声，「我怎么能够让你如愿？」 「喂！别动我！没有我，他就不会认罪。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他不知道细节，不知道的话怎么定罪？！」白少急切地想要用这种话恐吓住卫定。 「能定你罪行的方法太多了，不需要你亲口招供。」卫定说完，再度控制白少，对方的瞳孔渐渐失去光泽，了无生气地看着卫定…… 第一百六十章 鸿门宴 过了一会儿，小寒恢復了意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是怎么了？」 「他交给你，你应该有办法让他伏法的吧？」卫定转而和武婴对话。 武婴『嗯』了一声，「这个交给我。」 「最好快点儿处决他。我刚刚做的那些能维持多长时间的效果，我自己都不确定。」卫定有点儿拿不准自己的法术功效。 「会很快的。」武婴亲眼见识了这傢伙的两面性后，其实早就有了打算。这种人不该多活下去，不管他是不是对另一个自己所作的事有没有知觉，都应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可笑的是现如今的法律规定，精神病患者不负担法律责任。 刚刚白少也说过他作案时人格分裂了，如果抓住这一点不放的话，这傢伙顶多会被关押进精神病院，浪费纳税人的金钱白养活他不说，还要给他治病，实在不公平、 白少想用这种藉口劝动卫定替他屏蔽了小寒的意识。没想到卫定不中招，反而反将了他一军——绝不能让这傢伙表现出有『精神疾病』的样子，故意遮蔽了白少的存在。 第225页 武婴把不明就里的小寒扭送着带走了。 目送他们离去，卫定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双腿一软，他晃动着身子，差点儿栽倒在地，旁边的宋仇武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你怎么了？」 卫定趁着还有力气，给自己强行餵了几颗丹药，「我恐怕得去一趟『神遗林原』了。」 「马上就去？！」宋仇武见他的脸色再度见白，回想起之前的经验，心中担忧不已。 「也不用马上。」卫定扭头看了一眼孩子们坐着的小车，「先回去一趟吧！安抚安抚他们。」 这段时间出了太多的事了，他们家小果实表面上没什么，其实早就担心了吧。 「那我安排一下，你什么时候去咱们随时就走。」宋仇武道。 卫定本来还想说「自己一个人去」，但见宋仇武的两只眼睛像极了以前他在上界闲暇时养过的花斑虎，忠良虔诚，话到嘴边没忍说出口。 「我也去！」习湛竖着耳朵在后面听，听到了立马表示要跟同。 「他们去我也去。」叶吾梵不甘示弱。 卫定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怎么感觉自己又多了四颗小果实的样子呢？ 坐车回去的路上，卫定靠在车上就睡着了。叶吾梵上车的时候挤在了他身边，见他僵着脖子靠在靠背上睡，小心翼翼地把卫定的脑袋扮了过来，让其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习湛见状沖叶吾梵嗤了一声，「动作够快啊。」 叶吾梵摆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来。 开车的宋仇武轻轻地咳了一声，发出警告。 等回到家，卫定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和孩子们进行了一次视频通话。 视频一接通，原本精神不济的卫定立马强打起精神来对着屏幕里头挤在一起的四颗小脑袋笑起来。 「麻麻~麻麻！！刚刚我飞起来啊！麻麻你看到没有？」澄澄第一个开心地唿唤卫定。 果果在一旁嘟了嘟小嘴。他也想和麻麻说这件事的，因为实在太好玩啦！谁知道被大哥抢先了呢？ 「看到啦！」卫定缓了一口气温柔地回应他。 「麻麻……你是不是生病了？」小钧默默地开了口。他一说其他孩子都跟着闹腾起来，「一定是刚刚我们太靠近麻麻啦！麻麻，以后不要靠我们这么近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保护自己哦!」 「还能保护麻麻！」果果抢先来了一句。 卫定欣慰地笑了起来，「好！」 「我长大了要和麻麻一样。」澄澄表示了对卫定的崇拜。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的孩子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下了。 卫定再度点头，「好！」到时候可以拜託友人替他们找到适合的修行之路，拜最好的师父。 前提是，他们能够回去。 和卫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几个孩子换了个别的话叽叽喳喳地再次开说起来。 房车外面。竖着耳朵听卫定和孩子们交谈的三个男人，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孩子们和定定的关系真好。」习湛的口气里流露出了羡慕的感觉。 「是啊！我这个当老爸的都嫉妒了。」叶吾梵感慨了一句。 「为什么哌哌能够靠近定定，其他三个孩子却不能靠近呢？」宋仇武在意的和别人始终不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我的哌哌是混血，世上最强的混血。」习湛对自己儿子的血缘有一种迷之自豪。丝毫不觉得有一个人和非人之物诞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太过惊世骇俗。 宋仇武瞅了他一眼，「你瞧你这副傻样。」 「那是因为你没有哌哌这样的孩子。」习湛哼了一声，「你嫉妒我！」 宋仇武顺势拐了他一脚。不过习湛的话却让他想起了之前他们做过的一件事，「不是让你去做了个dna检测吗？检测结果呢？」 习湛这才想起有这么一茬事。「对哦！我把取结果的事给忘了。」 「还不快去取。这都又过了两天了。」 习湛还沉浸在才当了爸爸的喜悦之中，心情好，不和武婴计较，「我打电话让他们快递过来吧！」 他还要和定定、哌哌培养感情呢，走不开啊！ 宋仇武还想说什么，自己的私人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又变成得阴沉起来，「知道了！我会把他带过去的。」 「怎么了？」叶吾梵关心道。 「家里的事。」宋仇武随口说了一句，「我得把小钧带出去一趟。」 叶吾梵瞭然地点头，看来宋仇武家的麻烦事现在找上门了。 宋仇武上车本想和卫定打声招唿的，卫定却已经又睡着了。他只好交代叶吾梵帮他转达一下，进屋去和小钧做了个简短的交流。 小钧和宋仇武之间与其说是父子关系，更像是合作关系。宋仇武会尊重小钧的个人意愿，同时小钧也会努力配合他。 坐在车子上，小钧向来送他出门的兄弟们挥挥手，「今天晚上阿木奶奶要买虾饼，记得给我留一个哦。」 「放心吧！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澄澄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自打和自己的亲人相认之后，小钧还没和他们分开过的，就算宋仇武告诉他只是去几个小时，几个孩子还是在他面前依依不捨地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 第226页 直到车子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兄弟们了，小钧一改之前的热情，正儿八经地扭过脑袋，镇定自若地在后车座上坐好，这种情绪快速变化的表现让宋仇武都自愧不如，想他像这孩子这么大的时候，也还是个只知道讨糖吃四处调皮讨嫌的小毛孩儿呢？ 「待会儿见到长辈了好好打招唿。除了上回见到的爷爷之外，今天还会见到几位爷爷，表现得一般般就好，知道了吗？」宋仇武特意叮咛小钧道。 「一般般是要蠢蠢的吗？」小钧睿智地提问。 「有些话你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说出来的。」宋仇武主动教导这个有自己血缘的孩子。 「哦！」小钧点头，末了加了一句：「鸿门宴吧！」 宋仇武差点儿没岔了气。这都知道？！ 「你平时老是抱着书在看，看的都是什么？」宋仇武忍不住问。 「麻麻书房里的那些我都看啊！」小钧有点得意地翘起小下巴，「四大名着我都有看哦！」 宋仇武微微有些傻眼，「你认识那些字？」 「可以学啊！很容易哒！」小钧用一副『这你都不懂』的眼神瞥了宋仇武一眼，抱起小胳膊，像个骄傲的小王子。 很容易？！宋仇武皱了皱眉头？确定真的很容易？不过见小钧一脸骄傲的样子，他暗自点头：他的种本来就不会笨，大概跟着卫定多少受到些影响，更聪明了？ 宋仇武带着小钧去换了一身衣服。得体的小西装往小钧身上一套，小傢伙儿自带的贵气更加凸显出来了。 因为要拜见的人都是比较重要的角色，他们换了一辆车，由司机送他们去了会场。 到达会场的时候，宋仇武伸手要抱小钧，被小钧甩着脑袋拒绝了，「我可以自己下去。」 宋仇武不勉强他，退到了一旁。 「仇武！」身后传来了一声儒雅的男中音，宋仇武转託身去向来人微微颔首，「韦老师。」 韦利仁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热情地抱住他：「你这孩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舅舅，叫什么老师都见外啊？」 「习惯了。」宋仇武冷冷笑道，特意躲过了韦利仁的亲近。此时小钧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还好他自己手快，及时用双手撑住了地面。 宋仇武瞥了他一眼，见他平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韦利仁眼睛发亮，提前蹲下来按住了小钧的肩膀，「这……是小钧吧？」 宋仇武讥讽地勾起嘴角。明知道的事为什么要装的这么吃惊？ 「小钧？」韦利仁摸了摸小钧的头髮，「我是舅爷爷。」 小钧冷漠脸看向韦利仁。就算这位舅爷爷长得挺温和的，小钧从他的称唿当中，已经分析出了这位的身份。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韦霖那个假妈妈的脸来，小钧愤怒地推了韦利仁一把：「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韦利仁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听说过这小子脾气倔，个性怪，和他那个同样又怪又强的父亲一样，可自己亲自遭遇一遍，感觉还是格外不一样。 「小钧！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哦！舅爷爷是长辈……」 小钧一巴掌拍在了韦利仁的嘴上，「啊——！！滚开！我讨厌你！」 韦利仁这下子没办法维持好脸色了，双手安安安世家压力按住了小钧，「你这孩子！该好好受些教育了，看看你这样子，跟着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都学了些什么规矩？」 宋仇武伸手压在了韦利仁的左边肩膀上，同样往下加压，「他是宋家人，还轮不到外人替我教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妪出马 宋仇武抱着小钧稳步走进会场大门，他身后的韦利仁一脸菜色地捂住自己的左胳膊，暗地里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为了韦家以及韦家身后的利益团体，他用得着受这怪人的气？ 宋家男人大多不长寿，他倒要看看这小瘪三能活得过他那个短命的老爸？ 进入会场后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上前引路，带着他们一路进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当中。 挑高九米的大厅里头装饰得富丽堂皇，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水晶吊灯，贵宾席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精气神均不错的老人，以他们为中心，周围围绕着的老、中、青三代人虽是各自有说有笑，不过注意力却是时刻都放在他们身上的。 宋仇武的爷爷也在中心地带坐着，位置是在左边次首，正首的那位老人虽已老态龙钟，半昏半沉的眯着眼睛，可从那细小的眼睛缝里不时流露出来的光芒，却不容小觑。 宋仇武抱着小钧从容地从人群中走过去的时候，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注意。 宋老爷子撩起眼皮看了孙子一眼，「董大哥！仇武那小子带着小小子来啦！」 半闭着眼睛的老者仿佛从梦中惊醒，眨了眨眼皮缓缓地撞球看向了前方。 宋仇武带着小钧在老者面前半跪下来，「董爷爷，您老身体还好啊？」、 董老含煳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是往小钧身上瞟去，「你光是问不来看，我这身体当然好。」 「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以后我会多多来看您的。」宋仇武乖巧地说道。 「你不来没事，这个小的多多来就好。」董老说着伸手摸了摸小钧的脑袋。 小钧拿眼角瞅了瞅董老，啾起了小嘴巴轻轻地哼了一声。 第227页 小孩儿的这种态度惹得董老更是满意了，和旁边的宋老爷子一个劲儿地勐夸：「这小小子一看就是宋家的种，够劲儿！」 宋老爷子谦虚地笑笑，「小孩子还看不出什么来。」 「我看人不会有错。你还信不过我？」 宋老爷子连忙摆手，「当然信得过，您老是谁呀？」 董老的地位是很特殊且受这个国家大部分民众所尊敬的。即便从来没有当过政治上的一把手，他的话语权比现如今檯面上那些领导人更重要。在场所有人，包括宋老爷子都只能算是他的晚辈。董老一辈子没有成婚，家庭成分很简单，至今仍靠退休工资和补贴生活，相比较那些动不动就以权谋私的新官僚，这位老前辈公正、廉明、强硬且不失圆滑的处事方式往往是双方及多方利益团体出现矛盾时，力排众议、维稳制衡的重要角色。 因为没有自己的儿孙，能够进到这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算是这位的孙子。宋仇武还占着个干孙子的名头，从远近亲疏上都比别的人更近一层。 「董老！」韦利仁扶着个体弱的老妇领着宋夫人和韦霖走了过来，强行加入话题。 董老没有搭理他，眼神直接从韦利仁身上跳了过去落在了老妇的身上，「么妹子多少年不出来走动了，今天真是难得一见呢。」 「我老咯！本来想图个安静过完这一辈子就算了的，没想到这些小辈们太不争气，不得不再跳出来讨人嫌。」老妇苦大仇深地哀嘆一声，眼角冷不丁地在宋仇武的身上熘了一圈。 「在我面前提老！么妹子，你这是故意寒碜我呢吧？」董老大咧咧地笑了笑，指着左侧下首的位置，「来来，难得出来别站着，看你走路也不知道加个拐我都替你担心。」 「董大哥笑话我呢。」老妇的身体僵了僵，拖着略显蹒跚的脚步坐到了指定的地方。 这老妇算是宋仇武的外婆，不过不算亲的。这位张老夫人是韦老爷子后来续得弦，和宋夫人算是后妈继女的关系，韦利仁是她的儿子，这一家人不管内部如何，对外倒是出奇的一致，尤其是涉及利益争夺上，几乎不用合谋，这一家人自然都能把心往一处使。 张老夫人坐定之后，对着身后站着的韦霖吩咐道：「二丫头！还不去把你的骨肉抱过来？」 韦霖答应了一声，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宋仇武，「表哥！把小钧给我吧，我这段日子天天都在想他，茶不思饭不想的，真是难过极了。」 「是吗？」宋仇武摆明了不相信，「听说你前几天还去了躺h国，没有顺便整整容回来？你的脸皮比我想像的还要厚呢。」 韦霖银牙暗咬，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她的脸自从上次用了那什么药膏之后一直都没好，她没办法跑去国外谘询医生，本想如果实在不行做个外科手术修补好的，谁知道那边的医生更无能，看了她的伤口连个方案都不敢提。如今她的脸必须靠着无数层遮瑕化妆品的遮掩，才能勉强见人。 她最痛恨的就是身边的人提到这件事，偏偏，这姓宋的专门戳他的心窝子。 她忍不住委屈地看了一眼张老夫人。 老夫人派头不小，拖长了声调：「仇武！把孩子还给他妈。」 「她不是我妈妈。」小钧生气地回了一句，「她是坏女人，想要利用我接近爸爸。」 「瞧瞧！你们宋家就是这么教养小孩子的？」老夫人发火了，「怎么说这孩子也有一半姓韦，我们家老头子不在了，我还活着，我不许任何人强行带走这孩子，不给我们韦家人和一个交代。」 相比较老夫人的激动，宋家人倒是挺镇定的。宋老爷子笑着摇摇头，「董老！您见笑了。」 「老宋！这件事是你们宋家做的不地道。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韦家时代书香门第，他们家大小姐也是你家儿媳妇，到底是亲家亲戚，孩子的事可能处理得这么马虎随便。」董老摸摸鬍鬚，公平地说道。 「您说道是。这不，专门让仇武带孩子来就为了解决这件事的。」宋老爷子打哈哈道。 「我们韦家不缺养一个孩子的费用。孩子还是跟着自己的母亲教养的好。」老夫人先表明态度，「你们宋家男人欺负了我们韦家女人，不负责，我们无话可说。可这孩子……我们韦家是不会退让的。」 宋仇武在心里冷嗤一声。这是想先兵后礼啊！怎么着，以为他会就此妥协？ 「我没追究她算计我的事就罢了，你们还好和我提孩子？」宋仇武摆摆手，「他既然是我的种，我不会不管他。韦小姐还是要嫁人的吧，带着孩子……确定好嫁？」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张老夫人板起脸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别人家屋檐下讨生活？」宋仇武淡淡说道。 他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这群姓韦的必然会很高兴。果然，张老夫人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里透出了熠熠光辉。 「既然你不想让小钧叫别人父亲，那就该拿出男人的担当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才是啊！」韦利仁抓住机会，笑着打圆场，「咱们两家本来就是亲戚，如今亲上加亲，不是正好？」 「是啊！宋家小子。」有看热闹的已经开始帮着韦家人说话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关乎两家的颜面。既然孩子都有了，为了孩子……大人们做些妥协又何妨？」 第228页 宋仇武扫了对方一眼。确定对方是和韦家绑在一条船上的，心中有了数。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咯！这要是以前，宋家小子，你可得亲自登门道歉，并下足八十八台聘礼去求亲的才是啊！」 「年轻人贪玩也正常。可是也该成个家，特别是宋家小子，以后那可是……」说这话的人特意提起这个话题后又遮遮掩掩地隐藏起来，「怎么说成了家的男人还是更稳重些。我看韦家二丫头不错，就算是看在她生了这么个小金孙的份上，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啊。」 这些人话中的基本意思就是希望宋仇武能娶了韦霖。在场的宋家人没说话，和宋家一个阵营的也在观望，他们知道从宋仇武的父亲去世之后，这两家就已经隐隐对立。劝说的基本都是想法保守的老人以及帮着韦家的人。 见众人起闹半天，宋仇武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跟着凑热闹的声音逐渐消失了，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看样子……这是瞧不起我们二丫头了。」张老夫人扶着沙发的把手站起来，「大姐！你去，把你的孙子我的曾孙抱着，咱们回家。」 宋夫人仗着有娘家人支持，大步走了过去，「小钧！跟奶奶回去啊！有妈妈和奶奶疼你，可别跟你爸爸学坏啦。」 天下能当着外人这么诋毁自己儿子的亲妈，眼下就这么一位了。 知道这其中内幕的，都在心里或鄙夷、或窃笑。 小钧往宋仇武怀里藏了一下，「我不要！」 宋仇武伸手挡住了宋夫人的手，「您是想让我和大家谈谈，小钧乱吃药的问题吗？」 宋夫人心虚地舔舔嘴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我是站在一位母亲的立场上替孩子着想的。你哪里有时间照顾他，还不是把他交给一个乡下出身的野男人在带，你看，孩子都快被你毁了。」 「那也比对自己亲生骨柔下重手的恶毒女人要好。」宋仇武不为所动，「你们可以试试从我这里抢走他，看看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够了！」听了半天也看了半天的董老开了口，「仇武！怎么这么对长辈说话的？这件事我来做主，孩子不能离开妈，就先让自己亲妈带回去吧。至于以后，看你们怎么选择。你……也该结婚了。」 「我不要！！」小钧率先有了反应，「我都说了不要啦！她不是我妈妈，她是假的妈妈，我的妈妈是别人，不是她！她在骗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事大王小钧 孩子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诡异起来。 一开始小钧说这种话，他们只当是孩子太小，说的胡话。可刚刚这几句却让他们感觉到，这些话莫名的有说服力。 韦霖强行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这孩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这么小哪里懂得这些？肯定是有人教的。」宋夫人也跟着打圆场。 宋仇武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他特别认真地看了一眼小钧，这小子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认真。 「这些话……谁告诉你的？」宋仇武问。 小钧转了下眼珠子，知道自己不能把卫定给暴露出来，但是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主动揭穿点什么，自己就真的要被人给带走了。 「我……我听她们说的。」小钧伸出手分别指向宋夫人和韦霖。 这两个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她们谈话的时候被这小子无意中听到了？ 「对！」小钧的脑子转得极快，已经有了一整个完整的故事在心头了。 「我不小心听到哒！她们说我的妈妈另有其人！这个坏女人把我带回来故意想要用我来……来骗爸爸娶她。她长得太丑啦，脸上都烂掉啦，我爸爸不喜欢她，她就想出这种鬼主意来。」小钧说得挺有逻辑，有鼻子有眼的。 大概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如此完整地说出前因后果本来就不多，导致在场的这些人很容易就听信了他的说法，转而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韦家的两个女人。 「别听他胡说！」宋夫人急了，「我们有检验报告的！」 「对啊！我手上有dna报告，他就是我生的孩子。」韦霖也急的强调。 「撒谎！她们都撒谎！」小钧尖叫着喊道：「我的亲妈妈不会餵我吃毒药药哒！我的亲妈妈长得很好看，才不是丑八怪！」 小鬼头！这个时候就不要变着法儿地夸奖自己的麻麻了啊！所以说，母控的本能谁也控制不住。 宋仇武瘪瘪嘴。不是吩咐了让他装傻充愣吗？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如此出众？ 不过？这小子说的确定是事实，而不是随意编造的故事？不能怪宋仇武对小钧起了怀疑，实在是有前车之鑑，这孩子脑子转的太快，尤其是圆话的本事，一般人还真比不上、之前那次问他们有关『澄澄绑架』的事，这小子随口编故事的本事他就领教过了。 宋仇武特意观察了一下韦家女人们的神态，发觉这两人有些闪躲的意味。心下重重一沉，这小子不会真听到了这些话吧？ 结合起当初小钧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宋仇武越想越觉得有些事情他之前忽略了。 小钧早慧成熟。除非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否则，不可能就因为喜欢卫定便轻易地和对方离开。 要是他知道韦霖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对她做的那一些列动作就能够让人理解了。 第229页 「这小孩儿真要好好教了。还不快把人抱走。」张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小钧口中之言是真是假，这时候自然还是维护自家人的。 宋夫人不顾三七二十一，上前要夺小钧。 宋仇武后退闪过，「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孩子不能让你们带走。」 「他就是个三岁的小毛孩儿胡说八道，你还真信他啊？」宋夫人气结。 「我不信他，也不信你们。」宋仇武直言道：「这件事关乎到有没有什么更大的阴谋。爷爷、董爷爷，我想，我有必要查个一清二楚，不能由着一方的言辞和证据来判断。」 「嗯！」这一点董老倒是贊同。他之所以刚才支持把孩子暂时交给母亲，大前提是韦霖真是孩子的母亲。 现在既然有了疑问，哪怕就是个小毛孩儿胡言乱语，也得找到确切的证据反驳对方，否则，这就是一根刺，还是会被周围的敌人当成攻击标靶的弱点。 「爸！您就真的看着不说话。」宋夫人急了，眼睛转上一圈看到了宋老爷子，想让宋老爷子为她出头。 「是就是，不是救不是！你着急什么？」宋老爷子淡定地回了她一句。 「爸！这样做会伤及两家和气的。」 「要是不查清楚，任凭这样的话传出去，才是真的伤了和气。」 「小赵！」董老唤了自己的勤务兵，「去！你去安排一下。」 韦霖吓得脸色骤变，此时她也顾不上别的了，冲过去抡起粉拳往宋仇武身上砸，「我真是瞎了眼了会看上你这一点人，为你生孩子！呜呜呜……你还怀疑我！你让我怎么见人！」 韦霖真哭了。是着急得哭出来的。她在撒泼打诨一阵之后，捂着脸颊羞愤难当地夺门而出。 众人见她如此情真意切，又觉得会不会是宋仇武故意欺负人。 宋仇武的眼睛却是看向了张老夫人。老夫人气的脸都变了形，「做亲不成结仇怨！你们宋家，欺人太甚！」 宋仇武沖他们不怀好意地笑笑。 没两分钟，已经跑出会场的韦霖被宋仇武的手下给恭恭敬敬地又『请』了回来。 『请』回来韦霖目光含恨地瞪着宋仇武，「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想把我逼死你才满意？！」 「自作孽不可活。」宋仇武拽了一句俗语，这样的态度和说话的口吻再度让韦霖情绪激动起来，「宋仇武！我要杀了你！」 「别急着跑啊，韦小姐！」宋仇武不被她的威胁撼动，「你难道心虚了不成？」 「谁心虚？！」韦霖梗着脖子不承认，「我好好的心虚什么？」 「那就别跑。」宋仇武给心腹乔劲使了个眼色。乔劲不用吩咐就知道老闆的意思，走过去动作利落地扯了韦霖的几根头髮，韦霖疼得捂着脑袋怪叫起来。 宋仇武把头髮交给了董老，「董爷爷！既然有人把这件事通到您这里，我想，还是由您来主持公道吧。」 董老伸手向宋仇武招招手，宋仇武恭敬地靠过去，俯身低头，让老爷子亲手拔了他的头髮。 老爷子又从小钧脑袋上拔了两根刺啦啦的头髮，交给了勤务兵，「小赵，你亲自去！」 宋夫人的双腿在微微颤抖。她是很清楚小钧到底是怎么来的。当初要利用小钧上位的方法是她和韦霖一起想的，本以为会一切顺利，谁知道……阴差阳错竟然被那小子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到底是什么时候那小子偷听到的呢？记得她和韦霖都很谨慎，现在根本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泄露了秘密的啊。 宋夫人忍不住斜了一眼韦霖。韦霖也正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逃避都没办法了，接下来……该怎么脱身才好呢？ 张老夫人已经看到了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女人最为了解女人，久经战斗的老夫人年轻时候也是如此上位成功的，如何不明白这两个女人为了绑住宋仇武都做了多大的『努力』。 老夫人在心里骂了两声：「不中用！」转而捂着心口大喘气起来，「哎哟~~我这老毛病！」 「妈！」宋夫人机敏地反应过来，转身扑向老夫人，「妈！您怎么了？」 老夫人光喘气不说话，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装虚弱。 「董老，我妈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先送她去医院。」宋夫人顺驴下坡，和韦利仁一起扶着老夫人要将其搀起来。韦霖见状自觉地跑过来同样扶住了老夫人，这一家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从容不迫的姿态努力演绎着母慈子孝孙贤的戏码，想携着一块儿往会场外走去。 宋仇武这次没有阻拦。 董老看着如此情形，心里已经有了数了。看样子，那个结果不用看也知道是有蹊跷的。 「宋老弟，看样子是我多管闲事了。」董老对一旁的宋老爷子道。 老爷子点点头，「先别这么说。看看结果吧！」 其实小钧到底是谁生的宋老爷子一点儿也不在意。不过，如果不是韦霖生的那就更好而已。 就算真是韦霖生的，难道对方还真的能抢赢他们宋家？他今天就是来看看韦家人耍猴戏的，顺便也把小钧的存在告诉更多的人。 「小小子，你过来！」董老很喜欢小钧的样子，包括性格，特意让人准备了糖果，捧在手上逗小钧。 小钧瞥了一眼糖果，努力装着不感兴趣的样子，但不断瞥过去的眼角出卖了他。 第230页 那个兔兔糖糖，澄澄哥哥最喜欢吃啦！哌哌喜欢桃子口味的软糖，讨厌鬼果果……就爱吃玉米糖……好像都有呢。 「来！给你吃糖！这里有好多呢。」 「不可以捏我脸，也不能摸我头髮。」小钧一本正经地对老爷子提出要求。 「你这小小子，我给你吃糖你还这么多要求啊！」董老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也可以不吃哒！」小钧骄傲地把小脸转了过去，喉咙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在场的几个老爷子同时被他逗乐了。看上去老成，其实还是个小屁孩儿嘛！ 「来吧来吧！不摸你行了吧！」董老妥协了。 这边一妥协，小钧就主动靠了过去，一头扎到糖果的世界里，「我可以带一些走吗，爷爷？」 「哎！你该叫太爷爷啦！」宋老爷子在一旁教他。 「哦？你还要带走？」董老的手都抬起来了，想起刚刚这小傢伙提的要求，又收了回去。 「嗯！吃不完兜着走嘛！」小钧认真地解释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是相同的捡娃节奏 小钧乖乖地抱着一堆糖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给每一个糖果的归宿做划分。 这个是哌哌的、这个是大哥的、这个……勉强给讨厌鬼果果吧！嗯……这个我最喜欢啦，放到这一边。 他面前的桌上放了四个糖果堆，可以很明显地看清他的个人情感。 哌哌的糖果堆最高，澄澄第二，小钧自己的第三，果果的第四…… 宋仇武只看一眼就能分得出这些都是给谁的。 他和几位前来恭喜他的同僚谈了几句，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小钧，大概这小孩子性子太沖，身份又特殊，没有大人主动过去打扰他，他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有孩子这件事……定定知道吗？」冷不丁的，宋仇武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听到动静的宋仇武转过身，看到了两个男人正站在他身后，其中跟他搭话的这一个，很是眼熟。 宋仇武略微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他是谁了，「你是龙家人？」不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卫定的时候，这个人就跟在卫定的身边。 龙三手里端着酒杯，微微颔首，「龙三。」 宋仇武挑起半边眉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话就太过傲慢了。宋仇武的意思摆明了是说龙三没资格进入董老的私人聚会。 龙三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跟着表兄一块儿来的。这位……河津生，我表兄！」 宋仇武这才把眼睛往旁边瞟了瞟，对于龙三身边这个人他没有印象，不过能够接到董老的邀请函进来的，身份自然不一般。国内的圈子没见过，说明是外面回来的。 「哪个何？」宋仇武懒懒地问了一句。 河津生长着一张混血的南方人脸，五官都很大，大而精緻，尤其一对浓眉大眼，特别有韵味。 「小河流水的河。」对方有礼地回答。 宋仇武想了想，「哦！东南河地河将军府上的人？」 河津生再度颔首，「太子宋果然见识不浅。」河津生说着主动递过来一张名片，宋仇武接了之后没有回名片的意思，乔劲就在不远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你们那儿还有没有矿脉出售？」宋仇武想到了一个问题，撩起眼皮看向河津生。 河津生愣了一下，才小心回问「什么矿？」 「翡翠原矿。」 河津生这才笑了起来，「宋少爷对翡翠矿感兴趣？大一些的矿口都是国有，不过嘛……还有不少的私人矿口以及未开发却属于私人所有的矿山。」 宋仇武这才点了下手指，乔劲忙走了过来，把一张黑金名片递给了河津生。 做完这些宋仇武便去找别人谈话了。 龙三瞥了一眼被河津生夹在手指上的那张名片，「他对翡翠感兴趣？现在……这个不好做吧？」 河津生嘴角勾了起来，「总之能结交上这个人就好。」 龙三本想和宋仇武聊聊卫定的事的，没想到被对方给岔开了，「也不知道定定怎么样？发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应，电话也打不通。」 「自言自语什么呢？」河津生问他。 龙三摆摆手，关于卫定的事他并不打算和别人分享。 勤务兵小赵静悄悄地回来，把手头的报告交给了董老。董老没有自己先看，而是给了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打开，看到上面的结果后，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又把报告递给董老，「董大哥看看吧！」 董老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岂有此理！」 宋仇武看到这种情况，心中的怀疑基本已经确定。他走过去把报告拿过来扫了一眼，哼笑出声：「果然是这样吗？」 「去！打电话给韦利仁，让他带着他女儿过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老对这种谎话很是反感。拿家族后嗣做算计，这样的人实在可恶透顶。 宋仇武如释重负。不要怪他心狠，实在是他对姓韦的没有好感，小钧是不是韦霖生的，对他真的很重要。 确定了不是韦霖肚子里爬出来的种后，宋仇武再看这孩子，觉得他更顺眼了些。 「董大哥，不值得这么生气。」宋老爷子还有心安慰董老，「对那种人，你和他生气反而是贬低了自己。」 第231页 「韦公若还在世，定会被这些小辈给活活气死啊！」董老颇有些为以前的老友伤心感怀的意思。这时候再看小钧，比之前更为怜爱，「小小子过来！」 小钧从地毯上爬起来走了过去，把两颗松子糖递给了董老，「老爷爷这个给你吧！」 董老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好孩子！幸亏你聪慧，听到了那狠心女人的谈话，不然……你这将来可就得受苦咯！」 「哦！」小钧老成地点点头。 「是个好孩子，和你爸小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董老并不打算要小钧给的糖，哪晓得小钧非得塞给他，并且强行扮开董老的手将糖果放了上去。 周围的人都跟着夸小钧有孝心。只有宋仇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松子糖是他们家四个孩子都不爱吃的，这小子贼的很，分不出去的糖果拿出来做人情。 没过多久，韦利仁一脸狼狈地带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韦霖被董老派去的人给『请』了回来。 一见到这些大佬，韦霖主动跪过来扑倒在地，「董爷爷！宋爷爷！请原谅我，我实在是太喜欢表哥了，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先别掉眼泪。」董老见识了韦霖的心机后，对她反感得很，「你要求原谅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仇武。你现在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韦霖支支吾吾，显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别再想着胡乱编个谎话骗我。」宋仇武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小钧到底是谁生的？你要是敢有任何隐瞒，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三个字让旁边的韦利仁想到了什么。事实上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时间被宋仇武逼得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想着请家中老妈出面，攒下这个聚会。聚会的本意是想借着小钧的存在让董老做主促成韦霖和宋仇武之间的婚事的，谁能想到半路出错，被那个只有三岁的小毛孩儿给弄得功亏一篑。 韦利仁推了推韦霖，「快点好好跟长辈们说清楚，别想再隐瞒。」 韦霖不甘心地抹抹眼泪。这件事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还以为就算知道了小钧不是她生的，这件事也会私下解决。毕竟，她家外公和董老有着不浅的私交，否则，就以他们落寞了的家族，当年宋夫人怎么可能顺利嫁给宋仇武的父亲？宋仇武的父亲看上了宋夫人是一回事，若没董老的撮合，这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很少机会能碰到一块儿的。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那天我像平常一样晚上的时候去长盛街公馆陪伴姑妈，在后院小花园的滴水台下……捡到了一个婴儿。」韦霖回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歷歷在目。 这熟悉的开头让宋仇武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又是三年前捡到的孩子？！他怎么感觉听过好几次了？ 「捡的？」宋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这么说你不知道这孩子的生母是谁？」 韦霖伤心地继续抹眼泪，「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仇武，你自己呢？你也没印象？」董老着急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是捡回来的？ 「我对女人兴趣缺缺。」宋仇武直白道、 这话成功地让在场的老人家们变了脸。这种事不是该隐晦地说的吗，这傢伙怎么这么大咧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爱蓝颜不爱红妆的货？ 「所以……除非遭人算计否则不可能让女人怀孕。」宋仇武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韦霖说小钧是她生的他一点儿也没多怀疑的主要原因。当年，他因为和卫定闹得不愉快的时候确实被韦霖给算计过的。 「具体是什么日子捡回来的？你还记得吗？」宋老爷子急切地问。 「大概也就是这个季节。」韦霖想了想，弱弱地说道、 宋仇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为什么这句话他感觉也听过了？ 「孩子……」宋仇武清了清喉咙，「孩子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宋仇武的脑子里闪过一朵火花，让他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韦霖有点儿纳闷，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就一条小毯子。」 宋仇武眉头间的疙瘩小了一些，「就没有什么别的纸条之类的？」 韦霖傻眼，「你怎么知道？」 「真的有纸条？」宋仇武激动了，逼近了韦霖。 韦霖被他的样子给吓住了，往后退了半步，「有、是有。」不过被她给丢掉了。 「纸条上写着什么？」宋仇武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get到了什么事情的真相，唿吸跟着紧绷起来。 韦霖努力回想着，「好像就是一句话——大概是：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 得到了和自己心中所想差不多的答案后，宋仇武的肩膀跟着僵硬下来。 巧合吗？不！一个、两个或许还能算巧合，如果他们认识的人里头同一时间段三个人遭遇相同的经歷，那……绝不是巧合二字可以囊括所有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们是亲兄弟 韦霖接下来说的话宋仇武基本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脑子里思索的就是关于叶吾梵、武婴和他三个人同时在三年前的一天被人往家门口送了个孩子的事实。 三个孩子身上都有着相同的纸条，而且，武婴那个孩子是在十一月一日被捡到的，叶吾梵的孩子呢？好像具体时间没有问，他的孩子说也是这个季节，也就是十一月的深秋。 第232页 宋仇武掏出电话来直接给叶吾梵拨打过去。 叶吾梵接到电话的时候挺稀奇，「出了什么事，鸿门宴顶不住了需要我去救驾？」 「澄澄具体是什么时候被捡回来的？」宋仇武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 「干嘛？」叶吾梵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要问捡到孩子的冯管家吗？问了没有？」宋仇武继续追问、 叶吾梵哼了哼，「最近这么多事情我消化不过来，就忘了这件事了。」 「现在马上问。」 叶吾梵听出他的严肃口气。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绪，「那你等一等。」 宋仇武这边可以听到叶吾梵用座机拨出电话发出的声音。 电话接通后，他听到叶吾梵问：「冯叔！叶澄是哪天被你捡到的你还记得吗？」 冯管家那里抱怨了一句：「少爷！是不是小少爷那里出了什么事？我看还是把小少爷接回来吧，我把事情全都交给别人去做，我全心全意来带小少爷。」 「你别担心，那小子好得很、」叶吾梵又问了一遍：「他到底什么时候被捡回来的？」 冯管家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三年前的十一月一日啊！」 「嗯？」不仅是听到对话的宋仇武惊呆，连手持电话的叶吾梵都呆住了，「十一月一日？您确定？」 「当然确定了！」冯管家很骄傲：「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搞错。」 叶吾梵呆呆地挂了电话，又呆呆地『餵』了一声，「阿武？」 「十一月一日，果果也是那个时候。」宋仇武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喂！餵——！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叶吾梵追着问道，得到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宋仇武挂了电话，一把揪住了韦霖的头髮，厉声喝问：「你好好回想一下，捡到这孩子的时间，是不是十一月一日？」 韦霖被他扯得头皮都快掉下来了，疼得直叫唤，「你放手！好疼！疼死我啦！」 「你要是想不起来，还有比这更疼的。」宋仇武又加大了力道。 「你松手，我想！我想还不行吗？」韦霖脸上又挂满了眼泪，这一次不是假装伤心的，而是被疼哭了的。 为了不受折磨，韦霖开始认真地回忆。她只记得自己是在一个朋友过生日之后的两天捡到了小钧的。那个朋友她现在已经没联繫了，「我……我打个电话。」韦霖颤抖着哀求宋仇武道。 宋仇武稍微松开了一些力道，却并没有放手，「打！」 韦霖摸出手机给另外一位好友去了电话，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抬起脸来看着宋仇武，「我……我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是这位朋友过完生日的后两天还是三天的事。我这位朋友的生日是十月二十八。」 「那就是十一月一日。」宋仇武想都没想就确定了。 其实他心里早就认定了的，问韦霖不过是为了得一个确切的说法。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特意在安排的。 宋仇武把韦霖狠狠地掼在地上，转身想要把小钧抱走。 「你这是怎么了？情绪这么糟糕不要带着孩子，你先走，孩子留在我这儿。」宋老爷子看出自己孙子平静的面容下极力隐忍的强大怒火，敲打他道。 宋仇武不乐意，「没事儿！」 「仇武，你有事去忙。孩子在我这儿多玩儿一会儿吧。」董老开了口。 宋仇武可以不给自己爷爷面子，那是因为太熟悉了。可是不能不给董老面子，「我晚点儿来接他。」 他得再去确认一件事。 宋仇武离开后开着车一路赶去了叶吾梵工作的地方。叶吾梵还在纠结宋仇武的那通电话呢。什么意思？十一月一日难道成了国际捡孩子的节日？ 宋仇武冲进他的办公室开口就问：「当年澄澄身上带着的那张字条呢？在哪里？」 叶吾梵一脸茫然，「什么啊？你问那个做什么？」 「有用，在哪里你拿过来。」 叶吾梵见他神秘兮兮的，没有多问这个问题：「好吧！我让冯叔给我送过来。」 「再让武婴把果果的那张纸条送过来。」宋仇武不方便联络武婴，只好让叶吾梵来从中联繫。 「你到底要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非得让我猜来猜去吗？」 「现在我也不能告诉你什么。一切都是我的想法而已。」宋仇武为人谨慎，在没有确凿证据支撑自己的想法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先透露出去。 叶吾梵只好给武婴挂了个电话。 武婴那边忙着审讯白少的案子，让叶吾梵自己去他家里拿。叶吾梵嘴上抱怨着『麻烦』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他们首先等着冯管家来送东西，拿到东西后才结伴去了武婴家，在武婴的床头柜里头找到了那张被密封袋封住的纸条。 叶吾梵第一时间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就明白宋仇武是什么想法了。 「这上面的字……很相似，难道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叶吾梵惊道。 「不仅仅是字迹，连这些纸张都是一样的。」宋仇武把两张纸条拿出来对着光线看了看，随手将纸条又交给了叶吾梵。 叶吾梵仔细做了个对比，震惊地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小钧身上的那张被扔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这三张纸张的材质、字迹都一样。」宋仇武道。 第233页 「小钧？」叶吾梵惊呆了，「怎么会？」 「小钧不是韦霖生的，那女人在三年前的十一月一日从宋家公馆院子里捡到的他。」 宋仇武这么一解释，叶吾梵倒吸一口凉气，「真的？」 「所以我才让你确定叶澄被捡到的具体日期。」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纸条、同样的字迹……」叶吾梵心中明明已经有了个答案却没办法说出来，因为有些地方他还想不明白。 「难道是同一个人把他们送过来的？」半晌，叶吾梵只能这么说。 宋仇武没有直接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明显地认同。 「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和武婴、习湛他们商量一下吧。我现在有点儿煳涂了。」叶吾梵道。 一路上，这两人心中各怀心事。叶吾梵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他们开车回了卫定家，在客厅里头看到了呆坐在沙发上像只木鸡的习湛，叶吾梵清了清喉咙想要提醒他，宋仇武却按住了他的肩膀，走过去捡起了习湛面前茶几上摊开放着的一张纸。 习湛这才清醒过来，转动眼珠看向他们。 「他……他们……是亲……兄弟！」习湛结结巴巴地说道。 宋仇武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张纸，心里那个憋了一路的大胆猜测这时候才彻底地放开出来。 「看来我没猜错。」宋仇武道。 叶吾梵做了个急促的唿吸，把宋仇武手上的纸拿了过来飞快地看了两眼，「……竟然是真的！我、我刚刚也有这么个想法，一直不敢说出来，生怕被嘲笑了。」 太多的巧合都碰撞在一起，就算得出的结论有些新奇大胆，也只能选择相信。 习湛喃喃自语：「我从看到这个结果之后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麻。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不可能弄错的。」叶吾梵把宋仇武发现的关于澄澄、果果、小钧三个孩子相同的地方提了出来，「他们三个是亲兄弟确定无疑。」 「那哌哌呢？哌哌也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啊。」这正是习湛纠结的地方。 「哌哌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就能够解释清楚了。」宋仇武把之前发生的事全都回忆了一遍，孩子们为什么一定要跟在卫定身边，还有卫定为什么会出现在孩子们的周围……所有的所有，都是有原因的。 「哌哌的母亲不止生了哌哌一个，其他三个也是她生的。只不过比哌哌要早一些时间。可能由于某些原因，她不能亲自抚养这三个孩子就把他们分别送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后来託孤的时候，一併把三个孩子都託付给了定定吧！」宋仇武这番话充分证明了，小钧擅于编故事的本事，纯属遗传、 「我明白了！」叶吾梵连连点头，「所以，孩子们会相处的如此和谐，会叫定定……麻麻。」 「那几个孩子能听得懂哌哌说的话……也是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的缘故咯！」习湛也想起了什么。 「定定……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叶吾梵无意识地问道。 一听他这话，另外两个男人都冥思苦想起来。是啊！这种事虽然有些不寻常，可他们连卫定的身份设定都接受了，怎么可能不接受这几个孩子？卫定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他们？ 「孩子们也守口如瓶呢。」宋仇武加了一句。 现在回想起来，这四个孩子从来没有在他们面漆说漏过嘴，反而在他们心生疑惑的时候，故意岔开他们的怀疑。 「咱们在这里想这些没有用，干脆直接去问定定吧。顺便……也问一下，孩子们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同时怀上三个不同男人的孩子呢？」习湛皱着眉头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你想得太多了。如果对方是和定定一样的人的话，这种技能应该不叫本事吧。再说了，人家只是借了我们的种而已，咱们都没有和这样的人相遇的记忆吧？」叶吾梵道。 「是没有记忆？还是……被消除了记忆？」宋仇武自言自语。 有过被强行消除记忆的经验，三个男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找死的节奏 说是要去问卫定，却没有人马上行动。卫定还在休息补眠，没人愿意去打扰他。 想到卫定这次出现的时机，这几个一开始还以为是为了自己，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男人们心里郁闷的紧。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他应该不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吧。 「我现在对这个怀了孩子又生下孩子还託付孩子的女人……心存感激。」叶吾梵道。 如果不是有这位的存在，三年前卫定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会带着他们一辈子的怨恨，连让他们真正了解这个人的机会都不会有。 卫定这傢伙确实有不少毛病。最大的毛病就是招蜂引蝶，风流成性。可……这次见面重新接触，又让他们了解到了更多这个男人不同寻常的另一面。 「……如果他不告诉我们呢？我们问了这个问题后，他会不会带着孩子们再度消失？」习湛担心的是这个，这也是宋仇武心里最大的担忧。 卫定这傢伙有时候任性的很，而且多变善变。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什么，甚至心态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就像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卫定会在狠狠地伤害他们之后选择消失离开。 第234页 「那你的意思是……不问了？」 「先暂时不问吧！」宋仇武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等到时机成熟自然而然地问出来，又或者让卫定自己主动地说出来，这样……起码他不会乱跑。就好比最开始的时候咱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不也慢慢都弄清楚了吗？」 与其冒险去问对方，他宁愿先维持住目前的现状。 达成共识的三人将那些证据妥善地收了起来。 这时候阿木带着孩子们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澄澄看到三位叔叔就跑了过来，「叔叔！小钧弟弟呢？」 宋仇武盯着叶澄，主动伸手摸摸他的头髮，「叔叔马上去接他回来。你是不是想他了？」 「嗯！我们都想他。没有他在，我们都不能好好地玩耍啦！」澄澄乖巧地说着，「阿木奶奶给买了甜甜圈哦，一共四个，我们吃了三个给他留了一个，你告诉他快点回来吃吧！」 想到小钧那里也为其他的兄弟们准备了糖果，宋仇武不由得在心里感嘆一句：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我马上去。」宋仇武不想让这几个孩子再分开了。打算马上去把小钧接回来。 没走出房门，乔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没来由地，宋仇武觉得心跳有些不规律。 房车里头传来了重物落地之声，还没来得及接听电话的宋仇武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边，但见卫定面色发白地出现在房车门口，看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小钧有危险！」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宋仇武接通乔劲的电话放到耳边，对面乔劲的声音有些急促：「老闆！小少爷出事了。」 宋仇武的心脏跟着跳动起来，他向叶吾梵招招手，叶吾梵机敏地跑过来，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栽上宋仇武疾驰而去。 「怎么回事？」宋仇武坐上车了才问电话对面的乔劲。 「突然之间就发生状况了，现在已经在董老家中接受救治，医生说是旧病復发。」乔劲解释着。 宋仇武『嗯』了一声，「你待在那里，一刻都不要离开。」 旧病復发？！小钧自从到了卫定身边后就没发过病，怎么单独出门就犯病了？ 「开快点儿。」宋仇武对叶吾梵道。 叶吾梵大概听到了乔劲的声音，知道小钧那边出了事，这时候顾不上抬槓，一脚油门加速往前开去。 卫定出现在迎宾会场附近的时候，现出身形来，捂住丹田紧急靠在旁边的墙壁上，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往前栽倒。刚刚他正在休息，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某些画面，全部都是关于小钧的，这让他立马睁开眼睛，从床上跌跌撞撞地掉下去。 意识彻底清醒后，心中那不安感却越来越浓烈。基本上用不着打卦卜算，他就知道，小钧的『降生劫』忽然到来了。 这种时候，如果他不在那孩子身边，后果会很严重的。 对于一个还没有修为的小孩子来说，渡劫是很艰难的事，如果有修为高深的大人从旁相助，或许还能平安渡过，如果没有，分分钟就是『回炉再造』的前奏。 卫定在心里埋怨了一声：这个劫来的不是时候。 他现在修为顶多只有以前的四分之一，因为被困在『次元界』里消耗了一些精气神，还没完全补充好，这个时候要去帮小钧渡劫，也算是『找死』的节奏。 不过，他不来，还有谁能来？！ 凭藉着小钧身上的气味，卫定寻找到了孩子所在的具体地方。 只是，当他再度被反斥力量给拦截下来的时候，这位已经万分焦急的父亲脸上，流露出了暴戾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 卫定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冲破面前那层结界的阻拦，每强行沖一次就是在消耗他自己的力量，在他全盛时期都无法突破的限制，现如今他修为减少的情况下，就更别想撼动其一两分了。 卫定无奈之下把『旋叶』都召唤了出来，试图用『旋叶』斩开一条路径。 『旋叶』发出的青色灵光比之前弱了不少，被周围的空气吞没了大半，一时半会儿倒没人发现外面的异样动静。 宋仇武他们开快车赶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时不时跳动着的微弱光圈。 「是定定，在那边！」叶吾梵利落地停好车后，宋仇武第一个跳下车去朝着光圈的方向跑去。 他们两个快跑到的时候，遇到了龙三和河津生。 这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奇怪的光影动静，正在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叶吾梵和宋仇武交换了个眼神，作为发小的他们分开行动。宋仇武转了个方向跑过去拦住了这两位不速之客，而叶吾梵继续往卫定的身边赶过去。 「宋少爷！」河津生对忽然冒出来的宋仇武略感意外。 「两位不在里头坐着，跑到外面来做什么？」宋仇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从容淡定。 「我们刚刚在那边抽菸，看到这里好像有奇怪的光在动，就想过来看看。」龙三解释道。 「什么奇怪的光？」宋仇武没有回头，「不知道这地方不允许人随便乱跑的吗？」 「那……刚刚那个……」龙三有些不服气。刚刚跑过去的那个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奉劝两位最好不要好奇心过剩。还是早早地回到会场吧，再不然，回家也好。」宋仇武强行施加压力，不允许这两人再往前走一步。 第235页 此时，叶吾梵已经奔到了卫定的身边，『旋叶』就从他头顶削了过去，这傢伙顾不上害怕，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卫定，「定定……定定冷静一下！有我们在呢！别这么冲动。」 卫定却是是着急的慌了神。『旋叶』砍在结界上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有他自己身上仅存的灵力不断耗费的表现。 「小钧……」卫定抬眼看向小钧所在的地方。 「没事的！有我在！我给你保证，一定会保小钧平安无事。」叶吾梵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卫定，这傢伙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在自己脸上表现出丝毫的脆弱。这样的他……看上去实在太让人心疼。 「没用的！」卫定喃喃说道。 小钧要经歷的是『降生劫』，不是普通的病症復发那么简单。 「你别小看我，我很厉害的。」叶吾梵没有听懂他话中深意。 「没用的！没用的——！」卫定苦着脸连连摇头。 四周猎风骤起，天色转瞬即变，淡黑色的乌云以肉眼可见姿态涌动着从天幕深处沉淀下来，沉闷而连续的闷雷仿佛从另外一个空间传递过来，嗡鸣声持续了整整半分钟的时间。 卫定抬头看了看天象，这次的天变情况比上一次还要更快，这说明『降生劫』蓄积的能量已经到达极限了，这次怕是不会那么侥倖能够躲过了。 「走开！」卫定推开了叶吾梵，咬紧牙关，准备硬闯。 叶吾梵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前沖了一米之后，无端端地被一道无形的气墙给反弹了回来，那傢伙站起来又要往前沖。 「定定！」眼见着再度被反弹回来，叶吾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定定！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叶吾梵不忍心看他这样接二连三地受伤，着急地询问、 「过不去！」卫定失神地自语道，「过不去怎么办？」 叶吾梵抱着他往前看了看，「过去？」 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过不去？ 「别担心！定定，我带你过去！」叶吾梵说着，就着抱住卫定的姿势往前走了好几米。 卫定吃惊地回头看看他，「为什么？」 「怎么了？」 为什么他没有被反斥之力弹回来？明明已经超过了刚刚那两百米的界限了啊？ 正在卫定心中一喜，觉得有可能是已经突破这层结界的时候，反斥之力再度出现了，这一次叶吾梵亲自体会到了刚刚卫定被空气撞飞是什么样的一种诡异感觉了。 他整个人腾空了约有一米多高，直接被弹回去了七八米，好在下降的时候力道没有最开始那么兇勐，他在后面撑住卫定，两个人落地后在地上滑动了几米后才停稳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百米 宋仇武吃惊地看着在他面前像断线风筝一样滑翔坠地的两个人，及时冲过去将两人给扶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叶吾梵沖他满脸呆滞地摇头。他也想知道啊！刚刚他感觉自己都飞起来了，这……就是卫定身上带有的力量吗？ 「怎么会这样？」卫定见又被反弹了回来，满心狐疑。刚刚明明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的啊？ 「你跟我来！」卫定主动伸手拉住叶吾梵。 叶吾梵跟中了头奖似的，满脸喜悦。卫定拉着他再往前走了两步，到了二百米极限的时候，那股反斥力量隐隐有些成型的态势，只是还有点儿弱，只能感觉到前面的空气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却无法彻底地拦阻他们。 再往前走一步，反斥力量就加强了。渐渐地空气中那股阻力越来越大，卫定面前挪动脚步又往前走了几米，稍微一松劲儿人就被再度反弹回去。 不对啊！刚刚他也是和叶吾梵一块儿行动的啊！为什么刚刚前进的距离比现在要远一些？ 卫定仔细想了一下和之前情况的不同之处，最大的不同是他和叶吾梵之间的距离。 「抱着我！」卫定用命令的口吻沖叶吾梵道。 啥？！叶吾梵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抱着我！」卫定不耐烦地主动去拉他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旁边宋仇武的眼睛都快红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定要让叶吾梵这么亲近他？ 「抱紧点儿！」卫定道。 叶吾梵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地用力抱住了卫定的腰。 卫定一咬牙关准备还原刚才的场景，脚一抬人却没能往前进。回头一看，却发现叶吾梵的胳膊被人给拉扯住了。 动手的正是满脸嫉色的宋仇武。那傢伙阴着脸瞪着他们，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明显，不想让卫定和叶吾梵这么亲密。 叶吾梵沖发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干嘛？阿武！这是定定自己的意思，你不能这么小气啊！」 「这方面我从来不大度。」宋仇武道。 卫定见都这个时候了，这两个男人还有心吃醋，气不打一处来，「别闹了！我借他用一下。」 头顶的黑云已经有足足两尺多厚，白昼往黑夜变化这种速度太快了，前后不过一分多钟，截然就是两个世界的样子。 「一起！」宋仇武就是不肯妥协。 「你再闹别怪我不客气！」卫定怒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懂事，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啊！ 「一起！」宋仇武固执地抱住了卫定的另一条胳膊。 第236页 卫定气不打一处来。受够了！等小钧这事解决了……还是得把这群男人给彻底地清除。整个一群拖后腿的！ 卫定没办法，只好拖着两个成年男人往前沖。 一步、两步、三步……这一次他带着宋仇武和叶吾梵竟然往前又多走了一段距离，目测如今的极限距离大概只有一百米的样子。 卫定心中很是震惊。两百米的极限距离变成了一百米。只因为他带上了这两个拖后腿的男人？ 不信邪的卫定强行把宋仇武给踢了开来，「你先站一边去！」 宋仇武猝不及防被踢了个驴打滚，从地上滚了三圈站起来的时候，自己都尴尬的不行，赶紧四处看看，幸好周围没有人。 然后奇怪的事就发生了，卫定和也叶吾梵的『组合』从原来一百米的极限距离被一股神秘力量强行往后拖拽了五十米的样子，才再度站稳停了下来。 卫定摸了摸额头，有点儿明白这意思了。带上一个人能够往前多走五十米，带两个人就是一百米，那……要是带上四个人呢？ 他不会傻的以为可以随随便便带其他人冲破这层结界。只有这四个和他以及孩子们有关系的人才能有这种力量。 可是眼下根本没时间让另外两个男人赶过来了，『降生劫』已成型，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卫定心里迅速做了个估算，有了决定。就算只能往前一百米也没关系，一百米范围内如果『降生劫』落下的话，他还能够强行引劫渡体，就是效果会比正面护法差一点，可……总比之前不在施术范围内要强。 「你过来！」卫定沖郁闷的宋仇武喊道，「抱紧我！」 宋仇武仿若失而復得一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等卫定多说一遍冲过去抱住了他。 叶吾梵沖他鄙夷地撇撇嘴，瞧你那样儿！ 「走!」卫定才不管这两个的心理活动呢。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帮助自己的小果实，他就得牢牢地把握住，不要白白浪费这机会。 卫定单脚点地，脚下如灌注狂风，在两道强有力的冲击力作用下，他竟然拖着两个大男人，半空滑行着往前沖了过去。 身体勐然提起，心脏失重地往下坠，等叶吾梵和宋仇武反应过来往下看，发觉自己竟然悬浮在半空脚离地面竟有半米距离，这种新奇的感觉一下让他们两个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卫定和他们……是不同的。 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米……在卫定的距离极限下，果然到了一百米的距离，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而此时，他们已然身处一处庭院的外墙之下。 「极限了！」卫定挫败地说道。 「定定，为什么不能进去？」叶吾梵贴着他的后背小心地问。 「小钧在里头。」卫定下意识就回答了。 叶吾梵和宋仇武交换了个眼神。之前他们就互通过消息，知道卫定无法靠近另外三个孩子，看样子，这个无法靠近是有距离限制的，目测这个直线距离应该在百十米的样子。 「我进去看看？」宋仇武也担心小钧。那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突然发病，来势汹汹，不然卫定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赶过来了。 「你不能走！」卫定已经打算豁出去了。如果宋仇武走了，他势必会往后退回五十米，别看这短短五十米，这种时候就算只有一米半米，都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关键。 「好，我不走！」宋仇武当然是顺着他的意思。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别松开我！」卫定再度看了一眼天色，黑云的中心位置已经往这块地方转移，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那云层之后的螺旋状劫云已然快要成型。 「这是怎么了？小定，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宋仇武见他眉头深锁，肌肉紧绷，知道眼前这天色的转变可能和卫定如此紧张有关系。 「小钧要渡劫。」卫定道。 叶吾梵还是不习惯听到这种说法，宋仇武却是已经完全适应了。只是原先就是看看小说中的描写，没有真正见识过，如今亲身体会到，这种以前在他眼里的天气变化原来就是被描述的惊天动地的『渡劫』？ 「他那么小……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宋仇武不愧是抱着书本钻研过的。 「你不懂，这是『降生劫』……只有经过这个劫的小孩子才能洗脱上一世的罪业，以全新身份重新轮迴。」卫定还是给他们进行了一番解释。 待会儿要是『降生劫』下来，如果这两个因为心惊或惧怕而有任何意志方面的松动，都不利他接下来的行动。他得提前告诉他们事情的轻重，相信为了小钧，这两个男人应该会全力以赴。 「那小钧是不是很危险？」叶吾梵终于插上一句话了。 卫定点点头，「危险！待会儿别怕，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只要别离开我身边就好……我会尽量……保护你们。」 被自己一心想保护的傢伙说要保护他们……叶吾梵和宋仇武脸上的表情都也有些不自然。 不过，谁让他们在卫定面前……没什么多大的作用呢？ 被保护就被保护吧！ 此时小钧所在的房间里，宋老爷子和董老都在里头站着，关注着董老的私人医生给小钧做紧急处理。 「这孩子本身身体素质就不好……而且，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药了，他这种病是常年离不开药的，有时候看上去好像没有发病，精神不错的样子，大人们就以为可以不用给孩子吃药，其实……这样都是害了孩子。」老医生摸着小钧的脉搏连连嘆息，「我只能暂时控制他的病情，待会儿还是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化验检查……」 第237页 『轰隆』一声，窗外的天幕上划过了亮白色的闪电，如大树树干那般粗壮的闪电周围散开无数细小的，银蛇般游动的小型电火花，紧随其后的雷声震天彻地，让不少人心里听了都跟着一个突突，莫名地惊慌起来。 「这情况……看着不太对啊！」说话的是董老，他老人家走到了窗子旁边，遥望那墨汁一般黑得发亮的天空。 宋老爷子紧跟着走了过来，「最近已经快入冬，怎么反常天气却越来越多？」 董老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天气变化？」 「难道不是？！」宋老爷子反问。 「许多年前，我还是个背着**满山跑的小崽子的时候，曾经遇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董老眯起眼睛来开始回忆往事，「本来阳光明媚，突然天地间风云变化，狂风大作、雷暴频繁、紧接着就是大雨瓢泼而下，雷击山林还导致了山火蔓延、山体崩塌……」 宋老爷子没有插话，而是仔细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这些全都过去之后……我们村的老猎户在深山老林那条『黄龙潭』旁的小树林中，发现了一条被雷电山火击打烧焦了的褐皮大蟒蛇……」 宋老爷子的眉目动了动，「呵呵」了一声。 董老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降生劫落 卫定眼看着第一道闪电落下来的时候，双手翻转，动作眼花缭乱，从他的手指中飞射而出数十道的灵力带，从斜下方冲着正对着房屋顶端噼下去的闪电缠绕过去。 修真者的灵力和自然界的神力相碰撞，灵力轻而易举就被神力给吞没化解。 卫定不气馁，继续调动灵力，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往刚刚那粗壮闪电落下的方位激发出去。 一般人以为的『渡劫』渡的是天雷劫，其实并非如此。渡什么样的劫得看是什么修为的人。对修为未曾达到『混元末期』的修真来说，大部分渡得劫都是雷劫，而修为越高度的劫的花样也越多。等到一朝飞升，羽化成仙时，形形色色的劫难总共有九重那么多。其中最开始作为劫引的便是『风、雨、电、雷、火』这几种。 『降生劫』比之一般修真渡劫还要危险慎重。渡这种劫的虽然都是孩童，可这些孩童还带着上一世轮迴的因果罪业，从广义上来讲，能渡这种劫的……上一世陨落前修为绝对不低，所以『降生劫』的劫引不单单是一个天雷那么简单。 卫定在短短几十秒的功夫里，感受到了『风、电、雷、雨』这四种劫难的气息，有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畏惧。 他还是个『元婴期』修真，自己都没渡过这好几种劫难混在一起的天劫，现在却得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帮别人去渡劫。 当然，这个『别人』是他的『本命果』，他的小果实，他无话可说。 大概，这就是做了父亲的不同吧！ 耳边的风声由『唿唿』捲动，变成了『哗哗』扇动。紧接着又是一道水桶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连带着滚滚而来的雷声紧随其后砸落下来，卫定咬紧牙根沖身边两个男人道：「怕就闭眼！」 来了——！ 『降生劫』的力量已经无法承载，要降在渡劫者的身上了。 卫定深吸一口气，『元神丹』一瞬间提升到极致，从他身体四周迸发出的高温好似有烈火在近距离焚烧一般，烤得叶吾梵和宋仇武浑身火辣辣的疼。 这两个却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坏了卫定的大事，害了小钧，他俩也没有闭眼，开玩笑！这一辈子能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如此玄妙的法术，拼着一身胆气也得好好地看着，不能眨眼。 卫定之前不断用自己的灵力去缠绕自然之力的举动取得了初步的成效，这一次闪电和巨雷落下的方向和刚刚相比有了偏差。偏差的方向是朝着卫定所站的位置转移过来的。 从叶吾梵和宋仇武的角度去看，可以清楚地看到比他们身体还粗的闪电夹带着无数强电流和滋滋乱爆的火花正在往他们身上砸落下来。 那种恍如遭遇灭顶的情景让这两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连汗毛根儿都能感受到电流通过的刺激感。 叶吾梵瞪圆了的眼睛被白光覆盖，瞳孔缩小到几乎快看不清的地步，身上无数电流通过的难受感觉让叶吾梵差点儿松开了卫定，旁边的宋仇武强行按住他的肩膀，「闭眼！」 叶吾梵的意识被宋仇武这么一喝，倒是很快清醒。他暗暗咬紧舌尖儿，在心里不服输地来了一句：凭什么！你能撑得住我也可以！ 卫定是三人里头真正遭到雷电灌顶的那一位。在他强行把『降生劫』引向自己的时候，就註定了要由他来承受这场天劫。 雷电灌顶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宋仇武和叶吾梵感受到的，也只是天劫被卫定以身承受之后向周边释放出的散乱能量。 只是就这一点点的能量，已经足够让他们铭刻在心。 雷电灌顶过后，卫定的丹田一阵钝痛，一口气差点儿没提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慄起来。 宋仇武动了动几乎麻痹的手指，又活动了一下同样麻痹的舌头，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小、小定……怎、怎么了？」 卫定闭上眼睛让身体感受到的疼痛能够得到短暂的消化。雷电过去……接下来就是风雨劫了。好在这『降生劫』不像飞升羽化渡劫时每一种劫难都得承受九九八十一次，他刚刚咬牙顶住了一次，接下来只需要再顶过风雨劫，应该……差不多了吧？ 第238页 卫定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宋仇武，他一左一右握紧了叶吾梵和宋仇武的胳膊，示意他们不要松开。 这个距离刚刚好，再往后退一两米，天劫降下来的力量就无法被他承受吸收，如果一次击不中，他的引渡计划就失败了，接下来的目标又会变成小钧。 宋、叶二人明白了卫定的意思，同样用力地回握住他。 放心！不会松手的！ 卫定的身体左右晃动了两下，天劫造成的伤害进一步地扩大了，刚刚被他强行抑制并忽略的疼痛一下爆开，卫定头上的头髮像是被火燎过一般一下子都卷了起来，身上散发出阵阵焦煳的气味来。 叶吾梵和宋仇武用眼角扫到卫定，发现他身上的衣物都被烧成了一缕缕的碎布片。不仅如此，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被碳烤过的焦黑状，而且，这种焦黑的情况还在进一步地扩大蔓延。 宋仇武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皮，他的手动了动，却被卫定给强行按住了。 对宋仇武来说，如果一定要让他在小钧和卫定之间选择，他毫不犹豫就会选择卫定。如果救小钧的代价是要卫定付出生命……他不会同意的。 「别乱动！」卫定压低声音喝了一声，「坏我大事我会杀了你的！」 宋仇武无奈地嘆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继续盯着卫定。 「来了——！」 只听周围的空气里传出了类似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啸声，声音中卷带着冷硬如刀的暴雨，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往中心部位——卫定的身上合击过来。 卫定再度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强行逼迫自己顶住接下来的疼痛。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的时间里，叶吾梵和宋仇武两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千刀万剐、当众凌迟的痛苦。身上每一处皮肉都能感觉到被利刃削过，皮肉翻卷的剧痛，他们眼中的世界变成了殷殷血红，像是有人拿油漆刷子一层层地沾着饱满的血珠在涂抹一般…… 他们两个只是受到波及的已经如此的难以忍受了，卫定这个亲身体验的傢伙，如果不是有一个强硬的信念——救小钧的想法在支撑，早就受不住陷入疯狂。 和天雷灌顶是以肉身真实来对抗天劫不同，风雨劫除了身体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摧残。稍有意志不坚或心神荡漾的傢伙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这也是所有劫难当中最难以渡过的『心魔劫』的前奏。 强风、暴雨化作的利刃细针不断地在卫定的身体和精神上肆虐，卫定的『元神丹』之前在雷电灌顶的时候已经被焚烧过度了，脆弱不堪，表面出现了不同程度剥落的状况，如今在经过风雨劫的摧残，剥落程度越发扩大，很快的原本龙眼大小的『元神丹』就被剥光了整整两圈，变成了糖丸大小。 卫定的半边身体垮了下去，一条腿和一条胳膊上的骨头完全断裂，并在接下来极端的时间里碎成骨渣，原本就烧焦了的筋肉已经被风刀雨刃给彻底地削掉，只留下少许的筋膜夹带着些微的皮肉还残留在他的身上。 「定定！」叶吾梵和宋仇武的脑海里清楚地看到了卫定如今的惨状，这两人被彻底地震住了。 为什么……只是託孤而已，为什么他要这么牺牲自己为别人的孩子付出？ 宋仇武都想松开手了，叶吾梵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卫定不是凡人，恐怕今天也难以逃脱死亡的魔咒。 「撑住！都不许松手！」卫定的声音就在他们俩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快了！快要撑过去了！！他虽然只是个『元婴期』修真，也能凭着意志强撑过这种恐怖的天劫…… 卫定刚这么想，三道粗壮的闪电夹带落雷，捲起狂风骤雨化作的利器往他身上侵袭过来。 卫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雷、电、风、雨一起来？！要不要这么兇残？这让那些要渡过『降生劫』的小孩子们如何扛得住？ 四种天劫混合而来的威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卫定一口气没撑住，仅剩的灵力从口鼻当中喷涌而出，一口浓稠的黑血从他嘴巴里喷出去的时候，冒着白烟，失去了华光和灵力的『元神丹』也从他嘴里被喷了出来。 卫定大骇，忙伸手要去抓住自己的『元神丹』，只是他此刻的肉身几乎成了一具半残的废片，意识发出了行动的命令，但是身体却无法执行行动。 眼看着『元神丹』快要被狂风捲走，卫定心中已经做好了就此陨落的准备。 宋仇武和叶吾梵两人同时出手，身体下半部黏在卫定身上，来了个倒挂金钩，一起接住了那颗快要坠地的『元神丹』。 宋仇武把手心里那颗已经失去温度的圆圆小丹丸重新送回卫定的口中。 卫定倒吸一口凉气，默念了一声：老天保佑！ 然而他还是庆幸的太早些，天劫是一旦锁定了精神体目标，除非所有的力量都宣洩殆尽，否则是不会停下来的。 周围的雷、电、风、雨还没有消散，意味着天劫的力量还没有释放干净，可此时的卫定，已经再没有力量能够抵抗得了下一波天劫的袭击了。 他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放弃挡劫，二是就地等死！ 除非，还有精神体像他为小钧挡劫一样，替他挡住这接下来的重击。 「又来了！」听到那仿佛来自地狱的疯狂声音，叶吾梵和宋仇武心头重重一沉，这次……不由自主地他们便闭上了眼睛。 第239页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挡劫 卫定已然到了再度油尽灯枯的边缘，这一次比他上一回被小果实们吸走灵力更要可怕。这一次他若侥倖不死，面临的最好结果不是残废就是退阶，又或者……散尽全身修为变成一个普通人。 与其丧失一身修为，他宁愿就此陨落。 卫定默默地闭上眼睛和意识，等待最后的天罚的到来。 「好好照顾好小果实们！」这是他最后留在叶吾梵和宋仇武意识里的『遗言』。 「卫定——！！」宋仇武意识到了什么，疯狂大吼，声音却无法传播出去。 雷、电、风、雨所形成的强烈能量挤压下来，将空气里引爆出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球形聚能圈，朝着卫定的头顶上直接重压下来。 「麻麻——！！」小钧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叶吾梵和宋仇武睁着眼睛四处寻找，却找不到那孩子的影子。但，在他们的脑子里分明看到小钧那虚虚浮浮漂在半空中的身形。 「不要伤害我麻麻！」小钧还带着奶音的声音毫无畏惧地冲着天幕深处喊道，「我才是要接收惩罚的人！有什么都沖我来吧！」 「小、钧！」卫定虚弱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快、躲起来！别逞能！」 「麻麻！我不能看着麻麻替我受罪。就让我自己承担吧，如果我活不下来……麻麻也不要伤心。」小钧带着哭腔说道，「……能做麻麻的小果实，小钧、小钧很高兴！」 「傻孩子！」卫定的声音也在颤抖，「谁让……你是我的孩子呢？」 「麻麻！我给哥哥和弟弟们准备的糖果……记得，帮我给他们……」小钧说完，用力地做了个深唿吸，转身拔腿就跑，身形逐渐地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光之中。 「小钧！」除了卫定，宋仇武也大声地唿唤起他来。 只是，小钧的声音再也没能在他们的脑海里响起。 眼看着球形聚能圈快要将卫定、宋仇武和叶吾梵三人全部吞没，一层璀璨的金色光带突然从卫定头顶钻出，迅速地铺展开来，形成了一层薄而坚固的防护罩，正好罩在了卫定的头上。 两股力量近距离碰撞在一起，金色光带形成的防护罩被直接击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于周围的空气当中。而天劫最后存储的力量经此一下也跟着释放干净。 劫云迅速地被倒吸回天幕深处，厚厚的黑云滚动着往四周扩散开去，不一会儿，云开雾散，光明再度普照大地，一缕金色阳光从白云之后探出头来，散落的光线尾端正好落在了卫定、叶吾梵和宋仇武的身上。 宋仇武最先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本以为会是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只不过他脚下所站的地方，因为大量冷汗渗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叶吾梵和他的情况差不多。 这两人一同看向身边的卫定。 卫定和他们不一样，他身上有百分之八十都被火焰灼伤了，非但如此，他的左手和左腿也确实失去了支撑力量，没了骨头之后，斜斜地垮了下来，包括他那张长得格外出众的脸，也被毁掉了一半。 「定定！」两个大男人看着眼前的卫定，竟然有一种慌乱的想要痛苦的感觉。 卫定勉强用一只腿支撑自己站直了，听到耳边还有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他还在心里调侃了一句：难道自己牵连了那两个蠢男人，害的他们也跟着一块儿共赴黄泉了？ 「定定！定定醒一醒！」 卫定艰难地眯起一只眼睛，在切实地感觉到投射到他眼里的阳光之后，他有点儿没能回味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死！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小果实小钧……代替他出了事？ 「小、钧！」 宋仇武和叶吾梵虽然不确定刚刚小钧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小钧说的那些话让他们意识到，或许他们几个能平安，都是仰仗了那个孩子。 卫定的心脏重重一缩，意志力松懈下来，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紧跟着往左边倒了下去。 宋仇武轻轻地接住了他，「老叶去开车！快！我们回去。」 卫定的体温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地下降，不过就是短短一分钟，他的身体竟然变得比冰块儿还要寒冷。 宋仇武把自己和叶吾梵身上的衣服全都包在了卫定的身上。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卫定这副悽惨的样子。 「怎么办？阿武，我们要做什么？？」叶吾梵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仇武的身上。 「先回去，问问伯母。如果不行，咱们直接送他去那个什么『神遗林原』！」宋仇武脑子转了一圈，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这三人来的时机恰好是天象骤变之际，外面基本没有什么人，离开的时候天色又变好了，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有刚刚卫定引劫渡身的那个地方，留下了一对深深的脚印，嵌进了砖石地板深处。 宋仇武抱着卫定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叶吾梵负责开车，一路上都在超车闯红灯，为的就是尽快把卫定送回去。 卫定没有再睁开眼睛的迹象，他的唿吸微弱的几乎觉察不出来，如果不是还能摸到缓慢跳动的脉搏，几乎都能认定这是具死人的尸首了。 第240页 「要不我先开去医院，给他做个紧急处理。」叶吾梵身为学医的，看到这么虚弱的病人，下意识就想用专业救治他们。 「没用的。」宋仇武否定了他的提议，「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受的伤不是咱们能够医治得了的。」 「我通知武婴回来。这种事不能瞒着他。」叶吾梵怕卫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武婴绝对会和他们拼命。 宋仇武没有反对。 等到车子开回卫定家的时候，阿木已经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盼着他们了。 「定定又出事了是不是？」阿木寄生在卫定的真身上，和他之间的感应里还是很强的。这一次不像前两次，阿木自己的身体都跟着受到了卫定的影响，她十分明智地把孩子们安排到习爷家中，不要让孩子们看到卫定受伤的样子。 「伯母！您快看看，是不是还需要很多的玉石？我那里也收集了一些。」叶吾梵跟在宋仇武的身后护着卫定垂下去的胳膊和腿，将人往屋子里送。 习湛在习爷家门口看到了宋仇武的车，交代了习爷一声，火速跑了回来。 进门一看到卫定的模样，这傢伙就发邪火了，「你们是怎么搞的？他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你先别咋咋唿唿的，没看到每个人都烦着呢？」叶吾梵吼了他一句。 「伯母！接下来要怎么办？您只管说，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我办得到。」宋仇武的关注力一直放在阿木身上。 「去『神遗林原』是必须的了。除此之外，还得让他先醒过来，他要是不清醒无法扎根，也无法吸收灵气，去了那里也是枉然。」 「玉石呢？玉石不可以吗？」叶吾梵追问。 「玉石必须得他运行『萃灵诀』才能起作用。」阿木伤心地抹抹眼泪，「这个世界并不适合我们生存……他在短时间里已经三度出现灵力枯竭的症状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啊。」 「不会的！」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阿木跪坐在卫定的身边，用手摸了摸他残破的躯体，好一会儿后下了决心，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颗小小的珠子来。 这可珠子约莫黄豆粒大小，上面的华光还不太夺目，偶尔在光线转动之下才会现出一两分璀璨的华彩，阿木捏开卫定的下巴，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凝结出来的内丹送到了他的口中。 「伯母，您这是做什么？」 「也怪我，不思进取。」阿木缓缓说道，「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藉助定定的修为，我已经结出了内丹的，只要好好休修行，内丹进化成『元神丹』只不过是百十年的功夫……偏偏我这人当寄生虫当惯了，懒得吃苦受累。这颗『内丹』对我来说基本没多大的用途……还是给定定疗伤吧。」 一颗内丹并不能把卫定的伤势医治完全。充其量，算是给已经油尽灯枯的他加点油而已。 吞下阿木内丹的卫定，在休息了几分钟后，虚弱地睁开了半边眼睛。 他抖着嘴唇，机械地转动眼珠，把目光往旁边宋仇武的身上扫去。 「小、小钧……」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宋仇武本想安慰他的，但见卫定的眼神那么的执着、透亮，话到嘴边他始终无法说出口来。 宋仇武拿起电话给乔劲拨了过去，乔劲接到电话的时候声音激动的快从屏幕里头溢出来了，「老闆！小少爷没事了！又好了！现在老爷子送他去了医院正在做全面检查……老闆，您在哪儿？」 宋仇武把电话按了扩音，让卫定也能清楚地听到。 卫定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小钧没事？！那当时在危机时刻护住他的……是谁？ 卫定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形，对那化成防护罩替他挡了最后一记的那一层金光，他现在还想不出任何的头绪。 「定定，你现在能用『萃灵诀』了吗？」阿木握住他有了些温度的手，问道。 卫定点头的角度几乎看不清。不过现在这些男人的精神都集中他在身上，还是还是看到了他这细微的动作。 「我马上去拿！我大伯保险柜里还有一些精品，就在这边放着……我去拿，定定你一定要撑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父子相拥（一更） 习湛把习爷的保险柜洗劫一空，将里头但凡和玉石沾得上边的玩意儿一股脑都取了出来。 习爷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红了，「你小子……个败家子啊！」 「大伯！有急用！等以后我给您买更好的！」习湛急急安抚了他一句之后，抱着那堆东西跑了出去。 宋仇武和叶吾梵那边也分别拿出了一堆备用的玉石。 卫定奄奄一息地当着他们的面，运行起了『萃灵诀』。这一次他足足消耗了比以往多三倍的东西，才稍微使自己看上去神色好看了些。 武婴带着更多的玉石赶回来之后，卫定吸收了所有的玉石，也没能点燃自己的『元神丹』。 面对四个男人殷切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勉强地笑了笑，心中却是落寞不已。如果一直无法重新唤醒自己的『元神丹』……是不是意味着他从此失去了修为，就只是个普通人了？ 「小定？」宋仇武见他眼中有落寞，忍不住担心地问：「要不，立刻去『神遗林原』吧？」 卫定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当然得去，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灵力，这次扎根的话恐怕不会只有一两个星期那么简单，或许……好几年都有可能，亦或许……他会面临再一次的『蜕变』。 第241页 「麻麻！！麻麻——！」澄澄眼泪婆娑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第一眼没有看到卫定，看到了阿木，一头扎进阿木的怀里，「奶奶！小精灵们告诉我说麻麻生了重病了！奶奶……麻麻现在怎么样了啊？」 原来是听得懂树木花草『私语』的澄澄在玩儿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自己家院子里的大榕树说起了卫定的消息，当下哭着喊着跑回来找阿木了。 阿木傻傻地抱住他的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沙发上躺着的卫定。 澄澄在阿木转身的同时也看到了卫定虚弱苍白的模样，这小子什么都没多想就扑了过去，把卫定抱了个满怀，「麻麻！！」 卫定僵着身体感受着澄澄力道十足的拥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微微拧起了眉头，「澄澄！」 澄澄抬起小脸蛋儿来含着眼泪看着他，「麻麻……你是不是很疼？哪里疼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啦！」 「澄澄！？」卫定的口气稍微充满了意外。为什么，为什么澄澄能够靠近他了？ 「定定……这……」阿木也跟着吃惊了。 澄澄毕竟是小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化。直到他感受到卫定搂住他的双手后，才慢慢地回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他怎么和麻麻靠得这么近了？ 「麻麻！对不起！」澄澄吓得忙从卫定的身边走开，什么都不说拔腿往外面跑。 不能靠近麻麻！不能吸走麻麻的灵力！不能让麻麻再受伤！ 「等、等……澄澄！」卫定提起一口气快速叫住他。 「对不起麻麻！我错了！」澄澄一脸慌张。 卫定还想说话，一口气没能提上来，叶吾梵连忙帮他叫住了澄澄，「叶澄你过来！」 「可是……」 「没关系的孩子，过来吧！」阿木朝他招招手，「现在不是没有事吗？」 澄澄迟疑地往前挪了下脚步。确实如此，他早已经突破了之前两百米的极限了，可是麻麻并没有出现被他吸走灵力的情况。 卫定和阿木的心里已经有了数目了。尤其是卫定，手指头一点点地蜷缩起来，捂住了自己的丹田。 小果实们能够靠近他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已经没了灵力和修为，无法被吸收，他和小果实之间的禁制也就没了作用。 一名修真者丧失了修为，在上界这是随时可能要命的重大事件。许多性格刚烈一些的修者还会因此发疯发狂，自我了断的都不在少数。- 卫定心里也是很落寞的，不过，这样的感觉在看到澄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地靠近他的时候，又变得没那么重要起来。 卫定艰难地抬起手来朝他招了一下。 澄澄愣住了，随即脸上扬起了喜悦的笑容。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一阵风似的就冲着卫定跑了过去，在离着还有两米距离时扑着跳起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麻麻！！」 卫定被小孩子的动作弄得身体有些摇晃，宋仇武和武婴立刻在后面撑住他。 「麻麻！我好想你！」澄澄激动的语无伦次，「我想你好久啦！」 这孩子想说的其实是想要抱住麻麻很久了，只是他这时候太激动，语言没有组织清楚。 卫定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带着寒意的唿吸，有气无力地回抱住了澄澄窄小的肩膀。 没想到他终于能抱住自己的小果实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我去叫果果！还有小钧！」大哥不愧是大哥，这种时候还不忘自己的兄弟。 「对了，小钧爸爸，小钧呢？」想起小钧并不在家，澄澄特意问了旁边的宋仇武。 「待会儿就会回来。」宋仇武拍拍他的脑袋，「去！叫弟弟们来吧。」 澄澄欢天喜地地叫着跑了出去，老远都能听到他兴奋的唿喊声：「果果、哌哌！快点来啊！！我们可以靠近麻麻啦！」 对孩子们来说，只要能够接近卫定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他们不会去深究这是『为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能够这样和他们近距离地在一起，他们的麻麻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卫定精神不济地靠在了沙发背上，默默闭上眼睛。 是永远丧失修为，还是……还能再有机会？卫定心里对这个真没数。如果是永远的话……那他还怎么寻找回家的路？还能回去吗？他一个习惯了有法术修为傍身的傢伙一朝成了个没了法术的人，和下界凡人没多少区别，这样的他……能适应这种巨大的落差转变吗？ 「麻麻！麻麻——！！我来啦！！」果果急吼吼的声音由远及近，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果果跑的特别快，大人们几乎看不到这傢伙的身影，不过这小子是个心细的，跑到卫定跟前就及时地剎车停了下来，不敢直接冲进卫定的怀里。 停下脚步的果果紧张地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观察了一下卫定的反应，确定了没有不良状况发生之后，这小子才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卫定的一条腿，跪坐在他面前。 「麻麻~~」果果虔诚地唤着卫定，抬起脸来，小脸蛋上因为太过激动和兴奋，变得红彤彤的。 卫定沖他勾起了嘴角。阿木的内丹和吸收的那些灵气已经不能够支撑他在做一些幅度大的动作了。 「麻麻……我没有做梦吧！」果果用稚气的童音说着成熟的话语，「我做了好多次梦，梦里可以这样抱着麻麻呢。」 第242页 傻孩子！卫定在心里唤了一声，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麻麻！你的怀抱原来是这样的啊！」果果把脑袋埋在卫定的怀里来回地拱了拱，轻轻地撒起娇来。 「哌哌~」澄澄抱着小鸭子哌哌跑过来，一起跪在了卫定的脚边，卫定动了动手指头，在每个孩子的额头上点了下，再度晕厥过去。 「麻麻！麻麻—！」孩子们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定定！」 「快！马上动身去『神遗林原』！」宋仇武道。 「我去安排！老叶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药物器材，都带上，习湛你去帮我把小钧接回来，伯母，你帮孩子们收拾些东西。」武婴已经在做各自的分工安排了。 「要带孩子们一起？」习湛问。 「带！」宋仇武先一步回答了，「都带上。」 「我们要去！叔叔，我们不要和麻麻分开。」澄澄拉着宋仇武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请求。 「那就都带着吧！」武婴也同意了，「马上行动。」 几个男人分开行动，配合的十分默契。早就没了主心骨的阿木负责把孩子们看管好，收拾好东西，坐进车里。 专机也调用好了之后，他们开车去机场和直接接了小钧赶到机场的习湛会合，搭专机直飞j市『神遗林原』所在的区域。 到了地方，阿木就不许这几个男人跟着了，「接下来我带定定去，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奶奶，我们也想去。」小钧缠着阿木不肯离开。这小傢伙从渡过这『降生劫』之后宛若新生，眉宇间之前郁积的淡青色已然在渐渐消除中，一路上他都缩在卫定的身边，大概觉得是自己害了卫定的缘故，他表现的很是自责，没怎么说话。 「你们还小，奶奶没办法又照顾你们又照顾定定。乖，就在这里等着吧！」阿木摸摸小钧的脸蛋安抚他。 小钧还想为自己争取，澄澄拦住了他，「不要让奶奶分心。奶奶要全心全意帮麻麻呢。」 小钧伸出去的手自觉地收了回来，依依不捨地在卫定的脸上摸了又摸，「麻麻！」 阿木把卫定背起来，沖他们摆摆手，带着卫定往森林里头走去。 「阿木……」走了几步后，一路上都昏迷不醒的卫定出声了。 阿木又停了下来，听着卫定在他耳边小声说什么，然后转身向几个孩子招招手，「过来！和定定再见。」 孩子们都跑了过去，拉住卫定的手和脚，「麻麻！你要快点好，我们会等你的。」 卫定吃力地转动眼珠，瞥了一眼孩子们的脸，松垮垮地垂在旁边的右手手指动了动，「别、怕！」 果果看到卫定动了手指，主动地用双手捧住他的手，帮助他抬起了胳膊，并且将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卫定抖颤抖着将食指伸了过去，戳在了果果的眉心间，点了一下。 澄澄抱着哌哌领着小钧也凑了过来，就像做某种仪式一般，每个人都在卫定的手心里蹭了蹭，让麻麻替他们烙下印记。 「走了定定！再不去就没机会了。」阿木强忍着心酸，提醒卫定。 「嗯！」卫定浅浅地答应了一声。 孩子们互相拉着手，站成一排，目送着卫定的身影被带入那密密麻麻的森林之中，逐渐地在他们眼前消失无踪。 在消失的那一刻，孩子们齐声大喊起来：「麻麻——我们等着你哦！！！」 第一百七十章 是麻麻亲生哒（二更） 阿木背着卫定往森林深处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一路向着灵气最充足的地方走过去。 她得给卫定选一个绝佳的扎根地方，让他能够充分地吸收到养分。 「定定……坚持住！快到啦！」阿木不断地和卫定说着话，给他加油打气。 「孩子们都等着你呢。可别在这种时候松懈了。好多人都在关心你，定定……其实在这里也挺好的，以前的你就只知道修行、修行……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修行。现在，你有了小果实们生活变得更充实了……我觉得你比在上界修行时要开心得多。」阿木不知怎么想到了以前的卫定，以前的卫定虽然时不时分给她一些灵力，给她足够多的可以到处胡天胡地乱花乱用的钱财物资，可她和以前的卫定更像是主僕关系，不像现在……更像是真正的亲人关系。 相比较之下，阿木更喜欢有了小果实之后的卫定。那些小果实们的存在让从前那个『欲』仙变得更有人情味儿。这种转变是以前的阿木想都不敢想的。 「咱们得平平安安地回去见小果实们。哪怕还是不能在一起，只要能够远远地看见，孩子们就会高兴，大家都高兴。还有那几个爸爸……定定，我觉得他们真的不错！当然，这些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得到真正疼爱联繫你的人……」阿木还在不停地絮叨。 卫定的耳朵里能够听到阿木的声音，却无法再回应她了。随着阿木的絮叨他的脑子里不断出现孩子们和爸爸们的影像，尤其是那几个男人的画面总是盘旋来回。 他不懂感情，以『欲』入道的他，会将欲置于情之前。从小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和周围的人谈感情。在上界的时候，他花了足足两百多年的功夫才弄明白友情是怎么一回事，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他又是一窍不通。 如果好友见到他现在这种样子，应该会惊讶的吧。他觉得自己好像学会了什么叫亲情，这些，都是小果实们的出现教会他的。 第243页 至于……爱情？卫定脑海里再度浮现了那几个男人的样子。他不是不知道这几个男人围在他身边默默做的那些事，这种事他经歷过许多，也只有这几个和那些有目的接近他的稍微不同。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具体哪里不同。如果这次能够平安脱险的话……他想，或许自己可以像学会了亲情一般再尝试了解更多的『情』。 脑子里还清醒的意识挣扎逐渐被黑暗吞没，卫定强行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如果再次连意识都沉睡，谁都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能再次甦醒。尤其是在这个灵力稀薄、清气也不多的世界……花费的时间也许是几年，甚至有可能几十、上百年。 不！他不能耗费那么长的时间。 有人……等着他呢。 路边草丛里伸出来的一颗荆棘树枝突然缠住了卫定的衣角，拖住了阿木的脚步。 阿木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是这里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她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离灵力最充沛的区域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里上方的空气中也蕴含着些微的灵力。 「就在这里吧！」阿木下决定道。 树木花草从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是随遇而安地随风飘荡，落在哪里便在哪里生根发芽的。阿木相信，这也许是卫定自己的选择。 将卫定放在地上后，阿木先化出真身，扎根入土，摇曳的枝条从地底钻出来后扭摆着试图往天上伸直躯体，可是由于本身没有足够强劲的躯干的缘故，密密麻麻的纸条只勉强往上攀爬了两米多便自动跌落下来，软趴趴地蜷缩在了地上。 感应到阿木真身的召唤，卫定彻底放松自己，凭着对脚下土地和空气里美味养分的渴望，双脚化出了无数结实的树根，往地底深处拼命地攒动，身体化成了直径一米的粗壮树干，头髮化作无数枝叶，原本已经被烧焦的树叶在重新被脚下泥土里的水分养料给瞬间滋补过后，枯黄的颜色有了明显泛绿的徵兆。 树干不停地往上拔高、拔高、再拔高……一直高过了周围所有的树木，钻破层层绿嶂的遮蔽，探出了最高处的树冠，舒展开捲曲的枝叶，吸取着那些漂浮在树冠树叶之间的清气灵气。 阿木的枝条顺势捲曲缠绕在了卫定的树干之上，一路攀爬着拧麻花似的将卫定缠了个满怀。 感觉到卫定的枝叶、树根正在吸收灵气，阿木幽幽嘆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他们家定定能够平安渡过这次的重大危机。 四个小果实在和卫定分开的地方坐了下来，互相靠在一起，望眼欲穿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澄澄，把弟弟们叫起来吧！」叶吾梵不忍心看着孩子们这副样子，明明这么美好的画面却让他感到充满了哀伤。 「不要！我们要在这里等麻麻！」澄澄头也不回地拒绝了。 「我去准备些露营用的东西吧！」武婴见状主动开了口。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孩子了，他们都不会走，那就干脆就地扎营，反正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属于能够露营的区域。 武婴把露营用品带过来后，几位爸爸一起动手，很快搭建了一个大的野营帐篷，把里头稍微布置了一下。 习湛在帐篷外面点着了便携炉灶，先给孩子们煮了一锅热水，让他们喝一些暖暖身子。 孩子们不愿意离开等待的地方，喝了水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原地。 「看着他们这样子，我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习湛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小声说道。 「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叶吾梵跟着感慨一句。 宋仇武瞥了叶吾梵一眼，看着面前那不断冒烟的水壶，定定地发着呆。 「这一路上我都没顾得上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武婴问道。 叶吾梵回想了一下整个事情的发生，自己也无法说清楚，「阿武你来说吧！你懂得比我多，我现在回过神来还时不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宋仇武平铺直叙地把事情给讲述了一遍。再提到四个孩子是同母亲兄弟的时候，唯一还不知道的武婴反应最大。 「确定无疑？」他还追着确定了一句。 叶吾梵答道：「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乱开玩笑？」 「为什么不早通知我赶回来？」武婴有些发火了。就算帮不上大忙，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啊！ 「刚刚老叶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宋仇武缓缓地开口，「在最后那个时刻，小定和小钧的对话……老叶你还记得吗？」 叶吾梵回想了一下，「记不太清了。当时那么紧张，我只记得小钧和定定告别，定定在安慰他。」 「定定说：你是我的孩子！」宋仇武说完，眼神抬起和叶吾梵四目相对。 叶吾梵愣了一下，瞥了瞥眉头，「有这么一句吗？」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被四周危险的情况给转移了，真的不记得卫定具体都说了什么。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宋仇武百分百肯定。 当时他的脑海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极为震惊。 「定定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习湛舔了下嘴唇，同样不解。 「他早就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叶吾梵自动把这句话给理解了一遍：「你们想啊！孩子们的母亲把孩子们託付给定定，按照定定原本的打算肯定是想偷偷把孩子们都带走的……他想自己抚养他们，让他们叫自己那么尴尬的称唿，不也证明了他把孩子们当成亲生的了吗？」 第244页 「是这样吗？」宋仇武总觉得卫定的那句话不会这么简单。 这让他再次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大胆的想像——卫定会不会真是孩子们的『妈妈』。这个想法太雷人了，可，以前他还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呢，现在不也突然见有了一个吗？似乎只要和卫定牵扯上的事情，再怎么荒谬都能合理。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叶吾梵反问他。 「我在想，他说孩子们是他的，会不会真的是他亲生的？」宋仇武咬咬牙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哈！」首先给出反应的是习湛，他毫不客气地夸张大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和孩子们做过基因对比，确定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了，定定怎么可能也是孩子的父亲？」 宋仇武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你不会以为是定定生的同他们吧？」习湛笑得更夸张了。 「如果是真的呢？」宋仇武道。 「定定是男是女，咱们会不知道？别逗了……」习湛说着摆摆手道。 「你没看到他为了小钧是怎么拼命的。」宋仇武只要一回想起卫定引劫渡体时那副豁出去的模样，心脏就跟着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是啊！定定那个时候的样子好吓人。」叶吾梵缩了缩脑袋，附和道。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同意宋仇武的想法。只是，就算是被託孤，也不会奋不顾身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就为救下别人的孩子吧？关键是这个救人的过程太痛苦，他和宋仇武自认自己意志不弱，在中间都有两次要放弃了，偏偏卫定至始至终都在咬牙硬扛。 「是不是，咱们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武婴冷不丁的开口，说话间目光看向了那几个孩子。 「孩子们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叶吾梵道。 「咱们也没问过他们哪？」宋仇武说着，起身往几个孩子身边走去。 其他的爸爸们立马跟了过去。 宋仇武蹲在了孩子们的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们。之前还不觉得，现如今好好一看才发现，这几个孩子的眉眼间确实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而且越看越像。 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孩子们的精神还是像最开始那么好，炯炯有神的，连最小的哌哌都没有犯困，黑豆眼儿机灵地望着前方，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丁点儿的动静。 「叔叔问你们一个事儿，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得到确切的回答。」宋仇武把目光转向了最大的澄澄。他知道，即便澄澄看上去不如果果那么有能耐，可在这些孩子心中，大哥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小钧爸爸，你问吧。」果然，澄澄最先回应了他的话。 「生下你们的是卫定吧！」宋仇武虽然说是问问题，但是对孩子们还是耍了个心眼儿，他想试试看这些孩子们对这句话的反应。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哪里是狡猾的大人的对手。 四个孩子都用『你怎么知道』的吃惊眼神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要付抚养费（三更） 宋仇武的心跟着紧紧一沉，「真的？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因为……」澄澄刚准备说话，小钧拉住了他，「麻麻不许告诉别人。」 宋仇武面对自己的亲儿子把自己当成了外人的说法，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果果生气了，「麻麻辛辛苦苦地结了我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还一直误会麻麻，说麻麻的坏话。我们要帮麻麻讨回公道，嗯!最起码问他们要抚养费，很多很多的钱……都给麻麻。」 大概是看多了电视剧里头爸爸妈妈闹离婚，孩子无辜遭殃的戏码，果果刚刚说的这些话带着些明显的戏剧成分。 「哌~」哌哌适时发表自己的意见：贊成！ 澄澄拨开小钧的手，板着小脸环视了一圈这几位爸爸，「哼！反正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啦，我就告诉你们好啦！没错！我们都是麻麻结的小果实，按这里的说法，我们就是麻麻亲生哒！」 在澄澄骄傲地发表了『亲生宣言』之后，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 小兄弟们瞪着大眼睛看了看这几位爸爸的脸色，每一个脸上的表情都在刚刚那一刻被冻住了，包括宋仇武。 自己想像和亲耳证实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想像毕竟只是个念头。 「果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武婴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将一只大手搭在了果果的肩膀上。 「当然知道！」果果哼了哼，「你们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们是要跟着麻麻的。但是，抚养费你们一定要给！」 「是……定定、亲口告、告诉你们的？」习湛结结巴巴地张开嘴。 「不用告诉。我们自己就知道！」小钧也说话了，「我们是麻麻的小果实，记得麻麻的味道，麻麻一出现我们就知道他是麻麻啦！」 「哌~」哌哌再度点头。我们和这里的小宝宝可是不一样的哦！ 「是这样吗？」叶吾梵抬手抓了抓脑袋，「可是……时间对不上啊！我们认识卫定是在三年前，你们也是三岁……」 「麻麻和这里的妈妈也不一样哒！」澄澄见事情已经说破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他早就想把事情的真相说给这些笨蛋爸爸们听了，这么笨，还在那里自己猜想什么託孤情节，他们这些小宝宝在一旁听到了都为他们的智商表示担忧啊。 第245页 「也对哦！」习湛又开始犯二了，「定定是狐狸精，应该能一下生多胎的吧？」 「哌~~~」小哌哌气的在蠢爸爸脸上啄了好几口，「哌哌哌……」我哪里像狐狸啦！臭老爸！ 「麻麻才不是狐狸精！」澄澄、果果和小钧都怒了。 「额……」习湛抱着脑袋把哌哌揪住拎了起来，「儿子！儿子别激动。老爸没见识，说错话了哈！」 狐狸精分明是卫定自己说的嘛！ 「我麻麻也是混血哦！是『草娑族』的啦！」澄澄啾着嘴巴为麻麻和自己的身份正名。 这是阿木偷偷告诉小果实们的消息。阿木希望孩子们知道自己的本源，记得自己的出身，哪怕生在异世，也能不忘本。 「对的！麻麻是『草娑族』混了『金奇族』的血，麻麻有木、金两种灵脉，麻麻以『欲』入道，是唯一一个存活在世的『欲』仙！」果果一口气说了个明明白白。 只是他说得这么骄傲，四个普通爸爸听起来也觉得挺牛x的，却还是不太懂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仙？」武婴抓住了这里头的重点。 「嗯！」小傢伙儿们夸起自己的麻麻来那是不遗余力，「是神仙哦！」 「还不是真正的神仙啦！」澄澄纠正道，「麻麻是修真，以后是要当神仙哒！」 四个男人明显地吸了一口气。男狐妖他们都觉得差距很大啦，现在变成了一个未来的神仙，这差距恐怕得用光年才能计算得清吧。 「哎~~」叶吾梵推推旁边宋仇武的胳膊，「把你看得那些小说给我copy一份。」 他得给自己恶补一下这方面的讯息，感觉比天书还要难懂呢。 「神仙界有男人生子这么先进的技术吗？」叶吾梵的脑洞又转到和他专业相关的地方去了。 「麻麻是结了『本命果』，不是生孩子。」澄澄再次纠正他自己老爸的错误说法，「『草娑族』自古以来都有结出『本命果』的传闻，只是从没有人真正结出过小果实。只有我们麻麻结了我们四个哦！」 真了不起啊！麻麻！孩子们言下之意就是这个。 「哦！」老爸们傻傻地点头。原来不是技术超前，是基因变异啊！ 「之前总听他叫孩子们为小果实，我还以为是暱称呢。」武婴回忆道。 「麻麻只想要我们，不想要你们！你们只要给抚养费就好啦，不需要你们管哦！」小钧专门戳这些爸爸们的心窝子吗，告诉这些爸爸他们的地位。 四位老爸集体变了脸。虽然是事实可是这么说也是很伤人的。 「不付抚养费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可以赚。」澄澄补了一刀。 「为什么不付？」果果不同意，拉了大哥扭过头去，用自以为小声实际上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做交流：「为什么不付？阿木奶奶说家里已经没钱啦！麻麻那么辛苦，为什么他们可以白得咱们这么可爱又能干的孩子？」 这句话不用说也是从电视上学的。 几位爸爸觉得好气又好笑。 「要是他们付了钱，要和麻麻抢咱们呢？」澄澄自有自己的一番想法。电视上也有这种桥段的，抢夺孩子的抚养权什么的。 「他抢了，咱们就跑，反正他们抓不住咱们。」果果表示这个不是问题。 「咳咳……」习湛清了清喉咙，按住两个小傢伙的脑袋，「跑？跑哪里去？这么小就这么调皮，你们妈妈怎么管得住你们四个？」 「不用麻麻管，我们很乖哒！」孩子们稚气地表示。 小钧心思转得快，「要是没有麻麻在身边，我们就会很坏很坏，变成捣蛋鬼哦！」 他这是故意在警告几位爸爸，最好别打他们的主意。 几位爸爸互相看了看彼此，哭笑不得。这几个孩子简直就是小人精。 「要不要付抚养费嘛！」果果对这个很坚持。 「付！」武婴把手转移到他的脑袋上，「爸爸什么都付。」 「那你多付一点儿吧。要是别的叔叔不付的话，可以养活其他兄弟。」果果考虑的还挺周到。 「好！」武婴笑了。 「凭什么？我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得起。」习湛看看一脸呆萌状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哌哌，他才不会让别的男人给自己的孩子出抚养费呢。 「我们会付抚养费的。只是……我们也没说不要你们，为什么你们这么担心抚养费的事呢？」宋仇武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地面对孩子。 他这人就是这么现实。得知这几个孩子都是卫定亲自『生』的，孩子们在他心里的地位一下子坐了火箭急速飙升。只要有卫定的血脉，哪怕不是他宋仇武的骨肉，他都稀罕。 「因为我们不是普通的小孩儿呀。」澄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阿木奶奶曾经说过，如果知道了他们是麻麻『生』的，会被这里的人当成小怪物的，说不定会抓去……做研究。 「我不要被送去做研究。」果果也想到了阿木对他们说的这些话，大声地喊了起来。 研究？老爸们傻了眼。这又是哪里跟哪里？ 「这里的男的不会结果实，我们又是仙、人混血……要是被人发现了会被抓去做研究。」小钧进一步补充解释。 「谁敢！！！」习湛阴着脸来了一句。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武婴郑重地做保证。 第246页 「现在不会以后呢？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很善变的。」小钧幽幽地又戳了爸爸们一刀。 「我不能说你说的不对，确实，大部分人都是善变的。可也有不会变的啊！你们也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变，为什么不给爸爸们一个机会呢？你们可以亲眼见证我们下的保证不是吗？」 孩子们觉得这话说得挺有道理，又凑一起去嘀嘀咕咕起来。 「咱们还是把决定权交给麻麻吧。反正麻麻去哪儿我们去哪儿。我是不怕他们善变的，麻麻估计也不怕。」澄澄首先道。 「麻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怕？大不了咱们跟着麻麻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嘛！」这是果果的意见。 「就当他们是提款机吧！」小钧最冷酷。 宋仇武被其他三位父亲用调侃的眼神瞥了一瞥，他故作镇定地垂下眼角。给自己的爱人孩子当提款机，他乐意！怎么的？ 「商量好了吗？」宋仇武问他们。 「嗯！商量好了，就暂时这样吧！」孩子们翘起小下巴显得傲慢极了。 「那等你们麻麻从里面出来，咱们就这么对他说，说咱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好不好？」宋仇武故意引导孩子们，如此说道。 「你来说吧！」孩子们也是挺机灵的。这种事不知道麻麻会是什么反应，他们才不要先去说呢。 「哌~」小哌哌用扁嘴巴啄了啄习湛的手指。他想麻麻了！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哪！ 「别担心。有爸爸在！」习湛把他捧在自己的胸前，细细地位他梳理身上的每一根毛髮。 卫定的真身在吸收了一定的灵力和清气之后，『哗哗』晃动着每一片枝叶，发出了畅快的『唿吸声』。 感觉到他的动静，闭着眼睛睡大觉的阿木一脸惺忪地睁开了眼皮：定定！醒了吗？ 之前连意识都沉睡不醒的卫定，终于发出了些微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让你……费心了。 定定，只要你没事就好。阿木温柔地用自己的枝条在卫定的躯干上缓缓地蹭了两下。 阿木，你钻到我最粗壮的那条树根底下，帮我把里头藏着东西弄出来。卫定在换了两口气后，一鼓作气地对阿木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完这些后他又开始大喘气起来。 他记得……在『降生劫』最后一下那磅礴的威力落下来时，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已经被击成了碎片，散落在空气中随之被消融，最后只有一小块碎片夹带在他的头髮里头被带了出来。 无论如何，他得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向恩人致谢！如果不致谢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歷不明的修真 阿木的树根沿着卫定的主根往泥土深处探下去，试探着在里头搅了搅，带着一些新鲜的泥土和一片指甲盖大小，还闪着浅淡金光的晶片重新钻了出来。 是这个吗？定定！？ 阿木瓮声瓮气地问道。 卫定的树干上露出了一只圆咕噜的大眼睛，盯着那浅金色晶片打量了片刻：对！ 阿木松开了黏住那晶片的枝条，那晶片看上去还有些质感，其实很是轻薄，松开后便自动地漂浮在了半空中，一闪一闪地绽放出亮眼的明光。 真是……你们！卫定用意识和对方交流。 晶片再度闪动了两下光芒，那上面只剩下的最后一点儿残留的精神体用着自己的方式回应着卫定，发出了类似小孩子般童稚的声音：对啊！对啊！没想到吧！ 多谢！只是……被天劫击中……你们、恐怕再也不能……转世轮迴了。 不怕不怕！我们帮你也是为了报答你……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你是个好仙人……你还救了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孩子。 卫定没想到，被他压制在意识中的那些婴童残魂，会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替他挡住了最后一击。更没想到，这些残魂救他的原因……这么简单。 我们要消失啦！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大家一起决定的。我们不后悔！ 还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吗？ 如果可以，能够替我们回去看一看，我们曾经的父母亲人吗？ 好！一定替你们办到。 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可以让我们也叫你一声『麻麻』吗？ 卫定的意识僵住了。他没料到那些曾经兇恶无比的婴童残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卫定答应了。 麻麻、麻麻、麻麻……妈、妈！！！ 五六个不同的孩童声音在卫定的脑海中轮流迴响着，最后逐渐地越来越轻，最终消失无踪。 眼前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晶片此时化作了缕缕青烟，随着上升的气流徐徐地扩散到树叶底下，化作了其中一片树叶上的一颗晶莹露珠。 卫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树根再度往周围的地界扩散开去。他很庆幸自己之前种下的因结出了如此善果，就像他很庆幸自己让阿木成了他的『寄生木』。这次如果没有阿木及时给他送来内丹，现在的他早就回天乏术了，哪里还有机会扎根在此修復自身？ 阿木！谢谢你！ 阿木听到卫定由衷的致谢，扭捏地摇摆着枝条：这是我应该做的。 当初她不过是一颗连灵智都没有的小小紫藤，因为天生就是依附着其他大树才能生存的东西，会吸取大树吸收的养分，为此她被绝大部分强健的树木排斥，是当时才堪堪成年的卫定留下了她，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寄生木』，并且得到了点化，开了灵智，慢慢还有了人身。这份恩情，她发过誓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回报的。在几百年的朝夕相处中，她早已把卫定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第247页 定定，好好休养，你一定会恢復的。阿木对卫定的情况充满了自信，只要意识清醒，照这样下去顶多就是多费点儿时间的问题。 卫定暂时关闭了五感，沉浸在自我的修復过程中去。 如此，时间过去了三天，对守在露营区域的爸爸和孩子们来说，这三天过得是异常的难熬。虽然他们知道这次可能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却总是希望能有奇蹟发生。 打着要做持久战的准备，露营区这里陆续送来了更多的补给。每天孩子们都会到送走卫定的地方坐着，仔细观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绿色森林，看看会不会有那颗树向他们发出暗示，告诉他们他们的麻麻如今在哪里。 「又没有听到声音。」澄澄沮丧地垂下小脑袋，对弟弟们说道。 「听不到声音的话是不是说明麻麻还没有好转？」小钧道。 「大概是吧！」澄澄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他这点能力也是拜了血缘和卫定的关系所赐。 「那咱们继续等吧！」果果坚毅地看着前方，一点儿想要泄气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在林原深处，卫定所扎根的地带方圆一里地都被一层薄如蝉翼的轻雾所覆盖，这片区域里除了草木之外，动物昆虫早已逃开，将这里造就成一片封闭地带。 突然地面上下起伏不平地拱动了几下，有什么东西在土层底下四处游窜，茫然失措，毫无章 法和规律。 眼看着接近了卫定的『临时领地』边缘地带，从泥土之下冒出来一只白胖白胖的大人参来，那傢伙蠕动着身上的须子触探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好像认出什么来，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情，再度扎入泥土深处，沿着底下卫定那密密麻麻的树根左躲右闪地往中心地带逃去。 恶人来啦！恶人来啦！！救命——！快醒一醒啊！ 人参精发出叽里咕噜的音频，试图向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的卫定做出警告。 只是卫定此刻正处于深度沉睡之中，即便这人参精在他的根系中撞来撞去，也无法惊醒他。 倒是距离近了一些后，闭上眼睛同样沉睡的阿木张开了眼。阿木伸出一根枝条在地下一阵追逐，逮住人参精将其一下拔出。 「你是谁？」阿木和人参精做着交流。 「别管我是谁！那个大恶人又来这里了……快跑啊！再不跑被他抓住，就会被吞进肚子里吃掉哒！」人参精想起了之前见到过的兇残景象，吓得浑身发抖，身上每一根须子都在不停地颤动。 「什么大恶人？」阿木以为就是一些进到原始森林里头来採药草的下界凡人，并不以为然，「不怕！你躲在我们的树根底下憋住气别冒头，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是！大恶人不是普通人……」人参精摆着脑袋继续说道，「和咱们一样！比咱们厉害……很厉害！」 阿木听说这个后，这才感到不太对。她的一部分枝条也埋藏在地底下，已经感觉到有陌生人穿过屏障，进到卫定的封闭空间里头了。 而且，对方的气息很强大，她那些敏感的枝条在试探到对方的气息后，自动在往回缩，这是一种本能的对强者惧怕的表现。 是修真！要么就是妖修、魔修之类的角色。阿木很快就凭着经验做出了判断。 她用枝条轻轻地拍了拍卫定的主根，希望能够唤醒他。 定定！定定快醒醒！情况不好啦！ 卫定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继续徜徉在深度沉睡之中休养自身。 「定定！！」阿木下了点儿狠劲儿，用力地抽了卫定几下，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卫定仍然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来啦！已经快到跟前啦！」人参精激动地向阿木鞠躬：「快放开我吧！我要先跑啦！！」 阿木松开了枝条，人参精掉到地上顺势钻进泥土中，继续往地底深处跑去。 阿木收回来的枝条越来越多，她的叶片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喷出来的唿吸，就在不远处。 「定定！」阿木害怕地缠住卫定的树干，屏住唿吸，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显眼，希望能够躲过这来路不明之辈的眼睛。 脚步声沙沙响起，阿木听着那动静越来越紧张。 到底是什么人呢？她有点儿好奇想要试探一下，却又害怕被对方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的唿吸能够让阿木感觉到了热度，那位来路不明之徒在她和卫定的面前停了下来，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 阿木每一片叶片上的毛孔都缩了起来。这种气场……这人的修为不低啊！ 阿木微微眯起一条眼缝藏在密密麻麻的叶片之中，试图窥探来者的面目。 对方穿着一件特别长的风衣，头上还带着宽大的帽兜，几乎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在阿木悄悄睁眼的那一刻，对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住了她。 阿木迅速闭上眼睛，不安地绞动了一下枝条。 「我就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果然，你们藏身在这里。」对方轻言浅笑地说着，故意把这些话给阿木听。 阿木知道自己的伪装轻而易举比识破，强行**着身上的枝条，向这人示威地卷了过去。 「小小的紫藤也敢拦我？」对方轻蔑地嘲笑阿木的不自量力，手指都没动一下，阿木那捲动着的枝条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冻住了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水分被抽干，枝条发枯发黄的样子来。 第248页 阿木疼得嗷嗷叫唤，收回了全部的枝条，萎靡不振地往卫定的身上缩了缩。 定定！定定快醒——！ 「哼！」对方根本不把阿木放在眼里，抬起一只发红的手掌，向着卫定的躯干直戳过来。 阿木见他选中的位置正好是卫定的心脏所在，震惊的同时不顾一切地再次发动了攻击，她从卫定的身上滑落下来，全部的枝条在地上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快速地结成一个网，试图困住这位不怀好意的来者。 对方这次稍稍一个挥手，五道泛着血光的爪痕飞出，阿木应声惨叫着，身上冒出了大量翠绿的叶汁，绝大部分的枝条被拆分成七零八落的样子，掉落在了地上。 来者一脚踩在阿木的主根繫上，往前再走了一步，手爪同时抬起再一次往卫定的『树之心』所在的地方探了过去。 阿木强行用自己的主躯干化成绳索缠上了对方的手臂。 「啧！」对方被阿木这不识好歹的动作弄得有些厌烦了，「既然你找死，那我就先弄死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强行蜕变（二更） 阿木悽厉的惨叫声在这片林子的上空不断地迴响起来。 地上零零散散地掉落下无数长短不一、大小不同的树干、树枝来，粘稠的翠绿色叶汁洒了一地。 阿木仅剩下来唯一一根完好无损还没被斩断的树根在地上艰难地蠕动着，往前爬去。 「想跑？」来者的嘲笑声更明显了，「看你往哪儿跑？」 定定！定定——！定定快醒一醒！！阿木并不是逃跑，而是蠕动着躯体想要靠近卫定。她快不行了，她的真身已经被毁掉了绝大部分，很快就会枯竭而死的。 她怕死！可是在这种时候，她更害怕卫定会遭到这来歷不明之徒的伤害。 卫定如今还在自我修復的状态，如果被对方夺走心脏，一则就此枯死，再则有可能被对方炼成傀儡，操控其身。不管哪一种后果，阿木都不愿意看到。 她一定要叫醒卫定，就算是这个时候捨身一战，也比坐以待毙要多一些存活的机会。 「定定——！！！」阿木一口浓绿的叶汁喷在了卫定的心口部位，用尽浑身的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唿喊。 卫定身上的叶片晃动了两下，地底传来了一阵阵树根蠕动的动静。 「还真醒了？！」来歷不明的傢伙见状，掌心里窜出一股滚烫火热，呈橘红色的岩浆来，他毫不犹豫地将岩浆一股脑射向卫定的躯干。飞射出去的岩浆在接触到空气之后变硬变长，渐渐固化成一桿橘红色的长枪，枪头闪着刺目的血光，以刁钻的角度和速度向着卫定的心脏扎了过去。 眼看着枪头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就要扎中目标，颓然地蜷缩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阿木无奈地闭上眼睛。 清脆的金石之音在卫定的心口响起。 阿木睁开眼，看到卫定的重要部位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透明防护罩，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袭击。 一条有儿臂般那么粗壮的树根从地底陡然钻出，唰唰甩动，扇起周围的空气『噼啪』作响的同时，又引出微弱的火光效应。卫定的树根也在空气的作用下迅速固化，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追着那人的身后连削带砍，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攻击。 来人没料到卫定在如此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强的反击能力，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地底下钻出另外一条树根，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阿木给绑了起来，拉回地下，破开地下土层和碎石的阻拦，想要把重伤的阿木给送出战圈。 只是这两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卫定那才恢復了一点点的灵力再度被消耗干净了。可以明显看到，他固化成金属的树根正在快速地恢復原形，同时，他本身的意识就如同被重锤捶打成了无数碎片一般，出现了记忆不断闪回，画面渐渐模煳的状况。 遭了！这种感觉他很熟悉……这是他强行『蜕变』之前会有的徵兆。出现这种反应，说明他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坚持不住了，必须靠『蜕变』一次才能保住自己这微弱的生命之火。 不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蜕变！』 卫定不停地暗示自己要坚持下去。他没有做好『蜕变』前的准备，有很多事他没来得及记录在自己的『灵引牌』上。 「资质真不错！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来歷不明之徒还夸了卫定一句，只是很快的，他控制的那杆血色长枪一分为二，在半空中挽起两片浓郁的血光，再出朝着卫定刺了过去。 千钧一髮之际，已经容不得卫定再做丝毫的犹豫。这时候如果他不主动踏进到『蜕变』状态，结局就只有一个——被这傢伙强行夺走心脏。 卫定闭上眼睛，默念『蜕变』法诀，在那两桿血枪快要碰到自己的真身之前，让自己踏入『蜕变』之中。真身外面泛起了一层又一层青色泛金色的树皮来，转瞬间将他包了个严严实实。 卫定的意识在继续地四分五裂，记忆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分散、模煳。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小果实！小果实！一定要记得你已经有了小果实！还有……他们。 这样不断交代自己的时候，他就像是死机了一般，心脏跟着停止了跳动，全身上下所有的经络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铿锵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外面响起，卫定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自然不知道这两声正是包裹住他的那些厚厚的树皮抵抗住了来歷不明之徒的攻击，所发出的声音。 第249页 那人见卫定已经结成了一只厚厚的树茧，招手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围绕着树茧转了两圈，发出了一阵畅快的笑声。 「会越来越好玩的！」这傢伙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完之后，竟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空着手又走了开来。 一直到这傢伙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这片刚刚才经过一场大战的地面下再次有了动静。 土层像波浪一般起伏着从远处又拱了回来，在卫定结出的那颗树茧的底下，地面被破开一个小洞，从里头探出之前那只人参精的脑袋来。 白胖的人参精拟人化的脸上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哎！原本它好心好意想要帮这位小仙一把的，没想到……还是没能帮到。 人参精用脑袋撞了撞树茧的外壳，张开嘴巴准备咬上一口。它以为卫定已经死了，想着反正死了这尸首也没用，不如给它吃了补一补身体。一口咬下去，差点儿把这小东西的嘴巴给裂成两半，吓得他也不敢打着树茧的主意了，钻到地下往自己的地盘跑了回去。 森林里的光线本来就不太强，很快的天色稍微一暗，这里头就像是提早进入到了黑夜。 林间的微风唿唿刮过，卫定周围所有的树木都在短时间内枯萎了下来，只有那个蛋形树茧孤独地伫立在原地，毫无半点儿生气…… 这天晚上，在露营区帐篷里睡觉的四个孩子同时梦到了阿木和卫定。梦境是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回归故乡的情景，孩子们醒过来时，每个人脸上都不自觉地挂上了泪痕。 仿佛有所心灵感应，孩子们连鞋子都不穿跑出帐篷，向着原始森林跑了过去。 麻麻~~阿木奶奶！！你们在哪里？！ 四位爸爸在晚上的时候又专门的分工，轮流守夜负责保护孩子们的安全。第一时间，正在守夜的武婴和习湛就被孩子们的动静给惊动了，两人一边跑去追孩子，一边发出声音惊醒了帐篷里头正在补眠的另外两个人。 在孩子们钻进林区之前，武婴和习湛一手提一个，把孩子们给抓住了。 宋仇武和叶吾梵打着手电筒找过来的时候，孩子们缩在一起，不停地掉金豆儿。 「这是怎么了？」叶吾梵心软地问道。 「麻麻出事了！我们要去帮麻麻！」果果率先说道。 刚刚那个梦绝不止是梦那么简单，在刚刚那一刻他们心头都浮现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是不好的感觉。 「真的吗？」四位爸爸很快就相信了孩子们。 「一定是的！」小钧肯定地说道，「我们四个都有不好的感觉那就说明……绝对出事了。」 「老叶，你和宋仇武看着孩子。我和习湛连夜摸进去找他们。」武婴马上做出计划。 「我也去！」宋仇武更想进去帮忙寻找卫定。 「我们也去！」孩子们不愿意被丢在外面光是这么等待。「我们可以闻到麻麻的味道。」果果全力为自己争取要一起行动的机会。 「不可以！」武婴拒绝了他，「里头太危险了。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们。你们还是留在外面等着吧。再说，现在你们几个闻不到他们的气味了吧。我听到你们的交谈了，气味全都消失了。」 孩子们不高兴地嘟起嘴巴来，却没有办法反驳武婴。从卫定进到森林里头的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再也闻不到任何的气味了，包括之前残留下来的味道都很快地消失了。 「留在这里别添麻烦！」宋仇武也严肃地交代他们，「要是胡搅蛮缠，我会打人的。」 「我说，你们三个进去，我自己一个怎么看管得住这几个孩子呢？」叶吾梵表示这个任务亚歷山大。 「我留下来和你一起。你们俩去！」习湛知道孩子这边也很重要，做出了这么一个安排。 就是，要让死对头的宋仇武和武婴一块儿行动……不知道这两个能不能接受。 果然，这一提议让宋、武二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能够维持表面的和平完全是因为卫定和孩子们的缘故，可不敢保证两人单独行动，会发生些什么样的擦碰。 「阿武你还是留下来吧！」叶吾梵看得出这两人都不乐意和对方组队，想劝宋仇武留下。 「不要！」宋仇武拎了个大背包来，开始给自己准备物资。 叶吾梵又看向武婴，武婴同样一脸拒绝的表情。「别拖我后腿。」 宋仇武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武婴在和他说话，这傢伙冷酷地回了句：「彼此彼此！」 简单地收拾了些必要物品，武婴和宋仇武等不及天亮就开始了行动。好在这两个的身体素质差不多，脚程几乎一样快，谁也不拖累谁，赶路的行程进展的很是迅速。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要坏我好事！（三更） 宋仇武和武婴这一进去，整整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无功而返。 如果不是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光，这两个还不想这么快返回。 他们在路上信号较好的地段就通过卫星电话和叶吾梵、习湛通了消息，让他们准备更多的干粮，并，组织一支有经验的搜救小队。 在原始森林里头转了五天，充分地让这两个自诩能力不弱的傢伙领会到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好在他们野外生存能力还有一些，反应机敏迅速，不然，两个站着进去的最起码得有一个躺着出来。 第250页 卫定家的小果实们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担忧后，渐渐地都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从卫定结茧『蜕变』开始，他们心里那种不安感已经消失了。后面反而有一种越来越踏实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大大地安抚了这几个孩子。 宋仇武和武婴从林区出来后稍作调整，跟着叶吾梵组织的搜救队们再度进入森林中。 这次的搜救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三个星期，搜救队的领队都对此不抱希望了。 他们以为进入森林的是两个人，哪里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两颗树呢？期间，有一只队伍都从卫定结成的树茧附近走过两次，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这些长期在森林里头巡逻救援的人员，对除了人以外的东西，一律不感兴趣。 好几次无功而返，后面任凭他们出再高的价钱，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招揽这桩生意了。 按照他们的经验，这样的失踪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遭遇不测。 这座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头还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几乎每年都有偏离了游览路线的游客们莫名其妙失踪的案子，组织了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没办法找到他们的任何线索。 后来搜集队的领队干脆直接挑明了告诉宋仇武：「你们这样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我就没见过有人在里头消失一个月还不出事的。你们要求的路线越来越偏，已经深入危险禁地了，这任务我们不能再接，弄不好会没命的。」 武婴不甘心，「我再进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吧。」宋仇武暂时放下了对武婴的成见，打算和对方一块儿展开行动。 诚如搜救队所说，这林子里突发危险太多，多一个人总是能多一些照应，在眼下这种时候，他们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两人请了一些国外的真正冒险家一块儿行动，发起了不知是第几次的深入搜救行动。这一次的行动持续的时间格外长，前前后后约莫又有一个月的功夫，还是没有太大的收穫。 最后因为队伍里两名随行人员被毒虫咬伤，伤口发炎腐烂，不得不全员撤离。 在往回撤的路上，宋仇武和武婴还会不时地观察周围的情况，直到他们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 就是这香气让这两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种气味……和卫定身上的气味是那么的相似。这两人抛下队伍沿着气味传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冒险团队里头的临时指挥者是个挺有责任感的傢伙，见状只好吩咐剩下的人继续撤退，自己追在这两人的身后跑了过去。 随着香气越来越浓郁，这片区域原本昏暗幽敝的空间里头时不时有亮白色的闪光在前方跳动。 看到这闪光的时候，宋仇武和武婴二人更是确定自己找对了方向。 两个月来唯一一次找对了线索，这让宋仇武和武婴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紧张。 终于他们赶到了闪光释放而出的地方，拨开面前密密麻麻的草丛，好几条黑影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发出奇怪的音频钻入茂密的丛林之中。 武婴手中的枪对准了前方的空地放了一枪，巨大的枪响声和硝烟味道传播开去后，刚才还有写躁动的林子里头，一下子变得万籁俱寂。 虽然没有看清刚刚那些影子都是什么，武婴和宋仇武在这林子里也转了两个月了，心理素质本来就不低，再加上受卫定的影响，他们判断那些如果不是野兽的话，就是些受到卫定吸引而聚集过来的不明物体。 「那是什么？」武婴举枪防范四周，宋仇武负责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一眼看到刚刚那些影子们聚集在一起的方位，有一个被大片落叶和枯树枝堆起来『土堆』。 那时不时闪现的光芒就是从『土堆』里头冒出来的。 宋仇武几步跑过去，在快要靠近那『土堆』的时候，地底下钻出一只浑身发红，一尺来长的蜥蜴来，挡在了宋仇武的面前，沖他兇狠地吐着舌头。 宋仇武停下脚步，举枪对准它。 火红的蜥蜴转着眼珠子盯着宋仇武和武婴看了一会儿，身体趴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嘶嘶』叫唤起来。 『土堆』的顶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个足球大小的黑影子，那东西伸展开躯体，肢体的边缘虚化开来，一部分几乎和空气无缝衔接，中央部分两只绿油油的眼珠子，冒着萤光看向来的两个人。 宋仇武和武婴交换一个眼神，不确定到底该不该动手。这玩意儿明显不是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物种。 谁知道那黑糰子和火蜥蜴慢吞吞地沿着『土堆』退了下去，一点点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没有危险？！这让两个男人有些纳闷。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这两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动手的。哪晓得对方主动退开了。 宋仇武走到『土堆』旁边，拨开那上面一层又一层的树叶，才发现这个并不是一个『土堆』，而是一颗有着坚硬树皮的树茧。 浓郁的香气正是从这树茧的每一个『毛孔』里头散发出来的。 「卫定？！」宋仇武试探着叫了这东西一声。 树茧应声绽放出光芒来。 武婴靠过来用手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上面的树皮，发现那上面有着许多不同大小的齿痕，有些深有些浅，明显不是同一种物种的。 联想起刚刚那些被他们吓走的影子，武婴判断那些东西都是被吸引过来，想要吞吃掉这颗树茧的傢伙们。 第251页 宋仇武敲了敲树茧，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里头好像有液体在晃动，「你怎么看？」他问武婴。 「应该是他无疑。」武婴相信自己的直觉，「找到了就好，咱们在这里等几天吧，看看后面的情况。」 宋仇武的想法也是这样。总之，不枉费他们两个月的辛苦，把自己活生生折腾成了原始森林里的『野人』。 这两个紧绷着的精神在这会儿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一前一后地靠坐在树茧旁边，稍作休息。 丛林里头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听到这动静后，守着前方的宋仇武戒备地端起了枪。 脚步声在靠近他们时变得急促起来，宋仇武拉动保险栓，只等着对方一露面便直接开抢。 一道身影穿过前方高矮不一的树林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宋仇武的手指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转移了开来。 「你们在这里！？快——快跑！有东西在追我！」来人是那位冒险队的临时领队，对方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脸上带着的慌乱表情充分表明了他遇到了十分危险的事情。 「什么东西？」宋仇武问。 「不知道！很高大……我只看到一双红眼睛，吓得拔腿就跑，那傢伙就在后面追……」领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后，吓得汗毛髮抖，「来了！快跑——！」 说话间一道两米来高的雄壮黑影顺着刚刚领队跑来的方向冲进了宋仇武他们的视线中。 领队『啊！』地怪叫两声，端起手里的枪『突突』打出一连串的子弹。 宋仇武和武婴看清那东西的大致摸样，同样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只是子弹打在那怪东西的身体上除了发出几声闷响，惹得那傢伙大为光火之外，并没有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那傢伙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向着面前的三人左右开弓，扇了过来。 好在这三人的临场反应都不错，及时躲开了手掌，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再度开始射击。 密集的子弹不要钱地发射出去，一开始还对子弹有所免疫的傢伙也顶不住了，有些接二连三被射中的地方往外喷出了血液。 怪物发出了暴怒的嚎叫，专门朝着一个方向扑了过去，动作虽然不是很敏捷，可由于它自身体重大，气势看上去煞是逼人，那位领队被这傢伙的气势吓住了，往后退的时候慌不择路，被树根绊倒，横躺在地上，眼看着怪物已经扑到他眼前，宋仇武和武婴他们开枪都阻止不了这傢伙的兇勐。 好几条树根陡然从地底钻了出来，凌空飞起，几个强劲的抽打，打在那怪物的脑袋之上，那傢伙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抱着脑袋滚到一旁，四肢着地，发红的双眼含恨地瞪向了树茧的方位。 怪物后肢奋力一蹬，腾空跃起，这一次往树茧身上扑了过去，两只黑黑的大手掌抡开了往树茧上噼砍。 『砰砰砰』的响声密如鼓点。这怪物就像是发疯了一般全然不顾周围还站着三个可以给他当食物的大男人，一门心思地要报復。 领队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旁边跑，还不忘提醒宋仇武和武婴，「还站着干什么？跑啊！」 宋仇武和武婴怎么能够跑？卫定就在眼前，他们往哪里跑？眼睁睁地看着卫定被这怪物袭击？ 这一次两人都不用交换眼神，更换子弹之后抬起枪来对着那怪物又射击起来。 从地下钻出的那几条树根里头分出了一根，分别在宋仇武和武婴的腰间抽了一把：不要坏我好事！！ 这两个挨了一记后，竟然同时听到脑袋里响起了这么一记不满的斥责之声。 是卫定！ 是他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次重生？ 「宋、武！活的！抓活的——这是个野人！是野人哪！我们要名垂千古啦！！」 战圈之外的那位领队这时候稍稍缓过气来，有闲工夫看清楚追击他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了。 人形、高大、强壮、全身黑毛、毛髮长及地面，头骨、额骨和颧骨均十分突出，四肢粗而壮……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神秘的林原野人』嘛！ 那领队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一边跳起来朝宋仇武和武婴打招唿，另一边开始取出自己的照相机，想要记录下这震惊世人的一幕画面。 照相机的闪光灯成功地吸引了野人的注意力。这傢伙扭过头来看向了领队，恶狠狠地仰头一声嘶吼，放弃了树茧，转身再度把这领队当成了自己的报复目标。 领队在野人扑过来时还在拼命地按快门，两下快门按过后，照相机里显示的画面那野人变了形的脸已经在他的脑袋正上方，腥臭的大嘴巴对准他张大开来。 「啊——！！」领队吓得发出灵魂哀嚎。 紧要关头，那野人的身体被身后的树根牢牢缠住，用力地往后拖曳。 宋仇武和武婴见状跑过去抓住树根帮忙。 领队从野人口中捡回一条命后狼狈地滚到一旁，浑身发着抖还在摸自己的照相机。 又一条树根从领队的双腿下钻了出来，勾住他手里的相机将其砸向一旁的树干上，相机顿时碎成了好几片。 这位外国领队彻底地懵逼了。为什么这突然冒出来的树根……好像是有智慧的生命体似的？ 野人被五花大绑地束缚住了，挣扎着来回动弹，想要挣脱树根的力道，腥臭的口水不断从它的口中往下滴落，很快在地上积出一个小小的臭水滩。 第252页 树根却在此时分出无数细小的枝条，从那野人身上众多见了血的伤口处钻了进去，疼的野人撕心裂肺般惨叫。 在一旁的三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野人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般越胀越大，转眼间的功夫，已经快成了一只临近吹爆的大气球。 鼓胀起来的皮肤底下，浓黑的血管可以清晰可见，没多久，内脏都彻底地显了形状来。可以想像，照这样膨胀下去，这只野人的下场将会十分悽惨。 「不——！！」领队是个狂热的野人探险家，眼看着这切切实实的证据就要被销毁了，他从地上跳起来，冲过去，拔出腰间的匕首胡乱地砍起那些树根来。 宋仇武狞狠地皱起脸颊，一脚将这傢伙飞踢出去，顺便将那把匕首给踢到一旁。 「这是证据！不能杀死它——！」 『砰！』的一声爆响，血肉横飞的同时，那只野人彻底地变成了肉泥血浆。 那几条树根之上沾染的血液最多，但其实，宋仇武和武婴很清楚地看到了，最粗的那根树根的尖端上，黏着一颗龙眼大小的墨绿色小圆珠。 收了小圆珠的树根迅速地缩回到地下，在那颗野人内丹被吸收的同时，树茧由内到外绽放出一股夺目耀眼的银色光华来。 宋仇武和武婴激动地盯住了那颗树茧，期待着有更大的奇蹟发生。 不知什么时候那位领队爬了起来，一脸震惊地靠了过来，不断地揉着眼睛：「这、这……这是什么？」 宋仇武和武婴冷眼瞥了这傢伙一下，心思沉了下来。 树茧的外壳上裂开了两条缝，发出了『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 听到这声音后，宋仇武和武婴激动地走上前去。会不会和他们想的一样，卫定就在这里头？ 「这里头……有生命体？」那领队忘记了刚刚那只消失无踪了的野人，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颗树茧身上。 这……会不会是比野人更伟大的发现？如果是的话，他就发财啦！ 「会不会是恐龙蛋？」这位的想像力还是比较丰富的。 「咔嚓~」炸裂声再度响起，树茧上的裂缝由两道变成了五道，而且裂开的缝隙也在逐渐增大。 领队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武婴一把掐住他的胳膊，将其给推到一旁，「别动他！」 这位领队也是个机灵的人，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什么：「你们进来找人是假……找这宝贝……是真的吧！」 宋仇武垂下眼角，手指头在枪身上轻轻地蹭了蹭。 「见者有份！我可以不要你们一分钱，但你们得同意，把这宝贝的发现、研究权分给我一部分。」领队自以为是地和他俩谈起了条件。 「是吗？」宋仇武低低地来了一句。 「就分三份！咱们可以一起把这宝贝带出去……」 宋仇武一个抬眼，枪口对准了这位领队。领队有点儿傻眼，举起手来试图进一步解释：「听我说，你们国内没有好的研究团队，我可以提供的。这样，如果你们觉得刚才的提议不能接受，我只要发现权就好！」 「凭什么？」宋仇武笑着看向他。 领队被他的笑容给吓唬住了。从没有人笑的时候比发狠还要可怕的。 「我、我……我什么都不要……」 「咔！」地一声，这一声持续的时间特别长，宋仇武和武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量的翠绿色叶汁从裂开的缝隙里头涌了出来，这些叶汁加速了树茧的破裂，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金银交错的瑰丽光芒，树茧彻底地裂成了几瓣，光华的中央，蜷缩着一个光熘熘了的，肌肤近乎白玉般透亮莹润的人形来。 那位领队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惊唿声：「我的上帝！！这里头……有个人！」 宋仇武和武婴再往前走了几步，冲着里头的人轻声唿唤：「定定？！」 紧紧缩成一团球的人有了些轻微的动静。他缓缓地抬起了脑袋来，那张脸赫然是卫定的脸，不再是布满了烧焦痕迹，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伤痕，就如同新生不久的婴儿一般，重新焕发出了无限的活力。 只不过，宋仇武和武婴的心思很快就沉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卫定的眼睛。 卫定的眼神在和他们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熟悉，冷漠的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而且，他的眼神很是凌厉，转一下停一下地把面前三张脸都看了一遍后，眼角一个妩媚的上扬，眼神一下又变得风情万种起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沙哑性感的声音从他那殷红的嘴唇里发出，空灵清透又带着优雅性感的声音，正是宋仇武和武婴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 那位领队直接听的张开了嘴巴，神情痴迷地往前踏了几步，手一点点地抬起来伸向卫定，「天、天使！！」 「嗯？」卫定轻佻的目光锁定在了领队的身上，露骨的眼神在对方的身上一个打转儿，满意地笑了。 他需要更多的灵力！需要採食，需要双修！在树茧里头他便被这种需求不停地折磨着，飢饿难耐。现在一睁开眼面前就出现了可以採食的对象，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卫定冲着领队嫣然浅笑，缓缓地伸展开修长优雅的脖子，颈部线条的变化就足够让这位领队不停地吞口水。 没有过度的思索，这傢伙猴急地想要扑上去。 第253页 宋仇武和武婴分别抓住领队的一条胳膊，用力反折，在对方疼得嗷嗷大叫之中，将其丢在了一旁的枯草叶上。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卫定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盈盈地宽慰宋仇武和武婴。在他此刻的可以意识里，这两个『陌生人』应该是想要和刚刚那位竞争吧。 「卫定！你到底在搞什么？！」宋仇武咬牙切齿地喝问。 卫定一脸的惊讶，「哦？你认识我？」 为什么他对这张脸没有什么印象呢？ 「你！」宋仇武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别装了！你怎么可能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这样的一幕同样也发生过。 卫定不认识他们——又不认识了！他们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一点点地靠近、追求、适应这傢伙，转脸他就又不认识他们了？ 「我们是朋友。」武婴突然开了口。 这下轮到卫定吃惊了，「是吗？」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就否定。是不是朋友，只需要重新读取『灵引牌』上的讯息马上就知道了。 这傢伙从善如流地掏出自己的『灵引牌』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按在自己的脑门中央，读取里头的记录。 有关于他更多的身世、近况、状态的一些消息就这么再次被他自然地消化了。他很自然地明白自己如今所处的是什么世界，也很自然地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目的就是——回归故土。 至于『灵引牌』上没有记载的东西，他一概不知道。包括面前这已经不是第一吃、第二次和他有纠葛的男人，还有……他结出来的小果实。 『草娑族』一生能够『蜕变』的次数其实并不是无限的。随着年纪增长和修为增高，每一次自然『蜕变』的时间会渐渐变长，但，他们一族除了『自然蜕变』之外，还有一种『强行蜕变』，这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催发自生，引起的身体变化，谁都不确定『强行蜕变』的规律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一次『蜕变』会经过多长时间。 卫定也没料到自己会在才经过一次『自然蜕变』过后不久就迎来了一次『强行蜕变』。他完全没有做准备，很多他原本打算记在『灵引牌』上的内容还没来得及记下，那么后果就出现了，他在这次的『强行蜕变』之后，又仿佛重生一次一般，变成了一个缺失记忆的傢伙。 并没有在『灵引牌』上有所体会的卫定，对武婴口中所说的是他的朋友的说法表示了强烈的怀疑。 「我们确实是朋友。」武婴淡定地看着他，「只是你不记得了。你是『草娑族』和『金奇族』混血，是一名不知怎么落到这个世界的修真，你修行的是『欲』道，你的左后肩胛骨上有四颗上下左右对称的小痣……」 「你喜欢鲜花，喜欢猕猴桃，喜欢浪费，喜欢玉石，自诩为浪子一名……」宋仇武跟着说道。 卫定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放松。他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他们是朋友的说法了。 不过『朋友』的定义太广义了吧！这两个分明是他的双修伙伴嘛！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努力修行 「什么名字？」卫定笑盈盈地问道。 宋仇武和武婴让自己很快地镇定下来，自自然然地回答了他的话，做了个自我介绍。 「宋仇武、武婴？？」卫定跟着念叨了一遍，眉心间皱起一个小小的疙瘩，「怪耳熟的。」 不过想想他和这两个已经熟到可以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的地步，他又觉得对对方的名字耳熟那也是正常的。 「那你呢？」卫定又去撩那位领队。 「他不是！」武婴马上来了一句，「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是吗？」卫定从树茧里头站起来，身上带着的叶汁不断往下淌，他什么衣服都没穿，本人却落落大方，非但一点儿羞涩的态度都没有，整个人挺胸挺腰地站着，看上去就像是披上了最为华美的礼服一般，浑身上下贵气和优雅并存，夭矫与邪魅同生，只是个眼波的转动，都能让看的人甘心情愿地俯首在他脚下，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舔舐他的脚趾。 那位领队忘记了胳膊的疼痛，痴痴傻傻地盯着卫定那柔韧结实富有弹性和活力的身躯，目不转睛。 宋仇武脱下自己身上的长款冲锋衣，走过去强行将其披在了卫定的身上。 欸？！卫定有些不乐意，「这衣服好臭，我不喜欢！」 「穿上！光天化日里光着，不好！」宋仇武不忍过多责备他，在用词上稍稍弱化了些。 「你不喜欢吗？」卫定的一根手指头顺势抵在了宋仇武的下巴上，暧昧的磨蹭了两下，语带诱惑地凑到他耳边道。 宋仇武替他把衣服的拉链拉好，一路拉到了喉咙处，「喜欢！但是，不喜欢你暴露给别人看。」 卫定受了惊，收回了手指，「搞什么鬼？咱们不是床伴的关系吗？」为什么他感觉这两人的眼神表情以及说的话都这么诡异？ 「是固定伴侣！也是朋友、亲人！」武婴给他了一个解释，「之前咱们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只不过被你给忘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进到这里来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已经找了你两个月了。」 大概是武婴这人让长得一脸正气，说话格外有说服力。卫定竟然生出了些许的自责。 第254页 「抱歉吶！我可能是突然『强行蜕变』了……来不及把你们都记在『灵引牌』上，才会不记得你们。」 「要记下来才会记得我们吗？」宋仇武多了个心眼、 「对啊！我这人一『蜕变』脑子就好像被清洗了一次，需要把重要的事记下来重新读取，才能触发回忆。」卫定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们有关『灵引牌』的事。反正他们和自己这么亲密了，这些事告诉他们也没关系嘛！ 「那，你马上把我记在你的牌子上。好吗？」宋仇武提出了要求。 卫定想了想，「现在不行。我才醒来脑子还煳涂呢，等我彻底清醒了再说吧。」 「哦，对了！阿木呢？」卫定当然记得阿木。以往他『蜕变』后甦醒过来，都是阿木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次没有见到，还挺意外的。 宋仇武和武婴这时候才想起他们心中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卫定是被阿木带进了这里的，没道理现在只剩下卫定还在这里，阿木却不见了。 卫定见他俩的神色显然是不知情，便自行开始召唤阿木。 「阿木！阿木——快出来！我醒了！！！」 卫定随意地唿唤了几声。按照以往的经验阿木早该咋咋唿唿地欢叫着跑过来迎接他了。这一次，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木！！？」卫定稍微释放出一些精神力。他还以为阿木是跑到远一点的地方疯玩儿去了，精神力应该能召回她。 当这样的召回都无果的时候，卫定慌了。他检查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面代表『寄生木』的花纹已然消失不见。 「阿木！！」卫定大惊失色，赤着脚丫往旁边的森林里头跑了过去。 「定定！」武婴担心地跟在他的身后。 卫定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了地上被覆盖住的属于阿木特有的战斗时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些四分五裂已经干枯了的紫藤的枝条。 卫定捧起那些断裂的枝条，两眼蓄满了眼泪。这些情况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阿木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发生了什么事？」卫定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次他『强行蜕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定定！」武婴见卫定哭了，不敢上前来。联想起阿木不在，卫定又无法召回阿木，以及地上那些残败的树木枝条，武婴大概明白髮生了什么。 那个被他们称作『伯母』，胆小怕事又忠诚的阿木……没了。 卫定在地上独自跪坐了半个多小时，清掉了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来，情绪恢復了正常。 他不相信阿木就这么死了。不对！就算阿木死了，他也要想办法重新让她活过来！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短短的时间里卫定已经做好了全新的打算。他小心翼翼地收集了阿木的几根枝条，打算将它们带回去，栽种在自己的『纳虚界』里，日日以灵气浇灌、灵泉浸泡，看看能不能让其重新发芽。 他不能像之前那么漫不经心地修行，顺其自然地寻找回归故土的方法了。他得抓紧时间修行，只有他的修为越高，才能为阿木多添一分生机。 哪怕他的修为没法让阿木重新活过来，只要他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上界那么多有本事的同道中人，他相信，那些比他更厉害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阿木虽然是他的僕人，可他早把她当成了家人。 卫定打定主意后，准备离开。他要走，宋仇武和武婴当然也得跟着。 「喂！你们不能丢下我！」那位领队这会儿胳膊不疼了，见这些人要走，且没有要带上他的意思，慌忙唿救起来。 卫定停下脚步折返回去，半蹲在了领队的面前。 「天、天使……请您救救我，收下我做您虔诚的僕人吧！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奉献……」领队根本抵抗不了卫定的魅力，他一靠近便开始结结巴巴。 「命呢？」卫定冷淡地看着他问。 领队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卫定这是在打他的脸，他刚刚才说了什么都愿意奉献，那就包括能够献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自己的生命要是都贡献出去了……对方真要夺走他的命又该怎么把？ 卫定透过他的眼睛明白了他的内心，讥诮地勾起嘴唇，「看着我！」 领队连一点儿挣扎都没有，眼神直勾勾地被卫定给勾走了之后，很快就在对方的惑术之下，丧失了这一整段的记忆。 做完这些，卫定好不犹豫地起身就走。 武婴和宋仇武利用身上的背包组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这人抬着，紧紧地跟在卫定的身后。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谈。卫定的心里一直想着阿木，想着该怎么提升自己的修为。他自然想到了要找双修者帮他修行，身后的宋仇武和武婴就是现成的选择。可是……这两人都是凡夫俗子，採补再多也不够他的需要啊！ 不过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卫定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两个不够就再找多几个。他本来就是修这个的，难道还要抛弃本业，摒弃捷径不成？ 宋仇武一直盯着卫定的身影在看。虽然再次没了记忆，可他很确定，卫定的本质从来不会变，这一点从他对待阿木的感情就可以看出。不管他再怎么因为缺失记忆而重新新生，最起码他的本质……都和第二次相遇时所表现出的没什么两样。 第255页 总是嘴上说着漠不关心、无所谓的话语。其实……他的良知一直都在线上。无论是对待素未谋面的普通人还是对待曾经有过感情纠葛的他们……他每次都是先嫌弃麻烦，转脸不管多麻烦都会尽力相帮。 如果不是第二次相遇，让他们进一步地认识了这人。恐怕一辈子他们都会被这傢伙表面塑造的荒诞、冷漠、无情的样子所蒙蔽吧。 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能感到这人的可贵之处。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一开始是起源于欲，到了现在……谁能说没有半分情？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地付出下去，这傢伙就算真是铁石心肠，也能被自己给焐热了。 一年不行就几年，几年不够就几十年，几十年还太短……那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谁让他中了一种名叫『卫定』的毒呢？ 露营区搜救队的营地附近，四个小果实再次像过去的六十几天一样坐在和卫定分别的地方，等待着奇蹟的发生。 澄澄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了周围那些树木花草向他汇报的声音：「回来了！找到啦！！终于找到啦！！」 他激动地追问那些被他乘坐『小精灵』的声音，「真的吗？确定么？真的找到我们的麻麻了吗？」 「找到啦！！」 澄澄高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果果、小钧、哌哌！小精灵们说咱们的麻麻找到啦！！」 对大哥的消息深信不疑的孩子们当即就放声欢唿起来。 听到声音的习湛和宋仇武跑出来，听到孩子们不断地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各自心头一阵狂喜。 「我马上联络他们。」习湛去了控制室打开卫星电话。稍早的时候他们已经顺利地接回了第一批撤回的队伍，本以为这一次又会没有收穫，突然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怎么不让人感到欣喜？ 卫星电话很快接通后，习湛第一句就是问：「定定找到了？」 「这是什么？」卫定的声音正好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他对这些下界新兴事物的认识，也得重新开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反斥之力失效 「定定！定定真的是你！」习湛迫不及待地通过电话唿唤他。 听到声音的这一刻，习湛一直悬着的心，彻底地放松下来。 真好啊！只要能找到人就不枉他们顶着各方的压力一直坚持到现在了。 「你是谁？」卫定夺过武婴手里的卫星电话，学着对方的样子凑到嘴边问了一句。 额？？？咦咦咦？？？ 习湛抓着电话彻底地目瞪口呆。 「我……我是谁？我是你男人！！」习湛心气不顺地回道。 卫定同样惊讶，「哦？？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人吗？」这话是在问一旁的宋仇武和武婴。 「定定你又在玩什么游戏！？这样的游戏不好玩！别再耍我们啦！」习湛以为卫定是在故意戏弄他们。就像他不告诉他们他的身份，以及他有了孩子的事情一样。 「看来我之前也挺努力的嘛！」找了不少的双修伙伴嘛！卫定自言自语道，颇有一点儿为自己的『努力』感到自豪的意味。 宋仇武和武婴对他的话都无力吐槽了。 这傢伙紧跟着自夸了一句：「不错！」 「喂！餵~~~武婴！宋仇武！你们两个哑巴了！说话啊！你们是不是合伙在耍我们？」习湛的脑洞大开。 「咋唿什么。回去了再说。」武婴简短地回了一句后掐了电话。 卫定把电话夺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研究，「真稀奇！和我们那里的『千里传音符』差不多嘛！这个得花多少灵石？不对，多少银两？」 「不贵。你喜欢就拿着玩儿。」武婴面对他，自然而然地和风细雨。 卫定拿着那卫星电话玩儿了一会儿没兴趣后，就把东西又丢给武婴。 在快要走出森林的边缘地带时，卫定停下脚步，「好了，咱们可以说再见了。」 「你要去哪里？」宋仇武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 「嗯？当然是回自己家啊？」卫定道。 「你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宋仇武再问。 卫定一脸沉思状，摊开双手，无辜抿嘴：「好像……是不记得。」 「咱们住在一起！」宋仇武和武婴在他面前已经把『睁眼说瞎话』练到极致了。 虽然这么做很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可眼下这种时候他们又能怎么做呢？这傢伙现在脑子里空空如也，总不能真的放他潇洒走开，看着他再去撩汉吧。 卫定有些不相信地蹙起眉头，「真的？」不是他不相信，他只是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地忘性大，貌似，他从不喜欢和别人一块儿住的吧！尤其是双修伴侣。从他成年之后就习惯自己住，顶多能容忍多一个阿木，连他的师父都没有和他住在一起过。 「嗯！」宋仇武见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便补充了一句：「咱们是邻居。」 这样的解释让卫定相信了，「那好吧！一块儿走吧。」 「待会儿到了营地，咱们可能需要停一会儿。」武婴开始为卫定和小果实们之间的『不能靠近』的距离感到担忧。不能接近自己的孩子，是很难过、遗憾的事。卫定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想想他们几个心里就不是滋味。 卫定没有问原因，他的眼神一直在四处乱飘，听到武婴的话也只是随意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第256页 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和双修伴侣太过亲密的关系，感觉身上浑身不自在。 罢了！这次『强行蜕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得弄清楚，阿木不在了，也只有从这些人的口中能够得到线索了，目前就这样吧！ 几人在夜幕降临之前，终于走出了边缘地带，出现在了营地驻扎的区域附近。 此时的营地已经撤离的只剩下最开始的那两顶帐篷了。在和武婴他们通过卫星电话之后，习湛就先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撤走了，他不想让更多的人见到卫定，有些事情不好解释，能瞒着就瞒着。 两顶帐篷前面都点着篝火，把这块地方映照的暖意融融的样子。 卫定一眼看过去，不知怎么的，情绪很快就得到了最大成都的舒缓。那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本能，让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定定……」武婴想要拦住他，宋仇武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距离还远着呢，孩子们会有分寸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从其中一顶帐篷里头跑出来三个小毛头，其中果果的脑袋顶上还带着小鸭子哌哌。 孩子们的眼神特别好，借着昏黄的篝火光芒，远远地就看到了卫定的身影，没有犹豫，一股脑地向着卫定就跑了过去。 他们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卫定，因此想着哪怕只稍微接近一点点也好，一旦出现了反斥现象，他们立刻停下来。 卫定一眼就看到这几个向着他跑过来的小毛头了，身体自然地绷紧，僵硬地放缓了脚步。 他很少接触到小孩子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们。 眼看着孩子们已经超过了极限两边米的距离，还没有停下脚步。密切注意着情况的四位爸爸感到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越来越近，就连这几个孩子都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反斥力量怎么没有出现？！ 「麻麻~~」澄澄第一个唤了卫定一声。 卫定愣住了。是……在叫他？ 「麻麻！！」看清楚了卫定的脸后，澄澄再也忍不住跑过去，大力地抱住了卫定的腿。 卫定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这、这谁呀？ 其他几个孩子见大哥过去了，而卫定并没有被反斥力量弹开，顾不上震惊，全都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卫定。 「麻麻！！」 卫定慌了。这些小毛头们干嘛呀？『麻麻』是什么称唿？这么亲热……他、他受不了啊！ 「麻麻，果果好想你呀！」果果拽着卫定的冲锋衣，满脸依赖地说道。 「我也是！我比果果还要想麻麻！」小钧硬是把果果给挤到一旁去，努力地踮起脚尖，想让卫定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哌~」小哌哌不甘落后。 卫定被这几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给吸引了。这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还不错呢！ 「咳……小童儿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卫定挤出个笑脸来对着孩子们温柔地说道。 「麻麻……」孩子们傻了眼。 「麻麻，我是澄澄啊！」 「我是果果！麻麻！」 「小钧，麻麻不记得小钧了吗？」 「哌~」 「我不认识你们啊！麻麻是什么？你们可以叫我卫叔叔。」卫定此刻的表情和言语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装傻的样子。 孩子们集体愣了一下，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 「哇啊啊~~~麻麻不要我们啦！！」 宋仇武、武婴、叶吾梵和习湛立马跑过来，见卫定同样一脸惊悚地看着这几个孩子，心里重重一沉。 「定定！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这种时候不要玩游戏啦！」说话的是习湛，「你怎么会不认他们，他们都是你的……」 「喂！你别乱说，我卫定虽然以『欲』入道，可还是有嘴基本的伦理观的。」卫定伸手阻止了习湛的话，显然他误会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月了，你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不认我还好说，可孩子们……你怎么能不认？」 「阿湛！住口！」武婴喝住了习湛，免得这傢伙说一些伤人的话，把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也没了感情的傢伙给吓走了。 卫定转过身去看向武婴，「他们是谁？」 「你的鼻子不灵了吗？为什么不闻一闻味道呢？」武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引导他自己去发现真相。 卫定听了，动了动鼻子。从这几个孩子身上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味道……怎么和他这么像？ 「难道……」卫定严肃地抿了抿嘴唇，压低了声音。 爸爸和还不明就里的孩子们也被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给煳弄住了，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我知道了！你们是我的族人？！」卫定双目放光地拍手说道。 叶吾梵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去对着卫定翻白眼。 「他到底怎么了？」叶吾梵急问道。 「没了记忆了。」武婴头疼地回答他，「你可以想像这是他第一次和咱们见面。」 「什么！？又没了记忆！！？」习湛大叫起来，「他是鱼脑袋吗？记性这么差！」 「我们『金奇族』最开始的老祖宗就有大鱼的血脉的。」卫定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解释道。 第257页 习湛见这傢伙看向自己的眼神再次变成了『陌生人』的样子，忍不住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这傢伙不死心地小声问武婴。 「查不到吧。他才刚刚醒过来，也许……过一段时间会好一些。」武婴只能这么安慰众人。 「可他怎么也闻不出来孩子们？」 「不是闻出来了吗。这时候没有往深处去考虑吧。」宋仇武为卫定说好话。 卫定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不耐烦地用脚尖儿点点地，「你们还没有告诉我，这几个童儿是不是我的同族呢？」 异乡遇同族，这的世界并不像『灵引牌』记录的那样，封闭不开化嘛！ 「什么同族！」习湛心酸得不得了。他们辛辛苦苦地又是找又是等，这傢伙倒好……一转脸把他们都给忘了，「他们是你的孩子，是你生的孩子！！亲生的！！」 卫定听了之后目瞪口呆。什么！！？ 再仔细看一眼这几个一直用眼睛黏着他的小童儿，卫定半信半疑地挑起了眉头，「别骗我！他们长得不怎么像我，倒是……挺像……」说着他环顾这几个男人一周，「你们的。」 「麻麻~呜呜呜~~~麻麻！我们真的是你的小果实！是你结出的『本命果』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嘴硬心软 卫定呆坐在帐篷里的软床上，从刚刚开始得知自己曾经结出了小果实，还一下结了四个后，这傢伙的表情就没有变过。 『本命果』、『本命果』!『本命果』到底是什么，他活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搞清楚过，只是知道对他们这样本源的修真来说，『本命果』是很重要的存在。 很重要的东西，原来就是小毛头？！ 想当初他师父为了能结出『本命果』不知道付出多少的努力，对这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的，陨落之前的遗憾也是这个。没想到，他误打误撞竟然结了小果实了。 卫定捧着脑袋，闭上眼睛，试图靠着这些画面唤醒他脑海中的记忆。努力了许久，这些画面仍旧是他现在构想而出的，并不是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 卫定越想头越疼，情绪也跟着变得烦躁起来。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地怀念阿木在他身边的日子。许多他记不得的事情，有阿木帮他记着，而他也完全信任阿木告诉他的话。 「定定……你别想了。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叶吾梵见他的情绪不对，赶紧安慰他道。 「麻麻！」四个小果实怯生生地缩在他旁边，想要靠近有怕惹他不高兴，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酸。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卫定放弃了。对这四个孩子是他的小果实的说法，他没有多大的怀疑。他们身上的气味充分地说明了这一切。 只是，突然间醒过来得知自己结了小果实还这么大了，还是需要一些适应的过程的。尤其身边这些无论是还是还是大人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期待的，这让他压力大增。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撩拨才认识的陌生人，不会产生什么罪恶感。却不能在完全没有记忆，缺失了感情的情况下，让自己亲亲热热地去面对这几个孩子——他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修行。 「我需要知道……这次『蜕变』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他对四个爸爸说道。 宋仇武他们四个面面相觑，心里在思索着该怎么去描述。 最后他们如实告诉了卫定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同时也隐瞒了一些三年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把卫定和他们的关系弄模煳了，让他还以为这几个爸爸是他自己选的双修伴侣。 卫定在他们描述的过程中，脑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两副迅速消失的画面。 「你说我之前并不能接近这几个小果实，是真的吗？」卫定从描述中抓住了一个和现在不一样的情况。 他现在不是好好地和孩子们站在一块儿了吗？ 「是真的。除了哌哌之外，之前你并不能接近孩子们两百米以内的距离。」宋仇武道。 「奇怪！」卫定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原因，反斥之力难道还能伴随着他的蜕变而失去功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反斥之力』并不是自然生成的，更像是——被特别施加在他和孩子们身上的法术。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反斥之力让他不能靠近孩子的话，是就不会在他蜕变过后就没了效力的。 才刚刚甦醒过来，卫定的脑子里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线索。 不行，他得快点儿去一一调查清楚这些线索。 「原来如此！」卫定这么说了一句后，站起身来。 「麻麻！」小钧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卫定到嘴边的话在看到这孩子大眼睛里蓄满了的泪水后，又说不出来了。 他刚刚打算先暂时离开这里，自己去想办法寻找更多的记忆线索的。不是他对爸爸们的话不信任，即便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也得自己去得到证实。 「不要走！」小钧朝他伸出了一只小手。 卫定满怀歉意地对他笑了笑，准备转身，身后响起了更多孩童们稚嫩的叫声：「麻麻，别走！」 已经半转身的卫定心脏像是被麻绳一圈圈地缠紧了一般，瞬间变得难以唿吸。他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挫败地嘆了口气，重新转过身来看着四个孩子和四个大人，「我想洗一洗，换身衣服。」 第258页 言下之意是——先不走了。 「我给麻麻提水！」果果第一个跳起来，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拿水桶。 「我拿衣服！」小钧四下里看了看，「先穿爸爸们的衣服可以吗，麻麻？」 「我给麻麻准备洗头水和沐浴露。」澄澄笑眯眯地道。 「哌~」小哌哌见事情已经被哥哥们抢着做了，没他什么事，便举起肉翅膀宣告：我陪麻麻洗香香。 卫定一下子就被它逗乐了。手指轻轻一勾，小哌哌就到了他的掌心，卫定拿手指蹭了蹭他头顶的绿毛球，又低头在那上面亲了一口。 做完这些后，他才惊觉自己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见其他孩子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哌哌，卫定赶紧转身掩饰自己的尴尬。 刚刚还说和人家没感情，马上就抱着人家上嘴亲了。这前后矛盾的表现啪啪打脸呢。 四位爸爸看在眼里却是放宽了心。就算是暂时忘了，到底也是孩子们的『妈』啊！ 卫定说话算话，跟着男人和孩子们一块儿从这片原始森林撤离出去。 从坐上汽车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像个好奇心强烈的小孩儿一般，摸摸这里，敲敲那里，趴在车窗边隔着玻璃看外面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 等到坐上了飞机，卫定几乎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过。飞机上的桌子、椅子包括窗子上的挡光板都成了吸引他的玩具。 孩子们陪在他身边，不停地给他介绍着『这是什么，这个怎么用』等讯息。 宋仇武他们四个在后排坐着，凑在一块儿开起了小会。 「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叶吾梵最先开口。 「还能怎么做？帮着他找回记忆，如果找不回来，那就重新在开始呗！」习湛早就想清楚了。在他得知没了记忆并不是卫定自己不想要那些记忆，而是身不由己之后，他就释怀了。 难道真能和一个自己都控制不了这种情况的傢伙计较不成？ 「你确定重新开始他会接受？」叶吾梵打击他道。 他们努力了好几个月，也不过是借着孩子们在他身边打酱油，现在连孩子们都有可能要打酱油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宋仇武道，「只要不惹他极度厌烦，有孩子们加持，他不会翻脸的。」 对卫定的性子，宋仇武已经摸了个七八分了。小果实就是他的软肋，从他发现自己结了果实后行为，和没有结果之前的卫定相差甚远。有了孩子的女人会不一样，有了孩子的男人又何尝没有改变呢？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从知道自己有了儿子后，不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心态和行动上都发生了天壤地别的变化吗？ 所以说，他们这些当爸爸的，需要仰仗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有儿子在，卫定多少会给他们几分面子。 「我现在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些。」武婴的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伯母出事，他再次蜕变，这些事后面肯定还有其他暂时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担心的是他的安全。」 「安全？你是担心那个龙师？」习湛扬眉。 「嗯！白少已经被秘密处置了，可有关这人以及他背后那位龙师的更多消息，我们知道的并不多。现在的情况是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他身边又有咱们和孩子……我怕我们非但帮不了他，有可能成为他的负累。」 「这我可不同意。」习湛反驳，「那什么鬼啊怪的东西咱们是没什么本事，可……他们毕竟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我就不信龙师能一口气把咱们全灭咯！」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叶吾梵嫌弃习湛道。 习湛瘪瘪嘴，「我就这么说说。你们想啊，要是真的能够所向无敌，龙师还需要白少这样的傢伙做什么？」 武婴和宋仇武都想起了什么，异口同声：「对方也怕遭受天罚。」 修真者是严禁残害无辜平民的。龙师之所以养了些人类的杀手，就是想借着他人的手来杀人，而不用把这些罪业都算到他自己的头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几个也不算完全没有用途。最起码在关键时候能给卫定当个挡箭牌什么的，能吓住想要对他动手的傢伙们。 卫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蜷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养精神。 他其实不该甦醒这么早的。如果没有宋仇武他们闯进来，他吸收了那野人的内丹之后，最起码还要在土里休养两个月，才会进到自然甦醒的状态。自然甦醒到真正甦醒之间的时间也是没有定论的，不过通常都得有半年功夫。 他算是被惊扰了之后醒过来的，精神还处于不佳状态。非但如此，他又过多地想要强行找回之前的记忆，这也是一种伤神的行为，现在他想休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见到他睡下了，微坐在卫定身边的小果实们蹑手蹑脚地爬过来，紧紧挨着卫定的身体躺下，一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能和自己的麻麻睡在一起啦！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癖好特殊（二更） 卫定站在自己的小别墅门口，看着这雕花大铁门，以及门口车道停放着的那辆房车，脑子里再度飞闪过几副画面。 他下意识几走向了房车门口，拧开车门走了上去，伸手在沙发上摸了摸，四处张望着看了看，一脸怅然地又走下来。 第259页 孩子们见他下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盯着他不肯眨眼。 「你们跟了我一路了，都不累吗？进屋里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的相处，让卫定对这几个孩子稍稍熟悉了些。 「麻麻也进屋吧！」澄澄邀请他。 「房间应该不多吧，我还是住在外面。」卫定说这话的时候用了个『还』字，说完了他自己才觉察过来，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他还没有进到别墅里头看过的，自然不会知道里头的房间不够用，所以这句话说出口时还是带了些以前的『潜意识』。 「没关系，麻麻可以先住在阿木奶奶的房间哪。」果果提议道。 大人们并没有把阿木的消息告诉孩子们。他们还以为阿木奶奶不过是出去玩儿去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卫定想起了被他收起来的阿木的残枝，一阵心伤。他摆摆手，「不用了。阿木奶奶的房间还是给她留着吧。」 「那麻麻可以和我一起睡。」小钧积极表态，「我睡觉可乖啦，只需要这么一点点的位置。」小钧用手化出了很小一块区域，希望能够说服卫定和他睡在一起。 「我的床大一些，麻麻和我睡!」澄澄拉着卫定的手不肯放松。 卫定见他们又要开始争抢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沖他们挥挥手，「你们听话，自己去休息吧。」他现在没有精神陪小孩儿戏耍玩闹。 小果实们见状，啾着嘴巴低下头来，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卫定心软了，「我是说……车上的床比较大……一起睡吧！」 「好哒！麻麻！」小果实们兴奋地抬起小脸来，脸上哪里有之前的郁闷表情？不等卫定开口，一窝蜂地跑上房车。 卫定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办？他好像被这几个小童儿给吃得死死的了。 卫定认命地嘆了口气，打起精神上去陪这几个小毛头。 小果实们换好睡衣窝在了卫定的床上，为了不让卫定觉得他们占位置，自觉地缩成一小团，躲在了角落里，看到卫定了就把脑袋一个个从被子里头钻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卫定傻笑。 卫定明白他们的意思后，更不好说反悔的话了。他走过去坐到床沿边，拉开被子钻进去，扭头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孩子们，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可以靠过来一些没关系。」 得到允许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到最靠近卫定的位置，结果被果果抢先了，澄澄黏在了果果的身后，小钧接在了澄澄的身后，哌哌最小没有办法，好在他化出原身，身形小，在被窝里挤呀挤，硬是挤到了果果的胸前，从果果的下巴底下钻出个小脑袋来。 卫定笑出声来，「就那么喜欢我吗？」 小果实们连连点头。 卫定依次摸摸孩子们的脑袋，有个熟悉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了。画面虽然很模煳，几乎看不清人脸，可大概的动作他意识的清清楚楚，就是他用手指在几个小傢伙儿的额头上一一点过。 是这样吗？卫定下意识就重复了记忆里那个动作。 这一下，记忆里的画面就变得清楚多了，原来看不清的脸渐渐变得清楚。 卫定停下手来，出神地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这样的一种找回『蜕变』前记忆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只要近距离接触，就能轻而易举地想起被遗忘的记忆吗？ 待会儿他可以再试一试。 「麻麻……能讲故事吗？」澄澄小小声地提了个要求。 卫定为难，「讲故事？」 「嗯！」小果实们的大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 「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卫定心情好，也就顺着孩子们的心意问了一句。 「白雪公主！」 「灰姑娘！」 「睡美人！」 「哌」——丑小鸭！ 孩子们兴奋地说了起来。这些故事都是阿木经常给他们讲的。阿木买了一本故事书里头基本都是这些故事，她也不会去主动区别小男孩儿听的故事和小女孩儿有没有不同，就这么当做睡前故事给孩子们讲了。 意外的，每个孩子都有各自喜欢的一个小故事。只要和大人一起睡，要讲故事的时候，基本都是这四个故事翻来覆去地讲。 「额……」卫定一脸懵住了的状态，「我不会这些啊！不如，你们讲给我听吧！」 「我先讲！」澄澄发挥了老大的优势，「我讲个白雪公主吧！」 卫定轻轻地『嗯』一声。 澄澄用他还带着奶音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卫定一开始只是顺着听一耳朵，后面……身边的孩子们都听睡着了，他倒是兴味盎然。 等着听孩子讲完结局呢，讲故事的澄澄自己都闭上了眼睛。 卫定不是滋味地啧啧嘴。故事的结局呢？结局是什么啊？ 他一手抱起两个，把小果实们送进了房子里。 四位爸爸就在客厅里坐着，看到他进来纷纷站起来去帮忙。 卫定没有把小果实们交给他们，而是自己亲自送他们回了自己的床。 忙完这些后，他拉住了走在最后的叶吾梵的胳膊，「你知道白雪公主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吗？」 叶吾梵傻眼，缓缓摇头。什么公主？？问这个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其他三位爸爸也莫名其妙。 第260页 「没人知道？」卫定依次看向其他人。 「为什么问这个？」宋仇武问。 「故事听到一半不知道结局很难受啊。」卫定一脸的理所当然，随即摆摆手，「算了！我出去找知道的人问问。」 「你去哪里？」四位爸爸一起发问的时候将卫定的四周都给堵住了。 卫定的眼神在他们之间转了转，笑容一点点地放大，「之前你们说，和我是什么关系来着？」 四位爸爸在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之前，採取了保守的态度，暂时不那么快回话。 「有些事情我虽然不记得了，并不代表我就傻。情人、朋友、床伴？无论咱们是其中哪种关系……」他的手指在自己和几个男人当中灵活地点了又点，「你们也没有权利这么对待我吧。」 武婴先让开了一条路，「定定，我们是关心你。」 「打住！」卫定抬手阻止他，「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他已经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欲』的气味了。他需要採食。身形一个闪动，卫定在身后几个男人的注视下，消融在空气之中。 宋仇武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看什么呢？我不相信武婴没有做别的准备！」习湛道。 武婴长嘆一声，摸出手机来，调出里头的追踪装置，上面显示着卫定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正在移动。 「走吧！」武婴对其他人亮了亮手机。 「孩子怎么办？」叶吾梵指指楼上。 「有我大伯呢。」习湛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一路开车跟在了卫定的身后，最后车子停在了『粉红豹』的外面，车上的四个男人不同程度地黑了脸。 「无论他蜕变多少次，这本性……怎么都不会忘。瞧瞧，什么都不懂也能摸到这销金窝来。」习湛隐隐地磨了磨后槽牙。 「下去看看。」相比较习湛的隐怒，宋仇武倒显得比以往淡定许多。 「阿武已经麻木了吗？」叶吾梵苦笑道。 宋仇武的眼神投向『粉红豹』那玫红艷俗的灯饰，「他对这里的人可不会感兴趣。」 经宋仇武这么一说，习湛才明白过来，「也对！这名字一听就是男欢女爱的场合，不是他的风格。」 一行四人踏入这明显和他们格调不同的场所，门口的公关小弟眼神都直了。 他们这地方档次并不高，也就是个大众化娱乐消费场所，一年到头看到像模像样客人的机会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今天一来竟然来了四个，还是开着豪车过来的。 难道现在有钱人的品味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武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目标，在前面带路。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公关小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热情地向走在最后的叶吾梵介绍业务。 「找人！别跟过来！」叶吾梵随手掏了几张票子递给那位小弟，小弟乐呵呵地停下了脚步，退到一旁去数钞票了、 眼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目标越来越近，武婴把手机给藏了起来。 他们四个站在一处房门口，看着上面挂着的『洗手间』标志，神色奇怪的紧。 怎么会在洗手间里头？ 倒是习湛想到了什么。他第二次和卫定相遇时，貌似就是在洗手间吧。 这傢伙的癖好有些独特呢。 武婴拧开洗手间的门，里头扑面而来的肉\欲横流，浪语yin声让他们反感地往旁边躲了躲。 洗手间不小，可里头的『四脚人』不少。男男女女纵情忘我的声音此起彼伏，比赛似的看谁叫的更大声。 宋仇武他们几个环视一周，发现了侧坐在左上角排水管上的卫定，那傢伙眯着眼睛，翘起嘴角，好似对这一切很陶醉似的，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 叶吾梵和宋仇武觉得眼睛有些发痒，用力地眨了眨后，眼前一片薄薄的白雾退散开来，他俩竟然看到了这间屋子里的真实情况。 卫定的手指头上分出去了十条闪着粉色光芒的灵力带，那些灵力带上分别黏着几十只漂亮的蝴蝶，蝴蝶们不断地从厕所隔断里头飞进飞出，翅膀扇动间，便有流光溢彩的液体状的东西通过灵力带输送到卫定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章 引诱（三更） 「好美！」叶吾梵被眼睛里的这副美景给迷住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嘆之声。 宋仇武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只有自己看见了呢。 倒是武婴和习湛两人显得有些茫然。听到叶吾梵说『好美』，这两个睁大了眼睛努力去看，入眼的除了冰冷的白瓷砖还是白瓷砖。 「嗯？」卫定正在享受灵蝶採食带给他的『美味』呢，听到声音才慵懒地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窝上染上了淡淡的嫣红，一路延伸到眼角，让他本来就具有侵袭力的容貌变得更妩媚了些。 见这几个男人竟然追着找到了自己，卫定忍不住笑了起来，腾空一个翻转从墙上翻落下来，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他动作的时候，这片空间里头出现了更多的灵蝶，灵蝶们挥动翅膀，淡粉色的磷粉散落开来，形成了氤氲朦胧的粉红色迷雾，飘飘忽忽地飞向那些正在酣战的『四脚人』中。 卫定抬起脚尖儿向着宋仇武他们走来，成百上千只灵蝶围绕在他的身体四周，随之舞动。他扬手拨动空气，这一次不仅仅宋仇武和叶吾梵看到了这副奇妙美景，武婴和习湛也相继看到了。 第261页 粉红迷雾轻飘飘地飞舞着迎面扑向他们，那东西带着一阵浓郁的奇香，从鼻端钻入之后，直达大脑深层，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所有的细胞全都活跃起来，精神跟着跃跃跳动。 灵蝶释放出的磷粉本就是将『欲』放大催生的催化剂，一旦吸入，便会不自觉地沉醉其中，从而根本控制不住地释放心底深处的『欲』。 隔断里头此刻传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台阶，原本还是狂放中有些隐忍，这时候彻底地没了束缚，喔喔吟叫的声音堪比非专业人士的大合唱，掀起的音浪几乎把屋顶给冲破，倘若这不是声色场合，这动静能让周围一百米以内的居民们恨不得挖个洞替他们藏进去——遮羞。 灵蝶因此採集的『欲』更多更精纯了。 卫定却把调侃的目光集中在面前这四个男人身上。 来吧！让我释放你们心中最强烈的『欲』。 卫定本意是想逗逗这几个男人的。谁让他们偷偷跟踪自己呢？他想让在自己面前『现出原形』，落下把柄。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卫定低估了自己对这几个男人的影响力。 他以为他们心中最强烈的应该是『权欲』、『钱欲』、『胜负欲』以及『名欲』……谁知道，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吸收了磷粉的四个男人，眼睛深处隐隐有暗火在闪动。卫定从他们身边轻松走过，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採食，不料一下子被习湛给扣住了脖子，推搡到一旁的墙壁上，下一秒就被那傢伙用火热的嘴唇给堵住了嘴巴。 诶？！卫定傻眼。这什么情况！？ 习湛这傢伙的吻和他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个脾气挺急躁的傢伙，他的吻却温温吞吞，不紧不慢，有一种细水长流，慢工出细活的前奏。与速度相比，这傢伙的技巧绝对能称得上一流，含、咬、吸、吮、舔、挑、磨……灵活的舌头就像是安装了自动感应装置，深深地懂得什么地方，什么角度，什么力道最能引得卫定浑身颤抖。 卫定一开始还有些小小的排斥，没几秒钟，这傢伙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就放弃抵抗了，转而挂住习湛的脖子，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 习湛的另外一只手往下滑到他的腰间，用力钳住将其往自己身上贴，手指挑开卫定的衬衫下摆往里头探人。 卫定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的残影，都是他和习湛在一起时的场景，他愣了一下，想要仔细抓住那段记忆，却是稍纵即逝，再集中精力去回想，脑中那记忆碎片里头的习湛……突然变了个陌生的脸。 卫定心中一惊，眼里的激情顿时消退，他一把推开习湛，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的手再度被人给握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叶吾梵捧住他的脸颊，大力地堵住了他的唇。 卫定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傢伙。叶吾梵直到等到卫定的脸被憋的通红，才做了个深唿吸顺便给他渡了一口气。 这傢伙的亲吻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错觉，次次都要把人逼上绝路再抢救回来一般，和他的职业个性还挺符合。 只不过，卫定又在和叶吾梵的亲近当中，体会到了刚刚与习湛接触时相类似的感觉来。明明脑子里的画面上一秒还是他和叶吾梵在水**融，下一秒……身上压着的人的脸就跟着变了。 卫定用力地挡住了不断逼近他的叶吾梵的肩膀，一个借力使力将其打斜里掼了出去。 这一次他主动和武婴以及宋仇武相继交换了亲吻。在这两人身上体会到的情况和前面两人基本相同——脸都变了。 卫定震惊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陷入到对这一切的全然不解当中。 宋仇武、叶吾梵、武婴、习湛这四个男人却是将他包围了起来，八只手同时往他身上各个敏感地带探索过去…… 卫定及时转醒，见这几人释放出来的最强烈的『欲』根本不是他最初判断的那样，而是对自己的『情』欲，他暗搓搓地咬了咬舌尖儿，手指翻转间将一缕灵光集中在指尖，分别点在了几人的眉心之间，替他们清除掉灵蝶磷粉造成的影响力。 四个男人身上打了个激灵，几乎在同时清醒了过来。不过，刚刚发生的那些也还歷歷在目。他们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并没有原来臆想当中的尴尬感觉。 卫定看着他们的脸，脑子里忍不断浮现的是『变脸』的那一幕画面。 到底是他真实地经歷过这一切呢？还是……不过是他的记忆混乱造成的不真实联想？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宋仇武探手摸了卫定的脸颊一下，被卫定利落地甩开了，「别碰我！」 「刚刚是你诱惑我们的，现在你又翻脸不认人。卫定！你到底想怎么样？」习湛被他这副态度刺激了。 卫定往后退了两步，拉开房门拔腿就跑。 「人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习湛追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只可惜卫定就是没有停下来。 习湛狠狠地一拳砸向旁边的门框，将人家店里的门框砸了个不小的缺口。 宋仇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随着卫定的身后飞远消失的灵蝶，对于卫定这种反常的举动，他心里也是十分郁闷。 「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习湛回头看向其他三人，「咱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第262页 「你可以放弃。」武婴的安慰听起来一点儿也不贴心。 「滚蛋！老子就是发发牢骚，欲求不满还不行吗！」习湛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和袖口，走到洗手台去往自己的脸上勐泼了两把冷水。耳边还响着『四脚人』的男欢女爱声，被受刺激的他走过去恶劣地敲击着隔断的门，「临检、临检、警察临检！」 听着里头那些男女们不断地咒骂，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看看那傢伙又去哪儿了？」宋仇武道。 武婴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情况是卫定还在这家店里。「被他发现了追踪器。」 「回吧！」宋仇武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别想再追上那傢伙了。不过看他刚刚那反常的样子，宋仇武也不担心。他大概知道那傢伙出门是为了干什么了，只要不是去撩汉，别的都可以接受。 「就这样回啦？」叶吾梵吃惊地道：「要不派人全城去找，他爱去的都是热闹的场子，一家一家地找，总能找得到。」 「别逼那么紧。」武婴来了一句。「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对我们好像有些疑惑，在没有弄清楚他在想什么之前，别把他逼走了。」 只可惜阿木不在了，不然，他们也有一个可以谘询的对象啊！ 四个男人开着车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一言不发，自动聚在吧檯找酒喝。 习湛负责给每个人倒酒，酒倒好了，四人举杯一口喝干。 「我们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大概是卫定的态度变化太大，宋仇武喝了酒后，变得有些感性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和他之间隔着的可是空间物种的距离。」叶吾梵想起什么戳戳武婴的手肘，「你们武家好歹也出过修仙的道士，有没有什么书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增加对他那个世界的了解的？」 「我想想。」武婴倒是没有一口回绝。家里因为传承不曾断过的关系，确实留下一些古籍残卷的，就是全部都在老祖宗那里保存着，藏在『易修居』，他想看的话，目前来说有些难度。除非他……向老祖宗低头。一旦低头，势必要把果果给牵连进去，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乐意的。 「你费费心，要么，问一问武家老人，能不能找到那些隐居避世的前辈，咱们亲自去拜访一下也行哪。」习湛也跟着出主意，「要是能找到那位玉珏师父，就好了。他是有真本事的人！」 「玉珏？」宋仇武对这个人也有印象，「就是给你批过命的那位？」 习湛点点头，「现在看来那位玉珏师父还有点儿本事。他说我三十有子，还真就有子了。还说我情深不寿……我看这照这样下去，没准真是个不寿的命哪！」 「我也和他见过一面。后来也寻找过他的踪影，只是没有线索。也许，我们这些人没有线索，不代表他们同类人就没有线索了。」宋仇武别有深意地说了带着暗示的话。 武婴心念微动，木然开口道：「我会想办法查问的。」或许真如宋仇武说的『物以类聚』，武家那些人说不定会有玉珏师父的下落也不一定。问一问武隆的话，应该可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求丹 人，是经不住在心里想着，嘴上念叨的东西。武婴刚在心里想起了武家那些人，家里的门铃就被人按响了，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着的正是武隆。 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这次再见，武婴竟然觉得武隆神色憔悴了不少，而且，以往眉宇间的傲慢也随之有所减少。 「有事？」武婴寡淡地问道。 「是有一点事。你姐姐……病了。」武隆的声音有些沙哑，「子宫癌，一个多月前发现的，医生说已经是中晚期，切了子宫也不见得能治好她。」 武婴神色微动，「那她现在呢？」 「还在医院里。」武隆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吾梵，「对了，人就在小叶家的医院。本来想请小叶主诊的……你们都不在。」话说到这里，武隆的口气里隐隐透露出些微的不满来。 「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她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是她兄弟。」武婴对武宁的成见从发觉她对果果做过那种事后，就一直没消减过。因此，听说武宁生病他虽然稍微有些动容，却不想再有任何的表示。 对武宁的宽容，就是对他自己孩子的伤害。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復武宁，已经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怒火了。 这种伤口，就算武宁用生命来弥补，也无法彻底让其康復，顶多，减轻一下疼痛而已。 「她到底……是你的姐姐。」武隆的声音在发抖。是他自己的偏见和贪慾，害了两个女人不够，还害了他的孩子。只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需要的不是痛哭流涕地自我反省，而是怎么样挽救他的女儿，他的家庭。 「你来找我也没用。老叶是医生，他愿意救人是他的事，我不会插手他的专业领域。」武婴以为武隆是来请叶吾梵出手的，又担心自己会从中作梗，便提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我不是找他，我来找你！」武隆道。 武婴再度吃惊了，「我？」他又不是医生，找他做什么？ 「你身边……有一位高人是不是？」武隆倒是不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武婴半挑起浓眉，就连他身边的叶吾梵都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第263页 「别急着否认……」武隆赶在武婴开口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身边有一位高人。当初你受那么重的伤，短短两星期不到就復原了。这种事绝不是你自身修復能力强，也不是奇蹟……对不对？」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武婴坚持不承认。谁知道他这位父亲是不是想套他话呢？ 「我验过你的血。」武隆拿出了杀手锏，「你的血液里含有大量未知成分的活性基因，这种基因正常人体内不会有。老祖宗说了……只有经过灵丹妙药蕴养过的血液里才会有。」 武婴沉下脸来，作势要关上房门。验血？！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没有印象。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父亲竟然在处处算计他，这让他原本就对这些亲人淡漠的心变得更加森冷了。 看样子他果然不该寄希望在武隆身上。想从他口中探听消息的事，还是作罢吧！ 武隆提前把脚伸进来挡住了武婴关门的动作，「武婴！我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跪下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姐姐。」 武隆说着，作势要跪下来。 武婴哪里敢接受他的跪拜，抬腿架住了武隆的膝盖，「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说的那些我根本不知道，别自以为是地逼迫别人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只要你答应救武宁，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来骚扰你。你想脱离武家自立门户，想做什么都可以！你的儿子——果果，我也不会再让人动他！」武隆尽管被强行架住，却抱起拳头不断地向武婴作揖。 「滚！！你敢提我妈，提果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武婴怒了。他这个父亲和他相处了三十年，仍然没摸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母亲和儿子就是他的禁忌。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两个牵扯进来，否则必然要承担他的雷霆之怒。 「我不走！你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武隆简直丧心病狂，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武婴往后退无路的绝境上逼。 这对父子的争吵把之前在里头躲着不愿意露面的宋仇武和习湛都逼了出来。 本以为宋仇武的出现会让这位老人家收敛一些。没想到武隆却好像是铁了心一定要达成目的，即便被老对头家的小辈冷眼旁观，也不肯就此罢休。 争吵声把孩子们都给吵醒了。孩子们在二楼走廊上扒着栏杆往下看，果果看到武隆时，嘴里发出了浅浅的咆哮声，他对这位爷爷的印象十分不好。 武隆仗着武婴不敢和自己动手，厚脸皮地挤在门口不肯走。武婴的手几次伸出去了，又缩了回来。他这位父亲可以和他这么闹，他却不能由着性子反抗对方，尤其是动手这方面，他是个晚辈，怎么都不好做这种事。 他不能做，其他三个男人也不好做。只能这样硬生生地和武隆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卫定回来时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幕。他无声无息地从武隆的身后探出头来，「你们在做什么？」 吓得武隆心脏病都快犯了，捂着心口扭头打量卫定。 第一眼看见卫定，武隆便有一种『就是眼前这人』的感觉。他虽然没有修行方面的天赋，可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武家老祖，对修行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气息变化，他还是很能分辨的出来的。 卫定的气息和『易修居』里头那些修行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却又大不相同。怎么说呢？那些修行者身上还沾染着凡尘世俗之气，可眼前的卫定的气息是一种超脱感。这就像是一块具有灵性的宝玉和普通玉石之间的区别一样，肉眼便能『看』出『灵性』的不同。 「没什么，你先进来。」武婴不想让卫定卷进这种事情中来。 谁知，武隆一把抓住了卫定的胳膊，「高人！先师！尊者……我是武婴的父亲，是来求您救命的！」 武婴怒喝一声：「武隆！！」 卫定在武隆的手接触到自己时，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武隆强行带走果果的画面。他迅速收回自己的双手，做出了躲闪的动作。 「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女儿吧！她还年轻，快要死了！医院的药物对她已经没了作用，尊者！我只能来求您出手了。」武隆转了个身，对着卫定跪拜下来。 卫定拳头用力握紧，任凭武隆怎么使力就是跪不下去，膝盖底下被一股力道给顶住了。 武隆见状大喜过望，「果然是高人！」 卫定还弄不清楚现场的情况。他看了看叶吾梵，叶吾梵迅速把情况解释了一遍，卫定听后蹙起眉头。 这人凭着这点儿线索就能判断武婴身边有修真者相助吗？ 「我们武家世世代代都是修行之家。尊者！看在我们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还请尊者施药。」武隆心眼转的欢，大概看出卫定心中有疑，立马给出了解释，并顺理成章 地套了个近乎。 卫定正打算寻找这个世界的修真呢，冷不丁听到这些，对武隆的戒备心没最开始那么重了。 「定定，别信他！」武婴提醒道。 卫定觉得奇怪地在武婴和武隆之间来回打量了两下，「他是你的父亲吧！」怎么对自己的父亲这么不客气。 「他是他我是我！」武婴强调了一句。 「尊者！我们父子之间有些小矛盾。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武家空有祖上留下来的法书法术，这么多代来因为缺少有天赋的子嗣，也无前辈引导的关系，已经大大地没落了。如果不是没有那个本事，我们自己就可以炼制丹药，救人性命。实在是走投无路……尊者！还请体谅。」武隆抱起拳头向卫定作揖。 第264页 卫定见他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再加上他说自己出生于修真世家，家道中落，卫定便动了要帮忙的念头。 不过，他没有把这个念头表现出来，而是看了一眼武婴，「你来决定。要不要救你的姐姐。」 因为脑中读出了这几人『变脸』的画面，他到目前对这几人的信任感没有最开始那么高。此时让武婴做决定，也是想藉机试探一下这人的本性。 如果这人明明有机会却不搭救自己的亲人，那就说明这人……是个伪善之人。这样的人对他说的任何话他都不能信。同时，和他是『一丘之貉』的其他三个人，也应当远远地躲开。 重新蜕变后的卫定在没有阿木提醒他相信谁不相信谁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判断分辨。 武婴被卫定的决定为难住了。 让他来决定要不要救武宁，是既残酷又现实的。这个时候的情况和之前又不同，之前武隆求他的时候，他可以当做完全没能力办到这件事，可现在是他有能力，有决定权了，能不能办到变成了愿不愿去办，心态就大不一样了。 其他三个男人也等着武婴做选择。 武婴从没觉得做一个决定会这么的艰难。面对父亲的祈求眼神，他转过身去，做了个深唿吸，冷硬又无奈地说道：「以后别再来烦我。」 武隆转了下眼珠子，眼巴巴地看向卫定，「尊者！他答应了！答应救人了。」 尽管武婴没有直接说出『答应』两个字，可从他的口气和之前与武隆的交谈便能听出来，这傢伙最终输给了『良知』。 能不能救人是能力问题。 愿不愿救人就是品性问题。 能力和人品角力，身为执法者的武婴最终会选择什么，答案其实一开始就很瞭然。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抢丹 武隆得了卫定给的一颗『续清丹』，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后，告辞再见。 「武伯父！」叶吾梵在他临走前叫住了他，「我有件事想要请问伯父。」 武隆心里一心挂着武宁，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 「伯父可知道几年前曾经出现在龙京上层社会的那位得道高人——玉珏师父的下落吗？」 「玉珏！？」武隆重复了一句，「怎么问起他来了？」 「阿湛和那位师父有缘，玉珏师父给他批过命。阿湛一直在找他，只是没什么线索。」叶吾梵真真切切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武隆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们那些前辈都是来去自由，随性自在的。」 武隆坐上了自己的车子后，从怀里把那只玉瓶掏出来轻轻地晃了晃，对着里头那颗褐色丹丸发呆出神。 为了得到这个……他今天把老脸都丢尽了。好在最终得到了。武隆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去医院，他得亲自看着武宁把颗药给吃了。 武宁确实得了不治之症，在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法治好她的情况下，武隆去求了武家老祖宗，希望老祖宗能够把族里保存的最后那半颗用来续命的丹药挪给武宁使用。 他虽然重男轻女，却也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什么努力都不做的父亲。 只可惜，那半颗丹药被武家老祖宗视作至宝，无论他怎么求，对方铁了心不肯把丹药贡献出来。 「只是个女人而已。你可知道这半颗丹药我们传承了多少年，每一代的老祖宗们眼巴巴地看着它却不能使用，这份宝贵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武家老祖宗当时是这么对武隆说的。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武隆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武婴身上。上一回借着献血他们得到了武婴的血，做了个化验，证明了他们对武婴情况的猜测，只是由于这两个多月来一直找不到武婴，这件事就被拖了下来。 武隆到底是在外面行走的人，武婴一出现他就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此时武宁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放下做父亲的尊严，还是来了。 这颗丹药比武家当做宝贝的那半颗丹药看上去就『厉害』得多。武隆一点儿也不怀疑这颗药丸能够救下武宁的性命。 车子开回到医院住院部，武隆带着丹药匆匆忙忙地往病房里走。 「阿宁!」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武隆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病房客厅的小沙发上，坐着个满头银髮头顶一个小髮髻的老人，对方听到武隆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深沉而悠远地盯住了武隆。 武隆有些惊慌，握住瓷瓶的右手往身边贴了贴。 「老祖宗！」武隆迅速调整神色，低声喊道。 武家老祖宗的眼神在武隆的右手停顿片刻，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你去找武婴了。」 武隆含含煳煳地答应后，稍微往旁边避了避。 「拿到丹药了。」又是一个肯定句。 武隆面部的肌肉抽搐起来，「……是、是的。」 「给我。」武家老祖直接沖他伸开手。 武隆的眼中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老祖宗，这是用来救阿宁的命的。我不……」 「给我！」武家老祖厉声喝道。 武隆抬头看了一眼在病床上躺着已经形容枯藁的女儿，还是不忍心。 这颗丹药是救命的，如果给了老祖宗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明有机会却不救自己的女儿。 第265页 「不！」武隆态度强硬了一回。躲过武隆硬是走到病床边，想要快点儿把丹药餵给武宁吃。 「反了你了！那可是灵丹。留下它咱们能让那位师父替咱们研制出更多这样的丹药，你再等一段时间不行吗？」武家老祖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不行！阿宁的癌细胞扩散太快，医生都说了顶多一两个月的功夫。老祖宗，您和那位研究灵丹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说是能研制出来，可到现在都没有半点进展。我不能盲目地等下去。」武隆的脑子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被说服的态度来。 「武婴是你的种，你再去找他要……」 「没用的！」武隆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伤他伤得太狠，他不会再对我们有任何的幻想了。我答应了以后不找他，您也别找他了。」 「你胡说什么鬼话。我还指望着那个小鬼头能接替我继续把咱们家传承下去。你不是说那个孩子天赋极高吗？」武家老祖没想到短短时间，武隆的心态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要不是阿宁忽然得病……」武隆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儿子女儿都疏远他，女儿又得了这种要命的病，或许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自大而骄傲。 再强硬的老人，也经不起晚年儿女反目，生离死别。 「老祖宗！别的我都能答应你，阿宁不能不救。我已经对不起她妈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正视过她，她到底是我的骨肉……」 「一个女人，配不上这么好的灵丹妙药！」武家老祖始终坚持这一点。不仅是女人，在他心里，任何人都配不上这丹药。 武隆铁了心地打开瓷瓶盖子，将武宁的嘴巴捏开想要把丹药倒入她的口中。 武家老祖见状急得沖了过来，单手重重地拍在了武隆的背上，武隆只感觉一股热力吸住他让他无法动弹，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从侧边抄了过来，转眼就把武隆手里捏着的瓷瓶给夺了过去。 武隆大怒：「老祖宗！不能这样子，武宁的命就靠这颗药了。」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是不是老煳涂了。这药我先拿走，你好好想想为了个丫头值不值得，等我那边研制出更多的丹药，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武家老祖说完，将瓷瓶收进自己手腕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铜铃里头。 那铜铃竟然还是一只小的储物袋。 等到武家老祖离开之后，武隆的肢体才恢復了知觉。他追出去的时候，武家老祖已经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武隆扶着墙壁，痛苦地大吼。 他为了武家的传承，从小就遵循着老祖宗的意见。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学习、工作、娶妻、生子……那一项不是按照对方的意思，顾全所谓的大局来进行的。现在，连他想要救自己的女儿都得不到对方的支持。 武隆背靠着墙壁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悲哀的想要挤些眼泪都不能办到。 半晌之后，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扶着墙壁一点点地站了起来，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镇定自若地扣起身上所有的扣子，脚步坚定地往前走去。 武婴对着正在看电视的卫定来了一句：「多谢！」 卫定的眼睛黏在了电视里头，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见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他才扭过头来瞥了对方一眼，「干嘛？」 「多谢你，肯救武宁。」武婴再说了一遍。 卫定不在乎地摆摆手，「『续清丹』我有很多，没关系的。」 这种丹药基本上对他来说没多大的作用。再说了，对方怎么也算是没落了的修真世家，出于同道道义，他出手也是很应当。 「定定，你最好不要这么大方。要是都来求你帮忙又该怎么样？」叶吾梵心里对那颗丹药好奇极了。知道那就是让武婴这么快身体復原的东西，出于职业性，他总想着弄清楚里头到底有些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会再来的吗？」卫定一副安心的表情，「对方年纪不小了，不会说假话哄我呢吧。」 门铃这时候再度响了起来。 离门口最近的习湛去开了门，在看到门外再度出现的武隆后，习湛无语地嗤笑出声，「您老又来了？」 客厅里的几人听到这话，都把脑袋探了过去。 武婴捏紧了拳头，关节噼啪作响。早说了这人不可信，看看，三个小时前说过的话他立马给抛在脑后，又过来了。 武隆直接推开了习湛进到室内，看到卫定在客厅沙发里坐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跪下来就是一个叩首，「尊者！请再赠我一颗药吧！求您大发慈悲。」 卫定往旁边及时躲闪开来，避开了武隆的跪拜。 武婴走过来双手扣住武隆的双臂，试图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你年纪一大把，竟然毫无诚信，说过的话完全是空气，转脸就忘的吗？！」 「那颗丹药……被抢走了！」被自己儿子数落的滋味很是不好受，武隆却无法反驳。 「谁能抢走你的东西，别再骗人了。」武婴不相信他的话。 「是真的。那颗丹药被老祖宗抢走了。」 武婴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就让他抢？」 「他是老祖宗，我是晚辈。」武隆说了这个之后又加了一句，「我不能对他动手。」 武婴想要再说话，想起了自己也是差不多，就没好再开口。 第266页 「尊者！求求您了，我女儿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药她就死定了。」武隆再度看向卫定，哀声乞求道。 卫定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他不是冤大头，对方的理由说服不了他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位玉珏师父的下落。」武隆换了个求人的方式——做交易。 「玉珏？」卫定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是做什么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玉珏师父也是位高人。当然了，没有尊者您这么厉害。不过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以前多少达官贵人捧着金子求他帮着批命，都难能一见。听老祖宗说，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超过了『筑基期』很是难得。」武隆生怕卫定对这人不感兴趣，将其的本事说了出来。 卫定还真就感兴趣了。在这个什么都缺失的世界里能够凭自己的本事修炼到『筑基期』——天赋、运气和努力缺一不可。 他有点儿想见见这位下界的同道中人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省 卫定手指翻转之间，再度取出一颗『续清丹』来，「说说这位玉珏师父。」 「我只知道……玉珏被关在『易修居』地下的地牢里头。」武隆为了得到这颗丹药，只能把武家老祖给出卖了。 「关着？」习湛很是吃惊，「你不是说他很厉害的吗，怎么会被关起来？」 「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老祖宗把『易修居』后面的竹林借给了一位朋友居住，就是那位朋友把玉珏给抓住，关了起来的。」 「他们关着玉珏为了什么？」宋仇武问道。 武隆想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道：「我以前隐约听老祖宗说过，说是那位玉珏精通药理，擅种草药。而老祖和他那位朋友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一直以来他们就在研究我们家祖传下来的那半颗丹药的成分，希望能够完美复制。」 卫定听着听着脑袋里浮现出了不少断断续续的画面。 『易修居』他感觉很熟悉，在武隆这么说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园子里的画面……画面一转，武隆和武家老祖的脸相继浮现出来，而那园子的匾额上就写着『易修居』三个大字。 他曾经去过『易修居』。卫定在心里肯定道。他对那地方的感觉很是强烈。 卫定将那颗『续清丹』送到了武隆的面前，「拿去吧！」 「多谢！多谢尊者！」武隆没想到卫定这么好说话，真把丹药给他了。他站起来后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停下脚步瞥了武婴一眼，再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之后，自责地长嘆一口气：「我会登报和你解除父子关系。」 武婴暗暗地捏紧了拳头，「随便！」 「不是我不认你。」武隆进一步解释，「我到今天才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个傀儡。从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也从没有做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连自己想做什么……都毫无头绪。」 武婴不为所动，也没有接话。 「你……比我强！」武隆惭愧地点点头又缓缓地摇摇头，「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远离武家。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武婴这时候才抬眼看向他，没想到他那位唯我独尊的父亲会有这种转变。 登报解除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他和武家就算是彻底地分道扬镳了。谁都不能勉强他再回去，更别想打着一家人的名义算计他的儿子——果果。 「好好养大那个孩子。」武隆忍不住又叮咛了他一句。 「当然！」武婴总算是回了他一句。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绝对比自己的父亲要好。 武隆离开之后，卫定无心再看电视。他现在对那个『易修居』很感兴趣，打算去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当然，今天晚上不能再出去了。他採集了不少的『欲』，现在得充分地炼化了吸收掉才可以。 卫定从沙发上起来，踢着拖鞋往外走。 「定定！聊会天儿呗！」习湛拦住了他。 卫定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了。累得很，下次聊。」 「聊一会儿呗！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提的。」习湛嬉皮笑脸地拉住他。 不满？倒是没有。就是有些事还没弄太明白。 「咱们可是连小果实都有了的。」习湛说着，握住卫定的手还有意挠了挠他的手心。 卫定想起了那几个小果实。确实，从小果实的外貌来看和这几个男人是有关系的。那就说明，他以前真和这几个关系亲密，在他们靠近自己时，他也能捕捉到些微以前和他们相处的画面片段。那……那些『变脸』的记忆片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卫定不相信那是他自己做的假想画面。他的记忆不会记下虚假的过去。那么，剩下的解释就是，曾经有人在他的记忆里动了手脚，故意往他的记忆里塞进了这么一副画面。 『变脸』画面会给经歷『蜕变』后完全没有记忆的他造成困惑。 如果这次『蜕变』过后他不是第一时间得知自己和这四个男人有了小果实。当他的脑中再度回想起这副『变脸』画面，反应就是被惊吓住，继而被挑拨成功，对他们心生怀疑。 按照这样的情况设想下去，这几个男人再像开始那样接近他，关心他，纠缠他……通通会被他当成别有目的。按照他的性子，被纠缠得不耐烦了，早晚他会对他们下重手。 第267页 事情的拐点出现小果实们身上。他们的存在就是证据，证明自己过去和这四个男人关系亲密的铁证。让他在缺失记忆又少了阿木这个引导人的情况下，能够找到值得信赖，并暂时依靠的人。 卫定花了好一顿功夫才把这当中弯弯绕绕的细节给盘算清楚。 一开始他感应到『变脸』画面时，的确怀疑了他们四个。甚至一度想像在过去和他有亲密关系的会不会不是他们，继而吓得夺路而逃，从他们身边逃离开来。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孩子们的存在。如果不是和他们四个发生过什么，现在也不会有那四个可爱的小果实吧。这样发散思维想下去，他才慢慢理清了一些东西。 只是，这些事，需要告诉这几个男人吗？ 卫定见他们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对他们产生误会的样子。卫定在心里先摇摇头，这种事太难解释，也不好说明白，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倒是，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自己在下界绝不止进行过一次的『蜕变』。 上次『强行蜕变』之前，他至少有一次，或者不止一次的『自然蜕变』。 这些线索也是他在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不连贯的记忆碎片帮助下，自己理顺清楚的。 可这件事，这些人没有告诉他。卫定的视线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不满什么的倒还真有。只是你们确定要让我先说出来？」 他这么一说，四位爸爸本能地心虚了。 「我这两天……脑子里也会时不时地想起一些东西。奇怪的是，你们告诉我的那些事……我想到的并不多。反而一些没有人告诉过我的画面，却时不时地迸出来。」 「那，你都想起了什么？」叶吾梵紧张地问。 卫定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并不回答。 叶吾梵被他的样子给镇住了，眼神闪烁地收了回来，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们。 说话啊！怎都装哑巴呀！之前一致瞒着卫定，不告诉他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的就是他们。现在眼看被抓包了，以为不说话就能矇混过关吗？ 「我错了！」宋仇武第一个有了反应，向着卫定垂下脑袋摆出了一副诚心道歉的样子。 「我也错了！」习湛有样学样。开玩笑，宋仇武那傢伙都能放低姿态了，他总不至于连那个傲慢狂妄的傢伙都比不过吧。 武婴和叶吾梵见这四人的『结盟』这么轻易就要被打散，不好继续坚持下去，得！都赶紧先承认错误吧。 「说说看，错哪儿了？」卫定这会儿有心情留下来和他们聊会儿天了。他绕过长沙发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们隐瞒了你一些事。」习湛为了在卫定面前留个好印象，先抢占先机做『汇报』。 卫定扬了扬手示意他继续说。 「是……有关于三年前，咱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习湛清了清喉咙，从自己开始，详细地讲述起三年前和卫定相遇、相恋、相杀、反目的故事来。 其他三个人见缝插针，补充一下自己和卫定之间的故事。 卫定听得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和这四个还有这样一段难以言喻的过往。不过，仔细想想他自己的性子……这种事发生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卫定再怎么想要逃离别人的感情，也不至于用到这么强硬狠辣的手段，又是陷害、又是挑拨、又是背后戳人一刀、又是引发全城戒严，军队骚动的那种人啊！ 也不是说他真不会做这种事。如果只是要让这些人不再纠缠他，他的方法多得很，只需要轻轻一个惑术，或者清除他们的记忆就好。他是哪根筋出了岔子，非得闹这么大阵仗，生怕这几个男人不够恨他，恨不能亲手杀死他似的。 他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绝对是有原因的。 卫定这么判断道。倒是和他上次『蜕变』后的想法一致。 「你们难道就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不起那确实也是我。为什么我会突然间翻脸么？」卫定提问道。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完全没有防备。」叶吾梵瘪瘪嘴，「当时我还在和叶老大打官司呢，那段时间都没有精神去管你。突然间爆出叶老大向监察机构和法院递交了我的一系列违反人道主义精神和本国医疗规范的证据……当时我就傻眼了。知道我在做一些没有报备的药物测试的只有你，能够拿到那些证据的也只有你，我当时只觉得被你背叛了，却来不及去找你对峙，而是忙着收拾残局。等收拾得差不多想找你算帐，就听说你捅了武婴一刀，闹得宋仇武和他在大街上动武……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叶吾梵讲述这些的时候，其他三人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那，我在那段时间前，都在做什么？」卫定又问。 做什么？宋仇武难以启齿。热恋当中……还能做什么？给这傢伙再多的东西，他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过后就丢一旁。为了让这傢伙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他把这辈子最大的热情和浪漫都用在他身上了。 想来其他人也想到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 卫定敏感地觉察到了这其中的变化。悻悻地笑笑，『我是说比较奇怪的事。』 「别人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在你对我翻脸之前，我带你去翡翠公盘看了『翡翠大王』展出的珍藏……」宋仇武回想起有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情景，「你好像和我说过，看到了一个人。」 第268页 「什么人？」卫定追问。 「你没有说的很清楚。大概是在那种场合看到了眼熟的人吧！」 从宋仇武的角度来看，卫定就是在那次之后，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了些改变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师父的过往（二更） 「『翡翠大王』？」又是一个让卫定感到耳熟的名号。 「你带他见过那位『翡翠大王』？」叶吾梵碰了碰宋仇武的手肘对此很是意外。 「刚好那位『翡翠大王』在龙京展出他的珍藏，听说有那只七色翡翠，小定很感兴趣，我就带他去了。」宋仇武解释。 当时他还不懂为什么卫定会对玉石翡翠这么感兴趣，现在才明白，那东西对他的重要性。 卫定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头脑风暴再度席捲过来。他对现在说的有些字眼还是很有感觉的，不过却抓不住那些走马灯似的不断飞闪的画面。 「七色翡翠……这个倒挺稀奇，我想看看。」卫定道。 宋仇武完全没有意外，「你第一次听说七色翡翠的时候就是这个反应，说的话完全一样。」 「阿武之前不是向『翡翠大王』求过七色翡翠吗？他嫌价低？」习湛想起之前卫定受伤的时候，宋仇武曾做过的举动，问了一句。 「对方根本没有要出让的意思。」 「早些年那位『翡翠大王』还挺喜欢把七色翡翠展出来给众人看的，现在这两年倒是没有办过一次展览。」叶吾梵回忆着说道。 「找我大伯出面不知道能不能让那位卖个人情，借出来再看看。」习湛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卫定沉默地看着这几个男人，在心里闷笑起来。他只是随口说一句『想看看』，这几个就想方设法地想要为他办成这件事了。这样无条件地宠着惯着他，确定正常？ 可以想像，三年前和他们如胶似漆的卫定，到底过着什么样得意的生活。 「为什么？」他喃喃地自语。 「什么？」宋仇武他们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恨我，还这么帮着我，关心我。」从他开始听自己和这几个人之间的故事开始，心里一直有这么个疑问。 「也恨过、讨厌过……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些感情的深层根源是什么。比起恨着你，远离你，遗忘你……就这样在你身边守着你和孩子，反而更是我心中执着嚮往的。」武婴说。 宋仇武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又抢他的话。 卫定吃惊地后退半步。自己在这次『强行蜕变』之前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升华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这种已经不仅仅是互取所需的身体关系了吧！ 他还打算和这他们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呢。现在看来，是不能再找他们双修了。 卫定的动作明显地伤到了四个男人的心。宋仇武刚刚的话已经算是表白了，结果，这傢伙的反应就是这样，他在退缩。 「你……不用这么有负担的。」宋仇武立马转变了态度，「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情，我知道不能勉强你。小定！我希望你别为此有压力，该怎么样对待我还怎么样对待。怎么说你在这边孤立无援，我们几个多少能帮得上忙。还有孩子们，即便你无法接受我的感情，可咱们有孩子呢，为了孩子也不能疏远彼此，还得保持长长久久的关系呢。」 宋仇武刚刚的表白是真心也是稍微地试探一下卫定的态度。结果没想到这傢伙在这方面的防护罩如此坚硬，发现卫定有退缩的症状后，他赶紧打圆场，他可不想就这么几句话让之前的努力都泡汤。 是吗？！卫定没想到宋仇武会这么明事理懂分寸，见他眼神里流露的是完全的真诚，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说实话……我没有考虑过固定的关系。我一心想要在修行上取得最大的成就，『欲』道这一门对外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也许一时间你们会被我吸引，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们，那多半都是我修炼的法术在引导你们。这并不是你们口里说的『爱情』。千万不要误会，不然吃亏的可是你们。我反正不会吃亏的。」 卫定认真地告诫这几个男人的口气太真诚了。真诚得让习湛他们几个有一种想要为自己掉泪的冲动。 天下有这样的人么？别人喜欢他他吓得比见了鬼还要害怕。还规劝别人不要被他一时吸引而丧失理智。 不知道越是这么说，越是让他们想要『挑战』吗？ 「我说的都是有前车之鑑的。」卫定想起了什么，嘆了口气，「我师父……就曾经因此而受伤过。」 「可以说说吗？」能够让这个鱼脑袋傢伙记在脑子里不忘的事件，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大事』。四个男人打算问清楚了，好从中吸取经验。 「那时候我才跟着师父开始修行咱们这一门呢。」卫定眯着眼睛，思绪渐渐地往回追溯。这是被他师父亲自刻在他『灵引牌』上的事件，师父希望能够借着自己的痛苦让他明白，『欲仙』是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的。 「我师父擅长『炼欲』之术，所以修为还在『元婴末期』时，就因为自身吸收的『欲』太多而迎来了一场『小飞升』。所谓『小飞升』算是所有修真最羡慕嫉妒的大造化。从有记录开始，修真世界有这等造化的没有超过五个人，这其中就包括了我的师父。」卫定提起自己的师父时，满心满眼都是浓浓的敬爱之情。 第269页 他的师父也相当于他的父母。他是『草娑族』和『金奇族』混血，他出生的那个年代那个世界，混血是被当做下等生命的存在。纯种才是被各大家族、派系、甚至普通民众家所推崇喜爱的。这样的身份註定了他一出生就遭到了两个亲族的抛弃，他的父母因为受不了闲言碎语，最终还是劳燕分飞，不管当初口口声声说有多爱，发誓再怎样都不会分开……最终都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他在懵懂无知的年纪被迫独自漂泊讨生活。在差点儿被抓去做低贱的奴隶的时候，是他的师父出现救了他。师父不仅收养他还引导他踏入修真的世界。他的师父是一位在修行上有很强大意志力的人，而且足够有运气。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在『元婴末期』便迎来『小飞升』。 卫定粗略地讲了个开头，稍作停顿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所谓『小飞升』是上天赐予的大机会。要是能够抓住这机会，成功渡过『小飞升』……那就是一步千里、一跃几阶的天大好事。可以直接让还在『元婴末期』的师父一只脚踏入『天仙』范围，最不济也能连跳两阶，成为一名地仙。」 「然后呢？」听得入了神的叶吾梵紧跟着追问。 「这种大造化落到了一位修为并不高，而且以『欲』入道的修真身上……很多同道为此心生不满。因此，当时某位大山门的几位修士们便想了个主意，打算坏了我师父这大机缘。」 「我师父在那之前从没有固定双修伴侣的。他和我不一样，他修为高，几乎所有的『欲』他都戒得差不多了，不像我，还有情之一欲戒不掉。从得知我师父有了『小飞升』的机会后，不少世家名门的子弟纷纷前来向我师父求亲、告白。那些人都是以前会在背后诋毁我们一门，瞧不上我们的傢伙。」说到这里，卫定的口气变坏了，「就是他们！求亲不成、求爱遭拒，便设计了一个阴毒的计划……将我师父拖入万劫不復之地。」 四个男人没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也和他们这里的人类差不多。他们以为神仙世界都是一派祥和呢？ 「什么计划？」习湛听得下巴始终没能合拢。 「他们找了一个人。」卫定咬紧牙根磨了磨后槽牙，「殷悦！他曾是我师父幼年同窗，为数不多的能让我师父记在心里的人。」 宋仇武他们几个已经能想像到后面的故事发展了。 「殷悦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师父，用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成功地骗了我师父。我师父像中了情劫一样近乎疯狂地喜欢上了他……为了他竟然愿意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飞升』机会转赠给殷悦。我一直以为是师父主动提起这件事的……直到后来才从师父的言语中听出，原来一开始，殷悦的目的就是为了哄着师父主动把这机会让给他。」 卫定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水光，他低下头的时候趁机将其掩盖住了。 「姓殷的说，会和师父结为道侣，签下『本命同等契约』，只要他的修为提升，飞升成仙，师父不用修行也可以顺势成仙。说是一旦『小飞升』渡过之后便会和师父举办婚礼……我师父相信了他，冒着将来要受天罚的危险，把这难得的机会给了对方。结果呢？」卫定做了个深唿吸，他怕自己再这么说下去会情绪失控。 「殷悦成功了……虽然没有一朝成为天仙，也让他一下子跳了一阶，成为了一名地仙。就在我师父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求亲的时候，传来了东安『天阳宗』执剑师——殷悦与『天阳宗』少宗主合籍双修的消息。我师父当时就傻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欲仙之诫（三更） 「这么渣！」习湛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卫定满面嘲讽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东安一隅大大小小上百个山门世家发起了讨伐我师父的行动。称我师父乃是妖修邪修，要替天行道除了我师父。而这样行动的发起人，就是那个『天阳宗』的殷悦。」 习湛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惊成了『o』形嘴。 「我师父背水一战，勉强逃脱，逃去了『太虚幻境』，被收入『太虚学府』门内，从那以后……再没出过『太虚学府』的大学门。他辛辛苦苦地修行，好不容易修到了『混元末期』在快要渡『地仙』天劫的时候，因为之前转让『小飞升』遭受的天罚降下，没能撑过天劫，当场陨落，别说尸骨了，连一点魂魄才残渣都没能留下。」卫定一口气说完，紧跟着来了一句，「我师父说『欲仙』是不会有真正的爱情的，这一点，我十分认同！」 一时的身体欢愉、精神痛快过后，清醒过来，『欲』仙就成了下三滥、无廉耻、被唾弃的对象。特别是当周围的人都知道你的另一半是一位『欲仙』的时候，更多的人不会想着『欲』之一道到底指的是什么，单单就是把他看成肉体之『欲』，情感之『欲』。 他师父说『欲仙』必须远离情爱才能活的长久；必须学会放纵才能活得潇洒；必须懂得享受才能活得快乐。所以在后来教导卫定的过程中，他让卫定戒除了大多数的『欲』，唯独不让他戒除情之一欲。 师父深受其害，想法已然偏激。认为不受情之一欲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凌驾于它之上，掌控它、玩弄它。 因此，卫定从成年之后，便结交了不少的双修伙伴，临时的也好，短暂的也罢，长远的也有，唯独没有固定的。 第270页 「我认同师父传授给我的所有道理。所以，抱歉！我不能接受固定关系。」卫定沉下脸来，态度冷然地对这些人说道。 四个男人无话可说。听得出卫定很尊敬他的师父，他们难道能说那位师父做错了吗？ 听卫定讲述自己师父的经歷，大概能猜得出他在他们那个世界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他们几个一想到，卫定会被指指点点，鄙夷唾弃，不由地会为他感到难受。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有这样两种人。一种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内里败絮其中。还有一种表面上残败黯淡，却有一颗金玉一样闪光的内心。」武婴不想让卫定心中难过，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不知道别人喜欢什么样的。我反正更在意后面这种。」 「武婴你不去搞演讲做老师真是屈了你这好口才了。」习湛笑着骂了一句：「就是他娘的老抢别人想说的话，实在让人讨厌！」 宋仇武抬起手来默契十足地和习湛击了一下掌。同感同感！ 卫定因为提起师父而郁闷的心情被他们这么一弄，又变好了些。他当然知道这也算是甜言蜜语的一种，不过，听着痛快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去休息了！」心里头憋着的一件事这么说清楚后卫定也是一派轻松。 不然，老是让他看着这些男人殷勤地付出无法从他这里得到回报，有时候他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好好休息！」男人们用温柔的目光送他出门。 等到卫定回到房车上后，屋子里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重新在沙发上围坐了下来。 「看样子咱们谁都没机会转正了。」宋仇武先开口。 「是啊！他的口气很坚决。咱们都没机会。」武婴跟着道。 「那怎么办？放弃？」叶吾梵说着打量一下众人的表情。 「要弃你弃。不知道他这些心结的时候我都没有嫌弃他，现在更不会了。」习湛揉揉额头，「我啊！现在面对他时的愿望越来越狭窄了，之前还想着和你们一决高下，最终抱得美人归。现在，我只求他别把我拒之门外，就好咯！固定什么的……你们去争吧，当不了固定，当个临时的也行。」 「你要求真低。」叶吾梵沖他嗤了一鼻子的气。 「其实……一辈子的临时伴侣关系，也不错嘛！」宋仇武用指尖儿敲了敲茶几的桌面，慢悠悠地如此说道。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对啊！能在卫定身边占住个临时伴侣的位置，占一辈子……也就够了！ 「咱们今天已经有不小的收穫了。起码让他和咱们说了这么多他以前怎么都不肯透露的事。」宋仇武继续道，「不要急。慢慢来！」 「阿武你也很奇怪啊！」叶吾梵忍不住吐槽自己的髮小，「你这么说不怕咱们都不退缩，还跟你抢啊。」 宋仇武环视他们一周，「我宁愿是你们，也不希望他他身边再出现别的不认识的人。」 诶？？ 习湛他们三个目瞪口呆地同时看着宋仇武。这傢伙怎么转性子了！ 「当然你们要是主动退出我更高兴。」宋仇武挤了一脸假笑，沖他们勾勾嘴角。 回答他的自然是其他三个男人不屑一顾的眼神。 第二天卫定的精神状态很好。一大早他就出了门。他得快点儿融入到这个新世界当中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走到人群中，通过观察、聆听、记忆迅速让自己的思维和这里的接上轨。他可不想一出门就被身边出现的新奇玩意儿给迷住，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在街头转悠了两三个小时之后，他重新和这个世界接了轨。趁着白天阴气不盛，他人正站在医院外面，放出灵蝶去採食这里的『欲』。 以前他不喜欢採集求生欲，这种『欲』太过悲哀，绝望，又不好炼化。可现在他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修为，也不能再『挑食』。 因为採食的原因他的感官被放大，许多不愿意听到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涌入脑海当中。 那些病人的哀嚎、咒骂、不甘、祈祷……让他难以忍耐。最终只能收起灵蝶，切断採食，也隔绝那些声音。 他还是没有师傅那么强大。他的师父可以出入『三重炼狱』採食那些厉鬼阴魂的求生欲。 他却连还活着的人的痛苦都承受不来。 卫定打算离开医院，转身之时被人勐然从旁边抓住了胳膊，「定定！」 李云涛满脸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卫定，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再度让他在医院这种地方遇上了这傢伙。 卫定疑惑地抬眼看着李云涛，「你是？」 李云涛瞥下了眉毛，「你在和我开玩笑呢吧？我是谁你又不记得了？」 卫定敷衍地笑了笑，「开玩笑！」 李云涛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又是好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以为咱们是朋友，打个电话发个讯息总该有回应的吧。」 朋友？卫定在心里默默念叨。又是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你是来看阿三的？」李云涛看了一眼后面的『住院部』，误会了。 卫定对李云涛没什么感觉，倒是对『阿三』这个名字还挺耳熟的。他含煳地点点头。 「不知道他住哪间病房吧。我说你怎么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幸亏碰上我了吧。走！我带你去！」李云涛拖着卫定朝大楼里头走去。 第271页 卫定试图通过和他的接触来读取之前和这人的记忆。没有成功。 「阿三那傢伙最近实在太倒霉了。出去替家里办事都能遇上车祸。这不我接到电话马上从外地赶回来了……他们说情况还挺危险的。」李云涛边走边和卫定说话。 卫定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大概他演技不佳的缘故，这么努力看起来脸色却像是便秘一般的难看。 不过李云涛却完美地误会了。 「定定你别担心，那傢伙命硬，算命的都说他今年有贵人相助。别担心！」李云涛以为卫定是在为好友紧张，心下一软，拍了拍卫定的肩膀。 卫定就这样被李云涛给带去了住院部高级病房。 焦宇也在病房门口。咋一见到卫定，眼睛一亮，自然就迎了上来，「定定！我就知道你有情有义，你来了！」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卫定能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吗？不能够啊！看这些人这么感动，他要是这时候不识好歹说错话，绝对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举动啊。 「额……他！他怎么样？」卫定舔了下嘴唇，让自己不要紧张，尽量自然地问道。 焦宇松了口气，「已经脱离危险了。之前差点儿被下了死亡通知……」 「这么兇险！？」李云涛走到门口想要往里头看看，被焦宇给拦了下来，「里头有人。」 「谁？」李云涛见焦宇的模样挺严肃，忍不住小声问道。 「龙家人还有阿三那位表兄。」 「河津生？」李云涛瞳孔放大，「他也来了？」 「人家是亲戚当然得来。」焦宇把站在一旁不明就里的卫定拉倒等候区坐下，「定定你脸色不好，就这么担心他吗？阿三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呵呵！」卫定傻笑。 「说起来冥冥之中也是定定在支撑在阿三吧。」焦宇抬头看了下天花板，眼神虚迷起来，「阿三弥留的时候还惦记着定定送他的东西，让人一定要给他送来呢。」 「定定你送阿三什么东西了？」李云涛很好奇，又有点儿小小的羡慕。 卫定左右转了下眼珠。什么东西？！他也想知道啊！！他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 病房的门从里头打了开来，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四位神色严峻的男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龙三的父亲和兄长，最后一位穿着得体的三件套西装的，是一位长相颇有东南风情的混血男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勾搭 「伯父、大哥、二哥！」李云涛扯扯卫定的衣服让他叫人。 龙父见是李云涛随便点点头，目光在卫定的身上停了一下，不太满意地皱起眉头。 「定定，叫人！」焦宇站到了卫定的另一边，再一次提醒他。 龙父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叫什么？」 卫定勾勾嘴角，「卫定。」 「你就是卫定！」龙父迅速变脸。 焦宇和李云涛同时把卫定往后拉了一把，挡在了他的身前。 本以为龙父会迁怒卫定，说不定还会动手打人。谁知道龙父只是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卫定一会儿，抬腿就走了。 龙家另外两个儿子龙一、龙二也跟着定定地看了卫定半分钟，「进去吧！他等着你呢。快死的时候都念叨着你，现在醒了第一句话问的也是你。」 卫定脸上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些微的裂痕。喂喂！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啊！他不过是来医院采一些『欲』，怎么莫名其妙被拉来探病，又莫名其妙被误会了啊。 河津生推开龙一、龙二站到了卫定的面前。这傢伙的眼睛很大，脸盘也大，看上去就是一副富贵命的样子，尤其一双耳朵的耳垂最引人注目，比一般人的耳垂大了两三倍的样子，颇有一种佛像造型的样子。 这傢伙又是一副笑脸，笑眯眯的看上去就更像cos佛像了。 「你好！」河津生主动向卫定伸出手。 卫定同样伸手回握住他。在手心碰触到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些关于这傢伙的记忆片段。 卫定诧异地收敛起目光。 「初次见面，敝人姓河，河津生!」河津生笑盈盈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送到卫定的手头。 卫定不动声色地接了名片，在心里暗暗奇怪，这人第一次见他？不对啊？为什么他会有这人的记忆？ 「你好！」卫定收起怀疑，淡淡地打了声招唿，便把目光收了回来。 有必要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人的背景。最起码有一次蜕变之前，他是见过这人，并且……有接触的。 「三儿一直都在念叨你，我心里在想像到底是什么样霁月清风的人物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河津生谈笑间把卫定给夸了一遍。 李云涛和焦宇防备地看着这位河先生。您不必笑得这么殷勤吧，看上去别有用心的样子。这可是你表弟的心上人！！ 卫定再一次冷淡地点点头，目光往病房里头看了过去。 「咱们去看看阿三吧。」焦宇引着卫定将他带进病房。 龙三身上一半缠着绷带，脑袋倒是没怎么受伤，此时是清醒着的，就是眼神一看到卫定时，略微有些激动，如果不是身上动弹不得，这傢伙真的会从病床上坐起来。 「定……」 第272页 焦宇把卫定往前推了过去，「三儿！定定来看你了，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这几个字足以让龙三黯淡的眼中迸发出绚烂的光彩。 卫定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不好这种时候伤了人家的心。 「谢……」龙三的话没有说完，眼神一直紧紧地黏在卫定的身上。他想说的是『谢谢』。不仅仅谢谢卫定能来看他，还要谢谢他救了自己。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是怎么从生死线上退了回来的。 「三儿，别勉强自己。」李云涛见他似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说不出来，好心宽慰他，「咱们先养好身体，慢慢再说。」 卫定盯着龙三颤抖的手指，上前一只手覆在那上头。脑袋中关于龙三的记忆浮现出来。这傢伙好几次仗义相帮的情景让卫定对他的好感大增。 龙三在卫定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嘴角稍稍往上翘了翘。 卫定在龙三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告辞离开了。李云涛和焦宇陪着他一块儿走的，出门时意外地发现之前那位河津生还在门口，并且见到卫定后，直接扬手打招唿。李、焦二人不满地撇撇嘴。这傢伙！还真想挖自己表弟的墙角。 当然了，说『挖墙脚』有点形容不当。毕竟，卫定和龙三没有实际关系。 河津生直接走过来向卫定发出邀请，「有荣幸请卫先生喝个咖啡吗？」 「我不喝那玩意儿。」卫定道，「我喝茶。」 他对河津生的感觉太奇怪了，为了弄清这傢伙和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他并不排斥这人主动靠近。 「那就喝茶吧！」河津生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定坦然地在前面走着，还真打算去的意思。 李云涛拉住了他，「定定！你……真去？」 「有人请喝茶为什么不去？」卫定笑着，拨开李云涛的手。 直到看着卫定上了河津生的车，李云涛和焦宇都是一副吞了鸡蛋的表情。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们都快被卫定搞煳涂了，「他主动来看三儿，却又接受了三儿的表哥的勾搭。他、是没脑子还是本性就如此？」 焦宇和李云涛感同身受。卫定绝对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遇到过的最难以捉摸的人了。总是在他身上能体会到『自作多情』是什么感觉。 「咱们不跟着去？」李云涛有点儿迟疑地问焦宇。 焦宇想了想，退缩了，「我得罪不起姓河的。再说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许，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呢？」 李云涛想了想，「也是！他可是那个能把宋仇武他们那些傢伙都玩在手心的人呢。你听说了没有……他好像同时和那四个在一起的。」 「听说过。」焦宇的声音变得暧昧起来，「也不知道他这副小身板儿受不受得起。」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云涛跟着他一块儿『嘻嘻』笑出声来，「他受不受得起不好说，关键是宋仇武那几个享受到了……」 已经坐在车上的卫定本想回头和李、焦二人告别的，一阵风吹来，把这两人的低语顺道传递进他的耳朵里。 卫定出神地盯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色，冷不丁地笑出声来。 坐在他旁边的河津生好奇地侧目打量他，「笑什么？」 「笑人真可笑。」卫定说了这么一句模稜两可的话，便把目光收回来，不再分神。 师父说的果然没有错啊！ 「就这么跟着我走了，也不担心我把你怎么样了？」河津生换了副轻佻的面孔，沖卫定说道。 卫定摇摇头，「也许是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河津生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妙不可言的人物。我喜欢！」 这句话卫定没有接。这位是想亲近亲近他，就不知道这亲近之下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了。 陪他玩玩也无妨！ 武婴一整天下来都没有精神好好工作，左眼时不时地跳一阵，打乱了他表面沉稳，内里浮躁的心神。 不会是卫定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吧？ 刚这么想着，习湛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武婴一接通，习湛便在对面迫不及待：「你赶紧过来。卫定那傢伙跟一陌生男人在『金越』吃饭呢。」 「陌生男人？」武婴站起身来穿外套，把电话夹在脖子下，「谁？」 「一大眼贼！」习湛忿忿说道。 「吃个饭，你不要这么紧张。」武婴好心宽慰习湛。 「不紧张！给我报信那哥们儿是『金越』老闆，说了，那大眼贼在楼上定了房间，还开了酒，两个杯子。这套路你觉得可以不用紧张？」 武婴唿吸一窒，「我马上过来，你先别冲动。」 「我不冲动！」习湛咬牙切齿，「我就冲进去动那男人一下！」 他习湛好久没有在外面露面了，是该出去现现身，让那些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阿猫阿狗都放亮了招子好好瞧瞧，谁敢动他的人。 至于卫定！习湛还没想好要怎么办。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绝对是拉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好好羞辱一番。谁让他输了心，认了怂，只能先把野男人收拾一顿，其他的，等到人到齐了再说。 没错！他给叶吾梵和宋仇武都去了电话。这是大事！他们昨天还在说要防止卫定身边出现陌生人呢，今天就有这么个傢伙露面了。 第273页 这种时候，他们四个不是竞争对手，首先是同盟——爸爸同盟。要把所有的炮口一致对外，驱除觊觎他们盘中美食的傢伙们 卫定吃了两口盘中食物就没兴趣了，看着眼前这位河津生自顾自地表演。 这傢伙好几次借着倒酒，顺势碰过他的手了。卫定在心里嘲弄这傢伙，就这么点儿手段也来勾搭他？ 「我们以前见过吗？」卫定的手指在红酒杯上一圈圈地滑动着，挑起眼角看向河津生。 河津生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今天第一次见。怎么？你觉得在哪里见过我？」 「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记性不好，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卫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一句：撒谎！ 「大概是咱们有缘分吧。有缘分的人见面，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见的感觉。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不过你的大名却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我约你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怎么样？我的实力、财力都不比你目前的金主差……考不考虑换一口锅吃饭呢？」 卫定没料到这傢伙会说的如此直白。直白更好……他也懒得虚以为蛇地和这傢伙周旋，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直接控制住他，用惑术逼他说出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就好。 「好啊！」卫定笑得神采飞扬，「我正好想换换口味。」 「你想换个什么口味？？」话音刚落，这间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爸爸同盟』全体杀过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勃发 卫定勐然见到这四个臭着脸的傢伙，心里有点儿虚。不过他马上就跟着斥了自己一声：「虚什么？！他可是光明正大的。」 河津生见有人来了，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抹抹嘴。比想像中还要快，而且人来得这么齐。 宋仇武的眼睛在河津生脸上一直打着转，他走过去直接把卫定从座椅上拉起来，推到一旁武婴的怀里，自己顺势坐了下去，抄起旁边的红酒杯，喝了一口里头的酒。 卫定傻眼地看着宋仇武的动作，身体刚动了动，就被武婴大力地钳住了腰肢无法动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武婴，干嘛啊这是？ 现场的画风由原本旖旎中带着暧昧的状况，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尽管没有人先开口，可男人间私下的较劲儿已经在无形中展开了。 宋仇武拿起卫定用过的刀叉，切起了盘子里的牛排，一块块切好了之后才往嘴里送，这傢伙吃东西的样子挺斯文，可咀嚼的力度之大，连站的比较远的习湛都听得一清二楚。 河津生盯着宋仇武哼笑一声。他是来干什么的？吃饭？ 卫定自己也看傻了眼。没吃饭也别来抢我的啊！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宋仇武很快把卫定剩下的食物吃光了，抹抹嘴巴，这傢伙把餐巾轻飘飘地丢到了河津生的面前，手指伸出去稍微勾了勾。『金越』老闆——一机灵的小伙儿忙走上前来，「宋少！」 「记我帐上。」宋仇武吩咐道。 老闆连连点头：「得嘞！」 宋仇武朝河津生微微点头，「多吃点儿，好好吃！」 河津生笑了起来，把脸转向一旁，思索片刻回过头来，「我想请问几位是以什么立场出现在我的私人约会上的？」 习湛他们压下眉头：哟！这大眼贼胆儿够肥的啊！ 「朋友？情人？」河津生半嘲讽地笑了笑，「好像都不是吧？即便是，在未确定确切的关系之前，定定都有选择更好的条件的权利，不是吗？」 卫定慢悠悠地瞟了这傢伙一眼。这位……想干什么？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乱说话的吧。他这是……故意挑衅还是真的不怕这几个人？ 「大眼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习湛看不过眼了。这外来小子是想找死？ 「我是说你们几位太可笑。」河津生还真的想『找死』的节奏，「游戏的规则是他来定的吧。我现在想玩一玩，应该只用向他做批示就好不是吗？」 「玩！？」习湛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想和谁玩？！」这傢伙本来脾气就暴躁，一听河津生说的这么轻佻，冲上前来一脚踹在那餐桌上，把桌子当初踹翻，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河津生在桌子被踹翻了还好整以待地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眼神转向了从刚刚开始就在一旁站着观察的卫定，「定定是吧。我的提议是真心的。看看你身边这些没素质的年轻人，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我。我比他们全部加起来……还能满足你。」 卫定心头一跳，确定这傢伙是故意挑衅了。谁他娘的会故意说这种噁心人的话？ 『满足你』三个字让其他几个男人面色更黑了。 宋仇武捏了捏拳头，看样子不打算再好好地用语言『交流』。 卫定赶在他动手之前冲上前去，按住了他的胳膊，「别冲动！」 宋仇武看都没看他一眼，把他推到一边。 他也看得出这位姓河的是想激怒他们几个。对方既然这么想要体味一下他们的愤怒值，那就让他好好看看。 「别动！」卫定转身再度挡在了宋仇武的面前，身体几乎贴在了宋仇武的身上，「听我的，回去吧！」 「那你呢？」 「我也回去！」卫定道。今天他要是不跟他们走，一定会闹起来的。他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诫他——千万不要闹。 第274页 宋仇武垂下眼角盯着卫定的脸看了一会儿，刚刚绷起来的身体一点点地在放松。 「定定！我等着你！」河津生见状，再来一句。 「卧槽！」旁边的习湛没忍住，一脚飞踢向着河津生的脸踢了过去。 姓河的躲都不躲，硬生生挨了习湛这一脚，倒飞出去掉在地上滑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了下来。 河津生不但不怒，坐在地上还在笑，「习少就这点儿本事？」 「老子本事大着呢。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习湛冲动地再度上去，卫定从丹田里发出一声怒吼：「习湛！住手！」 习湛往前硬沖的身形停了下来，「定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维护这大眼贼？」 卫定简直无语了，「别闹！」 他对河津生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在他没有确定为什么这么奇怪之前，他不希望身边其他人和这人有过多的接触。 「我偏要闹！他当着我们的面勾搭你，老子要是忍气吞声还他妈是男人吗？」习湛啐了一小口，梗着脖子喊道。 宋仇武他们三个略微心塞。妈的！习湛这是在骂他们几个不是男人？ 本来已经被安抚住的宋仇武再度跃跃欲试。卫定按着他的胳膊抬眼兇狠地瞪他一下，又瞪了瞪身后的叶吾梵和武婴。 在习湛要追上去打河津生的时候，他出手拉住了对方，「行了！我和他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别瞎吃醋。」 「真的吗？定定！」习湛就像一只瞬间被安抚住的大猫，瞄嗷一声，服帖了。 卫定在心里长嘆一口气。这话怎么就这么自然说出口了呢？关键是，还真的起作用了。 「真的！」卫定心一软，顺口就妥协了。能怎么办？只要能不让他们在这个地方打这场无意义的架，能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咱们走！」习湛把卫定的手往自己胳膊下一夹，打着他就往外走。 卫定回头看了河津生一眼，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定定！别看他！」习湛磨磨牙齿。 「好好好！」卫定任凭习湛拖着他往外走。 叶吾梵紧跟着在一旁挂住了卫定另外一条胳膊。 武婴和宋仇武留下来断后。这两人盯着河津生看了一会儿，武婴道：「激将法？河先生到底想做什么？」他环顾一下四周，「不会安排了秘密摄像头吧？」 河津生从地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武少过虑了。不过倒是给了我一个好点子，或许下一次……我可以安排一下摄影机。其实我有安排的，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楼上。本来还想和美人共度良宵留下美好的纪念，啧啧……我只是没想到，卫先生这么有魅力，能让你们四位如此爱惜的一双破鞋，真是难得。」 这话连武婴都听不下去了，「看来你是真的想挨打。」 宋仇武转身挡住了武婴，「走吧！」 「要走你走，我凭什么听你的。」武婴不喜欢被宋仇武主宰自己的行动。 宋仇武还真不搭理他自己走了。 武婴见状，已经半抬起来的拳头又慢慢地放了回去。他悻悻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儿不自然地跟在了宋仇武的身后。 卫定见他俩出来后，一直往后瞄的眼睛收了回来。 「你还在看什么？」习湛扯扯他的手，「看那大眼贼？」 「别闹！」卫定甩开他的手。 「你不会真的考虑那大眼贼吧。」习湛急了，「你说你不会选择固定的关系，可也别这么不挑食啊。大眼贼哪里好了，皮肤黑不熘丢，就眼睛大一点儿，他哪里有我帅啦！」 卫定郁闷地捧住了自己的脑袋，用沉默来反抗习湛。 「走！」宋仇武坐上车后，示意叶吾梵直接开车。 车子开动了，宋仇武强行按住卫定的后颈将其往自己怀里捞过来，「只有这一次。」 「什么？」卫定静静地靠在他的肋骨间不动弹。 「没有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和陌生男人在一起。」宋仇武补充道。 「我是觉得他有问题……」 「那也不行！」宋仇武又安抚地捏捏他脖子上那块肉，「除非你真的想看到我们出丑。」 「那他主动招惹我的。」卫定喃喃低语。 「他主动你就顺势而为？」宋仇武哼了哼，「难道那傢伙说对了，你得不到满足？」 卫定听出他这话里潜在的危险，脖子僵了僵，「当然……不是。」 偶尔……他会有那么一点点蠢蠢欲动的感觉的。通常在他採食了很多精纯的『欲』之后，因为修为不够的缘故，还会被诱发一些情动。只是一会会儿的功夫，克制住了就没事啦。当然！卫定的喉咙动了动，强行催眠自己——没有不满足。 「真的？」武婴分明看看到了卫定细微的动作，在一旁出言询问。 卫定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舔了下嘴唇，「啊！」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身体感受到一股久违了的欲\望勃发。因为刚刚武婴说话靠近他耳边的缘故，他竟然……兴奋了。 「你冷？」感觉到卫定的身体在轻轻发抖，宋仇武强行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卫定大力地挣脱他往旁边躲，这一躲却是躲进了武婴的怀里，武婴自然搂住他，将他整个圈在怀里感受了一会儿，「你真的在发抖！老叶，空调调高一些。」 第275页 卫定结结巴巴地说话：「放、放开我。」 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虽然没有戒掉过『情之一欲』，也不至于如此饥渴难耐啊。他的身体……好像变的……变的和记忆里的他……不一样了。 情\欲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滚滚涌来，他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热灼烧起来，那股烧心的火苗几乎是一下子就烧到了他的脑子里，之前一直清醒的意识有点儿被乱七八糟打散的感觉，他现在内心迫切有一股渴望：希望被碰触、抚摸、亲吻，双股间某处沉寂的地方顷刻间便春水泛滥，自动自发地开始自如收缩起来…… 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占你便宜哦 宋仇武和武婴同时觉察到卫定的不对劲。他不仅身体在颤抖，体温升高的也太快了。 「老叶！停车！」宋仇武道。 「怎么了？」叶吾梵问了一声。 「他不对劲儿。好像生病了。」武婴道。 叶吾梵沿着路边缓缓地停下车来，转身去摸卫定的脑袋。 卫定现在已经到了不能受刺激的地步，任何人只要一碰触他的皮肤，他就会产生一种深深的眷恋，希望能够一直被抚摸下去。 「啊~~」他小声地叫了一声后，赶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定定！」习湛觉得奇怪地皱起了眉头。声音这么奇怪？ 「别、别碰我！都走开！」卫定咬紧牙关低吼了一声。不对劲、不对劲！他现在的症状很不对劲。 鼻子里头充斥的都是周围这些男人身上的味道。这些味道不断地刺激这他，让他的身体和心神都跟着一波一浪地荡漾起伏。他想要、想要……好想被狠狠地弄乱…… 「体温这么高，发烧了？」叶吾梵靠着表体温度判断道。 「定定！你怎么样？」 「都离开！让……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卫定的脑子在岩浆当中不断地冒着泡，现在还能有意识归结于他自己的意志力的支撑。 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好像、好像是……在上界的时候。 脑子里忽然出现的记忆碎片让卫定瞬间睁大了眼睛。碎片里头他如一条发情的野兽一般和不知面孔的傢伙们赤身纠缠在一起……有一双眼睛就在一旁盯着他看。 那是一双对他来说极为熟悉的眼睛。 ——师父！ 「定定！」身边男人的唿唤声让卫定的神智暂时得以喘息。他拍开叶吾梵的手，在这几个男人惊讶的注视下，迅速结印，身形消融在空气当中。 「定定！」叶吾梵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只抓住了袖口，布帛声『刺啦』响过之后，他的手心里留下的只有卫定的一小块衣服布料，对方还是消失无踪。 「卫定——！定定！！」打开车门，几个男人对着外面的夜空大叫起来。 「这傢伙真是不省心。生了病还要乱跑！」叶吾梵气得跺跺脚。 「他是生病吗？」习湛越想越不对劲。卫定在他们面前不止一次地生过病，哪有像这次这样一言不发就跑掉的。而且……他刚刚那副面色潮红、双眼微醺、声音走调的样子……怎么更像是…… 习湛以前在外面玩得多，见的也多。联想到刚刚河津生还对卫定一脸觊觎的模样，他大惊失色，「那姓河的不会给定定吃了不好的药物吧？」 众人一听，纷纷有所想像。 所谓不好的药物是什么，不用说他们都已经猜到了。 「王八蛋！」叶吾梵咒骂道：「刚刚真该打死那傢伙的。」 「先别管那大眼贼了。」习湛想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定定要是真被下了药，他现在又那副样子，万一……」 「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儿好的。」宋仇武怒了，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兇悍地连蹬几脚。 「还愣着干嘛！找人！」发泄完了，宋仇武恢復了冷静，「我派人，武婴你也安排人手。习湛你和老叶回去接孩子，孩子们闻得到他的气味，咱们……得赶紧找到他。」 「你说他跑什么呀？」习湛哭丧着脸郁闷地刨乱了头髮。 卫定倒不是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情况给吓跑的，也不是害怕身边有这几个男人。他是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那些记忆片段给吓住了的。 这一次『蜕变』后他的记忆就出现了这种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现象。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每次『蜕变』前发生的大事他都会记在自己的『灵引牌』上，小事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会由身边的阿木告诉他。他从不会去想自己『没有记忆』的事情——无意义。 然而，这一次『强行蜕变』带来的不良影响让他陆续有了以前记忆的残相，这对他这种鱼脑袋的傢伙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从没考虑过自己过去『蜕变』前做过些什么事。直到刚刚无意中捕捉到了那副画面，他的师父……会出现在他的残留记忆里头还是在那种情况中，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在自己并不记得的过去……他其实做了很多很多难以言说的事情。 卫定突然现身在路旁，扶着旁边的花坛，艰难地喘了几口气。 他唿出的空气都带着浓烈的『欲』。现在的他不需要放出灵蝶去採食，让他们採食自己便足够『进补』一场。 卫定摸了摸自己干了的嘴唇，酥麻麻的感觉让他不敢再碰一下。这时候如果能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或许能让他暂时收回荡漾的心神。 第276页 冰水……这个季节，要想找冰水容易的很。河水、湖水、池水……这些都可以。 卫定抬头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他不熟悉，不过，他隐约能闻到附近有一些水汽，循着水汽传来的方向，他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习湛接了家里的几个小果实出门来了。 「麻麻的味道在这边。」果果用鼻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指着一个方向对习湛道。 「哌!」——同意!! 习湛看着哌哌也点头了，急打方向盘，往孩子们指着的地方跑去。 「哌哌爸爸，麻麻和你们吵架了吗？」小钧趴在习湛的驾驶座后面，追根问底。 「没有。我们可不和你们麻麻吵架。他脑子不好，咱们都要包容他。」习湛见几个孩子都竖着耳朵听他的回答，便故作轻松地说了这么一些话。 「我麻麻才不是脑子不好。」小钧马上不乐意了，还用小手大力地拍了一下驾驶座的后背。 「对啊，哌哌爸爸！麻麻可聪明啦！」澄澄也维护卫定道：「你看看我们就知道啦！我们可是麻麻的小果实，我们多聪明啊！」 「哌!」小哌哌用鄙夷的眼神斜了习湛一眼。这位老爸赶紧认错：「我说错话啦！好啦好啦！是我不好。」这群小鬼，每次都能夸了卫定的同时又夸了自己。真拿他们没办法。 「麻麻肯定也不想老是忘记事情哒。」果果体贴地说道。 习湛摸了摸前排座上果果的脑袋，「好孩子！」 相比这些孩子，他们几个大人有时候的想法还更偏见。习湛心里憋着的那股火气这会儿一点点地消除了。他和卫定置气是没道理的，他要是那个傢伙，每一次醒过来都忘记从前，面对周围突然冒出来的人，也不会像他想像的这样无条件信任吧。 「小子们，好好闻气味。」习湛打起精神来和孩子们说道。 「那边、那边！」四个孩子一起指着同一个方向道。离麻麻越来越近啦！ 习湛半路上就通知了武婴、宋仇武和叶吾梵他们。他的车子在拐过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从另外三个方向陆续有车子跟了上来，正是分头去找人的另外三位爸爸。 叶吾梵还开了一辆『救护车』，跑到了前面。 卫定一头扎进了街边小公园的池塘里头，冬天刺骨的池水让他快要被焚烧干净的理智清醒了过来。 他头顶一只干枯的荷叶做了几个深唿吸，唿出的空气重新变成了白雾。 「定定——！卫定！！！」 「麻麻！！！」 卫定在池塘里快要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在这里！」果果第一个发现了卫定，指着池塘里的卫定打叫：「麻麻掉水里啦！救命！！！」 说完，这小傢伙儿抡起胳膊，竟然想要跳下去。 武婴在跳起来的时候一把捞起他的后背，将人给提了起来。 「我要去救麻麻！麻麻掉水里啦！」果果呲牙咧嘴地挣扎来去。 武婴把他放到一旁，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英雄救美要留给老爸来表现，到一边儿站着去。」 武婴说完，一脚踏进池塘里。 卫定本来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武婴逐渐靠近他，顺便带来一阵浓郁的男人味儿时，他的鼻子一闻到这个气味，蛰伏的情之欲又开始沸腾起来。 卫定后退几步，「别、别过来！」 「不过来看着你在这里折磨自己吗？」宋仇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卫定后退两步正好退到了宋仇武的怀抱范围内，这傢伙一伸手就捞住了他的腰肢，将其按住不让他动弹。 「别过来！否则后果自负！」卫定转身推了宋仇武一把，又往旁边躲去。 「后果？什么后果？！」宋仇武低笑出声。 卫定吞了口唾液，「我……我会占你便宜。」 宋仇武眼睛一亮，随即大笑，继而再往前进一步，「哦？我不相信！」 喂喂喂！卫定欲哭无泪。他现在正需要一个供他去火发泄的对象，这傢伙这么主动靠过来，这让他是上啊！？上啊？还是……上啊？？ 武婴傻眼。卫定说会占宋仇武的便宜？是他想的那种便宜吗？不是应该他自己吃亏的吗？不过一想到这傢伙在情事上向来都爱占主导地位的，说出这样的话又在正常范围内——他不该用看女人的目光去看这傢伙呢。 他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卫定，而是，带着明显『故意』姿态的宋仇武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很乖 宋仇武一步步地逼进卫定，逼着他『主动占自己便宜』。 卫定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白痴！ 他刚刚又忘记这几个人和他不是普通关系了。他们可都是想和自己发展成『固定关系』的前任呢。 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废话不说，还有故意提醒对方自己现在想『做』什么的意思。 「不！不是！」卫定急忙想解释，退缩的动作更明显了。哪知道他脚下踩着池塘里的淤泥轻轻一滑，整个人平摔出去，全身都浸在了池水之中。 「定定！」宋仇武和武婴一块儿走了过去，七手八脚地要把他给拉起来。 卫定被这两人一块儿抱起来后，狼狈地扯掉头上的枯荷叶，「别！别摸我！」 宋仇武故意用手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看到卫定深吸一口气，瑟瑟颤抖的模样，笑出声来，「大冬天的你都不怕冷的么？」 第277页 冷！他一点儿也不冷。他身上热得几乎能蜕下一层皮，又热又痒，急的他一直想要挠，却不敢碰自己的皮肤，一碰那种表面的麻痒简直能够钻进他灵魂的缝隙里头，啃噬他残存的理智。 「忍着点，我们带你上去。老叶会帮你的……不管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武婴从后面贴住卫定的后背，试图让这傢伙能够安心下来。 他们以为卫定是吃了不好的药物，只要分解、稀释掉血液里头的成分即可，还不知道卫定具体在承受什么样的煎熬。 被武婴和宋仇武这么前后近距离贴着，卫定残存的意识再度开始飘忽起来。 冰水的刺激在这种情况下非但没能让他的身体和意识得到冷静，反而出现了过犹不及的徵兆，他的身体因此变得更敏感了，隔着几层布料，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背后武婴强健的身体——结实的胸肌、漂亮的腹肌以及若隐若现，几乎让他喷鼻血的『人鱼线』。 翻江倒海的情潮让他忍不住低吟两声，性感的鼻音让宋仇武直击宋仇武和武婴的心脏，让他俩的心跟着漏跳了好几拍。 卫定迷迷煳煳中，主动半转过身，修长的双臂紧紧地挂在了武婴的肩上，心口贴上对方的胸膛，焦躁地磨蹭起来。 武婴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宋仇武，控制不住自己，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两只胳膊架住卫定，诱哄着他道：「先跟我回去。回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卫定醉醺醺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异常乖巧地点点头，把脑袋靠在了武婴的胸口处，像小动物一样连嗅了好几下鼻子，扑入鼻端的雄厚男人味让他四肢发软，无骨鱼似的将身体的重量全都靠在了武婴的身上。 宋仇武脸色沉了下来，手刚伸过去，武婴一把将卫定抱了起来，沖他挑衅地笑笑。 宋仇武暗暗磨牙。他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少，要是按照以前，他绝对会一拳头把这傢伙打翻在地。 卫定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武婴身上摸来摸去。武婴更得意了，不管怎么样，是他赢了。 没想到卫定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宋、宋仇武……衣服、太多了！」 正在淌水的武婴和走在他身边的宋仇武听到这声音，全都愣住了。 这下轮到武婴的脸黑了，宋仇武由『乌云密布』顷刻间变成了『阳光灿烂』。 「你们俩还在水里站着干啊，耍浪漫啊！」叶吾梵着急地看着停下来的两个大男人，沖他俩吼了一声。 宋仇武张开手臂，「我来抱吧！」 「凭什么！」武婴回了他一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卫定在武婴的怀里泥鳅一样滑不熘丢，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不安分的状态，他虽然是半闭着眼睛，手却灵活地挑起武婴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颇为流氓地在人家搓衣板似的腹肌上捏了几把，又搓了搓，满足地发出嘆息声，「好身材！」 武婴强忍住笑意把他重新往自己怀里箍了箍，生怕他这样不安分会滑落下去。 习湛在岸上看得直皱眉，挡在了孩子们的面前，「你们搞什么，孩子还在呢！」 小钧和果果分别从习湛的身后探了小脑袋出去，盯着麻麻和爸爸眼睛发直，「哌哌爸爸，麻麻怎么了？」 「额~~~」习湛无法回答。 「是不是喝醉酒了啊？」澄澄也把小脑袋探了出去。 习湛赶紧点头，「没错！是喝醉了！你们可不要学啊，赶紧回车里去。」 叶吾梵走过来抱起两个和习湛一块儿先把好奇的孩子们送上车。 「麻麻喝醉酒了好好玩。」上了车孩子们还在谈这件事。 「哎！麻麻压力太大啦，所有才会喝酒哒。」果果深深地为卫定抱不平。 「压力大？」习湛呵呵一声，「这你们都知道？」 「当然知道啊！」孩子们异口同声，「麻麻睡觉老说梦话，说什么都不记得好可怕。」 孩子们有和卫定一块儿睡过几次，对于卫定睡着后的反应他们最清楚。 习湛和叶吾梵交换了个眼神。站在他们的立场是无法明白卫定的苦恼的。不过将心比心，那傢伙压力大也不是没道理的。 「别偷看！」习湛点了下孩子们的脑瓜，「这是大人的事。澄澄你是大哥哥，要管好弟弟们。」 「包在我身上。」澄澄用力地晃晃脑袋。 习湛和叶吾梵转过去接卫定。 要把卫定从武婴身上接过来的时候，这傢伙反应太激烈了，不仅用手臂挂住武婴的脖子，两条腿也分开牢牢地黏在武婴的腰上，就是不想被分开。 习湛和叶吾梵也嫉妒地咬牙切齿，非得硬生生把卫定给扯下来。 「不要、不要！！！」卫定撒着欢儿地闹起来，「宋仇武！不要走！」 宋仇武刚想说话，已经被叶吾梵掐住腰肢抱走了。 卫定这会儿就渴望和别人身体上的接触，一转身又缠在了叶吾梵的身上，再度贴着人家的脖子嗅了好几口。 「你好香！！」这傢伙闻到叶吾梵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嘴里发出了赞嘆声，顺势在人家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地舔了一口，弄得叶吾梵面红耳赤，表情很是狼狈。 怎么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呢？ 「理智一点儿，定定！」叶吾梵低头呵了卫定一声。 第278页 「呵呵……你不高兴吗？」卫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双手大力左右一夹，捧住了叶吾梵的脸，「我的亲吻你不满意？」 叶吾梵脸红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地欲拒还迎：「你最好能保持清醒，否则……会后悔的。」 「哦~~~」卫定委屈地瘪瘪嘴，身体往后仰倒，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脑袋转向一旁羡慕的两眼发红的习湛身边，沖他浅浅地笑笑，「他不满意诶！那……我亲亲你吧！」 习湛傻眼地盯着他，不自觉就点了点头。好啊！ 「你给我安分一点儿！」叶吾梵不轻不重地拍了卫定的腰间一把，托住他的腰背，又将他给扯了回来。 「诶？」卫定的脑袋更煳涂了，「……你们……是谁？」 「叶吾梵！你最好快点儿给我想起来。你还欠我一顿亲手做的饭呢。卫定！」叶吾梵气不打一处来，又打了他臀部一记。 卫定敏感地缩起臀部，灵活地挺了挺腰肢，「不要打我……我很乖~~~」他像小兔子一样发出了这样软萌的声音。 习湛在一旁抹了一把鼻子，用力地揉了揉，好让自己不至于当众出丑。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卫定。看起来又清纯又放荡，既妖媚又可爱。 叶吾梵感觉到卫定紧紧贴着自己的下半身的变化，恨恨地训斥他：「让你随便和陌生男人吃饭！让你不知道低调！幸亏我们找过去了，要不然你现在……」 「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习湛不满叶吾梵老是教训卫定。这样的卫定多乖多可爱啊。「我来抱我来抱！瞧瞧你，他不就是直白地表达自己的需要嘛，你看看你那嫌弃的样子。」 「老子哪里嫌弃啦！」叶吾梵破口反驳。他是一想到卫定这样子差点儿被河津生给看到，他就郁闷，郁闷得难受！ 「你让我抱一下会死啊！」习湛也火了起来。 「都快到车上了，换什么手啊！」叶吾梵口嫌体正直地把卫定抱得更紧了。 把卫定放上救护车的担架床，卫定躺在床上受不了地拉扯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愣着干嘛？给他把衣服脱掉，这样会感冒的。」叶吾梵在一旁准备化验仪器，同时吩咐习湛道。 习湛舔了下嘴唇，答应着，蹲在担架床边帮卫定脱鞋子。 宋仇武和武婴紧跟着上来了，一个帮着解裤带，一个帮着脱上衣。 「去把车子点火，空调开起来。」叶吾梵取了注射器，准备给卫定抽血，见车子里温度太低，又吩咐了一句。 宋仇武和武婴同时看向习湛。 习湛一脸不情愿，「干嘛是我去啊！」 没人回答他。这傢伙甩了甩肩膀，只能跳下车去开空调了。 卫定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后，感官的反应进而再度被放大。他胡乱抓住身边宋仇武的大手将其往自己胸前放，「好难受~~帮帮我！我快要难受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借用手 「乖！你是被下了药了。我不想做会让你后悔的事。」宋仇武帮他把额角的碎发撩到一旁去，温柔地对他说道。 卫定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换了个对象，勾住了武婴的手，「摸摸我！摸这里……」 武婴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却没有动作，急的卫定干脆把他俩都放开，自己动手。 他先是以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胸，再一指尖儿去拧胸前那两点粉红，口中低低地发出有节奏的喘息声，双腿不自在地绞动着，拧起来又舒展开，借着皮肤和担架床之间的摩擦力让纾解自己身心的煎熬。 围在担架床旁边的四个男人，被他好不做作的动作给吸引住了，一时间看的目瞪口呆。 「麻麻……」孩子的声音突然在车门口响起。宋仇武和武婴动作迅速地站在一块儿挡住了车门。 「我听到麻麻在喊疼了。」澄澄带着弟弟们扒着车门小声地说道，「麻麻是不是受伤了啊？」 宋仇武转过身来，对几个孩子挥挥手，「没有受伤！在……在撒酒疯呢。」 「哦！」孩子们还是想看个究竟。为什么这几位爸爸都挡着他们不让他们看麻麻呢？ 「上车去吧！澄澄爸爸要给麻麻做个检查，待会儿打上针就好啦！」宋仇武跳下车去，一手抱起两个，将孩子们重新送回一旁的轿车当中，并且锁上了门。 他再回来的时候，卫定的动作有了进一步的升级。他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正在自渎。 宋仇武一脚跨上车去，把车门给带上，顺手抄起旁边的毛毯搭在卫定的身上，「老叶还没查出来是什么药物吗？」 叶吾梵转过脸去做了几个深唿吸，心不在焉地说道：「还在分析呢。」 「就不会先给他打一些缓解症状的药剂吗？」听着耳边卫定浅浅的吟哦，宋仇武控制着自己别去看，他怕自己一看，就更破功了。 「不知道是什么药物的话我哪敢随便给他打针？」叶吾梵回头瞪了宋仇武一眼，眼角再度瞟到面色绯红，眼角含春的卫定，赶紧又把眼睛转移开去。 「快点儿！」宋仇武尴尬地说了一句后，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是刚刚他盖在卫定身上的毯子。 宋仇武黑了脸，一把扯下毯子，见卫定再度光熘熘地暴露在他们面前，白瓷般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渐变的粉红色，隐约还有一层莹白的光华在皮肤上方瀰漫开来。大概是他自己的手用得不得劲儿，这傢伙眯着眼睛随手抓住习湛的手，豪迈地按在自己的腹间，「给我摸摸！」 第279页 习湛这下没控制住，鼻孔出隐约有淡淡的血迹淌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三个『黑炭脸』，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看到了，是他自己动的手。」 他可是一直在一旁强忍着冲动，乖乖地扮演『柳下惠』呢。 「放手！」那三个同时对习湛道。 习湛挑眉，「不是我不想放，他抓得很紧，我可不想伤到他。」 撒谎！！ 「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帮帮他又怎么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是男人都知道自己的手没有别人的手舒服的嘛！」习湛显然没有他们那么的放不开。事实上他很乐意贡献自己的手，甚至是身体，来取悦这个好不容易流露出『软弱姿态』的傢伙来。 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刺激呢。 『滴滴滴』，叶吾梵带来的仪器发出了警报声，脑袋昏沉的傢伙赶紧走开，藉机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取出分析结果一看，叶吾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有药物反应。」他小声说道。 「什么？」武婴和宋仇武把脸向他，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血液分析显示，他的体内没有任何的药物反应。」叶吾梵不解地啧啧嘴，「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 习湛坐到卫定的身边，从背后圈住他，躲避着其他人的视线，他一边卖力地伺候着舒服得忘乎所以的卫定，一边插嘴：「会不会已经稀释了？」 「如果稀释了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强烈。」叶吾梵不贊同。 「简单！」习湛想了想再度开口，「说不定是定定自身的需求抑制不住呢？他上回『蜕变』经过了三年，醒来后马上就是找孩子，孩子们找到不久又『蜕变』再过两个多月，这都有三年半的时间没有过x生活了吧！都快憋出病来啦！」 「你住嘴吧！」武婴不满地训了他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 「嘁！」习湛头也不回地揭他的短：「你自己这三年多还找过人呢。我们定定多乖啊！」 卫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停下了美妙的嘆息声，睁开眼睛自夸道：「……我很乖！！」 「对！定定最乖了！」习湛亲亲他的嘴角，「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我一定把你伺候得爽上天。」 「亲~亲亲！」卫定不满习湛只亲了他一下，仰起脑袋伸长脖子，主动凑到西站到嘴边求吻。 习湛忍不住翘起嘴角，故意逗他玩儿似的不轻不重地亲了他两下，再卫定急躁地发出抗议的嘤咛声后，才含住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吸住他的舌头，吞没他的唿吸…… 武婴在一旁踢了习湛的小腿一下，「你干嘛？」 「喂！你们几个要当正经人我不管。我习湛可不愿意辜负这大好春光呢。」习湛狡黠地笑笑，「不然，你们几个都下车去，帮助定定缓解压力这等重大任务就交给我来吧。」 「不行！」叶吾梵先反对了，他拔高声音出声道。 「放心！我不做别的，就借我的手给他用用。」习湛见有人当真了，才开玩笑地换了个说辞。 「那也……不行！」 「那你来！」习湛厚脸皮地咧咧嘴，「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吧。你也说了他没有药物反应，那怎么办？看着他饱受煎熬，咱们在一旁看好戏？那太不人道啦！」 叶吾梵没有习湛这么放得开，脸都红了一大半，「你！你胡说什么？」 「叶三少！哟！真这么纯情哪！你要是看不惯就下去，我发誓不会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碰他，这样你放心了吧。」习湛举起一只手来做发誓状，刚举起来就被已经完全迷失心神的卫定把那只手抢了过去，放到自己的嘴边，舔棒棒糖似的从根部舔到指尖儿。 习湛屏住唿吸，声音一下子暗哑下去好几个音阶：「我……我会尽量努力……保持、冷……喝！宝贝儿！别这样……你的小嘴儿太他娘的厉害了。」 就这种状况，说服得了谁？ 习湛下的保证没说完，自己都跟着乱了阵脚。 卫定攀住他的手，身体如灵动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舞动起来，喘息声越来越重，鼻音震颤，尾音飘扬，兴奋和尖叫全都被他毫不保留地通过嘴巴释放出来，在冲上高峰那一刻，他眼中银光瀰漫，宛若爆炸的星河一般，璀璨生辉，灼灼夺目。 习湛被卫定的眼睛给迷得神魂颠倒，结束之后还想凑过去亲吻他，没想到卫定这傢伙马上来了个『喜新厌旧』，把习湛给推到一边，拉住了宋仇武的手…… 卫定清醒过来时，精神和身体都感受到一股比平常舒爽好几倍的感觉来。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伸展肢体，享受这难得的舒适，脚丫子伸出去后碰到了一块暖暖的肌肤，特意用脚趾头戳了戳，确定那真是块皮肤，卫定的警觉性一下子提升起来。 然后，他感受到周围的空间里同时出现好几个人的唿吸，吓得他迅速睁开眼皮，一骨碌坐起身来，向自己周围看了过去。 他此刻在一张kingsize大床的正中央，而他的身边左右前后的位置分别躺着一个男人。 陌生的环境，非常的情况，让卫定头皮顿时发麻。联想到昨天他才扑捉到的记忆碎片，自己以往曾有过的荒诞经歷，让他当下心里重重一沉。 正好躺在他左手边的傢伙翻了个身，一只手送到卫定的眼前，卫定虚迷着眼角看了过去，生怕看到让他觉得尴尬的画面。 第280页 好在，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武婴的脸就在他身边不到两尺的距离。 卫定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陌生人。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情况并不算『还好』了。 他包裹在柔软被子底下的身体，此时是一丝不挂的。他一丝不挂，而他周围躺着的男人虽然还穿着衣服，但是衣衫不整，这样的情形让他直接捧住脑袋，定定地发起呆来。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个脑袋实在是讨人厌的很。该记住的一件都没记住，不该记住的……记忆倒是清楚的犹如直接在脑袋里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经过，在卫定逐渐的回忆当中，一点点地具现在他的意识当中。 武婴的大手就在他眼皮底下摊开放着。卫定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浑身勐地一个激灵，大力地吞了口唾液。 手、手、手……啊啊啊啊！卫定抱着脑袋在心中无声地吶喊起来。他竟然缠着人家做了那种丢人的事！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这几个男人的……手？ 卫定慌乱地坐在床上思索着该如何是好。装傻？！装失忆？？不不不！这样更尴尬啊！ 那该怎么办？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遭遇。感觉比直接和对方睡过了还要羞耻……这是什么道理？ 卫定小心翼翼地把武婴的手提起来往旁边放，刚拿起来，武婴的眼睛睁开，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卫定提着对方的大手，一副被抓包了的受惊表情。 武婴在欣赏够了卫定脸上表情的变化之后，沖他开了句玩笑：「还要借用它吗？我很乐意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和麻麻的约会 卫定强作镇定地眨了眨眼睛，为了不让尴尬蔓延开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自然地接受现实，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轻轻地扬起了尾音反调、戏回去，「下次有机会再！」 说完，他拽过床单胡乱裹住自己的腰身，大大方方地跨过武婴跳下床，坦然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好几双眼睛一起在盯着他，他不能让自己表现的有丝毫的僵硬，直到进了洗手间，他背靠在门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卫定！就当和平常一样。不就是放纵了自己一把吗？这种事对他一个『欲仙』来说……平常的很。没什么好介怀的。他的形象就是这样了，这几个男人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要是表现得扭扭捏捏的，倒显得他这人虚伪的紧。 虽然他不记得之前和这几个人的纠葛。可……他卫定就是卫定，即便『蜕变』过后什么都遗忘了可以重新开始，作为『欲仙』的基本常态他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害羞这两个字——从来和卫定无缘。 这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其实卫定的内心还是有些波澜起伏。因为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力的羞臊感，这种感觉那么的新奇。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产生了这种感觉的原因。 一次『强行蜕变』不可能让他学会了害臊吧？ 卫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洗了个澡，随便套了件浴袍走了出去。 出去后就看到四个男人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卫定心里一缩，大大方方地抬眼看向他们，「昨天谢谢你们了。」 卫定这么自然，四个男人也不好表现得比他更扭捏。 习湛沖他弹弹手指，笑道：「怎么着，爽过了一句谢谢就可以了？」 「那……需要我怎么感谢？」习湛这种开玩笑的状态很能让卫定放松下来，他也跟着用戏嚯的口吻道：「我可没钱。」 「本少爷我的度夜资可不便宜。没钱可不行。」习湛朝他飞了个眼风。 「我真没钱。或许，我也可以把手借给你用一次？」要论调、情，卫定要是认真起来，没人能撩得过他。 习湛当下就吃瘪了，眼神火辣辣地盯着卫定的手看了看，还真有一种想要答应的冲动。 「小果实呢？」卫定记得昨晚，他的小果实也来找他了的。 「还在休息。」武婴出声道。 卫定拾起床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没有多问就知道这是给他准备的。他扯开浴袍的带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一直盯着他的四双眼睛同时转移开来。 卫定撇撇嘴，光明正大地脱掉了浴袍，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浴袍落地的那一刻，他再度感受到那四双眼睛重新黏在了他身上。 穿好衣服，卫定出门去隔壁的卧房看了看他的小果实。 站在门口，卫定能听到里头传来小果实们微弱的说话声，等他把门推开，声音戛然而止。孩子们七零八落地躺在一张床上，屏住唿吸在装睡。 卫定被他们这小动作给逗乐了，故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是说好今天要去动物园的吗？还在睡呀，那算了吧……改天再去好啦！」 「麻麻！」小毛头们受不住诱惑一起睁开眼睛，眼神发光地望着卫定，「我们醒啦！」 卫定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摊开手，「还不快穿衣服！」 三个大的一骨碌跳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哌哌宝宝还小，不会自己穿衣服，眼珠一转，主动变成小鸭子哌哌——这样就不用穿衣服啦！ 小鸭子哌哌跳到了卫定的肩膀上，用嫩黄嘴巴在卫定的脸上蹭了又蹭。他们几个兄弟刚刚还在床上窝着讨论今天能不能去动物园的。 第281页 这个行程是两天前就和卫定约定好的。孩子们怕卫定因为『生病』的关系去不了，或者干脆忘记了，却没想到麻麻记得这么清楚。 没多久，澄澄、果果和小钧打扮得精精神神地一起跑到卫定的面前，「我们准备好啦！」 卫定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小模样，为了显得自己格外的俊俏，这三个小东西把武婴的髮胶用了一整罐，将各自的头髮都抓出了新造型。 澄澄梳了个二八分的偏分头，因为抹了太多髮胶的关系，整个头髮变得硬邦邦的，一条一缕的格外分明。 果果弄了个全部头髮往后梳的背头造型，因为是长发的缘故，这样的髮型把他的脸都露了出来，看起来更像是小姑娘了。 小钧是短髮，本来头髮就粗还不服帖，他干脆把所有的头髮都往上抓，在脑袋顶上造了一盆『剑兰』，用的髮胶丝毫不比澄澄少。 卫定低下头来捂住口鼻轻咳几声，用以掩饰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声。 孩子们自我感觉良好，就这样顶着自己给自己弄得造型出了房门。 在客厅里等待的四位爸爸看到三个小毛头这副样子时，下巴快掉下来了。 「儿子！你们这是……要干嘛？」叶吾梵拉住澄澄问。 「我们要和麻麻约会去啦！」澄澄翘起了小鼻子。 「要去动物园！麻麻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果果很开心，笑得两颗虎牙都藏不住。 「照相！」小钧的回答最简明扼要。他们弄这么『好看』可不是为了和麻麻照好看的相片嘛。 「约会啊!老爸也去吧，老爸会拍照。」习湛把哌哌接到自己怀里来，把那个拼命地想要用肉翅膀整理自己头上『绿毛球』的小东西给按住了，不让他动。 「是啊！一起去吧。」其他三位爸爸都想跟着去。 「可是……这是我们和麻麻的约会啊。」孩子们表示有些为难。麻麻这次醒过来后，他们可以接近彼此了，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去玩儿呢。 四个小傢伙有自己的打算。他们打算让卫定带他们去国内最大的野生动物园。那地方离龙京两千多里地，一日来回的话坐飞机肯定是来不及的。他们的目的是想要乘坐卫定的『渡云舟』。 『渡云舟』并不大，恐怕不能载下四个大人和四个小孩子的。要是他们答应了爸爸们一起去的话，就不能坐麻麻的小船啦。 卫定可是对这几个孩子的心思一目了然的。他不说话，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你们自己约麻麻吧。」孩子们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后，还是对『渡云舟』的嚮往占据了上风。 四位爸爸隐隐有些心塞的感觉。不过，他们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让一块儿去，他们不会偷偷跟着去嘛！ 等到了出发的时候，这四个爸爸做好了准备，打算等卫定他们一出门，自己就立马行动。 卫定带着孩子们打开了露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四位老爸不解地看着他们。 卫定向孩子们招招手，小傢伙儿们自觉地围在了卫定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拜拜！」卫定沖他们挥挥手，小毛头们也脆生生地喊起来：「拜拜！」 紧接着，卫定的脚下浮现出了『渡云舟』的影子，在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中『渡云舟』缓缓悬浮上天，在半天空打了个转后，向着云层深处一下钻了进去。 「我们去的是g市野生动物园！别追了，你们追不上的！」卫定轻快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四个男人一听是那么远的地方，他们根本追不上，郁闷的不行。 「真羡慕那几个小鬼。」习湛望着天空，满脸艷羡。 他们要努力好久，还得老天眷顾，才能把和卫定的距离稍稍拉近一点点。这几个小毛头撒撒娇卖卖萌，什么都不用做就成功地和卫定如此亲近。这当中的落差简直不能比。 「行了，自家孩子的醋你也吃！」叶吾梵抢白他一句：「越活越回去了啊。」 「我也想跟他约会啊！」习湛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谁不是呢？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是痒痒的，都想着能趁此机会和卫定更进一步发展关系。这种迫切的感觉就如同陷入热恋当中失去了理智一般。就想着和对方腻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对方的脸，都能体会到莫大的满足。 『渡云舟』在流动的云层上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往前行驶。船上坐着的三个人形小果实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变过，始终保持着『吞了鸡蛋』的可爱样子。 速度太快，天上的风不断地从前方吹过来。可笑的是，三个孩子的髮型在这么强的大风下还没有被吹乱，卫定光是看着他们那迎风摇摆，始终如一的髮型，就能笑一路。 最后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们这种呆呆的表情了，卫定在他们几个面前晃了晃，「回魂咯！」 果果第一个醒过来，抱住卫定的胳膊激动地跳来跳去，「哇哦哦！我在飞！我也能飞啦！」 「笨蛋！别跳啦！你会把小船弄翻哒。」小钧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渡云舟』的船舷，同时沖果果喝了起来。 「麻麻！麻麻拉住我，我要把脑袋伸出去。」澄澄被身边层层叠叠棉花糖似的白云给吸引住了，挂在卫定的身上想要做一些极限挑战。 第282页 「我也要！我也要！」果果和小钧对这个也感兴趣，全都围过来拉住卫定，奶声奶气地撒娇。 「哌！」——看我！哥哥！看我！！我会玩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小哌哌站到了船头，迎着强风张开肉翅膀，摆出了一副预乘风飞翔的姿态。 一道劲风颳过来，小哌哌翅膀底下的气流鼓动，竟然真的让他顺利地飞在了半空中，只是这小傢伙还不会灵活运用他的翅膀，滑翔了一段距离后直直地往底下坠去，在其他三个哥哥惊恐的叫声中，被一朵小小的白云托住了身体，重新送回到『渡云舟』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探」易修居」 这一趟的『亲子旅行』比想像中的更加美好。除了路途中玩了超刺激的『高空蹦极』游戏之外，在野生动物园里，他们在每一个动物的管区前面都合了影，拍了许许多多弥足珍贵的照片。 更让孩子们高兴的是，卫定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照片收入了『灵引牌』中。 「这样，我就不会再忘了你们了。」卫定对他们解释道。 「永远都不会忘了吗？」孩子们很在意这个，盯着卫定手头上的动作不肯眨眼。 「只要是这个牌子上的东西，我是绝不会遗忘的。」卫定肯定地回答。 「那麻麻会把爸爸也记在这上面吗？」澄澄提出小小的疑问。他到底是叶吾梵看着长大的，就算以前有再多的不满，和其他没有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小果实相比，澄澄的心里还是有着爸爸的位置的。现在叶吾梵又有了不小的改变，澄澄对这个爸爸的满意度早就大幅度提升了。 他算是小果实里头第一个有心想要撮合麻麻和爸爸的孩子。出发点很简单，就是想像别的孩子那样，可以得到完整的爱。 卫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澄澄这个问题，「你想我记下他吗？」 「想的。」澄澄郑重地点头。 「那你们呢？」他又问其他孩子。 「可以也记下大个子爸爸吗？」果果小声地开口，生怕卫定会生气，他还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卫定。 卫定笑了笑，「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对他来说，『灵引牌』通常用来记录重要的人和事。小果实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而小果实的血缘赠与者们……对他来说还没有重要到非得记下来的程度。不过一切看在孩子的面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所有的爸爸都记下来吧！」小钧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当然！」这方面卫定还是能考虑得到的。所有的孩子对他来说都是一视同仁，他不可能为一个做了一件事而忽略了其他的孩子。 「好啊！」孩子们高兴地叫了起来。这样的话以后麻麻再出现『蜕变』情况，也能第一时间记得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谁了，还能马上来找他们。 卫定把『灵引牌』拿出来，正准备把宋仇武他们几个刻在上面的时候，『灵引牌』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封印来，卫定看着那散发着萤光的封印，充满歉意地对孩子们笑笑，「今天不行了。刚刚记录的讯息太多，现在录不进去了。」 孩子们难掩脸上的失望表情。 「下次吧！」卫定安抚地摸摸他们的脑袋，「下次记得提醒我。」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孩子们也不会特意使小性子。跟着卫定欢欢喜喜地回了龙京。 回到卫定的别墅，家里的灯都大亮着。卫定和孩子几乎刚在后院现身，通往后院的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回来啦！」在家里郁闷了一整天的爸爸们打量着卫定和孩子们，见孩子们精神不错，就知道今天这一趟他们玩得足够尽兴。 「礼物！」孩子们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送到了几位爸爸面前，「是麻麻买的。」 「什么？」他们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吃的。」果果努努嘴，「给你们当宵夜哒。」 四个爸爸乐得合不拢嘴。知道这是卫定给他们买的，这普普通通的食物一下变得金贵起来。 「你们呢？吃了吗？」爸爸们问的是孩子，眼神盯着的却是卫定。 「吃过啦！」孩子们摆摆手，「我们要去睡觉了，麻麻，晚安！」 卫定也说了句『晚安』之后，起身往他的房车走去。 四位爸爸为这点儿小小的惊喜感动不已，也没有再去打扰卫定。 卫定把房车的门锁上，盘腿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操控『渡云舟』往『易修居』所在的方向飞去。 经过一番波折，卫定才找到『易修居』的具体方位。遥望着那座在夜色中沉静如水的大园子，他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的具体路线。 这次来就是来探探这地方的深浅的。他其实定的计划是今天白天过来的，只是临时想起自己答应过孩子们的事，就推迟了些。 他本人对武隆嘴里说的玉珏以及囚禁玉珏的那个人都有很强烈的兴趣。尤其是玉珏这个名字……每次想起，他总有一种想抓住什么东西的特别感觉。 卫定等到了子时末，才正式开始行动。 以他的修为踏进『易修居』易如反掌。这园子里处处隐藏的一些粗浅小阵法，这些阵法让卫定脑子里回想起了第一次踏进这园子的记忆来。 他想起上次来，他带走了一只『霉虫』。那『霉虫』的样子让他『强行蜕变』后的一些疑惑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第283页 在他还在树茧里头被包裹着的时候，他隐约感觉自己身边出现过这么一只黑乎乎的玩意儿。就是那傢伙和另外一个通体火红的蜥蜴每隔一段时间替他引过来一些有灵力的动植物，让他能够填饱肚子。 也是那只『霉虫』最终引来了一只野人，他能够清醒的那么快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吸收了那颗野人的内丹。并且，在引来野人的同时还替他把武婴和宋仇武给引了过来。 卫定拍拍自己的额头。想起来『霉虫』和火蜥都是他在上次蜕变之后收的『临时跟班』，因为没来得及和对方签订正式的『主僕契约』，他在进入『强行蜕变』中这两个傢伙便恢復了自由自身。它俩倒是有情有义，在原始森林那种复杂危险的环境里，就是这两个傢伙一直保护他、帮助他。估计见到他重新甦醒，没了记忆，那两个就自寻出路去了吧。 想通了这一关节，卫定会心地笑了笑。所以说，师父说的万事皆有因果是很正确的。正因为有了他救下人家的因，才有人家费尽心力报答他的果。 卫定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上次困住『霉虫』的那个小房间，进到里头转了一圈。『霉虫』丢失后，这地方大概被废除了，卫定转了一圈，看到的都是一些修行方面粗浅的书籍，还有很多明显胡编乱造的功法，他随手翻了翻，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了房门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后院竹林所在的方位。 他记得，当时就是那个地方传出了有人出关的动静。武隆说的竹林也是那里。 卫定的身形沿着长长的走廊往竹林的方向绕了过去。别看这后院离得不远，卫定这段路走得足足有一刻钟那么久。 当他看到竹林外正式的匾额后，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身形及时躲在了旁边廊柱所形成的阴影之中。 匾额上方波光闪过，出现了一颗浅黄色的明珠，灵活地转动之间，从那明珠里头发出了深浅不一的亮光来，投射在前面的地板上，隐约有些影子在光芒之中不安游动。 卫定屏住唿吸，仔细观察那颗明珠。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颗『千目虫』的复眼。上界有很多人喜欢用这玩儿安放在门口做『玄光镜』，作用类似于下界的『监视器』。不同的是，『千目虫』复眼有杀伤力，要是稍微不注意进入到它的攻击范围内，被人发现事小，遭到『千目射光』的攻击是很危险的一件事。那玩意儿发出的射光，有剧毒。 里头那位囚禁了玉珏的傢伙，能有这样的宝贝，足以让卫定跟着谨慎起来。初初他并没有将此人放在眼中，因为听武隆说说，对方的修为不过是『筑基期』……这样的修为在他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样的修为又有这等宝物的……不得不提防小心。 要么这人背后后台硬，才能以这等资质手持这种宝物。要么，就是武隆对这人的修为判断有误。对方不止是『筑基期』的一名小修。 想要从正门进去，看样子是不成了。卫定把目光转向别处，身形飞速闪过，绕着竹林小院周围转了一圈。 这小院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结界在起作用。这些结界大致上和『千目虫』复眼有关联，一旦触碰到其中一处，便会惊动那复眼，如果速度不够快的话被复眼发出的射光击中……就倒霉了。 卫定对自己的速度挺自信。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不要贸然硬闯，最起码他得试一试这个时间差，行动起来才更有保障。 这么想的时候，卫定的手心里虚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透明状灵蝶来。这种灵蝶的速度快，反应灵敏，用它来做试探再合适不过。 灵蝶被卫定放出去后，便破开空气化作一道凌厉刚勐的风。 还没等灵蝶靠近结界，这层墙体结界从里往外荡漾开数十层的涟漪来，似乎有一股不弱的力量正在试图从内部往外破墙而出。 卫定手指一捏，那只被他放出去的透明灵蝶化作空气一瞬间消失无踪。卫定隐身躲在廊柱后头，默默地窥视着发生异变的地方，打算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再做行动。 『轰隆』一声巨响，带有结界的一面墙体承受不住里头强大的力量轰然倒塌。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从墙体里面缓步走出，右手捂住左胳膊，不断地有新鲜而粘稠的血液从他的手臂上往下滴落。 什么人？卫定看不清那人的脸，在心里疑道。 「玉珏！！别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只是破开一层结界你就狼狈成这样……你还想逃？看你能逃到哪里去！！」竹林上空的黑色天幕里头突然响起了这样一阵传音。 玉珏？！卫定皱起眉头。这个受了伤的傢伙就是他此行的目标——玉珏吗？ 卫定忍不住把脑袋伸长了些，想要看清楚这位玉珏师父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玉珏露出正脸时，卫定看清楚那张面孔，惊得唿吸没有藏住，松懈开来。 是他！？这怎么可能！是长得相像还是……对方和他一样，在这方小千世界骤然重生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阴山翁 卫定松懈下来的唿吸似乎惊动了这里的主人。 就在他还在震惊自己看到的人的长相时，一记气爆突然在他的身侧爆炸开来。 幸亏卫定提早有所感应，及时避让，躲开了这一下，不过他隐藏起来的身体这时候却是彻底地暴露出来。 第284页 「还真有人？」刚刚传音的那傢伙纳闷地发出了声音。 卫定略显狼狈地跳了两下后，站稳了脚跟，抬起头来目光往其中一个方向扫了过去。 对方没料到卫定竟然一眼觉察到他藏身的位置，带着些微的惊讶从半黑半暗的夜色当中逐渐地显露出身形来。 是一位年过半百，扎着根麻花辫，精瘦干练，看上去精气璞瑞的中年人。 卫定对这人的容貌没有熟悉的感觉。他收回了目光还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玉珏。 「你来了。」玉珏垂下眼角，如此说道。好像对卫定的出现并不意外。 卫定心里一紧。认识他！是不是代表他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熟人？ 「玉珏，是你认识的？」麻花辫中年人用热络的口吻和玉珏说着话，「什么人哪？能进到我这地方不把觉察的……本事不小嘛！」 玉珏抹了一把自己受伤的胳膊上淌下来的血迹，冷淡地对卫定说道：「这是阴山翁。『开光期』修士，修为没你高，不过手头有些还拿得出手的法宝。」 卫定很快就目前的情况选择好了立场，身形往玉珏的身边靠了靠，同时做出了防御的姿态看向那位被称作『阴山翁』的下界修士。 他已经确定玉珏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只是那人的修为早已经到了『金丹期』……可他瞧眼前这人的精气，并不像『金丹期』修真，反而只有『鍊气、筑基』的样子。 即便这人就是以往他认识的那人，情况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打算先帮着玉珏渡过此刻的难关再说。 下界修士，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算是有点儿修为的傢伙。在他们上界来说，『鍊气、筑基』期的修真几乎可以不算是正式修真，只有当真正通过这两关，修为达到了『开光期』的标准，才算一名真正的修真。 开光已经能化气为灵，引灵入体了。 只是灵气并不多，所以，刚刚这位阴山翁偷袭他的技能是气爆而不是灵爆，区别就在这里。 下界小修手持法宝，这傢伙机缘造化倒是不小。 卫定不打算和这人周旋下去，直接唤出了『旋叶剑』来。七刃锋剑破空而出，『唰唰』几个舞动，剑身自带的灵光宛若划破天幕的流星，几秒钟的时间在天上留下了几十道炫丽的残影。 阴山翁愣了一下，大笑出声，「原来是你！」 卫定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脑袋。什么时候他这么出名了吗？ 「两个多月前，就是你在龙京上空和人斗法的吧。」阴山翁咧嘴阴笑，满脸都是明显的算计。 卫定知道自己曾和一位来歷不明的高阶修真斗过法，只是没想到这些本土修真们明知道这个世界有妖邪作祟，却在一旁当做没事人一般纵容其为祸四方，一股无名邪火在他胸口泛滥开来。 阴山翁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子，「莫不是，你就是武婴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高人？」 阴山翁的口气变了。他之前曾和武家老祖猜测过武婴身边『高人』的资歷高低，判断对方为『金丹期』修真，如今，当面一看，发现却是小瞧了对方。这位虽然极力在掩饰，可他身上的充沛灵气足以说明，他的修为超过了『金丹期』。 「你是正统修真？！」阴山翁的声音兴奋地在发抖。 卫定收敛起眉目。这下界小修竟然懂的正统非正统的区别。显然是有上界修真告诉过他的。 卫定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玉珏。对方受伤的情况很是严重，已经撑不住似的，出现了昏昏欲倒的状态。 他不在掩饰自己的真正实力，收住的灵气一瞬间爆发的同时，在那位阴山翁的身边制造出了好几个小型灵爆。 与之前阴山翁的气爆相比，灵爆的动静和威力都是不容小觑的，爆破撕裂的空气层化作了锋利的气刃，将阴山翁的身上划出了成百上千道细小的口子。 这是卫定的威胁。 阴山翁瞳孔急剧放大。太厉害了！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位留下！这样高的修为，身上一定带着些宝贝的吧！就算没有宝贝，必要的保命丹药绝对会有的。 丹药！宝物！他全都要。 阴山翁能有如今的修为全都是靠好运气无意中得到了一位不知名修真的『多宝囊』，里头有两颗丹药以及一本修炼功法，就是靠着这想要东西他从一介普通人修成了『开光期』修真，因此，他对丹药的追求简直是到了一种疯狂痴迷的地步。一百多年来，他辗转各地一直在寻找灵丹妙药的古药方，好不容易找到了武家，和武家那位同样想复制家族荣耀的老祖一拍即合，建了这处『易修居』一块儿研究丹药的炼制方法。 对他来说，卫定的出现就好比天热送风扇，天凉送棉被，如『及时雨』般才存在。他迫切地想要从卫定身上实现自己毕生所愿。心下一狠，壮着胆子放出了自己最近才得的，使用最为熟练的一种法宝。 一只造型古朴、繁复、手掌大小的铜锁被阴山翁扔出来的时候，卫定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迅速破裂的痕迹。 「如意通灵锁！？」卫定惊唿出声。 「小心！」玉珏此时在卫定的身后扬声提醒。 卫定在那铜锁朝自己胸口飞来之前，意念闪动，『旋叶』迅速回防，犹如风火轮一般急速转动着撞向那只铜锁，将其方向打乱，重新被收了回去。 第285页 卫定趁机往在自己身上张开两层防护结界，同时回头，目光森冷地注视着阴山翁的方向。 「你是从何得来这只『如意通灵锁』的？」卫定释放出威压，兇勐地逼近阴山翁。 阴山翁用自己那『开光期』浅薄的修为硬扛了一会儿后，双膝一软，整个人被卫定的威压给压服在地。慌乱中，他又扔出另外一只法宝来。 这只法宝是和竹林门口那只『千目虫』复眼配套的宝贝，是一只棕褐色的『千目虫』主眼眼球。 这只主眼一出，高高悬挂在门楣之上的复眼快速地闪动了几下光芒，自己从门楣那颗镶嵌的托子里掉了下来，循着主眼所在的方向自动飞了过来。 卫定又是一个意念，『旋叶剑』由竖向旋转变成平向旋转，『哗哗』流动间，平平地破开空气，削向那只『千目虫』的主眼。 「封！」一声轻喝，『旋叶剑』制造出来的空气反向罩住了主眼，紧接着被卫定施术，利用『旋叶』自带的封印效果将其暂时封住了。 『千目虫』复眼单独作为一件宝贝的时候主要功能就是防御、监视，使用范围仅仅限制在一丈之内，并且还是固定的方位。而当这只复眼配套的主眼出现的时候，便能改变复眼的固定性，驱使其变得灵活起来。 卫定的及时反应『封』住了主眼，便是暂时克制住了复眼的攻击力。 阴山翁见已经飞过来的复眼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光芒不在，急的不停地拍打着手里的主眼，「怎么回事？怎么不灵了？」 卫定眼神微微一挑，从地下突然窜出一条树根来，顺势抄起掉在地上的复眼，送到了卫定的手里后便被他及时收入『纳虚界』当中。 「我的法宝！」阴山翁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任凭他怎么驱使，那只被卫定收起来的法宝都无法唿应他。他手里的主眼的封印他也无法除掉，只能拿着那东西干瞪眼。 「把我的法宝还给我！」阴山翁怒气沖沖地向卫定挥舞拳头。 卫定随手一挥，阴山翁还没靠近他便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前扑倒跌了个狗吃屎，手上的眼球骨碌碌滚了出去，又被卫定的树根腾空抄起，紧接着这样宝贝也送到了卫定的手上。 卫定翻转着这样法宝仔细地看了看，在那上面找到了一枚小小的印记。 看着那熟悉的『云鸦』造型的印记，卫定的鼻端渐渐酸涩起来，他握紧主眼，将其也收入『纳虚界』当中。 『望海云鸦』——是卫定的师父余云真人特定的印记。卫定自己手头上仅剩的几件师父赠给他的宝贝上都刻着这些标识。除此之外，剩下的那些宝贝全都随着余云真人当日的陨落而消失不见。 卫定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标识，还是在这想都无法想像的异界当中。 他师父遗留的宝物怎么会出现在下界？卫定脑洞大开，难不成他师父没有陨落，而是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 卫定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师父在遭受天劫之后并没有像他一样离奇消失，而是痛苦地挨了好几天因为撑不住严重的伤势才去了的。肉身、元神、魂魄均在他的眼前被天火焚了个干净。没有魂魄如何重生？ 再说了，如果他的师父和他一样存活在这个世界，他到这里也有三四年了，为什么没有人联繫他？ 想到这里，卫定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玉珏。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眼前这个玉珏真的是那个余绝的话，他手头上保有师父的几件物品，倒也是很正常。 毕竟，作为余云真人的『伴生树』，余绝存活的就像是他师父的影子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折寿 卫定缓步走到玉珏的身边，单手扶住了他的身体，「绝师父？！」 玉珏虚迷着眼睛被他的称唿弄得浑身一僵，激动地摇头：「别这么……叫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卫定在眼前这人的脸上，还能看出余绝的样子，只是两人的气质相差太大，这样巨大的差距让他心中疑虑重重。 余绝满面愁苦，又似乎带着更多的歉疚和不安，「走！快点走！」 卫定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好再在这里追问他具体情况。但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阴山翁这傢伙手上还有没有他师父的东西，如果有，他得一併带走。 「你等一等，我先解决他。」卫定半转过身体盯着阴山翁说道。 玉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格外认真地叮咛他道：「走！」 『易修居』里头陆续有灯光亮了起来，继而传过来了不少喧譁的人声。 卫定再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麻花辫男人，绷紧了嘴角，犹豫了一秒钟后，一手搭住玉珏的胳膊，带着他跳上自己的『渡云舟』，迅速地离开这个地方。 在『渡云舟』上，卫定还对着下方的阴山翁释放了一个不小的灵爆。 他忌讳伤害普通凡人，可不忌讳这些修行之人。 灵爆炸开了之后，卫定看着底下那亮蓝色的火苗和气焰将阴山翁包围住，这才操控『渡云舟』钻入到云层深处。 玉珏胳膊上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失血过多让他看起来面色发黄，气息微弱。卫定看着他的样子，于心不忍，一连给他餵了好几颗丹药。 「我送你去医院吧。」卫定道。 第286页 玉珏摇了一下头，「不、用。」 卫定并不勉强他，带着他直接往自己家里飞去。家中就有一位现成的医生，如果实在需要去医院再说吧。 「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你可得坚持住。」卫定说着，主动往玉珏体内输了些灵气。 将玉珏放到自己的房车里头后，卫定又给玉珏输了些灵气。此时丹药的效果发挥出来，玉珏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气息也强劲了一些。 打了些水帮着玉珏清洗掉手臂上的血迹，他在这人的手肘内侧发现了好几条严重的伤口，有一条是新的，其他几条看样子受伤的时间不一，恢復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卫定往那些伤口上分别抹了些伤药，又包扎起来。再给玉珏弄了杯水，亲自餵他喝了下去。 「我好多了。」玉珏连喝了两杯水后，伸手拦住了卫定再给他倒水的动作，「你坐下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 「当然。」卫定把杯子放到一旁，顺势在床沿坐了下来，思索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我一人是特别的，结果并不是。之前发现这里有其他修真时的震惊都比不上我在这里遇上了你。师父走后，我以为你也跟着去了……」 「主人的陨落对我来说仅仅是遭受了些皮肉之苦，并且……失去了一些修为而已。」玉珏说起余云真人，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对方为『主人』。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来的呢？」卫定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主人走后，我本来打算回到『望海云鸦』一族曾经栖息的地方，重新修行的……哪知道半路乘坐的『渡云舟』遭遇了『虚妄海』上渡厄泛滥，连船带人都被捲入到『虚妄海』海底……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了。」玉珏说完了自己的事后，也问了问卫定：「你呢？你怎么来的？」 卫定拧起了眉头，「我是在快要渡劫前突然晕倒，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个和我拥有相同名字，相似外貌的人。好在，除了驱壳变了一点点，其他的东西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玉珏慢悠悠地颔首，「你倒是比我幸运。我的修为本来就被砍下一大半，剩下的那些在『虚妄海』上对抗渡厄时又消耗得差不多，来到这个地方才发现自己一落千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鍊气期』修真，不得不一切从头开始，重新修行，好不容易修到『筑基』……又被阴山翁和武杰这老匹夫给合谋骗了过来，困在那竹园里关了近三年。」 「你也会受骗。真是稀奇。」卫定随口说了一句。 玉珏惭愧地低下头来，「失去了能力之后便没了安全感，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我对炼丹制药又很感兴趣，对方是好不容易结交的道友，一说起同样喜欢研究丹药，我什么都没多想就来了。」 卫定无语地嘆了口气，「『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其实是我太过于急功近利了。」玉珏自我反省道。 「阴山翁手上的那些师父的法宝，是怎么回事？」卫定再问。 「那些都是以前主人送给我的。我将他们装在普通的『干坤袋』里，没有收入『纳虚界』中。我的修为倒退之后，『纳虚界』无法打开，只有这个『干坤袋』里头的东西还能取出来，我被关起来后，『干坤袋』连同袋子里头的宝贝都被阴山翁给霸占了。」说起这个，玉珏再度感到羞愧，「……我修为不如他。他之前不知哪里得了个『多宝囊』，靠着里头的丹药和功法，修为有了长足进步。我其实……也是贪他的功法才会放松警惕有了这样的结局。」 卫定挺能明白玉珏的。他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旦他的修为虚耗太多时，也正是他最为惧怕的时刻。 修真者不是佛修，能够真正做到无我、忘我。捨弃一切名和利。修真者有严格的修为等级区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无法捨弃的一种表现。无论是为了追求更高、更强……还是为了得道飞升，有嚮往有目的，便不能超脱自我。 「对了。你在这边过的怎么样？」玉珏对卫定的生活表示了关心。 「一团混乱。」卫定终于有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短短四年里蜕变了两次。这次还经歷一次『强行蜕变』……如果不是早些年把你记在了『灵引牌』上……说不定我这次见到你还认不出你来呢。」 「『强行蜕变』……那样可是对寿元有所损伤的啊！」玉珏吃惊地说道。 「损伤也是损掉个几十一百年……当时情况太危险，恐怕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吧。」卫定为自己辩驳道。他也知道『强行蜕变』折寿，一般情况下轻易不会走到这一步。既然发生了，说明当时的情况刻不容缓。 「你得当心一点。『强行蜕变』最好十年内出现一次。要是发生的太频繁，超过三次的话……折损的就不只是寿命了。」玉珏苦口婆心。 卫定倒是没听过这种说法，「怎么说？」 「我也是听主人提过。你知道他也是动植混血。不过你的本源表现是以植物为主，他是以动物为主。他的某些情况和你差不多。我都是听他说才知道一些事的。」 「具体说说清楚吧。」卫定迫不及待地追着问。 「『蜕变』相当于一次重生。无论之前受多严重的伤，只要还没彻底地死去，『强行蜕变』便能将一切伤势修復好，让人重新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玉珏说到这里，做了个短暂的停顿：「『强行蜕变』其实相当于透支未来在补充现在。」 第287页 「透支未来补充现在？」卫定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切伤情怎么可能在没得到上好的调养和照顾之下快速能够就修復的呢？『强行蜕变』本身就是在把未来几百上千年的生命力暂时挪用到眼下，让受伤的身心得以完美地康復……只是生命力这种东西不是时间，会源源不断地持续下去的。一个修真的生命力也是有限度的，当生命力消耗完毕……没得再透支使用的时候，用不着天劫惩罚，自己都没机会活下去。」 卫定听得是目瞪口呆。这种事他的师父还没来得及教给他。他之前还在得意，自己这能力十分有优势。以后不管遇到再大的危险，只要他『强行蜕变』就能重获新生。 却原来……这种方法其实是一个愚蠢的存活方法啊。 「也不知道你用过多少次『强行蜕变』了……我还是想告诫你，以后少用，如果自己能撑下去宁愿慢慢的调养恢復，也别再贪这一时的便宜。」玉珏严肃地告诫着卫定。 卫定心下有点儿慌，连连点头保证：以后一定小心谨慎。 「还有……」玉珏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卫定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强行蜕变』后容易引发一些后遗症。你最近有没有变得比较不一样的地方？」玉珏问。 不一样？卫定马上想到自己前天晚上发浪的情形，心虚地缩了缩肩膀。确实不一样啊！ 「我……」卫定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变化告诉了玉珏。在他心里，玉珏虽然没有余云真人那么亲，可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故人。他对这位还是能够信任的。 「我听你描述的……你怎么好像到了发、情期啊！」玉珏语出惊人地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看电视 卫定惊得差点儿跳了起来，眼睛被他瞪成了两只铜铃状。看到他这样子，玉珏知道这傢伙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生理状况，他摇摇头，满口的嘆息：「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 「发、发、情？」卫定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我……也会、有吗？」 「当然。别忘了你是混血。」玉珏严肃地解释道，「动物都有发、情期，纯种的这个期间会早，混血的比较晚，而且通常没有固定的时间，有的成年许久，甚至直到接近中年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你的时间不早不晚，只是以前没有出现过，你自己又不知道罢了。」 卫定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不是不知道这种生理状态到底是什么。在上界时候他也见过一些道友渡过这段时期时的模样，通常修为低的会直接闭关，修为高的倒是完全不用在乎这个。 有些修为低的道友因为无法控制自身还闹出过不少笑话的。譬如在闭关途中经受不住煎熬跑了出来，结果……误打误撞地跑上别人的床榻的都有。 每年『太虚学府』都会有这样的故事传出来。卫定每次听到都在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这种烦恼，却没想到，自己不是没有烦恼，而是烦恼还没到来。 难怪他觉得这次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 「看你的脸色这样，你不会是硬扛过去的吧？」玉珏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定尴尬地闭口不言。 「如果修为高的话扛过去也就算了。没有达到『混元期』的修为最好还是不要硬扛，不然长此以往，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玉珏自言自语地说起来。 「会吃什么苦？」卫定问。 「什么样的苦都有。有些是身体出问题，有些是渡劫时心魔劫承受不住。最常见的一种情况就是欲、望会累积下来，这样很容易在短时间内二度发、情，并且时间越来越长。」 卫定脸上浮现出了更尴尬的苦笑来。 那他上次那种情况，算不算安然度过了『发情期』呢？ 「你师父年轻时候也曾像你一样经受过这种考验，好在……」玉珏嘆了口气，「他后来修为提升到『混元期』后，这样的烦恼就没有了。当然并不是说没有这个时期了，而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度过，也不会给自己的身体和生活造成损伤。」 卫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想他没告诉你，大概觉得你们都是『欲仙』，不用特意克制自己，才没有多此一举地告诉你这回事吧。」玉珏又道。 想想他师父那性子，卫定觉得没准儿他师父就是这么想的。 「绝师父。能在这下界遇上你，我心里踏实多了。」卫定放松下来，对玉珏说起了心里话。 他在下界可以说能够横行无阻，本不该如此心神不宁。这次『强行蜕变』后身边没了阿木，许多事他都记不清楚，竟然渐渐地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害怕起来。 这种害怕不仅仅是得知自己还有一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关于那个残害婴童的傢伙他倒是没这么惧怕。他怕的是内心深处油然生出的不安感。以前他很少会出现现在这样不断有记忆闪回的状况，无法扑捉到记忆碎片他反而什么都不会在乎。能扑捉到了，却深深陷入这种对过往生活的猜疑回忆当中。 「如果早点儿知道你在这里，我也会安心很多。」玉珏用长辈的口吻对卫定说道。 「您休息一下吧。有事咱们慢慢再说。」卫定替玉珏把毛毯盖在身上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今日的修行。 第288页 玉珏盯着卫定的侧影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越来越像他师父了。」 卫定的意识深处，浮现出了许久未曾仔细回忆过的——余云真人的模样来。 他的师父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弱的书生。长相尤其清秀，和他这种带有侵略性的外貌不同。不仅仅外貌不同，就连气质都很不一样。他师父的气质是温和内敛而沉寂的，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很多人看到他师父的第一眼容易被误导，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堂堂『欲仙』，还是曾经被当成妖邪人人追打的那种。 不知是不是玉珏说他和余云真人越来越像的关系。卫定的脑海里余云真人的模样竟然一点点地发生了变化，平和的嘴角张扬地翘起，眼角眉尾勾染出动人的瑰丽风情，他冲着卫定妩媚一笑，「定儿……别忘了师父怎么教你的……永远别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欲仙……欲仙……欲仙！」卫定闭着双眼，喃喃回应。 「我是欲仙！」卫定倏然睁开眼皮，身上打了个小小的激灵，怅然若失地盯着前面，发起呆来。 做梦了！ 他曾很长一段时间拼命想要梦到自己的师父，始终没有如愿。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梦到他。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玉珏。心想大概是见到了绝师父，勾起了他的丝丝情绪吧。 卫定再也睡不着了，下了房车进到了屋子里头，去每一位小果实的房间里头坐了一会儿。 孩子们白天玩的太高兴，夜里睡得很熟。果果还说了梦话，比手画脚地挥舞小拳头，沉浸在『高空跳船』带给他的强烈刺激中。 卫定被果果逗乐了，指尖一缕灵光闪过，点在了果果的脑门上，平復了小孩子兴奋的大脑，让他可以好好地睡个觉。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听到动静赶上来查看的武婴出现在了门口。 卫定和武婴的目光短暂接触，朝他做了『噤声』的手势，起身走了出来。 「睡不着？」武婴关心他道。 卫定点点头，「我把玉珏师父带回来了。」 武婴听说过玉珏，却没有见过。这玉珏倒是之前和习湛、宋仇武有过私交，他以为卫定是为了帮助那两个，心中有些小小的吃味。 「白天的时候你们可以见见他。以后他会住在我们家。」卫定道。 「我们……家。」武婴被这『三个字』弄得心花怒放。 卫定耳朵灵敏地听到了，侧目斜了他一眼，本想调侃他一句，但见这傢伙脸上泛起难得的笑意，他又没好开口。 「你去睡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我倒不觉得困。你要是睡不着，咱们可以一起看电视。」卫定前几天脑地里空空如也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电视。 卫定想想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便同意了。两人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找了个深夜剧场的节目，看了起来。 剧情很老套，讲述的是女主角同时被男一、男二、男三、甚至男n号喜欢的故事。卫定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原本的男一突然死了……这莫名其妙的节奏让他拧起了眉头。 「怎么突然死了？不是男主角吗？」卫定问旁边的武婴。 武婴基本上没有在看电视，而是一直在观察卫定的反应。听到他主动和自己说话才看了一点剧情，「档期问题？国外这些剧都是边拍边播，有些因为档期或者因为人设不讨喜，被中途换角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剧情换成了女主和男二纠缠在一起。男二还是男一的哥们儿，当这两个克服了丧失了未婚夫和好朋友的痛苦，终于在一起，并打算结婚的时候，男一突然死而復生……回来了。 「哈！！」卫定看着这急转的剧情，傻眼了。 「什么鬼！」他还现学现卖了一句『现代语』。 「看什么呢？」听到动静后，晚上没回家的叶吾梵和宋仇武也过来了，沙发上顿时挤满了人。 卫定嘴上说着『太扯了』，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肯移开。 当他看到女主竟然要为了男主和男二分手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不是说很爱他吗？」『他』指的是男二。 叶吾梵戳戳武婴，「讲什么的？」 「肥皂剧。」武婴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后，和男主结婚的女主发现自己怀孕了，怀的是男二的孩子。 卫定一手拍上自己的脸颊，用力地揉了揉。怎么感觉脸有点儿莫名疼痛的节奏。 男二得知女主怀孕，确定是自己的孩子，半夜来找女主，请求他俩离婚和自己在一起，结果被男主怀疑。 男主疑心女主的身孕，开始从各个方面找女主的麻烦，故意挑刺。 「不是说互相深爱吗？」卫定揉着脸颊在心里自言自语。 女主受不了家庭冷暴力，怀着身孕离家出走。男主和男二在雪夜开车去追，出了车祸，男主面临瘫痪，主动和女主提离婚，并让男二好好照顾女主。 女主竟然……答应了。 卫定的三观本来就不正，看这种电视剧竟然发现了比自己更不正的观念，「为什么要离婚？」 「男的不愿意拖累女的呗。女的也怀了别人的孩子。难道还能勉强和男主在一起，他们之间已经出问题了。」叶吾梵在一旁跟着卫定讨论起来。 第289页 「可是结婚的时候不是宣誓了吗，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卫定还记得之前电视上播放的男女主结婚时，神父的誓词。 「哦！那个啊……那个……」叶吾梵准备说『那个就是口头上说说』走个过场的，他的大腿同时被左右两边的武婴和宋仇武给掐了一把。 叶吾梵马上反应过来，「情况变了嘛。大概……大概为了孩子吧。」他随口说了一句。 「是吗？」卫定彻底地煳涂了。 「不看了吧。结束了。」宋仇武拿起**关了电视机。这种电视剧最好少看，卫定他本来就对感情没什么期待，再被这种电视剧误导，更不会有任何想法了。 「可是还没看到结局。」卫定对不知道『结局』这件事可是很在意的。 「今天没有了。」宋仇武撒了个谎，「天亮了！今天早晨吃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来煮粥吧。」卫定也成功地被转移了，「小果实想吃我煮的粥，刚好有个病人也需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病人？定定你病了？」叶吾梵立马关心卫定道。 「不是！他把玉珏带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认人师公 卫定在厨房里头给孩子们煮粥，香气除了把大人们吸引过来，也把孩子们给唤醒了。 穿着可爱睡衣的小果实们围坐在餐厅的吧檯前面，眼巴巴地看着锅子里的灵谷粥，直吞口水。 「真香啊！」习湛从隔壁跑过来，跟着凑到了卫定身边，「定定！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了的？」 「就会这一招。」卫定用勺子舀起一勺粥，看了看里头的灵谷软烂的程度，「这也是熟能生巧的缘故。」 他年幼的时候家中师父不事饮食，没办法，他只能自己给自己煮粥，锻鍊出来的手艺。 除了这个，其他的他根本学不会也不愿学。那时候是没办法要填饱自己。长大了有更多食物，也可以辟谷了，就不愿花时间做这种事了。 「麻麻。好了没！」小傢伙儿们拍着桌子直嚷嚷，「好饿啊！」 「这是什么米，怎么这么好看？」习湛鼻子快伸到锅里头去了，不停地嗅着里头的香味。 「灵谷。」卫定简短地回答，「对你们来说，是好东西。」 「好东西！」习湛吞吞口水，「可以给我大伯带一碗吗？」 「本来就有他老人家的。」卫定道，「阿木不在，都是他在帮忙看孩子。」 「嘿嘿……」习湛乐了，「我大伯喜欢孩子。咱家孩子多好啊，谁不喜欢。」 搅拌了几下后，卫定关了火源。 大人们自觉地拿了碗出来放在桌子上排好队。 上等的灵谷越陈越香，灵气越充足。卫定的这锅粥除了给玉珏的和习爷的单独分了出来，其他的迅速被大人小孩儿给瓜分。 卫定带着给玉珏的那碗粥上了房车，玉珏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卫定之后，警戒之态才得以解除。 「灵谷粥。」卫定举起手里的碗晃了晃。 「多少年没吃你煮的粥了。」玉珏回味地笑笑，「主人也喜欢你的这门手艺。」 卫定把碗和勺子递给玉珏，看着他一口一口优雅地进食，「您以前倒不喜欢这个。」 「随手可得的东西，自然不会喜欢。」玉珏颇有所感悟地笑了笑。 「定定，我能上来吗？」门口响起了习湛的问候声。 卫定答应了一声后，房车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四个男人陆续上到车上来。 卫定本想给他们做介绍，想到习湛说认识玉珏，就没有开口。 「定儿，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玉珏首先开了口。 这让见到他很激动的习湛当即就愣住了。 其他人也有些不解。玉珏师父没认出习湛和宋仇武吗？ 卫定特意把手先引向了习湛，「绝师父，这位……」 玉珏盯着习湛的脸上还是一副陌生的表情。 「这位是习湛。」卫定的声音变得沉稳了不少。 玉珏沖习湛笑了笑，「你好。」 「这位是……宋仇武。」卫定又介绍到宋仇武的身上。还特意观察了玉珏脸上的表情。见他仍然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心下的疑惑变得更深起来。 「你好。」玉珏和宋仇武也打了招唿。 宋仇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并且拉住了有点儿着急的习湛，让他先不要说话。 「绝师父是故人。」卫定一句话就笼统地介绍了，「暂时会留在我这里。」 「麻烦了。」玉珏和气地笑道。 「不麻烦。」宋仇武回了一句，「既然是卫定的故人也是我们的朋友。」 玉珏用瞭然的表情在卫定和这几个男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好！好！」 打完招唿后，宋仇武他们四个下了车，快步走回房间。 进了门习湛便抓住宋仇武的胳膊，「刚才你干嘛阻止我。我就是想问问他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当时他还在我大伯家住过一段时间，给我算过命呢。」 「他不仅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宋仇武压低了声音，「这种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不过是两年多近三年不见，他却像是从没见过我们的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宋仇武警觉地说道。 「这……」习湛变了脸。确实奇怪。又不是说多少年没见，他们的样貌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第290页 「定定也觉察到了。」武婴在一旁插嘴，「咱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暗中观察吧。」 卫定站在房车车窗前，目光注视着外面庭院里的风景，心思却飘在身后玉珏的身上。 不认识？！会是什么原因？！ 「定儿，你在想什么？」玉珏从床上挪下了双脚，吃力地站起来靠近了卫定。 「没什么。」卫定回头看看他，「绝师父。你还记得以前在『望海』生活时海边那个『灵鲛』吗？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寸雪。」玉珏立马回答道。 「哦！对！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卫定眯起眼睛，「那是我第一个朋友吧。」 「你特意回去问过主人，能不能把这个朋友记在你的『灵引牌』上的。」玉珏的口气充满了喟嘆，「还是主人帮你一块儿完成刻录的。」 卫定转过身来笑望着他，「没错!我想起来了。」 「对了。刚刚那几个是你的什么朋友？」玉珏换了个话题。 「有些特殊关系的朋友。」卫定这次的回答不再是『普通朋友』了，「对了！绝师父，我结果了。」 玉珏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结、果？」 「嗯！本命果。」卫定道。 玉珏的脸上有着控制不住的惊喜：「是啊！绝师父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卫定垂下了眼角：『我自己到现在也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小果实在哪儿呢？我看看！」玉珏大喜过望，「你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师父？」卫定表示怀疑，「他不会揍我一顿吗？」 「怎么会？你师父一直期望的事……」玉珏话没说完停顿下来，「你师父也希望你能后继有人。最起码你们这一门派有了传承人。」 「为倒没想过让他们修我这一道。」卫定直白地说道：「看他们各自的造化吧。还有个人喜好。」 「我这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可惜我手上好东西都被霸占了，不然……」玉珏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有心就好，好东西给了他们也是图惹麻烦。」卫定站在房车门口打了声唿哨，听到动静之后，家里的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麻麻！麻麻唿叫我们啦！汪汪队，开始行动吧！」 孩子们最近迷上看『汪汪队长』的动画片，这是在学里面的口号。 「报告麻麻！集合完毕！」三个小果实带着个小鸭子哌哌，陆续跑上房车，跑到了卫定的面前。 卫定轻轻颔首，「做得好！来!认识一下绝师公吧！」 四个孩子顺着卫定的手指看向玉珏的方向，一个个歪着脑袋认真打量着这位师公。 玉珏笑得合不拢嘴，「四个！好！太好了！定儿你真能干。」 卫定觉得这『能干』二字有点儿污，「都是意外。」他清了清喉咙道。 「来来来！都到师公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玉珏对孩子们十分亲热，孩子们看了卫定一眼，见卫定默默颔首之后，他们便陆续靠了过去，大大方方地给玉珏看。 玉珏摸了摸孩子们的根骨，「都是不错的根骨。要是在上界直接可以进到『太虚学府』当童生的。」 「您过奖了。」卫定谦虚地说着，其实心里也很认同。 「麻麻。师公是什么呀？」 「是啊！我知道外公、公公……没听过师公呢。」孩子们虚心地向卫定请教。 「我知道！我还知道……老公！」小钧突然打了个岔。 卫定没绷住表情，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师公就是你们爹爹的师父。」玉珏好脾气地给孩子们解释起来，「虽然我不算真正的师公，也可以这么称唿。」 「哦！」小果实没齐声回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玉珏忍不住摸摸他们的小脑瓜。 「都是些好孩子呢。」玉珏夸道。 「绝师父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结果吗？」卫定把心中一直在寻找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 玉珏把哌哌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用手指头揉着哌哌脑袋顶上的绿毛球，「关于你们这类本源的修真结『本命果』一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大概听主人说起过。说是能够助长修为，趋吉避凶，带来福祉。至于……具体怎么个助长法，什么样的福祉，没人能说的清楚。主人所追溯的有记载的最近一位结出过『本命果』的修真已经是两千五百年前的了，并且那位修真早就陨落。」 「是吗？不是说可以提升修为吗？」卫定笑出声来。 「这个也要看本人的基础是什么吧。」玉珏进一步解释，「那位有记载的修真一开始不过是个『元婴初期』修真，只结出了一枚『本命果』……最后的修为停步在了『返虚初期』，死因不是因为渡劫失败，而是死在了仇敌手上。从『元婴』到『返虚』……仅仅只用了一年时间，难道不能说明什么？」 卫定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厉害？」 「就算是再聪明的天才，要一下子跨越这么多阶段，一年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卫定来不及细想。如果真有这等奇效，对方一枚『本命果』就足以获得如此大成就。他有四枚……会到什么样的境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坑人的定定 「那要怎么样才能发挥『本命果』的奇效呢？」卫定忍不住好奇，发问。 第291页 玉珏沉吟着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主人或许知道，他也没告诉过我。」 小果实们竖着耳朵听着大人们的交谈，对这些事情都很感兴趣。 玉珏朝他们笑笑，「想不想听听你们爹爹小时候的事情啊？」 这个引起了孩子们的兴趣。孩子们主动地再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想！」 「师公，麻麻小时候长什么样呢？」澄澄一直想知道这个。 玉珏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小时候像个小黑炭，为了这个，他师父不辞辛苦从『雪域』带回来了『雪颜果』足足浸泡了一年多，才变成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和你们一样。」 卫定有些发窘，「绝师父，这种事就不要提了吧。」 「嘻嘻！小黑炭！麻麻曾经是黑煤球啊!」孩子们笑呵呵地打趣卫定，「小黑炭！小黑炭！黑煤球！」 「不仅如此。他小时候可调皮了，我们那时候住的那地方叫做『望海』……本来海边常常有附近的村民们跑来洗澡的，他把人家藏起来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换了个地方，害的不少村民没有衣裳穿，光熘熘地泡在海里一整天不敢上岸，只能趁着夜里看不见了才敢跑回家。」 「哈哈哈！」孩子们笑了起来，「麻麻是小捣蛋鬼。」 「还有呢还有呢？」孩子们的兴趣更浓了。主动伸手拉住了玉珏的衣袖。 卫定见状不得不採取行动。他一手拎两个，将他们带下了房车，往屋子里走去。 进了房门，卫定松开手，面色深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不认识习湛和宋仇武之外，其他记忆倒是清晰得很。多年前发生的事都还记得，又怎么会连三年前见过的人都忘记了呢？ 「麻麻！我们还要和师公一起玩。」果果挺喜欢玉珏的。感觉他身上有一种沉稳的慈爱透露出来。 卫定摸摸他的脑袋，「师公受伤了，等他好了再去找他吧。你们自己玩儿去吧！」说完，他走到一旁的小客厅里，默默地沉思起来。 心中疑云密布，让他本来因为遇到亲故而雀跃的心思跟着沉淀了下来。只是他又不能亲自去追问玉珏，他怕……怕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这一追问会不会是『打草惊蛇』？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出现『打草惊蛇』这个念头后，卫定心头勐然一惊，自己潜意识里已经选择了暂时防备着玉珏吗？ 卫定编辑了一条短消息发送给了几位爸爸们。正在厨房收拾的宋仇武他们听到简讯提示音，打开看了一眼后，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去找孩子。 孩子们被从后院带到前面来，卫定手上拿着热毛巾依次给他们擦拭小脸，「该去上学了。」 「可是我想在家听师公讲故事。」小钧表示。 「我也想！我也想！」会说话的哥哥们跟着附和。 「师公受伤了。」卫定摸摸他们的耳朵，「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就是想和师公在一块儿嘛！」孩子们啾起小嘴巴，撒娇道。 卫定板起脸来，「这样的话我生气了。」 从没有在他们面前阴着脸的卫定一旦这样，孩子们顿时安静了许多，乖乖地穿上外套背上小书包，被爸爸们领了出去。 宋仇武回头多看了卫定一眼，卫定沖他挥手，「没事，快去吧。」 宋仇武欲言又止，被旁边的叶吾梵给按住了，「快走！马上要迟到了。」 孩子们被领着出了家门。房车里的玉珏还打开窗户特意问候了一声，「这是要去做什么？」 「师公！我们去上学啦！」孩子们见到玉珏，骤然欢笑，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澄澄还打算跑过去呢，被叶吾梵给拽住了身后的小书包，没跑起来。 「您好好休息，他们得去学校了。这都已经迟到了。」习湛笑容可掬地和玉珏打招唿。 玉珏也朝他们挥手，「放学了再陪你们玩儿吧。」 孩子们被抱起来，还趴在大人的肩膀上热情地和玉珏告别。 卫定站在门口的落地窗后，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有微光游过。 过了一个小时，卫定端着一壶『红月松』再次去找玉珏。此时的玉珏正在床上盘腿打坐，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朝着卫定笑了笑。 「喝点茶吧！」卫定替他倒了一杯茶水。 玉珏嗅了一下那茶的香味，「『红月松』？这玩意儿什么事时候这么香了？」 「稀有的时候。」卫定回道，并把茶水递给玉珏。 玉珏接过来小心地吹了吹茶汤，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卫定问。 「真不错。」玉珏说着，一口气喝干，「感觉精神好多了。」 「那多喝点。」卫定淡淡地勾起嘴角。 玉珏真不客气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大半壶，「没想到这小小『红月松』里也蕴含着灵气。虽然少了点儿，却能直接被身体吸收。」 「是啊！咱们那儿的东西在这里基本都是宝。」 「对了！」玉珏抬眼看向他，「说到宝贝，你身上可还有些什么丹药？」 「丹药倒是还不少。对了，绝师父还需要服用吗？」卫定手掌翻转间，拿出一只装着药丸的小瓷瓶来。 「我不用了。」玉珏连连摆手，「这些东西吃一颗少一颗，还是省着点儿用吧。我记得你师父不是给过你一颗『次生始源丹』吗？」玉珏突然问道。 第292页 「那个嘛！」卫定点点头，「有是有。不过绝师父你怎么知道的？师父给我的时候说过不许我告诉别人。」 「我又不是别人……」玉珏笑着摇摇头，「主人什么都告诉我的。」 「是吗？」卫定手指再次翻动，出现了一只浅蓝色的透明琉璃瓶来，「就是这个——『次生始源丹』。」 「我看看。」玉珏有点儿小小的激动。 卫定将那琉璃瓶送到玉珏的面前，「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绝师父吃了吧。师父说这颗丹药很珍贵，能清洗本源，涤盪灵根。对我来说，他是没什么大用了……绝师父的修为还不及『开光』……恰如重新开始，用这个的效果必然大增。」 玉珏定定地看着卫定，激动之情已经遮掩不住，「你……愿意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 「您这话说的。怎么您也算是我的另一位师父。」卫定真诚地说道。 玉珏迟疑了一下接过那颗药丸，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快吃了吧！这种东西不好暴露在外太久……会引来觊觎的。」卫定笑着示意玉珏赶紧吃下这颗药。 玉珏点点头，舔了下嘴角，拔掉琉璃瓶上的木塞子，倒出里头的丹药，放入自己的口中。 一股甜甜的味道在他的口中融化开来。玉珏愣了一下，什么丹药会是这种味道，他不信邪地用舌尖儿去仔细舔了舔，再感受一下味道。甜味更浓郁了！怎么有股糖果的味道？ 吐出丹药仔细一看，却是一颗真的巧克力豆。 他震惊地看向卫定，「这是？」 卫定朝他笑笑，「别装了。你到底是谁？」 玉珏傻眼，「什么我是谁？我是你师父的僕人哪。」 「绝师父最不喜欢的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卫定的目光转向那壶茶水。 「红月松？」玉珏不自觉地接了话。 「不！他最不喜欢的是橘子皮。」卫定慢条斯理地亮出一块橘子皮来，「他最喜欢的食物是橘子，却讨厌橘子皮的气味。每次想吃都得让别人帮他把皮剥得干干净净。可是因为我师父喜欢橘子皮的香味，即便他不喜欢也强忍着，这件事除了我这个经常给他剥橘子皮的人知道外……没人知道。」 玉珏眉目一点点地沉了下来，「难怪……」 「难怪刚刚你喝的『红月松』里头有橘子皮的香气吗？」卫定沖他嘲讽地笑了笑，「你装得太完美……如果今天我身边没有他们，或许，我就真的被你给哄住了。」 「他们？」『玉珏』重复了一遍，「他们是？」 「少废话！」卫定变了脸，单手一扬，整个房车的外面便筑起了一层禁锢结界，「你是从哪里得到绝师父的记忆的。真正的绝师父在哪里？你若不老实交代，就别想离开这里。」 『玉珏』见状，捋了捋耳边的头髮，从坐着的床上站了起来，「没想到你会这么精明。我以为……我的表现毫无瑕疵。」『玉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骗不过你，我还不信……」 他？卫定注意到这个字眼，「他是谁？真正的绝师父吗？」 「你这么聪明，不如你猜猜。」『玉珏』沖卫定挤了下眼睛，说话的声音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变脸一样，迅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脸还是这样一张脸，气质、形象、性格却变成了既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卫定防备地在手上做好了准备，如果这人敢有什么动静，他立马就动手，「绝师父到底在哪里？」 「余绝？？余绝就是玉珏……玉珏就是余绝……你的绝师父……就在你面前，你看不到吗？」 「你不可能是他！」卫定坚决否定。 「那么……我让他出来见见你吧？」说话间，玉珏的脸上再度发生了急剧的变化，面部五官的细微角度稍微做了下调节，又恢復了之前玉珏的那张温和内敛的脸来。 「余绝……出来见见你这位小徒弟。」 这傢伙说完之后，声音有了个短暂的停顿，一下子变得沉了下去，让卫定熟悉的语音声调从这人嘴巴里传了出来：「定儿~~把『次生始源丹』教给他……」 卫定被骗过，不敢相信，「别想用这种把戏来骗我。绝师父不会要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 余绝急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师父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协议条件 提到师父，卫定原本坚毅的内心生出了些许的动摇。他师父？他师父已经陨落了将近一百年了，现在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余绝观察到卫定的迟疑，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愁看向卫定，「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师父。为了他即便是忤逆天道轮迴我也在所不辞。」 「什么意思？」卫定稍微放松了戒备，「你别哄我，师父他已经陨落了……我不是没搜寻他有可能留在世上的魂魄，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他是陨落了，可是我能让他再重新活过来。」余绝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只需要你把『次生始源丹』给他，给他就好！」 「他是谁？」卫定眯起了眼睛，稍微一想，知道这个他绝对不是指的他师父，那就只有可能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傢伙了「你不是说玉珏就是你吗？」 余绝知道卫定不好煳弄，没想到这么敏锐，「现在……玉珏确实就是我。」 第293页 「可是你却用『你』和『他』来区分你们的关系。」卫定再度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如果他是你，你是他，你和他用得着分得这么清楚？」 「呵呵呵呵~~」从余绝的嘴里发出了另外一个声音来，像是自问自答：「你不是说他脑子不好吗？」 卫定在心里暗暗吐槽：我是记性不好，可不是没脑子，好伐？ 「余绝！这傢伙非得知道个一二三才行，你干脆告诉他吧，告诉他你我之间的协议。」 「你先住嘴！」这傢伙开始『自己和自己』对话。等到玉珏不说话了之后，余绝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什么都别问，把东西给我不好吗？」 卫定盯着余绝那双忧郁的眼睛，内心进行着短暂的挣扎。要是一早就由余绝亲自出面问他要东西，他二话不说肯定会给。偏偏，是玉珏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演了一番戏。 卫定心肠一硬，「我不相信你。」 在不确定余绝和玉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他不能轻信任何人和事。 「『易修居』里发生的那一幕……也是你们商量好的，来哄骗我的吧。」卫定想起了自己去救人时发动的那一幕幕情景。现在想想那个阴山翁很可疑，玉珏能逃出来也很可疑，他在自己面前演出了一副受伤的样子，是不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 余绝没有否认卫定的话，「定儿。这件事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可我已经深陷其中了。」卫定打断他的话，「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余绝再嘆一口气，已经没办法强撑下去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成全你。我说有办法帮助主人并不是说笑的，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是禁术……」 卫定听到『禁术』二字眉头不由地压了下来。能将一个已经陨落的修真重新復活的禁术，绝不简单。 「什么禁术？」卫定追问。 「是我偶然发现的一门禁术。需要找到一个『九灵体』，将你师父遗留下来的『芥种』、『叶心』和『少根』放入『九灵体』中蕴养，只要养足百年，必然能重新培育出新的本源真身来，你师父就能重新活过来了。」 余绝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双眼迷离，两颊激动地飞红，却是比他之前要生动活泼不少。 卫定的眉头越皱越深，「师父还留有『芥种、叶心和少根？』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师父本源表现出的是云鸦一族的血脉，也就是动物的特徵明显，虽然和他同是混血，植物特徵却并不突出。师父每次『蜕变』都是留下羽毛、牙齿、鳞片之类的玩意儿，从没听说过留有『芥种、叶心和少根』的。 「这是他当年渡『混元期』天劫的时候身受重伤，进行过一次『强行蜕变』后留下的东西，我给他保存了下来。幸亏我留下了这东西，不然……现在即便知道这个禁术恐怕也不能救回他。」余绝的眼中有疯狂的光芒闪过。 「原则上来说是可以的。」卫定自言自语。因为植物本源和动物本源不同，他师父之前留下的那些羽毛之类的玩意儿顶多当个提炼法宝的材料，可植物的『芥种、叶心和少根』不一样，这三样基本上算得上植物本源修真本体的三大命脉。 尤其是『少根』——一辈子只有一条，连自己本人都不一定能看到。 芥种倒是不稀罕，叶心也能够留下几颗，唯独这『少根』——就连他自己活到现在也没看到自己有留下这东西的时候。 植物的三大命脉有了，只要寻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找一块儿养分不错的土地，再用些上好的灵泉水浇灌，小心呵护，未尝不能重新培育出新的本体来。 卫定有点儿心动了。如果这个法子真的可以实施，他必当义不容辞。 「那你们为什么要从我这里骗走『次生始源丹』？」卫定的脑袋转了一圈后，问了这么个问题。 「这……是我和他达成的协议。」余绝再次提到了『他』，显然，这个『他』指的还是玉珏。 卫定等着余绝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花费了将近百年的功夫找到的『九灵体』。」余绝的口气中充满了对此的庆幸。 「你是说玉珏是『九灵体』？」卫定难以置信，「可是他借用的是你的躯体。」 「『九灵体』本来指的就是灵魂。」余绝解释道，「它没有驱壳，没有肉身，一直以来都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于世，没有感官也没有思想……直到我找到它的那一刻，它在我的引导下有了人的意识……然后……一切就变了。」 变了？卫定心中很是纳闷。 「它有了自我，有了欲、望，有了野心……有了一切生而为人的需求……」余绝有些惭愧地摇摇头。 卫定明白了余绝话里的意思了。本来一个没有意识的『九灵体』存活在这个世界，对什么都没有需求，突然间在人的教导下有了人的思想，人的性质，就从『它』变成了『他』。 「所以他和你谈条件了。」卫定一针见血。 余绝苦闷地颔首，「他聪明的紧，很多东西无师自通，我一开始觉得这样挺好，方便沟通，等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条件是什么？」卫定又问。 「他想要一具身体。」余绝道，「他想要一具绝非凡人的躯体。」 第294页 卫定心头一惊，「所以，你就把自己的身体让给他？」 余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是不是傻了？」卫定急得不顾辈分，斥了他一声，「这样的条件你都答应？」 「都说了他为了你师父什么都肯做了。」玉珏切换自如地冒了出来，换了自己的腔调和卫定说话。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喘了口气，余绝再度开口，「定儿！！把『次生始源丹』给他吧！算我求你了。」 「绝师父，您不会相信一个才觉醒的灵魂体的承诺吧？您想过没有，您把驱壳让给他后，您现在几乎快被他的意识给吞没了，他答应您的事一旦反悔，您该怎么办？」卫定说道。 「我已经把『芥种、叶心和少根』养在他的灵魂深处了，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而我也要遵守对他的诺言。」余绝答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没有反悔的机会，你师父已经在他的灵魂当找到了沃土，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復活。」 卫定哑口无言。在这件事上无论是余绝还是玉珏，都没有给自己任何后退的机会。 「绝师父……为什么不让师父好好安息呢？」卫定换了个姿态想要劝余绝死心。 「安息？不！」余绝激动了，「他死的不安心。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他记挂的心事还未完成……他临死前还念叨着当年的屈辱，那是他的心魔，背负着东安『天阳宗』殷悦对他的负累，他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自责当中。就这样死了，而那些害他悽惨至此的傢伙却都好好活着，他死都不安心，又怎么能够安息？」 「师父当年亲口说过这些吗？」卫定心绪如潮水般泛滥不平起来。余云真人临死之前他还在学门内部被师父惩罚闭关，不得擅自出关，还是到最后余云真人渡劫失败即将陨落前，他才被允许破关而出，和他老人家做最后的道别的。他赶去只听到师父最后的遗言——要他将本门延续下去，哪怕再怎么艰难，也不能断了『欲仙』一门的传承。所以他并不知道余云真人在临时前还和余绝说过一些别的话。 「当然！我是他的『伴生树』……他心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余绝咬牙说道。 卫定的意识有些分散，无法控制住『旋叶』的稳定，只能暂时把『旋叶剑』给收了起来。余绝的话让他一直以来平静的心里无端端地起了波澜。 他的师父从没和他说过这些仇恨，除了修行就是教导他修行，教给他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也都是符合『太虚学门』学子精要规则的。他一直以为他的师父早就把当年的羞辱给遗忘了，所以才从不提起，甚至在学门里头某些别有用心之徒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时，也能当做充耳不闻，不理不睬。 却没想到，他的师父竟然一直铭记在心，至死都难平静。 「师父想復仇？」卫定看着余绝，表情渐渐地开始迷茫起来。 作者闲话：　　紧赶慢赶赶一章 ，差一个小时2017，祝大家元旦快乐！没存稿只能裸着的悲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吞没 卫定几乎被余绝给说动了。如果真的是他师父临终前的遗愿的话，他很乐意帮他师父完成这个愿望。也算他尽了一点的孝心。 他重新将『次生始源丹』拿了出来，捏在手心里转悠了两圈，慢慢地抬起手臂将其伸了过去。 余绝消失，玉珏出现。这傢伙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满意的笑容，伸手要来接。 眼看着对方手指要碰上药瓶的那一刻，卫定忽然把手缩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玉珏有点怒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傢伙还在犹豫什么？ 「我想问你……三年前你们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卫定提了个问题。 「废话！当然知道。」玉珏把手往前伸了伸，「快把东西给我。」 「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为何三年前不找我要这丹药，而要等到现在？」 玉珏呆住了，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你什么时候和绝师父做的交易？」卫定再问。 「当然是三年……」 玉珏话没说完便自动收声，「你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还是不信任你的绝师父？他不愿意把你牵连进来，才迟迟没找你的，不是已经解释给你听了吗？」 「你确实打算遵守承诺，帮助救活我师父吗？」卫定换了第三个问题。 「为什么不呢？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我还能得到一具行走在世间的躯体，这躯体能修行、能体会到七情六慾，酸甜苦辣……正是我所需要的。我付出的仅仅是一点点的时间……对我来说，时间是无尽的，是不用计算的，我一点儿也不吃亏。」 卫定点点头，「好吧！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你当着我的面立个重誓吧！」 「你宁愿相信誓言？」玉珏觉得卫定有点儿傻。 「你和绝师父都用这具躯体做媒介立下重誓——倘若将来你违约，不仅绝师父的这副身体会化为齑粉，你也当天打雷噼，灰飞烟灭。」卫定狠心说道。 玉珏瞪着眼睛看着他，「喂！你让我发誓也就算了了，他怎么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人。你让他发这么重的誓？」 「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能不能做到就看你们的了。」卫定捏紧了手指，如果这样的要求都无法做到的话，他是不会把东西交出去的。 第295页 他们俩的话带有一些矛盾的地方。虽然给出得到了解释，可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他立马信服。 好比，三年前曾以『玉珏师父』的名号活跃在龙京上层的那位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位玉珏，那极有可能就是余绝。刚刚这位真玉珏也说了，绝师父三年前就知道他的存在，依照他和绝师父的关系，他不相信对方三年前没和自己见过面，交流过。什么不想牵连他？不牵连他还用得着设局来哄他的丹药吗？ 所以，在他缺失的那段记忆里，绝对有三年前余绝存在的记忆画面。 既见过面，为什么这颗『次生始源丹』三年前余绝没能从他手里要走？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卫定相信如果自己三年前听到余绝说出刚刚那番『师父的遗言』的话，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把丹药交出去的。 没有交出去……说明这其中出现了变故。是什么样的变故呢？ 他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这是个两难的选择。这个时候他只好用『发下重誓』来给玉珏和余绝施加压力。 他心里打定主意，一旦对方露出了迟疑姿态，他绝不把东西交出去。 「我可以起誓。」余绝出现了，压着声音对卫定道：「我可以以血立誓，天道誓约如何？」 卫定的心头轻松了不少。如果立下『天道誓约』他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这种誓言一旦违背，必将遭受天道惩罚，是约束自身以及他人最为有效的一种方式。 余绝以指甲划破手腕，借着淌出来的鲜血，竖起两根手指头，郑重其事地发下誓约。 「他也发誓！我更不信任他！」卫定道。 这一次，换那位玉珏现身，借着这具躯体以血为引，同样发下了重誓。 卫定亲耳确定他们的誓约没问题后，在玉珏再度伸手过来时，他轻轻地打了声嘆息，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玉珏迫不及待地拔掉瓶塞，如愿以偿地吞下了『次生始源丹』。 卫定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灵气在他的丹田处流转，素雅的芬芳瀰漫在空气当中，随着灵气每一次充盈，余绝的身体表面便闪过一层皓白的玉润光泽，一层接一层地好比褪色一般，没过多久，这人本来发黄泛黑的脸上重焕活力，整个人如枯木逢春，久旱逢雨，顷刻间变得生机勃勃。 玉珏满足地嘆了一口气，伸手摸向自己的丹田。那地方原本只能感觉到些微气流偶尔转动，现如今不用特意贴着手掌去抚摸，便能感受到汇聚成团的气体。 「好舒服……真的太舒服了！」玉珏张开双臂，用身上的皮肤去体会四周的空气，「我终于能够感觉到风是什么，气是什么，香味是什么了……」 「绝师父！？」卫定唤了余绝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绝师父呢？」他朝玉珏逼近两步，欲抓住玉珏的胳膊。玉珏脚下一个顺畅的滑动，躲过了卫定，及时抓住一旁的车窗，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哈哈！就是这种感觉。以前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办法实际体会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具身体，完全属于我的了。」玉珏放肆大笑起来。 卫定拧起眉头，「绝师父呢？他怎么样了？让他和我说话！」 「他！？那个傻子已经被我给彻底地吞没了。不过你放心，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结局……他心甘情愿的。为了你那个破烂一般的师父，他早就做好取捨。他知道吞下『次生始源丹』之后自己就会消失，这个提议还是他向我提出的。他说了，只要我好好地养着你那倒霉师父，就彻彻底底地把身体借给我！」 卫定急了，一掌向着玉珏打了下去，「你把他换回来！」 「除非我疯了，否则才不会放弃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呢。」玉珏笑嘻嘻地嘲弄着卫定，和他在狭小的空间里玩起了躲避的游戏，「他和我做交易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卫定愣了一愣。不清楚吗？他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虽然和余绝的见面如此仓促且和想像中有着诸多不一样，能见到他他打心眼儿里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余绝对他师父的忠心耿耿，让他本人十分敬服。 作为余云真人的『伴生树』，余绝的存在就像是幽灵、鬼影。卫定是跟着余云真人一起生活了十来年后才偶然见到余绝的。大部分的时间里他比余云真人还要沉默内敛，除非特意寻找他，否则他把自己藏匿的就像是这世上从未存在过的人一般。说实话，卫定见到他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到，余绝对他的精心照料和呵护，给未成年时的卫定带来了不小的宽慰。在『望海』那一望无垠，孤寂死板的地界里，偶尔露一次面的余绝在卫定的心里，就像是阴雨过后的艷阳一般，是积极向上、充满了希望的。 一想到这样的余绝从此不復存在了，卫定的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是为了帮助师父，可……他就真的从没为自己着想过吗？把全部的希望和生存的价值都寄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影子，做他的僕人，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疯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让他心里像被千斤坠下一般疼得直抽搐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不后悔，你替他着急什么？」被卫定逼得无力招架的玉珏狼狈不堪地嚷嚷起来：「卫定！你别不讲道理！别忘了我还要替你养着你师父留下的东西呢。」 第296页 「你不说我倒忘了。既然你答应了替我师父养着本体。我就必须看管约束着你。从今天起你好生地留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地养足一百年！」卫定心头有些慌乱，为了余绝的突然『离开』，听到玉珏的叫嚣后他警觉反应过来还有这件重要的事。 这傢伙如此不受控，怎么放心让他在外面乱转悠，他得把这傢伙强行留下来，无论如何，既然绝师父开了这么个头，他就必须把这件事坚持下去，努力完成，最起码……他得看到结果。 「你想留下我！我不同意。」玉珏激动地嚷得更大声了，「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要是想过着被囚禁的日子，我何必要辛苦地和那傻子做交易？」他就是想享受一下人所享受的一切，要是被卫定给留下来了，他还怎么恣意潇洒？ 玉珏回过神来就想往外逃。他躲躲闪闪地退到了房车门口，一把拉开车门，看都不看就往外跳。 卫定之前设置的禁制结界发挥了效用。在玉珏跳起来的当下将其给当空阻拦下来。 「不自量力！」卫定在他身后低声自语，一手抓住了玉珏的胳膊将其硬是拉扯回来，手上几个快速绕动，一条由符篆做成的绳子出现在玉珏的身上，自动将其捆绑起来。 作者闲话：　　元旦快乐！2017各位都顺顺利利，心想事成！么么哒！！ 第二百章 不伤人的火 卫定正在收拾凌乱的房车，车门从外面被迅速地拉了开来，卫定回头一看，见宋仇武他们几个去而復返。一脸的紧张表情，在看到卫定平安无事之后，才一起松了口气。 「不是让你们先别回来吗？」卫定很是纳闷。 「你没事吧？」武婴打量着卫定的全身，开口就问。 「对啊！定定，你没有受伤吧？那个假的玉珏呢？」习湛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玉珏的影子。 「关起来了。」卫定轻松地拍拍手，道。 他把玉珏给关在了自己的『纳虚界』里，这样的话方便他监控对方。 「定定，你把他抓起来了？」习湛惊喜地笑了起来：「你也太厉害了吧！」 「是他本事不高。」卫定谦虚道。如果绝师父的实力没有倒退，他也别想这么轻松地困住对方。 想到破釜沉舟的余绝，卫定在心里连连嘆息。希望绝师父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不是白费功夫。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习湛呵呵笑着把手上拿着的东西往背后藏。 「你手里是什么？」卫定看到了一抹微弱的灵光在习湛手里闪过。不等习湛有反应，他主动拉起了对方的手，打开手掌看了看。 习湛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带着些微灵气的匕首，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花纹的样式看上去挺像是咒文。 「这是什么？」卫定问。 习湛呵呵笑笑，「这是我们借用的一位收藏家家里的宝贝。据说这是一把古时候的巫师使用过的匕首，我们想着……多少能有点儿用。」 卫定分别看了看其他三人，这才发现他们每一个的手上都拿着一样古器。除了匕首之外还有铜铃、罗盘和风水棋。 卫定眨了眨眼睛，失笑出声，「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来帮我吧。」 这四个男人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睛。就当他们自不量力吧，可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定一个人面对险境，自己却置身事外，那样的话还算什么男人？怎么谈保护、谈疼爱？ 卫定无语了，同时又有些百感交集的情绪涌上心头。「就这么回来，你们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叶吾梵摊开手，「我连这种玩意儿都敢拿在手上走大街了，还怕什么？」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那只风水棋。 卫定掩嘴笑笑，「可你的声音在发抖。」 「哪有！？」叶吾梵炸毛反驳，「我、我那是被风吹得有点冷。」 这傢伙生怕卫定不相信似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我今天穿的衣服比较少，不信你看。」 卫定摸了摸他的手心，「手这么凉啊！你该多穿点衣服的。」 叶吾梵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定定主动握他手了？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定定，我手也凉，你给我也暖暖吧！」习湛厚脸皮地凑过来硬是把自己的手往卫定手里塞，卫定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拒绝他。 大概是这四个男人带着道具来帮他的心意让他动容吧。 「还冷吗？」卫定任凭习湛和叶吾梵分别握住他的手，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笑。 「冷！」习湛耍起贫来：「如果定定能借我抱一下，肯定就不冷了。」 「哦？」卫定慵懒地拖长声音。随后在习湛的肩膀上轻轻地抹了一下，一道火苗突然冒出，很快就演变成了熊熊的火焰，几乎只差那么一两厘米就能把习湛的脑袋整个包住。 「啊！！」习湛吓得失声大叫。 卫定『哈哈』笑起来，「你不是冷吗？我给你放火取暖，你不满意吗？」 「定、定定……这个、这个可不能开玩笑……」习湛别着脑袋躲避着肩膀上的火焰。 「现在暖和了吧？」卫定笑呵呵地望着他。 「暖和、暖和了！」习湛有点儿结巴的徵兆。 武婴和叶吾梵拿着衣服想要过来帮忙灭火，卫定看着他们绕着习湛想要帮忙的样子，脑子里有了些模煳的记忆。 第297页 这样一副情景，以前好像出现过。 「你们别动！这火不伤人的。」宋仇武始终在一旁站着没有动静，看到武婴和叶吾梵的动作后，开口说了一句。 卫定的耳朵动了一下。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声音来，说的也是类似的话——『这是不伤人的火，别害怕！』 卫定的目光专注地盯住了宋仇武。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脑子里那模煳记忆中说这句话的人和宋仇武的声音不同。虽然不同，他又觉得听起来很是耳熟。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火不伤人！」习湛脸都白成一张纸了，对着宋仇武大叫道：「要不让定定给你身上也来一团。」 宋仇武干脆直接走过去，伸手在习湛肩头那把火当中绕了绕，「真的不伤人。你看！」 习湛斜着眼角看着在自己眼前的那团火。温度这么高，烤得他脸上的汗毛都蜷起来了，姓宋的非说不伤人。真的假的啊？ 卫定在一旁陷入到对过去记忆的深度挖掘中。他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更多的记忆残片。 有一副画面是他被人从背后击中后脑勺，晕厥倒地，快要彻底昏迷之前，耳朵里听到了微弱的人声。 「定定！定定——！！别耍我啊！」习湛的声音在卫定的耳边迴响着，将他从记忆长河里头给带了出来。 卫定清醒过来眨眨眼睛，见习湛的脑袋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虽然不会疼痛，可这种感觉却是无比惊悚的，习湛的面部表情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卫定手指一招，那团火焰消失了。习湛摸着被烤得发烫的脸颊，转身跑去盥洗室对镜自照去了。 「幸亏没有事。」从盥洗室里传出了这傢伙带着天大庆幸的声音来，「本少爷这么帅的脸要是毁容了，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卫定走到一旁去，手指头上点起一小撮火焰，看着跳动的火苗中心，再度发起呆来。 宋仇武见他有些异样，走过去站在一旁打量了他一会儿。他很希望卫定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这次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后，卫定就时不时地会出现这种想事情想到入迷的神情。作为身边人明明能够感受到他的彷徨、迷惘，却没法为他分担，这种感觉也是糟糕得不行。 习湛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受伤，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定定！我现在想起来了……三年前你放的那一把差点儿把我们四个烧死的火，是不是也是这种吓人的火焰？」 习湛在刚刚清理自己的时候，勐然间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突然一下有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 习湛这么说的时候，旁边的武婴和叶吾梵几乎同时抬眼看向他，三人get到了什么，再一起回头看向卫定。 此时的卫定仍然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火焰在出神，并没有听到习湛刚刚的话。 倒是宋仇武侧目扫了他们仨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吵到卫定。 「阿武，你跟我们出来。」意识到刚刚是宋仇武提醒他们火焰不伤人的，那就说明，宋仇武比他们知道的早，知道的多。好像从一开始，这傢伙就比其他人得到的讯息多一些。这种感觉让其他三人同时在心里泛起了酸气来。 再一想到宋仇武并不是第一次隐瞒他们三个自己得知的秘密。关于卫定身份的猜测和证实，这傢伙之前也都瞒着他们，还是他们无意中知道了，再也瞒不住后，这傢伙才说出来的。 这次又是这样！这让另外三个男人心中升起了不满情绪来。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自私的讨厌鬼。 宋仇武大概感受到了其他人身上的醋味和火药味，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跟着一起下了车去。 刚一下车，习湛转身就是一拳打向宋仇武的眼眶。 这一拳是回报你刚刚站着看好戏的态度！ 宋仇武及时躲过，耳朵被习湛的拳风给擦了一下。他也不是个吃亏的角色，飞起一脚踢向习湛的胸口。 「嘿！你还敢还手！」习湛怒了，和其他两人结成统一阵线，「你们看看他！他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好意思还手。」 「阿武！」叶吾梵沉下声音来，不悦地喝了他一声，「这事是你不厚道。我们不是说了，关于他的事彼此不要隐瞒的吗？」 宋仇武见武婴在解外套扣子，知道习湛和叶吾梵就是在一旁摇旗吶喊的，关键是他这个死对头武婴，这傢伙才是要和他下重手的人。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你们现在都没有提起也没有再介意，我又何必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呢？」 「无缘无故？你该知道，我们当时因为这件事对他生出了多大的恨意，我差点都让人弄死他了！你觉得这种事不重要？是！你知道他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可我们几个不知道啊！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被困在火场，几乎逃生无门之时，我有多么地憎恨他！恨他的狠毒无情。即便是三年后重新再认识他的这段日子里，那种恨意偶尔也会在梦中侵蚀我的心，让我自己陷入自我厌恶，捨弃不下又想逼着自己放弃的矛盾情绪中。」叶吾梵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话，都是他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真实的感情。 不管现在的卫定变成什么样，叶吾梵脑子里都有最初吸引他们、利用他们、伤害他们、戏耍他们的那个卫定的影子。有时候他会怀疑，现在的卫定是不是仍然在戏耍他们……这样害怕受伤的感觉让他变成了惊弓之鸟，一方面他渴望着能够和卫定重新开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着一旦真的开始后，这个人的面孔会不会再度发生转变，无缘无故地变成躲在暗处，无声地窥视他们偷偷狞笑的恶魔…… 第298页 作者闲话：　　年底忙起来了，没有存稿的缘故，更新变得不稳定。基本都是码完检查一遍就更新。有时候太忙还会少更一章 ！实在是没办法，毕竟现实生活中要处理的事也不少。希望大家别介意，有时间我一定会码会更新的！元旦快乐！ 第二百零一章 群架和家庭聚餐 面对叶吾梵的指责，宋仇武无言反驳。他确实抱有一些私心，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错。他们这是情况特殊，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自私的，他没有义务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别人。 「少和他废话！」武婴宽慰了叶吾梵一句后，平视宋仇武，朝他稍稍扬扬脸，「来吧！咱们拳头下见真章 。」 宋仇武捲起袖子毫不犹豫，「来就来!」他忍武婴很久了。本来就不合拍的两个硬是能凑在一块儿小半年，两个个性强悍的傢伙心中都是在努力压抑着自身的。 习湛和叶吾梵退开了些，让出更大的空间给这两个人。 宋仇武和武婴同时出手，拳脚碰撞在一起，你来我去的起码走了十几招不见双方有高低上下之分。 习湛和叶吾梵在一旁拉偏架，「武婴打他左肋，有空档！」 「出右腿！这傢伙要躲，别让他退！」 「哎呀呀！武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叫你打他左肋了！」 「你个行医的懂什么打架？快别插嘴了。」 双拳抵在一起，双腿也互相架住，武婴和宋仇武在靠得极近的距离中互相以眼神对峙，他俩打架，身边这两个吵吵什么？ 「吵死了！」武婴开口。 「喝！我们帮你你还不领情。」叶吾梵不干了，「那我帮阿武了。阿武，攻击他下盘，他腿没你强。」 「你哪只眼睛看出武婴下盘不强的！」习湛觉得叶吾梵不懂打架还非得出声，忍不住在一旁提出意见。 「你非得找我茬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俩也来切磋一下？」叶吾梵本来心里有火气没有发出去，正想找一个机会纾解纾解，忍不住怼起了习湛。 习湛挑眉，「得了吧！我怕把你这小身板儿给打废了。」 叶吾梵皱起了眉头，一巴掌朝着习湛拍了过去。 得！这两个也打成了一团。 卫定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这两拨打架的人，揉了揉眉心。 又怎么了这是？ 本来这两拨人是两两切磋的，半路不知是哪个的腿扫着了对面的腿，两两切磋变成了团体混战，打红眼的男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入了眼帘就打，场面一下升级成了群殴状态。 「爸爸，爸爸，不要打架！」打得快要成白热状态的时候，传来了小果实们的声音。 卫定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家里的小果实们在习爷的带领下回家来了，大概从车上看到爸爸们在打架，车子一停稳，他们就大叫着跑下车来，冲进战圈想要拉架。 孩子们一靠近，这几个自觉地住了手，怕别人的拳脚伤到孩子，抱起就近的孩子将他们带得远远的。 「怎么回来了？在爷爷那里玩的不是挺好吗？」叶吾梵问被他抱在怀里的小钧。 「可是那里不是我们的家啊。」小钧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们几个在比赛打擂台？」习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哌哌宝宝。 爸爸们集体语塞。当然不能说他们是在闹别扭打群架啊。 「这几个小崽子跟着我玩了一会儿就嚷着要回来。小哌哌哭天抢地的，哄都哄不住，我只好带他们回来了。」习爷稍微侧身让让，露出了身后跟着的几辆全黑的车来，车里都是习爷带的人「你们这儿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吧？一大早就让我离开这里，还把孩子丢给我。」 「大伯！」习湛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一开口才发觉嘴角疼，轻轻一碰，手指上沾了一点儿血丝，他回头瞪了其他三人一眼：「谁他妈打我脸？」 习爷轻轻地抽了他后脑勺一下，「嘴巴放干净一点，孩子们都在呢。」 习湛揉揉脑袋，乖顺地『哦』一声，退到一边，还在不停地摸他的嘴角。 「麻麻！」澄澄跑到卫定的身边，伸手拽住他的衣角，「麻麻，爸爸们不乖，打架啦！罚他们不准吃饭吧！」 「你这小傢伙儿，告状本事不小啊。」习湛伸手去揉澄澄的头髮，被他利落地躲开了，「麻麻，哌哌爸爸要打我。」 习湛目瞪口呆。这小子！将来准不会吃亏。 卫定瞥了习湛一眼，这位爸爸就老实下来。 脑子里再三有画面飞速转过，卫定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挖掘记忆。他弯腰把澄澄抱起来，「吃午饭没？」 「没有！」澄澄搂住了他的脖子，「麻麻给做好吃的饭饭吧。」 「我只会煮粥，早上不是吃过了吗？」卫定道。 「麻麻煮的什么都好吃。」澄澄个小机灵鬼两眼放光地说道。 卫定迟疑了一下，「那好吧！」他不想辜负孩子们对他的期待，就……再试一次吧。 顺手把其他几个孩子都揽入怀里，带着他们进了屋子。 一开始卫定受了澄澄的鼓励，真想自己来做一顿大餐的，结果……才进厨房没多久，烟雾报警器就响了起来，因为油锅太热起了大火，几乎把半个厨房都给点着，等到大家听到动静赶过去一看，火倒是扑灭了，厨房的地上足足有半尺深的积水。 第299页 卫定正无辜地站在一旁，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拿着锅盖，挡在自己的身前，沖他们眨眼睛呢。 小果实们凑在一起嘀咕起来：再也不让麻麻做别的饭饭啦！ 卫定被请出去后，四位爸爸一块儿忙着收拾狼藉，合力做了一顿饭。还别说，这顿饭做得像模像样，虽说样子不是特别好看吧，味道还真是不错。 饭菜一上桌，爸爸们就把目光转向卫定，盯着他看他会先吃哪道菜。 没错！四个爸爸都做了自己的菜色，本来是由武婴来主厨的，结果宋仇武见武婴做的不错，不服气，非得自己也露一手，最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四个男人的厨艺大比拼。 一人做了两道菜，就等着比比看谁的手艺更受青睐。他们尤其在意的是卫定的喜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卫定倍感压力地拿起了筷子。 小果实们都屏住唿吸，决定看着麻麻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要问为什么这么做，就是这么合拍地决定啦。 卫定的筷子伸向一道『番茄炒蛋』的时候，宋仇武激动地坐直了身体。 小果实们暗暗拿起自己的小勺子，眼神同时转向那道菜。 卫定抬眼环视周围，四个大人明明很在意，却又把脸转过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还盯着他的动作。卫定在心里嘆了口气，又把筷子转向旁边一道『榨菜肉丝』，这下轮到叶吾梵屏住了唿吸，孩子们行动一致地转移了目光，等着卫定下筷子。 卫定的筷子落不下去了。他从每个爸爸的眼神里看到的是；选这个！选这个！这个是我做哒！从每个孩子的眼神里看到的是：麻麻吃什么我吃什么，麻麻爱什么我爱什么。这让他觉得自己无论选择哪一道菜，都对不起另外三个人。 习爷坐在正中央的首位上，盯着这拿着筷子演默片的大人孩子们得有五六分钟，也没见他们动筷。 老人家忍不住对着头顶的天花板翻了下眼皮。 「来来来！定定吃这个吧！这是老头儿我拌的黄瓜……」习爷站起来把自己面前那盘无人问津的黄瓜拨了一小半放进卫定面前的碗里。 卫定如释重负。这样就没有压力了吧！ 「爷爷，我也要吃黄瓜！」小钧奶声奶气地说着把勺子伸了出去。 「我也要！」澄澄和果果跟着附和。 「哌~~」 习爷笑得合不拢嘴，「好好！一个一个地来，都有！都够吃啊！」 四个爸爸郁闷地看向习爷，敢怒不敢言。 「大伯……给我也留两块儿呗。」习湛笑嘻嘻地伸了筷子去要抢食。 「没有了。」习爷亮了亮已经空了的盘子，把最后两块黄瓜分给了哌哌宝宝。 小宝宝自己伸手去拿碗里的黄瓜条，自己给自己餵食，吃得可香啦。 习湛筷子一转，伸到哌哌的宝宝碗里『抢』了一块出来。哌哌转着葡萄般的大眼睛目睹了这一幕，另外一只小手直接就往习湛的脑袋上拍，「哌!!」哌哌哒！坏老爸！ 习爷紧接着也给了这不靠谱爸爸一记，「连你儿子的吃的都抢！丢不丢人。」 习湛搓着脑门儿呵呵傻笑。凑到哌哌面前把另外一半脸也送过去，「乖儿子！给老爸分一口，分一口再让你打一下呗！」 「哌！」哌哌宝宝骄傲地转过小脸去，顺便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被这对活宝父子俩一打岔，气氛变得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宋仇武和武婴几乎同时站起来，端起了各自做的菜想给卫定拨一些。见对方和自己的打算一样，这两人一个目光碰撞，火星乱溅起。 「尝尝我们的手艺吧。」为了杜绝再次大打出手，武婴理智地坐下，对卫定说道。 「对啊定定！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多吃一些。」 盛情难却的卫定点点头，「哦！好！」 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动又停了下来，「那个……先说好，不要问我最喜欢哪一道，也不要问哪个最好吃！」 就见本来打定主意要这么问的四位爸爸心虚加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第二百零二章 迷障 卫定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无穷无尽的大火，而他在大火里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奔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身后浮现出一道透明的影子，趁他不注意给了他一记手刀，第一下没有将他砸晕过去，梦里的卫定及时回头，瞥到了一张快速在他面前消失的脸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叫出声，脑袋又是一记钝痛，眼前一黑，他终于晕厥了过去。 卫定满身冷汗地睁开眼皮，从床上一下坐起，盯着房车里昏暗的空间，脖颈后的皮肤如同被又冰又滑的毒蛇爬过一般，鸡皮疙瘩迅速地爬了一片。 他做了好几个唿吸调解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后从床上下去跑到衣柜前翻找他的衣服。 在其中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名片，看着名片上刻着的黑金色字体，他的嘴里跟着念了出来：「河津生」。 奇怪？为什么他会梦到这个人，还是和自己被遗忘了的记忆联繫了起来，这是他的联想呢还是说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卫定想起自己和河津生的短暂接触中，似乎也曾有他的记忆碎片。姓河的那傢伙却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这件事本来就透露出了疑点来。 第300页 认识却装着不认识……这样的傢伙再出现在他的身边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看一看突然出现的玉珏就知道了。 还得再会会这个人。 卫定盯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拿起手机来发了个短消息过去，表明自己的身份。 很快的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和名片上相同，他微微的扬眉，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卫定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了河津生带笑的声音：「我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够联繫我，要是不联繫了我该怎么办呢？」 这个人一开口就是暧昧挑逗的声音和内容，卫定从容改变变态度，放松地陷进沙发里头，翻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嘴上跟着反撩他：「那我要真不联繫你，你会怎么办？」 他的声音轻软灵动，尾音就像把小刷子，在人的心头上轻飘飘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刷过，瞬息间就能引起普通人唿吸的不平稳。 河津生那边的唿吸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那我就找到你家里去，把里头那些阿猫阿狗全都驱赶出去，自己登堂入室。」 卫定呵呵笑了笑，「我还真想看到这样一幕的发生。」要是家里那四个男人得知被河津生称作『阿猫阿狗』，肯定又得炸开窝。 「你就喜欢别人为你争风吃醋，对不对？」河津生带着浓重鼻音的笑声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你竟然这么了解我啊！」卫定漫不经心地眯起了眼睛，手指头上跳动着几点火苗，忽明忽暗地映衬着他此刻的脸。他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屑。 过了一会儿后，卫定的手机也跟着收到一条短消息，他打开看了看，是河津生发来的一个地址——酒店地址。 卫定的眼神进一步地沉了下来。 「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河津生露骨地说道。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卫定说完，挂断电话，起身穿上外套，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身形消失在房间中。 他打算马上去河津生的酒店看看。 出了小区大门，卫定招了辆计程车，把地址告诉了司机，便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到了地方后他下车往没有人多的地方走去，隐去了身形进入到酒店大堂。 旋转门自动转了起来，门口的门童以为是来了客人，正准备打起精神来迎客，定睛一看并没有人，纳闷地摸了摸后脖子。 卫定绕过门童走向电梯，按了电梯的开门按钮，走了进去。 电梯一路直达四十六楼，这里一整层都是豪华套房所在的区域，出了电梯找到了4602号房的房门，卫定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了片刻，直接穿过房门进入其中。 套房里头亮着灯，灯光氤氲温暖，却没有看到人。卫定在房间里头转了一圈，听到了书房传来了声音，他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美人儿虽美……心思不好猜。我这边明的暗的都说清楚了，他那边反应平平，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拿乔。」 卫定侧耳倾听里头的声音，正是河津生的声音。似乎正在和别人说话。 「他和你不一样。他心思细腻，感觉敏锐，想法大胆……如果不是脑子不好，很多事……」 卫定只能听到河津生的声音，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极为微弱，还带有滋滋的电流声，卫定判断对方是通过电话在和河津生交流。 河津生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些，后面说了什么卫定没有听清楚。 「我知道。咱们策划了这么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我会小心不出任何差错。」就在卫定准备一脚踏进书房的时候，他再度听清楚了河津生的声音。 卫定在心里犯嘀咕。策划了这么久？这是什么意思？ 「他会来？你是说现在？」河津生的声音突然变了腔调。卫定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情急之下躲在了旁边的阳台上，并现出了身形，隐藏在一盆高大的植物之后注视着书房的方向。 很快的，书房的门被打了开来。河津生踏出房间，眼神无比犀利地在整个套房里转了一圈。 卫定分明在这人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灵光。他愣住了，迅速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下阳台，从四十六层阳台跃到四十五层的阳台，屏住唿吸退到了视线达不到的地方。 河津生竟然是个有修为的傢伙。这一点卫定没有看出来。他现在心脏还在『噗通噗通』乱跳。 隔着一层楼板，卫定听到上方的阳台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屏住唿吸，抬起眼睛来盯着上面不敢轻举妄动。 脚步声一直走到阳台的边缘。卫定能感觉到对方正站在阳台边往下看的视线。 这傢伙还挺机灵。卫定在心里暗自腹诽，在心中迅速盘算着待会儿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应对。 他一直以为河津生就是个和他从前有过交集，打着别样目的接近他的普通人。却没想到，他并不普通。 大概是没看到任何动静，河津生犹豫了片刻后重新拿起了电话，「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他并不在这里。」 卫定这时候顺着风声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让他浑身一僵，立马热血沸腾起来。 「你要小心。他不太按常理行事。」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这个声音一下子让卫定想起了不久前他脑子里捕捉到的那个记忆碎片。那个在他被偷袭倒地之后，说了句『这火不伤人，不要害怕』的人的声音和现在电话里头传出来的人声，一模一样。 第301页 「他根本不认识我了，不会怀疑我的。」河津生自信满满地说道。 卫定一直等到河津生的脚步重新进到房间里后，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站在四十五楼客房阳台上，卫定的脑子再度乱了起来。他从没觉得自己『蜕变』后忘东忘西这件事是很大的困扰。现在，他却深深地痛恨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怪毛病。 明明别的和他差不多的修真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怪病的。就连他师父也不会『蜕变』一次就忘记过去。 在他什么牵挂都没有的时候，忘记了就忘记了，对他来说就跟忘了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现在……他有了小果实，还有了四个因为小果实变得和他密不可分的男人……他不想再这样遗忘下去。 只是恐怕他这个毛病是没办法能消除得了的。 卫定失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再度开始有画面不断闪回。 他想回想起更多的过去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清眼前的迷障。那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隐藏在背后……是想算计他吗？ 卫定的脑袋里头昏昏沉沉，他从半夜一直走到白天，天边第一缕太阳光穿透云层斜射向他的眼睛时，他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高速转动了好几个小时的脑袋里头还是没有具体的影像停留。他在自己太阳穴上点了两下，让自己的脑子尽快恢復清醒，随后，驾着『渡云舟』返回家中。 回到家里后，他想起了被自己关在『纳虚界』里的玉珏，随手将人给放了出来。 玉珏的气色挺不错，卫定见他的嘴角还有这水渍，淡淡地说道：「你偷我的泉水喝？」 「你囚禁我不给吃不给喝，难道我还不能自力更生？」玉珏不满地沖他皱皱鼻子。 「你没有碰我别的东西吧。」卫定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纳虚界』，那里头可是有着他这么多年收集的所有宝贝。 「当然没有！」玉珏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有底线的。小偷这种行为我还不屑做。再说，你的宝贝得依靠你的意识才能挪动，我只能看着流口水，碰不了啊。」也就能喝几口里头『幽碧泉』的泉水，抓一把灵谷填填肚子。 「泉水你可以喝，灵谷不能再吃了。」那是要留给他小果实的。 第二百零三章 悸动 玉珏斜眼觑着卫定：「你倒是对这几个孩子挺好的。」 「这是什么话？他们是我的小果实。」自己的孩子能不好吗？ 「在我没有接触到你的时候，听余绝说起你，总觉得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傢伙。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副面孔。」玉珏用一种意外的口气说着。 「你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个我的样子。而我，却是通过你们的描述在心中构建自己的样子。最真实的卫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从来没有人能说清楚。」卫定此刻面容深沉，表情凝重。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在不断地『蜕变』重生当中重新开始的傢伙……现在让他自己评价自己，他都有些迷茫了。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玉珏打量了他一个来回后，缓声说道：「我不介意听你说说你的心事。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卫定嗤笑出声，「你才做了多久的人？都能帮着出主意了。」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的。」玉珏笑道：「现在吸收了余绝的记忆，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长得也不错！怎么样？我可比你身边那四个男人有用的多，或许，咱们可以换一种关系，重新开始？」 这傢伙说着朝他飞了个眼风。卫定大笑出声，「你想和我发展成什么关系？得了吧！光是你这副模样，我看了都没兴致。你要是换一副驱壳，说不定还有可能。」 「真的？」玉珏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我可真换了！」 「呵呵！」卫定根本不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定定！」房车们被拉开，习湛站在门口气急败坏，「你可别听这傢伙胡说八道。要是真能随便换，他还能和你的绝师父做交易？」 玉珏促狭地弯起嘴角来，「小子，你管得可真宽，你是他什么人呢？他连他绝师父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你们几个凡夫俗子的？你们这些人在我们的眼里，就如同一只蜡烛，不管有多么高档的外包装，本质上还是一只点燃就会烧光的蜡烛而已，你说是不是，定定？」 习湛无法反驳玉珏的这句话，有点恍惚地看向了卫定。 卫定朝玉珏横了下眼睛，「咱们也是蜡烛，充其量比他们使用年限长那么一点点而已，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玉珏撇嘴，「确定只是一点点而已？」 「活得时间再长，像你这样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倒不如人家过得开心。」卫定又追加了一句。 玉珏一脸嫌弃，「你帮着这傢伙也不至于睁眼说瞎话吧。」 「我哪有！？」卫定否认。 习湛却是立马展颜欢笑，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看向玉珏，「定定说的真是太对了。」 「他是看在那几个孩子的份上才这么说的。定定，如果没有孩子，你恐怕不会为这几个人逗留的吧。」玉珏笃定地道。 「你又不是我，别胡乱揣测我。」卫定驳斥他道，「还有，别这样叫我！」 「别怎样叫你？定定？他们不都这样叫你吗？」玉珏再度语塞。 第302页 「那是你能叫的吗？」习湛站到了卫定的身边，有了卫定做靠山，他表示此刻心情很舒畅。 「他们是他们。」卫定随口就这样说了一句。说完后觉得不太妥当又追加一句：「他们和你不一样。」 却是越解释，越让人误会。 「就是！」习湛咧嘴大笑，一手揽住了卫定的腰：「你能和我们比吗？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又怎么了？这种事你羡慕嫉妒也没办法啊。」 玉珏失笑连连，「你们几个现在觉得挺好的。可你们别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你们确定能接受身为『欲仙』的他一辈子？」 「要是他愿意接受我，我就愿意守着他一辈子。」习湛改变了脸色，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 「你不在乎他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玉珏这句话充满了怀疑。 「老子有过的人不比他少，你是不是也该问问他介不介意？」习湛沖玉珏翻了个大白眼，「你不是说你学习能力强吗，怎么？开放自由的思想你没学会，尽学了老八股的念头？再说了，这事儿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们这些外人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替我们难为情？」 「我可不信。」习湛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到玉珏盯着他的眼神能感受到他那份穿透身体的真诚。意识到自己竟然动摇了，玉珏强硬地挤了句话，非得说一句让别人不舒服的话来。 「我也可以发誓。就像你发的那种无法违抗的血誓一样。」习湛有点儿着急地想要证明自己。 卫定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定定，我真的可以发誓。」习湛转身握住他的手，「或者，你有什么诅咒、限制都可以放在我身上，我不怕的。」 「不需要。」卫定直白地来了一句。说完后他见习湛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来，忍不住补充道：「我现在信你们了。」 随着和这四个男人的相处变多，他对他们的信任逐渐加深。 信任的基础建立在『尊重』之上。最深刻地感受到被『尊重』就是在那天他意外发、情时，明明他自己都没有意志力坚持了，对方也充分地被他给吸引了，却没有发生那种『乘人之危』的事。 他虽然是『欲仙』，嘴上说着不在意这种事，可也不希望在自己不占主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这样的行为。 后面这几个男人在自己交代了让他们先走的情况下又折返回来，带着东西想要帮忙，更让他对他们好感倍增。 抛开别的不说，这四个男人自身的人格还是挺有魅力的。身为当事人的卫定自己是切切实实能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关心、体贴和爱慕之情。 如果他找到了回家的路后，这四个仍然是这样的心态的话，或许，他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卫定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有了这种想法？卫定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半边脸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去做这种考虑。 玉珏盯着卫定的表情，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之后，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来。看来用不了多久，事情就可以水到渠成。 「定定！嘿嘿……你刚刚说什么？」习湛拉着卫定的袖子不让他走，「你说信任我们？是信任我吗？真的吗？不是哄我的？」 这位不靠谱爸爸又开始犯二了。 卫定把他往旁边一掀，「我什么都没说。」刚刚太不注意了，怎么就说了那种没有过脑袋的话呢？ 「我听见了！听得可清楚啦！」习湛脸上泛起了傻笑，两个嘴角有一种快要和耳朵联成一线的前兆。 卫定本想躲开他下车的，硬是被这无赖给堵住门口，「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卫定撩起眼皮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手抬了起来，「确定不让我走？」 「你……你别放火啊！」习湛有点儿惊弓之鸟了。上回被火烧了一回，导致他现在看到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心里都有阴影，眼神瑟缩了一下。 「不说不让我走？」卫定勾起红唇沖他笑了笑。 习湛被他的笑容给迷得五迷三道，大着胆子抱住他的腰，「这样就走不掉啦！我要一直缠着你，变成『吸血虫』黏在你的身上。」 卫定被他像小孩子一样赖皮地抱着，心头几个不连续的跳动，差点儿让他唿吸出现停滞状态。他稳了稳心神，放松身体，暂时让自己享受一下这带给他悸动的身体接触。 玉珏在他俩身后凉凉地来了一句：「我拒绝看秀恩爱啊！」 卫定回头瞥他一眼，「那就回到你原来呆的地方去吧。」说完，挥袖把玉珏重新收到『纳虚界』中。 他享受得差不多了才垂下眼角看了看怀里的习湛，「你还想抱多久？」 「抱到你答应接受我为止。」习湛厚脸皮地说道：「定定，你既然相信我，就给我一个机会吧，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卫定故意吓唬他，「那要是我真的在你身上下什么诅咒，巫蛊之类的东西呢？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巫蛊高手，他送给我了一窝『金线蛊』我还没用过呢。」 「那是什么？」习湛卖乖地笑问。 「类似于『子母蛊』，吃了我的子蛊，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一辈子别想离开我，对我有贰心哪怕只是想一想，它就会在你肚子里孵出虫卵来，等到孵出的虫卵太多就会『砰——』地一声爆炸，把你的肚皮炸开一个大窟窿，到时候虫子全从窟窿里头爬出来，你自己可以看到里头的五脏六腑全都被虫子啃光……」卫定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发出了形象的拟声词。 第303页 「真的吗？」说话的不是习湛，而是习湛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其他三个男人。 卫定收起了玩笑的嘴脸。 「真的吗？定定！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接受我，我愿意吃这个东西。」武婴赶在宋仇武之前先开口表态。他知道宋仇武绝对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这次轮到宋仇武不满地瞪了武婴一眼。 「我也愿意！」宋仇武淡淡地追加一句。 「我也可以。只是……这个东西能够借给我研究一下下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叶吾梵眼睛闪闪发光。、 习湛气急败坏地扭头白了这三个一眼，「喂！能不能别借着我的机会表白。」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表白机会，自己还没看口呢，就被别人给占了。 第二百零四章 我的本命果 卫定强作镇定地把堵着他再度表白的傢伙们给推开，一步步地朝着屋子走进去，身形快速闪进房门后，他靠在门边做了个放松式唿吸，并且再度摸了摸脸颊。 脸上的温度是从来没有过的烫，心跳的节奏加快的同时，那种时不时漏跳好几拍的频率再度不规则地出现。 他给自己把了把脉，难道他的心脏出了问题？可是脉搏摸上去没有任何患病徵兆啊。他直接换手按向自己的心脏，感受了一会后，确定自己没问题。 只是，一想起外面的四个男人，心脏异常跳动的情况就再度出现。更让他觉得惊悚的是，之前感受到的那种特有的发\情时的感觉也有跟着要復甦的迹象。 意识到这一点的卫定受惊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会是他想的那种事吗？？他不会又要再来一次吧？卫定走到人少的小客厅里去，把玉珏再度放了出来，开口就问：「我的发\情期还没过吗？」 玉珏是闭着眼睛盘腿打坐的时候被召唤出来的，一下子空降在地上，腚都快被摔成了两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预告，别这么突然好吗？」 「我问你呢，是不是我的发\情期还没过？」卫定没功夫和玉珏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玉珏笑了起来，「你才发现吗？」 「我……会有想要身体接触的渴望，脸上、身上的温度都在升高。」 「你以为为什么会有这种特别的时期？」玉珏沖他撇撇嘴，「你们那里的人一半都嚮往修行，为了修行可以不吃不喝不睡，无情又无欲，像雕像一样长年累月地维持着同样一种行为。是问，这样下去，那个世界的人还如何繁衍？」 「这样的人都是少数。上界也有一大半普通民众。」卫定打断他的话。上界除了没有下界这种高科技之外，社会形态和生活形态基本上都差不多，就连普通民众的情绪意识都差不多。 「那是现在。」玉珏正色地眯起眼睛来一副认真追溯过去的表情，「在很久很久以前，修真世界就是一片静如死水的状态。直到，第一位『欲仙』的出现……」 卫定没想到玉珏的口中会突然提到『欲仙』，还是第一位『欲仙』——他们一门的老祖宗。 「『端戎仙子』！」卫定小声地接话。 「没错！端戎仙子是你们这一门的开山鼻祖。你觉得他是男是女？」玉珏突然问。 卫定蹙眉，「男的。我们在学门还有为他老人家供奉过一座木雕神像。神像是男身。」 「错了。」玉珏摇头，「你师父从没告诉过你，其实，第一位『欲仙』是女身来的吗。」 「男女有什么关系？」卫定不解地问，「我只知道他是师祖就好。师父不告诉我也是这样想的吧。」 「『欲仙』的出现重新勾起了死水一般的修真者们心底各种各样的欲，这其中大部分的欲，都能通过修行戒除，唯独情之一欲最为难戒，反而因为此欲，消磨掉了不少一心修行的人的意志，最终……这样的一群人放弃修行，回归普通，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这是卫定第一次听说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种歷史没有任何记录，也没听到民间口口相传呢？ 「你很纳闷，身为端戎仙子的后继者，却没有听说过她的真实故事对不对？」 卫定轻轻颔首。 「那是因为『欲仙』在那个年代，是被公认为邪魔外道的存在。」玉珏说到这里，神情有了改变，变得莫名地严肃了不少，「事实上，『欲仙』被公认为正统修真不过是在你师父『东安情变』之后发生的事。当时是由『太虚至尊』亲自认同的，并且也是通过他老人家的描述，才还原出了『端戎仙子』最初的身份。」 卫定惊得连连皱眉，「所以，当时『太虚学府』才会收留我师父，并在学府内部专门开设学门一处，供师父和我修行？」 「没错。」玉珏回道。 「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吗？」卫定表示还是不太明白这件事和他目前发生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区别。」玉珏缓缓摇头，「你可知道……『端戎仙子』被视为妖孽，那『欲仙』一门是如何在正统修真当道的世界里延续下来的吗？」 卫定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他屏住唿吸，等着玉珏继续开口。 玉珏却用一种略带看好戏的眼神盯住了卫定，咧嘴说道：「答案就是——生育。」 卫定骤然瞪大了眼睛，脑子里顿时『嗡嗡』乱响，炸开一片。 第304页 「『端戎仙子』身为女身，自然能诞于后代。最开始的『欲仙』基本都是女性，都是仙子自己的血缘继承人。」玉珏很满意卫定脸上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起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和时代，对女性的要求本来就要比男性苛刻。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后代继续『欲』之一道的『端戎仙子』一度被整个修真世界所讨伐唾弃。这样的仙子也难逃自己造就的『情关』……死在了自己最爱之人的手上。」 卫定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渡情关的那个时期，他正好陪在师父身边，亲眼见证了师父当时那副伤心欲绝、悲愤交加的样子。他师父身为男子都如此了，更何况身为女子的师祖？ 「『端戎仙子』临终前发下遗愿，希望自己的徒子徒孙不再有女子之身。并且规定，『欲仙』传男不传女。」 卫定缓缓地颔首。他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师祖会做这种决定。他身为男儿身的『欲仙』已经能体会到周围源源不绝的恶意了，女儿身的『欲仙』更难招架这种压力吧。其实这样挺好。女子太难，即便是身为上界修真的女子，身上背负的枷锁也比同样身而为人的男子重太多。 「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你问的是为什么你的发情期没过？我告诉你了『欲仙』的根本。这其实就是想要让你知道，受到慾念支配的发\情期，如果没有彻底地得到纾解，只会让慾念越积越多，直到你再也受不住为止。尤其，你还结出过『本命果』……」 「受不住会怎样？这和『本命果』又有什么关系？」卫定连忙追问。 「受不住的话……想想你上回的情况就知道了。」玉珏暧昧地朝他眨眨眼，「这种情况会一次比一次强烈，说不定下一次你连抵抗一下的理智都没有，和任意一个陌生人都有可能做点儿什么。至于『本命果』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卫定傻眼地咽了口唾液。先不提『本命果』，光是玉珏说的『受不住』会出现的症状就让他震惊了。真有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他以前没有体会到？ 「以前你没有真正到这个时期。以前你有伴侣，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呢？再说……」 「别说了。」卫定阻止了玉珏继续往下说。他得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个讯息。 「这我是一定要说的。」玉珏抬起手比划了个手势：「再说，你对你身边这几个男人，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吧！」 卫定有点儿炸毛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看你，反应这么强烈，确定不是心虚？」 「这和我目前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卫定舔了下嘴唇，把眼睛转向一边。 「你心动了，卫定！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你师父遇见殷悦时的样子……实在太像了。」玉珏学起了余绝说话的样子，颇有些语重心长。 「身为『欲仙』採食世间之欲，承受欲之煎熬。一旦出现心动，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在发情期以百倍千倍的反噬徵兆加诸自身。你会很辛苦的。」 「我没有！」卫定脱口否决。他没有心动，怎么可能？？ 「没有的话，那我现在出去杀了他们。」玉珏说着就往外走。卫定想都不想就拦住了他。 「你看你！你的行为比你的嘴巴更诚实。」玉珏十分笃定，「你就是心动了。」 「他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死？」卫定咬紧牙关不肯承认。 尽管在刚刚玉珏说他心动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确实又连跳数拍。 「那好，我不杀他们，弄残他们总行吧。把他们都变成傻子。」玉珏囧囧有神地盯着卫定的眼睛，仔细分辨他的真实表情。 「不行！」卫定再度否决，并且脑海里勐然闪过一副画面，是同样有人用那四个男人的生命试探他要挟他的画面。 「你看你，你的嘴巴终于诚实了。」玉珏怜悯地摇摇头。 卫定抬手阻止他开口，半闭着眼睛继续挖掘脑海中的记忆，记忆里有个熟悉声音对他说道：「你说你对他们没有感情，好！你怎么证明？」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为什么一定要证明？」这是卫定自己的声音。 「不能证明就说明你心中有鬼。算了！也不用你证明什么了，我替你动手，同时除掉他们，不能让他们成为你的劫。」 「不行！」还是卫定自己的声音，不过显然有些急了，「你不能动手！我自己来……我自己动手可以了吧？」 「你确定可以动手？你捨得？你不是和他们有了『本命果』？」 「我……可以的！」 记忆中的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大火，火焰沖天，释放熊熊的威力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噼啪作响。 卫定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已经把整栋大楼点燃的火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扇开着的窗户，似乎可以闻到里头飘出来的淡淡的花香——他最喜欢的鲜花的香味。 「我动手了！你放心了，现在可以请你们离开了吧！」他背对着身后的人，一脸淡漠地轻声说道，浓长的睫毛盖住了眼角闪烁的水光。 「你跟我们走！」背后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其中一个一开口，声音直击卫定的心脏，竟然是河津生的声音。 「走？走去哪里？我不走，我的『本命果』正需要养分的时候，我需要扎根。」卫定断然决绝了。 第305页 「是『我的本命果』！！！」另外那个熟悉的声音加重了语气之后，现实中的卫定打了个大大的激灵，浑身直冒冷汗，他突然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来自哪里了？就在不久前，他还在酒店里从河津生的电话中听到过，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人声。 第二百零五章 无法录入的」灵引牌」 玉珏狐疑地看着卫定，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吓人？他在一旁轻轻地拿手指戳了卫定一下，卫定浑身打着冷颤从回忆中惊醒。 「你怎么了？」玉珏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东西？」 卫定斜扫了他一眼，随手将这人给收进『纳虚界』中，转身往外面走。 他得弄清楚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为今之计，还得从河津生身上着手。 「定定！」武婴他们几个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卫定还不出来，怕他为此生气，推推搡搡地一块儿进门，打算来看一看情况。 卫定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心跳开始加速。他赶紧把脸转向旁边，舔了下嘴唇，「我要出去了。」 「要去哪里，需要人陪吗？」宋仇武问。 卫定本想说不用的，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知道河津生的资料。」 「那傢伙？」习湛完美地误会了，「你想知道那傢伙的什么？定定，那大眼贼不是好东西啦！一脸奸猾像，别看面上可靠，骨子里全都是黑水。」 「不是的。我对他没兴趣。」卫定解释道，「就是……」他想了想，打算把自己心里藏着的事告诉给这几个，「我……以前应该认识他。但他却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 「你最近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叶吾梵道，「我看你时常会发呆出神，叫醒你后你的表情都是恍惚的。」 卫定颔首，有点儿悲伤地压下了眼皮，「可我总是只能回想起一点点画面。」 「定定，过去的事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是不是？」叶吾梵笨拙地安慰他。 「可是，我觉得被我遗忘的过去……很重要。」卫定坚信这一点。 那个和河津生认识的『神秘人』在他的过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还有，他为什么说小果实们是他的『本命果』？ 小果实有他的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绝不可能弄错。 要不是这次『强行蜕变』后他出现了这种记忆不断闪回的徵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有着如此巨大而幽深的漩涡。 他不能再像昨夜那样去直接监视河津生，以免惊动对方。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你等着，我帮你查。」武婴立马就相信了他。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相信卫定不会对他们开口。 卫定感激地对他笑了笑，「那谢谢你了。最好……能随时知道那人的下落。」 他不能近距离监视对方，别人可以。而且，如果是这几个人派人去监视，河津生即便觉察了也不会起多大怀疑，顶多误以为是他身边的人在争风吃醋吧。 他需要能够给自己打掩护的人。 「放心！」武婴沖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能……具体说说他吗？定定，你真的可以无条件相信我们的，如果有什么疑惑，或许我们可以帮你解惑。论法术什么的我们可能不行，可你别忘了……在这个世界里，有时候法术还没有人力来的有效。」宋仇武诚心诚意地对他道。 「是啊！多个脑袋帮你出主意，说不定事情真就解决了。」叶吾梵跟着帮腔。 卫定想起了自己回想起的记忆，再结合起这几个男人之前对他描述的有关三年多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觉得其中有一些矛盾。 从他刚刚回忆起的片段里可以看出，三年多前他放火要烧死他们几个，并不是出于本心，而是，不得不这么做。最让卫定心头触动的是他在大火烧起来时，抬眼注视着那亮着灯光的房间的样子，他的眼神极力隐忍着，自己却仿佛能和当时的他心意相通——那时的他是不忍且担心的。 如果说和这些人完全没有感情，能够背后戳刀、挑拨离间、出卖伤害……怎么可能会不忍，而且还担心？ 也就在那一刻，他相信了玉珏对他说的话——他动心了。 也许，不仅仅是现在动心。『强行蜕变』、甚至更早的三年多前，他就动心了？ 玉珏说『欲仙不能动心。』说『他们是他的劫』。这些他通通相信。可是，即便真的是个错误，他现在也没有纠正错误的心思。反而……生出了一股想要挑战这种『类似宿命论』的判断。 卫定再度点头，「好！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四位爸爸大喜。这说明卫定真的已经完全信任他们了。这是好事啊。 一行人在客厅里坐定。卫定想了一会儿，开始从在医院遇到河津生时自己捕捉到的记忆碎片讲起，说到了昨天夜里，他的发现。 「你是说大眼贼有个同伙，他们两个都是之前和你有过交集的人。」习湛在他说完后，根据情况做了判断。 「我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脸，但是他的声音，我已经记在了心里。」卫定道。 「姓河的也是修真？」武婴道。 「对！」卫定把目光转向他，「修为应该不高。没有特意释放的话我都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气。」 第306页 「老叶。」宋仇武突然唤了叶吾梵一声，「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和姓河的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叶吾梵像了想，「三个月前，小钧渡『降生劫』那一次。在董老的地方。」 「对。」宋仇武过滤掉眼中的精光，「除了在会场见过之外，你和我还在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他和龙三。当时他们俩被小定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正要赶过去看。」 叶吾梵的积极加深了些，「没错！我先过去你拦住了他们。」 「当时我还在想，天色那么差，别人没有发现外面有动静，偏偏他俩就发现了，还要赶过去看……」宋仇武说到这里哼了哼，「看样子，这个傢伙一开始就是冲着小定来的吧。」 「还有这回事？」卫定对这个是不知道的。 宋仇武给他简单描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形之后，卫定的脑子里自动开始追溯这些记忆。 他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会儿，断断续续浮现了几个画面，眼睛再睁开，这段他帮助小钧渡『降生劫』的情景完全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他意外地看向了宋仇武和叶吾梵，「你们……」。他以为上次这几个男人赶回来帮他对付玉珏已经很让他动容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自己『引身渡劫』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接近自己，并且帮助自己成功地抵抗了『降生劫』。 「怎么了？」叶吾梵见他眼角微微耷拉下来，表情软软的，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 这傢伙还真把手伸了过去，卫定没有拒绝，叶吾梵顺利地把手背贴在了他的脸蛋上，「定定，你脸怎么一下子这么红？」 卫定把眼神躲到一旁，乖顺的像只软萌小白兔。 习湛也把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脑门儿。不摸白不摸，难得今天这么乖，还不赶紧躲摸两把，这要一会儿突然变脸了那可就失去机会咯。 「我……想想起更多、更多的过去。」卫定小声说着。他想知道自己前两次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想再当一个没有过去，没心没肺的人。 「会想起来的。」武婴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 「是啊！你这次不是想起了很多事吗？」宋仇武则是安抚地摸着他后颈上的皮肤。 「定定，干脆你把这些事都记下来吧。这样以后就不会忘啦。」习湛出了个主意。他们知道卫定有『灵引牌』，只有对他来说重要的事和人才会被记录在上面。 「嗯！」卫定郑重地点头，「我一定记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们记下来。 上次他答应小果实们要记下来这几个男人时，还是出于对看在孩子的面子。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了，他现在就是自发地想要记住他们，记住他们在自己那么坏的情况下，还能为他付出这么多。 卫定把『灵引牌』拿了出来，一块黑黑的边缘虚化，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牌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四位爸爸看着这东西的眼神是如若珍宝。对卫定来说这东西太重要。对他们来说，这就代表了卫定对他们的全面认同。只有对卫定重要的人……才有资格被记在这里。 「定定……」习湛激动地搓搓手，「我能看看吗？」对这个类似『存储器』的玩意儿，他感兴趣极了。 卫定看了一眼其他人，另外三个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卫定笑了，「那么看不到上面的内容的。」卫定解释，这个东西是通过意识读取，当我把它放在自己的脑门上，用灵力激发，这里头的东西就会自动传入我的意识里。 「这么高级？！」这比『存储器』要高级多了好不好？完全是意识流的科技啦。 「定定，你记吧！把我的样子记得认真点，尤其我的帅脸。」习湛自大地摸摸自己的脸颊。 卫定无奈地摇摇头，手指尖闪耀着几点灵光，按在了『灵引牌』上先激发他，随后，将这玩意儿贴在自己的脑袋上，屏气凝神，开始在脑海里构建所有的记忆画面和文字，准备传输到『灵引牌』里。 一部分的画面整理好后，他正准备进行传输的动作时，『灵引牌』上一道三角型灵光快速闪过，强行将卫定准备好的讯息全都反弹了出来。 卫定的额头被这股力量震了一下，连忙把『灵引牌』拿开，看到上面那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的三角封印，大惊失色。 是谁？谁在他自己的『灵引牌』上强行设置了个限制封印？ 他再试着把和四位爸爸有关的讯息录入其中，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限制封印再度发挥了作用，很明显，所有有关宋仇武、武婴、叶吾梵和习湛的任何记忆、讯息和资料……都没法被收录其中。 第二百零六章 龙家来求 卫定越试越着急，再一连试了五六次后，他接受了这个现实，手里的『灵引牌』渐渐地滑落了下来。 没道理的！这是他自己的『灵引牌』除了他自己，谁能在这上面动手脚，只为了让他无法记下这四个男人的资料呢？ 「怎么了定定？」叶吾梵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小声地问了一句。 卫定重新把『灵引牌』捡起来，摸了下那上面自然生长的石纹，「没办法记下你们。」他道。 「怎么会这样呢？」习湛急眼了，「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卫定想了想，试着解除上面那个限制结界，用他自己掌握的好几种方法都没有用。 第307页 「难道不是我弄的？」他开始自言自语。如果是他自己设的限制的话，没道理他无法解除的。那么，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他的『灵引牌』上做过手脚。想到这里他的后嵴背一阵发麻。 能够从他这里拿走『灵引牌』并做了手脚，而他自己却全然不知的，得是什么修为的高阶呢？ 卫定再度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东西一直藏在他的『纳虚界』里，除了他自己能动，其他人要动它除非是彻底地控制了自己。 卫定捧住了脑袋，脑子深处有块地方无缘无故地抽痛起来。 宋仇武反应迅速地搂住他，「怎么了？」 卫定半靠在他身上做了几个深唿吸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得以恢復。不要胡乱猜测，冷静！冷静!! 「定定！」男人们有点儿慌了。卫定的反应太激烈，这让他们心中闪过不妙的念头。这种时候他们是怎么都不希望卫定再出任何状况的。 卫定平復了心绪后坐直了身体，拂过脸上的冷汗缓缓开口道：「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我没办法把你们记在『灵引牌』上。出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我自己造成的，也有可能……有人在利用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三年前那时的我肯定遇到了不少麻烦事。」 现场的气氛有些低落。 叶吾梵在一旁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你记不住我，我记得你就行。」 习湛强颜欢笑，「多大点儿事儿。你看看你都忘了我们几次了，不还是让我们遇到了吗？大不了……再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我去找你！只要你不离开这个世界，不上天入地，我都能找到你！」 「这样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卫定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你不记得我们，总记得咱们的孩子吧。有他们在，我就不怕你不认我。」习湛虽然嘴上诊说，心里还是挺郁闷的。不行，他得交代家里的孩子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记得自己的老爸是谁。 「我还是希望能够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定道，「不然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要是他自己设的限制还好，如果真有外力插手，对方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他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有我们，别担心！」武婴目光坚毅地看着卫定，没有比现在更确定，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不管卫定遗忘了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将来会做什么……他选择了，就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门口响起了门铃声，澄澄从楼上飞奔下来，边跑边喊：「我来开门！」 「哦哦哦——！是习爷爷！！」其他两个小果实跟在澄澄身后边跑边叫。 「哌~」小哌哌摇摇晃晃地从楼上下来了，跌在楼梯口坐直了身体，赶紧用小翅膀揉揉脑袋，幻化出人形模样，快手快脚地朝着大门口爬了过去。 哌——爷爷！爷爷！是哌哌哒！ 客厅里的阴郁气氛被孩子们这么一吵，顿时沖淡了不少。 「我大伯一大早过来做什么？」习湛站起来去迎人。 澄澄一打开房门，孩子们就朝着习爷身上扑了过去，「习爷爷！」 习爷弯腰想把每个孩子都抱起来，孩子们又不让他抱，「爷爷腰不好。」「爷爷抱弟弟。」 就见小哌哌已经爬到了门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注视着习爷。 习爷把地上的小哌哌抱了起来，「我的大宝贝儿！想爷爷没？来亲爷爷一口。」 小哌哌抱着习爷的脑袋『吧唧』在上面啃了一口口水。 习湛嫉妒地撇撇嘴，「你老爸让你亲一口，你倒好，给我脖子上咬一口。爷爷脸那么糙，你怎么不嫌弃啦？」 「哌！」小哌哌啾着嘴巴瞅了习湛一眼。谁让你那么蠢哈！ 「别骂我孙子。」习爷护短了，「一大早的别破坏我宝宝的好心情。」 「您也知道一大早啊！不是又来蹭饭的吧？」 「我还惦记你那点儿饭？」习爷吹鬍子瞪眼，「这不，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我来通知定定一声。」 「什么意思？」习湛用防贼一般的眼神放着他大伯。 「你那是什么眼神？」习爷怒了，一巴掌拍在习湛的胸口，「定定呢？有人找他。」 「谁？谁找他还用得着通过你？」习湛不依不饶地追在习爷身后问。 「龙家的人。」习爷道，「他们家三小子不是出了车祸吗？躺病床上嚷着一定要见定定，老龙拗不过，求到我这里来了，让我从你这里问问定定的电话。」 「喂！你怎么还帮着外人来挖自己人墙角？」习湛大声指责。 习爷怒火中烧，「你这叫什么话？那小子说是不吃不喝，营养剂都不打，就是为了见一个人。我就是个传话的，电话给不给，定定去不去，我又不能做决定。」 卫定已经听到习爷的这番话了，他站起来态度平和地说道：「对方有说是怎么回事吗？之前我见过阿三，他的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习爷实在地回答，「老龙是拉下脸来求我的。毕竟曾经一起闯荡过，我不好拒绝他，就来问问你。你要是为难我就直接回绝对方。」 卫定想起了龙三。那位年轻人的记忆他倒是有不少，想起当初自己才蜕变醒来，龙三资助了他外面的房车，卫定有些犹豫。他已经给了对方一颗丹药，如果他没猜错，这次那颗丹药发挥了效用救了龙三一命，按理说他们互不相欠了。他就是不去的话也有自己的道理。只是……想到龙三对他的一片赤诚，卫定觉得还是得去看看，看看对方有什么事。 第308页 「我会去看看他。」卫定道。 「定定！」习湛反应强烈，「干嘛去看那傢伙啊！」他又嫉妒了。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老爷子都看不过眼了。他们老习家还能出这种又蠢又二的痴情种？真是奇蹟。 「我就是去看看。」卫定解释，「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去。」 「好啊！」想都没想，这群人就答应了。 「放心！我保证给他送个大花圈。」习湛口无遮拦。 「什么花圈，是花篮！花篮！！」老爷子气得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背头都散开了。 「对对！是花篮！口误！口误！！」之前太常说给人送花圈的话了，这完全不能怪他啊！ 「那个河津生是龙三的表兄。他那里不是有定定的电话吗？」叶吾梵冷不丁插了句话。 众人回头看他一眼，「还不明白吗？河津生根本不想把电话给龙三，他怎么解释？定定的电话号码被换了之后，焦宇和李云涛那里都没他的号码，他河津生怎么得到号码的，这可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习爷眼神犀利地扫了卫定一眼。 卫定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旁边。 「要去就快点去，大伯！家里就交给你了，我们陪定定去一趟，看看那姓龙的想耍什么花样。」习湛挡住了习爷的眼神，很好地替卫定解了围。 「去吧！」习爷对照顾家里四个孩子的事那可是乐此不疲，「走咯！跟爷爷去吃早饭吧！都洗脸刷牙了没有啊？」 「有！！」孩子们乖乖地一起回答。 一行人开车去了龙三住的医院。在医院门口，卫定想买一束鲜花，被叶吾梵给阻止了，「花篮早就叫人送去了，咱们不用带东西。」 「可是……」卫定想说他自己没有准备探病的礼物呢。 「咱们是一起的，礼物怎么还买两份？放心吧，我们四个一人送了四只花篮，足够！足够了！」叶吾梵小气吧啦地摆摆手。 并不是他们真小气。只是不想让卫定为了个不相干的男人买东西，哪怕就是买一束花，都不行！ 卫定被叶吾梵给说服了，没有下车。 车子里头的四个男人无声无息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就是这样！现在他们处于同一战线，枪口要一致对外。 到了病房门口，看到外面走廊上摆着两排长长的花篮，卫定暗暗点头，这样子他就放心了。 龙家的人大概知道卫定他们会来，早有人等在门口，见到来的是五个人，除了卫定之外个个都是大有来头的，赶紧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进病房。 龙三本来得知卫定回来看他，还挺高兴的。人到了定睛一看，看到了跟在卫定身边的那四个男人，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习湛趁机给了龙三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是有主儿的，少他妈的惦记！！ 第二百零七章 错过的缘分 龙三的目光专注地看向卫定，沖他虚弱地笑了笑，「你还是来了，定定！」 卫定走到病床边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见他脸色不好，不过精神还不错，便开口道：「你看起来恢復的不错。」 「托你的福。」龙三道。 卫定含煳地笑笑，「是你运气好。」 这两人目光相撞，各自眼底的神色让俩明白刚刚这番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我运气是够好的。」龙三垂下眼皮，意味深长地说道。 卫定接不了话了，「那个……你找我……有事？」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龙三抬起眼睛来，再度看向他。 卫定侧目看了一眼在他身边装作壁纸却个个竖着耳朵的傢伙们，等着他们自动退离。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还非得单独……」习湛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很重要的事。」龙三坚决不退让。这件事无论对他还是对卫定都是至关重要的，在他濒临死亡的边缘，他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不知怎么被他遗忘了的事。 「我们是一起的，定定，你告诉他，让他直接说。」习湛又来了一句。 倒是龙家的龙二开了口，「各位，舍弟既然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见到卫先生，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我看咱们还是迴避一下吧，我请几位去喝杯咖啡。」 「去吧！」卫定开口了。 「哦！好的！」习湛乖乖地把伸出来的爪牙全都缩了回去。 「我们就在门口。」宋仇武特意交代了一句，生怕这里有谁会对卫定不利似的。 卫定轻轻颔首。这几个也太紧张了吧。不过这种被紧张的感觉倒是让卫定忐忑的心静了下来。 龙三一直盯着卫定和宋仇武他们之间的各种反应。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病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卫定和龙三两个人面面相觑。 龙三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希冀，「这次我出了这么大灾祸，倒是让我因祸得福地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你想知道吗，定定？」 卫定心头微震，三年前的事？他略微思索片刻后，点头。 「其实，我们在三年前就认识。」龙三道。 卫定拧起眉头，「哦？？」他以为他是上次蜕变之后认识的龙三。龙三自己不也说过，以前只是听说过他，远远地见到过，并没有实际接触吗？ 第309页 「三年前我们不仅认识……那时候你都答应我的追求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后面那些事的发生，我们说不定早就成了一对。」龙三观察着卫定的反应，和他自己激动的模样相比，卫定至始至终都很淡定，即便是听了龙三这番话，他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具体的时间呢？是在我认识外面那四个之前还是之后？」卫定问。 「前。」龙三默默地长出一口气，心里那渺小的希望到现在已经消去了一半。 他以为卫定最起码会追问一下具体细节，没想到他问的问题还是和自己无关。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当时的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你为什么会不记得我？」卫定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们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认识的，介绍我们认识的人是……」龙三话没说出来，门口响起了嘈杂声。 「大眼贼！你还敢出现！」声音拔高的是习湛。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他来了。」 「我来探我表弟的病，不行吗？」河津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龙三听到这声音后，神色很快发生了改变，原本他是坐着的，却强撑着身体想要重新躺了下去，整个人在瞬息间变成了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 卫定回过头来就看到龙三这一系列的变化。他上前帮了他一把，心中泛起了狐疑。 敲门声响起，龙二推开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三儿！阿生来了。」 龙三拉住卫定的手不肯松开，「定定！你多陪陪我吧，现在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卧槽！龙三，你手搁哪儿呢？」习湛眼尖地瞅到了这一幕，火箭炮一般沖了进来，将卫定宝贝地抢了回去，揽在自己的怀里，不许他动弹。 「信不信我废了你的爪子啊!!」习湛像头暴躁的喷火龙，火力全开对准了龙三。 河津生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视线在卫定和龙三身上扫了一圈，「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三儿的好事。」 「你他妈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啊！！」叶吾梵也生气了，没形象地骂了句脏话。 卫定瞥了行为异常的龙三一眼，两人目光相交，卫定忽然明白过来，刚刚龙三未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了，他正好说到三年前介绍自己和龙三认识的人，而这个人，也许就是突然闯入打乱他们谈话的河津生。 卫定心下有了这个怀疑之后，换了个比较平和的眼神扫了河津生一眼。这傢伙来的这么巧，看来……也有自己的耳目啊。 「定定！」龙三唤了卫定一声，「我是真心的。」 自打知道自己曾和卫定有过这种缘分后，龙三那颗本来蛰伏起来的心就再度跳动了起来。之前是觉得自己和卫定不可能。一旦有可能了，再让他就这么放弃，他怎么也不甘心。反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也要把自己的心意表明。 「做梦！」习湛搂着卫定把他往外带，「咱们走！就不该来看他，瞧瞧！！他还打着这种主意呢。」 卫定按住了习湛的手，「你放开，我和阿三道别。」 「定定！」习湛有点儿想要闹别扭的前奏。 「就说一声再见。」卫定好声好气地安抚他。 「我替你说！」叶吾梵探头对身后没什么感情地来了一句：「再见啊！」 卫定哭笑不得，「要是继续这样的话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话了。」 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被大人恐吓『再调皮没有糖吃』一般，习湛老实了，后面跟着的那三个也老实了。 卫定转过身来向龙三挥手，「谢谢你，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了。阿三，你要保重！再见。」 幸亏他今天来看了龙三，从龙三这里得到了这么重大的一条线索。 也就是说三年前，在他没有和家里这四个男人纠缠到一起前，他曾经被河津生介绍给了龙三认识，并且，还有进一步要发展的徵兆。 后来为什么没有和龙三一起，而是和另外四个傢伙凑到了一块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和河津生也脱不了关系吧。 想到这里，卫定拿眼角瞥了河津生一下。那傢伙沖他做了个极为细小的回应，眨了下眼皮。 卫定在心里冷笑，同样来了个小小的眼风，转身潇洒离去。 河津生盯着卫定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看向龙三。 龙三苦着脸，「表哥！我就是忘不了他怎么办？」 「你啊！这种话你和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也好几次告诫你，那个卫定不是你招惹的起的，你听我的吧！你是不是喜欢他那副模样和脾性的人？我可以帮你找到比他更好的。」河津生惺惺作态地说道。 龙三盯着这张脸，想起这么一副笑脸之下隐藏的辛辣狠毒和决绝，他的心里打了好几个突突。他这次出车祸绝不是意外，联想起三年前自己失去记忆前最后见到的就是他，还有这一次也是在去接他的路上遇到的劫难，龙三的心思更加沉重起来。 这位远房表兄，到底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三儿？」河津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脑袋还好吗？」 龙三打起精神来提防这傢伙。这是……开始试探他了？想知道他有没有想起什么？ 「脑袋有点儿昏昏沉沉的。心口疼。」好在龙三也不是省油的灯，应付起来还是挺沉着冷静的。 第310页 「对了，三年前我送你的那块翡翠玉观音你还喜欢吗？」河津生突然问。 龙三几乎马上要脱口而出来一句：「你什么时候送过我玉观音了的？」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这还是河津生再试探他，于是他点点头，「挺喜欢的。我都忘了那是谁送我的了，一直放在我的柜子里。原来是表兄送的啊！」 河津生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听我的劝，别让家里人再为你担心，你年纪不小了。」 河津生出了病房门就给卫定发了条短消息去。 卫定刚坐上车接到了这条短消息，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一脸嗤笑地啧啧嘴。 「怎么了？」宋仇武在他身边坐着眼角那么一斜就瞅到了他的手机屏幕，脸一下就歪了，「大眼贼给你发简讯？我看看！！」 「什么？」开车的是习湛，这傢伙嗓门儿最大，「那王八蛋！刚刚真该趁机揍他一顿。」 「刚刚演技真不错，眼神儿特勾人，我的魂都被你勾走了……」宋仇武把简讯的内容念了出来，车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习湛一脚剎车把车子停了下来，回头用大眼珠子瞪着卫定的手机，「我看一眼！」 宋仇武把手机递过去，习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进了脑子里，咬牙切齿，「不行！我得打他一顿才行，就今天！」 「同意！」叶吾梵摩拳擦掌。 武婴在副驾驶座上一把抄走手机看完之后，握紧拳头，骨头嘎嘎作响。 卫定淡定地看着这几个男人喝飞醋，「替我回他一句。」 「你还要回他？」习湛再度咆哮。 卫定瞟了瞟他，「不回的话他会怀疑的。回吧！」 「回什么？」武婴点了回復键，问道。 「我也是！」卫定勾起嘴唇，带着一股恶意的笑容，说出这三个字。 第二百零八章 别有目的的靠近 河津生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那三个字，嘴角挤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他们还在担心卫定这次『蜕变』后会不会带来什么不良反应，看来完全是他们多虑了，不管『蜕变』多少次，这傢伙被教导出来的『本性』都难以磨灭。 现在时机差不多了，试验、筹谋已久的那件事该开始起步了。 卫定看着车窗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脸上的神情交替在变化。他的心里一直在想龙三的事，河津生介绍他认识的龙三，这总给他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卫定的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子里的沉默。 其他四个专心陪伴卫定的男人听到这个问题，各自陷入了回忆当中。 「和我吗？」叶吾梵先开了口，「和我是在医院认识的啊。当时我从电梯里出来，你就这样撞进我怀里，脸色特别难看，吵着头疼，我就把你带去做了检查……」 叶吾梵想起那个时候的初遇，有一种在看言情剧的感觉，他第一眼见到卫定的时候惊为天人，不知不觉就对他心生好感。 「头疼？」卫定抚向自己的脑袋，「然后呢？」 「说来也奇怪，我给你做了一系列的脑部检查，打了止疼针没多久你就好了。」叶吾梵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醒来你就开始撩我……」 开车的习湛嘴里发出了『噗嗤』的声音，「老叶你不是说定定是你在『upup』里认识的吗？」 叶吾梵白了他一眼，「我那是随口说的。」 「诶？？我知道了！你这小子也精着呢，你一开始就防着我？」习湛咧嘴嗤笑，「就是你这番话，害的我后来一直以为他就是upup里头的小鸭子。告诉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叶吾梵傻眼，「原来说定定是小鸭子的传闻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他羞愧地自语：「连我自己都跟着信了。」 卫定眨眨眼睛，「小鸭子？我是啊！」 他脑子里的『小鸭子』指的是动物形态的自己，他的动物形态『金奇兽』有点儿类似鸭子外形，他们那里形容『金奇兽』是这么说的：扁喙、长身、青羽、凤翎、静卧只留头冠，肖似禽鸭，展翅又有凤姿，声动天下，如歌如泣…… 哌哌现如今的样子比他更贴近『金奇兽』幼崽的模样，将来长大了，会是一个比他更漂亮的，更接近纯种血脉的『金奇』血缘的混血儿。 「定定！你知道我们说的『小鸭子』是什么意思吗？」武婴看他的目光太真诚，忍不住谨慎发问。 「哌哌叫的，会凫水的，路边摊子卖的……鸭脖子。」卫定下意识把脑袋里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车子里出现了一片迷之沉默。 过了一会儿后，宋仇武才感慨出声：「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以为的？」 宋仇武说的『那个时候』指的是三年前，他也曾问过卫定的身份，想确认他是不是男公关，这傢伙的回答和刚刚一模一样，都是『是啊！』 大概是后来他才慢慢懂得了他们口里的『小鸭子』是什么意思的吧？但他从不解释。想到这里，宋仇武忍不住想扇自己的嘴巴。 卫定不明就里。不是在说『小鸭子』吗？ 「定定，你怎么有点傻！」习湛哭笑不得。 「我们难道不更傻？」过了这么久才得知当年的真相，没有比他们更傻的人了。 「以后别说自己是『鸭子』了！」武婴回头看向卫定，郑重其事地告诫他。 第311页 「为什么？」卫定问。 「这个词彙在我们这里有不同的意思。其中一个意思不太好……」武婴没办法说出那『不好』指的是什么，毕竟他们曾经就是这么看待卫定的。 卫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见他们不打算深入解释，自己也不追问，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以后不这样说啦。 「说到定定和我是怎么认识的，还是通过老叶介绍呢。」习湛也开始追忆道。 「你别提这个，提起来我就痛心。」叶吾梵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这你怨不得我。老叶，你自己心态有问题，别忘了，是你把定定大雪天从家里赶出去的，被我给捡回去了……你都和他分手了，我还不能表现表现？」习湛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过分，真正过分的是武婴。 「大雪天赶走定定？」武婴没听说过这个。 「是啊！那年是特大寒流，下了好大的雪，我去找老叶拿点儿药，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定定穿着薄毛衣和拖鞋，在大门口站着发呆。」 卫定仔细回想着，构建着这副画面。渐渐地……他开始在脑海中有了点儿断断续续的影像来。 「我们那时候还没有正式分手，好吗？」叶吾梵大怒，「你不是应该按门铃把他送回来的吗？」 『嗤~~』叶吾梵这番话让其他三个男人都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老叶你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喜欢的时候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一旦要是翻脸了也只认自己的想法，我按门铃？我没有按吗？你开了没有？我在外面按了得有三分钟门铃，是头猪都该过来开门了吧。」习湛跟着发火。 这些事情不仔细推敲的话，还不知道，原来，他们印象中以为的一些事，其实还有另外一番潜藏的可能。 如果当初……不是习湛把卫定带走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叶吾梵说不出话来了，「你他妈手脚也太快了。」他只是吵架、吵架而已，过了半个多月他后悔了去找人，已经晚了。 习湛哼哼两声，「哪有吵架那么久不和好的。我以为你们掰了，为什么我不能追他？我他妈第一眼看到他……」习湛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你承认了吧！你第一眼看到他就对他起了不好的心思。王八蛋，他那个时候可是和我一起的。」叶吾梵总算是逮到破绽能为自己的形象挽回一些分数。 卫定在他们的讲述下，又有了些不连贯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似乎……每一帧画面背后都躲着一副面孔。一副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面孔。 那个朦胧的人影不停地对他说着：「这个人可以……去吧！让他做你的伴侣。」 这声音！卫定激动地弹了下身体，眼睛里头有虚光流转，他眨眨眼皮回过神来，用力地揉了下自己的脸庞。 「又想起什么了？」宋仇武在他耳边问道。 卫定缓缓点头，「还是那个给河津生打电话的人。」当时他好像很听那个人的话，而他身边这四个男人，似乎都是地方替他做的选择。 「你们继续说怎么认识我的吧，我好像能想起点影子来。」卫定道。 习湛再度开口，「那我继续说了。我们在一起后一开始的关系还挺稳定，我作死的带你去见朋友，喏！就是左边这货，见完后没多久……也不知怎么着我们俩就闹别扭了，我承认我嘴贱爱吃醋，那时候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可是定定你走得也太潇洒啦。我那时心气高，以为你会回来找我，没想到你转眼就去了武婴那里。」 提起这个，习湛还是挺郁闷的。 「你心气高，哈！刚刚说我和他吵架的时候倒是把我批得一无是处。」叶吾梵趁机怼了习湛一句。 「又是一个月？」武婴抓住了这个重点。貌似和老叶也是差不多一个来月就分开了，和自己呢？武婴算了下时间，吃惊地发现，差不多也是一个月。 显然，宋仇武也发现了这处疑点，「都是相处一个月就分开。后来那两个月他就开始躲着我们了。」并且，在躲避不了的情况下，做出了极端的『报復』行为来。 「不会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吧。」习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后嵴背都在发麻。 卫定自己也是连打几个寒噤。他以为自己是浪荡成性，才招惹了这么多桃花债，可听他们这么一对比时间，如果真的是他有计划在靠近这些人呢？ 那他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呢？ 「你别想这么多。」见卫定的神色不好看，宋仇武赶紧安抚他，「说不定只是巧合。」 「不!」卫定否认道：「你们当年怀疑我别有用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这里头大有问题。要不，我还是暂时离开这里吧，孩子也交给你们看管，等我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我再回来！」 「绝对不行！」四位爸爸异口同声。 「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定定！」叶吾梵先说话，「你的记忆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如果没有我们在你身边，要是哪天再出事……没人帮你怎么办？」 「是啊！你要是走的话，家里的小傢伙儿们会哭闹不休的，我们每个人都得为你担心。」 卫定想起自己进行一次『强行蜕变』，这几个人放下了所有的生活就只是为了在原始森林里头寻找他的日子，犹豫了。 第312页 「可是……如果我真的是有特别目的呢？只是我现在忘记了，不能代表我没有做这些事的可能啊！」 「那又怎么样？」习湛满不在乎，「我们几个根本没有损失。反而还得了天大的好处，有了哌哌他们那么好的孩子。除了受点儿情伤，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反倒是你……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自己都不知道，醒过来就知道找孩子，这几个月你的生活基本都是围着孩子在转，身边还有许多潜在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定定！过去的就先别管了，我相信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了。」叶吾梵也很坚决地说道：「我想即便过去你真有目的，肯定也不会是真想伤害我们。」 「我也相信！」紧接着，宋仇武和武婴的表态，让卫定心中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我是幸运的，他在心里这么想道。 第二百零九章 翡翠大王的」霓虹」 回到家中没多久，武婴那边派去调查河津生的人传回了消息，关于河津生的全部资料传送到了武婴的加密邮箱中，他将资料列印出来交给了卫定。 「这是我能调查到的所有他的信息。」武婴道，「这姓河的家族在他们国家势力非常大，他的爷爷辈当年是靠枪桿子起家的，现在虽然名义上退下去，他们家在本国的势力还是数一数二的。人称『河将军』。」 卫定迅速看完资料后，对其中一处讯息有了疑问，「河门奇术？这是什么？」 宋仇武手里也拿着一份资料，他似乎听说过这些，「这个我听我爷爷讲过。说是河家老爷子当年没有参军之前是当地有名的法师。据说本事很高，那一带的大小法师都不敢招惹他，他把自己用的法术称作『河门奇术』。」 卫定恍然大悟，「法师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河津生会有些微修为的原因吗？ 「对！他们那个地界自古以来就盛传巫蛊、降头之术。河家老爷子一开始是当地最有名的法师，大战期间扛起了枪桿子，后来听说在战争中靠着他手上的功夫，立下不少功劳，得到了民众的拥趸，年纪轻轻就成了枪下政权最有力的争夺者。」 「巫蛊术！」卫定想起了上界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天巫白琴。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巫蛊一道』有的时候是可以超脱六道，模煳生死界限的。白琴最拿手的就是观瞻之术，断人吉凶，算人生死劫难灾祸可以精确到细节的那种地步……有很多修为比他高的修真在遇到无法确定的事时都会去请教他，只是，白琴的『天巫原则』很少让他泄露此等天机。 当初他在渡劫之前曾应邀去见过白琴，现在想想，那时候白琴就知道他有可能回不来了吧。所以，才会对他说，邀请他喝的是『送别酒』，并叮咛他一定要多带丹药、法宝，遇事不管大小最好能记下来，别让自己遗忘。 「河津生身边走的近的有什么人？」习湛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卫定对从前的追忆。 「和他走得近的不少。」宋仇武一目十行，突然看到个名字后他的眼神缩了一下，心头毫无预兆地跳动起来。 「穆沙！」宋仇武念出了这两个字。 武婴在一旁扬眉，「这么熟悉的名字？」 包括习湛和叶吾梵都觉得这名字耳熟。 「是他！他们俩竟然有生意往来。」宋仇武喃喃自语。 「穆沙是谁？」卫定皱着眉头问。他对这名字倒是没什么感觉。 「你们应该都听过的，那位手头上有不少玉石精品，被外界封为『翡翠大王』的男人。」宋仇武进一步解释着，「是一个挺神秘的人。」 「我想起来了。」习湛点点头，「就是有那块『霓虹』的人嘛！你那时候不还想找人家买那块翡翠想要给定定用的吗？」 卫定纳闷地看了一眼宋仇武，宋仇武跟他解释，「那个时候你身体很虚，我瞧你需要大量有灵性的玉石，就尝试和对方联繫，希望能从他那里弄到些品相绝佳的好玉石来。」 卫定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些什么，「原来是这样。」 「我还曾经带你去过『翡翠大王』的私人展览，你亲眼见过那块『霓虹』，好像对它很感兴趣的样子。」宋仇武回忆起了以前的事，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要找那位『翡翠大王』购买『霓虹』。 卫定的脑子里再度浮现出了好几副画面来。衣香鬓影、灯火辉煌、会场中的某个角落闪耀着七彩灵光……卫定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朝着那灵光浮现的地方慢慢走过去…… 眼看着即将看清那灵光具体来自什么地方的时候，画面戛然而止。 卫定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额头，「有没有图片？那块『霓虹』的图片？」 「这个还真没有。」宋仇武摇头，「『翡翠大王』的私人展览安保很严格，一律不许拍照摄影，那块『霓虹』也只在展览中出现短短半小时就会被收起来，至今为止，不过办了三次的展览，去的都是特别邀请的人。」 「那玩意儿我见过。我给你形容一下吧！」武婴开始根据印象做回忆，「它大概有一块拇指大小。形状是不规则的多边形？」 「不是长方形吗？」同样见识过的叶吾梵插嘴。 「我怎么看到的是月牙形？」习湛不解地跟着说话。 宋仇武眉头皱得很深很深，「我记得是一块类似五角星的形状？」 第313页 这几个男人说完后，全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同样一块『霓虹』，他们每个人看到的竟然都不一样？怎么可能？ 「我们看到的是同一样东西吗？」习湛自嘲。 「你别忘了，我们差不多是同一场展览会去参观的那块石头。」武婴提醒道。 「那就奇怪了。这就更不可能了。同样的现场看同一种东西……四个人四种形状？」 卫定整个人突然身体一震，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脑子里有东西飞快地闪过。 「我看到的颜色是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层层很均匀地排列的。」宋仇武道。 「我看到的颜色里头没有红橙黄三色，反而是黑白灰三色。」叶吾梵道。 「我和老叶看到的差不多，黑色不是那么明显，是有点儿深蓝的颜色，颜色排布也没有那么均匀，有些混杂在一起。」习湛说。 「我和他看到的差不多。」武婴口中的『他』说的是宋仇武。 「我？我看到的颜色是红色、玫红、橙红、黄色、绿色、青色、蓝色。」习湛挠了挠脸颊，「我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红色，同样颜色分布的不是特别均匀，没有阿武说的那种一层层分布的感觉。」 大白天的，这几个男人越说越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下不仅仅是东西的形状不一样，就连颜色也各有不同。 「难怪一直以来没有『霓虹』的切实报告流传出来。我还在想即便不能拍照，也有人会找那擅长绘画的把这东西的模样描绘出来的啊！」叶吾梵低语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当初，好像是有一副和『霓虹』有关的画流传了出来，我大略看了一眼，对方画的完全是一副水晶球的模样，我把它当场瞎胡闹的报告随手扔了。」宋仇武再度说道。 原来不是那报告有问题，而是……每个人看到的『霓虹』都不同吗？ 「……『相心石』！会是『相心石』吗？」卫定自言自语，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 「那是什么？」武婴问。 卫定回过神来，目光逐一在这几个男人身上扫过。 如果那块『霓虹』真如他们说的这样如此神奇，在他的记忆里倒是有这么一件『宝贝』和这东西表现的形式很想像。 东安『天阳宗』镇宗之宝——『相心石』，不同的人看到的这块石头大小、形状、颜色、质地均有不同。据说，看到的颜色越多代表潜能越高，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性子，能够看到均匀分布的界限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古时候是封王成爵、龙章 凤姿的命数特徵。卫定越想，越觉得那『霓虹』有可能就是『相心石』。 这种宝贝在『天阳宗』歷来都由本宗能力最高的那位保管，可以用来鑑别弟子天赋，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据说还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这个传说一直被『天阳宗』否认，可是，它还是成为了东安一隅独一无二的珍宝。 卫定大惊失色。难道，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东安『天阳宗』的修真存在？ 据他了解，『相心石』最后一位保管者是当年那位欺骗了他师父余云真人，又带人污衊、追杀他和他师父的那位大贱人——殷悦。 不会是殷悦本人在这个世界吧？！ 卫定眉心微皱，想起那个害了他师父后半辈子的傢伙，他的恨意开始在心中发酵。如果真是他，这一次他必定手刃仇人，圆了师父的心意。 「穆沙！」卫定转念间就想到了这个人。这个拥有『相心石』的傢伙……会不会就是殷悦呢？ 「有没有这位穆沙的资料？」卫定问武婴。 「你等等，我查一查。」武婴见他神色严峻，知道他肯定是想通了一些事。 武婴亲自动用自己的权限调查『翡翠大王』的具体资料。关于这位神秘的大藏家，各种情报机构里头的消息都是少得可怜，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十几年前的，很是模煳。 卫定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照片，表情凝重地压下眉眼。光是这张照片他不能看出什么，脑海里也没有和这照片相关的影像。 「这位『翡翠大王』之前只不过是边境一位买卖翡翠玉石的商人，后来赌石陆续开出了好几块价值不菲的翡翠，被民间封为『翡翠大王』，『霓虹』第一次出现是在四年前一次公盘，那之后这位连续举办了两次的『霓虹』展览，三年前突然间不再对外展出了。」武婴查到的有价值的线索只有这么一点点，「这里关于他年纪的资料也是不确定的。有人说他五十来岁，有人说他四十出头，还有人形容他顶多三十五六。」 「可以和他见一面吗？」卫定又问。是不是那贱人，他得亲自去见一面才能判断。 「我有他的电话。」宋仇武道，「可以试着联繫一下对方。」 「那还愣着干嘛？打啊！现在就打给他。」习湛催促道。 宋仇武拿出手机来，翻找到当初记录下来的电话号码，打开扩音键，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恭敬而疏远：「这里是穆沙先生的私人电话，有事请留言！」 宋仇武报了自己的名字后，对面的女声稍微热情了些，「请稍等，马上为您进行电话转接。」 习湛在一旁听的直撇嘴，「给他打个电话都这么麻烦？」 第314页 卫定沖习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约一分钟过后，电话才转接成功，只听对面一阵沉默之后，传出了个和气的声音，「餵？宋先生吗？」 卫定听到这声音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是他！！ 竟然是那个出现在河津生的通话以及自己记忆残片当中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章 打开你的身和心 卫定的心里逐渐地开始『拨云见日』了。长久以来，他总觉得自己的身后笼罩着一片浓重的影子，让他本人跟着各种提心弔胆。现在突然间知道敌人有可能是师父的仇人，他所有的不安全都在这刻化成了復仇。 当然，这个穆沙的声音和他记忆里殷悦的声音完全不同。可这些并不妨碍他对穆沙身份的怀疑。 还有那位河津生！他们俩当中一定有一个和『东安天阳』是有联繫的。 宋仇武和穆沙在电话里自然地交谈起来，宋仇武再度问了『霓虹』出不出手的事情来。 「宋先生对『霓虹』真是太过喜爱了。我听说您在南边买了矿山在开矿，看来您和我一样，对这种石头格外地偏爱呢。」穆沙和宋仇武套起了近乎，「我手头上还有一些别的精品，宋先生喜欢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出让，只是这『霓虹』……实在是无价之宝！」 「真的无价？」宋仇武特意加重了口气。 「无价！」穆沙笑道。 「那，就看看您手头上别的精品吧。」宋仇武改了口，「我要得挺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看这些货。」 卫定感激地看了宋仇武一眼，他还在想怎么样约这人出面呢。 「很快！」穆沙那边简短地回了两个字。 电话挂了后没多久，卫定的手机响了，他接到了河津生的电话，示意其他人闭上嘴，卫定打开扩音器。 「有没有荣幸晚上一块儿用个餐？我在『阅红楼』定了位子。」河津生的声音是轻松儿愉快的，可以想像得到这傢伙在电话那头眯着大眼睛，笑得一脸惬意的表情。 习湛冲着手机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好！」卫定很快就答应了。 「这次就一个人来吧。我可不喜欢看到那几个阿猫阿狗再跟着你，我会吃醋的！」河津生如此说道。 被称作『阿猫阿狗』的四个男人们一块儿用眼睛兇狠地瞪向电话。 「你不是说我喜欢看别人吃醋吗？我现在就想看你吃醋的样子！」卫定声音软软黏黏的，如果不是能看到他此刻平静无波的面容，光听这撩拨对方的声音，这几个男人准得动怒。 河津生哈哈笑了一会儿，轻佻地说了声『拜拜』，挂断电话。 「我他妈的弄死他！」习湛咬牙边捲起了袖子。 卫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和穆萨我来解决，你们几个都不要插手。」 「那怎么可以？」没有一个人同意卫定的主意，「这事我们一块儿扛。」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们，卫定只好退而求其次，「在你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帮忙，一旦……情况超出了你们的想像，记着，一定不要蛮干，当退即退。」 「不行！」 「别忘了，还有小果实们。」卫定一句话就让他们无言以对了。 见他们几个脸上还有不甘，卫定继续说道：「他们还小，从小又受了不少的苦，我不希望他们将来继续吃苦。在他们没有长成之前，没有家长的保护是很容易出差错的。」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卫定依次碰触了他们几个的手，一定要让他们答应自己的请求。 几位爸爸面面相觑，心中面临着剧烈的挣扎。 「答应我！！」卫定加重了口气。 「我们有四个人呢。」习湛道，「要不老叶，你留下来照顾孩子，我把哌哌託付给你……」 「这是个好主意……」宋仇武的话没说完，叶吾梵恼羞成怒，「什么意思？我还想说阿湛照顾孩子们呢。我以前做了不少对不起定定的事……我不能再在这种关键时候把他丢下，自己置身事外。」 卫定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们谈判。这种事没得谈判！自己的小果实自己负责照顾，你们……难不成真的想做一家人？」 「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习湛忍不住接话。 他们几个兜兜转转、争来抢去也没闹出个结果来。现在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分出个你我他来？ 卫定目瞪口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这几位……为了自己真能『委屈求全』到这个地步吗？ 「我要准备出门了。」卫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竟然为别人感到不值。他，这么一个没有过去，不知道未来，且一心想要回家的人……值得他们放下尊严，做到如今这一步吗？ 「我们陪你去。」武婴站起来道。 「不用了。」卫定阻止了他们，「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我们离得远远的……也不行吗？」宋仇武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目前我暂时处于优势地位。我不能让对方知道我想起了这些事情。你们一定不能插手，在家里等着我吧！」卫定有自己的考量。 习湛还想说话，武婴拦住了他，「听定定的。」卫定的想法是很合乎情理的，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决定。 卫定离开家的时候，这几个眼巴巴地盯着他，就好像要送他去赴刑场一般，卫定途中回头看了两次，差点儿没被他们眼里的神情给逗笑。 第315页 为了不想让自己真的笑出声来，他果断地转了个方向，拐上另外一条让他们看不到自己的路上。 卫定的身形一消失，武婴这边默默地掏出了手机。 宋仇武见到他的动作，冷眼笑了一下，「刚刚说的那么动听。」 「我们不出面，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出面。『阅红楼』那地方是吃饭的地儿，去的人一向不少。」这里头夹杂几个他们这边的人，即便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只当他们几个醋海生波而已。 「呵呵！」宋仇武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武婴不搭理他。现在这种时候，只要能帮到卫定，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公正仁义的武婴也逃不脱私心的考验。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伪君子』而已。 这边武婴他们几个採取了行动，卫定那边也在打了车去往『阅红楼』。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河津生定的这处吃饭的地方离卫定家并不远。卫定到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的，这种时间段来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他特意在外面转了一会儿，暗自观察这里的环境。约莫十来分钟后，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来吃饭的人，卫定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些食客，忍不住在心里连连嘆息好几声。喂！就算是装着来吃饭也要装得像一点啊！一下车就左顾右盼，就恨不能在脸上写着大大的『细作』两个字了。 那边河津生也接到了自己人的汇报，知道有一大批食客进了这间并不太出名的酒楼。他讥诮地笑了笑，「随他们去！那几个男人不派人跟着，我才要戒备呢。」 卫定被服务生领着进了河津生定的包厢里。 河津生见到他就满脸笑意，「来！来！我一直在等你呢。」 卫定坐在他身边，河津生拿起桌上的餐巾，仔细地铺开，摊平，突然贴到卫定面前，在卫定没有半点变化的眼神中，将那餐巾铺在了他的腿上，唿吸都喷上了卫定的皮肤，「我还想再问你一遍，上回见面，我提的那个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卫定微挑眉头，含笑望着他：「什么建议？」 「装傻！」河津生用手指轻点卫定的额头，「当然是到我身边来的建议啊！」 「这个啊？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我有什么好处吗？」卫定笑得一脸狡黠。 「好处多了去了！」河津生改为用手指摸一摸他额前的碎发，「我给你的将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哦？」卫定怀疑地摇摇头，「红口白牙，上下嘴皮一碰，谁不会说呢？」 「只要你答应我，心甘情愿地做我的人……我能满足你心里最深的愿望。」河津生盯着卫定的眼睛，声音中透露着强有力的诱惑。 「那还不容易吗？我正好也想换个新鲜的口味。」卫定噙着夭矫的笑容，一根手指头抵在了河津生的心口。 「欸？我说的是『心甘情愿』——不仅仅是你的身体，我要你在身体为我打开的那一刻，心也为我打开。」河津生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要求』。 卫定心中满是狐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一开始就要求他『交心』的。什么情况？ 「抱歉，我向来不走心，只走肾。」卫定推开了河津生。 「我也不用你一直对我『交心』，我也受不了的。」河津生眯起眼睛，摆出一副『难消美人恩』的样子来，「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打开你的心就好。」 卫定愣了一下，「你以为我是什么东西？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感情？」 「理论上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能控制的『感情』都不是真诚的。而我恰好需要那一瞬间的真诚。」河津生退回到一旁的座位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卫定等着他的后话。这人在他身边磨蹭好几天，提出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有点荒谬的要求，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实际上……却是有可能做到这一步的。」河津生再道，「我有一种药，只要你在每次行房之前，吃了这种药，便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和我心意相通，达到灵魂一体的地步。」 卫定拧起了俊秀的眉毛，「有这种药？」 「确切的说……它不是一种药，而是一种蛊。这，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河津生边说边凝视着卫定的眼睛，不打算错过卫定接下来的任何反应。 卫定成功地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惊讶过后是短暂的防备，似乎对河津生知道他的身份生出了警觉，随后才很快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人？」 「你的反应和四年前一模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亲爱的小『欲仙』！！」河津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穆沙 尽管已经知道河津生的底细，卫定在听到他猝不及防的这句话时，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但同时他又在心里确定，河津生身边一定有一个认识他的人。那个叫穆沙的傢伙立马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几乎可以肯定穆沙就是殷悦了。 「你的表情真可爱。」河津生洋洋自得，「被吓得不轻哪！」 卫定知道自己给得反应不错，他强作镇定地重新坐直了身体，心头莫名地惶惶不安起来，这导致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河津生意外地扬眉，不会是吓得要逃走吧？堂堂『欲仙』就这点儿心里承受能力？ 「我，去一趟洗手间。」卫定在河津生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疑惑，连忙解释。 第316页 河津生撇撇嘴，用手指了指角落，包间里就有洗手间。看样子是真的被震住了，也是，上一回他这么对卫定说出『真相』时，这傢伙的表情就和现在差不多。 卫定快步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站在洗手台旁边心潮澎湃。刚刚河津生的话让他联想起最近以来自己脑中的各种记忆残片，他随手一翻，从『纳虚界』里摸出了自己的『灵引牌』来…… 卫定洗了把脸重新走出去，河津生看到他，热情地沖他招招手，「过来！我正好要给你介绍个朋友。」 卫定走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别的事暂时放在一边，我就想问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别急！等一下你就会知道的。」河津生还特贴心地给卫定夹了菜，「咱们等一等，他马上就来。」 卫定并不动筷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河津生。姓河的伸手遮住他的眼，「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 卫定不为所动，「哦？你等我？」 「当然！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四年前咱们就这么相处过。要不是当时你的状况不对……哪里轮得到宋仇武他们几个人？」 「状况不对？」又是一个让卫定不明所以的话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河津生精神一震，「他来了。」 卫定同样把目光向着门口看了过去，心脏『咚咚』急跳起来。 门把手被拧开的同时，他竟然暗暗地屏住了唿吸。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面孔，女人面不改色地退到一旁后，卫定才看到了在其身后的那张男人脸。 三四十岁的模样，容长脸、高鼻樑、眼睛狭长而有精神，半长的头髮披散在头上，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精确设计过的，看上去一身文艺气息。 卫定对这张脸有些陌生，但这个人的整体气质却给了他某种强烈的熟悉感来。 直到这人开口：「没有等太久吧！」 卫定心头重重一跳，几乎马上要把惊愕表现在脸上的那一刻，他立马强行掩饰自己的表情。 穆沙？！！ 还在想什么时候和这人见面呢，这就马上见到了。 「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和定定摊牌，你正好可以顺势衔接。」河津生对来人挺客气，站起来把人迎到了座位上。 「你可真够着急的。」穆沙用一种半嘲讽的口气说道。 「怎么不急？我听你的话多等了好几年，现在终于是时候了，我已经急不可耐好不好？」河津生的口气确实比刚刚要急切不少。 「急也没有办法，在不确定一定会成功之前，总不好随意行动。」穆沙说这话，眼神犀利地转到卫定的脸上。 「你们是在说我吗？」卫定故意和他们装傻。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穆沙笑笑，「没错！我们就是在说你！」 「可以给我解解惑吗？这位是谁？」卫定瞟了一眼河津生，示意他做个『介绍』。 河津生『噗嗤』笑了，「刚刚还夸你聪明，你竟然看不出他是谁？」 卫定听后，再度把眼睛转回到穆沙的脸上。穆沙在他的注视下，面容少许有了些改变，眼睛变得更大了些，眉毛变成了剑眉，就连脸型也由容长脸变得稍微有了几个稜角。 尽管只是这一点点的变化，也足够让卫定看出他原本的样子了，「殷悦！」 果然是你！ 「你倒没有上回认出我时那么震惊。」穆沙本人的灵敏度还是很惊人的，随口一句就让卫定倍感压力。这人一向精明，不然也不会把他师父那种无欲无求的人都害得如癫如狂。千万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他在心里警告自己。 「怎么不惊？只是前面我已经受到河先生的惊吓，专门做过心理调适了。」卫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河津生面对穆沙的问询目光，稍稍点点头。 「他乡遇故人，你应该很高兴吧。」穆沙说着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小口后嫌弃地把茶杯推开，「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东西。这已经算是极品茶叶了，还是连我们那里最普通的都比不上。」 卫定听他这么说，心里泛着嘀咕，倒是挺挑剔。「是吗？你来这里多少年了？」 「十二年。」穆沙垂下眼角，「我从没觉得十二年是如此的长。」 以前十二年对他来说就是闭眼、睁眼的功夫。可是在这个地方……却是度秒如年，连他现在坐在这里和卫定说话……都有一种过了很久很久的无力感来。 「看样子你很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卫定道。 「难道你适应？」穆沙反问他，「这里要什么都没有。我花了十几年开採灵矿提升修为，可是你看看结果……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这个世界骯脏、污秽、到处都是毒物，你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越难以忍受。」 卫定无法反驳他这些话。事实上如果不是这里有他难以割捨的东西，他一定会钻进『神遗林原』那种地方不出来，直到找到返家之路。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卫定可不认为这人单纯为了和自己叙旧，再说，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旧事好叙。 「定儿！」穆沙换了种亲密的口吻。 卫定立马变脸，「别这么叫我！」这是只有他的长辈才可以叫他的称唿。 第317页 「真无情。我以前就是这么叫你的，你忘了那个时候你可是也叫我师父的。」 穆沙说的『那个时候』指的是他在上界在余云真人面前『演戏』的时候。那时候卫定涉世未深，身边常年只有余云真人和偶然才能见到的余绝。对他来说，师父的伴侣，同样也是师父。 在殷悦向余云真人大献殷勤的时候，对他这个晚辈也算是照顾有加。 「无情？」卫定笑出声来，「若论无情，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无情？」 这真是他在下界听到的最荒谬的笑话。 穆沙收起笑脸摇摇头，「你啊！性子比你师父烈多了。」 「你还敢提我师父？！」卫定站起身来，一副要掀桌的模样。 「你看看你，提起他你就是这样子。我和他之间是我们的问题，和你……我一向对你不挺好的吗？」穆沙笑得一脸暧昧，「你真是越长越美。」这傢伙说着，还想伸手去摸卫定的下巴。 卫定反手对着他就是一掌。 穆沙的身前竖起一道屏障，挡住了卫定的袭击，却也让卫定感受到了一股和自己同源的力量。 『旋叶』没有受到他的召唤就自行飞了出来，在房间里头绕了个圈，陡然转折，直接沖向穆沙。 穆沙的左臂上有暗青色的光晕浮动，一道巴掌大的咒印显现出来，好像生出了无数的树根一般牢牢地埋进了他的手臂血管当中。 「旋叶的诅咒？！」卫定勐然抬头，「你就是那个设立『逢魔阵』，到处杀婴虐童，贩卖人体器官的罪魁祸首。」 穆沙瞟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花纹，这东西中了之后就无法消除，好在卫定再经过一次『蜕变』后，这诅咒的力量没有之前那么强了，可还是无法彻底地清除。 穆萨轻轻摇头，「没想到你手上还有这种厉害玩意儿。当初真是我大意了。」 「亏你『东安天阳宗』自诩名门正派。你就不怕遭受天谴吗？」卫定怒不可遏。他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事关无辜人命这种事，他还是会在乎的。 修真有自己的道，无论如何不能把普通人牵连进来。无论是在上界还是下界，残杀无辜，那都是罪大恶极的，是能被同道中人追杀剿灭的。 「天谴？」穆沙哈哈大笑，「要受天谴也不是我。我可是从来没有直接对这些蝼蚁一样的下界凡人动手的。」 河津生在一旁跟着发出阴笑，「你们那里的规矩真可笑。不直接动手就不算杀人。在这个世界，想要不让自己双手沾血又想要别人命的方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你是帮凶！」卫定扭头看向河津生。 「帮凶多难听，我和穆沙先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是不是啊，穆先生？」河津生又是一连串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笑声引起了卫定脑中的反应。不断地有一些画面再度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这种熟悉的对峙、相似的对话和场景……让卫定一下子惊觉自己曾经歷过这一切。 他赶紧调整情绪，不让在场的两个人看出他想起了什么东西。 「你很疑惑……没关系，让我慢慢告诉你，听完了我的话后，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因为你心里也和我一样……迫切想要重新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家乡。」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三个条件 对于回到上界，可以说是卫定心里长久以来的渴望。只是目前为止，他对此毫无头绪。乍一听到穆沙说是有机会回家，虽然对此有着一半的怀疑，他还是充满了惊喜和希望的。 「你知道怎么回去？」高兴过后就是冷静，卫定想起了什么，被带动的情绪很快地平復了下来，「你知道的话为什么还在这里？」 穆沙用带着三分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没有说话。 卫定的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想起了什么，他怀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难道说这件事和我有关？」 穆沙在嘴角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当然！」 「到底怎么一回事？」卫定问。 穆沙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犹豫地立马开口：「『东安天阳宗』的『相心石』你应该知道吧。」 卫定听到他从『相心石』说起，眉心间隐约浮现出一个小疙瘩来。果然还是和『相心石』有关吗？ 「『相心石』一直以来被我们宗派里的人当成测试弟子潜能的宝贝，其实……它的最大用途从来没有被其他同门了解过。」穆沙说起这件事用了一种侥倖的口吻，「如果不是你师父，或许我也不会知道，它还有着别的用法。」 卫定这次听他提到余云真人，没有多大反应。「继续说……」他道。 「你师父这人可以说是博学多闻的。」穆沙换了一种亲近的口吻，「他比有些宗派学门里的老傢伙们更见多识广。只可惜……他出身不好，不然……」 「闭嘴！」卫定不容许这傢伙评判自己的师父。世人都有资格，这个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是『欲仙』还故意设计他的傢伙一点儿资格都没有。 「余云手头上有着不少上古时期残留下的古卷，几乎都是被歷史长河湮没了的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穆沙不想引起卫定的不愉快，识相地避开这个话题。 卫定缓缓点头，这个他师父告诉过他。只是没有把这些古卷给他看过，说是对他目前的修为不利，可能会让他在修行上产生疑惑。 第318页 「就是他亲自鑑定的，说是『相心石』是当年某位上古时期大罗金仙遗留下的骨殖所化。根据他的考证，这位金仙就是那位被后世称为『化愿天王』的金仙。」穆沙在说起这个的时候，是无比激动的。 卫定因为没听过这位前辈的事迹，对此倒是没多大的反应。 「你没听过『化愿天王』？」穆沙见卫定如此淡定，有些不高兴了，「难道你没读过上古通史吗？」 卫定见他这么激动，讥诮地笑笑，「上古仙魔大战，参战的仙魔数量几乎无法用具体数字去认定。光是天仙的数目到目前都没有定论，很多还是为了苍生重新出来的避世高人，这些基本连他们的名号都没听说过的，我不知道其中一个又怎么了？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在当时那种混乱的世道里，能主宰歷史、开创歷史的都是后来拉拢了一部分势力成为一方霸主的仙魔们，后来的通史大多也是按照他们当时的记忆整理描述的。有的甚至为了美化自己进行过大量脱离事实的改编。当然，这里头也有忠于歷史真实记录的古卷，大多都会被后来的大能高人们『收藏』起来，流传出去的都是些简短的描述，刻意加工的故事情节。 「『化愿天王』在当时可算是一唿百应，极有号召力的一位前辈。史料上记录他一开始不过是一普通的『筑基期』小修，在仙魔大战当中每参战一场，修为就会有所提升，仙魔大战将近千年，他在战事过半时就由一小修蜕变成了一位天仙，那个时代的天仙可都是实打实靠自己的实力累积起来的。」不难听出，穆沙对这位上古前辈的艷羡和钦佩。 「说重点。」卫定提醒他道。他对一位老前辈的过去没有兴趣，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家。 「别着急啊！」穆沙耐着性子安抚他，「这些都是有联繫的，和我后面说的话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卫定只好继续任他讲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他的尊号是『化愿天王』吗？」穆沙这傢伙说话的方式就像是在做表演，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抖包袱。 卫定懒得唿应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据记录，这位『化愿天王』最厉害的就是『化愿秘术』。当时他力战百万妖魔，最后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其中一大部分小妖，靠的就是其独门秘术。」穆沙的声音由艷羡变成了贪婪，卫定能听出他内心对这所谓的『化愿秘术』很是嚮往。 「史料记录都是夸大其词。即便是修为不高，百万妖魔光是数量都足够吓人，就算是跳下去用身体填压，也不可能让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吧！」卫定总算是反驳了一句。 穆沙鄙夷地笑了，「你太天真！也对，你哪里经歷过大战？数量碾压在对抗修为不高之辈时确实有作用，若是对付修为高深的……简直就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让卫定无言以对。他确实没见过真正的大战，「当初你们东安一隅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门派的修真追杀我和师父的时候，数目也不少。」 「先不说这个。」穆沙试着安抚他，不想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 「还是说回这位『化愿天王』吧！他的『化愿秘术』简单来说和咒术有着些相似的地方。只是，咒术是有局限的，而『化愿天王』许下的『心愿』却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那他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卫定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穆沙贊同地点头，「可惜这位前辈无心在乱世创造一番事业，不然，现在的通史里头它也不会只有小小一段简单质朴的描述了。」 「许愿？」卫定对这两个字眼有些纠结，「许愿和诅咒……还真有意思。」 诅咒就是把自己对别人的恶意最大限度地放大，形成各种有形无形的杀伤、限制约束力，让自己的对手饱受痛苦和折磨。 许愿听起来完全是一副美好的景象。可事实呢？许一个美丽的愿望是许愿，许一个残忍的愿望也是许愿，这里头善恶的界限……又是怎么来规定的呢？ 「这位『化愿天王』在当时的百万群魔对战当中，只许了个小小心愿，就把一大半的妖魔送入了虚空，直接被分解吞噬。」穆沙在卫定的心思转动当中，继续着他的描述。 听到这里，卫定才有了些动容。真、怎么简单？ 「所以我说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消灭了敌人。」穆沙说着，查看了一下卫定的表情，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所以呢？你说你手上的『相心石』是这位大前辈的骨殖所化，这和找到回家的路有什么关系？」卫定的态度比之前稍微积极了些。他隐约猜到穆沙这个时候提起『相心石』是为什么了，就是还得亲自确定一番。 「后面才是关键所在。」穆沙神秘兮兮地压下了声音，「你师父余云真人说，这位金仙最后超脱了修真界，去到了更高一层的『天神界』唯留下了一块指骨送给了当年对他有恩的家族，并且，许给了这个家族三个心愿。」 卫定的瞳孔瞬息间放大。三个心愿！？什么样的心愿都可以吗？ 穆沙似乎看懂了卫定的心思，颔首承认，「对！什么样的心愿都可以。只不过，要想心愿达成，必须同时满足其他的条件。」 「什么条件？」卫定觉得穆沙的声音里头透露着不怀好意。 第319页 「对着『相心石』许愿，愿望能够得以实现需要以下三个条件：第一，修为至少要在『元婴期』以上。」穆沙说着看了卫定一眼，「这一点你符合条件。」 卫定转了下眼珠，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二点，异族混血。最好是金木混血。」穆沙说到这个时，再看了卫定一眼，这一眼里头的东西就不是暗示，而是明指了。 卫定自己也吃了一惊。这个条件怎么……这么奇怪？ 「据说这样要求是因为这位『化愿天王』本人就是混血，刚巧也是金木两种灵属混在一起的。」穆沙进一步解释。 卫定已经知道穆沙找他来是为了做什么了。不出意外的话，第三个条件……也会和他有关系吧。 「第三个条件嘛！」穆沙略微迟疑了一下，特意瞟了瞟卫定。 卫定哼笑出声，「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故事能编成什么样。」 「第三个条件……是需要『本命果』献祭。」穆沙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口。 话音刚落，卫定便招唿『旋叶』往穆沙身上狂削乱砍过去。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卫定怒不可遏，「你针对我就罢了，还想把我的小果实也牵连进来！你果然是个比恶魔还要阴毒的小人！」 什么狗屁的『化愿天王』？什么许愿成真？什么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正好他都满足，如果这不是特意针对他来编织的谎言，他就不姓卫！ 「我说的是真的！」穆沙一边挡一边退，「这些都是你师父亲手所写，我可以把他给我的信件交给你看。」 「别提我师父！我就该见到你就杀了你的！」别的都好说，挑起卫定心中最敏感的那条神经的正是第三个条件。 ——『本命果』献祭！实在是太可恶！ 「你师父的手信！还有他的考证记录！」穆沙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块薄薄的玉片，「你亲自看看，他的笔迹和印记你应该清楚吧，这是我无法仿造的。」 卫定看到这玉片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东西里头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和他师父余云真人如出一辙，他不会认错！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控制？ 薄薄的玉片里头正是余云真人的亲笔手信。卫定读完这些后，整个人临时处于发懵的状态。 旁边穆沙和河津生的状态很是放松，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卫定两眼发直，嘴上问出了一个对他来说目前特别实际的问题。 这两个人一直以来都藏身暗处，如果不是对自己自信满满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把这些事都告诉自己的。能够坦白地告诉自己，一定是他们很确定告诉自己占据优势。 「我一早不就说过了吗？时机！时机到了。」说话的是河津生。 卫定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时机？ 河津生沖他灿烂一笑，「当然是……能够控制你的时机。」 这一次，即便强行遮掩，卫定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真实的反应，他震惊地在这两人的目光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压下了眉头。 控制他？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被控制？！ 河津生哈哈大笑，和旁边的穆沙说话，「您瞧！咱们终于再度看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了。」 卫定本能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别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耍什么把戏呢？」 穆沙充满怜悯的目光在卫定身上转了半圈，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我和你师父最亲密的时候……我们俩之间是完全没有秘密的。」 卫定听到他说话，心头紧张地狂跳起来。 「他知道我的弱点，我也知道他的弱点。啊！不止，应该说是你们这些『欲仙』身上共同的弱点吧！」穆沙的口气很是自大，卫定听得却是浑身颤抖。 「这弱点……连身为他亲传弟子的你，都不知道！」 卫定立马反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穆沙大笑，「你师父余云……别看他表面一副正儿八经，严肃冰冷的样子，实际上他是一个如飞蛾扑火一样特别容易被迷惑的疯狂傢伙，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可以义无反顾到彻底地迷失自己。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你们这一门在修行过程中最大的弱点，不然你以为，四年前我们是怎么控制你的？」 卫定的脑子里唰唰闪电般转过无数张从没出现过的画面。 控制……控制……控制！！！卫定的脑海里只剩下刚刚穆沙说的这两个字。 「拜你这个神奇的脑袋所致，我的计划一点点地得到了完成。」穆沙特别满足地感慨了一句。 卫定收回心神，稳住自己有些发慌的内心，镇定地看向他，「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呵呵呵……」河津生在一旁直接笑了，和穆沙交谈道：「听听！他还在问发生过什么事。他这个脑袋真是太有趣了，竟然一点儿也记不住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真是好玩！」 卫定倍感屈辱，暗暗地咬紧了牙根。好玩！！谁愿意有这样的一种毛病？ 「你收敛一些，没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吗？」穆沙在一旁不怎么认真地劝说了河津生一句。 河津生不当回事，「那么就由我好心告诉你，你曾经的曾经，曾经做过些什么吧。」 卫定暗暗地捏紧了拳头，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别松懈，别泄气！不管他们说什么，只管听着，要忍住！撑住！ 第320页 「你来到这里……并不是只有三年多的时间。最初你的到来，可以追溯到四年前。」河津生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回忆起了过去。 「四年前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矿脉里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迷煳，身上带伤，是我把你带回家中，悉心照顾的。」河津生说着，用眼神贪婪地把卫定整个人给舔了一遍。 卫定感到一阵噁心，他含住唿吸不让自己有任何松动，冰冷地开口：「继续说。」 「你出现的地点和你身上带着的奇光都让我对你的身世有了很大的猜疑……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河津生说到这个有些得意，「你身边的这位，这位殷先生，在多年前同样也是被我发现的。」 「叫我穆沙。」穆沙很不喜欢被叫回原来的名字。他曾经发过誓，只有回到上界，才会用回自己的真正名字。在下界，他只能叫穆沙！ 「抱歉！是穆沙先生。」河津生对穆沙的态度很是敬重，立马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 「穆沙先生比你早到这边八九年，我们俩志同道合，达成了合作需求，正愁两人力量有限，恐怕不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共同的心愿，结果你就出现了，你不知道……你对我们俩来说，意味着什么？」 卫定淡漠地瞥了眼对方，不再接话。他就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想听这两个男人炫耀他们的得意。 「说到我和穆沙先生共同的心愿，这种时候你应该明白了吧！」河津生换了一种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兴奋。 卫定还是没有接口。『心愿』？他现在听到『心愿』二字脑子里便出现了排斥之感。嘴上没有开口，他心里已经把这两个傢伙嘴里的『心愿』和之前那三个条件联繫了起来。 「我们的共同心愿，当然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河津生自言自语，「那就是离开这里，返回上界。」 「为了找到回去的路，一直以来，我和穆沙先生都在进行各种各样的研究。只可惜……都没什么效果。」河津生沮丧地嘆了口气，随后又戏剧化地夸张地变了脸，「直到我们找到了你。」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停顿？」穆沙显然不喜欢河津生这种故作玄虚的态度。 「别着急嘛！就算是讲故事也得讲得声情并茂才是啊！」河津生不以为然。 卫定仍然面无表情，不过脑子里头之前那些闪回太快以至于让他无法捕捉的画面，一下子变得缓慢下来。随着河津生的解说，他渐渐地看清了一部分模煳的记忆残片。 「穆沙先生恰好知道你的弱点，也对手上带着的『相心石』充满了信心，可惜，我们俩只满足『相心石』许愿的第一个条件。」 卫定听到这里，内心讥讽一笑：果然如此，就是和『相心石』有关。 「可你，你满足了两个条件，只差第三个条件——『本命果』献祭。」河津生继续往下说，「而这个条件对你来说，能不能满足，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穆沙先生几乎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了长久的打算，哪怕是用尽各种办法，也要让你成功地结出『本命果』！」 卫定瞳孔勐然放大，「你们……算计我！」 「别这么说啊！」河津生沖他笑了笑，「回去也是你的心愿，我们也是在帮你啊！」 卫定嗤笑出声，他要是相信这种鬼话，就白活这些年了。他是很想离开这里回到上界，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个不顾师父之仇，和殷悦这傢伙联手，还要利用自己的身体结『本命果』帮着他们一起回去？当他是三岁孩童吗？ 「当然，一开始你是拒绝的。」河津生见他笑得这么渗人，立马改了口。 「所以呢？」卫定马上想到他们口中说的『控制』，「你们控制了我？」 「是穆沙先生控制了你。」河津生倒是圆滑，从头到尾，他在讲述的时候都是把主动权推脱到穆沙的身上。 「我还是不信，你们怎么控制我的？」如果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他，他的师父早该告诉他，而他…… 卫定本想说自己也早该有所觉察的。可是，想到自己这种『蜕变』即新生的毛病，这种话他又不能肯定地说出口来。 「要控制你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穆沙这时候开口了，「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让你连续进行两次『蜕变』，第一次是『自然蜕变』，第二次是『强行蜕变』……当『强行蜕变』过后你的意识有一段时间是处于彻底混乱的状态的，这种时候，只需要对你使用『惑术』……」 卫定惊讶地抬眼，「你会『惑术』？」 这话刚问完他自己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师父教给你的？」 他师父连自己一门的弱点都告诉这傢伙了，传授他一门法术也不足为奇。 穆沙抿着嘴角做出一种无辜且骄傲的表情来。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堂堂一代『欲仙』玩弄在手掌心中。哦，不！不是一代，是两代。 「原来如此。」卫定心里的疑惑渐渐分明。如果是『惑术』的话，控制他倒有可能。他能抵抗其他门派的同类法术，唯独抵抗不了自己一门的法术。他师父就曾在教导他『惑术』的时候『控制』过他，让他自行体验被操控的感觉。 卫定脑子里再度出现了记忆大爆炸的徵兆。就在他联想到曾经被余云真人『控制』过的感觉的同时，另外一种相同的被控制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了一系列的画面来。 第321页 画面中，他整个人处于脑海空白的状态，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暗示他：这个不错！去吧！去得到他。 随即，画面一转，他整个人如同花蝴蝶一般，不断地出现在各种各样声色淫糜的场所，穿梭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中间，释放着魅力，不断地吸引他们，诱惑他们。 而这其中，就有宋仇武、武婴、叶吾梵和习湛的影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断臂 尽管给自己做过心里建设，在真正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真相后，他还是出现了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表现。 「这么说，我在这里短短四年，已经有过四次蜕变？」卫定为了不让这两人看出他想起了什么，赶快转了个话题。 幸好，穆沙和河津生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悦之中，没能看出卫定的异样。 「应该是吧！」穆沙沖他笑笑，「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本以为你就是你，谁知道并不是，你的身体和之前不同，为了和这具身体相适应，你进行过一次『自然蜕变』……在你第二次『强行蜕变』后，我便利用『惑术』控制了你，五个月后，你很快又进行了一次『自然蜕变』……这一次你竟然躲了起来，我和河津生都找不到你，直到……突然间得到消息说你再度出现，为了试探一下你到底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以及你的实力，我便让人故意在你周围制造出『废楼藏尸』以及『拐卖孩童』的案子来，谁曾想……竟然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穆沙也稍作了一番停顿。 「你竟然真的结出了『本命果』！！」他喘了一口气后，兴奋地大声说道。 卫定听到他提起了家里的小果实们，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穆沙沖他摇摇手指，「『……你别忘了，他们都是和下界凡人结出的『本命果』……混血已经是低人一等了，何况是和普通凡人的混血，就这样你还把他们当成宝贝？」 卫定怒髮冲冠，「不许你评价我的小果实。」 他的『本命果』不管是什么血统，都是他的亲生骨血。他才不会允许任何人用这种蔑视的口吻去描述他们。 「你是能结出『本命果』的……要是你真喜欢小孩子，等回到上界，大可以再结个十个八个来。这种血统低下的果实，还是拿来做『献祭』吧！」穆沙用不在乎的口吻如此说道。 「住口！！」卫定愤怒地挥手，一记不小的『灵爆』在穆沙的眼前炸开，「我说了，不许你说他们！」 穆沙显然对卫定如此维护自己的『本命果』很不能理解。在他心里，血统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虽然目前上界正在慢慢地接受那些非纯种的血统，可对于他这种出身老派的宗族来说，接受非纯种只是口头上说说的，要他们真正认同，他们却是打从心眼儿里不乐意。 普通混血已经让他膈应了，更何况是和下界凡人的混血……那几个血统低下的『本命果』竟然会让卫定这般在意。这种感觉对穆沙来说，简直就像是一颗珍珠掉进了一堆泥丸里，连带着他对卫定也嫌弃了不少。 「穆沙先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河津生在一旁提醒穆沙。 「忘不了！」穆沙心中鄙夷，嘴上却如此回答。 「我一直想为师父报仇，没想到，同时也得为自己报仇！」卫定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自己之前的遭遇后，决定不再和对方虚以为蛇下去。 今天，就算是拼了自己一条命，他也要把这贱人弄死在这里！ 否则，他的小果实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感觉到室内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河津生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向墙角，「穆沙先生，你说的没错，他还是不同意！」 「同不同意，到了这里可就由不得他了！」穆沙慢条斯理地说了这句话后，同样站起来，周身的气场一瞬间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危险的因子几乎是立马爆炸开来。 卫定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他和穆沙有过一战，他处于劣势。虽然最后他利用『旋叶』顺利逃走并且反将对方一军，可现在看来，『旋叶』之前的诅咒力量正在减弱。如今他们双方的实力相差整整一个阶段，硬碰硬，他讨不了好。 那又怎么样！卫定立马转变了心态。谁胜谁负和谁强谁弱有关系，却不是必然绝对的关系。打过才知道！ 穆沙感应到卫定心态的变化，之前还轻松上扬的嘴角这时候微微地压了下来。 他能感受到卫定要背水一战的决心。这种决心在对战的时候就是对方的声势和武器。老实讲，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对手斗志如此旺盛。 「哎！！」穆沙长嘆一口气，「看样子……我们不能在你清醒的时候达成共识了。」 卫定敛了敛眼神，在心中揣度这傢伙话中含义。 不能在清醒的时候和他达成共识……难道他煳涂的时候就可以？联想到河津生一直说的『时机』，以及他们特意等到现在才和自己接触，毫无顾忌地告诉自己『事实』，卫定心中大骇。 他前段时间才刚刚在完成一次『自然蜕变』过后又经歷了一次『强行蜕变』，按照穆萨说的能操控他的方法，目前他正处于有可能『被操控』的危险时期。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今天见他的最终目的了。他挥动手臂，一连释放出好几个『灵爆』来，趁着室内的空气被他彻底地炸翻，一片狼烟，他准备赶紧先撤。 第322页 如果他没猜错。今天这，就是一场已经设计好的『鸿门宴』，这两人最终的目的是要像上回操控他一样，再度控制他。 卫定做出撤退的决定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倒不是他怕死，死他不怕，他怕的是……穆沙隐藏的控制他的手段。假如他真的被控制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没那么大的胆量敢去挑战这种可能！事关家里四个小果实的生死存亡，他不能有一点点地差错。 「想跑！」烟雾瀰漫之中，传来了穆沙的声音。卫定的身形正准备穿过墙壁逃离的时候，被一层结界给挡了回来，同时，他身后有东西破空袭来。 卫定机敏地在半空旋转腾空，踩着浓雾中出现的那些黑乎乎的灵力带，纵身跃起，准备往上方逃离。 「别痴心妄想了！你逃不了的！」穆沙的声音好像始终在他耳边盘旋似的。 楼顶上也出现了结界，卫定一下子无法钻破结界，只得退下来，回头又是两记灵爆。 「你没办法逃走的！上两次都是我故意让着你……不然你真以为和我实力相差那么多，能在我的手下顺利逃走？」穆沙得意地自夸道。 「旋叶！」卫定及时召唤『旋叶剑』，利剑穿破空气和灵爆制造而成的迷雾，向着穆沙狂舞过去。 卫定手上快速结印，『旋叶剑』的诅咒之印很快浮现出来，同时，穆萨中了诅咒的右手手臂上，同样有咒印浮现出来。 「禁！」卫定咬紧牙关暗暗发力。 『旋叶剑』的诅咒力量集中爆发开来。穆沙的右手臂上咒印幻化成灵动的树藤缠枝，紧紧地包裹住那只手臂，灵光四溢，将整条手臂都染成了青绿色的萤光。 穆沙的脸色出现了短暂的痛苦表情。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还翘起眉眼向卫定调笑起来，「就这么点儿能耐？你这诅咒我基本上已经耐受了。」 卫定同样也沖他笑，「是吗？那……换一种滋味来尝尝。」 「咒！」卫定变化指诀，换了一种咒术。 穆沙没有料到这『诅咒之剑』的『诅咒』还能随时转变，原本疼痛难忍的手臂上，痛感渐渐地消退，又麻又痒的感觉随之袭来，并且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放大，即便他的手臂一动不动，里头血管里的血液流动之间引起的动静都能带来一种钻心蚀骨的痒感。 痒比痛某些时候更难以忍受。痛苦能有一个耐受的界限，可痒这种感觉因为身体感官平时感觉的比较少，没有这种界限，穆沙很快就发觉自己无法承受这滋味了。 「你……住手！」这傢伙成功地被卫定逼着变了脸。 「我还有七种不同的滋味够你体会的。」卫定道。 「住手！住手！！！」穆沙的牙齿兇狠地摩擦着，双眼因为这种煎熬都快充了血了，他长啸一声，从他的身体中幻化出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来，剑身在接触到空气的时候，便不断有细小的火花乱爆开来。 卫定在穆沙挥动长剑的时候还以为是要对付他，一个旋身赶紧退后。 没想到穆沙却是控制长剑利落地砍向自己的右臂，河津生躲在角落看到这一幕，和卫定一样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咔嚓』一声，血光四溅，穆沙的胳膊从肩膀以下被瞬间砍断，手臂在地上还因为诅咒的原因，弹动了几下。 卫定的目光在那跳断臂和穆沙之间游走了两下。这傢伙……竟然自断胳膊。 「我一早就该彻底地除去这个隐患。」穆沙收起自己刚刚短暂的狼狈，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了胳膊看你怎么施展法术！」卫定目露欣喜，大喝一声，『旋叶剑』在他的操控下分解成好几片，向着穆沙合围过去。 『东安天阳宗』是一个剑道仙门，殷悦以前是里头的执剑师，后来成为了宗主的女婿，得到了宗主之位。这傢伙一向用右手执剑，没了右手，除了无法执剑，就算是结印施法……都将是很大的问题。 卫定没料到穆沙会这么果断地自断右手，不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说不定……他今天真的能有机会在这里灭杀这个死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精血珠 『旋叶剑』灵光闪烁，杀意狂增，眼看着就要在一瞬间将穆沙削成好几块，穆沙所带的长剑剑气外溢，迅速在其主人身体四周修筑起一道剑气凝结而成的防护罩，抵抗住好几个方向同时袭来的攻击。 卫定见一击不成，转换角度再度进攻，如此好几次，只听这室内不断传出铿锵有力的金石碰撞之声，旁边躲着的河津生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卫定却是能看得清楚的。穆沙的长剑是自动在保护着自己的主人。就算穆沙右臂断掉无法执剑，好像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卫定见状心中刚刚生出的喜悦很快散去，他意念转动，『旋叶』抽身回来，在他的示意下往前方墙壁上布置的结界狂削下去，只听『咔』地一声响，结界被破开，卫定没有犹豫地顺着裂缝钻出，还是打算先离开这里为上。 一脚踏出结界，卫定便觉察到情况的不对劲。结界外面一团浓黑，对他来说很是熟悉，竟然又是对方的精神领域——『次元界』。 他及时退了回来，看向身后，穆沙充满怜悯地凝视着他，「都说了你逃不掉的。」 卫定召回『旋叶』护在自己的身边，「你倒是做足了准备。」他讥讽地说道。 第323页 「当然！」穆沙耸耸肩，「我既然要见你，就做好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逃走的打算。」 「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 「你没那个胆气的。」穆沙对自己很自信，「这条胳膊从我中了你的咒术之后就已经将它捨弃了。我有这种狠心一定能达到目的，可你没有……你心中牵挂太多。」 卫定的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了家里的孩子和大人。确实，他的牵挂太多。单从这一点上，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再说……你以为我之前是怎么控制住你的？上一回你可没有这么多牵挂，最后不也被我成功地操纵了吗？」穆沙说话的声音变得诡谲起来。 卫定听到这里，陡然抬起了眼睛，受惊地看向对方。 穆沙的手心里缓缓浮现出一只拇指大小的药瓶，看到那药瓶上的花纹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到最大。 「你！！」 「我怎么了？」穆沙笑得一脸邪魅，「看来你认得这东西啊！也对，师徒连心，你当然认得这东西。」 「把师父的精血还给我！！」卫定不顾危险地主动靠近穆沙，想要动手抢夺穆沙手中的药瓶。 穆沙闪身躲过，出现在了卫定的身后，沖他哈哈大笑，「这是你师父余云真人遗留在世的最后一点儿东西。我还有用呢，怎么可能给你？」 卫定听他说到『有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恨意暴涨，「你这无耻阴毒的小人！你竟然……竟然……」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过来我说的这东西的用途了。」穆沙得意地眯起眼睛，顺便晃了晃里头的东西，「上界修为最高的『欲仙』所留下的精血，这可是连羽化飞升的天仙大能们都抵抗不了的。我从你师父那里得了三滴，其中两滴都用在了他唯一的徒儿身上，余云那个傢伙要是知道了，哪怕重新投胎轮迴后，都会被气得吐血身亡吧！哦，我忘了，他的魂魄全都散干净了，搜魂都没办法搜到他……恐怕是无法重入轮迴，转世投胎的。」 「闭嘴！闭嘴！！闭嘴——！！」卫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叫出声，手指尖化出气刃，一跃而起靠近穆沙，没有章 法地攻了过去。 穆沙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飘来闪去，嘴上进一步说着刺激卫定的话，「这可是『欲仙』身上的精华，你不知道我当时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卖了多久的力气才从那个冷感的男人身上得到的。怎么样……再让你闻闻你师父的味道吧？你不是一直在心里想着他吗？」 卫定激红了眼睛，『元神丹』剧烈燃烧，他整个人都被一层白金色的火苗给包裹住了，容貌在火光的遮掩下变得模煳起来。 『欲仙』的精血，是一位『欲仙』一生修为的沉淀。在外人来说，它可能是炼丹鍊气的至宝，可对『欲仙』来说它就是自己一辈子的浓缩，所有的辛苦、忍耐、孤寂和努力，最后留下来的证明除了一身的修为就是这凝结成型的精血珠。除非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否则『欲仙』不会把自己的精血珠给任何人。 这傢伙从他师父那里骗走了精血珠，还敢如此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夸。卫定此时的理智都被这爆炸的怒火给焚烧得一干二净，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深恶痛绝这样一副嘴脸。理智消退，暴戾增生，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杀了他！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穆沙感觉到卫定周身的气焰再度高涨，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来。 他曾和这对师徒相处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对他们各自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如何能够彻底地激怒对方，让对方完全丧失理智。 正好，精血珠需要被焚烧溶化了才能彻底发挥功效。这东西的效用很简单，就是产生的气味能让人丧失行动力一段时间，至于具体多久得看对方的修为，天仙级别的高阶修真也许只会丧失一两秒，甚至瞬息的功夫，级别低的十几分钟，几个小时都有可能，不过无论是时间长短，这东西在关键时候用来制敌、杀敌，保命、逃命却是很有效的。生死一线间，哪怕只有一个唿吸的功夫，都有可能是两种不同的结局。 卫定此时已经被自己身上的『元神丹』给彻底点燃了，穆沙瞅准时机，将里头的精血珠弹了一颗出去，这颗精血珠在快要弹到卫定身上时，接触到他周身迸发出的火焰，『唰』地一声就融化了，融化后的气味瀰漫开来，那是一股类似水仙般浓郁恬静的香气，卫定在鼻端嗅到这味道时，动作就停顿了下来，原本爆发蒸腾的怒火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神色茫然地左右转动脑子，眼眶不自觉就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师父！！！ 在卫定失神的这个空档里，穆沙左手结印，口中默念余云曾经教导他的『惑术』法诀，缓缓地走到了卫定的身边，伸手钳住了他的下巴，双目牢牢地勾住了卫定的视线，他的声音变得飘渺虚幻，超脱了周围的一切，穿过层层意识屏障，直击卫定的内心深处，「看着我，卫定！」 卫定的眼皮无力地眨了两下，眼珠子机械地转动着没能逃过穆沙的视线，他在对方的眼睛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开的影子四散开来，一朵金银交错的水仙花绽放开来。 师父……是您吗！？ 卫定的脑海里最后留下的是这句残音。他整个人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开来，前一刻还高速转动的所有意识，在这一刻完全停摆。 第324页 过了好一会儿，穆沙伸出手来在卫定的眼前晃了晃，卫定的焦距追随着他的指头左右转动。 穆沙长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回过身来和角落的河津生交换了个眼神，河津生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好了让他主动服下我的蛊药吗？」 「你也看到了刚刚他的样子。我这是随机应变，没办法才如此为之。」穆沙态度随便地撇撇嘴唇。 「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服药，我的事如果办不成呢？我为了这件事已经等了四年了，结果却是把机会白白让给了别人。」河津生对穆沙的态度也生出了不满。 如果当年不是自己救回他，这傢伙说不定早就死了。他为了这颗蛊药，可是连他自家老爷子的遗骸都起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不是答应你能带你一起走的吗？」穆沙绕着卫定转了两圈，手上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玉片，他自己的手指在玉片上迅速描画着，在上面录下自己给卫定的各项指示。 「你答应带我走是一回事。你不也许诺我，会让他替我结『本命果』吗？」河津生拉住了穆沙的胳膊，「当年是你说他能不能结出『本命果』未未可知，让我把他放出去用别人先做一番试验，我听了你的话才把他拱手让出的。」 「『本命果』到底有什么用途我也不清楚，除了可以给我的『相心石』献祭，也许它们一无是处。现在看来，我的看法没有错，它们就是用来做献祭的，我劝你别再想着这玩意儿了。」穆沙有点儿不耐烦地推开了河津生。 「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本命果』拥有神奇的力量，得到他们能够提升修为，净化灵根，炼化仙身。」河津生不依不饶地再次抓住穆沙，「能不能去上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需要的是摆脱这具凡人身躯的束缚，像你们一样拥有不凡的驱壳。」 「那是我没见到『本命果』之前听闻的传说而已。」穆沙沖他鄙夷的笑笑，「你也看到了，事实上并不是如传说的那样。卫定有四个『本命果』，可是他的修为非但没有长进反而减弱了。这玩意儿我看就根本是『讨债』的。」 「我的蛊药都准备好了。你答应我会让我有自己的『本命果』的……这次我不会相信你了，按照约定你把他交给我，我一定要让他结出有我的血脉的果实来。」河津生不肯让步，咄咄逼人：「为了这件事我已经退让过很多次了，本来，四年前你想要利用他结『本命果』好助你回去时，我就动过心思，想要让『本命果』也继承我的血脉。是你说我的八字命盘不对，非得找和他八字相合的人，我信了你的话。后来你又和我说，先看看他和别人结的果实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性』，我也相信了。现在……你又和我说『本命果』的传说是虚假的，我不信！你是不是想独占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个晚上 穆沙闻言转身盯住了河津生，嘴角带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看上去仍然挺和气的样子，却生生让河津生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慄的颤抖。 他强行把脸转向旁边躲避穆沙的视线，「我……我是觉得穆沙先生当初都答应我了的……」 「好！」谁知穆沙竟然改了口，「我可以把他交给你，只有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时间怎么够？」河津生急了。 「嗯？」穆沙稍稍拖长声音发出了质疑。 「好、好吧！」河津生不敢再挑衅他。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吧！他就不信，吃了自己的蛊药，这傢伙结不出自己的『本命果』？ 「你可以把他带走了。」穆沙随意挥挥手。 「您给他个暗示呗，让他自己吃了我的药。」河津生对这些细节还是挺在意的。穆沙之前对他说过，结出『本命果』的机率是十分小的，需要满足各种因素。而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只有当结果之人在身心完全放开之际，最易结出小果实。 河津生生怕卫定无法对他放开身心，听了穆沙的建议，把自家老祖宗的尸首都挖了出来，做出一种蛊药，这种药吃了之后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全身心地钦慕碰触他的人。河津生想要一个自己的『本命果』几乎快想疯了。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本命果』的原因，大概是他始终打心底相信着穆沙告诉他的『本命果』传说中的用途吧。 虽然穆沙承诺会带他一起走，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假如穆沙食言，他不至于忙活一场什么都得不到。 『本命果』对他来说，算是有可能收穫的最大的宝贝吧。 见穆沙答应了自己，河津生心中一阵窃喜。把自己准备好的蛊药拿了出来，一脸希冀地看着穆沙。 穆沙用声音控制卫定：「去！吃药吧！」 卫定走到河津生的身边，主动伸手拿了药，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河津生见状拉住卫定的胳膊，「走吧！跟我走。」 卫定的目光机械地转向了穆沙，那傢伙轻轻颔首之后，他才转身跟上了河津生。 穆沙在河津生转身的同时，左手手心缓缓地释放出一些剑气来，河津生完全没有觉察到，拉着卫定往门口走。 穆沙想到这人或许还有用途后，又收敛了剑气，放松了肢体。 门打开后，穆沙已经撤掉了刚刚的结界，门外出现的赫然是通往酒店的走廊。 「来！小心点儿，前面是楼梯。」河津生体贴地握住了卫定的手，不顾周围的目光，半揽着卫定下了楼。 第325页 他们刚从包厢里出来，外面就有了各种动静。宋仇武他们安排过来的人见此情形，还以为卫定这是故态復萌，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焦急等待的那四位。 乔劲亲自带人来的，见卫定乖乖地跟着河津生，还被对方给半搂着，心中为自家老闆悲哀的同时，跟着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来。 他带人拦住了河津生的去路，眼神冷淡却不失恭敬地看向了卫定，「卫先生，我家老闆很快就到了，您先在这里停一会儿吧。」 卫定转着机械的眼珠子，脑子里的弦还没有全部连接上。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在和自己说话，至于，对方口中的『老闆』是谁，他模煳有个影子，却一下子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样子。 「滚开！」河津生没有把拦路的人放在眼里。这些傢伙们如果真敢拦他，他不介意让这些人吃吃苦头。 「卫先生！不管怎么样还是等老闆过来吧。您也不希望再发生三年前那样的事吧。」乔劲一直盯着卫定的脸在观察。 卫定这时候才表现出了一点点的疑惑，「你是谁？」 乔劲心中微微一缩。他倒是听宋仇武说过这位先生的记忆不太好，可……也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啊。他这段日子经常过来送食物，打过几次照面的啊。 意识到不对的乔劲更不能放河津生把人带走了。 河津生自己的人手也赶了过来，面对自己的手下他很不耐烦，「拦住他们！」说完，他推着卫定往前走。 卫定的目光还停在乔劲的脸上。这张脸，他好像认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以及自己是怎么认识他的。 穆沙站在楼梯口处，看着大堂里发生的这一切，惬意地眯起了眼角。 看吧！他答应了又怎么样？想要把人带走……不容易呢。 穆沙慢悠悠地隐去了身形，率先离开了这里。他对后面的局势会怎么发展信心满满，河津生註定带不走卫定，反而，卫定会被那几个男人带回去。 这才是穆沙心中想要的结果。他从来没有真心想过帮助河津生利用卫定结出自己的『本命果』。他打心眼儿里讨厌河津生这傢伙，仗着有点儿祖传的本事，在他才来这里的时候，河津生没少算计过他。再说了，他本身就看不上这些下界凡人，自然也看不上有凡人血脉的『本命果』，如今他手头上即将有四个『本命果』了，他就更不想再制造出一个来。 放卫定回去，早点儿把那四个『本命果』给他带过来，这才是穆沙目前一心想做的。 河津生的手下听从老闆的吩咐，摆出架势要威吓乔劲这群人。 谁知道他们一动，大堂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停下动作，迅速靠了过来把河津生他们一行围了个团团转。 河津生连同他的手下一行有七个人，可他们周围至少得有三四十个人。这样大的阵仗，让河津生的手下不敢轻举妄动了。 「愣着干什么？！」河津生大怒，「我看谁敢拦我，我有外交豁免权！」 乔劲带头乐了，在他们老闆面前提豁免权，就算是戴着块免死金牌，他们家老闆也敢把牌子砸了，人照样收拾。 乔劲向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反正情况不对劲，他不能让人把卫定带走。 卫定站在一旁对这剑拔弩张的情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在脑子一片空白的过程中他曾经有过一个下意识的念头，要拿自己的『灵引牌』……渐渐地他脑子里又有了些东西，他想起了不少的人和事，包括自己的小果实。只是，当他想到小果实们的时候，就会有一张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提醒他，让他把小果实们都交给对方。 卫定没犹豫就在心里认同了这件事。并且，将它当成了『最重要的事』。 宋仇武他们几个火速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卫定被河津生的胳膊纠缠着，习湛像火炮一般冲过去，用力将河津生给推了开来，「大眼贼！你真想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你！」 河津生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后，停了下来，脸上一向温和无害的表情没能维持住，同样沖习湛发了怒，「别欺人太甚。我一再忍让可不是怕你，要说找死的话，死的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 习湛横眉冷竖，挽起袖子想要动手，被武婴和宋仇武同时给拦住了。 卫定说过这傢伙有点儿本事。他们怕习湛会吃亏。 「我们是来接人的。」武婴提醒他不要误了别的事。 习湛把脸转向一旁的卫定，一看到卫定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他立马和身边的武婴打了个照面。 其他几个男人也看出来了。结合之前他们的一系列分析，马上就意识到卫定出了状况。 「定定！」叶吾梵小声地叫了他一下。 卫定有了点反应，没有感情的眼神看向叶吾梵后，迟疑地发了会儿呆，才开口：「小果实呢？」 叶吾梵稍微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并不是失去了记忆。 「在家呢。定定，跟我们回去吧。」 卫定面露犹豫地在河津生和叶吾梵之间看了两下，抬腿走向叶吾梵。 河津生伸手拉住他，「别忘了你要和我走的。」 卫定沖他摇摇头，「我不和你走了。」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清楚的主次顺序，别的任何事都比不上小果实。 「听见没有！」习湛狠狠地瞪了河津生一眼，「他不和你走，还不快自己滚远点。」 第326页 河津生揪住卫定，「不行！你必须和我走。刚刚咱们在里面是怎么谈的，你还记得吗？」 卫定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记得！你说想跟我结小果实。」 他把穆沙和河津生后面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脑子自动分析出了话里的意思，并且就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这话可把四个男人给激怒了。 「什么！！？」叶吾梵反应比习湛还大，他没有犹豫一脚踢上河津生的小腿，「王八蛋！你竟然打的是这种龌龊主意。」 河津生面露兇相，脸颊诡异地泛起了红光，扬起手臂来，手指呈爪状朝叶吾梵的胳膊抓了过去。 宋仇武见状连忙拉住叶吾梵的衣领将其往后拽。河津生的指甲刮破了叶吾梵的袖子，破布边缘竟然泛起了一层焦黑颜色。 叶吾梵低头看清自己袖子上的痕迹后，心脏狂跳不已。不敢相信这要是刚刚宋仇武没有拉他一把，后果会怎么样。 再一想到这傢伙家里祖上是做什么的，叶吾梵后脖子一阵发凉。 河津生得意地冲着他们笑了起来，「想来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的事，别逼我，我的本事可不比我祖父差。」 宋仇武面不改色地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了河津生，「你有本事是不假，可到底也是个人。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了子弹的威力。」 宋仇武一动，其他人都跟着亮出了自己的枪。面对这么多黑洞洞的枪口，河津生哪怕能受得了一两颗子弹的伤害，也抵挡不了同时几十颗子弹的强大杀伤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河津生身边的卫定突然半转过身，抬起手臂，一记手刀噼在了河津生的后脑勺上，将其利落地砸晕。 面对周围一群错愕地望着他的人，卫定的表情还是那么淡定，他收起手臂看向宋仇武，「我要见小果实。」 见到小果实，带走小果实是他此刻最在意的。任何阻拦他这一行动的人和事，都将被他逐一清除。 第二百一十七章 抢孩子 「定定，你没事吧？」回去的车上，习湛第一个关心着卫定的情况。 卫定没有理会他，嘴上喃喃自语：「我要见我的小果实。」 「回去就能见到了。」习湛应了他一句，「我现在不放心你的身体，定定，姓河的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要见小果实。」卫定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见到小果实，带走他们，给穆沙。 宋仇武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怀疑。 「定定，知道我是谁吗？」叶吾梵强硬地捧住卫定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逼问他。 卫定这下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叶吾梵的身上，脑子认真地消化了一下这个问题，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叶、叶吾梵？」 叶吾梵紧张的表情得以缓解，「好在还记得咱们。」他对其他人道。 武婴却没他这么乐观，「定定！你和河津生到底谈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 卫定又和先前那样，仿佛没听到武婴的话，自言自语：「见小果实！」 「然后呢？」宋仇武敏锐地觉察到卫定一直念叨的这句话有问题。见小果实……这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一件事，为什么他一直不断在重复？而且，他整个人的感觉都是怪怪的。 卫定沉默不答，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面，有些空洞的眼神这时候正在慢慢地恢復如常。 过了好一会儿，他一点儿僵硬的姿态都没有了，这时候他才回答了宋仇武的问题，「没什么……」 尽管对卫定的状态有些担心，男人们还是带着他往家里去。 车子停在大门口后，卫定抬眼看向里头的房子，眼角划过一丝雀跃。很快他就能见到小果实了！ 「麻麻~~麻麻回来啦！」孩子们的声音不是从自己家里发出来的，而是从习爷的院子里传出的。 卫定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果果已经带头向他飞奔过来，张开手臂往卫定的怀里扑。 卫定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小果实！带走他！ 卫定意念转动间，『纳虚界』被打开，果果一下子被收进了『纳虚界』中。 「定定！你做什么？」亲眼看到孩子的消失，男人们都紧张了起来。 宋仇武和武婴反应迅速地拦住了跑过来的澄澄和小钧，将他俩一把抱起，藏在了自己的怀中。 卫定的视线在澄澄和小钧身上转了转，慢慢地伸出手来，面向宋仇武和武婴，「给我！」 「你到底怎么了？孩子呢？你把果果收起来是要做什么？」武婴着急地问。 「给我！我的小果实！！」卫定变了脸，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你不说清楚，我们不能把孩子交给你。」武婴的态度很坚决。 「他们是我的！」卫定暗暗地咬住了牙齿。眼神瞪过去，便有小小的气爆在武婴的脸旁炸开，「给我！！」 「麻麻！麻麻你怎么啦？」澄澄和小钧分别从大人的怀里探出头来，有点儿害怕地唤了卫定一声。 卫定身形闪动，出现在了武婴的面前，一手捏在了武婴的胳膊上，稍微一用力，武婴便感受到一股血脉不通，脑袋和心脏压力剧增的痛苦来。 第327页 「定定！」武婴强忍住疼痛唿唤他，「你清醒一些。」 「我很清醒！」卫定顺口回答了一句。他就是要带走自己的小果实而已。 「麻麻！麻麻不要伤害果果爸爸，他好疼~~小钧也好疼！」被武婴抱住的小钧怯生生地对卫定的说道。 卫定的眼神闪到他身上，沖他笑了笑，「小果实……」他的手松开了武婴，转而向着小钧的脑袋摸过去……小钧竟然被这样的卫定吓得眯起了眼睛。 「定定！」习湛和叶吾梵冲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卫定的身体，用力将他往后面拽，「定定！你是不是中邪了？」 卫定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这两人，脸上渐渐多了些不耐烦的表情来，「真讨厌！」 「杀了他们！」卫定的脑袋里头再度出现了穆沙的声音。「杀了任何阻拦你的人！」 几乎没有犹豫，卫定的手心里凝结出了圆球状的灵爆来，他用眼神环视了一下四个男人，在此刻他的心中，这些人通通成了他的『绊脚石』，是首先需要被清除的对象。 四个男人的后脖颈一片冰凉。在卫定的眼睛里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感情，而是寒冷的杀意，他要杀了他们！ 「他一定是被人控制了！」习湛大喊出声。 哪有一个人前后不到三个小时，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的？之前他们几个就算是再怎么惹得卫定不耐烦，他也不曾动过杀机啊。 「阻止他！不能让他带走孩子。」宋仇武想到一路上卫定都在念叨『小果实』，知道他最主要目的就是孩子，连忙提醒其他人。 习湛奋不顾身地再度扑上去，从后面牢牢地钳制住卫定。 「老叶！你带着孩子们先走！」武婴趁着卫定被习湛抱住的时候，将怀里的小钧扔向叶吾梵。 叶吾梵一个纵身跃起，接住了丢过来的小钧，并且赶到宋仇武的身边，另外一只手抄起了被吓住的澄澄，退到一旁看了一眼战友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听武婴的话，带孩子先走。 「走！别让我们后悔，也别让他将来后悔！他如果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孩子最重要！」宋仇武知道叶吾梵心里在想什么，迅速说了一连串的话来劝解他。 『孩子最重要』这句话触动了所有爸爸的心。确实，这种情况下，孩子比他们更重要。卫定这种样子一看就是被控制了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是一味地要带走孩子，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主观意愿。如果他们今天真让他带走了孩子，孩子们出了任何事……不仅他们受不了，一旦卫定自己清醒过来，也会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折磨。 叶吾梵拧起的眉头松了开来，他抱着小钧和澄澄，转身就跑，边跑边向抱着哌哌站在院子里观望这边情形的习爷招手，「老爷子！把哌哌给我！」 习爷抱着哌哌跑了过来，没有犹豫地上了叶吾梵的车。 「开车！」习爷冷静地对有点儿慌乱的叶吾梵道。 「老爷子，这不关您的事……您把哌哌交给我就好。」叶吾梵想到如果卫定追上来，最好不要把其他人给牵扯进来。 「你废话太多，快点儿开车！」习爷扫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上叶吾梵的后脑勺，「去！旁边坐着去，我来开车。」 叶吾梵被这么一打倒是冷静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车子的后视镜上映射出后面的画面来：习湛被卫定一拳头打飞了出去，武婴和宋仇武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来再度扑向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叶吾梵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脑子里头完全是乱闹闹的一片狼藉。 「别紧张！现在先想想把孩子藏在哪里吧。」习爷的沉稳这种时候恰好安慰了他。 「啊？」叶吾梵通过车后镜和习爷打了个照面。怎么觉得这位好像知道不少『秘密』的样子。 「你不会真当我们这群老傢伙是傻子吧？」习爷嗤笑出声：「老宋和我，早就知道定小子不一般了。能拿得出那种『红月松』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你们给这几个孩子做过那么多报告，不会以为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叶吾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孙孙是什么……我不想知道那么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宝贝儿，我们得保护住他们。」习爷在叶吾梵难以置信的表情中，继续说道。 叶吾梵彻底地懵住了。敢情他们瞒着家里的长辈这么久，人家早就心里有数了。 习爷把怀里的哌哌晃了晃，小哌哌的眼神儿此刻也是错愕的。他眨巴眨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习爷低头看着自己并且沖他眨眨眼皮的时候，慢吞吞地将嘴巴变成了『o』字型。 突然间觉得，爷爷好威武！！ 在这般压力下，叶吾梵的脑子转的比平时快多了。定定闻得到孩子的气味，但是他的鼻子不是特别灵，需要找一个能够掩盖住孩子们身上味道的地方。 叶吾梵脑子里一记火花闪过，有了！！有个地方绝对适合。想要遮盖气味，不如让气味彻底地被隔绝。他们医院里有无菌室，里头连空气都没有，更别提气味的传播了。 叶吾梵心下一喜，带着孩子们火速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而卫定这边，想要拖住卫定并唤醒他的三个男人此刻鼻青脸肿地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再度往卫定身上扑了过去。 第328页 「定定！你被人控制了！你快点儿醒过来！醒过来吧！！」习湛脸肿的完全变了形，沙哑着嗓子带着哭腔，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 卫定不为所动。他一直想要对这几个男人下重手的，只是，每一次灵爆都快要放出去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被他在最后关头给收起来。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他竟然就是这样，成功地被三个下界凡人给拖住了。 卫定被他们几个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的精神弄得越来越浮躁。小果实！再不快点儿解决这些人，小果实就带不走了。带不走就完不成穆沙交给他的任务！ 他暗暗一咬牙，狠下心来，这次直接召唤出了『旋叶剑』来，打算什么都不想，一剑把他们三个同时解决。 『旋叶剑』凭空出现，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在半空中如同螺旋桨一般转动着，斩断空气，肃杀决然地向着身边呈包围姿态扑过来的三个男人横削过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机智的安安排 宋仇武他们三个眼睁睁地看着『旋叶剑』散发着深幽的绿光，向着他们拦腰砍来，瞳孔跟着用力一缩，心下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眼看着『旋叶剑』的剑气已经快要碰触到他们三个的身体，卫定脑袋里突然一阵刺痛，有强大的灵力透过他的眼睛绽放开来，导致他睁得大大的眼睛突然闭上，身体颓然倒地，『旋叶剑』失去了主人的意念操控，在最后关头及时『剎车』于半空中停顿下来，『蹡』地一声掉在地上后，消失了影踪。 死里逃生的三个男人手脚发麻地在原地放松了好一会儿，才恢復过来，把注意力往卫定身上集中过去。 卫定平躺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晕厥了过去。 武婴最先恢復过来后第一个跑过去，把地上的卫定抱了起来，用手指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脉搏还在跳动后，他向习湛和宋仇武稍微点了下头。 这两个也跑了过来，「怎、怎么回事？」 「我们，得……得救了。」习湛的舌头一时间还没办法顺直，一想到刚刚那种剑气刺激皮肤的情形，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噤。 「定定……」宋仇武拍了拍卫定的脸颊，想把他唤醒。 卫定在他的唿唤中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宛若初生婴儿一般，他的眼神一开始是完全迷茫的，目光在宋仇武他们三个的脸上转了又转，随即自行坐直了身体，扶着脑袋静静地坐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习湛拉了拉旁边武婴的胳膊，小声地问道：「咱们……要不要先把定定，绑起来？」 他的声音极低，还是被卫定给听到了。卫定抬头看了习湛一眼，眼中有不明的光芒闪烁，惊得习湛再度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卫定对习湛说道。 「定定，你……你恢復了吗？」宋仇武见卫定此时的眼神慢慢地恢復如常，再也没了刚刚机械呆滞的样子，心下保留了一分的希冀。 卫定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嗯！」 「真的？」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充满了欣喜。 卫定定定地注视着他们，视线在他们身上各处的伤口上一一扫过，「没有伤筋动骨吧？」 意识到卫定在关心他们，三个男人满血復活。知道心疼他们应该是没事了吧！应该吧！ 「都是些皮外伤。」武婴这么说的同时，把左胳膊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卫定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武婴的胳膊，一寸寸地捏住骨头摸了片刻，拎着对方的手腕转了几下，勐然一推，帮他把断掉的骨头重新接了回去。 「抱歉了。」卫定没有看他们的眼睛，垂下了眼皮自顾自地道歉。 他现在还在消化自己脑中重新连上线的记忆。就在刚刚他即将亲手杀了这几个男人的时候，有一个声音穿透了他的脑袋，直达他的意识深处，同时有禁制法术在他的脑海里激化开来，他的意识被迫中断，倒地的瞬间大量关于从前的记忆一下子泛滥而出，进而冲击了他全部的大脑。 关于穆沙、关于河津生、关于四年前、三年前、关于他和这几个男人的点点滴滴……他『蜕变』四次之后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一刻爆炸开来，重新照亮了他的全部记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纳虚界』里的人放了出来。 玉珏抱着小果果凭空出现，一落地，果果激动地冲着卫定张开手臂：「麻麻！！」 卫定却是暂时忽略了他，而把目光转向玉珏的脸庞，「是你！！你在帮我。」 玉珏的模样和之前大不相同，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沉静，看上去倒更像是余绝一些。 「可不是我帮了你。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帮了自己。」玉珏认真地对他说道。 卫定想起了什么，失笑出声，「可是没有你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些。还是得谢谢你。」 「客气了。」玉珏不以为然，「我没有习惯当一个傀儡的桎梏。咱们算是互相帮忙。」 面对宋仇武他们三个一脸无解的表情，卫定朝他们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也多谢你们……拦住了我。」 如果真让他把小果实带走，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穆沙的手上，即便他事前早有安排，玉珏也会在危机关头帮助他，却也无法挽回颓势。 「定定，你真的没事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习湛有点儿不敢相信这突然的转机。 第329页 卫定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刚刚那种情况下，稍微有一丁点儿的偏差，事情的结果就截然不同。 好在他身边这几个男人没有辜负他。 「我被穆沙控制了。」卫定解释道，「不过，幸亏我有提前做点准备，玉珏师父也帮了我的忙。算起来，玉珏师父不是第一次这么帮我吧。」他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玉珏谦虚地颔首，「四年前，你就这样被人控制过。那个时候余绝发现了你，当时是他的干预，才让你在被控制后不久得以清醒过来的。这次，我不过是有样学样，其实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清醒最主要得益于你自己提前做了准备。」 「嗯！」卫定的记忆回到了不久前，和河津生在『阅红楼』见面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从河津生对他说的话里，卫定已经觉察到不对劲。所以中途他借着去洗手间的时间，在自己脑袋里下了个『禁制法术』，用来保护自己。 同时，让他没料到的是，被藏在他『纳虚界』里的玉珏在穆沙对他施展『惑术』的时候，通过他的意识和『纳虚界』之间的『意识传送带』为媒介也在试图帮助他，不断地提醒着他要保持清醒。 只是一开始这声音太小，他没有注意到。直到最重要的关头，在他差点儿动手杀了宋仇武他们三个的危机关头，玉珏的声音终于刺激到了他，并且触发了他给自己下的『禁制法术』，及时让他被操控的意识中断，昏厥过去，继而阻止了他犯下大错的行为。 「没想到，绝师父四年前就已经保护过我。」卫定感慨了一句道。 「怎么说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为你做这点事不是应该的吗？」玉珏同样说了一句相对感性的话。 「穆沙！是他控制了你，你已经见到他了？他真与河津生有牵连？」武婴通过卫定的讲述，弄清楚了一些事情，从而一连问了卫定好几个问题。 卫定看向他们三个，「没错！穆沙手上有我师父送给他的东西。法术和精血珠……都是我师父的。他倒是用的心安理得。」 「定定！那你现在……还被他控制吗？」习湛担心这个。 卫定缓慢摇头，「惑术相当于深度催眠，不是药物操纵，一旦冲破了意识蛊惑后，作用力就不存在了。」穆沙的『惑术』自然不能和他师父相比，如果是他师父亲自对他施法……凭他这些小手段即便有玉珏的帮忙，也没办法让他这么快就清醒。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习湛双手合十向四周拜了拜。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让老叶回来。」宋仇武说着要拿电话。 卫定却阻止了他，「别！先让孩子们躲起来。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穆沙这傢伙手上还有一颗师父的精血珠，也就是说，如果他再使用一次，自己仍然有可能会被控制。他得先把那颗精血珠给消耗掉，才能彻底地免除后患。没有精血珠限制他的行动让他无法动弹，穆沙想要趁机对他使用惑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卫定心里做好了打算，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连他都不知道小果实们被藏在哪里了才保险。 他把目光转向了玉珏，「你帮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我能做到的条件。」 卫定本以为玉珏回趁机提出放他离开，让他恢復自由之身的条件，没想到玉珏想了半天，来了一句：「可以允许我喝你收藏的美酒吗？」 卫定稍稍压下了眉头，「我收藏的酒？」 「你藏在『纳虚界』里的酒啊。你不会自己都忘记了吧。」 卫定这才想起自己的『纳虚界』里是藏着一些酒的，都是别人送的，符合他口味的花果酒，但由于他本人不太爱饮酒，便一直放在『纳虚界』里没怎么动。 「你……还乐意被我收起来？」卫定有点难以理解玉珏的想法了。 「挺好的，有吃有喝，你的『纳虚界』也大，我逛了这么些天还没逛完呢。」玉珏沖卫定笑了笑。 卫定略微思索片刻后就答应了，「好吧！你可以喝那些酒。我会给你动用它们的权限。」 在他的『纳虚界』里动被他从外面搬运进去的东西，都得经过他这个主人的允许。其他那些『纳虚界』本来就存在的东西，倒是可以由着对方随时取用。 玉珏满意地拍拍手，「好啦！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得回去喝酒休息咯！」 卫定见他对目前这种生活是真的很满意，便顺着他的意思把他重新收回到『纳虚界』里。 这一切做完后，他把果果抱起来交给了武婴，「把他藏好。」 「麻麻！我不要和麻麻分开。」果果嘟起小嘴巴，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我能帮麻麻，打、打坏人。」 卫定摸摸他的脑门儿，「下次吧！这次坏人太厉害。乖，别让我担心。」 果果被卫定这么温柔地一阵安抚，就妥协了。「好哒，我听麻麻的话。」 「定定！还有我们呢，我们总可以帮得上忙。」武婴不喜欢这种被卫定给排除在外的感觉。 卫定看着他的眼睛，眼角微微地耷拉下来，「好！这次我还真的需要你们的配合。」 即便他再三地想要让他们远离自己，远离灾祸，最终他们也会被牵扯进来。那还不如，顺应命数安排带着他们一块儿去抵抗对手，也许，还能从这复杂危险的局面中争取几分生机。 第330页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变小了的爸爸 武婴把果果送去和别的小果实待在一起，顺道把叶吾梵又接了回来。五个人一头扎进书房里，准备听从卫定的全权安排。 卫定把他在『阅红楼』与河津生、穆沙的谈话描述了一遍，再提到穆沙要利用他和小果实们做什么『献祭』时，四位爸爸的脸色全都阴沉了下来。 「不知道炮弹能炸死他们吗？」习湛光明正大地磨了磨牙齿。 「恐怕有点儿危险。」武婴还和他商量起来了。 「剧毒呢？毒死他？」叶吾梵想到了不少带剧毒的化学药剂，脑子里已经准备合成一份天下独一无二的毒药了。 「一下子毒不死，激怒了他，受罪的就不止是咱们了。」宋仇武考虑的比较深远。他们必须在不伤及别的无辜的情况下，解决这傢伙。 「有一点很重要……」卫定见他们快要『歪楼』赶紧发声道：「穆沙的修为在我之上，如果他真要从我的手中抢走小果实，机会还是挺大的。他一定要先控制住我，说明，我在这件事上的作用不容忽视。」 宋仇武紧跟着分析道：「也许，你在这件事上的重要性还多过于孩子。」 卫定拧起俊眉，认同地点点头。 「定定有什么计划？」习湛见他面带犹豫之色，猜测他心中有了沟壑，就开口问他。 卫定想了想，好半晌才吐出了四个字，「李代桃僵。」 四位爸爸集体愣了一下，这四个字他们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具体怎么操作却难以想像呢。 「我想，让你们替代小果实，跟我一去演一场戏。」卫定如此说道。 他想看看穆沙到底想做什么，在穆沙不知道他已经恢復正常的情况下，潜伏到他身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问题是，穆沙一定要让他带着小果实才能回去，他不会拿小果实去冒险，那么……唯一能够冒充小果实暂时瞒住穆沙的，就只有这几位和小果实有着血缘关系的爸爸了。 当然，这么做无疑是让他们承担很大的风险。不过，他相信，这几个男人会同意的。他们都不会让孩子去承担风险。 「可以做到吗？可以的话没问题。」果然，四位爸爸听懂之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卫定颔首，「如果伪装得好的话，可以瞒住至少两个时辰。」 穆沙是一位『混元期』修真，修为还比不上他师父。卫定有信心，自己的高阶『障眼法』加上『迷障』可以煳弄住对方一会儿。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几位爸爸身上流着的血和小果实们相同，如果是随便找别的人冒充，根本就瞒不住。 「那就这么做。」几位爸爸都没意见。 卫定没有多余的心思，见他们同意了，就开始行动。他把自己生平所学全部浓缩在了这次的施术之上。 四张『变身符篆』贴在四位爸爸的后背，『障眼法』和『迷障』双重作用下，卫定眼中这四个原本高大的男人渐渐地缩小变形，在短短半分钟内，从成熟的大男人变成了圆嘟嘟的小男孩儿。 「定定~~成了吗？」习湛最搞笑，趴在地上的他俨然已经成了一副小奶娃的样子。不过他能利索地说话，声音还带着小奶音。 「你……看起来好小。」叶吾梵在一旁踢了踢趴着的习湛的屁屁。 「你也不比我好多少！」习湛白了叶吾梵一眼。 这两个转身去看身边的武婴和宋仇武，一看之下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蠢！」 只见宋仇武和武婴也都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这两个别别扭扭地往沙发后头躲去，宋仇武虎头虎脑的，武婴则像个小女孩儿一般清秀可人。 卫定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气氛倒是让他们之前堆积在心中的郁闷得以舒缓。 「好啦！不要笑。」宋仇武板着脸极力想用严肃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些。 结果，另外那三个笑得更大声了。 「阿武！你别做这种表情……比之前更蠢啦！」叶吾梵笑得前仰后合。 「小定~~你说说他们吧！」宋仇武转身去让卫定主持局面。卫定绷住嘴角，稍微清了清喉咙，「好啦！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都冷静些。」 四个伪装成小孩子的大男人别别扭扭地答应了一声，走到卫定身边。 结果只能仰望卫定的脸，这样的身高差距顿时让他们心灵上的落差加重了。特别当卫定用『关爱弱小』的眼神看着他们时，习湛第一个不干了，抱住了卫定的腿，「定定~~你可别小瞧我啊！」 卫定哭笑不得，「行了！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别暴露了。」说着，他要弯腰把习湛抱起来，习湛炸毛大叫：「别、别抱我！」 心理这一关怎么都过不去啊！ 「你怎么这么烦？」宋仇武用他的『小拳头』砸了习湛的脑袋一下，「你现在是婴孩，不要再开口说话了，你想吓死人吗？」 又是用一张严肃脸完成的训话。旁边武婴和叶吾梵赶紧把脸转开，不要暴露自己想要取笑宋仇武的意图。 「好了！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许说话！」为了不让他们因为说话暴露自己，卫定特意封住了他们的嘴。 习湛在一阵『嗷嗷』叫唤中，被卫定抱在了怀里。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不过当卫定把他的脑袋揽入胸怀后，贴着卫定的心口，这傢伙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第331页 其实……能这样近距离地靠近定定，也还是不错的。 其他三个能走动的『小孩子』主动跟上了卫定的脚步。卫定带着他们乘坐『渡云舟』离开家里，在『渡云舟』上，卫定对他们进一步地告诫道：「待会儿你们都谨慎着点儿。」 无法发出声音的四个只能用点头来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如果有什么状况发生，我如果没有翻脸，你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卫定还是不放心，他尤其盯住了习湛，「你不要冲动！」 习湛贴着卫定的胸口正在做『白日梦』呢，被这么特别关照后，心虚地眨了眨眼皮。他哪回『冲动』不是为了这傢伙呢？一般人想让他表现出着急忙慌的一面，都还不够资格呢。 卫定心中惴惴不安。他看着周围不断掠过的云层，脑子里浮现出了四年前的画面。 他的魂魄在上界渡劫时遭受重创，来到这里即便借用了一具完好的身躯，很快就进行了一次『自然蜕变』来修復自身。『自然蜕变』过后不久，穆沙为了试验他的计划，紧接着重伤他，促使他不得不再进行了一次『强行蜕变』，随后，他就被穆沙操控住了。 在被穆沙操控住的那段时间内，他被河津生带着引荐了一些人。龙三就是这个时间段里认识他的。本来，龙三是穆沙和河津生选定的要和他结果的对象，只是那之后不久他自己在医院认识了叶吾梵，结果没有和龙三走到一起，反而和叶吾梵越走越近。 穆沙在详细调查过叶吾梵的生辰八字后，觉得叶吾梵的八字和他更契合，便将当时的龙三给踢出局。这就是为什么龙三失去了四年前的记忆的原因。 哪知道卫定接二连三地认识了叶吾梵身边更多的人。更神奇的是穆沙调查过后发现每一个人都和卫定命盘相契，便鼓动卫定在宋仇武他们四个之间玩起了『浪子』的游戏。穆沙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本命果』，才不管是谁让卫定结出果实的，遍地撒网就是他的行动方针。 卫定慢慢地搅合进这复杂的多重关系里头后，余绝通过习湛得知了他的存在。找到他并帮助他摆脱了穆沙那『惑术』的控制…… 卫定回忆到此，四周风中传来的气味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快要到穆沙身边了，他停止整理过去，回头看了身后那几个人一眼，沖他们做了个注意的手势。 身边的气味越来越浓，就在卫定低头往下观察气味的具体方位时，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从下方云层中穿梭过来，在卫定的『渡云舟』面前盘旋了两圈之后，引着卫定往下走去。 卫定的眼神渐渐地变成了之前那副略显机械的模样，他暗中捏了捏拳头，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一定不要着急……要耐心等待！ 宋仇武他们几个此刻也保持着冷静，尽量睁大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大概是一下子『返老还童』，从孩童的眼睛和视角看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巨大，这让他们有些不适应，就算努力想保持冷静，眼神里时不时震惊的光芒还是出卖了他们。 卫定看着他们这样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这个样子倒更像『小孩子』。不然他总担心这几个会暴露自己。 『渡云舟』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降落在青松当中的一座大理石别墅外面。远远的，穆沙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眺望着他们，卫定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最后一丝灵动的光芒也跟着被他收敛。 落地的同时他把『小奶娃习湛』重新抱了起来，对着身边另外三个低声道：「走吧!!」 武婴主动拉住了卫定的衣角，叶吾梵和宋仇武有样学样也拉住了他的衣角，他们努力学着家里小果实们平常那股子黏人的模样，迈着小短腿跟上卫定的步伐。 穆沙看到卫定身边跟着的和怀里抱着的孩子，平静的脸色渐渐地荡漾起一抹笑纹来，并且随着他们的靠近，笑纹扩散得越来越大，最终绽放成怒放的花朵来。 十二年！他在这鬼地方苦苦支撑十二年，终于，等到了这至关重要的时刻。 如今所有的条件都已完成……只需要最后一步，他就能靠着这几个混血杂种，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了！ 第二百二十章 噁心人的傢伙 穆沙神色激动地看着面前的『本命果』，努力克制着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地冲过去，把他们全都收入自己囊中。 「带过来给我看看。」他对卫定说道。 卫定没有犹豫地领着『小果实』靠了过去，在离穆沙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眼睛呆呆地看着一处无人的地方，只用余光在关注着穆沙的行为。 穆沙的注意力全都在『小果实』身上，根本没防备卫定。他直接从卫定手上把小习湛给拎了过去，那一瞬间，习湛身体僵硬了一下，表现出了排斥的感觉，被穆沙给觉察到了。他赶紧把目光转向其他三个『小果实』，见这几个『小孩子』眼神都是清澈的，瞪着自己的样子带着些戒备和紧张，便自以为是地笑了笑，把刚刚片刻的疑心又给消除掉了。 看样子卫定没有对这几个孩子用他的迷惑之术。穆沙在心里这么想着。 不过，他还是提着小习湛多打量了一会儿，感觉到从这些『本命果』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灵气，他又笑了起来，是他自己太多心了。大概这次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反而让他觉得不太习惯了。 第332页 「做的很好！」穆沙这时候才和卫定说话。 卫定听到他的声音把眼睛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穆沙。他最清楚中了『惑术』的人是什么样的表现。所以这点伪装基本难不住他。 穆沙抬起手来，用手背碰了碰卫定的脸，这一举动惹得身边的小宋仇武动手推了穆沙一把，推完之后，他张开双臂挡在了卫定的身前。 虽然不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许穆沙碰卫定。 小武婴和小叶吾梵也挡在了卫定的前面，愤怒地瞪向穆沙。 卫定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眼皮。刚刚才告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马上他们就给忘在了脑后了。哎！！ 穆沙非但不觉得这几个『本命果』的行为太『特别』，反而更不怀疑他们了。在他看来，这反而是『本命果』聪明的表现。 「小傢伙儿们……要乖乖听话，不然的话，你们的爹爹就要代你们受苦了。」穆沙笑嘻嘻地威胁着眼前几个『小孩子』。他知道他们听得明白。 「哼！」回应他的是『小孩子』们不屑的鼻音。 穆沙见状，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看向一旁的卫定，「定定！打自己一嘴巴。」 卫定听到这句暗示，心里暗骂了一句：混帐！不过还是抬起手来，利落且不失力度地照着自己的脸颊打了一巴掌。 『小果实』们几乎是行动一致地朝穆沙的身体撞了过去，被穆沙一只手臂拦了下来，他笑得更得意了，「看到了吗？还想让他受苦的话，你们只管闹。」 三个『小的』识相地停下了动作，再度跑回到卫定的身边，紧张兮兮地守护住卫定。 穆沙满意地扬起眉头，『哈哈』笑出声来。自己控制住卫定，再用卫定控制住『本命果』，现在，再也没有任何阻力阻止他完成心愿了。 「穆沙！！」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穆沙半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倒忘了，这儿还有一个总想着用恩情来『胁迫』他的傢伙。 河津生推开大门，急吼吼地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远远地看到卫定的时候，这人的双眼绽放出慑人的光芒。他就知道在这里一定能找到卫定！ 「他果然来这里了。」河津生用一副自来熟的口气说道。 不等穆沙有反应，他便动手去拉卫定的胳膊，「走！跟我走！」 穆沙阴沉着脸，在一旁冷笑出声，「你来我这里什么招唿都不打就要带走我的人，是不是太随便了？」 河津生这才听出穆沙口气里的不爽，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穆沙先生。你答应过我的。我和他刚刚还没来得及发生点儿什么呢，就被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野男人给破坏了。」 在场的四个别人口中的『野男人』纷纷用仇视的目光看向河津生。他们不知道刚刚河津生强行带走卫定是要做什么，现在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我是答应过你，是你自己没把人看住。河津生，你不会以为这种机会可以随时随地无限制拥有的吧？」穆沙神色不善地眯起了眼睛来。 河津生挑起双眉，「什么意思？你要食言？穆沙，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又是谁把他捡回来的。」 「是你，又怎么样？」穆沙无所谓地摊开手。 「你……你可是对我发过誓的。」河津生不敢真的和穆沙翻脸，一见穆沙这样子就知道这傢伙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了，他的态度很快就收敛改变，没有了之前那种跋扈的感觉。 「我是发过誓，说过会帮你得到他，答应把他借给你。我也借过了，是你自己不中用被别人截了胡。我没有食言哪！」 「现在才刚刚晚上。你说过把他借给我一晚上的。」河津生退而求其次，提醒穆沙几个小时前对方答应他的事。他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无论如何他不想就此错过。 穆沙只是对他笑笑，态度更随便了，「定定，带着『本命果』先去楼上吧，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里头放着你最喜欢的新鲜花草。」 卫定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看穆沙和河津生之间还会发生什么，却又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顺从』的样子。只好听话地往前走去。 他一走，『本命果』自然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河津生见此情形慌了神了，跑过去挡在了卫定的步伐，「不许走！」 他的姿态一下子放得更软了，看向穆沙的脸色浮现出了示弱的表情：「穆沙先生！这么多年了，我帮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兢兢业业的份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穆沙仿佛被说动了一般，垂下眼皮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河津生屏住唿吸看着他，只等他点头答应。他算是看明白如今这情况了，这位是想要过河拆桥，别说之前答应的要带自己一起去往上界的话全都成了狗屁，就是眼下……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被答应都未未可知。 如果他不能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他辛苦忙碌了十几年将一无所获。所以哪怕是低三下四，他也得牢牢地缠住穆沙。 穆沙撩起眼皮沖河津生咧开嘴唇，河津生心下一喜，看样子……有门。 谁知道这傢伙的嘴角越咧越大，以至于河津生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来，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没有机会了！河先生！」穆沙如此对河津生说道。 第333页 河津生的面部表情先是僵硬，继而渐渐地扭曲开来……过了一会儿后他恼羞成怒，大声吼道：「穆沙！！亏你自诩为一代宗师，连许下的承诺都做不到，你还配当什么宗师！！」 穆沙不在意地摆摆手，「在上界我就是一代宗师。可在这里嘛……即便我是个杀人狂魔，又有谁能制裁我？哈哈~我忘了，杀人狂魔这个称号应该送给你才对，我的手……自始至终都干净着呢。」 河津生怒不可遏，「是你哄骗我我才帮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的恶的！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还想过河拆桥！？」 「那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趁着我没醒的时候，在我身上做过什么实验。」穆沙突然翻脸，「你从我身上抽走了八成的血液，你那点儿半吊子的本事这些年能给你积攒这么点灵气，靠的都是我的血吧！」 河津生浑身剧烈颤抖，难以置信地瞪向他。这件事……他怎么知道？ 明明那个时候，穆沙对周围的事全无感知的啊！河津生突然觉得后嵴背一阵发麻，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来这傢伙明明知道自己抽了他的血，却一直隐忍不发，还数次指点他一些修行法门的行径，小腿肚子忍不住剧烈地转起筋来。 突然有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河津生退却了，他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往后倒退了半步。 穆沙看到他的表现后，反而往他身边逼进了两步，「你不是想长生不死吗？我可以给你提供另外一个办法，让你……永远不死。」 河津生虽然已经对穆沙生了畏惧之心，听到这让他动心的提议后，贪慾还是占了上风，「什、什么办法？」 穆沙勾了勾嘴角，突然伸手一把将河津生给吸了过去，「做我的剑奴吧！这样……你的肉身永远将不死不灭。」 河津生被穆沙阴森森的口气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不……不！穆沙先生，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您放过我吧！我都不要了！」 「那怎么可以？怎么说你也帮过我，我是要报答你的。就这么决定吧。」穆沙的口气轻松愉快，「我一般不用像你这么低下的凡人来做我的剑奴的……这是你的荣幸！当了我的剑奴，就能跟着我一块儿回到上界，我许给你的承诺，就可以兑现咯！」 河津生吓得面如白纸，在不断的颤抖之中，他仿佛能看到自己不久后的样子——他将失去自己的灵魂，变成一具不腐不坏的『驱壳』，存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帮助穆沙，驮着他的长剑而已。 在河津生不断放大的瞳孔映射中，穆沙伸出来的大手犹如一只巨大的网，紧紧地将他自己给包裹、纠缠住…… 卫定在一旁默默地站立着，亲眼见证穆沙对河津生下手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寒。 『东安天阳殷悦』——无论是上界还是下界，这人无疑是卫定遇过的所有人中，最最让他噁心唾弃的傢伙。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未婚夫夫 卫定带着『小傢伙』们进去到穆沙特意准备的房间。 大约是觉得这里没人了，小习湛『咿咿吖吖』努力想要说话，卫定看着他辛苦吃力的样子不为所动，没有解除施加在他身上的禁语法术，弄得小习湛急的团团转，不断地拿脑袋和双手去扒拉卫定。 卫定被他缠的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让他开口说两句的时候，房门被推开，穆沙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最小的看起来很闹人呢。」穆沙径直走到卫定的身边，微微弯腰，带着笑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小习湛。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具外表做掩护，习湛恐怕就会在穆沙的目光注视下无所遁形了。 「我看他一直在缠着你，不会是想吃东西了吧？」好在穆沙没有看出什么来，转而和卫定说起了话。 卫定点了下头。心中却是一阵后怕。穆沙的话告诉他了一件事情——这傢伙刚刚在监视他。幸亏他刚才没有放松警戒。这老小子心思缜密，不好煳弄，他得把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才可以。 「现在……咱们之间没有任何阻力了。定定，过来，到我身边来。」穆沙笑着向卫定下达指示。 卫定闻言立刻向他走了过来，停在他身边不远处，等着进一步的只是。 「靠近一点。」穆沙又来了一句。 卫定自然地往他身边靠过来的时候，宋仇武和武婴一左一右地挡在了卫定的身边，不许他再往前走。 穆沙看着这两个『小傢伙』呵呵地发笑，笑声比之前听起来低沉了不少，卫定心道『不好』，提起身边的两个，一把将他们丢了出去，扔到了地毯之上，继而僵着面孔贴着穆沙的身体坐了下去。 穆沙这下的笑声里头充满了愉悦之情，他像逗宠物一般拍了拍卫定的脸颊，赞嘆道：「这才乖！」 卫定目光直视前方，双目失焦地把脸蛋靠在穆沙的手心里蹭了两下，完全是一副听话柔顺的『傀儡』该有的模样。 被卫定扔到地上的宋仇武和武婴看着这一幕，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穆沙挺惬意地享受着卫定的亲近，拉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你比你师父余云……漂亮多了。」 卫定极力克制才让自己没有一巴掌唿在这傢伙的脸上。 「你不知道，以前和你们在『望海』待着的时候，我就想像这样摸摸你。」穆沙再一次地刷新了卫定心中对他的认知。 第334页 「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变成了这么完美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余云？」穆沙说着说着，声音里头倒是带上了两分感情。 卫定微微皱了下眉头。这话怎么听着前言不搭后语？他的成长和他师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恨他师父？ 「是余云把这么完美的你变成了什么狗屁『欲仙』的！」穆沙满怀感慨地嘆了两口气，「如果不是他，你本该被好好地被捧在掌心，当成珍宝一般宠爱。」 卫定心下恶寒连连。这傢伙！！说的什么疯话？他难道把自己成为『欲仙』一事怪罪到了师父的身上？如果没有师父，他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成为师父的传承人是他自己的心愿，他还不需要别人替他感到『惋惜』呢！ 『欲仙』？『欲仙』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就目前来看，卫定觉得自己身为『欲仙』比这个被世人当成霁月清风的君子看待的傢伙要正派多了。 「我一定要除掉余云，其实也是为了你啊！」穆沙还沉湎在自己的意识当中，把自己当成『大情圣』『大伟人』一般间接称颂。 他这种毫无廉耻心的语句差点儿没让卫定吐出来。闹了半天，这位为了权利、地位、名声、修为亲手葬送他师父的傢伙，心底竟是这么想的。是谁给了他这么厚的脸皮，还有这般黑的心肠？ 卫定对他的『表白』不为所动。他当然不会把这种丧尽天良的话当真。对这人来说，信口开河地说着甜言蜜语已经是他的本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你不相信？」冷不丁地，卫定挨了穆沙一嘴巴，这一下差点儿把卫定的火气给打了出来。 穆沙见卫定的脸被自己打得通红，又神经兮兮地捧住他的脸颊，心疼的直摇头，「你怎么能不相信呢？我这话说得可都是真的……连你师父都不知道的。」 卫定在心里连连咒骂：神经病！ 「你一定要相信，最起码一开始我生出背叛余云的心思，全都是为了你。」穆沙用手指尖儿一点点地摩挲着卫定的颌骨。 「我相信。」卫定顺着他的意思机械地说了一句。 穆沙这才再度展颜欢笑，「只可惜你已经成了『欲仙』……你已经不干净了。」 卫定暗咬牙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对他这话嗤之以鼻。 「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干干净净的……我一定会娶你的。」穆沙怀念地把鼻子凑到卫定的脖子旁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可惜你现在……也成了个人尽可夫的破烂货。你甚至给下界的野男人结了果实！哼！！」 卫定冷冷地盯着穆沙，他现在明白了，这傢伙完全是在自我安慰。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声音吧。这他娘的连『卫道者』这个身份都是假的。他根本没有『道』，捍卫的也不是他口中振振有词的『正义』，他要清除『欲仙』不是为了当初打着的口号——『除魔卫道』，仅仅是他自己的私慾。 如果他现在放出灵蝶去，一定能在这傢伙的身上採食不少的『欲』来。 卫定突然对穆沙没有之前那么忌惮了。这样一个被私慾操纵，以至于失去公道之心的傢伙，有什么可怕？ 「不过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会再让你『蜕变』一次……这一次，你就是彻底的干干净净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穆沙说着，松开了之前牢牢握住的卫定的手，突然从手指缝里露出一柄闪着银光的锋利小刀来。 看到穆沙亮出了兇器，卫定的心下也是重重一沉。暴露了？ 好在这一次没有自己的示意，几个『小傢伙』没有多余的动作，不会让卫定再度分心。 穆沙把刀子往卫定的脖子处送去，在卫定眨也不眨的目光注视下，轻轻一划，血迹浸染了刀身的同时，他利落地止住了伤口，将那把染血的刀珍而重之地拿了起来，让血痕能够流遍刀子的每一处。 卫定心下一凛：这又是要做什么？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开始『献祭』了。」穆沙说着，用那把刀子在自己脖子上相同的地方同样一抹，他自己的血液叠加在卫定的血液之上，两人的血气交融在一块儿，在刀子上形成了一块儿鲜红色的薄膜。 卫定在心中揣测他这一系列动作的意图。要用到血的通常都是很慎重的事情，这人是想做什么？ 这么想的时候，穆沙回头沖他笑了笑，「等完成了这个仪式，你和我就是未婚夫夫了。」 卫定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头轻轻抖动了两下。什么鬼？！ 「当然，只是临时的。」穆沙自言自语，「我说过想娶你，不过，还得等一等，等回去之后让你再完成一次『蜕变』才行。」 「你有伴侣的。」卫定开口说了一句话。他本不想和这傢伙说话的，可这傢伙的刚刚的话实在是超出他的想像，他必须得弄清楚这傢伙到底想怎么做？ 不仅仅是卫定，旁边的宋仇武他们也都被穆沙口中的『未婚夫夫』给震住了。 「我和师妹是结成了伴侣，不过只有合籍，并没有立下『本命同等契约』。」穆沙约莫太得意，还真给卫定做起了解释，「所以，我现在可以用一个小小的『假象』，让我们俩暂时处于『同气连枝』的状态。」 卫定不太明白他后面这话是什么意思。前面的他倒是听懂了。 第335页 在上界结成伴侣有很多种方法，有的什么仪式都不用准备，住在一起就是结合，也有的正式下聘纳彩结亲，双方把籍贯家庭合在一起，也是一种代表结合的方式，还有一种就是最最慎重的——签订『本命同等契约』，这算是『天道誓约』里的一种，一旦签下这种契约，等于生死相连，命运相济，是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共当』，一辈子都不能违背的终极承诺。 除非是真的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一生挚爱，一般人不会轻而易举地签订『本命同等契约』。毕竟，修行者随时都面临着危险，渡劫失败陨落那是很平常的事。乐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共同主宰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得知穆沙竟然和他上界的伴侣只是合籍，卫定有些意外却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他记得当初在上界时，曾听闻『天阳殷悦』是和当时的伴侣——『天阳宗』上一任宗主的爱女签下了『同等契约』的。原来只是对外骗人的吗？ 那这傢伙未免也太会哄骗别人了吧。能把别人的掌上明珠哄得和他窜供，就为了全这傢伙一个『好名声』？ 卫定的沉默让穆沙意识到他不懂自己的意思。于是他略微得意地扬起手上的刀子，「这是一把『假象刀』，用它许下的任何血誓……都只有短暂的效果。当年，我就是用它通过了师尊的考验，娶到了小师妹的。」 卫定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这傢伙骗术真的过人，能哄得住他的伴侣和老泰山。而是这傢伙用这把特殊的匕首，在『契约』签订上做了手脚啊！ 「同样的，这次我也可以和你签下『本命同等契约』——这样的话，当你通过献祭成功地许下心愿，重返上界的同时……作为和你同气连枝的我，自然也能一同回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献祭仪式 至此，卫定总算是彻底地明白过来，穆沙『重回上界』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傢伙的计划听起来简直堪称完美。但同时，也向卫定暴露了更多之前不为所知的细节。 如果真能利用『相心石』许愿回去的话，也就是说，只有他完全符合这个返回上界的条件。穆沙还得借着『同等契约』的力量才能『沾光』回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穆沙一定要控制住他的原因。 之前卫定还在心里怀疑穆沙明明有实力从他手中抢走『本命果』却还费尽心思想要控制他的理由。却原来献祭的三个条件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得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和他签下『同等契约』啊！ 卫定的心思不断转动间，穆沙已经在进行『本命同等契约』接下来的签订仪式了。 虚空中浮现出了好几行金黄色的『誓约文书』，按照规矩，必须由卫定和穆沙一同将这文书内容念出来，然后各自在文书的底部，按下血指印，即算结契成功。 「定定，和我一起念文书吧！」穆沙准备好这一切后，又向卫定做了个指示。卫定没有犹豫，侧目扫了穆沙一眼。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这种『结契』。穆沙这种人更加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和别人捆绑在一处的。之前他就说过这是次『短暂的关系』，也就是说，借用那把『假象刀』结下的这种契约，根本不会有真正的约束效果。不然，这傢伙也不会如此大胆了。 卫定不担心，不代表在场的另外四个傢伙不担心。他们虽然不是太明白穆沙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穆沙弄出的这种神秘的，充满了神圣感和仪式感的玩意儿后，宋仇武他们四个心里都慌了神。 好在卫定对他们几个足够的了解，特意拿眼角觑了他们一下，给了他们一记警告。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他可不希望被人坏了他的计划。 卫定的这个动作引起了穆沙的注意，他也跟着扭头看了身后的『本命果』们一眼，心下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来。怎么觉得刚刚卫定是在和那四个小东西做『交流』？ 卫定机敏地觉察到穆沙脸上稍纵即逝的怀疑，把视线收了回来，冷冰冰地说道：「要念吗？」 穆沙的怀疑只是一下下，被卫定这一声给打乱了之后，就没心事再去深入联想了。「开始吧！」 这两人用一种古老的语言，照着文书上显示的内容，开始进行念诵，高高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在唱歌，在念诵完毕后，穆沙率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文书的最后按下自己的指印，随后他看向卫定。 卫定以指尖划破手指，同样将带血的指印留在了那文书上面。 文书里头涌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在卫定以为这股灵力会紧跟着炸开的时候，它就跟哑弹一样，很快地失去了能量，连带着之前的灵光都彻底地黯淡消失。 卫定暗暗地眨了下眼皮，在心中向上天请罪：今日所行之事并非弟子的真实想法，皆为剷除奸恶，违心之所为。 不知道穆沙这傢伙是怎么得知这种钻空子的方法的，卫定心有戚戚，连『天道誓约』都敢矇混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修道修道，天道为尊，连天道都不敬畏，这种人即便可以返回上界，也别想渡过飞升大劫的关隘。 卫定想通了这点，对这傢伙的鄙夷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暗暗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莫名地期待起来。 如果说他现在自爆自己的『元神』的话，这傢伙就死定了。当然，他也会死。 第336页 卫定还不想死。他死了，家里的人怎么办？ 仪式已成，穆沙更加无所忌惮了。只见他随手一挥，这间屋子里摆放的鲜花重新进行了有序的排列，以屋子的中央为基准，形成了九道环形，地板上是早就书写好的咒文——这是一个简易的祭坛。 卫定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祭坛具体的细节，不得不佩服穆沙这傢伙处事之缜密，说是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其实，这整间房间都是祭坛，他如果真和小果实进来的话，即便中途出现些什么意外，一时半会儿想要脱身都不容易。 「好了，你先把『本命果』们带到中间去。」穆沙这时候对卫定说话尽可能的细声细语。成败就在此关键，他的血液都跟着悄悄地沸腾起来。 卫定向『本命果』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静静地等在一旁的『小傢伙』们听话地靠了过去，围在他的身边。 「这样才乖。」穆沙不怎么诚心地笑夸了他们一句。 穆沙见一切准备妥当，跟着走向祭坛中间，走动间他的手心浮现出了一块拇指大的七彩玉石，那东西一见光便如同彩虹一般把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染上了炫丽的颜色，大量充足的灵气旋涡状在室内不断盘旋，这些灵力里头带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不断制造着虽然小却威力十足的灵压和灵爆，穆沙本人也是靠着特殊的咒文约束，才勉强维持住捧住它的姿势。 卫定眼里闪过一丝惊艷。如果说之前他对这『相心石』的传说还有些微的怀疑的话，现在，他彻底地相信了。单单是这东西带着的灵气，都让他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厚重和威严，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对其膜拜的冲动。 宋仇武他们几个几乎是看得目眩神迷。之前他们也见过这东西被展览出来的样子，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被展览出来的『霓虹』此刻在他们的印象里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块奇石，而眼前这块，已经不足以用奇来形容它，这，真真正正的是一块神石。 「『化愿天王』的遗骨——亿万大小千世界，唯留这一块。今日，就让我们有幸谒见一下这位上古时期伟大的天神吧！」穆沙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卫定再度开始紧张了。紧张的原因是对这块『相心石』未知力量的担忧。如果他待会儿冒然带着几个西贝货对这块神石珍宝做献祭，不成功的话……会不会引起这东西的报復？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来由的。很多大能尊者们留下来的宝贝都有自己独特的灵魂和个性。按照这东西刚刚表现出来的样子，它绝对是形成了自己的灵魂的。他倒不怕穆沙，就怕这神石的『石灵』如果发怒，自己小小一枚『元婴期』修真，都不够承受对方一口哈欠喷出的灵力的。 卫定有些不安起来。他扫了一眼身边这四个傢伙。实在不行的话，无论如何他得护住他们。他们是无辜的。还有，他还指望着他们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小果实。 仿佛感应到卫定情绪的变化一般，宋仇武他们四个扬起脑袋来看了他一眼。生怕在最后一刻被卫定给抛下，动作利索的他们分别抓住了他的衣角。 卫定心下一沉，沖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手。结果这四个傢伙抓的更紧了。 「定定~~」站在他们前面的穆沙这时候回头，卫定赶紧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以开始了。」好在穆沙没有看到什么，他正沉浸在自我膨胀之中。 卫定点了下头，「怎么做？」 穆沙的声音太过激动而变了调，「很简单。看到我画的『引神咒』吗？你站到咒文正中央，以你的血做引，灵力和意识做桥樑，等到『相心石』颜色改变之际，划破小傢伙儿们的左手食指，和你自己左手食指的血液相融，弹向『相心石』里头……」 「就这样？」卫定反问一句。听起来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呢？ 穆沙沖他挤了个虚伪的笑容，「就这样。」 卫定抬腿迈入最中央那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咒文之中。宋仇武他们几个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他们几个才刚进到咒文当中，地底下便有一阵沉闷的响动嗡嗡地轰鸣起来。地面水波一般规律地上下起伏，不断地有来自地底深处不知名的气体往上爆沖，形成如利刃般强劲的风，隐隐把宋仇武他们几个的身体都给托举了起来。 卫定心中的敬畏进一步扩大，强撑着的冷静的面部表情这时候出现了龟裂的徵兆。 「别害怕！」穆沙看出卫定心中的惧怕，连忙提醒他，「按照刚刚的指示来做。」 卫定自己的脚面都被抬升了起来，可以感觉到那阵强劲的风把他身上每一寸的皮肉都给吹的变了形，身体没来由地剧痛起来。他都这么难以承受了，赶紧低头看一眼身边这四个普通人。 看到他们几个明显扭曲了的脸庞，以及几乎被强风给吹得半折起来的身体，卫定心下一软，差点儿就放弃了计划将他们几个给抛出去了。而他的目光和外面举着『相心石』正一脸渴切地看着自己的穆沙对视上，心脏狠狠缩起。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即便他把他们抛出去，外面还有一个随时能够要他们性命的傢伙呢。 卫定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身边的几人，好在他们四个虽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手劲儿没有松，意志也没有松，卫定的意识甚至能够感应到他们几个此刻正痛苦吶喊的精神力——没有一个有想要放手离开的念头。 第337页 卫定心头一热，自己刚刚片刻产生的松动意志这种时候也迅速消失了。 他还得守护他们，怎么能比他们还先示弱？ 这么一想过后，奇怪的是脚下那阵削骨的劲风力道一下变了，虽然还使如同先前那般强劲，却再没了那种摧残人身体和精神的残酷折磨。 「快！快！！血，你的血和『本命果』的血。」穆沙的声音在外面交际地传了过来。 卫定迅速地划破他们几个的左手食指，将彼此的血液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按照刚才所说，弹了出去，射向『相心石』内部。 『相心石』的七彩颜色在刚刚卫定他们几个陷入折磨当中就悄然改变了颜色，变成了一团焦黑的颜色，如今被卫定餵了鲜血之后，很快从里到外渲染出浓郁的殷红色来，娇艷欲滴。 穆沙大喜，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了，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的样子。 「折断他们的脖子！」他大声地暗示卫定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逼急了的恶徒 卫定站在那已经被激发了的祭坛中央，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一时间宛若一座没有生命气息的木雕。 「折断他们的脖子！」外面站着的穆沙见状以为卫定没有听清楚，便重复了一句，只不过这次之后卫定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穆沙这时候才心生怀疑，他加重声音，充满威严地喊了一声：「卫定！看着我！！」 半垂下眼睫毛的卫定缓缓地抬起头来，将视线凌厉地转向他。 再看见卫定那不再僵硬的眼神后，穆沙的后脑勺仿佛被重物狠狠地击打过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扭曲了脸庞，「你……」 卫定不再继续伪装了，「我以为你最起码会有一丝丝的基本良知，没想到……你竟然歹毒至极。」 「你……没有被我控制？」穆沙还是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他的『惑术』百试百灵，上一回也曾在卫定身上灵验过的，如果不是卫定突然间『自然蜕变』重新新生，『惑术』将一直操控着他。 「殷悦！上界早就制定过新法典，废除人命献祭的古旧恶俗。你竟然让我亲自动手杀人献祭，杀的还是我自己的『本命果』……你那副皮囊里头不是血肉，全都是蛆虫粪便吧！」卫定阴沉着脸，用着无比嫌恶的口气咬牙切齿道。 幸亏他早有提防，也幸亏有玉珏从中干预，让他不至于真的被控制。不然……现在他或许已经杀了自己的小果实们了。 献祭在上界以前那种蛮荒时代时，通常就是人命献祭。随着修真体系逐步完善，这种残忍、邪恶的仪式已经被正统修真所明令禁止，在他们那里，只有真正堕入魔道的修行者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地。否则，即便是真的需要以人献祭，通常也是使用人的毛髮、血液、皮屑当做替代品而已。即便如此，『献祭』本身就是逐渐被上界所遗弃的野蛮旧俗。哪怕用了替代品，也没人甘愿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去做这种仪式。在他们那里人的意识中，做过祭品的，一生都是祭品，很多祭品都是英年早逝，幼时夭折的，即便长成人，命运也是忐忑起伏，难以善终。 卫定自然也不乐意让自己的小果实们做这种事，只是，他更没料到的是，这穷凶极恶的傢伙竟会兇残至此，让身为父亲的他亲手摺断自己孩子的脖子！想想，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刚刚是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如此冷静，不至于被愤怒沖昏头脑的。 穆沙不能接受自己的『惑术』失效似的，在一旁拔高了嗓门儿：「卫定！注意我的声音！」他还再试图重新掌握住卫定。 卫定抬起一只脚往外迈去。一见到他这种动作，穆沙急的眼睛都红了，「不许动！不能动——！」 他的『献祭』已经在进行中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你敢往前一步，出了祭坛我就杀了你。不！我杀了你的小果实。」穆沙自己往前逼近两步，恶狠狠地沖卫定吼道。 卫定不为所动地继续把抬起的脚尖往外探。 「你不想回去了吗？」穆沙此时是比卫定要更着急的。他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如果撂挑子了，他连自己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他自己都没觉察到，在喊出刚刚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口气有多么的疲软。 卫定当然想回去。只不过，如果回去要用自己的小果实做祭品，他宁愿永远都回不去。最起码，在这里他能够护着自己的小果实们平安喜乐地长大。 「我自己会找到回去的方法。」卫定不屑地对他哼了哼，脚尖儿已经探出了祭坛。 穆沙睚眦欲裂，突然一掌重重地击向自己的胸口，在他自己的身体跪向地面的同时，卫定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一下，同样跌坐在地上。 卫定双手撑住地面，抬头看向穆沙，「你做什么！」 「别忘了你现在和我生死同命。」穆沙上下两排牙齿狠狠地咬合在一起，冲着祭坛里头的卫定狰狞发笑。 卫定的心脏像是被人不断地用手乱揉乱捏一般，疼得他脸上很快渗出了不少的冷汗，面对这傢伙半疯的举措，卫定报以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有本事……你杀了自己。我不会受你这种威胁的。」 如果真的能逼得穆沙和自己同归于尽，他反而赚了。 「我不是威胁你。喂！旁边那四个小鬼，看到没有，只要我再来几下，你们的父亲就死定了。」穆沙见无法镇住卫定，转而盯住了一旁的宋仇武他们。 第338页 宋仇武他们抱住卫定的身体，急的上下不停地打量他。 卫定向他们几个摇摇头，「放心，他没这么傻。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他不划算。」 「别把我逼急了。卫定！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穆沙彻底地慌乱起来，「我不杀你，光是这一身伤痛都够你受的了。你的修为不如我，承受力也不如我，等到『假象刀』的力量消失，我还能动，而你就会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饱受煎熬，说不定你会被活活痛死。」 武婴听了这话，激动地晃晃卫定的身体，不停沖他摇头。 卫定将他一把推开，「不要管我！」 这傢伙正在试探他们各自的底线，千万不能让对方抓住他们此刻的心理。 穆沙看到武婴的动作后，心下有了计较，「小鬼们！不想他受苦的话，你们几个乖乖听我的吩咐。」 卫定兇狠地瞪了他一眼，「痴心妄想！你们几个听着，给我退到一边去，不许插手，更不许受这恶徒的威胁。」 穆沙的目光在几个『小傢伙』脸上看了又看，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没关系，这几个小的为了卫定，会乐意乖乖地将自己当成祭品献祭出去的。 「你们四个，取一些你们的头髮、指甲和鲜血，放在你们身后的小碟子上。」穆沙开始向『本命果』们下达指令。 「都不许动！谁要是听他的就别再认我！」卫定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将这几个收进自己的『纳虚界』中，不让他们再被掺和进来。结果，他根本无法动弹。刚刚穆沙那一下，除了让他的心脏近乎麻痹之外，他的四肢也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已经不能动了，再受我一掌他的内脏将彻底被化成血水。」穆沙紧跟着继续胁迫那四个，「你们最喜欢的就是他了吧！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你们面前痛苦不堪？」 「我说到做到！谁要是不听我的，我死也不会原谅他。」卫定咬紧牙根，身体再度打起了摆子。他不能让穆沙在这种时候发现他们四个是假的『本命果』，如果被知道了，穆沙一怒之下绝对会杀了他们几个以消心头之恨的。 他得把他们都收进『纳虚界』，一旦他真的在此陨落，可以在临终前将『纳虚界』脱离出去，最起码能够给他们的逃生争取三分机会。 宋仇武他们四个面面相觑。他们不愿意看到卫定在他们面前如此痛苦，可，又不想违背他的意愿。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让他们各自纠结不已。 「卫定！你听我的。我不要他们的命了，就只要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都不行吗？仅仅只需要一点东西，就能够让你我以及他们一块儿离开这里。」穆沙见卫定的话再度震住了『本命果』，不甘心地放软了姿态，希望能够说服卫定和他联手。 「休想！」卫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他不会相信这人说的任何话的。 「你是不是傻了！」这么划算的交易都不做，这傢伙的脑袋是泥土浇灌的吧！穆沙不断在心中吐槽着。他都已经不要这几个『本命果』的性命了啊！现在基本上和卫定是平等合作的关系，只要他能稍微用点理智，他们双方都能得利。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卫定见穆沙已经急的胡言乱语了，自己倒是更加心平气和起来，他之前混乱的脑子重新连上了线，想到了穆沙手上还有一颗师父的『精血珠』，他冒出了个念头，「我的修为不如你，怎么敢随随便便相信你的话？」 他这句话让陷入困境的穆沙仿佛重见光明。这话的意思透露出卫定也有心想要『交易』，只不过他还有条件。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信我？」穆沙急问。 「你比我厉害，手上又有我师父的精血珠，一旦我帮你回到上界，你再拿精血珠控制我，我们父子的命就又会被你掌握。」卫定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发誓，回去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见面！」穆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念头：这傢伙还真不傻，倒是把他刚刚心里的打算给说出来了。 像卫定这样能结出『本命果』的傢伙，他怎么能轻易放过？『本命果』还有很多重要的作用等着他去研究发掘。他也需要自己的『本命果』。他本来就打算把这最后一颗『精血珠』也留给卫定的。把卫定禁锢在自己身边，当一个只负责『结果』的工具，他还能就此结识更多高阶修真。 「你发过很多誓！一个都没有兑现。」卫定不客气地嘲讽他。 「我发毒誓。」 「不用！」卫定否决他道，「我不用你再发什么誓。现在是你需要我，让我带着你一起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你把我师父给你的『精血珠』交出来。」 穆沙几乎是马上回了一句，「不行。」那东西可是用完了就没有的宝贝。 「那咱们就谁也别回去。」卫定大气地回了一句。 穆沙看了一眼手上『相心石』的颜色，必须在颜色还没有重新恢復七彩之前，完成献祭才行。 当然，他也可以错过这次献祭，让卫定从祭坛里头走出来，重新利用『精血珠』控制他…… 「我既然能破除你的控制，这『精血珠』对你来说就没了用处。可它对我开说却是我师父留下的遗物，意义不凡。」卫定一眼看穿穆沙的心思，道。 第339页 穆沙一想确实如此。他之前倒是忘记了，原来『精血珠』和『惑术』已经不能成为他手上制胜武器了。 那不如把东西交出去。只要回去了，还怕没机会再抓住他们吗？凭藉他『天阳宗』宗主的好名声，和这位『欲仙』的狼藉歷史，他只需振臂一唿，就会有人唿应附和。就像当年炮制余云一样，照样可以逼得这傢伙走投无路，甚至自投罗网。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神？ 穆沙犹豫了片刻之后，将『精血珠』拿了出来，并没有马上交给卫定。 卫定耐着性子等他，尽量让自己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穆沙还是妥协了。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妥协。他实在不想继续等下去了。机会就在眼下，现在，他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 穆沙将『精血珠』连同那只瓶子一块儿扔了过去，那东西破开外面一层结界，进到了祭坛里头，被卫定顺手抄起接了过来。 他打开盖子闻了闻里头的气味，确定是他师父的东西后，将那东西收进『纳虚界』中。 「你的时间不多，还不快完成献祭仪式。」穆沙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进一步地催促他。 卫定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心脏，缓解一下那处的疼痛，又缓缓地分了几下，吐出身体里的浊气。对穆沙的催促充耳不闻。 「你在干什么？如果再不快点儿的话，就要错过这次的时机了。」穆沙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卫定慢悠悠地朝他笑笑，「现在是你求我，我高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 「卫定！」穆沙怒而翻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别欺人太甚，我走不了，你们都得死！」 「你们几个快过来。」卫定微微侧目看向身后，唿唤宋仇武他们。 他们几个对目前的情况一知半解，却知道卫定暂时处在上风，听到卫定的吩咐，便顺从地挪动脚步想要靠近他，只是，他们脚底下那仍然强劲的上升气流就像是带着超强吸力的吸盘，吸住了他们让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卫定自己也不能行动，明明就是一条半手臂的距离，彼此却不能接近对方。 「没用的，已经上了祭坛，怎么可能轻易下来？」穆沙见此情形『呵呵』笑了起来，「看样子是『化愿天王』已经感应到这是给他的献祭，不想错过呢！」 「住嘴！」卫定沖他喝了一声，用力地挪动身体，哪怕只是往后再退三寸，只要他能碰到他们几个的衣角都行。 「你动不了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动弹。」穆沙说罢，闪电般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心脏上又戳了一记，这一下卫定直接往前扑倒，倒在了地上贴着地板疼得全身都麻痹了起来。 穆沙自己也在承受着痛苦，相比较卫定，他的肢体还能有所行动，「咱们就这样耗着吧！看看到底谁能耗得起。」 『本命果』无法动弹，意味着『引神咒』已经传达了他想要给那位天神献祭的意思。说不定用不着再去动手放血断髮，献祭仪式已经自行开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天就是他走大运的时候。 卫定此时只有眼珠子还能动弹，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身后祭坛底下描画的繁复咒文，仿佛被点亮一般，由原本的深黑色变成了亮白色，地底涌现的力量转变成了霸气慑人的强灵力，将站在那上面的宋仇武他们四个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的心里不断地颤抖起来。这种突变的情况让他感觉自己之前努力了那么长时间结果都是白费力。 身后这几个是假的『本命果』，如今被送上祭坛，一旦被揭穿的话，惹得那位上古天神震怒，降下惩罚该怎么办？ 卫定的思绪飞快转动着，该怎么样保住那几个捨命陪他至此的男人。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自己的灵蝶。此时他的身体不能动，就只能寄希望于灵蝶飞过去，哪怕待会儿真的惹怒天神，也能为他们几个抵抗一下。 容不得多做考虑的卫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点燃了『元神丹』，将他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化成灵蝶，成千上万只玫红色的灵蝶浮现在他的身体上，带着从他体内延伸出的细如髮丝的灵力带，震动翅膀，向着身后那四个身上飞了过去。 「你傻了吧！」穆沙眼看着卫定竟然採取了这样的行动，在一旁不断地刺激他，「你那点儿灵力在上古天神面前就好比萤火和烈日的区别，你还想护着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卫定无法说话，心中的信念却是根深蒂固。哪怕真是蚍蜉撼树，他也得试一试。眼睁睁看着不是他的处事态度。 穆沙见卫定不听劝，还在不断地驱使灵蝶飞涌过去，他讥讽地翘起嘴角。等着吧！敢在天神面前造次，就等着承受天神的惩罚吧。他只需要拿稳了『相心石』，最后许愿就好。在他许愿成功的那一刻，『假象刀』的力量正好在消失，他可以自由脱身，就让这傻瓜去死吧！ 穆沙握紧了手上的『相心石』，紧张地盯着祭坛里头的情形，开始默默地念叨着他的愿望。 返回上界、返回上界！我要回到自己的家乡。 宋仇武他们几个在脚底下的强风转变成超强灵力的时候就各自失去了知觉。并没有晕过去，他们的眼睛还睁着，能看清周围发生的事，却没有任何感官上的反应。 第340页 他们眼中倒映出了漫天飞舞的灵蝶，那些灵蝶有的在刚刚接近他们时就在超强灵光冲击下化成了齑粉，还有一些勉强冲破了灵光的屏障，飞到他们身上后，也莫名地化成了无形。再一看到身前地面上趴伏着的卫定，正不要命地释放自己全部的力量试图保护他们，他们几个内心波涛汹涌，情绪澎湃激昂，想要开口唿唤卫定，让他停下来，话到嘴边，声音始终无法传播出去。 卫定的灵蝶大量地消失，又在他的意念驱使下再度『诞生』，源源不绝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哪怕只有一点点缝隙都行，他都要把自己的力量覆盖在他们身上，最起码在这种时候，得和他们在一起。 如果今天他们的结局註定是要死亡，他想告诉他们：别害怕，他会一直陪着他们。 这种时候，卫定的心里没有了小果实，也想不起任何其他事。当下排在他心中第一位的，只有这四个男人。 超强灵力和普通灵力的碰撞，一点儿火花都没能产生。宛若一滴水落入大海，海中的生命都感觉不到这滴水做出的贡献。 卫定的灵蝶越来越少，眼看着它们由之前密密麻麻的样子变成了如今可以一眼看清数目的样子，灵蝶主人的极限，差不多快到了。 穆萨做好了准备，再度往前靠了两步，激动地屏住唿吸。他已经看到，祭坛正中央那四个『本命果』身形开始若隐若现，是不是代表着『献祭』将接近成功。 卫定不断持续地重复一件事，最终的结果是他身上所有的灵蝶都虚耗干净后，仅有四只灵蝶顺利地突破重重屏障，摇摇欲坠地黏在了那四个男人的头髮上。 就在此时，祭坛里头响起了一连串『咕嘟嘟』的响动声，突然『砰』地一下，轰鸣声震耳欲聋，以祭坛为中心里头那片方寸天地中，竟然出现了风云变色的诡异画面来。 「化愿天王降世！弟子『太虚幻境东安天阳一宗宗主殷悦』叩请圣尊！！」穆沙欣喜地大叫起来，双膝跪地，五体投地，行了个大大的礼节。 卫定默默地闭上了眼皮。失败了吗？果然他的力量太弱，竟然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么？ 他不敢回头，生怕会看到后面那让他难以接受的画面。 浓重的烟雾将祭坛里头封锁的严严实实。时间就在穆沙的欣喜若狂和卫定的沮丧绝望中，一点点地过去了。 终于，烟雾有慢慢消退的症状。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卫定准备回头接受这现实的打击了。 却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咳嗽声从烟雾中心传了出来。 「弟子殷悦，叩请圣尊！」外面的穆沙再度跪拜行礼，声音微微地在颤抖。 真的！来了！余云当年告诉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隐隐约约中，穆沙已经可以看到那烟雾里头渐渐浮现出的高大身形。他紧张地屏住唿吸，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见这位尊贵人物的每一秒鈡。 身影越来越明显，穆沙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点地凝重起来。怎么感觉，这位天神的衣着服饰，还挺新潮？ 「定定！你怎么样？」『天神』开口说话了。 卫定听到这声音，利落地回头，他离得近，已经可以看清身后的情况，这一刻，他脸上的笑是一种绝处逢生的超然狂喜。 穆沙这时候也看清了祭坛里头的画面，他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回事？他刚刚以为的『天神身姿』竟然是武婴的身形。武婴那傢伙最高最壮，他站在前面几乎把身后其他三个男人遮挡住了，所以一时间看过去还以为只有一个人，但其实，四个变小了的男人在刚刚同时恢復了正常。 卫定的眼底有水汽瀰漫开来。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他们都活着。 祭坛里头的力量渐渐地平復了下来，地上那些闪着亮白色光芒的咒文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供奉在四周的鲜花也逐渐地被空气消融，所有的情况都在表明一件事——这个祭坛已经失去了效用。 穆沙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相心石』，这宝贝黑黢黢的颜色里头开始有几种不同的彩色光芒在跳动，它，正在恢復初始状态。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献祭——我的许愿！！」穆沙疯狂地晃动『相心石』，在无法阻止七彩恢復的同时，他勐然抬头怒瞪卫定，「是你！是你搞的鬼！！你，耍我！」 卫定扬起脑袋倨傲地沖穆沙笑，「从你知道我没有受你控制的那时候开始，就该想到……我有后招的。」 穆沙这傢伙对自己太自信，又自以为是地了解卫定，没想到在卫定的心里，最在意的早就不是自己和修行。 「我怎么可能带着我的孩子来赴你这种人渣的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四人得力 穆沙本来就愤怒至极，又听卫定这话中意思有嘲弄自己蠢笨之势，顿时恶向胆边生，长剑化出，人和剑在那一刻仿若合成一体，冲破空气的阻拦，向着卫定斜刺过来。 卫定身体的麻痹疼痛拖累了他，他下意识想要结成防御结界，灵力却在刚刚消耗得差不多，结界只勉强成型，挡住了穆沙的剑气，可是很快的结界就被剑气给冲破，眼看着就要刺进他的胸口，却在只有毫釐距离时被一股力量给拖曳住了，为卫定争取到了一点点逃生的机会。 卫定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并用地撑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躲开长剑的攻击范围之后，定睛看去，刚刚吸进去的那口凉气又被他给吐了出来。 第341页 「你们几个，快松手！！」卫定大惊失色。 却原来，是宋仇武他们四个在危机关头扑了上来，抓住了长剑的剑柄，四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生生地拖住了它。 穆沙气急败坏，「不可能！你们这几个凡人怎么可能抓得住我的剑。」 经过穆沙怎么一顿嘶吼，卫定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太对。即便这四个男人体能超群，也不可能突破凡人极限，在刚才那种千钧一髮的情况下，抓住穆沙的长剑的。 卫定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四个的身体，惊得下巴快要掉了下来。这四个男人的身体周围隐约带着一阵淡淡的灵力，这是怎么回事？ 穆沙也发现了，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头，「不可能的！」明明上一刻还都只是下界普通人，怎么突然间就有了灵力？这灵力别看稀薄，可力量强悍……倒像是刚刚，刚刚祭坛里头突然涌现而出的超强灵力的感觉。 习湛惊愕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以及他前后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在刚刚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穆沙的长剑要击中卫定，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它。 下一秒他就不知怎么的有了这样的动作，并且，成功地在其他三个人的配合之下，准确地抓住了那柄看上去特别厉害的长剑。 体内似乎有着一股源源不绝的陌生力量正在波动。尤其是他的小腹处，火辣辣地燃烧起来，仿佛有人在他那里的脏器之中点了一把大火，这火焰的能量使得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四肢变轻了不少，脚下如同踩着软绵绵的海绵，唿吸的空气却让他感到比平日里多了许多种奇怪气味似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上变奇怪了？」叶吾梵在一旁小心地发问。他正是有了异样的感觉才会如此提问的。 「有！」另外三个异口同声。 「先别管这个。」武婴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开口提醒，「我们一起发力，把这东西丢出去。」 穆沙的身形与长剑脱离，狼狈地出现在一旁，在他进一步的错愕之中，受他意识驱动的长剑竟然被那四个他瞧不起的下界凡人一块儿握着，转了个弯，勐然抛向一旁朝着他这主人的方向旋转飞舞过来。 穆沙想用意念控制长剑，出现了一瞬间的滞动。眼看着他自己的东西几乎不受自己控制，穆沙不得已出手拦阻它，才总算是将它给截停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穆沙喃喃自语。难不成这几个普通人的改变是源于刚刚那场没有完成的『献祭』？ 穆沙手持长剑挽了个剑花，把剑尖儿指向了四个男人，「说！你们刚刚在里头发生了什么？」 「我们自己也想知道。」宋仇武回道。 「不说是吧，看样子不给你们一点儿颜色看看是不行了。」穆沙嘴上这么说，其实心虚的很。想他堂堂『混元期』修真，剑道正统，刚刚那一刻竟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剑，被几个普通人给遏制住了，他心底顿时涌现一个念头，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他再次控制长剑飞射出去，挑选了四人里头看上去相对文弱的叶吾梵做对手，试图斩杀一人，好把眼下的颓势彻底地扭转。 叶吾梵在看到那长剑向自己飞来时有些紧张，往后退了两步，他想到刚刚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伸出手去想要复制刚才的动作，谁知道，力量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消失了。 眼看着那长剑削向他的脑袋，叶吾梵的瞳孔紧缩，身体跟着僵硬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乎化作残影的长剑眨眼间快到面前，认命地闭上眼睛。 一只粗壮的树藤从叶吾梵的身下钻了出来，挡住他的正面，替他挨了那凌厉攻势的同时，又有一只小一点的树藤从后面拖着他的脚踝将他拉倒，躲过了长剑剑气的波及。 「老叶！」另外三个男人紧张地跑了过去，一起把叶吾梵沖地上扶了起来。 叶吾梵回头看了一眼，卫定喘着粗气看着他，稍微点了个头让他安心。 叶吾梵浑身脱力地大喘息。好险！又是定定救了他。 可是卫定这波紧急救援耗光了他好不容易保存的最后一口灵力，他几乎是马上应声倒地。 穆沙见卫定倒下，剑身陡然一转，向着卫定的方向重新发起了攻击。 这傢伙如今正是虚弱的时候，这种时候即便不需要余云的『精血珠』他都能控制他。不管之前这人是怎么突破他的控制的，他不甘心，一定要再试一次，这一次他会寸步不离地带着他一块儿行动，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摆脱自己的操纵。 「救定定！」叶吾梵大叫一声，身形在原地突地一闪，下一刻竟然出现在了卫定的身前，他只觉得自己左右都有人影闪动，来不及细看，脑中当下的念头如此清晰，那就是保护卫定。 穆沙的长剑虽然势如破竹，眼看要再次接近卫定的时候，被正前方一股突现的力量突然挡住，只听见剑尖儿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穆沙的长剑整个被反弹上天，旋转了几下之后，刺穿了天花板，飞向了外面的天空。 穆沙抬头看着自己那消失的长剑，紧急召其回来：「收！！」 他的长剑如同刚才有一刻表现出的那样，竟然再度和他的意识失去了联繫的纽带。 卫定半跪在地上抬头看了看他面前站着的四个背影。他看得很清楚，就在刚刚，这四个是突然瞬移到他面前，用身体做屏障想要为他挡住攻击的。结果，那一刻他们四个身上再度浮现出了那阵虽少却强悍的灵力来。 第342页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刚才叶吾梵单独面对穆沙的时候，危机关头并没有生出灵力来保护他自己。 显然，这一点他们四个也意识到了。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们感觉不到身体中那股不安分力量的涌动。可一旦他们合在一起，即便他们不特意去体会，那力量自然而然从内到外奔涌不息。 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要一直配合，不能分开，。感情、意识全都要保持相同的节奏。 他们四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要想保护卫定，他们就得坚定地站在同一阵线，不得分心。 「定定，你别再耗费精力了，休息一会儿保持住清醒，这傢伙交给我们。」有了武力加持，习湛顿时信心倍增。之前他们几个都没怕过穆沙，现在有了能力，更加不会惧怕了。 卫定艰难地做了个唿吸，嘱咐他们：「你们……小心。」 虽然他还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四个已经有两次抵挡住穆沙了。这绝不可能是偶然，在此时他也只能依靠他们。 「放心！」宋仇武应道。 「来了！」武婴的反应机敏，常年的训练让他对危险的感知比其他人要强一些，他已经率先做好了防御姿势。另外三个则放空自己，追随着武婴的直觉，在这刻，他们四个的身心仿佛合为一体，全都以武婴的意念和行动为主。 穆沙的长剑在空中自由翱翔了一会儿后终于感应到主人的召唤，重新折返回来，搅动起四周的空气，形成一圈又一圈的龙捲风，朝着他们四个分别撞击过来。 然而这么强劲的剑气加空气双重力量的摩擦碰撞，非但没有把宋仇武他们四个怎么样，反而在一挨着他们的身体，就被他们身上那超强灵力给一下子吞噬，反而是穆沙被四个方向反弹出去的无形力量冲上半天空，撞向天花板后又重重跌落，将地面砸了个不小的空洞。 卫定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力量？对方可是比自己更厉害的『混元期』修真，能够打败他的力量最起码都得在『混元巅峰』或者干脆直到『返虚』境界，那可是地仙一般的存在了。 可他们四个，明明还是肉体凡胎而已啊！ 卫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看向之前那个已经消失了的祭坛的方向。他们四个到底在那场本不该生效的『献祭』当中经歷了什么？ 穆沙从一片断壁残垣之中缓缓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上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眼神暴戾地变成了毫无杂色的血红。 「杀！杀了你们——！！」这傢伙理智在这一刻彻底丧失，心中只有这沸腾起来的杀意在盘旋。只要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谋划了十几年的献祭被这几个人打断，结果他们没受到惩罚，反而因此有了足够抵抗自己的力量，一下子从低下的普通人变成了厉害的高阶修真，疯狂的嫉妒如毒蛇一般一口一口地啃噬他的内心。 他愤恨、嫉妒、不甘、不平……如果是自己接收到这种力量，是不是他一下能直达『大乘』境界，那时候也许根本不用藉助外力，凭他自己的力量就能重返上界，名震天下。穆沙陷入了臆想之中，这让他整个人的情绪更加难以控制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剑修的剑」道」 伴随着穆沙的情绪暴涨，这傢伙的剑气也跟着发生了转变。之前因着他的修为还属正统，即便他这人人品渣烂，可剑气还是中正的。如今，他的剑气俨然透露出一股股妖邪之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里头都流动着阴邪不安的因子来。 卫定最先感应到这样的变化，想要开口提醒那四个男人注意，这傢伙有点儿接近走火入魔的状态了，如果不及时拨乱反正，很可能就此堕入魔道，一旦入魔，初始时魔性大发，是很难对付的。 只可惜卫定身上的伤痛在这时阻碍了他，他还来不及开口，那已经带着妖气的长剑再度捲起几团邪风，以比之前快几倍的速度再次席捲而来。卫定心下为他们四个担心，如果他们只知道挡，不懂得借力、卸力、使力……他怕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度发生了。这一波攻击眼看着就要再度撞向四个男人结成的防护罩，只见武婴一记漂亮的推手，他们身上的超强灵力吸住了穆沙的剑气，来来回回，左右上下这么几个游刃有余的转动之后，轻轻一推，穆沙的长剑连同他的剑气『哗啦啦』倒向倾泻而出，捲起一地的地板墙皮，直朝着穆沙站立的方向狂扫过去。 卫定傻眼了。想起他以前对武婴的判断，这傢伙生错了空间，如果在上界，他绝对是一名极有天赋的修真高手。 穆沙的眼珠子差点儿没从眼眶里头弹出来。他十分狼狈地翻身扑向旁边的地上，躲过了证明冲击，却被剑气扫了个正着，身上一下子多了几十条血肉模煳的伤痕，将他的元气又消耗一半下去。 穆沙瞪着血红的眼珠，朝武婴咆哮：「你到底是什么人！！！？」 武婴此刻引导者四个人的感官和身体，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紧张的对决中了。男人好斗好战的血性在他们体内熊熊燃烧，这一刻，他们四个越战越勇，竟然生出了主动出击挑衅穆沙的念头。 穆沙被自己的剑气所伤，再加上之前他也两度打伤自己，其实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扑倒在地几乎爬不起来。支撑他还在咆哮怒吼的，是他的震怒，以及对现实极端的难以接受。 第343页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他，不是下界凡人对不对？我堂堂一派宗主，怎么可能败在区区下界凡人之手？我不信！不相信！」穆沙口吐鲜血，还在哀嚎连连。 卫定紧张地悬着的心这时候放下了一半。变故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穆沙做了十二年的梦，结果成全了别人，还借着别人的手打倒了他自己？ 这，或许就是『天道』对其的惩罚吧。卫定想到不久前他还在心中盘算这人得不到好结果，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穆沙还想再度驱使自己的长剑，几度使用自己的念力和意识，他的长剑就跌落在他身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如今，看上去就像一把才出土的，包裹了无数铁锈和污泥的普通长剑而已。 剑修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剑。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穆沙的剑已经成了这模样，说明他本人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武婴的眼神缓缓地由原本僵硬失神的状态恢復成正常的模样，他这么一恢復，其他三个同样跟着恢復了清醒，四个男人刚刚是透过武婴的眼睛见证了他们四个通力配合下诞生的奇蹟，如今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感觉又格外的不同。 「定定！」习湛兴奋的像个小孩子，回头朝卫定炫耀地抬了抬脸。 卫定沖他颔首以示赞扬。 「我靠！原来我这么厉害。」习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味着刚刚从他身体里传导出去的能量，耳朵都激动地红了起来。 「别自夸了，你哪里厉害了？」叶吾梵在一旁打击了他一句，「是武婴厉害，好吗？」 「要是没有我，他也不可能这么厉害啊！所以，我自然也是很厉害的。」习湛表示不受这种打击。 宋仇武迈开步子向着穆沙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武婴见他有此行动，也跟了上去。 宋仇武走到穆沙的身边，轻轻松松地捡起了那把本只属于穆沙的长剑，这么打量了一下后，将剑尖儿指向地上那个半喘着粗气的傢伙，眼底一片血色的阴霾。 「这样恐怕杀不死他吧！」武婴在他身后说了一句。 「试一试。杀不死再说。」宋仇武有自己的打算。 这个傢伙不能留。片刻都不能。趁其虚弱将其斩草除根，这样他们才能相对安稳。 「想用我的剑杀我……哈哈哈！！我该怎么样嘲笑你这等无知之人呢？」穆沙这时候仍不改自大猖狂的本色。他很自信，一般武器是杀不死他的，哪怕用他自己的剑，也不能做到。 他，到底是一位『混元末期』的修真，怎么可能死得这么容易？ 「试一试。你的剑在刚刚也曾好几次脱离了你的控制，我想，对你这样恶毒的主人，它也不愿意再侍奉左右了吧。」宋仇武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这种下界凡人懂什么？我的剑是我自己铸造修炼出来的……它就是我的意志，我的奴僕，我让它做什么它才做什么……它不会，背，叛？——我？」 穆沙话没说完，宋仇武一剑刺向他的腹部。在穆沙惊讶的扭曲了的面色中，他自己的长剑刺破了他的皮肉，穿透了他的筋骨，扎入他的内脏深处。 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剑身往下流。 穆沙一点点地垂下眼睑，看向自己的剑。 不可能！他的剑，怎么会刺穿他？ 叶吾梵和习湛扶着卫定走了过来。卫定靠在他俩的身上，冷冰冰地扫了穆沙一眼，轻声开口：「你在刚刚一度入魔，你的剑如果有剑灵，应该也会以此为辱吧！你当初锻造它修炼它最初是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态，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是不是你率先背叛了它，它才会转而丢下了你。」 「胡说八道！」穆沙勃然大怒，「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靠身体修行的骯脏傢伙。你懂得什么是剑？什么是剑道？」 卫定自嘲地笑笑，「天下一道通万道。你连这点儿多不懂，还谈什么修行得道？」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现在突然明白过来，当初他的师父为什么会说，大部分修行之人都是打着修行的幌子，浑浑噩噩过日子了。最基本的『道』是什么，这些人都还不明白呢？偏见、自大、心胸狭小、视野窄仄，即便有无数个能够给他们悟出『道』的机会出现，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错过。 「你在求道修真一途上，连他们这四个普通人的思想都不如。」卫定讥诮地沖穆沙笑道。 最起码这四个，在刚刚那危机一刻，能够放开彼此隔阂、心结，将自己的性命和灵魂都交给别人。光是这种捨身求仁的态度，已经比穆沙有天赋多了。 「难怪，你缠着我师父那么多年，才不过一个小小的『混元末』修真。我师父当年可是把大部分的灵力和精神都花在帮助你这个废物提升修为之上。他离开你时不过是『元婴末期』，离开你后不久就迅速渡劫，修为达到『混元中期』……可见当时你耗费了他多少的时间、精力和心血。」卫定说起自己的师父，便愤愤不平。 他所有的苦难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师父遭受的一半。而他师父一身悲苦，根源就在这个人渣身上。 今天，他要彻底除掉这个败类、渣滓，让他再也无法残害别人。 穆沙看到卫定眼底的杀念，心中大骇。他还不想死！他这么厉害，如果不是运气不佳，凭着小小的卫定怎么可能将他逼到这等境地？他要反击，要报仇，要回家！ 第344页 「你想杀我？杀了我你就回不去了。别忘了，只有我能拿得起『相心石』，你要回去最终还得靠我。」穆沙急不可耐地说道。 「你那块石头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样子。」卫定根本不听他的话，「我也不会做什么献祭。那石头即便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干嘛不要，挺好看的。」习湛在一旁小声嘀咕。 其他三个男人斜了他一眼，关键时刻别插嘴好吗？ 穆沙见卫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是真的对他手里的『相心石』不感兴趣，更急了，「你这点修为，如果不这样做是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我都找了十几年，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你有你的缘法，我有我的。如果我註定回不去，我认命。可，我相信我能够回去，从我来到这里清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回去！」 卫定如此坚定的信念让穆沙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倒是他身边的四个男人心中震动起来。定定一定要回去的话……他们是留不住的。那，他们怎么办？ 穆沙闭口不语了。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是有了另外一个念头。卫定如今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他俩都身受重伤，在这种状态下，卫定想要彻底杀死他毁掉他的元神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得他恢復一定的修为才能做到。这，是需要时间的。 而时间，同样也是对他的恩赐。只需要他再熬过一段时间，等他的伤势得以恢復，他可以捲土重来，重新开始！ 「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卫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不能毁掉你的元神，但你自己可以……别忘了，被你瞧不起的我和我师父，拿手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穆沙浑身剧烈地颤动起来，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他。问他『欲仙』的看家本领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即便在灵力枯竭的情况下，只要他们想，也能有办法发动他们的『魅惑之术』。 这傢伙想要让他自爆元神！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陨落 在穆沙瑟瑟发抖中，卫定的手向着他伸了过去。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眼前这人已经极度虚弱了，这样的他没有能力再抵抗自己，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蛊惑住他，让他自爆元神，这傢伙从此就在这世上彻底地消失。 穆沙艰难地转动脑袋想要躲避卫定的手。不能被他碰上，碰上的话，他就身不由己了。 「只可惜，师傅看不到你如今的下场。」卫定感慨了一句。 「住、住手！」穆沙的舌头都打结了，他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恐惧的感觉。如今回想起当年他做的一切，这傢伙心中生出一些后悔来，如果当时他能够在余云陨落之时，直接下手除掉这小子，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眼看着卫定的手指尖儿离他不过分毫距离，穆沙不得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爆炸轰鸣声，惊动了正要下手的卫定。卫定停下动作，和身边的四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有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迅速划过。 等到卫定反应过来时，冷冰冰的金属长枪差一点儿削断他的手指，幸亏他及时收手。 只是这样，他也完美地错过了碰触到穆沙的瞬间。 穆沙的身形在他面前虚影般闪过，定睛细看，他被一个身穿长风衣，带着大兜帽的傢伙背负着，已经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卫定看到这风衣男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熟悉，再一看他面前悬浮着的那柄橘红长枪，更加熟悉了。搜索着他几次『蜕变』前后的记忆，他突然浑身一颤，「是你！」 「定定！」宋仇武在一旁扶住他，为他的激动感到担心。 「是你……你杀了阿木！」从卫定的牙缝中挤出了这样几个字。 他身边的男人们一听这个，全都戒备地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傢伙。这傢伙是来救穆沙的？？ 穆沙没有死掉，感觉到身边的气息隐约有了改变，立刻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一个陌生人扛着自己时，他的脸上也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你、是？」穆沙沙哑发声。 「你到底是谁？」卫定几乎问了相同的问题，他比穆沙要激动得多。上一次他受重伤进入原始森林去扎根恢復之前，就是这个傢伙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自我修復，逼得他不得不『强行蜕变』，还害死了他的『寄生木』。 如今，他好不容易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了，又是这个傢伙从天而降，救下穆沙。这傢伙显然是和他对立的立场。他需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被兜帽遮住了脸的傢伙对卫定的提问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倒是感兴趣地在其他四个人身上扫了两圈，「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让下界凡人身上有了这么强悍的力量？」 「你先回答我！」卫定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暂时不让自己心中那为阿木报仇的想法占据上风。 「哼~~」对方见卫定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着急，转而看向了身后背着的穆沙。 穆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顺直了舌头，「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救我，救我我就告诉你。」 这位带着橘红长枪的傢伙身上的灵气十分充足，一看就是修为不低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能帮他，他今天就能逃出生天了。 没想到这长枪男脾气倒是挺乖戾，「我最讨厌不识时务的傢伙。你现在是想和我谈条件吗？」 第345页 「不！不不！」穆沙赶紧否认。如果他没有受伤，眼下这人他一点也不惧怕。可现在他必须仰仗对方，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带他逃离死境，他就能委屈自己，先顺服对方。 「你倒是惯会见风使舵。」长枪男对穆沙的口气听起来也不是特别友好的样子。 「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最好把他放下来。」卫定恨自己现阶段没有了灵力，不然的话，他可以不用如此妥协，这两个傢伙他可以一併收拾。 「哼！」又是一声嘲讽的声音。这长枪男态度不是一般的倨傲。 穆沙学会了『识相』，他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这傢伙一定是来搭救自己的。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得意地向着对面的卫定扬起了眉毛。 天不亡他！等着吧，今天这一切他很快就会讨回来的。 长枪男却在此时将穆沙丢在了地上，在穆沙脸上的惊喜和奇怪退之不散的时候，他那柄橘红长枪枪口一转，对准了穆沙的丹田。 橘红长枪周围闪动着夺目的橘色灵力，这东西如果戳进他的丹田，戳中他的『元神丹』，他就死定了。穆沙脸上的表情纠结地变换了几下后，难以自持地垮了下来：「尊上~~前辈！！道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长枪男垂下了带着帽兜的脑袋，「意思很明显，不是吗？」 「你，要杀我？」穆沙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不是来救他的么？如果要杀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救人？直接让卫定杀了他就好了啊！ 卫定他们几个也被眼下的情况给弄煳涂了。这傢伙到底是什么立场？本来他突然出现，没有名号就已经够意外的了，没想到做得事更让人揣摩不透。 「猜不透？」长枪男嘆了口气，「放心，你死了自然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话音落下，橘红长枪红光闪烁，在穆沙躲闪不及也来不及唿叫救命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穿了穆沙的丹田部位，只听一声『咔嚓』的脆响，穆沙的『元神丹』都被从他体内给带了出来。 穆沙没想到死亡会来的这么突然。明明，这傢伙是他上一秒的『救世主』来的。他奋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长枪男的手腕，眼神瞪得又凶又狠，还带着诸多的难以置信。 长枪男见他迟迟不肯松掉这最后一口气，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穆沙的身体如大鱼脱离水面般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憋在他喉咙口的那口气一下子泻了出来，从他的嗓子深处不断发出了残破的『嚯嚯』声……他艰难地转着眼珠，把最后的目光留给了卫定……那眼底深处的惊恐和悔恨让卫定心头跟着紧紧缩起……最终，『东安天阳宗宗主』殷悦，在这个下界不知名的地界，断然离世。 卫定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殷悦死亡他该高兴的，可，他心里却又有了另外一种沉重感来。 长枪男收起了穆沙碎成两半的『元神丹』，又在其他人更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在穆沙的肩膀和脑袋上拍了几下。 「他，做什么？」习湛小声询问。 「他在收集魂魄。」卫定舔了下嘴唇，木然开口。 至于收集魂魄想做什么，无非是拿来做修炼品或者彻底摧毁。 在卫定一眨不眨的注视下，长枪男将收集的穆沙的魂魄全都融在一起，收进了自己的枪柄之中。 而那碎掉两半的『元神丹』，则被长枪男一脚踩得粉碎，很快就被空气给消融得干干净净。 前一刻还在这世上叫嚣、争命的傢伙，转眼间已经没了任何在这世上存在过的印记。 这一幕让第一次看到这种绝杀场面的普通男人们无比震动。和真正的修真相比，他们刚刚还引以为傲的力量竟然如此的渺小。 这一刻，他们萌生了要更努力的想法。如果这力量不是暂时的，他们也想好好地存储并利用它，用它去保护自己的在乎的人。 长枪男收拾好了穆沙之后，缓缓地转动脑袋看向卫定他们。他的目光大多停留在这四个男人身上，却是在和卫定说话：「拥有这样的造化对他们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没有『元神』的他们会引来不少麻烦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卫定皱着眉头提防他。 「当然是想看好戏。」长枪男语带戏嚯，「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卫定怒了，「你想做什么？」 「你不处置他们，就得引导他们。就看你怎么选择了。说到底，和你牵扯上，又和你成功地结出了『本命果』……他们几个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长枪男说了这么一堆话后，翻了翻自己头上的帽兜，准备离开。 「你别走！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卫定拖着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拦住对方。 长枪男不屑地对他哼了两声。 「你杀了阿木，我要给她报仇。」卫定咬紧牙关，面露凶态。 「我杀了她……对你来说可是好事。」长枪男的声音开始弱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餵——！！」 在卫定着急的唿喊声中，这傢伙的身形和空气化成了一体，变成一阵橘色的烟雾，飞向窗口。 「别走，把话说清楚！」 第346页 卫定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追到了窗边，被外面那明媚的阳光直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双目。 眼睛这么一闭上，就再也不想睁开。身心的疲累一下子同时袭来，卫定的意识瞬间陷入昏迷之中。 「定定！」在他意识全部消失前听到的最后声音，就是那四个男人发出来的。 宋仇武、武婴、叶吾梵、习湛……多谢你们！我，可能又要『对不起』你们了。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忘掉你们！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结局呢？ 卫定睡了个绵长香甜的好觉。睡梦中，他感应到不断有温润柔软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在他脸上印下痕迹，那痕迹还带着黏煳煳的水渍感，让他即使是陷入梦中，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小钧！你又偷亲麻麻。哼！」果果脆生生的童音在房间里头迴响起来。 听到声音后，在洗手间里接水的叶吾梵端着盆子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围在大床旁边的两个小鬼头，他无奈地笑了笑，靠了过来。 「不要在麻麻身边吵架，他听到会不高兴的。」叶吾梵分别摸了摸两个小果实的脑瓜。 「是小钧不好！」果果指着小钧告状道：「澄澄爸爸，你看看他，他把麻麻的脸都嘬红啦！」 「这是我嘬的。这些是你嘬哒！还有这个这个，是大哥和哌哌亲哒！不要赖在我身上啦！」果果炸毛大叫，叫出声后又自觉地捂住嘴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卫定，生怕惊动了他们的麻麻。 「还有爸爸们亲哒！」澄澄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插了句嘴。 叶吾梵目瞪口呆，「叶澄，你在哪里睡？」 澄澄做了个羞涩的表情，指了指卫定身上盖着的被子，「在麻麻腿间哦。」 「啊！我也要睡到麻麻腿里。」果果和小钧对此羡慕不已。 叶吾梵走上前去掀开卫定的被子，果然在卫定的双腿中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形痕迹。 「哌~」小鸭子哌哌从卫定的大腿根下钻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同样睡眼惺忪地朝众人打了招唿。 「哌哌也在这里。澄澄哥哥你偏心，为什么带哌哌不带我？」小钧瘪瘪嘴吧，抗议道。 「哌哌可以变小，你可以嘛？」澄澄不客气地教训炸毛弟弟，「你这么大，我和你怎么可能一起睡得下？」 再说了，麻麻的腿窝下面只有这么点位置，不够睡啊。 「我要睡！」小钧脱了鞋子就往床上爬。 叶吾梵哭笑不得地抱住他，「小祖宗，让你们麻麻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吵他。」 「大晚上不睡觉，都在这里做什么？」宋仇武推开房门，站在门口颇有威严地开了口。 这几个孩子还是挺害怕宋仇武的。虽然武婴也是冷脸，可对着武婴他们还能撒撒娇，可对着一向不冷不热的宋仇武，他们连撒娇都不敢随便撒。 四个小傢伙像小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等着听教训。 「明天还要上学，快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宋仇武的声音再一沉，四个小傢伙儿灰熘熘地排队离开了这间房。 「你别老闆着脸吓唬他们。」叶吾梵看不过眼提醒了宋仇武一句。 「有这么多人宠着他们，需要我这种扮黑脸的人。」宋仇武自有自己一套想法。孩子不能一味地宠溺，会养坏的。 宋仇武走过来摸了摸卫定的脑袋，「还在睡？」 「是啊，我们是不是要把他送去林原？」叶吾梵给卫定擦了擦脸，「这都已经第四天了，他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不是说了不用吗？」宋仇武帮卫定把被子重新盖上，「听他的。你也不想他再忘记咱们一回吧。好不容易他现在什么都记得，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蜕变』了。」 一旦蜕变，又会变成那个不记得他们的卫定。 「我当然不想。」叶吾梵把卫定的每一根手指都好好地擦干净。每隔三个小时他们几个就会轮流来做这件事，卫定这段时间身上不断在排出大量汗液，他们这么做是保证卫定睡觉清清爽爽。 「好不容易我们的感情有了长足进步，谁愿意半途而废？」叶吾梵又道。 「你去休息吧，我来接手。」宋仇武的眼神是外人从没见过的温柔，只有当他把视线投射到卫定身上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才来呢？」叶吾梵翻了翻眼皮，「现在是轮到我值班，你来插什么手？」 宋仇武不说话了，在一旁捧着电子书，继续看他的小说。 叶吾梵给卫定弄得干干净净后，又把加湿器给重新开启，见宋仇武看了他一眼，他自然解释：「暖气太燥，伤皮肤。」 他们家定定的皮肤那可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身为医师，这可是他的职责。 宋仇武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嘴角。 「你声音好，读两章 故事来听听。」宋仇武把电子书丢给了叶吾梵。 叶吾梵接过来一看，「你怎么看的是童话？」 「他喜欢。」 「定定喜欢童话故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小傢伙儿们说的。」宋仇武慢条斯理地眯起了眼睛。 叶吾梵定睛看了一眼故事的内容——《睡美人》，嫌弃地挑挑眉，这傢伙确定不是恶趣味作祟？ 他还是清了清喉咙，就着床头温暖的灯光，开始读起了故事。 第347页 外面正在下今年最后一场雪，大雪纷飞中，全新的未来，正在重新开始。 武婴和习湛在门口驻足，聆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声音，互相对视一眼，拳头彼此相撞，欣慰地笑了起来。 叶吾梵快要读到故事结尾的时候，宋仇武忽然开口，「行了，到这里了。」 「额？还有一点就结局了。」叶吾梵这个读故事的人被卡在这里也感觉七上八下的不舒服。 「就读到这里。」宋仇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叶吾梵发了句牢骚，「你这傢伙真爱折磨人。」 宋仇武又把目光转向了卫定，脸上的笑意有所加深。 如果他听得到的话，为了知道故事结局，一定会着急醒过来的。 「跟你这种人做发小，我还真是倒了一辈子霉了。」叶吾梵进一步牢骚。 「不是应该倒八辈子霉吗？」宋仇武和他打趣了一句。 「呸呸！一辈子就够受了，还八辈子。」叶吾梵白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另外那七辈子，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能有一个像宋仇武这样的朋友，真的也是他的运气。 宋仇武垂下了脑袋，「你别突然这么煽情，我不习惯。这辈子我摆脱不了你们，我认了，我还指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们别和我争呢。」 「你这傢伙！」叶吾梵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想这么指望呢！」 他俩正斗嘴斗得开心，屋子里忽然多了第三个声音，这个声音弱弱的、低低的、稍微带着点儿粗糙的慵懒： 「结局……呢？」 听到声音的叶吾梵惊喜地扭头看向卫定，和卫定的目光碰撞在一处，「定定！你醒啦！」 「结局！」卫定很执着地重复了刚才的话。 「啊？」叶吾梵没反应过来。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懂？ 「结局!!」卫定认真且迫切地加重了语气。 「刚刚那故事的结局。」宋仇武在一旁提醒叶吾梵，「念给他听。」 叶吾梵手忙脚乱地去找被他扔在一旁的电子书。怎么回事？他们深情地唿唤了好几天，这傢伙都没有要清醒的意思，怎么宋仇武就让他念了个童话故事，这傢伙就突然转醒了呢？ 叶吾梵结结巴巴地把刚刚的故事给读完，满怀期待地看向卫定。 卫定回味了片刻，才淡淡地笑了出来，「幸亏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额！哦！童话不都是美好的吗？」叶吾梵应了他一句。 「上一回听的美人鱼，不好。」卫定垂下了眼睑。 「哦！！」叶吾梵眨眨眼皮，特别看了宋仇武一眼。这人醒了，看不出有没有忘记他们啊？ 「有新版美人鱼，是个美好的结局。下次给你讲。」宋仇武俯身在卫定的额头上印下珍惜的一吻。 卫定点了下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叶吾梵见状也靠过来在卫定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抬眼问宋仇武，他的记忆正不正常？ 「他记得。」宋仇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解释，「记得童话故事就记得我们。」 他之所以让叶吾梵在卫定耳边念童话，除了想让他早点醒过来，还有就是想藉此探探虚实，好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是让他们满意的。 卫定没有进行『蜕变』，也没有任何丢掉记忆的表现。他完全记得他们！ 「通知他们两个吧。」宋仇武对叶吾梵道。 叶吾梵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对宋仇武的改变大为震动。曾经这傢伙为了能够独占卫定，向他们隐瞒了不少的消息。现在，他却变了。 大约能知道宋仇武为什么改变。叶吾梵满脸慰藉地轻轻颔首。和穆沙这一对决，对他们四个来说最大的收穫就是默契、融合、包容了吧。 命运的安排将他们几个牢牢地牵连起来。既然如此，他们就顺从这命数。 「哎，我去叫人。」叶吾梵兴沖沖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习湛第一个冲进来，三步跨到床前，抱住卫定的脑袋，发疯地亲了好几口，「定定！想死我了！快让我多亲几下。」 卫定温顺的像只孱弱可人的小动物，对习湛的亲吻也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样子。 倒是习湛自己有点儿吃惊。之前他想这么做，绝地会挨卫定的巴掌。现在，怎么变这么乖？ 「你不是我的定定吧？」这本质上有点二的男人再度犯病了。 宋仇武和叶吾梵同时扶住额头。 武婴把他挤开，自己靠了过来，蹲在床头，和卫定对视了两秒，同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些了吗？」 卫定点头，「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的全都是他在下界和这四个男人间的纠缠。 他们的关系似乎每次都是误会开端，激情中场，最后……遗忘结局。他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这样。这次他死撑着没有『蜕变』……为的就是想要改变他们的结局。 现在看来，初有成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愿意 小果实们睡醒后得到的好消息就是他们的麻麻已经醒过来。顾不上爸爸们的阻拦，一股脑儿地冲进卫定的卧房，几个小傢伙们一起扑到卫定的身边，「麻麻！」 卫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四个小东西，朝他们淡淡地笑笑，把一只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第348页 「麻麻！」澄澄抱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脸放在手心揉了揉。 「哥哥，也让麻麻摸摸我。」果果和小钧着急地催促澄澄。 小鸭子哌哌干脆直接爬到卫定的肩膀，把脑袋埋进肩窝里不肯出来。 卫定怜爱地摸了每一个小果实的脸蛋，「好像瘦了。」 最明显的就是哌哌了，小傢伙肥嘟嘟的身体有消减的痕迹，原本圆圆的脑袋变成了椭圆形的样子。 「哌哌长高啦！」澄澄解释道，「我们都有长高哦。」 卫定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身形，默默地颔首，确实长高了一些。相对明显的还是哌哌。 哌哌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向卫定炫耀：哌——人家的嘴巴和翅膀都有长长哦。 「有没有乖乖的？」卫定和他们说话。 「有！」四个小果实争先恐后地回答，「我很乖。」 卫定被这几个童稚的声音和腔调逗乐了，刚想说话，忍不住咳了一声。 小钧立即跳下床跑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捧过来，「麻麻，喝水！」 卫定把脑袋微微抬起，澄澄和果果赶紧用小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我们帮麻麻。」 三个小果实的通力配合下，卫定被他们餵了半杯的水，还要继续往下灌的时候，卫定连忙阻止了他们，「行了行了！」 他本来就不渴。 哌哌用他柔软的翅膀替卫定擦了擦嘴巴，翅膀上的绒毛不断扫在鼻子处，弄得他喷嚏连连。 「哈哈哈~」大约是从没见过卫定这种样子，澄澄第一个笑了起来，他一笑，其他三个跟着一块儿笑，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成了欢笑的天堂。 站着门口观望的四位爸爸们看着里头这副温馨场面，悄悄地把门给带上。 这之后几天，日子过得平静又安宁。卫定的伤势恢復得还不错，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了。 这天，他特意把玉珏给放了出来，表达了对这位的由衷感谢。 如果这一次不是玉珏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像。 「咱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就不用这么客气了。」玉珏无所谓地摊开手。 「你和绝师父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以前知道殷悦的存在吗？」卫定转而向他打听消息。 玉珏摇头，「只知道有个修为不低的傢伙在这里为祸作乱，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殷悦。余绝那傢伙沉闷的很，要不是我逼着他打着我的名号出去闯荡了几天，他恐怕连你在这里都不知道。」 想起绝师父那性子，卫定倒也不意外。 「我这次遇到了一个手持火枪的男子，你们知道他的来路吗？」殷悦死了，他心里只稍微平静了一阵，现在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这一切的来源都是那位两度出现，将事情往另外一个方向推波助澜的长枪男。他总有一种感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火枪？」玉珏同样惊讶。 「火焰长枪。」卫定进一步解释，「对方修为和我应该不相上下，攻击力强悍，就是他，害了阿木。」 「哦！！」玉珏摇摇头，「倒没听过有这样的人物。也许，是和你们一样不知道从哪个世界到这里的修真吧。」 「也许。」卫定只能这么说。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足够的宽广，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小瞧这小千世界了。他目前所见所闻，也不过是这小千世界宏大的『世界观』其中的一角而已。 「对了。我能不能在外面待几天？你的『纳虚界』都被我逛得差不多了，我最近开始觉得闷了。」玉珏提了个要求。 卫定略微犹豫了一下，玉珏马上就说，「你要是不放心，就算了。」 「别误会。你帮过我，上回我就说过要放你自由。既然你觉得闷，那就在外面消遣消遣吧。」卫定道。 「我散散心，过几日还回来。你的『纳虚界』里的土地和泉水都不错，外面的世界已经找不到这么安逸的地方了。」玉珏感慨地嘆息道。 卫定目送玉珏离开后，眼神微微凝滞起来。他不怕玉珏一去不回，即便真的一去不回了，到时间了他也会去找到对方。 对方的灵魂里头还蕴养着他师父復活过来的希望呢。 楼底下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卫定收回视线往下方看了过去，见是武婴下班回来了。 武婴一下车目光就朝着卫定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就仿佛自带雷达感应器一般。 卫定沖他略微颔首示意，目光扫到他衣服上的几处污渍，心下泛起狐疑。 武婴咧开嘴角傻笑了一下，赶紧转身从后备箱搬了些水果蔬菜进了家门。 今天习湛负责家中的家务，这傢伙穿着可爱的超人围裙，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拿着搅拌器从厨房走了出来，「让你买的草莓买了没？」 武婴指了指脚下的箱子，「全在这里了。」 「搬厨房里去。」习湛指示他道，转过身才觉察到武婴身上不太对，又回头打量他一眼，「你……和人干架了？」 武婴『嗯』一声，「下班的路上遇到个莫名其妙的傢伙，拦下我的车子说是需要帮助。我一下车对方就动了手。」 习湛啧啧嘴，「看你这样子，对方身手不错嘛。」 这才是让武婴郁闷的地方，「是啊。看上去就是个十七八的小毛头，拳脚功夫真不错。」 第349页 好在他更厉害，那小子被他打得抱头鼠窜，还撂下狠话要再来挑战。 挑战？他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上来就打，算什么挑战？ 「别遇到神经病了吧？」习湛随口说了一句。 「你做什么呢？」武婴在料理台前洗洗手，顺道看一眼习湛忙活了一个下午的成果。 「烤蛋糕。」习湛努努嘴，「饭菜都准备好了，就差甜点了。」 武婴看了一眼像模像样的蛋糕胚，「还不错嘛。」 「孩子们想吃，我怕外面卖的东西不好，自己动手做，放心些。」习湛提起孩子就自然一副好爸爸的模样。 武婴准备帮忙，习湛扬起搅拌器瞪他一眼，「今天是我当家，你去陪陪定定吧。」 「老叶和他还没回？」武婴问了一句。 「什么他他的？他没名字吗？你们俩都到这份上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叫的吗？」习湛转着蛋糕胚往上面抹他制作的酸奶奶油。 「习惯了。」武婴解释了一句。 毕竟和宋仇武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已经有二十来年的歷史，改都改不掉。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各自心中有数，反正在一致对外的时候，能站在一起，同心同力就行。 武婴偷吃了一口奶油，评论道：「有点儿太酸。」 「真的吗？我觉得刚刚好啊！定定不喜欢太甜。」习湛对自己的作品产生了怀疑，停下了抹蛋糕的动作，自己又尝了好几口，不会啊，哪里酸了？ 「我拿去给定定尝一下。」武婴把奶油盆抱起来就走，「待会儿反馈结果给你啊。」 习湛手头上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小饼干需要制作，没办法离开，只得让这傢伙带着自己制作的东西去献殷勤。 武婴上楼的途中连偷吃了好几口，边吃边暗中点头，阿湛手艺进步真快，这都可以拿出去卖了。不行，他也得抽时间练练，没什么比家人喜欢吃自己亲手做的食物更让他满足的了。 武婴敲了卫定的房门，随后拧开门把手把脑袋探了进去，「定定，阿湛让你尝尝奶油的味道怎么样？」 卫定转过身来，目光一下就盯住了武婴身上的衣服，在心中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有时候看上去聪明机灵的傢伙，也会做一些又蠢又萌的小动作。 武婴用奶油煳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试图藉此掩饰他在外和人打架动手的事实。 武婴见卫定的眼神如此通透，自己的小花招在对方面前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恨不能赶紧转身，在地上凿一跳缝，跳进去躲起来。自己刚刚肯定是脑袋一时抽风了，怎么想到这么个愚蠢的主意？ 卫定强忍笑意，被武婴脸红羞怯的动作弄得更加开心了。他并不主动开口，而是把目光转向他手上捧着的食盆，「我只是多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他真的做了啊。」 原来习湛要做酸奶蛋糕源于卫定中午看电视时，看到一个美食节目，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外粗内细的习湛就花了一个下午反覆试验着，想要把它做出来让卫定高兴。 武婴走过去把食盆交给他，耳朵尖儿还是红红的。 卫定尝了一口之后，眯起了眼睛，「还是挺不错的，再加一点点糖会更好。」 「哦！」 「这个东西沾到衣服上会不会不好洗？」见他发窘，卫定就想逗他，故意问了这么一句话，结果武婴一听，肩膀都垮下来了，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不得不垂下眼皮，老老实实地嘆口气，「我……还是说实话吧。」 武婴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路上和人打架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为自己刚刚的蠢萌小动作补偿了一句：「我不想让你担心。」 卫定定睛注视他，好一会儿后才低声开口，「我愿意。」 什么？！武婴似乎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话，抬眼看他。 卫定顺势把目光看向别处，「你说，对方说的是向你挑战？」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同时自己的心口和双贾隐隐泛起了热度来。 武婴明明听见他说了句『我愿意』，结果又不承认。他满心狐疑却只能顺着卫定的意思不揭穿他，「我……我去告诉阿湛让他再放点儿糖。」 卫定还有话要说呢，武婴已经迈开长腿跑了出去。出门后站在门口的武婴突然想通了卫定那句『我愿意』的意思，高举拳头，原地跳起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儿，兴奋地涨红了脸。 yes!!!yes——！ 『我愿意』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愿意为自己担心？也就是说他在他心里，已经提升到了重要的地位？！ 第二百三十章 鍊气小修 叶吾梵和宋仇武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有挂彩的痕迹，叶吾梵更重一些，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武婴开的门，看到他俩这样，才觉得事情不太对。 「你们这是……」 「别提了，今天医院来了个疯子，见到我就动了手，幸亏我反应及时，躲过了他的刀子。」叶吾梵一脸晦气地说道，随后扫了宋仇武一眼，「阿武这边是巡查的时候遇到了暴徒。」 武婴越想越不对劲，三个人同时遇到了袭击，这种情况不应该算巧合了，他利落地转身想去和卫定商量，一回头，卫定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打量了一番，一点点地压下了眼睛，「麻烦来了。」 第350页 「什么麻烦？」习湛手里拿着只桃子正在削皮，听到动静站在厨房门口向他们询问。 「集中你们的注意力，往各自身上中招的部位看去。」卫定道。 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的众人，顺从他的意思开始仔细看向身边的人。 这么一看，他们才变了脸色。他们身上有明显中招的地方都带着些微淡淡的光晕。 「是灵光吗？」叶吾梵问。 「是气。」卫定道，「如果是灵光，以你们目前的眼睛早就看出来了。这是气，修行者第一个阶段就是『鍊气』，你们遇到的都是『鍊气期』的小修。」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宋仇武不解。 卫定没有回答，倒是武婴有点儿基础，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是因为我们身上有上次无意间得到的『强灵力』？」 卫定缓缓颔首，「穆沙一死，没想到跳出来这么多修行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些才开始入门的小修们一个二个地都跳了出来，那些沉得住气的老傢伙们，大概也正在暗中观察他们吧。 「最近出门小心一些。小果实们呢？」卫定四处看了看家里，「刚刚不还在楼下玩儿？」 「我去看看。」宋仇武转身去外面找。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再度传来了打斗声，卫定听到声音迅速抬头，其他三个男人则拔腿就往外跑。 只见宋仇武和习俊荣正在院子外面的马路上和一群穿着相同连帽t恤的小年轻们交手。小果实们在路边站着观战。 那些年轻人脖子上戴着一块相同的项鍊，卫定一眼看到那项鍊，确定这是一个正统山门里头的传人。 「别管老的，先抓小的！」年轻人当中带头的傢伙见有人来帮忙，提醒自己人更换行动方案。 其中两个就近往澄澄身边扑了过去。澄澄闭着眼睛一阵乱拳挥舞，嘴里哇哇大叫着为自己助威，别看他打的没有章 法，倒还打中了两个傢伙，他使足了吃奶的劲儿，一时间也没人能成功地捉住他。 「别打我哥哥！」果果在一旁看到澄澄被攻击，小老虎一般跳了过来，拳头虎虎生风，打得那些人『嗷嗷』叫唤。 武婴要过去帮忙，卫定拦住了他，「没事，让孩子们练练手。」 迟早有一天他们得独自面对这些事，这还是下界，如果是上界，不知道还手和怎么还手，一定会吃大亏。 和宋仇武、习俊荣打在一起的傢伙们纷纷调转目标，对准了落单的小果实们。 小钧抱着哌哌和他们捉迷藏似的随机乱跑起来，眼看着快要被追上，小钧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珠，往地上一撒，追着他的两个年轻人脚下连连打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哌哌哌~~」哌哌高兴地扇动翅膀，不停地叫唤起来。 另一边果果帮助澄澄打倒了追着他的人，又折返回来想要帮助小钧。 「我自己可以。」小钧严肃地沖果果大叫。他才不需要果果帮忙呢。 「哌」——我也可以哒！ 「臭小鬼！」摔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一个飞扑身形笔直地朝着小钧冲过来。 小钧不闪也不躲，皱着脸颊毫不畏惧地瞪着对方，眼看着对方要抓住他的时候，用力闭上眼睛。 已经扑到他跟前的傢伙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反弹回去似的，身体呈直线状在半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狼狈地落在了卫定的脚下。 卫定新奇地挑起眉头看了看憋红了脸的小钧，满意地笑了起来。 能使用自己体内那自带的灵力了。不错啊！ 地上趴着的年轻人抬头看到了卫定，吓得面色发白，不等卫定有任何动作，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跑，生怕跑的慢一点会被留在这里。 卫定也不拦阻他们。一群不成气候的小修而已。 倒是果果亲自抓住了一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地将那人给提起来扔到了卫定的身边，「麻麻，我抓到坏人啦。」 「做得好。」卫定表扬了他一句，果果的小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我也差一点抓到啦！」小钧不甘示弱。 「都好，都好！」卫定只得把每个孩子都给夸耀一遍。 小果实们这才心满意足。 习俊荣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刚刚，他眼睛没花吧？怎么感觉自己看到了了不起的一幕？ 几个小屁孩和成年人交手，还打赢了？ 刚刚那个成年人没有碰到小钧吧，为什么会以那么夸张的姿势翻滚好几圈掉落在地？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的画面？ 卫定把眼睛转移到了习俊荣的身上，沖他笑了笑，习俊荣后脖子一阵发凉，打了个好大的激灵，非礼勿视，他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赶紧走吧。 习俊荣连招唿都不打，转身就走了。 「定定，你快把俊荣哥吓尿了。」习湛扯了扯卫定的袖口。 卫定收回目光，半俯下身，一把捞起身下那『俘虏』脖子上挂着的坠子，仔细打量起来。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卫定问。 『俘虏』能感受到卫定身上的气场，上下两排牙齿不断地摩擦颤抖，坚持了没两秒就败下阵来，「『凤游山』……我们是『凤游山』内山门学生。」 卫定特意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解惑。 第351页 奇怪的是身边这四个男人好像都没听过『凤游山』这名号似的。 还是武婴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是不是『梧桐山』？」 「『梧桐山』是外面的人对我们山门的称唿，我们那里古代就叫『凤游山』，曾经有一只凤凰在我们那里驻足过，还留下了一颗千年大梧桐。」这位俘虏看嘴巴还挺碎的，就这么一口气做了不少解释。 「那不是一座开发过的旅游景点吗？」习湛不解了，「山上就一座道观，香火还不怎么样。」 『俘虏』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眉毛，「是不怎么样。现在的人对和尚、上帝的兴趣高过了道士。再加上我们外山门的师父没和尚有经济头脑，好不容易办了个旅游景点，来我们这儿玩儿的也不多。」 「刚刚那些都是你们山上的人？」武婴也插嘴了，「你们有这么多人？」 「内外山门在不同地方吧。」卫定突然道。 这位『俘虏』眼睛发亮地看向卫定，「还是前辈……厉害。」 「既然知道我厉害，还敢来挑衅？」卫定拿眼角觑他。 「您厉害……我们不敢挑衅灵。可……他们不怎么样啊。」『俘虏』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我们不怎么样？」习湛怒了，「来来来，我跟你比划比划。」 「你们为什么要挑衅他们？」卫定又问。 「他们身上有灵力，却没有存储灵力的『内丹』，现在，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他们四个的存在，只要把他们身上的灵力抢走，灵力就属于我们自己的了。」『俘虏』实话实说地表明了目的。 「谁告诉你们这些的？」卫定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人居心叵测地在动手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俘虏』撇撇嘴，「也就几天前吧，突然间传出来这个消息，我们内山门的学生一个个被派下山了。下来后才发现，不止我们一拨人在打这主意。」 卫定想起了那『长枪男』。很有可能是那傢伙在背后搞鬼。当时在场的也就只有他了。 「就凭你们的实力也敢来冒这个险？」卫定为这些年轻人的不自量力而摇头。 「总要试一试啊！也许就像他们一样，走了狗屎运呢？」『俘虏』口无遮拦地道。 话一说完，习湛在这傢伙脑袋上勐敲了一记，「什么叫『狗屎运』……你吃一车狗屎都别想有这么好的运气。」 『俘虏』像个小媳妇似的，抱着脑袋委屈地不敢言语。 要是知道他们连人家身边的小孩子都打不过，他肯定不会来占这种便宜。 「像你们这样的山门多不多？」卫定换了个问题问。他对这下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看样子这里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这里还有这些特殊的『门派』，卫定又觉得这些不知道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前辈想知道有多少修行者？」『俘虏』面对卫定的询问总是多积分殷勤，忙不迭就回答了，「还是有不少的。大多数都像我们这样分内外两部分，有的连外山门的弟子都不知道内山门的存在呢。我当年也是误打误撞，被收徒的师父看中了，才有这机会。从我进山到现在都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允许出山……」 出山一次就被人家的小孩儿吊打，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卫定盯着『俘虏』看了一会儿，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微微抬了抬脸，「你走吧！」 『俘虏』有些意外。这是真的放他走？ 「这次是例外。回去转告你的同伴，下次还敢来，就抱着棺材一块儿来。」卫定突然变脸，威压释放出去，吓得『俘虏』眼珠剎那充血，刚刚还有些力气的身体这时候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似的，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第二百三十一章 爸爸们的修行 『偷袭挑衅』事件并没有毁掉众人团聚用晚餐的好心情，大傢伙儿照常吃吃喝喝，饭桌上也有说有笑，把这件事放到檯面上来讲。 「最近几天你们最好结伴而行。」卫定提醒他们道，「等我想出个好办法，替你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定定想怎么解决？」 「那就看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如果不想要身上这力量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转移走……」 「要！」习湛第一个不同意，「我要。」 卫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习湛不想让他误会就解释了一句：「这样的话我会放心些。总比以前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要好太多。我可不是有别的什么特别的小心思。」 卫定笑着摇头，「我又没多说什么，你别在意。」这种上亿分之一的机率即便是他撞上了，也很难不多想什么吧，他能理解，即使真有什么小心思那也是自然的。 习湛觉得自己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努努嘴。 「其实你们现在的状况如果体内有『元神丹』的话，已经能算半个修真了。即便如今没有『元神丹』的状况下，你们得到的灵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消失，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减退。」卫定道，「如果你们希望能保存这力量，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踏上修行一路，争取早日结丹，如果不希望的话，顺其自然让它自然消失就好。当然，如果实在不想要这种力量，也可以寻求强硬的手段把灵力转移……」 「我们想保存它。」宋仇武第一个开口，「我想和你一块儿修行。」 第352页 其他人一致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卫定。 「不多想一想吗？」卫定希望他们能够多做思考，而不是凭藉一时的冲动做出决定。 「不用想。」武婴道，「这种力量可以保护你和孩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我们留下它。」 卫定一听脸上就自然带笑，「如果你们已经确定了要这样的话，我可以做你们的引导者，帮助你们鍊气、筑基。」 「那，定定就是我们的师父了？」叶吾梵多嘴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算吧。」卫定故意逗他们，「如果你们觉得拜入我『欲仙』门下不会后悔的话。」 「不后悔。」又是异口同声。 卫定却是笑出声来，「你们想我还不收呢。」 他答应了师父要将本门延续下去，可也没到胡乱收徒的地步呢。这几个的资质也不适合他这一门。 「在我们那里，引导者就是个启蒙者的身份，我就不占你们便宜了。」 「那，什么时候开始呢？」习湛对此很期待。 「吃完晚饭吧。」卫定抹了抹嘴巴，「你们最好多吃点儿。」说完，他沖他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他其实本来就想说服他们走上修行一路的。毕竟，浪费这么好的机遇实在是暴殄天物。现在不用他废口舌，这几个自然有了这种心思，挺好。 这样的话，也方便他以后的计划。 「麻麻，我们也想要学。」捧着蛋糕在一旁吃成了白鬍子小猫的孩子们听懂了大人间的对话，也顺势表达了自己的求学愿望。 卫定想了想便同意了。捎带顺便的事，反正日后这些孩子们都得靠他的引导。 爸爸们和小果实们打了鸡血般亢奋起来，自觉地收拾了东西，跟在了卫定的身后。 「小果实们不用说本身就有内丹，前面的基础对他们来说更容易些。」卫定看了看眼前这八个大小男人，分析道：「你们四个，就看各自的领悟力和天分了。我会带你们去到我的『纳虚界』，那里比较安全，也没人打扰。」 「嗯嗯！」作为经常被麻麻收起来的小果实们已经对『纳虚界』很熟悉。第一次进去的爸爸们对此却满怀期待。 「一开始可能你们会不舒服，让澄澄他们带你们去喝些泉水。」卫定多交代了两句，「澄澄听到了吗？」 「知道啦！麻麻！」 卫定见状，伸手逐一碰触过去，大人小孩儿依次被他收入自己的『纳虚界』当中。 卫定的『纳虚界』里头已然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这是用他第一次育出的芥种，在他师父的帮助下开闢出的『芥种空间』，如今有一座城镇大小，里头山水树木都有，还有不少用来保存东西的房子，站在这一大片古朴的房屋的前面，四个爸爸从睁开眼睛，眼皮就没有眨动过。 「喝水、喝水。」澄澄捧着只水瓢跑了回来，「麻麻的泉水可好喝啦。」 「哦~哦！！」爸爸们收起自己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内心的震撼久久难以平静。 武婴捡起地上的一块土疙瘩，用手指捻了捻上面的粉末，下意识来了句：「真的。」 「肯定是真的啦！」果果对卫定盲目的崇拜，「这里所有东西都是真的，不是幻觉哦。」 「真神奇。」习湛和叶吾梵交流道，「这种是不是就像那什么空间小说里头出现的空间哪？」 卫定的身形缓缓出现，接了一句嘴：「差不多吧。我这点东西多亏了师父，否则以我的修为是没办法拥有这么大的『纳虚界』的。」 通常『元婴期』修真刚刚具备开闢空间的本事，只不过都是小小的，只能用来存储东西的死物空间。他运气好，得了师父的帮助和空间法宝的加持，才能有这么大的地方，而且这『芥种空间』是自行不断进化的，很是便捷。 卫定见他们四个都喝了自己的泉水，却没多大反应，「你们没有感到不舒服吗？」 四个爸爸仔细体会了一下，纷纷摇头，「挺舒服的。」也就只有在进来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身体被压扁的症状，后面就舒服多了，现在是越来越舒服，有一种身体几乎快要和这里的空气融为一体的奇妙滋味来。 适应力这么好？这点倒是出乎卫定的意料。 「坐下吧！我把鍊气口诀传授给你们，你们就在这里自行体会。」卫定自己示范了一个标准坐姿，示意其他人跟着自己学。 鍊气口诀是代代相传，没有多大的变化的。卫定把口诀传授给他们后，就让他们自己先体会，而他则去自己的藏书阁里头翻找书籍。 下界凡人修道升仙本来就要比上界多了重重桎梏，卫定自己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他怕传授的鍊气口诀根本无法被四个爸爸所体悟，便想多找些这方面的书，翻找了半晌发觉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这类的藏书。 等他返回到他们修炼的场所，见自己的小果实已经轻而易举地凝神聚气，能够把口中所聚之气顺着经络转移控制在身体的各处地方，包括最小的，话还说不利索的小哌哌都这么厉害。相对的，四位爸爸的状态和最开始时，丝毫没有改变。 他担心的那一点还是发生了。体质的不同，他们那里的口诀根本不适应下界的人，勉强让他们修行，除非他们聪明到能自行参透不同之处加以调试，否则，这就是个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过程。 第353页 监督着小果实们将体内的气运转了一个周天，卫定出声叫醒了他们。 「好了，先到这里吧！」 爸爸和孩子们相继张开了眼睛，孩子们浑身灵气充沛，精气神通体舒畅，反观爸爸们，不仅没有相似的表现，反而透露出神色晦暗的模样。 卫定心头一紧，「你们四个先不要练了。」 「为什么？」习湛自我感觉良好，「定定，我们虽然比不上小果实，可是只要努力的话，会有成效的。」 「武婴。你们家有没有鍊气筑基之类的书籍，有的话我想借来看看。」卫定在觉察到问题的定下，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武婴家是从古遗留至今的修真世家，相信在他们那里应该有这些基础类的法门流传下来，如果能让他看一眼，知道这其中具体的差别，也方便他接下来的引导。 「有。」武婴点头道，「你想看的话，我想办法。」 他和武家正式脱离了关系，不过，如果是向他父亲借看一下书籍，应该没什么困难。 他们从卫定的『纳虚界』出来回到了现世中，发现家里的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子弹留下的痕迹，他们几个从二楼下去，把一楼沙发上坐着的宋老爷子和习爷吓得集体打了个激灵。 正在收拾楼下残局的习俊荣再度傻眼。这几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别墅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不知多少遍，连个苍蝇腿都没有，他们……怎么出来的？ 越发感到诡异的习俊荣收起好奇心，安安分分地退到了习爷的身边。 习爷对这种情况已经很淡定了，倒是宋老爷子没见过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毕竟见过的世面多，很快就又恢復了淡定。 「大伯，怎么了？我们就出去一会儿家里就被您老洗劫了？」习湛还有心思开玩笑。 「出去一会儿？你们一家子出去了一天一夜了！」习爷吹鬍子瞪眼，「要不是老头子我住在隔壁替你们看着门，你们这个小家还真的会被人给洗劫一空哪！」 「出了什么事？」宋仇武问。 「有一帮人不久前来偷东西被我发现了，俊荣带人招唿他们了一顿。」习爷说着压下了眉头，「都是些奇怪的人……」说到『奇怪』二字，他还格外看了卫定一眼。 这年头用刀剑挡子弹的傢伙，简直『奇怪』透顶了！ 「又是他们。」叶吾梵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这些傢伙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定定都已经给了他们警告了，还不死心。 卫定自己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既然不怕死，那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入了修真一门，就不再是普通人。他即便下了杀手，也只怪对方学艺不精。 「对了，武婴！」习爷看到武婴在后面特别招唿了他一声，「武家出了点事，你们北城郊外一处庄园，叫『易修居』的那个地方，今天凌晨发生了大爆炸，伤亡不少。」 武婴的神色动容了，「爆炸？什么原因引起的？具体伤亡多少？」 「原因还不明。不过目前已经确认死亡的已有三十五名……你父亲……」 武婴的身体忍不住僵了起来。 「你父亲也在爆炸中受了伤，正在积极抢救。」宋老爷子插话道，「我是因为联络不上你们才到这里来的，正遇上习爷收拾残局。」 武婴不等宋老爷子把话说完，身体已经朝门外狂奔而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更多的抢夺者 武隆的伤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武婴赶过去的时候，武隆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门口除了守着的武宁之外，还有一些平日里不多见的长辈，包括那位素来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的『老祖宗』。 武婴见到他们放缓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也恢復了正常的冷静，他走过去引起了武家人的注意，武宁把脸转向别处不看他，『老祖宗』见到他却是吹鬍子瞪眼，头顶上的小髮髻都连带着一翘一翘的。 「你来做什么？」『老祖宗』对武婴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如此一个全无家族责任的男丁，他不喜欢。再加上武婴已经和武家分道扬镳了，对于一个外人他更不待见。 武婴没有理会他，直接开门往里头走。 『老祖宗』什么时候被晚辈如此不放在眼里了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按住了武婴的肩膀，刚一挨身，他便感觉到一阵强劲的热力抵着他的掌心往后推他，『老祖宗』的手连忙缩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武婴的后脑勺。 难道是真的？ 这么分神的瞬间，武婴就进了病房。 武隆见到他有点激动，大概没想到这个被他亲手推开的儿子还能来看他吧。 「怎么回事？」武婴翻看了一下床头的病歷，问道。 武隆撑着身体坐起来正准备回答，『老祖宗』闯了进来，「还能怎是么回事？还不都是你害的。」 武婴的目光一直盯着武隆，他要武隆回答。 「是，仇家。」武隆简短地说了一句。 「仇家？」武婴怀疑地皱起眉头，「什么样的仇家？」武家不是一般人，能够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恃无恐的仇家，他怎么从没听说？ 「什么仇家？」『老祖宗』见武婴不搭理自己，硬要插进来，「对方闯进来要找武婴，你说说这难道不是你连累咱们？」 第354页 武婴压下眉头眼珠子往后稍稍斜了一下，旋即严肃地看向武隆，「真的？」 武隆讨饶似的和『老祖宗』对视一眼。 『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你想护着他我明白，可对方来路不善，不把事情挑明了告诉他他绝对会吃大亏，你能随时随地都护着他？」 在武隆若有所思的时候，『老祖宗』走到武婴面前，「你身上……怎么突然有了如此强悍的灵力？那些人找你就是为了你身上的灵力吧？」 姜还是老的辣，『老祖宗』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昨晚闯进『易修居』的那群人虽然没有明说找武婴做什么，不过，他也听闻一些道友们说起了武婴的事，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刚刚一试之下，竟然是真的。 『老祖宗』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样说服武婴重回武家，放着这么大的造化机遇，还有如此天赋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武婴略微点了下头，「对方没有说是什么人？」 「都是些深山老林里头隐世的门派。」说起这个『老祖宗』有些义愤填膺。早些年他按照族中留下的记录曾经想要拜访这些门派，亲自上门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当成普通人随意煳弄，他们武家好歹也出过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就是因为后来没有得到系统传承，才会被那些毫无名气的小门派瞧不起。 武婴心中有了数，「那为什么会爆炸？」 说到这个，『老祖宗』有些心虚了。被那些小门派的人找上门来连招唿都不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然得反击，反击的结果嘛……就弄成了气爆大爆炸。 一看他的样子，武婴就明白了。老傢伙倚老卖老，肯定是一言不合与人家交了手，结果，没人家实力足。 武婴说完，转身要走。 「你等一等。」『老祖宗』叫住了他，「武婴，你现在身上的灵力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 武婴转身瞪着他看了一眼，竟让这老者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威压。 「你们是什么人！不能进去！！」门外传来了武宁的声音，这位女汉子自从大病一场身体恢復之后，性子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拼命往男人的样子打扮。 病房的门被一阵破风吹开，门口出现了两位中年人，他们穿着普通到有些土气的衣服和鞋子，各自的身上还挂着一只帆布袋子。 『老祖宗』一看到这两人便冲到了最前面，指着他们勃然大怒：「好啊你们两个，害死了我们『易修居』那么多的人一走了之老夫还没来得及和你们算帐，你们倒还自己找上门来。」 这两位眼神根本没有在『老祖宗』的身上做任何停留直接掠过他看向了室内仅存的另外一人——武婴。 「你就是武婴。」其中一位头上还扎着花毛巾的『老乡』操着一口西北土话问道。 武婴暗暗地运了一口气，学着卫定之前的教导，集中注意力，将视线穿透眼神的极限看向他们。 在这两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一层覆盖在衣服外面的薄薄的气，相比较之前那群年轻人，这两人身上的气格外浑厚，气的外面还有一层淡淡的光膜，分别散发着两种不同颜色的淡光。 「两位前辈又是哪个山门出来的？」武婴镇定自若地问了一句。 「少废话！把你身上的『正法力』留下来！」刚才那位『花毛巾』显然没什么耐性，提起拳头冲着武婴挥动双臂。 他的拳头带着的劲气十分逼人，就是这么挥舞之间，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随着一起搅动，没有开窗也没有别的空调电器，屋子里起了两阵风，不是冷风，而是热烘烘的暖风，风的走向完全和他的拳头一致。 武婴勉强躲开这位的拳头，却被一阵热风灼伤了脸颊，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汗毛在刚刚那一瞬间，仿佛被烧得捲曲了一下。 「愣着干嘛。马上就有别人追上来抢人了，还不快把他给我制住。」『花毛巾』对着旁边的同伴喊了一声。 他的同伴——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蓝布褂』的中年人不慌不忙地从自己身上老旧的帆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更老旧的蛇皮口袋。 就在『老祖宗』和武隆目瞪口呆之中，『蓝布褂』随手一抖，原本不过三个巴掌大小的蛇皮口袋一下子变成了一人多高，半人多宽，袋口打开，里头有些白色雾气冒了出来。 「『玲珑宝袋』！！」『老祖宗』羡慕地大叫出声。这可是好东西啊，据说可以装下两间房子那么大的东西，还能自动根据气味抓人。 武婴被那位挥动拳头的『花毛巾』逼得有些招架不住，如果拼拳术，他不一定会输，可惜的是对方拳头带的劲气太霸道，自己每次都是被拳风不断地扫到身体，制造出不少的小伤口，伤口不疼却让人心烦。再加上他的眼角扫到了『蓝布褂』的动作，担心对方会使出让他更加难以招架的招数。 「小心！！」这声小心是武隆发出来的。 武婴在听到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躲过，身后一条黑影『唰』地从他头上飞过，白色烟雾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瀰漫开来。 由于躲避及时，『玲珑宝袋』没能把武婴给装进去反而把武婴前面的『花毛巾』装了进去。 『花毛巾』在里头挣扎着大声咒骂，他的队友不好意思地将人又放了出来，这个空档中，武婴迅速拔出自己藏在衣服里的枪，对准了这两人。 第355页 这两人对枪一点儿也不惧怕，「小子！你身上的力量给了你也没用，乖乖地让出来，你还能多活几年。」 「有没有用那也是我的东西。」武婴很不喜欢这些人说话的口气，「让我把自己的东西给你，你这口气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没时间同你废话。遇到我们算你好运，要是别人你早就成了具尸体了。」『蓝布褂』用蹩脚的官话说道。 武婴听他们不断强调『时间』，大约这『时间』对他们来说很重要。那他无论如何也得拖着这些人的时间才行。 「大话谁都会说。别仗着你们有点本事连我手上的枪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可以比比谁更快，谁的杀伤力更强。」武婴冷静地说道。 话音落下，那『蓝布褂』操控的『玲珑宝袋』再一次地飞了过来，其袋口打开，里头黑乎乎的绽放着星星点点的闪光，看上一眼就有一种马上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武婴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高速射出后，却在眼看着要击中『蓝布褂』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没，定睛一看，原来那『玲珑宝袋』折返回去及时地保护了他的所有人。 「他在拖延时间。」『蓝布褂』对『花毛巾』道。 『花毛巾』迅速变脸，脚下用力一顿，两只拳头上的肌肉鼓鼓地膨胀起来，顺带着劲气也一步增大。 「吃我一拳『无生拳』——」『花毛巾』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招。 武婴连开三枪，枪枪对准对方的拳头。 只听着『噗噗噗』三声闷响，对方的拳头非但没有中枪受伤，所有的子弹都被莫名地弹开，射入了天花板和墙壁之中。 武婴眼睁睁地看着在那拳头之前突然现身的『玲珑宝袋』对着自己张开了袋口，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分神。 那东西快要将他笼罩的前一秒，他的身体被后面两股力量牵引着迅速往后滑去。 武婴眼角瞅到了其中一个出手的是武家『老祖宗』，而另外一个则十分陌生，对方背上背着一把几乎和他人差不多高的玄色大刀，手指挥动之间就已经带着他躲过了刚刚的危机局面。 「他们来了！！」发出焦急声音的正是那『花毛巾』。 武婴脚下一个用力稳住了身形，这时候他才看清，『花毛巾』口中的『他们』是谁？原来不止一个身上背刀的傢伙出现在这病房里，二十平方的病房里头突然间多了起码七八个这样的陌生来客。 作者闲话：　　除夕平安，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投名状」 电光火石间，刀客们和之前的『花毛巾』、『蓝布褂』发起了各自的进攻，也是在几个唿吸间，胜负分出，后者被无情地斩杀在地，在武婴无比震惊的目光中，连尸首很快都被对方给一併收走。 『杀人不眨眼』是什么样的滋味，武婴第一次感觉到。 等他回过神来，目光和刚刚救了他的那『玄色大刀』年轻人碰撞在一起，对方沖他友好地笑了笑。 武婴也迟钝地勾了勾嘴角。 「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万和刀』一派的。」对方的态度出乎意外地友好，「我叫阿威。」 武家『老祖宗』被『万和刀』给震住了，「怎么可能，『万和刀』是几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的门派……」最起码在他家祖传的记录当中，是这么记载的。 「我们不过是遵循门内规矩，隐世修行罢了。」阿威好心地回应了一句。 武婴的眼珠子在四周扫了扫，地上连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血迹了，仿佛那两位『老乡』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阿威看出了武婴心里在想什么，轻松地说道：「你不用为那两人担心，他们下山后滥杀无辜，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武婴收回心神不再多想，心里却对这『替天行道』四个字若有所思。 「我们门派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是我们一代代传下来的道义。」 武婴在心里暗暗地皱眉，「是吗？」 如果真是『卫道者』，又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为什么之前穆沙派人四处残杀普通人的时候，这些人躲在深山一个都没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还打着这么高尚动听的旗号？ 「当然。」阿威对自己的行为坚信不疑。他并不知道武婴在心里对他们生出了不满。 武家『老祖宗』见这位年轻人只跟武婴说话而忽略了自己，觉得十分没面子。怎么说他也是武家的传承人，『老祖宗』清了清喉咙，想提醒别人自己的存在，结果完全被对方给忽视了。 「小子！没人教你到了别人的地盘要先拜会的礼数吗？」『老祖宗』不得不出声提醒阿威。 阿威只是拿眼角瞟了一下，「抱歉，我们是隐世之人，不和外面世界的人交集。」 「老夫可是同道中人。」老爷子怒了。 阿威这次的笑明显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了，「老人家。俗世中打着修行名号的人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些闹着玩儿的普通人而已。您和我，算不上『同道』。」 「老夫好歹也是『筑基期』修真，你一黄口小儿竟然这般瞧不起我。」老爷子最难忍受的就是自己和先辈们的努力被别人一口否定，当下急得要和这人分辩。 他刚一行动，旁边就有一明艷少女将一把短刀横在了老人的脖下。 第356页 『老祖宗』瞥着脖子下的那把刀，眼角不停地在抽搐。一个二个的竟然都不把他们武家放在眼里。 「小燕，别胡闹。」阿威呵斥了自己的同门一声，随后向武婴解释道：「武先生别介意，我家师妹年纪小不懂事。」 武婴摇摇头，「你们来到这里，是有事的吧？」 「正是。」阿威见武婴这人直接挑明了说话，也就不再含煳，「咱们可以换个地方谈谈吗？」 武婴又点点头。他也不想看着老爷子在这些年轻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面子了。很明显，武家这点子水平根本没有被人家看在眼里，而这些人的实力显然要高不少。 「对了，我们还有一些师兄弟正在清理其他的『骚扰者』，武先生可以请您的同伴们放心。」阿威突然道。 同伴？武婴略微思索一下就知道他说的『同伴』是谁了。这些人是把起三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同伴。这么说也不是不对。这些人的实力明明不俗，却还这般彬彬有礼，不知道是本来就是好人，还是说，不过是『先礼后兵』？ 武婴决定暂时和他们周旋一番再做判断。 这一群人自顾自地离开了病房，任凭武家『老祖宗』在后面又气又急又羡慕，愣是没有停下脚步。 宋仇武守在医院外面，看着武婴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从里头走出来，眉目微微一压，调转车头准备先行离开。 车子前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对方敲了敲车窗，指了指武婴的方向，宋仇武知道自己被人家给发现了，索性关闭发动机下车走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武婴见到他刻板地来了一句。 「有人让我来的。」宋仇武也不情愿地回一句。卫定怕这傢伙出事，特意让他过来照看一下的。 「是卫先生吧！」阿威在他俩身边插口道。 武婴心里嘆了口气。这些人绝对是有备而来。既然都被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们也没有找上门去捣乱，应该可以看做是『暂时的好人』吧。 一行人换了个茶楼，坐下来正式交谈。刚坐下来，阿威身上带的手机就响了，接通之后他的眼神比之前亮了不少，听完对面的汇报，他对宋仇武和武婴笑了笑，「暗中窥视你们的傢伙基本解决了，剩下的也不敢轻易靠近，你们可以放心啦。」 「你们有什么目的？」宋仇武不同于武婴还要观察一番，他把话说的十分直白。 「宋先生别着急。我们来，是来向卫先生送『投名状』的。」阿威客气地笑着说道。 「哦？」宋仇武漫不经心地倒了杯茶水，「怎么说？」 「要拜见前辈，总得拿出些诚意，不是吗？」阿威收起笑容来，沉下了声音。 宋仇武哼了一声，「你们想拜见他又有什么目的？」 「也不能说没有目的。这个就不能和宋先生谈了。」阿威抱歉地耸耸肩，「我们是代表『万和刀』来的，相信，只要宋先生这么告诉卫先生，他自然就会明白过来。」 「沈万和……还活着吗？」包间里突然传出了个清亮的声音来，听到这声音，阿威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规规矩矩地俯首贴耳，站在了一旁，「卫先生！」 宋仇武和武婴左右看了看，看到窗口下隐约有个人形渐渐地显露出来，正是他们家定定。 卫定目光如炬直接盯住了阿威，尤其在看到阿威后背上那把大刀时，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 他虽然让宋仇武跟着武婴过来了，自己还是放心不下，暗中跟着他们。倒是默默地看见了不少情况的发生。 「师祖已仙逝许久了。」阿威恭敬地回答着卫定的话。 卫定慢慢走过去，在武婴和宋仇武之间落座，「我说呢？如果他活着，不可能这么久都不现身。」 「卫先生和师祖认识？」阿威大胆地抬起眼皮看了卫定一眼。 「你那把刀是他幼时使用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卫定又道。 「卫先生和师祖看样子是至交。」否则不会知道他背上的刀是他师祖沈万和幼年用过的一把童刀这件事。因为，这把童刀无论从体型和模样看，都不像是『童刀』的样子。 卫定对『至交』这两个字有些心虚。沈万和是他初出茅庐时遇到的傢伙，对方是一名刀客游侠，曾在『望海』苦修，算是他第一个双修对象吧。这傢伙在他还没走出『望海』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他为了纪念这个曾带给过他异样感觉的傢伙，将对方记了下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忘掉。 武婴和宋仇武见卫定这样子，心下便对这素未谋面的沈万和生出了妒意。能让卫定记住的傢伙一定是在『灵引牌』上有记录的，在卫定心里那是绝对有一些地位的。 「他原来也到了这个地方吗？」卫定自言自语。还以为只有他特别一些，到了这么个平凡的小众世界。却原来，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人也来到了这里。最神奇的是，竟然都是他认识的人。 「师祖在这里已经有一千多年了。仙逝是在闭关途中，距今足足五百年。」阿威向卫定叙述他们『万和刀』那位传奇先祖的生平，「师祖创立『万和刀』就是想通过这个联繫和他来自同一世界的道友，只是后来我们奉命归隐，『万和刀』彻底从这世上消失，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人特意将您的消息传递进山门，或许，又会再一次错过卫先生了。」 第357页 「一千多年？」卫定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原来上下界时间不对等啊！」 他倒是听说过不同的大小千世界时间的流动是不一样的，好比这里也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师祖早些年还十分积极地寻找同道中人。只是，遇到太多的骗子了。」阿威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武婴，「武先生家的先祖……当年就曾骗过我师祖，从我师祖那里得到了不少的灵丹妙药，从而洗髓伐经，修为大涨。」 武婴愣了一下，「是、是吗？」 「后来被我家师祖揭穿后，武家先祖前往『玉虚』求道，死在了寻找『玉虚』的路上。」 武婴的眼角动了动，「不是说他得道飞升？」 「那怎么可能？」阿威连连摆手，「古往今来得道的就只有民间传说中那几个而已。那是真正胸怀天下，济世苍生的大能之人，他们所谓的得道飞升，也是肉身坐化，意识飞升，和师祖嚮往的灵肉一体羽化成仙那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阿威特意看了卫定一眼，「卫先生想必也明白这里的不同吧。」 卫定点点头。确实不同。坐化和羽化，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武家先祖连坐化的资格都没有，临终前安排了一场障眼法，让看到的百姓误以为他成仙得法而已。实际上。他的尸首还是我家师祖亲手所葬。这也是为什么，我方才不理睬你们武家的缘由。」阿威倨傲地扬起下巴，「武家……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可笑的摆弄而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初恋对象 武婴虽然和武家脱离了关系，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他聪明的没有表现出来。 卫定听到此处若有所思，「你们这次出山是怎么回事？」他问。 「我们家师祖虽然仙逝多年，临终前留有遗愿，希望咱们后代徒子徒孙能够替他完成。」阿威再度开口，「所谓落叶归根，我家师祖流落在此，寻寻觅觅多年寻找回归故乡之路，全然无果，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能够将其遗物带回故乡。」 这一点，卫定倒是很能理解。如果是他的话，一辈子无法回去，弥留之际最后的心愿肯定也是这个。 「师祖仙逝后一百年内我们积极地替他寻找着回乡之路，全面打听这世上哪里出现了能人异士，期望对方能够和师祖来自相同的地方，结果都是徒劳无果。后来战乱凭生，天地混沌，刍狗遍地，恰逢当时在位的掌权者打压修道者，不得已，我们只好奉命归隐，从此与俗世脱节，直到不久前……有道友通知我们，说是山下出现了四个平凡人身上突然拥有了『正法力』引起了家师的兴趣，我们才第一次派人下山来打听情况，得知了卫先生的存在。」 卫定微微地收敛下目光，「这么巧？」 「卫先生不相信？」阿威听出卫定口里的怀疑，当即表明心意，「事实就是如此，晚辈如果有半句虚言，必将不得好死。」 「你说你们这是第一次和外界通消息？之前魔像丛生之时，你们归隐山中竟然一点儿觉察都没有？」卫定不相信这个。他们的能力显然是如今自己所见下界修行者当中最为出众的，即便归隐山中，当初『逢魔阵』作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以他们的造诣难道就预感不到？ 阿威显然被说中了心事，有点儿心虚地把视线转移开来。 卫定冷哼道：「看样子不是没感应到，而是置之不理呢。」 「前辈。对方实力太强，我们派出去的师兄一个都没回来，即便把我们全部的人都派过去，也只不过是去送死而已……」阿威慌忙解释，「我们也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卫定淡漠地笑了，「合适的时机？沈万和要是知道他的徒子徒孙过了这么多年，竟变成如此，不知道心情会如何。」 沈万和是个嫉恶如仇的傢伙，最起码在卫定的记忆里他是这样一位游侠，即便明知道有可能回不来也不会拦阻他行侠仗义的脚步。当时的他，隔一段时日便会带一身伤回来，那个时候，都是卫定在替他疗伤的。 阿威无言以对。确实，他们这一派传下来，已经早就丧失了『万和刀』的奥义。他们仅仅是修行者，而不再是『刀侠』。 卫定也不咄咄逼人。这种事别人能做说明他品德高尚，不能做他也不能站在制高点去逼迫人家。 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区别大着呢。卫定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不是穆沙用小果实和爸爸们的命来逼迫他，自己是否能提起勇气和他对抗到底。 「你们找我，送上『投名状』，就是想让我把沈万和的遗物带回去？」卫定长舒了一口气，再度开了口。 「是！」阿威点点头，「不止是遗物……还，还有……」 「什么？」卫定很不满这傢伙说话吞吞吐吐。 「还有遗骨。」阿威赶紧道，「师祖还留下了半副骨殖。」 「他到底怎么死的？」通常如果不是死亡来的太突然，都有时间自行化掉血肉骨头的啊。 「猝死。」阿威又道，「闭关途中猝死，到了他老人家该出关的日子没有动静，弟子们强行开关才发现出了这等意外。门内有经验的师伯们检查过，师祖是在修行之中意外猝死的，以至于……来不及化干净骨殖。」 第358页 「既是猝死，你们怎么知道他临终遗愿？」一直默不作声的武婴突然开口。 阿威瞟了他一眼，才解释道：「这个遗愿师祖是当做门规刻在山门巨石壁中的，让后世徒子徒孙能够永远铭记在心。」 卫定缓缓地点头，「原来如此。」 「卫先生。先生和师祖认识的话，应该会帮助师祖完成遗愿的吧？」阿威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 「当然。」卫定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实在是太感谢先生了。」阿威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慢着。」卫定又想到了什么抬手阻止了对方，「我想请你们将本门的鍊气筑基心法借给我看看。」 阿威没料到卫定会提出这种要求，有点儿吃惊。不过他的眼角瞥到一旁的另外两个人后，明白了什么，「这个我不能做主，我可以和上面商量一下，卫先生稍等片刻。」 宋仇武和武婴一听就知道卫定这是在为他们四个谋福利。显然，他得知武家的基础口诀是来自『万和刀』之后，对翻看武家口诀已经没了兴趣。要看就看正版。 沈万和这傢伙在下界活得时间如此久，必然是自创了适合这里的人修行的功法才对。 阿威在墙角打了一通电话，没有提防着卫定，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对着卫定一鞠躬，「先生的请求我们答应了。」 卫定闭上了眼皮，「什么时候把他的遗骨送过来？」 「这个恐怕得先生随我们亲自去取。」阿威面带难色，「师祖的遗骨怕是不能随意面世。」 「有人打他的主意？」卫定问。 「一直没有断过。」阿威道，「这么些年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隐世，不知道要经受多少次这种打扰。」 「好吧！」卫定很果断就答应了下来。他也想亲自去看看，沈万和在这里留下的这份传承到底是什么样。 阿威很高兴，「那咱们立刻动身？」 「我得带着家里人。」卫定又提了个要求。 「当然！」阿威没有觉得这是个为难的要求，「那些觊觎『正法力』的傢伙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死心。」 「一直在听你们说『正法力』……是什么？」卫定终于问出心中这个疑惑。 阿威想了想解释道：「这，我们也是听外人说的。说是您身边这几位先生无意中得到了『正法力』，是某位仙人留在世上的一道精纯灵力，如果能够顺利地将其吸收自己体内，即可转化为自己永久力量，从而，使自己脱胎换骨。」 卫定在心中暗暗凝眉。有人专门给这『化愿天王』的超强灵力取了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名号，传出这等流言，看来是不想他们安生了。 卫定侧目瞟了身边的阿威一眼。这些人对这什么『正法力』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眼下就算『万和刀』这些人真有别的目的，卫定也要亲自去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沈万和的基础口诀，他都得冒一冒风险。 和阿威他们约好了次日出发，卫定领着武婴和宋仇武回家去。 到了家中，卫定把小果实们、习湛和叶吾梵从自己的『纳虚界』放了出来。在周围危险重重的情况下，只有把这些人都留在自己身边，他才安心。 「沈万和是什么人？」武婴没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 卫定笑了起来，「你脑子里面最想问的是这个吗？」不该问问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啊！」武婴板着脸像个生闷气的小孩子，「他在你的『灵引牌』上。」 「谁？」习湛耳朵尖一下听到了这个，跑过来关注道，「谁在定定的牌子上？」 「确定想知道？」卫定反问出声。 「想。」插嘴的是旁边的宋仇武。 卫定按了按手掌，「好吧！我告诉你们。他，是我第一个双修对象。也算是，初恋对象吧。」 「谁？谁的初恋？」习湛再度咋唿起来。 初恋，那可是最难磨灭的一段回忆呢。 作为『欲仙』的卫定竟然也有『初恋对象』？ 卫定也不隐瞒，「那时候我才成年吧。师父告诉我可以开始双修，让我自己去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傢伙。」 卫定回忆起当年自己在『望海』边上稚嫩无比的样子，自己都想笑。 他那时候又青涩又胆小。师父说他可以找人双修了，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採集『情之欲』了，一脚把他踢下了船，让他自己去行动。 他在『望海』周围游荡了一个来月，也遇到不少到海上苦修、游玩之人，试着去引诱过几个，最后都不了了之。直到他遇到了独自一人练刀的沈万和。 一开始是沈万和的刀吸引了他，他几乎每天都躲在海水中偷偷地窥探着对方练刀。沈万和也发现了他，却没有揭穿他，他们俩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地默默陪伴对方将近三个月，直到……沈万和那次受了重伤，几乎弥留之际，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到了平日练刀的地方，对着躲藏在暗处的卫定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小傢伙儿，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临死前，还想和你见一面……」 卫定当时幼小的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和陌生人之间的不舍牵绊是什么滋味。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卫定此时在和其他人说起自己少年时期的感情故事时是一脸的平静自然。可听他讲故事的男人们却能想像到当时那种朦胧纯美的画面。 第359页 「后来呢？」叶吾梵迫不及待地问，口气很是酸涩。 「后来，我帮他治好伤，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一个来月，他突然就走了。」卫定淡淡地继续说道，「连个信简、口讯都没留，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这是卫定第一次尝到动心的滋味，却也很快就遭受了打击。他还记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沈万和后，哭着回去见师父的情景。 他师父的那双眼神，仿佛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也就是在那时，师父第一次告诉他『欲仙』的禁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孩子们的助攻 听了卫定对自己初恋回忆的整理，现场的四个男人心疼的同时又带着淡淡的庆幸。 如果当年沈万和没有离去的话，也许，就没他们什么机会了吧。或许卫定根本不会来到这里，遇上他们，亦或者，他连『欲仙』都有可能做不成。 「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卫定回过神来看着这四个的脸色，笑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用不着这个样子吧。」怎么看起来比他还要介怀？ 「那傢伙长什么样子，有我帅么，有我好么？」习湛还是控制不住嫉妒心，小声问道。 卫定还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回答：「没有你帅，也没有你好，行了吧！」 「定定，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样？」习湛再问。 「他已经死了。」卫定不想回答这个假设性的问题。 「我是说假如……」 「阿湛你很烦哪！」叶吾梵踢了他一脚，「死人怎么能和活人比？」 「好了，不谈这个了。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卫定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加入到了小果实们的日常玩耍中去。 「你是不是蠢哪！」叶吾梵见卫定走开了才压低声音吼了习湛一声。 习湛瘪瘪嘴，「我见你们都想问又不开口，那我自己就当出头鸟嘛！」 一句话，叶吾梵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一想到有个人曾经让卫定动过情，他们对那个人就只有羡慕嫉妒恨哪。 卫定和四个小果实一块儿玩搭积木的游戏，拿起手上一块小小的积木，他突然想起，沈万和曾送给他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就是块木头。松开手指，他控制意识开始在『纳虚界』里自动搜索起来。 不一会儿，一把木头小刀出现在他的手心，看着刀的两面分别刻着的两人的名字，卫定的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 「麻麻！」澄澄见卫定失神了，大声喊了他一下。卫定回过神来，看着小孩子乌熘熘盯着自己转的大眼睛，淡淡地笑了笑，「怎么？」 「麻麻你在想什么啊？」澄澄眼珠子转了半圈，主动坐到卫定的身边来，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麻麻，你手里拿着什么啊？」 卫定把那把小刀亮出来给澄澄看了看，「木头小刀。」 「我好喜欢哪，麻麻，可以给我玩吗？」澄澄眨巴着眼皮，乖巧地问道。 卫定略微想了一下，便把这把小木刀送了出去。他不是容易沉湎在过去的人，这东西曾让他激动兴奋也曾让他伤心痛苦，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澄澄得了小木刀拿过去和弟弟们一块儿分享。卫定看着四个孩子抢一把小刀，眼神一点点地柔软起来。刚刚有一瞬间他曾出现过分神的状况很快就消失了。 澄澄趁着卫定不注意，带着小木刀去找家里的爸爸们，「别说我不帮你们哦，看，这是从麻麻那里得来的，嗯……嗯……信物。」 澄澄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让爸爸们哭笑不得。 「什么信物，我看看。」叶吾梵顺手从澄澄手里抽走了小木刀，「一块破木头片子嘛！」直到他看到木刀两边刻着的名字，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这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爸爸，我帮爸爸，追麻麻。」澄澄机灵地讨好大人们。 「这才是老爸的乖儿子。」一句话说的叶吾梵合不拢嘴。 「澄澄只帮爸爸吗？」习湛在一旁故意逗孩子。 「我也顺便帮了叔叔们啊。不过只能帮这么一小点，不能帮更多啦！我还是最忠于麻麻哒。」澄澄古灵精怪地说着。 他只是觉得爸爸们太笨啦，才想帮他们一下下的。 「爸爸和叔叔们也要加把劲儿啊！」澄澄操心地嘆了口气，摆了摆双手走开了。 「咱们……被小毛头们同情了。」习湛神情呆滞地道。 「是得加油了。」宋仇武勾起嘴唇接了句话。 晚饭照例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吃饱喝足后，卫定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爸爸们则陪着孩子们一块儿搭积木。 小哌哌化成人形，正被习湛用双脚托举着玩『飞高高』的游戏，身体几乎和躺在地毯上的习湛面对面平行，因为玩的太兴奋，嘴巴里分泌的口水如小溪一般流淌下来，滴在了习湛的脸上，这二货傻爸爸还故意张大嘴巴，学自己儿子的样子，当然很幸运的小哌哌的口水有一部分就掉进了他的嘴巴里。 卫定在一旁看得直咋舌，「你也不嫌脏。」 「我儿子的口水真香啊！」傻爸爸与有荣焉地向其他爸爸炫耀。 叶吾梵的眼皮都快翻上天了，「那你就多喝点儿。」 「那当然。别人想喝我宝贝儿的口水还喝不到呢。」习湛洋洋得意。 第360页 旁边的三个小果实见状，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各自的爸爸。 宋仇武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小钧道：「我是不会接你口水的。」 武婴也摇摇头，这个癖好他还真没有。 叶吾梵直接倒退好几步，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三个小果实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朝习湛的身边聚了过去。 习湛一开始没注意，直到周围传来了叶吾梵看好戏的笑声，他才向身边看了看，结果看到澄澄、果果和小钧正在吸熘着口水，和他目光对视上，做出一副要往习湛嘴里吐口水的动作，吓得习湛抱起哌哌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包括卫定在内，看好戏的家长们集体发出了爆笑声。 「麻麻，我们今天要和你一起睡。」小果实们凑在一起咬了一会儿耳朵后，围靠在卫定的身边向他撒娇。 卫定点点头，「好啊。」 「我也想和爸爸睡，可以让爸爸也和我们一起睡吗？」澄澄眼神机灵地闪烁着，盯着卫定不断地眨眼皮。 「这……」卫定迟疑了一下，「没有那么大的床。」 「可以把床拼起来。」习湛在一旁耳朵竖得直直的，一听到这话就赶紧献计。 卫定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习湛赶紧摆手，「刚刚那话可不是我教小子们的。」 「我想要和爸爸麻麻一起睡嘛。弟弟们也想哒。」澄澄连忙把其他弟弟拉下水。 「想的想的。」果果举双手贊成。 小钧倒是为难地看了宋仇武一眼，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弄得宋仇武莫名地跟着紧张起来。照他平常对自己儿子那副样子，小钧肯定不会帮他的吧。 「没有试过呢，可以试一下。」小钧抱住双臂，老成地说道：「要是不习惯，咱们可以半夜把他踢下去的，麻麻。」 前半截话让宋仇武心生感动，后半句话又让他脸上很快挤出个大大的『囧』字来。这儿子果然是亲生的。 面对小果实们满面的期盼和大人们惴惴不安的表情，卫定缓缓地颔首，「可以一试。」 「哦哦哦~~~大家可以一起睡啦！」小果实们开心的又跳又跑。四个大人更是难掩各自的欣喜。看得出卫定正在适应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话他们就更得加把劲儿了。 「我们去拼床。」叶吾梵拉住了想要过来黏住卫定的习湛，顺便给其他两个使眼色。 「对对！定定你只管坐着看电视。哈哈，今天这电视剧挺好看的哈，什么片子？」武婴有点儿语无伦次。 卫定背对着小果实们，没看到家里的四个孩子正沖这几个大人吐舌头扮鬼脸的样子。 「麻麻，麻麻……咱们一起去洗澡吧。」澄澄抱着卫定的大腿再度撒娇，同时得意地向老爸们炫耀：我们可以和麻麻一起洗白白哦。 「我也想……」习湛下意识就说出了心中艷羡的话语。结果，被另外三个爸爸同时打了脑袋。 「干嘛？」习湛愤怒不已，「我有话直说不对吗？你们几个不愿意听自己捂上耳朵啊。我就是想嘛，我想好久啦！我想和定定一起睡，一起洗澡，一起上床……」 「孩子们还在呢。」叶吾梵恨铁不成钢，这傢伙怎么一任性起来就不分场合呢？ 「麻麻，睡觉和上床不是一个意思吗？？」虚心向学的孩子们拉住卫定的手，问出心中的不解。 卫定一脸尴尬，面对孩子们纯真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习湛后知后觉，扭过头来看向卫定，卖了个讨饶的笑脸，「嘻嘻~~定定，你别生气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卫定调侃他。 「额……我、我的意思是……我是……我……」习湛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解释。 为了不让这傢伙再语出惊人，卫定出声打断他的话，「好了！不是要去拼床？还是，今天就算了，我自己带着小果实睡。」 「啊？？」习湛快跳起来了，「不行不行。你当我刚刚没说话，我去拼床啦！」 这傢伙为了怕卫定反悔，拔腿就跑。 「他最近有点儿脑抽风。」宋仇武留在最后和卫定做了个解释。 卫定表示理解。不仅是脑抽风，身体也快到抽风的状态了吧。 他能闻到习湛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香味——欲的味道。几乎每次在靠近自己时，这种味道就会进一步地激化。他可不会装傻以为不懂是怎么回事。习湛这傢伙以往是『无肉不欢』的，自打再度和自己周旋在一起后，起码有半年多都处在『清心寡欲』的状态下吧。以前他还能极力克制自己，从上一次自己因为发』情期而主动引诱他们之后，这傢伙的自制力是越来越薄弱了。 就在刚刚他答应孩子们『一起睡』的请求时，这傢伙身上瀰漫的那股子味道几乎快要冲破天际。 卫定慢条斯理地以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脖子和下巴，心中做了个决定。他们把主动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也该到做出决定并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撩 说是一起睡，小果实们怎么也不捨得和卫定分开，于是还是演变成卫定带着孩子们睡在一边，四个爸爸们不情不愿地睡在了另一边。『一起』的意义大概就是睡在了同一个房间吧。 尽管如此，爸爸们还是很兴奋的，以至于卫定和孩子们都睡着了，四个爸爸还全无睡意。习湛心大，倒是困得不得了，早就想睡了，只是每每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就会被人掐胳膊捏腿，硬是给弄醒。原因？原因很简单，习湛打唿噜的声音太『惊天动地』，爸爸们不想惊扰了卫定和孩子们的休息，只好委屈委屈他了。 第361页 卫定迷迷煳煳中听到习湛小声在抱怨：「刚刚谁踢了我一脚啊，好疼的。」 「不踢你能行吗？半睁着眼睛你都能打唿，声音堪比直升机起飞。」 「我就眯一会儿，哪晓得这就睡着了。」习湛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惺忪感，不过却是努力想要维持清醒，紧接着是两声清脆的『啪啪』声——拍打自己脸颊发出的声音。 「我说你要想睡就去外面睡去。」 「才不要。我就要待在这里。」 卫定翻了个身，就听到身边一连串的『嘘』声。 「小声点儿，别吵醒定定。」 「知道啦！暖气是不是太强了，去个人调一下，别把他们烤得上了火。」 很快就有个脚步声在地上轻轻地踩过，卫定的意识就在身后这几个男人小声的嘀咕中，渐渐地放空放远，陷入轻松惬意的睡眠之中。 隔天一大早起来，卫定和孩子们是精神抖擞。四个爸爸脸色却格外的阴沉，习湛更是呵欠连连。 卫定无奈地笑了笑，掏出几颗丹药来，分给了他们。这四个傢伙问都不问是什么药，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就不怕我给你们吃毒药啊？」卫定开了个玩笑。 「不怕。」习湛腆着脸笑得痞里痞气，「定定给我吃毒药我也高兴。」 卫定笑出声来，「那我倒想试一试了。」 习湛特『怂』地缩起了脖子，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恶意卖萌。 叶吾梵从旁边踢了他一脚，「去！去看看厨房里的咖啡煮好没有，别在这里耍贫。」 习湛皱起脸颊，「老叶，你也欺负我。那两个欺负我也就算了。」 「谁让你越来越二。我看不顺眼不欺负你欺负谁？」叶吾梵的理由听起来很是充分。 习湛眼珠子一转，小可怜儿似的抓住卫定的手，「定定！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卫定也觉得他有点可怜，「你想怎么样？」 「你能抱抱我吗？」习湛做出一副小媳妇儿状，轻声说道。 叶吾梵在一旁看得着急起来，「定定，别理他，他又在卖可怜啦。」 卫定轻快地笑了几声，张开双臂抱住习湛的肩膀，「就这样？」 习湛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卫定会这么配合，便有点儿得寸进尺，「再让我亲一口……」 「你有完没完！」叶吾梵冲过来硬是把习湛撞开，「别烦定定。」 习湛得了便宜也不和叶吾梵计较了，哼着小曲颠颠儿地下了楼。 叶吾梵看了一眼卫定的举止神态，眉眼一挑，「你不会真要亲他吧？」 卫定大方地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啊。」 他觉得刚刚习湛那样子挺可爱的，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想亲这傢伙一口的心思。 叶吾梵傻眼地盯住了卫定，好半晌才眨了下眼皮。 卫定猝不及防地凑过来把温热的唿吸近距离喷在了他的脖子上，叶吾梵当即僵直了身体，直到感觉到那一点柔软润泽蜻蜓点水一般在自己颌骨上碰触一下，过电一般让他后脑仁儿都麻痹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卫定已经下楼了。 叶吾梵颤巍巍地调整了好一会儿失控的唿吸，忍不住低头窃笑，不过转脸又有些恼怒，这傢伙又开始撩人了，重要的是他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叶吾梵着急地追下楼去，本来想拉着卫定问清楚刚刚那个亲吻是什么意思，结果卫定看他的目光纯粹又坦然，这让他想问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开饭了！」宋仇武正好从他们身边走过，见叶吾梵正拉着卫定的手，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这神情勾起了宋仇武的回忆，三年多前第一次遇上卫定的那天，这傢伙就是这副模样跑来找自己喝酒的，害的当时的他心里一阵恶寒，差点儿误会了要被这发小『告白出柜』什么的。 『吃瓜群众』宋仇武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叶吾梵一眼，这傢伙脸上红得更厉害了，火速松开自己的手扭头就走。 卫定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还特意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宋仇武。 「他就那样。」宋仇武自然地搭上卫定的肩，「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卫定老实地回答。只不过做了点儿什么而已。 「他害羞了。」宋仇武啧啧嘴，「能让他这样的不可能没什么。」 卫定含煳地抿起了嘴唇，笑得云淡风轻。 宋仇武也不追问下去。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等在餐厅见到了叶吾梵，这傢伙的脸已经恢復了正常的样子，就是眼神一直被他控制着不敢往卫定那边看。宋仇武在心里嗤笑，要说他们几个里头最单纯的，就该属这小子了吧。年纪也不小了，谈个恋爱还能把自己弄得这样手足无措。 一壶咖啡在几个男人手上传递着，这架势好像他们之间已经生活了十几几十年。 「去那个地方要不要带些火力支援哪？」叶吾梵给自己的面包上涂了些果酱，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其他人都看向卫定，这就要这位『大当家』的来做主了。 「带着也好。」毕竟也是个防身的武器。 「还要带些别的吗？药物之类的？」枪枝他没办法准备，药物他倒是能弄来不少。 「带吧！」卫定想了想，未雨绸缪，关键时刻有准备比全无准备要好的多。 第362页 「车呢？或者直升机什么的？」习湛想到了什么，提了个醒，「能弄到船也不错。」 卫定正想吐槽他们以为是去做什么的。结果这四个爸爸凑到一起嘀咕起来，然后宋仇武肯定地表示：「各种交通工具都带着些。小定的『芥种空间』里那么大的空地儿不用白不用。」 「时间来不及。」卫定再也忍不住地转了下眼皮，「我们就是去取遗骨而已。」 枪枝弹药准备一些无可厚非。汽车飞机大炮轮船……要这些做什么？ 「麻麻，最重要的不要忘记带哦！」小钧突然放下手上的叉子，认真地对大人们说道。 「最重要？」大人们都有些懵住了，「什么？」 「我们啊！！」小钧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兄弟，「我们最重要。」 「哪能把你们忘了。」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是提醒一下嘛。」小钧得到了保证，心满意足地和哥哥弟弟们分吃面包去了。 转眼间到了和阿威约定的时间，卫定提早把小果实们收了起来，领着爸爸们去了约好碰面的地方。 阿威他们看到卫定一行到来，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怕我们不来？」宋仇武觉察到了他们的小小变化，冷冷问道。 「当然怕。」阿威也不狡辩，「卫先生是大前辈，也是我们寻觅这么多年唯一的希望，实不相瞒，我们担心了一个晚上。」 「走吧。」卫定不想和阿威多说这种无意义的话。即便今天他根本不认识沈万和，作为同乡，他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阿威满怀歉意地看了一眼爸爸们，从口袋里冒出几个眼罩来，「这个……」 武婴主动接过眼罩，「行了，我们懂。」 这些人提防着他们呢。 「我不用？」见眼罩只有四个，卫定特意问了一句。 阿威尴尬地笑道：「您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我们那儿。」 这话倒是真的。尤其在已经有『万和刀』的人和他们接触过后，对方的气味他多少都记住了些。 武婴他们几个二话不说把眼罩带上，有几个人上来要拉着他们的手被习湛炸毛甩开了，「别拉我啊！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拉手啊，尤其是爷们儿。」 「那这怎么是好……」阿威有些为难。总得有人给他们引路啊。 「我来吧。」卫定道。 「对！我们要定定拉。」 阿威和几个『万和刀』的徒弟们用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之间熘了一圈。 卫定嘆了口气，「你别说话。」特意叮嘱了习湛一句。 习湛立马乖乖地闭上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并沖卫定讨好一笑。 卫定的手刚伸过去，习湛抢先握住了就再也不松开。其他三个人只好依次拉着对方的衣服连成一排。失去了视觉的他们，只能依靠彼此互相扶持。 「小心点儿，我们要进一个阵法里。」卫定在一旁用声音提醒他们，「可能会有点儿不舒服，不过别松手。」 「放心吧，不是第一次了。」这点默契他们四个之间还是很充足的。 卫定看着面前这小小的转移阵法，和带领他们的阿威说话：「你们倒把祖师留下来的东西保存下来了。」 「如果不是当年咱们果断地避世，断绝和外界的任何联繫，也不能保存这么好。就这，还是有不少师祖留下的东西不见了。」阿威颇为难过地感慨道。 卫定一行进入到地上的转移阵法之后，阿威背上的『童刀』往地上重重一戳，四周灵光闪烁，华彩溢出，他们所处的空间像是被凝固并截取了似的，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整块消融在空气之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灵花异草 『万和刀』的选址和大部分山门不一样，并没有背山靠水，而是选择了建在一座沿海小岛上，只因岛外常年云雾瀰漫，又有暗流拦阻，以及人工布置的障眼法加持，这地方千百年来竟无一人发觉。 卫定他们通过转移阵法并没有直接移动到岛上，而是到了大海边不知名的一座小渔村，然后改换了出海的渔船，经过无数暗流浅礁，几经颠簸才到达这真正的世外桃源。 在靠近岛内的海水领域，稀奇地看到了不少奇怪的鱼种，并且海水是翠绿色的，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大块璀璨的绿水晶。 这样的环境让卫定一下就勾起了从前的记忆，他的出生地——『望海』。 『望海』的海水大多数时候就是这种颜色。而他未成年前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这片青翠的颜色陪伴下度过的。 「定定……」见他失神，武婴在一旁轻轻地推了推他。 卫定回过神来无意识地嘆了口气，「沈万和倒挺会选地方的。」 「师祖思念故土，因此用了许多绿晶矿石沿着岛外的海岸线在海底铺设了一圈，所以才会有这种漂亮的分层颜色。」阿威毕恭毕敬地解释着。 卫定心不在焉地颔首。沈万和的故乡虽然不是『望海』，但毕竟在那里修炼了不短一段时间，也算把『望海』看成第二故乡了吧。 直到他看见岛边一座巨型贝壳做成的船，他的心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和记忆里头一模一样的小船，正是他以前常常乘坐的那一艘的样子：鱼头凤尾，浑身莹白。他和沈万和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就是乘着这艘船在『望海』上随波逐流的。 第363页 「那艘船？？」卫定下意识问道。 「听说那是师祖亲手打造的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岸边不远处漂流，我们这些徒子徒孙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上去了，也就任由他随意漂流。」阿威崇拜地说道，「听上几代的师伯祖说过，这艘船有着师祖自己的一缕意识，据说是为他心爱的人打造的，只有他们俩才能乘坐那艘船。」 也就是阿威说话间，原本停泊在海水中一动不动的『鱼头风尾』船突然转了个方向，朝着他们这艘船移动过来，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 卫定眼睁睁看着那船一点点靠近，心跳如擂鼓，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扑来。之前在他脑海里已经有些模煳的那个人的面容，再一次地清晰出现。 『鱼头凤尾』船像只通灵的小宠物，眨眼间就到了卫定的身边，卫定心念一动，人就站在了那小船之上。 阿威连同周围的弟子们用比见了鬼还吃惊的表情，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幕。 卫定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下如白玉一般无暇干净的船身，心内泛起了层层涟漪。 「定定！！」大船上的四个男人见状，着急地唿唤他。他们知道沈万和就是卫定的初恋的，这船是为谁而造，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没想到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傢伙，竟然成了他们最强劲的敌人。 卫定听到动静抬起脸来看向不远处的四人。这四个男人脸上的患得患失是卫定从未见到过的，他甚至能听到他们此刻的心声——不要丢下他们。 卫定的身形朝着他们倾斜了片刻，脚底下的船舱中顿时生出一团明白色的光晕圈住了他的脚，不让他动。从船舱里头滚出来不少的小玩意儿来：奇形怪状的宝石、木头雕的人像、海草编的头环……每一样都是卫定记忆深处甜蜜回忆的证据。 卫定脚下轻轻一点，身体轻飘飘地跃起，向着大船踏步而去。 四位爸爸脸色的转变就在一瞬间，由地狱直达天堂，这种心情突下突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 「定定！」习湛和宋仇武一起拉住了卫定的胳膊，指头攥得紧紧的，丝毫不肯松劲儿。 「走吧！」卫定目视前方，对刚才的事不加任何解释，示意阿威继续开船。 船终于停靠在岸边了，就见那艘『鱼头凤尾』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同样靠了岸。 下船的时候，习湛拿眼角狠狠瞪了那船几眼，被卫定看见了，卫定轻声哼笑，「一艘船而已，你还用和它置气吗？」 「你是我们的。」习湛咬牙道，「它要抢走你，我恨不能把它一块块地砸碎，碾成粉末。」 「你想太多。」卫定浅笑着说道，同时放眼去看岛上的环境，远有青山，外有大海，应该还有淡水湖泊的存在，这地方真的适合归隐避世，留在这里自给自足，足够了。 卫定感应到一股稍强的灵力从远处的青山传来，他顺势看了过去，「遗骨在那边。」 「前辈说的是。那山是师祖闭关修行的场所，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着原样。」阿威道。 「那就直接去吧。」卫定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要不休息一会儿，喝点茶水？」阿威试探着看了看卫定的脸色，「家师目前也在闭关，岛上虽然暂时有我做主，我怎么也得通知他老人家一声。」 卫定想了想同意了。他们跟着阿威去了迎客厅，在里头坐定之后，就有弟子捧来香气扑鼻的茶水，摆在了卫定他们的眼前。 「『白皓针』……」卫定一眼看出茶水里漂浮的叶子是什么，颇为奇怪地皱了皱眉头，「这里还有这东西？」 阿威愣了一下，「这……这是我们在后山栽种的茶树上长出来的。茶树是师祖所种。」 卫定端起茶杯来深深地嗅了一口，「香味倒没有变。」 他有点儿好奇，这下界的土质怎么能种出上界的植物。 卫定的目光一转，在『迎客厅』门口又看到了一种来自上界的植物——百香草。 这种植物通常摆放在客厅内外，用来净化空气的。会随着不同的气候发出不同的香味，香气变幻莫测，故而称之为『百香草』。 见卫定的眼神盯住了『百香草』，阿威又解释了一遍，「这也是专门栽培出来的，只有四种香味变化的『百香草』。」 卫定瞭然点头。毕竟沈万和有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他既然能自创出让这里的人修真的法诀，培育栽种些花草树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阿威告辞之后，这『迎客厅』就剩下了卫定一行人。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和摆设，连宋仇武都跟着咋舌，「刚刚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们现在完全脱离了一个世界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差点儿以为这里就是卫定来的那个世界了。 「定定，你们那里就是这样的吗？」武婴转了一圈，问道。 「差不多吧。」卫定道。 这房子的建造有点儿仿造当年师父在『望海』边建造的那宅院的样式，卫定第一眼看到时，内心就被触动了的。沈万和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他主动离开的，为什么又造出这么些和他相关的东西并长久地保存了下来。 阿威很快又折返回来，向卫定深深地行了个礼，「家师闭关已至最紧要的关头，杜绝任何打扰，叮嘱了师弟们让我代其做主，卫先生，咱们可以去取遗骨了。」 第364页 卫定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地方虽然有着许多他熟悉并且怀念的东西，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发慌，还是赶紧替沈万和办完这最后一件事，离开这里吧。 去往沈万和闭关处所的山路上，道路两旁都是各种名贵的药材和植物。 卫定走了两步脚下被一根藤蔓缠住，挣脱开来再走几步，又被另外一种药材伸出来的枝条勾住了衣服，他不得不几次停下来解决这种事。 「这里的花草也奇怪，怎么专门往定定身上缠？肯定是看定定长得好看。」叶吾梵跟身边的宋仇武小声嘀咕着。 「这些是药草。」卫定回了一句。他说完之后，叶吾梵的眼睛就亮了，「药草？什么药草，我都没见过呢。」 「之后你再来研究这药草吧。」卫定知道他对浙西感兴趣，提醒他一句，「咱们现在还有别的事。」 阿威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啊！等收了师祖遗骨，叶先生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我们这里的药草，都是我们这么多年来辛苦培育的。」 叶吾梵这下高兴了，速度都比之前加快了不少。 站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外面，从里头传出来的灵力正是之前卫定在远处感应到的，想着里头就躺着那个教会过他什么叫伤心的傢伙，卫定的脚步变得迟疑了些。 「卫先生？」阿威站在山洞的入口，回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卫定。 卫定做了个浅浅的唿吸，「开吧！」 阿威的一只手按在了开启山洞的石锁头上，那被封住的沉重石门缓缓被打开，从里头飘散出了大量药材的浓郁气味。 跟在了阿威的身后，他们进到了山洞之中。洞里十分简朴，点着一只长明灯把室内照的灯火通明。 卫定一眼就看到最里头的石床上靠墙摆放着的上半截白骨，眼神迅速地压低下来。 「沈万和……」他轻声开口，唤了一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初恋情人的信简 卫定缓缓地走向那副遗骨，浓密的眼睫毛过滤掉他眼神中所有的情绪，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为什么只有半副遗骨？」 「这个……」阿威对此很是愧疚的样子，「根据前辈们传下来的说法，当初猜测师祖出事，打开洞门后，师祖的遗骨就是目前这个样子，少了下半部腿骨的。这么多年我们也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是不是被人盗了？」卫定怀疑。 「不可能，这里只进不出，哪怕是有高人暗中潜伏，也有师祖留下的阵法示警预告。想要在这里盗走东西而不惊动我们，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阿威立马否决了卫定的话，「再说，这山洞的开启方法也只有我们知道，里头全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卫定见他言之凿凿，便也歇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年你们就没给他收殓起来？」 「师祖遗骨是何等宝贵，既然我们之前的同门没有收殓，我们这些晚辈就更没资格收殓了。我刚刚说不可能有人盗走师祖遗骨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这里，您可以试着靠近一些。」 卫定二话不说再往前走了一步，一道似有若无的灵光圈出现在遗骨四周，形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一米的『防护圈』，保护着这副遗骨不受外人惊扰。 卫定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一直觉得奇怪，按理说沈万和都仙逝几百年了，怎么还有灵光远远地释放出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眼尖地在沈万和的遗骨下面看到了一把半条胳膊长的锋利短刀。这傢伙爱刀如命，收集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刀，在他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有惯常使用和琢磨的刀的代表，比如传到阿威手上的童刀就是其中一把，而临死前留在他身边的这把，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虽然不常用，却是他寄託了最多情感的宝贝。 「削魂！」这把刀的名字。 阿威激动地连连颔首，「正是『削魂刀』……师祖在临终前的岁月里使用最多的就是这把宝刀，它有自己的刀魂，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直守护着师祖的遗骨。」 卫定笑了，「既然不许任何人靠近，我这一趟不也白来？」 「您或许能靠近。」阿威一开始是半信半疑的口吻，不过马上又坚定地来了一句：「您肯定可以。」 就凭和他们家师祖的关系，一定可以的吧。 「您是我们师祖的同乡。他老人家既然把遗愿当成门规流传下来，等待的就是能带他回去的人，怎么可能连他的同乡都无法替他拾骨？」 这解释倒是让卫定无法反驳。他的手稍微往前伸了一下，在接触到那灵光圈的时候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随后便没有任何阻拦地探入那灵光圈的内部了。 「您看吧！」阿威很是欣喜。他们也不想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完成师祖遗命了，却出别的岔子。 卫定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遗骨的近处。 「定定，要帮手吗？」问话的是武婴。 武婴才往前靠一步，『削魂刀』释放的『灵光圈』竟然感应到了，往外扩大了一点点，逼着武婴无法进一步向前。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轻轻地摇头。 『削魂刀』的灵光却像是带着敌意的宠物一般，进一步地分出好几股来，分别往四个爸爸们的周围绕了过去。 第365页 「这鬼东西想干什么？」习湛僵着脖子转动眼珠，不敢乱动。这东西只差没像狗一样凑到他脸上用力地嗅闻自己了。 习湛话音刚落，四道灵光突然发疯一般碰触上四位爸爸的身体，只听『噼啪』作响，一阵小小的火花闪过，四位爸爸同时体味到浑身通电，瞬息麻痹的感觉来。 卫定闻声回头，压下声音清了清喉咙，四道灵光像是听懂了他的警告一般迅速抽回，重新回到了那把『削魂刀』中。 阿威头皮发麻，自己也跟着揉了揉汗毛倒竖的胳膊，刚刚那，他可以理解成『吃醋嫉妒』吗？ 有刀魂的『削魂刀』大概也知道这四个男人和卫先生关系不浅吧。 都说物是主人形，他好像一下子窥探到了师祖的个性呢。 卫定掏出几张用来祈福安魂的符咒，贴在了手边这半副遗骨之上，准备进行一个小小的仪式，然后开始拾骨。 『削魂刀』里头再度探出一道灵光来，想要揭开卫定贴上的符咒。 「别胡闹！」卫定呵斥了它一句。 哪知道这『削魂刀』这次不听卫定的话了，分出好几条灵光带，试图把所有的符咒都揭开。 卫定被他闹得心下生疑，「你不想让我给你的主人拾骨吗？」 『削魂刀』其中一条灵光带往墙角的石缝里头掏了掏，掏出一只木简来，掉在了卫定的身边。 卫定捡起那木简，稍微释放出一点灵力，木简里的讯息就进入到了他的意识之中。 这是一封信，沈万和留给他的信。 「定儿亲启！亦不知这封信简能否被你读到，吾已时日不多，来到这异世方知当初与你泛舟『望海』是何等的逍遥自在，那种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乃吾一生最珍贵的回忆。只是吾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也是你，如今大限将至，实在不忍将辜负你之情带去幽冥，特留下此封信简，盼望有朝一日能够送到你身边，届时，只希望你读完此信，能够接纳我最诚挚的歉意。」 卫定读到这里，眉心便紧紧地揪成了一团。沈万和对他道歉？他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吗？ 他迫不及待的往下读。 「当年『望海』之滨与你的相遇相知皆是沈某受人所雇之举。万万没想到，最后沈某得到定儿真心相待，陷入定儿的单纯与温柔之中无法自拔……沈某有今日，一切都是报应。若非当初贪图『余云真人』一本绝世刀法，答应了以情设局，诓骗于你，又怎会遭受惩罚，堕入这异界呢？沈某苟活在异界，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果断地带着定儿一同离去，做那真正的神仙眷侣。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向定儿忏悔罪过，也再也无法将吾之真心剖开与定儿相看。吾虽一开始带着谎言而来，却将谎言变成了真实。定儿若有朝一日读到此信，不论如何请相信一点，吾最后对定儿所言，天地可鑑、日月可证，绝无半分虚假。」 卫定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着这封信简带给他的冲击和震撼。 什么意思？什么叫『以情设局』？什么又叫贪图『余云真人』的刀法？当年他奉师命进行成年后的第一次试炼，在『望海之滨』偶然遇到的沈万和，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情之所至，顺其自然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他，当初他的初恋……是设计好的，是被人操纵的？ 卫定的表情太过吓人，让宋仇武他们四个看得同样着急起来，「定定！定定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大约是四个男人的声音太洪亮，卫定的意识在飘忽了一阵后被他们给惊醒，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身上的力气这一下子好像被泻去了一半。 他现在早就不把当初和沈万和之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只是那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纯美的记忆。是他少年时期最美好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告诉他真相，连这最后一点儿的美好都不肯留给他？！ 沈万和欺骗他也就算了。他的师父，他最敬爱的师父，他看做比自己还重要的亲人，也骗了他。 那一瞬间，卫定的胸口蓄积起来的怒火一下子暴涨起来，只差一点点火星就能将他整个人给点燃。 「卫定！！」宋仇武连名带姓严厉的唿喝，让卫定的目光看向了他。 「还有我们呢。」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刚刚卫定的眼神，让宋仇武再度想起到了三年多前卫定突然消失离开前那段日子的模样。他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弃，那种若即若离的疏远和飘离，好像对周围的人昭告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无踪。 「还有我们呢。我们和小果实。澄澄、果果、小钧和哌哌……我们都在。」宋仇武一字一句地看着卫定的眼睛和他说话。 卫定眨了下眼皮，周身那浓重的火药气味一点点地消失了。 他长出一口气，目光冷冰冰地看向手里那只木简，里头好像还有一段话刚刚没有读。他很想就这样把这根木简给毁掉，再把沈万和的遗骨给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可想到了孩子们单纯的笑脸，他又克制住了自己。 先把信简读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得全知道。他当了这么多件的白痴，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 卫定继续读那木简上最后一段话。 「来到这异世，吾一直在寻找回去的路。希望能够亲自去望海向你请罪，前几百年我跑遍了八荒六合，踏遍了这世界每一寸土地，只为了寻找到连通『虚望海』的入口……直到最近，我终于找到了，原来它就在……」 第366页 卫定读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沈万和找到了返回上界的通道？ 木简接下来的讯息一下中断了。无论卫定怎么样用意识去领悟诵读，都不能读到下面的内容。接下来的内容断断续续，只有在结尾的时候出现了一行叮咛卫定的话：「你要小心……」然后再度没了内容。 卫定不死心，用各种方法去查看那缺失的内容，现在其他的他不关心了，他最关心的是沈万和说的那个连通『虚妄海』的地址，只要找到这个世界和『虚妄海』的入口，他就不愁找不到返回家乡的路。 第二百三十九章 勿收骨（补昨） 卫定的异样让其他人均感到一阵无名的紧张。他们不敢再发出别的声响，只等着卫定冷静下来再一问究竟。 卫定最终放弃了恢復那缺失内容的打算，缓缓睁开双眼，百感交集地看向那副遗骨。 「你说你，为什么最重要的讯息出了错。」他的嘆息消融在了周围『削魂刀』的灵光圈中，「既然天意如此，我无能为力了。」 「定定……」叶吾梵唤了他一声，卫定扭头看向他们，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没事。」 既然沈万和能找到回去的路，他也能。顶多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做正事吧。」卫定平復了一下心情。再度看向沈万和的遗骨，他已经没有了刚刚那种复杂的感情。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不管这傢伙是不是他认识的，他都得帮他拾骨。哪怕，他曾经骗过自己。 阿威笑着连连颔首，「是是。卫先生，还是早点儿将师祖的遗骨收起来吧。」 卫定准备直接将遗骨收进自己的『纳虚界』里，手刚生出去，『削魂刀』的灵光带再度跳出来想要捣乱。这一次，卫定挥手先将它给震住了。 眼看着沈万和的遗骨一点一点地被收起，『削魂刀』放弃了捣乱的念头，萎靡地将灵光缩回体内，再也没有了动静。 做完了这些后，卫定将『削魂刀』拿起来，转交给了阿威，阿威受宠若惊。 「先生！这……我、不敢收。」阿威道。 「我又不是练刀的。你是他的徒孙，收下吧。希望他也愿意这把刀不要被明珠蒙尘。」卫定心平气和地说道。 阿威犹豫片刻后，双手伸出，恭敬俯首，珍而重之地接过了这把刀。 「如没有其他事，我们也该走了。」卫定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他没有留下别的遗物吗？」 阿威反应了一下才摇头，「师祖平日起居都在这里，如果说遗物的话，全都在这里了吧。只是……这些恐怕……」阿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说那也是他们师祖留下的东西，如果没有特别吩咐，他们是不会把这些东西给其他人看的。 「那他有没有说过找到了回去的路……」卫定再问。结合那封留给他的信简最后那段字体的样子，他认为那是沈万和在紧急关头最后加上去的，原本这封就是一封请罪信，也许在他找到回去的路之后不久他就身陷囹圄，不得已才在这封信的末尾加上这么一段。 阿威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如果师祖找到了回去的路，早就回去了。」 卫定收起了脑中那复杂的想法，或许是他想太多了吧。他总觉得，最后这段话没必要特意加上去，破坏了这封信的『主旨』。加上这几句又有什么用呢？即便他后来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也只能为这人的命运嘆息，并不能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这封给我的信我就带走了。」卫定把那木简亮出来给阿威看了看，「告辞！」 阿威本想看看那木简里的内容的，但见木简上写的是『卫定亲启』又觉得这或许是师祖留给这位曾经的初恋一些悄悄话，便不好意思提要求。 「如果几位不忙着回去的话，便留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叶先生不是对我们这里的药草感兴趣？」阿威倒是挺好客。 叶吾梵特意看了一眼卫定，「我听定定的。」 卫定想了想，「那就叨扰了。」别人是真心想留客还是只是说句客套话，他一眼就能分清楚。阿威是真的想留他们做客，而他也想从这里换些药材。 一行人从山洞离开后，阿威领着他们去了山下的一处谷中小竹楼，作为安排给他们的居所。 竹楼里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后，卫定把小果实们放了出来，让他们透透气。 一出来小钧就跟卫定告状：「麻麻，刚刚里头好闷啊，我们差点儿都喘不过气来啦！」 「闷？」卫定表示不解。他知道孩子们说的是『纳虚界』，那里头自成一个空间，空气阳光雨水都是自然存在，并且空间不小，怎么可能会闷？ 「是啊是啊！」果果跟着比手画脚：「好闷好闷，天好像掉下来啦！」 卫定自己试着进入『纳虚界』很快又出来了，「哪里有闷？不是挺正常的吗？」 「真的闷。」澄澄捏着脖子表示不舒服，「只有一下下，很快就又变好啦。」 卫定狐疑不已。他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小果实的。他们说闷，那就真的闷，问题是，刚刚的变化他这个空间主人没有感觉到又是什么原因？刚刚他也没有做什么啊？ 「乖，你们去玩儿吧，别乱跑，这里是别人的地方。」卫定特意叮咛了一句，放孩子们在周围自由活动去。 第367页 「我看着他们去。」习湛兴高采烈地抱着小哌哌，自告奋勇当『保姆』。自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就把吃喝玩乐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孩子们身上，还特有成就感。 「定定有什么心事吗？」宋仇武对卫定的一丁点儿变化都能体察到，在山洞看到那封信简之后，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卫定不觉得沈万和留给他的信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便把它拿了出来，让这三个男人传看。 分别看了里头的内容后，宋仇武他们均是目瞪口呆，却又不好说什么。说什么呢？里头涉及的两个人都死了，其中一个是定定的初恋，另外一个是他的师父，他们用什么口气什么态度去说都是问题。 「定定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叶吾梵笨拙地先开了口。 卫定现在已经没有最开始看到信简时那种愤慨了。哪怕师父真骗了他，他又能如何？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亦师亦父，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大概能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父是想让他切身体会到『欲仙』的禁忌吧！他那时候刚成年，心性不成熟，哪怕师父告诫他多少次他恐怕也记不住，他这种性子只有自己亲自经歷过，才会放在心上，刻在『灵引牌』上，甚至植根在血液骨髓里。 「我师父是想让我好好地作为『欲仙』修行下去。」卫定确定地说道。 「方法也太偏激了点吧。」叶吾梵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也相信卫定的师父没有别的坏心眼儿，可……这样逼迫自己徒儿的方法，真的没问题？ 「师父对定定太过了解。知道他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子，才敢这么做吧。」宋仇武猜测。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余云真人的形象在他们眼里又有了些更深刻的印象。这是个有胆有识，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前辈。 这样的前辈又是怎么在后来被『天阳宗殷悦』那样的人渣给欺骗了的呢？ 「可惜你师父把『禁忌』植根在你的身上，自己却忘却了。」叶吾梵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卫定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 「你说什么？」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叶吾梵。 叶吾梵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再多说话。自己……还是说错话了吗？ 「老叶没有别的意思。」宋仇武赶紧为发小开脱。 卫定却伸手拦阻了他，「你刚刚的话……说的很对。我师父后来就这件事曾向我道过歉，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临死都无法安稳……所以，别再这么说他。」 叶吾梵顺势说了句：「对不起啊，定定！我再也不敢说师父不好啦。」 「那是我师父，不是你们师父。」卫定特别说道。但见另外三个脸色难堪，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对称唿是很严谨的，别乱叫，他会不高兴。」 「哦！」三个人乖乖颔首，「那我们就叫他余云真人吧。」 「趁这里清气旺盛，你们还是好好领悟一下换过来的那本基础口诀，我出去走一走。」卫定嘱咐道。 他出了竹楼在四周转了转，欣赏了一下这里的美景，又被附近的大片药田给吸引了目光。 随手摸了摸身边一株草药的叶脉，植物的茎叶捲曲着往他的手指上缠了过来，缱绻眷念地勾来勾去。卫定以指尖拨弄了它们两下后，突然从这株草药的下面钻出一只发红的草茎，头部带刺直接扎在了他的指头上，像是水蛭一般开始吸吮着他体内的血液。 卫定眼疾手快地砍断了这支发红的草茎，拿起来看了看，却是他不熟悉的植物，他不由地皱起眉头来。 按理说他本源更偏向植物，植物对他特别友好，为什么这颗植物却攻击了他？ 事实上，这颗植物一边伪装着亲近他，一边趁其不注意用另外一只分株攻击他。卫定在检查了一下手上这吸血草茎的断面后，发现它并没有根，而它的根系则是在刚刚那颗亲昵地缠着他的草药上。 卫定一把将那草药的连根拔起，看着失去了土壤还在蠕动着根系的植物，他皱起了眉头，这株植物的根部下面沾着一块灰白灰白的东西，似乎在通过那块东西往地下扎根。 「什么东西？」卫定伸手摘下那块东西，手指尖儿一碰上，便确定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骨头碎片！？ 卫定惊愕地放大了眼神。而且，好像还不是一般的骨头碎片。这块碎片给他的触感特别像之前他碰触到的沈万和的遗骨。 卫定集中精力再次感受了一下，睁开眼睛十分肯定，他此刻手里拿着的这块碎骨片就是来自于沈万和。 身边陆续有不少的植物试图勾住他的身体和衣服，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卫定脑子里闪过，他连着拔了好几根试图缠着他的草药的植株，在每一颗草药的根部下方都找到或大或小的碎骨片。 卫定穿梭在每一片药田之中，标记着所有『碎骨片』可能存在的地方，并将其逐一取了出来。 很快的，他收集到的碎骨片已经有成百上千片。 正在这时，阿威带着人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卫定破坏了他们辛苦培育的药田，急得大叫起来：「卫先生!手下留情，那些都是已经长了几十年的药材了，毁不得！毁不得啊！」 卫定把搜寻到的最后一颗药材连根拔起，盯着那细碎的骨头片，眉毛一点点地压了下来。 第368页 这么多的碎骨片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可以拼出图形来了。只差几片它们就能完全拼合成一副腿骨了。 阿威赶了过来，细细一看，心疼得不得了，「您这是干嘛呢？为什么要毁我这么好的药材？」 「你们师祖的腿骨，不要了？」卫定淡淡地回了一句。 阿威下一句话没说完，一口气哽在胸口，傻乎乎地看着卫定，「师祖的腿骨？在哪里？」 卫定指了指手边这一堆碎骨片，「差不多全在这里了，还差几片。」 「这……这是我们师祖的腿骨？」阿威难以相信。 「不信的话自己拼，看看它们是不是一副完整腿骨的样子？」卫定哼道。 阿威亲眼看到卫定手上提着的药草根部沾着的碎骨片，半信半疑，「你们几个，一起来拼。」 跟着阿威来的几个年轻人二话不说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就开始研究那些碎骨片了。 几番折腾下，腿骨逐渐在他们手下成型。 阿威看到那腿骨渐渐成形后，激动地跪了下来，双眼含泪，「我们找了那么多年，就想找到师祖的腿骨使其遗骨完全，没想到……没想到它就在我们眼前。」 卫定的目光在那副腿骨上一一扫过，眼尖地在其中一套小腿胫骨上看到一行小字，他往前迈了一步，手伸出去后又及时收了回来。他差点儿忘了这些都是碎骨片了。 蹲下去，集中精神将那行模煳的小字一点点地记在脑海中，在看清那字里行间的内容后，他突然一阵剧烈颤抖。 ——万不可替吾拾骨。 头皮一阵发麻。卫定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去拾骨的路上，有几颗植物试图勾住他的衣服，阻拦他脚步的情形？以及在给沈万和拾骨之前，『削魂刀』好几次试图拦阻他的异常动作，从脑仁到脚底板心，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凉飕飕地冒着寒气。 当时他还问了句『削魂刀』是不是不想让他给自己的主人拾骨呢？ 现在却看到沈万和的腿骨上如此隐秘的一句託付——万不可替吾拾骨。这就好比大冬天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骨头缝都能感受到四周那阻拦不住的阴寒恶意。 「卫先生！？」阿威见他脸色不对，也跟着蹲了过来。卫定惊醒过来，一把掐住了阿威的脖子，「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阿威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给吓住了，他想镇定却被卫定眼神中的狠绝给震住了心神。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下一句话说的有丝毫差错，这位便能立刻要了他的小命。 「卫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冲动！」阿威极力让自己不要颤抖。 「定定！」听到动静的四个男人带着小果实们跑了过来。看到他们，卫定一把将阿威提起，身形迅速闪动，回到了他们身边。 阿威身边那几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出了刀。 「住手！不许出刀!误会，肯定哪里有误会。」阿威的脸憋得红红的费力地向其他人喊话。 「大师兄！我们好心留他们做客，他们不仅破坏我们的药田，还要杀你，我们怎能容他们在这里放肆？」 卫定的脑子也在快速转动分析着目前为止所有的情况。 他受这些人的邀请过来为沈万和拾骨收尸这怎么看都是一件没有前后因果的事情。他不知道沈万和到了这里，沈万和呢？肯定也不会猜到几百年后是他来为他拾骨的。谁会未卜先知，提前算计他？ 沈万和的遗骨缺少了下半部，如今看来只有两个原因最合理。其中一个就是被人特意为之，另外一个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结合这处岛屿一直以来都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卫定更倾向于后者。 「他是想拦住给他拾骨的人。」卫定自言自语道。 「卫先生，您发现了什么？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威焦急地问着卫定。 卫定松开了卡住阿威脖子的手，「原来如此，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在最后设计这么一出，希望能够拦下来为他拾骨的人。不管那人是谁。」 阿威示意同门放下手里的刀，重新凑到那副腿部旁边，低头看去。 卫先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发难？ 很快的，阿威自己也看到了那一小行模煳的字迹。他也跟着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看向卫定。 「卫……卫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卫定自己也一知半解地摇头，「为什么不要替他拾骨？这不是他的心愿吗？是什么原因让他在最后一刻用如此隐晦的办法提示后来人，甚至试图拦阻后来人完成他的心愿？」 「您是说……在腿骨上刻下这警告的是我们师祖？」阿威还不算笨，从卫定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听出了大概意思。 卫定回头神情复杂地看向那堆碎骨片。从他遇到这群『万和刀』的人后，就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煳了。 沈万和想要提醒后人不得替他拾骨，留下遗言就好，相信他的徒子徒孙无一不遵，犯得着用这种手段吗？他一方面希望人来拾骨，一方面又阻拦人来拾骨，就算他本人个性再怎么别扭，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吧？ 「他的可能性最大。」卫定回答了阿威的问题，「别人的话，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这里，怎么可能多此一举做这种事，还把骨头打碎埋下来？这种口气也是他的。八九不离十。」 第369页 「师祖这是为什么？？」阿威也疑惑了。这不合常理啊！ 「谁知道？」卫定无奈地哼了哼，「除非他本人復活，否则谁能明白他在做什么？」 「可是……」阿威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直勾勾地盯住了卫定的身体，「可是您已经拾骨了啊？」 卫定的心跟着一突突。是啊！他已经替沈万和拾骨了，现在即便看到这警示也于事无补了。 「定定你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武婴紧张地绕着他转了一圈。 「没有啊！」卫定自然地摆摆手，只是突然身上一震，脑子、心口和下丹田三个地方同时被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侵袭过来，他抱住脑袋的时候，大叫一声，身形在原地消失。 「定定！」 「麻麻！！」 爸爸和孩子们一起惊唿起来，连『万和刀』的人都惊住了。刚刚还好好说话的人怎么一下消失了？ 卫定意识一闪，身形出现在自己的『纳虚界』中。他几乎是沿着那疼痛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湖泊和草甸，停在了一处峡谷外面，峡谷里头是一座座堆砌好的坟墓，能葬在这里的都是对他来说有意义的人和物。 此刻这坟场外面新挖好的一座墓旁，墓碑倒地，泥土翻起，不久前才被他临时葬在此地的沈万和的遗骨，已然没了踪影。 卫定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坟墓，再度困惑了。 他从『纳虚界』一出来，紧张兮兮的众人就围了过来。 「你师祖的遗骨……不见了。」卫定道。 可以明显看到『万和刀』这群人脸上表情的快速变化。由惊喜变成了惊呆。 什么意思？不久前才被这位收起来的师祖的遗骨，怎么就不见了？ 「这个……卫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我大概知道您是把师祖的遗骨收到了某种储物神器里头，那样的话怎么可能不见？」 「我会查明白的！」卫定此刻心里乱得很。他只是秉持着道义来替一位故人拾骨收尸而已，怎么就引发了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呢？ 他的『纳虚界』受他意识的操纵，收进去的东西除非他不要否则永远都在那里。怎么可能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 「卫先生！」阿威着急了，「话不是这么说的，您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卫定见『万和刀』的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好把现场所有人都带进了自己的『纳虚界』中。 一群人站在湿润的泥土和墓碑旁，感受着周围空间的静谧无声，全都感到后脖子一片发凉。 「真不见了。」阿威不信邪地跳进那个坑洞中查找了一会儿，「可这是您的地盘哪。」 「我只能告诉你们事情和我无关。我要是存心想要他的骨头，大可以不露声色地离开这里，你们也不会知道遗骨丢失的事。既然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误会。」卫定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轻巧，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啊？或者你根本不想替我们师祖完成遗愿，就是想留下他老人家的遗骨以做私用……」阿威身边一个瘦高个儿男人大声说道。 卫定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带着这些人出了『纳虚界』，「就算我想留作私用，也不会蠢得让你们知道遗骨丢失的消息吧？」 「不要吵！」阿威喝住了自己的师弟，「小周你别说话。我相信卫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没有理由！确实没有理由。卫先生想要这半副遗骨是很容易的事，何必多此一举弄个『监守自盗』的局面来？ 「卫先生，现在怎么办？」阿威只能寄希望于卫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把它找回来的。」卫定垂下眼皮幽幽地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把它找回来。」 「我相信您。」阿威道，「只是我也得向师长们详细汇报这件事，您得给我一个时间，什么时候能找回来，我也好安抚师长前辈们。」 「找东西哪里是能马上找到的事？」宋仇武接话道，「本来是你们求我家小定办事，现在……倒成了我家小定坏了你们的事。我们答应了会努力去找，你们要我们给个时间，这难道不是逼我们吗？」 「可我们也不能什么保证都得不到就这么去回报啊！」阿威苦恼地耙耙头髮，「这也是为了几位好，师长们的性子都挺古怪的……到时候别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双方起了冲突。」 「半年!」卫定打断了阿威的话，「半年我一定给你答覆。」 「定定！」习湛忍不了了，「这件事怎么就成你的责任了。要不是为了帮他们那什么师祖，谁乐意蹚这浑水啊？现在出了事就成了我家定定的责任了。」 「可是……东西是在卫先生的保管下丢的。」阿威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 「行了！」卫定懒得再做这点口舌之争。他知道身边的人向着自己为自己说好话，但从道义上来说，这件事他负绝大部分责任，「就这么说定，半年内我给你们答覆。」 「卫先生！对不住啊，我也知道这事您也是受害者……要是师祖的遗骨找回来，还得麻烦您帮我们完成遗愿才是。」阿威腆着笑脸说道。 「呵呵！」习湛给了这傢伙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个阿威在和他们出面交谈了，光凭这位的脸皮和嘴巴，在座谁也比不上。 第370页 第二百四十章 意外的突破 有了这一出，卫定他们也不好在『万和刀』门内多做停留。阿威亲自带人又将他们送了出去，分别时还把卫定拔下的那些药草都送给了他做人情。 「定定，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武婴心疼他想为他排忧解难。 卫定恬淡地笑了笑，「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关于遗骨的失踪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现在他已经很平静了。 这些事既然跟他扯上了关系，那么后面多多少少还会和他牵连上的。 甚至他相信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也会主动找上他来。 见武婴他们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卫定只好透露点儿消息给他们，「我有怀疑的对象。」 「谁？」 「玉珏。」卫定笃定道。 「可他不是救过你，你们冰释前嫌了吗？」叶吾梵很意外。所以卫定才会将那位从『纳虚界』放出去的啊？ 卫定笑着看了看叶吾梵，「你还是好好搞研究吧。」相比较其他三个，叶吾梵在阴谋诡计上的智商显然要低很多。 见这几个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他嘆了口气，「并不一定他救了我一次，就能和我成为好友的。」 卫定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思索了一路，谁能从我的『纳虚界』把东西带走的唯有玉珏。有机会在我的『纳虚界』里做手脚的也只有他了。」 「他不是不在里面了吗？也能偷走东西？」习湛惊道。 「别忘了，他之前在里头待了不短一段时间。」卫定把一只小小的法器亮了出来，「这是我在那块坟场山谷外搜到的法器，这东西……不是我的。」 这下他们明白为什么卫定笃定玉珏是嫌疑人的原因了。在自己的地盘找到了不是自己带进去的东西，那就是别人带进去的咯。迄今为止从卫定的『纳虚界』进出过的外人，只有玉珏一人。 卫定在发现遗骨被盗的同时就发现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法器。不过当时他没有多说什么，他可不想向外人费心解释这么多，也幸亏他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宋仇武的反应最快，想到玉珏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当即压低了声音：「那个玉珏……定定是故意放他走的？」 卫定这次的目光里闪过的是对宋仇武的赞赏，「我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他。即便他在穆沙操控我的时候救过我，依然如此。」 说这话的时候，卫定整个人的表情异常的冷静，「他并不是真正的人，所有的行事手法和反应，全都是来源于他观察人类自学到的人类的自主反应。没有人的情感的『九灵体』……即便做出了充满人情味的事，也不过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利而已。」 「之前我几次说要放他走，他就是不肯离开，后面我歇了放他的心思后，他又要自由。现在想来，应该是一开始他没有在我的『纳虚界』里布置好，不肯走，后面都安排妥当了，自然就迫不及待要出去了吧。」卫定又追加了几句。 「定定既然一早不放心他，应该是有所防范的吧？」武婴道。 「当然。」卫定拿眼角瞟了他一眼，勾起了半边嘴角。 「那咱们马上去把那傢伙追回来，把那半副遗骨找回来。」习湛斗志昂扬地捲起了袖子。 「不着急。」卫定按按手腕，「这件事我会去追踪的。」 他心里对玉珏偷走遗骨这件事还有很多的疑问。玉珏进到他的『纳虚界』是有目的的，难道就是为了偷沈万和的遗骨？那遗骨有什么用？沈万和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和玉珏有什么关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很大的疑惑很早以前就在他心里成形了。得知余绝在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巧合，得知殷悦也在这里的时候，巧合上增加了一点点悬疑，而当他得知沈万和也出现在这里后，他忽然有一种被安排好了的感觉来。 卫定看着眼皮底下那株袭击过自己的草药，疑云重重的同时，又有一种马上即将拨云见日的感觉来。 「我们能帮你的，只有好好修炼了吧。」宋仇武有些不甘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这么的无能过。」 这句话同时也是其他三个的心声。他们几个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能遇到让他们感觉无力的局面的。现在在卫定面前，他们却只能示弱。 见他们四个情绪有点失落，卫定哑然失笑，「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任何一个人无能过。」 这话好比强心剂，马上让低落的男人精神一振。 「相反的，我觉得你们很强。」明明只是下界普通凡人，没有无坚不摧的肉体，也没有强大稳定的灵魂，却总能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站在他身边，替他分忧解难。 「真、的？」习湛摸了摸耳朵不敢相信卫定会这么看他们。 卫定轻轻地点头，「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们。」 眼前一片绚烂夺目的烟花绽放，四位爸爸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他们听到了什么？定定说很高兴遇到他们，他们得到了定定的肯定！ 「所以，以后的日子……如果你们不离，我定不弃！」卫定突然平淡而又真诚地加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太突然，以至于勐一下听到，四个爸爸同时傻了眼，呆呆地消化这这几个字的意思。 「不离不弃……」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这是……代表，定定正式接受、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371页 「不离！」习湛反应最快，第一个大叫出声：「哪怕是死了我也不走。」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从这大宝贝儿嘴里得到了一句『不离不弃』的承诺，且他知道这个承诺对卫定来说是很慎重的。他也得用这辈子最大的诚意来回报对方。只是他这个『死了也不走』不管怎么听都有点儿渗人的前奏。 不管了，意思传达到了就对了。 激动的习湛冲过起把卫定热情地抱了个满怀，「我以为会等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等到你的回应呢。」 卫定被他箍得肩膀发疼，「你先别激动。」 「激动？我现在是亢奋！」习湛捧住卫定的脸颊，不由分说重重在他的左右脸上分别啃了一口，笑得像朵完全绽放开的太阳花。 卫定清楚地听到他那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还有贲张的血脉流动全身的急促声音，也跟着多了几分热情。 罢了！既是自己认下的人，怎么样也得多多包容他们。 「再亲两口！」习湛手舞足蹈地在卫定的嘴巴上又啃了两口，不过瘾，还想来个深度热吻。 背后伸过来的三双手一下子把习湛拉住，同时扭送到旁边，「轮到我们了。」 卫定看着身后的三个男人将自己包围起来，唿吸不顺畅的同时，血脉深处竟然隐隐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来。 「干、什么？」声音有点儿紧张地发抖。 「盖章 生效，杜绝反悔。」宋仇武道。 「哈？」卫定没有听明白。 直到宋仇武狠狠地亲上他的嘴巴，探入他的唇舌深处，肆无忌惮地舔舐他的牙龈，吸吮他的舌头，卫定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盖章 生效』是什么意思。 卫定被宋仇武吻得血脉贲张，浑身酥软，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并且很快投入到这毫无阻碍的深入交流之中。 嗯~~包容！还是包容。 直到身边的气息陡然一变，他刚睁开眼，又被武婴霸道地给堵住了嘴巴。 换了个人换了种亲吻的方式和感觉，卫定身上的火非但没有退下去，反而越烧越热，他很清楚地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迫不及待地想要被填满的空虚、渴望让他的眼睛深处，欲光闪烁。 叶吾梵看到他眼神的微妙变化，自己也忍不住浑身燥热。这傢伙果然是妖精！只看他一眼，魂都要被焚烧干净了。 迫不及待地推开武婴，叶吾梵最先在卫定的眼睛上亲了两口，谁知道卫定的眼睛比他的唇舌更敏感，只是轻轻一碰，这傢伙颤抖着从嘴巴里发出了甜腻湿热的低吟声：「嗯~~~」 叶吾梵当即一个颤抖，差点儿直接缴械投降。 他好像发掘到了这傢伙全新的敏感带。理智跟不上此刻的本能，叶吾梵小心翼翼地用牙齿颳了刮卫定上下两排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卫定惊喘一声，控制不住剧烈的颤抖，狼狈地挡住了对方的脑袋。 双修的快乐他从成年之后早就领略过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极致欢愉他都很熟悉，按理说不至于如此不堪诱惑。这还是第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更控制不住自己燥热疯狂的慾念。 叶吾梵无辜地眨眨眼皮，看着离他不到半公分距离的卫定，四目相交，无形的火花激射，光是这种目光神交，剎那间二人皆攀上高峰，卫定眼底深处无数瑰丽娇艷的灵蝶振动翅膀，狂欢舞动、释放着无穷无尽的魅惑。 叶吾梵的眼睛里同时倒映出了灵蝶魅舞的姿态，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好像被万千充满高热能量的岩浆同时灌满、融化一般，『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继而身体也跟着变轻变飘，舒服得沐浴在充满了玫红气泡的湖泊之中。 「老叶？诶？老叶怎么了？高兴的晕过去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下一秒叶吾梵兴奋地晕厥过去，身体还受不住刺激不断地在颤抖。习湛接住叶吾梵，叫唤了他几声，这傢伙嘴角越翘越高，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竟然美得笑出声来。 「定定！」宋仇武扶住了卫定的身体。卫定眨了两下眼睛，眼里的灵蝶消失眸色恢復自然，他低头卡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和昏迷的叶吾梵，满脸的迷惑「我，竟然……突破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发乎于情 『欲仙』的修炼是一个漫长的积累、沉淀再到升华的过程。这其中任何一丁点儿的突破至少都将花费几十、甚至几百年的功夫。 卫定修行的『采欲之术』自打他开始学习后，仅仅经歷过两次突破，每次突破之间间隔一百多年，上一次的突破还是他渡『元婴期』天劫的时候，这门法术比他自身修为阶段的提升还要更费力，却没想到，突然间迎来了一次突破。 为什么会突然突破？卫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边这四个男人，尤其是晕倒的叶吾梵，脑子了仔细回想着刚刚和他互动的情景。 眼睛、这傢伙亲吻了自己的眼睛，让他体会到了濒临失控近乎疯狂的可怕快感，身体不自觉就运行了『采欲』的法诀…… 以往他哪怕是投入在欢愉之中，也总有三分神智是清醒着的，刚刚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把所有的理智都抛在脑后，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他这门法术上的突破？ 这么想的时候，卫定眼中微光跳跃，他一手抓住一个，拖着他们不由分说往房间走去。 试一试就知道。 第372页 被抓住的武婴和宋仇武傻了，这是要做什么？定定的力道好大，挣脱不了怎么办！这是要回房间吗？竟然这么生勐，一解禁就是『多人行』吗？？ 习湛没有被抓住，眼瞅着同伴被卫定揪着衣服拖进了卧房，急的大叫：「我呢？我！」 卫定眼皮甩过去一个弧度，眼波让习湛秒懂，他二话不说追了上去，没走两步又转身，好心地把晕过去的习湛也拖进房中…… 试验的结果：四个男人全都亢奋的晕厥过去，卫定在身心享受到强烈的快乐的同时，『采欲之术』的突破更加明显，隐约之中，他觉察到了自己天劫的成型。 他曾经渡过一次的『混元期』天劫，上一次以失败告终，也是间接导致他流落到这异世的原因。很快的，他即将再度迎来这一劫难。 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做好准备，以应劫相。 晕过去的四位爸爸再度醒来，已经是又一个早晨。睁开眼的同时，他们的末梢神经还保留着欢愉冲击的高能反应，身体不自觉就兴奋地颤动起来。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抬头四周一看，发觉他们睡的正是卫定的大床，而床上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还有仍在闭目休息的卫定，他们几乎都是几近光熘熘的状态，这样的一幕立马令他们误会了。 四个傢伙彼此间一点儿也没有尴尬的表现，大咧咧地直起身来，一起看向趴伏在床上的卫定，四双眼睛的视线共同洗礼一般在其半露在外面的肩膀和嵴背上来回巡视。 不知是哪个人第一个伸手过去，四双特徵明显不同的手默契地停在了卫定的肌肤上，只稍微在那轻柔地在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上摩挲片刻，便引得身体同样处于亢奋状态的卫定猫儿一般瑟瑟发抖的同时，浅吟出声。 这样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搔动着男人们的神经，原本就没平復的感官轻而易举地就被挑动起来。 没有语言的交流，四个野心勃勃的傢伙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达成了共识，选择好了自己即将『下手』的地方，一起俯下身子，亮出『獠牙』和『利爪』，准备将这只美丽可口的猎物，分食。 卫定花费了一夜的时间在领悟自己昨天得到的全新突破，不过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个来小时，便再度感受到浑身被点燃的感觉来。 迷迷煳煳中，他能感受到不止一个唿吸在他耳畔迴荡，自己身上几处敏感带，也不单单一双手在撩拨、流连……他嘆息出优雅性感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双眼却像是被胶水粘合起来一般无力张开。 「谁？」他呢喃着发出了一声颤抖的疑问。 「我们！」武婴在他耳边低声回应。 熟悉的声音让卫定不再那么紧张，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他记得在自己通过他们得到了突破之后，这几个傢伙已经因为太兴奋而晕厥过去了啊？ 难道是在做梦？卫定的脑子煳里煳涂地转动着。也好，反正是梦，他就好好地放松享受一下吧。 于是，把现实和梦境搞混乱的傢伙开始主动起来。他这么主动一配合，房间里原本就已经点燃的空气『轰隆』一下全都爆炸了，男人们最后一点理智被彻底粉碎，屈从于慾念的引导，奋不顾身地迎了上去…… 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从房间里渗透出来，瀰漫了半间屋子。 这场淫糜激烈的『运动』从当天早晨开始持续到第二天晚上，除了一开始卫定处于迷迷煳煳的状态下，当身体被火热的楔子强行楔入时，他就已经恢復了清醒，只是这清醒只持续了一秒，他便自觉地投入到了接下来的激情之中，比其他人更要沉迷和享受。 无数灵蝶从他体内释放而出，採集着来自他与周围这四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劲慾念，灵蝶释放的粉红迷雾就如同烈性**，一次又一次地唤醒着他们最原始的本能。不同于以往需要净化，这一次这些灵蝶採食过后，很快地反刍出一些纯净的灵力来，大部分被卫定吸收，还有一小部分，则覆盖在了四个男人的身上。 『餍足』之后的男人们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配合默契地整理屋内的狼藉。 卫定全程瘫软着被他们抱来抱去，伺候着洗刷干净，又重新被放回换了全新床单、被子、地毯以及新鲜空气的房间里。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还有些清醒，只是肢体懒怠让他还想躺着好好休息，不过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压低了好几度的声音。 「弄点儿药来。」这是武婴在说话。不用猜，说话的对象是叶吾梵。 「还用你说。」叶吾梵早就有打算了，「内服药我这儿都备着，外用的得回去配。」 「我去弄点水来。」宋仇武的声音响起，「来个人去给他弄点儿吃的。」 武婴答应了一声后，脚步声很快四散而去。 不一会儿就有湿润的棉签在他的嘴唇上轻柔地抹了抹，卫定的嘴角动了动，水……他想喝。 宋仇武自己灌了一口低头堵上了卫定的嘴唇，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温水渡进他的喉咙。几次之后，卫定不渴了，自行把脑袋转向别处，宋仇武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哺餵。 还没等他彻底睡着，他又感觉到有人掀了他身上的被子和衣服，紧接着腿被分开了，沁凉滋润的药膏涂抹在了他的私密之处，卫定脑袋一热，意识产生了拒绝，奈何身体太过沉重跟不上意识的反应，最终……只发出了哼哼两声以示抗议……结果听进别人耳朵里变成了撒娇委屈的小声音。 第373页 又过了一会儿，他在迷迷煳煳中被人餵食了一些食物，这群傢伙才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卫定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自然睁眼的那一刻，灵台清明，精神爽利，『元神丹』里的灵气已经蓄满溢出，感觉他唿出一口气里头都带着纯净的灵气。 楼底下的院子里传来了耳熟的欢笑声，卫定脚步轻快地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了看，看到家里大小男人们正在一块儿踢足球，孩子们扯着嗓门尖叫着，爸爸们则在他们的遥控指挥下卖力地跑着，一颗小小的足球被传来传去。 卫定的目光分外柔软，意念稍微一动，原本被踢到墙角的足球自动弹了回来，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 一看到这场面，家里的大人孩子们一齐回头扬起脑袋看向卫定的窗户。 「麻麻！麻麻睡醒啦——！」玩得脸蛋红扑扑得小果实们看到卫定，高兴地叫唤着往屋里沖。 冲进去的时候，卫定已经下了楼来，一把抱住了全部的小果实。 男人们拿着孩子的外套、玩具、水壶和点心慢慢地走了进来。卫定沖他们笑了笑，注意力又被小果实们转移走。 「麻麻！你是不是变得更厉害啦！」果果满眼崇拜地看着卫定问，不等卫定回答他自己跟着炫耀，「我有变更厉害哦！爸爸说是因为麻麻的缘故。」 卫定不解地挑起眉头，「哦？」 「真哒真哒！我的力气更大啦，速度也变得比以前快。」果果得意地炫耀。 「还有我！还有我！」澄澄跳着抢话：「麻麻，我能让小草跳舞哦。」 「哌~」哌哌不甘示弱地表示：我能让好多小动物听话。 就连小钧都兴奋地抱着卫定的小腿直晃悠：「麻麻……我有认识一个好朋友。」 「哼！这有什么值得炫耀哒？」果果噘起嘴巴挤兑小钧一句。 「麻麻知道，你什么都不懂！哼！」小钧不甘示弱地反驳果果。 小钧说完，神秘兮兮地把自己的左手手心亮出来给卫定看，只一眼，卫定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何方妖魔鬼怪，速速现身！」 只见小钧的左手心有一个模煳的印记显露出来，这印记外面是水滴形，中间呈菱形，从那菱形正中央的位置一道透明白雾慢悠悠地钻了出来，在卫定的眼皮底下缓缓凝聚成人形模样来，竟然是一个高大强壮的成年人形象。 「喝！」其他三个小果实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兄弟多了这么个小秘密。 「麻麻他不是妖怪，他是我的朋友，叫雾泽。」小钧小小的身躯挡在了那白雾人形的前面，张开双臂试图保护他。 卫定的目光在这位雾泽身上转了两圈，「你是谁？」 「我是主人的僕人。」雾泽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专注地投放在小钧身上。 卫定联想起小钧自带的『降生劫』，意识到了什么，「小钧是你的主人？」 「小钧少爷是我主人的转世，也就是我的主人。」雾泽恭敬有礼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最亲密的人 小钧的身后如影随形地多了个影子，那位叫雾泽的傢伙亦步亦趋地跟着小钧，顺便也和其他小果实们打成一片。 孩子们的友谊是最简单纯粹的，不过就是玩了一会儿的功夫，雾泽成了小果实们的好朋友，还成了他们争抢的『对象』。 看着几个孩子因为玩『捉迷藏』雾泽跟谁是一伙儿而争辩的场面，客厅里的爸爸们略有些心塞。 「我还比不上一只鬼。」叶吾梵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鬼』是他们对雾泽的认知。 「你喝的什么醋，宋仇武才应该羡慕。看看，小钧对着那傢伙时脸上的笑容比对着他亲爸多多了。」习湛笑嘻嘻地朝宋仇武使了个眼色。 这么一说，其他三位爸爸对宋仇武充满了同情。宋仇武尽管脸上不在意，心里还是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本来他这个亲生父亲在儿子心里就没什么存在感，多了这么个傢伙，他更没什么地位了吧。 「我羡慕什么？小定说了，就当多了个保姆嘛！」宋仇武死鸭子嘴硬地自我安慰。 「这倒也是！多个有能耐的傢伙总是多一分安全。」这一点他们全体认同。 就这样，鬼魂雾泽被这一家人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至于雾泽怎么会突然出现，卫定的心里也有了数。大概，是和他这次突破有关吧。 他观察了四个小果实身上的灵力，除了自生携带的那一部分之外，还多了一些从外界吸收的灵力，已然初步形成了『元神』。这一点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也就是说他的小果实直接跳过了修真的『鍊气期』，自动开始『筑基』。想来那雾泽的出现，应该和小钧正式进入到『筑基期』相关。 这所有的变化究其根本，应该是他和小果实的爸爸们双修过的原因了。卫定也在这四个男人的身上找到了自己身上渡过去的灵力，只是由于他们没有『元神』，这些灵力和之前的超强灵力一样，全都是沉淀在他们各自的下丹田处，没有聚拢成形。 关于无意中上了床这件事，卫定并没有太多纠结。有些事没有做之前总是顾虑满满，一旦做了，也就做了。其他人眼中的伦常，从来不是他的束缚。至于师父说的『欲仙的禁忌』，他并不放在心上，师父说欲仙不能动情，他动情却不为情所困，情又如何能伤害得了他呢？ 第374页 对他来说，人家怎么对他，他也怎么待人。无论对他好还是不好，他心中自有一把尺，不会让自己失了分寸。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哪天身边这些人全都离开他，那么，他绝对会是哪个率先捨弃他们的人。 他可以多情也最是无情。在这一点上，他一开始就比自己的师父要果断干脆。 「我出去一趟。」卫定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独自出门。见这几个男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特意叮咛他们两句：「你们每天至少抽一个时辰鍊气，我会让孩子们监督的。」 「你要去多久？」听他的口气好像要出去几日的样子，武婴赶紧问了一句。 「看情况吧！」卫定道，「几天一月都有可能。」 双修让原本就得到突破的他体内灵气过满，照这样下去，天劫随时有可能到来，这一劫对他至关重要，他曾渡过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的威力会比第一次更强大，他不能在有人的地方渡劫，更不能带家里的大小男人。 「哦！」男人们情绪有些低落。还以为卫定是想逃避他们。 「这个……」卫定舔了舔嘴唇，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武婴。 武婴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是我的『精血珠』，你们拿着。」卫定说完，转身就走。 武婴看着手心里那四颗圆熘熘的红色小珠子，扭头和其他三个面面相觑。 「『精血珠』……」宋仇武沉吟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素来阴冷的脸上骤然绽放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习湛摸不着头脑，「我说，这不是分手费吧？」 「你不要给我！」宋仇武伸手要去抢『精血珠』，却被武婴摆了一道，没能抢到。 「『精血珠』是不是就是穆沙从定定师父那里骗走的宝贝啊！？」叶吾梵也想起来这东西在哪里听过的了。 习湛一听立即跑过去，揪住了武婴的胳膊，「我看看，我看看！定定说过，这是只会给最亲密的人的宝贝，余云真人给了当时对他来说最亲密的爱人殷悦，现在定定给了我，嘿嘿……」 武婴被习湛缠得不耐烦，不得不把手心重新打开，将里头那四颗珠子再度亮了出来。 圆嘟嘟带着鲜艷光泽的『精血珠』此刻在他们眼里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武婴伸手拿走了其中一颗，将其他三颗交给了习湛去分，自己捧着那颗珠子坐到旁边的沙发椅上自行欣赏去了。 不用多说，他们已经明白了卫定的意思。 最亲密的人么？？可不是嘛！他们可是实打实得『亲密』得不得了了啊。 卫定其实并没有离开，他隐去了身形站在落地窗外，将屋子里那四个男人喜悦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雾泽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旁，好奇地问：「他们都是你的伴侣？」 卫定大方地承认了，「是！」 「你眼光不错。」雾泽由衷地称赞了一句，「只是他们对你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以你的资质有能力找到更强大的伴侣。」 「那又如何？」卫定瞟了他一眼，「修真的世界强者多不胜数，总有更强更厉害的，可那些……并不一定适合我。」 他不是没遇过强者，那些人也许第一眼见到他会被他所吸引，可当得知他的身份后，便会在言谈举止之间流露出对他的介怀，哪怕一开始如何遮掩，也挡不住他们骨子里对自己的轻视。 「只选适合自己的吗？」雾泽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你倒是不贪心。」 这世上太多得到了一个要两个，得到了两个要更多……欲壑难平的傢伙们了。 「我是干嘛的？」卫定斜睨他一眼，笑得风流倜傥。 「我忘了，你是欲仙。」『欲仙』是要修炼自身，努力戒除各种慾念的。 「我永远不会忘，甚至不用特别记忆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身份。」卫定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你真的不交代他们一声，如果这次渡劫不成，回不来了怎么办？」雾泽还在分析这个才见面没多久的修真，发觉自己用一般的思路去揣测他，并不能真正读懂他。 「既然有可能回不来，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的好。这不像是应对真正的敌人无论局面再怎么变化，我都能自己掌控。」渡天劫是运气占六成，实力占四成，天定命定的事，他控制不了，自然也不想让在乎的人跟着承受这运气的『游戏』。 卫定说完就准备走了。 雾泽最后问了一句：「那孩子呢？他们你也不多关心一下？」 「孩子们有他们的爸爸在，我放心。」哪怕他真的回不来，他也相信小果实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那四个男人是不会让任何人和事伤害到自己的骨肉的。 雾泽眼看着卫定的身形溶于空气中，一知半解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悄悄地重新回到了孩子们的身边。 卫定寻找着合适的地方供自己渡天劫的时候，『神遗林原』那常年幽深阴暗的树林深处，一只细嫩的紫藤树藤从积满了落叶淤泥的地层底下勐然钻出，在地面游蛇一般灵活地摆动着肢体，追逐着前方地上凹凸不平，四下攒动的一只土疙瘩。 土疙瘩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凭着对附近地形的熟稔程度，终于在转了好几个用来『故布迷障』的大小圈子后，摆脱了后面那紫藤的追逐，停靠在一颗老树的树根底下，试探着往外冒出了个头…… 第375页 一颗白胖的小圆脑袋从层层包裹的土疙瘩中央冒了出来，拟人化的平板面孔上隐约可见几分焦灼的表情，它用头上一根粗壮的须子敲了敲旁边大树的树干，用只有它们之间能听到的声音迅速和老树交流起来。 冷不丁，从老树中间的一颗树洞里头探出来另外一只新鲜的紫藤藤蔓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捉住了圆胖脑袋的小东西，一把将其从土层深处拔了出来。 只见一颗约莫有儿童手臂那般长的人参转动着身上所有的须子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紫藤的束缚。 ——我好心救你一命，你竟要吃我！人参精哭丧着脸，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身的愤怒。 ——吃了你我才能化形。化成人形！我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我们一族，存活在世真正的使命！那根紫藤同样摇曳着新生出的嫩枝芽，回应着人参精的话。 ——你恩将仇报，就不怕遭天地惩罚报应吗？ ——要报应自然有别人替我承担。我已经死过一回，算是报答了他了。这一次，该他好好地回报回报我了！ ——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会为你寻找更多的滋补灵药的。 ——为了自己活着，你一次次地把自己的同族同类送给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自己能活，哪怕别的生命都死绝了，也和你没关系，不是吗？那我吃你为了活下去，自然也无可厚非。 在人参精无法反驳的片刻沉默之中，紫藤枝条上分化出的尖刺直接扎进了那傢伙的身体中，那人参精来不及叫出救命，体内经过千年沉淀才积累下来的天地精华一股又一股地被紫藤迅速地吸收…… 良久之后，绚烂的灵光爆炸开来，老树的树干底下隐约现出一记修然挺拔的身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阿木 卫定遍行大陆一周想要寻找一处适合他渡劫的地方，最后还是回到了对他来说，最有安全感的『神遗林原』。 只是多日未曾到来，这座原始森林里头的气息有了很大的改变。卫定独自踏进其中还没走多远，一连看到了成百上千颗枯死的老树，等到越往那些未曾开发过的区域走进，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鼻端一直闻到的那种若隐若无的气味是什么。 ——死亡的味道。 他放大感官之后，这种死亡的气味也跟着在他的嗅觉里头被放大，视线仅仅环绕一周，他已经看到更多上了树龄的老树们枯竭萎缩的样子。 顾不得寻找自己的扎根之地，卫定开始检查这些死透了的老树的情况，他的意识探入地底，寻找到这些老树庞大复杂的根系，发觉它们都是一瞬间被吸光了身上的生命力而立马死亡的。 这林子里头出了大妖？ 卫定心下如此怀疑。他随手抚摸沿途的其他大小植物，试着从他们那里打探到消息。只是这些植物们都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任凭他如何唿唤，回应他的却很少。能回应他的大多数都是些年纪轻，生命短的种类。 这块地方从前是整片大陆当中清气最盛，还能产生些灵力的地方，如今变得乌烟瘴气，腐烂和恶臭的味道四处瀰漫。如果再不净化的话，这难得的净土恐怕也会逐渐消失。 如此一想原本只是来看看此处环境的卫定，打定主意要在此渡劫。如果天劫他顺利度过的话，连带着这块地界都会随之得以净化，如果度不过，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卫定舒展身体，脚下分化出密密麻麻虬结盘绕的树根，破开泥土，势不可挡地往地层深处渐渐探去，庞大的树冠和繁茂的枝叶如巨伞一般撑开来，很快的伸出去几十米，每一片树叶底下蕴含的过盛灵力自然地渗出，开始在这被污染了的林子里慢慢地浮游。 感应到卫定释放出的纯净灵力，四周原本萎靡不振的植物们渐渐地挺起了腰肢，不言而喻地将所有的枝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尽力地张开自己每一片叶子，只为了多吸一口那些灵气。 离着卫定扎根的地方很远很远的距离，枯萎的老树旁淤积的泥土当中，缓缓地挣扎而出一颗小小的孢子，感受到远处隆盛的灵力，小孢子在地上费力地蠕动着，往灵力传播来的方向缓缓爬去…… 卫定这一扎根，闭上双目，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了意义。他一边用自己的灵力净化这块土地的同时，也耐着性子等着天劫的到来。 终于有一天，天象骤变：风云变色，天地昏暗，雷雨交加……『混元期』这道大门槛的天劫劫相已成，顷刻间轰然落下。 劫云正中心的位置，强悍的风暴捲起了周围大大小小数百颗树木，旋转着将其绞入到天上那个漏斗状的黑云漩涡之中，卫定集中自己所有的精力和心神对抗天劫，灵力搅动着形成了厚厚的一层护体罩，阻拦住一波又一波狂雷的噼打，在他忘我的抗争着天地的时候，数十日之间前的那颗小小孢子钻破他脚下的土层探出了细小的躯体来。这傢伙一露面差点儿被狂风削成粉末，好在它足够的小，在风和风的切面夹缝中几经波折，才勉强存活下来。 这颗孢子将自己本体上寄存下的最后一丝意念释放出去，也不管面前的这位强者能不能接收到，只管不断地重复本体的残念。 它的本体是一颗在这个地界生活了上千年的老人参，前段时日才被吸食掉精华和生命枯竭致死，临死前将自己最后一点儿的意识留在了一颗孢子中，送入地层深处，以求能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生机。可这颗孢子实在太弱了，自感存活不了多久的它闻到了来自卫定身上的纯净灵力，凭着对这灵力的自然嚮往，一路寻了过来，试图将自己本体的遭遇告知此于它，使其免受那紫藤的摧残。 第376页 卫定此时正在关键的时刻，感受到外界同源发出的连续不断的警告声，心神微动，一记重雷毫不客气地砸落在他最茂盛的一顶树冠之上，枝叶顿时被烧焦了大半，满满的血条也被一下子去了三分之一。 卫定一怒之下调动灵力在身体周围迅速扫了一遍，不管什么东西，全都先扫进他的『纳虚界』里。包括那只孢子在内起码还有五六种想要趁机『占便宜』的东西，全都被卫定收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分心，他又挨了两下巨雷，头顶秃了起码一半，生命力跟着少了二分之一。 好在卫定的『采欲术』之前有了大突破，他一路寻来，灵蝶被他安排在了所有重欲、贪婪之地，如今他只用默行法诀，那些远在天边的灵蝶就能为他源源不绝地採食世间之欲，这些欲不用特意炼化，很快就能转化成纯净的灵力，可以及时补充他损耗的灵力。 一方面天劫贪婪地消耗他的灵力，另一方面灵蝶在不断地为他补充灵力，一时间情况虽然危机，却还不至于到狼狈不堪难以承受的地步。 这场对抗持续了整整三天两夜，整片林原所在区域下了足足三天两夜的特大暴雨，天好像被捅破了似的，那倾盆倒下的架势吓人的紧。 到了第三天下午，天象逐渐好转，厚重的乌云底下似有微光透出，情况看似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劫云中心正底下站着的卫定，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他的身上最起码有上万道伤口，各式各样的伤都俱全了，其中有五道伤口最为严重，那是九天神雷的恐怖威力，一共五道神雷，将他的元神都打了出来，如果不是每一次元神出窍都有灵蝶及时补给他一口活命的灵力，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那一刻他心里万分感谢自己从那四个男人身上得到了突破。 最困难的时候已然过去，现在……劫相正在衰退，他只要撑着这口气，等到劫相尽数散去，便算成功进阶。 一片狼藉的原始森林里头，不少的植物在经过天劫的洗礼之后，焕发出灼灼的灵气，尽管在这场劫难中也损失了一部分的植被，不过这块地界之前的乌烟瘴气一扫而空，彻底焕发新生。 大雨过后湿漉漉的丛林之中，一条新鲜幼嫩的紫藤树藤悄无声息地游动着，向着劫相中心所在的位置迅速爬了过去，在一个适中的距离停了下来，缠绕在旁边一颗大树之上。 不一会儿，从树的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来，浓密的头髮遮住了他的面庞，这傢伙正在看向卫定所在的方向，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抬了起来拨了拨自己脸上的头髮，头髮底下赫然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来。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被这个『无脸人』吓个半死。这傢伙歪着脑袋以诡异的姿势摇晃转动了几下之后，平平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稜角起伏，眼眶、鼻樑、山根、嘴唇……这些器官不断地调整着角度，变幻出来。只是一开始这些新长出来的五官凑在一起还挺奇怪，它们还在以细微的角度不断地调整、变化着……最终形成的样子越来越熟悉。 眼看着最后一片乌云散开，这个『窥视者』嘴角诡谲地勾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混元初期』——不枉费等了这么久，这一下等到的就是一位真正的高阶修真。」『窥视者』的声音也在不断地调试测音之中。他激动地从胸口的位置取出一块样式古怪的深绿色符咒来，那符咒的外形像一只古树的树杈，两面都刻有名字，其中一面是发白的『卫定』二字，另外一面同样是两个字，字体发黑，几乎和符咒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认出来，那赫然是一个『阿』和一个『木』字。 ——阿木！ 正好此时，这位『窥视者』的五官停止了自我调整的状态，变成了那位曾兢兢业业服侍卫定，帮助他，陪伴他，毫无怨言，捨身就义的『寄生木』阿木的模样。 只是这个样子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唿吸的功夫，这位的五官再度开始调整变形起来，这一次，他的容貌改变的幅度比之前更大，几个粗略地转变过后，一眼看去，已经能认出，这俨然是照着卫定的模样在『自我整容』。 万千道绚烂夺目的阳光穿透云层，向下投射到了成功渡劫的卫定身上，这位新晋『混元期』修真闭着双目，舒展全身，让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沐浴在这代表新生的光芒之中。 他的师父『余云真人』作为世上最厉害的『欲仙』，修为停止在了『混元巅峰』，而他，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追上师父的脚后跟，尽管他们之间还差着好几个级别，可现在，他们站在了同一个阶段，现在，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那句『无愧恩施教导』的话了。 「时机刚刚好！」阿木的声音经过几个音调的跳跃之后，变得和卫定的一模一样，同时，他脸上的『整容』也再度完成了。这傢伙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古怪的符咒，毫不犹豫地将其重重捏碎……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绞族 在『望海』深处，曾经生活着这样一个种族，他们生来无根，虽为植物，却不得不依靠、寄生、甚至偷窃占有别人的根系才能吸收到养分最终存活下去。这就是『绞族』。他们的血液里头天生带着一种难以抗拒和解脱的执念，那就是，无论怎样，都要成功『绞杀』自己的宿主，霸占宿主所拥有的一切，哪怕……宿主对其恩重如山，形同再造，也无法让他们捨弃这古老的习俗。 第377页 阿木有意识起就独自在『望海』周围四处漂流，不知道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幼小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找到一个『主人』，一个能够收养他，将自己身上的生命力和养分分给他的主人。 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他流浪了许久才终于遇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弱的少年。少年在海边扎根，每一片枝叶都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这样旺盛的生命力引得阿木不由自主就化出原形，将自己的身体缠了上去，绕在了少年的躯干之上，藉以吸收他的活力。 就这样，他成了卫定的『寄生木』，不用付出太多的辛苦和努力，便能从卫定那里获得足够他生长、进化、化形的灵力，并且，得到了一个叫『阿木』的名字。 阿木很感激卫定给了他生命和一个家，他把卫定当成主人，当做亲人，甚至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在这样满足的日子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骨子里隐藏至深的天性……直到他真的为卫定出了生命。生命之火即将燃烧殆尽的那一刻，血液深处那代代相传的本能一夕间被放大，想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所有的情感，他脱离出去的主枝不断地挣扎蠕动着，想要给自己寻条活路，竟意外地被一条千年人参所救。 从那个时候开始，阿木就不再是以前的阿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以前的阿木已经将自己的命还给卫定了。再活过来的阿木，便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本能而活。重新活过来的他发现自己原来那条主枝枯竭之后，剥落的树皮底下藏着的一根『绞族』秘宝，藉由那根深绿色的古树枝，他才一点点地懂得自己身为何族，为何而生存。 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是不是自然进化的原因，这世上出现了一位没有根的祖先，为了活命，这位祖先像有些『寄生、伴生』植物一样开始寻找能够『养活』自己的宿主……找到之后将自己缠绕在对方的根繫上，这样天长日久之后，自己竟然和宿主的根长在了一起。他一开始是感激那位宿主的，直到日子越来越长，他的飞速生长让宿主没了存活的空间，养分都被他吸光了，宿主被他成功『绞杀』……他占有了宿主的根、宿主的家园以及所拥有的一切。昔日的感激在这巨大的欣喜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于是，他开始寻找这世上其他无根植物，将他们和自己归类为同一种族，这就是最开始的『绞族』。 在后来的日子中，『绞族』发展迅速壮大，也吸收了很多有根植种，他们还有了自己一套所谓『修行法则』，那便是当初第一任祖先自我领悟的『绞杀术』，一时间，这样一个贪婪、无耻的种族遍行大陆，靠着不思进取只想掠夺的天性，他们一代代低调地存活下去。直到后来被揭发，『绞族』才得以被世人所知晓。 于是在某一个时期，修真世界里轰轰烈烈地发起了一场『灭绞行动』。尤其是本源为植物的种族们，无差别对待所有『寄生、伴生甚至同生』的植种，灭杀了真正的『绞族』的同时，也灭掉了不少并不属于『绞族』的这类植种，这便又带来了全新的纷乱。 『灭绞』残害了太多无辜，后来这一有损名声和业源的大行动被禁止记载流传下来。 据传闻真正得到传承的『绞族』已经灭绝了，事实上，这些『绞族』后裔不过是隐藏起来，有些甚至同化到别的族群里头，血缘经过一代代的稀释，有些『绞族』后代的本能和执念都已经淡得无法自我觉醒了。当然，也有后来再度觉醒的傢伙，只是这样的毕竟占极少数，无法酿成大祸，也就没有再引起任何的关注。 阿木就是后天觉醒了先祖本能的这样一位『绞族』后裔。谁也不会想到那个老实、忠诚，有点儿傻还有点儿呆的『寄生木』竟然会突然生出泼天野心，他想靠着族中秘宝，在卫定一朝渡劫的同时，抢走他全部的修为，顺便也抢走他拥有的一切。 对这位『觉醒的阿木』来说，『混元期』修真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高阶修真了，在大部分的修真世界里，这样的修为足以成为一派之主，傲视一方沃土。 他原本还打算重新做回阿木，回到卫定身边再潜伏一段时日，等待更合适的时机的。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他等到了卫定的这次天劫。 他打算得很好，如果卫定渡劫不成，有危险的话，他就趁卫定陨落之际，捡走他所有宝贝。如果卫定渡劫成功，那就是他的大造化，这个时候发动『绞杀术』成功的话，他就一跃成为一名『混元期』修真，还是世上最后一位『欲仙』。 阿木捏碎了施展『绞杀术』所需要的本族秘宝后，耐着性子等待起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先辈们留下来的经验一步步准备好的，他用了三百多年的时间和卫定混为一体，时常从对方的身上直接吸收灵力，已经习以为常，卫定从来没有防备他，甚至不会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吸收过灵力。他有信心，一旦『绞杀术』开始之后，短时间内卫定仍然不会觉察，他还可以再隐藏自己一段时间。 当然，到最后卫定一定会感应到不对劲的，只是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现在的阿木虽然重新活了过来，可还是没胆量去面对自己曾经的宿主，只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时间就在阿木掰着指头数数当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卫定的枝叶所覆盖的区域内，植被们吸收了天劫释放而出的能量后，妖孽一般疯狂地生长起来，就连地上一颗草芽都比之前长得高了一倍，有些原本就存活多年的老树无端端地在树冠顶上开出了不属于这个时节的花朵来，剎那间一股幽香香飘百里。 第378页 阿木有些紧张了起来。都过去了三炷香的功夫了，『绞杀术』到底成没成功？如果不成功的话，按理说早就有提示了啊！ 阿木的身体突然一个激灵，感受到一阵醇厚浓郁的灵力从背后直灌其身，他振奋的同时，调动浑身的精神准备迎接『混元期』修真一身修为的惊喜。 林间不时有小风唰唰催过……闭上眼睛憋足了一口气的阿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感受到了这些凉飕飕的风。 他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四处转了两圈。灵力呢？修为呢？刚刚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强者的力量啊！怎么又没了？ 阿木不死心地往前靠近了一段距离，难道是他离得太远了？眼看着他已经快走到随时有可能被卫定发现的距离后，设想中应该出现的那一幕还是没有发生。 『绞杀术』呢？他好不容易觉醒的先辈们传承下来的『绞杀术』还没发作吗？到这个时候，阿木还是相信刚刚他成功施展了『绞杀术』的。『一定是自己掌握的不熟练，这门法术发挥效用的时间才会拖得这么久。』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此时，卫定的真身慢慢褪去，人形逐渐重新幻化出来。他赤着脚面一脚踩在湿漉漉的厚重落叶上，心疼地垂着眼睛看了看地上这些来自于他身上的细碎枝叶，随后抬手，摸上了自己那像被狗啃过似的，秃成一块块的头髮。 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至于这头髮……秃了就秃了吧。卫定自我安慰着。 他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在原本四道神雷印的基础上，又多增加了一道新的印记，这边是他全新修为阶段的象徵。 才渡过大劫，尽管身体和精神都是疲累的，他的『元神丹』内蕴含着的力量却和以往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说以往他的感觉是单脚悬浮在半空，随时有可能会栽倒下去，跌得粉身碎骨的情况，现在，他能感受到的除了平稳，就是踏实。 也许是实力变强大了，感官也跟着变得敏锐了不少。无论是眼力、耳力还是心神之力，所企及的距离都比以往更为宽广开阔。有些从前在他心里迷雾一样的东西，如今不过是让他『哦』了一声的玩意儿。 境界一下子便和从前大不一样。 「谁在那里？」他微微侧目，拖长声音威严十足地向着身后某个方向发出了质疑之声。 不远处还在等着『绞杀术』效用发作的阿木心头紧紧一缩，下意识地改变容貌，往后连退好几步。 被发现了！不行，他不能这样和对方面对面。 阿木半转过身体准备跑开的时候，一只冷冰冰的树枝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倒吊起来，风驰电挚般拉着往后方拖曳而去。 阿木的身躯重重地跌在卫定面前的时候，这位曾经的宿主鼻子里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嗯？阿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反转 相对于卫定的热情，阿木显然要冷淡许多，脸上更多的是紧张和尴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挤出个笑容，做出热泪盈眶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定定。」 「你活着？」卫定高兴地上前抱住了阿木，感觉不对劲又退了开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阿木的外形，「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指的是阿木如今的外形。之前阿木都是胖胖的中年女性形象，现在的形象比以前瘦了不少，连性别都变得模煳了。 好在他们认人靠的主要是气息，不然就阿木现在这样子他还不敢认呢。 「我……想换个样子。」阿木不自然地回答道。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卫定又道，「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欢就好。」 阿木蠕动着嘴角嗫嚅了两声，本来想顺着卫定的意思变回原来的模样的，逆反心理让他故意和卫定对着干。他都已经为这位献出生命偿还他了，还这么事事顺着他的意思做什么？ 「对了，你怎么活过来的？」卫定想起了问这个问题。 阿木眨眨眼睛，「我有留下一截主枝，就在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醒了过来。」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渡过了『混元』大劫的缘故吧。」卫定倒是很快地自己找到了『原因』。大概受他渡劫的影响吧，毕竟阿木是他的『寄生木』，就连这块地界上和他没关系的植物们都受到了影响，何况是阿木？ 阿木嘴上『呵呵』笑了笑，笑意却没能深入内心。如果不是他机灵，在被『风衣男』重伤后赶紧往土里埋了一断自己的主枝，他早就死透了。本来就在努力弱化和宿主之间感情的阿木，这会儿心更冷了。 他能活，完全是自己的努力和造化，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卫定却是不知道阿木这会儿复杂的内心。从他把阿木的残枝收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在等着这一天，他相信只要自己进一步提升，便能让阿木重焕新生，如今，恰好证明了他的想法没有错。 同一件事，主僕二人的心思南辕北辙。 阿木内心仍然是不死心的。没道理啊，他完全按照祖辈的传承来做的啊，是哪里出了问题？ 「定定~~你有没有感觉身上不对劲？」大约是心境变了吧，阿木再次唿唤卫定感觉总是别扭的紧。 「挺好的啊！」卫定动了动胳膊，他身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在慢慢復原了，这全都是得益于这次的进阶，相信等他从这里出去，伤势便能彻底修復。 第379页 阿木内心重重一拧。挺好的！什么鬼，那什么『绞杀术』根本没有成功嘛！ 「阿木，我们回去吧！」卫定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早，如果现在赶路，天黑前能够赶回家。 从他离家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天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越是想到家里的人，他这种急于回去的心思就越浓。 「啊！哦~~不再歇一歇吗？」阿木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 「歇一歇？」卫定侧身扫了他两眼，「你就不想家里的小果实们？」 说起小果实，阿木的脑子里浮现出几张稚嫩的小脸来。不过却不像从前那样对小果实们百般喜爱，而是想到了这几个小果实的身份——本命果。他在这林子里为了活下去，吃了不少的『补药』。本命果，应该算是大补之物了吧。如果能够吃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 「怎么不想，我现在就想见到他们。」阿木边说边咽了下卡在喉咙处的口水。 「那就走吧！」卫定在前面走，阿木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卫定走动之间，四周所有植物都自动退让给他留出一条小路，阿木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 这人所拥有的的一切都应该属于他的。他陪了他那么多年，伺候了他那么久，还为他付出过生命，应该得到该得的报酬。 「你刚刚为什么跑？」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的卫定突然开了口。 阿木还在胡思乱想，被这么勐然一问，再度结巴了，「……跑？没有啊！我是想去找你的，就是搞不清楚这里的方位。」 卫定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木抬眼看了看卫定的后背，视线往下移动停在了后腰窝的位置上，眼神一点点地眯了起来，那地方就是卫定的『元神丹』所在，所有的灵力修为都储藏在那里，只要他能抢走自行吞下，这具和卫定可以共享灵力的身体完全能够融合它。 只要他能抢走……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阿木的手颤巍巍地向着前方伸了出去。 卫定恰好此时回头，「怎么？」 阿木快速收回手来，脸色发青，「腿、软~」 卫定闻言默默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来，「真拿你没办法，扶着我吧。」 阿木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伸手搭在了卫定的手臂上。 他刚刚是不是疯了，要是就那样出手，绝对是自己找死。在他还没有弄明白『绞杀术』到底怎么回事前，一定要忍住，不能妄动。 只不过，如今的卫定就像是身上带着无数香饽饽似的，明晃晃地引诱着他，哪怕他强压住心神装着不在意，过不了多久，注意力又会被吸引过去，继而产生大胆邪恶的念头。 想要霸占对方的『元神丹』，得到对方所有的修为，想要！想要！想要——！ 这样的心念如同毒虫一般不断地蛀食他的理智，几乎让他难以平静。 到了一片地势稍微开阔的地方后，卫定扶着他停了下来，随手召出了『渡云舟』来，「咱们还是乘舟回去吧，速度快一点。」 此时卫定离阿木很近，又背对着他毫无防备，阿木的心魔在原本的继承上进一步被放大，他的手呈爪状再度不自觉地对着目标伸了过去…… 就是现在！不管了，他一定要得到该得到的东西。 阿木的手指尖化出几把锋利的尖刀，狠下心快速掏了出去，『啪』的一声，他整个人的身体一下被反弹出去，连声唿叫都来不及发出，重重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 钻心的痛苦顺着右手往他的全身蔓延的时候，他迷住了的心窍才仿佛被突然打通。 怎么回事？他真的犯傻了，明知道不能做的事还偏要硬做？ 他的手！阿木低头看一眼自己那只犯错的『右手』，整条手臂都被烧焦烤熟了，还在不断往外冒烟气，不用多想这条手臂已经彻底废掉了，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新生出来的躯体。 耳边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阿木抱着右手臂，喘着大粗气，慢慢地抬起脸来，看着那个正踩着厚厚的落叶往自己身边轻飘飘走来的男人。 「你……」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手。」卫定的表情是从容淡定的。哪怕刚刚有那么一刻，他的心在滴血。在真正面对既定事实的这一刻，他没有让自己出现任何失仪之举。 「你知道？」阿木的表情是无比震惊的。不可能啊！哪里出了问题他会暴露自己？ 「在我渡劫的时候，耳朵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话。提醒我要小心紫藤、小心紫藤……」卫定淡淡地说着，「一开始我没把它当回事，直到忽然间在这里再见到你。」 阿木顾不得身上的痛苦，专注地拧起浓眉，「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我？」 「没办法，谁让你就是颗紫藤呢？」卫定摊开了双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很了解我才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会谨慎对待。」 「我对你那么好，你也怀疑我！」阿木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大声喊叫起来。 「你别无理取闹。同样的话我也对你说，我对你够可以的了，你又为何要害我？」卫定喝住了阿木，严肃问道。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阿木愣住了，继而恼羞成怒，「你连我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就凭着一句话就这样对我！」 「我给了你机会的，阿木。」卫定打断他的怒火，「我给了你不止一次机会。就像你说的，一句话并不足以让我对你彻底生疑，所以，我问了你好几个问题，哪怕你变成这个样子情非得已，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原因，我都会护着你。你是我的『寄生木』，那代表着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有责任。可是……阿木，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了我。」 第380页 卫定说到这里，稍微做了几个深唿吸，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我很难过，所以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对我生出恶念的。只要你不出手，我就打算再接纳你。」 「什么意思？我刚刚会着魔一样对你出手，是你在引诱我？」阿木的脑子转了两圈后，才明白过来，「是了！你是『欲仙』……除了採食世间的欲，你还能引得别人生出各种各样的欲。你刚刚是故意引我生出贪慾，让我无法自控，失去理智才对你出手的。」 「正是如此。这是我唯一判断你是不是我的人的标准。能抵抗得住我的诱惑……才是我的同伴。」卫定的眼神慢慢移动过来，下一刻准确地勾住了阿木的眼睛，「那么……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是什么让你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故人的归宿 阿木根本承受不住卫定的『惑术』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觉醒了『绞族』身世，得到了传承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了他的讲述后，卫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们一族的幼童出生后就会被放出去寻找『宿主』，如果没有觉醒一辈子就是个依靠『宿主』而活的小僕人。就好像我一样。」阿木的言语之中仍然流露出对自己失败的不甘心，都说付出会有回报，明明他付出了不少，得到回报的过程怎么会这么艰难呢？ 「难怪，那傢伙会让我注意你。」卫定对阿木的不平毫不理会。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上阿木时，还是颗才长出手腕粗躯干的小树苗，哪怕他当时并不需要一颗『寄生木』做僕人，面对比他更稚嫩的阿木一次又一次的纠缠，看在其可怜的份上，他还是接纳了对方。就算日后他遇到更强壮的同类想做他的『僕人』，他也没有生出换人的念头。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把这些旧日往事再多说好几遍，也无法打动眼前的阿木。从这个阿木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只有贪婪、奸诈，丝毫没有以前阿木的纯真。血缘天性这东西的力量实在太强悍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绞族』这样的种族，他们是一群用灵魂、生命和未来在磨练演技的傢伙。和这样的傢伙面对面，还是少提对他的恩情为好，因为在觉醒后的他们的心里，是看不到这些的。 阿木听卫定提起了陌生人，「谁？谁让你注意我的？」没有觉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究竟是谁能够未雨绸缪，提前警告卫定？这人肯定早知道他是『绞族人』的身份的，起码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知道的早。 卫定没有隐瞒阿木，「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在这里差点儿杀死你的那位『火枪风衣男』。」 「他？他不是你的敌人吗？为什么告诉你这些？」阿木很恼火。那傢伙上一次伤他那么重，他早就把其当成重要的报復对象了，现在得知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且还提醒了他的『宿主』，对其的憎恶顿时又提升了好几度。 卫定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些。『火枪风衣男』总共在他面前出现了两次，每次都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按理说对方很容易有机会对自己下死手的，却仅仅是把他逼到一个极限后，便点到即止，现在想一想，这人是正是邪，是善是恶……他有点儿判断不明了。 「回答我，他是谁？」阿木以为卫定是不想告诉自己，充满戾气地拔高了声音大声问道。 卫定收回心神，盯着阿木看了看，「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谁管你喜不喜欢！」阿木发疯地扯着脖子怒吼。 「你还能从我身上分享我的灵力，便要受我的喜好影响。」卫定伸手在阿木的面前晃了晃，阿木原本不男不女，清减不少的面容迅速变成了最开始那个中年妇女的模样。 「卫定！我没能成功『绞杀』你是我运气不好。你要杀要剐随便就是，别想侮辱我。」阿木瞪着充血的双目，恨不能把卫定一口咬死。 他把全部的失利和不顺都归咎于卫定身上。不管现在卫定对他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在『侮辱』自己。 卫定心里最后那一丝的暖意渐渐消失。他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盯着眼前这副阿木原来的面容。记忆里那位总是跟在他身后，习惯小心翼翼叫他『定定』的憨厚女性，挥着手越走越远。 他的阿木，是真的死去了吧！死在了这里，死在了保护他的战斗中。 「谢谢你。」卫定对着暴戾的阿木微微一笑。谢谢你多年的陪伴、照顾。之前一直没机会对你说这句话，现在，终于能够告诉你。 阿木有点儿愕然。谢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的心愿吗？」卫定继续温柔地与阿木交流。 阿木拧起眉头，不解和不安交相转变。他隐约感觉到卫定要最他做什么了，「你想对我做什么？卫定，你忘恩负义！我为你付出了生命，生命啊！」 「你跟着我随同师父漂泊在外的时候，每回遇到烦心事，都会念叨着『望海之滨』我们以前的家。你说很想回到那里扎根在海边的『软金沙滩』上，和那粒无数的苇花作伴，每天都能看到海上的日落日出，感受到潮汐的起伏。」卫定自顾自地回忆起从前的岁月，那个时候，他才刚成年，阿木也才在他的帮助下，嫁接成功一只主根，第一次可以靠自己吸收到养分的时候，他们俩一同扎根在温暖滋润的『软金沙滩』，迎着和风、暖阳、飞花、烟雨……共同畅想各自心中的美好景象。 第381页 「你的心愿会实现的，阿木！」卫定收回眼神中那抹淡淡的心伤，合上眼睛过后不久便再度睁眼，眼中有数不清的芦花随风飘荡。 阿木闭上眼皮不肯和卫定目光对视。只是，如今卫定的功力大增，哪怕只是瞬息一瞥，也别想摆脱他法术的控制。 阿木的脑子里很快就被『望海之滨』——他曾经的家给填满了。朦胧之中，他好像穿越了空间的桎梏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算是心灵归属的地方。 推开厚重庄严的大门，刚成年的卫定迎面向他跑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他欢欢喜喜地跑进了大堂。廊下飞燕衔泥、草长莺飞，院外金沙细软、苇花飘香、日升日落、日落日升……他的灵魂永远在这个臆造而出的幻景之中，再也走不出。 阿木那被贪慾腐蚀改变了的眼神，一点点地化作僵直。卫定单手用力一按，灵气逼迫之下，阿木化出了真身，变成一颗无根的幼嫩紫藤，卫定轻轻拂过紫藤上才发出的几片新芽，将其插在了旁边的泥土中。 无根的紫藤顺势往旁边一颗小树的树干上缠绕过去……这是『寄生木』的天性，永远也改不掉。 卫定强行把紫藤从小树上解了下来，重新为他嫁接了一只根。他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他最后是靠自己而活，还是依然依赖强者而活，他没办法替他做选择。 「再见！」卫定向紫藤告别的同时也在向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告别。 他没有过多的沉浸在这种感怀之中，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乘坐『渡云舟』回家的路上，卫定的心情很快调试过来。阿木的心愿是『望海老家』，他的心愿却是一直都在变的，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想追随师父四处修行，四海为家。如今到了异界，他也曾迫切地希望回归故乡，扎根故土。只是经过这些风浪后，家在他心里早就成了人的代表，有了他们，处处为家处处是家。 『渡云舟』行驶到城市上空的时候，隔着老远的距离，卫定就能在下方那一大片灯海之中准确地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他人到了房子上空，原本黑黢黢的屋子里灯光几乎同时亮起，等他在院子里落定，家里的大小男人们已经打开房门一起在门口欢迎他。 卫定心中最后那点儿轻飘飘的心思跟着沉淀下来，面对家人们热情的笑脸，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依次抱过家里的小果实们，卫定又主动和大人们交换了拥抱。 「你要是再没有半点消息，我们就得满世界去找你了。」习湛嘴上这么抱怨，比其他人更紧地把卫定整个抱了起来，「这要不是前几天看到中部地区那恶劣的气象报告，知道了你就在那里，我们早就动身了。」 「有点事耽搁了，不然会更早些回。」卫定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回来了就好。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更进一层楼了吧。」宋仇武由衷地为卫定高兴。哪怕知道他越强大，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的机率就越高，也认了。 「嗯！」卫定也挺自豪，「这次进阶很顺利。也多亏了你们的帮忙，双修对我帮助很大。」 习湛一听眼睛闪闪发亮，「那咱们以后多修一修呗。」 卫定认同地颔首，「自然。相信你们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那什么时候开始啊？」习湛凑过去勾住卫定的脖子，「我看不如就今晚吧。」 「你脑子里是不是全都是精\虫？」武婴踢了习湛一脚，「一边去，别惹人厌。」 「怎么了啊？定定都同意了，还不许我肖想肖想啊！」习湛表示不服。食色性也！他觉得只有自己和卫定是性情中人，其他这三个，哼哼……一个二个装的跟大绵羊似的，开餐的时候就露出了大尾巴狼的真相，不实在。 卫定微微笑着看向习湛，「你这么急吗？」 「面对你我一辈子都处于急的状态中。」习湛不正经地挤了挤眼皮。 「那好吧！」卫定以手指轻触他的脸，语带诱惑，「就今晚，记得来找我。」 习湛的骨头都要酥了，眼神儿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连同他的魂儿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定定好直率，他就喜欢这么爽利的性子，四年前那个光对他说句话就能迷得他头晕眼花的妖男，好像又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幼稚鬼，爸爸 这天晚上，习湛得偿所愿。只是他进了卫定的房间没多久，众人就听到这傢伙几乎震翻了屋顶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叶吾梵控制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披着外套跑出门去，贴在卫定的房间门口，竖着耳朵聆听里面的动静。 里头到底在进行什么样不可描述的『动作』，能让习湛这么大反应？ 「咳咳~~」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咳嗽声。叶吾梵回头看了一眼，朝发小招手，「来~给你腾个好位置。」 宋仇武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武婴，这次走过去和叶吾梵凑在了一起。 「他们搞什么？」叶吾梵和他用手势比划着名进行交流。 宋仇武脸上露出个平日里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露出的奸笑，横了根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肯定是惹小定不高兴了，受罚呢？」 叶吾梵对宋仇武的幸灾乐祸表达了些许的鄙夷，「注意点儿啊！你笑得太贱了。」 宋仇武赶紧收起了笑容，整了整脸部表情，同样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第382页 里头习湛还在鬼哭狼嚎，似乎还有求救的声音断断续续发出，「定定~~求你饶了我吧！哎哟！疼！疼死我啦！」 叶吾梵深吸一口气，和宋仇武交换了个不可言喻的古怪笑容，「你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宋仇武机灵地回了一句。 「嘿嘿……」叶吾梵的笑声说明了一切。 这两人正想在贴近一点偷听，武婴的房门有了响动，这两人不约而同地拔腿就跑，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屏住唿吸，心照不宣地眯起眼眸。 武婴的房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从他的房间里头传了出来。 宋仇武偷偷地探出一只眼睛要去偷看，被叶吾梵硬是把脑袋给扮了回去，这两人又开始比手画脚。 ——那傢伙敏锐的很，别被他抓到啦！ ——放心，我也很敏锐。再说你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叶吾梵垂下眼角来用力地点了个头，「想！」 宋仇武沖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再度把一只眼睛悄悄地探出去。 就见武婴正站在卫定的房门口，垂着脑袋，双手摆放在胸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动作。 宋仇武眼中的兴味大起。这傢伙在做什么？他手里拿着的……好像是手机嘛！ 耳边稍微传来一点微热的唿吸，不用回头宋仇武就知道叶吾梵也把眼睛探出来了，他也看到了武婴奇怪的表现，忍不住拿手指戳宋仇武的肩膀：喂喂！武婴在做什么？ 宋仇武回头给了他一记『冷眼』：别这么兴奋啊！ 就见武婴把手机拿起来贴在了门板上，此时脸上的笑容和刚刚宋仇武的如出一辙。 叶吾梵顿时瞭然，把宋仇武的脑袋又拉了回来，继续比手画脚。 ——我知道了，他在录音。 ——看得出来。 ——这傢伙是在录习湛的『鬼哭狼嚎』吧！早知道我也拿手机录下来了，这要是往习湛面前一放，以后再要他干什么他肯定不敢再找藉口啦。 ——倒是好把柄。不如你现在去吧录音截下来吧，记得转发给我一份。 叶吾梵一时没弄明白宋仇武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被这傢伙一把从拐角推出去，他一边在心里疯狂问候这傢伙的母亲，一边从地板上站起来，尽量让自己从容淡定地面对吃惊回头的武婴。 武婴在受了小小的惊吓之后，很快就恢復了淡定。这傢伙也是个『通透』的明白人，半边眉毛微微挑起，主动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你要吗？」 叶吾梵点头笑纳。 这一晚，三双耳朵一直竖着，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夜未眠的三位爸爸就等着前去『侍寝』的习爸爸从卫定的房间里出来。 终于，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三张床上躺着的男人同时直起腰来。 「确定不用我扶你，你受伤了吧。」卫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不、不用！」习湛逞强地说着，可以清楚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最好还是上点药，你若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的。」卫定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怜惜。 「你不会趁机再对我做什么吧？」习湛的声调软了下来，「定定……我可疼可疼啦！」 「知道了！习惯了就好。我下次会温柔些的。」 「噗~~」叶吾梵没忍住，咬着自己的手背还是笑出了声来。哎呀呀，难道真是他们想的那样，定定把习湛给办了？没想到习湛一个情场浪子鬼见愁，竟然也有贞操不保的这一天。好想出去看看习湛那傢伙现在的衰样儿啊。 叶吾梵还在想的时候，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宋仇武的声音，「早啊！小定！」 叶吾梵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他这个发小一旦彻底地释放『真性情』后，每每都能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他也迅速地穿上衣服和鞋子跑了出去。 出去后正好看到武婴也出来了。显然他们三个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出乎意料的是习湛并没有像他声音透露出的那般『衰』，反而看上去精神不错，以他们几个如今的小小实力，竟能清楚地看到在他身体四周不断流转循环的强大灵力。 看来虽然受了点疼，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嘛。 只不过这种『好处』他们就不想占了。 「早！」卫定和他们三个打了招唿后，便去孩子们的房间看他们去了。 卫定一走，习湛也想跟在他身后，结果被叶吾梵和宋仇武一左一右地夹住胳膊，抬着下楼。 「喂！你们干什么？」习湛面带隐痛，连连抽着气喊了一声。 「放心！我们不对你『干』什么。」宋仇武特意加重了『干』这个字眼。 「对对，就是，不干什么。」叶吾梵在一旁跟着附和。 习湛觉察出了不对劲，眉心间堆起了好几个疙瘩。 「知道你疼走不了路，这不，我们特意抬着你，多贴心哪。」叶吾梵夸耀着自己道。 「谁说我走不了……」习湛顺势反驳，直到被抬到了小客厅的沙发前，跟在他后面的武婴扔给他一只抱枕，「垫着坐吧。」 习湛心头勐然一跳。要是现在他还听不懂是怎么回事，他就枉为曾经的情场浪子了。卧槽！！！他们这三个不会以为自己被定定攻了吧？他哪里长得像个小零了？呸！他无论是内在外在，都是一又纯又正的强攻好伐？ 第383页 不过他很快就看出这三个男人面部表情下极力隐藏着的『八卦豪情』，他目光微动，顺势把抱枕丢在背后靠了上去，嘆了口凉气：「定定说了，你们三个也得像我这样才行。」 另外那三个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后背发凉。 「什么？我、我们也？」叶吾梵吓结巴了。 「对啊！他亲口说的。一个一个轮着来。」习湛无比诚恳地说道。他没有撒谎，这可是定定的原话呢。 「哈哈！」叶吾梵后退半步，「我最近工作挺忙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刻不容缓的阶段，这几天我就在医院里住着吧。」 「行啊！」习湛笑着眯起眼睛，「你自己去和定定说。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 「除非什么？」比叶吾梵更先问话的是武婴。这傢伙刚刚也准备用『工作』来当挡箭牌的，却被叶吾梵先抢了这个藉口。 「除非你们永远躲着定定，不然，只要一进他房间，就会和我一样啦。」习湛说着特意举起两边的手指来弯了又弯。 宋仇武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习湛看了看，习湛哼哼道：「你要是不相信自己试试看。」 「我……还是暂时去医院里忙去吧。」叶吾梵很快就相信了。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卫定比他们几个都要有能力，通常自然界的规律中普遍都是强大的压制弱小的……保不齐定定一下子变更强了，心态也跟着变了，想要尝试一下和他们对调『角色』呢？ 一想到自己要被卫定压，叶吾梵就受不了，连想像那种画面都办不到。所以，此刻他对习湛是充满了别样的『敬佩』的。这傢伙能把自己的屁\股献出去，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比不上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卫定。爱一个人和甘愿做、受是没有任何必因果关系的。 习湛见自己成功地吓住了叶吾梵，内心的小人止不住地仰天大笑。接下来可就有好戏咯！ 大概他的表情没有藏住，宋仇武觉察到了什么。这傢伙自告奋勇，「老叶你放心，我先替你探探虚实。」 武婴拿眼角扫了宋仇武一下，这傢伙又抢了自己要说的话，真讨厌。 「啊？」叶吾梵惊得下巴快要落地，「我说……阿武，你确定自己能行？」 「你的话我觉得危险，不过要是我的话……定定想要推倒我，也得花点儿力气吧！」宋仇武的口气里流露出的自得让叶吾梵听了，头上一头的黑线。 「那……我祝你旗开得胜。」叶吾梵决定让发小先去试一试，随即他再从宋仇武这里多打听些细节。 等到叶吾梵真的跑去医院『开工』后，宋仇武和武婴同时把习湛捉住了，提着他要往外面扔。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说实话，就把你扔到天上和小鸟比翼双飞去。」武婴摸着牙齿威胁习湛道。 「诶诶？？你们俩不厚道啊！你们俩怀疑我却不告诉老叶，还故意把他支开。」习湛来了个『先声夺人』。 「你更不厚道。怎么着，想把我们三个都支开，你好独自霸占定定是不是？」武婴锁住了他的喉咙，「快点儿说，你该知道我现在力气大涨，说把你扔到天上，你就绝对能上天。」 习湛立马就妥协了，「我说我说！我和定定真的是在双修啊！不过……不过双修之前，他先把我翻来覆去抡圆了打了好几百拳……说是替我梳理一下身上的灵力。打好几百拳才给吃一顿甜的，你说我容易嘛！我现在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痛意呢。」 原来是这样啊！！宋仇武和武婴明白地点点头。反正最后会给甜头吃，打就打吧，他们乐意挨就是啦！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民化街」变故 叶吾梵接到习湛打过来的道歉电话时，气得不顾形象，当着自己带的研究人员的面『亲切』地问候了习湛好几分钟， 习湛这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电话拿的远远的，悠悠哉哉地掏耳朵。 「那你还回来不？」等到习湛骂痛快了，他才轻松地问了一句。 「回不了啦！」叶吾梵平息了火气后便把这篇翻了过去，换了个兴奋的口气对习湛道：「上回带回来的那些药草，原液已经萃取出来了，从里头发现了好几十种从没有被发现过的成分，我这儿正忙着呢。」 「哦！你不回来的话我告诉定定一声，免得他担心。」习湛听得出叶吾梵此时的激动，能让这傢伙如此激动的除了家里人，也就只有他的工作了。 「行！估计我这一段时间都离不开实验室了。给我送点儿换洗衣物来吧。」叶吾梵不客气地提要求。 「等着吧！」习湛痛快地答应了，且挂了电话。 回头他就对身后站着的卫定讨好地笑了起来，「我去给老叶收拾东西去。」 「你收拾好了拿下来，我去送吧。」卫定道。 「定定要亲自去？不用那么麻烦，我开车给他送过去就是了。」 「不麻烦，我亲自去一趟。顺便採食。」他还记得医院那地儿各种各样的欲最多了，以前他嫌麻烦不乐意去採食，现在……也就是个顺便的功夫而已，一点儿也不麻烦。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习湛满眼的期待。 「我让你好好参详参详自己要走的道，你参详好了？」卫定半眯着眼眸扫了他一眼。 习湛心虚地坐了回去，「什么道啊……我想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头绪。」 第384页 「所以才要静下心来好好参详。」卫定换了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我好不容易把你身上原本堆积在一起的灵力梳理开来，能够让它们暂时形成循环，如果这时候你能参悟出什么，对你自己的提升是很有帮助的。哪怕参悟不到什么，你的基础口诀练的怎么样了？早日炼成，早日自主鍊气，争取早日凝结『元神丹』。」 「哦！」习湛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展露笑颜向卫定献宝，「我的口诀练的还不错……有一回我脚下生风了都，可惜只有一瞬间。」 卫定见他只差没在脑门上刻下『夸我吧』三个字，只好开口夸了他一句：「还不错嘛。」 脚下生风，那应该是偶然间凝气成功吧。当然，只是偶然而已。 「定定！我！我最近力气大了很多。」武婴见状也开了口，「你要不要试一试我？」 卫定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只在武婴身上扫了一圈，他的脸上露出了真正算得上是满意的笑容。 「你已经能够凝气了，你的灵力如今主要分布在你的四肢上，所以你会感觉自己力量大增。」卫定说着还多夸了他一句：「不愧是修真世家传下来的血脉。」 「我呢我呢？我和武婴比谁更强？」习湛咋咋唿唿地跳过来争宠。 卫定只拿眼角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便足以说明一切。 习湛心塞地撇撇嘴，「好吧，算他厉害。」这傢伙唯恐天下不乱地把目光转向在一旁看书的宋仇武，「阿武呢？他也挺勤快的，他和武婴谁厉害？」 武婴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习湛一下。这是生怕他俩不打架是吧？ 卫定也看了看宋仇武，「他也不错，进步很快。」 「那他俩那个更不错些嘛？」习湛趴在了卫定的肩膀上，非得问出个确切的答案来。 卫定的手指轻轻在习湛眉心戳了戳，「都比你强太多。你还得被我多打几次才行。」 「啊？？」习湛傻眼了，「不用了吧，定定！」 见卫定不理他，这小子干脆抱着卫定的腰耍无赖，「不要啦！我慢慢来就行啦。你看我现在还疼呢？你就心疼心疼我呗。」 卫定被他缠得不耐烦，其实心里是藏着笑的。习湛的进步已经不小了，只是这傢伙有些懒怠，他得时不时地激励他才行。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武婴见卫定怎么都摆脱不了这属『牛皮糖』的傢伙，自行上去一把揪住习湛的后衣领，将其硬扯了下来。 习湛自认现在打不过武婴，只好乖乖地听话，跑上楼去给叶吾梵收拾东西。 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之后，他带着东西下楼来，和卫定一块儿出了门。 习湛开车又快又稳，很快就开到了叶氏医院大门口，为了给急救车让路，他们临时停在了马路旁边。 这么大一家医院里头所有的急救车都被派了出去，『呜呜』鸣叫的警笛声震耳欲聋，不少人站在医院里外，探头张望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卫定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欲的味道，视线一路追着救护车看了出去，却见那些救护车开出路口调了个头，驶上了对面的车道，停在了医院斜对面那条街的街口。 那条街此刻已经被警戒线封锁了起来，外围站了一圈穿着警服的警察正在负责疏通路线，除了救护车能靠近之外，围观的人群一律被赶出去三四百米的距离，并且，敢靠过去围观的人少之又少。 「发生了什么事？」习湛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自言自语了一句。 「大事。」车旁边站着的几个中年人听到了他的话，掩住嘴巴小声地附和一句。 「什么大事？」习湛问道。 其中一位正要回答，被他旁边的那位给拦住了，「少多嘴。没看到不许围观，连记者都不能靠近吗？你想被请去喝茶啊？」 这下刚才那个中年人收起了八卦之心，几个人跑到马路旁边，隔着车道看热闹去了。 习湛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被封锁起来的地方。来的还不是一般的警察，制服都不一样。而且他看到了两副熟悉的面孔，都是平时很少出现，但手握实权的。这两张面孔一闪而过，钻进了车子里头，车子在特警开路下迅速离开了。 「看来还真是出了大事。」习湛回头对卫定说道。能惊动那两位的，不是大事又是什么？再说了，连记者都不许靠近，这说明情况还不是很明朗，亦或者情况比想像的要严重，已经到了需要启动『特殊应对机制』的时候。 卫定的目光很凝重，他一直盯着的方向是那条小吃街的正上方，那里的地气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记得他最开始跟着叶吾梵去到那条街的时候，曾感动过在这物慾横流的城市中心，还能有块地方，拥有着由人的善心和好意汇聚而成的正能量聚集地，那时候这里的地气是生机勃勃，一片明亮饱满的。如今，这块原本凝聚了许多正能量的地方变得阴气森森，无数邪念、欲望汇聚成的乌烟瘴气几乎把这块的天和周围划分出了明显的分界线。 这才半年多而已，怎么会发生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变化？ 这些邪念、欲望还不是让他真正心惊的。他能够闻到死亡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里很快将有一大群人死去，一大群！ 卫定的手扮了扮车门把手，习湛见状把车门锁打了开来，「定定你要干嘛？」 第385页 「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动。」卫定道、 「我跟你一起……」 「不行！」这次卫定严肃地拒绝了他，「情况不明，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很快就回来。」 卫定打开车门的同时人就不见了，习湛勉强能跟住他的身形转两下脑袋，之后，便看不到他那虚虚渺渺的影子了。 习湛越想越不放心，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给宋仇武，把这边发生的事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 宋仇武那里有些意外，「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抓捕行动吗？乔劲一早就告诉我那边出了点事。」他的人告诉他的和习湛反馈给他的截然不同，宋仇武这边电话还没挂，又拿了另外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却是老爷子的助理接的，「宋老正在开紧急会议，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交代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进去打扰。」助理道。 宋仇武听到这些就确定是出了大事了，挂了电话他就对习湛道：「你先去找到老叶，和他在一起，我这边再打听打听消息，待会儿给你通知。」 他挂断电话就见武婴也抱着电话在旁边联络人。宋仇武这边只得找上自己的助理，乔劲接通电话寒暄都没有直接道：『大少出事了。』 与此同时，武婴接到了武隆的电话，对方也是上来就道：「你现在人在哪里？快点儿收拾一些东西出城，往南边，不，往西边去，越快越好，别问为什么。」 武婴刚准备问『为什么』，武隆的电话就挂断了。他只觉得心头莫名地惶恐起来。 宋仇武这边冷静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得出乔劲那边正在开车，车子开得还比较快，「我正在带人往您那边赶，您快点儿准备一下出城去吧。」 「原因，乔劲！」宋仇武皱着眉头再问。 「我……我也不知道。是老爷子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做的安排。」乔劲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过……我猜，大概和『民化街』那件事有关。」 『民化街』就是叶氏医院斜对面那条小吃街原本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变异 卫定穿过街道、越过警戒线，避开那些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特警士兵们，一直朝着『民化街』里头走了进去。 街道两旁的摊位都已经摆了出来，餐桌上还留着顾客没吃完的残羹，可以想像事故发生的很突然，当时街上还有食客。只不过，如今这整条街上除了这些设备，并没有一个人影。 卫定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慾念最深的方向，那是街道最中央的一栋楼房，远远看去，那里似乎有人影在闪动。 在移动到那楼房附近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人。这些人穿着的服装他很眼熟，类似某种『生化服』，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正从一处覆盖了重重防护罩的出入口走出来，出来后便加快脚步往街外走，仿佛身后有洪水勐兽在追赶一般，脚步仓惶而凌乱。 卫定能感到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惧意，绝望的恐惧。他从这群撤退的人员身边穿行过去，钻进了那道画着不详符号的出入口中…… 习湛给叶吾梵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傢伙都没有接听。他冲到了叶吾梵研究室门口，结果被保安给拦住了。 保安接下来的话让习湛头皮发麻：「叶博士刚刚离开了，带着所有的研究人员一起被接走的。」 「接走？」习湛追问道：「是什么人接走他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们的举止动作，我觉得像军人。」保安最后这句话的声音不自觉压下来好几度。 习湛拧着眉头在心里琢磨起来。应该是在他和叶吾梵通过电话没多久发生的事吧。也就是说顶多一个小时前。叶吾梵手头上有些研究是自己私自在进行的，就算是被人举报，也不至于连手机不让他带，还不许通知家里人的。 不知怎么，联想起医院附近这诡异的气氛，习湛的心头无端端染上厚厚一层阴霾。他赶紧打电话联络宋仇武，把叶吾梵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宋仇武此刻正试图通过自己的渠道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听了习湛的话后，沉吟一番，「你带着小定先回来吧！动作快点儿。」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沙发上坐着的有些不安的乔劲，就在刚才，乔劲开车赶过来了，除了他还有宋老爷子的警卫队长，包括隔壁习爷和习俊荣此刻都聚在了他们家中。 「出事了吧？」习湛感觉到宋仇武声音中的沉重，掩住嘴巴道。 「总之你先回来。」宋仇武道。 「定定还没有回来，他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习湛拔腿往外面跑，「我去找他？」 「不！你先回来。」宋仇武制止了他，「他有分寸，你别给他添麻烦。」 习湛答应一声，开着车掉头往回走。他的车刚拐出医院所在的主干道，身后便开来了大批的军用车辆，上面跳下来的士兵们个个手中端着枪，开始封路。如果他慢上那么一步，就会连人带车被封在里头。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习湛脚下油门加重，车子如离弦之箭飞快开离此处。 可以看到路上不少爱看热闹的人停下来在翘首四顾，津津有味地谈论些什么。 龙京这地方这种阵仗经常见，举办什么大型活动时，全城戒严的情况都发生过。大家以为又是某某国际领导人到此来访，亦或者有什么警民联合行动正在进行。 第386页 习湛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莫名的看到身后的天空聚集了一大片黑漆漆的浓雾来，他眨了眨眼皮定睛细看，那黑雾又在他眼里消失了。 宋仇武的目光越过乔劲看向旁边那位警卫队长，「周跃，你如果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会动的。」 周跃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宋仇武，「大少。别为难我，现在谁都不确定情况到底可不可控，会严重到什么地步，我不敢乱说啊。」 宋仇武挑眉，「你只用告诉我你知道的。至于判断，我会自己做。」 周跃左右为难，他知道的也不多，现在为止都是听从老领导的指示在行动，他深深了解这位的个性，知道自己劝服不了他，只好妥协地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您知道is』病毒吗？」 包括宋仇武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抬起了脸来，神情十分严肃。 「『民化街』凌晨一位s国游客突然暴毙，疑似是一位is』病毒携带者……」周跃没有敢把事情说得太详细，留给了许多让人浮想联翩的空间。 「卧槽！！」乔劲第一个骂了出来，「这他妈的就是一只行走的毒药喷洒机啊！还特么又是s国的人。」 「只是初步这么判断的……」周跃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引起别的麻烦，赶紧补充道，「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老爷子才会这么安排吧。」 「如果只是初步判断，是不会到这一步的。」宋仇武神色凝重地来了这么一句。 「所以……大少还是赶紧动身吧，我也好向老爷子交代。」周跃恨不能强行把人给绑上车，他嘴上说的轻松，但从目前局面的紧张程度来看，这会是很严重的一次灾难的开始，恐怕比二十年前发生的那次疫情要更可怕。 宋仇武和武婴对视了一眼，「你带他们先走。」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 他俩有些尴尬地各自把脸转了开去，宋仇武又道：「你先带他们走。我不能走，我身上有责任，不能就这么走。」 「说得好像我就没有工作了似的。」武婴回了一句，「你目前并不算真正的公职人员，我却是一名军人，要走也是你走。」 就在此时，习湛的车子『嘎嘎』叫唤着，在大门口来了个急剎车，人很快就从外面沖了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哪个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啊！」 宋仇武和武婴同时松了口气，有带队的人出现了。不由分说，武婴抓住习湛把他推向周跃他们，「你回来的正好，你带着他们先出城去。」 习湛一听就知道事情比他想像得要严重的多，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没有多问什么，「行！」 长时间的相处让他已经很了解宋仇武和武婴，既然他俩让自己带队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全面考量和打算，他只需要全力配合，不让他们分心就好。 最主要的他们把保护孩子和家人的重任交给了自己。习湛对这一点心里很明白，他的任务其实最重要。 「马上就走吗？」他问。 宋仇武点点头，「孩子们在隔壁午睡，别惊着他们。」 这边习湛快手快脚地行动的时候，卫定已经进到了那栋被封锁的大楼的最深处。一时间，他身上打了个机灵，灵蝶蠢蠢欲动，想要飞出来採食这里的欲。 死亡的味道就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 这栋楼本来就是一间招待所，里头的空间被隔成了很多个单间，如今，每个单间里头都关着人，而在这些单间的外面，同样也有穿着生化服的士兵们手中端着枪在站岗。 卫定进到其中一间房间里看了看，里头被隔离的是一对小摊贩夫妻，这两个面色发黄，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卫定绕着他们转了两圈，闻到了他们身上带着的各种消毒药水的气味。从墙上用红笔画的记号『一』显示，这两人应该属于感染病毒的初期。 「我想喝水。」夫妻中的女性颤抖着声音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丈夫一听便站起来去拍门，「有人吗？我老婆要喝水，给她弄点儿水来。水！！」 门被打开时，门口站着三个穿着生化服的人。其中一个医生模样的把手中的水杯递了出去，女人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倒，很快把一杯五的水喝完了，舔了舔舌头，「还渴。」 「嗜水症状出现，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换隔离区吧！」中间的那位医生说着摇了摇头。 后面两位士兵二话不说上前去抓住了女人要把她带走。丈夫不依不饶地冲过来试图拦阻士兵的行动，只是面对两个武力值比他高的男人，他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 卫定又跟着他们去了另外一间房间。这间房间里头的人基本已经躺在床上了，并且面色发青，嘴唇泛金，五官都在往外流着黑血，模样很是惊悚。刚才那名女性便被送进了这房间中，她一进去就被吓得手足无措，放声尖叫。 「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变化是两个半小时，病毒进化的速度太快……照这样下去很快第一阶段隔离区就没人了。」刚才那位医生向着这间隔离区外面的医生汇报着观察到的情况。 情况恶化的超出他们想像。这种病毒似乎在那位游客体内经过了基因变异，已经不再是最初的is』病毒了。他们手头上所有关于这种病毒的救治资料和方案，都变成了废纸。而且，变异的is』病毒还在继续变异…… 第387页 谁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变异成什么样的终极杀器。 卫定的目光看向最里头的那两间房屋，所有的贪慾、求生欲、憎恨欲、邪恶欲、报復欲都是从那两间房里渗透出来的……那种强烈的程度，已经使得所有的欲具化成形，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毒兽，正在试图咬断最后束缚它们的镣铐。 第二百五十章 医道之初 卫定同情地长嘆一口气，不再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灵蝶，将它们全都释放了出去。 灵蝶一出，迅速採食的同时，这里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紧张氛围暂时得到了缓解，之前还闹腾不堪的病患们像是被控制了一般，瞬间安静了不少。 「阶段三的病人们一下子不闹了。」有比较敏锐的医生互相交流起来，「要不要去看看？」 这一提议没有得到其他同僚们的支持。对他们来说，病毒变异到第三阶段基本就是在等死了，即便没有发生变异前的is』病毒到了三阶段的传染力也是十分惊人的，这种时候除非是真正觉悟高的，否则谁敢冒着必死风险上前？ 「有精英在，咱们还是省省力气吧。」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 「可是咱们才是学病毒学的……」某位心中有愧的紧跟着开了口。 「我去看吧。」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病毒学医生站了出来，「其他人就不用进去了。」 「何博士！」众人虽然心疼这位，却说不出任何阻止他的话。毕竟，他们是被派来执行任务，完成工作的。 这位何博士做了几个深唿吸，朝着里头的房间慢慢走去。他本来就是研究is』病毒的，到了现场才发现这种病毒的可怕性，只是这种时候他们不硬着头皮往前沖，外面那数以千万、上亿的普通人会怎么样？ 谁都害怕死亡，尤其死的如此痛苦、悽惨。只可惜这时候害怕已经没用了，他十分肯定，一旦三阶段的病毒活体在人体中完成最后变异，首先感染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卫定跟在这位何博士的身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复杂的心态变化。最后还是心中的正义和勇敢暂时处于了上风，同时，这位的求生欲已经彻底地消失没有了。 三阶段隔离区的外面还有两层严密的防护装备，穿过这两层后他们首先到达的是一处临时搭建的简易实验室，卫定在里头第一眼看到叶吾梵的时候，脑子里有片刻是发懵的。这傢伙正带着两名学生在各种实验器材前面连轴转，脸上的神情是卫定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严肃和睿智。 何博士满怀敬佩地走过去，「叶博士，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叶吾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我归一了，根本听不到身边有人说话，他甚至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老师在做事的时候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叶吾梵的学生之一，年轻的小王拉住了何博士。 何博士点点头，走过去看了一眼叶吾梵的各项工作。这位被称作『医界天才』的年轻人长久以来更精通的是医药学术，没想到他还懂病毒方面的知识，看样子懂得还挺多。 「这是……」何博士伸手去碰离心机里头存放着的那管有着诡异颜色的液体，被小王再度阻止了，「不要碰！那是第一阶段病毒变异后的样本。」 何博士的手自然缩了回来。 小王和他的同事，一位李姓姑娘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一致将何博士请到了一旁，请他帮忙记录各项数据的变化。 实验室里头就是关着三阶段病患的隔离区。因为灵蝶採食的关系，这会儿里头原本闹着撞门撞墙要冲出来的病人们安静了不少。只不过，卫定能看到代表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的同时，还有一种从没见过的阴邪的气息正在缓缓发酵。 「十四时五十八分，三阶段病患再度死亡一人。」穿着『生化服』的士兵们打开其中一个门上面通讯器，用着冰冷麻木的声音向外面汇报。 这消息才被叶吾梵听进了耳朵，只见他挫败地放下手中的器材，隔着生化服骂了一句：「该死！」原地焦躁地转了两圈后，又重新拿起了器材。 「取一些亡者尸首上的血液样本。」他冷静地通过对讲设备对里面传达道。 过了一会儿，严丝合缝的房门被打开，从里头递出来一管新鲜採集的血液，血液被置放在密封的容器内送到叶吾梵的手上来。 叶吾梵一看那血液泛着的蓝金色光芒，摇头不止：「又是一种全新的变异。」 「老师，您休息一会儿吧。」小李姑娘在一旁安慰他道，「目前死掉的十几个人体内发现的变异体全都是不一样的，咱们的速度根本追不上病毒变异的速度。」 「追不上也不能停下。」叶吾梵严肃地喝住了小李的话，「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 他从三岁开始背诵药典、医典的时候便清楚地知道『医者』的精神，这还是从他那位没多大名气的外祖母身上继承而来的。他没有她老人家那种大仁大爱，但，基本的为医道德和底线他一直都有。 卫定出神地看着这样的叶吾梵，欣慰地笑了起来。 「算了，我亲自去看看尸首。」叶吾梵打算冒一次险。他这么一说，他的两名学生忙出声制止：「老师，不能啊！和第三阶段病患近距离接触即便有防护，感染的机率也会大大增加。您现在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您不能去冒险。」 第388页 「我决定了。」叶吾梵执意如此，「也许能从其他死者的尸体上找到些突破。」 如今活着的人身上的病毒不断在发生变化，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尸首身上了。不冒险的话就意味着等死……进了这里再没有把这些病毒解决完之前，是别想能像平常那样走出去的。这点觉悟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明白。 学生们拦不住叶吾梵，那位何博士则傻了眼。从他们这几个小时的观察所知，但凡接触过第三隔离区的病患、尸体的，十个里头有九个都已经有了初步被感染的迹象。叶吾梵的脑袋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他相信只要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国家一定不会放弃他。可他却要自己赶着去送死。 叶吾梵目光中闪动着坚毅果决的光芒。他想救人是真的，但更多的是他对这种病毒越来越有兴趣了，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挑战自我、突破极限的机会……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不能逃避这机会。 卫定隐约感觉到叶吾梵身上某一处凝结出了一点晶莹透亮的小结晶，他不由地细看了两眼，一脸吃惊地抬头盯住了叶吾梵。 不得了！他一直以为家里这四个男人中武婴会是最早有所觉悟的人，却没想到，反而是他不看好的叶吾梵最先悟道，虽然还没有悟道成功，却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大约这和他长久地钻研医术，精通、痴迷于此有关系吧！叶吾梵在医道上从来都是严谨、专一、认真的，这样的他早晚都能悟出这一大道真理。 也许，现在就是对他的一次强劲考验。 叶吾梵不顾众人劝阻，带着自己的医疗器具，敲响了隔离区的房门。 他的脸在『生化服』里头藏着此刻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在房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里头传出来的强烈的死亡味道，有一瞬间他的心理防线产生了动摇，但很快他就固守了防线，坚定地走了进去。 卫定跟在他身后一併进入到这仍然不断有强烈的欲产生的地方。一进去，打斜里冲过来一个身上穿着『生化服』的医生，对方试图趁着门开的空隙逃离出去，身体几乎快冲撞到叶吾梵的身上，眼看着快要挨身的那一刻，被一道神秘的力量给反弹了出去，跌出去老远，他尝试着再度爬起来的时候就被里头守着的士兵用手铐铐住，锁在了暖气管上。 叶吾梵心惊肉跳，汗珠子沿着太阳穴不停地往下流。等他看清楚那差点儿碰上他的病患的『下场』后，稍微愣了愣神，惊喜地回头看向身后。 卫定就在他身后几乎和他脸贴脸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叶吾梵眼中此刻绽放开来的璀璨光芒。他笑着拍了拍叶吾梵的肩膀，感受到这一动作的叶吾梵当场憋出了个傻笑来。 突然间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光精力充沛，胆气也比之前强劲不少。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怕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过去，他就开始为卫定如今的处境担忧起来。那病毒会不会也对定定的身体有伤害呢？ 卫定马上就感应到了他的心思，再度拍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放心。 叶吾梵深吸了两口气，开始挨个查看在这里被隔离的病人。 这间房间有八个第三阶段患者，每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许的不同。除了刚才那个还有力气逃走的傢伙脸上还有点儿勉强能被称之为『人气』的东西，其他七个给叶吾梵的感觉，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的身上大面积地出现了尸臭、尸斑和尸僵……但奇怪的是，他们都还有唿吸。 叶吾梵心头狂跳不止。这种情况和他前些年无意中看到的一个国外生物研究很是想像，那个研究最后以『反人类』被禁止再进行，所有的相关资料都被销毁了，他听说某部分野心家是想造出『生化战士』，可最后造出来的战士尽管超出了人类体能极限，但很快就丧失了理智，狂性大发，无法控制，最后……花费了不菲的代价才将他们全部灭杀。 他看到的资料里头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头那些被灭杀前的战士最后的状态就和眼前这些感染了is』病毒的病患十分相像。 第二百五十一章 灾变之前 天灾还是人祸，叶吾梵现在没空去搞清楚，他心里有个隐约成型的恐怖念头，现在这些三阶段病患还有口气就已经表现得像『生化危机』里头的『丧尸』，要是真的死了呢？ 「那些尸首都送到哪里去了？」叶吾梵转头去问负责看管这些病患的士兵。 其中一位中校级别的士兵是这里头的负责人，他本来就严肃的面容此时因为看多了死亡看上去有些『行将就木』，他指了指隔壁，「都在隔壁。」 「我去看看。」叶吾梵利落地转身就走。 中校皱了皱眉头，「不先看活着的人吗？」 叶吾梵没工夫搭理他。活着？不，这些已经是『活死人』了，如果没有疫苗，撑不住两个小时。 叶吾梵走动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暖风，他知道那是卫定在跟着他。 存放尸首的地方是之前的杂物间，所有尸首都被密封袋密封着，堆叠了起来。 叶吾梵打开最上面那具尸首外面的密封袋，里头的尸首忽然诈起，已经严重变形的面容上带着狰狞古怪的笑容和叶吾梵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 叶吾梵吓得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蹦了出来，一时间什么动作都忘记了。倒是他身后的卫定反应快，一掌打在那诈起的尸首上，使得其重新跌躺回原处。 第389页 叶吾梵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定、定定……」 卫定在他面前现出身形来，宽慰他道：「只是诈尸。」 叶吾梵想要抓住卫定的手让自己这阵阵发寒的身体能够感受到一点温度，只是一想到自己这『生化服』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病毒，怕弄到卫定身上，他又忙把手缩了回来。 卫定主动抱了抱他，「别担心。这个对我没有影响的。」 下界越是复杂的毒药对他的影响就越小，反而是一些简单、单一的药物还能影响到他。这是他上回吃过河津生那颗『蛊药』之后才觉察到的。河津生的『蛊药』根本没能发挥作用，那傢伙花费几年，连自己老祖宗的尸骨都挖出来入了药，结果无效。可惜河津生已经死了，他要是还活着，知道自己等待了四年，花了那么多功夫换来的是『徒劳无功』，活着也得活活给气死吧。 当然，这和卫定以前在上界的时候曾吃过天巫给的『厌巫丹』也有一定的关系。就相当于他早就打过疫苗了，河津生的『蛊药』哪怕堪称当世第一，难道还能和上界天巫的丹药相比？ 卫定的拥抱让叶吾梵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渐渐地恢復了平静。时间刻不容缓，他自感冷静下来后就推开卫定的肩膀，「我没事了。刚刚我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生化危机』要开始了，结果遇到个诈尸的，一下子就被吓软了腿。定定可别笑话我。」 卫定摇摇头，「你很勇敢。」 为了心中那条认定的道，哪怕他其实惧怕的很，也愿意冒着风险沖向未知的灾难，扛起身上的责任。他已经比很多人英勇得多了。 叶吾梵被夸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把手上的录音笔打开，「我现在检查的是因is』而死去的受难者尸首，我认为目前得从这些尸首上找到疫苗的突破。第一具尸首面部扭曲、五官受颅压影响暴突严重，体内血液……」叶吾梵拿探针刺了一下尸首的主动脉血管，拿出来后一看，声音变了调：「血液凝固成胶泥状，颜色为青黑色……」 卫定在叶吾梵仔细检查尸首情况的时候，自己也在查看这些尸体的特徵。这时候从他的指头上钻出一只小巧的灵蝶来，比普通的采欲蝶要小上两倍，正朝着那尸首摇动着头上的触角。 卫定见状，将这只小灵蝶放了出去。小灵蝶绕着尸首转了一圈又一圈后，闪动着翅膀，向主人反馈着消息。 卫定读懂了小灵蝶的反馈后，一把抓住了正在翻找尸首的叶吾梵的胳膊，「走！」 叶吾梵见卫定神色冷冽，不敢问原因，关掉录音笔提起採集的样本准备撤退。 撤出去后，卫定站在门口，手指上搓起几个火球丢了进去，火焰落在尸首的身上迅速释放高温，将其全部点燃焚烧起来。 在火焰蹿升起来的同时，最底下的尸体袋里明显有东西在里头拼命挣扎。 叶吾梵紧紧地抱住卫定的一条胳膊才让自己没有大叫出声。 火势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隔壁隔离区走出来因为中校手下的士兵走了出来，「叶博士，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吾梵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这些尸首要马上烧毁，不能存放。」 「你这样会把整栋楼都点燃的！」士兵很是气愤，「你有没有一点脑子？」 骤变就在这时候发生，一具被点燃的尸首突然挣扎着破开了尸袋，张牙舞爪地向着门口的士兵沖了过来。 士兵来不及发出任何叫声，就被对方拉住手臂一口咬了下去，叶吾梵几乎是想都没想将手里的探针用力戳进那东西的眼眶。 「啊——！！」反应过来的士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这一骚动让其他在这里的『活人』心惊胆寒。 叶吾梵一把箍住士兵的脖子，「别叫！安静！！」 士兵浑身抖如筛糠，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声音不断在发着抖：「那……是什么鬼东西？」 叶吾梵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上面两个清晰的牙印，好在有『生化服』的阻挡，没有被咬破手臂，只是，『生化服』破了，这位已经暴露在了病毒当中。 通讯器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所有关注着这里的情况的大佬们第一时间来电质问——出了什么事。 士兵被带去了第一隔离区，被带走时他还在喃喃自语：「是什么？是什么？？那是什么？？！」 士兵的上级，那位中校用冷漠的目光扫视了叶吾梵两遍，「叶博士，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看到了地上的尸首和尸首眼眶里的探针，以及里头还在自我燃烧的几具尸体。但他觉得事情有古怪，希望能先从叶吾梵这里得到解释，再去问他手下的兵。 这时候何博士大着胆子进到这里头，看到的就是已经彻底烧起来的大火，「这……叶博士，怎么着火了？要赶紧灭火啊！」 「不会发生火灾的。」叶吾梵回了他一句。有定定在，怎么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可是这火……太大了！」何博士尝试着靠近，却被那火焰释放的强热力熏得不敢过来。 也就在他闭着眼睛换了几个唿吸的时候，火势渐渐变小。说来奇怪，这些火焰并没有烧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只停留在那些尸首身上。 叶吾梵见何博士和中校脸上的疑虑越来越大，直接抛给他一个更惊悚的消息，「这些尸首会『醒』过来的，不能留。」 第390页 何博士『哈？』了一声，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位中校则成功地使自己的棺材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看过丧尸题材的影视作品吗？」叶吾梵又给他一记重磅炸弹，「不用怀疑，它正在酝酿并发生。」 何博士在发呆了有几秒后，清醒了过来，「叶博士，你是不是太累……」 话音没落，里头又有一具烧焦的尸首无端端地弹动了起来，这让这位病毒学博士马上住了嘴。 中校则反应迅速地掏枪对准了弹动的尸体袋。好在，大火很快将尸体连同袋子一块儿烧化了。 中校皱起了浓浓的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汇报这一消息。 何博士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他们这些搞病毒研究的，有些秘密自然比普通人知道得详细。早些年在原始森林里发现过一种植物，它能将自己体内的毒液注射到靠近它的小昆虫身上，从而短暂『控制』昆虫的行为，这是自然界发现的最原始的『殭尸病毒』。据他所知，这种毒素早就被一些研究机构研究试用在各种动物甚至人体上了……早几年还出现过国外某瘾君子嗑药之后当街吃人脸颊的惨案。联繫上这次观察到的is』病毒感染者各项体徵变化，何博士很快就相信了叶吾梵的话。 「那……现在怎、怎么办？」如果只是单纯的is』病毒，或许还有些希望……可要是、要是真的是『生化危机』？何博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浑身如同站在三九天的冰窟窿里头一般的难受，「我、我想吐。」 他这是害怕到生理产生了排斥感。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想回家。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如果控制不住疫情源头，很快的……他将没有家。 「现在你们去向上面回报，就说附近的封锁要加重，这里得建个焚尸炉……我们不能让病毒扩散开来，你明白吗？」叶吾梵晃了晃何博士的身体，一字一句郑重地交代他。 何博士抖着抖着，点点头，「好！好！」 「还需要更多的志愿者。」叶吾梵又追加了一句，却是看向中校在说的。在这种时候，『志愿者』就是『敢死队』，因此他的声音格外沉重。 「明白了。」中校忍不住鼻子泛酸。『志愿者』无非是医护人员和士兵们，他们又何其无辜？脱去了外面那件制服，他们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何博士终于振作了起来，大概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了后路了，他想好好地在临终前为做点事。 「第二阶段隔离区……你负责。每十分钟抽一次血样，做好各项相信记录。」叶吾梵对待何博士的态度也比之前和善了不少。 等到无关人都离开了，卫定再度现出身形来，他拍拍叶吾梵的后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祸？ 「定定，我能救下他们吗？我能救多少人？」叶吾梵郁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原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我其实还有很多不足。」 「你能救下他们的。」卫定用着无比坚定的口气在叶吾梵的耳边说道，「只要你相信自己。」 叶吾梵平静了一会儿后，再转过身，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得去检查一下这些血液。」 「去吧！」卫定环视这里一周，「这里有我帮你看着。」 何博士与那位中校分别将情况汇报给了上级，上面的领导们倒是没有怀疑他们说的话，只是来了一句：「知道了，这边会再增派人手，加强封锁的。」 何博士心里纳闷，难道上面的已经知道这种is』病毒变异后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他不敢再多问，但是心头难免一阵阵地发寒。 外面还是大晴天，春日的暖阳温柔地照耀着整座城市，人们照常地进行着各自的生活，很少有人知道，就在他们身边，有些人为了他们正在义无反顾地奉献自己的生命。 武婴主动向上请缨要当『志愿者』过后没多久，就接到了他家老爷子又一通的电话。这一次武隆没有再骂他，父子俩通过电话『沉默交流』了一会儿后，武隆哑着嗓子道：「小心些。孩子！」 武婴不适应地把耳朵挪开，盯着旁边的空地发了下呆。孩子？！这两个字突然让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似的，难受了起来。 「要是情况不好，记得藏好，我会去找你。」武婴这话说完就主动切断了电话。戴上钢盔，勒紧腰带，向驾驶座上的霍豪使了个眼神，「走！」 霍豪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形象，神情严肃而沉重。他们这只特殊队伍是最早接到了『志愿者』通知的，所有人都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的老大劝过他们『谨慎』，可想而知，事情肯定很糟糕。 武婴一路上看着外面一片祥和的城市人文风景，为了不让这一切变得满目疮痍，他们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同一时间，宋仇武也开始行动了。他在地图上『民化街』周围一连画了四道圈，代表了四条防护线，每一道都经过他严密的估算和设计。和武婴一样，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假如情况恶化，该怎样尽最大努力遏制局面的各种计划。 这个时候，习湛带着家里的人，离开了龙京，暂时把车停在了近郊的国道上。 第391页 他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着，一直在听着收音机里各个调频的新闻，里头都是一片安乐的景象。越是这么安静，他心头的压力越大。 武婴和宋仇武都去了第一线，叶吾梵那傢伙不用说肯定也在，定定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家里就剩下他……他也想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上。可……现在他的任务也很重要。 「哌哌爸爸。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啦，爸爸们和麻麻什么时候追上咱们啊？我们别走啦就在这里等他们吧。」澄澄从车后座把脑袋探到前面来，对习湛道。 习湛把菸捲儿从嘴里拔下来扔到车窗外面，「咱们等他们一会儿就继续走。麻麻速度很快，马上就追上咱们啦。咱们和他们比赛，看谁先到目的地好吗？」 和孩子说话总是会不自觉放软声音，习湛抬起手来在澄澄头顶那一撮有点儿卷的头髮上摸了摸。 澄澄若有所思地重新坐了回去。 「哌~~」小哌哌两只翅膀扑在后车窗上，叫唤了起来。 听到他声音的小果实们都把脑袋转了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一大群的鸟儿飞过，和他们一样往西北飞去。 「是从龙京飞过来的小鸟，好多啊！」果果感嘆一句。 习湛从天窗上也看到了，他拿起对讲机对身后跟着的车队道：「继续赶路。」 没工夫再在这里思前想后了。家里的其他人之所以能够全心全意地往前沖，是因为相信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家人和孩子。那么，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叶吾梵将滴管里的溶液小心地滴进其中一份血缘样本中观察了一会儿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失望地嘆了口气，继续换下一种样本。 小李和小王已经重新跟在了他的身边。除了这两位外，何博士也带来自己的得力助手加入到他们的工作中。 这条街里还是萧条冷情的可怕，可这栋楼里，气氛和之前那种全然绝望已然不同。害怕、恐惧不再是主要的情绪，每个人心中当然还有惧怕，可更多的却被自己手上忙碌的工作分了心。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他们就是第一线的冲锋士兵，不能轻易倒下，更不能畏缩不前。 有更多的『志愿者』进入到街道，前前后后将这栋楼锁了个水泄不通。 武婴带着自己的人手守在最里层，他们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如果事态失控，他们得负责及时『清理』。 卫定站在楼上，隔着窗户看到了楼下的武婴，嘴角弯起个漂亮的弧度。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哪怕他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受伤，可……有人陪着一路经受风吹雨打，和自己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的感觉格外的不同。 这种时候，他感觉自己和家里大小男人的心都是在一起的。从心口的地方涌出来一股暖融融的热流，流遍全身带给他一种以前从没体会到的特殊感觉，让他享受地放松了全部身心。 卫定转身重新回到叶吾梵的身边。这傢伙神情专注地进行着手上每一个动作，已然到达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体内那凝结而成的小晶体正在慢慢地扩大，浑身上下自带一圈淡柔的灵光，颜色变成了浅绿色。这种灵光和之前他身上的灵光不同，之前的灵光是柔白色，并不真正属于他。而现在这些……已经是他自身释放出的光芒了。 卫定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了这层灵光加持，叶吾梵的手更稳、眼神更睿智、头脑也更清醒。 「小王，我之前提取的『x原液』呢？带着没有？」叶吾梵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小王一句。 小王回想了一下，「有的老师。」 「取出来。」叶吾梵道。 他把自己毕生所学都用在了应对这变异is』病毒上了，没有任何效用。突然想起了托卫定的福从那岛上带回来的几种植物的萃取原液来。当时他在萃取这些原液的时候，发现了它们的『可变性和速变性』，哪怕是浓度稍微不一样，原液样本表现出来的成分都各有不同。这和is』的变异有一些些相近的地方。让他忽然想到，那种被他命名『x原液』的东西，会不会对这些病毒起到些作用？ 卫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小王手中那『x原液』，这东西因为是从上界植物当中提取出来的，自带灵力，被萃取出来后的样子很像是灵石的石髓液，漂亮又散发着强劲的力量。他走过去站在了叶吾梵的身后，用只有他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问：「你想用这个来解毒？」 叶吾梵把is』变异的情况和『x原液』的极可变性对卫定说了一遍。别人还以为他在录音记录，并没有怀疑。 「你是说它俩有相似的地方？」卫定又问。这让他心头升起了不好的念头来。 「它们都是随时能发生不可预知变性的东西，我想试一试，会不会能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叶吾梵大胆地说道。 卫定应了一声表示理解。只是当叶吾梵将『x原液』用滴管吸了一点准备放进各种血液样本中时，卫定突然出声「先别动！」 叶吾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着身后的『空气』，「怎么？」 「我在想……假如这病毒之所以这么易变是和这x原液有关呢？」卫定把自己刚刚心头突然冒出的那个小小的念头说了出来。 叶吾梵放下了手里的滴管，开始沉思起来。 他也说过这两者在『可变性』和『速变性』上有着相似的节奏，却没有想过，假如这原本的is』病毒变异的原因和『x原液』有关又该如何是好？ 第392页 那么，他再将精纯的x原液滴入已经变异过后的is病毒』，就意味着他可能再度创造出一种变异更快更强甚至更多样的毒素来。 叶吾梵打了个冷噤，被自己脑子里想的活生生吓出一生的冷汗。 如果真到那一步，或许不用经过前两个阶段的变异等待，直接能让他们全部变成丧失人性的『行尸走肉』。 「老师？」小王见叶吾梵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起来，也跟着害怕了，「老师您怎么了？」 叶吾梵回过神来将『x原液』重新放回密封容器内。他不能冒这个险。最起码在他没有确定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繫』之前，他不能拿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 卫定盯着那『x原液』，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却觉得『不无可能』。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is』病毒变异真是和『x原液』有关……那么这就是一场『人祸』，会是谁在背后操纵这场世界性的大灾难呢？ 得到『x原液』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到『万和刀』岛内採取那些植物。卫定开始觉得，这场普通人的灾难或许和自己，和修真，和上界有关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生死平等 既然这是人祸，卫定的态度就有了大的改变。之前他并不打算直接参与到这场灾难的对抗中，是因为怕改变太多人的命数，这无论对他还是对其他生命都是不利的。但现在知道这场灾难也许是人为，且和自己有着不可忽略的关系后，他便不能再当旁观者。 他再度进到了第三阶段隔离区中，这一次他挑中了一名病毒感染者，直接上手试着利用自己体内的自我修復能力想要驱除病毒。 他的手一碰上那感染者，便能看到大量青黑色烟雾体游动着往他的手心聚集过来，试着侵入他的体内，遇到他手上的灵力之后，稍微迟缓了一下，竟然试图绕过灵光集中的地方，朝别的地方侵入。 卫定的修復能力并不能灭杀病毒，只能减弱它们的活力，这位感染者在接受了卫定的简单灵力清洗过后，面色稍微变得没那么可怕了，扭曲变形的肌肉得到了短暂的舒缓空间。 面对这样的结果，卫定也无能为力。他并不是专业的医者，因为有一半植物本源的关系，他的疗伤和修復能力基本是天生的，但对付这种变异病毒却没什么用。 卫定把自己的努力告诉了叶吾梵后，叶吾梵了解地点点头，「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定定只要能够帮我看好，别让局面失控就好。」 早知道研制解毒疫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失望，这种时候越是急切越是容易出错，接下来他的每一步工作都得严谨再严谨，他得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沉得住气，哪怕真的失控了，也得把工作放在首要位置。 卫定明白叶吾梵心中所想，「放心吧！我会看着的。」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今天，还只是病毒发现后的第一天而已，局面就已经如此严重了，不敢想像要是持续下去，这种勉强维持的平稳还能有多久？ 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平稳能维持多久是多久。要是这一消息泄露出去，引发的恐慌将直接毁掉一个国家。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宋仇武这边接到了s国大使馆打过来的问询电话，追问他们本国旅客的各种情况，并且代表其家属索要遗体，被宋仇武一口拒绝了。 s国大使馆的人怒气沖沖地直接赶到了宋仇武的办公室，隔着玻璃门大骂宋仇武『独裁、专制、霸道、不讲人权和国际主义精神……』，被宋仇武一声令下『请』进了办公室，独自面壁了好几个小时。 这些s国大使馆的人刚被『请』进去没多久，就有闻着腥味赶来的r国驻外记者们偷腥似的聚集在外面，驾着摄像机在办公大楼外熘达了好一圈儿，没有拍到他们预期的内容后便又灰熘熘地走开了。 乔劲陪着宋仇武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外面那几辆採访车，特意看了一眼宋仇武，「来的都是国际上有影响力的主流传媒。大少，这事不简单。」 宋仇武沉着眼睛默默地看着那些新闻记者们，「把准备好的素材放出去吧，先看看他们的反应。」 乔劲答应一声立刻去办理去了。 随后，各个新闻平台上便报出了一个消息：『新叶一路』因为地下天然气管道项目发现隐患，目前全面对外封锁。『民化街』全体居民现已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未来几天将视情况决定是否继续转移周边群众等诸多问题。 这一消息爆出，暂时稳定了因为封路和封锁消息带来的各种紧张氛围。 到了傍晚时分，『民化街』附近几条街区陆续有工作人员上前去安排『转移工作』，除了部分民众对此心生不满之外，大部分普通人都是配合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新叶一路』附近几条路段临时封锁的消息越传越广，网上开始有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有大骂施工部门的、骂行政单位的、骂国家的、还有一些『阴谋论』者们提出了各种各样质疑这一消息的说法，有一部分明显是境外id的团队配合的亲密无间，开始用一些具有煽动性的语句来挑动民众的情绪。 宋仇武看着网警部门进行的数据筛查，将里头有几条消息着重抽调了出来，指派下去重点排查。 第393页 这几条消息都是在字里行间提到过『救护车』、『国外游客』和『民化街猝死』等字眼的。 『s国游客』是从本国飞去了is』病毒曾多发的区域旅行过的，这一路上他接触过天南海北许多人，这些人都有可能感染了这一变异病毒，可截止到目前为此，其他国家也没有相应的消息传出，这一点本来就很值得怀疑。 要么就是这一病毒是有人恶意传播的，传播者手头有解毒疫苗，要么，就是其他发现了相同病患的国家採取的都是相似的处理方案。 宋仇武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第一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想挑起各种矛盾。就比如说s国大使馆的人。 按照惯例，涉外人员在异国死亡是必须及时通知其本国大使馆的。在没有确定是is』病毒之前，这一工作已经完成。后来确定为is』病毒之后，后续一切事态都成了保密情况，s国大使馆的人不知道是真的为这位旅客的生后事担忧还是只是想藉机生事，不断提出要派人进行尸检，要对相关人员进行询问排查，关键是口气还大的很，好似这一切责任就在别人身上的。 这让宋仇武很反感，他本来就对这总是喜欢把病毒带到别的国家的国民没有好印象，这下印象更糟糕。直接让他动了怒，这才好好地制了制对方。 但凡网上有提到旅客猝死情况的，便是重要的怀疑对象，总之逃不过上面分析的那三种情况。 一个星期，以他将各种变故都计算一遍得到的最坏的预测结果来看，民化街』这件事最短可封锁一个星期。如果情况稳定，时间可以更长一些，就怕……有太多的不可变性。 当初和这位s国游客一起入境的十五个人中，目前已经找到了十三人，已经安排了最快的速度送到『民化街』来，还有两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下落，这就是宋仇武担心的『变性』。 他知道自己不该把卫定牵扯进来。可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他做这种瞻前顾后的想法。到了晚上七点，还没有这两个人的下落时，宋仇武拨通了卫定的手机。 卫定二话不说答应了宋仇武的请求，帮助去追查这两位旅客的下落。但他同时又担心叶吾梵这边，最后留给了叶吾梵一只信符，一旦情况不对便通知他马上回来。同时，他将更多的灵蝶留在了这里，不断吸取这里产生的『欲』，这样最起码能让感染者暂时得到安静，这种安静可是难能可贵的。 关于那两位旅客能够查到的一切资料都通过电脑传到了叶吾梵的手机上，再转给了卫定。 卫定在脑中对这两个人的形象做了具体的描摹，之后将这些意识传递给了周围的植物，再由这些植物们重重传播开去，替他在全国各地充当眼线。他自己则根据植物们反馈的消息，逐一去赶去确认。 第一天安全度过，时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离病毒发现过去了三十二个小时，第三隔离区之前隔离的病毒感染者已经死去了八成，可这里的被隔离者却比最开始多了许多。 叶吾梵不吃不喝连续工作了二十五个小时了，如果不是他体内有了自主灵力，早就支撑不住这种高强度的运作。 他手上不知做过多少次实验，每一次他都倾注了最大的期望，每一次都是面对着失望。 何博士和后面又加入的几位生化博士钦佩地看着叶吾梵。以前外界吹捧这位最年轻的『神医』时，他们或多或少都带有些不服气的成分，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位年轻人对医学的态度是多么的严谨、认真又热忱。 「上面已经在研究，干脆灭掉所有病毒传染源的可行性了。」其中一位生化博士张博士小声地和何博士交换着消息。 何博士皱了皱眉头，「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这不失是一个解决的方法。」张博士再度压低了声音，「这种变异的速度和多样性我从没见到过。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怕是短期内解决不了的。不可能一直这么封锁着吧，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如果能先解决掉这次的传染源，杜绝大面积传染的可能性，我们……还有机会能保命啊。」 何博士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保命？怎么保？」 张博士挤了挤眼皮，给了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来，「出国啊，跑到外面去。」 「你能跑，那些没钱跑没路子跑的人怎么办？」何博士讥诮地回了他一句。 张博士尴尬地笑了笑，「没钱又不是我的错。我有钱还成有罪过了？」 「那我宁愿像现在这样顺其自然。最起码到时候，所有人在生存和死亡面前都是一视同仁。」何博士打住了和这位的交谈，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他在没有看到这么多惨状和死亡之前，也曾和这位一张博士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态。可现在，他只想帮助叶吾梵完成他的每一样工作。这种心态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惊奇得不可思议。 张博士撇撇嘴，嘴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假正经。他这个『志愿者』的工作虽然是自己求来的，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情况是什么，只是想着或许这是一次扬名立万，飞黄腾达的机会，便下了狠心冒险前来。结果……来了就想走了。 只是他很快就知道，这地方来了……就走不了。除非，像他说的那样，把这里所有的感染源全都灭杀干净……他才能趁机离开。 第394页 第二百五十四章 重要根本 卫定一把松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衣领，说了句『抱歉，认错人了』，转身就走。这是他连着两天以来不断在重复的动作，每一次得到消息赶去确认，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他望着酒吧里头群魔乱舞，喧闹沸腾的场面，又有些庆幸刚刚那人不是他要找的旅客，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其顺势感染了。 站在外面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看着这些纵情享乐的普通人，他在心中为他们感到怜悯。这是以往他不会产生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接触到的这里的人越多，他对他们的感情也随之加深，这里的普通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又短暂了。 接到旁边的一排高大梧桐带来了新的消息，卫定调整心情迅速转移，向着下一个目的地飞奔而去。 电视上有关『新叶路』的新闻这两天都处于一种不多不少的状态，新闻的内容翻来覆去报导的还是有关部门和专家正在积极採取补救办法，请各位疏散群众暂时不用担心。 宋仇武在安抚疏散群众这方面做的挺不错，大棒加甜枣一起使，这两天内被疏散的群众倒没什么怨言出现，反而是那些暂时没有被疏散，离『新叶路』又近的群众们，不断地打听这方面的情况，追问他们是否需要紧急疏散。 国际舆论上这两天也如同死水一般风平浪静。s国大使馆的人还在积极奔走，寻找各方面的诉求，只是，其他那些有威慑力的大国官方却没有再跟着其身后明里暗里地耍各种小动作。 宋仇武看着外面那发黄的天色，知道这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如果他们的情报网没错的话，is』变异病毒已经不止在一个国家有了感染者。 诚如当初他想的那样，其他国家和政府一开始的应对方法都是『隐瞒』。 『隐瞒』的同时，各国生化专家都在积极研究着这种变异病毒的疫苗。 叶吾梵作为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医学天才』，这两天光接到的国际邀请函都不下一双手。这些邀请函最终都到了宋仇武这里，宋仇武让人统一回復了两个字——不去。 龙京春天的氛围本来应该是暖意融融的，这两天意外地变得阴冷肃杀，明明太阳老大，大白天里却需要重新穿上冬天的棉服才能扛得住那种往骨子里钻的寒意。 只有真正的修行者才能感受到，这是大灾的前奏。 第三隔离区室内直接开了一条通往楼下的密封通道，通道是高密度合金裹起来的，只要里头『咚咚』响起，在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就知道，这是又死了人。 尸体直接被『解决』了之后通过管道投放到下面的焚化炉中，炉子里的高温很快就能将尸首化为灰烬。 一开始还有人为这事心生不忍，渐渐地，大家就适应了这一情况。只能在心里祈求自己不是那个被投放下来的对象。 张博士趁着换班吃饭的功夫，把叶吾梵桌面上放置的一小瓶『变异病毒样本』顺手抄起装进了白大褂中，自然地走开。 他自以为自己动作隐秘，殊不知已经被一双眼睛看进了眼中。负责这里的周中校便是最开始在第三隔离区负责的那位，他从接到了何博士的警告之后，就对这位张博士的举止上了心，亲眼看到他做了这种事，暗暗通知了外面的人。 张博士在通过第二隔离区的时候就从换班的人群中消失了。等到再度开工，这些生化专家们没有见到张博士，各自脑袋上都忍不住冒虚汗。 在这种密封的地方突然少了个人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张博士不止一次撺掇过其他人一起抗议要求回家，只是没人像他那么『天真』。 何博士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大概觉得是自己害了对方吧有些惴惴不安。叶吾梵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被张博士顺走的样本，「张山拿走了这个，要是这东西从这里被带出去一接触到空气……后果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何博士一脸受惊的表情，「他这么大的胆子？」 「他本来胆子就大。以为有这东西可以和上面谈判……就算真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到最后哪里还会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这种大规模疫情一爆发，绝对是世界性的传播。就这种传染速度和变异速度，不等跑出国说不定自己就被传染了。不得不说，为了活命这位天真博士太可恶。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假如自己把这病毒带出去泄露了的后果。只有他的生命才是命，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草纸可以随时丢弃。 何博士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他还是问了句：「那，他呢？」 「关起来了。」叶吾梵道，「你不要担心，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那就好。」何博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行了，抓紧时间工作吧。」叶吾梵没功夫再做『心理指导』。这两天他的研究进入到了瓶颈中，如今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自己继续试验下去，面对这么多次的失败他早就放弃了。继续试验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案，只能按照原有的方法一遍遍换试剂做试验的同时，也期待自己能够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更好的点子。 何博士答应一声，跟着叶吾梵继续开工了。 武婴这边也在处理着各种紧急情况。才把那位姓张的身家性命调查得清清楚楚，结果接到了外围负责人的通知，刚刚拦截了三名疑似摄影记者的人，在追捕过程中抓住了两名，有一名钻空档从隔壁街翻墙进入『民化街』内，请求武婴带人拦截。 第395页 武婴给霍豪去了消息，没一会儿就听到街道最里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唿救声，过了几分钟，霍豪亲自带人把那位跑进来的记者给揪了过来。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新闻上说的『天然气管道施工出错』根本就是假的是不是？你们！你们是『生化部队』？这里难道在进行『生化实验』？」这位记者在被扭送过来的途中，不断地拔高声音说了一连串的话。 武婴的脸在『生化服』里头显得晦暗不明，他和霍豪对视一眼，那小子亮出手上一枚从这傢伙身上拆下来的小小发讯器，「已经拆掉了，保证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我是xx台的记者，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我保留一切追溯的权利，你们的直属领导呢，我要求和他对话，我是受派于我们区宣传部长的……」这位记者倒机灵，想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想把上面的人给说出来，有什么问题找上面去。 武婴听罢，当着他的面拨通宋仇武的电话，「这里抓住了一个自称是xx台记者的人，说是受派于本区宣传部长……嗯，知道了！一个宣传部长而已……捋就捋掉吧。」 记者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这人的口气好大！部长级的官员说捋就捋，他到底是什么级别？ 『生化服』挡住了所有人里面的衣着，这位记者看不清武婴的军衔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还连累了上级。 「关起来吧！」武婴问都没有多问，便决定了这人的『命运』。 霍豪的手下扭着人往旁边走的时候，还调侃他，「你说你逞什么能？有的人巴不得能离得远远的，你们这群不怕死的非得赶过来……」 「小窦，这么爱说话我送你里面说去。」霍豪喝了这位手下一句。年轻人挺起胸膛严肃地回了句「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大队，这是第几批了？」霍豪和武婴聊了起来，「这世上是谁发明了记者这一行业的呢？这不添乱嘛！」 「也别怪他们，他们以为只是一出『意外』。」武婴道。 「那也是。」霍豪拍了拍『生化服』的头盔，「要不是知道兹事体大，我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咱们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危险。」 「病毒和死人都不可怕。到最后你会发现，最可怕的还是活着的人。」武婴突然感悟了一句，让霍豪跟着心中凛然。 可不是嘛！那些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各种势力现在可不就是在变着法儿的想要把这个国家，这些民众全都给祸害了。 「大灾大难面前，国本不动摇，人心不涣散，才是对抗灾难，挺过难关的重要根本。」武婴说完，偏了偏脑袋，「回你自己的岗位上去。这样的情况后面会越来越多。」 这才第三天而已。 又一次扑空之后，卫定停留在半空之中稍稍地喘了口气。饶是他如今『混元期』的修为，这样来来回回四处不停地奔走，还是很消耗精力的。 明明他传递出去的意识很清晰，为什么反馈回来的消息总是有所偏差呢？卫定试着把意识和离他最近的一颗老树做连通，感应了一下老树得到『讯息』，这一感应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都说流言传多了很容易就变成了谣言。没想到不能说话的植物也有这『恶习』。现在他得到的『讯息』和他最初传播出去的意识已然全不一样。 怪不得他每次去追踪的人长相、身高、体重相差的南辕北辙。要是照这样的找法，找几年都不一定找得到。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三遇枪男 时间艰难地进入到第四天。这天卫定终于在东部一繁华都市的城郊别墅找到了其中一位游客的时候，这人已经被一刀穿颅，死在了自家别墅的酒窖中。 从这位游客的死状来看，他已经感染了变异病毒。那么又是谁这么果决一刀解决了他呢？ 带着这一疑问，卫定把这位游客的住所翻了一遍。在门口发现了一片不起眼的纸灰，没有烧尽的地方恰好是一小块黄表纸的颜色。 这是符篆用的纸张。卫定心头一动，莫不是有方外之士插手了这件事？ 他正在怀疑的时候，背后一阵破风声勐然传来，他迅速转身一个急闪，躲过了一把沉甸甸的桃木剑的偷袭，顺手一抓，破开桃木剑外面带着的那层氤氲灵光，直接将剑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嗯？」有人声紧接着从花坛后头传来出来。 卫定手持桃木剑耍了几个剑花，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古道清风，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从茂密的玫瑰花丛后探出脸来。 老者凝神注视了卫定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他。」 「这位道友。」卫定行了个礼，「刚才为何要偷袭我？」 「老朽姓方名游，自幼爱好道门学术，这位道友可唤我『方道士』。我本在几百里外一处佛寺后山常年清修，几日前觉察到天象骤变，感应到妖邪蠢动，便出山顺着风向一路找寻到这里，发觉到里头那具行尸。」老者有条理地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谁知道在解决这行尸的过程中，一位道法高深的前辈突然出现预阻止我，我与他纠缠了一分钟发觉不敌对方，只好遁走逃避，却不敢逃远，就在刚刚我打算再度返回查探情况，误将道友看做那位高人冒然出了手，实在抱歉。」 卫定见他态度诚恳，对他的话相信了一半。「里头那东西不是你杀的？」卫定指着背后的酒窖问道。 第396页 老者点头，「它是老朽所杀。老朽别的法术都不钻精，唯独这一手『声东击西』从来没有失过手。它是在老朽逃走前杀死的。」 「你既然杀死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卫定问。 「那位高人是阻止我杀这行尸的，想必和其有些关系。老朽修行一世，从未曾遇到像这两天这种诡异的天象，天地混沌，日月泛青，必有大灾。老朽偏安一隅往年从不曾多管世间俗世，可这一次，不管不行了。」 卫定缓缓地点头，「你倒是有些灵性和觉悟。」他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扫了两个来回，「『筑基中期』……倒是有些成就。」 「自然比不上道友厉害。」方道士谦虚地抱起拳头，「想必道友也是为这异变而来的。可否知道这是何等大灾的前兆？老朽虽是方外之人，可这亲缘血脉之情始终断捨不得，还请道友能给个警示，我也好报了血缘之情，养育之恩。」 「你既然知道有大灾就好好安排就是。别的，我不能泄露给你。」卫定拒绝了他的请求，转身再度进入酒窖。他还得把那尸首处理一下。 方道士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这一次卫定阻止了他的靠近，「你虽然有了点底子，到底不深，还是不要靠太近的好。」 方道士倒是机灵，「莫不是……会传染？」 「你怕了吗？」卫定停下来检查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 「既是抱着救济之心，生死自当有天安排，老朽不怕。」方道士摆摆手，还是跟了过来，和卫定凑在一起打量这尸首。 「老朽曾听授业恩师讲过当年师祖们在西南治殭尸的故事。这东西……和殭尸有些相像，可惜的是我门内的法术只能暂时迷惑住它，并不能震住它，这说明它和殭尸还是不一样的东西。」方道士别看年纪不轻了，倒是个自来熟，主动和卫定搭起话来。 「当然有不同。」卫定道，「僵分好些等级，最初级的僵也有自己的行为意识，而这种鬼东西完全丧失了意识，你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它们在合适不过。」 「道友对殭尸也有研究？」方道士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问。 卫定瞥了他一眼，方道士像个后生晚辈一样揉揉鼻子，「难得遇到像您这么高深的道友，老朽失态了。」 卫定拿出手机来给这具尸体拍了个照传了出去，随手一把火烧掉了它。 方道士有些目瞪口呆，大约没想到道行这么高的修真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神器法宝，而是只人人都有的手机吧。 「和你交手的人有什么特徵？」卫定问。 方道士回过神来想了想，「人挺年轻的，帅气、高大、身材又不错……」 卫定再度瞥了这位一眼，方道士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这才说了重点：「……武器是一只红色的长枪。」 『风衣火枪男』！卫定对再度听到这个神秘客的消息一点儿也不惊讶。事实上，从他猜测这事和修真有关，和他有关之后，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和你说什么了吗？」卫定再问。 方道士再度想了想，「倒没有。他出现就是出手阻止我。哦！倒是听他对这东西喝了一声，让它『滚开』。」 卫定的精神跟着一震，「然后呢？」 「它还真的听话了。」方道士想到接下来的细节，自己也生出一头的冷汗，「对！它缩了下脑袋躲过了我的第一刀，就是在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做出的反应。在这之前，我叫了它好多声它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扑向我，并没有这种『有意识』的反应。」 卫定的肩膀渐渐地僵硬起来。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位『火枪男』到底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掺和进了这场灾劫之中，到底想要做什么？ 「您有什么想法？」方道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卫定的脸色，在一旁轻声问道。 卫定回过神来想到还有一位游客的下落还不知晓，如果他能够敢在那位『火枪男』之前找到最后那名游客，是不是能够了解更多？ 事不宜迟，他将这屋子的地址通知了宋仇武他们后，便决定马上离开。 那位方道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道友，有什么地方能够用的上我的，尽管吩咐。」 卫定下意识地摇头过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脸问他：「你，对行尸的气息感应敏锐吗？」 这位之前说了是顺着风向一路追到这里来的。不是他小瞧人，这个世界所谓的妖气、邪气实在不少，如果光是凭着感应到妖邪之气就找到了这里来，他根本用不着花费好几天还动用那么多的眼线帮着一起寻找了。 方道士这才说了实话，「其实，我们这一派学的是喜神术，也算是巫术的一种吧。早先就是赶赶尸、制制僵……和尸首打交道的。」 卫定打住了他的话，「明白了。」难怪这位能一下子找到这行尸所在。术业有专攻嘛！ 「不瞒你说，还有一些这样的东西，需要你帮我确定一下方位。」卫定倒也不客气地向他提出了要求。 方道士喜不胜收，「愿听道友差遣。其实我感应到这种气息最多的还是在龙京那个方向……」 卫定『嗯』了一声，「那里有人处理。还有一个，目前找不到下落。」 方道士手指一转，转向南边，「再来就是这里了。这里的气息不浓，龙京那块儿气息太浓，那味道我都受不了。」 第397页 刚巧卫定也接到了传回来的一些讯息，他当即把南边那个方向的都调了出来，锁定了最终的目标，一把拎起方道士带着他踏上『渡云舟』飞驰而去。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这地方很快就赶来了一群人，将整栋屋子都给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惊动任何人。 『渡云舟』上，方道士对着身下这艘飞行法器爱不释手，如果不是卫定一直冷着脸一副拒绝交谈的态度，他早就有好多问题想问了。 『渡云舟』在目的地降落之后，卫定便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脚把方道士踹了下去，带着『渡云舟』在半空转了好几个圈，躲过身后那明晃晃的火红长枪，同时对着方道士喊道：「你快去杀了那东西！」 方道士勉强维持住下坠的身形落在了地面，看到他们身后冒出来的那个曾跟他交过手的『火枪男』，脚底打滑了好几下，有些惊慌地往前方跑去。 『火枪男』仍然穿着长风衣，用风衣的帽子罩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此刻他单脚踏在半空中，手腕转动间，刚刚被他投掷出去的火枪划了个刁钻的弧度又回到他的手中。 「多亏你们带路。」『火枪男』哑着声音沖卫定说道。 卫定眼神微微凝起，「是你制造出来的这些怪物？」 「当然不是。」『火枪男』笑了起来，「这下界的人有多么大的野心，做过什么样的痴心妄想，你这位『欲仙』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在动物、植物、甚至自己同类身上做的各种实验数不胜数，制造了多少不为世人所知的『新玩意儿』……这些怪物的出现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帮他们把这一时间提前了些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惩罚一下那些贪得无厌的少数人，让大多数人陪着他们一起用命做代价。」卫定很清楚，这人的理由绝不会如此『卫道』。 『火枪男』神秘兮兮地沖他笑了笑，继而张开双臂，「别急！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有一点我可以先透露给你知道，那就是我所做的……都是你内心所需要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学成才 卫定不满这傢伙的回答，「你装神弄鬼也有一段时间了，该现出你的真正目的了！上两次我都处于特殊时期，这次咱们就好好来做个清算。」 卫定摆出了要干架的姿势，另一边那位方道士却传出了紧张的唿救声，「道友！救命——！」 卫定微微皱眉，一记灵爆朝着『火枪男』推出的同时，脚下轻松一点，身形如流矢一般向着方道士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火枪男』躲过卫定的攻击，不慌不忙地追在了他的身后，并若有所思：看样子所有的『实验体』之中，这个是成功了的。 卫定赶到了方道士的身边，恰好这位方道士被一股强烈气浪狠狠地掀飞，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在了卫定的身边。 「道友~~这个怪物好厉害！」方道士手捂着前胸艰难地说了句话，口中有泛着青色的血污喷了出来。 卫定单手将他提起，看见他脸上一抹不详的铁灰色，急切问道：「你被他伤着了？」 方道士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没有。」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嘴角的伤，用手指抹了一下，一看那不正常的血的颜色，顿时吓呆住了。 「不好！」卫定勐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被感染了。」 方道士不敢相信地摇头，「我没有碰着他，靠近时也是极其小心的，怎么可能？」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火枪男』，见对方好像对此衣服预料之中的样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冷战。 这种变异病毒对普通人的感染力极强，可也不是一接触就会感染，也会因人的体质而异，体制强的人感染的机率会小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志愿者』里头士兵们比一般人坚持的时间长的原因。照这个推断，修行者因为修行鍊气的关系，身体素质和体内的气都比普通人要强许多，他们应该是比较不容易直接通过空气传播感染的。这是卫定最开始的判断。在见到方道士的时候，方道士近距离接触过其中一位感染者却没有异样的表现证实了他的判断。但现在这一切都被推翻了——方道士感染了。 卫定忍不住猜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被感染？ 他这么想的时候，『火枪男』在他身后悠哉地开了口：「放心！你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卫定再度抬眼看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身后的普通小平房里传来了『嚯嚯』的低吼声，卫定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腥气，紧接着一阵阴风凌厉地破开空气向着他的后背扑了过来，卫定及时给自己加固了一层防御结界，并带着地上的方道士转移到了旁边。 站稳之后他才看向那邪秽之气传来的方向，待看清那怪物的模样后，饶是他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还是被这怪物的样子给震住了。 这怪物除了还能站立，勉强有个人形的样子，其他身上任何一个器官都已经没有了人体器官原始的样子。它的脸就像是被高速搅拌机搅拌过后的碎肉七零八落地拼在一起似的，脖子一圈鼓起了大大小小一层又一层的血瘤，四肢的上半部分粗大膨胀，下半部分细长尖锐，尤其手指甲，闪着青色的钝光，仅仅是随意动两下，便有肉眼看不见的毒素随之流动。这种毒素散发出的气息，让卫定都感到强烈的不适。而且，这些毒素很快就漂浮在了空气中，借着空气的流动飘散到四面八方。 第398页 卫定一见此情形，从外围制造出一个封闭的空气罩来，压缩着包裹住那些四处溢出的毒素，将其汇聚在一起，越缩越小，变成了荔枝大小的一颗闪着诡异颜色的小毒球。 「挺聪明的！」『火枪男』在身后贊了卫定一句。 卫定没功夫搭理他。他怀疑这怪物身上带的毒素已经可以感染这世上所有的生命体，包括像方道士这些有些基础的修真。 至于更高阶一些的修真或许还不会被感染，但卫定不敢轻易尝试。 「你能将他身上所有的毒素都控制住吗？」『火枪男』笑了起来，「别忘了他已经在这地方待了有几天了，就算这里人烟稀少，这好几天从他身上散发出去的毒素，也有不少了吧。」 「闭嘴！」卫定喝了他一句，「你刚刚还义正言辞地指责别人乱用人体做实验，轮到你了不也如此。他能变成这样子，别跟我说都是这里的人做的。你是不是就在等着这怪物的出现，所以你用一飞机的人做实验，其他的游客只是你这个实验中的『失败品』，这个才是你想要的吧！」 『火枪男』再度笑了起来，「所以我说你挺聪明。没错，我要的就是这傢伙。」 「你去过『万和刀』所在的那座小岛。」卫定突然出声，故意诈他。 『火枪男』明显没料到卫定会突然提到『万和刀』，神情呆滞了片刻，随即长嘆一口气，「看来你也去过了。」 卫定心头一凝。『也』——这傢伙果然去过那地方。也是，只有『万和刀』的小岛上存在的上界药草才能使得is』病毒发生如此变异。 这傢伙去过小岛，可却没有被岛上的人发现。他有这么厉害吗？卫定自己都不敢肯定，以如今自己『混元期』的修为偷偷潜入那座岛而不被人发现。这火枪男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却有这等本事？ 亦或者，『万和刀』内部早有叛徒？ 卫定的心思在短短的时间里做了好些假设。 「不跟你多说了。把这只怪物交给我吧。」『火枪男』的眼神转动的时候，他那根火枪的枪尖儿也跟着变了方向。 「休想。」卫定暗暗地咬住了牙齿。 「你与其在这里和我纠缠，不如早些去追查更多的感染者。从这只怪物身上感染到的病毒，可不像龙京里那些普通感染者一样，还有一个缓冲的机会。」 卫定听了他的话，低头看一眼就在自己身边的方道士。方道士的脸上大面积地泛起了厚厚的青皮，眼神涣散，唿吸加重，两只手呈现爪状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翻开的皮肤底下再没有新鲜血液渗透出来…… 好快！卫定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也不过就是短短几分钟，方道士就承受不住了。 「那也不能把它交给你。」卫定狠了狠心，决定先收了这具怪物，再去管别的。如果源头没有掐灭，被这个居心不良的傢伙给带走了，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样残忍的事情来？ 卫定脚下一转，向着那被他的空气罩包裹住的怪物飞扑过去。他也顾不上想别的了，先把这怪物密封起来宋到自己的『纳虚界』里去。 「不自量力！」『火枪男』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枪头震动着空气，在空中划过一条笔直的火线，追在卫定的背后只有毫釐距离。 「愣着干什么！拦住他！」『火枪男』对着空气喝了一声，就见原本被空气包裹住的怪物和那位方道士都受他声音的影响，有了动作，并且行动一致地向着卫定包抄过来。 挡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位方道士，此刻他的面部已呈青中泛红色，的肢体根本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出现了严重不协调的状态，但他的眼睛深处还保有他的自我，乌青乌青的眼膜后面，他的意识还能传递到卫定的脑子里——杀了我！快点杀了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卫定掌心中的灵爆都已经汇聚成型，马上即将击中方道士的时候，又被他生生地转了个手腕，掐灭了灵爆。 方道士发出了低沉恐怖的吼叫声，抡起变成的双手挥舞着向卫定抓了过来。 卫定一个灵活的背转转到他身后，手心里的灵力从后脑勺灌注进方道士的脑袋中。只是他这个动作做完，身后的火枪改变方向破开了他罩在那怪物身上的空气罩，大量的毒素再度顺着气流传播开来。 卫定忙又去拦阻那些随风飘散，速度极快的毒气。 『火枪男』趁着卫定分神的时候，一声唿哨，那怪物便主动地跑向他身边，眨眼功夫便被其收了起来。 卫定挫败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只能认栽，手上仍然继续着压缩毒素的动作。 『火枪男』吹了一声口哨，「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如此多管闲事。哪怕这世界的生命全都灭绝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卫定咬紧牙关回了他一句。 「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怕你身边那些人受到牵连而已嘛。卫定！你什么时候成了个『痴情种』了？你们『欲仙』一门中可没有教导这个的啊！」 「自学成才！」卫定冷着脸，虎声虎气地又回了他一句。 『火枪男』被他这话给噎得愣了两秒，「你！你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句话没有再得到卫定的回覆。他已经把刚刚那一波散播出去的毒素全都压缩起来，收进了自己的『纳虚界』中。 第399页 毒素进入『纳虚界』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感。紧随其后的是他的『纳虚界』受这种毒素影响，里头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震动。 『火枪男』看得出他的痛苦，「你虽然不会被感染，可要是一直这么容纳这些毒素，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很快也会负荷不了的。才刚刚进阶，你难道想退阶？如果退阶……你有可能就会被感染了。」 「你废话太多！」卫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火枪男』点点头，「忠言逆耳，你总是这么自我独断。」他面色稍改，向着旁边的方道士再度喝一声，「去！好好招唿招唿这位正义之士。」 方道士为难地扭曲着面孔，双爪抱头髮出了刺耳难听的咆哮声来，却是摆脱不了对方的控制，再度扑了过去。 卫定抽出一只手来在方道士身体周围迅速画了好几个圈，一大片空气薄膜将其牢牢包裹起来，他主动伸手挥舞过去，将胡乱挣扎的道士一下子收进『纳虚界』中…… 忙完这些后他定睛去寻找『火枪男』的影踪，却发现这傢伙已经趁机熘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嫂子 事情突然有了跳崖似的转变起源于病毒发现后的第六天，这一天半夜，国内外一些大型的社交论坛里头不断有人发出『末日警告』的帖子，内容讨论的就是『病毒即将大爆发』以及如何应对丧尸的详细帖子。 以往总有一些相信『末日论』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炒作『末日来临』的消息，大部分人对这种帖子都是嗤之以鼻的。可这篇帖子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疯狂转发，以至于后来有关部门想要控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因为这篇帖子上面贴的图片十分清晰，里头那一个个被隔离起来的感染人员的面部变化，绝不是特效化妆能够描摹的精细。并且发布帖子的人自爆了身份和id，称其是国外某大型生化研究机构的内部人员，对方详细的描述了六天前发现is』变异病毒，以及这几天为了对抗病毒所作的一切努力。并且明确地指出，目前is』病毒已经在全球被发现的这一秘密。在在结尾用鲜红的大字打了一句：「末日的审判已经到来，每个人都将接受恶魔的洗礼，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相信任何组织，从现在开始，自己救助自己。」 帖子的最后还有一个视频连结，画面显示的是这位『好心的忠告者』被人破门而入，强行带走的短暂画面。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是譁众取宠的恶作剧，直到有人查过那位发帖人的身份和ip位址，确定就是其工作的地方，包括他的入职照片都和视频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便有人开始相信了。一时间那家生化公司的电话都快被打爆。 各种阴谋论、末日专家跳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地解说一番，尽管大部分人对此还是不怎么相信，可这帖子却是怎么删也删不掉并且越传越广。 『民化街』的新闻再度被提起，有人敏锐地将其和『六天前』这一时间点联繫起来。结合当时街上大肆封路，以及目前为止封路也没解除，反而越来越严的态势，很快的，有关『民化街』并不是发生了管道事故，而是发现了病毒感染者的消息也被传了开来。 尽管后来那帖子很快被封禁了，反而让更多的人对此事议论纷纷。大家的心理很正常，如果帖子里说的事是假的，那为什么会被封禁？ 嗅闻到这股危险气息的人逐渐增多。龙京有钱有势的人变着法子打听这一消息，有些已经开始准备转移。只是很快的他们就发现——无路可退。 世界第一大国a国宣布封锁了全部的边境港口和海关，不许任何人进出。 紧接着又有几个国家发布了相同的命令。 那些准备离开本国的人一见这情形，基本上不用再去打听消息便确定出了大事。 宋老爷子这边压力重重。因为事态的恶化太过迅速，尽管他们已经于这几日在做『最糟糕』的打算，可六天的时间能做多少事呢？还指望着国外政府能够多撑一段时间，关键时刻却被对方给坑了一把。 「封！他们封我们也封！」宋老爷子思考了几分钟后作出决定。 这种时候不封不行了。根据情报显示，之所以下达了封锁海关的命令，是因为那几个国家的疫情已经控制不住。在他们本国各地都陆续出现了感染者袭击人的情况。本来这一消息还能被隐瞒一下，结果因为『忠告者』发的帖子，被伪装成精神病患者袭击人的事件很快就被揭穿，面对自由和民主，政府不得不用这样一种姿态间接地承认『灾难到来』。 第七天，仅仅是二十四个小时，这个世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是工作日，真正在工作的没有几个人。各大商场、超市、五金店几乎被人给挤了个水泄不通，一开始还有员工按照正常程序收钱买卖东西，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带的头，外头排着队的疯狂挤入，里头等着结帐的不要命地抱着食物往外挤出……次序一下就乱了起来。 卫定收起一名感染者，丹田处再度传来了一阵隐痛。这两天他不停地在为那名终极变异怪物清扫『麻烦』，这已经是他发现并收起来的第六十五位感染者了，每收一个，它们身上带的毒素便让他身体倍感沉重，他只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他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让他稍稍分了下心，他移动身形跟过去看了看，见到大批的武装特警正在维持一处大型购物广场的次序，不一会儿就有不少被踩踏受伤的群众从里头被解救了出来。 第400页 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人安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自己身上带的食物。卫定看到这里，轻轻地摇摇头。这些人不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病毒，连初级修真都抵抗不了的病毒，普通人又能撑多久——这种病毒可是能通过空气传播的。 他身上带的另一半『信符』突然起了变化，这东西有一半他放在了叶吾梵的身上，难道是叶吾梵那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卫定转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耗费了些精力急速赶回到『民化街』的时候，听见街里头隐约传出的绝望唿救，紧跟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枪响声，卫定立马朝着枪声的方向落了下去，正好落在了武婴的身后。 武婴手持狙击枪，尽管有着『生化服』的阻隔，还是稳稳的开枪，一点犹豫和紧张都没有。 顺着他枪头的方向看过去，卫定看到了正在往外逃命的正是几个初级感染者。武婴一枪一个，直接爆掉了对方的脑袋。 「出什么事了？」卫定突然发声，没有吓到武婴，倒是吓坏了和武婴在一起的霍豪。霍豪手上也端着狙击枪，被卫定这一出声吓得子弹打偏了，又被旁边的武婴给补了一枪。 「什么人？」霍豪见到卫定的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但见这傢伙没有穿『生化服』本能地转身把枪口对准了他。 武婴眉头一拧，一脚踹在了霍豪的小腿上，「枪挪开。自己人！」 紧接着霍豪就看到他家大队露出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个轻松的表情，「定定，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叶吾梵呢？」卫定又问。 「被困在里面了。」武婴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里头出了差子，叶吾梵锁住了所有的通道，目前情况不明朗，我这里也有任务要执行。」 当得知叶吾梵主动封锁所有通道的时候，武婴其实很想进去帮他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随意乱动。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初级感染者从里头跑了出来，这群人大概就是制造动乱，趁机逃出来的那群傢伙了。武婴请示了上级，得到的消息是——不许他们出去。 卫定略微点点头，「我去看他。你小心！」 「放心。」武婴拍拍自己手上的枪。 卫定就当着武婴和霍豪的面，直接走向被封锁的门。 「老、老大……他……他怎么进去？」通道的开关在叶吾梵一个人手上，他们这些人都无法从外面打开门的。 紧接着，就在他瞠目结舌的状态中，卫定直接穿过了厚重的全封闭大门，消失了…… 霍豪的下巴机会快掉了下来，「啊！！他！」他回头看一眼淡定的武婴，「老、老大，那傢伙不见了。」 武婴又踢他一脚，「什么『那傢伙那傢伙』的……那是我爱人。」 「嫂、嫂子？！」霍豪再度懵逼了。 进到里头的空间，卫定在心里感嘆了一句身边这些人办事的效率和严谨。他不过走了几天，这里的环境完全大变样。看得出来，为了对抗这病毒，他们是不计成本，用尽所有办法的。 整栋楼里都快被改造成先进的科研单位了，尤其内部的封闭环境和循环换气系统都做了严谨的设计。如果不是突然间事态骤变，这地方会越改越好，直到满足真正的实验室的各项要求。 大楼里有人声，都是从三楼传来的。每一层楼每一间房间都上了厚厚的大门和电子锁。从一、二楼走过的时候，还能感应到部分隔离区里头活物的动静。说是部分，是因为有几间隔离区的门被打开了，里头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卫定一脚踏上二楼转向三楼的楼梯拐角时，面前出现了三十几个感染者正堵在楼道中，用力往前挤。 「把门打开！！快点打开放我们出去！」最前方有叫嚣的声音传了出来，「再不打开的话，我们就凿墙了。到时候你们全都会被我们感染的。」 卫定挤过前面挡住他路的感染者，放眼看了过去，见好几个一二级的感染者正拿着钢管、撬棍之类的东西砸一座墙壁。 墙壁旁边是一扇泛着冰冷寒光的密封门，他们知道弄不开门便退而求其次从墙壁上动手。 这里已经是实验室和第三隔离区的范围了。以卫定的目力看过去，墙壁里头除了一大群活人之外，还有不少躺在地上等着变异终结，新生开始的『活死人』。 想来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叶吾梵只能带着工作人员躲进第三隔离区内部。这是很大胆的决定。但卫定觉得他这个决定做的好。『活死人』在没有死掉醒来之前，基本没有杀伤力，可外面这群为了能够出去的感染者，却是攻击力强悍。 不能对他们报以任何同情，同情他们就是谋杀自己，谋杀更多的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重大突破 卫定再度往前挤，因为他没有穿『生化服』，这里的感染者们以为他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直到他挤到最前面，一把夺了带头者手上的钢管和撬棍，感染者们才觉察他的不同。 感染者和未感染着的容貌外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卫定的样子完好无损，看上去还是正常人的模样，带给感染者们的冲击一下子就爆了起来。 「他没有被感染。」 卫定扭头看向他们，沖他们微微地敛起了眉目来，声音一下子变得空灵清透，就好像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与其对话一般：「都回去！安安静静地待着。」 第401页 听到他声音的感染者们出现了片刻的挣扎和迟疑的表情。卫定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状态，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惑术的力量比之前加重了些，「回去！回自己的隔离区去！」 这下，初级感染者们受不住他的力量，转身乖乖地往回走了。那些二级感染者们有一小部分受到了影响，另外一部分还在挣扎。 卫定眉头压下，眼中金银交错的花朵随即绽放，光芒刺眼，这一次，还在挣扎的二级感染者们都服帖了，机械地挪动脚步往外走，每个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隔离区。 卫定把隔离的大门一间间关闭，重新回到第三隔离区外面，敲了敲密封门。 密封门里头，工作人员们手心里不停冒汗，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还能听到敲击墙壁的声音，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外面又出了什么事？ 「要是他们真把墙凿开了，怎么办？」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个问题。 「那也不能开门。」首先回答的是何博士，「别忘了，我们各自还有亲人在外面。要是我们这条防线失守，他们会怎么样？」 「何博士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们离开。哪怕……我们也变成那样，都不能从这里出去。」有觉悟高的跟着附和了一声。 叶吾梵没有和他们凑在一起对这些问题担心。他正在检查身后几具已经快要『尸变』的感染者的身体。 这几个感染者体内的病毒成分都不一样的，因此他们目前的外形损伤改变也不同。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每个都已经丧失了意识，这会儿正在等待最后一口气的消失。 突然，被他检查的这位感染者睁开了闭着的眼皮，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叶吾梵的眼神是带着些人类情感的，而且，眼眶中很快侵染出了青色的血泪。他试图抓住叶吾梵的手，嘴唇上下开合几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没有力气说出来，瞪着眼珠子咽掉了最后一口气。 叶吾梵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在想：这人最后想和自己说什么呢？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叶博士，小心！」幸亏周中校的警戒心强，一直关注着隔离区内的变化，急忙从后面拉了叶吾梵一把，使得他免招那已经彻底沦为行尸的怪物的暴起攻击。 周中校一钎子扎在那怪物的脑壳上，顺势了结了它。 叶吾梵回过神来，背后一片冷汗。他刚刚在想什么？变异了的怪物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情感？可，那眼神，明明是有意识的。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面卫定的敲门声。几个胆子小的工作人员惊的跳了起来，「又开始了？」 叶吾梵却是露出了个解脱的笑容，「没事了。我来开门。」 「叶博士，你确定？」何博士很是担心。 叶吾梵点点头，很笃定：「那些感染者不会这么有礼貌的。」 叶吾梵打开了这扇密封门，空无一人的门口让他更加放心。他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则躲在门后观察着情况，外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还有隔离房间吗？」卫定的声音突然在叶吾梵身后响起。叶吾梵转过身来高兴地笑了起来，「有！有！」 「带我去。」卫定道。 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就见叶吾梵自言自语地说笑起来，往另外准备好的备用隔离区走了过去。 「叶博士，不会精神出问题了吧？」躲起来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 卫定在空的隔离区里才现出身形来，将自己『纳虚界』里所有的感染者都放了出来，这些感染者们已经处于第三阶段，有的放出来没多久就彻底转变了，被卫定一击爆头。 叶吾梵吃惊不小，「定定，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 「我没什么。这些感染者体内的病毒你好好查一查，感染他们的那个初代变异的最可怕，我想他们身上的病毒应该和这里其他感染者有不同。」卫定说着，找到了被他密封的好好的方道士。 方道士一半理智被蚕食，另外一半理智竟然靠着他本人强大的信念坚守了下来，他是最近距离接触那位终极感染者的，现在反而是他的症状最轻。他在看到卫定的时候，还能用面部肌肉做出个『倒了霉』的表情。 卫定蹲下来看了看他，「我把你交到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的手上。如果你不想变成那种样子还想活下去，就尽量保持这种状态，坚持下去。」 方道士僵着脖子点了下头。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除了坚持，坚持到坚持不下去，并没有别的选择。 叶吾梵惊奇地靠近了方道士，「这人……」 「他是位修行者，意志力不弱。你尽量从他身上找找突破。」这也是为什么卫定在那个时候，没有杀掉方道士，反而救下他的原因。 方道士明明已经感染了，还能保有自我意识，他的眼神在和卫定对上时，让卫定身上像过电一般有了别的想法。方道士是被近距离感染的却能坚持如斯，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新的启发。 叶吾梵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好！」 这几天来他接触到的所有感染者，只要一到第三阶段基本就没了人的感情和意识，可这位……还有刚刚咽气前忽然睁眼的那位，却能保有或回復一些短暂的意识，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发现，以至于他马上就把卫定给忘了，转身就出去取他的实验器材。 第402页 其他的工作人员在等了好几分钟不见有异样后，陆续地走了出来，首先去查看了各个隔离区的监控录像，在看到那些感染者都重新回到了各自的隔离区后，他们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他们发现了多出来的几十位三阶段感染者，脸都绿成草了。 「叶、叶博士……这、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何博士结结巴巴地问。 叶吾梵正在给方道士抽血，冷静地扫了他一眼，「老何你快过来，我有新的想法。」 何博士走过去看到方道士时，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他？他？他还……有意识？」 方道士适时地瞥了何博士一眼，眼神颇为哀怨，这下何博士马上就来劲儿了。 终于有一个不一样的变异感染者了。这对他们的研究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何博士顾不得去追问其他感染者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又是谁送进来的，凑到叶吾梵身边和他一块儿工作起来。 其他工作人员见两位领导都投入到工作中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们还以为刚刚是有人从外面进来救了他们，心里的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最起码外面还没有乱。在最危险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国家还派了厉害的人在保护他们。 武婴听到里头的实验器材再度开始运作的声音后，端着手里的枪舒心地笑了起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他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听着全城响起的警笛声，稍微放松地眯了眯眼睛。 全国各地的动乱不过是发生了一下下，就被当地各种警备力量给震了下来。 只要国家机器还在运转，乱也只是一瞬间的。在这种时候，普通的民众最需要的还是引导他们，团结他们，给他们信心和力量的『掌舵人』。 当天晚上的新闻节目，官方正式对外宣布is』变异病毒在全国被陆续发现的消息，并且公布了科学有理的初步预防病毒和对抗病毒的贴士。 拜二十年前那次全国爆发的唿吸道感染的重大疫情，这个国家的国民们对防疫一事早就有了印象。只是这次的疫情太恐怖，不少人抱着的都是消极的态度，不相信国家，不相信组织。 紧接着新闻出台了各地方严格控制人口流动的各项具体政策，以街道、单位、居民小区为据点，自发组织维持次序并且监控疫情的各类民间团体很快就成立了起来。部队的士兵被大批量地派出去巡查、监控、防御疫情。一旦有任何初级感染者的症状，便会有专门的医疗转移团队将疑似感染者带走隔离。 上面的这些政策虽然还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但在短时间内确实大大地稳定了民心。 尤其是每条街都有警察、士兵挨家挨户地排查……这种情况虽然让人有些紧张，安全感却大大地得到了提升。 新闻台当晚没有停播，不断地在播放着有关is』病毒的各种相关资料，并且远远地拍摄了『民化街』的情况，提到了里头那些为了疫苗拿自己生命做代价的各位工作人员们…… 在全国一片忐忑的氛围中，第八、第九天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两天各地都有大量疑似感染者被通报，为了安稳民心这些疑似感染者及其家属都被隔离起来。两天过后绝大部分都被放出，事实证实都是虚惊一场。 「感染病毒后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就会出现初级感染者症状：精神涣散、口渴难耐，大量饮水，牙齿隐痛……隔离时间建议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没有症状便可排除感染嫌疑……」更多关于is』变异病毒的消息在大街小巷被人们流传着。 第十天，电视新闻上每个台都在轮番滚动播出一下这则消息： 「『民化街』发出了疫情发现后第一则对外通告，他们已经研制出一种试纸，可以在十分钟内确认是否被感染病毒，这是由国内最年轻的医学奇才叶吾梵博士带领团队近三十人日夜奋战，不顾危险，在重度感染区不眠不休工作十天后取得的第一阶段重大突破，叶博士表示，对于疫苗的研发正在积极进行中，请大家耐心再等候一段时间……」 第二百五十九章 w1 随着感染试纸的面世，对于排查病毒感染者的工作大大地方便了，同时也直接鼓舞了普通民众的信心。 毕竟目前为止，普通民众也只是从网上的几张照片和文字描述中对is变异病毒』感染后的模样变化有些认识，没有亲眼见到官方公布的画面，想像力还是欠缺许多。 大部分民众都是随从大流的，时刻关注着周围其他人和环境的变化，关注着官方的消息渠道，在惴惴不安中不得不安于现状地过自己的日子。 表面的平静下，还是有不少的不法分子和不安分势力在各地制造动乱，兴风作浪。好在上面在这方面早有准备，全面缩紧，严格把控的各项政策在这种时候带来的好处大于弊端，舆论的导向和指引也起到了良性的作用，这些个分裂组织有部分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周围的人给举报了。剩下的行动刚开始，就被当地的军警联合消除。 在这种全人类面临的无差别大灾祸面前，人类求生的本能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只要有一丝希望，都比全然绝望要好的多。 宋仇武翻看着手上新得到的报告，沉声问道：「消息准确？」 「准确。」乔劲垂着上眼皮神情略显沉重，「东南季风已经吹了过来，如果真如研究所说『病毒能依靠空气传播』……即便咱们隔离完本土的感染者，后续依然会出现新的感染者。气象部门一直在追踪国土周围的大气流动情况，哪怕隔着一大片的海，十天了也有从别的国家带过来的新病毒跟着飘了过来。」 第403页 宋仇武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不可避免的。」 乔劲瞥了他一眼，小声道：「咱们还是问问『民化街』的看法吧。」 宋仇武同意了，「我去问。你那边的物资控管章 程都拟定出来了吗？」 「有了初步条例。」乔劲回道。但见宋仇武一点儿也没有慌张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您对叶博士很有信心？」 宋仇武听出他口气里的茫然，停下手上的工作，认真地和乔劲对视了一会儿，「除了他，没有别人能救我们。」 乔劲被宋仇武的坚定瞬息点醒了，原本的质疑这会儿重新被他抛在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了解他，但我相信您。」 「你放心吧！」宋仇武盯着外面的天，「咱们是带路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给咱们找到最合适的那条路的。」 哪怕到了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他也有信心。 叶吾梵在无菌室内终于能够脱掉『生化服』好好地放松一下，吃点东西了。他这阵子消瘦得太厉害，除了两只眼睛越来越越睿智，身上别的地方比之前起码清减了整整一号。 无菌室这会儿没有人，其他人都知道这位天才不喜欢被人打扰，而且有自言自语的习惯，都会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他，好让他能够继续带领他们取得进一步的突破。 卫定在无菌室里现出了身形来，走到了叶吾梵的身边，「你吃了什么？」 叶吾梵吃东西还在看电脑里的资料，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脑上，只是本能地进行着咀嚼的动作，其实根本注意自己在吃什么。直到卫定出声提醒，他低头才发现，自己连三明治外面的包装纸一块儿都嚼吧了。 卫定皱皱眉，取出一颗丹药来交给他，「吃这个吧。」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叶吾梵的两处鬓角上面，那上面清晰可见的有两块浅灰色的痕迹，这傢伙为了他的工作什么都肯付出，他现在有点儿理解之前澄澄的心情了，这是个真工作狂。 卫定的手拿起旁边一只青色小苹果，取了只干净的手术刀开始削皮。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上手动作有点儿僵，勉勉强强削下一大块儿皮来，差点儿削到他的手，他惊得做了个躲闪的动作。 哪晓得叶吾梵马上就被他的动作给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了？有没有削到手？」 卫定有些讶然，这傢伙刚刚不是在看他的资料吗？见卫定不回答自己，叶吾梵走过来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了又看：「你这手拿刀做别的事都可以，做这种事就不行了。以后别做了，你想吃我给你削啊！」 卫定嘴唇动了动，他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啊。 叶吾梵后知后觉，略有些小惊喜地眨眨眼睛，「难道定定是特意给我削的？」 卫定坦然地承认了，「你吃的食物太少。」 叶吾梵马上笑逐颜开，「工作的时候我不敢吃太多，吃太多脑子就会迟钝的。不过，定定给我削的苹果我是一定要吃的。」 卫定瞥了一眼被他当做宝贝拿在手上的苹果，「这个没削好。」 「没事儿，这样就好。」叶吾梵也不嫌肉麻地捧着那颗苹果笑得满脸褶子——因为瘦太狠，这傢伙脸上的皮都松了不少。 「方道士还好？」卫定心里稍微有些泛甜的滋味，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他赶紧转了个话题。 「还好。正如你说的他的意志力很坚强，也多亏了他我才能研究出那种测试试纸。」说起工作，叶吾梵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积极。 「风快来了……」卫定略有些担心地说了一句。 叶吾梵很快就明白他说什么了，「阿武给我打过电话了。这种病毒短距离传播在空气中分解消融的速度太慢，如果是长距离传播的话，多少都会分解一些。另外我们发现强紫外线对它在空气中传播时的灭杀还是能起到些效果。相信他那边会做相应的安排。」 「我还是去帮帮忙吧。」卫定道。虽然宋仇武没有求到他这里，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忧虑。目前为止，他们好不容易先稳住了大局势，要是情况突变，对谁都是不利的。他既然都已经插手帮忙了，也不在意多帮这一两下。 「阿武既然没有向你提要求，就是有自己的考量。」叶吾梵想了想，道：「你已经帮我们不少忙了。如果不是你在最开始控制了传染源大面积扩散，现在……情况早就遭透了。这样，你去看看，适当地帮一下，不要累着自己。想来阿武也不希望你过于劳累。」 卫定还是没忍住，嘴角挤出了淡淡的笑容，「好！」 叶吾梵被他的小表情逗得神采奕奕，「我去工作啦！」 卫定说是只看看，还是付出了不少的精力和心血帮着处理那些随风扩散而来的病毒，并将其带上了大气层上方，凝结成冰球，通通收进了自己的『纳虚界』中。 身边不断有许多战机来回飞过正在执行任务。这些战机的机翼和机舱底下携带着大量高浓度紫外线射灯，他们将在这里执行这个特殊的飞行任务。里头的飞行员和那些志愿者一样都是自愿请缨参加这一行动的，他们看不见卫定，但卫定能看见他们，望着那些严谨认真，年轻热血的普通人，卫定为自己的插手生出一种甘之如饴的感觉的。这一刻，他只想让这些敢于挺身而出的勇者们付出的努力不要成无用功。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还是他们做的各种努力最终有了成效。这几波携带了病毒的气流最终没有造成新的灾难。在这件事过去之后的两天，『民化街』的团队终于再度有了进展，他们手头上有了第一支『初级疫苗』。 第404页 叶吾梵把这支初级疫苗起名『w1』，意外的是这只疫苗竟然是从方道士体内的抽取的血样融合了另外一位临终前突然有了意识的感染者的血样经过无数次的分析试验，最终出来的成品。 因为是第一支被叶吾梵认可可以进行人体试验的疫苗，这次的试验让所有人都倍感期待。 面对着自愿当实验体的这位初级感染者，叶吾梵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有可能会有不良反应。」叶吾梵把之前告知过感染者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哪怕是再难受，我希望你能尽量保持清醒，我会问你很详细的体验……」 何博士和小王小李是叶吾梵的贴身助手，他们比叶吾梵更紧张。小李不舒服地捧着肚子，脸都白了一大半去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吾梵手中拿着的那只注射器里闪着金银两种光芒的液体上，在叶吾梵把注射器扎进了这位感染者的手臂上时，全部人的唿吸都停了下来…… 随着药剂推入到感染者的体内，众人的紧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半分钟……一分钟……感染者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叶吾梵憋着一口气，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眼睛都不敢从这人的脸上挪开。 「叶博士，我没事……」这位感染者动了动胳膊，不解地说道，「是不是剂量不够？我还可以再接受注射的。」 叶吾梵眼中的希冀光芒一点点地在消失。没有反应，那就是没有用了。 卫定在他身边提醒他，「不对，他体内的病毒被冻结了。」这是他用带着灵力的眼睛看上去才看到得到的表现。 叶吾梵惊喜出声，「真的吗？！」 「叶博士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小王偷偷地和何博士咬耳朵。 「真的冻住了吗，定定！」叶吾梵难以置信地又追加了一句。 卫定干脆握住他的一只手，「你自己看。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睛，试着用你自己身上的灵力覆盖在眼睛上去看。」 叶吾梵听从卫定的指导，一点点地感受着来自自己小腹处那点微弱的气流，眼膜上隐约多了层雾蒙蒙的东西，透过那层东西他用力往深处看，视野里出现的赫然是这双肉眼从前看不见的那些东西。 诚如卫定所说，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位感染者身上每一处脏器血管里头那发着莹绿光芒，一块块如同啫喱状的东西，它们像是被急冻了一般。 他再去看别的感染者，他们身上也有那些莹绿色的东西，却是如粘稠的液体一般流通全身的。 叶吾梵突然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醍醐灌顶。 第二百六十章 失去修为？ w1的初步试验结果出来了，虽然没有能彻底地清除病毒，却让病毒无法再进一步地变异。也就是说，初级感染者只要注射了这种疫苗，便能保住性命，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往二级三级进一步地恶化。 这是个跨越性的突破。当这一消息传遍开来时，世界为之沸腾了起来。哪怕目前w1的试验还不能算完全成功，各地对于这种疫苗已经追捧了起来。 叶吾梵一下子成了全世界关注瞩目的对象。 卫定每调到一个电视节目，上面报导的都是关于w1的事情，连他平日里看的肥皂剧电视台都是如此，觉得无聊的他只好关掉电视出去晃悠晃悠。 外面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从昨天开始陆续出现了不少人影。大家虽然还是全副武装着自己，但见面时那种对陌生人的惧怕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几天的样子了。 事情好像正在向着良好的趋势发展。卫定担忧了好几天的心也跟着稍稍放松片刻。他打算抽时间去看看习湛和小果实们，他们目前还在外面，在没有彻底地消除变异病毒之前，卫定不打算让他们回来。 空气中传来了一些熟悉的波动，卫定很快回头看向自家的大门，快步走了回去。 一推开门，他便看到门口一把长刀倒在地上。他一眼就认出这长刀就是沈万和那把童刀，「阿威？」 这童刀后来一直在沈万和那位徒孙阿威的手上，现在童刀到了这里，意味着阿威也到了这里。 果然没走几步他就在客厅沙发的背后发现了那位阿威。只是当他靠近的时候，首先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腐臭味，这味道马上让他联想起了方道士，他在自己身上布置了一层防御之后，才靠过去将趴伏在地上的阿威给翻转过来。 阿威转过身来，勐然张开发青的眼睛，双手呈爪状掐向卫定，卫定眼疾手快地躲开，手上快速地画了几道灵力带，绑住了这傢伙的身体。 「卫、先生……」阿威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眼神里头还有些意识和感情在闪动。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卫定问了这个问题马上意识到什么，「你遇上了火枪男？」 阿威试图以手撑住地板坐起来，几次之后失败了，还是卫定扶住他把他带了起来。 「昨夜，有人闯入我们岛上……」阿威脑袋靠在沙发背上，做了几个深唿吸后，开始讲述他们的遭遇，「那人太厉害……可我们门内也有早就隐世的老前辈，大家联合起来勉强能对付他……后来，他放出来一只怪物……」 卫定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那怪物身上带的毒……不到几分钟功夫就感染了门内大半人……」阿威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我门内仅剩的三名前辈牺牲自己都没办法除掉那怪物……除了我被允许出来求救，其他同门都被困在了岛上，不得外出。一路上我一直用剑气封住自己，并没有让毒素从体内外泄……放眼外界，如今能够帮助我们的只有卫先生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厚颜来此……」 第405页 「嗯！」卫定看了看他目前的状态，「你的情况和方道士很像，我现在只能把你送去和他一起。至于你们岛上的情况，我会马上去看看。不过……我并没有能够解毒的药剂，如果实在救不了他们……」 「我知道。」阿威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您肯出手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其实知道的……他们护着我让我出来，便把自己封在了师祖闭关的山洞中，意思很明显，他们只想保我一人。可是，卫先生……那毕竟是我的同门，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卫定了解地点点头，「你别激动。能不能撑到解毒剂被研制出来还得靠你自身的毅力。我现在就把你送走。」 阿威不断地抽搐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冷噤，闭上眼睛不再让自己有情绪上的波动。 卫定将他送去了叶吾梵那里，交代了自己接下了地的去处后，便起身往『万和刀』赶赴。 这次给他带路的是沈万和的童刀。 二度踏上『万和刀』的小岛，这地方的气息已经变得异常浑浊。整座岛屿四周的空气里都包裹着大量的毒素，只不过由于沈万和以前设置的防御结界的保护，这些毒素被囤积在这里，并没有泄露。毒素把这里的空气染得和周围有了明显的分界线，也暴露了这处世外桃源所在的位置。 卫定落在小岛的土地上，那些毒素就像是找到了攻击目标一般，不断朝他身边扑来，试图侵入他的体内。卫定在不远处的山谷外面看到了一些残留的尸首，看样子都是『万和刀』的门人，地面上有大量打斗过的痕迹，最明显的就属土地上印着的那青色发黑的巨型脚印——终极怪物的脚印。 继续往前走，他一眼就看到了沈万和闭关的山洞，大门敞开。这让他警觉心瞬间提高。阿威说过，他们岛上剩下的人把自己封在了师祖的山洞里，如今这山洞打开……那些被感染了的人呢？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卫定的身形一个拔地而起往旁边躲闪开来，就见从他背后的药田里钻出来个已经异变了的怪物，这怪物的模样和那终极怪物没有两样，盯着卫定的两只无机质眼珠里冷冰冰的全是嗜血的光泽。 从它身上带着的残余布片，可以判断他不是那只终极怪物，卫定的眼神往左右瞥了两下之后，又看到另外两只钻出来的怪物，无疑他们都是这岛上的人。 三只怪物同时跳起向卫定一块儿扑过来，卫定的身形在原地转移开来，这三个傢伙脑袋撞在了一起摔成一团，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再次扑向卫定…… 卫定不断地闪躲，它们也不断地扑击，就像是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某种机器一般，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卫定见动静这么大，也没有别的活物再出现，暗暗下了狠心。身形消散在空中，只有『旋叶』被他亮了出来。 『旋叶』如高速转动的绞肉机『哗哗』转动着，将血和肉全都绞碎四处挥洒，卫定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直到血肉之中冒出个闪亮的小晶体，他眼神一凝，几只灵蝶飞过去将那晶体收了回来，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卫定稍微迟疑了片刻之后确认了这晶体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元神丹』碎片嘛！他再度抬眼看向那三只怪物，这三个想来就是『万和刀』的三位老前辈了。也只有他们体内才可能有元神丹。 那终极怪物的感染力量已经这么厉害了吗？方道士还在『鍊气期』，可这三位里头其中一位已经有了『金丹期』的实力，有了元神丹也能被这么快传染？ 还有，这元神丹看样子不是自爆的，自爆之后会彻底的化作尘埃。既然不是自爆，还老老实实地待在主人的体内，怎么会碎成这么小的碎片？卫定嗅闻了一下那上面的气息，还能隐约闻到一些火性灵力的气味……可，那些修为灵力到哪里去了呢？ 卫定想起了方道士和阿威。这两位都是修行中人，他们在感染了病毒之后，身上的灵力和修为起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之前从未曾想到要查看过。现在……他突然冒出了个念头，这念头让他背后像是有一片小虫子同时在爬一般，难受得厉害——他们两个在感染之后，攻击自己时都没有灵力和修为的表现，是不是意味着，在感染了这一病毒后，他们就是去了修为？！ 他决定马上回去，检查一下方道士和阿威。但，他还是按捺住性子，先把这整座小岛都给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见到其他的感染者，才放心地离开。 离开前，他又去这里的药田，把里头一些药材采了不少，收到自己的『纳虚界』里。尤其是那种导致is』变异的药草，他特意在这种药草旁边好好寻找了一会儿，把能在其周围存活下来的药草都给收集起来。 『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卫定想起了曾经听过的这句话，七步他是不太确信了，但是，周围一定的范围内出现解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植物，植物也有自己的地盘性。自己扎根的地方，要是有别的植物来抢占养分，除非是自己争不过它，亦或者二者属性相融，否则，必然不会允许其在自己周围存活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卫定离开了这里。他相信这岛上其他的感染者是被『火枪男』给带走了，自己目前也追查不到他们的下落，只有先放在一旁，等着接招。 他相信很快『火枪男』就会有后招了。这一次，这个从出现就神秘兮兮的傢伙，肯定会把自己的一切，全都揭露开来。 第406页 卫定现在能够很坚定地确信的一个判断就是这傢伙绝不是为了灭世，为了杀死普通人。这下界的普通人受难只是他的计划树中突然冒出来的小枝杈而已，他不在乎，所以自始至终根本不管不问。 第二百六十一章 延续的保护 方道士和才送来不久的阿威都被卫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最后，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修为了。」卫定道。 阿威虽然比方道士感染的时间短一些，控制力却不如方道士，他目前虽然还有理智，却已然不能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焦急地示意着，希望得到卫定更进一步的解释。 「这种变异病毒让你们身上的灵力都消失了。」卫定看向方道士，「这大概就是『火枪男』最终的目的吧。」 方道士的眼神中挤出一丝丝的哀怨：果然还是他太倒霉吗？ 「他想感染的恐怕一开始就是像我们一样有些修为的人。」卫定大胆地做着猜测。 「这傢伙有毛病吧！」叶吾梵跟着小声咒骂了起来：「他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这世上修真者并不多啊，他明明知道最终会牵连到普通人还一定要这么做，根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脑袋里进了水了。」 卫定倒是若有所思，「要说好处……也许真的有好处呢？」从他和那傢伙的几次接触来看，那傢伙不像是闲着无聊爱制造麻烦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的吧。 「定定，照你这么说，这种病毒最终是针对的你们，那你……」叶吾梵担心的还是这一点。 卫定现在是没有事，可要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终极病毒变异到连他这么厉害的修真都抵抗不了的时候呢？ 卫定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所以，我给你带回来更多的草药。你看看有没有用吧。尤其是被我特殊标记过的那几株，你好好地试验试验。」 叶吾梵大力地点点头，「你放心吧，定定！我马上就去。」只要能在病毒变异到能够感染到卫定之前，解决掉它，便能保护定定了吧！ 卫定笑了笑，「也不用这么着急，注意点休息。」 以他来看，能够感染到自己的毒素，最起码还得经过好几个阶段的异变。真到那种时候，人类早就灭绝光了吧。包括他身边这几个……如果真到了那个阶段，救不救得了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是没必要再考虑的事情了。 『火枪男』的行动接二连三地展开了。在『万和刀』出事没多久，陆续有一些其他消息被卫定的眼线们传了回来。他本来是想让眼线们帮着留意一下『火枪男』的下落的，结果每一次有了线索等他赶过去，看到的就是『万和刀』岛上的那一幕，这其中也包括了武家的『易修居』。 卫定赶到易修居的时候，那地方竟然被『火枪男』设置了防御结界，里头包裹着的大量毒素并没有泄露出去，但是，里头除了部分反抗过，牺牲了自己留下了尸首的修者之外，其他人都被带走了。卫定在一地的尸首堆里，找到了当初那位曾经和玉珏一起演戏骗他的『阴山翁』，倒是没有发现武家那位老祖宗的下落。 卫定把这些消息带给了武婴，武婴听后嘆了口气，「大概凶多吉少吧。」 他从卫定的口中也得知了全部的情况，想来『易修居』那些人应该和『万和刀』的人都差不多，已经被感染变异了。 「抱歉。」卫定拍了拍武婴的肩膀。那里头有不少都是他的长辈，虽说武婴已经脱离了武家，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牵挂的。 武婴摆摆手。现在这局势下，每天都可能有异变发生，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也许就是天翻地覆，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阿湛和孩子们都好？」武婴问了个自己心里最放不下的事情。 说起孩子，卫定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挺好的，他们都很乖。」 「替我好好抱抱他们。」武婴笑道。从开始执行任务，他就没有和习湛那边通过电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哪怕家里的孩子太老成，他们也不愿意把这种不该他们承受的罪恶传递到他们的眼睛和心里。 卫定轻轻地敛了下眼皮。 霍豪端着枪焦急地跑了过来，「老大！老大！上面有新任务。」他跑近了之后一眼看到卫定，连忙剎住了脚步，兴沖沖地朝着卫定喊了声「嫂子！」 卫定朝他点头示意，退到了一边。 「城南小龙桥出现了情况，上面要调几个狙击高手过去帮忙。老大，我主动请缨。」霍豪挺直了胸膛道。 卫定瞥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傢伙头顶一片灰气，不是详兆啊。 意外的是，武婴也觉察出了异样，「你小子几天没洗脸了。虽然是在出任务，也能去无菌室里休息一下，整理整理自己吧。」 霍豪一脸懵懂，「我早上才洗脸刷牙的啊！瞧我的牙，多白！」这傢伙特意把嘴巴咧开，给武婴看了看他满口白牙。 武婴眨了下眼睛，回头看了卫定一眼。 卫定难以置信地看向武婴的体内，他也和叶吾梵一样，体内有了一颗小小的结晶体。这傢伙无意中也有了大跨度的突破啊！ 这种喜悦只是短暂的，卫定联想到了什么，眉头再度拢成一团。 叶吾梵和武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竟然有如此大的长进，已经具备了『凝丹』的前提条件，他们跟着自己也学过修行口诀，被自己打通过穴道，还从自己身上得到了不少双修后的好处，早就不是普通人了。这意味着，如果他们现在遇上『火枪男』也将是被荼毒的对象。 第407页 「你不许去！」武婴见卫定有一瞬间的放空，收回目光看向霍豪，严厉地拒绝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儿，你女朋友的家就在那附近吧。」 霍豪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老大，反正要派人去……」 「你不去自然有别人去。咱们这儿比哪里都重要。给我回你的岗位去。」武婴一副由不得商量的态度让霍豪灰熘熘地离开了。 武婴走到卫定的身边，「我做的是对的吧。」他不确定地问卫定。 在他看到霍豪头顶上的灰色雾气时，脑子里浮现的就是糟糕的念头。他下意识就反对了霍豪的请求。 「你做的对。」卫定宽慰他，「但是……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他的手指在武婴『生化服』的头盔上轻轻一抹，刚才跟着霍豪的那抹灰色悄然地转移到了武婴的头上。 武婴没听明白卫定话里的意思，腰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接通后就是那边对他下达的任务命令，要求他亲自去参与『小龙桥』任务。 卫定听到下派的命令后，眉毛便压了下来，「你不能去。」他对武婴道。 武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我不去的话让谁去？」 卫定语塞，「总之你不能去。」他有些恼火了。 武婴一把揽住他，「我不能在明知道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把自己规避开来，让别人去替我承担风险。定定，我不是这样的人。」 卫定做了个深唿吸，「我去。」 武婴赶紧推开他，「那更不可以。」他怕卫定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特意离他远远的，「我是男人，更是军人。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别总是抢我的责任嘛。」 「我陪你去。」卫定换了个提议。 武婴想了想，同意了。反正他不让卫定跟着，这傢伙也会偷偷跟着。 武婴把这里的工作暂时交给了霍豪，自己奉命离开了『民化街』，卫定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民化街』空荡荡的街道上，空气突然一顿一顿的，出现了片刻卡顿并附带着闪光的异样。 霍豪手里拿着高倍数望远镜，观察着他负责的区域里的每一处角落。对于老大亲自出马的这个结果他本人也是挺满意的，他知道以他们老大的脾气，如果去了那里，任务完成之后一定会替他去一趟莉莉家打声招唿的。这多有面儿啊！ 霍豪略有些得意地想吹口哨，刚把嘴圈起来，想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自觉地撇撇嘴，压制住了内心的兴奋。 他得替老大看好这地方。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地方呢！ 他移动着手上的望远镜，再度进行一遍巡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通往实验大楼的街上，空气里出现了细微的小闪片，而且，他好像看到了个影子紧随其后若隐若现。 霍豪头皮一麻，端起手上的狙击枪，将瞄准镜调整好放在眼前，望了过去。 通过瞄准镜，他看到的比刚才更清楚。小闪片是一秒中一闪的，每次闪过之后，空气里便有个模煳的影子闪现、再消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那影子和那闪片的位置一直在往前挪动。 霍豪的心跳急剧加速。什么鬼东西？！他脑子里开始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基于目前丧尸都出现的情况，他的想法倒是比以前更放得开些。一度他以为是某种特殊的隐形机器，想到『民化街』里头的研究室是世界为之瞩目的地方，他不由得认为这是间谍的手段。 霍豪当即眉头微压，瞄准镜紧紧追随着那东西的移动，算好了风向、角度、以及对方运动的规律。 「吃小爷我一枪子儿！」他果断地扣下扳机，子弹『啪』地一声精准地射了出去。 『蹡』的一声脆响，那片空气紧跟着波动了两下后，霍豪透过瞄准镜突然心脏重重一沉，继而感觉到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般，吓得他赶紧把眼睛挪了开来。 「是你开枪打我？」他的背后勐不丁地响起个低沉的声音，霍豪下意识地扭头，眼睛的瞳孔瞬间放大。 又是一声枪响，声音却没有传播出去。 正在执行任务的武婴同时开了两枪，干掉了闹事的不法分子，心里突然不舒服地沉了沉，他赶紧去看身旁跟着的卫定。 卫定讶然地看着他的面容，那上面的灰色雾气不知不觉就消失无踪了。 没来由的，他也感觉不舒服，迅速回头看向『民化街』的方向。 第二百六十二章 老熟人？ 叶吾梵正在进行手头上的实验，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喊叫声，他停下手头的动作抬头看向周围，「谁在叫？」 配合他做试验的专家们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他。刚刚有人叫了吗？ 叶吾梵见众人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小心地收起试验工具，往窗户旁边去看了看。他们的窗子都装了严密的防护网，除了有巴掌大的一片钢化玻璃供他们往外看看景色之外，其余的部分全被密封死了。 叶吾梵眺望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刚刚感觉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博士，还继续吗？」小王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吾梵一眼，以为他又犯了『天才特有的毛病』。 叶吾梵小腹处忽然涌起一阵带着暖意的气流来，身上的筋肉不自觉地跟着抖动，他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正从外面向他这个方向推进过来。 第408页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卫定身上带着的灵压。卫定跟着武婴去出任务了，不可能在这个地方，那外面这股灵压是来自什么人的身上？ 「关闭所有通道！」叶吾梵果断地下命令道。 他突然开口，让其他人跟着吓了一跳，「怎么了，叶博士？」 为什么突然又要关闭所有通道？ 尽管大家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有人提出质疑。因为上一次这里发生意外之前，就是叶吾梵最先提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在他说要关闭通道之后没多久，出事的警报就响了起来。 大傢伙儿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的动作配合的十分迅速。很快的，内部各通道都被关闭了，里头所有工作人员听到关门声，负责安全的士兵们便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武器。 这地方如今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初级感染者被w1终结了病毒的继续变异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做『志愿者』的工作。他们身上的病毒虽然不继续变异扩散感染了，可还存在，外界并不能马上接纳他们。在这里，他们能够不穿防护服地走动，而且，因为体内已有免疫体的关系，由他们来照顾二级、三级感染者反而更合适。 这些人也把这里当做他们的『暂时归宿』，他们尤其听叶吾梵的话。对这个终止了他们恶化死亡的医生，这些人充满了感恩之情。 「可能有情况。注意保护好其他感染者。」初级感染者们也有自己的领头人，大家很迅速就分派好了各自的工作。 叶吾梵感觉到那灵压越来越近，已然穿破了外面严丝合缝的屏障，进到了室内。 他快步往门口走，「我出去看看。」 「博士，您不能去。」周中校态度很坚决，这里其他人包括自己都可以冒险，唯独叶博士不可以。 「有些不对劲。我心里有数，你们不要跟过来。」叶吾梵坚持自己的想法，硬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周中校一咬牙齿，狠狠心跟着跑了出去。 「你跟过来做什么？」叶吾梵责怪他道，「都跟你说了，情况不对劲。」 「我是军人。」周中校按了按手上的枪，「你是受我保护的。」 叶吾梵懒得和他再争辩。他能和这位说他们即将面对的有可能不是普通人吗？ 带着灵压而来的傢伙，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那位『火枪男』。那傢伙终于把魔爪伸向这里了吗？ 周中校的感官还是挺敏锐的，这位从前肯定是在刀口枪口舔血度日的人。他看着明明没有任何人的室内，却总有一种被视线盯住了的不适感来，「什么人？」 叶吾梵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门口，那地方，已经有人影在闪烁跳动了，以他目前的眼力他可以看得很清楚。 「既然来了就光明正大地以真面目见人吧。你做了这么多的孽，害里这么多的人，还怕让别人看到你的脸吗？」叶吾梵并不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明明他以前是个唯物主义科学家来着。 「呵呵……开始修行过后果然气势大不一样啊。」空荡荡的室内突然多了个轻浮软绵的声音。 这声音让叶吾梵耳朵动了动，「是你！」 「哟！~耳力不错啊！」 周中校用看鬼的眼神看向周围，不断地转着脑袋，手上的枪有些轻微的颤抖，「叶博士，您在和谁说话。」 叶吾梵嘆了口气，「不要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 他的意思是希望对面那傢伙能够放过周中校一码，结果引来了对方愉悦的笑声，「你果然和卫定双修过了，连想法都变得和他一样迂腐起来。」 周中校终于判断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他还是秉着责任感，将手里的枪对着那个方向抬了起来，「谁？！」 「啧啧！我最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了。」声音突然在周中校的耳边响起。周中校扭头的瞬间，看到一张勐然出现在他面前放大的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就被背后的叶吾梵一掌噼在了后脖子上，晕了过去。 「什么意思……」来人不耐烦地撇撇嘴，「你看看你，和卫定简直一模一样了。」 「玉珏……师父。」叶吾梵没有功夫去管倒在他脚下的周中校。为了保住这位的命他刚刚不得不那样做。即便是眼下，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还对眼前这位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傢伙报以了尊称。 玉珏呵呵笑了起来，「错了错了，你和卫定还是不一样的。你比他识相多了。」 「玉珏师父，您怎么会来这里？好久不见了，这段日子您都去了哪儿啊？」大概是和宋仇武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他虽然平日里不常这么寒暄，但不代表他真不会寒暄。 「你还是挺有天赋的。」玉珏总是不肯正面回答叶吾梵的问题。 叶吾梵也不急，「您……一个人？」 他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你都感觉到了还问我做什么呢？」玉珏沖他笑了笑，「来吧，让你见见一个老熟人吧。」 老熟人？叶吾梵开始想，哪个老熟人？ 随着玉珏的一声招唿，空气里浮现出一些亮晶晶的小闪片，很快的有一个人形缓缓显露，一点点地在叶吾梵面前具象化来。 老熟人？？叶吾梵皱起眉头，「我并不认识这位！」 第409页 「怎么可能？」玉珏笑着摆手，「你认识的，肯定认识。这位……就是卫定的师父——余云真人哪！」 叶吾梵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重磅消息。定定的师父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虽然，这玉珏一开始出现就是和余绝师父有协议，是为了帮助余绝师父蕴养余云真人的魂魄的。可，不是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吗？ 叶吾梵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对面前这人还是抱着了恭敬的态度。如果真是定定的师父，就是长辈了。 「您来这里，是见定定的吗？他现在并不在，我可以联繫他。」叶吾梵立马换了话题，把事情的重点放到这位的『来意』上。 他能感觉到这位『来意』不单纯。如果是为了让卫定和自己的师父见面，用不着找这么个地方。既然来了这里，还是趁着卫定不在来的，一定是有别的意图。 「先不着急。」玉珏抬起手来按了按，「我来，是来找你的。」 「我？」叶吾梵这下明显没料到。找他？找他做什么？ 「我想……从你这里借走些东西。」玉珏笑起来的时候，让叶吾梵脖子上的汗毛都在不停地抽搐。 以前没觉得这位这么……吓人的啊？叶吾梵心想。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玉珏，这位就被卫定耍得团团转，还轻而易举就被抓了起来。按照卫定的说法，这傢伙并没有什么能力，有的顶多是他后来占用了余绝师父的身体后，这身体原本拥有的力量，那也是不够强的啊。 「什么、东西？」叶吾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玉珏斜着眼角看他，「你这里关着的人。」 「你要他们做什么？」叶吾梵稍微拔高了声音。这个要求超出了他的设想。 「当然是为了让余云真人彻底的甦醒啊！」玉珏理所当然地说道。 叶吾梵目瞪口呆，「啊？」 「就这么决定了。我借你几个人，用用而已。」玉珏说完要往关着三级感染者的地方走去，叶吾梵顾不上对他的害怕，跑过去拦住了他，「不行！」 开玩笑吧！借几个人用用？这些感染者一带出这地方就是污染源，会很快荼毒一片区域的，他们好不容易做了各种努力辛苦地维持着目前的状态，可不是为了功亏一篑的。 「嗯？」玉珏颇有气势地挑起半边眉头，冷冰冰地看向叶吾梵。 叶吾梵有一种被毒蛇盯住了下一秒就要被攻击的感觉。「不行！」他咬着牙根拒绝道，「您别开玩笑。这东西带出去，外面会大乱的。」 「为了余云真人都不行？别忘了他可是你喜欢的卫定最亲的师父啊。如果你让他的师父彻底甦醒的话，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只和你一人在一起？」玉珏开始用甜言蜜语来诱惑叶吾梵。 叶吾梵不为所动，「那我宁愿他不跟我在一起。」他了解卫定，如果是卫定也不会这么选择的吧。毕竟，这事关那么多人的性命。卫定虽然总说自己自私，可他内心深处却是个有着大是大非观念的人。小事可以随意，大事他从不煳涂。 「您也了解他的吧。正是因为这样，您才会特意赶在他不在这里的时候前来。因为您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叶吾梵道。 「是吗？」玉珏抬起眼皮往周围看了看，「也许吧！不过我来，不是来求你的……我就是通知你一声而已。东西，我是借用定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肉白骨 叶吾梵内心惴惴不安，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执意地挡在玉珏面前，颇有一种螳臂当车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脑里做了好些种设想，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危害。 这地方是困不住这位的，能对付他的大概只有他们家定定，他必须得在定定赶回来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拖住他。 玉珏根本不把叶吾梵的阻拦当回事，他目标很明确，要的还都是三级感染者，脚步移动的方向也是那片隔离区。 叶吾梵的目光在四下搜寻着，看到了周中校手上的枪，有了反应。 他一动，玉珏就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一般，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让他的小腿当下一滑，整个人跪倒在地。 下一秒，那把枪自行撞向了墙壁，飞到了离叶吾梵很远的地方。 「都说了不喜欢别人拿枪指着我的。」玉珏这一次说话的口气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叶吾梵从地上站起来，眼看着玉珏已经走到了三级隔离区外面，他抓起手边的实验药剂，朝玉珏丢了过去。 这种药剂大面积地砸落在玉珏的身上，腐蚀了对方的衣物，成功地拖住了对方。玉珏面色不善地回过头来，不耐烦地瞪住了叶吾梵。 他忽然伸出手去，叶吾梵感到自己脖子被一股力量给迅速卡住了，顿时唿吸不顺起来。 「本来还念你有点儿天分想留你一命，你偏偏要自己找死。」说话间，玉珏的声音变得阴冷残酷起来。他的手指缩了缩，叶吾梵被提起来脚下弹动片刻，脖子以上脸上的皮肤顿时充血爆紫。 叶吾梵能听到自己脖子上的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很快的耳朵里就是一片嗡鸣，眼膜中也血红一片……他下意识想要调动体内那些微弱的力量去对抗，只是刚有些动静就被玉珏发现了，对方一施加压力就把他的力量又给镇压下去。 「灵力倒是多，可惜你们不会用，真浪费。」玉珏特意啧啧嘴，「也是，谁让你们就是普通人呢？即便得了大造化，骨子里也还是下界凡人。」 第410页 叶吾梵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脑子里很快闪过的是卫定、孩子和其他那三位难兄难弟的面容……就在他的意识快要断片的那一刻，他的嘴巴和鼻子勐然唿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几乎是跟从本能地大力喘了两口，跌落在地上，摸着喉咙管儿拼命地唿吸。 直到他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长腿，正挡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卫定忽然出现隔开了玉珏，救下叶吾梵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十分迅速的，快到他的动作都没玉珏被扑捉到。他背对着叶吾梵，听着身后那痛苦的唿吸声，眉头迅速地压了下来又很快地舒展开。他没有回头，怕自己看到叶吾梵的模样，会没有现在这么冷静。 他想过有可能是『火枪男』前来闹事，却没有想过，来的却是玉珏。当然，他对玉珏这人是善是恶的判断不断发生着改变，哪怕之前知道玉珏有可能是盗取沈万和遗骨的傢伙，他也没有忘记这人对他的『帮助』。现在，他的心迅速地沉重起来。 「你想做什么？」卫定问。 「他想把感染源带出去。」叶吾梵顺过气来后，沙哑着嗓子大声说道。 玉珏耸耸肩，表示事实正是如此。 卫定的目光简单地环视一下周围，看到那个从出现便没有任何动静的『余云真人』时，眼神一下发亮，「沈万和？」 叶吾梵抓住旁边的转椅站了起来，正好听到卫定叫这个名字，他当下就惊了，「沈万和？定定，他不是你师父余云真人吗？」 「谁说的？」卫定这么问，目光却是凌厉地逼向了玉珏，「你到底搞什么鬼？玉珏，沈万和的遗骨是你从我的『纳虚界』里盗走的吧，你就是为了让他活过来？」 玉珏同情地摇摇自己的脑袋，「他真的是你师父余云真人。」 「不可能。」卫定当即否决。他自己的师父他怎么可能认错？ 「你听我说。」玉珏换了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这只是给你师父余云真人找的一具躯体而已。他虽然是沈万和的样子，可……很快的，你师父的魂魄就能够在他的体内凝聚甦醒……你不是一直想让自己的师父活过来吗？马上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卫定出神地盯着玉珏想了好一会儿，「你说清楚一些。我师父的魂魄还在你体内蕴养着，你不是说会让他醒过来吗？」 「我是说了会让他醒过来。可醒过来的也只是魂魄而已啊。难道你还想让他拥有原来的躯体？」玉珏做了个『怎么可能』的表情，「他的身体早已经灰飞烟灭，你知道想要重新生出原本的躯体，哪怕是号称可以『滴血重生』的『人涂一门』也是有极其严苛的条件和时间限制的。你以为我一个『九灵体』真能那么神奇，在蕴养他灵魂的时候还能给他再造躯体？如果真是那样，我又何必要余绝的身体，自己造就是了。」 这话说的倒让卫定无法反驳。 「所以你给我师父找的是沈万和的躯体？」卫定马上把事情上下前后连通了起来。 「这具躯体不好吗？放眼这世界，只有这具躯体配得上你师父了。」玉珏笑了起来，「这可是一位『混元巅峰』修真的躯体呢。」 卫定这次看向那副躯体的时候，眼神稍微比之前软化了不少。「我师父的魂魄在里头？」 「现在还没有，我说了，很快就可以转移出来放进其中了。」玉珏觉察到卫定的态度有所改变，说话的口气变得更软起来，「卫定。你别忘了为了你师父復活，余绝做出的牺牲。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们。」 「一开始你们就打算好了吗？」卫定突然问道。 玉珏愣了片刻之后，笑了笑，「是！一开始这就是余绝的计划，我，只是他计划的实施者而已。」 「包括沈万和的遗骨，也在你们的计划中？」卫定再问。 「对。」玉珏承认了，「余绝想让余云復活已经想疯了。无论是在上界还是在这里，他想尽了各种办法。直到他在这里无意中得知了『万和刀』的存在……当时，借用沈万和的遗骨就成了他其中一个计划。只是，『万和刀』的地方岂是那么好进去的？这计划便一直搁浅了下来。」 「那又是什么时候重新启用这计划的呢？」卫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自己也在心里捋着时间顺序，在判断玉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是在知道你也在这里之后。」玉珏哼了哼，「他说你和沈万和有前缘，也许将来会再续这段前缘，便交代我要等待这一时机的到来。当然，我们也有特意把你的消息传递给『万和刀』知道……因为『万和门』的人也在寻找他们师祖的同乡。在我们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终于找到你并将你带到了沈万和遗骨的面前。」说到这里的时候，玉珏明显兴奋起来。这是一种操纵了所有的快感，只要享受过一次便乐此不疲。 卫定调整了一下唿吸，到了这个节骨眼，之前有些让他理解不了的情况，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了。 「非得沈万和的遗骨才行吗？」卫定再问。 「沈万和的遗骨最合适啊。他们的修为差不多在同一阶段，灵魂最容易和躯体融合。」玉珏答道，「要不是这样的话，余绝那傻子自己都愿意把自己现在这具躯体贡献出去了。」 「沈万和的遗骨只是一副骨头，你是怎么让白骨生肉的？」卫定在问这个问题时，声音一下压低，目光中闪烁着逼人的光芒，释放出只要玉珏不老实回答他便立马动手的意思。 第411页 玉珏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猜到？」 「能够肉白骨的方法，正统修真并不多，绝师父的能力也做不到。只有邪魔外道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卫定周身的气息都跟着变得危险起来，「你们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玉珏抿嘴笑笑，并不回答，任凭卫定猜测。 「我之前一直以为河津生和穆沙是那些虐杀案件幕后主使者，他们也确实是，可，他们却并没有从那『逢魔阵』中得到实际的好处吧。因为，好处最后都让你们得了。」卫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玉珏的面部表情。 玉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所以说，穆沙那傢伙聪明一世煳涂一时。他到死都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这相当于间接承认了之前那些残忍的虐杀事件，幕后真正的『策划人』。 卫定有些痛心地敛起眉目，拳头慢慢地捏了起来。他刚刚只是大胆做的猜测而已。因为，看上去穆沙自己也承认了是他派人在虐杀凡人，设置『逢魔阵』，可是，『逢魔阵』最终并没有给他带来明显的『好处』。直到他看到了『肉白骨』的沈万和躯体，脑中火花一闪，想起了『逢魔阵』这一邪魔外道的阵法。这种阵法设置了必定是要有实际用途的，他虽然不知道其真正的功效，可他知道眼前这具的躯体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用得绝对是『邪术』。 「你们早就和穆沙联合了？」卫定有些难以置信，「这也是绝师父的主意？」 「所有的主意都是他拿的，我说过我就是个出力者。」玉珏笑得颇为灿烂，「没错，我们早就投靠在穆沙的手下，替他做些出谋划策的事情。只是，穆沙那傢伙一直不知道我们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你绝师父为了报復他，可谓是用尽了苦心。看看，既让他为我们做了事，还让他做了替死鬼。关键那傢伙还不知道，不知道……哈哈哈哈哈……他一直以为『逢魔阵』是为了帮他修行用的，从来没怀疑过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的修为并没有显着提升？到死都不知道……他曾经的仇人余绝为他铺了这么一条升天之路。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坑人 玉珏笑得是前仰后合，卫定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像了，他一直以为是好人的绝师父，竟然才是那残杀无辜生灵的幕后黑手，而且，他为了自己的计划，把所有能利用的都利用了，目的却是为了他最敬爱的师父。 这让他根本不能在这种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其行为指手画脚。 说到底，是为了他的师父啊！ 仿佛觉察到卫定的心态，玉珏收起笑容挥动双手，「卫定，我现在要带借这里的人用用，你什么态度？」 「你一直说很快师父的灵魂就会甦醒。可这甦醒的条件是很严苛的吧？」卫定的声音已经有些麻木了。 「什么事不需要代价的呢？」玉珏扇了下手心，「牺牲一部分和咱们没什么关系的普通人，能换回你师父的復活，这不是挺划算吗？」 「你想让外面大乱，想死更多的人？」卫定抬起了眼皮，态度不明地看向对方。 「本来这就是他们自己造的孽。如果没有你从中插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卫定，你管的太宽了。就让一切都恢復到原来的状态嘛。」玉珏表现得对人命毫不在乎。 「要死多少人才能让我师父復活？」卫定问了个实际而严肃的问题。 叶吾梵在他身后紧张地含住了唿吸。定定……不会做傻事吧？ 「怎么也得以亿为单位吧。」玉珏想了想，轻松地吐出这话。 「亿？」卫定勾了勾嘴角，「这个世界总共也没有多少亿的人呢？」 「怎么？你不愿意？」玉珏邪魅地撇撇嘴唇，「这些人还比不上你师父？」 「那倒也不是。」卫定摇摇头，「当然还是师父对我来说更重要些。」 「定定！」叶吾梵惊讶地唤了他一声。 「这才对嘛！不枉你师父和绝师父都那么疼你。」玉珏说完便要往隔离区走去。 「这些邪魔外道的方法，都是绝师父收集的？」卫定跟在了玉珏的身后。 「没错啊。」玉珏走到了其中一扇密封的隔离区大门口，「这里头关着的就是第三阶段感染者吧？」 「嗯。」卫定应了一声。 「你可别骗我，我也是有每天关注新闻的。」玉珏回头警告了卫定一眼。 「你自己可以看得到里头毒素的状态。」卫定抬了抬脸颊，「问个别的问题，你最近这段日子都是一个人吗？躲在了哪里？」 「怎么？后悔没有在之前先找到我了？」玉珏得意地笑出声来，「我当然是一个人，我得监管着这具新躯体，我可是一点点地看着他身上的肉长出来的呢？」 卫定『哦』了一声，身形忽然往前晃了一下，站在了玉珏的斜前方。 玉珏正在集中注意力看面前这屋子里头那些毒素的充盈情况，被卫定这突兀的动作给分了神，他眼角往卫定这边扫了一扫，顿时发觉被卫定挡住的那个方向也有一道密封门，而门里头的毒素光是颜色和剂量都足以让他大惊失色。 他推开了卫定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卫定并没有阻止他，而是继续跟在他身后，「不要再往里头去了，那里面关着的感染者很厉害。」 第412页 玉珏根本不听卫定的话。他当然知道很厉害，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放出去就能马上祸害一大片，阻止都阻止不来的『武器』。 叶吾梵远远地看着卫定的背影，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定定……想做什么？那间屋子里头关着的，可是方道士和阿威啊。 玉珏走到了这间房的房门口，停下脚步看了看卫定，见卫定也跟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心中有了数。 「你不想让我发现这里？」玉珏问。 「因为危险啊。」卫定答。 「危险？是，对普通人危险而已吧。」 卫定没有再说话，把脸转向一旁，看上去有些心虚的样子。 「既然你不怕我也不怕。」玉珏笑道，「我就要这里头关着的人。」 卫定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在玉珏试探着往门口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拦对方。 叶吾梵紧张的心脏『砰砰』乱跳。忽然觉得这样的定定，吓人又迷人，他一定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了。 玉珏聪明地停在了门口，回头指着叶吾梵，「你，过来，把门打开。」 叶吾梵吃惊了一下下，悄悄地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不，不可以。」 既然他们家定定在演戏，他怎么也得配合一下下。只是他的演技不怎么高，所以不敢表现得太夸张。 玉珏嘆了口气，「你家这位都不拦我了。你想拦我？或者你想证明一下你和他的师父谁在他心里更为重要？」 「开门。」卫定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 既然想进去，就陪他进去看看吧。他反正是已经给了忠告的。 叶吾梵不敢再乱飙演技，快步走过去，按了旁边的电子密码和虹膜密码，打开了隔离大门。 玉珏颇为得意地推了叶吾梵一下让他走在前面，又冲着卫定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定大方地给他带了个路。三人进到这间隔离区后，有些不受控的阿威第一个跳了过来，差点儿扑倒叶吾梵，被卫定给及时控制住了。 方道士从阿威的身后探出了半张脸来，这半张脸已经异变成恐怖扭曲的模样，这么突然探出来，玉珏也被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他可以感觉到这两位感染者身上带着的强烈毒素力量，只需要把他们带出去，接下来就热闹了。 他再看了看全副武装的叶吾梵和和自己一样没有防护的卫定，确定了这两个对他来说同样没有危险性的，便推开了卫定走了过去…… 方道士看到了一张不熟悉的面孔，脸上做出了个奇怪的表情，慢慢的将另外半边脸从床铺后面伸了出来，已经靠他极近的玉珏在勐然看到他另外半边还有人性和意识的眼神时，顿时头皮一麻…… 「卫定！」玉珏回头的同时，卫定沖他勾勒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玉珏下意识要离开这里，当他想像来时那样穿过墙壁离开的时候，身体一下子撞在了面前的墙壁上，被重重地反弹了回来。 叶吾梵赶紧站在了卫定的身后，看了一眼正笑得一脸从容的他的爱人。 他原以为他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师父而捨弃那么多无辜人的生命。还是他太浅薄了啊。他们家定定，怎么可能那么残忍？ 「怎么回事？怎么……」玉珏盯着自己的手臂大叫起来，他的手上已经有了感染毒素的迹象，「不可能！为什么你没事，我有事？」 「我不是问过你最近是不是一个人吗？」卫定温柔地和他说起话来，「你不该一个人的？要是像以前那样，躲在其他修行的同道中人身边，你就会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玉珏不停地摆动自己的胳膊，并试图截断自己血液的流动，从而来阻止毒素蔓延。 「外面出现了一种变异病毒，可以感染像你这样修为不高的修真呢。」卫定不紧不慢地告诉他，「而且是靠近了就会被感染。喏，这两位都是深受其害的人。」 玉珏整个人呆滞了片刻之后，骤然跳起，试图沖向卫定攻击他，方道士和阿威从后面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他的腿，硬是将他给拖了回去。 玉珏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这下被『亲密接触』过了，毒素传染的就更快了。 「卫定！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傢伙，我为了你师父好，你竟然设计谋害我。」玉珏既没了修为又没力气，被方道士和阿威压制住，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只能不断地破口大骂，以泄心头之恨。 「你谋害了那么多人，我只不过算计你一下，这很公平吧！没理由只许你算计别人，别人不能坑你的吧。」卫定淡定地说道。 「你不想让你师父復活了吗？」玉珏只能用这个来要挟他，「别忘了，你师父的魂魄还在我的意识里蕴养着。你这是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他，就是这么报答的？」 「我师父……可以用其他方法復活重生，唯独不能用这种邪魔外道的方法活过来。这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要是知道自己活过来是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换回来的……他活着也不会高兴的。」卫定道。 「你懂什么！他会高兴的。他会的，只要能活过来他比谁都高兴。」玉珏仍然拔高嗓门儿在唿喝，只是声音开始很快地变的扭曲、模煳起来。 毒素已经传到了脑袋上，从他的脖子不断有一层又一层的血泡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第413页 「你想活的话就继续保持理智和病毒做斗争吧。」卫定对他丝毫不带任何怜悯，「当然，你也可以彻底地放弃，我会立马解决你。」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玉珏话没说完，两只眼睛翻起了一阵白眼，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很快的他的眼白全部被一层没有感情的青黑色油亮薄膜给覆盖……这傢伙的意志竟然比不上其他两个，这么快就变异了。 卫定在下手灭掉玉珏的时候，稍微有了片刻的犹豫。他想到了被玉珏蕴养的灵魂，自己这一刀下去，不仅灭了这个所谓『九灵体』，连同他意识中的『余云真人』的灵魂都一併会被灭掉。 这相当于让他亲手杀掉自己的师父。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绝师父，师父 玉珏的尸首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卫定低头看着它静静地发了会儿呆。这张脸和这具身体对来他说是很不熟悉的，但毕竟这曾经是他那位绝师父用过的躯体。 想到余绝，卫定有些伤感，哪怕绝师父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他心里却不怨恨他，绝师父这一辈子就为了师父而活，他们俩曾经和自己与阿木一样，是形影不离，共享共有的伙伴。 突然间一道剧烈的雷电在卫定的脑海里『咔嚓』炸开，他勐然睁大眼睛，惊悚地望着玉珏。 玉珏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再度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余绝策划，我不过是他的执行者。」 余绝……策划！绝师父！ 他的耳朵敏锐地扑捉到了外面的些微动静，他想也没想闪身往外跑去。 却见原本那具『沈万和的躯体』此时已经走到了实验室内，手里正捏着两只密封起来的『病毒样本』，见到卫定的时候，这傢伙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稍微转了下脑袋。 「你！」隔着实验室的玻璃，卫定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那人，「你……是谁？」 「定儿。」从那傢伙的嘴巴里吐出了对卫定来说很熟悉的称唿，有一瞬间卫定以为他的师父余云真人真的復活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可能，他控制着开始颤抖的身躯，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绝、师父？」 余绝扬起了拿着病毒样本的手沖他打了个招唿，「唉！」 「绝师父，你……没有被玉珏的魂魄给侵蚀？」卫定在激动了一阵后，强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开始追问余绝事态的变故。 余绝朝他笑笑，「怎么可能？凭他要是能轻而易举地侵蚀别人的灵魂，他还用得着和我谈条件吗？」 「你也利用……了他。」卫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极度感伤的，他和余绝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自认为他们是一家人，却在今天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他。 多么的可悲！这可是他另外一位亲人。 「定儿，我没功夫和你说这么多了，后会有期。」余绝说完，便要离开。 卫定急忙唤住他，「绝师父！等等。」 余绝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定儿，你该知道，这件事我计划已久，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绝师父，那些可都是人命，不是一条两条，而是很多很多认命。您真狠心？」卫定的情绪稍微激动了起来。 余绝侧过脸来沖他挑起眉头，「为什么不狠心？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要走。 「绝师父！」卫定再度往前走了了两步，「您先别急。有些事我还没弄明白，看在……看在我是晚辈的份上，您给我一些提示。」 余绝这次把身体半转过来，「哦？你还想知道什么？」 「您一直藏在自己的体内，和玉珏的魂魄共存，对不对？」卫定一边问问题，一边开动脑子，想着该怎么样把这位拦截下来。 「嗯！」余绝承认了。 「您精通移魂幻影之术？刚刚在那具躯体感染了病毒的一瞬间，您就转移到了这具身体上。」卫定再道。 「定儿，你想拖延时间设置结界拦我吧。没用的，你看，我手上的东西早就不见了。」余绝轻而易举就猜出了卫定的想法，笑着拆穿他，并亮出自己的手心来给他看了看。 卫定这才发现，余绝的手上刚刚还拿着的那病毒样本，此时已经消失了。 「病毒样本呢？」 「我进来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拿到东西便通过搬运术转移了出去，现在，已经在外面了吧。」余绝笑得云淡风轻。 卫定却是大变神色，「已经在外面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病毒已经在外面重新扩散？ 「我做事向来谨慎。定儿，只可惜你到现在才明白，你绝师父是如此的心机深沉。」余绝惋惜地抿了抿嘴唇，「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继续纠缠，问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卫定紧紧盯着他，嘴上大声唿唤着叶吾梵，叶吾梵赶过来后，他赶紧通知他：「快！有病毒样本在外面泄露，提醒他们注意，疫情有变！」 叶吾梵同样吓得面色苍白，他下意识看向了余绝，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是这人搞的鬼。 「我知道了。」叶吾梵转身跑开的时候，脚步打滑，差点儿跌倒在地。 他们坚守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使得一切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突然间遭遇晴天霹雳，实在让他有些接受不来。 第414页 「绝师父，你不能走。」卫定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不能放这位离开，在他不确定这人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家之前，他不能冒险。今天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人的真面目，这位太狡猾了，根本不能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 「那我就不走吧！」余绝大方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坐收成果就行。」 卫定舔了舔嘴唇，脑子里刚刚那个冒出来的恐怖念头再度不断地盘旋起来。他很想质疑自己的猜测，但眼前的情况推翻了以往他全部的认知，心底的怀疑就像是气泡一般，越变越大。 「绝师父，做这些，真的是为了我师父吗？」卫定冷着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余绝没料到卫定会问这个，「你怀疑我对余云的忠诚？」 「您有忠诚吗？我师父他知不知道您还有这样一面？」卫定再问。这才是他心底最想问的。在他知道余绝如此的『表里不一』的时候，他便在想，他那个傻瓜师父，知不知道自己这位『伴生』伙伴，有这样的性子这样的狠绝？ 这个问题显然让余绝有些扎心。他脸上一直以来带着的随性笑容这会儿冷淡了下来。 「问这个做什么？」他道。 「这关系到我心中更多的疑惑。」卫定同样找了张椅子坐下，和他隔着一面玻璃面对面。 「余云……你觉得他会知道吗？」余绝把这个问题又抛了回来。 卫定默默地摇头，「不知道吧。他很容易被骗，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余绝突然大笑起来，「他容易被骗？！定儿啊定儿，最单纯的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啊。」 「什么意思？我师父难道知道你有这样的面孔？」卫定稍微压下了声音。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仅知道，还是他让我变成这样的呢？」余绝收起笑容，眉眼间闪过一丝淡淡的狞狠。 「师父逼你？」卫定表示不相信。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一些我们极力不让你知道的事，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余绝的眼睛往旁边扫了扫，似乎陷入到对从前的回忆当中。 「被骗的，其实是我呢。」余绝出神地呢喃道。 「具体说说，你是怎么被骗的？」卫定稍微抬起了下巴，换了个不那么防备的姿势。 「你该知道他那个人，一直以来口口声声说『断情绝爱』，那为什么突然又和殷悦搞在一起，还弄那么大动静吗？」余绝的追溯是从一个卫定想都没想过的角度来讲述的。 「越是抵抗什么，越是容易被深陷其中吧？」卫定道。 「错！」余绝把幽深的目光转过来看向卫定，「大错特错。余云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卫定做了个『继续』的手势，「那是为什么？」 「因为……和殷悦搞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我啊。」余绝的声音如某种黏煳煳的生物一般，噁心又惊悚地往卫定的脑袋深处，一个字一个字地钻了进去。 卫定当即挺起了身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余绝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是他的徒儿就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他吗？」 「师父他……明明是他……」卫定煳涂了。他至今还记得师父在自己面前为情所伤，憔悴堕落的那段日子。那是他的师父，他怎么可能认错人？ 「哈！你看看你的脸，你还是不信。」余绝再度惨烈地笑了起来，「是啊！谁都知道和殷悦有爱恨纠缠的是『欲仙』余云，又有谁知道我的存在？我从出生就是他的伴生，他什么都比我强，抢走了更多的养分、更强壮的身体和更美好的未来，我只能……做他的影子，攀附着他才能生存。」 「住口！」卫定怒了，因为余绝的话让他想起了阿木。还是变了性的『绞』族阿木——那个阿木就是这么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类似话语的。 「师父他把自己的修为分给你，灵力分给你，供你成长生存，难道还成了他的错了？！」 「是！他没错！他没错会让我代替他去渡什么『情劫』？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便全都让我替他去做，你知不知道，我并不是他的替身，就因为他养活了我，我就得替他去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吗？！」余绝也激动了起来，这些话他从没有说出来过，只是一直隐藏在心里，长年累月地积攒着，压抑着，已经变成了一条条喝血食肉的蛀虫，将他的感情、理智全都给蛀食的千疮百孔。他却因为『恩情』二字，从来不敢多想，更不敢吐露半个字。 卫定被余绝激动的样子跟震住了。真话假话他还是很能分辨清楚的。他知道，这是余绝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反驳对方。 「他请人算到自己命中有情劫，还是一大劫，但他不愿意顺应天意，便把我推了出去。」余绝收敛了情绪，肩膀缓缓地垮了下来，「『移魂换影』……你以为为什么我会这门法术？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代替他啊！」 卫定彻底地懵住了。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那，那个时候……带着我……躲避追杀的……」 「一直都是我啊！定儿！」余绝的眼神忽然一变，和卫定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卫定认出了那对他来说最熟悉的目光。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的道义 叶吾梵守在电话旁边一个一个地打出去，通知外面的人『疫情有变』，让他们做好各种准备。 第415页 他的声音里头透露出绝望和疲累，大概是这样的音色感染了其他人，听到他的通知的上级们，心中跟着重重一沉。 这位对他们来说代表着希望的天才博士都如此绝望了，难道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老叶！」还是宋仇武更冷静，「别慌。还有我们呢，你待在那里别动，我会派人接你转移的。」 这个时候宋仇武的冷静无疑让叶吾梵得到了强力的支撑，「阿、阿武……我对不起……」 「别说这种话。」宋仇武打断了他，「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神仙都解决不了的事，咱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要来接我。我还得继续留在这里做研究。我一定能研制出疫苗来的。」叶吾梵恢復冷静过后，拒绝了宋仇武的提议，「你做好自己的事吧！情况可能会很糟糕。」 「嗯！」宋仇武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w1疫苗已经开始接种了，你放心，这些天我们这些普通人也不是光坐着祈祷不干活。」 叶吾梵想起了自己已经研制出来的『w1』，这个时候有疫苗总比没有的好，希望w1能够撑下去，再给他制造多一些的时间。 在『病毒泄露』之前，各地已经有组织地开始进行『w1』疫苗的免费接种。 只是，有些免疫力弱不受用疫苗的群体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感染者。 余绝带出去的病毒样本是从方道士和阿威身上提取的，本来就更厉害些，被感染的人根本没有经过初级二级等待，直接变成了行尸走肉们。这些怪物几乎是见到人便扑咬，人传人，病毒感染人……也就是一下子，龙京便乱了。 武婴从『小龙桥』执行完任务后来不及赶回『民化街』又紧急赶往去执行另外的任务。 城北那片民居最多的地段，感染源扩散的速度特别快，远远地就能听到民众们发疯般的喊叫声、唿救声。 等武婴感到就位的那一刻，他一眼望去，整条街上有一半的民众都被感染了，另外一半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吓得呆住了跑不动的有，跑错路的有，还有没跑几步自己跟着变异的也有…… 跟着武婴执行任务的士兵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在看到变异的怪物铺上旁边的小女孩儿时，冲上去想阻止对方，被武婴一下子抓住腰带给提了回来，「别去！」 「开枪！开枪！！」武婴指挥着身后的小队，「不要近距离靠近他们，直接开枪，爆头！！」 有武婴这么一声吼，其他人及时醒悟过来，端起了手上的枪。 武婴带着队伍边打边退，掩护那些还能跑还有勇气跑的民众们撤退，坚持了五分钟，又一波队伍赶了过来，队伍的人数壮大了不少，街上的丧尸们陆续被清除。 「救命——救命！！」因为严格执行着不能靠近的命令，面对有些被咬了还有意识求救的民众们他们也只能看着，不能靠过去，这一幕让许多人心生不忍。 武婴一枪一个击毙了被咬伤的感染者，瞪了瞪那些不忍心的士兵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记着，不管是谁被伤了也不能心软。在他们没有变成怪物之前给他们体面的了结吧。」 「又有一波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跟着这群没有解决完的丧尸身后，又有一大群感染变异了的傢伙们冒了出来。 武婴的手指头因为扣动扳机已经麻痹了，他看着那密密麻麻、成了群的怪物们，心一下子反而没刚开始跳的那么快了。 设想了多日的灾难，还是爆发开来。 他做了个短促的唿吸，再度端起抢来…… 「你还要留下我吗？」面对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卫定，余绝倒是率先发声。 卫定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他，「……除了那时候，还有什么时候，是你、是你……在陪着我？」 「就那一段日子比较长。」余绝这时候倒不骗他了，「后来陆续有几次，都只是短暂的一两日。」 「为什么？」卫定难以理解，「师父他让你代替你就代替吗？」 「他是我的主人。定儿，这你都不懂吗？」余绝苦笑着摇头，「我依赖着他而活，怎么能违背他的意思？」 「所以说，后来在『太虚』师父嘴上说着仇恨，却根本没有想过要报復『天阳宗』，是因为……他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卫定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情劫已度，他再去执着报復，不是又把自己重新陷入那困境了吗？」 「那你呢？你和殷悦……」卫定无法把问题问完全。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打击比当初得知沈万和是他师父故意派去的更为沉痛。 「都过去了。我和殷悦……只能说有过真正的感情。当然，要是没有余云从中插手，结局……我也不知道。」余绝的嘴角露出一抹看破一切的笑容来。 「师父插手？」卫定的脑子跟不上余绝这一波接一波爆出来的消息。 「当初『小飞升』那消息就是他故意设的局。」余绝的口气有点儿不像在谈论自己，「我那个时候曾经有过打算，想要告别余云，和殷悦真正在一起的。余云他劝服了我，说最后试探试探殷悦，便故意传出去一个『小飞升』的消息，结果，还真试出对方就是个披着伪善面具的人渣。」 卫定皱起了眉头，「师父也是怕你受骗吧。」 第416页 「你真这么认为？」余绝笑着长嘆一口气，「定儿，以后别这么单纯好吗？如果那时候我真跟殷悦走了，他的情劫就没有渡过……你觉得他会让我得到安宁的归宿吗？」 卫定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余绝的话了。这傢伙之前说了那么多的话来哄骗他，哄骗了身边所有的人，可他直觉的相信，就这些事，他不可能说谎。可是，另外那一个毕竟是他的师父，他师父现在又不能为自己做任何辩解，片面之词，还是得谨慎。 「我问你，你到底弄这些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想让师父復活。你明明这么怨恨他……」 「是！我心里怨恨他。可我也需要他。」余绝眯起了眼睛，「我是真的想让他復活的。你不该不相信我。」 「为什么？」明明那么多的责怪，那么大的怒气。 「我是他的『伴生』哪？！」余绝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从有意识起就在一起，从没分开这么久。我恨他，怨他，可我也依赖他、爱惜他……」 卫定迷惘了。所以是『爱恨交加』的节奏？ 「定儿，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会怎么选择？」余绝似乎很喜欢逼着卫定做选择。 卫定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我能怎么选，你都把局面弄成这样了。」 「他会活过来的。」余绝这话似在安慰卫定，又似在安慰自己。 「啊——！！！！」远处的空气中传来了大量悽厉的尖叫声打算了他们的谈话。 卫定走到窗边看了看，看到了离这边几个街区的街道上空，升起了许多青黑色的浓烟。枪声一开始是零零落落的，紧接着就像放鞭炮似的，越来越多。 卫定把视线往更远处投放过去，看到了更多已经爆发了混乱的街区。街头那些暴起的怪物们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除了一部分被困在外面的民众外，更多的人都躲在了室内，禁闭上门窗，不敢外出。 「没用的。他们註定要死。」余绝说得很轻松的样子，「现在就算你全力帮助，也阻拦不了本该既定的歷史了。」 「你闭嘴！」卫定恶狠狠地训斥他一句，「我不杀你，不代表认同你。要不是看在……」 「嗯？看在我曾经和你相依为命，一起逃避追杀，数次救你的份上吗？」余绝替卫定把没说完的话全部说完，「定儿，我和你师父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教出了你这么博爱的徒弟。」 卫定在他的身边封上几道结界，「你给我待在里头不许出来。」 「你要去干嘛？别告诉我你还要去帮他们，现在这样子，你要帮他们你自己会没命的。」余绝觉察到卫定的意思，有些恼火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想让师父復活，我也想。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我是一名正统修真，虽然修行的方法被众人不能接受和理解，可我，还是一名有着基本良知和底线的修真。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看着这么多条人命在我眼皮底下活生生地受死。这就是我一个『欲仙』所秉持的道和义。」 余绝出神地盯着卫定，为他这番话脸上露出了疑惑之情。 「既然是因为你、我和师父而惹起的灾祸。就由我这个晚辈来替你们收拾残局吧！」卫定说完，利落地转身离开。 「卫定！卫定——！！」余绝突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你这个傻子，没有人会感激你的，你师父也不会，我更不会！——你给我回来！快回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巨树 卫定出了『民化街』首先往附近的街区狂奔而去。沿途见到有丧尸袭击人，便顺手搭救一把，把那些吓得已经精神有些恍惚的人们送去到附近有遮挡的地方。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胸口有一腔泄不掉又咽不回去的热血不断地在发酵再发酵…… 事情是因他们而起，就是他的责任。他想让师父活又不想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唯一的方法，只能用自己去换了吧。 『旋叶』剑从他的背后华丽地飞出，在他闪身而过的时候，跟随着他如风似电的脚步，『哗哗』斩落大批丧尸的头颅。 还活着有幸看到这一幕的民众们后来在回忆起这段惊险史，每个人都会提到这『玄之又玄』的一幕场景。 有那么一道明亮的影子，所过之处，是杀戮也是新生。 武婴、叶吾梵、宋仇武包括远在西北，已经开始在建新基地的习湛，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相同的『热血沸腾』。 他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地抬起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不知怎么着，眼睛上便是一片朦胧的水痕。 卫定！你又在做什么傻事？ 卫定停在街头那栋最高的建筑上，俯视着下方的『修罗场』，只来得及稍微换两口气，便再度感应到了新的变异体的诞生。 放眼看向其他街区，空气中的病毒传播已经成了最主要的传播源，即便那些关在室内的民众们，也难逃这一避无可避的感染。 这样下去不行。卫定收起已经被污血覆盖失去了灵光的『旋叶剑』。他光是这么杀，是杀不完的。他得阻止这些病毒随着风向进一步往外扩散。 可是，目前的扩散方向太多，覆盖面积也太远了。 卫定低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在这短短的功夫，偌大一个龙京有一半都被病毒覆盖了。他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第417页 办法，只有一个。 卫定把自己的『纳虚界』丢了出去，那颗芥种空间按照他最后的意识，出现在了遥远西北，习湛的手上。 勐然看到自己手上突然多了颗绿油油的，拇指大的小种子时，习湛先是愣住了，紧接着脸色大变，赶紧往楼上办公室跑。 这一定是定定的东西。他的东西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习湛吓得小腿肚不断的抽筋，这一刻他脑子里除了卫定什么都没有了。 卫定低头看看脚下的地面，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从最高层跳了下去。 在他下坠的时间，底下那水泥公路上忽然冒出一只粗壮的树干来，笔直地拔地而起，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超过百米之高，远远高过旁边的任何一栋高楼大厦，并且从树干上不断有无数枝条在往外延伸生长，越长越长，盘绕在一起，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片巨型树冠，绿油油地闪着无数清透的灵气，折射着耀眼的金银色光晕。 「那是什么？！」幸运存活下来的人类看着那城市里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惊愕地仰望着它的同时，被那树叶和树叶间跳动的光芒给蛊惑一般，整个神经渐渐地平復了下来。 「是大树！好大一颗树！你们看，它还在不停地长。」 「好漂亮！它在跟我说话……你们听，它在叫我们……叫我们不要害怕。」 「地面在动！是不是要地震了！」 「不是地震，是它！它让我们冷静下来，要躲好。」 武婴、叶吾梵和宋仇武都看到了城中那颗还在不断生长，已经快看不到顶端的大树了。那大树的树冠绵延扩散开来，一层垒着一层，像一把撑开了的巨伞，眨眼间便覆盖了几个街区。 在它覆盖下的街区内，所有人就像是聆听圣音一般听到了大树对他们说话的声音。它的声音那么的温柔、治癒。它安慰着他们，指引着他们，让他们不再慌乱 不再惧怕，鼓舞他们有勇气去对抗丧尸。教导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到安全的室内，暂时躲避，静待救援。 这是卫定制造的一场空前盛大的法术，他从没有对这么多的人在同一时间进行这样集体的『惑术』，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救多少是多少。 「大少，我好像真的听到那颗树在和我说话。」乔劲晃了晃有点儿迷煳的眼睛，和宋仇武说话。 宋仇武的手指头都快陷阱窗棱里头了，他咬咬牙关，「把命令传出去，现在开始，所有未被感染的人就近躲藏，找好合适的躲避环境，避免落单也避免扎堆，注意室内感染情况的发生，注意安全。」 他不能阻止卫定去贯彻他的『道义』，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他，减轻他的负担。 乔劲有些纳闷，不过还是依照命令去执行了。 无论是上级的命令还是被卫定『惑术』所影响，短时间内，还活着并且没有被感染的人类都藏在了室内。这些没有被感染的，竟然大多数是已经接种了『w1』疫苗的民众。事实上，他们确实是被感染了的，只不过因为有疫苗的关系，病毒在体内凝固了，没能在短时间内破坏各大重要的神经系统而已。 叶吾梵几乎是马上得到了这一消息。他现在已经急的有些失去了方寸了。他现在需要有一名注射疫苗后的感染者能给他做试验，只是这里的大门封闭的严严实实，附近根本没有这类感染者过来。 叶吾梵看着实验器材里头那『w1疫苗』闪着的漂亮光泽，眼神微微一凝，走过去打开密封仓，取出注射器，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中直接给自己来了一针。 「叶博士？」其他的研究人员傻眼了。 叶吾梵转身又取了一只高纯度的病毒样本，同样注射到自己体内。 「叶博士！您——！！」何博士他们吓得跳了起来，「您这是做什么呀？」 「我没别的办法了。其实我早就想自己试一试的。」叶吾梵盯着何博士，严肃地交代他，「如果待会儿我有异变，别犹豫，解决我。」 「博士！您，您不用这样的。」 「这是我的工作，是我最喜欢作的事。我不怕，也不后悔。」叶吾梵说完，让他们都离开，「我会仔细记录病毒在我体内各种症状的演变。好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把空间单独留给我。」 「我留下！」小李姑娘突然站了出来，「叶博士，您会需要帮手的，我留下。」 「我也留下。老师，您带着我们走到了这一步，我想跟着您走下去。」小王也挺身而出。 叶吾梵看着他们坚定不移的眼神，郑重地点头同意。 定定有他坚持的道义，而他，他们，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到了这一刻，忽然明白卫定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为了各自心中的『道义』……他们同样可以无畏无惧！ 余绝隔着结界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不断地念叨着：「疯子！都是疯子！！」 为什么这些该死的普通人，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此刻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却让他在刚刚那一瞬间，无法睁眼正面直视他们呢？ 卫定仍然在不断地拔升自己，渐渐地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沉淀下去，消散于空气中。 忽然想起了自己才到『太虚』的时候，被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是『欲仙』的那一刻，他们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神。 第418页 曾经的他对这些眼神是讨厌、憎恶的。现在再仔细想想，却觉得他们中有一部分并不是抱着恶意，只是单纯的对他『充满好奇』吧？！只是因为他自己心中觉得别人对他有『恶』，一直以来看什么都是『恶』。 原来最在意他『欲仙』身份的，从来不是他周围的人，而是他自己啊！ 『道』之一途就是这么的神奇。有些人喝口水都能成为先圣大能，有些人睡个觉就能飞升三界。还有些人碌碌几千年，自诩为仁善贤德，始终不能入道。 卫定悟出过道，可也只是停留在浅显的层面而已。刚刚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升华了，于是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躯体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让他能够继续地伸长、延伸……他要赶在病毒进一步扩散到全城之前，把这整座城都包裹起来。 他要，用给自己一身的修为和灵力，用自己的枝、叶、干、茎、根……把全部的毒素都吸收了，封存起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阻止灾祸进一步扩大的办法。他能做到，一定要做到！！ 龙京的天在一瞬间，由白昼变成了黑夜，还存活的人们仰望着外面那绿色的树冠，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 就在卫定的树冠真的做到了把整个龙京都包裹起来了之后，他又开始别的行动了。 地底下『轰隆隆』的响声一阵接着一阵地传了出来。 每响过一阵后，便会从地下破土而出大量带着锋利荆棘的树根来，将在外面游荡寻找食物的丧尸们串糖葫芦似的全都串起来，牢牢地束缚在原来的地面。 于此同时，每一片树叶上的毛细孔都大大地扩张开来，它们集体做着深唿吸，将空气中那些有毒气体全部都吸收到自己的毛孔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赢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如果现在有人从外太空俯视着这个星球，能轻而易举地看见有那么一块地方，是一望无际的绿，那才是希望的颜色。 龙京城里还活着的人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母体一般，安心的很。 他们知道，这棵树是真真正正在保护他们。 听着耳边『沙沙沙』的声音，他们可以感到周围有毒的空气都被头顶的树叶全给吸收了，并且，树叶在吸收了毒气的同时，还排放出了闻起来带着甜甜香味的新鲜空气，几乎所有人都静静地仰着脑袋，嗅闻着那新鲜空气，热泪盈眶。 卫定的意识在吸收大量病毒的时候出现了更多的幻觉。奇怪的是，他幻想的并不是以往在上界和师父在一起的生活，而是和家里的男人孩子们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让他痴迷，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儿管不住自己想就这样沉湎在这幻觉里，再也不离开。 唤醒他的是其中几条树根突然传递过来的亲昵的爱抚，那样熟悉的皮肤和体温，瞬间便让他清醒过来。他摆动着树根，和远在各处的家人打招唿。 武婴和宋仇武都感应到了卫定的回应。他们的手就触摸着那粗糙的树根表面，并俯身在那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吻。 武婴手下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老大亲吻着大树根，搞不清楚状况。 结果其中一个手下同样俯身在卫定另外一条树根上亲了一口，被武婴看到了，一把将那傢伙提起来丢到一旁，「不许亲他。」 定定是他们的！是他们一家人的。 「老、老大……我就是想感谢、感谢它。」手下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那也不行，不能摸他，不能靠近他，更不能亲他！」武婴满口醋意。 这话传出去，却是变了意思。被卫定『惑术』所迷的这些人对他本来就有无数的好感，再确定自己暂时安全后，有些人看到身边有树根经过，便忍不住会摸两下，懂事点的孩子们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巴黏在卫定身上。 「大树大树……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 卫定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消失的时候，更多的灵力却从底下，从这些人的身上衍生而出，传到他的躯干上。 这是一股庞大的信念之力，和『欲』不同，远远超脱于它，根本不用灵蝶採食，便自然而然地全都转化成了支撑着卫定的更多的灵力。 武婴带着战士们穿梭在铺满了树根的大小街道上，负责解决那些被树根束缚，却没有死去的丧尸。头顶上的射灯晃来晃去，在这片漆黑的世界里，宛如游动的精灵。 藏身在建筑物里的倖存者们看着他们一开始只有小小一片，后来竟然越来越多，等到他们经过借着射灯的光芒往下一看，看到了不少后面加入的普通民众。 这些普通民众都是注射过w1的人，他们拿着各种自制的武器，带着各种照明工具，跟在正规的士兵身后，正在做善后的工作。 无论是暴行还是善举，有时候就在人性的一念之间。能感染人的除了病毒，还有言语行为。为了生存一瞬间由善变恶的不少，但，此刻，大多数活着的人被感染的却是这种自动自发的善行。 街上除了工作发出的动静之外，没有多余的人声。大家自动自发地将那些解决掉的丧尸抬到固定的地方，等着集体销毁。 宋仇武看了看手腕上的腕錶，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他能感觉到树叶吸收毒气的声音正在慢慢减小。不知道是因为毒气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还是说，卫定已经到了极限？他的心里很是紧张。 第419页 一片树叶从他眼前飘落…… 宋仇武有点儿吃惊，定睛再看，外面已经下起了『落叶雨』。 厚厚的叶片就像是被腐蚀过后一般，由原本的油绿变成了焦黄，从树枝上脱离下来，进而大片大片地往下坠落。 「定定！」宋仇武接住了落叶，看着那上面的千疮百孔，鼻子火辣辣地泛起酸楚来。 「够了！够了——！不要再坚持下去了。」宋仇武摸着卫定的树根和他说话。 卫定也感觉到了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枯萎。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在他虚耗了全部的修为和灵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可是……还不够啊！他还得再坚持坚持。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收手，会不会让病毒捲土重来，要是那样的话，他没有更多的力量在进行一次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了。 叶吾梵把自己和两个学生关进密封实验室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没人知道在这几个小时里，他究竟在里头做了些什么。 小李和小王也不知道。他们本以为会是场混乱的工作，结果出奇的安静。 叶吾梵在注射过疫苗和病毒之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半垂着脑袋，似乎进入到了假寐的状态。 「我怎么觉得老师睡着了？」小李和小王交流着。 小王揉了揉眼睛，「老师的身上，怎么在反光？」 他是在刚刚那一刻，看到叶吾梵身上突然涌出一道白色的柔光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赶紧问身边的小李。 小李却没有看到。 叶吾梵身上确实在释放出微弱的灵光。他也没有进入假寐状态，他是在卫定的提示下，正试着靠自己的意识分化出极小的自我，追随着病毒和疫苗，正在自己身上每一个器官里巡视检查。 要想了解病毒的致病原因，必须知道它是怎么攻击破坏人体的。用肉眼只能依靠不断地反覆试验加上几分运气，才有可能造出疫苗来。可他现在，用的不是肉眼，他把自己也变成了病毒一般的存在，跟着它们组建团队，去『攻城掠地』、『杀伐征战』。 换上另外一种围观角度，叶吾梵才豁然开朗。原来微生物的世界是这样的，原来病毒和疫苗的世界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它们也有自己的组织，自己的纪律，自己的责任…… 他的世界观在重新被改写。他看到了畸路，却也在其中找到了『杀出重围』的方向。 突然间，叶吾梵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大力地唿吸一口气。 「老师，您醒了！没有事吧？」小李关心地靠了过来。 叶吾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他推开两位学生，发狂一般跑向实验台，翻找着里头的各种材料。 目光落在了卫定从『万和刀』小岛上带回来的那几只草药后，他脸上的笑容堪称为『欣慰』。 他的五感在刚刚那一场『奇妙』的冒险旅程当中，有了更进一步升华。只是看一眼、闻一下气味，他就能知道这东西转化成『微观生物』后能不能对抗病毒里的变异成分。 is病毒』本身虽然可怕，但变异之后才会将人变成只知道血肉的怪物。他以前找的是灭杀整个病毒的成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他得先清除掉里头的变异成分，将is变异病毒』转化为is病毒』，这才是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叶吾梵想都没想，直接将这种草药里头提取出来的原液添加了好几种稳定剂和一堆其他与其药性稳和药剂混合过后，注射到自己的身上，他只注射了极少的一点点，却感觉到血液内脏里头各种细胞打成一团的激烈战斗。 小王和小李对叶吾梵动不动给自己注射的行为已经无力阻止了。他们心疼这位导师，但更相信他的选择。 叶吾梵整个身体像脱水的鱼一般剧烈地**颤抖了好一会儿后，摔倒在地。 「老师！」 「别过来。」叶吾梵痛苦地翻滚着阻止他们的靠近。同时脑中还在飞快计算着这原液的剂量——他使用太多，可以稀释再加些别的中性调和剂。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病毒的变异细胞正在被分裂吞噬，很快的，原液便在这场争抢地盘的战斗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叶吾梵终于停止了痛苦，在地上静静地趴伏了好一会儿，感受着缓慢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感受着隔着『生化服』从冰冷的地板上传递过来的那种冰爽。焕然新生的感觉让他激动地流下一行泪。 「老师~」见叶吾梵不动了，两位学生很担心，慢慢地靠了过来。 叶吾梵突然坐了起来，并且开始脱自己身上的『生化服』。 「老师！！」小李差点以为他疯了，眼泪顺势都掉了出来。 「别去。」小王拉住了小李，「别阻止老师。你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 「老师，成功了！！我们，胜利了！！」 小李捂住面罩，在下一刻猝不及防地嚎啕大哭起来。 等待了这么多天，她终于听到了这对她来说，宛若『天籁』的几个字。 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的何博士们听到了里头传出的哭声，惊恐地趴在了门口，通过玻璃罩往里头看，拍打着大门。 他以为叶吾梵出事了。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这种反应。 密封大门缓缓被打开，从里头喷出了一阵淡淡的消毒气味。 第420页 叶吾梵没有任何防护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外面这群工作人员们，全都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他们打赢了这场，对他们来说并不可能打赢的战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全城驱毒 宋仇武第一个接到叶吾梵传递来的消息后，隔着电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憋着略有些失控的嗓音来了一句：「我，代表大家，谢谢你。」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我们是什么关系？」叶吾梵轻松地说道，「对了，定定怎么样？」 「你很及时。太及时。老叶，我感激你。」叶吾梵的声音这下没有控制住，他的目光往外面看出去，外面的落叶已经堆积的起码有半人那么高了，可想而知，卫定正在经受着什么样痛苦的折磨。 叶吾梵心头一紧，「别担心，阿武。有我呢。」 「对！有你们在，我，撑得住。」宋仇武做了个长长的深唿吸，压下了失控的情绪，「我现在马上去通知上面。你那里做好准备，具体怎么清除毒素，必须马上有一个章 程。」 「我知道了。」叶吾梵利落地挂了电话，抬眼看向外面。 他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却是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帮卫定分担重担。 好在他自己亲自实验过，知道『wd终结疫苗』最终需要的特殊草药分量并不用特别多。他之前注射的剂量是太大了，才会让自己那么痛苦。 目前来说，空气中的病毒已经被卫定给吸收的差不多，如果能够在全城喷洒解毒剂的话，便能够控制毒素传播，让卫定得到解脱。 至于疫苗，生产是来不及了。服用呢？叶吾梵立马又去找人做口服疫苗的实验。 距离病毒失控爆发过去了整整十三个小时，就在全城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头顶的大树的时候，寂静无声的城市，各个还能用的广播、电台、宣传大喇叭在一阵『滋滋』作响的电流通过之后，传来了官方的发声。 「所有倖存者请注意，请立即寻找到自己附近最近的自来水管道，静待三十分钟后的全城病毒驱除。重复一遍，无论是家用还是商用自来水管道皆可，注意防范周围的危险。『民化街』叶博士一个半小时前传出好消息……我们，有救了。」 这声音不断地在大街小巷传播着，一开始听到的人并不相信，直到这广播不断地重复再重复，才有人发出了第一声欢唿。 欢唿声像潮水一般迅速涨起，并且不断往周围扩散开来。在经歷了噩梦般的十三个小时后，人们迎来了『戏剧化』的转折。 全城的倖存者打了鸡血一般活跃起来，守着最近的自来水管道，盯着手錶，等着信号发出，集体打开水龙头。 没有人对此抱有怀疑。这就是大家心里最后那根稻草，哪怕它听起来并不真实，人们也愿意相信它。 武婴和宋仇武在消息扩散开的那一刻，看着头上还在不断往下掉的落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交给你。」宋仇武对乔劲道。 「黑子，你来负责。」武婴也向身边的人说着。 「我得出去。」叶吾梵把大门的开关交给了何博士。 「要去哪儿？马上就要开始驱毒了。」 「回家。」三个男人同时回答。 卫定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 到现在这一刻，他们才能放下自己身上的重担，回到自己在乎的人的身边。 卫定的主躯干就在『太古街』上，那是他们共同的目的地。 半小时后，龙京城各处集体想起了鸣枪声。三声枪响，各地方的水龙头同时被打开，从里头流出的自来水一开始是透明无色的，大傢伙儿不知道该不该喝，很快的，水体的颜色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见到这一颜色变化的时候，几乎是本能，每个人扑过去就是一阵牛饮。 听从广播的指导，大傢伙儿除了喝这些水之外，还用他喷洒到周围的空气里，洒在身边的地面上。 卫定浑浑噩噩中，感受到了一阵清爽。他的根、他的茎、他的叶子已经被毒素侵蚀大半，枯萎了大半，他疼的连意识都混沌不清了。可现在，他吸收到了一阵甘甜的清水，还有空气中那带着香味的薄雾。很快的，他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妈妈，我们给大树爷爷也驱毒吧。给他喝好多好多甜甜的水水。」 「去吧！小心点儿，别踩坏了大树爷爷的树枝。它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很脆弱了。」 解毒剂的功效是很明显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叶吾梵不愧是个天才，他在成品解毒剂里头除了有阻止变异成分的特殊草药原液之外，还加了w1的改良疫苗，这两种药剂一前一后，先是将is变异病毒』变成了普通的is病毒』，随后又将is病毒』从体内灭杀。做到了彻底的清除『疫病』。 在自己得救了之后，很多人几乎是自动自发地想起了他们头顶上这只巨型保护伞。于是，便有人带着水桶、水管等各种工具，盛装了解毒水来清洗、浇灌他们身边那些干瘪下去的树根。 卫定感觉到越来越舒服了，之前因为中毒太多，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树根再度蠕动了起来。 叶吾梵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太古街』的时候，宋仇武和武婴也先后赶来。 卫定好像感觉到他们的靠近，把整条街堵塞的满满的树根渐渐地往两边扩散。 第421页 「定定！」叶吾梵第一个冲过去抱住卫定的主躯干。只是躯干太大，他伸出手，也只是抱住了小小一块面积。 卫定发出了幽长一声嘆息，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再这么撑着了。 他的根开始往回缩，树冠也再度收了回来。只是这一过程，比他最开始拔地而起的时候，慢了不知多少——他没有精力了。 三个男人二十多天后第一次聚首，一起坐在了卫定其中一条树根上面。武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分给了另外两个。 「结束了？」武婴狠狠吸了一口，把烟闷在肺里憋了好一会儿，才享受一般缓缓地吐了出来。 「结束了。」宋仇武很确定地回答道。 这个局面，这种过程，是他们之前怎么也没能想像到的。他们以为，会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终结，没想到，在事态没有演变成巨大的灾祸之前，便被他们解决。 这无疑是他们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的造化。 当然，谁是这一奇蹟的开创者，毋庸置疑。 三个男人同时回头看向头顶那慢慢收缩的巨树。 卫定将全部身体缩回来花费了四个半小时，和他瞬间暴涨的那十几分钟相比，慢了太多太多。 当头顶最粗壮的那片树冠消失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竟然就这样来了。 在几个小时之前，所有倖存者都想不到，自己还能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如今，他们一同仰望着东边那一抹红光，内心五味杂陈。 卫定的身形很快就缩回正常大树的样子，根部外翻，枯萎的厉害，并且根部站不直，只能半倾斜在倒在地上。 宋仇武觉察到周围有窥探过来的眼神，拿出对讲机调来了大批人马，将『太古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刚围起来，就有有心人过来打探消息了。对方是和他们立场相对的一派，危机时能够同心协力应对灾祸，现在一切平復了，就想来耍耍小手段。 只是他们没料到宋仇武的手脚这么快，早就把地方给封住了。 现在谁不想知道那保护了整座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场面一时间有些紧张。 叶吾梵和武婴把从大树枯死的躯干里剖出来的卫定给抱了出来，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藏得严严实实从另外一条路撤退了。 宋仇武手里拿着枪，身边带着最精锐的人马，不说话，只是晃了晃枪口，来人便被他的气势给压了下来。 他们离开之后，『太古街』这块地方还是被严密保护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是，很快的，天色转变，原本应该是艷阳天的天气一下子变成了雷电交加，并且引发了恐怖的雷暴。 卫定被叶吾梵和武婴紧紧抱着在车上，天上的雷暴就好像特意追着他们似的，一路跟着他们在移动。 见过这种情况的叶吾梵往外面看了一眼，「不行。武婴你去开车，咱们换个地方。」 武婴没有问为什么，直接把开车的人赶下去，调转车头往郊外狂奔而去。 没了外人，叶吾梵才敢说实话，「我看这样子，定定又要渡劫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武婴道。 「也不知是吉是凶。」叶吾梵心跳的更厉害，他摸了摸卫定的唿吸，已经是有若无。 其实这个时候最『科学』的方法是带着他去医院。可他知道，这种科学方法对卫定来说不起用。 「你开快点儿。」叶吾梵催促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们前面的马路上一道巨雷噼了下来，将地上噼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坑。 幸亏武婴反应快，及时躲开，不然刚刚那一下有可能噼在他们的车上。 「小心！」叶吾梵再吼一声。 武婴连忙往左边急速打着方向盘。太可怕了，刚刚那一下已经噼在了他们的右后视镜上。 卫定在叶吾梵的怀里勐然颤抖了两下，迅速停止了唿吸…… 第二百七十章 功德与劫 「武婴！武婴！！」吓得大惊失色的叶吾梵急忙唿唤武婴，「定定，没唿吸了。」 武婴冷静地从车后镜瞥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别慌！」 他放眼往四周看去，这里已经接近郊区，由于刚过去的那场大灾难的缘故，现在外面没有多少人，才倖免于难的人都往人多的地方聚拢过去了。 武婴把车子直接开下公路，沿着路边的草场一路开了过去，这附近有一座小的生态公园，里头有许多树木，长得还不错，应该是个适合植物的好地方。 叶吾梵给卫定做起了人工唿吸，「定定，撑住啊！灾难已经过去了，你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吓唬我们？」 又是一道落雷砸在了他们车子的行李盖上，惹得叶吾梵破口大骂：「该死的老天爷！该你管的你不管，不该你管的偏要管。」 仿佛是应对叶吾梵的咒骂，紧接着一道巨雷，直接噼中了头顶上的天窗玻璃，叶吾梵迅速爬下去用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卫定的身上。 这巨雷也挺奇怪，偏偏在此时停了下来，并在叶吾梵的周围转了个圈，没有把强大的能量释放在他身上。 「这东西还能分清人不成？」叶吾梵抬起头来和那不断闪动的雷电对视一眼，开口道。 武婴停下车来，回头小心翼翼观察着情况。他看到叶吾梵身上迸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晕来，正好把他自己和卫定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第422页 「老叶，你别动，替定定挡着。它暂时不敢伤你。」武婴赶紧交代道。 至于为什么这天雷不伤叶吾梵，武婴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想法。叶吾梵应该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人，他在这场浩劫中其实是以一人之力，解救了亿人性命的，即便是九天神雷也要规避他身上这源源不断的功德。 而卫定，虽然也救了很多人。但，这是他本人的『天劫』，是他要渡劫成功必然要经歷的一个过程。 「你快想想办法，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叶吾梵问。 「就在这里。」武婴看向头顶，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逃避了，好在这地方周围都是空旷的，不至于牵连到无辜。 「那我来护着定定，你躲开。」 「你说什么傻话呢？」武婴斥了他一声：「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单独冒险？」 叶吾梵知道说服不了武婴便不再说话，他把卫定整个压在身下，严丝合缝地将他封了个密密实实。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会给卫定的修行带来什么影响，可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这次卫定无法渡劫都好，也不能让他在如此虚弱的条件下承受天劫。 头顶上的劫云堆得厚厚的，已经快要整个压了下来。劫云中闪动的一开始是银白色雷电，后来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并且不是游蛇状的，而是一个个锥形的闪电，这样的景象就在他们头顶，眼看着也就距离几米的样子，这对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极大的考验。 那些游动的血红闪电锥一接触到具化的物体，地上就是一片焦红的泥土。 武婴冷眼看着它们在这辆车周围盘旋游动，将地面融化成了一片赤土熔岩。 这样的景象比正面面对那些恐怖的丧尸怪物还要惊悚。因为你知道怪物会怎么样攻击你，却不知道这些红色闪电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速度突然偷袭，让你措手不及。 武婴感觉到了心理上强大的压力，那些东西好像有自己的智慧一般，还能用这种心理战术。现在的情况是片刻不能放松，一旦心理防线出了问题，它们就能马上感应，乘虚而入。 「老叶你闭上眼睛，别看它们。」武婴提醒叶吾梵。 叶吾梵其实是被这些恐怖的闪电给吓住了的，不过他已经今非昔比，经过了这次大灾，他的成长是最为迅速和有效的。 他听了武婴的话闭上了眼睛，不仅仅是眼睛，其他的感官也被他封闭起来。 那天雷始终找寻不到下手的机会，大概是能量越积越多，已经超出了它所能负荷的程度，再不释放出去它只能消散无踪。于是，它有些慌不择路地冒了一次险，大胆地将能量朝叶吾梵身上释放。 这一下子，天雷的力量和叶吾梵身上的功德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反应，紫红色的夺目灵光先是往地下沉淀，沉淀到一定的程度后突然反弹，爆冲上天，这道绚烂的光柱一下子出现在了龙京的郊外，发出的轰鸣声，宛若凤凰啼鸣，又犹如神龙咆哮。 整个龙京城包括周围的几座城市都听到了这种声音，看到了天边那让人身心共同震颤的神迹。 这天劫的劫相，几乎是瞬息间就消退了下去。同一时间，卫定原本已经没有了的唿吸再度生出，他甚至在那片紫光之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皮。 武婴和卫定目光相对，正想和他说什么。卫定重新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他面前一点点地化作齑粉，融化于灵光之中。 「定定！」武婴急的大叫出声，伸出手臂试图抓住那些齑粉，却只能用指尖感觉到些微粉层的拂过。 叶吾梵听到武婴的叫声睁开眼睛，瞳孔一下子放大，他身下的人呢？卫定呢？他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人，怎么还是没能保住？ 耳边『唿唿』的风声旋转着飞过，带起一片泥土沙层，沙土飞过，武婴和叶吾梵发现自己仍然在车子里，除了车子外面有一些大小深浅不一的土坑之外，刚刚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些毁灭景象，全都不见了。 卫定也不见了。 整座城中到处飞舞着淡绿色的粉尘，在吸入这粉尘之后，大部分倖存者们出现了昏昏欲睡的状态，没多久，就真的睡了过去。 叶吾梵和武婴倒是没有睡着，只不过也出现了短暂的失神状态，很快地又甦醒过来。 叶吾梵正在憋着情绪准备放声大哭的时候，耳朵旁边有什么都东西蹭了蹭，他下意识地扭头，和一片指甲盖大小，翠绿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小树叶正好面对面。 小树叶带着一条头髮丝般的茎脉，扭动着『脑袋』的时候，那条茎脉好像随时都能折断一般，脆弱得让人心惊。 「额？？」叶吾梵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小树叶又在他脑袋上点了点，他才醍醐灌顶一般大叫起来：「定定？！」 这一声让因为伤心已经失魂落魄的武婴打了个激灵，眼神顿时恢復了清醒，「定定，哪儿呢？」 然后，那片小树叶就来了个花式扭腰，把『脑袋』转向后面，热络地与武婴来了个脸贴脸。 武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定定！」他张开蒲扇般的大手要去抱卫定。 「别碰！」叶吾梵大叫出声，「你别把他腰捏断啦。」 武婴定睛细看，才看到所谓的『腰』是什么，顿时一阵后怕。这『腰』太细啦。 这两个大男人如今的接受程度不是一般的高，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只要卫定还『活』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423页 「愣着干嘛？快走。赶快回去，给定定找个扎根的地方，他的根都在外面露着呢。」叶吾梵看着卫定露在外面那比指头关节大不了多少的根，急切得厉害。 他们家定定还是植物本源，植物怎么能离开养分呢？ 武婴利落地打着车子，一熘烟儿地绝尘而去。 「去哪儿？」车子开上马路，武婴就问。 叶吾梵想都没想，「凌青山」。 武婴心里想的也是那个地方，二话不说找到了开往『凌青山』的路，风驰电挚一般开了过去。 整座城陷入到了沉睡中约莫有十几分钟，再度醒来，城里的人对之前那十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大多数都记不太清了。他们只知道是国家出面在危机的时候拯救了他们。 城中突然拔地而起的大树，以及大树为他们提供的各种保护，都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他们的记忆中擦除。 宋仇武的电话和习湛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叶吾梵和武婴还在路上，他们俩亲眼见到满城的人陷入沉睡，又再度甦醒，知道这些……有可能是卫定施展了法术。 叶吾梵接通电话，告诉他们目的地，那两边马上挂了电话往回赶。 武婴把车开到『凌青山』公寓外面时，宋仇武已经到了，那傢伙下来接人，没有看到卫定的身影，再一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阵紫色奇光，眼神一下慌了起来。 「别慌，定定还活着。」叶吾梵一路上都用自己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捧着卫定，这时候他把两只包起来的手掌打开，里头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幼苗儿立刻欢快的探出了『小脑袋』来。 宋仇武愣了下神，指着小幼苗儿大骂：「这怎么搞的？！」 「你先别发脾气。」叶吾梵喝了他一句：「去找个盆来，弄点儿好土。」 宋仇武脸色仍然不好，不过这行动力没话说，回到屋里一阵翻找，把一只古董碗拿了出来，狂奔到山脚下挖了一碗山土，又狂奔回来，「这个怎么样？」 武婴和叶吾梵同时点头。这只古董碗挺好看的，莫名地配他们家定定。 宋仇武在土里刨了个小坑，叶吾梵捧着小幼苗儿把他送了过来，小幼苗儿的根部自动往土里钻去，很快就舒服地挺直了腰杆儿，美滋滋地把唯一一片叶子摇来摆去。 「真可爱。」叶吾梵真心地贊了一句。 「是不是，得给他浇点水？」宋仇武有点儿迷煳地问。 「应该吧。」武婴接口。 「山上有山泉水，定定喜欢这个山，肯定也喜欢这里的水，咱们弄点儿去。」叶吾梵道。 这三个捧着那只古董碗，带上水壶，跑到山上去接山上的野山泉水，一点点地给卫定浇上水后，他那『小脑袋』转的更欢快了。 一路上，叶吾梵把发生的事更宋仇武讲了一遍。 宋仇武这下没说什么，「那他这样子会持续多久？」 「这我们怎么知道？」叶吾梵想起了被关在『民化街』的余绝，「要不去问他。」 「谁？」 「不行，那傢伙不是好人。要不我们去问方道士吧，他现在应该正在恢復中了。」叶吾梵想起了那位有功之臣——方道士，他的话还是能够相信的。 「打电话过去问。」武婴有些迫不及待。 叶吾梵拿出电话接通何博士那边，还不等他开口，何博士先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位关在隔离区的余先生，不见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树北鼻 叶吾梵没有大惊小怪，他不想引起更多人注意到余绝，便随口说了一句：「不见就不见了吧！」 何博士心里有一堆的问题想问，「比如这位余先生是怎么进来，又怎么消失的呢？」但，他隐约感觉这问题即便自己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再说他有些害怕，有时候知道太多的秘密不见得是好事情。 「好，那我就当这人不存在了。」何博士也是个人精，立马接了一句。 「给我接一下方老爷子吧。他现在怎么样？」 何博士换了个轻松的口气道：「老爷子注射了解毒剂后正在恢復当中，现在精神挺好的，刚刚还喊着要吃肉呢。」 「肉？！」 「牛肉。」何博士笑眯眯地追加一句。 叶吾梵等着方道士接通了电话，首先让他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然后才把卫定的情况告诉他，「老爷子，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还能好吗？」 方道士思索了片刻后才道：「目前来看还真不好说。这样，先给他养着，等我能出去了，亲自过去看看吧。」 为了怕叶吾梵担心，他还补充了一句：「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也许是好事。你说过他是在渡劫的时候发生这一切的……总之，先好好养着吧。」 叶吾梵挂了电话，和其他两位难兄难弟交换个眼神，「那咱先观察几天。」 现在的情况，除了观察还能怎么样呢？ 宋仇武时不时地拿手指去摸摸卫定的小叶子，感受那小叶子打开毛孔吮吸着自己皮肤带来的触感，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 「你别老是摸他。」武婴看不惯了。 「他喜欢呢。」宋仇武反驳道，「看他现在这样子多黏人哪！真乖。」 「他就这一片叶子了，武婴说的对，你别把他摸坏了。」叶吾梵这次没有和发小站一起。其实他是觉得宋仇武摸了很长时间了，而且一直独自霸占着不肯把那只碗交给别人，这么霸道实在是有点儿讨厌。 第424页 「小定，我给你松松土吧。」宋仇武抱着小碗跑到旁边去，拿了只银叉子改成的小耙子，殷勤地刨着碗里的土。 叶吾梵见他装傻，直接走过去踢他一脚，「给我抱一会儿，你都霸占这么久了。」 宋仇武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耙子和碗都递给了叶吾梵。 「老叶，我先照顾一会儿吧，待会儿还要出去。」武婴和叶吾梵还是很容易『沟通』的，叶吾梵想到他和宋仇武都是工作途中跑开的，大方地答应了下来，反正他所有的工作都已完成，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家陪着卫定。 卫定喝饱了水，吸够了土壤里的养分，这会儿正垂着『小脑袋』昏昏入睡。叶吾梵光盯着看他熟睡的样子就出神地忘掉了时间，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宋仇武和武婴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们各自善后的工作还有很多，以叶吾梵的估计，最起码后面三天别想着家。 叶吾梵抱着卫定去卧室睡觉，特别把卫定安排在他的枕头上面，为了怕自己睡着伤着他，还给古董碗旁边堆起了枕头做防护。 半夜，叶吾梵感觉有东西在自己鼻子旁边挠他痒痒，打了个喷嚏醒过来，被卫定的小树叶勾住了头髮，卷吧卷吧往后拉扯，叶吾梵揉揉眼睛，往头顶看去，惊喜地发现，小幼苗长大啦，竟然就在他睡觉的过程中长大了一倍，头顶上的树叶也由原本的一片长成了两片，唯一没有变的是那头髮丝一样的茎脉。 「喝！定定你长好快。」叶吾梵惊喜地出声，顺手从床头拿了手机来，调出照相机要给卫定做拍摄。 卫定扭摆着『腰肢』不乐意配合，时不时把叶片藏在古董碗的后面，躲避着摄像头。 「不要害羞。」叶吾梵哄着他，「我会给你拍的很可爱的。」 「啵」的一下，一颗小土疙瘩撞击在叶吾梵的鼻头。就见那小叶片傲娇地摇摇脑袋。 「好好，咱们拍得酷一点，不要可爱的。」可爱的我自己悄悄留下来。叶吾梵心想。 难得能见到卫定这么个样子，他从下午开始就拿着相机不停地拍拍拍，存储卡都装满了，不得不改成手机拍，看这样子很快又得拍满，得赶紧把存货转移到电脑里多拷贝几分，他要做永久珍藏。 卫定用树叶脑袋又点了点自己身下的小碗，提醒叶吾梵给他加水，他要喝水，要吸收养分啦。 叶吾梵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取来山泉水慢慢地给他再浇透一遍，卫定吸收着水分，小小的身体继续生长。 等到早上的时候，他已经长出了七八片叶子了，而且，『腰身』由头髮丝长成了细麻绳。 叶吾梵抱着卫定，带他站到公寓的阳台上往外迎接朝阳，顺便看看外面的城市有什么新的变化。 龙京从昨天开始封住了城，这么做是为了更方便地做灾后人口核查，确认死难者的数目和具体名单，并且，城内各地的地面出现了不少坑洞，也有建筑物被摧毁，目前需要很多的人力，帮着支援新建设。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龙京城爆发了全面疫情，并且迅速扑灭疫情已经轰动了世界，外面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这个地方，为了稳定眼下的局面，暂时性的封城是很有必要的。 疫情过后第二天，大部分人的情绪都已经恢復了正常。只是社会各项次序还没有很快恢復，在外面活动的大部分还是参加城市建设的工作人员，普通民众则多数选择留在自家，守着各类通讯工具，关注着官方新闻报导。 「你看，这些都是咱们的功劳。」叶吾梵指着远处仍然焕发着生机才城市，对卫定说道。 卫定扬起脑袋看了过去，也许是太高兴，他飞快地扭起了『腰』。 「定定很高兴吧。」叶吾梵拿手指点点他的叶片，「我也高兴。以前从没觉得这座城市这么漂亮，今天突然就被它惊艷到了。」 整个城市都被柔和的金色光芒给笼罩，明暗交织的光线和阴影下，浓郁的生命气息就在它里头发酵。卫定迫不及待地把脑袋挺得越来越高，最顶端的两片叶子满足地捲曲起来，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定定！定定我们回来啦！！」楼底下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和习湛粗犷的大嗓门。 卫定和叶吾梵同时把脑袋探了下去。就见习湛开着辆越野，从路的另外一头开过来，人还没到就开始喊了起来。 「麻麻~麻麻我们也回来咯！」紧接着是从车窗玻璃探出来的几个小人儿的脑袋，他们一起唿喊的声音比习湛还要大。 卫定有些激动地转了转脑袋，叶吾梵连忙安抚他，「不急，不急！咱们等他们上来。」 习湛和小果实们表现的比卫定还要着急，车子刚停稳，他们就往外跑。 果果跑得最快，也就是转眼间，他人就到了门口。 叶吾梵打开门，小果实们就往里头沖，「麻麻！麻麻——！！」 屋子里并没有他们麻麻的身影，这让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了。麻麻呢？不是说麻麻没有事的吗？ 卫定把『脑袋』伸过去，依次在几个孩子的脑袋顶上碰了碰：在这儿！ 澄澄第一个反应过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颗小树苗，「你是麻麻？」 其他三个孩子这才发觉叶爸爸手里捧着只碗，碗里头种着一颗摇头晃脑的小树苗，长着几片嫩绿嫩绿的叶子，看起来又娇弱又可爱。 第425页 「大哥，你说这是麻麻？麻麻变成小北鼻啦！」果果表示很惊讶，嘴巴大大地长着无法合拢起来。 「不是小北鼻，是小树苗。」叶吾梵纠正道。 「可是小树苗也是树北鼻啊。」这一点上，小钧的理解和果果是一样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才知道事情变故的习湛，这傢伙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树苗，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真的？」 「麻麻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叶吾梵给孩子们做解释。 「麻麻变成这样……我们可以照顾麻麻啦!」结果孩子们根本不是害怕。 「对啊对啊！我们照顾麻麻的话，麻麻就喊我们麻麻啦。」果果眯着眼睛笑着道。 「你好笨。我们是男的，应该是当爸爸的。」小钧日常挤兑果果。 「哌！」就连小哌哌都兴奋地拍起了翅膀，「我不是最小的啦！」 叶吾梵对此哭笑不得，「别做梦啦！你们的麻麻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卫定连连地做点头状：是滴是滴！ 「我来抱麻麻。」澄澄向叶吾梵伸出手，提出了要求。 「这个，不行哦！」叶吾梵拒绝他道：「你的手太小，要是拿不稳怎么办？」 「我手很大！」澄澄不服气，把十根手指张得大大的，「爸爸你看！」 「我们一起抱吧！」果果、小钧和哌哌都对此很感兴趣，拉着叶吾梵开始撒娇耍浑。 习湛不客气地顺手一抄，把那只古董碗给抄进自己怀里，「去去去，一边去！多忘了路上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了？」 这一下孩子们立刻端正了态度，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齐声说道：「没有忘。」 「自己去玩儿去吧！」习湛扬扬脸，孩子们听话地走开了。 叶吾梵对此惊嘆不已，「你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懂事？」 习湛凑到叶吾梵的耳朵边一阵嘀咕，叶吾梵听后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说得好！」 第二百七十二章 要小妹妹 「外面不是封城了吗？你们是怎么回来的？」叶吾梵继续和习湛交流。 习湛只顾着看手上的小树苗了，根本没听叶吾梵说话，叶吾梵不得不拍了他两下，「我问你话呢。」 习湛『哦哦』两声，「宋仇武派人去接的啊。」 想来也是。叶吾梵撇撇嘴，「不是说你在西边搞了个小基地。」 「嗯！」习湛点头，「就一小农场。我家老爷子非觉得那地儿好，这不，还不乐意回来了。」 说是小农场，叶吾梵却知道它可不小，毕竟，习湛是带着任务去的，之前那段时间调用的资源，大部分都送到了那个地方。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宋仇武还安排了这么一条后路。 「定定，和我一起去洗澡吧。」习湛像个小地痞一样，调\戏着卫定。 卫定扭着腰肢不乐意。他不喜欢热水啊，会烫坏的。 「定定也很高兴和我一起洗澡吧。走喽走喽！！」习湛兴沖沖抱着古董碗往浴室里走去。 叶吾梵追在他身后，「你别烫着他，他还这么小。」 「我没那么傻？」习湛扬起手臂来了个潇洒的挥手，钻进了浴室里。 卫定的叶片用力地摇动着，勾住了叶吾梵的衣角，不让他走开，叶吾梵只好妥协：「好好，我陪着你。你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习湛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叶吾梵，「为什么定定这么黏你？」 叶吾梵颇有些得意，「大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吧。雏鸟情结懂不懂？」 「为什么我洗澡要让你陪？」习湛忍不住磨了磨牙齿。 「你以为我愿意啊！」叶吾梵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所以说就不要把定定带到浴室里去，也许，定定也不想看你洗澡呢？又没什么看头。」 「胡说，本少爷身材这么好。」自恋的傢伙立马反驳。 这厚脸皮的傢伙为了让卫定一直陪着他，死活不肯松手，泡在浴缸里还非得把卫定也抱在胸口，色眯眯地撩拨着人家的每一片树叶。 叶吾梵见他接受力这么强，忍不住吓唬他，「他们说定定会一直这样。」 「什么意思？」习湛的神色变得正经了许多。 「意思就是，他不会变回去人了。永远都是颗树。」 习湛正色地盯着叶吾梵打量了一会儿，嗤笑出声，「也行啊，我反正是嫁鸡随鸡，认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卫定在听到『嫁鸡随鸡』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兴奋了起来，疯狂地要背着『腰肢』。 「你要嫁给定定？」叶吾梵自己都傻眼了。 「就是那么一比方。如果定定想娶，我也愿意嫁，只要能在一起，是嫁是娶我没意见的。」 反正在床上，自有分晓。 卫定卷吧着树叶，把脑袋扭到了别处。 「喂！给个面子嘛！」习湛哭笑不得。 卫定又把树叶脑袋扭回来，勐地喷出一股水，射了习湛满头满脸。 「哈哈哈哈哈！」叶吾梵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一不小心没站稳，还滑坐在地上，就这样他还不停地笑。 习湛自己也笑了起来，啾起嘴巴在『小树叶』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啦！」 此时有四个小脑袋一起趴在浴室门口往里头张望。 第426页 「大哥大哥。湛爸爸是不是正在努力啊。」果果小声地问最前面的澄澄。 「嘘~」澄澄竖起一根手指头，很严肃：「我看是。」 「那……咱们很快就会有小妹妹了是不是？」果果再问。 「哌~」——我要小妹妹，好多好多小妹妹。 「不一定是小妹妹啦，也许是小弟弟呢？」小钧对此略有些担心，不过他马上就自我反省，「小弟弟其实也不错哒！我们才不是重女轻男。」 「湛爸爸说过只要我们够乖，不打扰爸爸们和麻麻相处，很快，麻麻就会有新的小果实啦。」澄澄一派嚮往的口气。 几个小傢伙儿们相互对视一番，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捂着嘴巴蹑手蹑脚地爬开了。 为了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他们会很懂事的，而且，要让麻麻和爸爸们经常在一起。湛爸爸说了，「在一起」才会有弟弟妹妹哦。 当天晚上，宋仇武和武婴才抽空回来了一躺，他们除了回来一家团聚，顺便也把方道士和阿威带了回来。 这两位目前已经恢復了正常，只是遗憾的是，一身的修为再也找不回来。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他们，亲身经歷了这么一场浩劫，还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那些彻底变异成丧尸的人类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哪怕是注射了疫苗，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再重新找回人性。 方道士检查了一下卫定的情况，卫定如今已经长得有半人高，古董碗盛装不下他，又被换到了一只大瓷盆里去了，身上的叶子大概有几十片的样子，每一片看上去颜色都有些不一样。 「他目前还能成长，以我所见，这应该不是件坏事。」方道士道。 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他才又着重解释：「如果是被天劫所惩罚，失去了修为和身躯，真身也会跟着消失，他的真身还存活着，只不过少了具肉身，相比较那种神魂俱灭的情况，怎么看也是这样比较好吧。」 「您老就是这么确定事情好坏的吗？」阿威在一旁略带调侃。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拙见。一切还得等他再长一段日子，最起码，长到成年，如果能够感受到他的『元神』亦或者灵力之类的存在，我的想法就是正确的。」方道士语重心长，「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另外一种可能性的心理准备，如果他只长大而无法重聚魂魄，重新找回『元神』……意味着他可能不能再化出人形。」 「哦！」就见这四个男人都很淡定地接受了方道士的这句话。 方道士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以这几个男人的气量，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掌控』的呢？ 「我也是顺道来道别的。」方道士这次是在和卫定说话，「道友之前的举动令我敬佩不已，同时也给了我再度求道的信心。我想，老朽这一次，找到了指引自己的明灯，定然不会辜负道友的再造之恩，今后……会归隐山林全新修行，怕是很难有机会重逢了。」 卫定的身体整个挺了起来，再听完了方道士的话后又稍稍地缩了回去，晃了晃最上面的几片叶子，表示对方道士的认同。 「老朽对自己这次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后悔。更荣幸认识了道友和几位，如果老朽还能入道成功的话，日后会再来拜访几位的。千言万语终有一憋……就不再多说了，告辞！」 方道士倒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他出现时那么突然，走时他也是潇洒自在。 「我觉得他能行。」习湛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老者，生出了敬重之心。 「我也觉得。」回应他的话的是阿威。 阿威见这家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有些为难地摸摸脑袋，「那个……我……我能不能暂时留下来。」 「你不回自己家？」叶吾梵问。 「暂时不回去。没脸回去，我得找到家里同门的下落才是啊。」阿威气馁地嘆了口气，「可惜我现在什么修为都没有了，只能……藉助卫先生和诸位的力量了。」 「我们？」习湛反手指着自己。 「几位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了长足进步吗？」阿威的视线往上翻着看他们。 这一点他们四个倒没有反驳。确实，他们身体的变化大到自己都能清楚地感应到。 「卫先生不是说了，『火枪男』抓走了他能抓到的所有修行者，可是……眼下，还有你们几位……」 「你这小子原来是把我们当鱼饵啊。」习湛举起了拳头在阿威面前晃了晃。 「不！不是！」阿威赶紧解释，「不是我把你们当鱼饵，是你们……本来……」见这家男主人的脸色都不善，阿威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啦！不知道那位『火枪男』要抓修行者是为了做什么，他只能跟在这仅剩下的几位修行者身边，寻找机会啊。 「好了！」武婴打圆场，「就让他留下吧。你没了修为但是还会点儿招数的吧？」 阿威连连点头，「会的会的。我能够帮忙的。」 「说来也奇怪，龙京发生这么大的祸事，那位『火枪男』倒没有趁虚而入。」宋仇武总觉得事情不正常。 「定定之前说他的目标不是普通人。他有自己的计划，针对的是修行者，这傢伙说的没错，如果真是那样，他迟早会找上我们。」武婴道。 第427页 「来就来。那傢伙藏头缩尾的，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他的真面目了。」习湛忿忿不满。 「还有……那位余绝。」叶吾梵再度提起了余绝，「他这次没能成功，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定定。总之我们得防备着点儿。」 「提到他，比那『火枪男』还让人愤怒。」习湛再度炸毛，「也别让我看到他，否则……」 「否则怎么样？」屋子里冷不丁地多了一道声音，惊住了满屋的人。 听过这声音的叶吾梵最先出声：「余绝！你还敢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余绝的条件 余绝的身形缓缓地在空气中浮现，相比较之前在『实验室』里头略显僵硬的姿态，如今的他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神态表情都更显自然。 他已经和这具本来不属于他的身躯『融合』得更密切了。 「他是余绝？」习湛不认识这具躯体。 「师祖！！」阿威和习湛几乎是同时出声。 「什么？」除了叶吾梵外，其他三个都发出了『见了鬼』的声音。余绝怎么是阿威的师祖，阿威的师祖不是定定的初恋——沈万和吗？ 这是什么套路？ 「他不是沈万和，他是余绝。」叶吾梵解释道：「他就是盗走沈万和遗骨的傢伙。他会什么『移魂换影』，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了沈万和的躯体身上了。」 阿威想都没想，从旁边的台子上拿起了自己那把童刀，刀体出鞘，寒光凛然地指向了余绝。 四个男人行动迅速地把卫定给保护了起来，一同面对着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变成了敌人的傢伙。 「你来做什么？」宋仇武问。 余绝自在地四处看了看，「我来自己徒儿家做客啊。」 「你不是定定的师父。」叶吾梵驳斥他一句。 「可我救过他，教过他，和他相依为命过。」余绝再度说道，「你们可以不承认，但他……」余绝的眼神往卫定的『树身』上一扫，笑了起来，「他不能不承认。」 「你，要不要脸！」习湛开骂起来：「是你造成的大灾祸，是你把定定害成现在这样的，你还有脸来我们家，还想，做什么客？」 「他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余绝大笑起来，「我可没有逼他做这些。是他自己犯傻。他毁了我的好事，我没有杀过来找你们报仇，你们应该感激我，还念着往日的情谊。」 「你强词夺理！」习湛怒了。 「阿湛！」武婴唤了他一声，「别和他吵，没意义。」 「是啊！没有意义的事最好不要做。」余绝走到一旁的贵妃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们不如问问你们家当家的是意思。」 『当家的』指的是谁，自然一目了然。大傢伙儿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卫定身上。 卫定定定地直起腰身，半晌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晃了晃『腰肢』：随他便！ 既然卫定都这么表示了，爸爸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习湛心有不甘，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威，推了他一把，「喂！你还不过去，这可是抢走了你们家师祖遗骨的罪魁祸少，你还愣着做什么？」 阿威满脸为难：「你也说了他抢走的是我们家师祖的遗骨。我要是对他动手，就是要伤害我家师祖的身体，这是大不敬。」 习湛的下巴快掉了下来，瞪着踌躇不决的阿威，最后只挤出了一记冷笑：还真行！ 「麻麻，麻麻——！！」正巧这时候小果实们从外面跑了进来，「外面的街上再发面包哦，我们都领到啦！」孩子们手上都拿着简装的普通面包，是由上面统一派发的『赈灾食品』，为的是进一步地抚慰受伤的群众。 宋仇武一把把孩子们揽住，带进了四个爸爸的保护圈。 余绝的脸上有一种受伤的表情，「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伤害他们，他们到底他们是定儿的骨肉。」 「你到底是什么面目，我们还真不敢确定。」说话的是武婴。 「咦？这是谁呀？」澄澄从大人们的身体间探出脑袋来，好奇地盯着余绝追问。 「无关紧要的人。」叶吾梵回答了他，「好了，想吃面包的话看看生产日期，没有过期就可以吃。澄澄乖，带着弟弟们坐到沙发上去。」 孩子们觉察到了家里的气氛不一样，乖乖地抱着面包爬到旁边的沙发上，坐成一排啃起面包来。 余绝盯着孩子们看了一会儿，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表面上看就像个和蔼和亲的长辈。 「我说你们要这么防着我到什么时候？」他以手托腮，目光停留在孩子们的身上，却是在和大人说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宋仇武再问。 「当然是来给你们指点迷津。」余绝这才把脑袋转到他们身上，脸带讥诮：「你们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怎么样能恢復吗？」 「你知道？」 「我比你们活得久，见得多，当然知道。」余绝笑了笑，「他现在这样子是已经成功渡劫了，只是呢，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渡劫后迅勐增长的力量，才会重新开始孕育自己的躯体。」 「没有危险？」习湛替大家问出了最在意的事。 「当然，危险还是有的。」余绝又道，「所以，我才会来帮你们。」 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余绝嗤笑出声，「如果你们不信，我也可以马上走。」 第428页 「你先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们。」武婴示意他进一步解释。 「他现在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元神难聚。换句话就是说新身体无法容纳他的元神和魂魄，所以，目前他很需要有这方面经验的人替他照看着。」余绝道。 「你就是那个有经验的人？」宋仇武讥诮地弯起了嘴角，「你以为我们会信你？把他交给你起来照看？」 「当然我帮他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余绝换了个口气。 「你有什么条件？」叶吾梵有些不平。这傢伙说到底还是为了私心而来，亏他刚刚还以为这人真的还念旧情。 「我仍然有办法能让余云復活，只是，需要定儿的帮忙。」余绝道。 一直没有动静的卫定晃了晃『身体』，对余绝的话提起了兴趣。 「我们可以单独谈谈的。定儿。」余绝知道，卫定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卫定也确实无法拒绝。对于余云真人復活的期盼，他恐怕只比余绝弱那么一点点。 「你难道还想再制造一场人类浩劫？让数以万亿的人付出生命去救活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人？」叶吾梵的反应最激烈。对于人命，他这个经常和生死打交道的感触远远大于别人。 「解毒剂都被你制造出来了，我能怎么办？」余绝的口气中充满了怨念，「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的。定儿，如今，不需要再牺牲那么多的人命，我只问你还想不想让余云活过来？」 卫定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那咱们谈谈？」余绝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要谈就在这儿谈。」爸爸们异口同声。 卫定转了一圈脑袋后见没人搭理他，只得任他们几个为自己出头。 「定儿，可以吗？」余绝问卫定的意思，卫定点点头。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復活你师父，不过……要用你来换。」余绝倒没有故意卖关子，而是很迅速便说出了这句话。 「你他妈胡说什么呢？」脾气火爆的习湛立马翻脸。 卫定的茎叶伸出去拉住了习湛。安抚地碰了碰他的眉心，让他不要这么冲动，并且示意余绝继续说。 「当然，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余绝转着眼珠子，自信满满地道。 「你有这么厉害？」习湛表示不信。 「定儿。是真的，我只借用你的修为和灵力去尽力一试。事成，余云活，事败，你失去的仅仅是一身修为。」余绝的声音里充满着甜蜜的诱惑，「用你一身修为换取你师父重新復活，你不乐意？」 习湛还想骂这傢伙，被卫定用树叶子直接煳住嘴。 「这种方法真能成功？」替卫定提问的是宋仇武，卫定感激地把『脑袋』转过来看了看他。他正想知道这些。 「我有七成把握。」余绝道，「你也知道，我在上界为了復活你师父，寻找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吧。」他说的时候还在观察周围人的神色，「其实这个方法是我最早想用的，只是，条件一直不满足。」 「你别这么卖关子了。赶紧说话。」宋仇武很不喜欢余绝这种试探的态度。 余绝嘆了口气，「这种法子叫做『置游术』，是被封禁的一门法术。用这门法术可以『以命换命，以灵置灵，以身化身』……」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卫定这时候把目光转向沙发，当看到四个孩子头挨着头已经睡着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好在没有让孩子们听到这些话。 「要施展这门禁术，需要很多法器，这些我都陆续收集齐全了，唯独，找不到一个心甘情愿『捨己为人』的存在。这个人，还必须，和余云临终时的道行修为处于相同阶段。」 「定定的修为比余云真人弱，他并不合……」武婴这话没说完，他自己就想起了前两天那场『天劫』，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他上次成功渡劫，并且一下进阶几级，如今，正是和余云陨落时处于同等的修为阶级。」余绝满脸的欣慰，「现在，你们该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上门来了吧。」 之前是因为卫定不符合条件，他没有和卫定提过这种方法。如今，条件已然成熟……关键是卫定肯定愿意拿自己去报答他师父，他来的正是时候。 第二百七十四章 深远长计 「你说过是换，我们怎么确定你这个『换』不会把定定的生命给换走？」再度问话的还是宋仇武。 余绝笑出声来，「我问你们，四年前那个卫定，你们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就是他们和这傢伙一切因缘的开始。 「定儿从上界来到这里，可没有把自己原本的身体带来的。他用的是一个也叫『卫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下界凡人的躯体……」余绝又开始拖长声音，故意卖他的关子了。 果然听到这些后，最先有反应的还是卫定。他是立马挺直了『身体』的。 「定儿，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你和这个也叫卫定的傢伙，怎么长得完全一样？而且……他这副凡人身躯能和你如此融合？」余绝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让卫定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噤。 「难道，这也是你算计好的？」武婴这下没能忍住自己受惊的表情。 「当然。」余绝摊开双手兴奋地挥了挥，「那个凡人卫定本来就是我造了来，等着迎接真正的『欲仙卫定』的。」 第429页 卫定激动地晃了晃树叶：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在上界渡劫是出错，包括来到这里，都是被余绝算计好的吗？ 「定儿啊！你真的不会怀疑吗？为什么在这下界出现的上界修真，都是和你有关的人？我、殷悦、沈万和、还有你自己！」 卫定感觉到有一股森冷的寒意正透过他身上的毛细孔不停地往他体内钻。这个问题他曾经一瞬间想到过，但是没有深入做联想，他以为只是个意外。 却没想到，意外也是人为的意外。 「你不会是想说，穆沙和沈万和出现在这里也是你算计的？」武婴替无法说话的卫定发声，他已经感觉到卫定的情绪正在剧烈地起伏。 「不！沈万和出现在这里……纯属是意外。」余绝缓缓地说道，「我呢，也是因为他，才会把计划的实施地，设定在了这个世界。」 他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悬念了。卫定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却没想到，宋仇武也立马想明白了。 「你后来见过沈万和。」宋仇武是用肯定的语气这么说的。 余绝沖他投过来了赞赏的眼神，「你有一个好脑子。」 「等等，我怎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叶吾梵没弄明白。沈万和不是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吗，余绝说过他来这里也就十几年的功夫，他们俩是怎么见到的？ 「你们可还记得，『万和刀』岛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吗？」宋仇武突然提到了另外的话题。 武婴一点就透，「我明白了！」 「我也，好像懂了点。」习湛的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只是到底还没能完全成形。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家师祖，这又关我家师祖什么事？」阿威在一旁急的不得了。 「沈万和遗落在这里多年，一直在致力于寻找回去的路。定定上回不是说过吗，他后来找到了回去的路，也回去过。」宋仇武继续为众人做解答，「那些奇花异草的种子就是他从上界带回来的。我想，他也许在那次返回上界中，曾遇到过余绝。对不对，余先生！」 余绝忍不住为宋仇武拍了拍手，「精彩！精彩！！你都是自己推测的？」 「你和沈万和的偶遇让你知道了，沈万和如今所处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沈万和也从你那里得到了更多的药材种子和讯息……你们俩一度是一种合作的关系？」 「不对不对！这里就不对了。我们确实是想合作来着，谁料，仅仅是见了一面，待了一晚，就再度分离。」余绝打断了宋仇武的推测，「沈万和一直都在寻找回去的路……他找到的仅仅是一条通往『虚妄海』的入口而已。我们是在那一年的『虚妄海』上相遇的。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余绝细细地回味着这一切计划的开始，嘴角始终带着得意的笑容，「时间对这边的世界来说太久了，可对我们那个世界来说，不过就是几十年的样子吧……我在为了寻找帮助余云復活的道路上，偶遇了已经消失多年的一位故人，当时，他只身漂泊在『虚妄海』上，差点儿被海里的海兽海妖给活吞了，是我们那艘大船，救下了他……」 别人不了解余绝话中描述的是什么，卫定却是明白的。 『虚妄海』连通着个个大小千世界，除了已经开闢了航路的，还有许多至今仍然没有航路。海上终年变化莫测，危机重重，稍有不注意，或者没有经验，便容易葬身在其中，化作『虚妄海』上那些『渡厄』之气，永久地被困海中，不得轮迴也不得逃离。一般出海，都是寻找有经验的大船相随，独自驾着小舟最容易成为海上妖兽们攻击的对象。 看样子在若干年前，漂泊在此的沈万和终于无意中发现了『入口』，成功地踏上了返回家乡之路，在这一过程中，他遇上了当时正在为余云復活而四处奔走的余绝，两人互通了各自的消息。 「当时沈万和给了我一缕他的剑气，我则给了他我身上一部分的药材种子，我们约定好了……回到『望海』再聚的。只是不幸的是，我们遇上了『渡厄泛滥』，那一艘大船被巨潮打翻……醒来之后，我被另外一艘船救下，而他……却再度不见了踪影。」余绝想起这个，有些感慨，「可我俩因为有着彼此的信物，竟然神奇地能在梦中短暂交流，我才知道，他很不幸地再度被卷回到了之前的异世，并且，再度失去了『虚妄海入口』的线索。」 「在和他每次极短时间的沟通里，我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想要报仇，报復当年亏我欠我负我伤我的殷悦……只是，我力量薄弱，而他又是一派宗师，在上界，我是没办法真正伤害到他的……于是，我就想着假如能把他弄到下界去……会发生什么呢？」 「殷悦就是这样被你弄到这里来的？怎么可能，你能把人弄过来，为什么弄不回去？」武婴抓住了重点问道。 「当时我只是随便试一试，一开始并没有确定的把握。只能说，老天在帮我。」余绝笑了起来，「当然，沈万和给我的『剑气』也帮上了忙就是。只是这个时候，沈万和已经在这个世界陨落。靠着他的剑气和他的遗骨的力量再加上运气，殷悦真的从上界消失了。而我，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没有犹豫，也大胆地跟了过来。只是我们俩因为是试验的关系，没能带着自己的躯体下来，到了这个新世界，借用的也是别人的身躯。所以，我就花费了几年的功夫，学会了『育造躯体』……当然，这一次，我造的就是定儿的身躯了。」 第430页 在余绝讲述这整件事的起源、经过的时候，一群人就跟听天书似的，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就再没有别的表现。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位余绝师父，真的是每一次遇上他便会对他生出全新的认知。你总以为他之前做的事『惊世骇俗』，没想到，还有更加颠覆认知的事情也是这傢伙经手过的。 「你……真是一位神奇的人。」宋仇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余绝，用了『神奇』这两个字。 另外三位爸爸包括阿威，都在一旁连连点头。对于这位，他们已经不单单是单纯的厌恶、憎恨了。一个人能为了做一件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并且持续了这么久，做出这么多的『努力』……不看这人的品性，光是这份柔韧，也不能单单用爱恶来判决他。 「我就当你是在称赞我吧。」余绝厚脸皮地笑道。 「你真能造出定定的躯体？」宋仇武很快把问题的实际性转移到了和自己想关的事情身上。 「你们想看我怎么造吗？」余绝恶趣味地撇撇嘴，「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人造出一个卫定来，你们就不用这么抢他了。」 「不用不用。」爸爸们摆出了敬敏不谢的态度。光是一具驱壳，他们想要难道自己还找不到？现在整容术那么发达，叶吾梵自己都能给自己整一个完美的『卫定』出来了，他们需要的不是那身体，而是身体里头的灵魂，那才是他们认定的对象。 「只需要他的褪下的『根、种、心』就好，我就能再造一个能融合他灵魂的卫定出来。」余绝又道，「上一具身体就是用他以前蜕化的『三宝』育出来的。怎么样，我已经把我全部的秘密都告诉你们了，够坦诚了吧。定儿，你的选择是什么？」 卫定耷着叶子，做起了沉思状。所谓『三宝』他已经再度褪化了一套出来，正好可以用来给自己重塑身体。他其实是很想答应余绝的。这是他唯一可以报答师父的途径，当然，也了结了自己和绝师父的心愿。他不想再看着余绝为了这件事做出各种翻天覆地，泯灭良心的祸事来了。 只是，他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如果是以前，二话不说他就能答应，可现在，他总得和家人商量商量，取得他们的支持。 仿佛能感应到卫定的心意，习湛第一个摇头，「我不答应。好好的，为什么要做那种吃力还不见得是好结果的事？」 「他说了，只有七成把握，定定，七成把握，我觉得太危险。」叶吾梵也不同意。余云真人毕竟和他们没关系，可卫定不一样。谁轻谁重根本用不着比。 「失去修为也没关系吗？」武婴郑重其事地问卫定。 他比较在意的还是卫定自己的意愿。 卫定点头。他能走上修行一道都是师父对他的恩德。如果当年不是师傅在『望海之滨』把他这个没人要的孤儿捡回去，他早就成了海里亡魂了。还不提，师傅的养育、教导之恩。对于修为，他虽然珍惜，可并没有到一定捨弃不了的地步。 而且，他有另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失去修为了，就可以不用再想什么回去的事了，可以安安稳稳地带着孩子留在这里，也许，日子会过的更简单、幸福些。 如若不然，想要回去的想法，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就如同沈万和一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患难易，富贵难 爸爸们见卫定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做出的是什么样的决定。 他们不是卫定，没有经歷过他所经歷过的过去，不知道他和余云、余绝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哪怕现在他们心里不乐意，也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去强迫卫定。 卫定能在下决定之前问问他们的意思，代表着对他们的尊重。而他们，也得尊重自己爱人的心意。 「如果你想的话……」宋仇武咬住了牙齿，「我支持你。但是，我一定要在你身边，看着这件事完成。」 「你疯了！」习湛不贊同，「别这么圣母好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让他不要做？他以后后悔了怎么办？换个立场，如果今天是习爷需要你，你能做到置之不理？」 宋仇武的这个『转换立场』实在太扎心，一下子就让习湛无言以对了。 确实，不是自己的亲人，谁都可以随意大放厥词。 卫定把茎叶缠在了宋仇武的手臂上，对他的话很欣慰。 他很了解自己，如果今天明明有一个『七成把握』的机会可以让他的师父復活，他却拒绝了，日后，他将再难逃脱内心的折磨。 「我是自私鬼好了吧！！」习湛的情绪有点儿兜不住了，「你们看他现在连个人样儿都没变出来，又要让他去冒险……我心疼，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好了吧！！」 这傢伙说完，跑到一旁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大家生起气来。 武婴走过去将习湛勾住，带到外面去，两人做沟通去了。 叶吾梵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能说什么？我总归不能替他做决定。好吧，就这样吧！反正我也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卫定又把茎叶缠到了叶吾梵的手指头上，向他撒娇。 余绝在一旁看着这局面，为自己轻而易举达到的目的而高兴起来。他说的这些可不是撒谎，而是真正能够办到的。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运气糟糕透了，好端端的大计划遭遇破坏，无疾而终，为此他还恼怒了卫定好一会儿，直到他感应到了卫定渡劫的气息，看到了那抹绚丽奇幻的紫色光柱，才惊觉自己『运气不错』。 第431页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运势吧。 「那好，我会尽快让他恢復原样。」余绝拍着胸膛向众人做保证。 没有人再搭理他，男人们把小果实们抱起来，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阿威和余绝在一处。 阿威鼓起勇气，「我师祖的遗骨……还请你还给我。你和他也算故交，总不能让我家师祖无法入土为安。」 「会还给你的，我先借着用一用。」余绝漫不经心地摆着手，「我和他的关系，借他遗骨一用他不会有异议的。」 阿威此时没有武力做支持，能做的也只有忍气吞声，他只好无力地走了开来。 不得不说，余绝这人在邪门歪道上的研究和本事真不少，有他的帮助，卫定成长的速度更快了，室内已然容不下他，余绝把他转移到了室外，此时，卫定已经长成了一人多高的小树苗。 转移卫定的时候，爸爸们不约而同地过来监督着余绝，生怕他做什么伤害到卫定的事。余绝对他们的防备只是不屑一笑，没有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有一件事我还想问问你们。」余绝一边往卫定所扎根的泥土地上描绘着奇怪的纹符，一边和爸爸们搭话，「大灾之后，我去寻找过以前的道友，希望能够得到庇护，结果发现他们大都已经不见了，是不是和那病毒有关？」 见没人理会他，叶吾梵左右看了看这才接了话：「你才知道吗？那病毒能感染的可不只有普通人，你自己不是也知道？」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余绝充满感慨地嘆了口气。 「你是在为那些人伤心？」习湛出言讥讽他道：「在你心中，那些人值得怜悯，普通人就该死的，是不是？」 「没错。」余绝冷酷地说道，「谁让他们的命价值不同呢？」 习湛冲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阿湛！」武婴和宋仇武同时喝住了他，「别冲动。」 习湛的胸膛起伏不平，他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对着自己人到：「这样的人你们信他？我可不信！」 「行了！」宋仇武加重了声音，「阿湛，你冷静点儿，去打点儿水来。」 习湛知道这是宋仇武故意支开他，他重重地咬牙哼了一声，带着满身的怒火快步走开。 余绝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次我不和他计较，不过没有下次。」 为了把余绝和习湛隔开，宋仇武让习湛带着孩子们回了卫定的别墅，剩下的人还留在『凌青山』公寓这边。 灾后一星期，各项事宜慢慢地走上了正轨。民众们的生活也都恢復了安宁，只是，当喧嚣过去之后，悲痛就会被放大，这两天，天天都有各种组织举行的大大小小的祭奠活动，为了追悼在『四月二十八』这天的灾难中丧生的人。 龙京城有两千多万人口，这短短十几个小时的失控中，损失了将近两成的人，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势有多兇险，如果没有及时得到控制，后果将是众人想都不敢想像的严重。 截止到『wd终结疫苗』成功，全世界直接或间接死于疫情的人的总数超过了两个半龙京的人口。世界各国都被疫情所困，外面的情况比国内更糟糕，早就失控了。好在，人们等待的时间没有太长，等来了疫苗的面世。 余绝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其他国家的疫情报导，眼中一点儿也没有同情之色，他指着其中一个画面对宋仇武道：「这个什么s国，不就是他们国家的人把病毒带进你们这里的吗？之前不还吆喝着国际社会惩治你们吗？现在倒是反过来摇尾乞怜，抱大腿了？」 「没办法。他们全国的总人口也就三千多万。他们的政府……一群草包，国民自负自大，号称什么『神会眷顾他们国家』，声称靠吃本国土特产就能抵抗疫病……结果，他们的国民感染的最多，如果再不识相点儿，这种时候谁会可怜他们呢？」宋仇武淡淡地说道。 「听你的口气，并不像之前那样表现得那么『博爱大度』啊！」余绝反而调侃宋仇武。 宋仇武合上报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自己都还没有安顿好，哪里有多余的资源去优先帮助别人？捨己为人，也得看看，对方值不值得。我尊重每一个生命，前提是，对方也先得尊重我。」 余绝笑出声来，「你的觉悟不如定儿。」 「定定的眼里，众生都是命。而我们的眼里，除了生命，还有国家、荣誉和尊严。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如今我们安顿下来，手头上有解毒剂的前提上。假如今天立场互换，现在在电视上低声下去的，就是我们咯。」 余绝再度摇摇头，「你还是不要走正统修真的好。以你这种觉悟，不会有太大的进步。也许一开始走得会快，不过，很快就会到尽头的。」 「随意。」宋仇武表示他并不在意。他的『度量』其实还没有武婴宽广，可他乐于接受自己，也不想改变。他又不是要成佛，要什么『大公无私』、『大爱无疆』？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叶吾梵在一旁接了口，「『民化街』这段时间频繁传来各种间谍活动的消息。其中抓住的就有这s国的人。这群白眼狼，一边装着可怜样儿让世人优先怜悯他国，先解决他们国内的疫病问题，私下里就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我也讨厌他们的很。国际卫生组织那边没有答应优先为他国除疫，他们就倒好，悄悄地把重度感染者送到我们的边境线上。不让他们靠近，他们就在边境线上搞自焚……要论无耻，没人能比得上他们。」 第432页 「倒是个有意思的民族。」余绝笑了起来，「让我想起了『虚妄海』上有一只『冰鲨族』。生得脸宽、颧高、眼小、鼻大……倒有些像这些人。我也是很不喜欢这样的人的。」 「阁下与他们，不无两样。」宋仇武来了一句，惹得余绝『哈哈』大笑，「随你怎么说吧。」 武婴从外面工作完回来，带着满身的怒气，进门就狠狠地把门给摔上了。 「别把我门给摔坏了。」宋仇武提高声音提醒他。 武婴收起怒意走过来，一眼盯住了叶吾梵：「你收的都是些什么工作人员！人家给点儿好处就忘了自己老祖宗姓什么了。今天又他妈的爆出有一个傢伙被收买了。」 「这能怪我吗？」叶吾梵也很冤枉，「那些人都是自愿来的，又不都是我收的。你和我撒气做什么？」 「又是谁？」宋仇武问了一句。 「姓赵的，不是核心工作人员。不过，全部的研究人员就那么些个，他估计知道的也不少。这不，借着回老家要出国，刚刚从飞机上给拉下来。」武婴有些无奈地扭了扭脖子，「你们说，人怎么会这样？困难的时候都能一起扛过去，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态势发展了，一个二个反而生出了不少的野心起来。」 叶吾梵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是他主动联繫的境外研究团队，声称自己带着绝密资料，索取了许多条件，要过去组建团队继续对is变异病毒』进行研究呢？」武婴的口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觉察到的失望。 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伤疤都还没结痂呢，已经有人为了追逐个人私利，忘记疼痛是什么滋味咯。 「这就是普通凡人的境界。」余绝紧跟着来了一句，「不要怪我看不起，实在是，没办法让我入得了眼哪。」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元神重聚 人之欲，大多源于『贪』，而助长『贪』念滋生的温床，便是舒适安逸的生活。当人的念想里只想下生和死的时候，反而没时间去思索更多的『贪』……当然，贪生也是一种贪，只是这种贪生和『贪物』相比，有时候还比不上后者。 贪生只会发生在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而贪物，则随时随地，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产生。 卫定又开始採食『欲』了……因为，龙京城内的风向陡然一变，形形色色的『欲』再度冒出头来。此时，卫定已经长成了一颗真正的大树，距离『4。28浩劫』过去了整整十二天。 余绝又一次给卫定脚底下的土地上画满了繁复的咒文，抬起头来和卫定说话，「你的躯干粗壮到已经无法用手臂环抱住了。这几乎接近了你原来的真身形态，我想，再过两天你就有可能重聚元神，再度化人。」 ——差不多。卫定已经能够用自己的意念和余绝做交流。 「定儿，值得么？你看看，包括你脚下这片土地上都有人在支持着继续秘密研究那种变异病毒。他们，并没有吸取到教训哪！」余绝随意往远处眺望一眼，如此说道。 ——阳光总是伴随着阴影。在上界修真之间都还有着各种龃龉呢，何况是下界普通人？卫定表示对这种情况，他已经想到了。既然一开始就是由人弄出来的变异病毒，现在有了疫苗后，这些人对这种病毒的研究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当然，这些，不会让普通民众们知道。 所以，他才会怜悯民众。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无论是在和平还是在灾祸时期，最先遭罪的都是他们。 「这样下去，灾祸还会捲土重来的。」余绝用笃定的口气说道。 这一次，卫定没有反驳。因为他贊同余绝的说法。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无法吸取教训的人类，终究会再度自食恶果。只是到那个时候，还会有『救世主』存在吗？ 他仿佛已经隐隐看到了，这座城市、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再度被『末日』笼罩的画面……那是一片阴郁的黑红，再也没有希望的真正的『世界末日』。 「还是回家去吧！」余绝语重心长，「这里，到底不是你的故土。能回去就回去吧。」 ——不劳你费心。卫定回应道。 「你知道沈万和发现过的那个『虚妄海』入口在哪里吗？」话音一转，余绝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你想套我的话？卫定晃动着树枝：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后来沈万和有没有再找到过那个入口。」余绝继续套卫定的话。 ——他要是找到的话，就不会死在这里了吧。卫定回道。 「也是！看来是我贪心了，还以为能够找到回去的路。」这傢伙自嘲地哼了哼，「不过，我把回去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我到时候成了个普通人只能留在这里，你还寄希望于我？ 「也对。我说错了。我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余云身上。」余绝说完，拎起旁边的摺叠椅，优哉游哉的往屋内走去。 卫定的树干上突然冒出一只眼睛来，目光复杂地盯住了余绝的后背。 有些秘密他没有告诉余绝。就像是『火枪男』还有那一些不知道被他用来做什么的『怪物们』的存在，还有，就是，有关沈万和留下的书信里提到的内容。 沈万和曾在给他的信简里提到——他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也就是说他再度找到了『虚妄海』的入口，并确定了那个地方。他将其记录在了信简里，却无故被煳掉了。一开始卫定以为是沈万和自己删掉的，后来一想，也许是另有其人。 第433页 他最开始怀疑的是『火枪男』，后来听说余绝和沈万和的渊源之后，又怀疑过余绝。不管是谁删掉了那地址，对方肯定是知道『入口』在哪儿的。 刚刚余绝在套他的话，反过来他何尝不是在套余绝的话呢？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 不过卫定没有马上排除对余绝的怀疑。这人藏得实在太深了，他不知道现在看到的余绝，是不是还是对方进一步的伪装。 卫定把目光转了回来，悄悄地将视线转移到树枝上，这条树枝沿着房檐努力攀爬了一会儿，勾住了一只花架的栏杆，将自己最长的那条枝叶攀在了公寓的书房窗户外。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书房里头正在忙着公务的宋仇武和叶吾梵。他静悄悄且明目张胆地偷窥着他们工作时的认真模样，就不觉得无聊了。 他用这种方法，每时每刻都能偷偷地看到这几个人，好在那些人不知道，不然，就丢死人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几乎每次偷窥，他总能发现到这些男人们全新的一面。感觉自己好像更进一步地了解了他们。 宋仇武在书房里打着打着电话，将座机话筒夹在脖子下，掏出手机来，打开了通讯工具里头专门建立的一个群组，手指飞快地按着键盘。 ——宋仇武：小定又在偷窥我们了。 ——叶吾梵：在哪里？在哪里？ ——习湛：羡慕！！！我好想过去。不过，昨天晚上我洗澡的时候，定定也有偷偷看我。 ——武婴：你确定他看的不是和你一起的小果实？ ——宋仇武：老叶别回头，免得惊动他。他就在窗口，伸过来了一条树枝，勾在了外面的花架上。 ——叶吾梵：好难过，真的好想回头看一眼。定定怎么这么可爱？还玩这种偷窥游戏。 ——武婴：我记得书房离他扎根的地方挺远的。他怎么把树枝伸过去的？ ——宋仇武：所以他现在有点儿吃力地把自己缠在花架上，我可以想像他垫着脚尖儿，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的样子…… ——习湛：哈哈！我也想像出来了。自从定定变成这样后，倒是比以前黏着咱们了。我喜欢这样的定定，希望他以后也能这样天天黏着我。 ——叶吾梵：得了吧!到时候真天天黏着你了，你又觉得烦腻了吧。这样就好啦！偶尔给生活增添点情趣。 ——宋仇武：假装不知道爱人在偷窥我们生活的我们。前天，他还偷偷地拿走了给孩子们准备的小零食。 ——习湛：是不是糖栗子，我在他的树根底下捡到了两颗，还以为是他又结果子了呢？ ——武婴：花都没开过，怎么结果？ ——叶吾梵：开了花也不一定会结果，还得授粉好不？这就需要咱们的出力啦！ ——宋仇武：老叶原来是老司机。 ——习湛：老司机+1 ——武婴：老司机+2 …… 如果卫定知道自家男人相处的这么愉快，还能组团套路他，应该……会欣慰的吧。 两天后的早上，卫定的成长到达了最后阶段，『凌青山』周围因为他的『元神凝聚』重化肉身，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动静，差点儿让人以为这地方要爆发地震了。 伴随着清冽的春日小雨，周围所有的树木植物出现了剎那间枯竭的症状，不过，很快的，从地底深处涌出来的那股磅礴灵气，重新又给这些植物们灌注了新生的力量。 卫定脚下的土地一点点地裂了开来，他的树根承载不住他如今的灵力正在疯狂地爆长，并且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绞住周围的任何东西。 这是个很关键的时刻。家里人都陪伴在卫定的身边，包括余绝。余绝不断地修改着地上的咒文，卫定在每一次的变化中寻找着让他觉得最舒服的那一款。 突然间，地上的咒文由无色转变成了明亮的白色，并且散发出了柔和强劲的光芒，在场的几人都感觉身上一震，体内的灵力不知不觉地涌动起来，与外面这一波灵光做起了相互融合的『互动』。 阿威略微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我，我又有一些气了。」 「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不齿『欲仙』却又无法拒绝他们吗。」余绝张开双臂，做了个长长的深唿吸，脸上露出了惬意满足的笑容，「那是因为……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好处啊！！就像现在，他正在反哺，不仅仅这周围的山水、草木，包括我们这些修行之人，也能享受到他反哺的灵力。」 「是说，我也……」阿威更惊喜了。他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在尝试重新开始鍊气，只可惜一直没有成效，没想到就是在这里站着，便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 「行了行了！别大惊小怪的，没看到我们脸上写着字呢吗？」习湛回头瞪视了阿威一眼。妈的！得了便宜别嚷嚷出来啊。 「什么？」阿威犯傻地反问一句。 「不乐意！」习湛点着自己的额头沖他吼道，「你们现在占的可是我家定定的便宜。」 「别胡说八道！」武婴不喜欢卫定被这么形容。 「是啊！」余绝不怕死地继续说道：「我们就跟周围的花草树木一样，不像你们。和他双修过后，得到的更多……」 「啪」的一声脆响，余绝的面前一道翠绿色的闪电落下，余绝识相地闭嘴，并且将视线看向了大树树干的方向，「看来，你已经恢復人身了。还多了一个新的本领。」 第434页 又是一声清响，刚刚那种翠绿色的闪电再度出现，并且一齐噼在了卫定那粗壮的树干之上，树干一下裂开，里头笔直地站立着的人凌厉地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七十七章 阴文符咒 余绝感应着来自卫定身上的灵压和威压，缓缓地眯起了眼睛，随即笑着朝卫定稍稍颔首以表『庆贺』。 「你已经超过了你的师父。定儿。」他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欣慰。 卫定从树洞之中缓步踏出，目光沉稳外放，直到看到了男人们，眼底深处才略有些微柔软。 「混元巅峰，你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造化吧？」余绝再度开口。 卫定点头贊同。之前他估计自己应该会稳定在『混元末期』的，没想到在刚刚那一刻，又经歷了一次提升，直接突破了末期，到达了巅峰。这真的是难能可贵的大造化了，想他一月之前，还是个刚刚在『混元初期』站定的修真而已。 余绝的目光在卫定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笑容更甚，「以你如今这修为，復活你师父的把握，我有了八成。」 「可是定定的修为不是已经超过他师父了吗？你之前说，需要他俩修为相同，这一条件你不会忘记了吧？」武婴敏锐地抓住了余绝话中的漏洞，出言质问。 「我说了需要他和他师父修为相同，却没说高过不可啊？修为相同是最基本的条件，要是他修为高些，胜算当然更大些。假如他有足够的造化这一次直接羽化飞升……你们这些人可都要跟着鸡犬升天咯。」余绝用半阴不阳的声调调侃着武婴等人。 「绝师父，废话不多说。既然你说了有八成把握，择日不如撞日，就立刻安排你那个什么『置游术』吧！」卫定道。 「定定，一定要这么着急？」反对的是习湛。他们才刚刚等到卫定重新『活过来』，还没做好别的准备啊。 卫定把身体转向他，「早晚都要做的。早些开始早些结束，我还等着回家去呢。」 他说的家指的是他的小别墅，小果实们都还在家中。 习湛听他这么说之后，便无话可说。 卫定又看了看另外三个，对他们报以安慰的微笑。 「那就开始吧！刚好结束以后，可以回去一块儿用晚饭。」宋仇武道。 余绝略微扬起了眉头，大概没想到卫定会这么主动，他略微想了想，「也好！等我稍微做个准备。两个小时后就开始吧。」 「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还需要准备什么？」卫定的视线重新转移到余绝身上，微微抬了抬脸。 「法器宝物是准备好了的，总还有别的一些东西。」余绝解释道，「你们可以先在此等候，我去做安排，安排好了便请你们过去。」 「就在这里准备。」卫定道。 余绝没想到卫定会这么说，「这里不行，我有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就在这里。」卫定毫不退缩：「绝师父，我答应帮你，可也并不是全然相信你。如果你不愿在此举行『置游术』的话……我答应你的事，恐怕就不能兑现承诺了。」 爸爸们没有料到卫定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还以为他真的为了復活余云真人失去了理智的。 余绝自嘲地笑笑，「你啊，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可爱些。一说话就要气死你的长辈啊。」 「我还叫你一声绝师父，就是对你最后的敬重。绝师父，别辜负我。」卫定的话语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余绝打了声嘆息，「好吧！依你！就在这里。」 卫定稍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随手一挥，将这块地方包括身后的『凌青山』全都封在了自己的结界之中。 余绝见他有如此动作，一边用脚步在地上丈量尺寸，一边说道：「你这样封住，无法通天达地，对我的法术是有影响的。」 「不碍事。我使的只是障眼法，封的是普通人的感官。」卫定道。 余绝蠕动了两下嘴角，最终没有把话说出口来。他继续丈量这脚下的土地，确定了所需范围，手心平抬，里头渐渐地虚化出一把红色『篆刀』来。 卫定看到那把『篆刀』时，眼睛微微一凝，「绝师父用我师父的『法宝』倒是得心应手。」 余绝的手指灵活地转动手中那『篆刀』，「谁让他最后把自己收藏的所有宝物，都交给我了呢。」 「这把篆刀，是一把用来篆刻阴文符咒的宝物，当年还是我献给余云的。」余绝一边说，一边手握『篆刀』，手臂悬空，开始在他刚刚丈量过的地面上，一阵龙飞凤舞。 「只可惜余云对研究它兴趣不大，却又觉得它来头不小，便又把研究它的责任交到了我的身上。」余绝手口不停，竟能做到一心二用，且互不影响，「……没想到它还真不是一件普通的宝物。它的上一位主人，曾经执掌幽冥的中三界。」 「那又如何？」卫定问。 「这是一把『幽冥冥主』手中所执的『冥隽笔』，用它篆刻的任何符咒法文，可直通幽冥『衍生殿』……使活人之法术能够在『幽冥界』的『禁管地带』里头同样起作用。」余绝的嘴巴不停，已经说了这么许多众人不了解的事情。 这其中包括卫定，对『幽冥界』里头的事知道的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幽冥界』从广义来讲和任何一个大小千世界都是一样的，通过『虚妄海』同样可达，那里除了有专门管辖亡者的地方，还有专门供普通百姓和其余世界的修真过去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体制十分复杂，种群最为多样的世界。 第435页 「只可惜我修为不高，不然，以此『篆刀』可改生死名薄。」余绝又加了一句，勾回了卫定分散的思绪。 卫定撇撇唇，「绝师父别总说这种无意义的事。操控生死……除非大能天仙，即便是他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这大小千世界的次序不都乱套了吗？」 余绝停下动作，抬眼看了卫定一下，「你说的不错。只是，能像你这样认清自己的实在少之又少。」 余绝收起『篆刀』，又拿出了另外两样宝物来，一为『金铃』，一为『竖幡』，分别在地上那篆刻好的符咒东西两头放置。 「金铃引魂定魂，冥幡送魂迎魂……这两样都是最基础的祭送法器。」余绝嘴里再度开始絮叨起来，「『置游术』一旦施展，将现世与幽冥法则想连，你会进入一种死亡的状态，不过不要怕，跟着光走。」余绝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交代卫定，「我会在术法完成的最后那一刻，将你一下子拖回来。这条『五行绳』你绑在自己的脉门上……记住，不要弄丢了它。」 卫定伸手接过余绝给他的一条五色绳索，随意地缠绕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我能见到师父吗？」他问。 「应该是不能的。」余绝道，「所以，不要相信你的幻象。」 卫定这次才受教般点头，「那便开始吧。」 他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一个可以报恩的机会。到了这一刻，他内心的激动大于紧张之情。并不是不惧怕，而是已经无所惧怕。再惧怕，他也要去做这件事。 「那就请入阵。」余绝在卫定的面前伸手引了引。 「定定！」卫定动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是爸爸们的叫声。 卫定侧目看看他们，「我去去就回。安心等我回来就好。」 「小心点儿！」爸爸们最后只能如此叮嘱他。 卫定一步踏入阴文符咒之中，东西两侧铃声大作，冥幡挥舞，平地捲起一阵带着浓重阴气的风，就仿佛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刀子一般，逼得宋仇武他们连连退了十几步，再无法靠近过来。 余绝也站在那阴文之中，手上又多了另外两样法宝，也许是有那些法宝的加持，他并没有被这一阵法隔绝开来。 卫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渐渐地，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僵硬的状态，眼神里的华彩逐渐空洞，直到很快，变成一片死亡一样的沉寂来。 「定定！！！！」尽管明知道会发生这些，亲眼所见的爸爸们还是被吓住了。 余绝此时稍微侧目，沖他们几个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 「余绝！」武婴往前狂沖一步，便又被反弹了回去。 「放心！我说了会把他还给你们，就一定会的。」余绝朗声高喊。 此时地上那密密麻麻的阴文化作一条条蠕动起来的黑色小蛇，从地上游动到了半天空，头顶上一块实施方法的天空染成了墨汁一般的浓黑色，紧接着从那里头喷涌而出的云雾就像一条漆黑的瀑布一般，倾斜下来，将下方的卫定和余绝全都一併包裹住。 这一幕情形，因为卫定施展的障眼法的关系，并没有被周围的人发现。 『凌青山』外，一条蜿蜒而来的公路上，缓步走来一位身穿风衣，头戴『兜帽』的男人，男人背上背着一只殷红色的火枪，他抬眼看了下那被障眼法遮住的地方，透过障眼法，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的情景，对此，他欣慰地笑出声，并自言自语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没有死 卫定的眼前一片黝黑，身边时不时有阴风颳过，伴随着阵阵阴风，他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鞭子声，外加上那时而近时而远的亡魂唿啸声。 勐然间睁开眼，卫定发现自己竟然手带镣铐，脚捆荆棘，跟在了一条长的见不到头尾的队伍中间，正被人驱赶着，行走在一片天地混沌的黄沙世界中。 他，他还记得自己前一秒还站在余绝描绘的阴文符咒之中，在那个下界凡人世界里，转眼间，他的魂魄和意识竟然超越了空间，到了这样一处全新的天地。 「快走！！赶在天亮之前，全部亡魂要进入『衍生殿』……走的慢的，无法走动的，就地毁掉，还想重入轮迴的，都给我加快着点儿脚步！！」卫定的身边传来了宛若『狼吼』般粗粝干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记破空的长鞭，打在了他脚下的黄沙地上，差点儿打在他身上。 卫定意识一凝，知道自己在何处了——他已经身在『幽冥』。 怎么会这样？！余绝没有告诉过他，他会到『幽冥』的啊！他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形态，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幽冥』的？他死了吗？？ 卫定的心神转动的厉害。只是当他这么思索的时候，身后又一道长鞭挥舞过来，这一次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痛苦地唿叫一声，感觉到意识有一瞬息出现分裂的现象，这鞭子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 「谁敢在送魂队伍中动别样心思？！」刚刚还在远处的『狼嚎』声眨眼间就到了他身后，不等卫定反应过来是在说他，他就被一巴掌拍中，又是一下意识出现了差点儿分裂的情况发生。 他这才确定，是这些押送亡魂的卫兵们，他们的法术对魂魄起着压制的作用。 「别妄动不该有的心思？不管你之前是何等大人物，到了幽冥，一切都得遵从我们的规矩。」那位教训了卫定的卫兵，阴着声音凑在卫定身旁，恶狠狠地说道。 第436页 卫定稍稍侧目，和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对方的脸上戴着夸张狰狞的古兽面具，一身的戾气，在看清卫定的眼神后，显得大惊失色，「咦？为何你眼神清澈！」 卫定把眼神转移开来，那人也同时有了反应，「你是假冒的！来人——！！这里有人假冒亡魂……」 话音未落，这片黄沙世界里头忽然捲起了漫天妖风，妖风席捲着四周铺天盖日的沙土，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把这原本就混沌的世界搅合的更加昏暗。 卫定刚刚还和那位运送亡魂的幽冥侍卫对上眼，立马，就看不清那人的脸了。 也就是在同时，整个队伍里头传来了更多的『狼嚎声』——有亡魂逃跑！！注意！亡魂逃跑！！ 卫定几乎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身边那什么都看不见的黄沙之中。 眼前又是一片黑，卫定奋力地在黑暗的空间里跑动着，跑着跑着，身旁好几个方向同时传来了鞭子破空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被包抄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本能地想要逃避身后那些卫兵们的追捕，只是，这样一个浓墨一样的世界里，该往哪里跑？ 意念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道光从斜前方突然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脑袋里头一句想起的就是余绝交代他的话——跟着光走。 没有丝毫的犹豫，卫定朝着亮光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站住——再往前跑，你就魂飞魄散了！！」身后传来了阵阵恐吓他的声音。 卫定当即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痛快地为自己做出了选择，一个纵身跃起，一头扎进了那块有光照进来的地方。 「怎么办？有人逃进了『生祭界』……」 背后还有那群士兵们在嚎叫着，卫定的身形再度一转，他又换了个地方，手头上的五色线隐隐释放出光芒，卫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觉自己透明的身体上，布满了之前余绝篆刻的那种阴文符咒，此时这些符咒正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领着他到了一处，一眼望不到顶端的巨塔旁边。 巨塔旁有一位守塔人，是个年纪挺大的者。披着褐色的熊皮，脸上有着无数风霜侵染后的皱纹，面相倒是和蔼可亲的。 对方看到卫定的时候，稍微侧了侧脑袋，「多少年没有见到披着这一身阴文来此的游魂了。你要换谁？」 卫定一听这人问的问题，顿时紧张起来，「换、换『太虚望海余云』。」 这是他师父完整的出生和身份信息。 老人家也不多问，嘴里念叨着，手指在虚空上下翻飞，他身旁那通天巨塔里头便传出了『咔咔咔咔』机关转动的声音。 「我这里……记录的是所有魂飞魄散之亡者的讯息。」老者一边找，一边在和卫定聊天，「这位对你来说一定十分重要吧，不然，不会有人愿意拿自己来『换』他人的。」 「是，他是我师父！」卫定干巴巴地说道。 「你师父倒是没有收错徒弟。」老人家的手指再动一动，突然停了下来，「再说一遍，你要换谁？」 「太虚望海云鸦一族的余云。」卫定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感觉这位老者的面色有了些改变。 「没有此人！」老者抬眼看着他，郑重回答。 卫定的眼神一开始是懵懂的，他还在消化这话的意思，直到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理解清楚后，才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做出了一个震惊无比的表情。 「我，我师父是渡劫失败，魂魄俱散，搜不到魂魄的。」卫定迅速收回自己失态的表情，进一步解释，「您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老者哈哈大笑，「你不知道还敢来？」 「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来，就能换我师父復活。」卫定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师父已经有一部分魂魄正在孕育之中了……只是时间太慢，我希望他早些復活。」 「这里是『生祭塔』！」老者打断他的话，「没错，这里确实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体、修为、魂魄做置换，换回任何你想要换着復活的对象。前提是，对方必须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我师父……不在这里？不可能，他不会连这最基本的事都搞错的。」卫定相信以余绝的谨慎，不会出现这样大的错误。 「你说过你师父是渡劫陨落，魂魄散开，并且搜不到魂的。没错，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出现在我这里。因为我这『生祭塔』会自动收集所有魂魄散开，无法聚拢，且用一般手段也搜不到魂魄的亡灵。所以，外面那些专门负责抓亡灵的卫兵们，遇到这样的亡者，通常会先自己搜寻一段时间，搜不到便不再追捕，将这样的亡魂自动分给我这里。这是我和『幽冥主』达成的规矩。外面一般不知道我这个地方的存在。能来的和能换走的……都非同一般。」 「不可能！我搜过师父的魂，也找过修为更高的修真搜寻过，是真的从没搜到过。他不在这里的话，那会在哪里？」卫定垂首自语。 「既没有被收入『衍生殿』，又不在我『生祭塔』……你又说现世无法搜到他的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老者沖卫定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什么？！」 「他，没有死！」 卫定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足足维持着这种惊悚骇然的模样好半晌，才打了个大大的机灵，醒悟过来。 第437页 「我师父渡劫失败，身受重伤，熬了三日才受不住，等到我赶回来才魂飞魄散的……我亲眼目睹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肉身全都化作了齑粉，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如果没死，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他的消息都得不到？！」卫定对老人家的话产生了巨大的怀疑。这位老者短短四个字，几乎击碎了他过去一百多年的努力和痴想。他不是不相信，只是，难以接受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着的，可能让他难以接受的——真相。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至于信不信，随你。」老者倒是肆意潇洒。 「老人家！您再找找吧，为了我师父，不仅仅是我，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花费了挺多的力气。您找找吧，也许是刚刚一下子没找到。」卫定向老人家做出了请求的姿态。 「我说没有就没有。亦或者，你可以换其他的东西。」老者摆摆手，道。 「我是来换我师父的，望海云鸦一族的余云，他是一位『欲仙』。」卫定在老者身前直接跪下，「老人家，您再查一查，求求您，再查一次。」 老者耳朵微微一动，「你说什么？欲仙？」 「正是！我师父是一位欲仙。我，我也是。」卫定觉得见到希望了，目光殷切地盯住老者的面部表情。 「我这里倒是有一位『欲仙』……不过，却不是叫什么余云，我查一查他的名字吧。」老者继续翻动着手指，进入他的搜寻模式。 卫定彻底地懵住了。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进入到了幻象之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荨 老者在搜寻过一段时间之后，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皱纹一点点地挤了起来，「欲仙！？我这里从冥界建立之初便已存在，到如今这无边无际的岁月中，只有一位欲仙留在了此处。他的名讳，叫荨，『火荨』一族最后一位后裔。」 卫定皱起来的眉头几乎快绞成了麻花状。不为什么，只为他对这个名讳的熟悉程度。 「荨！」他低声喃喃，「是他。」 「看来你认识这位。」老者微微点头，「对了，你们欲仙一门素来不会随意收徒弟的，你认识他不足为奇。他是你何人？」 「太师父。」卫定失神回道。 「哦？？」老者显然也很吃惊，「你来救自己的师父，结果，这里却只有你的太师父。你当如何是好？」 卫定的脑子已经彻底煳涂了。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转圜的是有关余云、余绝以及自己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关于太师父的事情，他都是从师父余云口中得知的。就像他如此尊重余云一般，余云对自己的师父也是无比尊敬。 在他最开始被师父收养的日子里，师傅的每一句话里都会带着诸如「你太师父如此说过、这是你太师父教给我的、你太师父从不会如此这般……」等等的话语。 那个时候，据他所知，荨真人并没有陨落。但，也没有再继续修行，听说他似乎是与自己的伴侣归隐了山林，过起了一般人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他就没有再从师父口中听到过任何有关太师父的只言片语了。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大概和如今的小果实们差不多，有一日，师父拉着他向一块无名灵位跪拜，并，让他穿上了主祭人的祭袍…… 这些记忆的碎片突然在他脑海中重新甦醒，卫定勐然睁开了眼睛，不断地打着激灵，却仍然抓不住任何头绪。 手腕上的五色线再度发起了光芒，似乎在催促他快些行动。 卫定满怀愁绪地看向那位老者，「……老人家……」 「回吧！你心中有疑，信念不坚，我是不会再让你置换了。」老者沖卫定摆摆手，目光陡然转移，幽幽地看向远处，「又有客人来了，今天我这里真热闹。难得啊！！」 卫定的心神越来越恍惚，他被老者稍稍给推到了一旁，直到一阵熟悉的铃声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就见不远处虚虚渺渺地飘过来一大团雾化了的玩意儿。那玩意儿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它的外围，同样披着一层和自己身上相同的『阴文符咒』。 就连守塔老者都莫名其妙地看了卫定一眼，「这倒稀奇，都是『置游术』……相同的阴文。」 卫定勐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手上那根『五色线』竟然脱落下来。 卫定想起了余绝交代他的话——不能弄丢这条『五色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东西，只是，那条『五色线』几乎是在脱落的瞬间就自行消融在了空气之中。 老者一见此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来，卫定只感到身上沉甸甸的，想要再动弹，却已然不能像之前那样，行动自如。 「既无媒介相通，你便留在此处，与我作伴吧！」老者的声音在他的意识里头迴荡起来。 卫定试着想要挣扎也不过是无用之功。 那同样披着阴文符咒的『东西』已然到了『生祭塔』前。 守塔老者同样问了那『东西』一个问题：「你要换谁？」 这团雾化了的，没有人形也没有其他体貌特徵的『东西』微微发起光芒来，八种颜色的灵光骤然闪动，绚烂夺目。 老者也看到了它这一身八彩灵光，眼神中的兴致比看到卫定时多多了，「呵！何人竟有如此大的狠心，竟然能让数万人心甘情愿地施展着『置游术』来换一人存活？」 第438页 卫定在一旁听到这话，同样被震慑住了。数万人发动的『置游术』换一人存活？这是十分困难的事吧。余绝说过，『置游术』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心甘情愿』，他刚刚才稍微露出一点点的迟疑神色，就立马被守塔老者给推到一旁。而，要让数万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来换别人……这人，除非是真正的贤者圣人，否则，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心？ 怪不得他看不清这『东西』的外表。因为他是根本就不是单独一个人。 「哦？？」守塔老者再度出声，这一次他把目光稍微倾斜着，看向了一旁的卫定。 卫定只觉得意念一紧，当下的念头就是：有事！ 「你要换的……真的是太虚』火荨』一族最后的后裔——荨？」老者缓缓吐言道。 卫定的意识如同遭遇了天打雷噼。这一团汇聚了数万修真之纯念的『东西』，竟然是来置换他那位太师父的。 「真有意思……」守塔老人的口中突出了这样的感慨自语来。他这一次看向卫定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小子！你肯定是，被人坑骗了。」 「老人家，放我回去吧！我不换了。」卫定虽然还是不太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这里，返回现世。 「晚了。知道你为什么回不去吗？你看看他的身上……」老者笑盈盈地指着『那东西』的身上某处，卫定顺着一眼看去，竟然看到了一条和自己刚刚系在手腕上相同的『五色绳』。 意识里再度翻起了狂风骤雨，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他！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相同的符咒，同一媒介，一样的『置游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他占了你的位置啊！无论如何，你现下都回不去了！」 卫定在原地怔忪发呆。怎么会这样？余绝又骗他！？没道理啊，如果余绝有这一后招，为何又要把他骗进来，而且，余绝也不知道他师父并不在此处的啊！ 脑袋中火花乍现，卫定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条重要的线索。 『火枪男』——『火枪男』之前在下界那场浩劫中做的那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现在好像和眼下的情形都联繫起来了。 这前来『置换』的数万修真汇聚而成的灵体，是不是就是『火枪男』在下界制造出那些能感染修行者病毒的最终目的？ 「我这『生祭塔』还从没有一下收纳这么多生魂的呢。这买卖，我喜欢！这就换给你们。」守塔老者显然很满意这次的交换。这数万修行者的灵体，可都是活着的，还带着自身的修为灵力和功德。用他们换一个死去的亡魂復活，这復活也只是肉身和残留在他这里的灵魂復活而已，修为灵力那些都不需要他管……这样的交易简直不能再划算了好吗？ 眼看着守塔老人手指一下下地晃动着，身后那高耸入云的巨塔之中便响起了无数机关转动的声音，卫定急了。他不由得开始想着，在他开始进行『置游术』后，那边的现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变故就是在别人沾沾自喜，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中突然发生，才最为刺激惊险。 余绝趴伏在地上，一口污血吐出，身子好不容易挣扎着挺起来，却又再度无力地倒了下去，他奋力地喘息了几下后，稍微扬起了脑袋，双目含恨地瞪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正手持火红长枪，一脸戏嚯地望着他的男人。 「你……是谁？？」 『火枪男』环顾四周，尤其是和被他一道结界拦住的四位爸爸们对上了目光，还冲他们得体地笑笑，「重要吗？一定要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不就好了嘛！」 「你不懂『置游术』，这样随意乱插一手，是会出大问题的。」余绝把视线转向了那正在在阴文符咒中间僵硬站立卫定和另外一个，人不人、兽不兽、鬼怪也不像的四不想怪物的身上。 卫定的身躯上已经没有了阴文符咒，手腕上绑着的『五色绳』媒介转移到了旁边的怪物身上，阴文符咒如今也全部都披覆在了怪物的身上。余绝开始担心起意识魂魄已经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卫定来，不知道，他目前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不懂又没关系，你不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火枪男』自我沉醉地笑了起来，「我只需要按照你的准备，换上我的『祭品』……其他的，就不用我操心了。」 余绝无法反驳他。事实上这人说的没错，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这法术的关键已经不在人，而在于流程。如果流程不出错，『置游术』的发动很是简单。 「我等了你多年，才等到你施展这一法术。一度我都以为，快要等不到了。」『火枪男』手中的火枪一转，枪头扎在了脚下的泥土中，他仍然以一副悲悯的眼神看着余绝。 余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阁下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对阁下一无所知。这虽然是我的无能，可我也希望，阁下不要让我做个冤死鬼。」 「冤死鬼？哈哈哈哈哈……」『火枪男』大笑起来，「你余绝能被冤死？你不是小心经营多年，把你身边所有人都给骗了，还顺带着又哄骗了不少新结交的朋友吗？」 「看来，阁下对我很了解。」余绝一改之前的低声下气，周身的气息慢慢地变了刚硬起来，「如此看来，咱们……从前认识？」 第439页 『火枪男』撇嘴笑笑，「我可不认识你，也不屑认识你。你的一切啊，我都是听别人讲给我听的。」 「谁？谁如此了解我，我却不知？」 「还能有谁？你和谁互为『伴生』？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能够瞒得住，和你同根相连的那个人？」 第二百八十章 同游」生祭界」 余绝满目惊恐，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余云！？他！他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这番面目？」『火枪男』接口道，「余绝，你莫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吧！或者，在你心中，余云就真如此愚蠢？」 『火枪男』这话说完，自己揣摩了两下，「也对。余云那小子，却是有些愚蠢。」 余绝受到这种刺激，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到底是为谁而来？你到底是谁？！！」他声嘶力竭，因为一口气没有撑住，身形再度晃悠了起来。 『火枪男』沖其勾起嘴角，抬手安抚他：「不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金铃声大作，魂幡猎猎飞舞，余绝被这两种声音吸引了目光，一眼扫过去，神色大骇：「你！你要借我的『置游术』復活他人？！」 「别揣着明白装煳涂了。」『火枪男』摆摆手，「若不是为借你这阵势，我可不愿和你相见。」 「停手！快停下来！你这样会害了卫定的。」余绝大叫出声，拖着脚步往前趔趄了几步。 被隔离在结界外面的爸爸们听到他这一声，全都焦躁起来，不顾结界的拦阻，硬是想要冲破那一层空气膜的阻拦。 『火枪男』扫了他们一眼，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卫定？！」『火枪男』似有百般感触，「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再说了，害他的明明是你，你却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你别信口开河。我哪有害他，我是成全他。」余绝硬着头皮喊道。 「是啊！成全他所以让他用自己去换一个死了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结果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是比不上一个一直以来让你又爱又恨的余云。」『火枪男』长嘆一口气，「欲仙一门出孝徒，自古以来就如此，我算是见怪不怪了。」 「我们是彼此彼此！」余绝反驳他道。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火枪男』一副不愿与余绝成一丘之貉的嫌恶表情，「我用的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的性命，可没有坑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 「你懂什么？！」余绝羞愤大吼，「自愿！自愿！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余绝，别再为你自己的私心找藉口了。」『火枪男』稍微转了转手腕，他布置的结界松了开来，宋仇武他们几个这才冲破屏障跑到近处来，他们本来是想直扑向卫定的，奈何，那『置游术』已然无法停下，他们几个只能在篆刻下阴文符咒的地面周围，急得团团转。 武婴扭头瞪向余绝，几步疾奔过来，一把将余绝揪住，半举起来，「你快点儿停下这什么狗屁法术，把卫定找回来！快点儿！」 余绝怒目看着『火枪男』，「你们现在冲着我发脾气一点儿用途都没有，他！是他破坏了法术，抢占了卫定的位置，你们要找的是他！」 武婴一把将余绝丢向『火枪男』，大喝一声，挥舞着拳脚向着对方打了过去。 『火枪男』轻松躲过了余绝这颗重磅『炸弹』，又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武婴的攻击，还能同时开嘴炮：「一开始你们就被这小人给骗了。他根本不是想要復活余云，他只是，想要余云真人那具躯体而已。可怜卫定还真的相信他了，以为他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为的是自己的师父。哈哈！从头到尾，他的心里有的只有他自己，他自己的生死存亡。」 余绝不知是不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大声唿喊：「住口！住口——！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武婴不管『火枪男』说什么，只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抓住他，逼迫他停止里头的法术，将卫定成功换出。 突然间，金铃声和魂幡声都不再唿啸了，从天空和地面同时传导出一阵阵阴阳怪气的嘶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见那阴文符咒中央，缓缓地探出一只青面鬼怪的半只头颅来，对方额头中央有一个幽深的黑洞，从那里头正往外冒出一阵阵带着冥火的烟雾。 「晚了！！都晚了！！」余绝见状，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心口哀嚎不已。 另一边，『火枪男』却是盯着那鬼怪，目露癫狂。「成功了！！我成功了！——！主人！我终于办到了！您总算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宋仇武他们四个眼看着这样一个鬼气森森的玩意儿冒出来，卫定没有回来，悲愤之下，这四人不顾自身的安危，再度向着那鬼怪沖了过去。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四人同心协手，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一处，一起飞扑过去的。 『火枪男』并没有出手拦阻四位爸爸。对他来说，这四个凡人不足为惧。哪怕他们身上有着来自于『化愿天王』奖励的超强灵力，他认为也不能改变目前的局面。 事情果然如『火枪男』所料想的那般，四位爸爸的行动一开始毫无卵用。只是，随着他们孤注一掷的信念进一步膨胀，事情微妙地发生了一点点改变。那只鬼怪原本干涸无神的两只眼睛中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丁点儿贪婪的光芒来。 第440页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身上除了有超强灵力散发着诱人的魔力之外，还有在之前那场浩劫中，各自身上积累下的『功德』。仅仅是这两样，足以让这来自『生祭界』的青面鬼怪垂涎三尺了。 『贪』只一欲不仅是人的特性，动物、植物哪怕只是稍微有些灵智，有点儿需求的鬼怪亡魂，都难以抵抗他的诱惑力。 青面鬼怪原本是来完成交易的，谁知道被四位爸爸这样误打误撞，引起了它的小小私心，它一时贪心，竟忘记了将额头中隐匿『东西』先交付出来，口中一条黑红长舌突然吐了出去，捲起了四位爸爸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口腹之中。 鬼怪这一行为是其本能行为，一切这么做了之后，它才惊觉不对，只是为时已晚，『生祭塔』的守塔老者自然感应到了麾下小弟的异样行为，当即顾不上未完成的『交易』，强行将青面鬼怪给拉了回来，暂停『置游术』。 于是，在遥远的另一个空间里，卫定魂魄意识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情况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守塔老者撤回青面鬼怪的同时，以粗糙的手掌拍了那傢伙的嘴巴一下，鬼怪哀叫一声，张开黑黢黢的大口，从里头吐出了宋仇武他们四人。 卫定正在焦灼于自身怎么才能逃离此地，突见自家男人们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四张傻乎乎的脸，他当下第一个念头就是为小果实们伤怀。他一个人被留在这里，至少家里的小果实们还有亲生爸爸的照顾抚养，他即便担心也不用担心太狠。现在倒好，爸爸们也跟着被带到这里，谁来照顾他们的孩子？！ 卫定心急如焚，却碍于无法动弹，只能在一旁不断地挣扎，希望引起守塔老者的注意。 守塔老者却是对着自己的小弟破口大骂，手指挥舞间，几道雷电毫不留情地噼打在那青面怪物的身上，打得对方发出阵阵哭嚎，在四处狼狈逃窜，却不敢有任何放肆之举。 「我命你去送火荨，你却在未完成交易前先私吞外界生魂，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生祭塔』最是讲究规矩的，现在便罚你褪去九层皮，到塔底去受冥域业火的煅烧，是生是死，皆看你自己的造化！——蠢货！！！」守塔老者一改之前和蔼可亲的面貌，变得暴躁凶蛮起来。 宋仇武他们对于自己身在何处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到了守塔老者身边的卫定后，脸上的忧心神色倒是褪去了不少，「定定！」 老者发出惊疑声，目光转向卫定：「是冲着你来的？」 卫定开合着嘴巴，努力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来。老者再一挥袖，他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来找我的。」卫定对老者说到。 老者默然颔首，眼中似有精光：「哦？确定是来找你的？」 宋仇武突然出声：「我们是被之前那青面鬼怪给硬带进来的！」 卫定的心眼儿活泛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老人家！看样子他们是被您家的宠物误打误撞带进来的。虽然不太合规矩，不过……我想着也不是老人家治下不严出的差错吧！」 老者的声音一下低沉下去，「哦？？小子，你知道这种话不应该乱说的吧？」 「老人家，我向来不喜欢多生事端。只是，这件事孰对孰错，您心中自然知晓。他们几个都是下界普通凡人，无缘无故被抓到这里……多少都有些不适。我想，我们应该妥善地解决这件事，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卫定感受着老者身上释放而出的威压，硬是咬着牙根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与守塔老者谈判的『筹码』了，哪怕要惹得对方不高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第二百八十一章 精神损失费 老者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本来见你生的不错，还想留你在此，在我麾下谋一个差事的。没想到，你竟这样不识抬举。」 「晚辈才疏德浅，恐怕会辜负前辈好意。还请前辈见谅，另寻他人。」卫定深深地向老者作了个揖，不卑不亢地拒绝了对方。 「你是想用他们来和我谈判，换你平安离去吧？」守塔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须臾之间便把卫定的心思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请老人家成全！」卫定再作一揖。 守塔老者勐然甩袖，「老夫镇守这『生祭界』已经数不清日月交替，年轮增长了。还从没有人敢和我谈条件的。你们想威胁我……」 卫定的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他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是从这位老者刚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其应该是不能贸然从外界带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进来的，他才想着大胆一试，怎么样也让自己能够先脱险的好。 不过，现在他把话说出来了，就得看这位老者的意思了。这地方终究是人家的地盘，倘若对方不受他言语掣肘，甚至硬是把他和家里这四个倒霉蛋一块儿留下来，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老者暂时没有管卫定和四位爸爸，再度把目光转向了那个披着阴文符咒还等着换人的『东西』身上，「今日已没有鬼侍完成交易，你可在此多等一会儿，待我重新召一位鬼侍，再同你们交易。」 那团雾化了的『东西』再度绽放出一阵八彩光芒，有些急躁地原地转了几个圈。 「这里是我『生祭界』……我说什么时候换就什么时候换！若不满大可自行离去。」老者一声喝令，便让那焦躁的『东西』安稳了下来。 第441页 之前的青面鬼怪果真在一旁褪去自己身上的皮，在其皮肤全消之前，从它的额头当中冒出来一具用金色粘液包裹住的人形身躯来，这身躯一落地，自然站立，面向着卫定的方向僵硬地挺立了好一会儿，脑袋上那层粘液褪去，露出里头一张充满了疑惑面容的脸来。 这是卫定第一次见到这位『太师父』的真容，不知怎么的，这张脸他没觉得有多熟悉，但是这人整体给他的感觉，却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错觉。 对方一副缺失了心智的样子，这样怔忪地和卫定对视了一会儿后，便收回视线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态度，闭上了眼皮假寐起来。 「他，真活了？」卫定觉得不可思议，特意问那位守塔老者。 老者略显骄傲地扬起下巴，「怎么？你不相信？我这里超脱三界六道，只要付得出，就能有收穫，童叟无欺，绝不骗人。」 「他眼神不对。」卫定又道。 老者冷哼出声，「那是自然。如果我没猜错，这位荨真人当初陨之时，损失了大半的魂魄，剩下了一部分被人救下，还特意养了起来，所以他在我这里復活，也还是缺魂少魄的，自然看上去像心智不全之人。」 「还能这样？您不是说，您这里会自动收集那些失散的魂魄吗？」卫定有些不解。 「你这小子把事情看得太死板。之前，可没有人告诉你，『幽冥界』的地方还有我这一『生祭界』吧？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有漏洞可寻，有机会可趁的。如果有人有心插手，并帮着隐藏亡魂，躲过了『幽冥界』的搜索，自然也躲得过我这里的搜查。」老者说起这些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你这位太师父，人缘不错，肯这般帮他之人，是要承担极大风险的。」 「您是说。我那位太师父，在现世还活着？」卫定抓住了老者话中的重点。突然心中的疑虑一下子被打通关了。 「见到他復活后的样子，便可一目了然。他确实还有一些魂魄还活着。」老者倒是痛快地承认了事实。 卫定的眉头越皱越深。他脑袋里第一下想到的是那位『火枪男』。但他确信对方不是自己的太师父。太师父即便活着，目前也只能是以魂魄的形式存活，不然他不会如此冒险，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换取自己大半的魂魄和肉身復活。『火枪男』充其量是他的执行者，是替他计划和活动的人。 「老人家，您知道他用来换的那些，可是数万修真一辈子的心血、功劳和生命。这样，您也能坦然接下？」卫定换了种和缓的口气和守塔老者商量。 老者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这里是善堂？我不管这些的，只要能给得起，我就敢收，敢换。只要我没有违法规矩，『幽冥之主』都奈何我不得。」 「是我唐突了。」卫定抱起拳头赔礼道歉，「您这里既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有约束这些力量的苛刻条件吧。」 老者斜眼瞟了卫定一下，「小子又想从我这里套话？呵呵呵……还嫩了点儿。」 卫定抿嘴笑笑，意味深长地瞟了武婴他们四个一眼。套话？他刚刚不是已经套出一些重点来了吗？就看他家的人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了。 习湛首先发难，捡起地上一块用来垒塔的石头，扬手朝他们身后那巨塔身上砸了过去，旋即拔高声音大声骂道：「『生祭界』老头儿胡乱抓人咯——！！快来看看啊！老头儿治下不严，手下贪得无厌，私下在外面抓还没死掉的人咯——！！一下抓了四个！四个又帅又高又有才华一身正气的好男人了喂！！！」 卫定一开始对习湛的喊话是挺满意的。当听到他后面那有些『欠揍』的自夸之后，无力地嘆了一口气。 叶吾梵机灵地跟着大叫起来：「冤枉啊！！我们是被无缘无故抓来的下界普通人！我叫叶吾梵，出生年月是xx年xx月xx日，出生地xx……我是一位医生，才在一次大灾难中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有人贪我身上积攒的功德，想要公器私用，强行夺走我的生命和功德……」 如果说一开始习湛的喊话只是让守塔老者愣住了的话，后面叶吾梵的喊话直接让他发燥起来，「住口！住口——！！」他急不可耐地扬起了手。 「杀人灭口啦——！」习湛再度跟着附和一句，并且不断地捡起石头往四周的空间扔了出去，那些石头一丢出去便消失无踪，显然，穿过了『生祭界』的地盘去到了别的空间。 守塔老者气急败坏，身上披着的熊皮都快被他的大动作给弄掉了。 「都给我住口——！」再他勐然一声大喝，并要对叶吾梵他们下手的同时，从『生祭塔』顶端忽然降落下来好几道水桶般粗的闪电，就击打在老者的身边，溅起的尘土将周围的空气都给弄浑浊了，其中还有一道打在了老者的左肩膀上，顿时让他痛苦地搂着肩膀俯下身来，再不敢大唿小叫。 「我这就送他们离去！不要再降罚了！老朽知错！知错！！」守塔老者仓皇四顾，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姿态比之前降低了不少。 卫定听到这话，心中大喜。他不由得和身边的男人们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对他们刚刚的配合满意的很。他并没有开口告诉他们做什么，怎么做，他们倒是挺机灵的，知道把握住各种机会。 老者如此示弱之后，『生祭塔』上不再有巨雷落下。守塔老者抱着受伤的肩膀做了几个大换气，目光阴鸷地看向卫定和四位爸爸们。 第442页 「好！好！！」老者咬牙切齿，「我本就无意伤你们，还想着待会儿送你们离去，你们倒好，先讹上我了。」 「老人家！您确定有要送我家人离开的心思？」卫定目露鄙夷之光，「您可别忘记了，我是什么人？」 老者心头一凝。这傢伙是一位『欲仙』，自己心里那点儿隐晦的小心思，看来瞒不住这位啊。 没错！他是有过一刻的念头，想要试着把宋仇武他们四个也留在此处的。不仅因为这四个已经是因为他自己手下犯错被拉来了这里，他不想承认错误的缘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和那青面鬼怪不受控制地捲走了他们，是一样的情况。 这四个人身上带着的超强灵力，还有他们的功德，足够地引人垂涎。 「我这就送他们离开。」老者口中含怨，怒气沖沖地说道。 「等等，我们还要带定定离开。」叶吾梵指着卫定道。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披着阴文前来，原本带着媒介是要来和我谈生意的，结果媒介断掉，阴文消失，他自然得留在这里再也无法离开。你们四个是被误打误撞抓来的，他可不是！你们可以走，他得留下来，永远陪着老夫！！」 「陪你？！」习湛怒不可遏，「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 「阿湛！」宋仇武按住了他，「住嘴！」 习湛对宋仇武向来没什么反抗的力量，虽然不高兴他还是强忍怒火，闭上了嘴巴。 宋仇武抬起头来和守塔老者平视，「老人家。您刚才也承认了，是你们犯了错，把我们四个抓到这里来的。我们四个只是普通凡人，还不是什么修真。有些情况我们不懂。就比如……这犯了错，除了修补错误，还得给些相应的补偿吧。」 「你什么意思？！」老者突然觉得这几个凡人，有些难缠了。 「在我们那里，犯了错给别人造成了伤害，是得赔付补偿的。您看看，您的手下把我们抓到了这里，我这心里现在还害怕着呢。这要是回去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者遗留下什么病症，这不还是老人家之过错吗？」宋仇武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政治家的标准假笑来。 卫定用『见了鬼』的目光看向这位，紧紧绷住嘴角不敢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补偿！！这位不是还想跟人家要『精神损失费』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讲信用的老人 守塔老者大概是这么长的岁月里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口气说话，树皮一般的脸上无数道沟壑原本皱成一团，现在因为震怒完全舒展了开来，「补偿！就你们还敢和我谈条件。」 卫定摊开手，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又扫，「晚辈不知道哪里不够和您谈条件的？或者，在这里根本不是和您谈呢？」 老者被他这话一噎，气得鬍子都吹了起来，「行！行！我这就放你们走！你也走！」 卫定暗自高兴，这代表他们刚刚的做法是正确的。这位老者确实是受到约束的。 守塔老者尽管心气不顺，这种时候只能暗自认栽。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他也担待不起。 「你们过来！」老者随意指着地上画了个圈，「老夫这就送你们出去。」 卫定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四位，沖他们欣慰地笑了笑。总算是有惊无险，他们能够平安离开这里就好。 五人一脚踏入那个圈中，守塔老者举起右手，掐了个指诀，口中默默地念咒。 卫定的目光看向了旁边荨的那具身体，又绕回到了老者的身上，但见老者眼神中似有不同寻常的光芒闪过，他下意识地挥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荨的身体，用力将其往回拉扯。 守塔老者没料到卫定会有这般举动，大惊失色。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他亲自画出来的那个圈内灵光四射，几乎是在荨的身体被拉入圈内的一瞬间，他们这一行人都被里头的光芒给吞噬，原地消失了。 「可恶！！！」守塔老者暴跳如雷地大吼一声，伸出利爪抓了过去，可惜只抓住了一缕缕的烟雾，他顿时掀掉背上的熊皮，高举双臂，用力鼓动着，发出了威震这方天地的熊啸声。 卫定他们耳膜里还残留着那老者的狂啸声，下一秒已经出了『生祭界』。 本以为能够马上回到自己的家，谁知道睁开眼睛却不是『凌青山』，而是一片茫茫冰原。 近处和远处，都是白茫茫无边无际的冰和雪，四周寂静无声，他们彼此的唿吸却是格外的清晰明朗。 眼看着这反光的白色世界，习湛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是什么鬼地方？」 「极地？」武婴迟疑地开了口。 「不！」卫定一口否决，指着不远处一块巍峨挺立着的石头，「咱们过去看看。」 「他怎么办？」负责撑住荨的身体的是宋仇武，「咱们要带着他？」 卫定回头看了一眼荨，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定要带着他。他是我们的保命符。」 「为什么这么说？」叶吾梵不解地问。 「当时我就是觉得那老人家眼带不善，临时做的带上他的决定。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没做错。」他们几个在厚厚的雪地里艰难地跋涉了一会儿后，终于到了那大石头面前。 「『冰幽域』。」看着那大石头上刻着的三个苍劲大字，卫定心头一凝，「那老人果然骗了我们！他根本不是要送我们回去，而是把我们送出了他的地盘，送到了『幽冥界』的地盘而已。」 第443页 「老东西！」习湛咬牙切齿，「他不守信用！」 卫定摸了摸那被冻结住的巨石，嘆了口气道：「是我大意了。那老人嘴上说的是送我们离开他那里，却没有说要送我们回去。两字之差意思便不同。」这样的话，哪怕是他们去找谁告状诉苦，那老者都有足够的理由反驳他们。 「还能这样玩！」叶吾梵也气得无语了。谁能想到掌管一界的『仙人』竟然也这般狡诈奸猾呢？ 「罢了罢了！」卫定摆摆手，「好在我抓了这具躯体在手。他会来找咱们的。」 「会吗？」习湛有点儿怀疑。那老头儿有点儿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不会就这样把他们放逐在这看不见人，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会的！」卫定倒是很有自信，「这是他要交易的东西，没有他，他完不成交易。哪怕他想抹平这件事也做不到，这具带着残魂的身体是从他的『生祭塔』取出来的，他若是换不回去东西又不把这躯体送还回去，自然会受到惩罚。」 「那咱们就在这里等？」习湛搓了搓自己的身体。不同于卫定是魂魄过来，他们四个连同肉身都被那青面鬼怪卷了过来，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穿着春装，是会要人命的。 「你冷？」卫定问道。 习湛挺起胸膛，拍拍心口，「哪里！？我现在的身体结实着呢！」 「如果我没猜错，这地方是『幽冥界』下三界里头一处苦修之地。附近应该会有小村落和城池的。咱们，顺着路走吧！如果停留在外面，天一黑，可就要遭罪了。」卫定极目看向界碑石的东边，那里恍惚有一条被车辙碾压过的小路。 「都依着你。」宋仇武道。他们几个在这地方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跟着卫定混。 卫定点点头，给他们几个鼓劲儿，「走吧！边走边看，随机应变。」 一行人沿着车辙留下的痕迹，慢吞吞地往前移动着，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卫定有些担心他们四个的身体，「要不，咱们歇歇吧。」 「不用，继续走。」武婴的第六感很强，随着光线越来越暗，他的危机感随之增强。 「可惜我现在不能保护你们。」卫定自责不已。他如今只有魂魄，没有驱壳，遇到困难想施展法术都不成。而且，这里是『幽冥界』的地盘，随时有可能遇到抓捕魂魄的士兵，那些是以抓捕魂魄为生计的，可不会听他做什么解释。 「现在应该是我们来保护你。」宋仇武不以为然，「我们至少还能伪装成在这里生活的普通人吧！你就不行了。」 「假如遇到捕捉魂魄的士兵，你们记着，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先保住自己。」卫定也想起这茬儿，劝说他们道。 「那怎么可以？」 「听我的！你们带着荨，如果守塔老者找来，你们还可以和他做交易，让他送你们回去。」卫定再道。 「不行！我不和你分开。要走一起走，走不了就一块儿被抓。反正，我们不能分开。」武婴不容置疑地厉声说道。 卫定说不过他们，又急又燥，「不是说好都听我的吗？」 话音落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跟着消失了。这片酷寒之地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个地方似的，到处都响起了『呜呜』乱叫的古怪声音来。 卫定知道事情不妙，催促他们往路边走，「快！先躲起来！」 武婴利落地把荨的身躯扛在肩上，带头跳到了小路的旁边，那自然形成的冰沟里头。其他几个跟着跳下去后，卫定也掩身藏在了积雪之下。 这一系列动作过去后没多久，从他们身后的小路上，远远地传来了铃铛摇动的声音。 那一声一声有节奏的震动，竟如带着**剂一般，让听到的人开始双目昏昏。 卫定紧紧抓住他们四个，让他们能够保持头脑清醒。 随着铃声越来越近，他们听到了整整齐齐的脚步声。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摩擦声和鞭子破空声，这让卫定一下想起了自己在那片黄沙世界，差点儿被当成亡魂一块儿带走的遭遇。 仔细看看宋仇武他们四个的眼神，一开始的眩晕过去后，他们很快适应了节奏，已经不再有不适感了，相反的，他却开始觉得眼皮渐渐沉重，开始出现神游的感觉来。 宋仇武他们四个似乎没有发觉卫定的这一变化，他们对这些实在是太好奇了，正透过雪堆的缝隙，悄悄地往外窥视，想看清这路上经过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只全副武装的铁甲士兵，每个脑袋上都戴着各种各样恐怖鬼面面具，正押着一辆辆的囚车，车子里头全都是些孤魂野鬼，刚刚听到的那些『呜呜』嚎叫声，就是从那囚车里头传出来的。 这些鬼面士兵们身高都接近一丈，踏足在雪地上发出的震动声响彻四方，却并不留痕迹，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正在赶路。 突然，领头的唯一一个骑着双头鬼马的将领停了下来，稍微做了几个抽气的动作，阴森森的鬼面具左右晃了晃，绿莹莹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卫定他们所在的方位。 幸亏武婴在这将领目光转过来之前，按下了自家兄弟的头颅，只是，隔着厚厚的雪堆，他仍能感应到那阴森森带着寒气的目光正盯着这里，后嵴背跟着一片发凉。 第444页 「有魂魄的气味。」瓮声瓮气的，这位发出了质疑之声。 于是，『蹡！』地好几声清响，四周兵器出窍的声音肃杀阴寒。 卫定刚刚有些发懵的意识整个清醒过来，只觉得如芒在背，一剎那便将自己的魂魄缩成了拳头大小的球形，往雪坑里藏了藏。 那位将领踩着厚厚的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朝着卫定他们躲避的地方走了过来。 明晃晃的寒剑指向那雪堆，对方眼中杀机四溢，眼瞅着快要走过来看到底下藏着的人时，背后再度响起了另外一阵清亮的铃铛声来。 将领的眼神朝着那阵铃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手中长剑收了回来，「是『君父』的牛车……快！快随我去迎一迎。』」 第二百八十三章 娃娃脸君父 一辆破烂的牛车沿着冷硬的寒冰小路，摇摇晃晃地从远方驶了过来。驾驶牛车的老牛全身雪白，毛长的足足拖到了地面，还向外一层层地微微打捲儿，长得一副普通牛的外貌，却比普通牛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气质，哪怕只是随意地踏动几步，姿态中处处充满着优雅和华贵。 一头牛中贵族拉着一辆破烂牛车，这种强烈的对比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而这头神牛对前面的铁甲士兵们一点儿也不避讳，迈着轻巧的步子，转眼间就拖着牛车到了近前，它脖子上挂着的那一串银铃，因此发出了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声音来。 「君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这些负责押送魂魄的铁甲将士们齐齐跪拜在牛车的周围。 从牛车里头传出一记懒洋洋的声音来：「你们这是又去哪一界抓了这么多孤魂野鬼回来？」 「一方小千世界爆发了疫病，死了不少人，我们便是去那里拘押亡魂的。只是这些亡魂都是缺失了关窍的，无法自行迁徙，便动用了囚车。这才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很多呢。」将领往前跪拜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 藏身在雪堆之后的卫定一行，听到那牛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被这些铁甲将士们称作『君父』……此人年纪定是不小了，可听声音，好像还是挺年轻。 「疫病？」牛车里的『君父』显然对这比较感兴趣，「何种疫病？这么说这些都是下界凡人的亡魂咯？」 「正是如此。」将领再度回答道：「这疫病说来也奇怪，我等也少见。最近那些小千世界的凡人聚集地中，爆发了不少这种奇怪的疫病，咱们大傢伙儿忙得都不可开交了。」 卫定悄悄地探出去往外看了一眼，但见牛车里头坐着个身披黑色皮绒大氅的青年，远远的看不清年纪，不过单看大致形体，绝不是到被这群铁甲士兵称作『君父』的程度？ 所谓『君父』，应该是掌管这一方世界的『幽冥君主』的父亲才能够得上这一称唿。这人外貌应该年轻，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饱经沧桑的样子，怎么也难以想像他有一位能够执掌一界事务的孩子。 将领那隐藏在面具下的脸稍微往身后转了转，鼻腔里发出了厚重的质疑声，「嗯？？」 卫定赶紧把视线再缩回去，只感觉魂魄都要被冻住了一般。 「君父，稍等……末将还有公事。」将领显然已经觉察到卫定的存在了，铁臂横跨在铁剑之上，转过身子将目光一寸寸扫了过去。 马车上的那位年轻『君父』出声叫住了他：「大赖子！你赶紧带着这些亡魂赶回城中去吧。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君父！」将领的声线有些飘了起来，「君父，末将有大名，叫奇摩！不要再唤我那小名了。」 「好好！」『君父』像安慰小孩子一般宽慰他，「这不是叫的顺口吗？你们都改了大名后，我总是记不住。小名多好记啊，都是我一个一个亲自取的呢？」 就见那看上去器宇轩昂还带着重重杀气的冥府鬼将，挠了挠头上铁盔甲发出了害臊的笑声。 「好了！你们赶路。」『君父』转过身去在他那破烂的车棚里摸了半晌，摸出两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交给了奇摩，「这是好不容易换回来的下界菸草，拿去，给弟兄们分一分。」 这话一说，就见那些趴伏在地上的士兵们个个抬起了脑袋，眼巴巴地盯着那长长两条的东西。 奇摩想也不想接了菸草，转身就走。他一动身，身后那些押送亡魂的队伍自然跟在他身后，没多久，便消失在一片昏暗的冰原之上。 「老白，走啊！」『君父』轻轻喝一声那头白神牛，对方倨傲地『哞哞』长叫两声，再度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停在了卫定他们藏身的雪堆后面。 「出来吧！他们都走了。」『君父』和善的声音再度响起。 卫定慢慢地从雪堆后头探出脑袋来，和那位年轻『君父』打了个照面，被对方那张娃娃脸给惊住了。没想到这模样比他预想中的更要年轻，这，比他还小吧！说未成年他都相信。 「还有呢？」『君父』别看模样小，本事倒不小，「都出来吧，我要是有心害你们，就不会把大赖子支开了。」 四位爸爸也从雪堆后站起身来。 『君父』一见他们的衣着外形，眼睛陡然发亮，「下界来的？」 卫定跟着面色一喜，「这位前辈，您去过下界？」 『君父』得意地摇晃着脑袋，「那当然，想当年我也曾是下界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粒尘埃。」 第445页 「先生尊姓大名？」宋仇武向『君父』伸出右手来。 『君父』从善如流地回握住了宋仇武的手，「我姓童名念。」 「童念!」卫定跟着念叨了一遍。 童念更热情地晃了晃宋仇武的胳膊，「想来几位都是我的老乡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酷寒之地见到老乡，我就说嘛……感觉这气味很是熟悉。家乡人身上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 「咱们是老乡？！」习湛简直不可思议，「你也生活在龙京？」 童念一恍神，「龙京！不，我不是龙京人。我们应该不是同一位面。不过，都属于相同的小千世界，被这些上界修真，妖魔鬼怪们称作——凡人的那种世界。」 对童念的话众人似懂非懂。他们倒是知道『位面』的意思，只是从没有想过，在另外的独立空间里，还有着和他们差不多样子的人。 「来来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今天我无论如何也得尽地主之谊，请几位到我家里喝口热水。」这位年轻『君父』倒是热络得很，根本不给他们商量的余地，直接向卫定做了个『请』的手势。 卫定客气地抱起拳头沖他笑笑，「那就打扰童先生了。」 「别客气！」童念大手一挥不把这当回事，「我本以为你们是哪里逃出来的亡魂，才想替你们寻个方便的。没想到倒是他乡遇故知，这个朋友我是一定要交的。来!都上我牛车。」 「哞~~~」白神牛似乎提出了抗议之声，不耐烦地刨了刨蹄子。 「乖老白~~都是我朋友，给个面子。回去~回去给你吃牛轧糖呢。」童念凑在白神牛耳边絮叨了一句后，那骄傲的神兽这才善罢甘休，甩开尾巴，答应让陌生人上它拉的车。 「没想到先生竟然有如此仁义之心。」卫定语带感激，「这样做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童念不把这当回事儿，「起码在这块地方，这点小事我还能帮得上忙。」 老白迈开脚步悠悠地继续赶路，坐在那牛车里头，别看四面都有窟窿，可并不觉得寒冷，相反的，还自带一股暖意，可见这破烂牛车本身也是一件宝物。 「我瞧你应该是位修真吧？」童念的眼光已经很是毒辣，「瞧你这样子并不像是亡魂，你们莫不是有事才到这『冰幽域』的？」 卫定自我介绍：「晚辈是『太虚学府』学门中人。姓卫名定，因为一些机缘才会流落在下界，之前是在『生祭界』的，哪知道被人坑骗，从『生祭界』直接扔在了这里。」 童念边听边点头，稍微侧目看了一眼四位爸爸们，悄悄地靠在卫定的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全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后面这四个都是你的伴侣？」 卫定脸一红，正色地挺起胸膛，胡乱点点头。 「不错嘛！」童念拍拍他的肩膀。 卫定尴尬地把脸转向别处，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不知前辈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可别叫我前辈。」童念一副『吃不消』的表情，「我啊！我只是跟着家里的孩子们到这里来定居的。『冰幽域』是我那三儿子掌管的地界，他们尊敬我家那小子，也就顺带着称我一声『君父』，其实我的修为低得很，我也没那个天赋，又懒又馋，吃不得苦，论实力，这里任何一普通士卒都能捏死我呢。」童念笑呵呵地解释着，一点儿也没有防备卫定他们的意思。 卫定不由得对他的感官更好了。这是个真性情的朋友！值得交！就是不知道，对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后，愿不愿意再和他来往。 「你说你是太虚学门学子？」童念多嘴问了一句，「我有个朋友是太阴学府的，我曾听他说起过太虚的一些事，我自己也曾去过那里游离，那地方好啊！如果不是为了我家小子，我也想搬到那地方去生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哎！！」 「你去过太虚？」卫定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可知道望海？」 「望海产各种新鲜果子，美味的很呢。我以前去过一次，运过一些果子到『太真幻境』，换了不少的灵石和宝贝呢。」说起这个，童念便乐不可支。 「你还去过太真？」卫定不淡定了。他都没有去过那地方呢。 「那有什么？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大小千世界我不知道去过多少个？知道吗？『暗修魔界』和『囹圄妖界』……我都去过！」童念难掩脸上的自得表情，神秘兮兮地说道。 卫定双目发光，「真的吗？你竟然有本事去到这么多地方？」 「那是！」童念回想起自己遗忘辉煌的岁月，不由得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我的志愿便是云游各界。只是我师父一直说我修为不高，让我提升好修为之后再出去。童念你的修为也不高，却能够自由自在地徜徉在各方天地中，领略万种风情，真让人佩服！」 「侥倖侥倖而已！」童念略微有些心虚，「假如没有我家那些孩子陪着我，我也没这精神能到处跑。」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民风淳朴 听童念说起了孩子，卫定一下就想起了家里的小果实，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位年轻的『君父』实在是个热情的人，一路上都听他在说话，说的都是他之前四处游歷的故事。他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再加上都是自己的亲生经歷，讲起来生动有趣，很快就吸引了卫定他们一行的注意力。 第446页 「这么多的地方里，我最喜欢的还是『幽冥界』，别看我嘴上说着地方鸟不拉屎，其实我除了这里的天气，别的什么我都喜欢，兄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卫定早就听得入了迷，自然接话问道：「为什么？」 「你别看这里的人们外表看上去怪吓人的，其实，内心特别柔软，你给他吃一块饼，他都愿意把命都搭给你。」童念说着长长地嘆了口气：「这地方的人苦啊！！太苦了！若不是这两年靠着『追捕亡魂』养活自己，这地方……早就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听先生的口气，刚刚那些铁甲将士追铺亡魂，只是为了养活自身？」武婴都跟着听入了迷。 「当然。他们一群五大三粗的孩子，以前光着膀子在雪坑里刨种子吃，我第一来这里做生意，那光景，生生把我这大老爷们儿看哭了，长得人高马大，身上饿的只剩一张干皮，即便这样，这里的人没一个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哪怕饿死，也没抢我手上一样东西。」童念回想起了以前那糟心的画面，眼睛深处仍然有泪光在闪烁。 武婴不由得肃然起敬，「难怪我瞧他们刚刚那么有纪律，天生的铁骨汉子。」 「所以你们几位别担心，既然是我的同乡和朋友，我保你们在这里，安然无恙。」童念很快转换了情绪，把刚刚那有些阴郁的气氛化解掉，又说起了别的开心的事。 老白别看慢吞吞的在走，实际上行进的速度快多了。再加上一路上有童念的故事，感觉并没过太久，他们就看到了冰原雪地里头，一座巍然耸立着的白色巨城。 「喏！到『冰幽城』了。」童念抬眼望着那座城，眼神再度眯了起来，用一种看自己得意佳作的目光欣赏了一会儿才乐道：「待会儿进城，别被里头的人吓住，都是好人，好妖，好鬼，好怪来着。」 卫定他们一路听童念说起这地方人的品性，早就不像最开始那般紧张了。倒是对进到那里也充满期待起来。 老白远远一声叫，就听着白色巨城的大门『轰隆』一声整个倒了下来，所谓的『倒下』，不是打开，倒下的动作是上下的，打开的动作是左右来着。 这巨型城池的大门是一整块沉重无比的庞大冰块，没有加装门栓，也没有用吊索吊着，所谓开门，就是被里头的士兵们凭自身蛮力，一把推倒，野蛮粗犷原生态。 「别被吓着。我都说了好几回了，让他们加个吊索吊着门板，可他们嫌一点点地放下太慢，就乐意用蛮力去推。这不，我这趟出门去，就是给他们打造新大门去了。」童念如此解释着。 卫定笑了笑，「确实如你所言，都是性情单纯之人。」 童念哟呵一声，老白转眼间就到了城池的大门口，穿过那厚厚的城门洞，这座酷寒之地最大的生命聚居地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和想像中那种破败不一样，城里的建筑虽然不高，却都是整齐有序的，这会儿天色已黑，城里的街上还有形形色色的生命体在活动，大部分都是铁甲士兵，还有一些体型没那么健壮的普通『人』，做的是贩夫走卒之类的小生意，整体看上去确如童念所言，干瘦的很多，但每个人脸上的精神头和干劲儿，让人一看便生出敬爱之情。 「君父回来啦！」守城门的是头上头顶戴着牛角装饰物的中年人，一身彪悍的筋肉，身边还跟着两个比他稍矮，但装饰相同的年轻小伙子，一看就是一家人的样子，光看肌肉倒是觉得他们的生活条件挺好，但其实，看看他们那与四肢肌肉相比，格外不相衬的腰腹，便能看出生活之困苦。他们的腰肢太细瘦了，这样的身体素质一眼就曝光了自己的弱点。 「老沙！关了城门赶紧回家去吧。我从外面给你带了好药，回去注意用一用，都是效果好的治腰伤的良药。」童念转身又在他的车里找了找，找出一只大包袱交给了中年人左手边站着的小年轻，「小哲，记得药丸是吃的，药包是泡的，药贴是贴的，别弄混了。」 「知道了，君父！」小年轻严肃地挺直了腰身，但因为腰肢太细的缘故，显得这个挺腰的动作并不明显。 叶吾梵的眼神皱了皱，看样子这腰细的原因多少还带着点儿生理结构的关系。 「君父，又劳你费心了。」中年人感激地笑了笑，上前摸了摸老白的脑袋，「您也快些回家去吧。君主早就从上三界返回，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还得您多看费心些。」 「知道了。」童念笑笑，「不打紧，他每回都这样，大家都习惯了。估计是受了气。」 老沙转头看了看卫定他们几个，「这些是君父的朋友？」 「对！我同乡还有朋友。」童念介绍着卫定他们几个，「是来看我的，因为些原因，只有魂魄来了，还是生魂，别让人惊扰他。」 「得了，我会知会大傢伙儿的。」老沙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并没有问别的更多的问题，拍了一把老白的脑袋，老白甩甩尾巴，扬起蹄子，顺着左边的街道往前走去。 卫定他们几个从后方看了看，见那父子三人轻而易举地凭着自己的蛮力，把那约莫几十吨重的巨门给重新推了起来。 「他们……从外面推门，把门堵上，自己怎么进来？」习湛不解地问。 「哈哈！」童念大笑出声，「所以我说他们单纯，这个问题我们一下就能想到，他们却很久才明白过来。喏，我在旁边给他们安了个小门，让他们可以进出。他们哪，这是把看守城门当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对待的，所以，我迟迟不肯去打造新大门也是因为这个，怕他们以为自己会失业。」 第447页 「有了新大门也能继续看守城门啊。」习湛表示不能理解。 「觉得自己不用费力就能干的活，他们会不好意思的。」 「民风淳朴。」宋仇武一语总结，简单精闢。 「不仅淳朴，还彪悍着呢。」童念哈哈大笑。 说话间他们便到了街角一栋普通的黑石头房子外面。这房子盖得倒是宽敞气派，不过门口几只竹风铃，却和这威严气派的房子不怎么和谐。 「到家了。」童念跳下牛车，引着卫定他们进了家门，把老白的辔头一解，老白自己晃悠着从旁边开着的院门走了进去，进到自己的牛棚里，并顺便关上了门。 「家里大是大，平时只有我一个。」童念乐呵呵地解释着，「你们随意一些就是，别客气，我去给你们烧些热水。」 卫定他们在客厅里坐下，开始打量这里的环境。和外面的庄严肃穆相比较，屋子里头倒是温馨的很，到处可以看见精巧的装饰品，还有一些假花假草，一看就是下界的产物。 童念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见习湛手里拿着墙角一只塑料假花，不由得有些尴尬，「这里几乎寸草不生，每年只有一个半月天气稍暖，下到地下的种子好不容易发点芽，紧跟着就下暴雪，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隆冬季节，小孩子们出生到长大，能看到颗冒出土的小绿苗的机会都少，别说这些假花草了，我这些摆着的东西都是用来给他们看看，长长见识的。」 「气候使然，植物不生长也是没办法。」卫定道。 「对啊！不说了，喝水。」童念给他们一人倒了碗热水。 卫定喝不了，四位爸爸们倒是喝得挺舒服。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待会儿我还得出门，晚上就不会来了。」童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上说道。 「还要出门？」 「去我孩子家。」童念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回来不去见他，他会生气的，以后就不让我出去了。」 「令郎怕是很担心你独自在外闯荡的吧。」卫定语带羡慕地说道。听之前那些路人口中的话，这位君父和这地方在君主父子感情十分之好，如果将来他家小果实长大了也能和他如此亲近，他也就满足了。 「咳咳……孝顺，孝顺！」童念再度摸了摸鼻子。 这位主人家心是真的大，领着他们去了灶房，把家里的存粮都指给卫定他们看，「你们若是不介意便自己动手弄些吃的，我这儿没时间替你们做了。」 卫定也不客气，「他们几个不像我，不能不吃东西，那就多谢童先生了。」 「叫我阿念就是。我可是第一眼就认你当朋友了，今后我也叫你阿定吧。」童念又领着他们去了一间客房，「被褥柜子里都有，我走之前才晒过的，你们自己铺，我大概明天会回来，到时候再好好招待你们。」 卫定很高兴自己可以交到童念这个朋友，这是他少年时期教过第一个朋友后，第二次遇到主动有人要和他成为知己的人，他本想开口问问这位介不介意自己『欲仙』的身份，只是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便犹豫了起来，直到童念离家了也没找到机会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等送了童念出门，卫定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算怎么样，明天一定要问问对方。他自己不介意自己，但是也不能忽视别人对他一份真心。不过，他有预感，这位豪爽大气的年轻君父，应该不会介意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难得朋友 四位爸爸一起搭手，做了一锅简单的肉粥，风捲残云地吃了一顿后，收拾好厨房，便去到客房收拾要休息的地方。 「定定心里在担心什么？」宋仇武见他一言不发，便开口询问。 「时间。」卫定道，「我怕时间对不上。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家那边也会过去更长的时间。」 「你是说我们要是在这边待上几天，回去后家里都是好几年了吗？」习湛心惊了。 「不知道会不会这样。」卫定心有戚戚，「按理说会有这种时间差的。不过，也不一定，也许我们在这里待上几年，家里也不过几个小时。不管是哪种，我都担心孩子们。」 「是啊！小果实们虽然机灵，可要是见不到我们，按照他们的性子肯定会到处去找我们的。」叶吾梵听了卫定的话后，也跟着忧心起来。 「不知道这里的君主能不能帮我们。」宋仇武突然说道，「如果『幽冥界』和『生祭界』有联繫的话，可不可以请他中间做个调停，好早些送我们回去。如果那位守塔老者耐得住性子硬是拖我们，我们可没有功夫陪他虚耗。」 卫定担心的另外一点就是这个了。 「行了，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摸不清状况前咱们还是先谨慎一点，即便要找这里的君主帮忙，也得靠童先生，还是等明日他回来了再说吧。」武婴终结道。 这话刚落下，院子外面就响起了老白的叫声，紧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他们几个对视一眼走了出去，见昏黑的院落里，有一头浑身散发着莹绿光芒的野兽正盯着他们虎视眈眈，野兽的身旁站在一位身形高大的人，披着厚重的披风，看不清脸面，只是在听到卫定他们的动静后，同时转过脑袋来。 「都说了是我的同乡和朋友了，你干嘛一定要这种时候见人家，人家也要休息的。」童念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448页 一开始众人还在寻找童念的身影，直到那高大男人掀开厚实的披风，里头露出童念的身体来，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童念躲在男人的胸前竟然让人看不出来。 那男人带着一身霸道的气息，揽住了童念的肩膀带他走到了走廊下面，这时候他的脸才显露出来。 这人长着一张稜角分明的脸，虽然称不上特别帅，不过男人味十足，整体感觉给人的是阳刚威勐的印象，蓄着些略显颓废的短鬍子，要是在下界绝对一枚养眼霸气帅叔叔的『标本』。 「你们就是阿念的朋友？」帅叔叔略微抬起眼角，从下往上打量着卫定他们一行。 「是。」宋仇武站出来和对方交涉。 帅叔叔的目光在宋仇武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敝人縢挥，『冰幽域』之君。」 宋仇武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敝人宋仇武。」 武婴他们几个也依次自我介绍，虽然从身高上来比，比这位一界之君稍微矮一些，可气势上并不弱于对方。 縢挥眼神中闪过一丝敬意，直接开门见山「几位是从『生祭界』逃出来的吧？」 卫定他们一听，胸中大怒，没想到那位守塔老者竟敢如此歪曲事实，说他们是逃走的。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即便在『幽冥界』其他任何地方一露面，首先就会被当成逃犯对待，这招可真是狠毒。 「我们确实从『生祭界』出来，却不是逃的。」宋仇武继续说道，「縢挥君主能不能听我们讲讲事情的经过，再做判断。」 「是啊是啊！小四儿，听他们说说嘛！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再说了都是我同乡，给我个面子嘛！」童念挡在卫定他们几个的面前为他们说好话求机会。 「我知道。」縢挥稳稳地说了一句。 「啊？你知道啊！那就好办了，小四儿，送他们回家去吧。」 「公是公私是私。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从『生祭界』离开的，都得重新回到那里，从那里再被送回去，不然……事情就大了。」縢挥说着，伸出手指来戳在童念的脑门上，轻轻将他推开，「几位，里面坐，咱们来谈谈吧。」 卫定见这人没有和自己说话，而是和宋仇武他们几个说话，撇撇嘴自然站到一边去。他这个修真被自己的道友给忽视了，他能说什么？ 童念揉这自己发红的脑门儿和卫定落在了后面，「哎！阿定啊，你别怪我家小四儿不礼貌啊。他有些大男人倾向，不知道你们家是你在做主的。」 卫定尴尬地笑了两下，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怎么接话都很奇怪啊。 「这位……是你孩子？」倒是童念的话让他意识过来什么了，这位人高马大，看上去更像是童念父亲的大男人，不会是这地方的君主，这位『君父』的儿子吧？ 「是啊是啊！」童念乐呵呵地笑起来，「怎么样啊？我家小四儿长得好吧！多有男人味啊，都是我千辛万苦地抚养，才把他养这么好的啊。」 「阿念！」走在前面的縢挥大约是听到了童念的话，头也不回地唤了他一声，「去！弄些酒来。」 「好呀，四儿。」童念高高兴兴地接了话，拖着卫定往厨房走，「阿定你来给我帮忙吧。」 卫定来不及说话就被童念带走了。他心里还在震惊着呢，这父子俩的年纪和长相，一切都颠倒了吧？ 「我有六个儿子！每个都在不同的地方住，我都是这里住住，那里住住，陪着他们到处跑的。没办法，儿子多，个个有自己的事业要闯。」童念手脚麻利地准备烫酒，顺道也准备起下酒菜来。 卫定在一旁也就只能帮着添一把柴，做饭他不会做，同样是当爹爹的，对比之下，他好像弱得厉害呢。 「我有四个儿子。」他弱弱地接了句话。 「四个？哎呀！也是捡的吗？」童念被卫定的话吊起兴趣来了。 卫定抬眼看看他，露出了个迟疑的表情。 「哦！我家六个儿子都是我捡到的。嘿嘿，我运气好吧！一下子捡到六个。」童念夸耀着自己道：「我把他们都养大了哦！」 「额……」卫定有些气虚，声音细如蚊蝇，「我家小果实……是我自己……嗯、结、结的！」 「什么结的？」童念没听清楚，「在哪里捡的？」直到听不到卫定的声音，他才回味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靠！你说什么？是你、结、结的？」 「结的！」卫定硬着头皮点头，「我是欲仙……那个、你不介意吧？要是介意的话……」 「等等！结的？意思是……你自己生的吗？」童念拔高了嗓门道。 卫定脸红了。要和自己才认识的朋友承认自己结果了，还真不好意思呢。 「真的啊！」童念见他不说话，便确定了他的猜测，绕着卫定转了两圈。「真的？你这么厉害啊！！」 卫定有些吃惊了，「厉、害？」 「对啊对啊！」童念再度忙活起来，「我认识的能生娃娃的同性，都是有奇遇或者天生就命格不凡的。你……不会也有什么奇遇，或者，你也有什么图啊相啊的在身体上，才能让你有这种体质？」 卫定听不懂他说什么了，「我们一族，能结出果实的很少很少。我，大概是运气好吧。」 「结果？」童念略微思索片刻便明白了，「你是植物本源？所以才能结果！」 第449页 卫定点点头。他这样的好运在所有同族同类里头也算是极其少见的了。 「之前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你在挂念家里的孩子吧？」童念突然换了说话的口气、 卫定眼中带疑，这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当爸爸的，怎么看不出来？」童念笑道，「我家孩子小的时候，哪怕出去上个厕所，我都要悄悄跟着，怕他们掉茅坑里呢。」 卫定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哎！一转眼功夫，他们就长大了，再一眨眼，看上去比我都成熟多了。我现在还时不时地做梦梦到他们小时候呢，一个个肉团团似的，让人爱不释手。」 「你……真是个好人。」卫定没想到他的孩子竟然是捡回来的，听他说起自己孩子的口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样甜蜜感人。 「不行了不行了。」童念眨了眨眼睛，「让你见笑了，我这人别看爱笑，更该哭。家里几个小的没少笑话我，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三千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们老家有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是笑话我眼泪多呢。」 「感情充沛是好事。」卫定很羡慕童念这样率真，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随心随性。「我有时候也想哭，可是，很多时候都哭不出来。」 「好了，你帮我把酒端上，快给他们送去吧。看看聊的怎么样了。」童念再度转了话题，不想惹卫定郁闷。 卫定鼓起勇气再问一句，「我是欲仙，还、能当你朋友吗？」 童念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不能？我还是个普通凡人呢，能当你朋友不？」 卫定重重地点头。 「那不就结了。交朋友就是看缘分看脾性，我可是一眼就认你这个朋友了的。」 「我也是！」卫定和他相视一笑，最后一点客气便在他俩之间化作虚无。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君主的条件 童念和卫定端着酒菜回到正厅，就见縢挥和宋仇武他们四个已经谈的差不多的样子。卫定用问询的目光看向爸爸们，得到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四儿！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童念比卫定还要着急，忙着问结果。 縢挥静静地瞥了童念一眼，沖他招招手，童念乐呵呵地靠了过去，把菜摆好，并亲自给縢挥倒上一杯酒，说起了自家孩子的好话：「我就知道我家四儿是好人的。」 「你先别给我发好人卡。」縢挥的口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必须从『生祭界』回去，才可以直接回到他们的世界。如果是从『幽冥界』走的话，时间会不对等的，也许回去之后，他们那里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对！小四儿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縢挥抬手阻止了童念的殷勤，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来。 宋仇武这边接话道：「縢挥君的意思是会帮咱们和那位老者沟通一下。」 「有条件的沟通。」縢挥加了一句。 「小四儿你还谈了条件啊！怎么这么小气啊你！都说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了。」童念显然对縢挥谈条件的事有些不满。 「童先生别介意。条件是我们主动提出的。」宋仇武赶紧解释道，「作为『幽冥界』一方君主，想来是不能随意徇私舞弊，干预其他地方事务的，为了方便縢挥君日后有好说辞，我们必须达成『交易』的共识，也方便縢挥君和同僚解释。」 童念瞭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四儿，那你们谈了什么条件？」 卫定也看向宋仇武，用目光询问他。 「『冰幽域』生活之艰苦，大家有目共睹。据縢挥君的说辞，今年这个隆冬将愈发难以渡过。我们愿意交付一大笔的生活物资帮助这里渡过这个隆冬，縢挥君则出面为我们归家一事周旋。」宋仇武解释道。 「四儿！」童念没料到縢挥会做出这种决定来。自打縢挥决议要在这里扎根之后，便从未有过任何妥协的念头，最艰难的时候，他宁愿带着人去『幽冥界』其他地方抢亡魂的生意，也从没想过向别人求助的。「四儿，你做这种决定，难道真的很艰难了吗？」 縢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冥界』今年恐会遭遇史上最大的天灾，其他八域的君主将『冰幽域』推出来挡灾，我虽据理力争，却无法说动其它七域，尤其是上三域的君主、城主们均衡天灾力量共同度过难关。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冰幽域』是上中下三域，最底层的一处地方，他们宁愿毁掉『冰幽域』也不想稍微分担一些，这次『幽冥城』大朝会说的就是这件事，我人未到便由他们商量定夺了，到了之后也不过是通知了我一声。」 「怎么这样！」童念伤心了，「难怪老沙说你回来便怒气沖沖。他们怎么这般无情，哪怕这地方如此酷寒，可到底还生活着不少的民众呢。」 縢挥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行！我，我去联繫老大、二子、小三、小五、么儿去，从他们那里借物资。」童念着急了，现在就想做些事情来补救。 「阿念！」縢挥喝住了他，「你明知道我们有协议，互不干涩的。」 童念一想到这个，耷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小四儿，那现在怎么办？好不容易这两年大傢伙儿才能吃上一口饭，马上就要替别人去扛灾，他们那些都是命，就这里的民众不是命吗？」 第450页 卫定听了这一会儿，大概弄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这地方已经很苦了，还要被推向『万劫不復』的境地。 童念抽抽鼻子，竟然哭了，「好事情永远轮不到咱们，一遇到灾祸就想把咱们推出去当代罪羊。我受够了！」 「阿念。」縢挥拉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别急！就像之前种种困境一般，这次，咱们仍然能挺过去。」 童念背过身去胡乱抹了两把眼泪，转过脸又笑了起来，「可惜我现在不能再随心所欲地穿梭六界，要不然，绝对不会让大傢伙儿吃苦受罪。」 縢挥拍了拍童念的肩膀，大手覆盖在对方的脖子上轻轻地揉了两下，「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你和他们达成的交易能完成吗？」童念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是啊！」卫定心里关注的也是这一点。即便是宋仇武他们答应了提供物资给『冰幽域』，可怎么送过来，如何交易都是难事。 「放心，这点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了。」縢挥解释道：「最近『拘魂卫』们活跃比较频繁的便是下界。我给了宋先生一块信物，只要他们返回他们的世界，咱们这边的『拘魂卫』循着信物找过去，借着拘魂的便利，捎带些东西，应该无妨。毕竟这是他们许给我们的，哪怕被抓住把柄，我也有申辩的藉口。」 「正是如此。」宋仇武接话道：「这是我们报答縢挥君出面调停的谢礼，即便被捅了出去，也不算违背这里的公约，这算是打个擦边球，也是如今最便捷的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立刻着手去办吧。」卫定道。 宋仇武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縢挥示意，这两人酒杯对碰，算是彻底地达成了『交易』。 「『生祭塔』守塔者也算公允，只是略微有些小心眼儿，最好卖好面子给他，不要硬碰硬，免得彻底惹怒了他，后面其他事情就不好谈了。」縢挥一口气喝完酒杯里的酒，站起来道：「我立刻送你们重返『生祭界』，把那具復活的残魂身体还回去，你们再好好地赔礼道歉，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顶嘴，剩下的话我来说。」 卫定他们自然点头答应。他们也见识到了那守塔老人的小心眼儿了，和这种人打交道，示弱是最理性的方法。尤其在他们有『冰幽域』君主做后盾的前提下，示弱不仅不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还会给对方施加压力，让他有所忌惮。 「你们稍微准备一下，我回去一趟马上回来。」縢挥是个行动力强悍的人，打定了主意便不会推迟。 童念跑回屋子里又捧了件衣服出来，「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縢挥正预备拒绝，他身上带着的一块石头髮出了荧红色亮光，使得他眉头微皱，转身要走，「出了点紧急状况，你们的事先等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再回来着手办理。」 「小四儿，怎么了？」 縢挥把那块发光的石头亮给他看来看，「『定水窖』里关押的亡魂逃跑了。」 「啊！是那个查不到任何身份信息的亡魂吗？」童念想起了什么，跟着紧张地问了一句。 「没错！我去看看情况，他应该逃不了多远，很快就能抓回去。诸位稍等片刻。」说完，縢挥抬腿之间，身形便化作雪舞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真是不凑巧呢，我们这里的看守都是很严格的，很少出现亡魂逃逸的现象。这是小四在这儿管事之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你们等等吧，他们很厉害的，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童念开始絮叨找话说了。 卫定他们心里急，也知道急不得这一时。毕竟人家的主要责任便是亡魂这一块儿，他们就耐着性子等起来。 很快的，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就响起了铁甲士们齐刷刷的脚步声。 童念拉着卫定和他一块儿去门边看情况，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的街上除了有铁甲卫士之外，更多的是穿着各种皮毛衣裳的本地『人』。他们也是帮着在追查那逃跑亡魂的下落的。 「咱们这里太穷了，能打造得起的铠甲也就只有一小部分，还有一大部分士兵们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做『拘魂卫』……常常被其他地界的『拘魂卫』取笑呢。」童念说着有些自责，「小四儿已经很努力在带着大家改善生活了，就是这里根本一点儿家底都没有，现在这样子也是一点点儿从别的『拘魂卫』刀下抢回来的。我能够帮他的也很有限，只能帮着做些大体规划。」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卫定从这里人对君主和君父的尊重程度就可以看出，他们绝对是掏心掏肺地在对待这里的民众。 侧院儿杂物房的方向突然传出了细微的响动声，卫定迅速回头往那边看去，沖同样转过脑袋来的童念竖起了一根手指，「嘘~~」 童念捂住嘴巴点点头，七手八脚地比划着名，表示想要冲出去叫住外面已经走开的士兵，卫定则缓缓摇头，示意他先不要打草惊蛇，自己带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卫定刚靠近杂物房，武婴和习湛便结伴摸了过来，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分成三个方向，朝着那杂物房包抄了过去。 卫定从正面破门而入，一眼就看到荨的那具身躯旁边，正趴着一个黑黝黝的亡魂。这亡魂对身后的动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荨那半死不活的驱壳，呆成了一团雕塑。 第451页 卫定轻轻抬腿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出手拿下那团黑乎乎的亡魂，忽然听到从那亡魂的口中低低地唤出了两个字来：「……师、父！！」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去的师父 这声音让卫定浑身一阵强烈的颤抖，下一秒他差点儿双膝跪地瘫软在地上。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卫定一步踏上前去，将地上那石头一般僵硬的亡魂给提了起来。 对方和卫定同样是魂体形态，那黑色亡魂感应到了身边的卫定之后，呆滞的眼睛迟缓地转动着，将目光投向了卫定的身上。 这亡魂身上一团焦黑，除了关押太久一身脏污的缘故，卫定竟在他身上看到了烈火焚烧的痕迹，只是一时间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这双眼睛，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师父。」亡魂盯着卫定再度叫了一声，神色仍然是处于呆滞的状态。 卫定将他那披散开来的头髮全部捋起往后梳去，按住这亡魂的脑门儿，开始翻着他左边脑门上的头髮。 「定定！你在做什么？」习湛和武婴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卫定这出乎意料的举动。 「师父。」亡魂似乎只会说着两个字，对于卫定如此动他，他也无动于衷。 童念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才探了个脑袋进来，「阿定，抓住他了没有？我去叫人来了？」 卫定的神色突然一惊，在看清这亡魂左边髮际线下一团小小的鸦形胎记后，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失控了，几乎是迅速地他抱住了亡魂的脑袋，结结巴巴地跟着喊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是我，我是定儿啊！」 这突然的转折让在场另外三人同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那亡魂在听到卫定的声音后，脑袋左右转了转，好奇地打量起卫定的脸来，「嘿嘿……师父。」 「师父！你才是我的师父。我是卫定，是你的徒儿啊！」卫定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亡魂有那么一刻神色略微清醒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再度恢復了痴傻的状态，他没有看向卫定，而是把眼睛转移到了荨的身体上，咧开嘴宛若稚童一般再度唤了对方一声：「师父。」 宋仇武和叶吾梵这时候才赶过来，拍了拍门口的童念，「怎么了？」 童念一脸懵懂状，「阿定叫那个亡魂师父，那个亡魂叫那个半活人师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定定！」武婴和习湛凑上前去再度唿唤了卫定一声，他这才抬起脸来挤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是我师父。他是我师父！」 众人相视一眼，不由得把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那个亡魂身上。这竟然是卫定的师父？！真的吗？！ 卫定难以克制自己兴奋的情绪。这亡魂虽然模样和他记忆中师父的样子不一样了，可……这眼神，这声音，他忘不了。这些都是属于他记忆深处那位师父的。 院子外面再度响起了喧譁声，听那动静，约莫是『拘魂卫』已经找到这边来了，还能听见不少野兽的声音夹杂其中，正逼近他们所在的地方。 童念反应过来，在门口对他们说道：「我先去打发外面的士兵，你们最好待会儿能给我一个解释。」 童念出去不久，带着一脸阴森的縢挥折返回来，縢挥见到那只亡魂，手心里便亮出了两条森冷阴寒的冰锁链来，「几位请让开，我要拘拿这亡魂了。」 「小四儿！先听他们解释，你先别动手。」童念站出来打圆场道。 「不行。这亡魂是『定水窑』里的重刑犯，一定要先拘住他。」縢挥这下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垂落在他身旁的两条冰锁链开始轻轻地震动起来。 卫定扶着那只亡魂转过身来看向縢挥，「縢挥君，请您先别动手，听我解释，这是我的师父。」 「我不管他是你什么人，他是重犯，我必须先锁住他，若是让他逃走，我和『冰幽域』都得承担责任。」縢挥严肃地说道，「请你们先让开，我先扣住他，别的话待会儿再说。」 卫定还想要据理力争，被武婴给拦了下来，「定定，对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好好说。」 卫定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松开了那只亡魂。縢挥用冰锁链将他重新捆绑起来后，这才重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们几人，「你们……到这里来真是意外？」 不怪縢挥问的问题犀利。目前的情况看来，卫定他们几个的行为确实值得怀疑了。他们从『生祭界』跑到这地方，竟然能找到卫定师父的亡魂，怎么看都有一种特意为此而来的意思。 「縢挥君，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真是被守塔老者无意中送到这里来的，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定定的师父呢？这真的就是天意，如果我们能够控制得了守塔老者的意念，他现在怎么可能到处散播消息要追捕我们？」 縢挥眯起眼睛来仔细地做了番思考后，脸色缓和了下来，「说说吧！这亡魂具体是什么身份？从记录的讯息来看，他自从被拘捕之后，一概查不到他生前的身份信息，只从他亡魂破裂的模样来判断，他应该是死于惨烈的天罚，于是确定他罪大恶极，把他单独关押在了寒窑之中。他是寒窑里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重刑犯，从我没有执掌这里就已经被关在那地方了。这么些年，我们仍然在查他的身份。」 「他是我师父，我师父余云真人，『太虚望海云鸦一族』的余云。」卫定赶紧报出了余云真人的身份来。 第452页 縢挥缓缓颔首，「既有身份那便容易调查了。稍等片刻，我查查他的生卒时辰和地点……」 縢挥虚空一指，便有一本厚厚的书简浮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快速翻动那书简浏览了好一会儿后，皱着眉头抬起脸来，「……你们确定他是余云真人？」 「是的！」卫定口气很坚定，「他还认得自己的师父呢，就是这位。」说着，还特意指了指一旁的荨。 「奇怪……」縢挥百思不得其解，「我这里并没有显示余云真人死亡的任何记录，只显示他的出生记录。」 「怎么可能？！」童念惊叫一声，「你那里查不到死亡记录，就说明他人没死。没死的话，怎么会有亡魂被拘拿到『幽冥界』？」 縢挥心中不解的也是这点，「我再仔细查一查。我这『生死簿』是幽冥全界共通的，除了『生祭界』的记录查询不到之外，别的生灵都能查到。」这一次他比上次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记录，良久过后，才目光凌厉地看向卫定，坚定地摇头，「还是没有余云真人的死亡记录。」 卫定揽住了那团亡魂，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余云、余绝、『火枪男』、还有荨……这几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在他脑海中自动地连成一线。只是因为太乱了，一直没能理清头绪，现在，突然间找到自己师父的亡魂，让他开始有了些思路了。 「我想请你们帮我再好好地顺顺条理。」答案几乎唿之欲出，又总有哪个点他衔接不上，卫定只好求助于身边这些人。 「你有什么想法？」武婴问。 「等等，让我先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卫定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始娓娓道来：「我师父余云真人是在太虚时，渡劫失败，遭天劫而陨落的。因为事发之时我并不在身边，而是三日后赶回去见了最后一面，师父断气而亡，身体和魂魄全都化作了齑粉消失无踪。」 卫定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后，才再开始说起：「我师父死后我和余绝师父都曾搜过他的魂魄，全都没能收到，因此，余绝判断师父的魂魄应该是被『生祭界』给自行吸走的，所以，后来一直忙碌奔波的一件事就是想要用『置游术』去『生祭界』换师父復活。」 知道这一切的宋仇武他们几个连连点头，「目前为止，都对的上。」 「然而……」卫定口气有了转折，「然而『火枪男』横插一脚，借着余绝师父的『置游术』紧随我之后到了『生祭界』，换的却是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太师父復活。而据守塔老者所言，『生祭界』压根儿就没有收过余云真人的魂魄，然后……我竟然在『冰幽域』发现了被关在这里多年并查不到具体身份的——师父的亡魂。」 童念眼睛都在转蚊香圈了，「什么师父师父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倒是縢挥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你师父什么时候渡劫失败的？」 「按照太虚的年岁算法，应该是在一百二十二年前，那时候我刚刚两百来岁。」卫定把时间记得很清楚。 「不对！」縢挥立马否决，「我这里关于这亡魂的记录是在三百二十年前，也就是说，如果你确定这亡魂是你师父的话，他起码死了有三百二十年以上，不排除死后亡魂四处逃散过一段日子才被抓住带到『幽冥界』的时间，所以，保守估计都在三百二十年左右。你却说，你师父余云，是在一百二十几年前陨落的，这中间差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卫定浑身一颤，无端端地感觉到一股森森的恶意和阴寒。时间！对啊！时间对不上。 宋仇武却是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小定，我……有一个很荒诞的想法……」 卫定几乎也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神色一下子阴沉得更厉害了，他结结巴巴地来了句：「你、你、你说。」 「縢挥君这边的记录不会出错，你也认定这是你师父。也就是说余云真人确实在三百多年前就去世了，也就是在你……还没成年之前……那，后来一直、一直教导你……抚养你的那位师父……是，谁？」 叶吾梵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肩膀，「我天！阿武，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我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堆一层了。」 习湛也跟着不舒服地捏了捏嗓子，「这不、不可能吧。」 卫定一瞬间把肩膀垮了下去，魂魄都萎缩了起来没了人形的模样。 「小定，我也有可能是瞎猜的……」 「不！」卫定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思绪了。因为，在刚刚那一刻，他脑海深处再度浮现出那一年，他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有一日，他的『师父』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块无字灵位，并让他替那灵位跪守了一夜的灵…… 那无字灵位，才是他真正的师父。他的师父——太虚望海云鸦一族的余云真人，早就在他还没成年之前，便已经陨落生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互换 这小小的杂物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卫定再独自哀伤了许久之后，才再度将魂魄恢復成人形状态，整个看上去精神状况已经大不如前。 「我懂了。」他喃喃自语道。 「定定……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习湛轻轻地碰了碰卫定，有些不知所措了。 卫定缓缓走向那被冰锁链锁住的余云亡魂，心疼地摸摸对方的脑袋，「师父！是我不好……我竟然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您……您已经不在了。」 第453页 「那余云师父不再了……教导定定的到底是谁？」叶吾梵还没能想明白这一点。 「老叶你闭嘴。」习湛吼了他一声。不管是谁，都是冒充卫定真正师父的人，也有可能是杀了他师父的仇人，现在再问这个不是给卫定心上添堵吗？ 卫定激动地咳嗽了几声，如果不是现在他只有魂魄形态，早就咳得喘不过气来了。 「定定别激动……咱不激动。」习湛慌里慌张地再去安抚卫定。 卫定艰难地做了好几个深唿吸，仍然克制不住自己泛滥决堤的情绪。 「是……他。」卫定咬着牙根，目光转向了一旁荨的身体。 「啊？！」习湛都没有猜到卫定会说这种话，跟着舌头打结，「太、太师父？」 「是他！」卫定笃定地说道。如此一来，关于他身边发生的这些事，这些人，他们的动机目的一切都能说清楚了。 「我应该有所察觉的，为什么我会这么迟钝！？」卫定开始自责起来，「身为师父的徒儿，我竟然认贼作父，荒唐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其实身负大仇。」 「……我不明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吾梵又好奇又心急。他现在需要有人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如果我没有想错，那一年，我师父去探望他的师父，从那之后他就已经不是他了。」卫定闭上眼睛，更多关于当年的细节，再度在脑袋里浮现出来。 大概他说的话太让人震惊，没有一个人打断他的讲述，大家都等着听他继续把话说清楚。 「那一年，我师父接到太师父荨的信简，暂时离家出去了一趟去看望太师父，约莫几月之后，他才回来。打那以后，他对我的教养就变得比之前严厉多了。假如我师父真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的，那唯一的嫌疑人，就只有太师父。因为，这天下的欲仙，当时除了师父就只有归隐止修的太师父两人。基于后来一直教导我的这位对『欲仙』法术如此精通，荨是杀我师父的嫌疑人，毫无疑问。」 「为什么呢？」见没人开口，已经听傻了的童念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原因。」卫定伤心地拢了拢眉头，「我师父是很尊重太师父的，但也不会盲目地愚孝，当时我还未成年，哪怕他真的愿意代替太师父去死，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我，就这样匆匆离世。这其中绝对有别的理由，我一定要弄明白。」 「想弄明白的话，除了问余云真人自己，就是问那位荨真人了。」武婴打了声嘆息，「那位荨真人真是好演技，不仅骗了你，连余绝都被他骗了。」 「那是因为他占用的是我师傅的身躯。」卫定咬着牙根说道，「身体是师父的，魂魄是他自己的……他又了解我师父，所以哪怕是作为『伴生』的余绝都没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些漏洞的，只是谁也料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怪……难怪那之后他就变得不爱出门，也不喜说话了，难怪……有时候他会让绝师父来教养我……难怪他会让绝师父代替他去渡情劫……绝师父如此怨恨的，竟不是真正的师父。」 「咱们回去之后，就能找那『火枪男』问清楚了。那傢伙是荨真人的代理人，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了。」宋仇武插了句话道。 卫定听到这里再度看向縢挥，「縢挥君！可以请您马上送我们回去吗？您需要的物资我会加倍报答给您……只要……」 縢挥伸出手来阻拦他继续往下说，「你们几个可以走。他不行。」说着，他把手指指向了余云的亡魂。 「縢挥君，我们也不要求您无条件把这亡魂让我们带走。您说说，您有什么条件。能做到的我们都会义不容辞。」宋仇武站出来周旋道。 「抱歉！我这里不是『生祭界』，不做交换復活的生意，也做不到这一点。亡魂就是亡魂，和卫定不一样，他已经属于『幽冥界』，并且还是重刑犯，除了服够刑法，否则谁也赎不了他的罪。」縢挥一副绝不容商量的口气再道：「我身为一界之君，断不会知法犯法，坏我『幽冥界』的根本。」 卫定转而看向童念，童念这会儿也沖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这种触犯根本原则律法的事情，他自己都不能说服对方去干。 卫定虽略感失望，却也没做其他想法，「既然这样，能不能请帮我照顾师父一些。我先不带走他，等以后……」 「没有以后。」縢挥严厉喝止他的话，「除非他赎完罪，服完刑，否则绝不可能让他从『冰幽域』离开。」 卫定无话可说了，再看向一脸无辜呆傻的余云，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最起码，别伤害他，让他住的舒服些。」 「他不是被关起来享福的。我只能保证不会伤他，想要更舒服，抱歉，我没法承诺你。」縢挥只做了一点点的退让。 卫定感激地点点头，「不伤他就好，这样就好。」 「还有。这次你们来我这里是意外，我可以不追究。下次如果是没有经过正规途迳到我这里，我也会不客气的。」縢挥不理会童念在一旁又掐又捏的举动，警告卫定道。 卫定心虚地别开脑袋去，小声回復了一句：「知道了。」 「小四儿，你别这么铁面无私嘛。」 「阿念，縢挥君说的对。他毕竟是公职人员。」卫定知道童念是想帮自己，但他不能这样给别人添麻烦。虽然刚刚他曾有一念闪过，想要再度返回这里，想办法带走余云的亡魂。但，想到縢挥和童念对他们的关照，假如他为了一己之私将别人一家甚至一块地方的民众都置身于『不利之境』，还怎么对得起人家？ 第454页 「我下次会正式拜访的。」卫定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等我回去后找到『虚妄海』入口，返回上界后再通过『虚妄海』正式入境。 縢挥挺满意卫定的识大体，口气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如此，这里便欢迎几位再度光临。」 童念趁縢挥不注意，悄悄在卫定耳边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会替你照看你师父的。只是他有点儿爱逃跑，可能还得绑着他。要是跑到别的地方去，就不仅仅是被关起来这么轻松咯。」 卫定想起了自己曾在那片黄沙漫天的地方，差点儿被『拘魂卫』两鞭子抽得魂飞魄散的感觉，知道童念这么说是为他师父好，便点头同意了。 縢挥和童念亲自送他们几人通过『冰幽域』转道『生祭界』，刚刚进到『生祭界』中，那位守塔老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这几位狂徒还是被人押送回来了，这回老夫亲自将你们送进『生祭塔』做奴隶去，看看你们还怎么逃？」 縢挥听到守塔老者的先声夺人，也跟着开口道：「赢老！『冰幽域』君主縢挥前来拜访。」 顷刻间，那『生祭塔』和守塔老者就从虚空中慢慢浮现，眨眼间就到了他们一行人的面前。 守塔老者还是那副老样子，不仅如此，就连那披着阴文符咒来换荨的『东西』也还保持原状停留在之前的位置。 守塔老者一眼看到卫定，便皱了皱鼻子，「快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交回来。」 「赢老！没听到本君向您问好吗？」縢挥出声打断守塔老者的声音。老者这才把眼角往縢挥身上扫了扫，「『冰幽域』什么时候多了个君主了……老夫可不知道。」 「不知道本君便告诉你一声。」縢挥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你们那寒苦之地连一位君主也要负责押送犯人？」守塔老者讥讽縢挥道。 「赢老，我敬你是前辈，这话也就只听一次。我来不是押送犯人的。这几位是我抓到的犯人，说来也奇怪，我稍稍查验一下，才发现他们都是寿限未完，还不到寿终正寝时刻的同道中人。尤其这四位，竟然是以全身形态到这『幽冥界』来的……縢挥刚巧得知赢老也在寻找他们，便带着他们来让你老认一认，顺便，也查一下他们几个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也好将这件事向其他君主、城主交代清楚。」 守塔老者不着痕迹地瞪了縢挥一眼，冷哼出声，「你小子倒是手脚快。」 「突然出现生魂和活人，我身为君主总得认真对待。」縢挥侧身看了一眼卫定几人，「我已经听他们讲了自己的『奇遇』，现在听听赢老是怎么说的。」 「他们是私自闯入我这地方的，还从我这里偷走了东西，怎么着，你『冰幽域』的君主想为他们撑腰？」 「我和他们非亲非故，何为撑腰？赢老别开这种玩笑。我这人愚笨，又是下三域最穷最苦地方的君主，一遇到这种事自然就要问问别的同僚，这不，刚刚派人送信去『幽冥城』还有其他七大君主那里，求他们指教该怎么做。我也就是怕赢老着急，想着先把人送过来……」 「你这愚蠢小儿！谁让你送信去的？」守塔老者这下没有之前那般倨傲了，「快快给我拦下送信之人。」 「要拦下啊！当然，当然！想来赢老也不是这些人口中说的那般不讲信誉之辈，我这就拦下他们，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全是个误会，现在他们几个亲自前来道歉，赢老大人大量原谅了他们，并亲自送他们返回现世……」縢挥巴拉巴拉间便把事情做了个『盖棺定论』的节奏，就等着这位守塔老者下一步的动作了，是就坡下驴，还是固守私仇，全看他个人的判断。 当然，在场所有人都相信，这位老者不会那么傻，为了卫定他们几个还真想招惹『幽冥界』的几大君主和城主？要知道，『生祭界』的存在早就被『幽冥界』所不满了，只不过碍于已经定下的公约条件，这块拥有神奇力量的地方暂时无法被『幽冥界』收回而已。 只要这位老者行差踏错，这『幽冥界』各地有实力的君主都想跳出来狠狠地咬住，将着开肥肉拖回自己的巢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满满恶意 守塔老者阴沉着脸，和滕挥默默地对视片刻，道：「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老夫还有什么选择？」 滕挥沖他浅浅一笑，「本君也是在为赢老担忧。说实话，他们几个和我是谈过交易的，可本君愿意来，最主要的还是关心赢老。我这『冰幽域』又苦又穷还遭人惦记呢，您这……」 「行了！」守塔老者厉声打断他的话，「老夫这就送他们回去。」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甘心，不过，比起被其它心怀不轨之徒惦记，卫定他们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滕挥朝宋仇武看了一眼，「本君答应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了。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宋仇武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了一句。 守塔老者还真把滕挥和卫定他们之间看成了简单的交易关系，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他再度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看都不看卫定他们一眼，随手指了指，「进去吧！」 卫定主动把荨的身体交出来，并向老者赔礼，「赢老！这次是晚辈不对，晚辈也是一时心急，您老人家别在意，多谢您的关照，后会有期。」 第455页 这话守塔老者爱听，「行了！你都要走了也别再说这种好话哄我了。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的份上，你是绝对走不了的。」 卫定不再说话，跟在了四位爸爸们的身后踏进那圈中。 守塔老者默念咒文，一道灵光闪过，卫定他们便从这『生祭界』消失无踪。 童念的手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便看不到他这位新朋友了。 几乎是同时，『凌青山』公寓外面那两层结界之中，灵力不断波动着，空气被撕开，卫定他们突然间被一道力量给抛了出来。 余绝和阿威一直守在『置游术』的阵法外面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这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和对面那位『火枪男』硬扛着。 这一下看到消失的五人全都回来了，阿威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卫先生！！」 听到阿威的声音，卫定这才放松下来。他的躯体还留在『置游术』的阵法之中，想都没想，他便往自己的身上附去。 顺利地取回自己的身体后，卫定从阵法中踏了出来，『旋叶剑』勐然飞出，一声招唿都不打，直接向『火枪男』砍杀过去。 『火枪男』抬手以他的武器抵抗了两下，边退边喊：「你这是怎么了？我刚刚还想着要怎么救你们呢，你倒好，出来便要杀我！」 「杀的就是你！」卫定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之前无法施展法术所以一直克制着，现在能够施法了，再不快点儿把火发出去，他怕自己会被憋死。 『火枪男』仍然边挡边退，「卫定，你在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也不看看之前到底是谁救了你，不然，你早就被那绞族的寄生木给坑了。」 卫定一听这话更来气。要论坑人，没有谁比那位太师父更厉害的了，他收回『旋叶』，冷冷地注视着『火枪男』，「我问你，荨呢？」 『火枪男』眼神微闪，大概是没想到卫定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嘴硬地回道：「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什么荨？」 「你偷偷地跟在我身边，利用余绝，不就是想把荨换回来吗？」卫定四下里看了看，「他既然还有一部分存活着，就让他出来和我对峙一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坑害我师父，我师父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儿。」 『火枪男』一脸的惊讶，「行啊，你就去一趟『生祭界』，竟然了解了这么多事情？」 「少废话，他呢？我知道他还有残魂活着，让他出来！」卫定懒得再和『火枪男』打马虎眼。这傢伙藏匿的够深了，这次不能再让他矇混过去。 「卫定！你这是什么意思？」『火枪男』没有发声倒是一旁的余绝先发声了。卫定刚刚的话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恶意。 卫定回头瞟了余绝一眼，见他显然已经懵了，也就不再瞒他，「绝师父！我师父余云早就死了，在我们身边活着的那个不是我师父，是荨！你该知道他是谁吧？」 「太师父！？」余绝自然脱口而出。虽然荨只收了余云一个人做弟子，可因为余绝是余云的『伴生』，也能跟着叫一声师父的。 「就是他！他在三百多年前就杀了师父，占用了他的身体，伪装成师父继续存活下去。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师父会让你代替他渡什么情劫了吧！你恨错人了。」 余绝身形晃来晃去，差点儿没栽倒在地，「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卫定咬牙切齿，「你想想看，是不是有一些蛛丝马迹，是不是你曾经觉得不对劲过？」 余绝不由得回忆起从前的事来。他是曾经觉得余云对他没有以前那么亲了，还以为是他收了徒弟，有了更亲近的人的缘故。只是这些变化都是一点点地改变的，他从没有怀疑过，身边这人竟然早就已经易了主。 「卫定！你可真够蠢的。」『火枪男』在一旁笑得直摇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你既然都不相信养你教你的荨了，为什么还相信两面三刀的余绝？」 卫定稍稍压下眉头，「这种时候你还想挑拨离间！」 「挑拨？」『火枪男』大笑出声，「傻子！余绝都亲口说了是他设计你的……行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以为他真是为了救活余云？从头到尾，他为的就是自己，这话，我也告诉过你吧。」 卫定迟疑了。『火枪男』的这番话他之前确实听过。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你。」『火枪男』收回自己的武器，摆出了一副友好的姿态，「等我把事情说完，你自己再判断，应该相信谁。」 「说！」 「我的名字，叫猎。火猎。」『火枪男』终于把自己的名讳公布开来，「这个名字让你想到了什么？」 卫定立马回道：「你是荨的『伴生』？」 「没错！」火猎略带挑衅地看向余绝，「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会让你替他做那么多他不想做的事了吧？因为你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和他相依为命的从来都是我而已。」 余绝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不停地摇着头，「我不信，你胡说！」 「你信，你心里其实早就因此生恨了，否则，也不会在后来生出那么大的胆子和野心来，竟然妄想取其而代之。」火猎的口气一下变得充满了杀气，「你这点心机，如果真的余云还活着，也早就被你给害死了。只可惜，你面对的不是余云，而是荨。他早就料定你会生出背叛之意，便借着你的计划顺带实施自己的计划，很多时候，你以为是自己足够的好运，其实，你学的那些禁术，全都是我们替你安排好的……你懂吗？」 第456页 余绝震惊地抬起了脑袋来，眼睛里头很快便充满了鲜血。「你说……什么？」 「你这种人虽然不是『绞族』余孽，不过和『绞族』那些人的忘恩负义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受了点委屈便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对你的主人心生怨恨，继而想谋害他。谋害成功了你还觉不够，竟然想復活其身，进而霸占人家的身体、修为和名号……还美其名曰，是因为『不忘旧主』，把人家的小徒儿也哄得相信你。更可恶的是，为了你的霸占计划，你还把人家置身事外的小徒儿给利用了，将人家弄到这下界来，替你去报仇，替你去造业……余绝啊！同样身为『伴生』，我对你真是不齿到极点了。可你到现在还在伪装，还想试图掩饰你真正的意图。」 这下是卫定难以置信了，「你说他……他并不是为了復活师父？」 「一百多年前，『余云真人』遭遇天劫陨落一事，就是余绝设计的。只是，他没想到计划没成功，因为那时候这个余云真人的驱壳里头早就换了个别人。」火猎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对余绝的嘲讽表情。 余绝浑身激烈地颤抖了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的！」 「是你先算计了我们，荨察觉到你起了坏心思后，不过是借力使力而已。正好那个时候，他也觉察到余云的身体他不能再继续使用下去，便早早地想了个计划，想要把自己本来的身体復活。只是，这件事哪那么容易呢？有你这个在前面开路的，我们自然就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了。」火猎再度说道，口气中带着难以遮掩的得意。 「等等，你说清楚。」卫定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你们双方都在打我师父的主意。一个提前成功了，一个差点儿成功……」 「正是如此。」火猎对卫定报以同情的眼神，「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不停地忘事吗？除了『进化』的后遗症，便是这位在背后捣鬼。」 卫定勐然侧目，怒视余绝，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 「最开始你来到下界不是受到穆沙的控制吗？后来为什么忽然会清醒，也是这位绝师父横插了一手的。你应该早点明白这一点的，他后来让玉珏不又出手帮了你一回还藉此得到了你的信任？」火猎似乎在暗处将一切事都看在了眼中，说的头头是道。 「你的『灵引牌』为什么不能记下和你有亲密关系的这四个男人的事情……也是你这位绝师父做的手脚。他根本不想让你和任何一个男人产生感情，因为……他还想留着你，继续利用你呢。」 「住口！！住口——！你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余绝被火猎的话刺激得情绪失控，再也克制不住，疯子一般大吼大叫起来。 ps：新坑求收！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求关注！ 第二百九十章 復生 卫定已经麻木了，不管余绝怎么在一旁大吼大叫，他都没有把目光再度转向对方。 他可以不在乎余绝骗他，利用他，甚至做出那种罪恶滔天的事他都可以谅解他，唯独……他不能容忍，余绝做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他师父。 非但不是为了救师父，反而是要害他。害了一次觉得没得到最大的利益，还想把人復活再害一次。究竟是什么样扭曲阴毒的心理，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来？ 「定儿！你听我说……」余绝见卫定始终不看自己，便试图往他身边靠近，他的脚步只轻轻一动，『旋叶剑』飞出，架在了余绝的脖子上，威慑着不许他再进半步。 余绝感觉到卫定身上释放出的杀机，不敢再乱动，「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对不起我……」 卫定冷笑出声，打断了余绝的话。 「别为你自己的本性找任何藉口了。」火猎鄙夷地扫了余绝两眼，「哪怕没有荨，你最终还是会背叛真的余云，因为你不满足，贪婪。现在不过是你为自己的种种行为强行找的藉口而已。」 「不对！不对！我一开始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是你们逼我的。」余绝仍然坚持自己『本性不坏』。 「就算我们逼你，那后来呢？后来你做的那些事也是有人逼的，你想復活余云，想不费吹灰之力霸占他所拥有的一切，这些也都是有人逼你？」火猎咄咄逼人，「算了吧！这种话你自己听听，能信？」 余云支支吾吾半晌，无法把这话圆回去。一开始他只是想报復一下，后来『余云』真不在了，他一个人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没有人陪伴，也没有人关照……修行那么艰难，那么的孤寂……他就是想如果自己修为高一些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感觉了呢？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啊，说出来了，也只是让人更噁心他。 千言万语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他欲壑难平、自私自我而已。 他的心，早在从他生出了背主的念头的那一刻，就已经放飞自我，收控不住了。 「卫定，我劝你还是杀了他。留他一命，下回他难保不会也对你生出怨恨，进而再坑害你。」火猎怂恿卫定道。 卫定以眼角凌厉地扫了他一眼，杀气腾腾。 「怎么？你还想杀我？」火猎哼笑出声，「也行。咱俩之间还是要分个高下的。」 「我杀了你，他应该就会出来吧！」卫定语露威胁道。 第457页 火猎这才收起嬉皮笑脸，正儿八经地变了脸，「你还真要杀我。」 「早就此意！」卫定说完，『旋叶剑』一转方向，在天空倒画出一个半月弧度，剑尖儿急转向着火猎再度攻去。 火猎没防备卫定会突然袭击，之前他已经收了攻势，火枪也被他插在旁边的地上。卫定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他只来得及把枪抬起，堪堪以枪身挡住卫定的『旋叶』，卫定紧随其后，双手灵爆同时发出，一边是木系灵爆，一边是金系灵爆，在半空中双灵合二为一，威力立马增强了好几倍。 火猎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只来得及在自己身上罩上一层结界做防护，饶是如此，他的结界也被这双灵爆给瞬间化掉，整个人半跪着往后倒滑了十几米，地面上全都是炸裂开来的土层和蜘蛛网状的细纹。 卫定因为怒气的关系，攻击力比之前强悍了不少，他缓缓穿过周围飞扬的尘土，进一步向火猎走去，灵爆再度汇聚在他的双掌之中。 火猎用枪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脖子，顺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枪口端平，枪头微露血光，周身的灵力也暴燃起来，「我念在你是荨亲自教导过的，好几次搭救你，你非但不感谢还要杀我。好！！今天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杀谁！！」 话音落下，这两人的身形碰撞在一处，速度快的周围的人几乎扑捉不到他们的动作。 余绝半跪在地上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感到眼前正是个逃走的大好机会，他从地上站起来便想突破结界离开这里。 武婴和习湛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你还想往哪里跑？」 余绝张开手臂摆出架势威吓这两人，「我虽然修为不高，可你们俩也拦不住我，别冒然动手做了我手下冤死鬼。」 「死在你手下的人还少吗？」习湛呸了一声，「我和武婴拦不住你，我们四个总能拦下你。」 这话说的不错。余绝也是知道他们四个联合起来的力量的，不禁有些忌惮起来。 「这就是你的态度。在你这么伤了定定之后，你打算一走了之？」宋仇武问道。 「不走干嘛？还留在这里等他杀我吗？」余绝破口大骂，「他也不想想，我救过他，照顾他，教导他……他现在却要杀我！」 「这话你留着跟定定说。我们是不会让你走的。」叶吾梵看不惯这傢伙的紧。is』变异病毒之所以在龙京大爆发就是因为这人的自私，本来以为他自私为的是他人，结果现在看来自私为的只是自己。那么他之前做过的事现在看起来就更加难以让人接受了。 而且，被揭穿了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为了保命想要跑。火猎说的那么多评价余绝的话，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这人一旦遇上与自身利益相攸关的事情时，绝对会以自身为重。这样的人……不能再放走。 上边火猎和卫定打的难捨难分，下边，余绝被四位爸爸们合力压制着，难以脱身，只有阿威站在一旁观战，手中抱着童刀，不知道该帮哪一边。 问题是他现在已经失去修为，有心也无力啊。 两帮局势都呈现出焦灼状态。突然，地面上那『置游术』的阵法里头传出了异样的波动来。 正和卫定酣战的火猎，以及被宋仇武他们包围的余绝，都把目光调转过去，牢牢盯住了那阵法中央。 卫定趁机又打中了火猎。火猎虽再度受伤却顾不上反击，身形一转就要往下跑，卫定知道他是想去看看下面那阵法，眼疾手快地飞身过去，一把抓住了火猎的右腿，又将他拉了回来，不许他有机会躲开。 就见那『置游术』的阵法当中再度浮现出一只青面鬼怪来，和之前那只外形看上去差不多，额头中间一只大大的黑窟窿，那地方便是连接现世与『生祭界』的媒介。 余绝眼神一闪，想要飞扑过去，通过那媒介逃离这里，进入『生祭界』，这是他刚刚突然冒出的一个逃生的念头。他想的很简单，既然卫定他们几个进到『生祭界』里能够平安出来，自己也可以。只要能离开这地方，躲开卫定和火猎，他甘愿冒险一试。 「别让他跑了！」武婴一声令下，四位爸爸握住彼此双手，灵力爆增，信念加固，余绝刚刚挨到叶吾梵的身体，双手感觉到强烈的刺痛，吓得他立马把手缩了回来，错失了逃走的机会。 余绝如困兽一般在包围圈里转了几下后，一狠心准备强行突围，哪怕是杀掉这四个男人都行，他必须要跑。 只是他在邪门歪道上的天赋并没有延续到正统修真上，他的修行哪怕还算可以，可面对着能够和穆沙那种高阶对峙一刻的四位爸爸，还是略逊一筹。 眼看着从那青面怪物额头上的窟窿里缓缓地伸出一个人形来，掉落在一旁的地上，完成交易的对方正缩起脑袋往虚空隐匿，余绝绝望地大叫一声，知道自己错失了这次绝佳的逃跑机会。 火猎分心再往下面一看，看到了被那青面怪物吐出来的人形，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成了！成了——！终于，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年，歷经种种艰难，总算是能够让曾经的『火荨后裔』杰出的『欲仙』——荨，完完整整地重获新生了。 火猎这会儿根本没功夫再和卫定纠缠。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去，下去拜倒在荨的脚边，向他倾诉自己的忠诚和敬爱。 第458页 卫定连连得手好几次，火猎几乎是被他压制着在打，打得对方身上出现了好几处伤痕，鲜血飞溅，可那傢伙因为太过兴奋，一点儿疼痛的滋味都感觉不到。 「主人——！」他放声向着下方狂喊一声。 余绝在亲眼看到荨被换回之后，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向宋仇武他们嘶吼道：「就是这傢伙害了余云，害了我！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杀了他，毁掉他这副驱壳，断送他活过来的机会。」 宋仇武目光微闪，心有所动。对于这位荨，他们的印象也不好。只是，要杀他还得问问卫定的意思，卫定并没有说话，哪怕他真想动手，也得思量再三。 「定定！要杀了那傢伙吗？」习湛替众人问了一声。 「你们敢！！」火猎着急了，「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定把他碎尸万段！」 大概是觉察到情况不对，火猎的战斗积极性比之前高昂了不少，他极力想摆脱卫定，下去护着荨的身体。再加上刚刚习湛的问话分了卫定的心，卫定同样吃了火猎一记灵爆，左肩受了伤，也就是趁着这一空隙，火猎一个勐子身形往下方扎了下去，同时，从他的体内飞出几只萤火虫大小的残魂，往地上那荨的身躯飞了过去……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求关注！ 第二百九十一章 童刀的復仇 眼看着荨的残魂就要和他的新身体合二为一，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唿吸。 火猎不再继续往下急坠，在他看来，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的主人，马上就能够再度重新復活。 『噗』的一声，一道血光溅起，血珠喷洒在他的脸上。顺着血气传来的方向，火猎不由自主地把眼珠往自己的下方扫了扫，这一眼让他剎那间红了眼…… 就见一把长长的刀，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一半的刀身穿过了荨的那具新身体，另外一半刀身还干净地留在外面，而刀柄……则仍然握在阿威这个从头到尾当吃瓜群众的外人手上。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以这样的转折发生。这一刻，大傢伙儿都把眼神转向了略有些紧张的阿威的身上。 阿威一脸无措的表情，「……我、我……不是我……是刀！」 火猎狂吼一声，身上沸腾的灵力爆炸开来，他以光速冲到了荨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那具身体。 荨的眼皮缓缓睁开，不再是之前那副呆滞无神，在刚刚变故发生的那一刻，他已然残魂附体。只是很快的，痛苦的神色在他眼底深处浮现，他转动眼珠，视线对上了旁边的阿威，吃力地问道：「你……是谁？」 阿威几乎被火猎的威压给逼得当场跪下来，他强行克制着自己的身体，结结巴巴地回了句：「『万和刀』传人……阿威。」 「『万和……刀』……沈、万、和？！！原来、原来如此……」荨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后，断断续续地说了这几个字。 「主人！」火猎捧住了荨的脸颊，「您先别说话，不会有事的，我马上给您疗伤，很快，很快您就会好的。」 「沈……万和……记仇呢。」荨发出一声悠长无奈的慨嘆，「报应、报应！」 「不、不是的！杀沈万和的是我……和您没关系，要报应也该在我身上……不是的，主人！」火猎柔声宽慰着荨。 阿威神色大动，「是你杀了我家师祖？！」说着，这傢伙想要把童刀拔出，和火猎拼命。 火猎哪里会再给他机会，手随便一挥，就把阿威给掀飞起来，丢到远远的地方去。 「真是……报应。」荨仍然坚称这是报应，「这刀，刀为……它主人……报、报仇。」 「您别说话！什么报应，我不相信！这世上如果真有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在伤害您的那人身上？为什么都要由您来承担？咱们不信那个，哪怕真有什么报应，我也能为您驱除它。」火猎急切地说了一大堆的话，继而把目光转向卫定，「卫定，我知道你手上还有些丹药，你快些拿出来！救救你师父。」 卫定神色十分复杂，「我师父？我师父早死了。」 「他也是你师父。他教导你，抚养你三百多年，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只养了你十年的余云？」火猎咄咄逼人，「你不是一向尊师重道吗？余云把你捡了回来，对你有恩，荨他教养你，对你也有恩。你难道想忘恩负义不成？」 「别听他胡说八道。」余绝在一旁厉声反驳，「他杀了你师父再教养你，首先和你有杀师之仇，你要是帮他，就是背叛你师父。定儿，绝对不能救他。」 卫定将眼神转向了荨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感觉。 「定儿……」荨吃力地开口唤了他一声。 卫定心头紧紧一缩，难受地皱了下眉头。 「卫定！！我求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救荨，我发誓，从今往后替你当牛做马，做什么都行。」火猎一心只想救荨，转身向卫定长长地磕了个头，「三百多年，他在这三百多年里，对你尽到了尊长的责任，你就算只看这点面子，都应该救救他。」 「我要是救了他，怎么对我师父交代？」卫定想到那被拘留在『冰幽界』三百多年，人事不清的师父，心又一点点地冷硬了起来。 十年和三百多年，是，从时间上来比，确实是荨教养他更久。可是，事情不是单单从时间来计算的，如果没有荨伤害了师父顶替他，他的师父余云同样也能好好教养他。这首先是『杀师之仇』的问题，而不是『养育之恩』的问题。 第459页 他同情了荨，谁又来同情他的师父？他师父活该？活该被自己的师父、亲人一遍又一遍地算计？不！他得为自己那可怜的师父先讨一个公道。别的，他暂时不能考虑。 「杀师之仇，不能忘。」卫定冷着脸，咬牙说道。 火猎瞪着他的双眼都快滴出血来了，「卫定！你还是不是人！？你师父不是荨杀的，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尽管来找我，荨是无辜的。你救他，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 「我不相信。」卫定固执己见，「你是他的伴生，没有他的同意，你能杀的了我师父？？」 「卫定！卫定——！！真的，你师父真是我杀的！」火猎在地上膝行几步，再次给卫定磕头，「你听我说，你给我救命丹药，我立马在你面前自爆元神。我们可以立下天道誓约，你要报仇的对象真的是我！！」 「别听他的！」余绝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喊道：「他们是骗你的。都是骗子，绝对不能相信他们。」 卫定瞥了一眼荨，「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有问题问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坑害我师父的，我全都要知道。」 「我告诉你，你先给我一颗药，一颗续气的药就好。」火猎见有了点儿希望，赶紧换了个条件。 「先说。」卫定一点儿也不肯退缩。 「他都快要死了！」火猎暴躁地捶了捶地板，恨卫定的铁石心肠。 卫定坚决不退让。哪怕永远不知道当年的实情，他都不能放过杀师仇人。 「好！你够狠心！」火猎见卫定不为所动，悲愤之余只能自行妥协，「我说，我来告诉你！」 卫定这才肯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来，「你说。」 「主意是我出的。」火猎开口仍然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时候，荨其实早已归隐，并止修，一心一意想要陪伴他的道侣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只是，荨遇人不淑，所选伴侣最终因为不堪忍受山中岁月的孤寂沉闷，决定破除誓言重新修行。只不过那傢伙不想自己承担破除誓言的惩罚，便把主意打到了荨的身上……使得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地遭受了天罚，命悬一线。」 卫定默默地做了个深唿吸，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当时我赶紧给余云去了一封信，本来是想让他来见荨最后一面的。只是，当余云赶来后，看到他……我就动了别的心思。」火猎在说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情，因此，周围的人听起来，也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荨的道侣常年浸淫在各种禁术之中，收藏了不少残卷孤本，我在那上面知道了一种『移魂换影』的法术……」 在旁边听着的余绝耳朵动了动，「也就是后来你们故意让我学的那门法术吗？」 「这门法术其中有一招，便是可以在临死之前转换魂魄，为自己找一个『替死鬼』，继而侵占别人的身体，继续存活下去。」 「当时我第一想法是用自己当替死鬼的。」火猎立马解释道，「只是，我要是死了，谁来替荨报仇？谁来照顾他？谁来陪伴他？」 「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师父的头上？」卫定冷笑出声。 「我问过他的，问过余云，如果有办法能救荨他愿不愿意帮忙，是他自己说的愿意的！他同意了，同意替自己的师父去死。」火猎神情恍惚地想到了从前的画面，开始为自己和荨的行为百般辩解。 「可你们没有告诉他，这个帮忙，是要他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卫定伤心地摇摇头，「可怜我师父，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心被最亲的人给利用，对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怜惜他。」 「不管怎么说，他同意帮忙了。既然答应了，付出生命为代价又何妨？！」火猎沖卫定大吼起来。 卫定摆摆手，「我不跟你争。你继续说，细节，我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我师父是怎么被你们给坑骗的。」 火猎情绪太过激动，说不上话来。不知道他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敢详说。 倒是一旁的余绝『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眼发直，喃喃自语：「我知道了……」 卫定转而看向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坑骗余云的了。」余绝轻声回答，「荨在临死前，是不是对余云说，自己还有一个遗愿未完成，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借用一下余云的身体，去完成他的遗愿。一旦遗愿了结便赶回来……把身体再还给余云？」 听了余绝的讲述，荨和火猎都没有反应。可见，当时的情况应该和余绝讲的相去不远。 卫定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余绝笑道。 卫定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定儿，这你都不懂吗？荨的魂魄占用了余云的身体之后，就没有想过再还回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归家之路 众人被余绝这一语惊住，忍不住跟着嵴背发麻。 如果真是这样的实情的话，那，那位余云真人该是多么的可怜可悲。他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师父，才愿意在师父弥留之际，借用自己的身体给对方去完成遗愿，谁能想到……却被对方给摆了一道。 「真是这样吗？」卫定的牙齿碰撞在一起，激动地摩擦起来。他想到了自己师父悲惨的样子，他为什么会神志不清，应该是接受不了这一残酷的现实吧。 第460页 火猎无法回答，而荨也在逃避着卫定的目光。 「就这……」卫定一口气没忍住，勃然大怒：「就这，你们还妄想我会救你们！」 「卫定，你答应了的。难道还想反悔不成？」火猎从地上一下站起来，颇有一种卫定不答应就跟他拼命的架势。 卫定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佝偻起了腰身，「我师父……他又何罪之有？他又何其无辜？」 「卫定！！」火猎再度叫了他一声。 卫定手掌一翻，手心里亮出一颗丹药来，情绪恢復了平静：「我不像你们，言而无信，狡猾狠毒。我说过只要你们告诉我细节，就给你一颗续气丹药，但，也仅仅只有这一颗而已，想让我救他……我做不到。」 卫定随手把那颗丹药扔了出去，火猎跳起来抓住了它，转而冲到荨的身边，把药丸餵进荨的口中。 「没用的。续气只能续一时，他是活不下去的。」卫定道，「沈万和的童刀，也是宝物……被它伤到心脏，除非有更厉害的救命灵丹，否则……」 「你住嘴！」火猎瞪着眼睛回头仇视着卫定，「他要是死了，我让你们全部人都跟着陪葬。还有这个本来就该毁灭的世界，我也要它跟着陪葬。」 卫定看着地面冷冰冰地回了一句，「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吃了『续清丹』后，荨的脸色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只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火猎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荨抱起来就要走。 卫定出现在他们的身前，拦住他们，「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卫定！仇你已经报了，你还想做什么？我现在要带他走，你要是拦我，我拼了命也要让你尝尝相同的痛苦滋味。」 「你要去哪儿？」卫定问，「你该知道，没人救得了他。」 「这不用你操心。」火猎心疼地看着怀里的荨，眼角泛起了泪水。 卫定定定地看了他们两人一会儿后，侧身让开，给他俩留了条出路。 「卫定你傻了吗？不要放走他们，杀了他们！把他俩都杀了！」余绝只恨自己没实力，否则，他就自己出手了。 火猎没料到卫定会突然改变主意，虽然心有介怀，不过他还是抱着荨迅速离开了。 他俩走了之后，周围的结界也相继破了开来，四周的景色重新映入他们的眼帘，如果不是地上留下的那一摊血痕，还以为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 「定定，为什么放走他们？」习湛不明白，他看得出卫定对那两个是饱含杀意的。 「回去的路。」卫定道。 这句话让暴躁的余绝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什么意思？他俩知道回去的路？」 卫定懒得搭理余绝，「他们俩和我有仇，你……我也没打算放过。现在我们先来说说怎么处置你吧。」 「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没关系。」余绝现在又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定儿，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杀我，把我放逐了吧。」 「你怕死。」 余绝挑眉，「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怕死？」 卫定冷笑着摇摇头，「行，我不杀你。」 余绝眼中绽放出明亮的火花，下一刻他就被卫定一把吸了过去，对方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腹部丹田。 余绝眼中流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你想做什么？」 「我不杀你，但，也不能让你再祸害人。」卫定解释道，「我会取走你所有的修为，打断你一条腿，再把你放逐。」 「定儿！别……别拿走我的修为。」余绝再度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没有修为我还怎么存活？哪怕回去了放逐到其他空间里，都需要一点修为自保啊。」 「不！你不需要！」卫定垂下眼睫毛来，痛快地夺走了余绝身上的灵力和修为，「因为……这里就是你的放逐地。」 「你！」余绝一口气泄出，眼中的灵光迅速地消失，「你不带我走？」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都用恩情来挟持我？却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能不能原谅你们？余绝！荨和火猎有罪，你除了罪还有恶，我怎么憎恶他们，就怎么憎恶你。」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余绝抓住卫定的胳膊，紧紧地搂着他不肯松手，「我知错了！我错了，定儿，看在我们相依为命的份上，饶了我吧！带我回去吧！」 「看着我的眼睛！」卫定的口中发出了迷惑人心的声音。 余绝拼命地挣扎着试图躲避卫定的目光，奈何身体不由自主地顺从了对方的意思，他的视线在和卫定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意识便自动地模煳起来…… 卫定松开余绝的时候，这傢伙呆呆地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我不杀你，但你必须『死』。」卫定一语双关，伸手覆盖住余绝的眼睛。 「定定，把他送去福利院吧。」叶吾梵提了个建议。既然卫定决定了余绝的未来，他们也不用费心费力地照看他了。 卫定淡漠地点点头，「好吧！」 阿威突然开口，「可不可以把他交给我。」 见其他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阿威解释道：「他用的是我家师祖的驱壳。虽然只单纯是个外表，可毕竟……也是我家先祖的外表。我，身为弟子还是得尽点责任。」 第461页 卫定想了想，同意道：「那好。」 「定定，你说余绝到底为了什么？他既然能用邪术给自己再造躯体，为什么一定要復活余云真人的身体呢？还有，火猎他们也懂那什么『移魂换影』的法术，为什么也还是想要自己原来的身体？」武婴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应该是用不了多久吧。」卫定解释道，「火猎不是说了吗，他们是觉察到师父的身体无法再用了之后，才利用余绝展开新计划的。所以我想，哪怕那『移形换影』的法术真厉害……恐怕也不能长久维持。」 武婴这才了解地颔首，「是不是力量强大了，就想违逆天道、生死、和自然了？」 卫定侧目看看他，「你倒是悟出了些东西。」 「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给『冰幽域』准备物资了？」习湛出声提醒他们。 「不！」卫定比划了个手势，「不急。先去找『虚妄海』入口。」 「定定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吗？」叶吾梵吃惊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他把目光往之前火猎和荨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知道？」 「还记得沈万和留给我的那封信吗？」卫定再度提起了那封信，「那上面不是写到过『虚妄海』入口的位置吗？后来又被煳掉了，我之前认为是沈万和自己涂掉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火猎涂掉的。」 「火猎说他杀了沈万和……」宋仇武提醒众人道。 「没错。如果真是他杀了沈万和，那他有可能看过那封信。刚刚看火猎心急火燎地抱着荨走开，我就在想，他一定是看过那封信的，也知道『入口』在哪里。」 「为什么会这么以为？」阿威小声问了一句。 「很简单。我不肯拿丹药救荨。而火猎身上应该没有救命的丹药，这地方也没有能救荨的能人，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 「回去。」四位爸爸异口同声地接道。 卫定点点头，「没错，他只有回去才有机会治好荨。」 「卫先生您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够想到这么多啊。」阿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卫定，「您可真厉害。」 「我放他们走，就是想让他们带我们找到正确的『入口』。」卫定看了看身边这四人，「我要带你们一起回去，如果不愿意，现在趁早说清楚。」 「愿意的愿意的。」爸爸们对此求之不得。 虽然这里也有他们的亲人、事业、朋友，可，他们更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块儿。卫定好不容易接纳他们，并愿意和他们一同走下去，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要是放弃谁就是傻子。 「我不是荨，也不是师父。」卫定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目光变得坚毅沉稳。不管他们俩经过多少背叛，他们是他们，卫定是卫定。哪怕今后他也会遭遇背叛，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吧。现在，他很明确自己的心意。 「走吧！」卫定嗅了一口气，「灵蝶已经追踪到他们的下落了。咱们跟过去，看一看。看看这唯一一条归家之路，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卫定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凝重。 他的视线再度在地上的余绝身上轻轻扫过。这位算计他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已然破灭，他有预感，这次，他们能回归故土了。 ps：新坑求收藏！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管家》求收藏，关注！ 第二百九十三章 枪断，人亡 卫定追踪着火猎和荨的踪迹，来到了西北一座大山脉附近。 此时他身边就只有带着家里的四位爸爸们，阿威已经提前与他们分道扬镳，带着余绝返回『万和岛』去了。 阿威倒是挺看的开，说这次回去如果还能再顺利修行，便会把『万和刀』一直传下去，如果没有那个机缘了，他就会在岛上孤独终老，再也不踏足尘世。余绝将会在他的看管下，余生都留在那美丽孤寂的小岛上。 习湛手上拿着手机，定位着这里的地点，「这地方自古就被称作『圣山』……如果说『入口』就在这里，我是相信的。」 卫定举目眺望四周，指着其中一座山头，「那里！他们在那里。」 卫定所指的方向，是这座大山脉中最不起眼的一座小山峰，被周围其他高耸入云的山峰包裹着的它，陡然低矮下去，看上去就像是无端端被拦腰砍断了一截似的。 卫定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山顶，站在陡峭的岩壁上往远处看去，四周的天和地被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包裹住，翻滚波动着的云和雾，乍一看还真有一种海潮泛滥的感觉。 卫定正在寻找着火猎和荨的下落。突然看到山腰一座凸起的石头平台，上面隐约有两个人，他回头叮嘱了其他几人一句，独自飞扑下去。 火猎抱着已经没有多少气息的荨，着急地等待着『虚妄海』入口打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火猎回过头来，将荨护在了自己的臂弯下，「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定道：「以眼还眼。」 「卫定你别欺人太甚！」火猎压抑着喉间的咆哮，怒道。 卫定意念一动，『旋叶』再度飞出，「决一生死吧！我不想再让你从我眼前逃走。」 「我一定会如你所愿，但不是现在。」火猎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荨，脸上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悲哀，「让我把他送回去……之后，随便你。」 第462页 『旋叶』听从卫定的意念，划破空气，剑身灵光闪动，朝着火猎的面门直刺而去。 火猎嘴上说的好，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自然出手了，长枪挡住了『旋叶』的攻势之后，他一个飞挑，利用长枪的优势将『旋叶剑』挑开，纵身跃起，一个利落的横扫，枪身又向着卫定扫了过来。 这两人本就不分上下，这正式一交手，马上就进入到胶着的状态。 荨虚迷着眼睛看着火猎上下翻飞的身影，气息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在逐渐地消亡之中。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还是挺圆满的。不管是遇到多么艰难的事，他的身边始终有火猎在陪伴他，支持他。哪怕他三次处于弥留之际，这个人都在为他的生命抗争。 突然间没有遗憾，突然间，又再度生出了诸多遗憾。如果当年，他没有被情爱迷惑选择了那个道侣，而是一直都和火猎相依相伴……是不是后来那许多罪孽深重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余云的脸来。那年，才收了徒儿没多久的余云跪在即将离世的他的面前，哭着问『该怎么救师父』的时候……他心生了妒忌之念。 一念之差，他从此不配为师，更不配为修道之人。 「猎~」荨突然睁开眼睛，伸出手去，强忍着最后一口气，唤了火猎一声。 正和卫定打得难解难分的火猎听到了这一声，心头重重一颤，眼泪不由自主就充满了眼眶。 他停下打斗，转而折返，回到了荨的身边。 荨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最后和他对望一眼，气息决断。 卫定停留在半空中冷冷地俯视着下方那个『始作俑者』。对于他的死亡，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他也是个超脱不了大道之人。仇恨和恩情……他还是选择了仇恨，并且，没有后悔。 火猎憋着气息，抱住荨的脑袋，无声无息地痛哭了起来。 没来得及！他最后还是没来得及救回他。 卫定单脚落地，停在了石台之上，『旋叶剑』始终在他面前唿唿地转悠着，随时准备再度出击。 「你满意了……他终于还是死了。这一次，死了就再也没机会活过来了。你大仇得报了！」火猎此刻的表情恨不得将卫定生吞活剥了。 「逆天改命本来就不是正道。」卫定随口说了一句，「他罪有应得。」 「那你呢？我现在杀了你的男人，杀了你的孩子，你再来跟我说说什么叫正道？」火猎被卫定这话一刺激，折身跃起，向正在山顶上等待的四位爸爸们沖了过去。 卫定一早料到他会有这种极端的举措，紧随其后，『旋叶剑』朝他的脚下连连斩去。 火猎只得停在半空，再度与卫定交起手来。只不过火猎被仇恨沖昏了头脑，行动间只见蛮力不见章 法，很快的，卫定就占据了上风。 火猎的火枪被卫定的『旋叶』一击之下，枪头断落的时候，这傢伙低头看着那掉下的枪头，想也不想地俯冲下去，紧紧地抓住了它。 这是荨送给火猎唯一一样礼物，是他亲手炼制的一只枪头，也是火猎这么多年来怎么也捨不得换的宝物。 手捧着这只火红枪头，火猎的脑子里闪过的也是从前的一幕幕。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荨告诉他要和道侣归隐止修的时候，没有跳出来拦住他，没有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意和想法传达给他。 只恨他没有通天达地的大本能，也不懂操纵时空。不然，他一定会让一切回到从前，回到错误的起源发生的那一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改变歷史。 罢了，罢了！ 人已死，枪已断……他还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火猎重新跳回到那石台之上，将荨从冰冷的石板上抱起来，抬眼看了看卫定。 「不管你信不信。他，对你尽到了为师的责任。」火猎对卫定道。 卫定心中一酸，没有回驳这句话。 「一切业缘都有终结的时候。」火猎小心翼翼地低头，怀着尊重和爱意，虔诚地在荨的脸上亲了一口。 「如果还能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伴生。请，一定要收下我，我的主人！」火猎柔声对荨说了一句。 卫定预感到他要做什么，手刚伸出去，火猎反手抬起，手上那火红枪头用力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卫定急坠身体想过去看看他，火猎再度抬头看他一眼，「你两位师父都毁在情上，你也註定会和他们一样。祝你好运，卫定！」 「别——！」 「爆！！！」火猎手掐法诀，体内『元神丹』被他迅速燃烧，片刻之间就已经提升到了温度最高的状态，在卫定最后一声喊出口时，一片绚烂的红光从火猎的丹田爆发而出，瞬息间便把石台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出一个个的大窟窿。 一阵风卷过，石台上，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 那自爆元神的强悍力量贴着卫定的脸庞划过，空气中还弥留着荨和火猎身上最后一点香气，那是他们本源的气味。 ——火中荨草，看似柔弱不堪，实则强势霸道。只是，这火荨一族最后的后裔，也折翼在这异界了。 「定定！！」身后传来了四位爸爸们的唿喊声。卫定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们几个借着树藤的力量正在往下滑，卫定赶紧过去把他们接了过来。 第463页 「刚刚那……是火猎和荨自爆了？」叶吾梵缓过气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卫定看了看脚下，捡起了火猎那失去了枪头的枪身，在枪身最顶端，铭刻着火荨一族的标识，应该是荨亲手雕刻的。 「死了。他们俩一起去『幽冥界』了。」卫定道。 「应该是会去『生祭界』吧。」习湛小声插话。 「不知道。」卫定摇头，「这个，就看他们会被哪一方给带走了。」 「挺好的。生死相随，也全了他们彼此的心愿。」武婴对此似有一些感慨。 卫定看了一眼石台下那云遮雾绕的世界，随手把那枪身丢了进去。 枪身进入云雾中并没有呈自由落体之态，而是被众多云雾卷着卷着，消失在了半空中。 「定定，这里不会就是入口吧？」宋仇武问。 卫定稍微闭合了下眼皮，「就是这里。」 「那，不会是要跳下去吧？」习湛觉得有些荒诞。要是跳下去，直接一坠到底，救都来不及救吧。 「先回家。」卫定转过身去，背对着这『入口』。 「回家？不跳下去吗？」 「孩子还在家里呢。还有，我们要走，怎么也得准备准备，把事情都交代完毕。」宋仇武把探头往下看的习湛给拉了回来。 「是啊，我差点儿把小果实们给忘记了。」习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还有和滕挥的交易。」卫定也提醒他们道。 「这样想想要做的事情还不少。」叶吾梵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下我大哥一家该高兴了。没有人和他们抢名声和生意了。」 「定定，咱们有多长时间处理事情啊。」习湛一算，自己这手上也有不少东西要解决。他们要跟着媳妇搬家了，带不走的都换成物资吧，今后在他乡要是犯起乡愁了，一根烟一口酒，也能聊以慰藉。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关注，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告别现世 回到久违的别墅，家里的小果实们早已经睡熟了，并不知道爸爸们的归来。 习爷和习俊荣迎接的他们几个，见到他们的第一句就是：「看样子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是啊！彻底解决了。」习湛走过去没形象地挂在他大伯的肩膀上，「大伯，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打我。」 习爷似乎感应到什么，推开习湛，「别和我说。我去和哌哌一起睡了。」 「大伯，大伯~~」习湛叫不住脚步飞快的老人家，挫败地和自家兄弟们对视一眼，「怎么办？不太容易呢。」 卫定没有说话，而是出了大门去到了外面停放的那辆房车旁，绕着房车转了几圈。 这样仔细一回想，这房车跟着他也没有很久的样子，他却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 「捨不得？」武婴站到了卫定的身后，「咱们不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的吧。」 「回去了再回来，世界又变样了。所以，我的意见是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卫定解释道。 「我知道，时间不对等，是不是。」武婴很快就明白卫定话中含义了。哪怕他们再回来，这边的世界已经没有任何记得他们，认识他们的亲朋了，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希望你们想清楚。」卫定伸手摸在了那房车上，房车一瞬间在他眼前消失。 「我想的很清楚了。」武婴道。 卫定转而看向他，「其实我很想把你们都当成这房车，直接收进我的『纳虚界』里，带上就走。」 「如果真那样，也是我的荣幸。」 卫定主动靠在了武婴的肩膀上，「我不希望有一天，听到你们说后悔。」 「定定，你担心的事太遥远了。是我们跟着你走，要是哪天我们惹你不高兴了，就把我们丢大街上，让我们自生自灭，这还不简单？」武婴笑着说道。 卫定想像了一下那个情景，也跟着乐了，「好啊！这个建议好。」 「当然，你要是消气了还得快点儿把我们捡回去，不然，被别人捡走了，你可不就亏了。」武婴再次开了个玩笑。 卫定跟着心情大好，「你以为上界人的眼光都和我一样吗？」 「你的眼光最好。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第二天，卫定带着小果实们开始四处游玩，把四个爸爸留下让他们处理自己的事。他则趁着还有时间，带着孩子们了解这个他们诞生的世界。 习湛在习爷的房间门口跪了一整夜，才让习爷面对面听他把话讲清楚。 老人家在知道很快即将失去这个侄儿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可他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眼看着宋仇武他们三个都在忙着处理自己的事业、产业，习爷用沉默接受了这一现实。 习湛把手头大部分产业都转到了习俊荣的名下，「俊荣哥，我走了之后，老爷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是我不孝。」 习俊荣一脸懵懂，当时并没有在意。他以为习湛不过是换个国家，换个环境，想要回来飞的一打就回来了的事儿。哪里想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位小弟任何的音讯了呢。 习俊荣因此转手又把习湛给的东西还给了习爷。 这边，习湛缠着卫定，从卫定那里得了些好药材和一张药酒方，打算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地尽尽孝，给他大伯酿最好的药酒，另一边，宋仇武也在向他爷爷做最后的辞行。 第464页 宋老爷子比习爷更难接受宋仇武要跟着卫定走的消息，当天就派人把宋仇武给关了禁闭。又带人来卫定的家中，想要把小钧也接走，只可惜扑了个空。宋仇武被关了三天，不知道和老爷子谈了什么，最后他还是被送了出来。 武婴那边压根儿没有和武隆面对面告别，不过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知会了一声。武隆其实心中有数，但因为已经愧对武婴太多，连句挽留他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 四位爸爸中唯一被人欢天喜地地送着走的应该属叶吾梵了吧。 叶家几代名医，到了叶吾梵这里本来应该由叶吾梵的堂哥继承叶家医院，只因为堂哥比不上叶吾梵名声大，本领高，最后叶家医院全都落在了叶吾梵的手上。 叶吾梵的堂哥之前还算计过他几次，没能把医院抢回去。这次一听说叶吾梵要卖医院，主动打电话过来要买。 当然，一开始是不打算买的。叶吾梵做事也绝，先把股份卖了一半出去，套了不少的钱。叶堂哥眼看着这样下去，叶家医院就得改换门面，只得把全部家财拿出来换了另外一半的股份。 叶吾梵转手把钱给了宋仇武，由他来安排购买物资的事情。 他们手上资金多，花起来也不吝啬。因为一场世界性灾难刚过去的缘故，物资储备多，短时间内又没耗用，一大半都被他们联手拿下。 好在这一行动是安排了不少人从世界各地採办的，并且，卫定带着孩子们去旅行的途中，顺手就把东西给收了，没有惊动到任何的政府机构。不然，光看他们这大肆购买物资的举动，还以为又有一场浩劫要到来。 一月之后，当初答应给『冰幽域』的那批物资先准备好了，由卫定带去了接收的地方。 宋仇武把滕挥给他的玉石捏碎，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所处的地方一阵风云变色，大白天平白无故地冒出一团团浓黑的烟雾来，这些烟雾越聚越多，有些很快地汇聚成人形，还有一些则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兽形，它们现身后，丝毫没有理会站在物资中央的卫定等人，你一麻袋我一麻袋，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将巨大一堆物资全都给搬空了。 面对空空如也的仓库，卫定首先笑了起来，「滕挥君做事真大气，瞧刚刚那场面，估计是把整个『冰幽域』的民众都发动了，来搬东西的吧。」 「他这么兴师动众，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治他罪？」叶吾梵有点儿为别人担心。 「还能怎么治罪？」宋仇武道，「除了滕挥，谁能治理『冰幽域』……没有『冰幽域』谁替他们挡灾？放心吧，他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被抓住也能脱身。」 「这件事完成了，咱们也好专心弄咱们自己的物资。」武婴对别人家的事不太关心，「咱们定的货，目前为止还没收全呢。看样子还得多留几个月的时间。」 众人怕卫定着急想回去，卫定却有自己的想法：「没关系，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随自己高兴，别留任何遗憾。」 「定定是带着孩子们四处游玩，玩高兴了吧。」习湛调侃他道。 「之前一直被各种杂事烦扰，错过了不少美好的东西，不知是不是要走了，突然间觉得这地方也不是那么糟糕了嘛。」卫定发出了一声感慨道。 「麻麻带我们，吃吃吃，买买买。」澄澄从卫定的背后探出脑袋来，「我们要把所有好吃的都带上。」 「我喜欢这个行程。」习湛抱住了澄澄，「不如你们也带上湛爸爸吧。我帮你们吃。」 「不要。」澄澄在习湛的怀里打着滚乐道，「这是小果实和麻麻的旅行。」 「什么时候也来一个全家一起的旅行啊。」叶吾梵心生嚮往，「我也想趁着没走到处去看看，留下点回忆呢。」 「麻麻说，等你们忙完就去。我们有收集『世界最值得去』的景点哦。等爸爸们忙完了，就可以一起去啦。」果果好心地透露了给爸爸们做的安排。 四位爸爸自然喜不胜收。 就这样又过了四个多月，爸爸们预订的所有物资才算凑齐。 卫定真的带着一大家子展开了一场『任意遨游』的旅行。 什么叫『任意遨游』？就是大家想到哪里去哪里，上一秒还在无人的热带小岛冲浪滑水，下一秒就身处冰天雪地的极地和那里的野生动物来个近距离接触。夜晚空无一人的宫殿，海底沉潜多年的宝船，地下密封千年的古墓……卫定放肆地施展自己的法术，尽量满足大人小人们全部的心愿。 他们甚至在卫定的带领下，见识了一番外天空，并且在月亮的背面，留下了他们一家的脚印，以供后人『研究』。 就这样尽情地玩了三个月后，这一天，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大人小孩儿们同时带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走出了这间别墅。 大家一起看着这个记录下他们开始、成长和成熟的房子，回头看了看卫定。 卫定明白他们的意思。走上前去，将双手平放在别墅的外墙上。 整栋别墅在大半夜离奇地失踪，连同地下的地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们第一个家，当然要永远带着。」卫定对他们说道。 「就知道定定捨不得。连那辆房车都带走了，更何况这栋房子呢？」习湛一副早知如此的口气。 卫定分别和他们每一个对上目光，「这下真要走了。我可以送你们向他人告别。把名字告诉我吧。」 第465页 不论是爸爸还是小果实们都掏出了自己的『告别名单』。 卫定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闭上双目，双手结印，施展了他在这小千世界，最后一个炫丽的法术。 名单上所有人，在那一晚都梦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梦境，梦里头那大大小小九个男人，一起向他们说了声『再见』。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海上漂流记 一页扁舟行驶在苍茫无际的『虚妄海』上，四周漂浮着的全都是绿莹莹的渡厄之气，一开始看还觉得这些渡厄挺好看，漂浮的时间够久之后，再神奇美妙，也让人心生厌烦。 自打十七日前他们从『虚妄海』入口出航，其实已经分不太清时间的流逝，要不是孩子们随身带着个计算的沙漏，他们也不知道，已然离开下界十七日。 卫定全神贯注地操纵着这条『渡云舟』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其实也是他本人第一次的『虚妄海』之行。对于这个地方的传说，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可……没有真实见过，现阶段他也是完全凭着感觉在前行。 「麻麻，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小钧坐在卫定的脚下，靠在他的小腿上，有气无力地问着。 卫定迷茫地摇头，「不知道。咱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人影，想找个人问一下都不行。」 「麻麻，哌哌说他想在海里游泳。」小钧眨巴眨巴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卫定。 「不行。海里有很多海妖海兽的。你下去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卫定一眼就看穿了小钧的真正心思。这小傢伙拿弟弟当挡箭牌呢。 「哌~」同样有气无力的哌哌在一旁用力地啄了啄三哥的腿——本哌拒绝背锅。 「小钧过来。湛爸爸给你放动画片。」习湛在船尾招唿几个孩子。 听到这个，孩子们顺着船舱爬了过去，依偎在了习湛的身边。 习湛把充好电的手机打开，调出下载好的动画片给孩子们看，自己也跟着一起打发时间。 卫定见状摇摇头，只得再拿出备用的充电宝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用了多少个了。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给了爸爸们那么多时间来准备物资，做得十分明智。看看，这不是派上了用场吗？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他们能在『虚妄海』上漂流几年、几十年，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担心起来。 他的『渡云舟』并不大，从他进阶之后，『渡云舟』的体积也只是从一艘小船，变成了一艘稍大些的小船而已。大人孩子们在一起，实在太憋屈了些。因此没事时，卫定会把孩子们收进『纳虚界』，偶尔才让他们出来透透气。 望着前方那什么标记都没有的空间，卫定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对了方向。这要是连方向都错了……回家的路就更忐忑了。 「回麻麻家的话，会有小朋友跟我们玩吗？」澄澄已经是个很喜欢交新朋友的小果实了，走的时候他还和自己在幼儿园交的朋友们道别了呢，其中一个小姑娘，是他最捨不得的。他还给人家留了一片麻麻的树叶。 「澄澄想你的小女朋友了？叫什么来着？」习湛故意逗起他来。 「讨厌，湛爸爸！」澄澄有些羞赧。 「叫小茹。」果果举手打小报告，「小茹是大班的哦。」 「嗨！这还是姐弟恋。」习湛哈哈大笑，「不错嘛小子！比你老爸厉害。」 叶吾梵在读书，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停了下来，「什么比我厉害？这小子比我差远了，送人家个礼物还扭扭捏捏。想当初，我……」 「你怎么样？你就是个冤大头。」习湛抢白他，兴高采烈地聊起了叶吾梵读书时的糗事来，「我记得那时候你看上个学妹是吧，连着一个月给人学妹送东西，你们知道他送的什么吗？」 「你嘴巴怎么这么大？」叶吾梵不想让习湛继续说，那是他少年时代的黑歷史。 「送了什么啊？」家里的小果实们兴致勃勃地发问。连动画片都不想看了，全都围在习湛身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卫定显然也挺感兴趣的。停下了操纵『渡云舟』的动作，靠坐在船头，等着听故事。 「送的是『养身汤』！哈哈哈……我记得最清楚的，什么乌鸡汤啊，乳鸽汤啊，猪脑汤……天天不带重样的，把人家那学妹补的，上课上着上着，冒鼻血了。哈哈哈哈……」 「你住嘴！那不是我。」叶吾梵尴尬地把脑袋转到一旁。 「最搞笑的是……人家学妹根本不知道是你送的。还以为是宋仇武送的。有没有这回事？小学妹主动跑去找宋仇武『道谢』……宋仇武还把人给骂哭了。」习湛说着又看向宋仇武。 「为什么骂人家？」卫定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小一号儿的爸爸们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 「还能为什么？」习湛笑得更开怀了，「这傢伙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取向。小姑娘自作多情呗。还想把老宋给『睡服』了，以宋仇武那臭烂脾气，他能忍？当时的宋仇武可正是中二病最严重的时期呢。」 「什么叫『睡服』？」小钧不耻下问。 「哦，『睡服』就是……」习湛一向乐于给孩子们普及知识。 「别听他胡说。」武婴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们想不想知道湛爸爸小时候的事啊？」 第466页 孩子们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想！」 「嘿，你想揭我老底。武婴，别忘了咱俩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你想说我，我也还记得你的辉煌事迹呢。」 「那就都说一说吧。」澄澄一句话，把两个爸爸都坑了。 「湛爸爸小时候长得又瘦又矮，还特别喜欢和别人打架……偏偏每回都打不赢，几乎都被小女生压在地上扒了裤子……」武婴随口说一个，就让习湛激动地大喊大叫，「喂喂喂，不带说那么久远的过去的啊。」 「那他那时候几岁呢？」孩子们对这个更感兴趣。 「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大吧。」武婴道，「那时候我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每次只要他一哭，全院子的人就都知道他被隔壁小芳给扒裤子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芳还把你给打得回家叫姐姐呢。」习湛一句话怼了回去。 武婴愣了一下，习湛知道戳中他伤心事了，赶紧来了句：「对不住啊，兄弟。」 武婴释怀地摆摆手，「早就没关系了。」他和武宁，都是受害者。要不是习湛突然提到，他都记不起原来在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武宁曾帮他把小芳胖揍了一顿，从此之后，对方就只敢欺负习湛，再也不敢欺负他。 武婴突然笑了起来，放开胸怀看向远方，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芥蒂。 「麻麻，我们会去哪里住呢？」果果问了个孩子们比较关心的问题。他们知道卫定的籍贯是在『望海』，后来却一直在『太虚城』生活，对这两个地方他们都心生嚮往。 「太虚学府。」卫定回答道，「到时候啊，把你们都送去上学去。」 「我们也去？」叶吾梵指了指自己，「我都毕业好多年了。」 「相信我，你会喜欢那地方的。你不是喜欢医术吗，『太虚学府』的『医药门』坐堂院士，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医仙』——以医入道的天仙。」卫定语带诱惑地说道，「你想进去学习，人家还不一定收呢。」 「真的？」叶吾梵的兴趣马上被提升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然要去学。」 「那我呢？定定，我去学个什么？」习湛紧跟着问。 「你？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太虚的大学门上千，小学门更是有万，就怕你挑花了眼。」 卫定说完，见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然，也少不了你们了。可以把你们送去『启蒙班』，会有专门的师长启发你们，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推荐你们日后的修行方向。」 「小定，你看……那边那个……是大船吧？！」众人正听卫定说的高兴，突然宋仇武插了一句话，把大傢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顺着宋仇武的手指看去，就见那绿油油的浓雾之中，远远地浮现出一艘巨船的轮廓来。 卫定赶紧站起身来，重新操纵『渡云舟』向着大船的方向驶去。 当『渡云舟』离着那艘巨船极近的时候，他们仰头看去，才看清这船的样子。 整艘船的船身是银黑色的，目测宛如一艘巨型游轮。船头装饰着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船身上到处都是捆绑着的粗铁链，铁链和铁链之间则是密密麻麻的囚笼。 这船头的面具和船上的铁链……让爸爸们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地方——幽冥界。 这是一艘运送『亡魂』的囚船。 囚船上的铁甲将士显然也发现了卫定一行的踪影，很快的，从那上面放下来了一艘小的『渡云舟』向着卫定他们快速行来。 当那『渡云舟』靠近了之后，操纵小舟的铁甲将士微抬下巴沖他们问道：「可是卫定一行？」 卫定很是惊讶，迟疑地回道：「是！」 「既如此，那就随我上大船吧！我们会送你去最近的大型港口，你们可以从那里乘大船去往自己的目的地。」铁甲将士直接如此说道。 「请问你是？」 「不要问我是谁。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铁甲将士打断卫定的问问话，「你只需要想明白，要不要上我的船。」 卫定回头和家里的爸爸们商量了一番。看这将士的口吻不像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他们对这里的路线方向都不清楚，还是跟着有经验的大船行走，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将士见卫定答应了登船，才再度开口说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们……託付我的那位，姓童。」 一听这个，卫定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认识的姓童的，只有『冰幽域』那位年轻的君父——童念。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细心，竟又帮他们度过了一大难关。 在这位铁甲将士的引导之下，卫定带着一家人，顺利地登上了这艘看上去无坚不摧的巨船，并再度展开了新的旅程……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赚取船资 巨型囚船一路往西南行走，再度行驶了约七八日的样子，将卫定一行送到了一座大型港口的外面。 负责这艘囚船的铁甲将士在眼看着快到港口时，将卫定他们放了下去，让他们自行去往港口，从头到尾也没有多余的交谈。 事实上，在人家的大船上渡过的这些日子，他们和船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打过交道。那位铁甲将士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是『受人之託』，只是顺路行了个方便。 第467页 也幸亏对方比较信守诺言，也让卫定他们逃过了一场大劫。就在他们登上巨型囚船的后两天，他们遇上了『渡厄爆发』，整片『虚妄海』差点儿被掀了个底朝天。这要还是乘坐那艘小船，他们一家还不知道躲不躲得过这场大灾。 『渡厄爆发』的那一刻，卫定他们一起扒在船舱里观望着外面的灾祸场面。任何他们见到过的天灾都比不上这『虚妄海』上『渡厄爆发』所带来的震撼。看完之后，连卫定都久久没能回味过来。 只能说他们一家运气不错，有贵人相助。不然，想要凭一己之力在这块茫然无界的空间里存活，真的很艰难。 卫定他们在港口停靠之后，才知道这地方已经属于上界，港口旁边有各种大船，可以通往不同的空间，这其中就有开往『太虚幻境』的大船，船资为一人两块上品灵石。 「咱们手上没有灵石，怎么办？」卫定问四位爸爸。 宋仇武想了想，有了主意，「我刚刚看到了不少货船，这里应该有商业交易。这样，我们四个带点儿好货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出手一些换点灵石。」 「好主意！」习湛第一个贊同了，「正好摸摸这里的情况。」 「你们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既然要卖东西，咱们就一起去吧。」卫定担心他们四个单独行动会被别人欺负。 别看这已经属于上界了，随意欺负普通人的事情还是屡见不鲜的。哪里都有这种仗势欺人之徒。 「那咱们卖点儿什么货？」叶吾梵问。 「先看一眼。」宋仇武有想法，「咱们先看看这里什么货最抢手。」 孩子们对于要上岸的决定是完全支持的，他们已经看到了囚船上那形形色色的各种亡魂，也见识到了一些别的形态的『人』，丝毫没有对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产生排斥，反而兴趣大增，想要增长更多的见识。 一家人在港口做了个简单的登记，便正式上了岸。 港口旁边就有不少做生意的普通人，做的也都是基本的小生意。再往街里走，道路两边都属于『商业街』的模式，开着各种各样的专门的店铺，从粮食到布匹，药材到种子，甚至点心铺子都有，且大都归纳在相同的区域。 「和我想像的不一样。」习湛背着小钧，抱着哌哌，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除了这里的人穿着打扮稍显古意之外，其他的……和咱们那儿差不了多少嘛。」 「我看卖的最多的是布。」武婴这么随便扫上两眼，心中已经有数了。 「那咱们也卖布？」叶吾梵对做生意没什么经验，迟疑地问了一句。 宋仇武摆摆手，「咱们在这里没有根基，要是冒然和人家抢生意，可能会惹些麻烦。」他眼睛稍微转了半圈，「卖鞋吧！」 「啊？！」叶吾梵不懂为什么宋仇武会提出这么个提议。 「这里布匹供应量大，显然需求量更大。买布大多数都是为了做衣服，一身新衣服有了，怎么着，也得来双新鞋啊！」宋仇武解释道，「咱们的物资里头不是有很多鞋吗？随便挑几双出来，试试水。」 习湛贊同地点头，「行！这点子不错，咱们就在卖布的店铺门外卖鞋。」 宋仇武沖习湛笑了一下，「你脑子倒是转的快。好，就这么办。」 卫定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为什么一定要在卖布的门外卖鞋？」 「定定，你就看着吧！」习湛眨了下眼皮，俏皮地说道。 他们来到了街上最大的一家布行门口，在街边随意占了个地方，和旁边的小商贩一样，就地摆起摊来。 地上铺一块白布，卫定从『纳虚界』里随便拿了几双鞋子，放在那白布之上。 习湛见路过的行人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们的货品上，拍拍手掌，放声大喊起来：「卖鞋~卖鞋咯！！纯手工打造的牛皮靴、老布鞋、家居拖鞋咯——！」 卫定没料到习湛竟然这般放得开，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家里的小果实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卖鞋、卖鞋~~漂亮的鞋！你没见过的鞋！舒服的鞋！」 孩子的声音本来就清脆，这么一嗓子喊出去，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再一看到喊话的是几个长得可爱乖巧的白玉糰子，那些来布行买布的女性们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 「这是鞋？」下界的鞋和上界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为大多数地方禁止上下界通行关系，这些在下界最普通的皮靴、布鞋、拖鞋在上界人的眼中看来，都是稀罕物件儿。 「大姐，这是拖鞋。您瞅瞅，这底子多软哪，还有这里头的毛绒，摸起来就舒服，穿在脚上就更舒服了。不信您自个儿摸着看看。」习湛主动上前去招唿客人。 问货的女性之所以一眼看中这双拖鞋，是因为他的颜色，粉红色毛绒款的，鞋底毛绒是白色，鞋面上还缀着几个粉嘟嘟的绒球，女性对这样的东西向来缺少抵抗力。 习湛主动把鞋放在对方的手上让人家体验一把。这位大姐一脸的惊喜，「还别说，这绒绒的摸起来真舒服。」说着把鞋底翻过来又是一阵赞嘆：「这是什么底啊？怎么也这么软？底下还刻着花纹。」 「我看看……」和这位大姐一块儿被吸引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些的姑娘，她几乎是一把把拖鞋抢了过去，只一摸眼睛便发亮，「老闆，你这怎么卖？」 第468页 卫定正准备提醒习湛一句：别卖太便宜了。这傢伙眼皮眨也不眨就报了个价，「十块上品灵石，不还价。」 卫定的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灰熘熘地站到后面去不再掺合了。 围观的不少人都在说着：太贵！太贵！ 「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我给您打包票，您在这儿绝对找不到第二双。这布料、这底子，这设计……到哪儿都是独一份。这是好货，十块灵石还只是我的试卖价，错过了说不准我还得再加价呢。」习湛短时间内就已经将自己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点儿停顿都没有。 「我看你这不像是咱们这儿的东西吧。」有人突然开口说道。 「我这东西是跟着我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习湛说了句模稜两可的话。这话暗示周围的人，这东西确实不是本地产的，既然不是本地产的，就是外界运过来的，证明这东西独一份的说法是没有撒谎的，还证明，这有可能还是外界时兴的『高级』玩意儿。 「我要了！」那年轻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把鞋捧到自己的胸前。 「谢谢漂亮姐姐！」澄澄甜滋滋地喊了对方一句。 这一句让这位姑娘掏灵石的动作更痛快了，「那你在给我说说，这旁边都是什么鞋啊？」 「姐姐，这是皮靴哦。你看，我有穿，好不好看？」澄澄抢了习湛的话，将自己长袍子下面藏着的小皮靴露了出来，展现给大家看。 「我家也有做过皮靴……可没有你这样轻巧灵便。」小孩子脚上的小皮靴和外面卖的这双大体看上去相同，有小果实当模特儿，这种直观的感觉比放在地上让人观赏更吸引人。 「这怎么卖？」刚才那位姑娘再度豪气地开了口。 习湛不急着回答，而是把鞋子侧边的拉链拉开，露出里头厚厚的羊绒，「看看这里头的羊绒，这么密实的绒，哪怕冬天下再厚的雪都扛得住，还有这是牛皮牛筋底的，防水不渗水，越穿越漂亮，这拉链，没见过吧？这都是最新的设计……」 「五十块上品灵石，我买了。」众人身后突然传出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来，对方推开围观的众人，直接从习湛手里把皮靴给拿走。 「是我先问的价。」姑娘不高兴了，「周掌柜，你买这做什么？」 「我家老爷生辰快到了，送他这个，定然能让老爷满意。」周掌柜摸着手上那皮靴的皮质和里头的羊绒，越想越觉得今天自己走大运了。 这是哪里来的行脚商人，竟然这般不识货。难道不明白『奇货可居』是什么道理吗？就这货品的等级，轻轻松松就是一百块上品灵石了。 「我出一百块，我也要送人的。家父脚生冻疮，屡治不好，周掌柜，你可不要和我抢。」姑娘霸道地用手按住了地上那另外一只皮靴，口气变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习湛为难地看了看他们，「这位姑娘先问的价，抱歉了，这位掌柜的。」 姑娘得意地从周掌柜手里抢走那靴子，兴沖沖地走了。 习湛转手把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交给了卫定，「定定，你管钱。」 周管家退而求其次地买了另外一双软底布鞋。一开始这位还看不上这布鞋，哪知道自己随便上脚一试，二话不说丢了二十块灵石，把鞋穿上就跑了。 「定定，我们要不要再卖一批鞋子出去？库存的还挺多吧？」习湛觉得这上界灵石实在太好赚了，还想再多赚点儿。 卫定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上品灵石的价值已经很高了。他手上一瓶『续清丹』都还用不到上品灵石来购买，从熟人那里买了五瓶才一块上品灵石。可以想像，随随便便用三双下界普通的鞋子换了一百三十块上品灵石的之后，他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等二百九十七章 学门混战 初试牛刀的爸爸们觉得这上界的生活也不是特别的难嘛！尤其看着卫定拿着他们赚的灵石给全家人都买了登船的票后，油然生出更多的自豪感来。 他们所乘的大船和之前的囚船不一样，因为是给更多普通民众搭乘的，看起来更坚固质朴些。 买了船票登船后不久，这艘载满了『人』的大船就正式起航了。 船上的乘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形态都有，分别在船上占据了各自的一块地方，互相保持着警戒。 爸爸们不主动去找别人攀谈，只管守着自家的老婆孩子，就在固定的角落里，同样拒绝与生人接触。 随后，也有两位主动来找他们说话的。看打扮都是商贩的模样。问的都是他们手头上货物的问题，看样子是之前见到过爸爸们卖鞋的场景，想来打探一下『商业机密』。 只是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其中一个还想耍横，被武婴给一把提起来，伸出船舷，当场吓得对方尿了出来。 这一下更没人敢来找他们的麻烦了。这四位爸爸看上去像是普通人的样子，武力值一点儿也不低，想要讨便宜无疑是自找麻烦。 随后，卫定有意无意地展露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又给自家人增添了一层『保护伞』。结果因为看到了卫定的本事，船上的船员们还把贴前拜访，邀请卫定做这艘船的『急救助手』。 所谓『救急助手』，就是指在大船航行过程中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情况时，可以出手帮忙化解的修真。通常来说，客船上专门有这样的修真负责维持安全，只是一般这样的修为并不是特别高，所以，一旦遇上了高阶修真坐船，船老大便会去拜访高阶修真，请对方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第469页 卫定答应了船老大的要求后，不仅之前的船票全都被人送返回来了，人家还给他们家安排了单独休息的舱房。 孩子们都用看英雄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麻麻。 在大船行驶的一半的时候，卫定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们遇到了海妖拦路，一群大大小小的海妖在海上故布迷障，企图迷晕所有乘客，结果反而被卫定施法给迷惑了，集体在海面上打圈圈。一船人的生命和财产都由此得到了保护。 因为这一解救行动，卫定又得到了船老大附赠的一百块上品灵石。 「还是定定最厉害，不用一点本钱就能轻松赚回灵石。」叶吾梵后来如此感嘆道。 「怎么没有本钱？定定修行那么多年不也是本钱吗？」武婴不同意叶吾梵的话。 卫定则解释了一句，是他们这次运气好，遇上的只是普通海妖。「要是遇上大海妖，或者海妖集会，就算是天仙，也得吃点苦头才能逃脱，更别提还要保护那么大艘船了。」 好在后面的行程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一次大船再度航行了旬日，他们的目的地——太虚幻境，已经就在眼前了。 临下船前，卫定给家里的大小男人们普及『太虚』的常识：「太虚主城附近有许多学子。最有效的职能部门不是官府，而是学门。假如遇到事，可以先向附近的学门组织反应，基本上都能得到帮助。」 「要进『太虚学府』，必须有引荐人。你们的引荐人都是我，在外可以报我的名号。如果走丢，也可以请学子们送你们回我的学门。『欲仙』一门虽然目前只有我一个，不过，地方倒是不小，有一整座岛，上面的地方都是我的。」卫定再度说道，「我在太虚只有两位最好的朋友，一位白琴，一位广坤。而我的敌人却是不少，其中关系最恶劣的，是『素心门』，假如在外面遇到他们找麻烦，不要硬碰硬，他们人多会吃亏。」 「这个还从来没有听定定说过呢？一个学习的地方还有仇敌？」叶吾梵道。 「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卫定很坦率地解释道：「你们该知道，『欲仙』名声就是如此。」 「名声这玩意儿，虚的很。」宋仇武表示不屑一顾，「只能凭名声来定善恶好坏的人，我宋仇武绝不和他交朋友。」 卫定担心的是小果实，「你们可能会被麻麻的坏名声连累，受别人排挤哦。」 「我才不怕。」小钧嘟起嘴巴，「谁敢说麻麻坏话我就撕烂他的嘴。」 「我打掉他的牙。」果果生怕被小钧抢了风头，赶紧来了一句。 「我相信你们会交到真正的朋友的。」卫定摸摸孩子们的脑瓜，欣慰地说道。 远处那一大片看不清边际的陆地上突然传来了『噹噹当』的连续钟响声，卫定回头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人介绍道：「那是下学的钟声。咱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这时候『学府大门』正好打开，进出也方便。」 「我怎么开始有点儿紧张了。」习湛和身边的叶吾梵打趣道。 卫定领着家里人从这边的大型港口登了岸，来不及带他们欣赏港口附近的美景，操纵『渡云舟』一路向中部方向飞驰而去。 『太虚学府』坐落在『太虚城』外，有九层天，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九层环，越往高处，所居住的修行者道行越高，最高处则是『太虚至尊』的居所，只是，至尊常年都处于『闭关期』，偶尔学府内遇上极重大的事，他老人家才会甦醒一次，也不是完全醒过来，只是略微甦醒一部分的意识，便足以支撑这修真界第一大学府战胜一切的困难险阻。 卫定他们在第一层外的『学府大门』落下的时候，看着门内门外熙熙攘攘的的人群，宋仇武他们都直了眼睛。 「这……难道不是大学生下课的场景？」宋仇武问了一声其他三位兄弟。 另外三个连连点头。没错啊！就是除了这些『大学生』穿着打扮、走路方式有所不同，其他都差不多呢。 什么叫『走路方式』不同，就是说这里的学子们都有自己的行动法宝，有御剑的、驾云的、骑兽的、甚至还有乘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道具』的……当然也有走路的，只是这走路的一步都能好几丈，像他们这样规规矩矩用脚一步步走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卫定走到学府门守卫面前，向对方出示了自己的『学牌』，那位守卫瞟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你就是那位『欲仙』？快快，你快些去『学塔林』报导去，他们正在开会，准备撤了你们『欲仙』学门呢。」 卫定一听，回头看了看自家的人，对那守卫说道：「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广坤，让他帮我来接我的家人。」 守卫答应一声，放出一只纸鹤出去，那纸鹤就在他们面前变成了真正的仙鹤，向着高处的天空振翅而飞。 宋仇武他们几个就在守卫旁边站着，安安静静地等着有人来接。 从学府大门出来的学子们基本上都会看一眼他们一家人。有些会和善地笑笑，有些则倨傲地把眼睛转开，还有一些，干脆直接向他们投以鄙夷的嘲讽。 这时候从学府大门里头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守卫突然提醒了一句，「你们快站到这边来，有游行的学子过来了。免得波及到你们。」 宋仇武把孩子们抱起来，带着他们站到了守卫的身后去。 第470页 就见从那大门里头涌出来不少的年轻人，他们穿着相同的道袍，都是米白色滚蓝边的，头上戴的发冠也基本相同，关键是他们打的旗帜，是一副『西山日暮』的图案。 「这是『素心门』举行的抗议游行。」守卫特别看了宋仇武他们一眼，「他们在拉拢其他学门，向『学塔林』施加压力，要求撤销『欲仙』学门呢。」 「找定定麻烦的。」习湛简单地总结了一句。 被爸爸们抱着的孩子顿时把腰板儿挺的直直的，皱着胖嘟嘟的脸颊，满脸敌视地瞪着那些游行学子。 「卫定渡劫失败，明明已经陨落，这『欲仙』一门就该从咱们学府撤出，『学塔林』的长老们硬是不肯执行，分明就是包庇卫定。一定是与卫定那无耻之徒有私情！」其中一位路过门口的游子满脸愤慨地说着这番话，并不断地将手上印刻的木简分发给其他学门的学子。 宋仇武他们几个听到这话，不满起来。哪里都有这种说话不负责，随意编排诋毁别人的傢伙。 武婴刚准备站出去为卫定讨公道，前面的守卫伸手拦阻了他们，「不要闹事。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自找麻烦。」 却听到小钧大吼一声，直接从守卫的脑袋顶上跳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了刚刚那位诋毁卫定的学子头上，抡开了小胳膊不断地抽打着那人的嘴。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打烂你的嘴！！」小钧气势惊人，骑在对方的脖子上，双腿紧紧地勾住，任凭那傢伙怎么甩也没能把他甩下来。 那守卫没想到小孩子会这么彪悍直接沖了过去，赶紧也跟着上前去试图阻止小钧。 游行学子们一看打自家人的是个小毛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等到看到守卫出手干预了，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把事情闹大，便转而把守卫当成了他们闹事的『导火索』，全都扑向守卫，噼里啪啦亮出兵器，铿锵战成一团来。 守门的守卫哪里不知道这些学子的意图，短哨一吹，很快的就有更多的守卫赶了过来加入到这场混战中。 武婴和习湛垫着脚尖儿在人群里寻找他们家小果实的踪影，好不容易看到了，就想挤开混战的人群钻进去把小钧给救出来。 果果见状，不顾叶吾梵的阻拦也跟着沖了过去，一手一个，将挡在他面前的学子们、守卫们无差别地全都丢了出去。 谁都不许欺负我们家的人！！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家园 很快的，这场混战越闹越大。打得已经不可开交之际，学府大门里忽然传来一声肃杀的鹰啼声，紧接着一棕袍修真从天而降，只见他聚气凝神，一声长啸：「『太虚『双峰山』广坤在此，谁敢恣意放肆！还不通通给我住手——！！』」 『双峰山』广坤的名号那在太虚可是赫赫有名的。他这么一声传来，混战的人群全都住了手，原地放下武器，不敢再有任何造次的动作来。 这位广坤以前在太虚当学子的时候就是个魔王级别的人物，别人轻易不敢招惹他。后来在这里当上学门师长了，还是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不仅仅因为这位修为极高，早已经是天仙级别的高阶，还有，就是这位的后台挺强悍。得罪了他就是和他身后那几位高阶师长作对…… 「这里是怎么回事？」广坤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却没有人敢说话。 『太虚学府』关于大家斗殴的法令是很严苛的。无故打架者，双方都会受到惩罚。之所以游行学子们刚刚敢动手，是因为他们已经身在『学府大门』外，只要不在大门里，就不受严苛法令的限制。 最开始那位诋毁卫定的游子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指着被习湛和武婴护在怀里的两个小果实，气的鼻孔直喷气，「他们！就是他们——这几个外来乡巴佬竟敢乱打人。这是我们『素心门』内部的恩怨，别人都不要插手，把他们交给我们来办！」 小钧和果果的小脸蛋上沾满了灰尘，好在没有受伤。不过武婴和习湛因为护着他们多多少少挂了点彩，一听那些游行学子要拿自家小果实开刀，自然是不肯的，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 广坤的目光在小果实们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鼻子也跟着动了动，仿佛已经猜出来了什么，他转而瞪视说话的游子，「老子一来看到的是你们和守门卫混战成一团的局面，你告诉我打你的是这几个外人。看他们样子都是普通人，你确定，他们能把你们『素心门』的人打成这样？」 那位游子还要开口，就被另外一位看上去等级高一些的自家同门给拦住了，「闭嘴！」 如果他敢承认，那么接下来整个太虚就会流传，说他们『素心门』弟子羸弱不堪，连普通人和小毛孩儿都能把他们打成猪头的消息了。要是被上面的师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一群人都得跟着吃苦受罚。 「广坤师长。这一切都是场误会。我们是和守门卫有一些摩擦，不过，只是小小切磋一下，并没有在学府门内闹事……劳您费心了。」这位师兄是个伶俐的人，立马把打架斗殴说成了『误会切磋』。 守门卫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为了不同样受罚，也只能一声不吭地接受这一说法。 第471页 卫定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后回到大门口，看到的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他首先走到了自家人的身边，「怎么了？你们俩怎么受伤了？」他问的是武婴和习湛。 只听『素心门』的人群里传出了一声咋唿来：「卫定！是卫定——！他不是死了吗？」 卫定听到这声音，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那『西山日暮』的旗帜让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哪一门的人。 「是他们打的？」卫定再度问武婴，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气息已然很快改变。 「没事。咱们回去吧。」武婴不想给卫定添麻烦。刚刚那场混战已经解释完毕，要是再有打斗，可就不好再遮掩下去。他怕卫定会因此吃亏。 「怕什么？谁欺负你们，我定然要讨回一个公道的。」卫定却不肯善罢甘休。 「好啊！原来你们是『欲仙』一门的人。难怪方才会……」 「方才？方才不是你们和守门卫在『切磋』吗？」不待刚刚那位猪头学子把话说完，广坤硬是横插一句，将气氛再度控制住自己的手中。 有广坤在，这些『素心门』的人终究没能敢再度把事情闹大。 武婴紧紧抓住了卫定的手，「我们没吃亏，吃亏的是他们。」 卫定和广坤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他听从了好友的意思，打算息事宁人。 『素心门』的学子们不甘不愿地走了。临走时，那位猪头学子还特意恶狠狠地盯着小钧和果果看了半晌。 广坤转而看向卫定，笑着摇摇头，「他说你不会有事，还说你最近几日就会回来。果然，什么都让他算准了。」 「广坤兄，多日不见。」卫定向广坤抱起了拳头。 「多日？也就两个月不见。」广坤指了指天，「不过，两个月也足够有些人着急了。这不，最近都忙着要求撤除你那『欲仙门』呢？」 「我已经去『学塔林』见过长老们了。撤除一学门的基本条件是后继无人，我既然还活着，自然是不能撤掉的。他们费尽心机也不过是白算计一场。」卫定对此并不在意。 他回来的正是时候。而且，『学塔林』方面也不是吃素的，当初邀请他师父，不，邀请荨来此建立学门的长老们态度十分强硬，一直顶着下面几个学门的压力呢。他一回来，那些人最后的藉口都没有了，直接泡汤。 「走走走！我替你接风洗尘。」广坤上前要拉卫定的手，习湛抢先一步把卫定的手给握在自己的手心。 广坤这么一看，顿时明白了，「行啊！你这外出一趟，收穫不小呢。」 「何止不小。」卫定看了看小果实们，「小果实，都叫广坤伯伯。」 「广坤伯伯（哌）~~~」四个小果实摇晃着脑袋异口同声。 广坤更是傻了眼，「我就觉得他们的气味特别。你这，这……真是神速啊。」 卫定暗暗地垂下了脑袋来，嘴角微微一弯，「这个我也没有想到。」 「那这更要一起乐一乐了。」广坤很快就笑了起来，「怎么说都是大喜事。」 「去我那里吧。麻烦你把白兄请来。」卫定再道。 关于聚会地点广坤也不坚持，「好好！他知道你回来，定然高兴。我这去叫他。」 双方在半路分道扬镳。卫定领着家人一路直上三重天，穿过无数的山川、河流、草原、荒漠后，最后停在了一片静谧的湖水上方。 这一大片湖水中央有一座小岛。卫定从『渡云舟』上指给众人看，「那里，就是我们家了。」 「麻麻，可以把我们的房子放在这个家旁边吗？」澄澄看到那么大片空着的地方，很快就想到了怎么布置自己的家。 卫定自然是同意的。这里全都是他的地盘，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那把房车也放在下面，和咱们以前的家一模一样。」孩子们心里暂时还是忘不了『以前』。 卫定再度同意了，「行啊！都和以前一样。」 「麻麻，这湖好大啊，里头有大鱼吗？」果果对下面那一大片水晶镜一般的湖水挺有兴趣。 「目前没有。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养些小宠物。」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卫定便打算纵容孩子们一番。 「小宠物？什么样的小宠物？」孩子们全都围在了卫定的身边。 卫定想了想，「过两天带你们去挑选。什么样的宠物都可以。这里有专门出售宠物的地方。」 「麻麻，我喜欢这里！我要养小狗狗。」澄澄之前的心愿就是想养个小狗狗的，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我要养刚刚看到的那种大火鸟。麻麻，可不可以。」果果对之前路上看到的一只『火蝠』念念不忘。 「那我就养大水怪。」小钧自然地选择了和果果对立的『宠物标准』。 「哌~~」哌哌原地左摇右晃——哌哌要养小鸭子哒！ 「好像一下子感觉更热闹了。」 一行人正式进到这座小岛上，孩子们下了地就到处疯跑起来，习湛只得脱离大人的团队，跟上他们，不让他们出什么意外。 这地方因为一直有避尘的关系，和他离开之前没两样。倒是卫定一进厅堂便转身去了旁边的小佛堂，珍而重之地给歷代师祖上了香。随后，单独把自己师父的灵位挪到了别处，打算另行祭拜。 第472页 他不想让自己的师父和荨的牌位放在一起。也不能把荨的牌位给扔出去。荨毕竟没有被逐出师门。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情感，给他们做一个划分。 「要不咱们也想办法把余云师父救活？」宋仇武知道他心里始终有这个疙瘩，悄悄地提议。 卫定立马拒绝了，「不！你这个念头我曾经有过，可是……看到火猎和荨的结局后，我就想开了。逆天改命，终究不是正道。我作为正统修真，不能辜负师父的教导，也不能把『欲仙』的原则丢掉，不然，哪怕去了『幽冥』也没有颜面再见师父。」 「那……以后有机会咱们常去『冰幽域』探望他吧。」宋仇武替他把手里的香插在了香炉里头，一起跪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巫」的建议 『天巫』白琴和『鲲鹏』广坤是卫定在『太虚』能够说得上话的真正朋友。除此之外，其他的『朋友』大多是各取所需的『朋友』，这其中有很多，见了面了都不敢和卫定对视，当做互不相识的。 当然，之前为了保护这两位真正的朋友，卫定也很少光明正大地与他们交往。这一次，其实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外人面前暴露和广坤的友谊关系，可以想像，今天过后，『太虚学府』又会流传出一段关于他们俩的香艷故事。 白琴和广坤前来『欲仙门』做客也是头一遭。这两位还是打着旗幡，乘坐大车，声势浩大地过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卫定珍而重之地迎接了他们，并且将家里的大小介绍给这两位认识。 『天巫』白琴虽然没有视觉，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卫定最想做的其实就是让他来『看看』自己的家人。 两个多月前，也是白琴警告他他将『渡劫』的，所以他才会在身上带不少的丹药宝贝。 这位天巫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任何事……巫蛊占卜、趋吉避凶，所学又杂又精，是『太虚学府』内首屈一指的『巫学』高手。 「白兄，泄露天机的话我也不敢求你指点。你就帮着看看……他们的资质吧。」卫定诚恳地向白琴请求道。 白琴倒没觉得什么，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条，脑袋转动着，他的眼睛好像也跟着在看爸爸和小果实们似的。 面对这样一位看上去就充满了神秘和仪式感的『仙人』，宋仇武他们几个不自觉就带上了敬意。 白琴的嘴角始终是勾起来的，并没有把注意力多集中在爸爸们的身上，而是停留在了小果实的身上。 他忽然抬起手来扯下自己眼睛上的白纱。 卫定看到他这个动作时，跟着紧张了起来。 『天巫』白琴很少会揭下自己眼睛上那层白纱去『看』人的。除非……他觉得有问题，拿不准。 广坤在一旁自斟自饮，见状安抚地沖卫定笑笑，「别担心。」 那条白纱拿下去后，众人看到这位『天巫』纱布底下的眼睛后，都跟着心中一紧。 之间他原本应该有眼睛的两处地方覆盖着两块皮肤比较浅的粉白色的肉膜，平平整整的，肉膜底下根本没有眼球存在的样子。可是……宋仇武他们几个体会到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们这一族……结出『本命果』本来就有很多种传说，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例传说被得到证实的。」白琴的眼睛仍然在四个小果实身上转悠，嘴唇轻启慢声细语地说了起来，「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本命果』到底有何神奇的地方……今日一见，果然都不是凡品。」 「什么意思？」习湛悄悄和旁边的叶吾梵搭话。 「好好听人家说。」叶吾梵白了他一眼。 「尤其……」白琴最终将脸停在了小钧的身上，沉吟了一下，又转移了话风，「没关系，也不见得是坏事。」 卫定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有些话他是不会明说的，便再度问道：「可否帮我推荐一下他们入什么学门为好？」 白琴手指轻轻一勾，那条白纱布再度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这倒不难。这四位兄台嘛……各自已经有了道义，叶兄的话自然是要去『医药门』的，宋兄我建议去『天机堂』，武兄……以武入道，任何武学门派都可尝试，至于……」 习湛眨眨眼睛反手指着自己，他呢？ 「这位习兄……有一去处最适合他——『万兽门』。」白琴说完又客气了一句，「当然，我也只是给个建议。至于具体要学什么，还得看个人兴趣。其实，他们学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你若强大，他们将来自然强大。」 「还是要靠自己的。」四位爸爸异口同声说了相同的话。 白琴这下笑得更开怀了，「卫兄这次眼光倒是没有出错。」 「伯伯，我呢我呢？」果果兴奋地举手提问。 白琴把脸转向他，「你，就直接去『人涂学门』吧！若想去，不用经过筛选，广坤可直接送你进去。」 「『人涂』？」卫定略有些担忧，「果果还这么小，不知道吃不吃得了苦。」 「我不怕吃苦的，伯伯。那里很厉害吗？？有伯伯你这么厉害吗？有大鹏伯伯和麻麻这么厉害吗？」 广坤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现如今『太虚幻境』最厉害的修真就出自『人涂一派』，已经连续一百五十八年蝉联『太虚大比武』的第一名了。你说厉不厉害？」 第473页 果果两眼闪闪发光，「厉害！我要去我要去！麻麻，我就要去哪里。」 「会很辛苦很辛苦的。」卫定再三告诫果果，「而且经常会受伤，受很严重的伤。一个不小心，也许就废了。」 身为父亲，卫定不得不比孩子考虑得更多。他不需要家里的小果实多么有出息，能平平安安过一生也是幸事。 「我不怕！」果果一脸的坚毅表情，「我要学最厉害的本事。」 广坤见卫定犹豫不决，便出声帮忙，「卫兄你不要太担心了。让这小子去试一试，不行的话他自己都坚持不下去的。爬爬今年要招收弟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要想等到下一回他答应收弟子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人涂玄圣』要收弟子？他不是不肯收弟子吗？」卫定吃惊地问道。 「『学塔林』方面给他施加太多压力了。再说，他那几个老友都在担任长老，一起打了个赌，他赌输了才勉强答应收徒的。并且只收一个。……消息才传出来……各方要走后门的已经快把我家仙门给踏破了。」广坤压低声音小声道。 卫定一改之前的担忧，变得异常亢奋起来。「可是，我家果果不一定有那个天赋。」 「所以先送去试一试啊。」广坤倒是挺欣赏果果的样子，「我看着小子有一股韧劲儿，他会喜欢的。」 作为果果的爸爸，武婴不得不插嘴，「那什么『人涂』到底是学什么法术的？」 「不学法术。」广坤回道，「是把自己的肉体锤鍊到极致的一门『苦修』术。像咱们这些修行法术的，都在追求什么『不死不灭』，哪怕修为到了『显圣期』这一点都不一定能做到。……而真正的『人涂仙人』修到厉害的程度，只需要一根汗毛、一滴血珠、甚至曾经用过的东西……都可以让他无限重生，这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 广坤对『人涂修真』的一番解释，让男人们个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难以想像他说的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境界，光是听，都觉得已经完全不可思议了。 「我要去！」果果的眼睛比之前更加明亮了，「麻麻，让我去吧！我能行。」 卫定这次没有再犹豫，「那……就劳烦广坤兄代为安排。」 「这下广坤可要被人嫉恨死了。」白琴突然笑着说道：「那么多找你开后门的你都没答应……」 「多谢广坤兄！」武婴有模有样地向广坤抱拳行礼。果果的将来，比他这个当爸爸的更重要。能遇到个好师父，比什么都重要。武婴很欣赏广坤，广坤的友人定然与他的品性差不离。 「至于老大……就跟着小金吧。」白琴一语决定了澄澄的去处。 卫定再度喜上眉梢，「小金师父丹术高超，澄澄五感通达，又是植物本源，这个安排最好不过了。」 澄澄一知半解，不断声明着：「我也要学厉害的本事。」 「小金师父论丹术虽然不是最厉害的，可……他为人细心、擅于教导、对弟子是极负责任的。」卫定耐心地对澄澄说着，「而且，也不轻易收徒。」 「这个我证明。小金目前只有一名弟子，已经很厉害了哦。」广坤点了点澄澄骄傲的小鼻尖儿，「再说他也不见得收你呢。」 「我这么聪明，他一定会喜欢我哒。」澄澄立马就转变心意，一心盼着能够被那位素未谋面的小金师父给收下了。 「兄台，我家哌哌呢？」习湛也想给自家小儿子找个好师父。 「他跟我啊。」广坤笑道，「这小子翅膀根儿还没长硬，就想飞啊！以后有你飞的时候。」 习湛立马拍着手掌笑了起来，「这个好，这个好！」眼前这个师父，也是他一眼就看中的。 「我可是很严厉的。不过他还小，你们放在身边再养几年，长到他哥哥这么大再送去『双峰山』吧。」广坤抬手逗了逗正站在他面前的矮桌上用嫩黄小嘴啄食花生米的小哌哌，结果被小哌哌兇狠地叨了两口。 「哈哈~~」广坤满意地笑道：「我就喜欢兇悍点儿的徒弟。小子有前途。」 卫定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着的小钧，和广坤交换了个眼神。 广坤却把目光转向白琴。 白琴嘆了口气，「三小子……怕是不会在『太虚』久留。」 「为什么？」卫定赶紧追问。 白琴摇摇头，「这里不是他的善地……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卫定把小钧揽入怀中，「不是……善地。」这话饱含的意思太多了。首先一点，就是『太虚』这地方和小钧犯沖。也许，他留在这里会遭遇灾祸也说不定。 不！不！卫定迅速驱除自己心里那糟糕的念头。白琴没有说明，也许只是小钧在这里得不到好的发展的意思。他不能胡思乱想。 小钧反手抱住了卫定的胳膊。冷峻的小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好像这一切，他早就已经提前知道了一般。 第三百章 鬼都鬼王 『天巫』白琴关于小钧的『预言』让卫定这一大家子都感觉到了危机。 小钧主动开口，安慰自己的亲人，「你们不要替我担心啦！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能靠自己走的。」 「胡说什么？」宋仇武斥了他一句，「即便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也得等你长大成人。」 第474页 「你爸爸说得对，在你没有成年之前，都得需要我们的保护。」卫定补充了一句。他看得出小钧是已经有所『开悟』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慢慢地开始回忆起了自己的『前生』。这让他明明还这么小，却过早地表现出了另一份成熟，只可惜这样的成熟，只会让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更心疼。 「竞在哪里？」卫定四处看了看，大声喊起了小钧那个『保镖』的名号来。 「麻麻……」小钧还是保留着小孩子的天性的，知道这是麻麻要替他出头，可是，竞也是为他好，才会暗地里教导他。 那位名唤竞的魂魄从小钧的手掌心里慢慢浮现。广坤一看到这人的样子，半边身体不自觉地倾向前来，「好浓的『硝水』味道。」 白琴的鼻子也动了动，脸自觉转向了竞的身上。 竞跪在了小钧的身边，轻唤了他一声，「主人！」 白琴和广坤同时有了不同寻常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么……」 「广坤兄，白兄，您二位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卫定在见识上比不上这两位，只能向他俩讨教。 「亡魂……身上却还带着如此浓重的『硝水』味道……只有可能来自那个地方了。」广坤和白琴商量起来。 却见竞转过身来，半跪在这两位的身下，「二位仙长明鑑，竟确实来自那个地方。」 「差不多两月前听闻『蚀硝城』城主不幸陨落……小钧这孩子差不多也是在上界时间两月左右诞生的……这么说，他就是……」白琴没有把话说完，卫定已经完全明白了。 「『蚀硝城』……那是什么地方？」卫定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幽冥界』之鬼都——『蚀硝城』。」广坤回道。 卫定惊住了，「鬼都？……鬼都……是了。是鬼都，难怪觉得耳熟。」 「城主乃名正言顺的『万世鬼王』。」竞垂着脑袋低声说道，「『蚀硝城』虽属『幽冥界』却不靠亡魂为生，我们那里无论是生魂、亡魂、活人、妖怪通通修的是『鬼道』，与『幽冥界』很少有利害关系。只是最近一百多年，不少亡魂逃离『幽冥』酷狱，投身『鬼都』鬼道……按照规矩，我们是可以接纳的。谁知，却因为这事得开罪了人……我家主人渡劫时有人惊扰，魂魄消亡……好在危机时刻主人自投『轮迴门』……躲过了敌人对其魂魄的继续残害……哪知道一入『轮迴门』便真要轮迴一世……便投胎成了『欲仙之子』。」 「竞！」小钧在听到竞说『欲仙之子』时的口气不太好，便主动呵斥了对方一声，「你若对我麻麻有意见，就趁早离去。我也不愿随你再回『蚀硝城』。」 竞原地转了半个圈，再度长跪在小钧的身边，「主人！您只是借他种子托生，您真正的身份还是『鬼都』的『万世鬼王』啊！」 「滚——！」小钧勃然大怒，指着外面便是一生雷霆之声。 竞默然地垂下眼睛，缓缓地消去身形，顺从小钧之意暂时离开。 这样的小钧让其他三个小果实都觉得陌生。这还是那个和他们一起吵吵闹闹，疯玩疯跑的兄弟吗？ 「麻麻，我不走。」小钧悄悄地牵住了卫定的手指头，「我不想走。」 卫定揽住他单薄的身体，「除非你长大，否则，谁也不能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 哪怕……这是『天巫』已经看出来的『未来』，他也要硬着头皮和这既定的『命运』抗争一番。 小钧那发青的小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他主动投进了卫定的怀中。 他不管自己以前是谁，不管自己想没想起从前。他现在还不想离开麻麻，不想离开兄弟，也不想离开那个便宜爸爸和其他三位叔叔。 哪怕竟告诉他回去多好多好，哪怕那就是他将来必然的归宿，他也想要在自己还能当个孩子的时候，尽情享受这从未曾享受过的温柔。 「哼，别以为你这么厉害我就会让你啦！」果果抱着小胳膊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告诉你，我以后会比你还厉害哒！」 「那我就等着哪一天咯。」小钧不服气地把脸扭过去，「有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哒！」 送走了广坤和白琴之后，卫定把孩子们哄上床，看着他们四个靠在一起睡得香甜，卫定的目光最后还是停在了小钧身上。 这孩子从小就在吃苦，被人餵食了那么多毒药不说，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好不容易现在体质强健了一点，又有个特殊的身份。这么小他就要承受这么多，偏偏，这孩子还默不作声地承担下来了。 宋仇武从后面轻轻地拉住了卫定的手，卫定没有回头小声说道：「我对不起他。」 「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宋仇武同样压低了声音：「我对他太苛刻了。」 「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他们。」卫定开始觉得冒然带着孩子回到『太虚』来，有可能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了。 『太虚学府』自从改革了两回之后，虽然更开放了些，却也比以前鱼龙混杂了。尤其是『欲仙门』在这里，随时都是被放置在刀刃火堆上的，他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到家里人。 「别想那么多。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卫定用力地握住了宋仇武的手，「我得更努力，把修为提升到更高才行。只有那样，他们才不敢小看我。」顺带着也不敢小瞧他的家人。 第475页 宋仇武笑了起来，「对！咱们都要努力。用实力去碾压那些人。」 卫定下定了决心，把宋仇武拉起来拖着往外走，「走！跟我去双修。」 小钧在两位父亲离开之后，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嘴角露出了个可爱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能得到麻麻和爸爸这么多关注，他就很高兴啦！ 隔天，卫定一早就带着家里的爸爸和孩子们去『学塔林』报导。 既是以他的亲眷的身份进入『太虚』，自然会得到相应的方便。只要在长老那边报备过，得了允许便可以拥有一只『学牌』，可以在『太虚学府』内行动不被驱逐。 「把咱们家车开出来。」习湛对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驾驶工具』心生羡慕。想来想去，他能拿得出时手的也就只有放在卫定『纳虚界』里的豪车了。 卫定帮他取了一辆霸气刚硬的大型suv，「你确定要开着车行动？路程可远着呢。」 「定定开。」习湛还挺有头脑的，「你看他们骑个木头棍子都能满天飞。咱们开着车同样也能到处飞，还不用汽油。咱这车又拉风，开出去绝对能从气势上碾压对方。」 卫定想了想，倒也是。『渡云舟』都能靠着灵力驾驶，就把这辆车当成『渡云舟』来用就是了。或许会多耗费些灵力，可这开出去确实够拉风。他可不想让自家这几个普通人受到别人的白眼。 「幸亏当时你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卫定夸奖了他们一句。 「咱们可是什么都准备了的，那些物资够咱们一家用上几百年都不一定用得完。」习湛为此很得意。 「不错，这嫁妆准备的丰厚。」卫定随口调侃一句。 「我们这是聘礼！这聘礼拿到哪里去都不掉价的。」武婴又反调侃卫定一句。 「上车！」卫定心情大好，对着家人们一招手，「我『欲仙门』从今日起，要高调復出！」 「就该这样！让那些偏见无知的傢伙们嫉妒去吧！」叶吾梵放声给卫定打气。 「定定你的旗帜呢？」宋仇武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修真，只要乘坐大型『飞行工具』的都有自己的旗幡。 卫定想了想，「好像藏在杂物间里了。」他们以前进出从来不会亮旗帜的，那东西从学府给造了之后就没用过。 「我去拿！」习湛熟门熟路地往放杂物的地方跑去，没多久就拿着两只小旗帜回来了，「只找到了小的。」 「小的也行。」武婴接过来一只，将它插在了后备箱上，两面旗帜这么对称一插，风一吹就展开飘扬，看上去也挺不错的样子。 这辆刚勐的『铁包肉』一开始起航，卫定控制的并不熟练，车子在半天空上下翻飞，差点儿没把车里坐着的爸爸们给吓死。 「定定，你这开车技术真是……太兇勐了。」抹着头上的冷汗，习湛一阵后怕。 卫定心虚不已。不过好在熟练之后，感觉这玩意儿除了比『渡云舟』重多了，需要耗费更多的精神力和专注力外，别的倒也没什么。就这样，一家子坐着这辆新奇的玩意儿，收穫了一路好奇惊喜的目光，摇摇晃晃地去到了『学塔林』。 「看到没？『欲仙门』的飞行神器，真的太帅了！我就说他们手头上肯定有不少的宝贝吧，瞧瞧，随便拿出一样都是咱们看都没有看到过的。」 「这飞行神器我喜欢……不知『欲仙门』从何处得来，何方高人锻造的，要不你我去打听一番，也去定做一匹。」 「那可是『欲仙门』的人……你确定要和他们打交道，不怕人家……吸干你的精血和修为啊！」 失踪多日，本已被判定死亡的唯一欲仙再度復出，自然又一次引起了不少『辛辣香艷』的刺激话题，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大家谈论最多的是『欲仙门』的新神器，以及猜测『欲仙门』门内还有多少奇珍异宝的问题……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 第三百零一章 」欲仙」发威 『学塔林』是整个太虚学府最高的管辖机构，负责调停纠纷、管理治安、制定学令等多项事务。 如今这里一共有六位长老共同管事。平日里，最多只有两位会出现在『学塔林』里负责处理当天的琐事。 卫定领着家里人拜见了这两位长老。其中一位年纪稍大，另外一位看上去也就和卫定他们差不多的样子。不过，在场的众人对这位年轻一些的好像更忌惮些，也是这位年轻长老主导与他们的交谈。 卫定一一解释了自己失踪两月多的经歷，并将家人介绍给了对方，同时也给自家的大小男人们介绍了这位的身份。 「这位是『御天龙圣』，向先圣问好。」卫定道。 爸爸和孩子们自然听话地向这位年轻先圣行礼。 「他们既都是你的家人，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记得好好教导、约束他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自然该当如此。」卫定恭恭敬敬地俯下身。 「那就自行去取学牌，登记吧。」年轻先圣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一家退下。 卫定带着家人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听到旁边那位年纪稍长的先圣在说话：「听说小金要收的弟子是这家的孩子，你怎么也不替自家伴侣好好地掌掌眼？」 卫定没有听到那位年轻先圣是怎么回答的。却对他的身份有了了解。原来他就是广坤兄的同舍同窗好友啊。也就是给澄澄介绍的那位师父的唯一道侣。 第476页 「定定，刚刚那两位有多厉害？」习湛大概心里有所不平了吧。尤其看到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年轻的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再一想自己才刚刚开始修行，这其中该有多少等级差别，需要他去攀登跨越的呢？ 「他们比天仙更高一级，已经越过了『显圣期』，在大千修真世界里，除了至尊、元祖、圣尊之外……就属他们最厉害了。」卫定解释道。 「我要多久才能追上他们？」习湛再问。 卫定掰着指头算了算：「鍊气——筑基——开光——金丹——元婴——混元——返虚——大乘—显圣，你目前可以算做『筑基期』，他们在『显圣期』……你自己算吧。」 「那就是还有七级。」习湛不可思议地啧啧嘴。 「是七阶。」武婴纠正他，「你有没有好好看书？阶段和级别是不同的。级别只能是同一阶段里头的区分。」 「那位年轻人这么年轻就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有多少岁？」习湛再次换了个问题。 「听说还挺年轻的。千岁不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等修为的，那可是很少很少的。」 习湛服气地颔首，「这种人我也只能仰望了。」 卫定领着他们去换了『学牌』，一家人出了『学塔林』，就见他家那豪车的周围簇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学子。学子们身上的道袍款式相近，就是颜色和身上的花纹略有不同，有些还在下摆绣上了各自的『学门标志』，并且这些学子们的年纪有大有小，七八岁的孩童有，满头银髮的老翁也有，这样不分老幼的景象，最初一眼瞧上去还挺不适应的。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这么吆喝了两句，这些人自动给卫定他们让行。 孩子们跑去开车门，车门一打开，那群学子们恨不能把脑袋伸进去看。 「这神器内部比外部更精緻的样子……空间也宽阔，看那座椅也很舒适的样子，而且全部密封，若是遇上风雨天还能遮风挡雨呢。」 卫定这才明白他们是来看自家这车的。刚刚那一下他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故意找他麻烦的呢。 「卫门主。我问一下，你在飞行神器是哪里定制的？定金几何？」大概是这玩意儿实在太吸引人了，人群里有人克服了『闲言碎语的烦扰』，主动向卫定搭话。 卫定愣了一下。这还是头一遭在外行走，有学子光明正大地主动和他说话的。 卫定看了一眼自家的男人们。这该怎么回答？肯定不能说是下界弄上来的啊！ 「这东西……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习湛推开身边的人站出来忽悠起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造定制的。非得我『欲仙门』门主亲自动手，耗费一两百年，才能勉强铸成个外形。目前为止，这可是全太虚独一无二的宝物。」 「原来如此。还不知『欲仙门』还有锻造神器这门手艺。我还以为，『欲仙』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修行手段呢。」有人不阴不阳地挤兑了习湛一句。 「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咱们之前没有把神器造出来，自然是低调行事。如今神器大成，当然得昭告天下，咱们有这一本事啊！」习湛勾住了卫定的肩膀，「我家道侣一向好脾气，懒得和外面那些说胡话的小人一般见识。现在，我代表我们一家正式告知你们，谁要是不服气，只管上门来挑战，别他妈的像个碎嘴婆子一般背地里嚼舌根。要是再让我们听到，定要打上山门去讨回公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读书教学』的地方，教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品性的学子！！」 「我说怎么『欲仙门』突然多了几个人呢？原来是不知从哪里找回来的面首啊。瞧瞧……才『筑基期』的修为吧，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不愧是『欲仙门』的人……这脸面随时都能够挂在裤裆底下，当然敢这样放肆无礼了。」就听一比较尖细的男音，带着足够的讽刺和鄙夷，阴阳怪气地说了以上那么大堆的话。 「是『昭文星君』。他也来了。快快，这下有好戏看了。」就听那人群里『叽叽喳喳』传出不少戏嚯的笑声来，爸爸和孩子们主动簇拥在了卫定的身边，将他给保护了起来。 卫定听到这声音，眉头微微蹙了蹙。其实一开始他和师父在『太虚学府』建立学门时，名声还不至于如此不堪的。毕竟有『学塔林』支持，学子们还是相信官方的判断的。 就是因为这位『昭文星君』，这位和他的同族皆为『长嘴』类，恨不能随身装一『大喇叭』走到哪儿就把『广播』播到哪儿，到处传播他们胡编乱造的故事，彻底把『欲仙门』的形象给败坏了。 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原因卫定觉得无聊的很。当年他才随荨来『太虚』，偶然遇上个道友，对方不知哪里出了毛病，非得为了卫定解除自己定了几百年的婚约。而『昭文星君』就是那傢伙定了婚约的伴侣。 结果卫定身为『欲仙』的身份一暴露，那傢伙立马不纠缠他了，反而有意无意对外人透露，说是自己受了卫定法术的蛊惑，才会做出解除婚约的蠢事来。 从头到尾，直到现在，卫定都不知道那始作俑者的名号是什么。就被这对极品道侣害得无法翻身。 卫定渡劫失踪，最高兴的除了『素心门』的人就属这位『昭文星君』了，他还积极配合『素心门』的人一块儿施压，想要撤除『欲仙门』。几乎快得逞之际，得到卫定归来，还大出风头的消息，这位忙不迭地就赶了过来，想要当众再把卫定给打压下去。 第477页 『昭文星君』这番讥讽话语一出，周围不少人跟着笑起来，看向卫定家里人的目光就带着些异样的味道了。 卫定拳头用力一握，再度伸开，『昭文星君』得意洋洋的脸上勐然挨了一嘴巴，毫无防备的他捂住脸颊大声叫嚣起来：「谁！谁打的我？是不是也和这浪荡欲仙有什么首尾啊？有本事站出来咱们当面对峙。」 「别找了，我打的。」卫定扬声承认了自己的作为。他的这一动作瞒得住修为比他低的，却瞒不住和他差不多修为甚至比他更厉害的道友。他不想让人误会他『欲仙一门』敢做不敢当，自然站了出来。 「你！！」『昭文星君』并不相信卫定的话，「你是什么修为……你连我还……」 卫定眼睛一下子勾住了对方扫射过来的视线，「怎么？觉得我比你弱是吗？」 卫定未渡劫之前的修为是在『元婴末期』，也就是上界的两个多月前，他即将要渡过『混元期』天劫时消失无踪的。在这位『昭文星君』乃至其他修真的记忆里，还以为卫定的修为仍然停留在那个时候。 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卫定一番下界的歷练，在下界四年多的时间竟然有了两次大突破。如今的他和别人印象中的他，早就不一样了。 「你既如此长舌，便现出你的真身来给大家看看吧。」卫定只靠着眼睛便迷惑住了『昭文星君』，简简单单一声令下，那『昭文星君』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化出了原形，变成一只秃尾巴，长嘴巴，浑身长满了红红绿绿鸡皮疙瘩的『大火鸡』。 『大火鸡』在人群里扑扇着翅膀横冲直撞，每扑扇一次他的腋下就自带音效，「我家道侣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在床上从没让我舒服过……还不如家里养的神兽耐力强，要不是看着他还有点儿名气的份上，我早就想和他和离了。」 「我师兄无庸道人有偷盗癖……最喜偷盗壮年男子的亵裤、裹脚布，尤其是刚刚穿过的……」 「『海山派』的外门弟子在『太虚城』杀了人，送了两箱子灵石回来，『杀人案』就一笔勾销了……嘎、嘎……」 『昭文星君』的『八卦小能手』称号果然不是盖的……就这么跑了两圈，爆出的消息每一个都让围观的学子们惊嘆连连。 卫定收回了自己的眼睛，眼底金银花朵旋转着，诡谲地看了四周一圈，「我家人说的话就是我的意见。从今日起，谁若不服，只管向我挑战。再像这人一般四处诋毁『欲仙门』……我定不与他和他的师门，善罢甘休！」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 第三百零二章 生死决斗 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卫定和他的家人身上。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被刚刚那位『昭文星君』爆出来的八卦给吸引过去了，讨论的也都是那些事的真假。 卫定有些失落。喂！好歹我在自家人面前发一次威，怎么收到的效果是这样的啊？ 「定定，咱们回家吧。」爸爸们打开车门把卫定推上车去。 卫定把车子开上了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习湛冷不丁地嘬了他一口，「定定，你刚刚好酷帅。」 「麻麻好厉害！」孩子们则对卫定的法术痴迷不已，「我想跟麻麻学。」澄澄首先表态。 「不是我不想教你们，实在是你们没这个条件。」卫定拒绝道，「如果你们四个能当我的继承人，我肯定也高兴的。只是我更相信『天巫』的判断，他给你们指出的都是最适合你们的路。」 如果他不是认识白琴，又能得到对方的只言片语做提示，他也会让小果实们尝试一下『欲』之一道的。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一切都以孩子的将来为主。 「那大火鸡和定定有什么仇？」武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点，顺势问道。 卫定把当年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正所谓物以类聚，他和他那位伴侣还真是一丘之貉。不过，今天这事一出，还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绑在一起。」 「那傢伙何门何派的，定定还有印象吗？」宋仇武阴着脸问道。 「怎么，你们还想找他麻烦？」卫定笑着摇头，「不用了，那是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人。『昭文星君』是因为老爱出现在我面前，我才记得他的。他那伴侣……样子长什么样我都记不得了。」 爸爸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中有数。自家老婆的场子自家找回来。他们得调查清楚那傢伙的背景，总有一天，痛快报仇。 他们回到了『欲仙岛』没多久，岛上的防御结界便传出了阵阵响动。 卫定在自己的修行室打眼看去，见到了『听风楼』的标志后，暗道一句：「来的还挺快。」便换上新道袍走了出去。 爸爸们也从自己的修行室赶了出来，「定定，有人来踢馆吗？」 「大火鸡的同门。」卫定回道。 「那正好。群鸡起舞。」叶吾梵随口说了一句，卫定『噗嗤』笑出声来。 一家人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子，站在开阔的栈桥上，抬头注视着上方的『来客』。 『昭文星君』站在人群的正中间，一眼看到卫定，腮帮子都气得比之前大了许多，「卫定！你这无耻小人，竟然设计我在大庭广众出丑。你不是说看不起你就来找你吗？我来了，我要同你立『生死状』——决斗！」 第478页 叶吾梵下意识地拉住了卫定的袍子，「生死状？」 「老叶你担心什么？定定心里有数。」武婴顺势把叶吾梵的手又按了下去。 「好啊，『生死状』决斗！」卫定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下倒是那位『昭文星君』慌张起来。他刚刚那么说除了是想虚张声势，找回场子而已。他以为卫定见到自己带了这么多人上门，不会这么『愚蠢冲动』的。 「我……如今已经是『混元初期』修为。卫定，你还是『元婴末期』吧，我劝你慎重考虑……」 卫定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考虑。生死有命。」 『昭文星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就见一位手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这位立刻勾住了老者的手臂，「父亲。」 老者眯着昏昏然的眼睛看向卫定的方向，一开始是心不在焉的，在感应到卫定身上气息不对后，眯缝着的小眼睛稍微睁大开来。 气势不一样。 老者心中暗忖道。这位修真的气势不像是一位『元婴末期』的气势。 可是由于卫定没有穿特殊道袍的缘故，又没有动用自己的修为和灵力，一般人光这么看是看不出他道行深浅的。 老者再度自我安慰，区区『欲仙』还是个道行不高的『欲仙』，哪怕他真的有所进步，也不过是『混元初期』，自家孩子不一定会输给对方。 「昭文，既然你上门挑战，那就好好应战，别丢了『听风楼』的面子。」老者道。 『昭文星君』飞扬跋扈地扬起了下巴，「好！卫定，我就跟你拿命来战。生死状，签来！」 这位贵公子自以为有父亲掌眼，自己绝对不会输，便彻底忘形了。 一封『生死状』，『昭文星君』签下之后，丢给了卫定，卫定打开，同样在那上面按下了血手印。 『昭文星君』摆出架势来，似要当场与卫定一决生死。 正在『决斗』开始之前，白琴和广坤分别乘车赶来了，并且，这两位就好像是带了个头一般，身后陆陆续续跟来了更多前来观战的修真。 这些修真来了也不站队，就在左右两旁分别列开，似乎只是来看一场普通『决斗』一般。 『昭文星君』再度紧张了，「父亲，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和他们设想的不一样啊。 在他们之前的设想中，假如自己和卫定同阶战斗，哪怕打成平手，他们都计划逼卫定认输的。这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观战，到时候真打成平手，还怎么让他认输，不认输这『生死状』不是白签了吗？ 「别怕，只管一战。」老者此刻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先战了再说。 卫定看了一眼白琴和广坤，知道这两位是怕他吃亏前来为他站队的。 他伸出手来指向『昭文星君』，「请吧！」 『昭文星君』没有办法，瞬间爆发出全部的灵力来。 卫定见状，也点燃元神丹。 他的灵力一出，周围观战的人群中传出不少『惊疑』的声音来。 『昭文星君』的老父亲瞪大了眼睛，一把按住了自己儿子的肩膀，「暂停！暂停！！」 『昭文星君』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我们不战了，不战了！！」老父亲急的头顶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来。 「父亲，为何不战？」 「他……他竟是『返虚末期』的修为，你如何与他一站？他已是地仙了，你知不知道！」老父咬牙切齿，恨不能让时光全部倒回，他定然不会让自家傻孩子来强要这个面子的。 『昭文星君』一脸懵逼。「什么？！」 卫定的周身流转着属于他这个阶段强劲的灵力。他微微侧目和『昭文星君』对视一眼，「请啊！」 「你……」『昭文星君』吓得两股颤颤，「你什么时候……」 「是你们要来请战的，为何现下又百般拖延？」卫定怒而皱眉，一记灵爆就在那父子两人身前不远爆炸开来。 『昭文星君』这下是真的怂了。整整相差了两个阶段的实力，让他怎么和对方『决斗』？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轻易被这人迷惑，当众出丑了。他完完全全低估了对方现如今的实力啊。 「父、父亲……我不打、不打……」贵公子结结巴巴地哭诉起来。 这要一动手，不出两招，他就会死翘翘的。而且，死了还不用对方负责。 「昭文哪！」老父亲痛心不已，「若不打，可怎么收场的好？？」 他刚刚才想起来，现在周围还站着这么多其他道友呢。要是他真不打了，以后，谁还会对他『听风楼』充满敬意？ 「父亲，会死的。」『昭文星君』恨不能哭鼻子了。是真的会死的。卫定那么恨他，关于卫定的消息很多都是他自己编纂让同门传播出去的……他要是卫定的话，绝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喂！我们来看生死决斗的，怎么还不开始？」观战的人群里有个一身玄色裘皮的少年不耐烦地发声，「到底战不战，不战的话赶紧认输。本小爷亲自砍了输者的脑袋！」 「他怎么来了？」老父亲一见这位，急的更厉害了。 「父亲，他是谁？」『昭文星君』还有功夫问这个，他看中那年轻人身上油光水滑的裘皮大氅了。 「——人涂玄圣」。老父亲的声线在轻轻发抖。 第479页 『昭文星君』身体左右摇摆了片刻。 那个大霸王。 完了，他要是出现的话，哪怕自己现在认输，也会真的被对方该砍死的。 老父亲目光在周围不停地打着转，忽然看到卫定身后站着的宋仇武他们。心生一计来。 他听说这位『欲仙』这次回来带回了自己的伴侣，还都不是修为高深的伴侣。既然这样……他家孩子就有救了。 「等等，此战是一定会有的。」老父亲恭恭敬敬地向那位『人涂玄圣』报备道：「先圣，莫急！我儿最近体质不好，如此比试怕是会吃亏。不如这样，由我儿的道侣和卫定的道侣互相比试，诸位意下如何？」 卫定没料到这老者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我的道侣才开始修行，只有『筑基期』修为，你让他和你儿子的道侣比试……何不干脆承认你们不敢和我比试罢了，弄这种把戏做什么？」 「我儿身体真不适。卫定，你就不怕这样传出去说你乘人之危吗？」 「笑话，我赢定他了。他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卫定根本不中计。 「咱们这决战书上也没说一定是我儿和你决斗啊。老夫要求道侣之间决斗，合情合理。」老父亲为了救自己儿子的命，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礼义廉耻了。 卫定还要继续反驳，宋仇武突然站出来，「好！」 卫定怒瞪他一眼，「你疯了！」 宋仇武安抚地握住他的手，继续说道：「我家定定有道侣四位，都是普通凡人之躯，你既然一定要我们决斗，我们自然不会退却。但是，我们四个得一块儿出站，这不算不公平吧。」 第三百零三章 道侣之间的比拼 『昭文星君』的父亲仔细考虑了一下宋仇武的提议，一开始并不怎么担心。怎么说他儿子的道侣大小也是个『混元末期』的修为，而这四个的修为都在『筑基期』，哪怕他们联合起来……总体实力也比不上自家，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之前吃过亏的老者这次小心谨慎了些，「这次比试只比修为，不比法器法宝……你们可不要使用什么法宝来违规哦。我听说你们手上有不少的法宝神器……」原来这位已经听过学府内的最新传言了。 「当然。」武婴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那好！！」老者击掌大叫，「什么时候比？」 「随你。」武婴又道。 老者左右看了看，「我家儿子的道侣不在场，不如这样，你们稍等片刻，我派人去叫，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比试如何？」 「没问题。」爸爸们异口同声。 『昭文星君』立马叫人去请他的道侣。他对自家道侣别的方面不满意，可这修为，绝对要比卫定这四个强。 卫定这浪子，一下子勾搭了四位道侣，哪怕数量多又如何，加起来还比不上他家一半的水平。 卫定见自家爸爸们信心十足，他虽然有些担心却没有说出来。他们四个联合起来的力量，还是足够能震慑对方的。 「爸爸，加油！」家里的小果实们贴心地给自家爸爸们鼓励打气。 「放心。看爸爸替麻麻报仇。」 卫定这才明白他们四个为什么要答应决斗的缘由。「我都说了没有在意……用不着报仇的。」 「不行。定定不报仇是你大度，我们作为你的道侣，不能连这点儿为你出头的精神都没有。」叶吾梵这个素来不好战的傢伙也要行动了。 「那你们小心些吧。」卫定也不多劝说他们。这是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他们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确实得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否则，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地保护他们。 在等待的过程中，家里的小果实们忙前忙后，给每个爸爸捏腿捶肩，倒是吸引了不少观战修真的目光。 「这……就是『欲仙』结出的『本命果』？」这其中也有人对小果实们动了心思。 「听说是的。都说这『本命果』很难得，可到底怎么个难得，至今无人知晓。」 「待会儿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将『本命果』招进咱们学门……」 诸如此类想把小果实们收揽入怀的，着实有不少。 广坤和方才那位『人涂玄圣』一阵耳语，对方的眼睛便一直盯着果果打转，乍一听到身边有人要招揽卫定家的小果实，这位年轻的大霸王立马出声了：「先跟你们说好，你们招揽归招揽，别打我小徒弟的主意。」 他一出言，有心思的修真便不得不再三考虑起来。这位是绝对得罪不起的，只能等着『人涂玄圣』挑选完徒儿之后，他们再出手。 约莫三刻钟后，派去请人的才姗姗来迟，只是那位『昭文星君』的道侣却没有跟着来。 卫定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天边一只蚩蟒发出震天怒吼，带着无数细微的紫色雷光，高调地游动过来。 蚩蟒的背上坐着位深紫色道袍的中年人，对方面色阴冷，目光深沉，无声地俯视一番下面的昭文星君，漫不经心地飘落在了卫定和昭文星君的前方。 「罗兴！」『昭文星君』叫了来人一声，意预上前。 来人抬起手来阻止了他的脚步，「别过来！」 『昭文星君』有些委屈，「罗兴，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我来，是最后一次给你『听风楼』的面子。今日过后，你我拆籍分修，和离吧！」 第480页 『昭文星君』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激动地解释起来：「这不是我的错，罗兴。我是被卫定陷害了，他故意迷惑的我，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不仅是这个。」罗兴显得很失落，「我失望的不仅仅是这个……你的『生死状』……却要我来替你完成。你们父子将我罗兴当成什么了？？」 「就是这小子？」习湛在卫定身后戳戳他的手，问道。 卫定回过神来，「我记不得了？」 他早说自己没把这位放在心上的。现在问他是不是这人，他没有记忆怎么回答？ 「大概吧！」毕竟这人是『昭文星君』的道侣不是吗？ 却见这位罗兴，目带柔光，饱含深情地看向了卫定的方向，随之笑了起来：「卫兄……多年不见，可安好？」 四位爸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傢伙什么意思？当着自己道侣和别人道侣的面，竟然主动撩人？真是不可原谅。 卫定有些傻眼，搞什么鬼？现在和他问好？什么叫多年不见，都在一个学府，有心的话，自然可以见面。 卫定没有搭理罗兴，退到了宋仇武他们几个的身后，「交给你们了。」 「罗兴是吧？」习湛率先站出来，「你要代表你家道侣出战吗？」 罗兴打量了一下习湛，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来，「你要和我对战？」 「我们四个一起。」习湛拿手引荐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其他三位，「如何？你敢应战吧？」 「卫兄！」罗兴莫名发笑起来，「没想到你的品味竟是如此……实在和你这模样，不相匹配呢。」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卫定冷着脸回了对方一句。 「你喜欢？他们连保护你都做不到……」罗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想他堂堂有为青年，当年曾为了卫定冒天下之大不韪，都没得到这位半个好脸色看。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喜欢，喜欢这几个没本事的普通人？ 「他们最起码比你强。」卫定还嫌刚刚说的不够扎心，又补充了一句，这句引起了周围一阵闹笑。 『最起码比你强』……如果是之前，大傢伙听听也不会想歪，可有了『昭文星君』前面的爆料，这会儿再听，不想想歪都不行哪。 想想人家是『欲仙』，能够被欲仙看中的男人，最起码某方面的能力不会弱吧。肯定是比中看不中用的罗兴要强啦。 罗兴感受到了这阵恶意，周身火气燃烧起来。都怪那长嘴鸡公，他今日算把脸面给丢尽了。 「你既然对他们这么有信心。那就来比试比试吧！要是不下心被我弄死了……」 「不可能。你比不上他们。」卫定自信满满地回道。 罗兴气得鼻孔冒烟。「废话不多说，来战！！」 跃跃欲试的爸爸们主动往前走，走到了空地上。罗兴一甩袖子，元神点燃，『混元末期』修为毫不保留地展露无遗。 爸爸们互相对视一眼，这位身上的力量让他们一致想起了一个人——穆沙，也是殷悦。他们的等级应该是差不多的。 既然他们曾经力挫过穆沙，那么，对付罗兴就不在话下了。于是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四位的信心比之前更加旺盛。 『人涂玄圣』盯着四位爸爸，不停地摸着下巴，「我说，这四个身上有古怪啊。」 「你才看出来？」身边忽然多了个插话的，一回头，竟然是『学塔林』那位年轻长老，他也来观战了。 没想到就是一场低阶战斗，竟然能让这么多高阶修真愿意停留着观看。 「金圣阳，你也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还不知我来了呢，博罗也来了。」金圣阳吊儿郎当一句话，吓得这位大霸王立马夹起尾巴，「他来了？在哪儿呢？」 「骗你的。他不是外出了吗，哪有这么快回来。」金圣阳促狭一笑，目光重新放回到场上。 「去你的！」胡葩舔舔嘴唇，「我说为什么这么多高阶跑过来凑热闹，原来都知道这四个普通人身怀不凡。」 正说着，金圣阳竖起一根手指来示意他闭嘴。 场上的四位爸爸们已经结成了新的阵型，那超强灵力爆发的瞬间，一道强烈的环形光柱上通九天，下达十地，那不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的强悍力量，引得周围所有修真忍不住地把身体倾了过去，双眼灼灼，精神亢奋。 卫定环视周围一圈，知道这必然发生的一幕终究是躲不过的。 『化愿天王』的力量，哪怕是『显圣期』修真都会被吸引。原因为何？自然是因为，这种力量来源于比他们这修真世界更高一层的『天神界』——修真们心中渴望而不可及的终极梦想。而可以把『天神界』称作『梦想』的只有『显圣期』的修真。换而言之，哪怕你是个天仙，这梦想对你而言，都只能当做『幻想』。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现场的高阶修真立刻开始打探起消息来。 这四个普通人看上去修为不高，体内却有这种力量，肯定是有一番际遇的。这际遇当然和那虚无缥缈的『天神界』有关联。假如能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丁点儿的消息，对他们掌握『天神界』的消息便更有利。 而，这四位都是这当世独一无二的『欲仙』带回来的。这位『欲仙』本身的进步也是超乎寻常。近三个月的功夫，竟然从一『元婴末期』跳阶到『混元末期』，这等进步速度，即便吃了灵丹妙药的效果也不过如此。 第481页 四位爸爸身上的超强灵力一爆发，对面那位对手罗兴就怂了。 他本人虽然不知道这力量是来自『天神界』，却能感应到它的霸道威勐。一下子他的心理就认了输。如此，气势和灵力都跟着败落下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我……我认输！！」这位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尝试，而且，这件事本来也不关他的事，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离了，可不能为了个已经要和他没关系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三百零四章 孩子间的比试 「打都没打，认什么输？」习湛不满地沖罗兴喊了一声，「现在认输可是要掉脑袋的。」 罗兴回头瞪了『昭文星君』一眼，气急败坏，现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不仅有可能死，还会丢了自家面子。不打的话……就得想个法子让自己摆脱目前这种局面才是。 罗兴急的脑袋发热，收回灵力，「这『生死状』又不是我签的，认输也不关我的事。」 『昭文星君』在他身后急红了眼，「罗兴！你怎么这样！说到底你还是我的道侣。」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一家欺我辱我，这种事都不跟我商量便让我做，可曾有丝毫尊重过我？」罗兴也急了眼，「明明是你自己签的生死状，为何要我替你去承担后果。既是你签的，输了也是你被砍头。」 「胆小鬼、没种！！」 『昭文星君』自知理亏也没法多说什么，赶紧急着去看他父亲。现在该怎么办，那个本该替他出头的道侣临时打了退堂鼓，难道要他去送死？ 老父亲早就急了，早知道儿子的道侣是个不靠谱的，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你们到底要派谁上场？」习湛不耐烦了，「实在不行，老人家你亲自出马，我们也可以应战的。」 「大言不惭！」老父亲大怒，「老夫怎可跟你这帮小子动手？你们不要名声了我还要呢？」 「那你们就认输吧！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们商量，还要回家吃饭呢。」习湛很不耐烦地说道。 「『听风楼』不认输。」老者目光一转，看到了被卫定带在身边的小果实，「罗兴要与我家儿子和离，自然不能再代表我们。你『欲仙』一门又无前辈高人，老夫也不欺负你们。这样，就让小辈们来比试吧。」 『噗嗤！』就听着一旁观战的人群里传出了嘲笑声，「我说老楼主。你这样一推再推也没什么意思，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是你们输了，何必逞能呢？有玄圣大人在，哪怕他真砍下你家儿子的头颅，也能让他再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赶紧认输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老夫不认。」老者大怒，「我儿和罗兴都是有缘故才无法比试的。」 「你说要小辈们比试。『欲仙门』可没有小辈，如何比？」又有人提问。 「怎么没有，那几个孩童不是吗？」老者果然把意图指向了澄澄他们四兄弟。 「他们……他们可还不是『欲仙门』弟子呢。」 「那我这边也不派本门弟子，派我家族晚辈如何？和他们年岁相仿的。」老者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棒极了。这四个孩童看样子也就带点儿基本灵力，还没有正式修行的样子，他们族里随便一个小子派出去，就能碾压他们。 「你这老头，想赢想疯了吧。你们族里的孩子生下来一岁便开始修行，这四个可还没修行呢。」看不惯老者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帮着卫定家的小果实说话。然而这些说话的，都是不知道小果实们是卫定的『本命果』的，当然，也看不出卫定家的小果实有任何特别之处。 「我们有修行的。」澄澄觉得自己和弟弟们被小瞧了，举起小手为自己辩解。 「听听！他们自己都说自己修行了。」老者指着小果实们得意地笑。 「我们有背口诀，也有……有、鍊气。」果果拍拍自己的肚皮表示自己肚子里很多『气』。 「哈哈哈！」就听那位『人涂玄圣』笑出声来，「鍊气？你体内可还没有气呢。小傢伙儿，不是背了口诀，学过几天鍊气的法门就是修行了哦。」 「那我们也不怕。」果果举起自己的两条胳膊，「我力气大，很厉害的。」 「哦？力气大！」胡葩两眼放光，「好！好，不错！力气大好啊！」 「我还跑得快。」果果再补充一句，「不管他们来几个我都不怕。」 「卫定，你看怎么样？你家小辈都敢应战了，别告诉我你倒是害怕了。」老者一听果果和澄澄的话后，心里就有了数。才练了几天而已，口气这么大，哪怕真是天生神力，在面对已经有气护体和进攻的修真来说，都是不中用的。这一场比试，他们赢定了。 卫定有些担心这几个孩子。他们家孩子的实力在下界或许还能逞一下威风，可到了这上界，尤其是稍微有传承的家族后代，哪个不是一开口就学东西的，还有的心急的还养在娘胎就开始学习了。 「麻麻，不怕！我敢和他们比赛。」果果拉住卫定的手晃了晃，「你让我去吧！」 「哎~~要比咱们就公平。你们有三个孩童，我家也出三个……三局两胜，如此来定输赢，如何？」 「哌~~」见这位明显没把自己算进去，小哌哌不满意了，从卫定的胸口跳出来，在半空中扑扇着翅膀叫了几声：还有我，还有我呢！ 第482页 卫定想把他捉回来，这小东西左右乱飞，愣是不肯回麻麻怀里。 「还有一个呢。」广坤哈哈笑着为自家预订的小徒儿请战。 卫定看了广坤一眼：广坤兄别捣乱。哌哌还是个小宝宝呢。 「这……」老者盯着哌哌看了一会儿，「宠物也要战？」 「会不会说人话呢。这是老子儿子，哪里是什么宠物！」习湛爸爸气得七窍生烟。 「哌」——哌哌憋着一股劲儿变成了哌哌小宝宝，爬在地上仰着脑袋，同样怒气沖沖地和对手交流：我会变人哒！ 「卫兄家这小辈……倒是活泼可爱。」有人看了觉得小果实讨喜，纷纷夸赞起来。 「别捣乱。」卫定把小哌哌抱起来，「你太小了……」 「别！」『昭文星君』突然开口，「既然说好了是小辈决斗，他也算小辈。这样吧，我们家也有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婴孩，也只刚刚开始修行几月而已，可以与他一战。」 「哌！」哌哌兴奋地拍拍手掌，表示要应战。 老者笑了起来，自己家族是才有个小婴孩刚出生没多久，可……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呢。会不会有点儿欺负人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前两次都被夺了面子，他就没那么心软了。也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各个学门知道，他们家族后继有人了。 「我同意了，派出我族四位孩童，与你们比试。卫定，你可愿意应战。」 卫定郑重地看了看自家的孩子，「我问你们，如果输了掉脑袋怎么办？」 「掉就掉！我才不怕呢。输了是我比不过人家，不丢人。」果果表示一点也不怕。 卫定笑了起来，「行！你们放心去比吧。输了也有爹爹给你们承担。」 「我是男子汉，我要自己承担。」小钧冷不丁地出声。 「我也要自己。」剩下的三个都向卫定表了态。他们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啦。 「让他们去！」宋仇武来了一句，「爸爸们给你们撑腰。」 「我们会加油的！」孩子们握起小拳头，信心十足。 「怎么样，今天比试？」卫定转身看向那『听风楼』的人，等着他们回答。 「今日天色不早。既然要比试，就到『试武台』光明正大的比试去。三日之后，『中正试武台』我们等着你们。」老者心中有了计划，打算回去之后给自家小辈强行恶补。其实他是看见卫定家小子太自信了，这种感觉让他选择了谨慎的做法。 「一言为定！」卫定同对方隔空击掌，算是订好战约。 一大群赶来观战的高阶修真没有看到结局，纷纷自行离开。不过，已经有人给卫定递了信简，试探小果实的『归属』问题。 卫定把所有人都送离开『欲仙岛』之后，领着孩子们往家里走。 「要是被打疼了可不许哭鼻子，尤其是你，小哌哌。」爹爹柔声教训着小果实们。 「才不会呢。哌哌也不会的。」澄澄帮弟弟说好话，「我们会尽力打的。」 「你们会打什么？」卫定开始担心了。不提战斗力最强悍的果果，澄澄和小钧都没怎么打过架的，而小哌哌，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型上都还是幼崽的阶段。 「不用担心。」武婴摸摸孩子们的脑袋，「可以学一学的，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一无是处。」 「临时抱佛脚可没办法对付人家族里的孩童。」广坤的声音在天幕身后响起。 卫定全家回头看去，见除了广坤之外还有两位，都盯着小果实们看得一脸热切。 「卫兄，有高阶修真来抢我们定下的的徒儿了吧。」广坤笑着问道。 卫定有些不好意思，「广坤兄过虑了，他们的去处咱们早就谈妥了的。」 「那好，把他们交给我们吧。」广坤伸出手来。 卫定一脸惊诧，「现在？」 「还就是现在。不然，我还要让小哌哌在你身边多留几年了。既然这小东西如此有斗志，未来师父也得好好替他把把关啊。」 宋仇武拍了哌哌一下，「小子们，快叫师父。」 小果实们倒是机灵上道的很，也不管面前这哪个是哪个的师父，一起其声声地喊了起来，「师父，好~~~」 第三百零五章 拜师学艺 广坤得意地笑着，对卫定说道：「卫兄，三日，给我们三日时间，我们来替你好好教导教导这几个小傢伙儿。你看怎么样？」 卫定求之不得，长长地作了个揖，「有三位教导是他们的服气，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小傢伙儿们，跟着我们走吧。」广坤向小果实们招招手。 卫定摸摸他们的脑瓜，「去吧！他们都比爹爹要厉害，懂得也多，你们跟着学几日会突飞勐进的。」 小果实们听懂了卫定的话，自觉地走到了广坤他们的身边。 胡葩一眼看中了果果，单手将他提起，「小东西。你就跟我走吧。」 果果不喜欢这样被提起来的姿势，抱着胡葩的胳膊用力地掰，怎么也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当下他就知道这位大哥哥的力气在他之上了。 「哥哥，你是不是也很大力。」果果天真地问。 胡葩反手指着自己，「哥哥？！哈哈~~小东西，要叫师父。」 「我只拜『人涂玄圣』为师父，他最厉害！」果果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第483页 胡葩听后笑得更开怀了，「那傢伙有什么好……听话，我比他还要厉害。厉害得多。」 金圣阳在一旁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胡葩，自己挤兑自己，也只有这脑缺能干的出这样的事了。 「不！我只拜他为师父。我也要做最厉害的。」果果不肯轻易相信胡葩的话。 「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比较厉害？」胡葩盯着国故的眼睛问。 「嗯……」果果四处看了看，指着远处一座山，「你能把那座山抬起来吗？」 胡葩『哈哈』大笑起来，「我要是能把那山抬起来，你就当我的徒弟吗？」 「可以考虑。」果果抱着胳膊，做出了一副认真谨慎的姿态。 「没想到我胡葩收徒弟还要先证明自己。哈哈……有趣！」胡葩说完，提着果果大跨一步，一下就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 果果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面前这座山，发出了惊嘆的声音来，「好……」 「厉害吧？」 「哼！你还没有把山抬起来呢？」果果骄傲地翘起了小鼻子。 胡葩一手撑在面前那高山的山壁上，对着果果神秘地笑笑，「看好了，小子！」 他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就把这整座山连根拔起，一下子抛上了半天空。 果果瞬间张大了嘴巴，好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胡葩仰着脑袋看着那座已经飞得不见踪影的大山，觉得日子一下子变得好玩了。他一直想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徒弟，只是这么多年都没遇上特别合适的。无论是学门还是学府，都在向他施压，要他一定要收徒。好吧！今天他就收一个，让他们从此都闭上嘴巴。 「哥哥……山呢？」果果的脑袋都仰疼了，还没能等到山掉下来。 「碎掉啦！」胡葩随口说了一句。 这种小儿科的本事，是他当年才开始修行『人涂』时常常玩儿的把戏。以他现在的修为，这一掌把山送上九天，那山在中了他掌力的同时，就从内部开始分解成沙粒，整个坍塌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不少的沙尘从天而降，一大部分降落到原来大山所在的地方，另外一部分则随风飘散，弄得这片天空跟着飞起大量的雾霾。 「你就爱给我找麻烦。」就听他们身后传来了那位年轻长老发出的一声感嘆，对方袖子一卷，这漫天的雾霾就被一扫而空，空气顿时恢復了之前的干净清透。 果果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胡葩，「我、我可以拜你为师吗？大哥哥。」 「我早就让你叫我师父了哦！」胡葩把果果再度提了起来，「跟我回去吧，三天，看看这三天你能学会什么。」 这傢伙都不带人家孩子和自己的家人打声招唿，就把人给弄走了。 卫定和爸爸们看着果果消失不见的方向，心里又欣慰又带着点些许的愁苦。 这么小就要拜师学艺，还真是不容易呢。 金圣阳把澄澄和小钧一块儿揽到自己的面前，「我代我家道侣前来领他的徒儿。至于这位……」他特意地看了看小钧，「这位我是没办法做他师父的。不过，简单地指教几下，我也担当得起。」 「你肯指教，哪怕『鬼王』也是能受得起的。」广坤夸了自家兄弟一句。 竟不知从哪个角落现出身来，「万万不可。主人有主人自己的修行法门和道路，怎可向『太虚修真』学习？」 小钧拿眼角瞟了竞一眼，对方有些胆寒。自打回到上界之后，竞便无法再像从前在下界时那样轻松地对待小钧了。这位虽然还没有完全想起自己的过去，却已经有了王者之态。 「小钧愿意向先圣请教。」小钧说着恭敬地对着金圣阳行了个礼。 金圣阳略略颔首，带着澄澄和小钧便回离开了『欲仙岛』，广坤紧随其后领着哌哌也走了。 习湛不舍地送着孩子们走了老远，悻悻地垂着肩膀回来，一把抱住了卫定，「怎么办，孩子们都走了，我好捨不得。哪怕只有三天，也觉得很漫长啊。」 卫定好声好气安慰他：「这里都是这样的。他们已经算起步晚的了。咱们……总不能耽误孩子。」 「定定，要不咱们……再结几个小果实吧。」原来习湛这傢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打着这种主意呢。 卫定脸一红，「你以为想结就能结吗？」 「只要你想，咱们……多多努力嘛，这还不简单！」习湛嘿嘿笑着说道。 卫定拍了他脑门一下，「你心中『慾念』太多，需要静心……」 小果实们跟着自家的师父各自离开，谁知道很快又在同一个地方碰面了。 广坤抱着哌哌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们，「我说呢，原来大家打得都是相同的主意呢。」 「你以为就你聪明？」胡葩搓搓鼻子漫不经心地回一句。 金圣阳的身边除了带着小钧和澄澄之外，还多了另外一个年轻人。对方穿着普通的道袍，身上自带一股暖洋洋的气质，很能吸引人。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间不起眼的旧屋子外面，一块儿叩响了那屋子大门上的普通门环。 小果实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直到那门环上散发出了古铜色的光晕来，一下子将他们几个全都笼罩住，带着噩梦从原地消失无踪。 再度睁开眼，他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显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普通的庭院和古旧的屋子外面了。 第484页 「小子们。现在我们在『九幽玄妙境』……在这里十年是外面的的一天。也就是说，你们四个，整整有三十年的功夫，来学习和成长。」 「可是这样不公平啊！」果果有些不屑。这不是在作弊吗？ 「傻小子。你以为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吗？你们的爹爹原本就是胜利的，可为什么一定要应战，知道原因么？」 「爹爹是不想让人看不起爸爸和我们。」小钧回答道。 「对！『听风楼』从『太虚学府』开设之初就已经存在，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欲仙门』……才建立一百多年，而且，门人稀少，弟子……则没有。所以，你爹爹明知道不公平，也得由着对方制定比试规则。在这个地方，和外面行走，其实都是一样的。全都是靠实力和名声来说话。一味的低调忍让，只会让人更加瞧不上你……卫定，总算是明白了这一点哪。」 「嗯！」小果实们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觉得自己进到这里不公平？却不知道，你才是被不公平对待的一方。『听风楼』这会儿已经在想方设法地为他们即将出战的小辈们补课了。」广坤再次说道，「他们有他们的方法，我们有我们的……」 「记住，一旦上了试武台，就只有输赢二字。你觉得自己有三十年的时间，很充足吗？其实不然，任何事都是有两面性的。你得到了这里带给你的好处，自然要承担他带给你们的加倍、多倍的痛苦……」 「我懂了。」果果小大人似的吸了口气，「那我们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啦！」 「你们三个呢？」广坤看向一旁站着的另外三个小傢伙。 回答他的是齐刷刷的『我也是』三个字。 小金把澄澄单独拉到一边，「孩子，跟我去那边吧。」 澄澄很喜欢这个身上很温暖的师父，「师父师父，你会教我什么啊？我有跟爸爸们学打拳哦。」 「咱们不学那个。」小金拉起他的手臂，在他的两条胳膊上龙飞凤舞一阵挥洒，烫金色的字体就这样印在了澄澄的胳膊上，继而隐入皮肤底下。 「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小金温柔地摸摸澄澄肉嘟嘟的小脸蛋儿道。 「游戏？」 「对！找朋友的游戏。」小金继续道，「只要找到这个朋友，你就能从他那里得到很厉害的秘密武器。」 澄澄兴奋地睁大了眼睛，「那我一定要找到他！」 「不着急……这个朋友可不好找。他……在你的心里，可是很会捉迷藏的。」小金伸手点了点澄澄的心口，笑眯眯地教导他，「师父每次只给你一炷香的功夫，你要是不能在一炷香内找到他，或者……感受到他，就要受罚。」 「是打手心吗？我不怕？」澄澄想的还是很天真的。 「不！比打手心要疼多了。你会感觉……身上全都是火，整个人被火给包围了，火焰会不停地炙烤你……一定不要怕。要是坚持不住，就只能输了。」小金略有些担忧，「但，师父也不是让你死命的坚持，量力而为，实在受不了，也不要勉强。」 「我才不要认输。」澄澄固执地回了一句，「我要给弟弟们做，好榜样！」 第三百零六章 孩子们的三日修行 这边小金的授课已经开始。另外三位师父和学生则也刚刚选定了自己的教学地方。 广坤把小哌哌带上了远方的高山，在小哌哌不明白要做什么的前提下，突然一脚将他从高山上踹下。 小哌哌吓得『哌哌』叫唤，在快要摔在地上变成一堆肉泥之前，又被广坤给接住，重新带回到山上。 「臭小子。你背上长着的是什么？那不是你自带的毛衫，是你的翅膀！！给我把翅膀张开，你首先得学会，什么是真正的飞翔……」 哌哌的惨叫声还没有止住，澄澄的惨叫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小钧和果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他们家大哥身上背着个火球，正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 「看什么？你要是做不好，比他还痛苦。」胡葩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脚将果果踢倒在地。 果果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站的笔直挺拔。 又是一下，这一次是另外一只脚踹了过来，直接把果果踹飞出去几十丈远。 这一次果果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地看向胡葩，「为什么打我？」 「要学我『人涂』的本事……首先就要学会挨打。」胡葩扬起下巴，斜睨着远处不服气的小傢伙，「你在这里前十年，什么都别做，就等着被我打吧。」 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受不了地哭叫起来了，小钧却在和金圣阳面面相觑，靠着精神力对话。 ——你觉得自己的优势是什么？金圣阳如此问小钧。 ——没有。小钧老实地回答。 他其三个兄弟个个都有明显的特点，唯独他，体质不行、也没继承到父辈的优良本源、控制力也一般般，要他自己说自己的优势，实在是找不出来。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金圣阳再问。 ——自信、骄傲、孤僻、强悍。小钧想都不想就回应了。 ——那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在你心中应该用一种什么形象来代表。 ——什么意思？小钧不解地弯起了脑袋。 ——不要多想。你是来自『幽冥鬼都』，你的脑子里自然有许多你们那里『人、物』的形象，你就随便用你的脑子做想像。 第485页 小钧努力回想了一下，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们重新开始。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 …… 这样无声无息，完全是意识流的沟通几乎快要把小钧给折磨疯了。因为，每次只要他回答不出来，或者心有疑惑，金圣阳的问题就会不断重复，他也在这不断重复的问题中，越来越焦躁不耐起来…… 卫定在自家的修行室里耐心地修行，听到外面几位爸爸们正在开会，便起身走过去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我今天和老叶出去逛了逛，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咱们家和『听风楼』的比试，现在已经在这里传开了，不少人都嚷嚷着，到时候去看呢。」习湛小声说道。 「没错。我们去了卖丹药的地方，也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说是『听风楼』从一位厉害的丹药师那里买了不少的丹药，专门给他们家孩子进补的。我就想，咱们是不是也给咱们孩子准备些。」叶吾梵跟着说道。 「进补？」武婴沉吟起来，「这样也可以？」 「我听那卖丹药的店家说这是可以的。有不少学子进阶之前还攒钱买丹药，帮助自己平安渡劫呢。」 「那……咱们也买。」宋仇武拍板做决定。 「咱们手头上没钱哪！」习湛小声地嘀咕一句，「丹药好贵的，随随便便都是上品灵石的价格。」 卫定笑了笑，推开房门，「咱们也有灵石。」 「定定……你，都听到啦。」爸爸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卫定把之前他们赚的那些灵石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他们面前，「去吧，拿去想给孩子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在咱们家杂物房里放了不少物资。要是灵石不够，你们用物资去换丹药也是可以的。」这是家中爸爸们对孩子们的一片苦心，卫定自然是要全力支持他们的。 「那咱们买什么丹药？」叶吾梵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在人家那卖丹药到地方脚下生了根似的，根本挪不开。那里有太多的丹药了，摆在檯面上的还是些常见的，有很多只有盒子放在那里，明码标价写着独家定制，需要特别请丹药大师们开炉炼制的。叶吾梵对人家那药方极感兴趣，在那里默记了不少的方子。 「小孩子也吃不了太强劲的丹药。就一些补气强身、健骨养神的也就罢了。」 「可是，他们说『听风楼』给他们家孩子买的什么『二气丸』、『消和散』……」叶吾梵记药名也记得特别清楚。 卫定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听到了，是真的。」习湛道。 「疯了！」卫定厉声呵斥了一句，「这……是在透支小孩子们的体能和精神呢。这种丹药也敢给自己的孩子吃。」 「这丹药不对？」宋仇武放下手里的书简，问了一句。 「太霸道。这种药成人都不能随意吃的。」卫定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听风楼』的人为了要赢，这种手段都敢使用？」 「那会不会对咱们孩子有危险呢？」习湛再度担心起来。这可比体育比赛吃禁药要严重的多。对方吃这么厉害霸道的药物增强自己的实力，他们家孩子就多一份危险呢。 卫定心里也很担忧。他只能寄希望于那几位师父了，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家孩子吃这种不利身心的药物的。 「咱们还是多给孩子补补身体吧。」武婴摸摸下巴，「我去弄些好吃的，给孩子们送去。」 「不行，不可打扰他们的修行。」卫定表示拒绝。他是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知道一旦被打扰，就很难重新保持住以前的斗志和信心。 「那，咱们做好了等孩子们回来吃。」武婴又道。 目前为止，他们能为自己儿子做的，也就这些了。 卫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出去一趟。」他得去定制一些效果突出的疗伤灵丹，以备后用。 『九幽玄妙境』内，枯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前十年，果果都是在不断地挨打、受伤、疗伤、挨打再疗伤的过程中反覆渡过的。要不是憋着一股子兇悍的狠劲儿，这小子老早就受不住要离开这里了。 胡葩在第二个十年到来之际，只让果果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每天倒立着，绕着山跑，而他则随时出现，胖揍果果一顿。 这样的修行手段是极端霸道、残酷的。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拜师的那位『人涂玄圣』，果果都在怀疑这人是在故意整他、耍他玩。 一开始倒立，果果绕行大山一圈需要半个月。突然有一天，这位师傅放出几条破地蛇在后面追赶果果，在被蛇攻击的前提下，他用了五天跑完了全程，并且下来后，一点儿也不用休息，身上的伤对他来说也不甚重要。这时候的果果，才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 那几条破地蛇比他要粗壮十几倍，一下子撞击过来的力量能将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却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伤，这……全都是归功于他前十年不断挨打受伤的经验累积。 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人们都说『人涂修真』最可怕，最辛苦，而且修行的方法很极端。它没有任何的法术，口诀和招式……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用自己的身躯去体验、尝试、摔打、铭记并养成习惯。 果果由此仿若突然开了窍。后来在让他倒立绕行大山，只需要一天的功夫便可完成。 第486页 第二个十年里，他的进步就是倒立绕行从十几天缩短成了一天。 而第三个十年……胡葩交给了他一招『拳法』。这拳法的名字就叫『拳法』，很简单，一拳由斜下方往斜上方方自由挥洒而出即可，没有任何要领，没有什么花招，更不用注意方向角度…… 已经对师父的教导方法有体会的果果，平平静静地开始了自己的练拳生涯。 他在山脚下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地方，化了个圈，圈外栽了颗小树，随后，进到圈中，每天隔空挥拳打那颗小树。 胡葩看到他这一系列举措后，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悟性不错，已经知道自己在磨砺的是什么了。 与此同时，澄澄那边仍然在饱受着火球的折磨。只是，这种折磨的间隔时间大大缩短。从最开始一天要被烧上几百次，到现在的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会被烧上一次。 而哌哌那边，第二个十年开始就已经可以自在翱翔，上天入地了。第三个十年里头，他一直跟着化身成大鹏鸟的广坤，在山下的小河里捉鱼。相比较前二十年，他这后十年的日子，过得是丰富又有滋味，每天都能吃到肚儿圆。 这里头，最没有任何动静的还是属小钧和金圣阳了。他们仍然是对坐在一起，只靠精神交流。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偶尔，会见到金圣阳的背后莫名地涌出一阵或大或小的黑雾，带着强烈的硝水的气味……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 第三百零七章 开盘下注 卫定在自家的后院里坐着，翻看着手上的书籍，两位爸爸在他面前来回不断地踱来踱去，带着一身焦躁的气息。 「定定，这马上就要开始比试了，咱家小果实怎么还没回来啊？」叶吾梵见卫定表现得太沉稳，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他反而更紧张了。 三天已经过去了。离他们预订的比试也就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到现在也没见他们家孩子被自己的师父送回来的。 卫定给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斟满了茶水，「不要慌，咱们待会儿直接去中正试武台就是了。」 「武婴说去那几位师父住的地方查看，半天了也没回来。」习湛一直在等的是武婴的消息。 「他走着去的？」卫定皱了皱眉头。如果要是用脚走的话，两天都走不到那地方啊。 「不是，咱们换了一辆天马车，他驾着马车去的。」习湛解释道。 卫定放心地点点头，「这样就好。」他这三天除了去给孩子们定了些疗伤丹药之外就没出门，不知道家里的爸爸们已经自动自发地适应这地方了，还知道换『天马车』……这种适应能力比他当成在下界的时候厉害多了。 正说着，就听头顶上一阵骏马嘶鸣声，武婴赶着两匹天马拉着的马车歪歪扭扭地跑了回来。 马车落地的同时，赶车的和坐车的同时滚了出来。 武婴和宋仇武故作镇定地站起身，当做没人看到一般，赶紧往卫定身边靠。 「我们去了『虚渺峰』，没有见到孩子们的师父。他们家也没有人。」宋仇武把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然后我们又去了『学塔林』，也没有找到那位长老。但是，在去『学塔林』的路上，看到不少的学子正在往『试武台』赶，说是要去观看比赛的。」武婴紧跟着说了一句，「我们就顺便去了一趟『试武台』……『听风楼』的人已经到了那里，正在准备了。定定，咱们家儿子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卫定淡定地摆摆手，「有那么多高阶修真在，怎么可能出事。你们不要太紧张，收拾收拾，咱们也赶去『试武台』吧。」 「定定……以前这样的比试多不多？」叶吾梵还是为家里的孩子们感到紧张。尤其每次听到外面流传的对方的孩子怎么怎么厉害的消息后，他们四个就会聚在一起，不眠不休地商量该怎么办。 「在这里，比试几乎天天都有，正式一些的隔几天几就会有一次。东西南北中正五大正式的『试武台』每一个里头的地砖和墙面都是红的……鲜血染成的。」 卫定这么一说，爸爸们更担心了。 「别害怕。」卫定嘴上安慰着他们，其实自己的手也在袖子里头微微颤抖，「要对先圣们有信心。」 他不说对自家的小果实有信心，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如果没有先圣指导，小果实取胜的希望不大。 那可是先圣呢。修真世界不算至尊之外，几乎是顶峰的圣人。随便指导一两句，就够下面这些晚辈们受用一生的。 想是这么想，卫定还是往自己的袖子里多塞了几瓶昂贵的『疗伤灵丹』。 一家人整理好心情，乘坐着拉风的豪华汽车，打着旗幡去了『试武台』。 到了现场，一看到那人山人海的画面，卫定自己都有些失态，「……怎么这么多人？」 「我就说人很多吧。」武婴被那入目所及的各种各样颜色的道袍弄得有些头晕起来，「听他们说，是因为上回咱们和对手约定比试时，有不少高阶修真在一旁观战，所以不少想见那些高阶修真的学子们都跑了过来，还有专门从学府外面赶来观战的呢。」 习湛环视一下周围的人群，「我已经不能用肉眼判断这到底有多少人了。奥运会开幕盛典都没这么多人呢。」 他们的车开过来后，便有人主动让路，让他们先行进入『试武台』。 第487页 从车子里看着外面在这些学子的目光，大多数对他们都是戏嚯、怜悯的。在他们心里，似乎早就断定了卫定家的小果实必然要输。 「买了买了！『听风楼』『欲仙门』大战在即，快快来下注谁输谁赢！多下多赔，庄家实力雄厚了啊！」人群里夹杂着不少开盘口下赌注的傢伙们。他们身后打着大旗帜，『欲仙门』的赔率是一赔十，不少人见到这个赔率都跑去买了『听风楼』赢。 「卧槽！谁在背后捣鬼。之前我们来时，明明赔率只有一赔二的。」武婴大骂了一声。 「我去看看。」习湛从车里下来后，挤进下注的人群里去打探消息了。没多久他怒气沖沖地跑了回来，「他娘的。是『听风楼』的人捣鬼。坐庄的是他们认识的人，这是要故意拉高咱们的赔率，给咱们增添心理压力呢。这么高赔率，满场谁敢赌咱们赢，买了『听风楼』赢的大多数人也不希望看到咱们赢，根本不会给咱家孩子加油打气。」 卫定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还用这样的手段？」 「咱们不占场上优势啊！」宋仇武跟着喟嘆一句。 卫定深吸一口气，袖子一挥，从他的『纳虚界』里拿出更多下界物资来，「快去换些灵石，全部买咱们家孩子胜！」 「好勒！」爸爸们都跟着积极行动起来。他们带上来的都是好东西，这两天每拿出去一样都能惹得这里的修真们竞相争抢的，不愁没地方出手。 离正式开始比试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家里的爸爸们换了数也数不清的灵石来，全部都贡献出去，为自家的小果实们争面子。 有些精明一点的学子们，见卫定一家如此大手笔地砸在自家孩子身上，也跟着买了一点点，算是做两手准备。 『听风楼』和他那位联手坐庄的朋友见状不仅不降赔率，反而把『欲仙门』的赔率又提升了两成，如此高的赔率，比试还没开始，他们便已经完全控制了场上的气氛和节奏。 卫定带着爸爸们到了对手台上就坐。隔着两丈距离，对面就是『听风楼』的昭文星君和他那位老父亲。 罗兴并不在此。自打那天和『昭文星君』彻底决裂之后，这两位正在办理拆籍分修，也就是『和离』的事宜。再加上受『昭文星君』传出来的流言影响，这位已于日前离开『太虚』，云游避嫌去了。 『昭文星君』看了一眼卫定一家，以手掩嘴在老父亲耳边低语片刻，老父亲跟着笑了起来。 「卫门主。你家那四位小辈呢？不是害怕了，临阵脱逃吧？」老者大声笑着说道，恨不能自己的声音立马能传遍整个『试武台』。 「他们家族都是这样吗？难怪叫『听风楼』，听风就是雨……所以才有这么多八卦到处传播的吧。」叶吾梵同样凑在卫定耳边说了一句。 卫定拍拍他的腿，「自己知道就好。」 「怎么？如果真的不来比试也好，卫门主，只要你认输，我也不是不同意你代替你家小辈来受罚的啊！」 「老东西，真他妈的烦人。」习湛不爽地骂了一句，「瞎比比什么？你们他妈的之前连着两场比试都不敢比还不直接认输，硬是要让我们家小孩子和你们比，现在倒好意思让我们认输！？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习湛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因为刚才那位老者有心想将自己的话传播的更远，便在这台上加了层传音法术，结果，他自己的声音被传出去老远的同时，习湛骂他的声音也跟着广传开去。 不少等着观看比试的学子们都听到了习湛的话。有些不明真相的立马就在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三天前『昭文星君』和自己的伴侣相继在卫定和卫定的伴侣的声势之下『没能完成生死决斗』的这件事本来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当天去的都是些有声望的中高阶修真，人家不会到处乱传消息。是以，下面那广大的学子们并不清楚这场比试之前还有这么两起波折。 如今习湛这么一说出来，有人问，自然有人守不住口就说了起来。 于是，这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竟然有这种事，我竟然不知。早知如此，我该买『欲仙门』赢的。我才不屑和这等不守约守信的傢伙共站一队呢。」 「昭文星君和罗兴都没比试吗？是比不过还是不敢比？有谁知道当时的详情的，快快告知于我，我要放到学府邸报上去……」 「盘口关闭了吗？没有吧！我要改注，我要下注『欲仙门』……不，还是双方各下两注……」 离正式比试还有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赌局盘口早就关闭了。如今尘埃已定，只等着比试开始，功夫上见真章 。 「你！！你故意的~~」昭文星君倍感屈辱，指着对面的习湛勃然大怒，「我要和你决斗。」 「哈！」习湛咧嘴大笑，「我说你这个鸡公，怎么这么喜欢决斗。明明是你自己下的生死决斗你不敢打，每次都要让别人替你打。你这次又要坑害身边的谁啊？」 习湛的嘴巴一向毒。『鸡公』这称唿一说出去，立刻引起周围浪潮般汹涌起伏的哄堂大笑。 昭文星君气得脑门发红，几乎快要当场晕厥。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求关注！ 第三百零八章 相差太多的体型 「卫门主！你这道侣嘴巴太毒，若是再出声，就别怪我倚老卖老，欺负新人了。」老父亲倒是真心疼爱自家的孩子。 第488页 卫定把习湛拉了回来，「都说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别人不公，咱们不能跟着学。」 卫定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回应，又把昭文星君的老父亲给气了个够呛。 「时候到了，比试正式开始。你们家的孩子要是再不出现，自然是我们赢。」 卫定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用来计时的香炉，「香还没点完呢？不着急。」 「再怎么拖延也阻拦不住你们必输的脚步。」昭文星君的发言还文绉绉的，他自己说完后还觉得颇为得意，回味了一下。 爸爸们的紧张都随着自家当家的的淡定随之消散开来。尤其对手越是比他们躁动，他们越是能够沉稳下来。 香炉里最后那点香头熄灭的同时，负责『试武台』裁判的修真站了出来，「请双方比试学童入场准备！」 『听风楼』那边有人领着四个小童出来。最大的约莫十岁，最小的也有三岁左右的样子，这和当初定下约定时『听风楼』说的双方年岁相仿截然不同。 卫定的身形有所动摇，被坐在他旁边的宋仇武和武婴分别按住。 这四个小童站上最前方的瞭望台上，『听风楼』的人便开始鼓动人群，发出了热闹带劲的唿喝声来。 裁判看了一眼卫定，「『欲仙门』的学童呢？」 卫定看了一眼天上，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欲仙门』学童在何处？若再不出现，便依比试法则判定对手获胜了。」裁判皱着眉头再问一声。 「我们在这里！」最中央那『试武台』中央传来了澄澄的回应声。 爸爸们全都站起来打眼看过去。 就见他们家四个小果实从『试武台』中心那根凸起的盘龙架底下爬了出来，最小的哌哌还在打哈欠呢，用他粉嫩的翅膀揉了揉自己挂着眼泪的眼睛。 「这还是个幼崽吧？」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最小的哌哌吸引了过去。只有幼崽才会一直保持着真身的模样，而且真身还如此娇弱。 卫定他们眼巴巴地打量着自家的小果实，见他们除了身上略微脏了些，憔悴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各自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确定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吗？」有人仗义执言了，「『听风楼』孩童如此高大，一看就是有几岁的样子了，『欲仙门』的怎么看都还三四岁的模样，这样如何比试？」 大部分的学子们对于『中正试武台』比试还是很认真的。遇到他们觉得不公的事情也会直接向裁判传达。 裁判也觉得不妥，这是他主持的年纪最小的比试了，精彩度肯定是不报期望的，就是，首先不能失了公允。 昭文星君站出来开口道：「我们家的小辈和卫定家小辈年岁上都是差不多的。我们家长得壮了些，还不行吗？」 「年岁相仿？」裁判有些不信。 「自然相仿。他们的出生都有记录，不信你可以去查。」昭文星君并不害怕被质疑。 裁判还真的暂停比赛，先让人去核实对方那四位童子的身份和年纪了。反馈的结果，还真如对方所说的，却是年岁相仿。 年岁相仿身形却有如此大的区别，肯定是吃了什么丹药导致的。 这么一想，裁判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卫定，「卫门主，你要考虑清楚。现在你们的优势并不明显啊。」 「可以开始了吗？我们比完了还要回去吃饭呢。」果果对周围这么多人一点儿也没反应，他只想快点儿比赛，好早点儿回家吃东西呢。肚子真的好饿啊！ 卫定沉思一下，「既然是约定，便不能反悔。比就比吧！」 周围那密密麻麻的看客们也都在商量着双方体格上重大的差别，不过，很快的就有不少人知道，『听风楼』的童子之所以体格长得如此健硕是吃了丹药的缘故，还是一般不会给孩童吃的丹药。 「为了赢，拿自家晚辈的身体做赌注。『听风楼』老头儿疯了吧！」高阶修真区里也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广宽他们几个一早就坐在这里等着开战，检阅一下自家徒儿们的三日成效了。 小金是一名丹师，对丹药很是熟悉，这种乱服药物的行为他最为不齿，但同时他又心疼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 大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又关孩子什么事呢？ 「这几个孩子……怕是要毁了。」金圣阳只冷冷地说了这么句话。 「废话不多说，开始比试吧！」『听风楼』的四位童子里头，长得最高的那位也跟着说了一句，并且，向着小果实们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裁判见这几位小童斗志倒是高昂，他也就不再多劝说，拿出几只密封的签来，「抽籤决定对手吧！」 离裁判比较近的『听风楼』童子们迫不及待地先抽了签，并且抽籤前还各自亮了亮自己的招式，耍了几下拳脚功夫，引得看客们跟着喝彩。 轮到小果实们抽籤了。四个孩子们是规规矩矩地从裁判手上取走签的。小哌哌勉强用他的嘴巴把签子叨住，签子太长，他走路都走不稳，左摇右摆地晃着翅膀，最后干脆一下子歪坐在地上。 他这些有些呆的动作倒是引得不少看客哄堂大笑。有嘲笑的，也有单纯觉得这小幼崽动作可爱的。 小金疑惑地看了一眼广坤，「小哌哌竟然还走不稳？」 「你信了？」作为师父的广坤直摇头，「可不要小看我这小徒儿。他可比他师父精怪多了。」 第489页 「哦？？」周围的高阶修真们听到广坤的话，这才知道广坤收了小哌哌为徒，「广坤兄动作倒是快啊。这可是『本命果』呢？」 「丰源大仙想和我抢徒儿？」广坤略带不善地把眼睛扫了过去，方才说话的那位赶紧闭嘴，拱手告罪。 场上八位童子依次揭开自己那签尾的粉条，上面各自的颜色成对的，便是对战双方。 三位哥哥首先关注的是哌哌的签的颜色，见他抽中的是一只黑色签尾，而对方拿着黑色签尾的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位最高的童子。 「我和你换。」小钧第一个反应过来要去抢哌哌的签。 「不！我来对付他。」果果生怕自己的兄弟会吃亏。对方的身形已经可以接近成人了，恐怕只有他的力量能撑住对方。 「不要说我欺负人。你们谁愿意和他换就赶紧换，换好了别反悔，免得到时候输了不认帐。」大个子童子一身傲气地朗声说道。 哌哌把签子往自己脚丫下用力一踩，谁都不换！ 「那，哌哌你最后一个出场吧。」小钧立马就定了小弟的出场顺序。 他们三位当哥哥的只要把前三场打赢了，后面自然不用小弟出场了。 哌哌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比试规矩，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叼着他的黑签摇摇晃晃地又下去了。 场上只剩下三对选手，小钧看了对方那三位一眼：「你们来定出场顺序。」 对方一位胖胖的学童摇晃着具有弹性的肚子站了出来，笑眯眯地看向他的对手——果果，「那就我们先开始吧！」 果果咧嘴满意地笑了，「正合我意。」 广坤远远地看着果果那还包着纱布的拳头，和身边的胡葩说话，「你猜他们会打多久？」 「那要看我家小徒儿什么时候觉得腻了。」胡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如果不是我徒儿第一次比试，我根本不会来。完全是他当人虐打对方的节奏。」 「这么有自信？」广坤笑了笑。 「你对你那个只会飞来飞去的小鸭子徒弟都自信满满了，何况是我这个一招一式，一筋一骨练就出来的徒儿呢？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他要是再在『九幽』里头呆上半年，出来直接吊打『元婴』修真，你信不信。」 「那敢情好，以后就让他在『九幽』里头修行。」广坤再来一句。 「那不行。在里头时间越久对身体伤害也越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广坤摊开双手，「我开玩笑的」。 任何宝贝都有自己有利的一面和有害的一面。这话他们早就说过。临时抱佛脚的修行，只能是临时，一旦想将他变成长久，势必，要承担无法承受之重。 「开始了！」金圣阳提醒一句，周围一切声响都在这时候停止了下来。 『试武台』上此刻除了那位裁判之外，就只剩下『听风楼』小胖子和果果这两位。 小胖子的胳膊几乎快有果果的腰围粗，虽然看着极胖，但身形灵巧，动作流畅，刚刚取签时，他的拳脚功夫是最利索和标准的。 「这是一位修行『武道』的学童。」金圣阳道。 除了『听风楼』的人在为小胖子摇旗吶喊之外，在场还有另外一只队伍也在为其壮大声势。远远看去，那支队伍打的旗幡是『交叉的双拳』。 「原来还是『烈拳派』的启蒙学子。」金圣阳又说了一句。 「当时他们双方说了，不以学门名义出战，以家族名义出战。所以，这找的学童自然是别家学门的。」 胡葩忽然把身体往前倾了倾，「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果果的」一招拳法」 小胖子最先行动，脚下一记利落的旋转，他那胖胖的身形就像是个灵活的陀螺一般不停地旋转起来，始终以自己的身体为轴心围绕着果果在运动。 果果心平气和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甚至没有警觉性，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的空地脸上露出了神游的表情。 武婴是所有爸爸里头最紧张的，下面那个这么小就在打擂台的是他的孩子，这么热血沸腾的场面他这位当父亲的不仅担心，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自豪心情。 「他怎么不动？」武婴在替自家孩子出主意，「这时候应该动了，那小子的动作是有规律的，看准时机先打他一拳。」这位爸爸说话的时候自己跟着出了一拳，恨不能现在是自己站在那上面。 卫定听罢浅浅发笑，「你就好好看吧。小傢伙儿们心里有数的。」 对方那小胖子还不知道他家果果跟着谁在学艺。『人涂修真』不会法术，只有一招一式锻鍊出来的钢筋铁骨，比试场上遇到他们，若是不能一下子将其打得再也站不起来，那就危险了。 卫定从自家果果的眼中看出了这孩子的自信。不是之前那种对自己蛮力的自信，而是，彻彻底底地相信自己的身体的自信，全然绝对的自信。 刚想到这里，就听『啪』的一声，一声脆响在『试武台』正中央响起。小胖子已然开始正式出击，一拳头击中了果果的左肋。 果果的身形稍微晃了晃，并没有动，而是低头看了下自己中招的地方，满不在意。 小胖子见自己的招数没能震住对方，一记腾空飞跃，双拳齐发，向着果果的两边太阳穴砸去。 这小胖子出手倒是精准很，而且知道打什么地方最容易伤害到对手。这两拳的力道比最开始那一拳气劲儿足足强了一倍。 第490页 「哦？这小胖子的气练得不错嘛！」广坤随意称赞了一句。 胡葩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可以不要长他人志气吗？」 「气强也无济于事。」金圣阳垂下了眼皮，补充了一句，「纯武道和『人涂』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是人涂锻体，武道，说到底还是以武修气，前者最初会弱于后者，一旦同一阶段两相对比，后者必然比不过前者，这一局，胜负没悬念。」 旁边那些中高阶修真，但凡看出果果的『门路』的，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无论什么时候，『试武台』上最不愿意碰上的都是『人涂修真』哪！ 在这个空档之间，小胖子已经连续不断地攻击了上百招，几乎招招狠毒，除了让他的对手果果稍微从原来站的地方挪动了片刻之外，并没有起到更有利的效果。 小胖子停下动作，以拳头触地，大力地喘起气来。这一回他看向果果的表情变了，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不屑一顾。 「你……你怎么不还手？」小胖子有些气恼地问。 打架遇到不还手的打着打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就属于这样的情况。关键是，这被打者连声叫唤都没有，身上明明也受了伤，却跟感觉不到似的，这样的强悍反而给小胖子增添了不少的压力。 卫定心疼地看着果果那肿起来的脸面，藏在袖子里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手里的药瓶。 对方虽然是学童，可看他那粗壮的胳膊，就知道这拳头的力量并不弱。他们家果果是完全用自己的身体当沙包在承受那拳力的。明知道这是他以后每天必修的功课，当爹爹的还是觉得难受。 「为什么不还手呢！傻儿子！」武婴都快急死了。 「你忘了定定说他的修行就是这样吗？要先学会挨打，懂得疼痛，了解力道。你就别担心了，看不下去的话先把脸转到一旁去。」宋仇武没好气地说了武婴一句。 「那是我儿子！」 「也是我们的儿子！」宋仇武稍微加重口气，把武婴身上的焦躁给压制了下去。 「你们看，咱家果果在笑呢。」习湛手里拿着高倍望远镜，观看到了试武台上果果的表情。 武婴立马拿起自己挂着的望远镜看了过去，果然，『试武台』上，他家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果实正在笑。 胡葩嗤笑出声，「臭小子应该是体会到了什么吧。这么高兴！」 小金眼神温柔地盯着孩子们：「看到他，我就想起了你小时候。你俩挺像的，一样可爱。」 「老子比他可爱多啦！」胡葩不服输地自夸一句。 「你笑什么？还手——还手！还手！！！还手啊！！！」小胖子自然也看到了果果的笑容，被激怒了，再度挥起拳头不要命地朝对方身上打过去。 果果仍然一动不动让他打。他笑，是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了『人涂锻体』的厉害之处。虽然它的训练是不人道，残忍的。却能够收穫很大的快乐。就好比现在，对方打他，他每一拳都能体会到对方拳力的强弱，这非得经过数以万计的挨打才能敏锐地感觉出。 他现在，懂得为什么师父会不停地打他了。以后，他还要让师父多多的殴打他才行。 「你他娘的不要笑啦！！！」小胖子浑身汗如雨下，停下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却是差点站不稳了，相反的，他的对手仍然在笑。这样的笑仿佛是在羞辱他，嘲弄他一般，让他失去了冷静。 「别冲动！冷静下来！」场外有『烈拳派』的成人师兄们眼看着自家师弟要吃亏，赶紧提醒他一句。 「聒噪！」武婴嫌弃地骂了人家一句，「这还能场外指导的？」 「武婴，你别这么冲动。都和平常的你不一样了。」叶吾梵小声地说了一句。 「能一样嘛！」武婴气鼓鼓地回道，「我恨不得自己上去打。」 「你？！我感觉咱们要是再不努力，连这些小孩子都打不过的。」叶吾梵有些心虚。 「别妄自菲薄。」卫定好心地安慰他，「他们毕竟还是孩子。」 『试武台』上，小胖子已经连续第三次不断地攻击果果了，这一次他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明显下滑，并且在攻击完毕后，直接半跪在了地上，气喘如牛。 「你想和我耗是不是！」小胖子这时候明白过来，果果的意图了，他抹了一把汗，再度站起，「行！咱们都不动，看看谁耗得过谁。」 「打呀！快打呀！我们来看的不是嗮太阳，挨打的比赛。矮个小子，你快点还手，别当个孬种！」 大约是见到场上情形不对，人群里有一部分人嚷嚷着发出了以上的叫嚣声来。 这样的声音倒是很快引来了不少的附和声。 「妈的！」武婴简直快被气炸了，阴沉着脸，转着脑袋在人群里寻找那些说他家果果是『孬种』的傢伙们。 「有人在搞鬼。」宋仇武立马判断这局面道，「看来，是感觉我家孩子要赢了。想给果果施加压力，让他赢不了呢。」 卫定的目光也在周围巡视着，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些面孔，并将那些人的容貌印在了脑海中。 胡葩很不满意自家徒儿被如此对待，冷眼看了下『听风楼』的方向，「老鸡公和谁一起坐庄呢？」 「『金山派』。」金圣阳回答。 「原来是他们哪！金山老儿……为了金钱还是如此为老不尊哪！」 第491页 「这次会让他吃个大亏的。」金圣阳说着，嘴角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果果被周围那声音弄得有些心烦，但是却没有乱。他看了看比赛计时的香炉，感觉这个时间应该耗费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也觉得无聊起来，便打算接下来速战速决，了结这场比赛。 他的一只脚往前移动半步，小胖子立马警觉地退了开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果果却是把脚横向分开，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并且双手握在腰间，做了个出拳的起手式。 小胖子一看他的动作就笑了，「你也跟我玩拳法？」 果果撇撇嘴，「不行吗？」 小胖子哈哈大笑，收回双手，当场站稳，「好！！我就看看你到底会什么厉害的拳法，能和我『烈拳派』做比较的。」 果果好心劝他：「你最好还是小心点，我的拳法很厉害的。」 「凭你这年纪能厉害到哪里去？这样，这一拳算是我让你的，看在我打了你那么多拳的份上，这一拳你打我，我不还手。」小胖子还挺有骨气，觉得刚刚果果不还手，光是被他打吃了亏，现在还想回报他一下。 「不用。你真的还是小心点，我不会留情哦。」果果再度劝道。 「谁怕谁？你尽管打！我要是眨一下眼，我以后就跟你姓。」小胖子当众夸下海口。 「你们两个，再不分出胜负，便算打和。」裁判在底下看着那快要燃烧到尽头的香头，出声提醒。 果果嘆了口气，「我要出拳了。我可不想打平。」打平的话意味着他家小哌哌就得出战，哌哌还小呢，他才捨不得， 「废话……真……」小胖子一句话没说完，便感受到一阵拳风唿啸着从自己面前勐烈冲击过来。 那样的刚勐、劲霸、又夹杂着一丝丝微风拂水的轻柔……这样两种矛盾的力量竟然在同一记拳法里头被他感受到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躲，眼睛一瞬间连眨了好几下，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宛若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般被顶起来随风飘荡了好几下后，再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地上。 他嵴背挨着地面的时候，地下的青砖地裂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缝。 胡葩勐地从看台站起，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果果，眼里的光彩耀眼夺目。 这就是那小子自己领悟的『一招拳法』。竟然如此的惊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呢！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求关注！！ 第三百一十章 澄澄的毒对手 果果一拳击中对手，直接将对手打飞出去的惊人情形，让整个『试武台』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这样的拳法并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那小胖子被拳风顶上半空时，几乎所有有修为的人都感觉到了两种互相矛盾的力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头力量。这是不同寻常的。 拳法讲究的就是刚勐霸道。中拳之后人不会像小胖子那样还在空中轻飘飘地飞几下，落地也无声无息。通常情况下，都是抛物线出去后，自由落大体栽倒在地，这才符合常态。 果果的这种拳法……几乎颠覆了不少学拳的人对拳法的认知。 「这小子跟谁学的拳法？这是什么拳法？」 但凡修行『武道』的都在问这同一个问题。 武婴他们几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孩子刚刚那绝妙一拳，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家果果打出来的拳法。 卫定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脉搏，掩人耳目地做了几个唿吸后，神色镇定了下来。 「你教的？」金圣阳好奇地问胡葩。 胡葩摇头，「他自己领悟的。我天。这孩子……」 「天才！」金圣阳跟着贊了一句。 「他比爬爬小时候聪明多了。」广坤跟着啧啧嘴，「我现在后悔把这么优秀的天才推荐给爬爬做徒儿了。」 「嗯！」金圣阳实诚地点头。 「喂！老子怎么了？老子哪里不好啦？」胡葩莫名有些心虚。因为他小时候和果果差不多的年纪时，就只知道到处调皮捣蛋，还因此被整个村子的人嫌弃，要赶他走呢。 现场的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才被一阵击掌声给打破。虽然『欲仙门』小果实的胜利超出了众人的预估，但，果果用他那绝无仅有的一招得到了大部分学子们真心的称赞。 「好样的！！」 倒在台下一动不动的小胖子眼巴巴地望着台上的果果：他竟然在耍我！要是他早点出这一拳，这场比试早就结束了。好丢脸！不过，对方那一拳，是真的好厉害。现在他还感觉自己躺在风里头飘扬呢。 裁判站上『试武台』，将果果的小手举了起来，「第一场比试，『欲仙门』童子胜利！！」 「yes！！！！」武婴激动地跳起来挥舞拳头。 他难得这般得意忘形的，好在也没有人笑话他。在周围人的眼里，确实人家的孩子刚刚表现得非常好。 「咱儿子真厉害！」武婴转身搂着卫定，激动的无以復加。 卫定只得配合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现在放心了吧！」 「我要给儿子做大鸡腿吃！他最爱吃这个了，给他做满满一大盆！」当老爸的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自家孩子有出息。武婴这会儿就是，很不能立马替自己儿子做点什么好表达他内心的感动。 第492页 「怎么办怎么办？澄澄要出场了。」这下轮到叶吾梵开始担心了，「定定，澄澄不会打架啊，怎么办？？」 卫定本来还没这么快担心的，被叶吾梵这么一絮叨，心脏再度悬了起来。 于是，当爹爹的只好把关注力转移到这位爸爸身上，开始了又一轮安抚的举措。 果果从『试武台』下去的时候和澄澄遇上个正着，对澄澄说了句：「哥哥，加油！」 澄澄朝他比了他『ok』的手势，「不会比你差的。」 果果算是给他们开了个好头，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兄弟。在『九幽玄妙境』里枯燥地修行的那段日子，可不是吃白饭的。 澄澄一步步走上『试武台』的时候，小金忍不住坐正了身体，金圣阳光明正大地握住他的手，「你别担心。」 「当然要担心。」小金感慨道，「他还那么小，当年你们这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比试是怎么回事呢？」 金圣阳不再劝说小金，怕他这位再度提起小时候。他现在非常不愿意提起小时候，一提起，就会想到自己被这位艰难养大的种种情形。如果真能倒回到过去，他其实很想换一种身份和小金开始的。 「我对自己的徒儿有信心。」小金又道，「他很敏锐，又是天生的植物本源，我相信自己对他的引导，不会错的。」 第一场比试过去，周围的看客非但没减少，反而有所增加了，这『试武台』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有些是在场外的树顶、房顶、天空上占了位置来观看的。 当然，大部分人来看的还是难得露面的高阶修真们。 胡葩在看台上坐着这一会儿，已经有不少拜帖送到了他的身边，被守卫们给暂时拦住了。 果果第一场胜利后，有人传出他修的是『人涂锻体术』，中高阶的修真自然以为果果那一招是作为『人涂玄圣』的胡葩创立的新招数，迫不及待要来拜访。还有更多的是等着拜师，替自家族人、孩子拜师学艺的。 「我竟然还沾了自己徒儿的光。」胡葩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自我反省。 「行了，第二场马上要开始了。」广坤指着台上说了一句。 卫定他们几个早就站在看台旁边，眼巴巴地盯着自家第二个小果实的出场了。 「澄澄……」叶吾梵双手交握不停地深唿吸，「不怕不怕，老爸学了新的医术了，可以帮你的。」 「喂！」习湛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当老爸的，这不是盼着咱家儿子受伤吗？」 卫定心虚地把手中药瓶往袖子里头塞了塞。不是的啊，准备好药并不是看不起自家孩子的意思呢。是，想做好所有的准备。 「来了！」说话间，澄澄的对手也上来了。这是个一头红髮的小男孩儿。看上去比澄澄大三四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乍一看，还挺和善的，这傢伙身上穿着的是『听风楼』的外袍，上了『试武台』他就把外袍一脱，露出了里头一袭暗红的道袍来，道袍的背面，绣着半张黑色的骷髅脸。 卫定当即就紧张地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百毒门』。」卫定盯着那童子背上的标识，声音发抖。 一听这名字，爸爸们便感觉不好。 什么东西只要和『毒』沾上，感觉都很糟糕。 「是不是会用毒？」叶吾梵觉得头有些晕。 「他们的身体……就是毒。」卫定沉下声音来说道。 另外三个爸爸都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办？要是用毒的话，几乎防不胜防啊！」 卫定看着澄澄，这小傢伙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对手的底细，友好地沖对方笑了笑，并且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来。 「别握手啊，儿子！！」叶吾梵大叫出声。 『昭文星君』那里得意地看了卫定他们一眼。先输掉第一场他们并不在意，第一位上场的本来就不是最强的，他们的最强，在后面呢。 「别叫唤啦！比试还没开始，我们家孩子是不会乱下毒手的。」『昭文星君』自豪地哼了哼，「不过，开始了，就不一样啦。」 红毛小子看了一眼澄澄伸过来的手，讥讽地翻了下眼皮，「你不知道我这身道袍代表什么？」 澄澄老实地摇头。他才回来这里，哪里知道那么多？ 「小子，待会儿可别哭的太丢人。」对方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我的毒，虽然有解药，却不会轻易给别人的。」 澄澄听到他这句话，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有毒？」 「怎么，害怕吧？！」对方伸出手来，手指第一节 关节以上都是鲜艷的亮红色。一般有着这种颜色的，第一反应就是剧毒。 澄澄对毒并不了解，他只是下意识地沉下气来，屏住唿吸，遵从小金师父的教导，在心中默默召唤自己的那位『朋友』。 「竟然是使毒的，小金，这你没有预料到吧？」广坤见小金的面色凝重，悄悄地问他一句。 小金回过神来，摇头，「倒真是没有料到。不过，没有关系。无论是什么修真，对战起来基本道理都一样。尤其对我们来说。」 澄澄的悟性在同龄人来说已经很优秀了。他相信他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的，当然，一开始，肯定是得吃些苦。 「我让你先进攻。」大概是看到了果果之前的比赛，这位红毛童子决定后发制人，对着澄澄如此说道。 第493页 澄澄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却毫无章 法地提起拳头向着红毛童子沖了过去，挥出了一记拳头。 红毛小子得意一笑，一掌打出，手心和澄澄的拳头相撞在一起。 一阵浅红色的薄雾从他俩的手中冒出。澄澄只感觉到手背针扎一般的疼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拳头时，半个拳头上都红肿了起来。 麻痹的感觉随之从他的拳背往四周扩散。澄澄捂着自己中了毒的右胳膊，抬眼看向那红毛小子。 「都提前告诉你我有毒了，你还敢和我正面交锋。」对方对澄澄越发不屑了。认为这就是个蠢笨的小子，和刚刚那打赢了的小子并不相同。 看台上一片譁然之声。几乎全部的人都在嘲笑澄澄的冒失举动。毕竟还是小孩子啊！还不懂得毒的危害性。看来这第二场，『听风楼』是赢定了。 如此，刚刚第一场失利后，略有些『紧张』的傢伙们这会儿又都放松了下来。他们手头上可都揣着下注的筹码纸呢，就等着一会儿去分庄家的红利咯！ 第三百一十一章 澄澄身上的火焰 叶吾梵亲眼见到澄澄受伤，恨不能当即冲过去把自己儿子带走。 这下轮到武婴在一旁拦住他，「老叶，别着急，要相信咱家的孩子。」 「要怎么相信，那是毒，是毒啊！！」叶吾梵忍不住沖自己人喊叫起来。 卫定已经在自己的『纳虚界』里头试着翻找各种解毒的灵丹妙药了，以他的眼力来看，澄澄受伤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半条胳膊。 澄澄感觉到自己半条胳膊麻痹的时候，后背突然蹿升出一片橘红色的火光来，那火焰燃烧着燃烧着，颜色再一点点地向着浅色转变。 红毛小子见状，先往后退开几步，戒备地看着澄澄，思索了起来。这小子的灵力属性为火吗？只是，火又有什么用，中了他的毒再冒然使用灵力，会加快毒性的蔓延的。 看台上小金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这几兄弟不愧是一家人，一样的聪慧灵透。」 「你让他签下了『异火契约』？」金圣阳问了一句。 「当然！」小金略显有些自豪，「他可是我的徒弟，没有火焰如何修行丹术？」 「你从中做的媒介？」金圣阳再度关心了一句。 小金摇摇头，「我若从中做媒介，怎能得到好的火种？是他自己去寻找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找的到底是什么火种？不过……看样子，应该还不错。」 「这叫不错？」胡葩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他的一整条胳膊都快废掉了。」 「别着急嘛！」小金为自己的徒儿分辩了一句，「还不许人做个准备什么的吗？」 正说着，就见澄澄背后的火焰颜色已然变成了青绿色，他憋着小脸用力地大叫一声，中了毒的只手上涌出了乌黑乌黑的液体来，顺着他的手指尖儿滴滴答答地掉落在了地上。 红毛小子一开始不知道是怎么了，但见澄澄中毒的手再度抬了起来，他惊愕地扬起眉毛：「怎么可能？你……你的手！」 他的手明明中了自己的毒，没有自己给的解药的话不可能这么快恢復正常的。 澄澄把那只手抬起来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好臭！」 他在说这句话时表现出的神态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这让周围的看客们勐然反应过来，这位小童的真实年纪。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让他们这些成年学子们情何以堪啊？ 「你……把我的毒逼出来了？」红毛的声音里不相信还是居多的，「你怎么做到的？」 澄澄才不理会他呢，双拳提起，再度没什么章 法地沖了过去。 红毛小子不信邪。他的毒是经年累月不停地内服外用加上本门各种炮制手段才形成的独特的毒性，按理说只有他自己知道解药，就算同门也不会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毒物，自然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找到相应的解毒药物。可是……这个小子，却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解了他的毒，还能把毒素逼出体内。 「找死！！！」红毛被激怒了，换了另外一种毒素，再度和澄澄对了一拳，并且，这一次他还加上了拳脚上的功夫，直接把澄澄一个卸力，推到在地。 澄澄从地上站起来后，胸口处中了对方一掌的地方，冒着诡异的蓝红色烟雾，并且，那里的衣物都被腐蚀掉了个手掌的形状。 心口中毒掌，这是很危险的一种情况了。不少人都跟着发出了啧啧声。 「可以……可以了！」叶吾梵回头看了一眼卫定，握住了他的胳膊，「定定，可以了，不要再打了。」 他家孩子基本没有拳脚上的功夫，和人家比试，完全是吃亏受罪的局面。他不想再看着孩子被打的情景了，打在澄澄的身上，他比自己挨了打还要痛。 卫定反握住他的手，「好，好，不打了……」 「定定，不是我拖孩子的后腿，真的……看不下去。」叶吾梵解释着。 前面果果的挨打因为知道果果修行的是『人涂』，再加上果果挨了打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们这些当爸爸的还能看下去。可澄澄，澄澄的样子完全就是门外汉去主动挑衅人家高手，被打倒在地的力量、反应都不一样，更为真实惨烈。 「我们可以认输吗？」武婴问卫定。 「可以是可以。就是，以后澄澄会背着这一段，一辈子被他人嘲笑的。」卫定道。 第494页 在崇尚实力的地方，实力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在比试过程中由自家的长辈代替认输。学子们推崇的是哪怕认输也要打到最后一刻，由裁判来判定输赢。 叶吾梵沉默了。虽然还不懂得这里更多的风俗，他也知道，一辈子被嘲笑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再等等。」宋仇武替家里人做了主，「看看澄澄的表现，若是他自己没了斗志，咱们就认输。」 「若是孩子有斗志，老叶！咱们不能替他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会毁掉他的。」武婴跟着也说了一句。 几位父亲在纠结着要不要代替孩子认输的时候，就见台上的形势再度发生了改变。 澄澄的衣服上蜿蜒流出好几条蓝红色的液体来，像之前那样『滴滴答答』地滴落在了地面。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那中了毒掌的心口已然不再冒可怕的烟雾了。 他的对手那位红毛小子，已经有些慌乱起来，「你……」 澄澄的周身都是那种青绿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火焰的热度袭人，虽然看上去能量不高，内里憋着一股蠢蠢欲动，即将爆发的强热能，让中高阶修真们浑身赶着一凛。 这是什么火？！ 小金也一脸惊疑。他倒不是没见过这样颜色的火焰，只是，这种气势的火焰，见过的倒是少之又少。 小金摩挲了一下自己手指头上带着的古朴木戒，从里头钻出了个有着鬼面和繁复咒文的大鼎模样的东西来。 这大鼎左右转着圆形的脑袋，鬼面处渐渐凸显出了口眼鼻嘴的形状，嘴巴一张，从那黑洞洞像个大虚洞的口里传出了瓮声瓮气的人声来：「我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青魔鼎』前辈，您看看，那是什么异火？」小金指着『试武台』上的澄澄，小声闻到。 这只大鼎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着，感兴趣地顺着小金的手指看了过去，一看之下，表情大变，「哎呀呀~~这、这玩意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前辈知道？」小金很高兴，「请您教我。」 「这……」大鼎又开始沉思起来，「这……容我再仔细瞧瞧。」 不少丹修的注意力都往小金这边看了过来。有些丹修手头上也有自己的丹鼎，那些被召唤出来的『鼎灵』面对台上澄澄如此奇异的火焰，只觉得兴奋，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不少丹修都把希望寄托在小金手上的『青魔鼎』身上，希望能够从这位大前辈嘴里得知一二信息。 作为丹修，最重要的伙伴就是『奇异火焰』、『丹鼎』和『药囊』了。这其中最基本的就是前两种。无论是奇火异火，都是能够发动攻击的利器，而好的丹鼎也是需要好的火焰才肯开工炼丹的。没有好的火焰，光有好鼎，这鼎也留不住。 这里头，不少丹修对澄澄身体里的火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红毛小子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澄澄到底是学的什么，「你是炼丹的？」 这小子的话太过傲慢无礼，当下不少丹修对此发出了质疑，「『百毒门』小童，主意你的说话口气和称谓！」 『百毒门』的师兄们四处作揖行礼，为他们这师弟的『口误』道歉。 没有人敢得罪丹修。就像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医者一般。丹修虽然就是炼丹的，可他们本身很不喜欢被这样『称唿』。就像你说一个剑客为耍剑的一般，这算是一种不恰当的『轻视』了。 澄澄揉了揉自己脸蛋上磕碰出的伤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只是跟着小金学了三天，而且，全部的时间都在找他的朋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位『丹修』，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丹修的道路。 「你倒会装傻！」红毛小子怒不可遏，「看你解毒快还是我放毒快！！」 这小子以为澄澄是故意在敷衍他，当即亮出十指，没根手指上的颜色都各不相同。 『百毒门』的师兄们一见此，跟着大怒，「谁！是谁教他的『十色』！他还是个幼童，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毒性。」 却原来，为了赢得这场比试，红毛小子学了以他这个年纪本不该学的本门功夫。 以他这个年纪，能够同时在身上汇聚两种『毒药』已经是极限了，可是，有人教了他『十色』也就是同时在他身上下了十种剧毒，除了他自己拥有的两种外，剩下的八种都是别人的毒，种在他身上的，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另外八种毒所侵害，后果是十分之严重的。 「快！将其他的解药快快找来！」『百毒门』的大师兄如此吩咐道，「若是迟了，就来不及啦！」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中毒与反中毒 试武台上，红毛小子施展了自己本不该会的绝招『十色』，手指尖上十种不同的毒素几乎同时被他释放了出来，只要碰上一丁点儿，便会同时身中十种剧毒。 「小心——！」卫定忍不住冲着台上的澄澄喊了起来。 澄澄也感应到了红毛小子孤注一掷决绝，受惊之下，背后的青绿色火焰扩散开来，整个『试武台』周围都感觉到了那种灼热的炙烤的能量。 澄澄后退着躲避开红毛小子，而红毛小子见状，则一步步地紧迫逼人，只不过碍于那火焰的灼烧，他没办法靠的太近，只能绕着澄澄不停地转悠，试图将他逼到角落，逼落下台。 第495页 澄澄眼看着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再退下去就要摔下『试武台』了，没有办法的他只好握紧拳头来，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红毛小子冲着澄澄得意一笑：「看你是要攻击还是要跳下去自己承认自己输了，赶紧做决定！」 「我才不会跳下去。」澄澄倔强地反驳了一句。 「那就进攻啊，我等着你呢！」 「打就打！」澄澄一咬牙，举起拳头再度沖了过去。 红毛小子也不动了，等着澄澄冲过来，双掌齐出，手指尖儿那十种颜色的光芒在挨着澄澄的身体的时候，顺势钻进了他的体内。 红毛小子强忍着被火焰灼伤的疼痛硬是将自己的手掌在澄澄的身上多接触了一会儿。直到觉得热量自己已然承受不住，他才就地滚动几步躲避开来，迅速解掉自己身上已经被点燃的衣物，得意地在『试武台』上翻了几个滚。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已经胜利了。他用了十种毒，就不相信自己的对手能将他们一一解除。哪怕他能知道十种毒的毒性，可这十种毒一旦交融在一起就又是几十种全新的毒素，这可是谁都没有解药的……那小子必死无疑。 随着红毛小子庆祝自己胜利的举动，周围不少等着这场胜利的看客们跟着欢唿了起来。毕竟在场大多数人买的是『听风楼』赢，哪怕小果实们做的还不错，对这些人来说，还是比不上他们的灵石重要的。 裁判上了『试武台』，准备宣告这场比试的最终胜利，却见原本中了『十色』倒下的澄澄再度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红毛小子的方向，暂时退到了一旁。 澄澄的身上像是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瀑布，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周围一圈的地面上都是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各种毒液，这些毒液几乎将地钻都腐蚀出一个个的小窟窿来，那刺鼻的气味让裁判选择了给自己身上加上了一层防护结界。 「餵~~」澄澄喘息了几下，冲着那背对着他的红毛小子喊了一声。 红毛小子回过头来，见到他如今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算是惊恐了。 「你……」 「你还没赢呢。」澄澄不满地说了一句。 红毛小子看着那还在不断滴落的毒液，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对方！如果今天不能杀了对方的话，他自己就没有以后了。因为，只要自己在以后修行的时候想到这一幕，便会对自己的能力生出怀疑，一旦怀疑，还怎么继续进步？ 「再来一次！！」红毛小子被刺激之下，手指再度泛出十种光芒来，这一次他主动进攻，抱着『不死不休』的一股狠劲儿，旋风一般拔地而起，朝着澄澄整个撞了过去。 澄澄身上的火焰再度燃烧，只是，稍微懂得一点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一次火焰当中不仅仅有着明显的火的能量，还隐约夹杂了杂乱的植物属性，浓郁的药香很快就瀰漫开来，伴随着一阵阵青黄交错的光芒，在两个孩子的身体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爆发开来，呈波纹状蔓延开来的气浪波及到了最前排的看客们，吓得那些看客们纷纷蹲下躲避。 『试武台』上无声无息。 两个孩子一块儿摔倒在地上，谁都没能发出声音。 看台上还在因为这两个孩子刚刚的那一下而惊慌。爸爸们却是迫不及待地要往『试武台』跑去。 结果跑到半途中，被裁判给拦下了脚步。 「我们去看孩子！」叶吾梵着急地向裁判解释。 裁判却道：「他们俩还未能分出胜负，接下来我会去查看结果。谁能先站起来，谁就是胜者。」 「那你倒是快去查看哪！」叶吾梵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句。 裁判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才自行往『试武台』赶去。 刚站上『试武台』，就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声音。关注着比试结果的众人把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盯着台上目不转睛。 红毛小子的脑袋动了动，勐然一下抬了起来。 大傢伙儿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还是这个用毒的小子最后赢了啊。 红毛小子的脸上全都被五颜六色的毒液给侵蚀了，大家看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他强忍着用两条无力的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身来。 「站起来！站起来~~~」有人开始给这红毛小子鼓劲加油。 只要站起来了，这第二场比试就胜利了。 红毛小子也知道这个规则，无论如何，他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 只是他的胳膊突然往下一撇，已经直立起来的上半截身体再度地垮了下去。 于此同时，在他身边的澄澄，却是揉着自己的胳膊开始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看台上有人紧张了起来：「听风楼的小子，快站起来！！你快赢了！站起来啊！」 「别让『欲仙门』的小子站起来——打倒他！」不知是哪个傢伙这么喊了一声，卫定的目光直勾勾地扫了过去，手指轻轻一抖，一条灵力带立刻黏在了那傢伙的身上。 手里拿着大量『筹码纸』的看客，突然感觉心口有些微的不适，捂着胸口自行地坐倒在地，并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卫定的这一动作没能瞒住比他修为高的人。只是，这些人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因为那个给人家孩子喝倒彩的傢伙……活该。 第496页 比试进行到现在，无论是澄澄还是红毛小子，都用尽了各自最强悍的力量和意志，都是值得尊重的。谁输谁赢，对这些已经看透了的大前辈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们在意的是，刚刚那突然一下的力量。那样强悍的力量是谁弄出来的？或者是他们俩一块儿弄出来的？又带来了怎么的后果，才是他们心中此刻最为关注的。 澄澄和红毛小子分别挺直了各自的身体。红毛小子在双腿发力的那一刻，只坚持了一会儿，后继无力，最终重新跌回到地上。而澄澄，则缓慢地磨蹭着，依靠着一条腿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 裁判看向那红毛小子，并没有马上宣布比试结果。红毛小子如果还能站起来的话，这场比试就还没有真正结束。 红毛小子大吼一声，身上稚嫩的筋肉皮肤『咔咔』作响，他竟然强忍着浑身的崩溃，从地上一鼓作气地跃了起来。 澄澄的心里一紧，对这红毛小子生出了一种尊敬之情来。不管怎么样，这傢伙的精神，值得他学习。 「我不能输——！我……」就见那红毛小子勐吸一口气，紧接着，从嘴里吐出了带着各种臭味的诡谲毒液来，几乎是同时，他整个人的身上大面积地泛起了水泡，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脓肿怪物』，并且，从那些水泡脓肿里头还在往外冒着各种毒气。 『百毒门』的大师兄从看台跳下来，往『试武台』狂奔而去，「他中了毒了！要赶快服用解药。」 裁判评估了一下现场情况，示意那位大师兄可以靠近。大师兄跳上『试武台』，将十几种解毒的丹药一股脑往红毛小子的嘴里塞。 澄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红毛小子吃了解药后，身上的水泡没有再继续增多变大了，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百毒门』大师兄急的不知所措，「他中了毒素融合了，形成了新的毒素，如果不能把毒性驱除的话，很快就会毒发身亡的。」 裁判点点头，「你带他下去吧。他输了。」 『百毒门』大师兄虽然不乐意听到『输了』二字，却也没有办法，但是，他没有把红毛小子待下去，而是转向澄澄，「小子，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他的毒你没有中，他自己反而中了？」 「不知道。」澄澄摇头表示不解。 「你胡说，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宝了对不对？刚刚那一下绝不是你的力量该有的表现。」 「没有，我没有法宝。」澄澄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心里很不高兴。 「快点把你自己的人带下去吧。刚刚那比试是公平公正的。」裁判也不满这位大师兄的质疑。那无疑也是对他工作的怀疑。 「我代表『百毒门』保留对这场比试的质疑权。」 「这场比试没有任何异议。」在场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个人声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百毒门』的坐堂院士。 「红幽，你别乱说话。这场比试是你师弟输了。这位『欲仙门』学童体内异火能够煅烧药性，所以，才能将自己体内的毒素逼出来。而在刚刚他俩最后那一下中，他的异火加上他本身的植物本源，改变了各种毒药的性质，并反噬到了你师弟的身上……最终还是你师弟技不如人。」 作者闲话：　　新坑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无礼傲慢的求医举动 有了『百毒门』的坐堂院士这番话，这场比试的结果毋庸置疑，自然是澄澄险胜，如此一来，现场的气氛就变得更加紧张了。 如果说第一场胜利是意外，大家还不放在心里的话，这第二场连胜，就足以改变现场所有人对这一比试的最终信心。 如果『欲仙门』的人再胜一场就彻底地胜利了。这让那许多花了大价钱买『欲仙门』输的人坐不住了。 尤其『金山派』那个和『听风楼』联合坐庄的门派，这个时候基本是倾巢出动开始在场内外游走起来。 卫定亲眼见到自家的小果实受了伤下场，迫不及待想过去看一看，被现场看守给拦了下来，「受伤自有人医治，全场比试结束之前，不得接近参赛者。」 「为何『听风楼』的人受了伤可以被自家人救治？」卫定表示不服。 看守看了对面一眼，随后以眼角蔑视卫定道：「人家受的是生死重伤。你家学童都已经赢了，场下还想和受了重伤的比？」 卫定气结，「同样是受伤，还分人？」 看守拿着自己手上的『筹码纸』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自然是要分的。人家是多少代的老宗族，你们……」 卫定暗暗握紧了拳头，「你既如此说，可敢和我去长老面前对峙？」 「去就去，谁怕谁？」 卫定预备给这人一点教训的时候，宋仇武从后面按住了他，「没事了，咱们家孩子既然赢了两场了，再赢一场就胜了，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句话让那下错注，乱把错误发泄到别人身上的看守气得歪了鼻子。 「他故意激你的。」宋仇武凑到卫定耳边来了一句，同时目光在周围小心地转了一圈。 从澄澄赢得这场比试之后，周围的目光很多就带刺了。这些人无论出于什么初衷，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让卫定和爸爸们闹出些事来。 第497页 大概只有他们闹事的话，才能够暂时中止场上的比试，让这场比试的结果从形势明朗变成受人控制。 卫定经过宋仇武的提醒也明白了过来，他嘆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袖子，默默地转身扶着宋仇武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差一点，刚刚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浪费自家小果实辛苦才形成的这种场面了。 『听风楼』所在的阵营里头，有人见状，凑到了几名老者耳边嘀咕了起来，「看样子对方没有上当。」 「这就糟糕了。下一场无论如何都要赢才行，否则，今日你我的损失根本难以预估。」 「下一场是『听风楼』那位天才传峰上场。那小子在娘胎就开始调养，生下来意识就堪比总角幼童，师从『斗日大仙』，据说已经被挑选为亲传弟子了，别看出生时日不长，可……是这次比试里头最为厉害的了。他肯定会赢。」 「肯定还不行，得确保万无一失。」 「那……便用些手段吧。」 小金他们所在的看台上，几位师长对现场的形势也开始担忧起来。 「一开始就不占据主动地位，现在，恐怕绝大部分的人都希望他们输吧。『金山派』搞这种赌注，实在太欺负人了些。」小金表示不满道。 「一群逐利之徒，当然眼中只有灵石和金银。」金圣阳拍拍他的后颈，「放心，我虽不是那小子的师父，可那小子……一般人赢不了。」 「话虽这么说，这种时候就怕耍手段哪。」广坤一直在关注『听风楼』和『金山派』的人，看他们的神色，便能感受到他们此刻的慌乱。 裁判正在和人商量第三次比试开始的时间，有人传了口令下来，让他尽量地拖延时间，他正在斟酌情况。 『百毒门』的那位大师兄着急忙慌地穿过人群，向着在休息区等待的小果实们走去。 眼看着他快要靠近休息区，裁判出现阻止了他，两人在众目睽睽下交谈起来，看得出那位大师兄的脸色很难看。 裁判指了指卫定和爸爸们站着的地方，一脸坚持的神色，那位大师兄不得不转而向着卫定他们走来。 直到对方靠近，卫定他们才知道这位的意图。这位竟然是想让他们家澄澄帮着刚刚那红毛小子驱除毒素的。 卫定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位大师兄想越过他们这些长辈，直接去找澄澄帮忙。估摸着小孩子好说话，心肠也软，一说就会被同意的。谁知道却被公正的裁判给打乱了计划，这位裁判倒是很能保护未成年的学童的，直接将对方推向了卫定他们。 「不行。」卫定拒绝了对方。 『百毒门』大师兄一脸的铁青色，「为何不行。是他伤了我家师弟，他不出手不合道义。」 「这不是道义不道义的问题。我家孩子不会用毒，那些毒都是你们用的，你们自己没有办法的话，我家孩子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我家一个门外汉的孩子为你们的失误来负责。」 姑且不论为什么『百毒门』的人会提这种要求，这个要求就不符合所谓的道义。双方比试，其中一方中了自己的毒，反而要对方来替其驱毒，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可笑的行为。更何况，这『百毒门』的人刚刚那种直接跳过他们去找小孩子的行为，也太膈应人。 「你家孩子煅烧了药性，毒性已然改变，就是你们的责任。」大师兄急了。红毛中毒太深又不能解毒，已经处于弥留阶段，他这才跑来做这种请求的。不然，以红毛师弟如今的情况，只能请学门中修为高的长辈耗费修为来救治，且不说长辈们大多都在闭关，云游，即便他们赶了回来，为了个学童耗费修为，不见得会得到学门的支持。 他是见澄澄那一手驱毒的功夫用到好，才起了这样的心思的。谁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失礼举动，竟然没能达到他的目的。 「我家孩子不是用毒的，这也要我们承担责任。行啊！我倒愿把这事摊开来问一问，看看有多少人支持你的这一说法。」卫定嫌恶地摆摆手，「怎么，想占我家孩子的便宜就该拿出诚意来，你这样一边来求人，一边如此傲慢无礼，真当我家孩子欠你们的吗？」 「滚蛋！」叶吾梵压不住脾气沖对方喊了一句，「老子没找你们要解毒药，你们倒好，赖上咱们了。」 这位大师兄还想说什么，被随后赶来的其他师弟们一块儿拉走了。 没多久，这件事就在满场传了开来。 虽然大家对澄澄赢了比试略有不满，可，『百毒门』随后做的这种事太惹人话柄了。这绝对不是理性的决定，而且，去做这件事的大师兄也表现得让外人不齿。 求人自当有求人的态度。求人还要别人主动来帮你，还得顾全你的面子，即便人家『欲仙门』的根基不深，也断然不会自甘『低下』的。 卫定想了想，还是找来裁判，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由对方转告给澄澄，让他来做决定。 他的意思是不要救的，不过孩子会有自己的想法。 澄澄在听了裁判的转达后，略微思索了片刻，摇头，「我要是救了他，就说明是我的责任了。」 裁判在心里略略点头。这小学童说的倒是不错的。有时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奇怪，明明不是你的错，一旦途中稍微处理不好，结果反而变成了错误的一方。尤其，无论何时何地，大傢伙儿都对弱势者心生同情，一旦这时候澄澄真的出手，本来的义举非但会变成理所应当，若是没有做好，还会变成『吃力不讨好』的行为。这小童子倒是看的透彻。 第498页 「要是一定让我救，就请他们正式地通过学府，昭告各学门，和我父亲们去谈吧。」澄澄又来了一句。 裁判一脸惊愕地看了看他，「说的倒是！」 小小年纪，看事情倒是全面透彻呢。 「什么时候轮到我比试。」小钧坐在一旁，一直阴沉着脸，半晌都没说话，这个时候开口了。 「马上开始。」裁判心中对这几位小果实的看法再度发生了改变。好在他从来不参与比试的赌注，所以这么多场比试下来，他一直不偏不倚，谁都无法撼动他『中正』的地位。 「太好了。」小钧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眼睛里流动着诡谲的冰蓝色光芒。 裁判闻到一股浓郁的硝水味，不由得多看了小钧一眼，压下了吃惊，继而转身离开。 他刚刚没有闻错吧？这味道……难道是那一位？ 竞出现在了小钧的身边，「主人！您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您没能回归『鬼都』……危机四伏。据我所知，代王一行正在到处寻找您的下落，一旦让他们发现您在这里……」 「你是让我认输？」小钧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主人！为了大局着想。」竞有自己的压力。他其实一早想带着小钧返回鬼都，找到旧的支持者先把鬼王之位抢回来的。可小钧不乐意离开，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要是突然在众目睽睽下暴露了身份，代王和他的支持者们一发现，情况就十分危险了。尤其目前，小钧并没有恢復他前世所有的记忆，修为什么的，更不用说了。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求收藏，下月参赛，求定橄榄枝！ 第三百一十四章 鬼王的武器 「你很烦。」小钧并不在意这些，「我是不会认输，也不能输的。」 他输了，怎么在兄弟间立足？他输了小弟就要顶上。他是不会让小哌哌站上那个『试武台』的！ 「哌」——小哌哌倒是想劝说小钧放弃比试，由他顶上。他也不会输哒。 「若让人知道堂堂鬼都鬼王竟然怯战，哪怕日后我回去了也无脸见人。」小钧一句话，让竞无言以对。 『试武台』上，之前那位裁判已经高举判旗，示意第三场比试正式开始。 小钧分别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又看了一眼长辈们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着台上走去。 他的身形是兄弟里头最单薄的，人长得也清冷，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病态』的感觉，不少人见到他的当下，还对他生出了怜悯之情，怕这小子一阵风就被颳走了。 宋仇武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孩子。这个有着他和卫定的血缘，却又背负这前世纠葛的小子。 加油啊，儿子！ 小钧站上了『试武台』，那双略显阴郁的眼睛四处这么熘了一圈，看到满场那么多人注视着自己，他单薄的小手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一股源于内心深处的兴奋的战慄让他有些克制不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记忆深处那无数轮迴的画面在他头脑里爆炸开来，那高大阴森的形象，眼睛和嘴角的黑纹油彩，还有头顶上代表着『权利』的三只鬼角，那个俯视着众生，从来只有独自一人的他的前世……『幽冥界』所有的管理者只以为他是个天性冷漠、孤僻不理事的傢伙，却不知道，在『幽冥界』还是混沌一体之际，他就已经存在了。 冷漠的外表只不过是他掩饰真正的自我的伪装而已。 所谓万世鬼王，最开始的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嗜杀成性，到了后期近乎疯狂成魔的『好战者』而已。不然，也不会他转世轮迴后还带着那么强大的『降生劫』，以至于让他的父亲们为替他挡劫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平静、平静！这只是个小小的比试，不要吓着小孩子！ 小钧的半边眼睛释放出冰蓝冰蓝的光芒来，微微眯起了眼角，在心中用另外一个声音来安抚着自己。 「哦？？」中高阶修真里头不少人都感应到了台上略有些不正常的氛围。 「这也是欲仙门的孩子？」有人忙着做打听。这一位刚刚出现时除了阴沉之外，没有一丁点儿带有力量的表现，可现在，却让人心中一冷，继而莫名其妙就感觉到浑身寒凉来。 「金圣阳……你莫不是释放了一个小怪物出来？」胡葩推了金圣阳一把。 「我不介意把你这句话告诉他。他肯定会很乐意和你交流交流的。」金圣阳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挤兑胡葩道。 「他若是如此外放，很快，咱们这儿就得不得安宁了。」广坤摸了摸鼻子，声音里透露的倒不是担忧，反而是兴致勃勃。 「你不觉得，最近学府里头太安静了吗？一安静就容易无聊，一无聊就容易生事，学子们需要刺激刺激自己，顺便提高一下他们的『团体』意识。」金圣阳一脸精明地盘算道。 「我就知道你这傢伙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胡葩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完全就是闲的慌，自己想找点刺激吧。」 「也可以这么说。」金圣阳倒是不否认，「听说，『幽冥界』最近出了不少的厉害傢伙，我被困在这学府里不能出去找他们玩玩，可并不防备他们来我家做客。」 朋友们对金圣阳这种喜欢找事做的性子早就习惯了。正因为这样，上一代长老提前卸任，把职位传给了这傢伙，就是因为相信这傢伙『有手段』。 第499页 「好好看看吧！幼年的鬼王还没能恢復自己所有的记忆和修为……一辈子也不容易见一回他的对战的。」金圣阳咂摸着嘴，将目光投向那『试武台』的中央。 台上一阵怪风颳过，陀螺一般四处旋转了几下后，在『试武台』最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风停影现，一个看上去和小钧差不多大的学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听风楼』的族人们激动地为这小学童欢唿了起来，「传峰~~传峰~~~传峰！」 这可是『听风楼』百年才出的一位天才学童，在娘胎里头就开始修行，出了娘胎便已经完成了『筑基』，如今才出生一年出头，便已经是『开光中期』的修士了，远远赶超了一大批普通学子的修行进程。 从他刚刚上台的动作便可看出，这位的基础打得扎实，无论是气还是灵力都已经有了自我领悟。相比较之下，他的对手小钧，却还在最基础的『鍊气期』，和他差别整整两个阶段。 按照正常人的思虑，是不会让相差一阶的修真上场对战的，那完全是碾压式的比试。这一对已经相差两阶，这在传统意义上，已经算是天壤之别。 传峰的目光中还带着点不懂事的光芒，可是剎那间这种光芒就被兴奋取代了。这是个被训练成了只要打斗就会异常兴奋的傢伙，他的意识里没有别的，只有打和赢。 小钧冷漠地与对方对视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整理自己的袖子。他这个动作是学了卫定的，事实上所有小果实里最恋父的就是小钧，他总是偷偷地记下卫定所有的一切，然后不知不觉就模仿起来。 传峰没有片刻的犹豫，率先发动了进攻。他的攻击比前面两位要高明的多，不是近身拳脚战斗，而是斗法。 他的嘴巴张开轻轻一吐，他周围的空气就自动形成了好几条风刃，向着小钧正面射了过去。 小钧凭藉着自己单薄的身板躲过了第一波的进攻，那些风刃在他绕过之后一个折返再度返了回来，重新向着他的后背袭来。 眼看着闪着银光的风刃就要刺入来不及躲闪的小钧的身体，小钧的背后一阵黑雾化开，凭空现身出了一只轮廓模煳的黑色人影来，这傢伙甩动双臂左右开弓，将那几只风刃同时格开，化解了小钧的危机。 卫定紧张的心在看到小钧的这一表现后，重重地落了下来。 「那是什么？」不懂行的习湛在一旁小声询问。 「类似小钧自己想像出来的守护者。」卫定解释着，「这恐怕是一场意识对战法术的比试。」 「意识？」宋仇武接话道：「法术不也是精神体和意识流吗？」 「不一样。」卫定摇摇头，「法术必须靠意识去驱动，可意识并不一定全都是法术。就像幻术，大部分幻术靠幻想出来的场景、武器来伤人，可这些场景、武器最终是不真实的，是通过法术将想像力转化成了带有攻击性的恐惧，最终是恐惧感伤害自己的对手。可是还有一种幻术，是可以创造出来真实的物体的。无论是人、物还是场景，只要是施术者想像出来的，最终都会变成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所以咱们家小钧是后者？」宋仇武紧跟着问了句。 「看样子像。」卫定不太确定，「你看他的对手并没有中了幻术的表现。刚刚出现的那黑影，咱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对不对？」 「不愧是鬼王转世。」广坤看了小钧的表现后跟着贊了一句，「别人都是从最基础的幻影入手，他一上手就是幻形。」 「还不止呢。」金圣阳是见识过小钧在『九幽玄妙境』里头的修行成果的。幻影、幻形算什么，幻体幻能直到最终幻术幻法才是高阶。 「这一场，真有趣啊！」周围不少人看到这里，都跟着商量了起来。 幻术修行者的比试通常是最无聊的。你能想像两个修行幻术的在台上站着，互相对视，眼神『深邃迷离』的场面么？除了中了幻术的人自己体验到自己的想像是什么，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是什么样的世界。所以，通常幻术修行者比试，大傢伙儿都不会来观看，最多知道个结果就行。 可小钧的手段却是接将想像给具现化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在想什么，他脑子里的世界是什么，这样的比试不就有趣多了吗？ 场上『幻灵派』的学子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小钧，「这小子……是学的幻术吗？」 「快快，快回去告诉掌门，咱们找到了一位有天分的学童。让他快来收徒。」 「这可不是幻术。」有人看不惯在一旁跟着酸了起来，「你们门派能够具现化幻术的只有你们老一辈的大前辈吧。这小子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这话倒是实在打脸。『幻灵门』学子们听了后偏偏还无法反驳。 『试武台』上情况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却是那位传峰突然间灵力暴增，一下子将台上所有的空气都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细网，细网的每一根线上都是磨得锋利的薄刃，这样前后左右有上下一块儿夹攻着包抄故去，将小钧当成包子包圆了……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下月参赛，求定橄榄枝！求收藏！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王之威 眼看着已经被当成包子包起来的小钧马上就要被周围锋利的细网给绞杀，场上再度出现了雾化的黑影，只不过这一次黑影已经有了清晰明朗的线条，虽然还看不清脸部模样，四肢和脑袋纷纷有了形状。 第500页 这是个四肢修长，指甲锋利，头顶，长着双角的形象。 这样的形象一出，周围的气息跟着就阴冷许多，所谓鬼气森森是什么感觉，『试武台』上现场就能体会得到。 「双角鬼怪……这小子幻想的是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脑子里想的竟然是阴鬼之类的东西。」金圣阳他们身后的看台上传来了高阶修真的声音。 「你没有闻到硝水味吗？」有人接话道。 「哦！！原来如此……」 小金和身边的金圣阳对视一眼，「你满意了？」 「本来就瞒不住的。」金圣阳安慰他，「我和他商量过的，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金圣阳，你觉得比试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刚刚那位最开始说话的高阶修真提出了质疑。 金圣阳没有回头，「暗空大仙觉得呢？」 「『听风楼』那位是小童，『欲仙门』这位……可不是……」 「他已入轮迴，无论是年纪还是人生都已经重来，如何不算小童？哪怕日后他恢復了上世的自我，那也不能否认他如今的身体和年纪。现在的他，就只是个小童子。」金圣阳一口气不带停歇地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 身后那位不再纠缠之前的问题，说起了别的，「他若是用什么杀伤性强的手段法宝，待会儿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彼此彼此。」金圣阳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试武台』上那已经有了体态特徵的黑影面对四周夹击过来的包围网，尖利的指甲漫长飞舞，只见台上银光闪烁，火花飞溅，没多久，那包围网便被撕扯成一片片的，化作无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传峰见自己两招都无法克制住对方，不仅不着急，反而更加沉着起来。 这一次他再度施展了刚刚那包围网的手段，不过同时，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丢在了他头顶的半空中。 那是一只造型别致，刻满了咒文的古旧铜锁，此刻锁头正处于打开的情况，不过，却也在慢慢一点点地扣锁起来。 「那是什么？」宋仇武看到不明物体，忍不住为小钧担心。 「法宝！」卫定举手抗议，「不是说不能用法宝吗？」 裁判看了一眼卫定的方向，「谁说不能使用法宝的？」 卫定立即把目光转向『昭文星君』的方向。对方正沖他阴险地笑着，「你不知道吗？我们在比试前申诉过，为了增加比试的可看性，允许使用二级以下的法宝的。难道没有人通知你这个新规定吗？」 卫定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卑鄙！！」 「你别大喊大叫的觉得不公平。就算让你们使用法宝，你们这个小门派拿得出什么像样的宝贝来？」 卫定将眼睛转向小钧。如果有人，他说的是有人通知过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不会给自家孩子准备法宝。小瞧他『欲仙门』了吗？那么多代师祖们积攒下来的宝贝，也是不少的。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有人处心积虑想让他家孩子输，还有人帮忙。他哪怕现在提出异议，对这场比试也没有什么帮助。上了台没有胜负，是不会中断比试的。 「定定，相信咱儿子。」爸爸们纷纷安慰卫定。自家孩子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尤其是小钧。 「『鸠印锁』！『听风楼』的人倒是大方，这种宝贝都拿出来给个小鬼头用。」人群里有懂得的在交流。 「这是什么法宝？」对法宝感兴趣的自然跟着打听消息。 「这可是二级法宝。只要一使用他，除了使用者本身不会被限制，周围百米以内其他修行者的全部法术都会受限。什么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那『欲仙门』的小童要倒霉了！！！」 就连金圣阳都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手。如果使用法宝限制了小钧，那，他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不妙。」胡葩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沉下了脸色道。 这傢伙的感应一向灵敏。他说不妙，那就是真的不妙了。 只见『试武台』的小钧再度陷入了刚刚那种被桎梏的包围中。 『鸠印锁』的作用已经发挥了出来，哪怕小钧目前的『想像』还不成术法，也受到了那法宝的影响。而且不知其是何种打算，两次的具现化想像过后，他都没有保留住自己『创造』出来的守护者，而是很快又让他们消失了，所以，目前台上仍然只有小钧独自一人深陷危机。 「小心哪！！」卫定替自家孩子着急。 小钧却是退无可退，被神印压制住的他根本无计可施。 金圣阳略有些担忧地稍微往前倾了倾身体，若是真会伤到人，他自然要出手阻止的。 在他预料之中，没有想到『听风楼』的学童会使用二级法宝，本来他是觉得这一场，小钧稳定赢的。可看现在这局面，怕是要输。 父亲们纷纷屏住唿吸，卫定的手中已然蓄积了灵力，只等最后关头出手替小钧挡住伤害。 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角落的柱子后面，忧心忡忡地看向『试武台』的方向。他已经感觉到了……王者的甦醒。 竞的想法这时候颇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主人快些恢復，另一方面他又有些莫名的心疼，想让主人维持这开心笑容多过几年。这样的感觉在刚刚看到小钧冷冷清清地走上『试武台』的时候，变得更加的明显。 第501页 他什么时候被感染了，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吾王！慎重！！」 『试武台』上一阵浓烟瀰漫，瞬间将整个台上都笼罩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这种时候闻到了浓的化不开的硝水味，就连等级较低的修真都意识到了什么，「这么重的硝水味，只有那位诞生于硝海之中，一身蚀骨的鬼都鬼王才能拥有了……」 「鬼都鬼王竟在『太虚』境内？不是说已然陨落了吗？」 「『幽冥』各位主君自家掌管轮迴重生，如何能有彻底陨落只说，怕是……已经借胎重生，再入现世了。」 「前段时日还听说『鬼都』那位代王四处寻找鬼王转世的……竟然在咱们『太虚』境内找到，会不会引起两界纠纷？」 此时，在场的一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消息给转移了。台上的比试结果，因为硝水瀰漫开来的缘故，一时间还看不清。 金圣阳几乎在瞬间将所有的声音都听进了耳朵中，对有些已经开始担忧两界纷争的学子，进行了重点关注。 『太虚学府』代表的便是整个『太虚』。一旦有事，学子们自然要首当其冲保卫自己的家园。对于还没出现纷争便已然开始在害怕的傢伙，他素来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驱逐。 这样的人顺境时是搅屎棍，逆境时顷刻间就是反水人。 「嚷嚷什么，还看不看比试结果了？」胡葩特别股耐烦地随口说了一句，声音在整个『试武台』周围震盪来回。 有这位霸王震场，现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试武台』上硝水瀰漫形成的浓雾也渐渐散开。 传峰正站在『试武台』的边缘，双目迷离地看着下方的青石地板，跃跃欲试的举动让所有人为其倒吸了一口气。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小钧眼角嘴角处浮现出了牛角状的黑色油彩来，一只眼睛变得荧蓝剔透，里头似乎有无数的星河尘埃在不断旋转着，吸收着头顶上那只『鸠印锁』自带的神奇力量。 隐隐约约中，众人都仿佛从小钧的身上看到了那来自鬼都硝海的鬼王的残影，胆子小的当场把脑袋埋了下去，躲在了其他人的身后，不敢再看台上一眼。 「小钧——！」卫定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台上那笑得一脸狰狞的小傢伙儿在听到卫定的声音后，萤光蓝一般虚无的眼睛里头慢慢恢復了点感情。 「麻麻……」他喃喃唤了一声。 「小钧，比试结束了，下来吧！咱们回家啦！」卫定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孩子道。 小钧转动那诡谲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在他身前的传峰身形前后摇晃起来，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从台上跳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传峰已经是身不由己的状态了。刚刚那一阵硝雾太浓，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有见识的一见小钧此刻的模样，也知道在刚刚那危机的边缘，紧张的氛围触发了这小童子前世被压制住的记忆和曾经拥有的力量，才导致了这一骤变。 不过，追究细节已经没什么用了。比试的结果很明显，小钧胜了。只需要小钧轻轻一个暗示，传峰的下场就是自己跳下『试武台』认输终结。 裁判见现场的情况有些紧张，这种时候主动站了出来，高声宣布，「第三场比试，胜者，『欲仙门』！四比三的最终胜负，『欲仙门』和『听风楼』的学童之战，最终的获胜者就是『欲仙门』！！」 小钧在听到这一判决后，身上那仍然在往外瀰漫的硝雾才一下子终止。他转动脑袋看向自己兄弟们所在的地方，露出了个隐晦的笑容。 哌哌，哥哥也赢啦！说了不让你上台就不会让你站上去的。 『昭文星君』等人听着这最后的结果，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地上，手里捏着的是厚厚几沓『筹码纸』。 几乎倾家荡产地投入了这场比试的赌注之中，如今，拿在手里的完全就是一堆实实在在的废纸。 卫定和爸爸们这时候终于被容许离开看台，朝自家孩子身边赶了过去。 小钧放松了身体，转过身去，视线盯住了旁边的楼梯，他要赶紧下去，去到自己家人的身边。 传峰深唿一口气，眼睛眨了眨恢復了神智。在听到裁判最后的判决时，这小子气得暗暗磨牙，转身一个飞跃，手持一把变了形的利刃往小钧的后背刺了过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像被弹飞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地飘了老远的距离之后，砸落在了远处的看台上，再也爬不起来。 「谁敢在我的试武台放肆——！！」裁判一脸阴鸷地回头凝视着传峰的方向，身体周围隐隐有灵气在传动。 小钧没有停下脚步，三两步跑下『试武台』一路飞奔向所有的亲人。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明天参赛，求橄榄枝！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新的开始（正文完） 『欲仙门』三位学童连胜『听风楼』三场的事迹很快就传扬了开来。除了比赛相当精彩被人传颂之外，另外一件被流传甚广的事就是小钧是『鬼都鬼王』转世的这个消息。然而，最受广大普通民众关注的反而不是这两件，而是第三件事，那就是，『欲仙门』因为这一场比试一下子抽了『听风楼』和『金山派』近乎一半的家底。 联合坐庄的两位庄家，因为大力地抬高了『欲仙门』的赔率，结果『欲仙门』爆冷赢了，光是赔偿的钱就够他们狠狠地喝一壶了。 第502页 普通民众关心的除了金银就是灵石。很多为了下注的学子把自己个儿的宝贝、神器都抵押了，最后落了个近乎倾家荡产的下场，聚集在一起全都去找这两大庄家的麻烦。 小钧身为鬼王转世的这一消息，除了在有心人的心里被标记了之外，大多数学子们除了最开始惊讶了一阵子后，很快就淡忘在了脑后。 接下来的两天里，学府城内到处都是找『金山派』和『听风楼』麻烦的学子们，为此，为了维护持续，学府内的守卫们也是遭了不少罪。 被围堵在自家门楼不得外出的昭文星君，哭着喊着为自己大鸣不平，「你们去找『欲仙门』去啊！是他把你们的钱都捲走了的，管我们什么事啊！！」 昭文星君明显想把注意力从自家转移到卫定他们一家身上，除了一些没什么脑袋的学子上当了之外，大部分人还是清醒的。这事从头到尾是谁在背后做手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家不会受其挑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庄家如此自大贪婪，自作聪明地把赔率搞得那么高，害的别人不敢买『欲仙门』胜利的？ 总而言之，这两大门派最近是不得不关闭山门，杜绝外出，来规避外界的种种风险。 和这两家相对比的则是『欲仙门』突然爆火。除了不少前来拜访要收小果实做徒的门派代表外，断断续续有些要来拜师学艺的学子了。虽然，这些学子们的心思不见得单纯，不过，也让备受冷咯的卫定有些吃惊。 「再过两月就是新一批学子入学的时间，我有个想法，这一次『欲仙门』可以纳入自行招生的门派范围内，你若是有心就可以开始提前进行开学事宜了。」金圣阳把手中一份信函交给了卫定，同时对他说道。 卫定接过这封信函，手略微有些颤抖。这算是他的师祖前辈们多年来的夙愿，没想到有朝一日在他的手上实现了。 「学府这边会专门为你们在后面开闢新的岛屿，可以作为学子们生活学习的地方。」金圣阳再度说道，「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百年之内，我希望『欲仙』不再是濒临失传绝代的一门修行法门。卫门主可有信心？」 习湛激动地看向卫定，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 卫定略微想了想，郑重地点头，「既担下责任，必不负师名。」 「还有一件事，提前告知你。关于小钧……」 「小钧是我的孩子。」卫定抢先开口道，「在未成年之前，我不会让他离开家人。」 金圣阳凝视着卫定与其对峙了一会儿，略微点点头，「也罢！我是告诉你，鬼都那边，已经有人联繫我了。」 卫定下意识地把小钧揽到自己的身边。 「放心，并不是代文的人。」金圣阳再道，「五日前我便提前通知了鬼王旧部，而代王接到消息是在两日前，如果鬼王旧部的人足够机灵的话，有三日时间部署，如今，鬼都之内怕是也分出胜负来了吧。」 小钧抬起眼来和金圣阳打了个照面，「波利齐三月前偷袭我得以成功，只不过是侥倖而已。老旧部和氏族们只奉『万世鬼王』，再没有查到我的消息前不会轻举妄动，一旦有了消息，便再无后顾之忧。」 卫定听着小钧如此成熟稳重的话语，忍不住握紧他的小手。 「没关系的，麻麻。」小钧扬起脸来沖卫定笑了笑，「我未成年前绝不离开你哒。」 「这一切的调度，还多亏了小钧。」金圣阳对小钧挺有好感的，「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不会太多。有我们在，还没人能在『太虚』境内惹是生非。」 「多谢金圣长老。」卫定长长地作了个揖。 「是我感谢你。」金圣阳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 卫定不解地看向广坤，「为何谢我？」 广坤嗤笑出声，「谢谢你帮他整顿学府内不良风气啊。」 卫定更加不解了。 「这次联合坐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都有金山派从中作梗，可惜，因为他大小也是个学门，一直以来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来抑制这种破坏公平公正的坏风气。你们这一下，可算是伤了他的元气，我估算着起码五年内，不敢有门派再下这么大的赌注，搞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了。」 卫定这爱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还有一点，便是学子们骄纵忘形，有些迷失自我的坏风气。你不觉得现在的学子太闲了，每天不好好修行专门沾染些旁门左道的坏习惯吗？」 「这位长老，心思真细腻。」宋仇武在一旁说道。假他人之手，办了自己想办的事，还让人无错可挑。 竞从暗处缓缓地浮现出身影来，恭恭敬敬地站到了小钧的面前，「主人，老氏族派来谒见您的人已经到了，您见一见吗？」 卫定松开了拉住小钧的手，让小果实自己做主。 小钧点点头，「见吧。不过，我不单独见他，有事得和爸爸麻麻商量。」 竞没有像以前那样有反对的意见了。经过『试武台』一战，还有小钧的提前规划，让他深切地明白了这位幼王并没有他想像中那般羸弱。也许，只是他单薄的身形和幼小的年岁让从前的他太过担心了吧！王就是王，是他这等僕役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深远和高大。 在家人的陪伴下，小钧见了那几位昔日旧部，并且聊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来者带着幼王的王命又匆忙离开了『太虚』。 第503页 当天晚上，『欲仙门』小岛上便闯入了不速之客，一批鬼怪亡魂破空而出，目标明确地直指小钧。结果，只闯入正堂，便被卫定、广坤、金圣阳联合起来给瞬间消灭了。 随后，『鬼都』传出代王与鬼王旧部背水一战的消息来，代王一部倾其所有，只在王城内部折腾了小半天，就被鬼王旧部连同一部分看清形势的新氏族们内外包夹，打了个落花满地。代王率领残余势力逃离『幽冥鬼都』，辗转偷熘入『太虚』，在『太虚』境内屡屡犯事。 金圣阳以此为警，号召各学门集结起来，出学府城杀敌试炼，重树学风，作为他第三次整改『太虚学府』的开始，自此，这新上任的长老彻底地被其他学门资歷深的前辈们所认同，这又是另外的事了。 两月之后，『太虚学府』学门自行招生开始。一大早，卫定就开始组织自家的人帮忙去『学府城』主门外占领地盘，准备各项招生事宜。 「定定，我听别的学门的人说他们招生设置了不少的考试，咱们家有吗？」叶吾梵穿着一身雪白道袍，腰上缀着金闪闪的药葫芦，代表着他如今新的身份。他在两月前的『试武台』比试后就被特收入了『医药门』，还是内门老师祖的关门弟子，如今虽然气和灵力都不高，辈分却不小，在外行走，俨然有不少学子得向他行礼。 说起叶吾梵拜师的原因还挺有趣的，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其他三位爸爸都有了自己的师父。当时不少好的学门都预备招收他们家小果实做学童的，哪知道后来才得知人家早就已经被抢走了。这些学门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而打起了爸爸们的主意。尤其叶吾梵，因为自身功德高，连参禅修佛的都来吸收他。搞得那段时间叶吾梵天天大门都不敢出，一出去就会被一群光头围着，不停地对着他念经，希望能感悟他，引出了不少的笑话。 关于为什么学门会吸收卫定的道侣入自家门派一事，其实道理挺简单。『欲仙门』无论风评如何，已经开始有了崛起之势。再加上，卫定这位唯一的『欲仙』实力不弱，与他结亲，好处已经远远超过了外界的名声侵扰。毕竟，卫定短短三月能连越两阶，本身就已经是个足以吸引人的奇蹟。 当然，爸爸们各自的能力也是不弱的，身上的『天神灵力』也是给他们加持的砝码。再加上他们和卫定是道侣，一旦签下了『本命同等契约』，他们便能共享卫定的修为等级，吸收他们无疑是给自家增添了强有力的战斗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好处多多。 「考试？」卫定略微做了个思索，「没有呢。」 当年他师父收他的时候也没弄什么考试啊！不管了，先去抢好位置再说。 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开着车，带着招生用的旗幡、桌子跑去占位置去了。 去到大门口一看，这热闹程度堪比当日的『试武台』比试了。 「比大学新生报到还热闹。」习湛感慨了一句，摸摸自己身上的道袍，不由得暗自欣喜，好在他们靠的是关系，不用像这么多学子一样大老远跑来拜师学艺。 「这边这边！」小果实们早早地抢了个地方，在人群里沖父亲们招手。 卫定和四位爸爸抱着东西吃力地挤开人群过去了，把旗幡一打开，桌子支起来，正式地等着学子过来谘询。 学子们一看到『欲仙门』的旗幡，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不少人悄悄地指手画脚，躲在人群里窃笑。 卫定一家人坦然地面对着周围的视线，心中已然做好了各种准备。 眼看着周围不少学门都有学子报名了，他们这里除了围观看热闹的，还没有人上前来询问。 「不着急的，定定，咱们不求收多，只求收精。好徒弟一个就够啦！」武婴宽慰着卫定。 卫定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笑了笑，「我不急。」 虽然他也想把学门发扬光大，可也知道急不来。收徒弟靠的是缘分呢。不过，像今天这样正式地把自家学门大大方方介绍出去的场合，他还是挺满意的。 小果实们也不着急，乖巧地坐在卫定的身边，玩着手上的玩具。 「那个、」突然有个声音小声地在他们的桌子前面响起，「我想问一下……这里招收学子吗？」 卫定撩起眼皮来，见到两个略有些怯懦的学童站到了他们的桌前，说话的这个，却是他们十分熟悉的脸。 「是你？？」小钧皱着眉头打量着对方。 「我……叫传峰，我可以拜入『欲仙门』吗？」 卫定看了看传峰手背上一道被烙印的伤疤，心一点点地沉了下来，「你不是『听风楼』的人吗？」 「我们一家被驱逐了，母亲改嫁，没有父亲……我、我被废了灵力和内丹……」传峰紧张地握住身后两名学童的手，「这位，是我哥哥。」 卫定在另外那个学童的手背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烙印。这是族内驱除族人时一般会做的标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 「是因为你输了吗？」小钧突然发问。 「我……因为吃了丹药和滥用灵力驱动法宝的缘故，废了。」传峰说话虽然小声，却不见半点儿自卑的情绪，他坚定地看向卫定，「不过，我还会重新修炼回来的，我一定不会永远成为废人。」 第504页 就是，现在的他没有人敢收，也不屑于收他。他不知道自己除了修行还能做什么？才壮着胆子来这里试一试的。 传峰见卫定半晌不回应他，小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抱歉，打扰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卫定开了口，「你不怕毁了名声吗？」 「那是什么东西？」传峰暗暗咬牙，「我未出生就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盛名，可，结果又怎么样？一旦没用了马上就被亲族抛弃。名声名声，与我并无益，既然无益也就不在意有没有害了。」 「行了！」卫定吸了一口气，「你来吧，我收你。」 有了传峰带头，陆续有其他学子过来询问了。只是学府城内的学子，卫定一个没有收，倒是收了三个从外界辛苦赶来的学子。一个来自『幽冥冰幽域』，一个来自太阴『太阴城』，还有一个，身上竟然带着『望海云鸦』一族的标记，是他的师父余云的同族。 自此，『欲仙门』在『太虚学府』正式开门授课，新的开始已然就在眼前…… ps：新坑4月参赛，求一求橄榄枝！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本月参赛中，求橄榄枝，求收藏！ 《浪》的番外会持续进行中，感谢支持！正文就到此啦！ 第三百一十七章 番外1欲仙的徒弟 一大清早，就能听到对面学岛上传出来的学子们晨起锻鍊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后，原本迷迷瞪瞪在梦游的卫定立马睁开了眼睛，将搭在自己手上的一只胳膊挪开，蹑手蹑脚地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又这么早？」习湛不满地发出嘀咕声，揉着眼皮睁开眼来。 「孩子们这么认真还不好吗？」卫定安抚地摸摸他的鬓角，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你也该起了。别忘了你也要去上课修行。」 习湛长嘆一口气，「老子老婆儿子都有了，还得重新去上学，也是醉人啊。」 「你若不想去，在家里待着也好。」卫定道，「反正日后我若飞升，定会带上你们的。」 「不行。」习湛连连摆手，「我可不吃白饭。就算日后要沾你的光，现在我也得自己学点儿本事，打好基础，这才不让你丢脸嘛。」 卫定凑过去在他嘴边亲了一下，准备撤走的时候，被那傢伙狠狠地按住后脑勺，就是一阵缠绵激烈的热吻。 「定定……咱们再来一次。」习湛的声音不对劲儿了，尾音激动地发飘。 卫定掐了他的后腰一把，顿时把他又给掐萎了回去，「乖，要迟到了！你这样去晚了，又会被你同门说闲话的。」 「管他们呢。我和你是道侣，咱们又不是偷偷摸摸的关系，让他们说去。那些傢伙是羡慕嫉妒恨呢。老子最近这半个月突飞勐进，他们嘴上说着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实际上哪个不是在羡慕老子有你这么棒的对象呢。」习湛见没办法蹭到点甜头了，也就老老实实地跳下床来穿衣。 卫定自行收拾妥当，回头一看，见这傢伙正在跟袍子闹别扭，身上的带子这边繫到那边去了，没有一个是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你啊！」卫定没办法，接手了给习湛系带子的工作，「你都来这里三个月了，还不会穿衣服。孩子们都比你穿的好。」 「嘿嘿~~」习湛摸摸鼻子，「我要是穿得好了，你就不会帮我了嘛。」 卫定凝神注视了他一会儿后，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两人出了门，自家生活的这个小岛上除了他们已经没别人了，无论是爸爸还是小果实们都已经自觉地去上晨课。 爸爸们的晨课是在自家的学门，小果实因为师父特许，在家里上晨课，也就是在后面的学岛上，和『欲仙门』学子们在一块儿。 『欲仙门』如今一共收了五名学子，已经正式开始授课一个月了，学子们平时生活起居全都在学岛上完成，并不需要卫定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督促他们已经可以自行约束自己。 小果实们在正式授课时会被他们的麻麻赶走，只允许他们在早晚各有半个时辰到学岛上去，和学子们一块儿进行晨练和晚练。 卫定乘着小舟悠悠哉哉地到达学岛上时，学子们和小果实们都练得正起劲。见到卫定来了，学子们收了势乖乖地站好，一起向卫定行礼：「师父，早！！」 卫定看了看自己五个弟子的精神状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吧，记着，不用太费体力，只需要把精神调动起来就好了。」 「是的，师父！」 「麻麻，看看我嘛，看我！」果果在一旁举手跳起来表现自己，「我可以把所有的石锁都举起来哦，一下子哦！」 卫定也表扬了他，「不错啊，果果。」 「师父，他的石锁都是从外面偷偷带回来的，不是我们自己的。」学子之一的余浅秋举手打小报告，「我听说最近好多学门的练习场都少了石锁。」 「小眼怪，你是说我偷东西吗？」果果气鼓鼓地一顿足，指着余浅秋大喊了起来。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事实而已。」余浅秋同样朝果果大叫，「还有，不要叫我小眼怪，我的眼睛不小。」 「你的眼睛也就比针缝大一丢丢而已。」果果不甘示弱。 「你！」余浅秋说不过果果，双手开弓，不停地抹着眼泪儿哭了起来。 第505页 卫定淡定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有点儿累。自打收了这几个弟子后，弟子和儿子之间经常互相争宠，他这个当师又当父的实在是伤透了脑筋。 「师父……呜呜……果果说我长得丑……呜呜呜呜……」余浅秋奔进卫定的怀里，扯开嗓门儿哭了起来。 「本来就不好看。」果果也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 卫定收的这五个弟子里头，最有资质的就属余浅秋，这个『望海云鸦』一族的后裔，他师父的同族。只是，因为外表的关系，小浅秋是最容易受到欺负的。 就连广坤、金圣阳他们来恭喜他顺利收徒时，看到小浅秋的样子，都略有些惊愕。 『欲仙门』向来出美人。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之色，也不会有相貌偏离正常的意外。偏偏，这次出了这么个『意外』。 余浅秋身体长得倒没什么，就是那张脸，五官都有些要『离家出走』的态势，感觉脸上所有的器官都是临时画出来的，违和感很严重。尤其一双眼睛，真是小得几乎成了两条缝，虽然说也不是丑到不能看，却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一般。这样的一般容貌，在太虚已经算是少的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容貌，才让他明明基础不错，能力也不差，却没有一个学门肯收他，最后还是卫定收了他。 面对众人对小浅秋修行『欲仙』的质疑，卫定有自己的看法，「都说我们这一门靠的就是色。我就是要收一个没有姿色的徒弟，让那些心怀成见的人看看，『欲仙』到底有什么本事。」 是以，五名徒弟里头，卫定最上心的其实是余浅秋。他不希望这孩子以自己的容貌为耻，也禁止别人用容貌来欺负他，一听果果说他不好看，卫定就板起脸来，指着旁边，「果果，站到那边去，罚你今天不许再说话，没有零食吃。」 余浅秋还是个六七岁的小童，除了缺乏安全感以及爱打点小报告之外，没什么坏心思，听到这个惩罚他又悄悄替果果说好话，「师父，罚他不要说话就行啦。不要罚他不吃零食啦。小金家的绿豆饼是最好吃的，果果很爱吃。」 卫定摸了摸余浅秋的脑瓜，「那，可以让他吃一块，就由你来发给他吧。」 因为教导的都是学童，卫定为了让他们可以快快乐乐的修行，也是煞费苦心的。每日早晚课之后，定会发两块点心作为鼓励，表现好的点心会多一块，家里一共九个孩子，每天为了谁能多得一块点心都能争抢半晌。 这个小小的纠纷过去之后，孩子们又开始自我操练起来。等到天一亮，点心一发，小果实们乖乖地乘着船离开了学岛，去找自己的师父上课去了。 学岛上就剩下卫定和他的弟子们。稍微休息一下，卫定就会开始今日的教学。 这五个弟子里头，除了传峰和余浅秋外，剩下的三个分别是传峰的弟弟传起，还有来自『冰幽域』的魄心以及来自『太阴幻境』的少正羽。最大的是魄心，已经有十岁，最小的是传峰，实际年岁只有一年半。按照年岁来排资歷，魄心是大师兄，传峰是小师弟。 卫定的教导是根据每个人的性子来指点教育的。才学了一月，他这五个弟子都有了各自的进步，进步最大的反而是传峰。 这小孩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荣辱感，被自己的族人驱逐似乎成了他的心病一般，他迫不及待地想向接纳了自己，给了自己容身之地，并且耐心地教导自己的师父证明——他能行。 诚如他之前被冠以的『天才』之名一般，这小子愣是用了一月的功夫重新地鍊气成功，现如今再度到了『筑基』阶段。只是他略有些急躁，卫定总是担心他会走错路。 「传峰……现阶段你们气行内脉已经算可以的了，不用双向逆行。」卫定指出传峰修行中的问题，叮咛他道。 传峰停下来向卫定略微低头，「师父……我知道您是担心我逞能。并不是的，我能做到，而且，我也要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 「有什么原因吗？如果是为了让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很厉害。如果是为了告诉那些曾经抛弃过你的人……」 「您觉得不应该这样做吗？」传峰抬起脸来，眼睛里红红的，蓄满了泪水。 卫定见到他这样子，话就说不出口了。这孩子不是那种几句话就能让他当鸡汤灌入肚中的人。 「如果这样做了，你自己会觉得高兴的话……那就这样做吧！」卫定改变了自己预计说的话。 传峰略有些吃惊，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将又会是『放下』之类的说辞的。 「或者，你可以用目前所学，小小地去报復一下？」卫定又道，「不过如果你是想去报復，我建议你不要找太厉害的对手。一旦你失败，为师是不会去领你回来，更不会认你的。」 这下不仅传峰吃惊了，其他的学子都感到很意外，没见过为师者还主动鼓励学子去搞什么报復计划的。 「师父……我，不甘心。」传峰咬牙道，「从我还在娘胎开始，他们就决定了我的命运，一旦我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我就被残忍地抛弃。我……很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不甘心。」 「那就去吧！」卫定道，「挑一个你有信心能报復了又不会被发现的对手。孩子……我不会让你放下仇恨、忘记仇恨。我们修的是『欲』之一道，在最开始，师父会满足你们心中所有滋生出来的欲……当然，是在我说的那个你们能承担后果的前提下。你，能做到吗？」 第506页 第三百一十八章 番外2九个小毛头 传峰对自己挺有信心，自然答应了卫定的要求，和卫定约好了三日为期，三日后若不能完成他的计划，成年之前便再也不出学岛。 「师父师父，我可以去帮弟弟吗？」传峰的亲哥哥传起也来求卫定。 「可以。」卫定倒是没有刁难他。 「我们可以去看吗？」其他三位弟子对此很感兴趣，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卫定想了想也由着他们了。 初学一月，『欲仙门』五位弟子有机会可以进行他们入学后的第一次『测验』。 『欲仙门』的道袍是黑色的，下摆绣着金银交错的灵蝶图案，动起来，灵蝶翩翩起舞，小学童们这个年纪又是很爱跑动的，一出学岛他们就跟脱了缰一般，远远地看去，就像是几只黑色霸王蝴蝶在到处撒欢。 卫定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淡定地收回视线来，回到自己的静室去修行。 这五个小傢伙远离了『欲仙门』的范围之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魄心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在那边，咱们快过去。」 「确定是那座山吗？」余浅秋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看上去几乎没有眼睛了。 「那座山最像鱼啦，他们说好在那里等咱们的。」 五个弟子把周围的山都看了一遍后，确定确实是魄心指的那座山最像鱼，就一块儿朝那山脚下跑了过去。 到了山脚下，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那里，等跑近了一看，竟然是小果实他们四个。 「好慢。」果果不耐烦地踢了下脚下的石头，一脚就把那块坚硬的石头踢成了碎块。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师父答应的……」余浅秋嘟着嘴巴小声说着。 果果朝余浅秋哼了一声，「就你话多。」 「果果，你还在生我的气啊。我都给你吃点心啦。我这里还留着两块，也都给你，你别气了好不好？」余浅秋不自觉就对果果示弱了。 果果这才『大度』地摆摆手，「行了！我才没功夫和你生气。不过，点心还是要分给我一块的，谁让你害我今天少吃了一块。」 余浅秋笑眯眯地把用纸包好的点心拿出来，给了果果一块之后，自己拿着另外一块，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你想怎么做？」小钧问传峰。 传峰的復仇计划没有对他们这几个小的隐瞒，是以，在场的都知道。 「那就要先问问果果和哌哌了，你们查的怎么样？」传峰把眼神转向这两兄弟。 哌哌停在澄澄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在打盹的，听到之后眼皮懒洋洋地撩了起来，「哌~~」 「哌哌说，他拜託了他们『双峰山』的师兄，打听过你说的那个小兴文星君的消息，那小子已经被放出来了，说是最近两日，就要被领去『鹤仙派』去拜『千鹤仙人』为师呢。」 澄澄代替哌哌做了翻译，把他想说的都表达了出来。 「我这边打听的和哌哌说的差不多。那小子已经提前被放出来了，不过改了个名字，现在不叫『兴文星君』了，叫什么……传海。」果果说完把最后一口点心扔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点渣。 「哼！」传峰咬住了牙齿，「传是我们一支的姓氏，继承人本该是我哥哥。现在，他们倒是想的好，把我和哥哥给驱逐了，再过继一个本家的过去继承我们这一支。」 传峰的哥哥传起对此倒是后知后觉，「是这样的吗？小峰？」 「当然！」传峰磨磨牙，「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容易被驱逐？父亲去后，本家的人就在惦记着这件事了。我本以为替他们参赛，会让你尽快地接掌咱们家，没想到……」 小钧特意瞟了他一眼，「没想到你会输给我。」 「胜败之事是各自的实力，我已经用尽全力不能战胜你，我又有什么大罪？」传峰这一点上看的很清楚。无论他是赢是输，都斗不过『听风楼』本家，也就是『昭文星君』和老星君那一家子。输了，只是给对方找了个更有利的藉口而已。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你该赶紧实施计划。我们会帮你的。小师弟。」说这话的是二师兄少正羽，这位向来很少说话，可却不是个冷情冷心的人。 从他们同日入门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成为了没有血缘的亲人。一个月的晚课时间，都是他们互相认识，交流沟通的时候，包括和小果实们，都和他们都建立了深切友谊。 不然，也不会提出要帮助传峰去报仇了。 「小兴文星君是老星君的掌上明珠，自小就是个横行霸道的傢伙，比他哥哥昭文星君还要放肆许多。之前曾经被送到过『铁杉堂』，按理说应该有一个比较好的前程的，但是，这傢伙在那里无故打死了两名外来学子，这件事没有通过学府公断，而是老星君和对方家属私下『和解』的……之后，小兴文星君就一直被关在族里，按照和『铁杉堂』的约定，应该要关到他成年的，这才关了不到半年，就被偷偷放出来，还要改个名字，重新拜师学艺。」传峰把他的『目标』的人生经歷给说了个简单明了，「以前他就打断过我哥哥的手臂，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他。」 老实的传起在听到这混世魔王的时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断手臂……好疼的。」 「既然欺负了三师兄，就是欺负了我。我余浅秋也不会放过他。」余浅秋和传起的关系最好，因为只有这个三师兄不会笑话他，哪怕是开玩笑都不会说他『长得丑』，还会说他笑起来某个角度『挺好看』，他喜欢三师兄！ 第507页 「传峰，你就说要做什么吧！我们时间并不多。」澄澄看了看天色，「现在各个学门都已经在上课了，咱们行动也方便些，再晚一点儿一下学，就没那么便捷了。」 传峰朝他们几个招招手，九个毛孩子一块儿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卫定俯身看着下面那九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倒是知道团结一致，不枉他这一个月来的安排。 但见这九个小毛头商量妥当之后，分成三队开始行动。卫定看了看他们分别跑去的方向，心里有了数目，转身折返回去了。 传峰、小钧和传起是一起行动的，他们去的是『听风楼』；果果、魄心和余浅秋一块儿，他们去的是『铁杉堂』；少正羽、澄澄和哌哌则直接往『学塔林』的方向去了。 后两队只是去浑水摸鱼，搞点小动作，打些小报告的。关键是传峰那一队，他们得去把那兴文星君给揪出来，最好是让他自己站出来曝光自己的所作所为。 传峰的想法很简单，老星君他们代表本家一支想要侵占分支的产业，目前为止靠的就是这个改名换姓的兴文星君，把这小子给『除了』，他们家的产业最起码还能暂时保住。哪怕最后实在保不住，他也要让那些贪婪的傢伙们沾染一身的腥臊。 三个小毛头守在『听风楼』的山门外面，密切关注着出入的人群。 「那小子说是这两天就要去拜师，我估计他现在肯定在山门里。我和哥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咱们等到中午那会儿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为什么要选中午？大白天……」 「中午的时候族人大多都有午睡的习惯。」传起轻轻嘀咕了一句，「一般这个时候，精神会不好。」 「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族人了。哥哥！」传峰不乐意在听到这种话。『听风楼』本来是个庞杂的大家族，有很多分支都是后来併入本家的，他们家就是。和本家以及其他分支不同，他们虽然同属于禽类本体，具体还是有不同的。他们传家乃是鹰隼混血，而老星君他们则是纯彩鸡。 不过，老星君一般不乐意外人叫他们彩鸡，喜欢听人叫他们次凤，想攀比上凤凰，也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 传起虽然比传峰大，却没什么主见，都是听他弟弟的，老老实实地点头，「我知道了，弟弟。」 小钧打量着这花团锦簇的山门，撇了撇嘴，「难怪之前看你们，穿的都花里胡哨的。」 传峰皱起了眉头，「这些年族人都习惯了出门身披五彩锦衣，引人注目的感觉了。挺我父亲说想当年『听风楼』才建立学门之初，也是挺朴素的。」 「你，不想你母亲？」小钧问了个别的问题。 「我母亲是本族人，我父亲一走，就回自己娘家去了。若不是上回需要用我，我都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她。」传峰悻悻地笑了笑，「就当我没有母亲吧。」 小钧觉得自己提了个不好的话题，有些不自在地把脸转到了一旁。 「你不用觉得我会伤心。我不伤心。」传峰道，「从我还在娘胎时我就知道，她没喜欢过我。我的出生……都是族里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想培养出一个天才来。」 传起赶紧握住了自己弟弟的手，「小峰，我喜欢你。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正在参赛中，求吱吱，求收藏！ 第三百一十九章 番外3小丫鬟小钧 日当正午，『听风楼』山门外三道影子『唰唰』掠过，在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丛中左右穿梭地闪躲了几下后，停在了一株大凤尾花的树干后头。 传峰探出脑袋去瞧瞧地打量了一会儿，收了回来，小声地和小钧交流，「咱们已经到了内院了，那傢伙平日最喜欢在『汤池』玩耍，待会儿我俩一起进去，哥哥在外面给我们放哨。」 「直接进去？」小钧很怀疑。 传峰从腰间拿了个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两张符篆，「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变身符』，我们一人一张，待会儿伪装一下再进去。」 见小钧不懂自己说的什么意思，传峰指了指远处，就见从那条走廊上鱼贯而行一队丫鬟，小钧顿时挑起了眉毛，「不干！」 「你怎么这么麻烦，用了这个符，别人不会看出你是谁哒。」传峰说着，硬是把其中一张符贴在了小钧的衣服内侧。 「喂！」小钧没来得及躲开，下一刻他的模样就发生了变化，变身成了十五六的少年的模样。 传起傻乎乎地盯着小钧，看直了眼睛：「哇，好可爱。」 小钧想要去扯那张符，被传峰给阻止了，「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嘛！现在又不乐意啦？」 小钧撇撇嘴，『切』了一声，无话可说。 传峰也贴上符篆，身形发生了变化。 这『变身符』是根据本人的容貌形象来产生变化的。也就是说，目前这两只的样子也就相当于他们十五六岁时候的样子。小钧虽然天生一副冷脸，出乎意料地长大了有些软萌可爱，而传峰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长大了反而……更俊俏些。 「好像哪里不太对。」传峰盯着小钧琢磨起来。 小钧白了他一眼，一手按在他扁扁的胸上，「这里不对。」 「嘿~~」传峰脸红了，「你小子懂得不少嘛。咱们明明想要变丫鬟的，怎么……还是男的啊？」 第508页 「有人来了。」负责望风的传起喊了一声，这两个赶紧闭上嘴巴，把脑袋往下面贴了贴。 是刚刚那队丫鬟往这条路走过来了。 传峰盯着走在后面的那两个小丫鬟的背影，暗暗地施展他所学的本事。 他的惑术是师兄弟里头运用的最纯熟的。当然是因为他自己曾经吃过这类法术的亏，所以才想着要努力学到最好。 『学门』里的僕人、家眷和学子们是有严格的限制条件的。僕人一般不允许修行，也不允许轻易地出山门。是以，传峰惑术虽然不是太精，却仍能影响到这些小丫鬟。 两个落后的小丫鬟被吸引着往大凤尾花这边走来了。前面的丫鬟们并没有管她们…… 过了一会儿，换了小丫鬟衣裳的小钧和传峰从大凤尾花后面走了出来，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两人磕磕绊绊地往『汤池』方向走去。 顺着『汤池』那特意砌成了凤头样式的外墙，小钧和传峰摸进了里头。 『听风楼』的『汤池』乃是学府内曾经的一处名胜，里头有大大小小不同功效二十几种的天然汤泉，在很久以前是免费对外开放的。后来被那群彩鸡们占了这地方后，这地方就成了他们私有的产业。偶尔会招待一下外面的人，但，来的非富即贵，是这群傢伙们用来拉拢外人的一样重要工具。 「分头去找那小子，你若找到便传消息给我。」传峰对小钧一声交代后，两人分别从不同的地方绕了开去。 小钧提着有些绊脚的长裙，沿着修建的小路往前走。这汤池里的气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诞生地——硝海，他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挺满意的，要不是来这里有任务，他很想也进去泡一泡，试一试和硝海到底有什么不同。 绕了半个圈，来到了一间装饰得异常豪华的汤浴外头，从里头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受到惊吓的小钧差点儿直接出手。 这是个看不出年纪的成人，对方打量了小钧一下，伸手抓住他将他给拖进了身后的那道门中。 「殿下，您就将就将就吧，这种小门小派哪有几个长得姿容不错的丫鬟呢。喏，这个，这个脸长得不错，就是这身子，干巴巴的……不过您又不用看她们的身子，脸蛋赏心悦目不就好啦。」 小钧还在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抓他进来的那傢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 眼前的氤氲雾气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了一只发着白光的大白球。小钧好奇地盯着那白球看了一眼，紧接着他就被一股吸力吸了过去，脸都快贴到那白球的身上了。 「这个还勉强看得过去。罢了，就留她吧。」从那白球里头传出了个精神抖数的声音来。 身后的门再度响动了一下，小钧知道是刚刚那个抓他进来的傢伙出去了。他突然抬起右手来，食指和中指并起，朝着大白球狠狠地戳了下去。 白球『啪嗒』一声炸了开来，从里头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泡泡，一下子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小钧闻了闻那泡泡的气味，判断它们只是洗漱用品，便淡定地看着事态的变化。 那层层叠叠的泡泡都散开了之后，一双紫色的眼睛在那后头露了出来，直勾勾地盯住了小钧。 小钧不动声色地和对方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后，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卷着提了起来，再定睛一看，从那泡泡堆里头冒出个人头蛇尾的男人来，捲住了他的身体的正是那傢伙滑熘熘的尾巴。 这模样可不像是这里的修真或者学子？！ 小钧心里暗暗思忖着。 「小孩儿，刚刚是你戳破我的泡泡浴的？」紫眼睛的傢伙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小钧。 「我以为是什么妖怪。」小钧镇定地说道。 「你在这里当值，不知道本殿下在这里沐浴吗？」这位自称殿下的傢伙说着，半边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 「我不在这里当值，是被你的人临时抓过来的。」小钧的解释符合事实，让这位殿下挑不出毛病。 这傢伙半信半疑地把小钧给扔到了岸上，懒洋洋地把上半身靠在了池壁上，『啪』地一声响就把尾巴从池子里甩了出来，放到了岸边，压在了小钧的双脚上。 「既然抓你来，你就好生服侍本殿下。那里有把小刷子，拿起来，给本殿下便好好唰唰鳞片。」 小钧的目光转向旁边石桌，伸手把刷子拿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再看看自己双脚上压着的粗壮尾巴，有些迟疑地蹲了下来。 他是来找那位『小兴文星君』的，看这傢伙的样子肯定不可能是了。他不能再这里久留，得快点离开才行，但是，又没有不惊动这位『殿下』又能顺利离开的方法。 小钧拿着刷子在那傢伙黑红交错的尾巴上戳了几下，那傢伙尾巴尖儿上竖起一根锋利的毒刺，一下子逼近他的双目，「你找死吗？有你这么服侍客人的吗？」 小钧看着那闪着暗红色光芒的毒刺，眼皮都没眨一下。原来是『螭毒龙』，这『囹圄妖界』第一大妖族的傢伙怎么跑到『太虚』来了？ 看着傢伙尾巴的样子，年纪还不是特别大，又被叫殿下，原来是那个小毒龙崽子。小钧的脑袋里自动回忆起了前世的记忆，说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毒龙崽子呢。当年这小崽子出生时，他恰好去了一趟『囹圄妖界』，可是亲眼见到这小子诞生的，还被这小子呲了一泡童子尿。 第509页 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们竟然换了个环境，换了付皮囊，换了新的身份，再度碰上了。 小钧嘴巴隐隐拉扯了个带笑的弧度。今日，他可以报当初童子尿的仇了。那时候他是长辈，不能和小辈计较，现在他成小辈了……嘿嘿…… 「还要刷鳞片吗？」小钧举起刷子笑问。 紫黯被眼前这小丫头突然的笑容给弄了个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就点了下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小丫头片子的笑容给迷昏了头，脸当即垮了下来。 「殿下……这个力道可以吗？」小钧细细地刷着紫黯大尾巴上的鳞片，明明凉冰冰的指尖儿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感觉来，这种感觉只在他出生后不久，他才感应到过。他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母亲的体温，后来才被告知，是当时父亲的一位客人在他出生时帮了他一把，将他从『寒火虚洞』里拽出来的。 他回报那位恩人的，却是自己的一泡『童子尿』。 紫黯被这样伺候的舒服极了，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他一睡着，小钧便放下刷子，将这傢伙的尾巴尖儿那细细的一头勾在了旁边的纱幔上，并且，把旁边石桌上摆放着的点心和酒水取了下来，两者混在一起捣成煳煳状，一股脑抹在了这傢伙的尾巴上，专门往鳞片的缝隙处涂抹。 偏偏紫黯被小钧这双手亲自这么一抚摸，舒适感更加重了，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小钧探头看了他的脸一眼，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直到门口传来了几声『蛐蛐』叫，他意识到是传峰在叫他，这才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一路疾风一般朝外面跑去……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参赛衷，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百二十章 番外4成功了 「得手了吗？」见到传峰的第一眼，小钧赶紧问了一句。 传峰『嗯』了一声，「得手！咱们藏在外面等待一会儿，看看效果。」 「看效果？」小钧有些不解，不是说了的得手后就撤，然后等待其他人计划成功后再观后效吗？ 「我临时改了主意。」传峰有些得意洋洋，「我找到那傢伙时，他正在吹嘘和什么大人物交上了朋友，眼下招待了对方在汤池沐浴，我就稍稍改了改计划。」 小钧听着这节奏有些不对，「大人物？」 「好像是外面来的大人物。是老星君拉拢过来的，不知道是做什么，挺厉害的样子。」传峰皱着眉头道：「我给那小子『魅术』和『惑术』都下了，就等着那小子马上出丑啦。」 小钧挺好奇传峰到底做了什么的，同时他也想留在这里看看那小毒龙崽子吃了亏会怎么样，便耐着性子一起等待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从『汤池』传来了悽惨的叫声来。 传峰把脑袋探出去，竖着耳朵探听着动静，「开始了，开始了！是『小兴文星君』的叫声。」 这一动静打破了『听风楼』午后的安宁，将一干乐于在此时午睡的彩鸡们惊醒，没多久就见到了一群花团锦簇的人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朝着『汤池』赶去。 小钧的耳力不如传峰和传起好，那两个竖着耳朵兴致勃勃地偷听，脸上还带着坏笑，把小钧的好奇心也调动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话啊！」小钧扯扯传峰的衣角。 「嘘，出来了！你自己看就是。」传峰神秘兮兮地朝他比了个手势。三个小童矮下头来，只在花丛间露出一双眼睛，密切关注着『汤池』入口的方向。 「岂有此理！」伴随着一声怒斥，身披紫金华袍的紫黯从入口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不停向他道歉的老星君。 「本太子是看在『鹤仙人』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到你这地方小憩片刻，你们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今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不把那小子交出来，定不与你这小小学门善罢甘休！！」紫黯的脸色十分难看，任凭老星君如何解释，他就是不肯听。 「传海乃是分支唯一一位继承人了，不是老夫偏袒他，实在是若将他交给殿下，老夫不能向族人交代。殿下您息怒，有别的方法能弥补殿下的，您只管开口，我『听风楼』定当尽全力而为。」 「你叫他什么？」紫黯停下脚步来，回头怒视跟在老星君身后，已经满头毒包的『小兴文星君』，「他叫传海？呵呵……刚刚他可是自称自己乃是足下的小公子，兴文星君呢。」 「老夫的小公子还在族内关押着，这小子一贯爱胡说，都是老夫没管教好，才让他冲撞了殿下您。」老星君恨不能把身后这个小儿子当场给拍死。 好不容易重新给他换个身份放出来，还再度找了个『好前程』，这还没去拜师呢，又闯祸了。谁不去招惹，偏偏喝点儿黄汤去招惹这好不容易搭上线的『妖界太子』。老星君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都如此不省心，五脏六腑都在不断地绞痛。 「你既没管教好，就交给我来管教吧。」紫黯一眼就看穿了老星君嘴里的谎话，「他竟敢冲进本太子的浴池中，出言不逊，我也不多为难他，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再断其一手一足，流放到苦寒之地就好。」 「父亲……父亲不要啊！」小兴文星君一听这话，紧张地抓住老星君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义父，义父，都告诉你多少遍了，我只是你的义父！」面对紫黯太子调侃的眼神，老星君仍然能够做到不动如山。 第510页 「行了，你们要在我面前演这齣也没多大意思，我对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感兴趣。他是不是你亲儿子，都得为他的行为负责，你说是不是呢？」紫黯太拨了拨长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殿下，哪怕不看在老夫的面子，看着鹤仙人的面子怎么样？他不日就要去拜鹤仙人为师了。」老星君只能另闢蹊径。 「鹤仙人的面子……」紫黯太子略微思索片刻，「要放过他也可以，我要你这『汤池』。」 老星君肉疼地抽了抽嘴角，「这……」 「若是心疼，便罢了。」紫黯太子说着，那双紫色的眼珠子危险地往『小兴文星君』身上瞟。 「殿下既然喜欢……便、赠于殿下。」老星君说到底还是更疼儿子。 「光有浴池也没意思，我要从你这里挑两个丫鬟，你把所有的丫鬟都叫过来吧！」紫黯太子在说『丫鬟』二字时，不断地磨着牙齿。 小钧扯了扯传峰的袖子，「走了！」他有预感，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传峰也觉察到了什么，趁着这会儿大傢伙儿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带着小钧和传起，悄默声地沿着来时的路一路急奔，往山下跑去。 出了『听风楼』的势力范围，传峰才看了一眼小钧，「你刚刚在里面做什么了？」 「没什么。」小钧不愿意谈起这件事。他和那小毒龙崽子两清了，日后怕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的，这件事就当成个秘密藏在他自己心里就好。 「你小心点儿。」传峰不信小钧的话。他打在娘胎里就见过不少世面，说个不好听的，他懂得比这几个外面回来的小果实们多多啦！瞧刚刚山上那局势，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小钧岔开了话题。 他们在『听风楼』不远处学府专道上修建的小亭子里坐着等他们的同伴。按理说，另外两队去散播消息的也该回来了才是。 传峰手打凉棚分别向两个方向看了看，突然按住了传起和小钧的脑袋，「蹲下！」 话音刚落，就见打西边一片流动着的白云翻滚着涌了过来，速度十分之快，他们三个才蹲下去，那一大片云层就从他们头顶上飞掠过去，朝着『听风楼』山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远远地可以看到那云层上站着的队伍，除了车队之外还有侍卫，打着的旗幡上是『展翅欲飞』的仙鹤的形象。 「那是『鹤仙人』的仪仗。」传峰说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看样子，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可是我们没有派人去给『鹤仙人』透露消息啊？」传起小声说了一句。 「等着吧！」传峰笃定地看着东边的方向，「咱们没去，『学塔林』的人自然会去通知，还有『铁杉堂』的……『铁木真人』可不是好脾气的，当初他非得要扣下小兴文星君清理门户的，是那两位死去学子的家属来闹，才放了对方一马，一旦让他知道老星君阳奉阴违，哼哼！！」 小钧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要装大人的样子，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传峰正要反驳，东边连着两支仪仗队风风火火地开了过来，他赶紧闭上嘴巴，盯着那上面的旗幡目不转睛地看，「我果然没说错，是『学塔林』和『铁杉堂』的人。」 「看样子你的大仇可报。」小钧脱了丫鬟衣裳，嫌弃地扯掉自己衣服上黏着的『变身符』，恢復原来的样子，「我们回去吧！」 「不行，怎么样也要看了这场热闹才算解气啊。」传峰舔了下嘴唇，「咱们再回去，去看热闹去。」 「你还想进人家山门，这次再进去可就难保不被发现了。」小钧觉得这傢伙有点儿太大胆了，现在的情况不用看，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何必要去冒险呢。 「我们就在山门外面，一般这种阵势传开，很多人都会赶过去看热闹的。尤其『听风楼』向来是传别家消息的地方，这次轮到他们自己有了丑闻，来看得人肯定不少。」传峰说着，兴致勃勃地拉了小钧和传起往回走。 小钧不怎么情愿地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到了山门外一看，果然如传峰所言，陆陆续续有一些来打探消息的其他学门的学子们聚集在山门外面。 传峰朝小钧使了个眼神，「我说的没错吧！」 见有这么多人在，小钧便放宽了心。三个小学童窝在人群后面，根本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外面按理说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的，可，这帮学子也是经验丰富的。按照不断赶来的『仪仗队』，便能把里头的情况大致分析出来。 「你们看，『戒律堂』的人来了……这事儿肯定不小，我跟你们打赌，今天这肯定是个大消息。」有师兄一边下棋一边解说着。 「还用得着你说吗？我都已经知道是什么大消息了。」这里头还有更厉害的，「『听风楼』这段日子暗地里做的事，不外乎就那两件。看到『铁杉堂』的人马了吗？他们一来，那这件事肯定是和之前闹开的那个『小兴文星君杀人』一事逃不了干系。」 小钧在一旁听得惊嘆不已。都说『太虚』出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师兄可详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周围那些学子们都围着刚刚爆料的那傢伙身边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着『听风楼』山门内传出了撕心裂肺的一阵惨叫，几道黑色的闪雷在山门顶峰迅速炸开，又快速地消失。 第511页 「是『戒律堂』的刑法！不经过堂就直接动刑，不管是哪个傢伙这下都把『学塔林』的师长们给惹怒了。」 「是『黑岩雷』。」传峰的双眼闪闪发光，「『戒律堂』的执法者出手了！我，成功了！！」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参赛中，求橄榄枝，求收藏！ 第三百二十一章 番外5身份暴露了 『黑岩雷』的刑法过后没多久，再度有消息断断续续从各处传出。 各种各样的消息汇聚成一条线，大体意思就是在说『听风楼』老星君失信『铁杉堂』，将犯了事本来应该关起来的小儿子改名换姓，重新放出来，还另外拜师学艺的这件事。 『铁杉堂』的『铁木真人』当场与老星君翻脸，发下誓言，从今后只要有『铁杉堂』的地方就没有『听风楼』，两学门今日开始断绝各种往来，学子之间若有任何联繫，通通驱逐出学门。 这对学门领导者来说，已经是很重的誓言了。 这件事按照原本的性质『学塔林』是不会插手的，毕竟两个学门之前自己私下已经解决了。 错就错在，现在的事情性质已然改变了，变成了一件新的触犯了学律的事。『戒律堂』的执法者当场查明了事情的真伪，验明了小兴文星君的真身，再和『鹤仙人』一对峙，确定了『小兴文星君』就是老星君推举给他的新弟子，老星君不仅不承认，反而还百般狡辩，最终引得执法者当场发怒，降下刑法。 小兴文星君被打回原形，无法再重新拥有人的形态。并且当众被『戒律堂』的人给押走，送进了学府的牢狱里关押。 老星君这时候哪怕再想为儿子求情，也不敢再多吭声。这件事他也有错，『戒律堂』的执法者还不够资格未经过堂便定他的罪责，给了他一则通令，让他三日之内前往『学塔林』亲自向长老们认罪。 「听说，『听风楼』老星君还请了一位大人物来为自己说情的。你们知道是谁吗？」传消息的学子们再度爆出另外一个消息来。 小钧扯了扯传峰的衣服，「走吧！可以回去了。」 传峰这才满心舒畅地跟着小钧往回走，「今天是咱们运气好。要不然，这件事可没这么容易就成功。」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提了。这件事天知地知，咱们几个知道，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免得节外生枝。」小钧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传峰心情好，自然什么都依着他。 三个毛头慢悠悠地往『欲仙岛』的方向赶去的时候，和前来与他们汇合的另外六个小毛头遇上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多提半个字，高高兴兴地往家走。 回到『欲仙岛』，他们先去向卫定请安。但见主岛的草坪上停着几辆天马车，说明有客人来访。小毛头们便识地想要偷偷熘去别墅玩耍。 「总算是回来了。」他们几个蹑手蹑脚地穿过花廊，就被早就等在这里的习湛逮了个正着。 「哌哌爸爸。」 「习叔叔！」 孩子们恭恭敬敬地叫着各自的称唿。 「今天你们都没有上学，跑到哪里玩儿去了？」习湛眯着眼睛盯着他们几个。 小毛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默契地都不讲话。 「行了！我又不是你们师父，还会骂你们不成。要是有好玩儿的地方，下次记得叫上我一块儿去。」习湛以手遮住嘴巴，小声地和孩子们说完，还特意地挤了挤眼睛。 「别听他胡说八道。」叶吾梵从后面冒出来拍了习湛的后脑勺一下，「你们几个，去正堂去，有客人来，定定让你们去拜见一下。」 「什么客人呀？」澄澄主动提问。 「外面来的客人。问那么多干嘛，去洗把脸就赶紧过来。」叶吾梵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习湛悄悄地把孩子们护着，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快点走。 九个小毛头憋着笑从习湛绕过去，你追我赶地跑去洗脸了。 「你就惯着他们吧！」叶吾梵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正在数落习湛。 「家里有你们几个天天教训他们就够了……我，就当个红脸吧，免得孩子们压力大。」习湛有自己合理的解释。 「我最喜欢习叔叔了，他总是笑眯眯的，还老爱和我们一块儿玩儿。」传起一边用水抹脸一边小声说道。 「我都喜欢。」魄心也接话道：「四个叔叔都很好的。我忘记给家里寄信，还是宋叔叔帮我寄的。」 「武叔叔还交我了一套擒拿拳，很有效果。」少正羽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以后也要像师父一样，找这么好的道侣。」余浅秋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突然语出惊人。 其他人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他，估计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羞羞脸！！」传峰用手指画了画脸颊，吐着舌头道。 「才不是呢。」余浅秋皱起脸颊来为自己辩解，「这是人之常情，才不是害羞的事呢。」 「都洗好没有，还不快出来。」叶吾梵在门口唤了一声，小毛头们闭上嘴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叶吾梵领着他们去了正厅，远远的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哌~」小哌哌从大哥的口袋里钻出脑袋来，兴奋地叫了起来。 ——师父！！ 第512页 「哦！！小傢伙儿们都回来了。还不快点进来，哌哌，今日为什么没有去上课啊？」广坤说话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小哌哌机灵地把脑袋缩回大哥的口袋里，毕竟嘴巴装聋作哑。 小毛头们规规矩矩地半低着脑袋进了正厅，在左下方停下，先集体看向首座上坐着的卫定，心虚地打了声招唿：「师父（麻麻）……」 卫定把目光转向一旁，「今日晚课多加一个时辰，没有点心吃。」 小毛头们乖乖地认罚，「知道啦！」 「过来拜见客人吧！」卫定又道。 这个时候，小毛头们才敢把眼睛抬起来，往客人坐着的地方看过去。 小钧第一眼看到那个毒龙小崽子时，愣住了神。稀奇了，一日之内见他两次，还是分别在不同场合。 紫黯一熘眼把下面九个孩子都看了一遍，只是，很意外的，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小钧的身上。 这小孩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呢！还，有点儿……熟悉。 「这位是紫黯太子。你们见个礼吧。」卫定吩咐道。 小钧收回眼神，跟着其他孩子一块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这傢伙不是被老星君给拉拢过来的吗？怎么又跑到他们家来了？不过，他又看到一旁坐着的广坤，看样子广坤也认识小毒龙，也许是偶然。 「你们……谁是『鬼都』那位的转世？」不料，紫黯突然出声，再度让小钧的心提了起来。 难道自己在『听风楼』暴露身份了？ 其他孩子都把视线往小钧身上看，小钧却分了神。 紫黯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小钧的身上。竟然是他！ 「小钧。」卫定唤了他一声。 小钧回过神来微微一颔首，「我是。」再度抬起头来，他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欲仙』卫定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了。 紫黯被这小毛头身上转换自如的气势给惊住了。之前做路上听说过『鬼王转世』的消息，他还不怎么相信，现在一看，由不得他不信了。 「太子，你特意找我引荐就是为了见小钧？」广坤很是好奇。 紫黯太子盯着小钧，带着笑意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小钧自然摇头，「我该记得你吗？」 「既然记不得……那便算了。」紫黯太子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是听到『鬼王转世』出现在了『太虚』，而他本人又刚好要到『太虚』，才想着要不要见一见对方，向对方说声『抱歉』的。 自然是为了自己出生时呲了对方一泡尿而道歉哪！顺便……他也想回味一下出生时他感受到的那股温暖的感觉。 只是这一计划在看到小钧不记得他后，便在紫黯太子内心消失了。 对方都记不得那档子事了，他就算现在提起来也没意思，更不能让对方满足一下他的『请求』。 反正他这趟，也不是没有收穫。一方面得到了个不错的澡堂子，另一方面，还捡到个有趣胆大的丫头，划算！ 也不知道斯先生替他找人，找的怎么样了。本来他是亲自打算把那个敢往他鳞片里头抹脏污的小丫头片子给抓出来的，不过正好要赴广坤的约，他临时走开了，事情就交给了他的随从斯先生去办。反正那小丫鬟斯先生也见过。 「我没有事了。广坤兄，多谢你的引荐，咱们可以回了。」紫黯心里记挂着小丫头的事，也没心情再留在这里。 小钧见他不像是认出自己的样子，也就放宽了心。 广坤有些莫名其妙，「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日后再……」紫黯话没说完，『欲仙岛』外传来了斯先生叩门的声音，没多会儿，武婴就领着太子的随从，那个在『汤池』把小钧一把抓紧浴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殿下！」斯先生的面色显得有些焦急，「属下愧对殿下之託！」 紫黯不解地盯着他，「怎么了，这是？」 「殿下让我寻找的那位小丫鬟……并、没有找到。」斯先生跪在紫黯的身前，长鞠一躬，自责地说道。 小钧心头一惊，这小毒龙崽子在找小丫鬟……不，是在找他？！又要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番外6遇劫 传峰在听到紫黯太子和那位斯先生分别提到小丫鬟时，眼神悄悄地往小钧身上瞟了瞟。 「怎么会找不到？就是一个小丫鬟，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紫黯太子的口气明显着急了。 「殿下，我亲自见过他们所有的丫鬟，并没有那小丫鬟的影子。老星君说他们那里也断不可能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小丫鬟的，因此，他怀疑……怀疑……」 「怀疑什么？快说！」 「他怀疑……那小丫鬟是外面混进去的奸细。还说发生的事有可能都是被人算计了的，希望请太子回去好好地商量一番。」 紫黯太子睁大了眼睛，在慢慢消化斯先生的这些话。外面混进去的？奸细？？是了，那种小门派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尊贵客人身上动手动脚？ 「岂有此理！」紫黯太子怒了，站起来就往外面走。结果走得太快下台阶时一脚踏空，眼看着就要扑到下方站着的澄澄身上，旁边的小钧突然出手，一掌把紫黯太子推开，护住了自己的兄弟。 紫黯太子身形晃悠了两下稳住了，回头怒瞪小钧一眼，小钧看着他毫不退缩，「你会压坏我兄弟的。」 第513页 「本太子自然晓得，无需你出手，我也绝不会碰上他们一根汗毛。」紫黯面对小钧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便想沖他生气。 卫定走下来检查了一下自家小果实，这才看向紫黯太子，「阁下，我家孩子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兄弟，并没有过错，阁下若有任何不满，只管来向我质问。」 紫黯瞥了一眼护着自家孩子的卫定，甩袖冷哼一声，带着满身的阴气向着外面走去。 紫黯太子出了正厅大门，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刚刚……那小子的手触碰他时的感觉，再度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内心那点小小的癖好。 刚刚那小子长得什么模样来着？他怎么觉得越来越眼熟呢？ 紫黯太子风风火火地重新折返了回来。正在和卫定说话的广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卫兄！本太子刚才失礼了。」 卫定略微一颔首，表示接受他的致歉。 「我方才还在对广坤兄说你这里风光天成，想要在此借住几日的……不知道卫兄可还愿意欢迎我呢？」紫黯一改之前嚣张愤怒的样子，这会儿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卫定疑惑地看向广坤。广坤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不过还是向卫定点了下头。 「太子不嫌弃的话，自然欢迎。」卫定道。 广坤兄介绍的朋友，他多少都会给些面子的。这位太子虽然略有些骄纵，不过，倒也不像是奸邪之人，他『欲仙岛』也没什么能让对方看上眼的，借住便借住吧。 小钧感觉有些不对劲，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再盯着他，他回过头去，就见那小毒龙崽子正盯着他笑得一脸虚伪呢。 倒霉！小钧在心里感嘆了一声：看样子是被认出来了。 紫黯看到小钧眉眼间的挫败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他就觉得眼熟吧，现在越看越眼熟……这小子的脸长得和那个在他鳞片里涂抹点心渣的小丫鬟，像极了。区别只不过是一个还小，一个稍微长大了些而已。 「不知我住在哪里？」紫黯憋着笑意再度问向卫定。 卫定看了一眼习湛的方向，家里的事情他安排的并不多，都是他们家道侣们替他分担的。 「你跟我来吧！」习湛管得是岛上的琐事，也相当于这整个学门的第一管家。 紫黯特意从小钧身边走过，看着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们几个，可以开始晚课了。」卫定见客人走开了，便开始他的『教导』。 「可是……还没有吃晚饭……」余浅秋的话没说完，就被卫定的眼神给吓住了，瘪瘪嘴灰熘熘地走开。 九个小毛头一块儿去了学岛，饿着肚子开始进行今天的晚课。 传峰悄悄地拉住了小钧，「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什么太子要找的小丫鬟是不是你？」 「你很烦。」 「他干嘛要找你，你怎么他了？我看他刚刚盯着你的样子有些不怀好意，需不需要我帮你教训他！」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钧拒绝了这小子的好意，单独躲到一旁去做自己的晚课。 小毒龙崽子他可一点儿也不怕。如果那傢伙敢做什么，他一定会让对方深切地了解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的。 夜里，『欲仙岛』整个都安静了下来，在如水的月色照耀下，恬静优雅地矗立在水天一色之中。 突然间刺耳的铃铛声响起，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卫定从床上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撩起袍子穿上，单脚虚点，身形从卧房里消失，朝着学岛的方向跑去。 很快的其他几个房间也有了动静，爸爸们跟着跑了出来，目标一致，都是学岛的方向。 不过半途中，感官敏锐的武婴突然停下来看向外面的方向，略微一思索，便改变了脚步，向着他感觉到声音的地方追了过去。 「习湛，你跟着他！」宋仇武只得赶紧吩咐一声。 卫定一踏上学岛，就听见了余浅秋呜咽的哭喊声，他移动到孩子们住的地方，见整座院子里充满着一股迷香的气味，地上还有一些不断蠕动着往四处逃散的毒虫、毒蛇……卫定眼神微微一凝，那些慌着逃走的毒虫毒蛇们全都被定在了原地。 推开房间门，余浅秋立马从床上飞扑进了卫定的怀里：「师父~~好可怕！！！好多毒蛇，呜呜呜……」 卫定拍拍他的脸颊，看了一眼整个房间。 因为孩子们还小的缘故，都还乐意住在一处。因此这个大房间里头摆放了九张小床，现在，有八张床上都有孩子的踪影，唯独一张空空如也。 其他孩子们都被迷晕了，余浅秋却没有昏迷。这是因为余浅秋本身就是一株『幻彩鸢』，这世上大多数的迷幻类药物和法术都对他失效的缘故。 卫定依次查看了每个小床上昏迷的孩子，确定了失踪的是小钧，拳头微微的握了起来。 「定定！」叶吾梵和宋仇武这时也赶了过来，「怎么样？」 「小钧不见了……我现在出去追，你们赶紧向学府通报，请他们帮助追查。」卫定的表现依然冷静，但其实他内心早就急了起来。 「刚刚武婴已经追着动静跑出去了，我让习湛紧跟在他身后。」宋仇武道，「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 卫定点了下头，把灵蝶全都放出去，向四面八方扩张开搜寻的巨网来。 第514页 「等等……我也帮着去追查。」紫黯太子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口，「外面那些毒虫毒蛇都是贼人引进来的吧？它们都交给我……我有办法能够靠着它们追查到它们主人的下落。」 紫黯太子出生『囹圄妖界』，本身就是『螭毒龙』，毒物一类的东西自然会受制于他的威压。 卫定没有想太多，向紫黯太子抱起拳头，「多谢了。」 这两人一个追着毒虫毒蛇的影踪而去，另外一个则先去追赶武婴和习湛的下落。 卫定心中大致有猜测。小钧的失踪应该和『鬼都代王』有关系。 代王溃败逃离『鬼都』后，曾经来太虚大闹过几回，但那都没人见到这位的影子。太虚学子们团结一致的情况下，代王及其部署在『太虚』几乎是溃不成军，在学子们抓捕绞杀的不少鬼都修真中，始终也没有见到这位。 卫定心里一早就有担忧，那位不知影踪的代王肯定会再度出现的，只是再怎么防备，也料不到对方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来出手。 他的心里不由得想起了白琴说过的关于小钧的『看法』。他们家小钧与『太虚』无缘，与亲人无缘。一想到这个，卫定的心头再度压下一颗重重的大石。 卫定追出去二十里地，追上了武婴和习湛，这两个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对手明显不是太虚修真，可是，他们身边也没有小钧的踪迹。 「你们没事吧？」卫定问自己的道侣。 「还好，这几个是故意引开我们的。」武婴低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断了气的几人，略有些挫败地说道。 「这里你们善后，我去别处！」卫定利落地转身，向着灵蝶传来讯息的其他方向追赶过去。 刚行不远，便听到东北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满天浅蓝色火焰将那块地方的半天空整个燃烧了起来，空气中流淌着浓郁的硝水气味。 卫定脚尖一个旋转，又向着东北方向追了过去。那地方好像是紫黯太子追过去的方向。 正当半夜，这一声巨响几乎把『太虚』九层天都给惊动了。很快的就有其他门派的高阶修真陆续地赶赴过来。 卫定赶到发生爆炸的地方时，这地方附近几个学门的中高阶都已经在现场观望了。 卫定挤开人群沖了进去。 就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半里的碗状坑洞，坑洞里头到处都是浅蓝、深蓝的火苗，大量的硝雾正在瀰漫开来，刺鼻的气味让有些受不了这种味道的人，都捂住了鼻子不敢唿吸。 「定定！」宋仇武和叶吾梵带着家里的其他八个孩子也赶了过来，「找到小钧了没有？」 卫定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周围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他扭头往那坑洞里头看去，就见已经散开的硝雾中央，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矮小的正是小钧，另外一个看身形倒像是紫黯太子。 然而让周围这些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不是他俩，而是他俩身下倒着的两具尸首。 其中一具竟然是『听风楼』那位老星君，而另外一位，卫定他们不认识。但是在场有其他人认识。 「那不是『鹤仙派』的『秋阳真人』吗？」 「快！！快去通知学府和这两大学门，出大事了。」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参赛，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百二十三章 番外7杀人之罪 卫定一家人从坑洞上沿跳下去，跑向小钧所在的方向。 「小钧——！」卫定唿唤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的小钧半转过头来，天生阴阳眼其中一只里头完全被蓝色给填满了，变成了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玻璃球，另外一只眼睛里少许还有些迟疑的神色，似乎正在分析，这叫他名字的到底是谁？ 卫定一看小钧这模样，心里凉了大半截。 他不顾一切冲过去先把小钧搂进自己的怀里，「孩子！醒醒！是我，麻麻啊！！」 小钧机械地跟着卫定的声音重复了一句：「麻、麻」 「小钧！你是我的小果实。」卫定在小钧的耳边说了起来，「你是『欲仙』卫定和宋仇武的孩子，你身上流着我们的血，首先是我们的骨肉，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你也不要去管……答应我！！快清醒过来。」 小钧那只带着疑惑神色的眼睛稍稍地眨了两下，疑惑很快地消散，而另外那只冰冷的玻璃珠眼睛则慢慢地开始有了些感情。 「麻麻……你找到我啦！！」 听到小钧沙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卫定急喘两口气，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走！！咱们回家！！」 「定定，『学塔林』来人了。」宋仇武在后面提醒他们道。 卫定抱着小钧抬头往坑洞上面看去，果然看到了『学塔林』的人。 他低头再看一眼脚下死了的两位修真，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这两位修真一位掌管着一个学门，另外一位，瞧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学子，两个都死在了这里，而现场除了他家小钧就只有紫黯太子。从刚刚小钧的样子不难猜出到底是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的。他想把小钧给摘出去，没那么简单。 「父亲！父亲——！！！」正想着，『听风楼』的人也赶了过来。第一个出声的是昭文星君。这位人还没赶到近处，就已经开始哭喊起来。 第515页 卫定看了一眼紫黯太子，稍稍向对方一颔首，抱着小钧往上面走去。 「父亲——！」昭文星君这时候才扑到近处，一眼看到坑洞里他老夫的惨状，连滚带爬地从上面爬下来，跪在老星君的身边抱着尸首放声痛哭。 没多久，『鹤仙派』的人也赶到了。来的竟然是那位『鹤仙人』。他的反应倒没有昭文星君这么激动，站在坑洞旁边看了看，便指挥手下去把自己学门的人给抬上去。 卫定抱着小钧上去之后，就听到『鹤仙人』沉着嗓子和『学塔林』赶来的人交谈：「兇手可曾抓住？」 『学塔林』赶来的是位负责协调的师长，他看了一眼卫定的方向，「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之前在现场的有两位，可以先问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再给仙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是哪两位？老夫也要亲自问一问。」『鹤仙人』说道。 「卫门主……」 卫定听到对方叫他，把小钧暂时交给了宋仇武，自行走了过去。 紫黯太子已经自觉地跟在了卫定的身后，将自己进来时的『邀请函』交给了那位『学塔林』师长。 师长看了一眼『邀请函』上的印鑑，「您是应『听风楼』之邀来的？」 「正是。」紫黯道。 「那，可否请您说说，方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紫黯还没开口，带着老星君尸首上来的昭文星君尖着嗓子出声了：「还能是什么事？这里这么浓的硝水味还说明不了什么吗？就是这个小鬼杀了我父亲和秋阳真人！」 卫定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位师长，「我家小钧半夜被人掳走，我一直追踪他的下落，追过来就见到刚刚的场景。我也想问问，是谁半夜不休息，偷偷跑去掳走别人家孩童的？」 「还有这事？」师长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 「我们『欲仙岛』才发出的警报，还向学府汇报情况请求协助追查孩子下落了的。我卫定可不会拿自家孩子来开这种玩笑。」卫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还倒打一耙，指责我父亲掳人了吗？」昭文星君没什么脑子的大喊起来。 「我可没有这么说。」卫定在心中嘲讽这位，「我家孩子和你家父亲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一派胡言。」『鹤仙人』捋了捋自己一大把的花白鬍子，「秋阳与你家幼童无冤无仇，怎会掳你家孩童？！他向来只管修行，从不涉世，如今无端端被杀，老夫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否则，我『鹤仙派』日后如何见人？！」 「我家孩子与秋阳真人素不相识。我也想要查清楚，为什么秋阳真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卫定不卑不亢地回了『鹤仙人』一句。 「诸位！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你们还是随我去见长老，由他们来定夺吧。」师长已经确定这件事不单纯，按照惯例，把这件事转交给更上面的领导来解决。 一行人把尸首收拾好后，一块儿转战到『学塔林』。在那里，六位长老当中的三位已经到场，其中一位就是金圣阳。 除了金圣阳最年轻之外，另外两位长老年岁都不小了，平日里也不喜欢管这种事情，便一致很有默契额地将主导权交给金圣阳。 金圣阳先问了那位去过现场后的师长，才把涉事的四方都请了上来。 「紫黯太子……您来我太虚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设下宴席替你接风洗尘。」金圣阳先和紫黯交谈起来。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外来客人的真实身份。顿时，不少人的心中又生出更多的猜测来。会不会是这妖族太子从中作梗？ 「我来就是游玩几日，没有别的大事，就不劳烦你金圣阳了。」紫黯对金圣阳说话的口气显得不怎么客气。 「既然你也在现场，那就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金圣阳客客气气地一招手，还请人给这位上茶。 紫黯摊开手，「刚好今日我借住在『欲仙岛』，遇上了这件事。这位卫门主说的没错，他们家孩子半夜突然被掳走，我呢，借住人家那里也不好意思不帮忙，事情发生后就追踪那些毒虫毒蛇的行踪，一路追查这孩童的下落……」 「所以，你看清楚是谁掳走了那孩童？」金圣阳问道。 「我追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星君和秋阳真人……你要问我是不是他们掳的人，这个我无法确定。不过，当时，就是他们二位带着那孩童的。」紫黯回道。 「紫黯太子。你既然借着在『欲仙岛』也就有可能帮着他们说好话吧。」『鹤仙人』突然插嘴。 「那我还是老星君邀请来的呢，白日还在『听风楼』沐浴呢。」紫黯自有自己反驳对方的说法，「照你这么说，我更应该偏帮着老星君才是啊！」 他这话倒是让不少人觉得没问题。 「我借住『欲仙岛』纯粹是觉得那地方别有一番美景，我与他们又没什么交情。」紫黯继续说道，「要说交情，反而是和您交情不浅，不是吗？」 『鹤仙人』被紫黯这番话弄得语塞，「那你就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就是帮人家追查人家孩子的下落。追到地方，看到的就是老星君和秋阳真人带着那个孩子。鹤仙人，我是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谁都不会帮的。」 第516页 「秋阳不会做这种事。」『鹤仙人』仍然不愿意相信他们学门的人会出这种偏差。 「这我就不方便品论咯。」紫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三更半夜……两位修真带着人家家的孩童，可别告诉我……这是他俩闲的没事在梦游吧。」金圣阳说着，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依次转过。 「金圣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我父亲被杀了，您不该追查兇手的吗？」昭文星君急切地想要扳回一城。 「事情总要捋个清楚。兇手要查，可……他俩为什么会死，也得搞清楚。」 「我父亲堂堂一学门执掌者，不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不是那小子被坏人抓走，正好被我父亲和秋阳真人给救了……」昭文星君倒是个挺会给自家编故事、掌面子的人。 「有这种可能。」『鹤仙人』在一旁跟着附和。 「小钧呢？你来说。」金圣阳眼神越过众人，停在了小钧的脸上。 卫定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小钧感应到了他的紧张。 如果他这时候站出来说这两人是自己所杀，哪怕这两个却是是掳走他的人，有他们身后的势力在，自己也不能洗脱掉杀人重罪。一旦确定重罪，以他另外一个身份来说，势必会被驱逐除『太虚』，他就不能再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了。麻麻的性子也是个软倔的，肯定不会让他独自一人离开……麻麻的事业，爸爸们的未来，还有兄弟们的学业，都会被迫终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钧垂着脑袋小声地说起来。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吧，是你杀了他们！」昭文星君怒髮冲冠，冲过来就要抓住小钧，只是很快就被旁边的人给制止住了。 「孩子们中了迷香，我家小钧是在昏迷之中被带走的，他说不知道那也是正常。」卫定道。 「现场那么大的硝水味道，还有那蓝色火焰……之前他在『试武台』时就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只有他能有这样的本事一下子杀掉两位修真。金圣长老，这话我说的可是有理有据的，你不能偏袒他啊。」昭文星君一心要为自己父亲报仇，倒是让他说出了两句相对有理的话来。 金圣阳再度将目光转向小钧，「你……怎么解释？」 作者闲话：　　新坑《重生灾后小当家》参赛中，求收藏，求橄榄枝~~ 第三百二十四章 番外8太子的人情 小钧也在想该怎么解释。说自己被这两人激怒了不知情的情况下动用了超出目前能力范围的法术，干掉了他们？ 没有人会相信他『不知情』的。 「……我做的。」正在他犹疑的时候，旁边的紫黯突然出声了，并且说了一句让他意料不到的话。 小钧侧目看了紫黯一眼，但见那傢伙神色如常，仿佛刚刚说的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来。 「紫黯太子，你说什么？」金圣阳以警告的口气道：「可别乱说话。这里是我太虚的『学塔林』，乱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你们不是问谁杀了他们吗？我杀了秋阳，老星君则是秋阳动的手。」紫黯撩了下自己的紫色长髮，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昭文星君咬牙切齿地瞪住了紫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金圣阳再问。 「我还没来得及说啊。」紫黯太子摆摆手一脸无辜，「你们之前又没问我人是谁杀的。我正准备从头开始仔细解释呢。」 「紫黯太子！你说你杀了秋阳，你为何杀他？！！」『鹤仙人』有些不相信紫黯的话。虽然说妖族做事和魔族一样都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可，胡乱杀人，杀得还是和他有交情的自家的门下，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小钧没料到紫黯会这么说。他是要帮自己吗？ 「我杀他，自然是因为他要杀我……」紫黯回答道：「我先前已经说了，我追着那些毒虫毒蛇的踪迹找到了事发地，看到的就是老星君和秋阳真人带着这小童的画面，不待我出手，秋阳真人突然发难从后面一掌震碎了老星君的头盖骨，随后又要对这小童动手，我只能出面阻止，恰好这小童也在此时醒过来，激发了他的一些能力，引起了大爆炸……秋阳真人是死在我的剧毒之下的……不信，你们可以检查他的尸首。」 『鹤仙人』听罢，立马招唿人把秋阳的尸首抬了上来。检查了他的致命伤口后，发现了他背上一个手指粗细的疮口，疮口边缘泛着黑红光芒，正是『螭毒龙』身上的剧毒。 卫定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转折，上前抱住了小钧，「事情已经弄明白了，不是我家孩子杀的人。」 「我不信他说的话。」『鹤仙人』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秋阳杀老星君又是为何？他一一个与世无争的修真不会做这种事。」 「事实就是如此。」紫黯有些不耐烦了，「你们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们了，你们又不信。那又何必要来问我。你们自己觉得谁是兇手那就定了是谁便是。」 「太子，怎能如此把学律当儿戏。」金圣阳木着眼睛提醒他一句。 「金圣阳！你信他一个外人说的？」『鹤仙人』把炮口转向金圣阳。 「鹤仙人，信不信，咱们再查一查老星君身上的伤口不就知道了吗？」 第517页 金圣阳一个示意，老星君的尸首也被抬了进来。由其他中立的修真前去检查老星君的尸首，过了一会儿后，给出了个结论：「老星君正是被一掌击碎头骨致死的。」 「老星君修为虽然不算特别高，可也不是任何人能够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一击毙命。」金圣阳继续道，「可见这齣手之人，定是他没有防备的人。可否能确定是什么掌法和法术吗？『鹤仙人』……不如你去看一看老星君的致命伤，给我们一点线索提示。」 『鹤仙人』推开身边的人去检查老星君碎裂的头骨。看了两眼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得难看得很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贵派『排风掌』吧。」金圣阳丝毫不给『鹤仙人』面子，当中揭穿道。 『鹤仙人』握紧了拳头，「是！那又如何？」 「你问我那又如何？」金圣阳站了起来，身上的灵压顿时笼罩全场。 「老星君中了你门派的掌法而亡，且没有任何的反抗迹象。这足以说明紫黯太子所言并不假。你问我如何？我还要问问你们……为何纵容门下出了这么个滥杀无辜，虏劫孩童的人？」 「秋阳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鹤仙人』无法反驳金圣阳的话，「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容我再说一句。」紫黯再度开口，「这位秋阳真人应该是身不由己的……在我动手杀他的同时，他身上有毒虫涌出试图保护他……只不过那些毒虫的毒素比不过我的厉害。而据我所知，你们『鹤仙门』似乎并不是一个惯常用毒的门派……」 「秋阳根本不会用毒。他也害怕毒虫之类的东西。」『鹤仙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己亲自动手剖开了秋阳真人的尸首。 却见那尸首里头的内脏已经黏煳煳地混成了一团，化作了血肉模煳的样子。突然从融化成一团的心脏中钻出了一只三寸长的黄色虫子来，逃命似地往底下钻去。 『鹤仙人』一出手便定住了那虫子的身形。 「这，是『傀蛊术』。」在场见识过这虫子的人发出了惊嘆声来，「这秋阳真人早就死了……有人用了他的皮囊，借了他的驱壳啊！」 『鹤仙人』自然是懂得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只不过这事情几经转折，到现在为止，已经彻底地和『欲仙门』小童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包括昭文星君整个人都懵住了。他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 卫定领着家里人出了『学塔林』后，也在回味着这整件事。等到紫黯太子出来，他走过去向紫黯抱拳，「多谢太子仗义执言。」 紫黯淡淡地笑了笑，「分内之事。」 「还请太子随我回岛，我们一家人想设宴款待太子。」今日要不是紫黯太子在，他们家孩子很危险不说，即便最后化险为夷，也逃不脱被所有人当成杀人嫌犯的结果。 紫黯坦然接受了，「听说你们『欲仙岛』有不少稀奇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好酒？」 「好酒当然有，管够！」武婴回道。 他们打从下界带上来的那无数的物资里头，自然有很多酒水类的收藏。早前送出去了几瓶，做人情的效果十分之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紫黯露出了贪杯的神色来，「怪不得他们都说，要换稀奇好物必须先到你们这里。」 他们『欲仙门』不仅人出名，更出名的就是他们拥有的东西。哪怕就是一双鞋，一双袜子，流传到外面都是宝贝。 卫定和爸爸们恪尽己责，不仅用美酒美食招待了这位太子，还送了太子不少稀罕玩意儿。 这里头，最让这位太子喜欢的竟然是『洗浴类』用品。这傢伙收到一大堆洗髮水、护髮素、沐浴露、搓澡巾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带着这些东西跑去当即体验去了。 小钧等着周围都没了人，从库房里翻找出一样东西揣在怀里，跑去了紫黯沐浴的露天湖泊。 那傢伙对泡泡浴这种东西十分着迷，又给自己身上制造出了一只超大的泡泡，自己躺在里头浑身浸泡在无数密实的小泡泡中，惬意地在湖面上漂来漂去。 小钧从岸边捡起一颗小石头，对准那只打泡泡砸了过去，再次『復原』了昨天见面的那一幕情景。 紫黯的尾巴灵活地弹射过来，将小钧给捲起来，拉了过去，两人目光相撞在一起。 「你和代王有什么交易？」小钧的眼神就像两只铁钩子，能一下子将人心给挖出来，把内里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紫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聪明，略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连你们这里最精明的金圣阳我都瞒过去了，没想到却被你这小子看了出来。」 「我虽然有一会儿失去了意识，可并不是完全人事不清的。」小钧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我隐约记得……身边说话的有三个声音。」 「就凭三个说话的声音，你就怀疑我？」紫黯半挑起精緻的长眉，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还有那些毒蛇毒虫。」小钧又道，「它们出现的那么精准，时间、地点都刚刚好……除非是知道我们兄弟住在那里，否则，不会刚好这么完美，所有的毒虫都到了我们的房间外面，还没有伤人……」 「哈哈哈哈哈~~」紫黯大笑出声，「所以，你一早就在怀疑我了吗？」 「你是『听风楼』老星君邀请来的客人，又与『鹤仙派鹤仙人』有私交，换句话说你有可能也认识那位秋阳真人。老星君拉拢你不会没有目的的……目的如果是我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与代王有关……」小钧一口气说了不少的依据，「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最后帮我？」 第518页 「我也不知道啊！」紫黯太子摆动着尾巴，将小钧给扔回到岸上，再度将自己的尾巴压住了人家的双脚上，「或许……本太子还想让你给我刷刷鳞片呢。」 「倒不是不可以……」小钧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 紫黯太子眼睛发亮，「那就快点给我卖力刷！昨日你往我鳞片里头抹的那些东西有些还没掏出来呢。给我全都弄干净了！」 「算我回报你一次吧。」小钧嘆了口气，蹲下来把双手放在了紫黯太子的大尾巴上。 紫黯身上轻轻地一个颤抖，继而舒服地眯起眼睛来。 然而，紧接着，一声惨烈的怒吼声直冲上『欲仙岛』的半天空，在那上面久久盘旋消散不去。 「你——用的什么东西在刷我的鳞片？」 小钧将手里的钢丝刷举起来，靠在脑袋边上，做出了一个『电视购物员』一样标准规范的服务性笑容…… 第三百二十五章 番外9婚约 紫黯太子的尾巴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的膏药，晾在木制走廊上，把整条走廊都给占满了，而他人则躺在房间里头的沙发上，跟卫定和爸爸们『嘤嘤』诉苦。 「看看我这条漂亮的尾巴被他给折腾成什么样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参加『最完美自我』的评选哪？？」紫黯太子一边说一遍挪着肩膀在沙发上试了两试，心里跑偏了：这椅子倒是柔软舒适得很呢。 「太子，他还小……」卫定本来还想说一句『不懂事』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家儿子的性子绝不像不懂事的人，便心虚地闭上了嘴巴。 「什么评选？选美？」叶吾梵在一旁调整着疗伤膏药，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斯先生连忙解释道：「那是我们那儿举办的一种展现自己最美部位的比赛。我们家太子靠着他的尾巴已经连续三年得到这个评选的冠军了。」 叶吾梵有一种想要打自己一嘴巴的冲动。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你放心吧，我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药，过两天你这上面的伤就会好了，到时候还能去参加评选。」他好心安慰一下这位臭美的太子。 「不行啦！」斯先生连连摆手，「但凡是受过伤的部位，虽然伤势好了，也会留下癒合的痕迹，只要用『绿玉灯』一照，必然无所遁形。我们太子看来是不能蝉联冠军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哭泣呢。」 叶吾梵嘴角抽抽两下，抱着药罐子坐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表示难以再继续聊下去。 「……哎！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我们太子的婚事呢。」斯先生是真的为此再忧心忡忡的。 紫黯太子勐然听到这个，眼睛中有火花迅速闪过。对啊！他这次出来玩就是为了躲避家里给他安排的相亲，现在他这既然『破相』了，那相亲的对象应该就看不中他了吧？ 「这……怎么还影响到婚事了呢？」习湛难以理解，「一大老爷们儿，又没伤到脸，就这大尾巴上有点儿伤疤，还能治好都不行？」 卫定扯了扯习湛的衣角，「他们那里的人就是这样的。」 「你是打哪一界上来的？不懂我们『囹圄妖界』的人都是最重皮相的吗？尤其是我们太子这么尊贵的身份，身上必须是完美无瑕的！现在他有了瑕疵……」斯先生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说不定就会以此为由，拒绝这婚事了。」 习湛一脸吞了苍蝇的难受表情。摸了摸脑袋，跑去和叶吾梵坐到一块儿去了。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呢』。 「斯先生，你赶紧给我父亲去一封信简，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他……请他替我推了这次的相亲。」紫黯太子丝毫不见有失落的模样，反而看上去挺高兴的。 「太子……您？？？」斯先生傻眼了，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弄明白这位太子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完全是想藉机生事，不想成婚的意思啊。 「记住，就说我其实很想回去相亲，无奈自己绝得自己已经不完美了，不愿意耽误别人寻找良配。记住，一定要这么说，听到了没？」紫黯太子揪住了斯先生的衣襟，认真地交代他道。 斯先生有些不乐意，可还是随了紫黯的意，出去做他吩咐的事去了。 「我们继续来说说……这事怎么办吧？」紫黯太子见人一走，指着自己的大尾巴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太子你说怎么办？」宋仇武拦住了准备说道的卫定，开口道。 「……我也不是很在乎完不完美的那种人。不过嘛，那小子确实伤了我，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这要是传出去，他以怨报德，以后他在『太虚』可就更难以立足了。」紫黯搓着自己胸前的长髮，平平静静地说着，「……既然是他伤了我，就让他在我养伤的日子里，来服侍我吧。」 「服侍？」宋仇武加重了这两个字，「怎么服侍？」 「给我当跑腿小厮啊！」紫黯说的理所当然。 宋仇武轻轻点头，「打杂跑腿吗？」 「就给我上药换药，按摩……其他的我也不需要他做。」紫黯故意吊起眼角，「怎么？觉得为难他了？」 「不为难。他自己做的事应该要懂得承担。」宋仇武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被留在门口罚站的小钧，「听到了吗？你愿不愿意承担责任？」 小钧垂下了脑袋，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519页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太子……」刚刚开始没怎么说话的卫定开口了，「我们家小钧不是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的人，我就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钧偷偷地瞥了一眼卫定，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还是麻麻最了解他啦！ 紫黯太子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大概是他知道我和代王有过交易吧。」 卫定身上的气息突然改变，「是吗？」 「没错！我来这里之前，就曾经和那位流亡的代王接触过。对方许诺了我一些东西……让我能在适当的时候，帮一下他在这里的内应。我答应了啊！」紫黯坦白道：「但是我没有答应他，要帮他杀了你们家孩子啊！」 「内应？」卫定立马联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听风楼』的老星君和那位秋阳真人就是他的内应？」 紫黯半眯着眼睛幽幽颔首，「我也是在追上他们的那一刻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卫定心里有了数了，「难怪你会被老星君邀请进学府。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那……鹤仙人呢？」武婴提出了个疑问，「他是不是也是内应？」 「他应该不是。」紫黯撇撇嘴，「那老头儿性子倔，又是从小在这里成长的，要论忠诚，没有人比他更忠于『太虚』，他是不会让外界的人在『太虚』境内惹是生非的。」 「不过……」紫黯话锋一转，「他的学门里出了『秋阳真人』被控制的这种事，难保不会有更多的人被秘密控制住。」 「太子为什么要临阵倒戈？代王既然找了你必然是许了很多优渥条件的，难道是条件不够让你满意？」卫定再问。 「他的条件我本来就没放在眼里。」紫黯自大地笑出声来，「我是一界之太子，他不过是『幽冥界』小小一域里的一个小小代王而已，哪怕他把整个『鬼都』给给我，我也瞧不上哪。我答应他来看看，只不过是觉得挺有趣的，尤其，他的敌人还是『万世鬼王』。」 小钧撩起眼皮扫了紫黯一眼。这小毒龙崽子实在太让他讨厌了。 「我出生时可是和曾经的『鬼王』有过一段缘分呢。」紫黯太子暧昧地笑说道。 「什么缘分？」宋仇武不太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开玩笑……就是有过短暂的交集而已，不要这么激动。」紫黯太子赶紧安抚人家的父亲，「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婴孩儿呢。」 正说着，斯先生就匆忙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殿下，收到了吾皇的回信了。」 「你是照我说的那样跟他说的吧？他有没有说什么？」紫黯太子稍微坐直了身子，双眼闪闪发光地盯住了那封对他来说也许代表了『解脱和自由』的信件。 「吾皇……详细问了我事情的原委。」斯先生说道，「那……我就把、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吾皇了。」 「哦！！他没发脾气吧？」 紫黯太子把那封信给抖开，一目十行地看起上面的字迹来。 「吾皇……只是有些不高兴……后面，又很快地高兴了起来。」 紫黯太子看着信简的表情一开始是挺开心的，越到后面脸色越难看，隐隐有些身体发抖的迹象来。 「殿下……您、您应该知道吾皇的旨意了吧？！」斯先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着：「如果、您确定了。那……我、我就按照吾皇的旨意，来办理了。」 「不！不许办理！」紫黯太子一急之下，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尾巴，那晾在走廊上的长尾巴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左右摆动了几下，轻而易举地将人家走廊上的雕花栏杆给拍了个粉碎。 「不许办理，听到了没有。你快些给我收拾东西，我要马上离开。」紫黯太子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 「这~」斯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罚站的小钧，「可这是吾皇的旨意。他已经写了回信，这旨意便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的。」 「我不管！你就当没有收到这封信。我们马上走！」紫黯太子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恢復了人身，急匆匆地穿上靴子，就要往外走。 卫定他们是巴不得这位赶紧离开的。这位虽然帮了他们家孩子，可他说的那些话，大人们并不是完全相信的，自然不愿意把这么个到底是邪是正的人物留在自己的身边。 还有，这傢伙留下，他们家孩子就得给人家当牛做马。当父亲的哪里能真让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个？ 「殿下！请恕属下这次不能顺从殿下。吾皇金口一开，断断难以违抗皇命。」斯先生说着一转身，向卫定他们几个长长地作了个揖，客客气气地说了起来：「卫门主及四位道侣有礼……我们殿下因为贵门小钧公子受伤，失去了原本的姻缘。按照吾皇的意思，小钧公子当履行这门婚约，以弥补我们殿下和我们整个妖界的损失……」 卫定他们听得全都傻了眼。这，什么意思？ 「我仅代表吾皇，正式向贵门提亲。吾皇不日即将亲自登门，与诸位商谈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