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为嚣张反派们掌中娇》 第1章 嚣张的我,踢到铁板了 “哈哈......”一个狰狞的人脸,出现在沈青禾的脑中。 “秦王,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那个男子,狞笑着对着一个姿容若冰雪的男子。男子虽有些狼狈,眼中却如一汪深潭。即使手被狠狠踩住,神态也不见狼狈。 “梁王殿下,你勾结圣心门谋逆,和北梁私通,贪污巨款,残害边疆百姓数十万人,罪无可赦!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秦王开口,爆出惊天秘密。 “我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梁王指了指旁边的女子,“我有没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但是你,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 “沈青禾,亲手处决了他!”梁王手一挥,“你没想到,你精心照拂的沈府,会投靠到我这里来吧,他们,可是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了!” “被最心爱的人杀死,是不是死而无憾了呢?”梁王踢了一脚被摁在地上的秦王。 似乎看见了那个青年皎如高山白雪的面庞,沈青禾不由自主地呐喊,“不要......!”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想起这是自己看的讲述嚣张反派的一本书里面出现的情节。那个最嚣张愚蠢反派女主的名字,居然和自己一样! 这段日子,这个场景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为何,自己能看见这个场景?仿若有东西在召唤她...... 这一夜,屋子里格外漆黑,她看不见床头灯,呢喃了两声,她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然后一个画面一股脑钻进自己脑子里。 喧闹的赏梅宴,古装女子环佩叮当,她正开心地伸手去够凉亭石桌上的云片糕,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接着便是大力一推.....接着便是落水后冰冷的窒息感,以及奋力挣扎的无力感。 她努力睁开眼睛。先是感觉手脚冰冷,头很重,晕晕地感觉。 她猛地睁眼,接着被四周的景色震惊了。 睁开眼,古朴天青色的帘帐,上面绣着闪闪亮的青鸢纹饰,风从雕花窗棱中进来,拂过百子千孙屏风,浮起青花瓷瓶里风信子的香气。 床头玉珏相击,声音清越。 好美,装饰清雅,造型古朴,品味不俗......虽然有些眼熟,可,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在哪儿?早上,她记得自己,是在暗恋了十年的男闺蜜床上醒来的。 她昨天嚣张地打断了男闺蜜的定亲宴,嘲笑了新娘身材不好家境也不好配不上男闺蜜,还爆她黑料说新娘和她上司暧昧,然后,张扬地带着男闺蜜扬长而去...... 两人大喝特喝了一个晚上,不自觉拥在一起。 很快,早上,昨日的新娘,还带着昨天未卸的妆容,冲进房间,把她堵在了床上。 身后,是新娘上司,想来解释误会,结果看到这副场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就眼睁睁看着新娘拿起桌上水果刀,啪啪!捅了沈青禾好几刀。 沈青禾捂着伤口,痛地昏迷。 冥冥中,一个声音机械地说,沈青禾,你该为你的嚣张与张扬赎罪了......而且,还要让别人也意识到,没有想过后果的嚣张与放肆有多么不好,做人不能那么嚣张愚蠢! 脑中出现一幕幕片段,似乎很熟悉,似乎又很陌生。 她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牢牢抓住柔软的垫被,突然,她注意到自己的手,伸出来一看,嫩白幼软,还带着梨涡。 还......挺好看的?但,也太小了吧! 沈青禾摸摸自己身上,撩起被子,只看见一双嫩藕似的小短腿,上身还穿着一件朱红色的绣荷花的兜肚。 沈青禾一脑袋黑线,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十岁的年纪。 她怎么一醒来就到这儿来了呢?还这么小! 不远处,屏风外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女子疾步走了进来。 她穿着棕色的布衣,松着头发,此时正值三月,天气虽回暖,依旧带着微寒,她步履疾快,走到床前,面色焦急地查看沈青禾。 “小主子,怎么了?”女人探出手摸摸沈青禾的额头。 沈青禾顿了顿,皱眉想了想,问道,“你是谁?” 来人显然被吓到了,一叠声儿地传唤婢女,去找府医,“快,快,小主子不好了!好像失忆了!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沈青禾有些黑线地看着众人,她伸手拉了拉女子,女子面容虽不是特别艳丽,但也可称得上清秀可亲。 看着她的面容,沈青禾眨眨眼,伸手拉住了女子。 “我是你的奶娘呀,”女子抱住了沈青禾,放在身上晃了晃。 “小主子这么小,居然有人敢推小主子下水,这么冷的天儿,小主子真是遭罪了!”说着,奶娘抱着沈青禾在怀里安慰。 被推入水?她想起刚才脑中的画面。一只冰凉的手,触到自己脖子上的皮肤,如一条冰冷的毒蛇。 脑中突然掠过宴会上贵女的面貌和资料......不对,自己不是在男闺蜜家里吗? 那些人又是谁?脑中出现资料,告诉她那些人是什么将帅李家的嫡女李清然,琅玡王世家嫡女王秀妍.....这些人是该出现在自己时代的人吗? 怎么莫名熟悉? 她骤然一睁眼,是那本书里的!自己前几天看的那本嚣张反派书里的! 她还记得这是自己前几天在看的一本古言大女主小说,书里人物各各嚣张奇葩,当然下场也不怎么好。 当时她看到主角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反派家团宠的名字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刚翻了前面,知道主角八岁的时候,被人推下了水。然后,这个沈府里的子女,一个个都因为太嚣张,惹到了人,被侮辱而死。 她眼中划过一丝寒芒,奶娘以为是自家的小小姐劫后,想起了害自己的人。 这次落水,奶娘想告到主母面前,毕竟自己也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怎能任人欺辱? 可现在丞相府坐镇的是,沈青禾的继母,王淑媛,据她私下和奶娘说,现在丞相府艰难,能少得罪一人便少得罪一人。 所以,也没有管自己。 自己的母亲虽然多子,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但最后在生自己的时候,落了病根,最后一病不起。 继母王淑媛年轻时,便恋慕爹爹,知他发妻逝世,用不可告人的手段爬上了爹爹的床,成为了沈青禾的继母。 看来,自己穿书,刚好穿到了赏梅宴上突然有人推自己入水的片段。 爹爹刚刚娶了王淑媛,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自己的哥哥姐姐妹妹没有了母亲的庇护,父亲忙于朝政,被王淑媛用捧杀,教坏了的! 最后,丞相府所有人下场凄惨,站错了梁王的队伍,没有人逃过一劫,只剩下继母夺了家产欢欣而去。 说不定,自己此次落水,就有这个继母的手笔! 想到这里,沈青禾握紧了小拳头,既然自己来了,这个世界便改变了吧! 耳边却听到了轻轻的笑声,她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其他人,奶娘现在也是一脸担忧,并没有露出笑容。 “谁?”她紧张出声。 “是我呀,主人!”一个声音轻快地说道,带着刚刚苏醒的慵懒。 她听出来了,声音的来源在自己内心。 “搞破坏小系统正式苏醒,在此向主人报道!” “搞破坏系统?”沈青禾怔了怔,这是什么奇葩名字? “您可以叫我小坏,也可以叫我小坏坏!”系统语声傲娇道。 “呃,坏系统,说说你有啥奇特之处。”沈青禾漠然,这系统一听就是孩子心性,所以,自己不仅变成了孩子,还要带孩子? “咳,我不叫坏系统,是搞破坏系统!”若是系统有脸的话,沈青禾可以想出她一脸正经的样子。 “因为这个世界有一个同样有系统的人,她造了很深的杀孽,所以重来一次,诞生了我这个搞破坏系统。“ “你需要找出这个运用外挂,去实现自己野心和欲望,造下深重杀孽的人,这个人,很危险,也很有野心,很可能是个很厉害身居高位,且隐藏很深的人。” “你的目标就是破坏她的计划。” 啊?所以,这本书还有人身带系统? 自己还得去找到她? 沈青禾骤然接到了这个任务,有些两眼发懵。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身份,丞相府的嫡出六小姐。 现在丞相府还是一片歌酒升平,但距离被抄家也就十年了。 那个时候,她的哥哥姐姐和妹妹已经被捧杀,一个比一个嚣张傲慢,眼中无人,最后把自己活活作死了。 脑中翻涌起关于自己这些亲人的记忆,哥哥姐姐还是很疼爱自己的。 所以,自己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应该也是被默许的吧? 搞破坏系统此时一顿沉默,这不属于自己此次的主线任务,但是,也算是沈青禾这个天选之人要完成的任务。 既然是主人的任务,怎么办?只能陪着一起呗! 小坏坏默默地调整了一下任务体系,她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系统,很贴心地会去满足主人的需要。 沈青禾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夫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说一切都好。 所以,他也查找不出来沈青禾问题出在哪里。 最后,大夫只能按照惊吓失忆,开了些药。 奶娘抱着沈青禾睡了,可是不到辰时,又把沈青禾叫了起来,说要去给继母王淑媛请安。 此时,王淑媛还想当一个有威慑力的主母,所以日日压着沈青禾他们请安。 沈青禾一个晚上思考究竟推自己入水的人是谁,会不会第二次谋害自己..... 沈青禾早上被从被子里捞出来时,愣愣地看着帘帐。 她有些起床气,但是奶娘已经吩咐负责梳洗的丫鬟一溜烟地来了。今日王淑媛居然要求他们请安提前半个时辰! 这个老妖婆想干啥?沈青禾顶着两个乌青眼想。 对了,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大哥就卷入了一场阴谋里!因为被几个世家纨绔子弟霸凌,愤而反抗,结果导致得罪世家,自己仕途尽毁,还陷入谋杀案中,沦为他国人质,被人磋磨十多年! 第2章 把握不了,就废了他 沈青禾艰难地爬起来,伸出胳膊腿儿,奶娘给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小褂子,还有一件帽子边一圈毛的披风。 然后,奶娘给她梳了两个小揪揪,眉中心还点了一个朱砂红点。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年画娃娃。 她左看右看,五官还是和原来的自己很相似的,只是缩小了些,还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 原来,自己可以说是大美女级别的人物,在整个研究所,自己可是响当当的一枝花,同事都说自己可以去参选环球小姐了。 要是到了这个世界,自己突然变成丑女了,她可接受不了。 收拾完了后,沈青禾顶着两个小揪揪,上面还带着两个小小的红灯笼,出门了。 王淑媛的院子里,正坐着一水儿的子女。沈丞相没有姨娘,所以也没有庶子女。 王淑媛比沈丞相小十岁,此时也正值育龄。 她喝了一口据说是妇科圣手开的调养身子的汤药,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看着前任留下的大大小小子女。 不知为何,她觉得堵地慌。 三个儿子,三个女儿,等自己儿子出生,怎么还会有机会在丞相府出头? 她捻了一下手里的琥珀珠串,极力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 右边第一个位子上坐着老大沈重钧,少年已是十五岁,虽是青涩,但是也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离世,不能在现在这个主母面前言行不妥。 而且,昨天自己还犯了错,也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父亲和眼前这个女人耳朵里。 王淑媛喝下了药,用苏绣手绢擦了擦嘴,才缓缓地抬起眸子,一一看过了眼前的子女。 眼前的孩子们,个个面容清俊,纤眉明目,唇红齿白,特别是都遗传了母亲高挺隽秀的鼻子。 站在一起,大的俊秀,小的可爱,不知为何,一股恶气突然冲到王淑媛的胸腔中。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沈重钧身上,微微眯起眸子,缓缓开口。 “钧儿,昨日学堂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她用茶杯盖拂开了茶叶末,有些压迫的嗓子缓缓响起。 小小少年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吞了一口唾沫,抿住了嘴唇。 看见他的神色,王淑媛突然想起一个人跟她说的话,那话语如有魔性一般,回荡在她耳边。 “掌握不了的,就废了它吧。” 王淑媛眸中变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是他们针对我的,嘲讽我的!”沈重钧略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听到的人们都眉头一皱。 沈重钧此时在国子监就读,里面不少官家子弟,倾轧排挤的事情很多,但是沈重钧毕竟是丞相家嫡长子,此时被针对,与王淑媛脱开不了关系。 那几个挑头的,正是王家的子弟。 沈家虽然出了丞相,但是和百年清流世家的王家还是有差距的。 沈青禾此时皱了皱眉,想起书里的剧情,自己的兄长沈重钧回家路上被一群世家子弟嘲讽! 结果第二日,沈重钧上学途中,又偶然碰到,他就把他们往死里揍了一顿! 事情后来发酵,捅到了圣上面前,直接激化了清流和寒流之间的矛盾,而自己大哥的仕途也被通报斥责,后被王家嫡子报复设计,被送去了南疆凄苦十年,最后凌辱至死。 沈青禾捏紧拳头,改变,就从这里开始吧! 王淑媛眼眸幽深地望了沈重钧一眼,似乎是在思索。 良久,她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微笑,接着是慈爱的声音。 “钧儿,别怕。为娘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作为沈府的嫡长子,若是连这些人都不能教训,那活地还有什么趣味?沈府还有什么尊严?” “别听你爹的,我们沈府的儿郎再嚣张,我们也兜地起。” 听见了这话,沈重钧诧异地抬起头。他有些不解地望着面前这个沈府的,新的当家主母。 母亲在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教自己的。 沈青禾此时,却是听地皱眉,是了,这就是王淑媛的策略了,只是一味偏宠,让他们习惯被奉承吹捧,却不教为人处世的道理。 所以,自己的这几个哥哥姐姐妹妹才会被养废的。 一个个嚣张狂傲,目中无人,自以为有丞相的家世,却丝毫没有大族的修养。 看来,自己要摆正这一切! 耳边,突然听到叮咚——声响。 【搞破坏系统正式启动,请主人完成任务,成功破坏对方的蛊惑一次!】 【任务完成奖励,破坏值5分,破坏值可以用来兑换礼物,主人可以在交易面板上进行操作!】 【新手任务奖励:勘察气运术,一级。】 听见了这个声音,沈青禾眼睛发亮,自己完成了任务,还能换取礼物? 她有些激动,但是按捺住心思,现在身边这么多人,不适合查看交易面板。 她可不想被人当作怪物! 此时,王淑媛的话语幽幽传来,“钧儿,可知今天该如何做了?” 沈重钧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起母亲在世的时候,对自己的教诲。 “要谦逊!实力不足时,要忍耐!” “做事不能不顾后果!” 母亲的声音在心中回响,但是今天王淑媛的话颠覆了自己一贯的认知。 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沈青禾把沈重钧的神色收入眼底,糟糕,大哥哥心动了!她的谦谦君子哥哥,要被教坏了! 她眼睛盯着王淑媛背后的王嬷嬷,眼珠子骨碌一转,从奶娘身上爬了下来。 众人只看见一个红色的丸子,滚啊滚,两条小胖腿,有些摇摇晃晃地,爬到了王嬷嬷跟前。 王嬷嬷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奶娘跟在后面,想过来抱沈青禾,又不敢到主座边上,有些犹豫不定。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被沈青禾吸引了。 沈青禾叉着胖嘟嘟的腰,昂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她拿起王淑媛手边滚烫的茶,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一股脑泼向了王嬷嬷。 王嬷嬷惨叫了一声,脸上已经明显被烫红了,头发上还挂着茶叶末。 她痛苦的捂住脸,王淑媛脸色瞬间有些变形。 第3章 我这么做,不可以吗? “你做什么?”王淑媛看了看王嬷嬷的伤势,厉声喝道。 沈青禾看了王淑媛一眼,她很满意王淑媛的反应。 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随即,沈青禾一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你说的,作为丞相子女什么都能做的!” “她不过是个下人,我泼了她一脸怎么了!我连她的教训不了,丞相府小姐我还当地有什么趣味?” “我作为六小姐,我还有什么尊严?” 王淑媛一滞,这个小孽种,怎么净给自己找事! “小六,她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我们要尊重她。”说着,她假装耐下心来,按捺住心里的狂躁俯下身子和沈青禾说。 “你不是我母亲,不配叫我小六!”沈青禾叉着腰,冲着王淑媛嚷道。 说着,把茶杯里剩下的水,又往王淑媛脸上泼去。 嘶——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座下一片寂静。几个侍女,都怕自己呼吸声音大了,触怒了新的当家主母。 这位新的丞相夫人,看着温和可亲,侍奉的人私底下却说,她脾气极为怪异,性格极其暴躁,动不动就打骂侍女,将人投井,喂毒啥的,反正手法怎么恶毒怎么来。 这位六小姐,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沈,青,禾!”王淑媛此时脸上青筋暴露,双眼危险地眯起,眼中的戾色令人从脚底开始发凉。 “你,是你说的,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做什么,丞相府都能给我兜着!” 沈青禾毫不示弱地跟她顶上,其实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一时,王淑媛也不知如何反应。 这个贱蹄子,这么小就这么会搞事,看自己以后怎么收拾她! 这么想着,王淑媛一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绢帕,把头上的茶水和茶叶收拾干净。 后面的王嬷嬷也收拾好了,她也是一脸阴沉,时不时用冰凉的目光瞥一眼沈青禾,跟着王淑媛作为掌事嬷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得罪她! 众人皆是沉默地看着,替沈青禾捏了一把汗。 这王淑媛主仆,可是都在暴走的边缘了! “沈青禾,你可知罪?”王淑媛望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接收到了王淑媛的目光,明白自己的主子要自己做什么。 她起身离去,从旁边的多宝格上拿下了一根牛筋做的鞭子,鞭子上还有倒钩。 “七六小姐,请您跪下领罪!”王嬷嬷一脸阴沉的笑容,手里甩动了一下鞭子。 沈青禾看到呼啸的鞭子,也有点发懵。 自己不过是想给大哥哥一个警示,就下场这么惨?看这鞭子上的倒刺,这不死,也得刮下一层皮吧! 她小身板不由得瑟瑟发抖,那发愣的目光,落在王淑媛的眼里,就是倔强的不认错。 真把我王家主仆当好捏的软柿子呀! 此时,王淑媛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是怎么“殷殷教导”自己的这些继子继女的了。 啪——王嬷嬷甩了一记空鞭子,那破空的声响让主屋里的人们,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东西,要是甩在身上,那得多疼呀! “六小姐,对不住了!”王嬷嬷练了练手,便一脸阴狠笑容望着沈青禾。 沈青禾颤抖着,闭起眼睛,静等着鞭子落下。 啪——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青涩但却挺拔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着鞭子,手掌边缘隐隐有血线流下。 是沈重钧! “主母为何惩罚小六?小六不是按照你所说的做的吗?”沈重钧恨恨把鞭子朝王嬷嬷扔了回去。 王淑媛却是一派端方的坐着,端起新上的茶水,小小地抿了一口,又拿起当家主母的派头。 “她惹了不该惹的人,犯了不该犯的事。”王淑媛垂下眼帘,冷冷地开口。 “原来母亲也承认,有些人不能惹。有些事不能犯。”沈重钧同样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沈青禾此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有些长歪倾向的小树苗,又被自己扶正了。 此时,耳边响起叮咚的声音。 【叮——搞破坏第一次任务完成,成功破坏继母的险恶挑唆,拯救了兄长,奖励破坏值5!】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勘察气运术,一级!】 声音响起后,沈青禾眼中突然感觉世界刷新了一下,她能看见周围,有些人头上缠绕着不同颜色的气体。 【紫气为贵气,缠绕紫气者日后贵不可言。】 【黑气为霉运,缠绕黑气者近日必倒霉!】 【血色为死气,面露血气者最近有血光之灾!】 沈青禾听着耳边小坏坏系统奶声奶气地解释,眨巴眨巴眼睛,在心中问道,我怎么知道别人近日会倒什么霉呀?在哪出事呀? 小坏坏系统一顿,若是它有一张脸此刻一定一本正经,【请期待本系统出品,勘察气运术,二级!】 沈青禾黑线,原来这玩意,还要不断升级? “小六,小六!”沈重钧唤了沈青禾几声,见她没有回应自己,以为她被王嬷嬷刚才的举动吓到了。 于是,他狠狠瞪了王嬷嬷一眼,抱着小六头也不回的离去。 自己的六妹妹才八岁,她们就敢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惩治她!那鞭子上的倒钩,显然是想让小六毁容! 女孩子的脸多重要,这不是想毁了她的一生嘛? 此时,沈重钧想起母亲温柔的语言,和谆谆的教诲,明白了刚才王淑媛是想挑起自己和那些人的矛盾。 丞相府会为自己兜底?想多了! 他听说前段时间,王淑媛已经在积极请太医调理身体备孕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呢! 她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日后,会如何对付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可想而知。 自己作为大哥,以后定要担起保护弟弟妹妹的重担! 他抱着沈青禾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主屋的门,也不管王淑媛的脸色。 沈青禾并不知道沈重钧心里想的,她才沉浸在完成第一次任务的喜悦里,正在细听着系统的解释。这一举动被沈重钧误以为,她——被吓懵了! 她更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举动,直接埋下了沈重钧和王淑媛对立的引线! 第4章 危险果然来了 沈青禾陪着沈重钧一起,用了早饭。 在沈青禾依依的目光中,沈重钧走出了丞相府的门。 “奶娘,我想找人跟着大哥哥。”沈清河抱着奶娘的脖子,使劲地撒着娇,奶娘把她放了下来,她也在请求道。 奶娘名唤徐珍珠,是旧时跟着沈青禾母亲的老人,在沈丞相府有一定的地位。 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本想拒绝,可是沈青禾拉着她的衣襟使劲求道,徐奶娘也只能低下身子来,拍了拍沈青禾的背,安慰道:“好,奶娘让人跟着大公子。” 沈青禾满意地打了一个小嗝,忧虑的目光却幽幽地望着大门。 刚才,她可是看见大哥哥头上缠绕着血色气体的。 那可是——血光之灾的表示! 沈重钧带着小厮,坐上了丞相府的马车,马车一颠一颠,行驶在通往城北的路上。 京都城被分为四块,城北坐落着皇宫,附近拱卫着世家的府邸,城西是商贸酒楼等,城南则是贫苦的人家聚居地。稍微富一点,刚刚兴起的家族,朝臣,商贾等则聚居在城东。 沈丞相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家族发迹时间短,断断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所以丞相府的宅子也在城东。 他费尽心机,总算将大儿子沈重钧送入了城北专门招收贵族世家子弟的国子监。 沈重钧撩起马车的帘子,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慢慢变地古朴奢华的墙瓦,一条幽深的小巷穿过其中,墙沿上还有探出头的桃花。 他知道王淑媛的意思,让自己和那些人对上,可其中也有王家的人,还是王家的嫡次子,王末! 可是,他想到了沈青禾后来的举动,所以自己的小妹妹是让自己忍着点? 他的小妹妹都懂的道理,他也是听母亲说过的。 没有把握的时候,就忍着。等到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一击毙命!方能真正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当然前面是母亲教导的,后面的感悟,则是他自己添加上去的。 他目光幽凉的望着外面,突然想到了另一层,为什么王淑媛会知道有人针对自己?她究竟知道多少?她知不知道里面有王末? 还是,她,就是想借着自己,来对付王末?亦或,挑拨王末来拉下自己? 一片花瓣缓缓浮在空中,划过车窗外,沈重钧伸手一握紧,把花瓣紧紧捏在自己手中。 且行,且看吧。 他们不会就这么收手的,肯定还有新动作! 沈重钧收回手,沉默地坐回了马车中,马车外,标志丞相府的灯笼幽幽地晃着,灯下的流苏如少年的心事跃动。 突然,马车嘎吱一声,外面的车夫长长地吁了一声。 “怎么了,师傅?”提着书箱的小厮长宁急忙出声,撩开马车门帘。 沈重钧心中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重钧!”一个身着紧身红衣的少年打了一下马鞭,坐在枣红马上,手里拿着鞭子直指着沈重钧的马车。 “公子,怎么办?是王末他们!”长宁垮下来一张小脸,一脸忧虑地回头望了沈重钧一眼。 沈重钧自然听出了是王末的声音,而且听外面马蹄的响动,王末早就埋伏在了这个小巷子里,还带了众多人。 “师傅,冲过去!”沈重钧暗暗下了决心,他就不信,这些人看到马车跑过去,还不会避让! 外面,突然嗖地一声,接着便是车夫惨叫一声。 糟糕,是箭矢破空的声音! 他们带了武器! 沈重钧沉下一张脸,抬起手,撩起马车的水蓝色绣山水纹的帘子。 映入眼帘的红衣少年,举止间显然受过世家严苛的教导,一举一动板正有礼,一张细长的脸上却满是戾气嚣张。 他伸出有茧的手指,又弹了一下手里精致古朴的弓,拉着箭对准沈重钧,眯着一只眼睛,邪邪一笑。 “王末,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何要伤人?”沈重钧查看了一下车夫的伤势。 还好,伤在肩膀上,不致命,却也流了不少血。 “我伤人了吗?”王末半张脸上勾起笑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世家子弟,众人皆是附和发出嘘声。 他满意地转过头,盯着沈重钧,目光半是懒散,半是挑衅。 他把弓箭交给后边的小厮,冲着沈重钧摊了摊手,“我可没有伤人,我伤的是某人的狗!” 说着,后面的人也应景地发出哈哈笑声。 王末驱马上前,拉住马车的缰绳,手里抽出一支长箭搭弓。 “下来,不然我让你另一条狗也跪地嗷嗷叫!”王末比划了一下,箭尖对准了长乐的眼睛。 “你们要的是我,”沈重钧皱眉,敛住心里生出的磅礴的怒气,眼瞳变得幽深。 他还不知道王末有没有受人指示,背后是谁在挑拨......他还摸不清情况,不能随着性子反抗王末,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公子,你为何对在下如此感兴趣?”沈重钧爬下马车。 看着沈重钧翻身下马车随意的动作间,便隐隐透出的俊逸贵气,王末不由得咬了咬牙,真是比自己还像世家贵族子弟! 哼! 现在不需要姑姑催促自己了,他也看他不顺眼了! “呵,我就讨厌你这幅做作的样子不行吗?”王末挑挑眉,撇撇嘴,手里的箭在指尖打了个旋转。 “不仅是你看不惯吧,还有人也看不惯我吧,”沈重钧眯起眸子,任由箭尖指着自己的脸。 王末驱马走了几步,喉咙里发出嘿嘿声,“你也知道你小子得罪人多呀!看到人,下次你小子最好绕道走!” “那我下次看到谁要绕道走呢?”沈重钧做出一副无辜迷茫的表情。 不得不说,配上沈重钧白皙俊逸的面庞,那副表情让人感觉他似乎正怕地瑟瑟发抖。 “比如,我姑......”王末看着他惧怕的样子,有些得意,随口就说了出来,话出口,他才有些后悔,急忙刹住。 第5章 我选择,自裁! 他姑姑?沈重钧目露深思,王末的姑姑,不就是......王淑媛? 得到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感觉有些意外。 王淑媛现在就忍耐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可.....为何她要选择自己家的侄子,直接对上自己呢? 王末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他有些恼怒,手里的箭尖抵上沈重钧的眼睛,沈重钧不闪不避,直直地望着他。 “小贱种,你居然敢套我话!”王末驱马上前,给了沈重钧一脚。 “你们凭什么欺负人?”长宁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沈重钧,又惊又怒,连忙上前扶起他,挡在他身前。 王末听见这句话哈哈一笑,手里鞭子便要抽过去,“凭什么?哈哈,他说凭什么?”眼中露出嘲讽的目光。 “就凭小爷叫王末,是王家嫡子!”说着,眉眼上挑,世家子弟的轻狂显露无疑。 世家子弟.......沈重钧此时暗暗咬牙。 “你不怕陛下听闻此事,处罚于你吗?”沈重钧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能用道理劝退他,解决今天的事情。 他已经能品过一些味来,王淑媛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挑拨王末对付自己。 朝堂上,他听说皇帝要对世家动手,自己的父亲丞相沈砚便是力主打掉世家贵族的,王淑媛和她背后的王家估计是想借此敲打一下沈砚。 自己,若是轻狂挑事,就会成了此时皇帝与世家争斗的牺牲品。 得忍! 沈重钧暗自咬了咬牙,母亲想必也不想自己如此断送前程。 “怎么,小贱种,没声儿了?刚才不是说地很起劲吗?”王末高高坐在马上,伸出一条腿,脚在沈重钧脸上踩了踩。 必须忍!就要让皇帝知道自己被虐打,羞辱,才会让皇帝明白世家的嚣张跋扈狠毒,更让皇帝坚定拔除世家的决心! 沈重钧垂着眸子,一声不吭地站着。 长宁挺起胸脯,张开手挡在了沈重钧面前,沈重钧沉默地拍拍他,把他的手按下。 “呵呵,果然主仆情深呐!啧啧!”王末一脸嘲讽地盯着他们,眼闪着如阴鸷的光,脑中转动着见不得人的主意。 王末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小子,既然你对这些狗都这么好,你也去当狗吧!” “只要你肯当众趴下,说我是狗,并且汪汪叫三声,我今天就饶过你,如何?”王末轻佻的笑容落在沈重钧主仆眼中,宛若魔鬼。 沈重钧咬着嘴唇,一个血印子赫然留在下嘴唇上。 “怎么样啊?小子!”王末伸出脚踹了长宁的肩膀,“不然,你就看着我们把你身边这条狗剁了狗爪吧!” 沈重钧紧皱着眉头,看来今天是无法善了了!自己若是做了狗叫,就是自己一身的耻辱,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在官场混了。 若是不管长宁,也会落一个不义的名声,而且长宁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母亲是自己的奶娘,自己怎么忍心看着他受断臂之痛。 真是,左右为难......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旁边的院墙里,一间阁楼上,几双幽暗的眸子正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九哥,王家这些人真是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居然如此羞辱臣子,真是不把我们皇家放在眼里!”十一皇子司宇慎对旁边一位矜贵病弱的男子说。 “我们稍等,且看他们是怎么应对的吧!必要时,我们再出手。”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淡淡道。 那边的声音持续传来。 穿过杨柳沙沙的枝叶,长宁的身影隐隐绰绰显现。 “我若是自断一臂,便放过我主子,对吗?”长宁嗓音已经有些暗哑,他挡在沈重钧面前,脸上透着决绝。 “哟,好衷心的狗!行,今日你若是断了一条狗腿,我就放过你们!”王末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邪笑。 逼自己侍从断臂救自己,也算是给沈重钧安上一个烂名声了吧...... “不,长宁,不用!”沈重钧拧着眉头,手里拿出一支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我沈重钧不需要别人为我牺牲,我选择自裁!”他把匕首的尖抵着锁骨上的皮肤,金属上的冷意让他全身发抖,但他极力克制。 “逼死无罪臣子,这王家,也无力为你担下这样的罪名吧?”沈重钧声音充满寒意,直直地注视着王末。 王末此时目光透出诧异,皱着眉头,凝视着沈重钧,态度这才开始郑重。 显然,沈重钧的举动将了他一军。 随即,他拿出一把剑在自己手上比划,“是吗?我逼死你,谁看见了?” “你们看见了吗?”他猖狂地笑着,看了眼周围低下头的人。 为了保险,他们特意选择了这个只有他们自己人的位子,这里是小巷深处,人流很稀少。 沈重钧看了一眼四周,顿时有些绝望,今日,真地难逃一劫了吗? 他的耳边,王末猖狂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旁边世家子弟猥琐的附和的笑声。 “我看见了!”突然一道冷傲的话语声在众人耳里炸响。 不远处柳条掩映的地方,传来破空之声。柳丝拂起,出现了两个飘然而来的身影,一个冷傲的少年,旁边并肩而立着一个令人如沐春风却矜贵的年轻身影。 “我们都看见了!”司宇慎扶着司暮寒冷冷落地,面上表情也是如罩着一层寒霜。 “见过九殿下,十一殿下!”众人齐齐下马行李。 王末暗暗咬牙,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把沈重钧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这两个不受宠的王子来掺和个什么劲! “王末,你可真大胆!”司暮寒发话。 王末也不敢顶嘴,皇子毕竟是皇子,即使再不受宠,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 看来今天是整治不了沈重钧了,王末低头,眼中收住忿恨的目光。 “没有,我们只是在和沈公子开玩笑,”他脸上露出温和讨好的表情,说着便要伸手去拉沈重钧。 “你胡说!明明......”长宁愤恨出声,却被沈重钧叫住。 第6章 他们究竟设计了什么陷阱? 长宁看见沈重钧出了声,顿时闭了嘴,愤愤地退到了一边。 “哦,那你们在干嘛?”晋王司宇慎一挑眉,抱臂而立,一身红衣迎着风飞扬。他一笑,剑眉星目熠熠生辉,一颗小虎牙让他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感到不那么有压迫感。 王末嘿嘿一笑,细眼长眉扬起,嘿嘿一笑,却难掩一脸阴鸷。 “我们,我们自然是在叙话,我们同门间的叙话。”他翻身下了马,走过来拍了拍沈重钧。 王末手摸了摸下巴,下巴的胡须隐隐露出了茬。他嘿嘿一笑,“我不过是想和重钧兄弟比试比试武艺,你看,你家小厮那个小胆儿......” 旁边的人也一起附和道,“就是,就是寻常的比试。” 长宁脸涨红,看着一群颠倒黑白的人,狠狠地握住了拳头。如果不是公子示意自己忍耐,他想上去几拳打爆这些人虚伪恶毒的狗头! “哦,那是我们误会了。”秦王司暮寒挑起嘴角,微微一笑,虽是温柔的表情,不知为何,却让周遭人如在冬日,被吹了一身寒浸浸的冷风。 “哦,那既是让重钧兄弟受惊了,在下想赔个罪,不如咱们下课后,我在烟云楼置办一桌,咱们喝个小酒。”王末眼中露出一道精芒,心里暗道,既然今日不能挑动沈重钧和自己对上,那只好执行第二套计划了。 幸好,自己和姑姑还另有准备。 必然这个沈重钧今日前途尽毁,再也无法翻身! “二位皇子,也为我们做个见证!我王末欣赏重钧兄弟,想和重钧结拜个兄弟!”王末搓了搓手,还想拍沈重钧的肩膀,没想到,沈重钧皱了皱眉,想下意识躲了开。 这还真是一群寡廉鲜耻,厚脸皮的败类! 沈重钧心里道,但是既然王末开了口,他也不想把和王家的恩怨捅到明面上,特别是在两个皇子面前。 于是,点了点头,应下。 “好。” 王末露出自以为温和的一笑,鹰钩鼻里哼了一声,翻身上马,手里马鞭抽了枣红蒙古马,留下一句话,“今日酉时,烟云楼,不见不散。” 沈重钧转过头,沉默地对着两位殿下一揖。心知,今日之事,多是仰赖两位突然出现。但是,往后的风雨只怕会更加暴烈,不能想着依赖他人。 风风雨雨,便来吧,虽然自己还能渺小,但自己自会在这彤云荫蔽的浊世中,开辟出一片晴朗盛世。 愿寒门士子,不再如今日自己一般,受世家随意踩踏! 司宇慎本想说些劝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他还能出言指责这世家的做派,还是自己又能给这和自己一样的小小少年开一片遮蔽之地? 无论哪种,自己都做不到。 想了想,只好安慰地拍拍沈重钧的肩膀。这一次,沈重钧并没有避开。 司暮寒还是微微一笑,只是此次却是带着冬日暖阳的温度。他想起,刚才眼前这个少年,面对屈辱与挑衅时的机智甚至决绝的应对,心里大赞,此子日后,必成大才! 且把今日的挑战,视作对他的历练吧。 看看他的应对,他挥挥手,带着司宇慎离开。走回外院,招来了自己的暗卫,耳语几番,让其今日拿着自己的玉牌,跟着沈重钧,必要时哪怕暴露身份,也要救他一命。 沈重钧在学堂默默待了一天,并不知道今日其实有两拨人跟着自己。 一拨是沈青禾让奶娘找的人,王末离开后,便飞快回去和沈青禾奶娘报告,说大公子安然无恙,被两位贵人所救。沈青禾的救人准备,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另一拨人陪着他一直上了一天课,司暮寒的暗卫隐匿在沈重钧教室外,保护着他。还好,一日无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京城鳞次栉比的楼层间,飞扬的屋角倒影在沈重钧的脸上,让他的神色切出一片阴霾。另一边在阳光下的眼睛,闪出决绝的光彩。 已是酉时,沈重钧带着长宁,来到了烟云楼外。 云松掩映,水榭环绕,中间是一幢三层精美的建筑。灰瓦红墙,屋角挂着铃铛,在冬日的肃杀风中也有灵动的声音。建筑是一个回字结构,内里簇拥着一处高台。 这是京都最有名的销魂之地。不仅有歌舞,戏曲,还有杂耍,说书等。 士子们,都以能到烟云楼一观而荣幸。 沈重钧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料到王末邀请自己来,肯定没怀好意。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也不怕他就是。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会有多凶险...... 沈重钧走入烟云楼,后面,一辆轻巧的马车来到了烟云楼外。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有些疑惑地盯着烟云楼门口看了看。 沈青禾在心里嘀咕着,自己这个大哥哥,头上的血气里怎么掺杂着几缕紫色的贵气? 难道,这就是会有贵人相助? 不过,她也不敢都指望那不知是何人的贵人。握紧了小拳头,她脑海里回想起自己这个哥哥,在这部小说里的结局。 沈重钧,十五岁时,因逛烟云楼,误伤害南疆小公主,导致其毁容,被皇帝一怒之下,赐给南疆小公主为奴,折磨了十年后,惨死在南疆大军之前。发现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回想起自己和他相处来看,其实这是一个努力自律到令人钦佩的少年。他是怀有大志的,只是被王淑媛挑拨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踢到了铁板,惹到了不能惹的人而已。 所以,自己就索性救他一救吧..... 沈青禾对了对手指,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里面的场景。怎么办,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南疆小公主...... 对了,南疆小公主,必然是极贵重之人。自己可以用望气术辨认出她! 她对着奶娘一阵耳语,奶娘虽然听到自己小主子说的内容时,十分惊诧,但还是吩咐下去。接着命人跟着自己和沈青禾,走入了烟云楼。 烟云楼里,王末定了一处雅间,里面只有自己的几个狗腿子和沈重钧。桌上放着烟云楼里的特色菜肴,还有一壶酒。内间有一处帘子,帘子里面摆放了一张雕花床。 看到沈重钧走了进来,细眉长眼一挑,周边几人便开始向沈重钧灌酒。嘴里说着什么,以后都是哥们之类的。听地旁边随同进入的秦王暗卫,一阵皱眉疑惑。 他们今日究竟设计了什么陷阱? 第7章 是谁来救自己了? 沈重钧进来,被劝了几轮酒,白皙的脸庞也露出粉红。他脱下黑色鹤纹大氅,踱步到包间窗边,推开几何型花棱,冬风吹过水榭旁梧桐,沙沙声让他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他心里突突地跳着,暗道这些人,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转过身,一个蒙着面的美人,送来了一壶酒,说是掌柜的看见王末来,特意赠送的。王末等人吸了吸鼻子,不住赞叹果然好酒。 众人围着王末,都一起称颂王少爷,好大面子。 沈重钧想走回来,美人却是用托盘端了一杯走过来。他伸手接过,手心里突然被塞了一张纸条,他眉心突突一跳,端了酒杯走到窗边。 借着屋檐下的灯火,看见纸条上写着:别喝。 他拧了拧眉头,手一动,手里的纸条粉碎,飞下了楼,落在了幽暗的角落。 蒙面的美人扭着腰离开,临走还朝摸了自己腰一把的王末,飞了一个媚眼。王末看见美人精致勾人的眉眼,嘿嘿一笑,大喝了一口美人送来的酒。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异动。 沈青禾已经认出了南疆小公主,她正作着一个少年打扮。但是头顶的紫色贵气,让她的身影在人群大剌剌地暴露在沈青禾的眼中。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作少年打扮的仆人。两人面容与身形都极为相似,旁边是一些暗卫。那个少年应该是南疆王给小公主安排作掩盖小公主身份烟雾弹的人选。 沈青禾心里盘算好,拍了拍奶娘的手。奶娘一挥手,很快,烟云楼外传来一阵异动,有人大喊:不得了了,南疆使臣的驿站被袭了! 南疆小公主一听,啪地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她和随从一对眼,小公主踌躇了片刻,还是离开了烟云楼。随从却似是有其他任务,仍旧牢牢地盯着楼上某处。 沈青禾和奶娘对视一眼,她已经把自己看到的书里写的内容,告诉了奶娘。奶娘是当年跟着沈母一起嫁进来的贴身丫鬟,对自家小姐的骨肉都特别上心。 一听王淑媛会有如此如此动作,顾不上怀疑沈青禾是如何得知的,沉下脸,只想着如此才能让自家大少爷避过此次祸事。 那可是弑杀南疆公主的罪行啊!王淑媛竟然如此狠,要让自家大少爷前程尽毁呀! 是以奶娘动用了全部人脉,策划了一应计划。 南疆小公主离开后,她们果然看见有人盯上了小公主的随从。看来,惊走了小公主,也没有让那些人放弃计划。 她派人跟着那个小公主的随从,果然发现有人在她上楼从一个房间出来,路过转角时,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就用迷药迷倒了她。 沈重钧看见还是那个蒙面的美人走了进来,示意他把他自己的玄色大氅拿过来,接着把已经昏睡过去的王末拖到了包间里面的床上,再把大氅盖在了王末脸上。 做完这一切,美人示意沈重钧快速拿起面罩,跟自己出去。 王家的人进来,发现包间前厅昏睡着一众人,包间里面昏睡着一个盖着沈重钧衣服的人,认为计划已经开始。随即,用刀在小公主的随从脸上划了一刀,把人往床上一扔,再把沾血的刀塞在王末手里,拍拍手离去。 只是,沈青禾和王淑媛没想到,今日之事,还会有第三方力量介入。 一个人影,目光也是一直追随着小公主的随从。看她被人抓住,只是牢牢跟着。等动刀的人走后,他也走上前,在随从身上摸了一把,拿走了一叠纸,随即在其脸上划了一刀,深可见骨,几乎眼睛被剜去。 淅淅沥沥的血水,浸满了大氅,从床单上滴下。 而躺在床上的王末,并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场怎样的国家间的博弈。 沈重钧被美人带出包间,走出烟云楼大堂,穿过一条小巷,兜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口。 他还在恍恍惚惚,不知发生了什么,两只眼睛没有焦距。突然,他目光扫过马车,眼睛突然如被扎了一下,陡然亮了起来。 那是沈府的马车。 是父亲知道自己身处困境,来解救自己了吗?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如海浪扑上,带上汹涌的思潮,难以遏制的激动让他浑身震颤了起来。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期许父爱的少年。 要知道,父亲自从娶了续弦之后,对自己就不冷不热,也一直忙于朝政。 说被忽略,没有失落,那是谎话。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马车,突然,马车帘子撩起,伸出了一只玲珑精致的小手,小手嫩嫩白白,腕上还带着一条金制的平安扣。 沈重钧心里一沉,有些迷茫地盯着撩起的帘子。 究竟是谁?不是父亲?会在这个暗黑沉沉的冬夜,还坐着他沈府的马车,来找自己? 冬夜的风似乎更冷了,沈重钧没有披大氅,紧了紧身上的对襟学子服,呼呼吹的冷气让他吸了一大口到肺里,让他猛然咳嗽起来。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急了,她焦急地从帘子里探出头来。 沈重钧只看到一张嫩生生的脸,下面是烟紫色的襦裙,头上还用红线扎着两个揪揪。和自己一样的羽玉眉,桃花眼,娇如花瓣的唇,尚是年少不施脂粉的面容,却如一汪清泉灵澈动人。 这不是自己那个最小的妹妹,还能是谁? 沈重钧疑惑地皱了皱眉,有些奇怪沈青禾为何会在这里。 长宁走上前去,和沈青禾见了礼。沈重钧却是没有好脸色,自己来涉险就罢了,自己这个妹妹尚是童稚,不能也搅合进来。 是以他黑了一张脸,摆出一副严苛兄长的模样,背着手,语气森寒的教训道:“你不在府里好好带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沈青禾却似没有察觉到沈重钧的责备含义,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形状,“我来接大哥哥呀。” 随即,眼中闪过莫测的光芒,“有人要害大哥哥,我来救你。” 小丫头拍拍小胸脯,看上去依旧稚气可爱。可是沈重钧却感觉,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筹谋深远的高人,在语气清淡地诉说自己的计划。 “你来救我?”沈重钧听了一愣。有人要害他,他是知道的。 但是自己这个小妹妹居然知道有人要害他,他却是疑惑的。 “快上马车来。”沈青禾招招小手,看到沈重钧和自己一般的唇瓣已然有些冻地发白。 沈重钧探身上了马车,沈青禾却招招手,让车夫赶紧走。随即,她神神秘秘地和沈重钧说,明天,有一场大热闹可以看。 但是沈重钧再追问,沈清禾却只是捂嘴笑,不再回答。 第二日,果然,一个大消息惊爆了京城。 王家嫡子王末,居然在烟云楼,非礼了南疆小公主的随从,女子不从,居然划破了她的脸,使其毁容并且刺瞎双眼,手段之残忍,令人咋舌。 包房里的人,还言辞振振,说就是房间里面的人干的。 但是,突然他们听见里面的尖叫声,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 但好像不是,他们设想的人啊! 第8章 幕后黑手 众人不知道的是,在那高高王座上的人,今日一下朝,便问烟云楼有没有消息。 一个太监,执着拂尘,恭恭敬敬地道,“消息传来,王家嫡子残害南疆侍女,现已定罪。” 皇帝听了,眼眸转眼变得幽深,手指在金丝楠木椅子上轻叩了好些时候,语气带着莫名的情绪,只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秦王的暗卫,昨日在看到沈重钧出了烟云楼,上了沈府的马车,回到沈府后,便回了秦王府。 本以为昨日只是让沈重钧躲过了王末的灌酒,没想到今日爆出如此大的事件。 今早侍从来报的时候,秦王一听,后背居然发凉,惊出了冷汗。 这里面的水,绝对深啊! 过了几日,情报传来,南疆的人已经查到是王家的人动手,抓了自家的侍从。而且,根据王家人招供,若不是小公主提前离开,估计就是要对小公主下手! 一时,朝野巨震。 秦王翻了翻案卷,修长的眉宇紧皱,喃喃道:“不对劲。” “王家人只承认想要让小公主毁容,然后嫁祸沈重钧。可是,并没有想伤她眼睛。” “这动手的又是谁?也就是说,那个随从,一个晚上,招了两拨人动手。” 他随手拿起刚刚自己沏的一杯茶,杯沿滚烫,瞬时让他拉回了思路。 “南疆有追着查这条线索吗?”司暮寒把茶杯放回茶海上,神色依旧莫测。 “并无。”侍从恭敬道。 为何南疆会一口咬死王家,不追查第二波刺杀的人的?司暮寒眼中望着打开的花棱窗,外面梅花枝干清癯,在寒风里劲瘦飘摇,似乎在抵挡着即将来到的暴雪。 王家此时也是一头包。 王家族长王居安狠狠摔了杯子。一口气还是郁结,转头,又朝大门口扔了一个青花瓷花盅。 “废物!都是废物!” “算计人,反被人算计!不知道行动前要预想到各种后果吗?结结实实掉进了自己织的网里,自己被自己出的刀捅伤,还有更蠢的人吗?” 王淑媛跪在堂下,心知此事确实是自己没有周密安排好。自己派去的人,看到了床上的人,披着沈重钧的大氅,便以为床上大氅下的人就是他。 心中暗恨,千不该万不该听了王秀妍那个小妮子的挑唆,制定了这么一个风险巨大还有诸多漏洞的计划。 她咬了咬唇,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像是疯长的野草,在心里迅速攻占了一整个荒芜的原野。 再也按捺不住,她小心地抬头瞅了瞅哥哥,王居安细长的眉眼紧皱,但是目光幽凉,似乎正在思索。 她抬了抬眉,颤颤开了口:“哥哥,是不是也觉得,南疆那些人,找到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还有,明明我们的人,只在那个女子脸上划了一刀,并未伤及眼睛。” 她说完,定定地看着王居安,看他久未动作,只好垂手交叠在衽前,扁了扁嘴。 “你说地也不是没有道理......”良久,王居安终于开口。他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帝王绿玉石扳指,细长眉眼里露出一道精芒。 “确实,好像是有人要把我们王家推出去。” 王居安和王淑媛一个对视,双方都明了对方的眼中的忧虑。 这件事,看似是王末陷害沈重钧未成,其实还有一只背景极深的手在搅弄风云。 “那个南疆小公主的侍从,是从哪个包间出来的?”王居安冷声喝问,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一时,打探的人来回禀,“老爷,是一个南疆的商人。” 南疆商人?王居安眯起眼睛,他用手抚了抚暴怒时折起的藏青色道袍,眼中眸光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起来吧,”他语气已然平静,但带着深深的无奈。 “大哥,”王淑媛急急道,她的脑中也转过无数想法,最后,她被突然跳出的一个想法震了一下。 王居安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这次是要认栽了。” 王淑媛心里明白,自己此次恐怕正撞在了宫里那位的刀口上。可能,大概,那个南疆小公主的侍卫恐怕正在传递某些重要的资料,而自己则刚好把身有重要资料的人给绑了! 听说南疆人正在收集天澜国的堪舆图,只怕正是那个重要资料。 而皇帝陛下的人,划伤那个侍从的眼睛,也是怕堪舆图泄露。 难怪南疆那边,咬死了是王家的罪责! 皇帝恐怕也是乐于见到这个结果的。 那,王家,又能如何呢?难道自己吞下这个屈辱,要把嫡子送到南疆去为奴,听说南疆小公主对侍从残暴无比。毕竟王末都是自己亲手疼爱大的侄子,她无法眼睁着看他落到这个结局。 对了,王淑媛一拍椅子把手,王居安有些诧异抬头看她。 “大哥,南疆那边是不是只有那个小公主的侍卫见过末儿?”王居安定定地看她,只见午时的光尘落到王淑媛的鹰钩鼻上,薄薄的嘴唇吐出了惊人的话语。 王居安站了起来,伸手推开茶海,踱了几步,手扶上了摆放着书籍和甜瓷釉花瓶的多宝格。 啪地使劲拍了一下,一个花瓶晃荡了几下,终于落了下来。 厅堂里的两个人,却都没有伸手去处理碎渣。他们互相看了看,空气里有异样的安静。 屋外的阳光终于从重云中突破,散发出白晃晃的亮光。浮尘飞动,王淑媛的目光一直追逐着王居安,直直地看到那个瓶子落了下来。 那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但是,都比不过此时她心中响起的巨雷。那个想出来的办法,如雷声轰然在她耳边炸响。 对呀,可以换囚!换人! 既然南疆那边唯一见过王末的人,已经眼瞎,王末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昏迷着。那么,就没有南疆人能认出末儿来了! “我这就去着手准备,”王居安用脚踢开了一片瓶子的大片碎渣,扬长而去。 后面的声音如云般飘渺飞来,“事情结束后,就让他改头换面,去北疆历练吧。” “你这段时间也安生点,别再想着让你的侄儿去替你整治你府里那几个小杂种。” 王淑媛漠然,皱了皱眉,退下回府了。损失了王末这颗好用的棋子,她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可以整废沈重钧的人了。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安生长大,成功考取功名,然后抢掉属于自己孩子的财产和封荫名额? 虽然她一直都采用捧杀的措施,对待那几个沈砚前妻留下的那几个小崽子,但是好像老六被推下水醒来后,似乎不一样了。不吃自己那一套了,还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沈青禾那个小崽子的带动下,沈重钧似乎也变了,不再听自己要嚣张的那一套,变得......更加沉稳,更加有心机了。 她呆愣了片刻,站了起来,腿因为跪久了有些酸麻。她站起来跺跺脚,心中对沈重钧的嫌恶又添了一层。 摇摇晃晃地离开,脚一歪,甚至差一点踩到瓷瓶碎渣。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在呐喊: 不!她不会输! 此时,沈青禾正在府里和沈重钧讨论着最近打探来的消息。 沈重钧觉得自己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负手而立,分析老道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妹妹!听她说出的话语,自己甚至觉得如面对的是自己那个深藏韬略的父亲。 她脑袋上红绳扎着的小揪揪晃呀晃,晃地他有些失神。 “喂,沈重钧,你在不在听?”沈青禾稚嫩的童音响起,可是沈重钧眼神却是定定落在她的头顶上。 难道是他坐地太高,座椅妨碍他视线了? 沈青禾努力昂起小脑袋,今天她穿着一身翠绿衫子和红色襦裙,裙子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沈重钧看着她努力挺起的小身板,突然伸手。沈青禾诧异,像一只炸毛的猫儿立马弹开。 叹了口气,沈重钧摊开伸出的手。 手掌中,赫然躺着一片窗外飞来的薄薄冬叶。卷曲着,叶身黄色卷曲,周边还有黑点。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不再和世家那些子弟搅到一起去。” “下不为例。” 唔,沈青禾撅了撅小嘴唇。眼里的沈重钧,已经从大傻子,上升到不那么笨的大傻子。 第9章 我有系统了! 沈重钧低头思索了一番,想着自己妹妹顶多就是派人袭击了南疆驿馆,顺便把自己李代桃僵换了出来,其他的,好像......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好像......是没有吧。 他摩挲着皇上赏下的官窑瓷茶杯,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后怕。 他们刚刚推断出肯定有另一伙人,在推波助澜,很有可能就是官家。毕竟,有点实力的人,都知道最近有一个人画出了天澜的堪舆图,而那个南疆侍从最后去的地方就是一个南疆商人。 太可疑了。 刚刚听到沈青禾的推断时,他还吓了一大跳。王末的陷阱他没有吓到,牵扯出王淑媛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们执行计划时,那么不凑巧,刚好碰到官家人在执行公务。 那真是太不巧了。 沈重钧适时地叹了口气,想着接下来,只需要应对王淑媛的下一波陷害就好了。敌人冒出了头,总比躲在暗处好吧。 沈青禾突然踮起脚来,伸出胳膊,可是小胳膊有些短。于是,她踩上漆木凳子,再伸出手......终于摸到了。 沈重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嫩生生的手,伸了出来,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 眼前的小人儿,还怯生生地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沈重钧:脑门突然有三条黑线...... 他无奈一笑,自己的妹妹担忧自己,他还是很欣慰地 他也伸出手,揉了揉沈青禾头顶的软毛,他眼睛一亮,手感异常的好。 沈青禾摸了摸自己头顶竖起的呆毛,却异常愤怒。 不知道女孩子的发型最重要吗!她愤怒地撅嘴眯眼,威胁地望着他,大有你再破坏我发型,你下次碰到危险就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嘿嘿一笑,沈重钧放下手来,转过紫藤花架,远去了。阳光把他的身影拉长,看着似乎有些许莫名的感伤。 空中飘来一句话,“还是就做一个乖宝宝吧,太操心,容易变老。” 沈青禾的愤怒再次升级,你以为我愿意操心吗?还不是,身边这些人,太危险! 乖......宝宝。自己确实不像个宝宝吧,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稚嫩的藕荷似的胳膊,突然惊觉自己展露的聪明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就说是自己落水后,发觉人心险恶,所以开窍了? 沈青禾一下午,呆坐在那里,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漆木几上画圈圈。 她已经没有空去琢磨王淑媛的下一条毒计,只纠结自己,如何才能表现地像一个好宝宝。 王淑媛却是从哥哥王居安处出来,扶着长廊围栏,慢慢走到了王秀妍的暗香阁。 一处山石遮挡,雪白如练的瀑布从山石上迸下,碧泉幽幽,绕过了一处梅园。王秀妍不喜红梅,独爱白梅。 王淑媛抬眼看时,正看见王秀妍正伸手拉过一枝带着花苞的梅枝,轻轻嗅着。 “你倒是悠闲呀!”王淑媛撇撇嘴,自己受了惩罚,当初那个给自己支了那个烂招的人,却活得异常自在。 当然,王淑媛她不敢跟哥哥说,是自己听了侄女才会做了那件蠢事的。 她,丢不起那个人。 王秀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的姑姑。于是,敛衽,行了个礼。 “罢了,”王淑媛摆了摆手,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要靠她,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是嘴巴还是开口,“你出的好主意!现在还有什么善后的想法了吗?” 王秀妍顿了顿,她刚才其实并没有想王末的事情。 她在琢磨另一件事情。 因为,最近,她头脑中的那个神奇的声音,提醒她:她的宿敌,出现了。 纵使她才华惊天,筹谋深远,所谋甚大,可出现的那个人,很可能会让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本是听了那个声音说南疆小公主的事情,认为可以利用一下,才想出那套栽赃沈重钧的计划的。 可是,不知为何,出了这么多纰漏。 她质疑那个声音,但那个声音又告诉她,是皇帝要了那个南疆侍卫的眼睛。所以,并不是她计划出了错误,而视没有考虑到变数。 所以,她又开始依赖那个声音。 而且,最近她还能看见一个光幕,自己动手一点,就能获得各种奇异的物品。 当然,若是沈青禾在,就知道这个是号称最强外挂的“系统”了...... 她前段时间去参加沈府的赏梅宴,可不是真去看沈府的梅花了,而是自己在看沈府气运时,看见了象征好运与贵人运的紫气突然环绕,想上门验证一下。 待她上门后,看见所有紫气都朝沈青禾而去,而自己身边那个神秘声音也提醒她注意沈青禾。声音甚至出了任务,让她在赏梅宴上防止也同样有系统的人出现。 她仔细思量了一下,沈青禾既然这么有贵人运,很有可能能吸引到有系统的人来帮她。所以,恶向胆边生,干脆料理了她,沈府也就不会有人能和有系统的人搭边了。 可是,过了几天,系统居然提醒她,任务失败! “秀妍,”王淑媛有些不满的声音传来,王秀妍愣了一下,看来自己又愣神了。 她一双王氏族人特有的细长眼眨了眨,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如何应对王淑媛刚刚说的话。 “如何应对?”她突然闻到了父亲沈砚书房里特有的青木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看来自己这位姑姑,是找过自己父亲了。 “姑姑,既然和父亲已有论断,可需再问侄女呢。侄女的才能肯定是比不过父亲和姑姑的,也就能说些话凑个趣儿,哪敢拿什么大主意大计划。”王秀妍执起一方白梅帕,含羞而笑。 王淑媛看她轻轻揭过,并不对上自己的锋芒,有些气不知该如何出。 心中存满了刚刚被哥哥质疑的窝囊气,还有这次行动计划失败的愤怒与事情超出掌控的无力。她狠狠掰折下一枝梅执,疯狂地把梅花扯下,再狠狠摔在地上,死命踩了几脚。 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王秀妍有些反感。她觉得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自己的优雅仪态。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姑姑本就是个疯狂的人,虽然外表端庄亲切,但是偏执,暴戾。她微微皱眉,有些心疼自己的那枝梅花。 那可是这片树上开地最好的。她本想剪下来,插瓶的。 拍飞了自己脑中的想法,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问王淑媛,“父亲和姑姑肯定有了周密的计划,侄女想听听父亲和姑姑的看法。” 王淑媛毛被捋顺了,也不藏着掖着,“我们想换囚。” 王秀妍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顿了顿道,“侄女还有个想法,可以让末哥哥,装疯。这样,别人更难辨认他的相貌。” 眨了眨眼睛,王淑媛想了想,确实可行。看来这个侄女,还是有可利用之处。 她拍了拍王秀妍,拧着腰踩着碎步,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流苏,扬长而去。 当夜,京城就传出王家嫡子因为羞愧而发疯的流言。众人不知道的是,过了几添,当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一个带着胡须头发蓬乱脸上还有一道伤口的男子,往北疆绝尘而去。 王淑媛站在青石城墙上,石墙上还留有糯米纸的白色液体。心想,北疆,那样的苦寒之地,不知道末儿在那里,他守卫的城墙牢不牢固? 她的目光,追随着马车,后又无意识落到了一个着袈裟持禅杖的身影。 突然想到,最近似乎还有一个流言,说屠龙榜第二的“疯和尚”已来京城。 沈梁义痴迷武术,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这则消息一下,设个陷阱废了他? 她恶狠狠地眯起眼,搞不了大的,我还搞不了小的吗? 第10章 我要替你报仇 转眼已是年节时刻。 京都的大街小巷,已经陆陆续续挂上了红灯笼。红彤彤的,如娃娃们通红的脸颊。 沈重钧今日也是一身暗红色绣云雷纹的长衫,正站在廊下,看着管家命人在大门上贴春联。本不用他亲自指挥,但这是沈丞相的吩咐。 所以,他只好负手而立,手中执着一本《论语》,清俊的羽玉眉轻蹙,看着仆从们在比对春联位置。 “大哥,我可找到你了!”一个少年,快速地迈过大门的槛,一张和沈重钧八分相似的脸庞,上带着因疾步熏染的红晕,眼中更是有几分恼怒和焦灼。 “这几日,都没有 找到大哥!说是大哥在书院用功苦读,让我等不得打扰。” 少年,正是沈府的二公子,沈梁义。据传,他天生神力,五岁便可开三百石巨弓。他和沈重钧不同,沈重钧从小便是致力于庙堂科举,而他则没事就喜欢拿本兵法读读,还和外祖家的李将军是忘年交。 两人没事,便经常凑在一起,研讨兵法,模拟沙盘。 “二弟,怎么了?”沈重钧其实正在发愣,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父亲从书房里拎出来。 经历了王末一事,他意识到,要靠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世家盘踞天澜上百年,已然成为附骨之蛆,要动他们,必然让天澜有断骨之痛。而他们的势力,渗入天澜上上下下,清楚他们不是一天一时的功夫。 自己以后,若是不想被世家大族驱策,就得靠自己拼出一方势力! 所以,目前,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在学问上有所进益。这样,他才能结交到真正有才的有识之士。 这是他,这几日,关在书房里,反反复复,思考的事情。 当然,现在,他还不想和二弟沈梁义说。 “二弟,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清澈的目光看向沈梁义。平日,这个弟弟,在他眼中,虽然身具武力,但总有些毛毛躁躁和鲁莽。 今日,这副样子,不知道又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大哥,”沈梁义挠挠脑袋,他有些不敢直视自己这个大哥的眼睛。自己这个大哥虽然看上去温温润润的,但他知道,这个大哥是最清正严厉的。 沈梁义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到了大门的纽钉,又落到了门前的石狮子上。 “说吧,不说我可走了。”沈重钧伸手,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振了一振袖袍,做出要走的动作。 沈梁义急忙拦住,“哎哎,大哥,”他有些急促,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我听书院同袍说,前几日王末曾经找你麻烦,是真的吗?” 沈重钧抬眸,目光中有些莫测,只是语气清淡,“都解决了,你待如何?” 沈梁义确实一拍石狮子,咬牙切齿道,“那就是有了!”他又噔噔蹬跳过高耸的门槛,疾疾朝里跑走,一句话飘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了他这句话,沈重钧眉头皱紧。他就是怕家里人如此,才没有声张。 要知道,王末背后,可能不止有王淑媛,可能还有更大的后台......比如王家。 可能,挑衅他,就有王家家主的意思。 虽然,自己的父亲,在母亲死后,续娶了王家的嫡女王淑媛,但是他也听过几耳朵,说父亲在朝堂上与王家并不对付,不像有些官员,为了攀附王家,会给王家人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王末来挑衅自己,说不定,就是王家那个老贼想敲打警告父亲。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沈重钧才是认清了王家的真实面目。 他觉得,自己父亲做的对! 收拾好了思绪,沈重钧看着沈梁义消失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脚也往府内走去,准备继续去温书。 在外面放了一阵风,清冷的冬风吹的他脑袋没有那么昏昏沉沉。绕过一株黑松,崎岖盘绕的树干,上面一片翠绿峥嵘。 他想,人当如松,虽经风霜,而不改颜色。 如此想着,觉得自己的心志开始变得清晰。 恍然明白过来,父亲虽然一直冷着脸,但其实还是疼爱他们的。可能,就是为了让他出书房透口气,父亲才命令自己来监督下人们贴春联吧。 他突然怀念以前母亲还在时的家里,那时候,父亲慈爱,母亲温柔,弟弟妹妹们各个隽秀上进。府里,总是一片温馨。 可是,母亲却是生产六妹妹后不久,暴毙。 他不相信,母亲真的是死于生病。这几年,他也一直私下里在查,真的让他查出些蛛丝马迹。比如,当时的稳婆供述,母亲生产开始时一切顺利,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才大出血的。所以伤了身子。 还有,当时给母亲开催产药的大夫,从那以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怎么找也找不到。 一定有猫腻! 母亲走后不久,父亲就通知他们,自己要迎娶王家嫡女王淑媛。 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和难过。父亲却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他知道,父亲一个晚上,坐在挂着母亲画像的窗前,一宿灯火都未熄。 所以,父亲一定念着母亲的,而自己,一定要找出真相! 沈重钧握拳,黑松后的流水声汩汩,他望着黑松在碧水上的倒影,心突然十分空明。 哪怕要费多年筹谋,数载心血,自己也要解出这个谜题,为母亲讨回公道! 现在,他更要替母亲,看好这个家。 想起刚才,二弟沈梁义消失时说的话语,他又拧起眉头,绕过黑松和碧水。自己,也要替母亲,看好弟弟妹妹们。 瞬间,他感觉肩膀沉沉,这是大哥的责任! 加快脚步,来到了沈梁义的院子风烟阁,他逮住了沈梁义门口的守卫。 “二公子人呢?”沈重钧一改往日清清淡淡的口吻,神色带着少有的担忧和凝重。 守卫恭恭敬敬执礼,“二公子,刚刚带着小厮出去了。”说着,似是抬头下意识看了眼沈重钧的神色,顿了顿补充道,“二公子,离开时,嘴里还在说,” “老子要教训那帮畜牲......” 第11章 她又玩这套! 沈重钧听见了那句话,急匆匆地命令长宁,“快!去找人!” 众人沿着京都,一直找到了书院,演武场,都没有发现沈梁义的身影。 一直到了晚饭时分。 沈重钧下午,想了想,还是通知了父亲沈丞相。 沈砚听了沉下脸,骂了句小兔崽子,净会给我找事,便扭头走了。 众人围在一起,围着饭桌坐了一圈。沈重钧看着桌上的自己以前喜欢的糖醋鱼,也提不出兴味。细嫩的鱼肉,放进嘴里,似乎什么滋味都吃不出来。 满心都担心着沈梁义那个小子,究竟干什么事情去了? 一个下人,脚步跌跌撞撞地跑来,口里拉长了声音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公子和人打起来,被人抬回来了!” 听见了这声,沈重钧面色大变,撂下碗,急切地迎出了府邸。 刚到垂花门口,就看见沈梁义一脸乌青,腿弯着,裤子上似乎还渗有血迹。 想也没想,沈重钧迎了过去,顺脚就踢了沈梁义一脚。 “嘶!”沈梁义一张平时十分清俊的脸扭曲着,显然在忍受着十分的痛楚。 “让你长长记性!”沈重钧虽然仍旧黑着一张脸,可已经不敢再动脚了。 “说吧,干什么去了?”低沉沉地声音传来,沈重钧脸上已经是一片黑沉,“跟谁打架了?” 想了想,他还是十分气闷,一抬手,又要打过去。 “没.....和谁,”沈梁义低下头,有些不好意,咧了咧嘴,“自己摔的。” 沈重钧气急,上手又想敲一个爆栗,“你当你哥是傻子吗?” 沈梁义垂首不语。 “不说是吧,我这就命人把狼刀的腿打断!”沈重钧本在查看沈梁义的腿,突然站起了身来,转身就想命令手下。 沈梁义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可能真的能做出这件事情,他连忙讨饶,“好哥哥,别啊!” “我就是找王末的狗腿子不痛快去了!”沈重钧望着和自己一般的桃花眼,他的眼底灼热,但闪烁的都是对自己的濡慕,还有一腔赤诚。 沈重钧叹了口气,终于甩了甩袖子。这事情,毕竟都是由自己而起,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呢? 听见哥哥的叹气,沈梁义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听见沈重钧扔下一句话,“自己想着,怎么去和父亲解释吧。” 说着,沈重钧甩袖子,悄然离去,只是不知为何,沈梁义从他的脚步中感到了沉重。 沈府,今日的晚饭都没有用。 一家人,坐在大堂中,沈丞相和王淑媛坐在上首,旁边是沈家的一溜儿女。 厅堂正中,是岔开腿坐在担架上的沈梁义。 沈砚把茶碗一放,咚地发出沉重的一声。他捋了捋一身玄色的长袍,修长的羽玉眉抬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大事?”沈梁义低头,耳边父亲的声音低低压了过来,沉重如天边乌云滚滚,还带着风雨欲来的湿气。 “我......没干什么。”沈梁义突然有些委屈,自己只是帮大哥报仇去了,为什么要向三堂过审一样来审问自己。 想起以前,会抱起自己转圈圈的父亲,他突然觉得厅堂正中的这个父亲有些陌生。 “没干什么?”沈丞相一把把装满烫水的青花瓷杯砸过来,语气中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怎么,你有胆子做,还没胆子承认吗?”沈丞相暴怒,“刚才,户部侍郎崔家,吏部尚书童家,还有太子太师,全部派人来寻老夫我,说地都是你的丰功伟绩。” “一挑七,不错啊,这战绩还真是值得彪炳千古啊!”沈丞相嗓音如同屋外的黑云愈来愈低沉,王淑媛听到这些话,抬眸向沈丞相看过去,想确认那暴怒究竟有几分真。 同时,她在心里盘算着,该摆出怎样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情。 “我就是,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沈梁义想了想,不能拉上哥哥。父亲,可能还不知道哥哥被针对的事情,不然,怎么还不给哥哥个说法。 看到哥哥,这段时间的沉郁,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一听见哥哥碰见的事情,想也没想,就想去把王末手下的那群混账教训一顿! “所以,你当你是什么,大侠吗?”沈丞相越说越怒,更是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该死!”沈梁义梗起脖子,想起同窗们说起的哥哥的遭遇,愈加地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们该死,自然有惩治他们的人,你凑什么热闹?”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能去惩治别人?”一声一声的质问声抛向沈梁义,听地他头一点一点低下。 王淑媛看了看沈砚,看见他的手指紧握,指节分明的手指用力蜷起,都有些发白。她明白,沈砚这次是有些震怒了! 看来,他还是在乎这个小兔崽子的! 她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抬眼看了一圈坐着的沈家儿女。心中一个声音却在叫嚣着: 毁了,把他们都毁了! 眼中一道精光流转,心中有了计较。沈梁义这个傻子,这次其实做地甚得她心! 那些人,没有保护好末儿,最后还站出来指证末儿,她才不想他们好过! 她微微一笑,脸上又摆出自己一派端方慈爱的主母神色,伸出白嫩的手拍了拍沈重钧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娇柔地道:“阿砚,难得梁义想伸张正义,你就听听他的道理吧。” “梁义动手,肯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是那些人,哪里惹他不快了,不然,他也不会到动手的地步。” “况且,揍几个人嘛,咱们丞相府也兜地住!”王淑媛说完,抬手娇柔地捂住嘴,微微一笑。 沈青禾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又来了,自己这个继母真是会挑事儿!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想坐实,那些人是惹了二哥不快,所以二哥就动手了。 以二哥那个宁愿动手,不愿争辩的性子,还怎么愿意去解释呢? 果然,沈梁义听了这话,看了一眼父亲,看他一副赞同的样子,便不再想开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把哥哥遇到的事情,捅到父亲那里,会不会让他难做。是以,他住了口,只是垂首生着闷气。 王淑媛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既抹黑了沈梁义在沈砚心中的印象,又起到了捧杀沈梁义的作用。 于是,她站起来,敛了敛裙子,“都散了吧,让义儿好好休息。” “虽然咱们丞相府势大,但是若搞成这样,你们也受罪。所以,以后记得好好保护自己,有事情,要和我与父亲说,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她染了丹蔻的手指,妩媚地比了一个手花,扶了扶鬓边的流苏,再给自己这群儿女们画了一张大饼,便吩咐人要抬沈梁义下去医治。 沈青禾暗想,又是这套! 她告诉他们,好像他们这些人,无论惹了谁,都不会有事。可是,真有事,她真地会保护他们吗? 估计,她早就在心里鼓掌,然后就想把他们顺势推进深渊中去了。 她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沈青禾想出口辩驳,好让自己的哥哥姐姐看清他们这个继母的真实面目,刚想开口,突然沈梁义抬起头,眼中却是对王淑媛的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敌意。 只听他开口道,“沈夫人真是个好主母!自然会为我们筹谋。” 王淑媛有些诧异地放下手,疑惑地抬起细长眸子打量,自己这个继子是怎么了? 突然心里咯噔一想,他不是知道什么了吧?她知道,这个沈梁义之所以去暴揍那些官家子弟,多半是因为前段时间王末针对沈重钧那件事情,可是,难道他连是自己挑唆王末的,也知道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心里定下了一条毒计。 第12章 遇见他 沈青禾此时正紧盯着王淑媛,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这个恶毒的妖妇又想搞什么? 看来,自己最近要牢牢盯着二哥了。 沈梁义休养了一个月,终于能下地行走。他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刚下地,便爬上了马,往演武场赶。 此时,已过了年节。风已带有春日特有的微醺,冰河开裂,街边的树上隐隐有了绿意。有些不畏寒的人,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沈梁义一夹马腹,也不理睬后边狼刀的呼唤。 这里快接近城东门,演武场设在东门外。沈梁义一路疾驰而去,官道上行人甚少,暖风拂面,因为自己终于能下地,他有点少有的畅快。 “二少爷,慢些!”狼刀的呼唤并没有叫住他,反而让他驱马更快。 突然,一匹快马行来,正朝着沈梁义的方向。沈梁义急忙调转马头,但还是差点撞到旁边的人。 吁——沈梁义勒停马,下马来查看旁边受惊的人群。只见人群散开,露出一个懒懒躺在路边石上喝酒的身影。 沈梁义擦了擦眼睛,他仿佛记得这个身影本来是在五尺远的地方,怎么突然移了过来? “您没事吧?”沈梁义牵马走上前去,想看一看那个和尚是否受伤。 只见疯和尚掏出一个破烂的葫芦酒壶喝了一口,又长吁一口气,状似十分的享受嘴里的美酒。 沈梁义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没有什么伤势,转身想走。 突然,那个和尚,一甩身上的暗红色破袈裟,伸出满是泥垢的手抱住膝盖,嚎叫起来:“快来看呀!贵公子路上撞人,想逃走呀!不顾人死活啦!” 沈梁义如被电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什么跟什么呀? 他急忙转过身来,走到和尚面前,想俯下身去看这个和尚的所谓“伤势”。他伸手想扒开和尚破袈裟遮住的腿,和尚却是调过身,不去看他,只是在一个劲儿地哀嚎。 “真是可怜和尚我,没得到布施,反而要身死了!菩萨不保佑啊!” 沈梁义有些无语,这不肯让自己看伤势,自己怎么判断该赔多少钱? 正当他满面黑线的时候,后面的狼刀走上前来,伸手就要赶和尚走。 “二少爷,这个人就是为了讹钱,你别被他骗了!”刀狼抬了眸子,貌似凶狠地朝和尚望过去,想吓走和尚。 那个和尚,却是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他俩,状似有些怕怕地往旁边挪了挪,又继续嚎了起来。 “没事,”沈梁义挥了挥手,让刀狼掏出五两银子,双手奉给和尚说道:“大师,这是小生孝敬给您的。” “就当惊吓到您的赔偿,”沈梁义恭恭敬敬地道。 疯和尚却是不接银子,双掌合十道:“出家人只接受布施,不接受赔偿。只受一饭之施,不取一银一分。” 沈梁义挠挠头,这确实是天澜出家人出来化缘的规矩。只是,越来越多的和尚不遵守这条规则,所以慢慢被人淡忘了。 他愣了愣,沈梁义低低笑了笑,看来今天自己碰见了一个有个性的真和尚呀。 随即,他招了招手,吩咐狼刀拿着钱去买几个包子,结果旁边那个和尚加了一句,“肉包子。有酒更好。” 沈梁义一听,越加觉得这个和尚有趣。 和尚双掌合十接过了狼刀买来的肉包子和酒,满意地离开。 这个地方已经距离城门很近,沈梁义干脆下马行走。刚刚骑马疾行,伤口有些开裂,他嘶了声,但仍旧朝演武场走去,哪怕去看一眼也过瘾呀。 突然,他转过头问狼刀,“你看见刚刚撞我的马,手里是否拿着给朝廷的急报标志?” 狼刀一拍脑袋,刚才都在担心二少爷是不是撞了人了,根本来不及注意其他。现在一提起来,确实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两人想了想,默契地朝城门口民众来往多的地方走过去,期盼能打探一下消息。 没有听到什么边关大事,倒是听见一个有趣的消息。 一群身穿武士劲装的汉子,围在一家售卖驴打滚的店里,就这烧酒在讨论,“你们听说了吗,屠龙榜最近出了?” “你说的是,那个最神秘的榜单,专门评判天下英雄武功的?” “对,就是那个!据说这一次前三名,各个都极有个性!第三名,好像是叫疯和尚,第二名,是一个道士,而第一名,据说......” “是个少年!”一个三角眼的汉子,挤眉弄眼地对着旁边的方脸男子,比了个吁地手势。 “你这才打探到哪到哪儿呀?”方脸汉子放下酒,嘭地一声震地酒桌上菜汤都洒了出来。行兴头来了,他一脚踩到凳子上,比划道: “据说,这个疯和尚,长相极其凶悍,身着红色袈裟,一声吼能吓到方圆十里孩童,手拿罗刹弯刀,”他举起一根手指,放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道:“而且,据可靠消息,这个疯和尚已经被我们京城一个富贵家庭请来,教导自家弟子了。” “所以说,这个疯和尚,现在就在京城?”一个有些斗鸡眼的男子道。 “对,据说这个疯和尚说,干脆,他就要在京城招一批弟子!”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 能被屠龙榜第三的人,收为弟子,那是何等荣耀的事情?那肯定是那些贵族子弟才有的待遇了! 自己这些普通人就别想了。 “老板,再上一碟花生!”方脸男子挥了挥手,唤了句老板。 沈梁义牵着马,此时已经停了下来,驻足听了几耳朵。他想了想,把马匹交给狼刀,走进了店里。 “老板,再上一壶上好的花雕酒。”说着,他端着酒走到了那群正火热议论的人群中。 “大哥,来杯酒?”沈梁义拿着花雕酒壶,细长的壶颈微倾,给那个方脸汉子斟了壶酒。 “哟,小兄弟,挺会来事儿?”方脸汉子抬起有些微醺的面颊,目露感兴趣的光芒看着沈梁义。这人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居然有求于自己,不知是何事了? 沈梁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就想知道知道刚才各位说的事情。” “能给我说道说道呗?” 众人一副了然的神情。 方脸汉子眯起了眼睛,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方脸汉子喃喃道:“我们也就是路上听人说了一嘴,都不是什么确切的消息。” “担不起小友的好意。” 沈梁义虽然有些鲁直,但毕竟不是笨人,“所以,这个疯和尚,并不一定是传说中的那样?” “对!”三脚眼汉子拍了拍沈梁义的肩膀,“我们江湖儿女,就讲究一个缘字,不在乎人言,谁知道那屠龙版第三是怎样的风采?” “说不定小友会有幸碰到那本尊呢?”众人于是都友好地嘿嘿一笑。 “他到了京城来,这个消息,估计是真的。” 沈梁义出了饭馆,满腹心事的回家了,也不想再去演武场。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屠龙榜第三啊,自己要去找找父亲,看看能不能拜在那人门下。 没想到,回家,就碰到了没有预料的事情。 第13章 拜师 沈梁义回到家里,还没有过垂花门,一个小厮快步跑来,伸出手招呼说:“二公子,二公子,快去正厅,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沈梁义蹙了蹙眉头,嘶哈着抬脚朝正厅走去。 那个小厮也就是神秘一笑,垂手立在廊下,并不回答。 沈梁义来到了前厅,看见沈丞相和王淑媛正端坐在上首,手里扶着茶杯,时而拿起茶杯盖捋一捋浮沫。 看见他来,沈丞相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应了他的行礼。 王淑媛却是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梁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一副极其慈爱的样子。 沈梁义想起她对自己大哥做的事情,不着痕迹地移了移肩膀,躲开了王淑媛一些。 王淑媛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慈爱的笑着,可是沈梁义却觉得一股寒气从尾骨升起,抬头猝然看向王淑媛,心里暗道:这婆娘又要作什么妖? 沈丞相咳嗽了一声,沈梁义立时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泄露了自己的敌意,于是赶忙垂下眸子,只盯着自己沾着泥泞的鞋尖。 王淑媛面色不动,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对父子的眉眼官司,笑了笑,“梁义啊,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沈梁义猛朝她看过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她拍了拍手,说道:“请大师来吧。” 沈梁义等了片刻,目光紧锁住门口,一个小厮下去通传,不一时,便看见一个满脸凶相的和尚走了过来。 和尚对沈丞相行了个礼,王淑媛便走过来带着沈梁义也回了个礼。 “大师,这是犬子沈梁义。” “梁义,这可是屠龙榜第二的高手,绰号疯和尚。我可是专程请来做你的师父的。” 沈梁义顿时闪过诧异的精芒,他抬眼去打量那个人,果然是长相极其凶悍,身着红色袈裟,一声吼能吓到方圆十里孩童,手拿罗刹弯刀,跟传闻里说的十分相似。 他心里突然想起刚才在小饭馆里,那个老哥给自己的解释,真的疯和尚其实别人并不知道他的外貌究竟是什么样。 眼前这个,分明就是按照传闻中装扮的嘛,能有几分真? 想了想,他舔了舔被早上的晨风吹干裂的嘴唇,转向沈丞相,“父亲,多谢为我寻得良师。” 沈丞相却好像不敢居功,品了一口茶道:“都是你母亲找的,要谢就谢她吧。” 原来是王淑媛找的。看来,自己要小心了。 沈梁义看着王淑媛,只见她还是保持着端庄温和的笑容,仿佛心里十分坦荡,只是单纯为自己的继子请了个师父。 王淑媛找的这个疯和尚,还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沈梁义跟着他练了几天基本功,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疯和尚居然提出要带他去自己师门去苦修。 此时已经是初春时节。 沈梁义看着碧水绕过的黑松,等待着父亲的回复。 “好徒儿,你父亲已经答应你随我回师门了,现在可以去收拾行李了。”那个所谓的疯和尚努力地做出温和的一笑,只是那笑容,在那张极为凶相的脸上,显得有些可怖。 沈梁义心中警铃大作,虽然这段时间,这个所谓的师父没有露出马脚,甚至一直在兢兢业业地教导自己武学。 但是自己也发现,这个人绝对不是传说中的疯和尚。 因为,屠龙榜第二,绝对不止这样的水平! 心中拿定主意,大不了自己路上,寻个由头离开去军营呗!反正舅舅在那,自己把心中的怀疑和舅舅说,舅舅肯定会站在自己一边的。 思路捋清楚了,沈梁义也是听话的一笑,当即点头,“徒儿都听师父的。” 沈梁义低下头继续练武,他似乎能感觉到这个疯和尚得逞又满意地一笑。 过了几日,他收拾好行囊,和家人告别,准备踏上旅程。 沈青禾听说了二哥今日要远行,于是一大早收拾准备好,穿上了自己喜欢的大红襦裙,外罩一层粉色的纱裙,梳着双螺髻,带上自己前几日为二哥求的平安扣,来到前厅等待二哥。 沈梁义一身劲装,因还未加冠,只是用红色的发带束着发。 一双羽玉眉下,弯弯的眼眸中虽然都是兴奋,但是沈青禾却感觉出他的不安。 拜了父亲几拜,沈梁义便开始和兄弟姐妹告别,沈青禾发现,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似乎在想着什么计划。 心中一凛,转头便去看那个二哥所谓的师父,屠龙榜第二的疯和尚。这个和尚只是垂眸双手和掌,但是沈青禾却捕捉到了王淑媛看这个和尚的眼风,有些不对! 两人没有任何眼神接触,甚至是可以说是可以回避,可是沈青禾却感觉,两人只见有猫腻! 于是,沈青禾偷偷使用气运勘察术,闭了闭眼,睁开眼后,她竟然看见沈梁义头上血气环绕。 那血气,甚至比上次沈重钧还要多,还要浓稠。 不好,二哥此去,危险! 于是,她噗通一下跳下黄花梨木椅子,朝自己的院子奔去,奶娘,她要找到奶娘! 奶娘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哥去身陷危险的!至少,可以派几个人,去保护二哥! 她头一次十分痛恨自己的小身板,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依靠别人去保护哥哥。 好不容易找到了奶娘,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奶娘不相信,但是她又无法说出疯和尚的不对之处,软磨硬泡,奶娘终于答应把原本是沈青禾的暗卫拨出去,秘密去保护沈梁义。 终于,沈青禾派的人,赶上了沈梁义,随着两人,走出了城东街坊,出了城门,来到了城门外的一处僻静之地。 沈梁义看着一片已经有些绿意的树杈,再往前,是一片松柏,松柏之间,却听不见鸟声婉转。 他抬头看看天际,太阳已经躲进了彤云里,天空黑幕沉沉,突然一阵风裹着泥土的潮湿,吹地他心中一凛。 他手扶上自己的宝剑,看到旁边疯和尚望向自己的目光,他勉强做了个笑容,“师父,我去水边喝口水。” 疯和尚本想阻止,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刚到河边,沈梁义便看见河里突然斜刺里冲出几个身影,从河边的芦苇荡中杀了出来。 偏首躲过一轮剑光,三个杀手站在河边堵住了他逃跑的三个方向。 沈梁义并不惧怕,只是扬声道:“朋友既来送我,何不现身?” 一片大风刮过,疯和尚立在一旁,脸上已经换上狰狞的笑。风吹动松枝,沙沙声伴着寒鸦的悲号,肃杀之意顿起。 突然,一阵令人寒毛直立的笑声响起。 “沈二公子,怎么知道我们来送你下地狱了?”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沈梁义也十分熟悉的人。 人人脸上都是得逞后得意的笑,看着沈梁义,如看着陷阱里的猎物。正是户部侍郎崔家,吏部尚书童家,还有太子太师家的公子,自己前几日痛扁了的几人。 再看一看,眼前那些来的杀手,胸前绣着一个标志,正是江湖中的第一杀手组织:千杀阁。 自己,真要葬身于此了吗? 第14章 殊死搏斗 沈梁义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手中铿锵一声宝剑出鞘。利剑的寒光一闪,乌云中透出的寒光斜照而下,映照在剑光之上。 抬手,出招! 可是,他发现,和自己一起出剑的还有另外三个身影。 这是谁?也是来杀自己的? 沈梁义有些诧异地回头,发现那三个人的剑光则是指着千杀阁的杀手而去。 “阁下何人?”户部侍郎家崔家的三少爷崔时瑾十分恼恨地看着来人,好不容易自己逮住了这个小兔崽子,可以一出自己被痛打的恶气,这些人来掺和些什么? “我们此地正在解决个人恩怨,还望少侠不要多事、”他拱了拱手道,看着这些人,并不像普通的过路客,身上的服装也有些奇怪,似乎是某个大官家的家奴。 沈梁义也有些迷惘,他本已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突然天降三个高手来帮自己,是不是有点玄乎? 他有些晕晕的,那三个人看沈梁义傻站在那里,只好出声:“二公子,我们是六小姐派来保护你的,请二公子保护好自己!” 原来是青禾的人!难怪他们的装着,自己看上去那么熟悉。 不就是自家的暗卫嘛? 沈梁义自从习了武后,就没有再使暗卫,至少明面上没有看见他们。他身边通常只跟着一个狼刀,此次拜师,那个疯和尚甚至出了借口,把狼刀调了开。 真是天不亡我!沈梁义心中振奋,提起宝剑,便加入了战局。 崔时瑾一边,却是大怒,这个疯和尚不是说,只有沈梁义一人嘛,他们才敢大剌剌地出现。 他们想着,三个千杀阁的高手,再加一个疯和尚肯定能搞定沈梁义。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制服沈梁义以后,该如何凌辱他了..... 没想到,突然冒出了沈府的三个暗卫! 前几日被沈梁义暴揍的阴影此刻又浮上了心头,想也没想,几人便扭头跑开,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那几个千杀阁的杀手,看见自己的人大多都负了伤,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于是,虚晃一招,便飞身离开了。 沈梁义拍了拍几个暗卫的肩膀,“好兄弟!” 几个暗卫拱了拱手,“二公子,还是感谢六小姐吧,是她命令我们跟来保护你的。” 沈梁义点了点头,喘了几口气,深吸几下,四下寻找,发现疯和尚已经不在此地。 沈青禾此时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转着,不知道二哥此去,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算算时间,已经出了城门了吧。 奶娘看出她的不安,看她甚至焦急地连饭都吃不下,只好捞起袖子,亲自去厨房做了一份荷叶羹。 沈青禾看到软软滑滑的荷叶羹,终于用了点东西。 就在她神思不属地时候,耳边突然一个叮咚响声。 【搞破坏系统通知:恭喜宿主完成了一个破坏继母计划,拯救二哥的计划。】 【任务奖励:奖励声音方大术,可以监听百米以内的任何声音!】 【此技能,也可加持给其他人!】 沈青禾听见成功拯救二哥的消息,心终于放下,抱着荷叶羹大口大口用了起来。 奶娘看见她终于吃下东西了,满意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离开了。 沈青禾把碗一放,走到烟云罗糊的窗户下,推开窗棱,瞅着窗户外的竹林,下面通了一弯碧水。微风吹过,她理了理心中的思绪。 所以,第一,二哥去那个什么疯和尚的是师门,的确是王淑媛设置的陷阱。那么,那个疯和尚,也不可信。 第二,二哥确实是遭遇了袭击,只是不知现在,有没有受伤。 不过,自己挑的三个暗卫,都是极好的身手,应该没事吧.....她望着水中的游鱼,眨了眨眼睛。 搞破坏系统一阵停滞,所以,自己就是发布了一个完成任务的提醒,自己这个宿主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线索嘛? 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天机? 若是搞破坏系统有表情的话,沈青禾觉得它一定在无语望天...... “好了,我该去试试你给我的新功能了,”沈青禾收拾好心情,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往前厅走去。 自己的明节苑,距离王淑媛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不在百米之内。她想了想,往丞相府藏书阁走了过去,那里和王淑媛的院子应该距离在百米之内。 她想过,既然二哥得救了,既然是王淑媛的计划,肯定有人会来回禀王淑媛,到时候肯定能发现发现一些王淑媛计划的蛛丝马迹。 沈青禾小跑来到藏书阁,居然发现沈重钧也在此处。 “哟,小六什么时候醒悟了,知道上进了?”沈重钧正值学堂放假,他现在是断断不肯浪费时间玩乐的,所以早早赶来了藏书阁,发奋用功。 “大哥,”沈青禾抿了抿嘴,心里想着,大哥在也好,说不定能帮自己。 她装模做样地拿了一本论语,挑了个稍微矮小的凳几,坐了下来,翻看起来,其实是在运功,监听着王淑媛院子里的动静。 沈重钧看她的动作,懒得嘲笑她是否真看的懂论语,低了头,自己看起受手中的书来。 耳边的一切,似乎便得清晰起来,沈青禾甚至能听见藏书阁外的蝴蝶颤动翅膀,停在一朵早开的桃花上。她还听见一只蚂蚁,搬了一粒吃食,吭哧吭哧回窝。 一路意识展开,慢慢延申到了王淑媛院中,她能听见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踱步,继而打开了胭脂盒,又啪地关上。 大约听了一个时辰,听见王淑媛用了饭,唤人收拾餐具,然后关上了房间的门,说是准备歇午觉。 持续精神高度集中了一个时辰,沈青禾也有些疲惫。她想撤回技能,可是突然听见,王淑媛脚步声一动。 她打开了临府外的窗户! 沈青禾心内一动,此时正值初春,还有些春寒料峭,若是真的午睡,肯定不会打开窗户。 她按捺住心神,静静去听。 此时,沈重钧从书里抬起头来,发现沈青禾手里的论语一个时辰都没有翻动,他无奈地笑了笑,想问她是否想去用饭。 却看见沈青禾一脸娇憨,道:“大哥,你可否请父亲,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第15章 偷听 沈重钧心中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沈青禾刚刚听见了什么。 如沈青禾所料,刚刚王淑媛发出了一个暗号,外面的一个诡异的身影翻身进入了王淑媛屋内,向她禀告说: “本阁刺杀沈梁义失败,有沈府的暗卫跟着沈梁义。所以,我们没有成功。” “本阁假冒疯和尚的人,在烟云楼包间等您,和您商量下一步计划。” 沈青禾听到那个人翻身出去的声音,她啪地放下了手中的论语,抬头望向自己的大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沈重钧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这个尚是童稚的妹妹,为何会有这个请求,但是看她一脸请求,觉得她可能是一时兴起,想了想还是想满足她。 可能,她和自己一样,也好久没有和父亲亲近了吧。 沈丞相今日早朝下了值,此时正在书房中生闷气,他主张国家刚从雪灾中恢复过来,此时正需春耕。 江南郡传来流民起义的消息。 他的意见是,那些起义的流民,大多是遭了灾的农民,朝廷若是分给了他们可耕种的地,他们怎么还会响应那些心怀鬼胎的起义军? 可是,有的武将却斥责他畏首畏尾,是个委屈皇帝求全的胆小鬼! 他们,怎么懂得民生艰难,懂得朝廷的不易?沈丞相越想越怒,手中的茶杯狠狠一砸。 啪——沈重钧和沈青禾走进来的时候,刚好一个装着茶水的茶杯摔在他们眼前。 “什么事?”沈丞相脸上尚且带着余怒,看着进来的两人。 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手指头害怕地缩进大哥的手掌里,沈砚理了理衣袖,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温和地望着他们。 沈重钧觉得父亲,在自己那个继母面前,和没有她在的时候,似乎是两个面孔。 好像,在王淑媛面前,故意和他们拉开关系一样。 心念电转间,他似乎想到了父亲为何如此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张口道:“小六想到最近烟云楼在搞千花盛典,听说父亲似乎有请帖,想和父亲一起去尝尝新菜。” 这是沈青禾挠破了脑袋,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其实她也不知道,沈砚是否有烟云楼的请帖..... “好,”沈砚沉寂了片刻,温热的大手覆上沈青禾的脑袋,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期盼的目光,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动,居然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对什么吃食,什么口腹之欲并不在乎,可是不知为何心中一软。 三人换好了出门的衣着,想着带太多人,行动不方便,而且一张请帖,最多只能进三个人,于是他们没有唤沈青黛他们。打算,若是有可口的,打包带回来也是可以的。 来到了烟云楼,楼周围水环外廓,旁边种植着桃花和杏树等绿树,正当花季,片片花瓣飞舞,在已经放晴的天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穿着春装,裙衫飞扬的丽人,让人目不暇接。 走进烟云楼,趁着花季,楼里推出了千花盛典的活动,其实是为了楼里的艺伎比试,来吸引眼球。 沈青禾一行人,走进了烟云楼,台上的丽姬正在烟云楼正中的秋千上,徐徐落下来。表演幻术的艺人,一甩手,人们眼中便炸开了烟花,如梦似幻。 沈青禾心里暗赞一声,但想到自己还有重要任务。小二走了上来,沈砚出具了邀请函,这是专门邀请有名望的人品鉴新菜的凭据。 小二一看,立刻躬起腰,伸出手,邀请他们到三楼楼上的雅间里去。 沈青禾心里暗数,一,二,三...... 到了二楼,王淑媛在的包间就在楼梯那头,沈青禾手里抱着的玩具球一滚,她便撒开脚丫子跟着球跑。 “小六,回来。”沈重钧唤道,沈砚也停下脚步。 沈青禾朝他们挥了挥手,两人有些无奈地走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幺女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啊。没想到,沈砚居然走了过来。 刚刚,她还在纠结如何装作让沈砚偶然听见王淑媛的声音呢。 现在,也不需要假装摔倒掉进包间,或者球从窗户里飞进去了......沈青禾嬷嬷在心里转动监听的异能,让房间里的声音在沈砚耳中慢慢放大。 沈砚本来是有些无奈地走过来,想替自己调皮的小女儿收拾残局,可是走到了一处包间外卖呢,他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愣了一愣,他才辨别出来,居然是自己那个继妻的声音。 浑身一颤,慢慢听清了她的话语,眼中开始泛出一阵怒气,只听她赫然在说: “你们几个出手,居然拿不下沈梁义那个小兔崽子,真是没用!” “让你装作沈梁义的师父,难道带徒弟带出感情来了,舍不得动手了?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来,让沈府告你个招摇撞骗的罪行!” 另一个有些凶悍低沉的声音道:“沈夫人,误会贫僧了。” “贫僧自然是听从沈夫人的,只是,只是.....” 王淑媛看着“疯和尚”,目光中从愠怒,转向深思。她已经听了千杀阁的人禀告消息,自然知道是自己府中的暗卫坏了事。 早知道就多雇几个杀手了!她愤恨地想。 还有崔时瑾那些废物!去了,居然连搭把手都做不到 若不是想把罪责推到他们身上,她才不会拉他们入伙,说帮他们报仇呢。损失了王末,自己那个好侄儿,真是少了一个好帮手...... 心中想法转过千般,她沉下脸,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吩咐道:“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沈二公子,应该还不知道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但是,刺杀来的时候,我没有动手,不知他是否已经有所警惕。” “你可以说,你是在考察他的学习成效,”王淑媛想了想说,“反正最后,千杀阁的人不是被他打退了嘛......” “那沈丞相那边怎么说?”疯和尚不自觉拉高了声音。 “沈丞相还不知道,”王淑媛刚想说,拜师虽被打断,但可以让沈丞相继续器重“疯和尚”,把他往朝廷中推荐,以便后面再安排对沈梁义的计划...... 外面,就响起一个让她心惊的声音。 “有什么事,夫人还不让本相知道?本相若是知道了呢......” 第16章 他就是个胆小鬼 “本相不该知道什么?”哐当一声响,沈丞相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王淑媛一惊,手里的茶杯嘭地一声砸落。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红刻丝并蒂莲纹彩晕锦春衫,茶水是泼了一身。 她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新裁衣裳,裙身湿哒哒地站了起身,连忙走到沈丞相面前,垂起同样是莲纹的手帕,低低哭泣道: “夫君错怪我了,”她思忖着,他们商量计划的时候,离门口尚有几时尺距离。虽然不知道沈丞相什么时候来的,但听他的口吻,似乎对自己刚才所说并不清楚。 看了一眼跟在沈丞相后面长身而立的沈重钧和抱着球的沈青禾,她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看来,是这两个小兔崽子,招来了沈丞相! 王淑媛眼中闪过一丝恨色,但是极快地便收敛了。 沈丞相却抓住了她的这丝神情变换,手中的拳头握紧,看来,自己要时刻防备这个王淑媛对阿钰留下的孩子动手了! 自己已经装作不在乎这些孩子,就怕王淑媛会嫉妒甚至忌惮,可是听听她刚才在做什么! 她是想那些孩子都走向绝路嘛? 沈丞相审视了王淑媛和那个“疯和尚”片刻,却没有即刻发作。虽然他很想立刻惩治王淑媛,但是想到她背后的王家,心中一滞。 还不是时候! 至于这个“疯和尚”,就交给沈梁义去处理吧!毕竟这个人曾经是沈梁义的师父,朝夕相处,他不信沈梁义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破绽! 就当这个人,是梁义的考验,是他成长道路上的磨刀石和垫脚石。 想了想,他便挥了挥一挥衣袖,默不作声地走了。 王淑媛看见沈丞相进来,质问了一句,又默默地走了,一时拿不定沈丞相的态度。 沈重钧和沈青禾对视了一眼,也跟在沈砚后面,离开了。 沈青禾心里想,这次父亲总归会对王淑媛有警惕之心了吧......至少,肯定会保证二哥的安全。 经历了这事,三人还是上了烟云楼的三楼,去品尝新菜。但是在掌柜的过来问评价的时候,三个人都是统一给出了意见:嗯,好吃。 但是,掌柜的问,哪道菜好吃? 三人确实都目光涣散,有一时迷茫,自己刚刚都吃了啥?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沈梁义在经历了刺杀事件以后,终于在正午的时候,从舅舅李钦的军营里面骑马出来,后面跟着怎么也不肯离开他的三个暗卫。 据这三个暗卫的话说就是,六小姐让我们看着二少爷,我们就要把二少爷全须全尾地送回去,掉了一根汗毛,都是自己的失职。 沈梁义还能怎么说呢?只好让他们默默地跟着呗..... 可不久后,他就庆幸于自己那个决定。舅舅的军营旁,是另一支军队的驻扎地。据说,将领是王家人,两支军队平常井水不犯河水,两家的军队统领都可以压制自己的部队,没有起冲突。 今日,沈梁义经过另一支部队的军营的时候,却听见有一伙人在议论。 为首的还是一个不小的官员,身上穿着深绿服饰,银带,銙九,看来是一个从五品的将领。 一堆人围着这个将领,在啃着一盘大肘子。沈梁义本想安静走过,结果听见几句话飘进自己耳朵里,“那个沈丞相真是个胆小鬼!” “就是,流民起义都害怕,还主张不出兵!废物!”配合着这句话,那个士兵还往地上吐一滩口水。 “我要是他的老婆,我就......”旁边,响起一阵邪笑声。 “据说,他的第一个老婆,是个少有的美女。不知道,离世原因是不是受不了他如此懦弱啊?” “哈哈哈!”众人立时笑开了。 突然,旁边一个少年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径自走向他们,他们就眼睁睁地看见,少爷抬起那装着肘子的大盆,哗地一声掀翻。 肘子的汁水溅地他们满身都是,有些人被烫地跳起脚。 “来者何人?”那个绿服将领厉声质问,他看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衣着简朴,但是浑身贵气,行走间似乎功力深厚。 是个有来历的人。 他心里暗道。可是,被别人当面挑衅的气,他可不能忍声吞下。 少年正是沈梁义,原本他听见这些人在谈论沈丞相,他还想忍了这口气,可是听见他们辱及母亲,他就不能忍了! 三个暗卫看着沈梁义的动作,也默默地翻身下了马,手扶着宝剑,站在沈梁义旁边,随时准备刀剑出鞘,保护沈梁义的安全。 “你们是谁?”将领沉下脸,旁边的士兵手忙脚乱地擦拭,现在也反应过来,刀锋对准了沈梁义。 不能忍! 这还是他们营,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挑衅! “你爷爷!”沈梁义怒睁着眼,低沉吼了出来。 双方剑锋出鞘,大仗似乎一触即发。 身后,却有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正是沈梁义这段时间的师父,那个假扮的“疯和尚”。 沈丞相走了以后,他和王淑媛都以为,沈丞相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密谋,所以两人一合计,还是让这个冒牌货继续去教沈梁义,以他师父的名义,监视沈梁义。 毕竟,若是这个假疯和尚就这么走了,陷害沈梁义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王淑媛想,沈梁义很有可能去了京郊的李家军驻地,这不,这个冒牌货就寻来了。 沈梁义一看来人,顿时有些气笑了。这人,怎么还敢出现? 只听那个“疯和尚”继续一派慈爱的模样,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将领的肩膀,说道:“我徒儿一时冒犯,我在此向您赔罪。” 那个将领看见有人来劝架,顿时觉得有台阶下了,刀剑插回腰间的剑鞘,说:“还是大师明事理。” “您看,可不可以看在贫僧的面子上,不和我的孽徒一般计较?”疯和尚继续赔笑道。 “贫僧绰号,疯和尚,”说着,他双手合十,头上新烫的是个疤疥在乌青圆亮的头顶,格外明显。 “哦,大师便是疯和尚?”那个将领显然也是听过疯和尚的传说的,现下诧异地抬了抬眸,想着如何应对面前这些人。 “那算了吧,我们就不追究了。”他想轻轻揭过。 疯和尚看见自己扯的虎皮有了效果,他望了一眼沈梁义,想着自己在他面前是否挽回了几分颜面? 正想着和沈梁义解释自己刚才刺杀时未出手的原因,却见他面色冰寒,说出一句: “算了?什么算了?” “小爷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说着,他的剑锋就直指那个将领的面门。 第17章 正主来了! “小爷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沈梁义刚才一直抱臂在旁边观看,现在在众人目光中,爆出了一句惊掉人下巴的话语。 “疯和尚”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他,愣愣地,一时还没想出是谁爆出这一句。待他发现,居然是沈梁义后,他的眼中一道寒芒掩过,如淬了毒。 “好徒儿,为师知道你是被人刺杀了,所以看别人都不舒服了,心里有一口恶气,”疯和尚开始念叨。 沈梁义冷哼一声,这个冒牌货老东西还敢提这件事情,真当我沈梁义是提线小丑吗?任由你玩弄? “为师也是为了锻炼你,你看,为师这不是来为你出头了嘛,”疯和尚一张凶相的脸,此时 做出讨好的姿态,看地沈梁义不由得一阵恶寒。 沈梁义也不再掩饰敌意,冷冷一笑,吐出的话语更冷:“好啊,你若是想为我出头,就替我教训了他们吧!” “把他们都打地哭爹叫娘,我就继续认你这个师父。” 围在那一处的王家军士兵,都目露怒意。没人注意到,那个将领挥了挥手,让一个士兵离开。 疯和尚一滞,三角眼中难以掩饰的凶光,让他的相貌更令人惊惧。沈梁义却不怕,他跟着这个冒牌货学了几天,他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 就算这些人一拥而上,自己都有信心逃脱,更何况后面还有沈府三个暗卫。 “疯和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贫僧出家人,不造杀孽。沈二公子,您看?” 沈二公子?原来是沈丞相家的小子,难怪听了他们的话,敢上来冒犯他们。 那个将领,和王家家主也是有交情的,不然这个年纪也不能在王家军任高位。他想了想,抬眸注视了一下疯和尚,突然开口道:“原来这位是沈二公子,那后面两位兄弟是?” 沈梁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咬住嘴唇,眯起眼。 疯和尚着意讨好他,立刻说,“那是我们沈府的暗卫。” “原来是暗卫啊,”将领顿了顿,突然头顶上的哨兵碉堡响起铿锵几声,沈梁义抬头一看,立时瞳孔缩紧,那光芒是箭矢在阳光下的反光! 那个将领发出桀桀地笑声,“沈二公子,看在您师父的份上,我们不动您。” “但是,你身后的人嘛,就把命交上来吧。”说着,带着一众人后退了几尺远的距离。 沈梁义一行人,稍一动,便有箭矢如流星射下,封住他们的行动方向。 “切!一堆只会暗算人背后议论人的老鼠!”沈梁义大喊,他怒气骤然上升,发现那箭矢越来越密集,招招向着暗卫射去,只怕稍不留意,就有被射成马蜂窝的风险。 “有种冲小爷来呀!” 沈梁义发出一声呐喊,虽然他没有生命危险,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曾救自己的三个暗卫,因自己而丢命。 “二公子,快离开!”三人皆发出呼喊。 他们发现,沈梁义竟然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挡箭。在沈梁义又挥手劈开一箭后,一个暗卫往另一边冲去,想把箭雨引开。 嗖地一声,一枚羽箭的箭矢没入了那个暗卫的胸口,鲜血喷涌,甚至溅到了沈梁义脸上。 他双目赤红,血管里的热血似乎也在沸腾,这群欺软怕硬的败类! 不是不敢动我嘛,小爷看看,小爷要是硬要保下这些人,你们能耐我何? 他跃上一个暗卫的马背,牢牢地挡在他的身前,驱马又挡住另一个暗卫。 一时,哨楼上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箭芒带着呼哨声,极为密集地射来,似乎要把沈梁义射成筛子。 身后响起众人的惊叹。 这几个大营的路口,离城门不远,前面两方人马起争执的时候,就围了一群人观望,此时人们都被沈梁义的举动感动,满是敬服。 一个少爷公子,居然豁出命去,救几个暗卫。 “若他领兵,老子愿意做他的兵!”两旁士兵看着他,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 沈梁义心一横,心想自己莫不是要横死当场?眼睛一闭,等着箭矢将自己射穿。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凉,一个身影蹿到自己面前,大袖一挥,便带偏了所有射过来的箭。 众人定睛一看,居然又来了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长地颇为隽秀,身穿着破袈裟,手里拿着一个化缘的木碗,看上去颇为寻常。只是行动举止间,便让所有流箭变了方向。 “阿咪佛陀!”四周一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眼前这个和尚身上。 “来者何人?”将领一时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愤怒。庆幸是没有真地伤到沈梁义,愤怒地是居然有人挡住了所有攻击,让己方之人十分没面子。 沈梁义看到攻击都停了下来,立马下马去看那个被箭矢射穿的暗卫。 后面,已经有李家军的士兵赶了过来,把人抬走送医。 沈梁义怒意勃发,上前便想剑挑王家军。 “二公子且慢。”身后响起一声佛号,沈梁义顿时感到一阵耳目清明,心中杀意也消减了。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感谢一下这个救命之人。 “您是?”沈梁义也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据说您是疯和尚的徒弟?”那个大师却是抬起眉头,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那个满是凶相的和尚。 “对,”沈梁义下意识回答到。 “贫僧可不知道居然有你这么个徒弟。”和尚有些散漫地笑着,慢慢踱到前面那个将领坐的榻椅上,手撑着脑袋平躺下来,看姿态,颇为吊儿郎当。 看到这个标志的姿势,沈梁义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他了。这不是几日前,自己布施了几个肉包子和酒的和尚吗? 脑中却转过刚才这个和尚的话语,他是什么意思?脑中一个想法炸响,他诧异抬眸看向和尚。 “莫非,阁下是?” “在下法号奉善,绰号疯和尚,”他淡然地道,还惬意地甩了一下袖子。 沈梁义微微眯眼,立时抬头去找那个冒牌货,招手让暗卫将冒牌货拿下,把他反制住手立在一旁。 第18章 这缺心眼,随谁了? “您是疯和尚?”对面,王家军的将领有些将信将疑。 “哈哈哈,你觉得呢?”那个和尚一笑,犹如三月春花开放。 “不是说,疯和尚长相极其凶悍,身着红色袈裟,一声吼能吓到方圆十里孩童,手拿罗刹弯刀,”将领喃喃道,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那个和尚摸了摸脑袋,道:“贫僧若不是这样传,那觊觎贫僧的人,不是太多了吗?” 看着这个自恋又皮厚的和尚,沈梁义顿时生出一种想把他打一顿的念头。 其实,围观的众人,虽然被这个和尚刚才的身手折服,现在心里也是和沈梁义一样的想法。 “好了,贫僧去也,”和尚一运功,翩然飞起,消失哨楼后。 此时,李钦已经被惊动,来查看情况。他已经是三品的将军,自然不会把王家军那个从五品的将领看在眼里。 “王拓,你居然草菅人命?”李钦怒道,目光落在沈梁义身上,这可是他最看重的侄子,若是折在这里,他可是承受不住。 想到刚才卫兵来禀告,描述了沈梁义面对的凶险,他便感到一阵心惊。 虽然,他并不是不赞同沈梁义为自己手下舍命的做法,认为这样确实有大将风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责怪他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若次次这样,让他心惊肉跳的,他暗道:老夫的心脏真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王拓看李钦都出来了,知道今天是不能和沈梁义纠缠下去了。 王家和沈丞相虽然有姻亲,但是沈丞相在朝堂上屡次不给王系官员面子,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此次惹了沈家的公子,王拓并不害怕。冰冻三尺的矛盾,也不在乎多了这一片雪花。 说不定,家主会因为自己替他出了口气,对自己嘉奖呢。 思及此处,王拓抬了抬眉毛,抱着手臂,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李钦想到刚才,沈丞相派来找自己的手下,再看到王拓肆无忌惮的模样,顿时心中升起一个计划。 他走出去,对着那个来寻人的手下耳语了片刻。这个手下是沈丞相手下经常露脸的随从,名叫代鸣,他来的时候还携带了沈丞相的印信,方便调人去找沈梁义。 不一时,代鸣便拿着印信走到王家军营前,大声道:“沈丞相想宴请王参事,请随同我一起去烟云楼。” 王拓一脸疑惑,自己和沈丞相,何时有交集了? 沈梁义也是同样疑惑,想上前质问代鸣,被李钦拉了一把,示意他稍安勿躁。 看着王拓的背影,李钦拉着想冲上去揍人的沈梁义,回了李家军军营。 “舅舅,那个人如此侮辱我父亲,难道我父亲真的如此窝囊,还和这个人有交情?”沈梁义愤愤。 李钦乜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都看不出来?” “你不是想报仇吗,坐下来等就好了。” 沈梁义去看了眼刚才被箭矢贯胸的暗卫,在李钦的营里又和人比了轮箭。他发现,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下面的士兵对自己的态度可以说是有个百八十度大转弯。 以前,自己也来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比试,但他们对自己都是恭敬居多,更多地是不甘己事的淡漠。 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奋力地凑到自己跟前,二公子二公子地叫地十分亲热。 他摸摸脑袋,也不知为何。 李钦看在眼里,心里感慨,自己这个侄子,天生神力,心性至纯,头脑也不错,有义气,有担当,确实是将领的好材料。 可是这个缺心眼的性子,真不知道随谁了? 连自己如何赢得别人敬服都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出于本心,只是想算计人心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敬服。 可能,刚才那个疯和尚,也是注意到沈梁义的义举,才站出来救了他吧。 还好,若是晚了一时三刻,自己这个侄子的小命,休矣。 他摇了摇头,拼命不去想刚才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情,耳边,沈梁义一阵兴奋地从演武场上下来,他又赢了一轮,旁边的将士都为他喝彩,这让他觉得浑身通畅,心里爆爽。 “走吧,好消息应该来了。”李钦拉走了沈梁义。 什么好消息?沈梁义满脑子问号,被李钦带出了心爱的演武场。 “你不想知道那个假和尚的来历嘛?”李钦说了一句。沈梁义一拍脑袋,对了,光顾着比武,居然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他是何人?为何扮演疯和尚,受谁指使来接近我?”沈梁义沉吟,报出一堆问题。 一个士兵来报,说那个假和尚,稍微用刑具一吓,就招了。 说自己是江南的流民,本是个镖师,可是最近破产,参加了起义军。几日前,有人找到他,看了看他的身手,给了他百两金子,让他装扮成疯和尚的样子,来京城教沈家二公子拳脚。 目的只在,把二公子带到僻静的地方,好对沈梁义动手! 听了这句话,沈梁义皱紧眉头,如此筹谋已久的布置,可以说是蓄意良久了。 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李钦拍了拍沈梁义,让他先回家,还派了几个亲兵送他。沈梁义看他神神秘秘的,怎么问也不肯说,就揣着满腹的疑问回家了。 第二日早上,他刚醒来,就着铜盆里的水打湿了脸,想让自己清醒。外面,传来一阵疾步,小厮来报: “二公子,昨日跟你起冲突的王家参事王拓,因为和江南郡流民勾结,被褫夺职位,打入狱中调查了。” “还有,昨日射杀您的王家军,昨日因为将领集体渎职,被裁撤编制了。” 原来,今日早上,有人在烟云楼发现了昨日假的疯和尚和那个王拓在烟云楼密会,然后有人就从和尚身上收出了起义军的信物,还有书信。 而王家军的将领,昨日据说被王拓派人请到烟云楼包间喝花酒,第二日醒来,居然发现怀里都是烟云楼的姑娘。 天澜国是禁止将领狎妓的,虽然他们坚称自己是被诬陷的,什么也没干。但是铁证如山,也只好垂头丧气地被革职审查。 沈梁义想,这显然就是父亲和舅舅的手笔。 他不禁想,这样的筹谋,方才能出自己的一口恶气!这不比自己被人逼着拼命,让人痛快地多。 自己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样的谋略呢? “只是......”禀告的人有些犹豫。 第19章 要拿出罪证 “只是什么?”沈梁义追问。 “只是,一时证明不了那个疯和尚的身份,圣上似乎对李将军呈上的证据,有所怀疑。” 沈梁义思忖再三,他决定,他不能让舅舅替自己扛下所有! 对了,他可以去求求父亲,让父亲出手,把王拓勾结江南军叛贼的名头坐实! 他往沈砚的书房走,去等着下朝的沈丞相。到了黑松旁边的紫藤花架下,看见穿着一身蝶纹玉锦月华裙子的沈青禾,正拿着一个团扇在扑蝴蝶。 “二哥,”翠绿的缎锦扎着双平髻,软糯可人的小姑娘俏生生站着,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沈梁义心里顿时软成一团。 自己是好久没注意自己这个小妹妹了! 说着,几步走过去抱起沈青禾,做一个起飞的游戏,看地旁边的奶娘忙不迭地叫唤。 “二公子,二公子,当心些!” 沈梁义放下沈青禾,拍了拍她的脑袋道:“长高了。” 顿了顿,又说,“长胖了。” 沈青禾无语,我可以只听见前半句嘛?二哥哥,你个大直男!怎么能说女孩子长胖了呢,明明是更有福相了! 气愤地眨巴眨巴眼睛,沈青禾转移话题道:“二哥哥,可是去找父亲?” 沈梁义一顿,点了点头。 沈青禾立马凑上去,环住沈梁义的腰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说不定,父亲骂你的时候,我还能帮你求求情!” 沈梁义头上拉出几条黑线,为什么你就那么笃定父亲会骂我呢...... 他本想拒绝,可是沈青禾如一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地巴着沈梁义,他怎么也甩不下来,没办法,只好答应带他一起去。 其实沈青禾,在这假装扑蝴蝶,正是等着沈梁义。 她刚才听见了沈梁义屋里的小厮禀告。昨天,她的小厮回来复命,已经把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她听。 她料定,自己那个老狐狸舅舅,一定在后面策划了一系列的计划,而自己的二哥哥肯定会关心。 今天早上一听,我的天呐,舅舅这是不鸣则已,一出手惊人呐! 小厮的最后一句,她也听到了,赶忙拿个扇子,一路假装扑蝴蝶来到父亲书房门口等着沈梁义,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出现了。 沈青禾现在小脑子里,正疯狂地转着念头。 父亲,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而二哥哥,肯定也是不会放手不管的...... 自己能想起什么,能做什么,帮助二哥哥和舅舅,又不被父亲训斥呢? 沈梁义一路牵着沈青禾,虽然手紧攥着,但是两人都有些神思不属,一路无言。 两人在书房里等着沈丞相,沈青禾拍拍脑袋,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个时间段,有什么自己可以利用的线索...... 正当二人俱在沉思之时,沈丞相回来了。 “父亲,”二人拱手行礼。 “你们若是为了你们舅舅来的,就不必开口了。”沈丞相拂袖走了进来,看着二人,眼中精芒如刀。 “父......”沈梁义又想开口,旁边沈青禾确实拉住他。 “我们只是太思念父亲,所以来请安。”沈青禾快速地如竹筒倒豆子,劈里啪啦说完,便拉着沈梁义走了。 剩下沈砚,一脸深思望着他们的背影。 “可我找父亲,确实有事。”沈梁义眼见已经回到了黑松下,急道。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请父亲帮舅舅忙吗,可是你想过他们二人的身份吗?”沈青禾拉下一张小脸,负着手,极力地扮作夫子一般严肃训斥沈梁义道。 “什么身份?不就是姑舅的身份吗?”沈梁义看着突然十分严肃老成的沈青禾,摸了摸脑袋,有些纳闷地道。 “笨!”沈青禾有些恨铁不成钢,想身手敲沈梁义,但又够不到,只好收回手。 “他们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戍京武将!”沈青禾道。 “不就是一个丞相,一个......”沈梁义终于反应过来,文臣武将勾结,一直是大忌。武将有管兵权,而丞相有调兵权,两者若是关系太好,皇帝能不忌惮吗? 沈梁义想清楚这层关系后,他在原地急地团团转。 说到了这一点,沈青禾脑中突然想过一个念头,自己的母亲,被王家设计身亡是否也有皇家的手笔? 她摇了摇头,使劲把这个念头先甩出脑袋,专心应付眼前的局面。 “我想到了一个人,”沈青禾神神秘秘地说。 “谁?”沈梁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现在都是被沈青禾牵着鼻子走,都忘记想为何沈青禾会知道这些事情了。 沈青禾灿烂一笑,道:“疯和尚。” 疯和尚?不是被抓了嘛?沈梁义挠挠脑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个真的疯和尚。 对呀,若是疯和尚站出来,是不是就能证明那个冒牌货假领他人身份和名声,在京城招摇撞骗,心怀叵测了! 舅舅那边拿出的他的叛军罪证,不是就更有力了吗? “对呀,我们去找他!”沈梁义一时兴奋,摩拳擦掌。 “可是,你知道他在哪儿吗?”突然,他想起这个问题,脸一时垮了下来。 他想了想,凭自己的能力,去找这个一个神出鬼没的人,他可没有把握! 沈青禾一双桃花眼睛弯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可我知道怎么找出他!”她抱着双臂,极力摆出一个高人的架势。 沈梁义听到这句,眼里晶亮地望着沈青禾,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居然变得高深莫测,揣摩不透起来。 不过,再厉害也是自己妹妹!自己要放在心间,放在手中去疼,去呵护的小妹妹...... 沈梁义跟着沈青禾来到了一处破庙,推开残破的庙门,两人来到了一处空荡荡寺庙里。中间,供奉着一个金身剥落的佛陀,底下摆放贡品的盘子缺失空空荡荡。连信徒跪拜的垫子,都没有。 沈梁义狐疑地看了眼四周,那个高人会在此处吗? 靠不靠谱啊? 他刚想说,妹妹你找不到没事,哥哥命人去找。刚回头,就看见沈青禾朝菩萨后面走了过去,对着一对瑟缩的男孩女孩,说道:“出来吧。” 不一时,沈梁义看见一对身穿破烂衣服的兄妹,哆哆嗦嗦地挪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事情?”他们有些呆滞的目光闪烁,眼中有惧怕,也有决绝。 “请问奉善大师在哪?”沈青禾开口询问。 两人一时如惊弓之鸟,马上朝佛祖撞过去,嘴里还说,“就算我们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第20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两兄妹冲向了佛像,可是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 他们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撞在了一个蒲团上。他们有些诧异地张望,原来是来人随手扔了两个蒲团。 遇到高手了! 此时他们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反而更加警惕。 看着他们防备的双眼,正直溜溜地盯着自己,沈青禾也有些无奈。 随后,沈梁义拿出了几个肉包子,和一壶酒,撇了撇嘴说道:“你们看,我们是给大师送吃的来的,我们不是恶人。” 乞丐兄妹俩,看到了肉包子,眼睛都不自觉地放光。 “你们真不是来找奉善大师麻烦的?”兄妹俩面面相觑,不由地问道。 “我连大师喜欢肉包子都知道,跟他有过交情,不是来害他的,你们放心。”沈梁义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给你们的,”沈青禾看出他们有所动摇,又拿出几个包子,递给他们。 乞丐兄妹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别人不是带有恶意来的,而他们刚来,自己就喊打喊杀的,还要自尽,此时居然有些拉不下面子来。 吃了沈青禾带来的包子,两兄妹显然对沈青禾他们放下了防备。 他们饿怕了,对给自己食物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而且知道疯和尚,喜欢肉包子和酒的人,和奉善大师绝对有交情!几个包子下去,小乞儿兄妹俩心中,已经把沈青禾他们列入了可以信赖的人名单中。 “所以,奉善大师会每月十五号来是吗?”沈青禾拍了拍小乞儿的肩头,也不在乎他们的身上脏兮兮的,只是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他们。 嗯! 小乞儿齐齐点了点小小的脑袋。 今日已经是三月十号,沈青禾和沈梁义决定等到十五号来蹲人。接着又打探了奉善大师最喜欢的酒楼,决定去给他买最贵最好的酒。 这样,他应该不会拒绝帮助他们吧? 沈青禾和沈梁义对视一眼,心中皆是这个想法。 两人帮小乞丐打扫整理了下破庙,留下了些水和食物,在他们感谢声中离开了。 这几日,据说江南郡的流民起义愈演愈烈,沈丞相下朝归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更多的时候,沈青禾会站在紫藤花架下,施展异能,刚好能听见沈丞相书房里的动静,还有王淑媛交代下人的声音。 南方的起义并没有影响京都太多,人们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毕竟起义军想从南方打过来,需要渡过弱水的天堑,还有清凉山的阻隔。一整个北地防线上驻满士兵。 人们顶多也就是在听说战报时,唏嘘几下。 然而,沈青禾发现父亲在书房里叹息,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朝廷此时对王家军营勾结北地叛军一事,还没有定论。毕竟,整个天澜国,五分之三的兵权都在王家,想裁撤他们兵权,整治他们的士兵,不是容易的事情。 偶尔,沈青禾也会听到,父亲的谋士劝他不要那么直白去动王家的军权,沈丞相也答应要徐徐图之。 沈青禾想,在这个世界,世家就是在百姓甚至朝廷头上的庞然大物,让这个王朝行走地磕磕绊绊,甚至有被压入深渊的风险。 她理解父亲心中想对付世家的想法,可也知道这个急不来。 看着紫藤花默默绽出的花苞,整个花架铺满了亮丽的色彩,如梦似幻。她想,她也要如这默默生长的植物一般,最终为这个世界带来瑰丽与动人。 终于到了十五号,沈青禾和沈梁一黎明破晓时便来破庙等待。 终于,在太阳爬上破庙对面杨树稍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翩然而来,穿着婆袈裟的身影。 沈青禾和沈梁义本躲在破庙外的拐弯处,看见他来,一齐现身,吓地奉善手里的馒头都掉了,一转身便要运动逃走。 “大师,从未做过亏心事,怕见人做什么?”沈梁义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他苦练轻功有了成效,本是为了再次刺杀时好逃跑准备的,现在发现用来堵人也不错。 奉善定了定睛,发现是沈梁义和一个有些面善的年轻女娃,也就不再躲了。 他抬起脚步,推开破庙的门,把手里给小乞儿兄妹俩带的食物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随即叹了口气,坐在石凳上,举起身边的酒壶无奈地道:“居然让你们找到了我。” “说吧,有何要事?” 看着沈梁义和沈青禾脸上露出有些羞赧的表情,他突然后悔前几日现身,出手救了面前这个小子了。 自己不过是被他舍命救人打动,但现在看他贼笑的表情,突然感觉......咱是不是不该救他? 干脆让这货舍生取义算了,省得来找自己麻烦! 奉善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光秃的脑壳,空气一时有些安静。奉善心里想着他们还能求自己什么,只听沈青禾开口道: “大师,我兄长就是来拜见师父的。” 奉善诧异地一抬眸,听她小嘴吧吧地继续说,“大师当日,当着众人面承认了这个徒弟,怎能反悔不认呢?” “别人还以为我兄长是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所以遭致师门的冷落,这让他以后怎么再拜师学艺呢?” “您忍心看着我兄长这个好的苗子,从此无人敢收,以致于荒废一生吗?” 奉善:...... 继续摸了摸自己光秃的头,奉善抿了抿唇。自己不过是随手表明了一下身份,怎么就突然上升到毁人一生的程度了呢? 他咬了咬唇,“我不轻易收徒弟......” 沈青禾看了眼他,心想早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就范! 于是,她张嘴道:“李重九,李家嫡长子,结果被庶母排挤,陷害他与表妹有染,毒害父亲,在比武场伤害弟弟,被驱逐出李家。十七岁出家,二十岁时从军,给朝廷献计,赢得了东岛水战,后隐姓埋名......” 奉善听着她的话,如遭雷击,讷讷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青禾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看书知道的。只不过,现在肯定不能对旁边两人这么解释。 所以她瘪了瘪嘴,又摸了摸鼻子,“我派人去打听到的。” 奉善却是突然一掌抓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1章 我有大计划了 沈青禾被他一招锁喉,动也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制住,沈梁义下意识也出了手,却被奉善出掌一带,一推,整个人便扑在地上。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奉善又惊又怒。自己的身份一直是最大的隐秘,现在被人知道,简直是致命把柄在人手里。 沈青禾被掐地面色涨红。 “放开她!”沈梁义想了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若您放开我妹妹,我们沈府愿意为您保护秘密,并且保护您和您身边的人!”沈梁义深知自己无力抵挡这个真实的屠龙榜第二,只好搬出自己的后台。 尽管他一直不愿意用后台来震慑别人,喜欢靠实力说话,但是事已至此,只好如此。 他的目光瞟向了旁边闻声赶出来的乞丐兄妹俩,话语中虽是恳求,但也不乏威胁。 奉善此时冷静来下,手松了开,只是目光仍是冷凝。他审视了沈青禾一阵,语气仍不善地道:“她是你妹妹?” 沈梁义急忙点头,伸手把沈青禾拉到自己身后。 沈青和被掐地差点晕过去,此时在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暗骂:这个秃驴,不就是爆了你的底嘛,至于这么暴躁嘛? 奉善保持着冷冷盯着他们的目光,食指轻轻在石桌上叩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旁边的小乞儿兄妹,此时围了过来,“大师,他们曾经给过我们吃的,并没有逼迫过我们。” “他们应该不是坏人。”此时,较小的那个乞儿妹妹弱弱地牵起奉善大师的衣袂,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奉善想了想,摸了摸小乞儿妹妹的发顶,也不嫌弃她的头发都揪到了一起,还脏脏地粘着泥土。 “大师,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人冒用您疯和尚的名头,教我二哥武功,所以才去查了一查。”沈青禾此时缓了过来,吸了口气,替自己解释说。 奉善叹了口气,心想,可能是丞相府的情报网确实好,所以才查到的。 “你们究竟为何找我?”奉善最终决定妥协。 沈青禾二人对视了一眼。 “我们只想大师,证明自己就是疯和尚。”沈青禾郑重的说。 奉善不由一笑,“我如何证明,自己就是自己?那个人,可是更像传说中的疯和尚。”此时他也镇静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沈青禾他们。 沈青禾一时语塞,自己本来想着找到人就可以了,没考虑这么多。 “大师,您若是出手,展露自己的功夫,把那个冒牌货比下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货的水平肯定不是屠龙榜第二。”沈梁义沉吟了片刻,说道。 毕竟那个人教过沈梁义,他是什么水平沈梁义清楚。 “好,我可以出手。”奉善点点头,他也是爽快人,既然已经绑在了这条船上,也只好出点力了。 沈青禾提出问题,“如何让他俩比试呢?” 沈梁义挠挠脑袋,“这......我没想过。” 众人一时安静,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那我们想到办法,再来打扰大师您?”沈青禾抿了抿嘴唇道,顺手把带给小乞儿兄妹的饭食塞给了他们。 奉善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柔和了几分,也点点头,“我这几日都会来照顾这兄妹二人,你们有需要就来找我好了。” 沈梁义点点头,翻身上了马。他抬手,把沈青禾也抱上了马车。 两人从城南贫民窟,赶往城东。一路上,看见面黄肌瘦的人们,在辛勤的劳作。甚至还有乞讨的,只为了一根蔬菜烂叶,就被人追着满条街打。 “底层的老百姓真不容易啊,”沈青禾紧紧抓住马脖子,感叹道。 “世家盘卧,赋税苛重,朝廷变革举步维艰,百姓怎能不苦?”沈梁义目光幽凉,回答道。 “不知有多少孩子,像那两个小乞丐一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沈青禾想及此,顿时有点恹恹。 她似乎还只能影响自己家的兄弟姐妹,不知何时,自己才有改变这个悲惨世道的能力? 很多年后,他们回忆,开创一个海晏河清,人民富足的盛世的想法,便是那时在他们心里默默发芽的。 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我们沈家二公子吗,怎么不怕人刺杀,出来晃荡了?” 沈梁义循声望去,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前段时间命人围堵过自己的崔时瑾他们。 哼!沈梁义目光骤然冰冷,居然忘记了这几个跳蚤! “怎么,不是去拜师吗,师门把你扫地出门啦?”崔时瑾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说着抖了抖衣裳,自我感觉十分儒雅清贵。 沈梁义在拜师时去劫杀,是王淑媛让他们去做的。 那天,真的疯和尚在王家军前救了沈梁义的事情,发生在京郊。围观的百姓也离得远,没有人听见奉善自承是真的疯和尚的事情。 所以,崔时瑾他们,也就认为是自己让沈梁义拜师失败,现在想揪着沈梁义这个痛脚多踩几下。 沈梁义扬了扬眉毛,心里一阵鄙视,这群蠢货! 他刚想开口,身前,沈青禾却脆生生开口:“我二哥才没有被扫地出门,几日后便是我二哥的拜师典礼,师父说不在山门办,在我们沈家办可以了,你们也来吗?” 那个假的疯和尚,自然没有师门信物。而且,王淑媛心里一直想用拜师典礼的事情,诱使沈梁义单独出门,自然没有办拜师典礼。 沈梁义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就收到沈青禾转头,投过来的安抚的眼神。 看她摇头晃脑的小模样,沈梁义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在憋一肚子坏水了。 崔时瑾此时却是被堵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自己刚说别人要被扫地出门,这边人家就要办拜师典礼......他不由有些懊恼,那个王淑媛让他们办事,怎么不交代清楚信息,害得他们出丑。 于是,崔时瑾他们在路上众人嘲讽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了。 沈梁义望着他们离开,顿时觉得一阵畅快。不过他似乎想到什么,询问沈青禾,“小六,你突然提拜师典礼,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沈青禾道,“对,我有大计划了。” 第22章 看不透他了 “哦,你有什么大计划?”沈梁义好奇道。 沈青禾神秘一笑,让沈梁义附耳过去。 两人嘀嘀咕咕讨论了一阵,一致认为可行,两人到家后便分头行动了。 沈梁义来到沈丞相书房里,沈丞相正午睡刚醒,披着一件衣服,手执一壶茶淡淡喝着。 看到沈梁义来,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让他坐下来陪自己喝茶。 “父亲......”沈梁义端坐下来,刚想开口。沈丞相比了一个手势,让他噤声。 “若是想我帮你舅舅,就免谈吧。”沈丞相淡淡道。 沈梁义听了嘿嘿一笑,道:“我还真不是请您帮舅舅,我是想请您出言弹劾舅舅。” “哦?”沈丞相此时才抬起眼注视沈梁义,眼中有审慎,还有疑惑。突然,他感觉自己看不透自己的这个脾性鲁直的儿子了。 “此话怎讲?”他为沈梁义倒了杯茶。 “我想请您出言弹劾舅舅没有确实证据,就给人乱扣帽子。还请父亲接回大师,另外我还想麻烦父亲为我举办正式的拜师宴,宴请百官替我见证拜师。” 沈梁义说完,沈丞相眼中藏不住的诧异。沈梁义的说法,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时,他都无法猜出他的用意是什么。 沈丞相已经知道那个假和尚,是王淑媛找来的冒牌货。他不信自己儿子还看不出这一点。 而且,听说李家军,军营外面,还有一个自称是疯和尚的人,救了沈梁义。 可是,为何,现在他提出要当众拜那个冒牌货为师呢? “你可想好了,若是真拜了那个疯和尚为师,他日查出他的叛贼身份,你可能会受牵连......”沈丞相想了想,决定把最坏的后果说给他听。 “我确实是要拜疯和尚为师,”沈梁义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还请父亲出面接回那个人。” 沈丞相点点头,挥手让沈梁义退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搞什么大计划,但是他决定相信他一次。 沈青禾在紫藤花架下站了一天,她特意让人在花架下置了一个秋千。别人看她在玩耍,其实她在密切注意着沈丞相和王淑媛的动向。 沈梁义找过沈丞相后,沈丞相果然派人把那个假冒的疯和尚接了出来,听说还被舅舅李钦指着鼻子骂,但沈丞相并没有多做解释。 反正被李钦指着鼻子骂,也不止这样一件事情,他欠李钦的,欠李家的,太多了...... 比如江南郡流民起义,李钦也是大骂他缩头乌龟,所以他并不奇怪王家军那些人会那样说他。 为了这江南郡流民,据说朝廷已经决定,让太子前去督军,赈灾,以及镇压起义军。 听说那个假疯和尚进了沈府,沈青禾便悄悄跟了上去,在一个假山后面听着,看王淑媛会不会去找他。 果然,到了午膳时分,王淑媛提着食盒去找了假和尚。 “大师,请坐,”沈青禾竖起耳朵听着,她能听到两人坐下的声音。 “不知大师是如何脱离困境的,在下有些疑惑......” 假和尚用餐的声音顿时停住,用诧异的声音道:“不是夫人运筹帷幄,救了我......贫僧吗?” 王淑媛一滞,她没想到假和尚居然以为是自己,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谁帮助他了吗? 过后,王淑媛便去找了沈丞相,沈丞相正在拟写赈灾奏折,并没有理睬她。 她端了碗鸡汤,说道:“夫君,辛苦了,妾身为您准备了松茸鸡汤,请用。” 沈青禾听见了汤匙撞击汤碗的声音,但是好像沈丞相久未理睬。 “你放下,便出去吧。”沈丞相冷冷地说。 王淑媛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来此处的目的,“妾身看见老爷接回了梁义的师父,是他被平反昭雪了吗?” 接下来,便是一顿沉默。 终于在王淑媛盯着沈丞相眼睛都酸痛了的时候,沈丞相终于开口了,“我想为梁义办一场正式的拜师典礼,要邀请诸多官员及亲属,你准备一下。” 什么?正式的拜师典礼? 王淑媛手里的汤匙骤然跌落,心中惊讶非常。 要知道,她本已经放弃这颗棋子了。而且,原本,她就打算是让这个假疯和尚把沈梁义带走以后,趁机废了沈梁义。 是以,她并没有准备这个假疯和尚的师门信物,自然也是因为相当难办。 谁知道那个屠龙榜第二,究竟师承何人?出自哪派?这如何编?她一时也查不出这武林派系的功夫深浅。 屠龙榜只会简单写一个排名,有时候甚至连人真实性命都没有。这大半也是因为,真实的高手很难假扮,毕竟实力就在那里。 王淑媛找到这个假疯和尚的受,派人考教过他的武功,认为尚可,沈丞相不通武功,沈梁义又尚年幼,她认为这个人还可哄骗他们过去。 她才嫁进来不久,自然不知道沈梁义的功力究竟到了多令人震撼的地步。 带着满腹的心思,王淑媛走出了沈丞相的书房。回屋准备了一下午,决定在三月二十五那天,替沈梁义办拜师典礼。 沈青禾出了一趟门,找了奉善,提醒他三月二十五来收徒,顺便帮自己打一架。 奉善听了他们的计划,觉得可行,顺嘴提了一些补充的小意见。 末了,他看着沈青禾笑得弯弯的桃花眼,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这个哪个小王八蛋想出来的计策?” 奉善此时已经没有了对沈青禾的敌意,这段时间,沈青禾都在尽力照顾着乞儿小兄妹,态度不像作伪。 而且,他相信,能舍生救人,还是救身份远低于自己的护卫,像沈梁义这样的,心性不会差! 这几日,他也考察了沈梁义的功力和潜能,都非常满意。 看来自己是能收个好徒弟。 三月二十五,这一日,沈府一早便打开大门,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挂上了红绸。 沈青禾调侃道,二哥,比你成亲时还要热闹。 沈梁义嘿嘿一笑,想到呆会就能揭露那个冒牌货的真实嘴脸,他也很兴奋。 王淑媛却是早上醒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突然想到,自从王末出事后,都没有怎么去找过自己那个大侄女王秀妍了。 不知道,今日,会否遇见什么事情。 第23章 拜师典礼上的大秘密 来观典礼的官员陆陆续续都来了。 沈梁义今天穿了一身绯色武士劲装,袖口用银线绣了云纹,束着腰,看上去格外精神。 众人纷纷落座。 沈丞相今日也是一身暗红色长衫,玉冠束发,颊上飘飞的髯须,让他看上去仙气飘飘,非常有精神。 “恭喜贺喜呀!”户部崔侍郎也带着崔时瑾来了。崔侍郎亲切和蔼的面上,似乎并不计较沈梁义前几日痛打过他的儿子。 崔时瑾一来,就和吏部尚书家的童越,还有太子太师家的凌勤凑到一起去了。 三人嘀嘀咕咕说着,他们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沈梁义拜师成功。 旁边黑松后,一个黄衫云锦留仙裙的身影迤逦行来,三人看到了她,齐齐拱手行了礼,“王姑娘。” 来者正是王秀妍,梳着流苏髻,步摇上的流苏晃动,让她细长的眉眼收敛了些凌厉,珍珠耳坠使她多了几分温婉。 “崔公子,童公子,凌公子。”王秀妍刚从姑母王淑媛那里过来,她在那里待了半个时辰。 姑母问她,平素她主意最多,此次沈梁义拜师,她有什么看法。 王秀妍其实今日早已从自己的系统得知,今日会有一个真的疯和尚来搅局。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就是让沈梁义拜师失败。 所以她一早便赶过来提醒,让王淑媛收手,或者干脆把那个假疯和尚推出去,说是自己也受了欺骗。 “你这样能行吗?”王淑媛有些怀疑地看着她,过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去给那些与疯和尚联络的人改口。 王淑媛命人,务必要让自己看上去是被欺骗了。 王秀妍从姑母那里出来,其实她也从系统那里得到了放大声音的异能,因此崔时瑾刚刚在商量什么,她听见了。 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心中思量片刻,做了一个决定。于是,她有些娇羞地拿起绣白梅的帕子擦起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姑娘怎么了?” “三位公子,小女子是受到了惊吓。”她装作有些仓惶的说。 “哦,谁敢惊吓姑娘,我定不饶他!”崔时瑾一振自己的长衫下摆,自以为是一副温柔倜傥的样子。 “我,我方才听说了一个大秘密!”王秀妍有些娇羞地抬首,又低头暗暗啜泣起来。 听到有大秘密,崔时瑾几人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恨不能让她快点全部吐出。但是看到姑娘娇羞惊恐的样子,只好按捺住心中痒痒的欲望,柔声安慰起王秀妍道。 王秀妍感觉吊足了他们胃口,终于肯吐露:“我听见,今天沈公子要拜师的那位大师,说自己是假冒的疯和尚。” “他正交代手下人,去拿伪造的印信,好说自己是云剑宗的弟子。”王秀妍抿了抿嘴,“接下来,我就没有听见了,他们觉察出了我的存在,我躲在山石里才逃过了他们的追杀。”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她低头又擦了擦眼泪,一副惊恐难定的样子。 什么?沈梁义今天要拜的师父是假的? 崔时瑾几人拊掌,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幸灾乐祸和兴奋。 “小女子吐露这个秘密给三位公子,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女子想,是不是要今日当场揭露这个假大师的真面目?若是让沈二哥哥成功拜师,那岂不是耽误了沈二哥哥,虽然以后再处理这个冒牌大师,也可以.....” “不行,就今日!”崔时瑾愤愤出口。 若是让沈府觉察出味儿来了,肯定会偷偷处理了这个假大师。沈梁义还是可以顶着疯和尚弟子的名头,继续风光。 崔时瑾一狠劲,下定决心,“王家妹子莫怕,我们三个会保护你。我们来解开这个假货的真面目!” 王秀妍听见着话,心里一喜,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崔时瑾等人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利用,三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如何揭露假大师的真面目,或者如何让沈梁义丢大脸起来。 “拜师礼,开始!”一个唱词的司仪,手拿着拂尘,拉长音调高喊。 沈梁义这边已经开始了仪式,崔时瑾他们才进来。他们想到了如何拆穿这个假大师的计策,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他们仿佛看到了沈梁义失望,遭到打击后满脸菜色的样子。 王秀妍冷眼旁观着,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现在,由崔时瑾他们揭露出假大师的身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能让她和王淑媛显得更加无辜。 仪式已经进入了第二个环节,盥手礼! 崔时瑾他们眼中闪着看好戏的亮光,现在就让沈梁义好好享受一下拜入高门的喜悦吧,等下希望破灭的滋味才更让人感受深刻。 终于到了敬茶环节!身后童子已经要把六礼束修交给了正高坐厅堂当中的人。 沈丞相面色淡淡,他知道沈梁义今天有大动作,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实行?难道真要让他拜入这个冒牌货的门下? 就在他目光使劲瞪着沈梁义,快要瞪出一个洞来的时候,坐宾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沈公子不能拜师!” 正是崔时瑾站了出来。 “为何?”沈丞相出声,其实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厅下众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因为这个人,不是真正的疯和尚!”崔时瑾手一指,后面凌勤和童越也纷纷站出来附和。 “你们怎么知道.....凭什么这么说?”假疯和尚今日一天已经是心里惴惴,这几天王淑媛都没有找自己,自己想联系问问她应对方式她也没有理睬。 他想,那个臭女人,把自己拉下水,不会是放弃自己了吧? 今日早上,王淑媛才派人送了一个据说是云剑宗的信物给自己。他看着旁边手捧信物的小和尚,心下稍定。 可是,这几个小子,跳出来干什么? “请问大师收徒,还是收沈二公子这样的高门贵徒,怎么不拿师门的信物给我们看一下呢?” “我.....”假和尚心想,果然来了,刚想说自己出身云剑宗。 结果,崔时瑾并不给他机会说道,“据说疯大师出身云剑宗,可我看了一下,云剑宗信物应该为莲花纹白色玉佩,这玉佩明明是如意纹黑色玉佩!” 疯和尚脸上一阵青红交接,难道那个臭女人阴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假玉佩? 于是他一振衣裳,“可能是底下的人拿错了。” “哈哈哈,”崔时瑾此时大笑了起来,疯和尚心里一震,不好! 第24章 谁敢看笑话? “所以,大师是承认自己没有拿云剑宗的信物,莲花纹白色玉佩了?” “对,就是下面人拿错了。”疯和尚一时有些舌头打结。 “你果然就是个冒牌货!”崔时瑾大声道,“云剑宗的信物就是如意纹黑色玉佩,你居然不知道,还谎称自己是云剑宗弟子。” “来人!”沈丞相面色沉郁,冷声说道。 王淑媛此时赶忙跪地在沈丞相面前,祈求道:“妾身真的不知道,真没想到这个败类,居然敢冒充大师,欺骗我相府。” 那个疯和尚已是十分慌乱,他本来想求助于王淑媛,此时看见她已经在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当即慌乱地碰倒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 崔时瑾已经幸灾乐祸地躲到一边,拜师宴,出现了冒牌货色,还是当着这么多贵人面前,沈梁义以后都难以抬起头来了吧。 沈丞相此时望了沈梁义一眼,心里暗道,这个混小子今天搞什么? 难道真想让全京城的人来嘲笑他? “笑死了,沈梁义,你还想拜疯和尚为师,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太美了吧,”崔时瑾那伙人,已经开始大剌剌地嘲讽起沈梁义。 “梁义,你和大家道个歉。是我们相府的疏忽,没有查清人的底细,也是我们太想为你找个好师父,才让那个贼人钻了空子!”王淑媛急忙走过去,执起沈梁义的手祈求道,一副为子女操碎心的慈母模样。 沈梁义默默抽回了手。 “谁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是想拜在屠龙榜第二的疯和尚名下。”沈梁义不动声色的道。 王淑媛也一时语塞,这个娃是吓傻了嘛,明明这个冒牌货已经被戳穿假冒的身份了。 沈青禾也在旁边附和,“我二哥天赋卓绝,确实可以拜屠龙榜第二为师。” 王淑媛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丞相,沈丞相听了沈梁义的话也是一头雾水。此时他手指摩挲着甜白釉茶杯的边沿,眉头紧拧。 崔时瑾等人,更是开始大声嘲讽起沈梁义。有些官员已经准备起身,再坐下去,怕不是在看丞相府的笑话? 沈青禾看着众生相,突然灿烂一笑,“臭和尚,你想等到什么时候?非得别人看完我二哥的笑话?” 此时,旁边一个身穿破袈裟,手拿化缘碗具的和尚从外面走了出来,念了声佛号。 “有我在,谁会看二公子笑话?” “谁敢看二公子笑话?”奉善语气淡淡,但这两句话,被他的内力裹挟,在众人耳边炸响,有如惊雷。 “你又是是谁?”崔时瑾瞪圆了眼睛,一众人也停下来议论。 王淑媛诧异地眯起眼睛,一时不知道这人是谁,来干什么。她看向王秀妍,却见王秀妍一脸镇定,想起了早上她和自己说的话。 果然应验了!看来以后,自已可以多倚重倚重这个侄女了。 沈丞相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态。原来这个小兔崽子,自己去把真师父请来了......难怪那么笃定自己可以拜师成功。 和尚一路走到厅堂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甩了甩破加萨,一扯嘴角,“我是谁?” “你们今天来看他拜谁为师不知道吗?” “真是白痴。”和尚冷冷的直视前方,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舍给崔时瑾他们。 沈青禾默默叫了声好,心里暗想,这个臭和尚居然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你是疯和尚?”崔时瑾讶然出声,接着不等疯和尚回答,笑出声来。 “现在真是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屠龙榜上有名了。”他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哈哈大笑起来。他就不信,自己刚揭穿一个假疯和尚,结果能冒出真的疯和尚。 “我说,你若是真的,我还不如相信这个冒牌货是真的呢,”崔时瑾指着那个假冒疯和尚的人说。 “哦,”疯和尚抬了抬眉,终于冷冷地看了崔时瑾一眼。 “你若说你是真的疯和尚,请问你师出何门?有何信物啊?”崔时瑾咄咄逼人道。 “师出无门。”疯和尚淡淡道,他本是将帅府李家的嫡子,自然有家学传承。后来被赶出李家,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师出何门。就算后来被一个高人捡去,那人也没有告诉自己他的来历。 “哈哈哈......”崔时瑾一阵爆笑。 这个沈梁义,是为了面子,随便什么人都能拉来救场子了吗? “我信你,还不如信他呢,”崔时瑾,童越他们指了指那个冒牌货。 那人已经不再慌乱,眼珠子一转。 “贫僧方才只是一时情急,现在也就袒露真相吧,”那个假疯和尚挣脱了旁边下人的制住他的手,念了声佛号。 “贫僧其实是偷师其他宗派,自成了一派武功,所以无师门,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方才出丑了。”假疯和尚说道。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两个都是假的? 沈青禾看见如此情状,也是叹了口气,看来二哥的此次拜师,是要成为京城几个月的谈资了。 不过,她也不怕,他们已经针对拜师宴上各种情况,都做出了针对的计划,她相信,这个奉善,虽有些不着调,但一身功力,还是可以应付所有情况的。 “那现在......”一个内阁大学士,起身站了出来。他已年近古稀,很快就要引退。他竟不知,自己看在沈丞相面子上,简简单单来参加一个拜师宴,居然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他看见沈丞相一时也无法定夺,众人在下面又一阵议论纷纷,故此站了出来。 “老朽看,既然都无法证明自己就是疯和尚,那今日便算了吧,等沈公查明了他们的身份,再行拜礼也不迟。” 说着,便要退去。 沈青禾此时却是大胆地说,“谁说无法证明?” “那小丫头,你说如何证明?”老人家探究的目光投来,众人也是一阵感兴趣地望过来。 沈青禾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薄唇微抿,道:“比武。” 对呀!既然是屠龙榜第二,武艺自然高超! 那个假的疯和尚听到此话,也是一愣,随即一阵狂喜。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素来自信,不然也不敢接这个活儿。素来认为,自己没上屠龙榜榜,只是时运不济,没有被伯乐发现。 他看向后进来的那个和尚,细胳膊细腿,能有多会打? 第25章 比试一次吧 “也是,”那个内阁大学士点点头,捋了捋胡须。 “那就请大人做个见证,看看今日谁才有资格称为屠龙榜第二。”沈青禾拱手,行了个礼。 老大人颔首。 那个假冒的疯和尚虽然被沈梁义看不起,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此时一双有些浑浊,透着凶相的眼睛紧锁住奉善。他比了个起手的姿势,运起内力,屋外开始卷起一阵风。 “不错,”后面观礼的官员,有携高手护卫的,开始询问这人的深浅。 他们得到的结果都是,自己家护卫打不过这个冒牌货。 接着,他们感兴趣的目光投向那个后来的和尚,心想,这人究竟能不能超过前头这一位? 奉善此时,既不惊也不怒,只是淡定地坐着,一手端着碗具,一手捻动着佛珠,眼睛似睁未睁。 假疯和尚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怒气,觉得这人居然似乎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此处拜师典礼,在丞相府的正厅。房间颇大,四处立有红木柱子,只有座位后面置了一架多宝格,十几尺外才放着观礼的座位。 正厅中一大片空地,只有一把椅子,是为了今日拜师礼放的。 这个场地,刚好让两人动手。 此时,两人的内力相交,卷起的风吹起了观礼官员的衣袍,众人甚至都来不及看中间大厅人的动作,只忙着整理衣袍了。 “太强了,”有暗卫在偷偷禀告主子,一边看着,一边做点评。 有好戏看了!众人心道。 只见那个假疯和尚一个倒挂金钩,脚踩着柱子,斜刺里向奉善袭去。他手拿着亮晃晃地罗刹弯刀,配上他的一张凶面,极为骇人。 奉善却好像没有动静,只是在转动着手中的念珠,紧握着手中的木碗。 那刀尖已奔向面前,假疯和尚此时已是一阵狂喜,这个货难道比自己还假?这样的袭击,就已经被吓得动不了了? 众人一声低低的惊呼。看来,这个后来的也是假疯和尚,而且很快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突然,屋内一声噗通声。 只见一个碗,牢牢地抵住了奔袭向奉善面上的弯刀,那弯刀甚至都没有在木碗上留下刀痕。 那碗是个宝贝呀!沈青禾此时没关心两人的胜负,倒是打起了奉善碗的主意。 别人看着比试都是提心吊胆,心情忽上忽下的,只有沈青禾,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毫不在意地吃着葡萄。 开玩笑!她找来到屠龙榜第二,会是假货? 就这点小场面,还不够奉善塞牙缝! 沈梁义看着妹妹的动作,心里也是不起波澜。他早已试探过奉善的真实实力,而且也知道那个假货的深浅,自然知道这比试奉善赢得毫无悬念。 他只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收拾那个假疯和尚,如何帮到舅舅。 果然,奉善动了。他的碗如同长了眼睛,叮叮叮地挡住了假疯和尚的招招功击,漫天的刀影最后都会被一个碗截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百十招过后,假疯和尚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面庞纹丝不动,气息甚至都没有变化,假疯和尚暗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吗?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甚至没有出全力,似乎有点.....不拿自己当盘菜! 他有些愤怒了,终于开始十分重视这个对手,手划了一个圈,比了一个起手的手势,决定拿出自己的绝学。 “兵家十三式!”座下观礼的人,有人认了出来。 懂的人,开始给自己主子解释,兵家十三式是流行于江南郡的武功招式,据说是一个武学宗室所创。可是最近被起义军流民使用,和官府对抗。因为是以命换命的招式,现在用的人少了。 沈梁义当然也是知道这套招式的,以前没有看这个冒牌货使出来。他目光灼灼,看来这个冒牌货的来历好查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使出兵家十三式,这不是自己承认和江南军起义军的关系嘛? 不过现下,就看奉善能不能躲过,这个高手使出的兵家十三式了? 奉善此时也掀起眼皮,望了那个假疯和尚一眼。终于,他站起身来,把碗具放下。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假疯和尚却是等不及,趁着奉善还未收好手,急切地攻了过来。 奉善却是身形一动,堪堪避过了他攻来的刀影。随即,假疯和尚一条腿接着扫过来,奉善手里的念珠转动,突然佛珠朝假疯和尚攻去。 佛珠攻去,几乎封锁了所有假疯和尚迎战的方向。 “那个冒牌货是不是要输了?”崔时瑾等人看得眼睛都不眨,旁边人解释道,“兵家十三式的威力可不止这一点!” “那可是拼命的招式!” 果然,看见假疯和尚躲闪了几个招式后,空中的佛珠掉落,他趁机手提弯刀骤然暴起。奉善而又不是吃素的,以掌化刀,掌刀带起呼呼风声,衣袖飘飞,无比凌厉地朝假疯和尚攻去。 那掌刀,若是不迎,直接就会击中对手的心脉。 众人以为假疯和尚会立马格挡,可是他弯刀也是直直指向奉善的咽喉处,丝毫不见停滞。另一只手,也未见动作去迎战奉善的掌刀,又比出一个攻向奉善胸口的手势。 “兵家十三式,搏命连环掌!” 奉善双眼微眯,轻哼一声。就这点能力,还冒充自己?还想和自己拼命? 只见他抬手抡出一个圆,掌刀便碰上了假疯和尚袭来的弯刀,再一个巧劲,弯刀便被带向了假疯和尚自己的另一个手掌。 假疯和尚收势不及,弯刀割到了自己攻向奉善的手掌。 破了! 原来这兵家十三式的破解方法,居然是以力打力,用敌人自己攻来的右手,打败他的左手! 底下习武的人,一时目光灼灼,再看到奉善,眼中都是敬服。 毕竟就算知道破解的方法,但能够算出对方攻击的轨迹,再带动对方的右手攻击他自己的左手,也是极难做到的。 这确实是能够上屠龙榜的能力! 这场拜师宴,确实够众人议论多时了。 “来呀,拿下!”沈丞相此时出声,一众侍卫上来制住假疯和尚,此时他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身上脱力,脸上惨白,再没有抵抗的能力。 第26章 请你当门主 这场令人震惊的拜师,在京城热议了至少几个月。 这几个月也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王秀妍坐在烟云楼二楼的包间里面,垂眸望着面前点燃的香篆,袅袅的熏烟升起,让她的脸显得晦暗不明。 “江南那边,总教传消息过来了吗?”她抬手拨弄了一下香灰,春末的阳光,洒了进来。纱帘浮动,一个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恭敬地回禀。 “教主决定,四月二十日,正式让姑娘接手圣心门。”神秘女子戴着帏帽,献上了圣心门的信物。 王秀妍接过信物,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激起惊涛骇浪。 “兄长不是屠龙榜第三嘛,而且手握江南起义军,如此资质,舅母怎么不把圣心门传给他?”她语气冷淡,似乎并不想接过这门差事。 “圣心门,在得男人心。自然是交给资质好的女子。”那个神秘女子不卑不亢。 终于,王秀妍抬起眼眸,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 这次江南起义军,她问过系统,据说会有能人进行镇压,比如不久后,太子就会前去。起义军背后的圣心门,她的确不太敢接手。 “老门主身体不好,又对姑娘寄予厚望,说姑娘天赋异禀,又有时运,门中上下都希望跟着姑娘,光大我圣心门门楣。” 王秀妍听了这奉承之语,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圣心门的门主是王家的一个庶女,自小修习媚术。王秀妍指点过她几次,江南郡的官员变动,让她站好队,又贡献出几个官员的癖好以及内帷的阴私,让圣心门门主控制了江南郡的不少官员,现在隐隐独霸一方的架势。 门主的儿子,便是此次江南郡起义军的领袖,屠龙榜第三,绰号天机子。 这是王秀妍知道的内幕。她沉吟片刻,想了想,既然有能人回去镇压起义军,自己也可以去把水搅浑,方便扩大势力。至于还帮不帮起义军,那就要看自己那个表兄的态度,或者自己是否有利可图了。 心中理清了思路,王秀妍接过神秘女子递过来的信物。 女子垂首,又说道:“门主希望姑娘,再帮天机子师兄一件事情。” “哦?”王秀妍抬起眉梢,居然还有事? “据说太子殿下会来清剿江南起义军,还请姑娘能和太子搭上关系,方便为我军传递消息。” 和太子搭上关系?王秀妍细长的眉眼眯得更紧,牢牢地盯着神秘女子。神秘女子脸隐在帏帽后,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她能感觉自己面前的新门主十分不悦。 不过门主这个要求,确实难度很大。 “你先下去吧,”王秀妍挥了挥手。 太子,此时正在东宫处理政务。他有些焦虑,身边围着几个麾下的谋士。众人议论纷纷,该如何攻打江南起义军。 “父皇只同意征用江南郡的军队,不肯动用其他地方武力,也是难办。”司云宸放下手里的笔墨,沉声道。 一双利眼,逡巡过江南郡的山河模拟图,手指摩挲着和田玉茶杯壁。 “殿下可以先和江南郡的官员打好关系,”一个幕僚建议道,“让他们献出自己粮食赈灾,毕竟官仓里的粮食有限。” “有了粮食,饥民就不会拥趸起义军了。” 太子颔首,“是个好主意。” “皇上也是因为朝廷手里兵源不够,若是......”太子太师接口道。 “您说的是,王李几家的私兵?”太子眯起眼睛,深思起来。 这几日,江南的起义军愈加猛烈,太子望着山河图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东宫的下人们,都不敢脚步大声,生怕惊扰了太子,会被杖责。 王秀妍是在拜见了王贵妃以后,偷摸绕到东宫的。 “姑娘有何事?”一个东宫的侍卫拦住了王秀妍的去路。她有些焦急,她是推说身体不舒服要出恭,顺路来找太子的。 她今天可是有大计划。 系统给她提示,太子需要王家的兵权,让她想办法和太子达成合作。她想了想,用了一个听话符,趁侍卫不注意时抬手贴在他身上。 侍卫瞬间两眼发直。 “带我见太子。”王秀妍看了看自己的手,感慨这个神秘力量给自己的东西,真管用。 侍卫听话地带着王秀妍走了进去。 一路上,没有人再阻拦。 “太子,有人来访。”侍卫机械的声音响起,太子有些惊诧的目光望向书房外,自己并没有通传,怎么侍卫把人带进来了? 刚想训斥,王秀妍施施然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 “王氏秀妍见过太子。” “你是王家人?”太子有些感兴趣地看着她,能搞定自己的手下,看来这个女子有两把刷子。 想来她也就是控制了自己手下。看来,自己该整肃一下东宫人员了。 “你最好是有要紧事。”太子低沉的声音如天边彤云滚起的雷声,久居上位形成的威压向王秀妍罩过去。 王秀妍此时也是心里一寒,但想到今日的目的,努力站直了两腿,毫不示弱地挺直了脊背。 “臣女确实是有要紧事。” “想来,太子殿下最近正在为兵力烦忧,”她抿了抿嘴唇,决定直接说出目的。 一时房间里无声,只有更漏的声音,嘀嗒嘀嗒响在王秀妍心头。 “哦,王家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太子低低笑了起来,只是没有丝毫愉悦的感觉。 王秀妍一时头皮发麻,王家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有自己通过系统得知。 “秀妍想,太子若是想用我王家私兵,有一个办法。”她决定直接抛出问题,直踩太子的痛脚。 “什么办法?”太子看向王秀妍的目光中,审慎意味更浓。 “娶我。” 王秀妍此时已然淡定,她伸直了颈脖,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太子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王秀妍盯出一个洞,思忖良久,他终于开口,“若是孤不愿意呢?” 王秀妍身体一晃,怎么可能不愿意?自己可是想了几个晚上,想到这个整合太子和王家资源的方法。自己嫁给太子,王家自然和太子绑在了一起,自然可以为太子出兵,想来父亲也会答应。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第27章 新任务来了! 王秀妍一时愣在当场。 太子静默地拿起面前的茶碗,为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品起茗来。 “我能知道.....为何吗?”王秀妍咬了咬唇,立时变成了一副欲泣非泣的样子。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因为,本宫看上了李家的嫡女。李家的兵权,也可以帮助孤。” 原来是因为李清然那个小蹄子! 王秀妍眼前浮起李清然那张淡然出尘的脸,一时,她胸中有兽咆哮一般,心中一个声音叫嚣着,撕碎那个女人淡然高贵的样子,让她掉入泥尘中,被人践踏。 知道自己此次行动失败了,她转身告辞,但心中慢慢浮现起一个计划。 三日后,王家举办赏兰宴,据说李清然独爱兰花,她一定会来。王秀妍琢磨着,太子这次拒绝自己没事,很快,他就会意识到,自己可以,而且只有自己可以帮助到他。 王家此次举办赏兰宴,噱头是为了最近开的一片君子兰。蜿蜒的水廊,直通一片山石。桃林此时已经开谢,残花掩映后面,便是一片栽种茂盛的君子兰,卓然开放在山石上。 橘红的花箭一簇簇,像是女儿娇羞的面颊。 这次宴会,邀请了颇多贵族名流。名为赏花宴,大家也都知道,其实是为了适龄的青年男女走动,是个互相相看的机会。 李清然其实并不喜此类宴会,作为武将家的女儿,她却更喜静,更喜欢独自欣赏诗词琴曲。 此时,她拿着随身的一卷书册,漫步在君子兰中,细细闻着幽幽芳香,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沈青禾今天穿了一身暗红玉锦花笼裙,发挽同心髻,有了些小女儿的娇俏姿态。 “表姐,”她凑近,看清了前面的女子。 这个女子的资料,顿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她感慨幸好,自己穿进这个书中,还保留着原主的记忆,不然自己肯定会被当作妖女抓起来。 她咽了下口水,心想,自己也算是让原主重新获得一次生命吧。 脑海中翻腾着,过去和李清然相处的点滴,知道面前这个眉目淡然的女子,是个品行高洁的姑娘,而且对自己很好,逢年过节都会记着给自己几个远房表弟妹准备礼物。 突然,前方一阵踩到枯枝断叶的声音。 有人在监视着她们! 她心思一动,运转起气运勘察术向李清然看去,果然看见李清然头上黑气缠绕。 留了个心眼,她决定今天要跟着李清然,肯定有人想害她。 于是,她陪着李清然走回宴会厅。那边厢,王秀妍扭着腰,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沈青禾看到王秀妍总是心里会有毛毛的感觉。她极力说服自己,先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注意四周和过来交谈的人,但是大家都是正常的交谈,并没有人动手脚。 沈青禾想,气运勘察术一定不会出错的。 稍等了片刻,突然,王秀妍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手里的酒水全部倾洒在了李清然的身上。 果然来了!沈青禾眯起眼睛。 只见王秀妍执起李清然的手,不好意思地道:“哎呀,把妹妹的衣裳弄湿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带了换洗的衣裙,”李清然淡淡道,仍旧是那副出尘的样子,看得王秀妍觉得牙有些痒痒。 她就喜欢撕碎那些看上去高贵人的面具,让她们被自己踩在脚下,向自己摇尾乞怜。 待会儿,有李清然好看的。 她立时戴上一副亲切温柔的面具,柔声说道:“那好,妹妹跟我过来,我找个房间给你换衣服。” “我也要和表姐一起去。”旁边,沈青禾娇声道。 王秀妍朝她看了过去,眼中似乎带着忌惮和狠意。沈青禾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世家贵女如何会有这种眼神。 她揉揉眼睛,再看王秀妍,又恢复了刚才的温柔端方。 “这......”王秀妍有些迟疑。 “怎么,我不能陪我表姐吗?还是你设计了什么陷阱等着我表姐?”沈青禾昂起小脑袋,装作呆萌地随口问道。 王秀妍只好干笑着,她确实为李清然准备了陷阱,但这是能承认的事情吗? 沈青禾背着手,像一个小老头儿那样,牢牢地站在李清然身边,不肯离开片刻。 王秀妍只想,这个小崽子怎么这么碍事呢?这破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净会给自己找事!她回想起前段时间,也是这个小崽子和沈梁义一起,找到了那个真的疯和尚。 让沈梁义不仅拜师成功,还害得自己家的家将因为勾结江南郡起义军被撸了职位,缉拿下狱。 今天该怎么对付这个碍事的小崽子呢? 看着前面背着手,像个谨慎的小老头儿的沈青禾,王秀妍微微眯起眼睛,起了一条毒计。 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把李清然的名声搞臭!这个小崽子不是喜欢陪着李清然吗,最好,把她也拉下水! 让李家和沈家的女儿,都没脸找亲事! 让李家和沈家,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 此时,像个小老儿的沈青禾,其实正认真的听着搞破坏系统发布的任务。 【叮!新任务提醒!】 【解救任务:阻止别有用心者对亲友的一次陷害!】 【任务奖励:破坏值5分,以及真相符三张!】 真相剂,那是什么传说中的东西?正当她琢磨的时候,身后的王秀妍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本来她打算的是,让李清然换衣裙的时候迷晕她,现在有沈青禾在身边,肯定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清然,前面是夫人们在的会客厅,我去打个招呼然后再带你去哟。” 李清然点点头,她要去换别人家衣服,作为客人,和当家的王夫人说一句确实更好一点。 不知为何,她的眼皮在跳,想了想,跟沈青禾说,“你也去跟我母亲说一句吧,我这个样子不太方便进去。” 王秀妍听见李清然的话,心里一喜,她还在发愁怎么把这个小崽子叫进去,不然她的计划不好展开呀!李清然的话,真是如了她的意。 沈青禾点点头,反正表姐也就在外面,自己看得见,于是便随同王秀妍走了进去。 两人分别找到了自家大人,说了要带李清然换衣服的情况,王秀妍一脸娇憨,拉着李清然母亲的手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照顾好清然,我这就带她去换衣裙。” 旁边沈青禾立在一旁,也插不上话。 李夫人拍拍她的手,温和地说:“好孩子,你费心了!” 众人没有发现王秀妍私底下一个动作,悄悄拿走了李夫人身上的玉佩,塞在了桌子底下。 两人奖要走出去,王秀妍一个眼色,只听王秀妍身边的丫鬟喊道:“李夫人,您随身携带的玉佩呢?我记得您可宝贝它了!” “不会是什么小贼,偷偷拿走了吧?” 第28章 还好我有异能 这个赏兰宴有小贼? 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小贼?不会是自己家的侍从丫鬟吧?于是,数道审视的目光,开始逡巡。 “母亲,这个件事情不能饶过,这可是打了我王家的脸面!”王秀妍进言道。 “确实,别人会嘲笑我王家,”王夫人点点头,沉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女儿建议,对在场的人,搜身。”她一字一句地道。 听见此话的人群,轰然一声炸开了。搜身?在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妇,你说搜就搜? 沈青禾心里也是疑惑,她确定,这是王秀妍的计谋,可她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宴会上丢了重要物件,还搜了别人的身,不是在打王家的脸吗? “不用,不用,”李夫人摇摇手道,“那个玉佩只是对我有重要意义,并不值多少钱,想来可能是我随手放在哪处了,不用惊动大家。” 王秀妍听了此话,却有些焦急。若是不搜身,她怎么把沈青禾留在这里? 于是她道:“我记得您一直挂在腰间,肯定不会乱放。东西丢了就是丢了,还是搜一搜的好,毕竟大家都想自证清白,对吧?就当大家一起找东西。” 众人一时默然。此次来宴会的贵妇,并没有人动,众人并不想被搜身,毕竟说出去不太体面。 “你先带李小姐去换衣服吧,我们这里处理完,就去找她。”王秀妍吩咐身边的丫鬟道。 沈青禾听到,心里警铃大作。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好一招调虎离山! 眼看着丫鬟已经带着李清然离开,沈青禾心里焦急,自己该怎么离开呢? 心一横,她站出来道:“我愿意第一个被搜身!” 早一点自证清白,早一点就能去找表姐,她心里认定,今天这个王秀妍,就没憋好事情! 王秀妍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个小崽子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过,想了一想,李清然已经走远了,应该已经进入自己的圈套里面了,现在让沈青禾离开,她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于是,挥了挥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第一个给沈小姐搜身。” 沈青禾忍着不耐,让一个仆妇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 其他世家小姐,贵妇,也终于伸开手,让体面的婆子来动手搜身。 “我可以走了吧,”沈青禾现在是直接对着王夫人说,王夫人点点头。王秀妍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远处自己的丫鬟走了过来,朝她点点头,她明白自己得手了。 于是,她又换上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沈小姐自己自证清白,自然无事了。” 沈青禾急急忙忙,顺着李清然离开的方向,去找她。 王秀妍看着沈青禾的动作,心里冷笑,就凭你,怎么可能破坏我的计划? 她特意命丫鬟在王府里绕了几个方向,即便是最会追踪的人,也找不到李清然在的地方。 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有信心,她也就随沈青禾去找了。一个八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她并不清楚,沈青禾她,有异能! 沈青禾急急走了出去,她顺着丫鬟来的方向,走了一炷香,眼前并没有房子,只有一处竹林。 肯定是绕路了,她想,怎么办?自己多耽误一刻钟,表姐就多一刻钟在危险中。 她站在竹林边,下面是溪水潺潺,还有游鱼吐着泡泡,这里一片幽静,只能听见飞鸟的声音...... 对了,声音! 她立刻展开监听术,方圆一里的地方她都能听见。 果然,在东南方向,她听见了一个男子邪笑的声音,还有人身体被拖行的声音。 不好!自己得快点找到表姐,如果王秀妍打的是那个主意,自己肯定没有多少时间去把表姐带出陷阱。 她一路飞奔,不期然,嘭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 唔,她摸摸鼻子,险些撞倒。 “小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青禾抬头看,是自己的大哥沈重钧。 “你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沈重钧扶起沈青禾。 “快,表姐有危险!”沈青禾急道。 沈重钧来不及问,便被沈青禾一把扯走。 沿着声音的方向一直跑,沈青禾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房廊。外面,有一个仆妇立在檐下。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别人宅院?”仆妇厉声喝到。 沈青禾也不理睬她,“就在这里,表姐在里面,有危险。”沈青禾喘了口气,心道,还好碰见了大哥,不然专凭自己,可能还救不出表姐。 自己要是大声叫嚷,唤了人来,表姐的清白可就不保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这个王秀妍,还真是心思缜密,恶毒! 沈重钧一听沈青禾的话,当下立刻抄起一的棍子,朝仆妇砸去。仆妇奋力抵挡,头上被狠狠砸了个包。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人急忙推开门,屋里前厅空荡荡的,还摆放着一叠衣服。 是表姐的! 接着,他们听见了衣衫的拉扯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胖的身影,压在一个身影上面。 “放开她!”沈青禾冲了上去,那个胖子却是手里动作不停,眼睛发红,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用了药,”沈重钧解释道,抬手给了那个男子一巴掌,沈青禾也去推那个男子。 那男子被推开后,仍旧是一副发狂的样子。 “大哥,我们把屋外的那个仆妇拖进来吧,”沈青禾乜了一眼外面道。 沈重钧心想,是哪个混蛋做出的事情,不仅想陷害自己表姐,还害得小六看到这个场景。 沈青禾心里此时转过百个念头。虽然他知道李清然并不是自己的亲表姐,但是两家一向走得很亲,既然有人陷害她,她还是要帮她找出元凶,否则以后可能会再次被陷害。 又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次次都被救的! 沈重钧把李清然背到了隔壁房间,又把外面的仆妇搬到了床上,急忙拉着小六离开。那个男子,果然又扑了上去。 “大哥,我们到隔壁屋子去照顾表姐吧,”沈青禾拉着沈重钧的衣袖,软糯糯地道,一副似乎不知道刚才的画面意味着什么的样子。 他们齐齐躲到了旁边的屋子。沈重钧点点头,他也并非笨人,想到这么恶俗的计划,后面肯定还有招数。 果然,很快,一堆人马便往这里赶了过来。 第29章 让他说真话 “快!据说贼人到此处来了!”外面不远处,传来王秀妍的声音。 沈重钧和沈青禾从窗户里看过去,发现来了一堆贵妇。 看着眼前的厢房,王秀妍眼里极快闪过一丝得逞的恶毒。接下来的画面,估计会很精彩吧! 感谢有沈青禾闹的那一出,本来她还发愁如何把那么多人引过来,现在叫一个身手好的丫鬟,装作是一个逃跑的小贼,她一惊叫,众人就纷纷过来了。 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沈青禾,估计她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眼见将会看到一幕好戏,她加快了脚步,嘭地一声推开门。 “小贼就在这里!”她高喊道,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进去,果然看见两个白花花的身子。 “啊,李小姐,你们!”尚未看清眼前人是谁,王秀妍就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惊叫起来。 身后的贵妇,丫鬟一堆,也都纷纷伸出脖子来探头张望。果然见转过屏风后,里面的场景,不堪入目。 听见王秀妍喊得李小姐,李夫人心里一惊,难道是清然? 众人一时也没有看清楚,但也纷纷议论起来。难道是李家嫡女,在这里和外男行苟且之事?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大家不住唏嘘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李清然已经换了新衣裙,款款走了进来。她抬手慢慢地扶了扶发鬓,淡然开口道:“谁找我?” 众人听见声音转头,咦,李清然不是在这里吗? 王秀妍有些愣愣地转过头来,怎么可能?李清然不应该在这里呀! 床上不是她,又是谁?她一时怔住。 此时,已经有下人进去,把两个人拉开,让他们穿上衣服,弄醒他们。 那个仆妇幽幽转醒后,看到那么多人,一时瞪大了眼睛。她明明记得是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女童找了过来,然后给了她一棒子。 一醒来,怎么这么多人围观? 王秀妍看着她,走上去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干的好事!”王秀妍厉声斥责道。 众人见房间里是一个仆妇,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王夫人走到近前处理这一桩让府里倍丢面子的事情,待她看到年轻男子,惊怒道:“是你!” 王夫人发现,这个男子正是王家一个奴婢生出的庶子,王武德。 啪地一声,王夫人赏给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王武德此时药性已经散发,他也有了几分清醒,看见王夫人,立马腿发软跪了下来。没有看四周的情况,他立刻按照和王秀妍商量好的说:“我就是太喜欢她,一时药劲上来,闺蜜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情,我愿意,愿意娶......” 王秀妍有些慌乱地看着他,此时立马截住了他的话头,“你愿意娶翠微婆子?” 什么翠微婆子?和自己春风一度的,不应该是李清然吗? 若不是王秀妍和他说,通过这种方法,能让李家哪怕是捏着鼻子,也会同意这门婚事,他才不会出这头,搞出这种事情! 他察觉到不对,像旁边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同样跪着的仆妇。这个仆妇脸上尖下扁,还生有麻点,身材臃肿走形,此时正一脸惊慌含羞,望着自己。 这就是那个什么翠微婆子?王武德如吞了一个苍蝇一样,觉得十分恶心,又吐不出来。 他想娶的是如花似玉的世家小姐呀,这样他才能完成人生的逆袭!这个婆子,自己看两眼都想吐,怎么可能会娶! 他鄙夷地挪开了几步,翠微却似是找到了靠山,像他挪过来。 王武德此时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方才,都是戏言,做不得真......” “哦,那你想怎样?等你想过之后,再和我说吧。”王夫人此时一脸沉静,但却掩不住眼底的滔天怒火。这个庶子,居然让她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丢了这么大的脸。 但她思忖了一下,现在还不是发落这两个蠢货的时候。 现在,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可是,有人不想让她如意。 人群后面,突然有一个身影探出了头,她头顶的缎带飘飞,桃花眼眨了眨,突然凑上前。 沈重钧本来在看戏,想着就这么处理这件事,没有伤害到李清然的名誉就好了。 但沈青禾不这样想,必须得把设计李清然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不然以后,谁知道那个人还会安排什么陷阱! 她从人群中挤进前去,手里拿着真话符,以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一拍,拍在了王武德德后背。 真话符很快隐没,沈青禾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了一句。 “你想怎么处理这个翠微姐姐呢?” 王夫人一看,居然有一个小丫头,突然出来搅局,心里一慌,急忙命人拉住她。 此时,却听见王武德道:“自然是扔在后院里,如果敢来威胁我,我就把她扔给乞丐。什么东西,竟然敢想染指少爷我!” 四周一时寂静,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王夫人,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可是让她更崩溃的还在后面,沈青禾灵巧地避过过来抓她的仆妇,“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她,为何今天来找她?其实你今天找的,不是她吧!” 王武德刚才的话出口,心里已经是懊悔万分。这都是他心里想的,怎么突然讲出来了呢? 他使劲捂住嘴,王秀妍此时也是心慌,命人把他拖下去,可这都阻止不了王武德继续回答。 “我本来想找的是李清然,因为大小姐告诉我,若是这么做,李家没办法,只能招我为婿。本来我敲晕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何,醒来后人却变成了这个恶心的丑八怪!”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自己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会不会被灭口? 一时,纷纷找借口离开,但是王家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如同长了脚,一天时间,京都的勋贵和清流等上层人家,都知道了。 甚至,连卖苦力的脚夫,闲暇时都会抽空议论一句,“你们知道那个王家的事情吗?” 王夫人眼见事情已经朝着自己都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30章 都怪她! 王秀妍这几日都不敢出门。 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走出去几乎都被人指指点点。 她没想到,自己设了这么周密的计划,到头来,丢脸的居然是自己。 沈青禾!她一时怒气涌上心头,啪—— 一声摔出一个杯子。 暗香阁的奴仆,这几日都习惯了,经常听到这种声音。她们现在只敢悄声说话,蹑手蹑脚走路,生怕一个不慎,惹到了暴躁的主子,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王秀妍这几日一直都在细思,自己究竟输在了何处。 最后,她确定,就是沈青禾!若不是她当日问了那个问题,王武德那个该死的蠢货才说漏嘴了的!不然,自己还是可以控制住局面,不会引火烧身的!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下贱玩意儿!她恶狠狠地眯着眼睛,窗外天气一片晴好,但是屋里的气氛却是无比压抑。 王夫人昨日来找过她,斥责了她不该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王秀妍想,自己并不后悔设了这个陷阱,关键是,有些环节出了岔子。看来,自己下次要更加谨慎才好! 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溅了一手的茶,一张沉思的脸在袅袅的香烟中,露出冰冷的笑意。 李清然,沈青禾,下次你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思忖了片刻,她起身,拿了一顶帏帽,向外面走去。 出了这事,太子那边是行不通了,自己算是污了名声,太子妃位肯定是没有指望了。 可是,我不好过,你们大家也别想好过! 王秀妍抬步,走出房门,望着窗外梅花残枝,心里发狠。 马上联系圣心门,完成门主上任仪式,然后做好江南郡的布置! 我不会输给你们的!她暗暗握拳。 沈梁义是从街尾巷头知道这件事情的。沈重钧和沈青禾从赏兰宴回家后,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情。甚至连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说。 “你听说了吗,李家的姑娘被王家的庶子惦记,差点毁了清白!”一个脚夫凑到一个卖脂粉的小贩摊上,神秘兮兮地说。 “我也听说了,”小贩一边整理摊子,一边伸着头,八卦着。 “什么李家姑娘?” 沈梁义从破庙回来。虽然他已经正式拜奉善为师,但是奉善拒绝了相府给他准备的院子,每隔十日,跟他约在破庙中,指点他一下武功。 今日,刚教完他一本秘籍。 沈梁义听到这则消息,顿时感觉自己的拳头痒了。 回到家里,看见相府门外,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是表姐李清然的!沈梁义眨了眨眼睛,自己可以问一问她,事情的真实性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正厅,李清然正向着沈丞相和王淑媛行礼,说自己是来谢恩的。旁边,只坐着沈重钧和沈青禾。 “你进来做什么?”沈丞相斥了一句。 沈梁义也不睬他,只是拉过李清然道,“表姐,街上说的那个王家庶子欺辱你,可是真的?” 李清然一时无言,脸涨红,不敢承认,又不好否认,毕竟今天就是为这事来谢恩的。座上的几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李清然的表情,沈梁义立刻明白了,“是哪个庶子?”他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敢欺辱自己的亲友,哪个姓王的这么不要命! 沈丞相刚想骂沈梁义放肆,赶紧下去,王淑媛却是眼珠一转,开口了。 “哎,我们王家出了王武德这样的败类,我们也非常痛心。”她拈了一个茶碗盖子,滤了滤浮沫。 “是那个王武德?”沈梁义梗起脖子,脸色沉了下来,他记得那个庶子,整日拈花惹草,就是一个纨绔,偏偏心还大,抱怨自己不是嫡出,否则不至于二十岁混不到一官半职。 典型的,贪婪,好色,没能力,还想往上爬! 难怪想暗算表姐,还用算计人清白这么恶毒的方式!不能忍! 沈青禾眨了眨眼睛,她在想着,二哥居然在街上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不知道这件事情被传成了什么样子? 是不是,所有坏心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不过,现在还好,表姐已经知道了真正想对付她的人,是王秀妍。可是,王秀妍为何突然想针对表姐呢? 王秀妍和王淑媛一向走得很近,自己偷偷查了很久,上次自己落水的事情。这几日,奶娘才从王淑媛一个近身管家婉黛嘴里,套出那一日,王秀妍曾经求她,调走自己凉亭的守卫,说看见了有野猫会惊扰贵女,所以命他们去抓。 然后,王秀妍说,自己就在那个凉亭歇歇脚,结果沈青禾就落水了。那个丫鬟醉酒后还交代,王淑媛压下了这件事情,不让他们查。 所以,王秀妍那时起就针对自己了! 而且,王淑媛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知道她有没有参与到其中! 不过这个王淑媛最近一直在设计自己的哥哥,很有可能也会对付自己。她和奶娘讨论,王淑媛估计是为了给自己的子女让路。 沈青禾眼珠转了一转,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王淑媛告诉二哥,是王武德害的表姐干什么? 她要是想告诉沈梁义真相,也该连王秀妍一起说出来,才是。 为何单单说一个王武德? “我这个侄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天天在烟云楼的翡翠包间买醉,”王淑媛添了一句,“梁义是真性情,想为清然打抱不平也是应该的。” 为何突然说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还故意提到了王武德在烟云楼德翡翠包间? 沈青禾脑袋急速转了起来,她心念一动,开启了气运勘察术,看见沈梁义头上果然丝丝黑气环绕,并且越来越浓。 二哥有危险! 这个继母,估计是在烟云楼做了什么手脚,想怂恿二哥前去! 就听王淑媛还在那里蛊惑,“我们相府,要求严惩一个王家庶子还是办的到的。可是,王武德那个孩子,不服好,还说什么是清然引诱的他。这,就不好办了......” 她叹了口气,朝沈梁义望了一眼,满意地看到他双拳紧握,双目赤红。 沈青禾心里发急,二哥不能去! 第31章 找到关键证物 二哥,有危险!沈青禾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王淑媛又搞捧杀那一套,还刺激二哥!李清然在旁边,都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沈重钧本想出声,听见这句话,似乎也默许了沈梁义可以去教训王武德一顿。沈丞相张了张嘴,最后也是没有出言阻止。 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看着二哥去踩入王淑媛的陷阱? 沈青禾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叮咚!搞破坏系统发布任务:帮助兄长逃离恶毒继母的圈套!任务提示:继母的荷包。】 【任务奖励:破坏值5分!神秘礼物一件!】 【系统提示:破坏值达到15分,可开启系统商城。】 所以,王淑媛的荷包里面有问题? 李清然此时正在垂泪,从厅堂里走了出来,沈重钧在安慰。沈梁义加快脚步,他的怒火在心中灼烧。 沈青禾却是眼睛直直盯着王淑媛的动作,只见她手下意识地会摸一下荷包,随即放下杯子,起身往花园走去,回了折花阁。 怎么办? 心一横,眼看人的身影快要消失,沈青禾抿了抿嘴,一跺脚,冲着王淑苑跑去。 虽然她不知道王淑媛荷包里面装着什么,但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王淑媛的身后的婉黛,就感觉后边一阵脚步噔噔蹬响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撞翻了王淑媛。 “夫人,六小姐!”待看清了来人,婉黛一阵手忙脚乱。 沈青禾趁机扯下了王淑媛腰间的荷包,揣到自己袖子里。快速行了一个礼,噔噔噔又跑走了。 “六小姐,真是,真性情......”婉黛赶忙扶起王淑媛,讪笑了片刻。 “走吧,”王淑媛扶了扶耳边的流苏,离开了花园。 沈青禾此时已经跑到了黑松的碧水旁,追到了沈梁义。路上,她已经看过了荷包里的东西,只有半个如意环佩,上面的花纹十分奇怪。 “二哥,等等,你看看这是什么?”沈青禾气喘吁吁,拉住沈梁义的胳膊道。 沈梁义本来心情烦躁,但是看到沈青禾,还是压抑下心中的躁意,转过头来看。 一看,不得了! “你这是哪里找到的?”沈梁义诧异道,拿起环佩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我从夫人那里得来的,”沈青禾一脸无辜,看来,二哥是发现里面的玄机了。 “王淑媛那里?”沈梁义拿起玉佩在阳光下检查,眼里一眯。 “对呀,就是她遗落的,一时找不到她,我还想拿去还给她呢,”沈青禾眨眨眼睛,撒了个小谎,不然怎么解释?说自己从她身上抢来的? 沈梁义深吸一口气,“好妹妹,你这是救了你二哥我呀。” 看到沈青禾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千杀阁下单后,会交给雇主的半枚玉佩,任务成功后,杀手凭着此玉佩找雇主索要剩余的雇资。” 沈梁义转动其中的机关,里面有半张纸条,“下单日期:四月三十日,预计完成日期,一个月内。”还有一个印章。 “看到没有,这是千杀阁的印章。”沈梁义思忖道,四月三十日下单,不是李清然被设计的那一天嘛? 看来,王淑媛从那天起,就开始设计陷阱了。 “会不会是王淑媛要收拾王武德?”沈青禾歪了歪脑袋,假装提问道。根据系统给的任务信息,她已经确认王淑媛针对的就是二哥。 沈梁义眼中划过一丝深思,“不!她才没有那么好,会替清然出头。而且王武德是王家人,她想弄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用请千杀阁,花费这么大周章。” “上次她就请了千杀阁来刺杀我了,”沈梁义把纸条塞回玉佩内,“所以,很有可能这次就是为了针对我们兄妹。” “这段时间,你让大哥,三弟,还有青黛,青凝都不要乱跑,千万不可以落单。”沈梁义交代道。 “二哥,你最需要担心。你看,王淑媛今天似乎就是故意告诉你,王武德在烟云楼的翡翠包间的。” “所以,二哥,你要小心。”沈青禾郑重说道。“你不要再去烟云楼了。” 沈梁义握了握拳,“不,我还要去!”他把荷包重新塞给沈青禾,“你哪里捡到的,放回哪里去。不要让王淑媛知道你曾经捡到过。” 沈青禾还想出声,沈梁义摆摆手,“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多带几个好手的。” “敢设计我们,我们怎么也要咬下她一口,让她付出代价。”沈青禾眨眨眼睛,听着二哥发狠的声音。 现在有了脑子的二哥,好帅!发飙要阴人的二哥,感觉好厉害! 沈青禾拿着玉佩,想了想回到刚才撞了王淑媛的地方,把玉佩放在了附近。然后,躲在远处的花园里,假装扑蝴蝶。 果然,不久后,就看见婉黛急匆匆走了过来,寻找了片刻,看见荷包长舒了一口气,捡起荷包翻了翻,离开了。 走回自己院子里,沈青禾一边担心着沈梁义,一边又安慰自己,二哥这一次有了准备,一定不会有事的! 另外,王淑媛是真的要把他们兄妹几个置于死地呀,不能放过她! 她想了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哥! 抬步往大哥的院子里走去,刚走过紫藤花架,就听见前面一片梧桐覆盖的假山后似乎有异常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起来,似乎是表姐的声音,“重钧,你不必这样。” 是大哥!她停住脚步。 “清然,我知道你不想入东宫,只有我娶你,才能保你自由。”是大哥的声音。 大哥要娶表姐?沈青禾一时发愣。不过转念一想,李清然虽然和他们走的很近,但不是真的表兄妹。 他俩若是真的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不过听大哥的话,清然表姐似乎有难事?不想入东宫,是太子对表姐有意,而表姐不愿意? 就不知道大哥娶了清然表姐,会不会招致太子的记恨了? 沈青禾一时心绪满腹,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命自己的暗卫守住此处,离开了。 第32章 终于可以严惩他 沈梁义当天,问沈丞相要了五个暗卫。 他没有说是去干什么,本来心里有些忐忑,以为沈丞相会追问原因,没想到沈丞相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并没问他为何要暗卫。 也许,父亲是知道了什么吧......沈梁义低头,郑重地行了个礼,沈丞相只是拍了拍他,转身走进了书房里面。 沈梁义来到烟云楼,确认王武德在里面。他命令暗卫藏在暗处,随时准备使用迷药,然后光明正大气势汹汹地走进了烟云楼。 “哟,这不是沈家的小子么?”王武德此时喝地醉醺醺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只听嘭地一声,包间的门被沈梁义踹了开。王武德宿醉的双眼睁开,看见了沈梁义嗤笑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沈家的人会来找他。 王淑媛已经和他通过气了。只要有沈家的人,找上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刚看到沈梁义来时的架势,他还有些腿软,可是一想到暗处埋伏的人马,他就腰一挺。 小爷才不怕! “王武德,你居然还这么逍遥?”沈梁义抱臂看着他,脸上都是讥讽的笑意。 “我为何不能逍遥,”王武德打定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姑母应该会满意自己的表现。 “沈家小子,你来找我何事啊?”他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白白的肚子,伸手又探进了旁边姑娘的衣服里,惹的姑娘一阵娇笑。 “你应该清楚我为何而来,”沈梁义想了想,不再跟他玩装傻的游戏,直接挑明,“我是来为我表姐报仇的。” 说着,手中的剑唰地一声亮了出来,直指王武德的脖颈。 看到沈梁义真的亮出杀招,王武德还是吓尿了!他立即高喊:“救......救命啊!” 沈梁义却是剑尖一晃,直指他的身下,捅了一剑。 “啊!”王武德一声惨叫,心里简直在骂娘!说好的保护呢,那些人怎么还不出现! 姓沈的,居然真的敢动手! 他惨叫着爬到远处,旁边的姑娘已经吓地花容失色。王武德现在十分后悔,为了设计沈梁义,他特意选在一个偏僻的包间,四周都没什么人。 现在,惨叫的是自己了! 终于,外面开始有动静了。沈梁义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侧耳细听,果然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还有人袭来衣服摩挲的沙沙声。 叮——他一侧头,堪堪避过了袭来的一剑。 千杀阁的高手来了! 沈梁义此时却起了兴趣,想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长了多少。他腾挪转动,只听叮叮叮地声音,他和那些人已经交了上百次手。 王武德看见杀手来了,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下身的剧痛阵阵传来,他心中愤怒灼烧,一股戾气冲上心头,“给我杀了他!” “不,不要一下杀死,我要慢慢玩死他!”他脸露狰狞,双掌蜷曲,艰难地靠坐在旁边的墙上。他嘶了一声,看见自己裤裆处一片鲜血,险些吓晕过去。 沈梁义听得冷笑一声,手里的剑却慢了一点,唰——他的额边,被削了一片头发。 再也不敢分心去看那个人渣,沈梁义全心投入战斗。 终于,他有些感觉力不从心了。 王武德看见他渐渐慢下来的身形,忍住身下的阵痛,高喊起来:“好!给我抓住他!我要玩死他!” 沈梁义却没有重蹈覆辙,仍旧是潜心感受着招式的变化,还有敌人来攻的角度。 终于,他似乎体会到了奉善说的:心随意动,意随心生。原来就是这个感觉! 哗——他突然感觉一阵明悟,我突破了!他猛然张开眼睛,身形速度突然暴涨了两倍。 旁边的杀手也愣了一阵,怎么这个点子突然变的这么硬了? 王武德也在心里暗叫不好,沈梁义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自己这些人,还抵挡得住他吗? 让他更加骂娘的事情还在后面! 突然,沈梁义的身形停了下来,王武德也松了一口气,以为沈梁义力有不逮,抵抗不了了。结果沈梁义一个猛子,蹿到一边的角落里,喊了一句:“游戏结束了!” 王武德还在纳闷,难道是这个沈梁义看自己抵挡不了这些人,要投降了? 不一时,四周的窗户里,突然伸进一根根管子,冒出烟来。 “你们继续吧,我突破了,不玩了。”沈梁义站在角落里,他已经提前服了解药。这吹进来的可是难解的迷药,不信他们能招架得住。 王武德闻到了迷药,头脑开始昏昏沉沉,临昏迷前一个念头:敢情刚才的刺杀,是助你突破呢! 然后,他喉头一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到里面的杀手和王武德都晕了过去,外面沈府的暗卫也拥了过来。 一个有些年少的暗卫,朝着沈梁义抱怨道:“二公子,你怎么这么晚才招呼我们!我们看得胆战心惊啊!” 沈梁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刚刚临阵的时候突破了,就想多玩几下。” 别人刺杀他,他居然在对敌时突破了?众人一阵无语。 “走吧,还有重要的事情干。”沈梁义沉声说,众暗卫擦了擦眼睛,果然突破了的二公子,似乎身上有了山渊沉沉般的威压。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把包厢中的人,从窗户里运了出去,送上了停在下面的马车,却是送到了沈丞相府。 沈梁义在沈府特意辟出了一块地方,方便秘密刑讯。这是参照上次他在李家军营里看见的刑讯室,改建的。 这一次,面对的毕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死士,不是那个冒充疯和尚的软脚虾,自然更要费一番功夫。 果然,过了三天,什么招数都用了,这些死士就是不开口。 王武德当时倒是没有抓,毕竟是王家庶子,抓了肯定会惊动朝廷。在自己计划还没有万全准备之前,他还不想惊动官府。 就是不知道王淑媛那边,有没有察觉了? 据说,王武德连夜坐车,逃离了京都。连老子娘都没有通知,好像有鬼追着他撵一样。 沈梁义走出刑讯室,想去找李钦舅舅,询问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审讯办法。 刚走到黑松碧水那里,就看见沈青禾一身淡红襦裙,头戴红色缎带,娇俏地站在一束红花下面,人如花,花弄影。 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缎面绣花扇子,正聚精会神地捕着蝴蝶。 “二哥,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她微微一笑,眼睛完成月牙状。 第33章 让硬骨头说真话 沈梁义看着沈青禾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找舅舅,你待着别乱跑。” 听见这话,沈青禾眨巴眨巴眼睛。她知道,二哥最近在忙什么。那些人一被带进府,她就觉察到了。 这几天,二哥在审讯,她也仔细地听着。所以,二哥在烦恼什么,她也知道。 我可以用真话符呀!她想。 于是,她发挥了自己的卖萌功力,使劲往沈梁义身上蹭,“二哥哥,我一个人害怕,你就带着我呗......” 沈梁义嘴角抽了抽,拒绝了她。 他可不想带沈青禾去那么恐怖的地方,那不是祸害未成年的花朵吗? 沈青禾瘪了瘪嘴,看来得靠自己了。臭哥哥,玩还不带自己! 看着沈梁义离开的背影,沈青禾缩头缩脑地自己往沈梁义院子里探过去。 密室在沈梁义院子里,但不是书房。密室里的人,虽然都被铁链拴着,但是门口也有两个守卫。 沈青禾一路嚷着,二哥哥同意我来拿一本书,欢快地一路朝沈梁义院子闯来,直接到了密室跟前。 看到她前来,两个守卫一脸严肃地制止了她。 她微微一笑,扔了一个石子在远处的树上,然后假装大惊失色,“有贼!” 侍卫看了看她,想想若真是有千杀阁的高手来袭,就不好了。于是,赶忙朝那处奔过去瞧。 沈青禾顺势进了密室,迅速给里面一个杀手,贴上了真话符,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沈梁义回来后,带着脸色深沉的李钦。 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审讯,只是照例问了一句,“你们想想有什么可交代的?” 结果一个杀手,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如竹筒倒豆子地交代起来:“我们是千杀阁的杀手,我们是来刺杀沈梁义少爷的,幕后买凶者我们并不知情,是我们的上峰蜘蛛跟我们对接的,完成交易的玉佩应该也在他手里。” 一席话说完,四周静悄悄。 沈梁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就因为李钦舅舅来了,审讯就这么顺利了吗? 李钦也有些疑惑地摸摸鼻子,不是说打死不交代么,这算什么?难道是被自己的威势震慑到了?他有些自恋地暗戳戳想。 不过,讶然过后,他们决定乘胜追击。 沈梁义急道:“怎么跟你的上峰蜘蛛联系?怎么找到他?” 那个人几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我们上峰每月十五会去烟云楼,烟云楼有我们的点,三楼的一个特定房间是我们的,只要有需要联系我们这一门的人,都可以带上现银去那里下单。” “只需要找到烟云楼三楼值守的小二说,我们是来钓鱼的,就可以了。” 李钦此时眼中更是深沉,原来烟云楼居然还做这样的买卖?他脑中瞬间转过无数个断掉烟云楼的想法,但都被他拍灭了。 毕竟这么嚣张,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 现在还是先把眼前的刺杀案解决了,把这次刺杀沈梁义的人挖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想了想,几乎是和沈梁义同时说出来,“怎么样才能知道你们这一单是谁下单的?”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凝重。 “只有我们上峰知道,我们门里的规矩是绝不能透露买家信息。但是......”那个人抓耳挠腮,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此时他已经摆烂,开始贴心地为沈梁义他们思考起来。 反正都被抓了,虽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居然招了! 既然招了,也就只能期望沈梁义他们给自己一个痛快了,毕竟门里对叛徒的手段,他可不想尝试。 “我要是说了,你能给我一个痛快吗?”那个人脏污的脸上,一双眼睛眨巴,露出祈求的眼光。 八尺的汉子,没有为刑具屈服,此时却是腿软,居然被自己的嘴快吓哭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竹筒倒豆子般居然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还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可是还是接着道:“我知道我们这一门曾经刺杀过老阁老严正卿,吏部尚书铁铮,还有秦王的母亲宁贵妃之死也是我们做的,你们可以去查。我想,凭这些信息,蜘蛛应该会吐口吧。” 沈梁义和李钦越听越心惊,这都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大案,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是无头案。 凶手居然是千杀阁! 可是买凶杀害这些人的人,又是谁呢? 沈梁义想不明白,不过,确实可以用这些信息,去一探那个蜘蛛的虚实。 他想了想,命令人把这些人的镣铐取走,放他们回去。没想到,这些人一恢复自由,立刻拿起地上的刀剑,直接抹了脖子! “你们!”看着一地惨烈的尸体,沈梁义突然有些胆寒。 可以想像,千杀阁对待失败和投降的杀手,会是怎样酷烈的手段! 要和这样有极深背景,还手段极其残酷的杀手组织打交道,去威逼他们的一个门主,想想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我陪你去吧,”李钦拍了拍沈梁义的肩膀说道。虽然他看惯了生死,但看到如此利落的这么多人自杀场面,也是有所动容的。 外面,沈青禾站在沈梁义院子不远处,也把始末听了个大概。 还是没有把真凶挖出来......她抬起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怎么办呢?二哥要深入敌人心腹,拿着他们把柄去威胁他们,想想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呀!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愉快的叮咚声。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拯救任务!任务奖励,眩晕术!】 【一炷香时间内,宿主可以控制对方的意识,让其听从自己所有要求,事后,没有任何记忆。】 【宿主奖励5个破坏值!搞破坏系统商城正式开启。】 沈青禾听到,一蹦三尺高,这个技能好!自己下次,比如再碰到表姐李清然被陷害那样的事情,自己就不会因为人小力弱,而无能无力了...... 她欢快地跑到自己房间,瞅了瞅四下无人,心中默念:系统商城!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屏幕,里面有数个格子。 她随手点开,傻眼了! 第34章 我可以保护你们呀 沈青禾点开了搞破坏系统商城的界面,有些傻眼了! 怎么就一个框格可见,而且还是一株麦苗呀!其他都是封锁的状态。 这坑爹的系统!枉费自己对它那么期待!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青禾心中的愤怒,搞破坏系统弱弱地小声说:“这只是开始,你完成的任务越多,系统能量越足,就会放开更多的商城.....” 好吧,沈青禾深吸一口气。 过几天就是五月十五日,正是千杀阁接单的日子。 沈梁义早早挑选好了人手,和李钦一起前往烟云楼。路上,沈青禾早已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着装,等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 “二哥,舅舅!”沈青禾如一只飞舞的蝴蝶一般,朝沈梁义他们扑来。 她一双眼睛眨呀眨,像一只小兽,一脸濡慕地望着李钦他们。 “二哥今天可是有正经事哟,你自己去玩吧。”沈梁义摸了摸她的发顶,揉地她竖起了一撮小小的呆毛。 李钦也点头赞同。 沈青禾却是撒娇地摇着他们手臂,“你们去哪儿呀?” 她盯住舅舅李钦,开启了眩晕术。 果然,李钦一时眼睛发直,“我们现在去烟云楼。”李钦自顾自回答,回答完,顿时他想自己咬自己的舌头。 他只感觉有一个声音在蛊惑他,快回答沈青禾的问题....... 然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他们的秘密。他心里大骇,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更恐怖地还在后面,只听见沈青禾问他,“可以带我去嘛?” 沈梁义本来就在诧异为何舅舅会说出他们行动的目的地,此时更惊讶地事,李钦居然点头回答了沈青禾的要求,“好,可以。你随同我们去,更不会被别人怀疑。” 听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沈青禾满意地点点小脑袋。她手背在身后,像一个小老头儿一样,“我去,也可以保护你们呀!” 沈梁义简直要吐血了,他们几个大男人去深入虎穴,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舅舅怎么会同意带这么个娇小的姑娘去。 不一会儿,李钦眨了眨眼睛,沈青禾撤走了眩晕术,他总算回过神来。 看见旁边人如见了鬼一般看向自己,他拧了拧眉头,诧异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干了什么?” 沈青禾歪着脑袋,笑眯眯地,“你答应带我去烟云楼了哟。” 什么,我答应带你去烟云楼了?他一蹦三尺高,“我什么时候带你去烟云楼了?” “就在刚才,他们都可以作证。”沈青禾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 在李钦惊恐而诧异的目光中,旁边的几个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确实带着我,更能很好伪装嘛,”沈青禾背着手,却一蹦一跳,“我可是有超能力的。” 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样子,旁边的几个人也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虽然他们深入虎穴,但是烟云楼只是千杀阁一个交易点,不会配备太多高手。而且,他们还带了沈府秘制的迷药,可以保证全身而退。 到时,抱着六小姐,快点跑就是了...... 而且,他们突然感觉,六小姐身上,似乎有了一种神秘的色彩。有她在,他们更加心安。 李钦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自己怎么回忆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呢?要是自己这个状态上战场,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想了想,自己可能该去找大师问问了,他觉得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梁义一行人来到了烟云楼,绕过中央舞池后台,从一个隐蔽的楼梯上到了三楼。 “请问诸位什么事情?不好意思,三楼不对外开放。”一个小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梁义默默观察了一下,这个小二果然与众不同,身形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顿了顿,说了句切口:“我们是来钓鱼的。” 小二顿了顿,随即朝他们拱了拱手,让开了路。随即,引着众人来到了一个东北角的房间。 看着沈青禾探头探脑的模样,小二似乎也卸下了防备,只当是一群来下单的客户。 不一会儿,一个圆头圆脑的人走了出来,穿了一件普通的员外的衣服。酒糟鼻,鼻子下还有一撮髯须。 他踮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头顶上的冠一摇一晃,髯须一翘,露出标准的笑容:“诸位客官,请问目标是谁?” 说着拿出一张秘制的纸,提笔开始写起来。 “你们这里开单记录的纸都是有规定的?”沈梁义行了个礼,和李钦等人入座。沈青禾被他攥着手,拉在自己最近的位子,好方便保护她。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舅舅会同意带沈青禾来,但是看她来了,连小二都对他们敌意大减,于是心里想也许舅舅是对的。 沈青禾拉住沈梁义的手掌,手指在他的手心偷偷挠了挠,示意自己会乖乖的。沈梁义收到了她的信号,微微一笑,攥着沈青禾的手却更紧。 “对,我们这里的纸是特制的,其他地方都没有。”那个员外模样的人答道,手里粘了点墨,他伸出手呸呸了几下。 “敢问客官,下单的目标是谁?”他也不绕弯子,能打探到这个切口的人,说明对千杀阁是了解的,目标也明确。 “你可认识我?”沈梁义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 “恕小老儿眼拙,公子是贵人,小老儿这等草民哪里能认识的。”他作了个揖。 “我叫沈梁义,你就是蜘蛛对吧?”沈梁义单刀直入,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 听见这个名字,果然那个人眸光闪动。 “四月三十日,有人下单来买我的命,这一次,我就是要买他的命。”沈梁义不急不徐地道。 蜘蛛顿了顿,有些讶然地看着他? 是谁泄露了千杀阁的秘密?刺杀沈梁义的杀手没有回来,他是知道的。 所以,这些人是来挑事的?他手慢慢摸到腰边的千丝卷上。他用的暗器,是一种如蚕丝一般的武器,十步内也不容易被发现。发动时,如蛛网缠身,故他的名字叫:蜘蛛。 沈梁义也是眼尖,想了想,决定爆出杀手锏。 第35章 有高人! 现场的气氛简直一触即发。 沈青禾的手被捏地生疼,她看着蜘蛛眨眨眼,毕竟练了段时间武,她也能感觉出蜘蛛身上的内力运转与杀意。 深吸一口气,她开始默默运转眩晕术。 就在蜘蛛放出千丝卷的时候,突然他脑袋嗡地一下,一时陷入空白。 就趁这个当口,李钦的剑已经逼到他的眉间。 看来自己这局是败了!蜘蛛叹了口气,他镇守这个关口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败绩。所以,他才敢敞开门来做生意,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毕竟高手对决,带着几个渣渣反而会拖累自己。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渣渣! 他叹了口气,想也许是对方有高手,练过了精神攻击类的武术秘籍。他曾在千杀阁总堂看见过类似的书,但他练了几个月,总是不得入门,所以只好无奈放弃了。 李钦其实也很奇怪,自己明明只是中规中矩地出了剑,甚至感觉对手手中的丝就要缠上自己的手腕,怎么突然收回去了? 沈梁义只是当李钦制服了蜘蛛,终于松了口气,张口就威胁。 “我收到情报,说老阁老严正卿,吏部尚书铁铮,还有秦王的母亲宁贵妃之死,都是你们的手笔。我想这个消息爆出去,无论你们后台多大,都罩不住你们吧。” “毕竟,剑太锋利,可能会非常招人忌惮,还是毁了比较好。”沈梁义伸手掸了掸衣袍,似乎是非常风轻云淡地说出最狠毒的威胁。 他一手还无意识攥着沈青禾。她却在心里复盘,看来自己的眩晕术也是有限制的,比如,刚刚这个蜘蛛就处于高度精神集中和忌惮的状态,自己的眩晕术就只能让他一时处于无意识状态,自己控制不了他的思维。 不然,她早已下命令,让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绑了,然后乖乖说出另外半块如意佩的下落。 不就,完事了? 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沈梁义一时有些奇怪她为何叹气,难道是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连累舅舅出手? 于是,沈梁义也决定好好表现。 他哐地抽出剑,逼到了蜘蛛的脖颈边,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可是说到做到哦。” 说着,剑锋压在蜘蛛颈边的皮肤上,一用力,一丝血线流了下来。 “沈公子,好说好说,”此时蜘蛛已经是一副认栽的表情。他现在已经认定这群人中有人掌握了武林最难的精神攻击秘籍,自己就是屈膝投降,承认自己是个渣渣又有什么问题。 那可是千万个武林高手,才会出一个的人物! 他讨好地顺着剑锋跪了下来,双手抱拳,讨好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给您拿。” 蜘蛛虽说是个高手,杀死了很多人,但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听见这话,沈梁义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剑尖,怎么就答应了?自己难道表现地有那么凶狠骇人吗? 他有些诧异地挠挠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青禾,用眼神询问,我有那么吓人吗? 沈青禾用崇拜的眼神回答:二哥哥好帅,好威风! 就在这个当口,蜘蛛已经走到了一个柜子旁,这个柜子有几十个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都有一个机关,若是人硬破机关,里面就会放出毒气,还有毒针一类的暗器。 听着蜘蛛的解说,沈梁义一股寒气从脊梁升起。还好,他们抓住了蜘蛛和千杀阁的脉门,不然单靠着自己几个人带来的迷药,强破了机关,可能自己这些人都要折损在这里。 蜘蛛却是心里转着想法,“我见诸位来历非凡,武功也是卓绝,不知道能不能放过小老儿我,我把那一单的玉佩给您,你们确保我的安全?” 李钦此时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随即开始思量。 那些杀手,因为害怕千杀阁的处置,都纷纷自杀。这个蜘蛛显然掌握更高的机密,是一方管事,自己能护住他吗? 当然,他若真的投诚,自己也是欢迎的,毕竟这么个高手,收入自己麾下,自己暗中的实力肯定能猛增不少。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为何停手了,但李钦能觉察出他的功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 他们不知道,其实蜘蛛是想着,这些人中居然有掌握精神攻击秘籍的高人,若是指点一下自己,自己岂不是能突飞猛进了...... 他热切的眼光,迅速掠过沈青禾,在众人中寻找。看到后面都是暗卫的样子,他有些疑惑,怎么现在高手都喜欢做暗卫这一挂了? 殊不知,那个掌握着“精神攻击秘籍”的高手,正顶着蝴蝶结脑袋,在他腰间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自己。 蜘蛛并不害怕千杀阁的报复,他这些年,几乎都是单干。门里也只有交会费的时候,派来过人。可以说千杀阁其实是几十个独立部门的组织,自负盈亏,连杀手都是自己招的。 到他们这一层,规矩命令已经由他们这些门主自行掌握了。 只不过,总部后面的人,据说来头极大。他是怎么也不敢透露的。 李钦却在想,这个蜘蛛居然违背门规,也要投靠他们,想来对自己极为看好。自己也要尽最大努力保护他,好好利用他这条线。 两方就在这个美妙的“误会”中,握手言和,并且很快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沈梁义和蜘蛛商谈完合作的诸多细节后,拿着印有买方指纹的另半块玉佩,满意地离开了烟云楼。 沈青禾踏上马车前,回首望了一眼烟云楼,这个地儿可真是自己的福地呢......她满意地叹了口气,扶着沈梁义的手钻进了马车里。 心里还在想,王淑媛再多来几次,她能把她的势力爪牙,全拔光! 李钦也是心里盘算着,暗中有了蜘蛛这条线,自己能得到多少情报,多少势力,越想越愉快。看着旁边的沈青禾,也格外顺眼。 “我的宝贝,真是个福娃娃呢,给我们带来了好运!”说着,伸手摸了摸沈青禾的发顶。 他没想到,过后几年,福娃娃这个标签,居然真牢牢地跟着沈青禾,并且名扬天澜各地! 沈梁义也温柔地拍拍沈青禾,妹妹居然没有吓住,不愧是自己的妹妹! 想着,摩挲了下手里的半块玉佩,是时候收拾那个人了! 第36章 你可知罪? 嘭!这日,王淑媛的院子被大力推开。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今日正是婉黛值守,她端着装水的铜盆从里间走了出来,刚刚伺候完王淑媛午睡起床净面。 “通通抓走。”来的人不废话,直接动手开始抓人,连小厨房烧火的丫头都不放过。 “你们!”婉黛想要挣扎,可当她看清了来人身上穿着丞相府侍卫的衣服,她感觉到了绝望和困惑。 为什么自己人要来抓她们? 王淑媛此时刚从床上起来,她有午睡的习惯。另一个丫鬟木枝正帮她梳着头发,她手指刚刚触碰到一个烧蓝点翠凤形钗,外面的动静把她吓了一跳,凤钗掉落,上面镶的彩钻掉了一地。 “什么人?”王淑媛看着摔坏的钗子,有些恼怒。 带头的那个人却毫不畏惧,只是走了进来,照常行了个礼,说出的话语却让王淑媛心惊肉跳。 “老爷有令,传折花阁所有人到前院审查。” “为什么要查我们?”有人大声质问道。 回答她们的只是冰冷的两个字,“带走!” 王淑媛来到前院的时候,前面已经黑压压跪了一批人。她头发只是简单地用缎带扎了起来,也未披褙子,只套了一件大袖衫,这让她的气质少了几分平时的威严凌厉,多了几分柔弱可人。 沈丞相却面色不动,只冷眼看着王淑媛软软地跪下。 “你可知罪?”他语调深沉,眼神波澜不惊,却又似藏着深渊。王淑媛看了他的目光一眼,心陡然一跳,身形一颤,赶紧伏跪下来。 “妾身不知所犯何罪?”她拿着绢帕垂泪,一副无辜又伤心的模样。 “指使仆从,谋害嫡子,你都做的出来,还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沈丞相扔过去一张纸条。 王淑媛一看那张纸条,是千杀阁下单时的那半张交易单。 上面清晰的写着目标,沈梁义。还有一个人的手印。 “来人,把她的指纹拓下来比对!”沈丞相怒喝,自己上一次犯过了她,没想到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是要把他的子女都置之死地吗? 王淑媛看到那张交易单的时候,有半刻恐慌,可是听到比对指纹,她却冷静下来。 “老爷,不一样!”仆从把王淑媛的指纹按进印泥中,再按在白纸上,然后向沈丞相禀告说。 不只沈丞相诧异,沈青禾和沈梁义也疑惑地揪起眉头。 居然不是她! “老爷,冤枉啊!”王淑媛立刻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低低哀哭起来。 “去她的房间,给我搜另外半块玉佩!”沈丞相啪地一声拍桌子,命令道。 沈青禾仔细看了看她的腰间,已经没有再佩戴那个荷包,显然那件东西已经被她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王淑媛此时确实是在庆幸,原本她以为呆在身上是最稳妥的,可是居然绳子会断掉,不晓得是不是有人捡到过,然后透露了风声? 不然,沈砚不会大中午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脑中想法转过千万,她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抬起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撇清自己! 况且,自从上次荷包掉落,她便已经做好了万一被发现的准备,自然,这一次肯定查不到她头上! “老爷,”王淑媛跪行了几步,凑到沈丞相近前,磕着头,很快额头上便有了一块红斑。 “妾身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去什么千杀阁下单让他们杀梁义。梁义是老爷的孩子,还那么争气,我放在心尖上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害他?”她拼命解释道。 沈丞相一脸似笑非笑,只是眯着眼睛望着她。 他早知王淑媛心怀鬼胎,只是拿不住证据罢了。其实心底里,他十分痛恨这个王家塞给自己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挚爱的结发妻子被害死,子女都成了丧母的孩子。 这个女人,整天还想着谋害自己的孩子,好为她的孩子让路。当然,沈丞相嘴边划过一道凉薄的弧度,自己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有孩子,就是了...... 看她一天一碗坐胎药喝着,沈丞相只是冷笑。 今天,就拿这个女人和她的爪牙,让梁义他们练练手好了!他不想把孩子都养成纯真可欺的小绵羊,他们该是纵横世界的王者,有着尖利的獠牙和卓绝的头脑,对自己的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掉以轻心。 这样,才能在这个世道,面对那样的对手,好好地活下去.....然后,能帮自己一起解决掉那个敌人就更好了。 今天,就看一看他们的表现吧......沈丞相思及此,不在理会王淑媛,淡定地端起面前的茶碗,面色不动地喝起来。 沈青禾心在焦急,看来王淑媛并没有自己出面和千杀阁的人交易。如此,也不能让蜘蛛过来指认王淑媛。 “老爷,仅凭半张交易单,就指责是我想谋害二公子,是否有失公允?”王淑媛此时反应过来,她细细地捋了一遍事情经过,心中越是淡定。她的计划,十分稳妥。 此时,她决定主动出击,为自己撇清更多的嫌疑。 “自然是有人看见,你佩戴的荷包中有另一半如意佩和半张交易单。”沈梁义负手而立。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王淑媛看到沈梁义,居然感到有一些心底升上来的凉气。 心想,果然那个荷包被人捡到过,还翻看了......她一时有些痛恨自己的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掉落呢? 她一咬牙,辩解道:“我的东西都是婉黛她们在收拾,所以她们给我佩戴的荷包,里面有什么,我并不知情。所以......” “所以,你觉得是她在栽赃你?”沈梁义看沈丞相坐地八方不动,只好自己和王淑媛对峙起来。 “夫人......”婉黛此时如遭雷击,看来夫人是打算把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了!她啪地一声瘫软在地上,突然回想起前几日夫人让自己保管的一个荷包。 难道说里面有什么玉佩和交易单的,就是那个玉佩?夫人当时还特别嘱咐,让她收在自己房间里! 还有,夫人曾经让她在一张遮起的纸条上印一个指纹。 完了! 第37章 嫁祸他人 婉黛此时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果然,搜查的人来说,“在婉黛姑娘的房间发现了这半个玉佩!” 王淑媛此时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扮作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斥责道:“婉黛,我待你不错,为何要这么陷害于我,还要伤害梁义!” 婉黛打了个激灵,脑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夫人已经下定决心推出自己了事了,若是自己矢口否认,肯定还会遭更大的罪。 果然,王淑媛又道:“我还给你赡养你的瞎眼母亲,还提拔你的弟弟当护卫,你不回报我,还这样害我!” 婉黛知道王淑媛踢到自己的娘亲和弟弟是何意,她清楚王淑媛的手段,于是一咬牙,承认道:“我是因为二公子曾经调戏我,所以我心生怨恨。听说了千杀阁的厉害,所以才出了这记昏招.......” “你胡说,我二哥哥才不会!”沈青禾怒道。 她想过王淑媛会不承认,但没想过她会拉人来为自己垫背,而且还反过来把水泼在二哥哥身上。 她不是没想过用眩晕术,让她们自己承认,可是证据不全,她们也可以矢口否认,说自己是害怕才招供的。 以王淑媛的脸皮,不给她把罪责板上钉钉,她都是有可能会翻案逃脱的..... 而且,她要的就是她们,再无路可逃! 看来,今天是惩治不了王淑媛了,沈青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心里有些可惜。 婉黛被带了下去,杖毙了。 沈丞相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发火。他让沈梁义跟着自己回到书房,然后命令众人散去。 王淑媛扶着木枝站了起来,此时她感到自己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背部。 还好她留有一手准备!虽然不知道千杀阁为何会泄露自己的信息,但是好在自己小心谨慎,留了一个垫背的。 沈砚现在应该对沈梁义开始厌弃了吧...... 她挪着腰,小步走在回折花阁的路上。风吹起耳边的发丝,想起刚才婉黛还在帮自己整理妆发,如今就已经天人永隔,若是没有点感触,那才是不正常的。 都怪沈梁义那个小崽子!不知道他怎么发现自己的计划,还抓住了自己的马脚!看来以后设计,要更加谨慎了! “你知道今天错在何处吗?”沈梁义此时正在沈砚的书房里跪着,他心里十分黯然。想着i今天能严惩一下王淑媛,结果只是拿下了她一个丫鬟。 而且那个丫鬟还倒打了自己一耙,把自己名声搞臭了! 少爷调戏丫鬟,确实是大家族里常见的!这事儿,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吧,毕竟哪个女子会用自己清白去陷害别人呢...... 憋屈!他现在心里,就两个字。 突然,他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父亲在问自己什么。 错在何处?他猛然一惊,抬头。父亲是相信了那个婢子的话,所以想来斥责自己吗? 突然,他眼底有些泛酸,牙一咬,别过脸去。 “看来,你还是没有吸收今天的教训,”沈丞相淡淡说道,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院子里的太阳,已经没有了午时的炽热。四周种植了一片梧桐树,树缝中光漏了下来,织成一片碎影。 沈丞相站在细碎的光晕里,突然,梧桐林深处吹来一阵凉风,衣袖摆动,更显得他气度深沉。 跪了一支香的功夫,沈梁义抬起头。 “父亲觉得我,调戏婢女,栽赃主母,所以有过错?”他愤怒地道。 沈丞相一脸不置可否。 “我说的是教训,”他望着天边有些浸在阴影里的瑰日,伸出估计分明的手指看了看,然后轻轻敲着石桌。 突然明白了父亲的深意,沈梁义心中一片豁然。 “我错在没有思虑周全,没有堵死她的后路,”沈梁义咬牙切齿道,“反而被她倒打一耙。” “明白就好,下去吧,”说着,背着手走进了梧桐林深处。沈梁义凝视着父亲的背影,想起母亲在时,最喜欢在暮春的天气和父亲一起在梧桐林中乘风纳凉,青水森森,碧梧细细。伴着母亲的琴音,父亲有时会题字,有时会吹笛。 真是难忘的时光啊! 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沈梁义沉默地退了出来,不去打扰父亲。他一脸郁郁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练了一阵剑,出了一身汗。 傍晚的时候,沈重钧从书院中回来了,听说了这件事情,他来到沈梁义的院子中询问情况。 “原来是这样,”他站在沈梁义院中的箭靶处,看着沈梁义一箭射中靶心。 听他诉说完了这件事始末,他的眼睛更加沉郁。 看来自己的那个继母,已经按捺不住,要把魔爪伸向自己和几个弟妹了。他心里,顿时感觉有了几分警惕之意,心中不免为他们担忧起来。 沈重钧想和父亲聊一聊,可是去了父亲书房,告知里面有贵客在,不方便见他。 他顿了顿,只好离开了。 书房里,太子司云宸一脸阴郁地坐在梧桐的阴影里,鹰钩鼻在光晕里有着利落的弧度。他的眼睛看上去犹如利刃,此时却十分无奈。 “丞相大人,您真地不能说服,李家帮我出兵吗?”司云宸有些戾气,王家那条路他不想走,结果李清然又出事,自己无法和李家联合。所以,他想来想去,只有找到丞相帮忙,这一条路了。 自己虽是太子,但是却不受宠。如今,最受宠的反而是梁王司睿安。太子也明白皇帝是想用梁王和自己打擂台,让他们相斗,削弱作为太子的权柄。 可是,梁王,已经暗暗成长到了可怕的地步!思及此,他眸中划过一道深思和忌惮。 “抱歉,太子殿下,我和李家......”沈丞相声音中有着些许伤怀。 虽说沈家子女现在和李家走地颇近,但是李钦看到自己,还是会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差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钰儿的逝世,是他们两家无法言说的伤痛。 况且,陛下那边,也不会同意两家重修旧好,互为依仗的。 自己若真是帮了太子,让陛下以为自己站了太子的队,反而会害了他,也会害了自己。况且,自己只想做个纯臣。 “好吧,”太子有些无奈地起身,他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则是走投无路了。 第38章 是龙,也给我趴着! 太子在三日后,带着万般不愿和无奈,走上了去江南郡平叛的路。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前往江南郡,梁王或许会通过操纵自己手里的势力,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但他远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快! 他是十五天后,穿过弱水,绕过清凉山,到了江南郡首府绿州的。 首府里的郡守和守备,率领一众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 六月初一的骄阳,已经有些许灼人。众官员穿着官服,头戴官帽,直直地从早上站到了中午。 “郡守,太子怎么还未到达呀?”一个有些年迈的官员,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悄悄询问道。 “再等等,”郡守只能如此说道。 不远处十里外,太子正坐在凉亭中吹风,旁边的侍从问太子:“殿下,据传信,江南郡官员已经在城门外等候三个时辰了,我们还不起身吗?” 太子修长的手指执起绘有兰花的扇子,眯起一双利眼,感受着扇子的凉风。他看了眼亭子外的骄阳,慵懒道:“不急,再等等。” 据自己的线报,江南郡官员勾结圣心门,侵吞百姓粮食,不仅赈灾不利,还害死灾民无数。着实可恶! 自己不过是让他们在烈阳下站几个时辰,这惩罚,才刚刚开始。 “据说太子不是黎明时分就到了二十里外吗,怎么还没到?”一众官员开始窃窃私语,“不会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吧?” 郡守见压服不住底下官员的议论,也就听之任之了。 看来,太子可能真的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有今日如此的举动......哼,黄口小儿!郡守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吩咐旁边的人,“今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老爷,妥妥的,”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带着涎笑,立马回禀道。 哼!你既然敢给我一个下马威,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到了下午时分,太子的轿辇才晃晃悠悠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官员齐身跪拜。 “起身吧,诸位辛苦了。”太子只是淡淡地。轿辇四周有一层纱幔,众人看不到太子的神色。 众人只好起身。太子却是一句解释不给,直接命人把轿辇抬入城中,众人只看见护卫队过后掀起的尘嚣。 “看来,这个太子真是对我们有意见啊,”底下官员不住窃窃私语。 一个官员指了指现在面色淡淡的郡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个官员赶忙比了比,我闭嘴.... 郡守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淡定,他已经开始思量,自己有哪些地方会露出马脚,有什么地方可能成为把柄......稳妥起见,越早把这个太子搞掉,自己越安全! 下定主意后,他转身离开,留给诸位官员一个喜怒莫测的背影。 太子要完蛋了......旁边的管事却是有些幸灾乐祸,他熟悉老爷的表情和心事,只要他露出那种眼色,便是有人要倒血霉了! 管他是太子还是什么人,到了咱江南郡......是龙,你也得给我趴着! 过了两日,太子就收到了郡守的邀请,“太子殿下,您赶路十分辛苦,休整这些日子,在驿馆中呆的也无聊,我们特意未您置办了酒宴,为您接风洗尘。” 郡守说完,恭敬地立在庭院中。 太子此时穿了一件家常的袍服,轻袍缓带让他看上去有些书生的气度。只是一双利眼,不时划过一道精芒。 他琢磨了片刻,官员为自己接风洗尘,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也正式见过了江南郡的官员,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朝堂上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也许,换个场合,还能抓住他们的破绽,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司云宸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可。” 他没注意到,郡守底下头去,露出的得逞和嘲讽的目光。 当晚,一辆豪华的马车来接太子,四周都是苏绣的双面绣,马车中还放着绿洲特有的乌沉木座椅,都不用熏香,乌沉木特有的清香沁鼻,令人心神愉悦。 宽大的马车,还放有一个小桌,上面有煮好的上好龙井,特产绿豆糕,以及一些整理好的江南郡士子们的诗词着作集等。 “秦郡守也是用了心,”太子上了马车,对接自己的管事官员点了点头。 “对太子,在用心也不为过,”管事谄笑着躬着背陪笑。太子没有动绿豆糕,倒是拿起一本诗集看了起来。 沿街的人们,看到这辆马车,都在心里嘀咕。苏绣的马车壁,这得是什么身份的人才能坐呀? 心中转着念头的人,纷纷避让,生怕搅扰贵人。 说起来,自己这江南郡早已是腐蠹丛生,朝廷是该派人来整治一番了。 听说外面的叛军已经到了五十公里外的礼县了,不知道朝廷又会又怎样的应对措施? 众人议论纷纷,“你们不知道吗,前两天城门外官老爷们站着等了半天,还清了场,还得我卖糕点回家还不能走东门,只能绕到南门。也就没有看到是哪个大官来喽.....” “大官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一丘之貉,你看这个马车,苏绣的,这人估计也被官员拉拢了,”一个卖钗群的老妇人暗暗呸了一口。 旁边嘀咕的人,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一马车壁的苏绣,得耗掉多少民脂民膏?多少绣娘的眼睛得熬瞎掉? 看来也是个只想享受的,跟那些官员一丘之貉! 马车在众人的目光和切切私语中前行,太子并不知道,就坐马车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让他在民间的声望受损,失了民心! 车夫故意缓缓驾着马车,还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高呼:“众人避让!”此时毫不知情的太子翻动着诗集,他也算是雅好诗词,看着书册,不禁点头。 江南郡确实多出才子! 马车终于停下,太子从诗词中惊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一排长廊,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便是从这里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第39章 被人设计了 太子的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抵达了绮罗楼。 绮罗楼说是楼,但临街是一段水上的走廊,走廊边飘着纱幔,湖里一片莲塘。 “看,那人进了绮罗楼!”那个卖绿豆糕的小贩小声嘀咕道。 “果然!”一个街边给人写书信的老者唾了一句,“也是个败类!” 旁边的人赶忙捂住他的嘴,这可不能说啊...... “太子殿下,我们到了,”管事躬身谄笑道。 太子扶着他,从马车中下来。看见一道长廊,还有远处云山雾罩中的楼宇。 “这是?”太子有些迟疑。 “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楼,百姓们都爱去的,”管事眸中精芒一闪,陪笑着答道。他其实说了个谎,绮罗楼其实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消费的起。 但是,今日郡守特令,让绮罗楼清场,然后请了一些文人士子在此处吟诗作画,看上去好不清雅。 但关键是,绮罗楼里真正的“服务”,才是对付太子的杀手锏。 太子一路顺着走廊走了进去,看到了走廊上不时贴有才子们歌功颂德的诗词,有些辞藻还甚是华丽,颇有文采。 他点点头,一路走了进去。 荷塘深处,是一座小山。小山上松林环绕,山坳里建了一座三层楼阁,楼内布局和京城的烟云楼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子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上了三楼最好的房间,房间内进去是一个大厅,临窗处摆了一个圆桌,大约能坐十人左右。 门口有一个高些的露台,轻纱飞舞,露台上有一个坐席,旁边立着一个花觚,里面插着荷花数枝,皆是时新的真花。清风吹拂,露台上的纱幔飘动,角落里点着清香,显得神秘又富有意趣。 太子站在窗边,窗户是支起的,用上好的烟云罗糊了窗面。顶上的屋檐伸出去不少,檐角还挂着铃铛。 耳边传来一阵铃铛清脆的声音,抬眼望去,大半个绿洲的繁华区都能瞧见。 看着命案交接的灯火,司云宸心里一阵放松。这大好河山,可不能被别人夺去.....他心里暗道。 屋外,纱幔飞起,一行官员终于从外间拥了进来。 “太子殿下,此处风景如何?”秦郡守摸了摸胡子,率先开口。 “甚好,”太子点头,他仔细听,还能听见一些士子们吟诗的声音,他丝毫不知道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传说中的逍遥窟。 众人看见郡守得到太子的肯定,也舒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太子重视文人士子,雅好诗词,现在想想,这一次还好,终于没有拍在太子的马腿上! “入座吧,”太子淡淡点头,看见底下官员一阵低头哈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仍立在窗边,他心里也是十分喜欢从这处看见的景色。沉吟了片刻,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过来,坐在了上首的位子。 “此地诗词佳作不断,我看士子们也是颇具神采,有许多不错的文章策论,”太子颔首,“郡守治理的不错!” 秦郡守听见太子的话,似乎脸激动地绯红!他干了一壶酒,“太子嘉奖,老夫愧领。持酒一壶,聊表心意!” 说完,一饮而尽。 太子赞了声,好!周围几个官员也齐声喝起好来。 酒过三巡,太子喝地有些微醺。他平常锋利的眼眸,此时已经有些迷离,眼尾微微发红。席面上,官员不住地称颂太子义举,赞道太子来到江南郡,必能踏平叛军,成就卓越功绩。 太子被捧地,愈发晕乎乎。平时他见的都是朝廷重臣,都有自己的风度,自然不会如此捧他。这是他第一次下到地方,接触到地方的官员。 那些老头儿不指着自己鼻子骂,以张扬自己风骨,就不错了,谁会如此捧着他说好话? 看着太子十分受用的模样,郡守明白机会来了! 他拍了拍手,随即房门打开,进来了一溜舞姬。他们带着面纱,穿着露着腰的异域服装,光着脚,脚上还挂着铃铛。 进来齐齐行礼,腰肢一个比一个白嫩纤细,眼眸如水,勾人魂魄。 太子从未见过如此清凉的服装,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郡守解释说,这是刚归顺的丽族的传统舞蹈,是为了盛赞朝廷英明,江山永固特意编的舞曲。 皇上要是听说,也会赞许这样的舞蹈。 太子于是放下心来,他注意到这些丽族女子中间有一个女子,肌肤格外白嫩,眼尾上挑,镶金边的纱巾也遮不住她轮廓美好的眼眸。脚型优美,舞动时如一弯白月。脚趾上的丹蔻还撒了金粉,有一种宁静中惊心动魄的美感。 其他舞姬的服装都是紫色的,只有她是白色的。舞姬围成一圈,她舞动腰肢,如水波的身体便似是中心的花蕊,散发出妖冶妩媚的气息。 太子一时眼睛都看直了。 郡守看到了太子的目光,心知事情有门儿了!他眸光闪烁,比了个手势,身边的官员全都悄悄退了出去。 另一边,那个管事在一旁燃起了熏香,香味奇异。 太子只觉得一阵让他时分舒适的感觉涌了上来,那个白色衣服的舞姬越舞越近,太子有些意乱神迷,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和那些舞姬。 突然,舞姬一个回旋,拉住太子的手,扭身坐到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一愣神,竟生不出推开她的念头,只觉得身体一软,酥麻感爬了上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舞姬急匆匆退了出去。 而且,离开几步,舞姬们一阵慌乱地喊: “不得了!” “来人啊!” “有人调戏我们丽族小首领了!” 整座绮罗楼的士子们,此时都被有心人挑唆,一齐拥到了三楼的包间里。 包间此时房门大开,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就拥着那个白衣舞姬,白衣舞姬看到人时却假意挣扎起来。 此时香气已经燃尽,众人蜂拥而至,指指点点,都看见了舞姬在太子怀里挣扎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此时回过神来。 第40章 有辱斯文! 三楼包间的门口,聚集了一窝蜂的文人士子。 “有辱斯文!” “啧啧,就是!” “嘘,别说话,据说是京里来的高官!”一个黄衫学子,折扇摇了一摇,用折扇堵住前面人的嘴,嘘了一声。 前面那个士子,穿得更加花枝招展,一身绯红,如孔雀开屏似的。 他们都是精心打扮来的,据说是学院邀请学子们来绮罗楼做活动,整幢楼都被包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一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学院的一个学子,此时隐藏在人群中,他正是组织这次活动的人之一。别人不晓得此次活动的内幕,他可是知晓的。 精心策划,周到安排,就为了今天的这一幕! 相信,京城高官调戏归顺民族首领的事情,很快便会传播到大街小巷了吧?谁能堵住这群八卦又爱发表议论的士子之口? 朝廷若是不做出处理,那可是要寒了士子的心,寒了丽族的心,寒了百姓的心? 果然士子们,开始高喊:“此事不严惩,乱我民心!” “此人若不处置,还有哪个部族敢归顺?” 慢慢地,一则消息开始流传起来,“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高官不得了,据说是太子......” 士子们刚开始,有一阵沉默,似乎纷纷要做鸟兽散去。 可是,那个白衣舞姬,突然哭着跑了出来,不知是脸皮太薄,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居然站在三楼的栏杆上开始寻死觅活...... 她大喊,“让我死吧!” “求您放过丽族一条生路!”说着,就要跳下去。 前面的那些紫衣服的舞姬,开始围了上来,纷纷跪地求自己的小首领,不要想不开啊,丽族若是连小首领都保护不了,那归顺还有什么意义? 台下一时炸了锅! 白衣舞姬听着旁边人议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那个人居然是太子,她害怕地有些抖。 不知道他今天被自己这么陷害,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 但是她也没办法,那个郡守控制了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弟弟! 她心里悲怆,为何我丽族只想安静好好生活,却要落到如此进退维谷的地步? 听到士子们对太子的议论声,更加大了,她知道,她的任务完成了! 接着她开始哭泣,部族们围了上来,把她拉开了,围在一起,怕她再想不开。 太子坐在包间里,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他脑中仔细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殿下,我们快先离开吧,”门口太子的小厮挤了进来,刚才秦郡守说和太子有事相商,所以命太子的人都在外面等候。虽然暗卫把这个房间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谁晓得真正的杀招居然在包间里面呢? 太子的人,听见众人的议论都有些着急。 最堵不住的,就是这群士子的口!他们自诩节气,不受拉拢,爱议论朝政,批评官员,太子殿下的清誉算是毁了......太子旁边的内侍叹了口气,想簇拥着太子,再更多人看见前,赶紧离开。 太子是大脑空白中,被亲信架着离开绮罗楼的。 坐回去的,还是那辆苏绣马车。 果然,很快,做苏绣车的京城高官胁迫了刚归顺的丽族小首领一事,传遍了江南郡的大街小巷。 太子再坐那辆马车出去,居然有人朝上扔烂叶子和臭鸡蛋。 听着沸沸扬扬的民意,太子再也不敢出去,只好躲在驿馆。没想到,过几天,议论的声音反而更加放肆,据说有丽族人,赶来烧了驿馆的大门。 太子闷了一口茶水,没几天,皇帝的诏书就到了。 听着父皇愤怒的斥责,太子居然笑了。 “太子殿下......”旁边的侍从弱弱地开口,他突然觉得太子的笑容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 太子摆了摆手,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零次栉比的楼群。楼下,有人群涌动。 “你说孤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太子突然幽幽开口。 “太子是被人陷害的,”那个侍卫赶忙开口,虽然他也没想明白内情,但是也只能这么安慰。 “孤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孤如何辩解?难道是别人把刀架在孤脖子上,逼孤去的绮罗楼吗?这流言传的如此迅速,焉知不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败坏孤和朝廷的声望?”他的语气中,有些不辨喜怒,听地侍卫更加紧张担心。 “那殿下....” “这一次,孤是败了。江南郡的水,很深呐.....”太子站在楼台前,抬头看向天边的飞鸟,突然,有飞鸟被射中,从空中掉了下去。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有多少人,又有多强大,”看着蓦然被射中的飞鸟,他突然伸手想去抓住那个身影,当然只是徒劳。 “为孤准备行囊吧,这江南郡孤怕是呆不下去了。期望后来者,能吸收孤的教训,还江南郡一片翱翔自由的青天吧。”他背手而立,侍从却从他的背影,读出了萧索。 史书中是如此记载此次事件的: 德仁二十一年,太子履江南郡赈灾平叛,沉迷女色,坏朝廷招降之事,招致物议。皇大怒,为平民愤,命责打三十庭杖,褫夺太子之位。 命秦王入江南郡,继续行赈灾评判之事。 秦王平静地接受了圣旨。经过了太子的事情,京城里几乎所有官员,都知道了江南郡不是一个好去处。 甚至,是一块极其难啃的骨头。 “父皇真是不心疼你,”秦王叩首谢恩后,收了圣旨。举步走向书房内,梁王司宇慎正翘脚坐在屋内,没正形地手里转动着手里的玉佩。 “明明知道那个地方是龙潭虎穴,还派你单独去,又不给钱,又不给人,真是......”后面半句吐槽的话语,被他咽了下去。 秦王端坐在椅子上,他其实也没想到父皇会派他去。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他平复了心绪,端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细细思量起,自己该如何调集资源,该如何调配人手。 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第41章 有人来助 秦王这几日一直在京城周旋。 几大世家还是不肯出兵,大家都知道江南郡那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谁都不是傻子,家底再厚,也不能往无底洞里填。 就在司暮寒走投无路时,一个身影找上了秦王府。 秦王今日没有再去各大世家拜会,快要临近出发日期,他只是坐在一处水榭中,白衣木簪,身边燃着刚调的熏香,面上看不出焦灼。 “殿下,沈家大公子来访。”一个侍从来报。 “哦?”秦王这才抬起眉毛,有些诧异,“让他进来吧。” 沈重钧一身黑色窄袖长袍,随着侍从恭敬地进来,行了个礼。 “沈兄,此来,可有何事?”秦王放下手中的书册,颇感兴趣地望着他,示意他坐下。 “秦王殿下,可以猜猜。”沈重钧依旧恭敬地行礼。 “我猜猜?”司暮寒似笑非笑地扬起乌眉。沈重钧抬头看他,秦王姿态舒展,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样子。似乎不日将去是为了游山玩水,寄情山河,而不是做肃清官员,平叛乱军这极为凶险之事。 沈重钧在心里赞了声,好气度! 其实他也就是那日王末威胁之时,和司暮寒有一次交集,其他时候听到的都是关于这位王爷的传说。 说其生母虽为贵妃,但早丧,且娘家势力低微,因此少年时并没有受到多少庇佑。十岁时,便自请去边关历练,十五岁方回。谁也不知道,这五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儿子,也没有人知道,皇帝究竟有没有在这几年关照过他。 他与佟昭仪之子晋王相交颇深,但此次晋王却不能随同他前去江南郡。 “我猜你是来告诉我,丞相也无能为力的,”秦王无奈又自嘲的一笑。他不是没去请教过沈丞相,但都被告知沈丞相不在。 至于请求通过沈丞相,去找李将军要兵,他知道更不可能。 “恰恰相反,我是来告诉您,我爹会相助。”沈重钧挑眉一笑。 “哦?”听到这个消息,秦王并没有很欣喜,更多的是诧异。连太子都请不了的沈丞相,为何会想帮自己。 “我爹这几日确实不在,他和我舅舅去了松山。”沈重钧解释说。“为了请我舅舅出兵。” “为何?”秦王更加诧异。 “为了家国大义,民众安危,朝廷社稷,不都是理由吗?太子在江南郡居然折戟,朝廷自然也知道江南郡形势凶险,我爹作为一朝丞相,想出手,不奇怪吧?”沈重郡微微抬眉,直视秦王。 “哈哈哈......”秦王一顿,收起审视沈重钧的目光,朗笑起来。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司暮寒伸手用香箸拨弄香灰,似乎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说真实原因吧。” 沈重钧也没想秦王就这么相信自己,他抬了抬肩膀,躬身行礼。 “真实原因就是......因为我。” 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迎接着秦王突然投过来的灼灼目光。 “殿下忘了,您曾经救过我?”沈重钧嘴角扬起一阵无奈的自嘲,似乎又想起了那无边黑暗的日子。 那天,秦王和晋王翩然而来的身影,是投向自己阴暗心底的一束光。从那以后,他就给外关注他们的动向和情况,这次圣上决定派秦王前去,他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父亲。 没想到,父亲听完他的想法,还有他想相帮秦王的理由,并没有斥责他。反而似乎有些内疚,让他过几日等消息。 他有些疑惑,果然过了些日子,父亲去了趟松山,就和他沟通了李家要从松山调兵帮秦王的事情。 松山是将帅李家的老家,驻扎着不少李家的私兵。听到这个消息,他总算明白了父亲叫他等的含义。原来,舅舅和父亲早就做好准备,知道自己要前去帮助秦王,已经在为他铺路了。 “原来如此,”司暮寒有些感慨,当时救沈重钧,不过是随意为之,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这么么大的回报。 “不仅我爹会出手相助,将帅李家将会在殿下需要的时候,借兵二万。”沈重钧抛出另外一个另秦王意想不到的消息,“当然,若是殿下需要,还可以更多......” “不是说沈丞相,和李将军有隔阂吗?怎么......”秦王更加惊诧起来。虽然他其实并不发愁兵力,他有其他手段可以教训那些江南郡的官员,和收拾叛军的头领。 但是手里更多一股力量,总归更保险吧。不然出动自己手里的隐秘势力,也会引起朝廷甚至皇上的关注与忌惮。 “父亲自然是晓以大义,为了江山朝局......”秦王知道沈重钧又开始瞎编,敷衍自己。他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追问。 沈重钧看秦王并没有追问,暗暗放下心来。 他不会告诉秦王,其实是因为前段时间,王淑媛上窜下跳,对付自己姐妹几个,被舅舅知道了,气冲冲去指责沈丞相不顾及自己姐姐的子女。 沈丞相悄悄告诉了他,他的姐姐李钰意外死亡的一部分真相,让他明白背后的黑手很有可能是王家,甚至皇帝也有默许。李钦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和沈丞相定下了什么计策。 此次舅舅会出兵,也在沈重钧的意料之外。李家军如此高调,舅舅肯定在背后预谋着什么。 秦王沉默片刻,“替我谢过沈丞相。”他站起身,朝沈重钧谢了一个礼。 毕竟,这将会让秦王自己未来少很多麻烦,多不少助力。 “臣,还有一个请求。”沈重郡回礼,躬身道。 “请说。”秦王面色愈加温和,别说是一个请求,十个八个请求他都会满足。 “请求殿下带上我,”沈重郡跪地,重重一拜。 “什么?”秦王此次,是是实实在在惊到了,居然还有人,想前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想,秦王殿下此去,要首先收服人心,平定民议,我有办法对付那些士子,”沈重钧微微一笑。 秦王一滞,他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后,一代名垂千古的贤相光风霁月的风采。 第42章 神秘武器 秦王听了沈重钧的话,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同意了沈重钧的请求。 众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前去江南郡的事宜。 临行前,沈丞相把沈重钧叫到书房,秘密嘱托了很多。沈重钧送父亲书房出来,却显得有些开怀,眉目舒展了很多,显然得到了很好的指点。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来到了黑松碧水那里,他突然撞见了一个小小的娇俏的身影。 沈青禾头顶两个小揪揪,身穿红衫绿裙,在这个初夏的时节,一片花海旁边显得格外娇俏鲜嫩。 “大哥哥,”她软糯糯的语调扬起,白嫩的手指攀上了沈重钧的胳膊。 沈重钧是听说了她和沈梁义勇闯千杀阁交易点的壮举,没少念叨他们。现在看她这副样子,眉心一跳。 “你又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沈重钧按压了一下眉心。 沈青禾无奈地撅撅嘴,她现在已经有些习惯自己的这个小身板,可以肆无忌惮的撅嘴撒娇, 还没有违和感。 哥哥和姐姐给自己的照顾,让她弥补了穿书前,家庭缺失的温暖。穿书前,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勤工俭学考上了大学,最后去了国家最好的植物研究所。 虽然莫名其妙穿到了这里,但是这里的亲情弥补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块缺憾。 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她还记得,自己的那个生母李钰,是个温柔美丽的娘亲。而且母亲故去后,父亲似乎忌惮自己那个继母,对自己兄妹都疏远了不少。 摇了摇小脑袋,把脑袋中的浮现出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去。 似乎被她这个动作笑到,沈重钧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沈青禾却是一脑袋黑线,我也很大,好不好......现在总要在孩子的身体中装下大人的灵魂,生活不易呀...... “我没有想做什么事情,”她拉住沈重钧拍自己脑袋的手,皱起了小脸,那表情似乎又把沈重钧萌到了。 “好好好,你有什么要求,哥哥都会尽力满足的,”沈重钧作为一个妹控,很快就丢失了自己的底线。 沈青禾偷偷一笑,看来卖萌这招这么好用,以后真有事要求,可以用这一招! 拍了拍她的脑袋,沈重钧温柔地看着她。 沈青禾拿出自己一直藏在衣袖里的东西,神神秘秘地交给沈重钧。 沈重钧以为是蝴蝶昆虫那一类的,结果发现,她拿着的是一株小小的麦苗。 接下来的话,让沈重钧心里一凛。 “哥哥,这可是个好东西哟,”沈青禾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是可以让万千百姓都吃上饭的好东西。” 这株麦苗自然是沈青禾前不久在系统商城换的,系统给出的商品介绍是,可以亩产千石的新品种,而且旱涝之地都可种植,生命力极强。 要知道,现在天澜国麦穗最高的亩产也就是三百石。 “真有这么神奇?”沈重钧听着沈青禾的介绍,把那株麦苗放在手里仔细看,似乎有些不相信沈青禾的说法。 亩产千石,还旱涝包收的麦苗,被自己妹妹捡到了? 沈青禾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露馅了,毕竟她可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懂农学的事情。 她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是疯......奉善大师给我介绍了一个老伯伯,介绍给我的。” “本来想拿给父亲,但是我觉得你们更需要它,就先给你了。”沈青禾嘟嘟嘴,“你居然怀疑我?” 沈重钧看着眼前的麦苗,还带着土,显然是刚挖出来不久。 这么一个镇国神器,居然在在自己手中。突然,他脑中划过一个想法,他知道去江南郡,该如何开展工作了。 看到沈青禾嘟嘴赌气的样子,想了想,奉善大师那样的高人,能结交另一个高人朋友,确实不太稀奇。他也就不纠结,自己妹妹突然会交给自己这么一个神奇到令人恐惧的东西了。 要知道,若是这个东西被广泛种植,那简直是会让江南郡,甚至整个天澜都会发生格局巨大改变的大事啊! 手里握着麦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直挑动。 万一可以呢......他简直不敢想象。他抬起脚,他要立刻去找相关有种植经验的师傅,研究如何保存和种植。 沈青禾拉住了他,又说了一句话,“奉善大师,还告诉我,那个老伯伯说,要尽快种植,不然若是过几年江南郡再有大灾,这东西能救命哟。” 沈青禾说完在心里对奉善默念对不起,谁让你屠龙榜高手的名头那么好用,而且他对自己最近也是习惯了她神神秘秘的能力,跟他说一句,他应该会为自己遮掩..... 大不了,多给他准备几坛陈记的美酒,和王家的肉包子! 嗯,就这么办! 江南郡有大灾?沈重钧的脑海如被撞击。 对呀,他们这几天想了各种对付江南钧贪官和叛贼的预案,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看来,他们的想法要改变了。 沈重钧只来得及快速抱了一下沈青禾,便抬脚匆匆离开,去找秦王了。 剩下沈青禾满意地站在那里,目送沈重钧离开。今日目标达成,哦耶! 过了几日,沈重钧在弟弟妹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发了,他带了不多的行李,只一架马车,跟父亲和弟弟妹妹们告别后,便要去城东门口,和秦王回合。 沈丞相长身玉立在丞相府门口,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沈重钧却还是在他的眼中,读出了担忧和牵挂。 沈重钧和家人依依告别,使劲拍了拍沈梁义:“以后你就是家里的老大了,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沈梁义重重地拍了拍沈重钧的手,“我会的,大哥,保重。” 沈青黛抬起还沾着青红颜料的手,拉着沈重钧,“哥哥,我刚为你设计了一身衣裳,你要快快回来,穿给我看哟。” 旁边双胞胎沈寒兮和沈青凝也是红了眼眶,泪眼汪汪。 沈青禾却是一扬起稚嫩的小脸,她一张笑脸明媚,因为她已经用过气运勘察术,沈重钧此去定会有贵人相助! 虽有些黑气,但是极淡,更多的是紫气盘绕。还有,另一种自己没有看见的金光。 系统说,这个有功德的预兆。 所以,沈重钧此去,定会功成名就。她就不担心啦! 第43章 殿下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秦王和沈重钧带着几十辆马车,轻车简从,从京都城东门出发。 突然,一个黑衣甲士拦住了先头的马车。 那个先头的护卫调转马头,到了秦王面前禀告:“殿下,雍王有请。” 雍王,便是前太子。司暮寒思忖了片刻,自己和司云宸并没有太多交情,这时候让人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顿了顿,点了点头。沈重钧跟随他一起来到城门上。 临城门口的一家酒楼上,二楼的房间周边一片空荡荡,显然已经被清场。秦王今日穿着一件白色的轻袍,绣着银竹纹,在初夏的天气里有一种风轻云淡的俊逸。 雍王一直知道自己这个九弟气度出众,容色卓绝,今日近看,更觉值得一赞! 他穿着一件有褶皱的玄色宽袖袍子,脸上也几日没有修整,露出青青的胡茬。显然,这些日子过得都很抑郁。 秦王看到自己昔日那个神采飞扬的三哥,此时落魄非常,心里突然有一些沉重。 “三哥,”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雍王看见他,只是抬了抬头,给他倒了杯酒,示意他坐下。 “让你那个小兄弟也进来吧,他听听也好......”顺着秦王的目光看去,秦王看见了沈重钧。 沈重钧本想守在外面,此时看见雍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王朝他微微点点头,他便站了起来,立在秦王旁边。 没想到,雍王居然指了指旁边一个位子,示意他坐下。 他有些惶恐,自己一个未有官身的学子,如何有资格坐在亲王身边。 他拱了拱手,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只听雍王懒懒开口,“没事,你可以听听,以后多帮帮九弟。” 沈重钧深深地行了个礼,坐了下来。 只听司云宸沉默了一下,暗哑地开口,“九弟此去,想必有所了解。不知,你觉得我为何会落入如今这个境地?” 秦王一听,有些愣,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和沈重钧他们研究过,认为秦王就是得罪了士子,还有失去了民心,所以才会招致失败。 现在,听雍王这么说,秦王心里似划过一个惊雷,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得罪士子,失去民心?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雍王自嘲地一笑,“你们也知道我礼重学子和士人吧,只是你们想过,为何会有那么多士子,亲眼看到我调戏刚归顺的丽族女子呢?” “我们也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是......”沈重钧看了秦王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此时替秦王开口,说出了深藏心中的疑惑。 “是啊,若这是一个圈套,多么可怕?” “什么人,能既调动安排这么多学子,还知道我的行踪安排,当晚还偏偏让丽族女子接待我,”雍王自嘲一笑,“孤也不是没见过女子的人,怎么偏偏在人前就这么失态了呢?” 听见雍王充满嘲讽地自述,秦王心里压上了沉沉的乌云。 是啊,能做这么万全的准备,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所以,江南郡只怕不是贪官和民乱了,只怕整个地方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 陷害一个太子,他们敢?而且,他们还成功了! 看到秦王和沈重钧眼中浮起深思忌惮的神色,雍王挥了挥手,“我言尽于此,九弟保重。” 秦王深施一礼,告辞而去,后面听到雍王补充道:“九弟比孤.....本王,是幸运的,”他深深看了行礼的沈重钧一眼。 然后,昂起脖子,自顾自灌起酒来。 秦王和沈重钧重新踏上路途,秦王特意让沈重钧来到他的马车中,两人相对,似有许多话想交谈,可是第一天路上都满腹心事,只顾着消化刚才雍王透露的信息了。 第二日,车队停在一个树林里,安营扎寨。 沈重钧正忧心忡忡地发愣,“沈兄也不必如此忧虑,”旁边秦王烤好了一个侍卫打的兔子,伸手递到了沈重钧的眼前。 沈重钧更是猛地一惊,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刚才的心思都被惊掉了。 “殿下什么时候会做此种事情了?”秦王示意他试试味道。 他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兔肉的腥味被调味料中和,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 太好吃了!他啊呜一口,眼中都激动地泛起泪花。 秦王看见沈重钧一边吃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点赞,他微微一笑,伸手拨弄着中间的木灰。 “沈兄,不必如此忧心,”秦王微微一笑。沈重钧看着司暮寒的笑容,只觉得这个秦王虽只有十五岁,但是已经初具风华。姿容清冷,微笑时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一时惑于秦王难得的笑容,一时都忘了自己刚才想的啥,也不知道秦王说的啥了。 “秦......秦王殿下,不必.....什么?”秦王看他有些慌乱,手脚不知往哪儿放,不禁咧了咧嘴。 “我想说,沈兄不必如此忧心。”他语调温和地解释了一句。 “我,有那么明显吗?”沈重钧默默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居然要自己的上司安慰自己,自己有表现地那么糟糕吗? 秦王顿了顿,手里拨弄了一下刚燃尽的烟灰,看着木柴下灼烧的火心,眼神一时讳莫如深。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我在外面五年,手里积累了一些势力,”他垂眸,却语气坚定地说。 有些势力?还是秦王在宫外积累的势力?沈重钧一时脑袋上冒出的全是问号,一个皇子,孤身在外,而且还尚是少年,又没有母家帮扶,能积累什么势力? “他们......应该可以在江南郡保护我们人身安全,甚至可以解决一些刺头,还有叛军的首领,”秦王暗暗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 沈重郡愣了,有这么厉害吗?秦王一个式微的皇子,能聚集到这么多高手,靠的是什么? 他明白,秦王这是在给自己交底,显然,已经彻底认可自己是他的人了。 没有多问,他郑重点头,“我全听秦王殿下安排。” 这是完全把自己前途和安全全部交托给了秦王......秦王一时也沉默,然后郑重点头,“我们合作,定能实现沈兄心中的志向。” 两人双手交握片刻,一个清明承平的盛世,在这一握中,扯开了黑暗,徐徐拉开了帷幕。 第44章 京城来了个高官是美少年 听到了秦王给自己的交底,沈重钧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几日,在马车上,他和司暮寒设计了针对各种情况的对策,就一个总方针,慢慢渗透...... 车队跋山涉水,过了十几日终于到了绿洲郡。 官员照例在城门外蹲守秦王的到来,他们已经做好再被晾晒一次的准备。 “老爷,”管事的想给秦郡手打打伞,毕竟已经是快七月的天气,太阳的骄躁已隐隐出现。 “不用。”秦郡手挥挥手。 后面的官员看到秦郡守拒绝打伞,纷纷更加挺直脊梁骨,袖子擦了擦汗,继续恭敬地等着。 本以为又会像上次一样被晾许久,没想到,才等了一会会儿功夫,就看见秦王的车驾出现在眼前。 秦郡守有些吃惊! 其实他希望秦王和前面那个太子一样,多让自己手底下的官员等等,磋磨了他们,他们才会跟自己一条心,跟自己去对付京城来的高官。 结果才等了一会会儿,秦王就来了。看到手下如释重负的表情,秦郡守眯了眯眸子。 没事,往后日久天长的,他肯定能有方法对付这个黄口小儿的!据说,这个秦王才十五岁,随行而来也没有多少高手,以后还不是被自己妥妥拿捏? 看来,皇帝是有点放弃江南郡的意思了? 他心里有些高兴地想,是不是自己快可以实现在江南郡当一个大权在握的土皇帝梦想了? 就在秦郡守在心里琢磨地时候,秦王的轿辇已经来到,众人纷纷跪了下去。 “平身吧,”一道温煦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发现秦王居然已经走下了轿辇,正抬手扶起行礼的秦郡守。秦郡守也是一脸惊讶,他突然有些心虚,害怕自己刚才的想法在脸上流露了出来。 待看到秦王还是一脸亲切的时候,秦郡守暗暗松了口气。 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赶紧起身。他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姿容若雪,朝她们微微笑的时候,却显得很温柔,亲和。 和那个利剑出鞘般锋利的太子,是不一样的! 这个人,应该好对付吧......秦郡守心里琢磨着。 秦王扶起秦郡守后,命令一众官员全部起身。众人见过礼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家,或者各忙各的,他则立刻去了驿馆。 众官员也明白秦王一众人赶路辛苦,便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只是,江南郡有流传出了一则流言,一个俊俏少年来了江南郡剿匪。路上的卖钗裙的大娘又在议论,“听说了吗,据说这次京里来的高官,是个美少年呢!” “那还不是要被他们坑地,骨头渣滓都不剩!”旁边的一个卖绿豆糕的,剔着牙。他伸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谁说不是呢,”大娘掸了掸钗上的灰尘,“不过我倒想见见这个高官,究竟长得有多好看。” “嗤,”卖绿豆糕的起身,“长得好看顶屁用,我们江南郡可是连太子都拉下马了,那个你们口里的美少年,最后还不是要哭着回去找娘。”说着,啐了一口,担起扁担走了。 秦王在驿馆休息了两天,郡守终于上门了。 “秦王殿下,您身体如何了,”秦郡守一副乖觉的样子,丝毫没有把太子拉下马的自以为是感,现在的他,就差装上一根摇摆的尾巴了。 司暮寒此时坐在自己房间里,外面是一个厅堂,里面是卧室。 正值卯时,他下午午休了一下,然后请郡守拿来了江南郡这些年户籍和税收的案卷。秦郡守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又不是兵力布防图之类的,便痛快地送了过来, 秦郡守进来的时候,他端坐在桌椅上,翻阅着资料。听见他进来,抬起修长的眼眸,望了秦郡守一眼。 秦郡守突然感觉几天前,自己的感觉并不对。 看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高冷如山间寒雪,自己当时是怎么感觉他很有亲和力来着的? “坐吧,”秦王终于合上卷册,专注地望着他。 郡守突然感觉到了威压,甚至超过以前那位太子给自己的威压。怎么可能,这个黄口小儿如何会有威慑力? 这威压转瞬即逝,快到甚至让秦郡守感觉自己刚才是错觉。 整理了一下心绪,秦郡守开口道:“秦王来我绿城,已经两日了,我们官员自己筹钱,备了份薄宴,想为秦王殿下接风洗尘,不知殿下可愿意光临?”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 秦王殿下,似笑非笑:“又是在那个什么绮罗楼?” 秦郡守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位秦王是知道了什么。 但见秦王一展笑颜,“我也想见识见识一下这江南第一楼的风采。” 呃......秦郡守更加汗如雨下:“没,只是在.....鄙人的府邸,”他确实没有想到秦王会来这一出! 自己一个计策,又不可能用两次! 当然,这一次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弄那么大阵仗了。可是,似乎,这样好像显得自己不够重视这位秦王一样。 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在官场浸淫如此多年的秦郡守,也被秦王出其不意的两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秦郡守只好讷讷地回答,“鄙人的家眷,想一堵秦王殿下的风采,上次就和我闹过了,说没有机会拜见太子殿下,所以这一次,下官就以权谋私了一次。” “哦,”秦王听完微微一笑,点头,但是随即摇了摇头,“可是我最近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这一次我就不去叨扰贵府了,让重钧代我去吧。” 秦郡守有些讶异,但是秦王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谁也不知道,暗里的对手会安排什么? “那我请大夫前来,为秦王殿下诊一诊脉吧,”秦郡守赶忙一脸讨好地道,似乎并没有被拒绝后的嗔怒。 “不用,我已经看过大夫了,说让我在屋里发发汗。不敢劳烦郡守。”秦王道,似乎十分感谢秦郡守的关心。 秦郡守告退后,果然沈重钧去了郡守府,大醉而归。 送沈重钧离开的时候,秦郡守一双眸子幽深,果然这个秦王和他身边这些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整个晚上,他和手下使了所有手段,都没有从秦王手下口里套出一点秦王来的行动计划。 这个秦王,虽然不像太子一样是把锋利出鞘的宝剑,但好像整个人如云遮雾绕一样,让人看不真切...... 第45章 被人碰瓷了 这几日,听说秦王病了,大小官员也没少跑驿馆,去刷存在感。 秦王殿下收到了不少慰问品,还有据说是绿城本地的特色小吃。 沈重钧醒了酒后,来到了秦王卧室,他拿了把折扇轻摇,“秦王殿下,真是不地道。居然让微臣去挡酒,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闲。” 秦王的人,谁不知道沈重钧沾酒即醉呢? “昨晚我没失态吧,”沈重钧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转头问秦王的贴身侍从,昨晚同去的向晚。 向晚扑哧一笑:“沈公子也就是抱着郡守府的黑松树,大叫父亲而已,其他的没干什么.....” 沈重钧:...... 司暮寒此时也是抿嘴微微一笑,沈重钧听到这话,简直想以头戕地了。就说嘛,喝酒的事情,为何要让他上啊?明摆着送人头嘛...... “也亏得沈公子,后面大家都光顾着看沈公子的笑话,没有人再盘问我们了。”向晚又补了一刀。 天哪,能让他挖个地缝钻进去嘛?沈重钧掩面。 “所以,派你去,是有大用处的,”秦王嘴巴咧地更大,笑意更深。 “多谢秦王让在下发光发热,”沈重钧拱手。秦王朗声笑出来,向晚暗想,果然不愧是沈公子,连搞笑都这么一本正经,一派斯文如山岳之松的模样。 “秦王殿下,秦郡守求见,”外面看守的问黎,进来通报。 “宣他进来,”秦王朗声回答。沈重钧抬步就想走,向晚拉住了他,小声耳语道:“看看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秉着你们都保护不了殿下,只有我上了的思想,沈重钧又坐回了位子。 这一段时间,他们这些人都混熟了,彼此在想什么,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若不是侍卫不允许乱说,向晚很想跟人分享一下如雪高洁的秦王,在私底下会有多腹黑..... 而似松端方的沈公子,则无人处有多逗逼...... 听见外面脚步声传来,向晚收敛了表情,一脸严肃地立在秦王身边。秦王假装喝了一口药汤,其实他已经大好了,算计着会有江南郡官员来探望自己,才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 这几天,街头巷尾传的“京城来的美少年,”众人都加了一个形容词,“京城来的病弱美少年......”据说病了七八天了,一个小感冒居然还龟缩在屋内,出不了门,真是...... “秦王殿下,感觉如何了?”秦郡守一副殷切关心的模样。 “咳咳......还好,”秦王一时琢磨不透他来的目的。 “看秦王殿下状态,我想去外面散散心,可能会好些,”秦郡守眯着眼笑道,只是不知为何,秦郡守的模样落在沈重钧眼里就是一脸算计的表情。 “不,秦王殿下还没好......”沈重钧下意识就想拒绝。这个老匹夫,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那边的事情,已经开始启动了,江南郡的水那么深,他可不想让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 “没事,”秦王掩袖捂了捂嘴,假装轻咳。 “在下只是觉得秦王殿下,一直呆在驿馆会有些憋闷,所以想陪同殿下出去散散心,”秦郡守解释道。 果真是老狐狸!沈重钧暗暗骂了一声,还想替秦王拒绝。但有些踟蹰,若是一口回绝了,万一引起他的怀疑怎么办? 要知道他和秦王都是偷偷溜出去的。 秦王随意摆了摆手,“好的,多谢郡守,在下也想见识一下绿城的风采!” 沈重钧还想说什么,秦王微微一笑示意他无事。沈重钧想,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一直龟缩在驿馆,也是时候去会会这些人的明枪暗箭了! 秦王在沈重钧的搀扶下,上了那辆曾经太子做过的苏绣马车。郡守则上了跟在了后面的马车。 秦王示意沈重钧进去与他同坐,沈重钧进去后,看到里面的陈设,眸子里掠过警惕,和秦王目光交汇,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这太奢侈了! 全部是苏绣的马车面,奢华的木料座椅,不过现在没有摆放士子的文集,二十放了一些江南郡的风土人情。 秦王随手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多认真,毕竟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已经遮掩好的假象,江南郡真实的情况,还需要他们一点点自己去挖出来。 马车辘辘声中,秦王掀开马车窗帘,向外看去。 绿州城一片白墙灰瓦,绿水川流,丽花掩映。街道内人群摩肩接踵,有不少小贩叫卖着自己的手艺成品,一路看过去,商品琳琅满目,看来这个绿城真是物阜民丰。 只是经常还有军队穿行,昭示着叛军正在不远处窥伺着这里。 突然,前面的马嘶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沈重钧撩开帘子,询问马车前面的车夫和旁边马上的向晚。 “回禀公子,前面有一对母女挡路,”向晚回禀道,又有些迟疑地加了一句,“看上去是一对乞丐。” 后面的郡守已经走了过来,开始大声呵斥。 “你们来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京城大官的马车吗,小心被打死,冲撞了贵人我可保不了你们!”郡守叉腰,一副为民担心,又恐惧京城高官的样子。 马车里面,沈重钧听见他的话,却是噗呲一笑。 司暮寒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笑为何。 沈重钧解释道:“他的口气,很有我继母的样子,猛地一听,臣觉得有些熟悉,故此失笑。殿下见谅。”说完,拱拱手,又在旁边憋笑。 司暮寒望了他一眼,一副你就是看我也遇到了跟你继母同样手段所以你很幸灾乐祸的神情。顿了顿,随即扬声道,“向晚,让车夫赶车到一边去。” 马车吱嘎一声,众人只见一个清俊绝美的少年,搭着旁边一个清秀小厮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连最挑剔的小贩,看见了,都不禁在心中赞了一句,真是美姿容也! 再看到那个少年,温和地扶起前面挡路的母女,也不顾他们身上的脏污,亲切地一笑:“没事吧?” 那对母女却是吓地慌忙又跪了下去,不住地喊饶命。 秦王又俯身搀起她们,转头吩咐道:“向晚,去买一些水和食物,要干净的水,食物要有肉的。” 那对母女一听,眼中露出惊诧然后惊喜的神色。 旁边,秦郡守却是走了过来,一副为了司暮寒担忧的样子:“殿下,她们都是南方的流民,你若是开了口子,对她们这么好,以后更多的流民找您,可怎么办?” 秦王望着他,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第46章 怕你破产 “怎么,秦郡守是觉得我如此处置不对?”秦王一抬眸,眼中目光竟如利剑般射出去。 秦郡守吓地后退一步,发觉自己竟然失态了,他赶忙跪了下来:“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街上围拢了一批看热闹的人,那个卖绿豆糕的小贩也在一旁伸出脑袋。 他可是跟着这个车驾一路,就为了看看卖钗群的婆娘口中的高官美少年,究竟是什么模样。 看到人下了马车,他一直都低着头行礼。现在才敢抬头,这猛一看,妈耶,这也真的太好看了吧..... 虽然这人一身白衣,还带着木簪,可是通身的矜贵之气,一看就不同寻常,就是在人堆里,也一眼能望见他。 旁边的女子你捅我,我捅你,都在议论这个少年。 “看,那是什么王爷耶,说不定真能整治好我们江南郡,”一个容长脸的工匠放下手中敲打银子的工具,围了上来,踮脚看。 “王爷又怎样?上一次来的还是太子呢,结果什么下场!”卖绿豆糕的小贩解释道,他走街串巷,碰到的人多,自然消息灵通。 “希望这一位,运气好点吧,”容长脸工匠随即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铺子里,外面的人还在议论,“这个王爷说不定可以,你看他对那乞丐这么好,和那个太子不一样吧......不是什么好色骄矜之人!” “什么不一样,你就是看人家长的好看!”说完,那个女子被捅了一下,哎哟一声。然后,就挤眉弄眼。 向晚此时已经拿来了水和肉包子,秦王试了试温度,温和地递给了乞丐母女俩。 两人赶紧谢恩,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秦王殿下.......”秦郡守弱弱地开口,似乎是在为秦王以后担忧。 秦王却眼中划过一抹审视。他知道自己若是此时救助了这对母女,以后会碰到很大的麻烦,比如有更多的流民,也效仿她们,来祈求帮助。自己帮了一个,总得帮另一个,长久以往,自己的财政支持不了。 可是,若不帮助她们,他看了看那对母女,还有旁边围观的人群......只怕,朝廷的名望就更要大打折扣了。 经历了太子的事情,江南郡百姓心中都对朝廷抱有微词,甚至是敌意。这可不利于自己以后的计划! 他注意到,那个母亲总是恐惧地往郡守那里瞟,突然心中一个想法,这对母女,是不是就是郡守安排的? 就是为了置自己于两难的境地? 思及此处,他心里微微一凛,该来的,果然来了。他望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的沈重钧,发现他也是一脸深思地扫过母女二人。 毕竟这些流民,一般不敢直接冲到这么华贵的马车前面。 不过没事,自己能解决好这个情况。 想通了这些,秦王踱步到秦钧守面前,“秦大人,好像不想看到我去帮助她们呐......” “是想告诉她们,我们京城来的人,都不会管他们死活吗?”秦王一脸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秦郡守一接触到秦王这样的目光,赶紧跪下去。 “秦王殿下,恕罪!老夫只是担心秦王殿下的财产,害怕支持不了太多......” “怕我被灾民耗尽财产?”秦王接话道,随即朗声笑道,“我真得多谢您,秦郡守。” “放心吧,我司暮寒的金库大的很,装了很多金银财宝,不至于让这些人吃穷掉,你就让这些灾民放心大胆地来找我好了!” “有我司暮寒一口吃的,就有他们一口吃的!”放完这句话,秦王便离开了,重新坐上马车。 秦郡守一脸惶恐,不住地磕头,口中称着:“秦王殿下,英明!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也没有看见,他避人的角落,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毒,黄口小儿,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既然你带来了那么多财富,我岂能不动手? 他望着那辆苏绣马车,眼神掠过那对母女,和那位乞丐般的母亲对视一眼,很快便转开了。 没事,今天这个局,本就是为了试探秦王的深浅,要是为难到他,给他身上泼脏水最好。只是自己没有忽悠到他,危机暂时让他解除了。他咬一咬牙,后面.......自己还有后手呢! 他就不信,整治不了这几个黄口小儿! 出了这事,众人也就没有了再游览观赏的兴致,秦王便命令车夫回了驿馆。 秦郡守自然是一番赔罪,秦王也是温和地安慰,南方流民逃亡到绿城来,说明他治下良好,是功臣。秦郡守一副不敢冒领的样子,跪谢后,离开了。 沈重钧在楼上,目送着秦郡守楼下离去的身影,确认他确实离开,才开口问秦王:“殿下,今日怎么看?” 秦王微微一笑,专心煮着眼前的龙井,“跳梁小丑而已,有何惧?” “那殿下,富有的名声可是传出去了,再有更多的灾民,我们如何安排?”沈重钧也微微一笑,他已经适应了秦王不时冒出的锋利言辞。 “你应该知道,”秦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一拍大腿,“对哦,我们那件事若是成功了,是需要人手。”他打了个哑谜,偷偷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动静。 沈重钧望见了门外的问黎和向晚,他们都在纹丝不动的守着,心里也就放下来,开始和秦王探讨起那件事情的进展与措施。 “我们应该请更多有经验的农夫来看......”沈重钧此时十分郑重地开口,想询问一下秦王的意思。 秦王却摇了摇手,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碗,拂了拂沫,道:“不急,在这件事情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迎着沈重钧诧异的目光,他站起身子,走到了一处暗格前,手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很快,一个暗格便打了开。 他拿出一个山形的令牌,又把自己装财物的宝箱拖了出来,随意放在屋子的角落里。随即,把令牌放到了堆积宝物的一处很明显的角落里。 “这是什么?”沈重钧满头问号。 “一个可以让秦郡守气愤吐血的东西。”秦王只是一笑,又抬手去烹茶了。 第47章 是自己人 秦王让沈重钧陪同自己进了另外一个暗阁,两人从一个小洞中向外看。 过了几个时辰,在沈重钧昏昏欲睡的时候,秦王拍了下他。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秦王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不要动!沈重钧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秦王从一个小洞中往外看。 沈重钧仔细听了听,听到隔壁,也就本来是秦王的房间,居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翻东西的声音。 空气里,隐隐约约,有一股气息,是迷药!沈重钧顿时露出凝重的神色。 怎么?那个老匹夫,白天没有设计到他们,改成晚上刺杀了? 秦王随手按住了他,示意他镇定。然后,抬手,让他从空中向外看,看见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手里举着一个散发着些微光亮夜蜡烛的小贼,正在一个四处翻看。 猛然,他踢到了秦王入暗阁前,拿出来的那个装有财物的宝箱。 他手摸了摸,立即上手开始开锁。 只听咔吧一声,箱子的锁就被撬开了。小偷急急忙忙从里面拿财宝,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 沈重钧看,就他一个人来偷东西,想出手制止。突然,他看了看秦王,黑夜中看不清秦王的表情,只是感觉他拍了拍自己,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突然,他想到,这小贼怎么在这个看守森严的驿站里钻进来的? 是他本领太高.......还是,某人放水?他瞧了秦王一眼,好家伙,坐地岿然不动,似乎被偷的不是自家的东西。 他也不担心,反而伸着脖子继续看,看看秦王究竟玩地是哪一出? 果然,那个小贼,突然摸到了一件东西。借着蜡烛的光亮,他从箱子里面拿出那个东西,仔细看起来。 沈重钧一看,轮廓就像是秦王白天从暗格里拿出的那个山形的令牌。 他看见小偷拿着令牌,居然一个趔趄,连蜡烛都拿不稳了。 突然,小偷恭敬地跪下,轻声一喊,“参见盟主!” 秦王施施然,站了起身,从暗阁中走了出来。沈重钧满脑子黑线的跟在后面,这两个家伙究竟是玩地哪一出? 听见秦王出来,小偷并不抬头。直到秦王说,“请起吧。”沈重钧想,这算是秦王承认了自己是那个什么盟主? 可是有名的宗派,他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没有哪个令牌是山形的呀? 突然,他脑子里想起了一个,两三年前,曾名噪一时的宗派,和这个宗派一起如昙花一现的,还有一个神秘的少年。 据说那个少年,曾经剑挑十六大宗门,鲜有败绩,然后自创宗门,旨在接收所有贫苦努力却无出路的人。 据说,那个宗派,只要你持心正,无欺压人的劣迹,哪怕是专偷富人的小贼,或者流浪的乞丐,只要愿意学习,习得一技之长,也能得到那个宗派的扶持和帮助。 那个宗派,叫什么来着?对,寒山盟。 这个盟的名字中,有山。 秦王也不管正脑子运转飞快在旁边愣神的沈重钧,只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你竟识得是盟主令。” 这句话,是对那个小贼说的。 “小的四年前,因妹妹受辱,为保护妹妹被人差点打死,是盟里人救了我。随后加入盟里,巧合之下,知道盟主令是黑色的,宗主令是银色的,门主令是红色的,其他便不晓得了,没想到,居然在此地能遇到真正的盟主令。” “见过盟主。”小贼做了一个手扣胸的手势。 秦王此时面色不动,只是温言道:“起来吧。” “若不是这种方法,我还找不到你,”他解释了一下。 沈重钧猛然把头转向秦王,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连秦郡守那个老贼,会让你盟里的小贼来偷东西,都猜出来了? 这是哪个地界溜出来的神奇生物? 小贼赶忙继续手叩胸,“我确实好久时间没有和盟里联系了,自从盟主您隐退后,盟里人心涣散,都不成气候了,所以我只能效命于郡守,换一口饭吃。”说着,声音有些郁郁。 “没事,我这次出山,也需要动用盟里的势力,是我没有未大伙找好出路,就离开了。” “是我的错。” 沈重钧虽然听地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大部分都听懂了。突然,他一个激灵。 秦王......他,居然在认错! 小贼现在也是热泪两行,盟主他......居然在向自己认错! “不不不,”他手脚突然不知道往哪儿放,随即立刻叩头,“我相信,您既然来了,一定能再次光大我寒山盟!” 秦王沉吟了一下,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光大谈不上,希望能为你们找到好出路!” 小贼再次叩首。 接着小贼正色道,“盟主既然来了,我们也就有主心骨了。我也想为盟里做一些事情,想来盟主虽然不缺钱,我可以......” “不,我缺钱,很缺钱,”秦王接口道。 沈重钧睨了他一眼,是谁下午放了大话说,自己可有钱了,还随便别人来偷的? “就从秦斯文那个老贼开始,你发动盟里有手艺的伙伴,”秦王一时神色如烛火亮起,“让他们把这些年吞的民脂民膏,都吐出来!” “好!”小贼立马接下任务,恭敬手叩胸离去。 这时候,借住蜡烛微微的亮光,沈重钧才看清了小贼拉下面罩的脸,居然出奇年轻稚嫩。只是,此时有了一种将要履行使命的决然。 “难怪你不忧心,”他们掌了灯,沈重钧看着房间里被泛开的宝箱,里面都是金银玉器等,确实价值非凡。 “都是好宝贝呀,”他一个人捧着几个宝物傻笑,突然,他想了想,“为何你说我们缺钱呀?” “究竟想干什么大事?” 秦王同样也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那模样,居然和自己刚才的角度神色一模一样。他知道,是这个锱铢必较的秦王,又开始揶揄自己了。 看见沈重钧一副心虚的样子,司暮寒这才开口,“接收难民,真不用钱呀?” “让他们习得一技之长,能混口饭吃,不需要请人教导他们呀?这不是钱呀?” “租赁土地,给他们耕作,不需要钱呀?” 听着连环扎心的问题,沈重钧连连告饶,“您真得思虑周全,”想了想,甩出一句不要钱得马屁,“绿州有您,万民之福。” 秦王撇了他一眼,继续思忖计划去了。 第48章 他好糊弄? 秦郡守,在自己书房,亮了一夜的灯,等着派出去小贼的消息。 结果,到了天光大亮,都没有人回来。 他顶着乌青眼,在朝堂上坚持了一天,险些在与底下官员议事时,睡过去。底下人,看着郡守老爷眼下乌青的痕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憋了笑。 甚至还有人,比如那个快要退隐的老者,提醒了郡守一句:“秦老爷还是要注意身体,切莫纵欲过度,伤及寿元。” 秦郡守一个激灵醒过来,什么纵欲过度?我这是等人等的! 那个天杀的小贼!居然敢放本郡守的鸽子! 秦郡守气急败坏地回到了家里,摔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 秦夫人身着一身碧色雨花锦百褶裙,翩翩然而来,身姿如柳,婷婷站在风里如娇嫩莲蕊。 “老爷,这是怎么了?”秦夫人一把嗓子,如汩汩的清泉,熨帖了秦郡守暴躁的内心。 秦郡守袖子一拂桌面,收起了手,不再砸东西。只是此时胡子依旧翘起,显示出他心中极大的不快。 看到夫人来,他的心情好了一半。底下的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听见秦郡守不再摔东西,面色也温和了些,纷纷心里感慨还是夫人有用。 这位秦夫人,三年前进府,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是秦郡守外出公务时,一眼看中。这位夫人也乐于进郡守府,服侍郡守。两下里,一拍即合。 连媒人钱都省了。 她进府后,便是专宠。很快,前郡守夫人一个意外死去,这一位便立刻被扶正。说是郡守府不能没有当家主母,但是底下的阴暗谁知道呢? 秦夫人此时已经依偎在了秦郡守的怀中,伸手拈了一颗葡萄,小心地剥了皮,递到秦郡守口中。 秦郡守咧嘴一吞,冰冰凉凉的葡萄,顺着喉管直下,瞬时平抚了他心中的躁意。 “老爷,能跟妾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秦夫人一抬蛾眉,如画的眉眼温柔地看着秦郡守,温柔地像一只濡慕的小兽。 秦郡守的火气已经被秦夫人三两下,消解了。此时,他平息了下来,再思忖小贼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秦夫人商量下。这个女人,不仅长得好看,还能为自己出谋划策,前几次,多亏有了她,自己才立于不败之地! 上次太子来绿城,就是她提醒自己可以用民心,打败那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太子的!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张开口,“我派去偷秦王府财务的小偷,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顿了顿,想想自己因为这件事,发如此大的怒火,确实有些不值得。 秦夫人娇笑起来,“郡守也是担心,这个人出去,会威胁其他人的安危。”一句话,为秦郡守的怒气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听见了这话,秦郡守眼前一亮,“对,我就是怕纵容了一个小贼,会有碍治安。”他伸手插进秦夫人泄露在肩膀的秀发,细细抚摸着。 见秦郡守毛被捋顺了,秦夫人此时才开始为其出谋划策起来,“小贼既然去了秦王府彻夜未归,只有两个原因。老爷其实都知道,妾身斗胆说出来。” “第一,小贼被秦王府的人捉拿了,若是如此,老爷可以令府尹上门探查,说有一个惯偷越狱了,捕快们追逃过程中,在秦王府跟丢了他的行踪,” “第二,小贼成功了,叛逃出绿城,老爷只需命人画出画像捉拿他,命令全城通缉,同样也是可以通过府尹,也可谎称我郡守府也丢了财务,让大家一起捉拿。” “所以,现在形势,我们并没有暴露,只要随机而动,就能打探到小贼的消息。” 秦郡守越听眼睛越亮,对呀,他刚才一直在担心,那个小贼逃跑就算了,就怕被抓了,把自己供出来! 现在一听秦夫人的分析,看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 不怕那个小贼,随意攀咬! 立刻,他便通知府尹,按照秦夫人所说的去布置。府尹一向听从郡守的意思,立刻便传令下去,让捕快们行动起来。 “还有,”秦夫人此时眼中一抹利刃闪过,“前段时间,老爷收留的那对母女我已经调教好了,老爷可以吩咐她行动了。” 秦郡守拊掌,太好了! 他正烦恼,是不是该派个自己的人,去盯着秦王那边! 当然所谓的调教,就是告诉她,她母亲在她们手里,然后当女子的面给她母亲灌下毒药,威胁说若是她不听话,就让她母亲痛死当场。 那个女子,立即跪倒下来,口称饶命。自己一定听从吩咐。 手段虽不光荣,但只要有用就好了。思及此,秦夫人轻哼一声,柔弱无骨的手攀上秦郡守的胳膊,给他按捏起来。 女子很快便被松送往了秦王府。 来送女子的嬷嬷,是秦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为何要把这个女子插进秦王的驿站。她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秦王立刻就爽快应了。 似乎,丝毫都没有怀疑她的意思。 这个少年这么好糊弄?嬷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心里想,肯定还是夫人的计策起效果了。送的是前几天秦王亲自救的姑娘,可能秦王当真还以为这个姑娘是来报恩的呢。 确实,沈重钧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秦王不是。 沈重钧刚从外面回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冷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秦王撇了他一眼,继续伏案,细看那些户籍税收案卷了。 “我说殿下您艳福不欠呀,救了个姑娘,还挺好看。这不,人家上门报恩来了!”沈重钧开始絮叨。他还记得刚才那个姑娘,柳眉细腰,颇有一番风韵。 没想到,小乞丐洗干净后,还有点好看! 秦王确实面无表情,他压根没注意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只是记得那个嬷嬷的嘴脸。 “你真认为她是来报恩的?”秦王殿下看着卷轴,面无表情。 “她不是来报恩的?”沈重钧突然愕然。 旁边的向晚,给自己家殿下斟了茶水,看见秦王殿下面无表情的脸,立时明白秦王对自己这个谋士的智商已经无力吐槽了。 向晚以同样的眼神撇了沈重钧一眼,脱口而出一句,“真笨。” “你小子都敢笑话我了?”沈重钧作势要扑到向晚身上去。 第49章 发现秘密 沈重钧也是没有办法,他知道内宅斗争一向是自己的短板。 谁让自己出生时,丞相府的女主子只有一个自己的母亲呢。他生活地前几年,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弟弟妹妹们乖巧懂事,几乎没有碰到过任何内宅斗争和害人的手段。 后来,王淑媛这个继母了来,他才慢慢回过味来。 原来有些话,看似为你好,其实是想害死你。 这是他后来才领悟到的。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懂,“这个女子不是南方的难民吗,如何会有问题?” 秦王叹了口气,解释道:“上次,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她的母亲。” 对哦,沈重钧眼前一亮,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还有,送她过来的,是秦郡守夫人的嬷嬷。” “所以,说不定就是,秦郡守控制了她的母亲,不然她肯定会祈求我们一起收留她的母亲?”沈重钧快速地说道。 “脑子还不算太笨,”秦王淡淡评论了一句。 沈重钧嘿嘿一笑,“殿下调教的好。”他知道自己,虽精通读书一事,但是论勾心斗角,明察秋毫,十个自己也比不上这位秦王殿下一根脚趾。 “还有,”秦王吩咐道,“你去和那些来查盗贼的府尹捕快说一句,我秦王府没有丢失财物,可能来的小贼看到我们防守太紧,所以自行离去了。” “守卫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便没有再追究。” 说到这里,沈重钧倒是秒懂了。“秦郡守那个老狐狸,派人来打探我们是不是抓了他派来的人了?” 秦王颔首,这个憨憨终于能说到点子上了。 沈重钧咧嘴一笑,看出秦王对自己刚才所说十分满意,他站起身来,去和请求参见秦王的传令者解释去了。 心里暗道,秦王殿下,这招高明呀,轻轻松松就把郡守的试探挡回去了。 走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刚才被送来的女子,果儿,正在认真打扫前厅,好像并没有四处打探的样子。他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这秦郡守真是老谋深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啊! 沈重钧深深地望了果儿一眼,抬步走上二楼的楼梯,进入了秦王的房间,继续和秦王商量事情去了。 果儿眼中也是一番意动,想走上去探听,但是看到秦王房间门口守着的向晚和问黎,想了想,打消了念头。只解释自己是上来清扫走廊,扫好后,立刻离开了。 来日方长,果儿抱着扫把往厨房走,边想。 秦王房间防守那么严密,自己想拿到消息,难度简直登天!想到被灌下毒药的母亲,果儿几乎急地流下眼泪。 她其实只想和母亲到江南郡谋一份活路,自己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离开家乡。怎么这个世道,她们这么普通的小民,想活下去就那么难呢? 她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愤怒地拍了拍墙,只是没注意到,不远处还有紧盯着自己的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过了两天,果儿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她注意到,沈重钧和秦王天刚放亮时便会出门,两人都带着兜帽,过了几个时辰后回来,两人脚上都沾着泥水。 她大喜,想了想,再观察几天,最好探知秦王究竟去了哪里。 自己打探到了情报,拿到份解药,母亲应该就不会再受毒发的痛苦了吧...... 秦王和沈重钧确实出去了,还去的是城西的荒原。此地是林家村和王家村的交界地,属于两不管地带。土地并不肥沃,因为沈青禾把麦苗给沈重钧他们的时候说,不需要再太肥沃的土里种植。 不然怎么能显示这种麦苗的巨大潜力呢? 沈重钧今天又来看麦苗,感觉它好像又拔高了一点,心中甚是欢喜。他伸手摸了摸麦苗,一脸喜气的说,“殿下,看我们的成果!” 秦王睨了他一眼,把脸别了过去,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脸上些微的笑意。 沈重钧也习惯了秦王时而傲娇的态度,他兴致勃勃地和老林讨论起麦苗的生长情况。比如一天浇几次水,有没有虫子之类的。 老林是他们花了大力气打探到的人才,据说是种地的一把好手。秦王出了巨资,请他专门照看这株麦苗,呵护地跟照看眼珠子一样。 看着这株麦苗窜高,几人都很兴奋。 别看只是种植这一株小小的麦苗,这可是能改变天澜国国运的大事啊!要真是如沈青禾说,无论旱涝地,都能种植,而且亩产还有千石,那可以拯救多少灾民? 就在几人兴奋地围着麦苗转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穿来:“爷爷,公子,用些早饭吧!” 随即,不远处,行来一个袅娜多姿的身影。 虽然出身乡村,但和别的村姑的鲁直不同,这个女孩身上是一种淳朴甜美的气质。她一手挎着装着饭盒的篮子,一手提着水壶,细腰扭着,别有风韵。 “雨如,你怎么来了?”老林看到自己孙女,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是看爷爷大早上就离开家,又没有用早饭,心里担心吗,”林雨如走过来,挽住爷爷的胳膊,解释道,“果然,爷爷来了这里。” 林雨如看老林这几日,也是觉得他奇怪。自家的麦田不打理,天天往这个犄角旮旯里跑,还就围着一株麦苗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得了什么宝贝呢! 看到林雨如疑惑的眼神,老林也没有解释,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是信不过自己孙女,而是稳重起见,等真的有了成效,再跟她说也不迟。 林雨如的眼睛在麦苗上打了个圈儿,眼神却落到了旁边的两个公子哥身上。其中一个人挺拔如松,一身青衣,周身也是有一种坦荡沉稳的气度。 想来,不是什么坏人! 至于另一个公子,她偷眼看过去,太好看了!而且不是同于自己村里那些糙汉子的好看,白衣木簪,却并不轻浮,英挺中带有冰冷绝美之姿,朝爷爷微微一笑的时候,又如青花初绽,矜贵中带着一丝亲和。 爷爷这偷偷在和什么人交往啊? 突然,那个青松一般的公子向她投来目光,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低下头,打开篮子,拿出给爷爷他们准备的早饭。 自己做的早饭,都是农家的粗粮,不知道这两位贵公子,用不用的惯? 正当她踌躇的时候,那个青衣男子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吃了一点,随即掰开一半递给白衣的公子。 两人随即对林雨如道谢,称她的馒头做的极好。林雨如羞红了脸。 旁边,却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第50章 遇袭 “哟,这不是雨如妹妹吗?”一个方头方脑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丛林里探出了头。 他伸出脑袋,一双眼睛却似恨不得黏在林雨如身上。 林雨如脸上闪过羞恼的神色,怎么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跟来了? 她想了想,想把他引开。没想到,那个人走了过来,涎笑着靠坐在田埂上,一条腿搭着,一条腿伸开,打量着此地的几个人。 “哟,我说老林你藏了什么宝贝呢,”他折了根旁边植物的根茎衔在嘴里,“我听你们王家村人议论,说你自己麦田也不管,就守着后山这一片荒地。” “就为了这根破苗啊?”他啐了一口,看着那株麦苗,眼中闪过嘲讽的神色。 老林立刻走上前,挡住他的目光。老林有些愧疚地望了秦王和沈重钧一眼,他们千叮万嘱让自己保密,没想到消息还是从自己身上走漏了。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跟他透露身份,但是光看气度行止,也知来头很大。 他们不会怪罪自己吧!想到此处,他抬眼去看后面的两位公子。 林雨如却是嗔怒起来,她插着腰,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手指着那个家伙,“王麻子,你别有眼不识泰山。我爷爷照管的才不是破苗!” 王麻子,就是隔壁王家村的村长。真不知道,自己林家村是哪个败类,把自己爷爷的行踪透露给这个家伙的? 林家村和王家村,一向不对付。 他估计也是跟来看看,看看老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之类的.....老林也是一个辨别植物的好手,以前在山里找到了一种药材,动员林家村人去挖,每个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看地王家村人,都眼馋不已。 “行啊,我可以不管这根破苗,”王麻子邪邪一笑,“你若是肯陪我一晚,我就不把这个消息说出去。” 林雨如顿时,小脸涨红。 他知道这个家伙觊觎自己已久,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直接说出来! “你!”林雨如冲上去,就想给王麻子一个巴掌。王麻子灵巧一躲,随即手一伸,就握住了林雨如的手腕。 林雨如吃痛想缩回手腕,只被他紧紧抓住。 王麻子还是有些身手的,一只手就摸上了林雨如的俏脸,揩了一把,随即摩挲着手伸到了自己鼻子下面一闻,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林雨如又羞又气,她不敢奢望那两个公子会为她出手。毕竟,是自己爷爷走漏了风声,可能会坏了别人的事情。 这个王麻子是冲自己来的,她就希望自己能引开他,不让他打这根麦苗的主意。 爷爷那么宝贝这株麦苗,肯定有原因! 老林看着孙女受辱,一张老脸也是涨红。他操起旁边犁地的锄头,便往王麻子冲了过去。 王麻子灵巧地避过,他是有些身手的。 他并不害怕这样回得罪那两个陌生人,他刚才就观察过,这两个人衣料并不华贵,而且会亲自关心一株野草一样的植物,自然身份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他自然无法想象,这株看似普通的野草,有多么重要!后续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么大的震撼! 王麻子做了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小看了这两个少年。 秦王和沈重钧明面上是没有带侍从的,但是后面总有暗卫跟着。 司暮寒一个手势,王麻子突然被一件什么东西袭击,膝盖一阵剧痛,跪了下来。肩膀上刚好挨了老林一锄头。 登时,痛地他撕心裂肺。 “老头儿,你竟敢动手?”王麻子一张脸色惨白,又涨红。 “滚,管不住下半身的玩意儿,再敢觊觎我孙女,让你以后都不能做不成男人!”老林呸了一口。 说着,比划着锄头对着王麻子的裤头。 王麻子虽然心中惊骇,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眼前两个公子命人暗中下的手。他只当是自己不小心,可能抻到筋了。 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王麻子临走还不忘放句狠话,“咱们走着瞧!” 看到他的背影,老林不住地和秦王他们道歉,“抱歉,惊吓到了二位。” 沈重钧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惊吓到的意思。他本来也想冲上去给那个败类一脚,可是他注意到了秦王殿下的手势,就明白不用自己出手了。 离开了这里,秦王和沈重钧回了驿馆。 沈重钧一路上,看着秦王的深思的神情,知道他在思忖以后该怎么办?他们秘密培育麦苗的举动,估计会被很多人探知。 有心人,自然也猜出这麦苗关系重大。 没想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当夜,下了一场暴雨。老林淋着雨,去看麦苗,想把它先挖出来,等水涝过去了,再移植回去。 守卫麦苗的人,跟着老林回了林家村,原以为就此安全了。因为雨大,守卫便没有跟地太近。结果一错眼,老林被一个身影捅了一刀,倒在地上。 那麦苗也被狠狠踩在那个脚下,老林拼命去护株麦苗,也仅得了一些根须。 守卫发现了拐角处的老林,急忙背起他去看大夫。老林口中吐着鲜血,手里还紧紧地攥住那几根根须。 秦王听到这件事禀告的时候,终于一向温润的脸,铁青了。 “是谁?我一定要知道是谁!”沈重钧披着一件衣服,也被从隔壁的床上拉了起来。 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屋内的人们心中也是骤雨倾盆。 谁干的? “不会是郡守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了吧?”沈重钧脱口而出,和秦王对视一眼。秦王点头,示意他也如此想。 随即秦王的表情凝重,感叹道:“期望江南郡那群蠹虫,还没有发觉吧。” “殿下,我记得,那个动手的身影,似乎肩膀上有伤,”亲眼看到老林被袭击的守卫,加了一句。 肩膀有伤?秦王和沈重郡目光交接,都在脑海中想到一个人。 白天,那个,王,麻,子!也只有熟悉那地形的人,才能那么轻松在那个无人的拐角处动手吧。 老林昏迷了三天。期间,无论谁都无法掰开他的手,他手中牢牢握着那一撮根须。 第51章 惊喜 看着老林的惨状,沈重钧也是心里惨然。 终于三天后,老林醒了。秦王和沈重钧一起去看老林。 老林一见他们,便要挣扎下床行礼。沈重钧按住了老林,秦王说你伤地这么重,就别在乎这些虚礼了。 老林一时老泪纵横,“公子,我事情办砸了。”说着,一个大男人,呜呜地哭着像个孩子。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手里的根须,秦王伸手取过,拿在手里翻看,几人都是心里一阵难受。 说没有失望,那是假的,毕竟寄托了那么多希望的麦苗,就这么被人毁了,而且估计很难才能拿到第二株了吧。 沈重钧想了想,安慰众人道,“没事,有第一株就能培育出第二株,我让小六再去找那个神秘的老师父,就是叩头下跪,我也要请求他再给我们一株!”说着,脸上一副决然的神色。 秦王心知他的话只是安慰,怕大家打击太大,接受不了。 他翻看着手里的麦苗,突然咦了一声,微微眯了一眼说道,“三天了,这麦苗的根须居然没有干。” 说着,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麦苗。 果然,被老林攥在手里三天了,而且没有土壤没有水,寻常植物早就干巴了,这根麦苗的根须还顽强地水润着。 “我去赶紧把它种下去吧,”沈重钧一蹦三尺高,接过麦苗,便要离开。老林也想起身,一起去,被向晚按住。 “我的孙女,也懂些饲弄粮食的知识,”老林虚弱地补充道。面色虽然还是惨白的,但是眼睛里隐隐有了微光。 那是希冀的光芒! 沈重钧应了一声,连忙去找林雨如。林雨如正在厨房里为爷爷煎药,听到有人找自己,不小心就撞翻了药罐的盖子,被烫地嘶了一声。 听到那麦苗说不定有救,她也是目光大亮,她看到爷爷那个样子,就知道爷爷把麦苗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要,能让爷爷重新恢复希望,她也非常愿意。 她赶紧找了些适合的土壤,用一个花盆装了,把根须插了进去。 “这些根须已经扯下来了,也要种吗?”林雨如在大家的注视下,种下了麦苗。 “种,都种下去,而且分开种,”秦王郑重地说道。 虽然觉得这样的麦苗要是还能活,那真是匪夷所思,但是林雨如还是按照要求种了下去。 老林看着花盆,目光灼灼,随即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 因为怕有人知道威胁老林生命,老林是被送来了秦王的驿站里面照顾。这些天,这些动静,果儿也看在眼里。 她望着林雨如消失在楼上房间的身影,眼中露出深思。随即,她走出了驿馆,来到一处僻静小巷的小摊旁,跟小贩交头接耳了几句,便立刻匆匆离开了。 几个人,守着那个花盆过了半个月,几个人几乎是有事件,就跪坐在花盆旁边祈愿。 “我的小苗苗,我的乖宝宝,快快出现吧,”沈重钧望着空空如也的花盆,有些蔫巴地说着。 林雨如也终于习惯了沈重钧,不时地抽风。她眼皮一跳,自己当初是怎么看这个男子有如青松的气质的? 这不一整个二货吗? 这几天,等地大家都快丧失希望了。老林眼里也越来越暗淡,似乎生命力流失地更快了。林雨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爷爷这样子,像是放弃了,既放弃了那株麦苗,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天一个午后,林雨如照常给老林喂药,可是发现怎么也喂不下去了......“爷爷,爷爷,求求你张张嘴,我是雨如呀?你放心就这么走,把我一个人仍在世上吗?” 林雨如几乎是哽咽着,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她不知道,老林若是走了,自己以后还能艺考谁。茫茫人世,还有什么留恋。 “麦苗,长不出来了......”林雨如终于听见了老林的呓语。 她下意识,再去看一眼花盆里的麦苗,突然惊喜,“爷爷,爷爷,有一片小芽!” “真地有一片小芽!”她开心地手里的药碗都打掉了,着急忙慌地通知大家来看。 沈重钧,向晚,问黎几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面贴面,你挤我我挤你,去看花盆里那个弱小的几乎有些看不见的小小身影。 “真地长出来啦......”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 秦王端坐在座位上,他刚才已经确认了,确实是有一株小苗。 突然,沈重钧一拍脑袋,“这不会是土里原本的野草种子长出来到吧......”果然,收到了众人齐齐的白眼。 老林斩钉截铁地说,“这是麦苗!我种了这么多年庄稼,我认地出!”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不一会儿就喝了药,还用了大半碗白米粥。 “是,这一定是麦苗。”林雨如倚靠着爷爷,感受着他的心跳,她刚才是真地吓到了,她好怕,好怕爷爷就这么走了,丢下她一个人。 老林反手握了握自己孙女,有点愧疚自己这么让她伤心了,心里下定决心,就算这苗种不出来,自己也可以去研究。既然别人能搞出这样的麦苗,说明一定有方法。 他老林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试着去研究出来。 看到大家都恢复了士气,秦王微微吐了口气,说道:“林姑娘,麻烦你这几日再仔细盯着麦苗,不能再有失了。我会派人手暗中保护你,势必不再出像你爷爷一样的事情。” 众人听了秦王的吩咐,纷纷领命去了。 那棵小芽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长大了,一天一个样。而且,旁边还长出了和它一样的麦苗。 沈重钧在彻底确认过它的长相后,终于舒了口气,“还好不是野草!” 林雨如这段时间也算和他混熟了,明白这个家伙的二货嘴脸,当即斜了他一眼,顶了回去,“你才是野草!你们全家都是野草!” 沈重钧笑地龇牙咧嘴,没心没肺,“野草才好,野草生命力旺盛!我的小苗苗要快快长大,比野草还要长地好哟!” 老林感叹道,“真不知道公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有这么神奇的麦苗!我耕了一辈子地,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植物!” “生命力这么顽强,有根须就能活,”说完,他眼中精光大亮,“是不是只要有根须,就能长出来?神奇,太神奇了......” 第52章 我是大肥羊? 沈重钧也被他刚才的分析惊到了,他试了试,挖起其中一根麦苗,发现原来只有一根须须的地方,现在已经满是根须,俨然又是一棵麦苗了! 众人看着麦苗越长越大,整个驿馆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果儿也是打探了消息,偷偷给郡守送去了。秦郡守听到消息,有些沉吟,“这么多天,就盯着一盆野草?他们在搞什么?” 看到麦苗越长越大,需要被移植到田地里去。沈重钧和秦王商量,还是移回王家村和林家村的交汇处,那里情况他们熟悉,四处也好安排暗哨。 只是,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那个,王、麻、子! “确定是他吗?”沈重钧坐在秦王的房间,手指轻轻敲击着乌沉木椅子把手。 “是不是,不会去确认吗?”秦王连眼神都懒地施舍给他。 “对,对,我这就去!”沈重钧屁股如被烫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带人前往王家村。向晚提醒他带个帏帽,他嘴里说着真不愿带这个娘们唧唧的东西,手里还是诚实地带上了。 他想,毕竟,自己长地太帅,怕被人打..... 沈重钧等人来到了王家村,一路打听,“请问王村长正在何处?” 今天,他没有再掩饰身份,他和秦王商量,培植麦苗之事,既然偷偷摸摸做,也会被人妨碍。不如光明正大,亮出身份,反而让这些宵小有些忌惮。 至少,江南郡那些官员知道,也不敢明面上来为难他们。若是扯起为国为民的大旗,他们也不敢当面来挑事。 可能,就是要想着抢功劳了吧...... 以前还有顾虑是,万一种不活这麦苗,消息传出去,会让百姓失望,自己也被嘲笑。可是现在,他们有信心能种好。 他们想,就暂时不把这麦苗说的那么神奇,给一个不那么惊人的介绍,应付过郡守他们就好。 这样,老林回来,至少能保老林他们一家,不再受觊觎和挑衅了。 揣着这样的想法,沈重钧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王家村。命令几人远远跟着后,沈重钧带着长宁去寻王麻子。 现在已经是八月末,夯实的土地尚有午时的余热。一旁的植物都是蔫头耷脑,萎靡地立在旁边。 王麻子正赤着膊,他的肩膀刚拆了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他和一伙狐朋狗友坐在一张方木桌上,旁边是王家村唯一的小饭馆儿。 饭馆是王家村的一个寡妇开的,平时这伙人就爱在做了农活后,来这里喝一口,顺便揩揩油。 就算被这寡妇泼辣地指着鼻子骂两句,偷偷觑一眼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也是饱了眼福。 今日,王麻子聚集了一帮小弟,在这里吃着喝着,听他们禀告最近的动向。 自从那天雨夜行事,伤口淋了雨被感染,他这几天也是窝在病床上。 “怎么,那个林老头回来了吗?”王麻子吐了一口西瓜子,拿汗巾擦了擦嘴。 旁边的小弟凑上来,“还没呢。”说着,便想回报其他的事情。 沈重钧此时也在这个小饭馆儿外坐了下来,就坐在王麻子桌子的隔壁。听见他们提出这件事情,于是开始和自己旁边的长乐开始比划,“那个林老头,不知道是撞了哪路神仙了,据说被一个见义勇为的揍了,不知道是干了什么恶事了?” 长宁也是哦了长长的一句,眼睛不住地瞟向旁边王麻子那一桌。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开始聚集到自己这边来,长宁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道:“就是,早听说这个林老头风评不好,说不定是......嘿嘿,”说着眼珠一阵转溜。 旁边王麻子听地仔仔细细,此时嘿嘿一笑,“兄弟可是本地人?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长宁叹了口气道,“我们都是南边来逃难的,原本家里有些薄产,想到这个地界儿来混口饭吃,没想到到了林家村,居然被那个村长老林为难,我们买地,结果他坑地我们是血本无归!” “真是冤孽呀!” 说着,手里露出几个银锭,在手中抛来抛去,看地王麻子等人眼睛一顿发直。 长宁说着,“听说这老林头被打了,我们也是十分高兴。若是壮士们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们也好去感激一下他。” 听见他说这句话,旁边桌子的人齐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笑起来。 王麻子他们也不疑有他,这段时间确实有很多流民从南方过来,还有人想跟他们买地。他们也确实如长宁说的那样,坑了不少人的钱。 众人互相望着,眼里都写着几个字:大肥羊呀! 于是,一个头上一圈全部剃了,只剩一根红绳扎着小辫的小弟,看见王麻子轻轻朝自己点了点头,他立刻凑到了长宁那边。 “你们真想知道老林头是谁打的?” “那肯定呀,”长宁点头,“看看是谁,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那小跟班挤眉弄眼起来,目光直接投向了王麻子,“那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王麻子一挺胸脯,声响吸引到旁边几桌人,目光齐齐聚集了过来。 “原来是兄台做的,”沈重钧拉长了音调,比了比手势,“各位都做个见证。” “那么,你们不是要感谢感谢,表示表示吗?”小跟班一甩小辫子,手里摩挲着比着数银票的姿势。 “是,我们着实该谢谢!”沈重钧豁然站起,大喊道:“把他抓起来!” 身后,一群黑衣人拥了上来,对着王麻子拳脚相加。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些人使劲往王麻子的痛处招呼去,不一时,王麻子伤口开裂,脸疼地铁青。 沈重钧一扯自己的帏帽,感慨自己的一张俊脸终于能被人瞧见了。 王麻子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觉得他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他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和老林头在一起的两个公子哥儿。那天他传的衣服料子并不显眼,自己也就每把他们当回事儿。今天一看,竟然穿的是少有的月光锦。 不得了,自己是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吗?他恨不得自戳双眼。 “拿下他。”黑衣人身手利落地把王麻子反手一绑,拖着他就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旁边的屋里,王麻子的弟弟王秃子冲了出来,震惊地看着哥哥满身是血的别人带走。 第53章 来贵人了 王秃子看出领头的,其实是这个手拿帏帽的男子。 “你们想干什么?”他厉声道,拿出了家族中祖传的狠厉神色。 沈重钧当然没有被吓到,想当初对那些杀手用刑的时候,什么惨烈狠厉的表情没有看过。这种情形,小意思。 “自然要问问你哥哥,做了什么。”他淡然地道,把手上溅到的一丝鲜血在那个小辫跟班的衣服上擦了擦,脸上露出比王秃子更瘆人十倍的表情,“我们可是京城来的。就住在绿城驿馆。” “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你们的王村长,打了我们的人,还坏了我们的事情。” “他自己亲口承认了,你们都可以作证。要是有什么人敢质疑,我不介意把在场的各位都请到衙门去作证。当然,到了衙门,就没有什么好事了。” “你们要是不配合,我们要是心里有个不愉快,让你们来个严刑拷问,也是可以的。”那森然的语气,听地在场的众人一阵战栗。 这是哪里爬上来的魔鬼?太可怕了。 尤其是那个小辫男子,看着沈重钧在自己衣服上擦拭的手,他吓地呜呜直叫。太可怕了,呜呜,我要妈妈! 听他说完,众人都赶紧立马麻溜地滚了,生怕再待一会,就要被抓去“严刑拷问。” 王秃子此时虽然气势弱了下去,在一旁瑟瑟地表示听话。但他心里盘算着,绿城驿馆,那是什么地方?好像听过..... 目送着沈重钧等人的离开,一个消息在王家村传了开来,王麻子,因为老林,惹到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要遭殃了! 不少平时被他欺压的百姓,都拍手称快。甚至,旁边林家村,被王麻子威胁的人们,都杀鸡宰羊,庆贺了起来。 王秃子自然不会如此,自己哥哥平时还是对自己颇好的,而且时不时还关照自己。 此次,王麻子落难,让他们一家在这王家村,突然失了势。甚至有人,还敢到他们门口泼屎。 这真是,不能忍!必须想办法,把哥哥救出来! 他去城里打听过了,绿城驿馆,京城来的,说的不就是京城里来的那个大官吗?据说,还是什么王爷。 王爷,啊呸,得瑟什么?说不定还像上次那个太子一样,最后夹着尾巴溜回去了...... 可是,那终究是王爷,自己哥哥还在人家手里。王麻子还当众亲口承认,伤了人家的人,人证还那么多...... 怎么办呢? 他在城里转悠了一天,想着解救哥哥的办法。终于,看见天边的夕阳已如残血,终于在一片暮霭沉沉中回了王家村。 可是没想到,媳妇没有做好饭,居然点着灯,站在门口守着自己。 “你乱点什么灯,油不费钱呀?”他上前,就开始训斥! 他的媳妇眼珠子一转,终于小声开口了,“你去哪里了我的爷,让我们好找!”说着,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灰。 “家里来了大人物,要见你,娘正陪着呢,”听见媳妇这话,王秃子赶忙把后面训斥的话语吞进肚子里。 来的,正是秦夫人亲信的那个嬷嬷。 她身穿一身锦缎,脖子上带着一看就十分华贵的首饰,手里捻着佛珠,正亲切地和王秃子娘唠着家长。 “快快快,福儿,城里来了贵客,”王秃子娘踮着小脚,走了过来。一把大力,把他头压弯,让他赶紧行礼。 王秃子心里抱怨着,娘亲这干活的手劲真大,一边也赶忙照着看到别人做的那样行了个礼。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到这个小哥儿模样壮实,喜气,心里就喜欢,”说着,嬷嬷凑上前去,拍了拍王秃子,一脸慈祥地笑着说,“这孩子!” 王秃子娘眼看着自家儿子入了贵人的眼,心里喜气直往上冒,“快快,福儿,谢谢贵人。” 说着,竟要王秃子给人叩头回礼。 王秃子被嬷嬷搀扶了起来,虽然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也明白,自己的大运怕是要来了! 果然,那个嬷嬷瞧了瞧他的身板儿,笑眯眯说道:“你可知道是谁看上你了?” “孩子,你的好运要来了!郡守大人看上你了!” 王秃子突然有些迷茫,自己做了什么,竟然入了郡守大人那样的贵人的眼?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嬷嬷此时已经是过来,瞧了瞧他又道:“郡守大人给你派了个好活计,若是这次做的好了,以后就能跟在郡守大人身边,做个亲随。” “那可是前途无量了......”嬷嬷拖长的声音语调,像一个钩子,勾地王秃子心突突直跳。 “那是要做什么事情呀?”王秃子的老婆突然插了一句嘴。 王秃子和他娘都乜了他媳妇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郡守当面和王秃子说。 不管如何,想来郡守看上自己,总归是件好事,自己家就要鸡犬升天了!王秃子跟嬷嬷一起上了马车,嬷嬷吩咐,王秃子的娘和媳妇,还有儿子,也一同上了后面的马车,连夜赶往郡守府。 看着马车外漆黑的夜景,依稀能辨别王家村熟悉的景色,王秃子心里突突直跳起来。 自己居然要去见郡守了!那可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缘法呀! 他并住腿,忍不住斜眼偷看了一下嬷嬷,却见她只是闭着眼睛,念着佛,转动着佛珠。 下人都这么亲切,那郡守老爷应该很温和吧.....说不定,自己求一求,还能救出哥哥。 带着难以压抑的心绪,王秃子随着车子,进入了郡守府。 本以为天亮才会接到召见,没想到王秃子一到房间,便被请去了见郡守。 这郡守老爷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特别需要自己的帮助!王秃子美滋滋地想,自己一定好好表先,争取借着这个机会,让郡守老爷刮目相看,重用自己,自己也可以一飞冲天,成为这江南郡的人上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王秃子随着侍从穿过了一片月季花园,过了几个月亮门,跨国拱桥,最后进了一处幽闭的院子。 王秃子不疑有他,觉得这郡守家里,真是富丽堂皇,跟自己老百姓家果然不一样。 可是进去后,一个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第54章 贵人给我任务 王秃子被带进了一个幽闭的院子,院子布置清雅,太湖山石搭建的假山,黑夜中还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声,他小心翼翼地过了一个石桥,便见到假山后的一处房门。 推门进去,里面一个正厅,四周却围着纱幔。 纱幔飘飞,王秃子借着纱幔后的昏暗灯火偷偷斜眼打量着整个房间。 鼻子里一股幽香扑来,一吸鼻子,很有些神清气爽。是以,他猛吸了一口,屏住呼吸,良久才缓缓吐出来。 此时,他脑海中一个想法迸了出来,郡守老爷的房间都这么精致的吗? 看着旁边多宝格上的花觚,还有各式插花,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袖子,侍卫请他坐下。 他坐在左边的乌沉木座椅上,感受到大理石凳面的冰凉。上首并没有人,他紧张地盯着地面,并不敢四下张望。 郡守老爷还没来吗?他心想。 “你来了,”突然,纱幔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虽然听上去有些冰冷,似乎十分有威严,但是王秃子敢打包票,比自己这前半辈子听到的所有女声都好听!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那个女声是在对自己说话。 此时一个嬷嬷从纱幔后挑帘走了出来,斥他道:“见到郡守夫人,还不行礼。” 王秃子一听,原来这就是郡守夫人啊!他赶紧麻溜地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扑在地上,依着庄上祠堂里的规矩,给贵人磕头。 女声接着想起来,却是扑哧一笑。 “果然是个精干的人物,”她接着道,王秃子听着这声音,想到了汩汩的泉水。他有一次干完农活回家,路上碰到了一弯清泉,喝了一口下去,也是这么沁人心脾,甜美入心。 听到郡守夫人夸赞自己,王秃子只管一个劲儿的叩首。 “起来吧,”女子继续道。 “愧领夫人的夸奖。”王秃子被旁斌的嬷嬷搀了起来,脑袋仍是不断地动着,继续做着叩首的姿势。他想了想,动用毕生所学,想出了最斯文的词语。 “我说你精干,自然是觉得你行,”女子咯咯笑起来,这一笑,王秃子的魂似乎都要飞出去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这个声音的主人,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该去做什么。 他一定要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不枉负她给自己精干的认可! “听说你和王阿财是兄弟?”女子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幽幽传来。 听到了王阿财,王秃子才缓过神来。王阿财便是他的兄长,王麻子。他则叫王阿福。乡下人,取名都图个吉利。 “对,他是我哥哥。”王秃子赶紧点头。 “听说他被人抓了?”一提到哥哥,王秃子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抓住哥哥的人,来头很大。此时郡守夫人提起,不会是怕自己惹了人,不准备重用自己了吧。 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对。”他心里打起了小鼓,昏暗的夜色中,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有了那个害怕不被重用的想法,他感觉自己似乎浸在冷水中,一会儿又被提溜起来。 他紧张地,有些不能呼吸。 “放心,我不是审问你,也不会因为你哥哥而牵连你,”女子解释道。 “相反,我是想帮你救你哥哥,”纱幔飞舞,王秃子诧异地抬起眼睛,看见昏暗的烛影里,纱幔勾勒出一个拥有绝美线条的身影。 那个身影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扇着扇子,王秃子甚至能看见她纱幔缝隙中漏出的玉手和皓腕。 “真地吗?”他急道。 王秃子咽了下口水,旁边嬷嬷喝到:“不可乱看。” 急忙埋下头去,他静静地等待着女子的回复。 “自然,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保管郡守能救出你哥哥,还让你平步青云,以后成为人上人!”女子笃定地道,手里的团扇也摇了摇。 “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明天去按照我说的做了,”幽幽的声音如最甜美的蛊惑,让王秃子一时沉陷在其中。 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郡守夫人闺房的,只记得郡守夫人对自己的交代。 耳边回想着那几个词:“碰瓷.......栽赃.......” 第二日,此时已经是初秋的天气,虽然暑气仍如一个蒸笼,笼罩着整个江南郡。暮时的风却在焦黄的柳叶边儿上打着转,柳叶儿飘下,落在了让人沁凉的水窝。 秦王和沈重钧是在酉时,被请到郡守府用饭的。 还是那一辆苏绣马车,今天还配了西域来的枣红马。驿馆外,众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黏在这辆马车上。 “我们能换辆不那么显眼的车吗?”沈重钧摸了摸脑袋,他的右眼皮直跳,总觉得这马车过于扎眼了。 “不好意思,郡守大人是体恤殿下,这车坐地最舒服。而且,有了这辆马车,旁的人都知道避让。”车夫下马,行了一礼。 秦王深深地望了车夫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爬上去了。 沈重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爬上去了。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坐在车里,马车辘辘地行着。这马车确实坐地舒服,沈重钧心里暗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构造的原因,他抬起头,细细打量着马车的内部结构。 马的脚步哒哒地,秦王突然抬头,撩起帘子,望了眼窗外。果然,又收到了万众瞩目。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沈重钧低下昂起的头,手拇指摩挲着食指,目光幽幽地道。 秦王点了点头。 这不是去郡守府最近的路,反而他们正越来越往最热闹的街市行去。 一道道灼目的视线投了过来,看得沈重钧眉头直皱。他和秦往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看出 了凝重。 他们想干什么?沈重钧放下了帘子,静静地等待,好像他们此刻除了等待,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忐忑地心跳,并没有维持多久。 哒哒哒的马蹄声,似乎加快了!不对,这么热闹的街市,为何加快速度?沈重钧豁然抬头。 有猫腻! 果然,就在马车行到闹市中时,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55章 碰瓷 马车行到闹市区,马车夫居然开始加快车速,旁边的行人纷纷避让。 沈重钧连声呵斥,让车夫放慢速度。结果,车夫并没有理睬,只说时间紧迫,不会出事。 秦王和沈重钧齐齐皱眉。 果然,出事了! 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求见青天大老爷!” “我有冤情,要上告青天大老爷!” 一个身影飞扑而来,可是马车并没有停下来。 只听嘭地一声,一个身体被撞飞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妇人呼天喊地的叫唤。 “不得了,大官老爷杀人了!”女子包着头巾,脸上画着蜡黄的妆,正是乔装过的王秃子的婆娘。 沈重钧看了秦王一眼,秦王点点头。接到了允许,他爬下了马车,查看起男子的伤势来。 男子也是一脸蜡黄,头顶秃着,沈重钧仔细一看,立刻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王麻子的弟弟,王秃子。 前几天,他还恐吓威胁过他。既然是王秃子,这来意可就不善了。 王秃子弓着身子,像一只虾米,似乎内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人越聚越多,王秃子居然吐出一口血,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杀人啦,杀人啦,”妇人的声音像是杀猪时的叫唤,响彻了整个街道。 “我们本是城东王家村人,我男人的哥哥被这个大老爷莫名抓了,我们来找大老爷求饶。我男人的哥哥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据说是林家村人诬告才被抓进去的!” “所以,我们本来想求求青天大老爷,高抬贵手,放我男人兄弟一条路!”夫人一边哭天喊地,居然一边还能口齿清晰地介绍自家冤情的前因后果。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对着沈重钧指指点点。 小民被撞,人们自然更加同情弱者,也没有人会去分辨这个冤情的真伪。 毕竟,不是有滔天的冤情,谁会不要命地直往别人马车上撞呢? 再有,这辆马车招摇地在闹市中冲撞,已经给人们留下了骄横跋扈的印象。现在出了一个告状的苦主,这看热闹的人也就不嫌事大,把这事情传得到处都是了。 沈重钧紧皱眉头,吩咐一旁骑马跟上来的长宁去找大夫。 他伸手过去探王秃子的鼻息,又去掐他的人中。果然,一吃痛,王秃子再也无法装晕,只是抱起肚子哀哀地叫唤起来。 他的口中还在唤着:“大人,我......哥哥,是......无辜的,求求你!” “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条生路!” 议论声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响起来。王秃子的婆娘,看到这个情况,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去找官府状告,”沈重钧皱眉,想了想说。 那个女人却是遮住眼睛的手,漏开一条缝,看了一眼,随即拿开手,冲上去抓住沈重钧说:“就是你,就是你!” “抓住我男人哥哥的人就是你!” “我大伯哥看见你和林家村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然后林家村的人被打,你就跑来抓走了我大伯哥,还威胁我丈夫!” 原来这里面还有桃色绯闻!旁边,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沈重钧白皙的面庞,有越来越涨红的趋势。 “原来是这个官员勾搭了女子,被别人看见,所以蓄意报复啊,”那个卖绿豆糕的小贩今天又挑着扁担出来兜售自己的果子,看到这苏绣马车,他就远远的跟着。 这苏绣马车,跟着,必有好戏看! 这是他在心里总结出的规律。 他和旁边一个摊煎饼的汉子,交头接耳起来。还有那个卖钗群的大娘,她的摊子就在这闹市区,所有发生的一切,她抬起头挤进来,都看地一清二楚。 突然,她听到旁边一个婆娘,一拍大腿,嗷地叫了一声:“是城东林家村老林头家的?” “我听说,那女子还真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啊,我还看过她来买东西。可今天听这么一说,”那个婆子顿了顿,也不管后果便假装用手捂住嘴和旁边的婆娘道,“原来那姑娘也不是本分人啊!” 这个婆子,自然是郡守夫人派人,搅混水的! 就是要把这的情况往桃色新闻上引,才会有人关注,有人信!至于那个姑娘的清誉,呵呵,她们才不会管! 沈重钧静静听着旁边人的议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那些贪官,打压人的手段?被当街泼脏水,他才是有冤无处申好不好? 正想着,要不自己就应承下来,反正不能牵连秦王,不然他们就真地得和以前的太子一样,灰溜溜夹着尾巴回京都了。 听着越来越甚嚣尘上的议论,他心一横。 “对,抓走你大伯哥的,确实是我,”沈重钧昂起头,“可是,我抓他是因为他伤了人!” “不是因为......”听见他承认,周围的人议论声音越来越大,他辩驳的话语,在人群声中都被淹没了。 有些人,甚至不等他解释,手里的烂菜叶子,就朝他扔过去。 江南郡,多出侠士。所以这里民风,也是嫉恶如仇。只是有时候,舆论会被有心者引导,人们会分不清真正的恶。 被一根烂菜叶子糊了一头,沈重钧伸手抹了一脸。 “重钧,上来吧,我来处理,”一声叩马车的声音响起,接着,秦王的声音传来。 “殿下,不用,”沈重钧脸色愠怒,他在想,究竟是谁,能这么精准地利用舆论?引导民心? 太可怕了! 所以秦王不能被搅进来。 没想到,听到他这句话,那个泼脏水的婆子,又开始说,“果然是背靠大官的人呐!” “我就说这个恶人,怎么没有被抓,原来是认识什么殿下呀,”她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像是悄悄议论的语气,可是周边人都听见了。 于是,甚至有人开始点头。 怎么办呢?沈重钧有些焦急,他咬了咬嘴唇,心一横道: “我和你一起去见官!” “你看,我有没有抓错人!” 说着,就要周围人让开路,让人带着王秃子的婆娘一起去郡守府。他想着,郡守他们让人当街污蔑自己,自然是没有堂堂正正的手段,可以抓到自己痛脚。 他们,现在也就敢利用利用无知者的流言了...... “重钧,不可!”秦王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焦急。 第56章 计谋被揭穿 沈重钧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秦王皱了皱眉,想要阻止。毕竟,这一看就是江南郡那些官员的手笔,焉知他们不会算到沈重钧会出头,担下责任? 司暮寒仔细观察过,带节奏的人不会少,肯定都是那些人安排的。就是想把脏水和丑恶名声钉在他们的身上。 然后,像搞臭太子一样,搞臭他们!让他们民心尽失, 灰溜溜地离开。 “重钧,不可去官府。”秦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 沈重钧一个犹豫。 沈重钧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变大,“真是败类!看来京城来的官员都是这种渣滓!专门吸取民脂民膏!” 他的脑袋此时混沌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个王秃子的婆娘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在帮她说话,嘲讽沈重钧,她心中一喜。然后看到马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一横。 众人只看见那婆娘发出呀地一声,头直接朝马车坚硬的车壁撞过去,嘴里还在说,“上天呐,给我们百姓一条活路吧!” 她是下了狠心地,嘭地一声,撞在了车壁。沈重钧都来不及抓住她,她的头上一个血坑。污血甚至留在了苏绣的车面上。 众人对沈重钧的议论越来越激烈,“看!就是这个狗官,逼死民妇!” “他们还没有勇气去官府!肯定就是心里有鬼!” 不,不是的!沈重钧眼睛一眯,抿着唇,想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 难道真地只有去官府,被逼落入更深的圈套? 就在他们如热锅上蚂蚁时,突然一个娇俏的女声出现在旁边,“大哥哥,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呢?” “咦?你脚下是什么?”只见一个烟紫色襦裙的女娃娃从人群中探出了脑袋。漂亮的羽玉眉此时皱着,桃花眼眨巴眨巴,有些疑惑又有些纠结地看着他们。 “咦?这个伯伯怎么了?怎么在胸前揣了一个东西?”一个软糯糯的小手伸到王秃子的怀里,掏啊掏,突然掏出了一个血包。 王秃子都要骂街了,哪里跑来的小鬼?自己刚刚就伸手去挠了挠肚子上的痒,血包挪了个位置,居然被发现了。 来者自然是沈青禾。 她和沈丞相说,想来看看大哥哥,和他一起过中秋节。沈丞相想了想,答应了,只是让她和沈梁义以及疯和尚一起来。沈砚想,子的子女应该都是击空的雄鹰,他相信,脱离了他的保护,他们也可以有足够的智谋保护自己。 而且,说不定留在丞相府,还更加危险。 沈青禾于是十几天前,和沈梁义他们一起踏上了来江南郡的路途。一路上,他们看见了不少南方的流民,也做好了绿城会更加乱的思想准备。 “青禾,你怎么来了?”沈重钧听到那个娇俏的女声,他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娇俏的小身影冲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 那个小身影可怜兮兮地晃着脑袋,一手指着下面自己发现的血包,撅着嘴。 众人终于都看过来。 乍见自己宝贝妹妹的惊喜还没有过去,沈重钧下意识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王秃子被沈青禾拿出来的血包。 他脑中顿时有一些懵! 这是什么东西?周围的人都是一阵静默,只有那个卖绿豆糕的小贩惊叫声回荡在人们耳边,他的位置离王秃子很近:“怎么有血包?难道他的血是假的?” 血是假的?沈重钧使劲皱紧眉毛,既然血是假的,那是不是他的伤势也是假的? 他终于反应过来,脑子终于清醒在线了,走了过去,三两下把王秃子的衣服扒开。黝黑的皮肤露在人们眼中。 果然,一丝伤痕也没有! “原来是假的啊!”那个卖钗裙的婆娘也喊了出来,这时刚才在她旁边高喊的婆娘此时也哑了声音,转身准便悄悄离开。 “大哥哥,你看这些人栽赃你!”沈青禾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做了个撅嘴的姿势。 她伸着小手推了推前面躺着的王秃子,嘴里嚷嚷道:“你别装了,大夫都来了,说你没有事!” 王秃子听到这话,突然睁开眼睛,大声嚷道:“我这是内伤!内伤!” 他凝神一看,哪里有什么大夫,只有一个皱着脸的小屁孩儿。她蹲着,脑袋上两个小揪揪还挂着两个小灯笼装饰,一晃一晃。 “啊,原来你可以说话呀,”随即,这个小屁孩儿说的话,让王秃子更想吐血。“不过,你怕什么,其实没有大夫来哟!” 沈重钧看到了,眼中了然光芒闪过。他突然想起,长宁去找大夫,这么久没来,肯定是路上被人耽搁了。 还好,沈青禾来了!不仅一眼看出这个王秃子是装晕,怀里还揣了装了鸡血的血包,还让他间接承认自己刚才是装晕。 形势开始偏向起沈重钧这边起来。 王秃子的婆娘看见自己的男人伎俩将要被拆穿,她也有些慌乱,赶忙哭天撼地抹起泪来,“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人活啦?” “让我死吧,我是不是死了,就可以证明我们的冤屈了!”说着,她又朝马车撞过去。其实她的伤势看上去重,也是用了郡守夫人给他们的鸡血包。 “我们就是来申个冤,这世道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啦?”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是舆论并不像开始那样一边倒。 沈青禾皱着眉头,食指对了对,一副纠结的神情。 人都是欣赏美的,这么一个玉雪可爱娇俏玲珑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都不忍心去指责她,连带着也开始觉得看沈重钧顺眼起来。 “你根本死不了!”沈青禾表情虽然可爱,但是说出的话,确实掷地有声。 因为,用她的气运勘察术看,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头上根本没有血气,一点都没有生命危险。反倒隐隐有些淡薄的紫气,说明有高人在教唆他们。 “你怎么知道?”王秃子的婆娘一怔,难道自己用血包也被看出来了? 但是她转头使劲地盯了盯沈青禾,她确定这么小的娃娃,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眼力见儿。于是她又开始哭嚎起来,想起郡守夫人的交代。 就是往死里哭,装无辜! 沈青禾皱眉,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第57章 他说真话了 沈青禾看到哭嚎着的女子,眉头紧皱,真是再有理,也怕胡搅蛮缠地!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的真话符还有一张。 嘿嘿,她不由自主微笑起来。沈重钧在她身边,看到她一笑,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汗毛倒竖,不知道这个小妹妹要干什么! 沈青禾背着手,站在人群不起眼的地方,问系统取出真话符。 王秃子看见自己婆娘哭嚎似乎有用,他也开始拍地撞头,直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冤屈。 沈青禾拿到了真话符,藏在手心里,踱步走到了王秃子的身边。王秃子正扯着嗓子嚎,突然一个软糯糯的小手伸过来,接着便是一张装作老成的小脸。 “你真地是来为你哥哥喊冤的?你真有冤屈?”沈青禾脖子伸过来,几乎要凑到王秃子脸上,将他的表情看个清楚。 王秃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在搞什么,他还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要帮自己说话了。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哄,于是王秃子赶忙点起头来。 “是啊!我就是来帮我哥哥伸冤的!”王秃子点头如捣蒜。 “哦,我看好你哦!”沈青禾却是伸出粘有真话符的小手,绕到王秃子的身后,拍了一拍。王秃子甚至没有察觉,真话符便立刻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 “大家都来听一听,他有冤屈哟!”沈青禾嚎了一嗓子,想着做众人视线的中心,这感觉有些新鲜。 难怪,这对夫妻,被别人盯了这么久,越来越有表现欲!看来,是被人盯着,盯舒服了! 那自己再帮帮他们,让他们更被万人瞩目吧! 沈重钧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青禾的一顿操作,他也没有注意到沈青禾手里的动作,只以为自己妹妹是人还小,所以识人不清,要被别人带歪了。 就在他想开口,跟沈青禾解释的时候,沈青禾突然背起小手,像一个审问地判官。 “大家看一看,我来帮你伸冤吧!”沈青禾点着小脑袋,头上两个红灯笼晃晃悠悠。 “这个小娃儿,真可爱。”听到沈青禾要帮那对夫妻伸冤,众人也是纷纷侧目看过来。卖钗裙的婆娘,看到沈青禾的小表情,觉得自己的心都柔软成一片水,太可爱了! 自己家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女!想到小孙女,她有些想保护这个小娃娃,赶忙说:“小囡囡,快回家吧!别在这儿玩了,危险!” 有些有孩子的女子,也纷纷点头。他们虽然仇恨官员,但是看到这么一个小娃娃,还是不想为难她,甚至想保护她! 沈青禾却是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我要还给他清白!” 王秃子以为她说的自己,挺了挺胸痛,“看,她都觉得我是有冤情的!” 沈青禾直视着他,“所以,是谁让你来伸冤的?” 王秃子脑袋里一炸,心里告诉着自己不能说,不能说,嘴里却诚实地吐出,“是郡守夫人。” 这句话,如同一个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众人有一瞬安静,然后立刻互相议论起来。 王秃子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不,我是自己想来的......” 没等他解释,沈青禾又开始问,“所以,你来是为了你哥哥?他究竟是为什么被抓的?” 打了自己一嘴巴,王秃子眼睛乱转,嘴里却依旧诚实地说着,“我不仅是为了我哥哥,郡守夫人说我来这里,装作被京城高官撞倒,给他们身上钉上罪名,以后就可以重用我,让我成为人上人。” 王秃子的婆娘听到了这话,她一愣,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僵在那里。 没想到沈青禾继续接着问,“你哥哥的冤屈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秃子的婆娘看见王秃子又想说话,她突然发了疯一样,想去堵住他的嘴。没想到,这个时候,长宁终于赶了回来,沈重钧朝他比示了一下,长宁便带着人把王秃子婆娘制住了。 王秃子眼睛疯狂地转着,使劲地咬住自己的舌头,但是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想说话的欲望,只见他嘴里留着血,声音模糊,但是众人还是听懂了。 “我哥哥看上了林老头的孙女,但是被她拒绝了,所以报复伤了林老头。” “所以,我哥哥沈重钧和林老头的孙女并没有首尾,对不对?”沈青禾站在那里,众人甚至瞬间觉得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就这么问问,就把这个冤案平反了?还是苦主亲口承认的? 所以,刚才这对夫妻,都是在演戏?利用他们,还是玩他们呢? 王秃子夫妇被众人愤怒的视线都快吞没了,他们战战兢兢,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呢? 沈重钧也是愣愣地,所以,这就解决了? 自己不会再背有冤屈,落入别人圈套了?秦王和自己也不会被泼脏水,要被灰溜溜地赶走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青禾。自己是有个什么神仙妹妹?怎么什么事情,只要有她在,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 “好了,他们既然承认了,就带他们下去吧,”沈青禾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沈重钧看到自己妹妹有些疲惫,也有些自责。自己妹妹这个样子,看来也是着急忙慌地赶路来见自己,没想到一到这里,还要帮自己解决麻烦,自己这个大哥真是失职。 他赶忙走过去,抱起沈青禾,娇娇软软的身体,也是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还是有家人在自己身边好呀!他把沈青禾抱上了马车,下车去处理王秃子和他婆娘的事情。 后边来的府尹手下,听说有人当家撞人,赶忙过来维护秩序。他们刚到,就听见王秃子在那里自承罪责,顾不得惊讶,领军赶忙命人把他们拖走。 那些事,是可以大张旗鼓说的吗?眼神有些怜悯地看了王秃子他们一眼,仿若已经在看死人了。 郡守本来和领军打过招呼,让他们今日是要抓沈重钧的。但是看起来,让那个小子躲过一劫啊! 他心里感慨,或许,下一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第58章 初见 沈青禾爬上了马车,她抬头。 突然,她的眼睛眨了眨,她看见了什么?好好看的小哥哥。 可他,不就是自己穿书前,梦里的那个男子吗? 她侧了侧脑子看他,一脸清冷的轮廓,偏偏那微微笑的模样如冰雪初融。他一手执着书卷,一手撑着椅子,头倾向马车车窗,显然刚才在密切注视着外面的动向。 小哥哥朝自己轻轻扯起嘴边的线条,似乎是想表达友好。沈青禾继续眨着满是惊艳的眼睛,接受着小哥哥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两人目光交汇,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艳和好奇。 突然,沈青禾扬起小脑袋,四脚并用,朝秦王爬了过去。然后,她就蹭到秦王的膝盖边,轻轻搭上他的膝盖。 看到司暮寒有些局促的样子,沈青禾玩心大起。 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女童的模样,再怎么玩闹,别人也会以为是童稚的行为。这个少年真地是很纯情啊,看到自己过来,他居然脸红了..... 哈哈哈,太好玩了。沈青禾在心中大笑三声,然后就在司暮寒微愣的目光中,轻轻扯起了他的袖子。 “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高兴地昂起脑袋,“我叫沈青禾,外面的沈重钧是我大哥哥。”软糯的声音响起,听地司暮寒也不好意思训斥她,只是僵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袖子被扯来扯去。 沈重钧一上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副场景。他震惊地扬眉,自己的小妹妹才八岁,现在就学会和人撩小哥哥了? 而且,被撩地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天澜国尊贵的秦王殿下。 这还怎么的了? 他赶忙挪了过来,一手拎起沈青禾的后背领子,把她拎到了旁边。沈青禾只好撅着嘴,手里还不肯放开司暮寒的衣袖,摇着脑袋,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不得了,要是秦王觉得自己妹妹冒犯了他,怎么办?沈重钧一时满脑都是黑线,无奈地拍了拍沈青禾放肆的小爪子。 沈青禾只好讪讪放了手,一个人团起来,躲到旁边画圈圈。 司暮寒倒没有觉得被冒犯,此时他正十分感兴趣地观察着这个小娃娃,他敢肯定,那个王秃子竟然说了真话,和这个小娃娃的出现,肯定有关系。 但是关系是什么呢?沈青禾又是如何做到的呢?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沈重钧注意到秦王灼灼的目光,心里想,完了!秦王殿下这是什么眼神,会怪罪自己妹妹吗? “那个,秦王殿下,舍妹只是......被我们宠得有些没大没小,觉得您亲切,并不是故意要冒犯您。”沈重钧极力地搜刮着脑海中的词,想把刚才的尴尬圆过去。 “无事,我看到舍妹,也觉得投缘。”秦王扬了扬眉毛,也不好再观察沈青禾,只是垂下眼。 “外面都处理完了?”司暮寒转移话题。 “对,府尹的人来接手了。”沈重钧回道。车夫早已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可能因为办砸了事情,害怕受牵连。 沈重钧吩咐长宁去赶马车,经历了此件事,众人一路无话,都在思忖着那些势力,下一步会设置怎样的陷阱,又会挖什么样的坑。 沈青禾感觉秦王感兴趣和探究的目光,不时投在自己身上。自己刚才那番举动,正是为自己设立一个调皮童稚的形象,可是这个人一直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有些忐忑地一路低着头,装作一番被兄长训了后乖觉的模样。 沈青禾和沈重钧他们回到了驿馆。 沈重钧靠在窗边,手捻了捻桌上的茶叶沫子,然后下意识拍了拍胸脯。秦网睨了他一眼,继续看手里新送过来的户籍资料。 “还好你们来了!”说着,沈重钧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和沈梁义相拥了一下,哥俩好久不见,都有些想念。 “还是青禾厉害呀,”沈梁义和秦王见过礼后,大剌剌地冒出这一句话。沈青禾想阻止,那句话却已经放了出去。 “那是,还是我妹妹厉害。”沈重钧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疑点,比如沈青禾怎么断定王秃子他们都没有受重伤,还有后来沈青禾一问,王秃子为何什么都说了出来。 在他心里,自己妹妹无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天生就是幸运,或者那什么.....锦鲤体质。 倒是,秦王又从资料中抬起眉,先是盯了沈青禾一眼,依旧满眼不解,然后继续埋首研究资料去了。 虽然这个女娃娃很怪,但他确认对自己不会有不利就是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沈重钧把沈梁义,还有他师父疯和尚送到了旁边的房间,安顿好后,过来和秦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盯着我们的人不少啊,”沈重钧此时脑中十分警惕。弟弟妹妹来了,他十分关注他们的安危,不想让自己和秦王的事情,牵连到沈青禾他们。 秦王此时已经放下了资料,拿起一盒棋,开始打起棋谱。 此时他拈着一颗汉白玉棋子,嗒地一下落在了棋盘上。眉头紧皱,深思后,说了一句:“重钧,我听说最近江南郡的书院有文斗比试,你对上士子,可有几分赢的把握?” 沈重钧一听,文斗比试?自己擅长啊! 他终于一扫刚才被人设计的颓然,眼中灼灼放光。 “殿下,您想让我去和他们比试?”沈重钧腾地一声从座椅上端坐起来。 “准确的说,是赢得他们得尊重,然后去成为他们的领袖。”秦王此时舒展了眉眼,眼见白棋赢了,站起身来,踱到窗户旁边,看了眼天边飞扬的云彩。 “是了,确实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总躲在驿馆里,等着他们的陷阱,太憋屈了。”沈重钧猛灌了一口茶水,看上去十分畅快。 “士子们,比老百姓不同,敬佩有才之人,你若是赢了他们,以后我们再碰到这种事情,他们也会帮咱们多说几句好话。”秦王淡淡的声音传来,沈重钧心里一阵豁亮。 确实,这件事情,自己可以去办! 他站起身,“我这就去打探一下,定不负王爷所托。” 于是,江南郡历史上最精彩的一次文斗开始了! 第59章 文斗开始了 沈重钧这几日都在打探文斗的消息。 到了这一日,他换上一袭云竹纹长袍,还特地配上了一把绘有竹林的扇子,上面题着自己的诗词。头上插了玉簪,一手摇着扇子,自以为十分风流倜傥地爬上了马车。 他特地选择了那辆苏绣马车,彰显着自己京官使者的身份,然后让长宁赶车。 一路招摇地来到书院。 学子们此时聚集在书院门口,等待着文斗的开始。江南郡书院是一处粉墙朱户,院子里山石嶙峋,还有一丛丛竹林松柏,碧水潺潺。 只是书院门前,有一处开阔的场地,是两座小山中间的洼地。洼地中央,留有一汪碧水。 方便他们做曲水流觞的游戏。 流水成一个圆圈,四面都坐有出题官。 此次文斗就是,先比试一轮诗词,再比试一轮策论,最后是挑战环节。 试题官,把题目写在小纸张上,谭厚放进竹管里,再放在竹子做的小船上。比试者,在一炷香内取竹管回答问题,每个人取自己选中的三个题目,提笔作答。 三个题目做完后,会把答题者的名字遮盖,然后交给品评官品评投票,决出头三名。 所以,每一轮都会有状元,榜眼,探花。 沈重钧看着眼前的文斗规则,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自己要连中三个状元,扬名书院!方才能不负秦王所托,为下面他们的行动打好基础! 学子们此时都围拢了过来,今天天气甚好,青渺的天空有大块的白云,日光和煦,风吹起流水边的柳树,柳叶儿碧绿,轻抚着水面。山中松柏环绕,鸟雀啼鸣,确实是好景色。 沈重钧走下马车,看了眼这个地方,心中感慨,果然好地方啊! 希望是地灵人杰吧! 对于这一战,他对自己有信心。尽管如此,毕竟关系甚大,他心中还是砰砰打起鼓来。 学子们本来都聚集在学院前的空地上,沿着一畦畦花草路边的小径站着,等着考官出现。 这时驶过一辆打眼的苏绣马车,众人一看,开始议论起来。 这辆马车,他们并不陌生。在学子们的流言里,它经常出现。他们知道,坐着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京城来的高官。 而他们自己,就是去揭露那些京城高官真面目的人! 看到那辆马车驶来,他们非但没有害怕,还觉得十分兴奋。又能够发挥自己的能量,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拉下马了!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是什么人,会从这马车上下来。 沈重钧撩起帘子,便迎来了一阵侧目。看见他走向溪流旁的座位,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有按捺不住性子的人,就叫唤起来,“他不会也想来参加我们的文斗吧!”旁边,立马有人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 众人打量着沈重钧,心里都赞叹了一声,好气度! 端坐敛衽的沈重钧,确实越来越有君子如玉的气度,端坐如松,八方不动。 “嘘!我们书院文斗也不是不允许别人来参加的。”旁边那个男子嘘了一声,他长着一张容长脸儿,观之可亲,四周人都隐隐以他为首。 他名叫沈长青,是上界文斗的魁首。 “肃静!”一个礼官端着一座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溜书院的先生,兼此次的考官。一众小厮随后,手里捧着好几个箱子,箱子里面装着各式载有考题的小船。 “学子就位!”礼官击了一下鸣钟。 学子们纷纷在溪水边,选择席位落了座。 众人看见沈重钧继续纹丝不动地坐着,真有一副参加文斗的架势。学子们此时也不敢多言,只是互相眨着眼睛,偷偷瞥向那边。 考官也注意到了这个没有穿学院制服的人,面孔很生。但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次文斗,对自己学院的学生实力很有信心,也就不惧外面来的学子。 反正斗不过自己家的,来参加凑个数就来吧......考官站了起来,照例宣读了一下文斗规则,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重钧。 “文斗开始!放题!”旁边的小厮,纷纷把船放进溪水里,学子们也兴奋起来,手伸向溪水里取题。 沈重钧也照着那些学子们的动作去做,溪水沁凉,抚平了他看似沉着实则焦躁的内心。 他拿起船,取下竹管,倒出试题。 一看题目:请以竹林为题,写一首七律。 看到题目,沈重钧冷静下来,看来也不难嘛。手一挥,在旁边石台的试题纸上,写下了自己临场创作的一首《竹吟》。 旁边有一位考官巡视过来,看见了他的答案,里面有一句:心从数劫方长成,绿意相报苦寒春。 考官频频点首,深深地看了沈重钧一眼。 沈重钧重新去捞题,这一次,捞的是写一首松树的五言。 怎么都是关于树的,他有些纳闷,但是看到周围人都在奋笔疾书,他也就按下心来,临时搜肠刮肚的写了下来。 那个曾经议论沈重钧的男子,此时却在密切注视着沈重钧的动作。看到他放下笔,立刻把手里的试题塞进竹管中,放入溪水里。 这是他选择的最难的一道题! 他故意选了沈重钧上首的位置,以确保自己扔的题,会被沈重钧拿起。文斗规则并不禁止考生多拿,只需从里面选择自己最擅长的就行了。所以一开始,有经验的考生就会多拿几艘船,然后选择自己要写的。 放弃的船,重新放回溪水里就好了。 现在已经临近第一轮结束时分,溪水里面已经没有什么船了,沈重钧只能选自己刚刚放的船。 那个男子,名叫翟不惑,他一向是书院的拥宕者,绝不允许外面的人在书院里面抢了自己学子的风头。 果然,沈重钧捞起了那搜船,里面写着的题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量了很久,看到溪水里面已经没有船了,他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只能交两首诗上去了。 翟不惑看到沈重钧久久没有动笔的身影,眼中露出得逞的光芒。 第60章 我是魁首 沈重钧果然只提交了两首诗。 要知道比赛规则,是看每个人的总共三首诗得票总数的。若只有两首诗,肯定比别人丧失了很多优势。 小厮们抱着试卷,和考官们进去统计票数了。 随后不久,当当当的声音传来,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这一轮,修改了规则,每个考生只能拿一道题,然后交上自己的答卷。而且,给试题不再是放在溪水里的船上,让人自取,而是由一个考官交到众人手中。 这临时改动的规则,让众人纷纷惊讶侧目。 翟不惑心道,还好,自己和分试卷的老师关系很好。果然,那个老师走过来,目光温和,伸手取了一个有朱红色贴纸包的试卷。 而沈重钧,则拿到了一个碧绿色纸张包裹的试卷。 他并没有意识到里面的猫腻。 他没看见,发下试题的时候,那个考官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惮和精光。 当当当!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 考官们飞快地收取试卷,糊上姓名,递交了上面审阅。 按照规则,得等第一轮,第二轮成绩出来,确认好了魁首,再让其他人进行挑战。 学子们焦急等待中,旁边的长宁赶紧蹿了过来,给沈重钧打扇子,递了一壶水。 他好奇地问,“公子,你有信心成为魁首吗?” 沈重钧想了想,他第一轮只提交了两首诗,第二轮,他甚至没来得及写完! 思忖了片刻,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有信心!” 不多时,朱门打开,手持成绩的考官走了出来。沈重钧正在和长宁絮絮叨叨,没有注意到考官意长深味地望了自己一眼。 当当当!钟声响起,学子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了考官身上。 一个身穿朱红色滚边黑色打底大袍的男子,捋了捋髯须,对着成绩单宣布: “第一轮,比试,魁首,沈重钧!” 这一声报了出来,四周一片讶异的声音。沈重钧是谁?大家互相看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重钧一振袍服,迈着端方的步子,缓步走上前取了象征第一轮魁首的印章。 原来是那个坐苏绣马车来的高官! 这下学子们如炸了窝的马蜂,全都三三两两议论起来。要知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人夺取了文斗其中一轮的魁首。 “有猫腻!我要求公布成绩!”翟不惑伸出了手,他不信!他明明看见沈重钧就提交了两首诗,怎么可能赢得魁首? “有什么猫腻?”那个老者吹了吹胡子。 “我要求公布考官的投票数,肯定是统计错了!”翟不惑不依不饶。 “好!公布成绩!”那个老者朝旁边点了点头。 一个小厮,把每首诗展示了出来,后面一个小罐子,里面是每个考官的投票签子。 “看清楚了!沈重钧两首诗,每首诗得票十票,共二十!第二名,翟不惑,三首诗,共得票十八票!” “公子,公子,你真地是第一轮魁首耶!”长宁在旁边乐不可支。 翟不惑此时眼中却是闪过暗芒,怎么可能,两首诗都得了全票?要知道,书院对文斗要求极高,很少会出现全票的情况,要知道,自己一首诗得了七票,都算高了! 沈重钧却是一脸淡然。 底下,一阵议论纷纷。 太强了,只有两首诗,可是每首诗都取得了全票,这是人能获得的成绩吗? “看来,我们书院真地碰到对手了!”沈长青一脸凝重,要知道天澜国的文脉在江南郡,此地可是以出才子闻名的地方。 居然有人,能在这里单挑所有才子,还获得了第一轮魁首! 要知道,沈长青自己,上一次文斗获得魁首时,第一轮得票也才十七票。 本来他看到翟不惑得了十八票时,还以为他魁首稳了。结果,居然爆出了两首诗,得到二十票的! 太不可思议了! 沈重钧听到这个成绩,倒是没有什么惊诧的。他并不知道,这二十票意味着什么。只见他一脸平静地接过旁边小厮的水,小口饮着。 然而,在旁人眼中,却是......这人居然这么荣辱不惊?还是,没把他们书院放在眼里? 沈重钧放下了茶壶,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四周凉飕飕地,学子们投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好奇,佩服,甚至还有不善。 接着,老者开始宣布,第二轮成绩。 “第二轮魁首,江南书院,天字班,翟不惑!”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翟不惑眼中闪过喜意。自己抽到的题目很容易,也很好发挥,他很擅长。他和那个发题目的考官熟识,自然知道那是别人给自己放水的结果。 听到是天字班的人得了第二轮魁首,众人也就没有讶异。 要是第二轮,又爆了什么冷门,那才不可能! 众人和翟不惑道了恭喜。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绕过沈重钧身边的时候,都向他投以莫名的眼光。 沈重钧听到这个成绩,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他伸出手,大喊:“请问,第二轮,是否也可以查验成绩?”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外来户说了什么?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一片议论开始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一阵交头接耳的。 考官也是一愣,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每一轮的成绩,都有人质疑?这可是文斗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考官们低声商量了一下,一个人回答道:“可以!” 很快,学院的小厮们,把试卷捧了过来,依次摊开在搬过来的桌子上,打开糊了名字的地方。 翟不惑此时面色铁青,他没想到,沈重钧这个外来户,居然敢质疑自己的成绩。 他阴沉着脸,走过沈重钧身边,低声咬着牙说:“尔竟敢如此!” 沈重钧一脸淡定,他刺杀的场面都见多了,被刺几句,瞪几下,算什么。 他淡然地扇了扇扇子,轻袍飞舞若仙,只是他嘴里吐出的话语一点也没有仙气。 “就是看不惯你。” 说着,抬步去看成绩,甩给了翟不惑一个淡定的背影。 翟不惑咬牙,死死地瞪着沈重钧。 第61章 院长为我撑腰了 沈重钧只是淡然地踱到试卷前面,甩给翟不惑一个背影。 他先看到的是翟不惑的试卷,文采飞扬,辞藻华丽,确实是好文。再一看投票数,四票。 第二轮的评卷老师只有八人,能拿到四分的成绩,也算很好了。 他走了一圈,想找到自己的试卷。绕完一圈,也没有发现。 众人同样发现了这件事,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请问,我家公子的试卷在哪里?”长宁有些按捺不住,直接走到夫子面前询问。 那个公布成绩的夫子,眼中闪过一阵心虚。虽然他的神色划过很快,但还是被长宁发现了。 他一手揪住那个夫子的领子,“我们敬重你们书院,才来参加你们的文斗。你们,居然敢如此欺辱我们!” 沈重钧心里也一下感觉不好,但是看到长宁的动作,他还是出声呵斥。 “不得无礼,长宁!” 长宁虽然一直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样子,沈重钧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很有烈性。自从王末那件事情后,越来越忍不了欺负沈重钧的人和事情。 虽然沈重钧出言呵斥,但他还是纠起一张脸,拿手里的匕首去威胁夫子。 “快,拿出我家公子的试卷!” 那夫子平日别人对他都是点头哈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威胁。他两股战战,几欲战不稳,此时讷讷开口:“快,快,快让人拿来沈公子的试卷。” 旁边有小厮立刻跑入书院,从评卷房子里端出了一张试卷。 “喏,这是你家公子的试卷!”夫子指了指,拿着手指隔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匕首,好言好语求饶:“大侠,义士,您可以放开我了吗?” 众人纷纷走过来,想看看沈重钧究竟答了什么。 “怎么是副残卷呐?”有人惊叫出声。 长宁一听,怎么可能是副残卷?他抬起手,又想去揪一个夫子来问。 沈重钧拉住了他,低声说道:“我确实没有写完。” 众人一听,哦,原来没有写完呐...... 再一看,投票罐子,票数:零。 长宁想了想,又想上前理论。自己公子的实力,自己知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写完? 他疑惑地望着沈重钧,自己主子只是摇头,说:“下面,便不可再写了。” 翟不惑此时却是心情大快,心里在唾弃,“嘿,还才子呢,连规定时间里完成试卷都做不到!” 此时他走到沈重钧面前,得意洋洋地说:“半副残卷,还来参加文斗?” “你有何脸面,要求复查成绩?” 沈重钧淡然一笑,长身玉立,任凭溪边的柳叶拂过自己的面颊,他只是面色淡淡,目光望着远处山上的雾霭。 “也许,就有识货的人呢?” 翟不惑哂然一笑,轻嗤出声。他还想说什么,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上。 此时,一个老者正拿着放大镜看着面前的试卷。翟不惑看着那个老者,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再哪见过。 于是,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嘲讽:“你就交半篇文章,糊弄鬼呢?” “你当我们老师都是瞎的呢?”翟不惑大声嚷嚷,他扫视一圈,希望从旁边的学子眼中看到支持。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那个老者突然捧起沈重钧的试卷,脸使劲往试卷上贴,浑身颤抖,激动道:“就是瞎的!你们老师都是瞎的!” 翟不惑还没从刚刚的得意洋洋状态中反应过来,乍然听见这一句,得瑟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听到就想反驳,结果旁边有老师恭恭敬敬走上前: “院长大人,您有何指示?” 院长?那个拿放大镜的居然是院长? 翟不惑傻眼了。 全体学子也傻眼了。 他们可以不认这个在傻笑着的人,是他们院长么? “太好了,太妙了!”院长手捧着沈重钧写的半副残卷,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 究竟什么太好了?旁边的人凑上来,看院长手中拿着什么。院长却是小胡子一翘,把试卷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怀里。 “院......院长,请问您为何......”那个颁布成绩的老者,此时也是身体微微抖动,心内一片惊慌。 院长怎么来了?还发现了沈重钧的卷子? “此乃传世佳作啊......”院长咂摸了一下嘴巴,捋着自己的小胡须。 学子们的议论此时如波浪般散播开来。院长居然觉得那个外来人写的,是传世佳作? 翟不惑感到如当头一棒,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院长:“这明明写都没有写完!” 院长意味深长地说:“此文切中要害,体察民生,文中所提的盐铁官营一事更是极佳的施政策略。” “不是没写完,是不可再写。” “连这都看不出来,枉称才子!” 翟不惑被骂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旁边的评卷老师们,也都心虚地,有的远望,有的低垂着头。 “此文当为魁首!”突然,院长一句总结。 “不,我可是有四票投票!我才是魁首!”翟不惑嚷嚷出声。 院长睨了他一眼,“四票?” 翟不惑此时脸色涨红,看到院长问自己,他使劲点了点头。 院长淡定道:“你那篇文章通篇辞藻堆砌,没有自己观点,给你四票都是抬举你了。” 也不管翟不惑惨白的脸色,院长当庭宣布:“这个沈重钧学子的文章,当为魁首!因为,我为他投票!” “不行,不行,这不符合规定!”翟不惑蹲下抱着头,喃喃出声。 院长此时却是看都懒地看他,示意颁布成绩的老者。老者收到了院长的指示,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院长投票,一张抵五张。沈重钧为第二轮魁首。” 那边,院长还在笑呵呵地问,沈重钧是哪个老师的高徒。没想到,问到的老师,脸色都有些窘迫不安。 “小娃儿,你是我们书院哪个班级的学生呀?”院长刚开始还不认识沈重钧,此刻问了问究竟谁是沈重钧。他踱到沈重钧面前,注意到他没有穿书院的学子服饰,还有些感慨这个娃儿有点叛逆。 他伸手拍了拍沈重钧,一副想要讨好的模样。 此时,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探子已经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汇报给了郡守。 第62章 名臣的好苗子 沈重钧看着旁边吹着胡子的院长,心里有一点感动。 毕竟这个老头儿力排众议,让自己成为魁首,心里没有点感触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朝他恭敬行了一个礼,面带礼貌的微笑道:“晚辈并非是书院学生。” 哦,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院长白色的眉毛翘起,眼中闪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不是我江南郡书院的学生,居然能写出如此文章?院长心里一阵疑惑,毕竟自己江南郡一直是科考场中的执牛耳者。 “那你是?”院长毕竟身居高位,眼光高,格局也大,他并没有纠结自己家学子没赢过外人,反而让外人拿了魁首的事情。 “末学是京城人。”沈重钧恭敬道。 “哦,那你可以多来书院逛逛,看上哪个老师,让他教你就是!”院长一挥袖子,不是自己学生怕什么,自己书院还是很优秀的,怎么可能吸引不了他? 这可是个名臣的好苗子啊! 就在院长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旁边的老者已经开始宣布,进入第三轮的比试。 第三轮很简单,就是所有学子来挑战前两轮的魁首! 当然,魁首也可以出题目,去挑战其他人。 只要让对方答不出来,便是胜利! “第三轮,挑战魁首,开始!” 沈重钧望了一眼院长,发现他已经踱到了旁边,嘴里念念叨叨,一脸慈祥地看着比赛。 旁边的学子们,正在冥思苦想,自己出什么题目才能赢过这个外人魁首。 好奇,还有忌惮的目光,纷纷投在沈重钧的身上。 长宁正在给沈重钧扇着风。 看着日头已经斜下,沈重钧决定,不再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速战速决吧。 于是,他迈出一步站了出来。 出现了江南郡学院史上,最短时间的第三轮文斗。 沈重钧抿一抿嘴角,“我也可以出题给其他人对吗?没有回答上来,就算输了,对吧?” “对,”主持的老者点点头,心里已经在打鼓,这个外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沈重钧行礼,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他面向学子们,朗声说:“我有一个对子,只要你们对上来,我魁首的位子就拱手让给他!” 哗——底下一阵炸了锅一样。 这么看不起他们吗?一个对子而已。学子们脸上出现愤愤不平的表情,但更多的是兴奋。 看不起我们?好吧,那来战吧! 于是有人起哄说:“快出吧!沈公子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比真金还真!”沈重钧点头。 长宁倒是有些慌乱,自己主子好不容易前两轮赢得魁首,怎么这么不珍惜? 要是没有完成秦王布置的任务,怎么办? 沈重钧注意到了长宁的摇手动作,给了个眼神,示意他心安。 旁边的人还在起哄,“那沈公子,输了别回去哭鼻子!” 听了这话,沈重钧微微一笑:“还不知道谁会哭鼻子!” 他心中的狂傲之气上涌:“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回去哭鼻子。” 说着,拿起一只湖笔,走到了桌台前,挥笔写下了对子,边写边说,“我这对子不长,就五个字。” 就五个字?人群有些面面相觑,这是有多看不起他们? 于是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看他在写什么。 沈重钧深吸一口气,落笔,漂亮的馆阁体,下书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还没有看出其中关窍的人,快速议论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个景色的对联吗?” 旁边的人捅捅他,示意他不会。 有人指着那副对联说:“好好看看吧,这一副对子里,对应每个偏旁是金,木,水,火,土!” 哦!那个学子伸长了脖子,如被抓住的公鸡,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原来还有这个关窍。 下面的人,一阵议论纷纷。就连监管文斗的老师,都在三三两两议论,看看有没有人能答出来。 “请问挑战多久没人回应,就算赢了?”沈重钧已经跪坐在自己的席前,理了理衣袂。 那个颁布成绩的老者,看到这个对子,以然被折服。 他点头如捣蒜,“沈公子,一炷香时间。” 沈重钧颔首,“好,我等他们两柱香。” “不不不!一炷香时间没人答出来,就算公子赢了。”老者和其他老师对视,眼中俱是对不上来的苦涩。 这绝对,老师都答不上来,自己学子还有谁能对上来? 今天,自己的书院,被吊打的很惨呀!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老者宣布:“此次江南郡书院文斗比试,沈重钧胜!” 说着,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他一个玉佩,上面刻着时辰,日期,还有江南郡书院魁首几个字。 沈重钧拿着玉佩,坐在车上,仔细端详着。神思却不在这里,他想着,自己也算是完成秦王交托的任务了吧,那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他不信自己闹了这么大动静,郡守那边会没有行动。 郡守那边确实已经收到了消息,“什么,那个沈重钧拿到了书院魁首?”秦郡守正在用晚饭,听见小厮跑进来给自己说了这个消息。 他当即撂下碗,擦了擦手,连夜宣布自己的幕僚前来议事。 秦夫人看见老爷的动作,娇俏地飞了个眼风,洁白的柔荑附上秦郡守的手,“大人,再用一些饭吧,饿着不好。” 秦郡守拍拍她,“你先回去,晚上我们议完事,就来找你。”说着,摸了她的白嫩小手一把。 看着秦郡守的背影,秦夫人的眼中闪过深思。 秦王驿站,里面已经是一片欢快的海洋。 沈青禾照例顶着两个小灯笼,在耳边晃呀晃,她摇着脑袋,扯着沈重钧的衣袍,软糯糯地说:“大哥哥,你赢啦?魁首的意思,是不是第一呀?” 沈重钧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让你多读些书吧,连魁首的意思都不知道。” 沈青禾一张小脸,皱成苦瓜,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若以自己八岁的年纪,显露出来太多,岂不是招人猜测? 沈梁义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走上来,给了沈重钧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哥最厉害了!”他咧嘴,笑地见牙不见眼。 第63章 又在学子面前丢脸了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秦王等人,庆祝完了以后,注意到时辰已经到了子时。沈重钧抱着早已昏昏欲睡的沈青禾回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轻手轻脚捏了被子,离开了。 晚上,秦郡守和秦夫人也是久久难以成眠。 他们已经想好了如何对付秦王的下一步计划了。 秦夫人手攀上秦郡守的腰间,娇媚地道:“大人,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吩咐那个小蹄子!” 这几日,江南郡书院也不太平。 经历了那次文斗,书院学子们再也没有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想法了,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夫子们,看到学子们都耷拉着脑袋,心想,虽然此次文斗有损书院的名气,但是折一折自家学子的傲气,也是好的。 而院长却没有想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想把沈重钧拉入自己学院来,天子班什么的,随他进! 若是不想当学生,让他当个夫子也是可以的! 这一日午时,学子们正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那个沈重钧,就是京城来的,估计就是那个高官的人!” “对呀,听说他就住在驿站!” “你居然知道他住哪儿?” “对呀,我还想他指点指点我的学问呢,太厉害了!以后保证高中!而且现在就已经被高官看重了,前途不可限量呀!”一个学子啃了一口餐盒里的鸡腿,满口油地说。 “我也想让他指点指点,我平生就没服过人,他是第一个!”还有一个学子,也使劲嚼着鸡腿,大口朵颐着,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从沈重钧那里所获颇丰的样子。 旁边的一个学子,起初并没有搭话。 他是秦夫人的侄子,苏珞,秦夫人求了秦郡守,才让他来到学院上学。 前几日,秦夫人吩咐他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琢磨。 今天,听了这几个学子的谈话,他眼中一亮,想到:有门儿! 于是,他试探地问了句:“那我们一起去驿馆,请那个沈重钧指点指点我们学问吧!” 没想到,一句话下去,一呼百应! “好呀,好呀,我也想再见见沈兄的风采!” 苏珞心想,果然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家伙,前几日还在愤愤书院名声有损,这几日,就打着算盘想顺着沈重钧向上爬了! 不过,中了自己圈套就好! “那我们明日午时去吧,我打听到这个时间,沈公子在驿馆。”苏珞扬起头,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 此时众人目中皆露出兴奋的光芒。 虽然他们前几天都在吐槽沈重钧,但是后来夫子们把沈重钧的试卷贴在公告栏上,他们也为沈重钧的见地和文才折服。 这才是真才子! 连带着,他们也打听了京里来的高官的事情,说来的是个王爷,到了江南郡还一直在赈济灾民,口碑不错! 有了这些消息的传播,众学子对沈重钧,连带着对秦王印象都好了不少! 苏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忙离开去找秦府的探子,表明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了。 第二日,午时。 这天虽已到了八月,快至中秋。午时的天气,还是有一些燥热。 残存的知了在柳叶上,有气无力地呼喊。 沈青禾此时在二楼的房间阳台上,旁边的侍女来加冰。她惬意地躺在美人榻上,一手一下一下地扇着风,听着窗外的鸟叫和蝉鸣。 这个天气,谁会出门呐。 秦王今日就出去了。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声,一个清秀的侍女端着香炉,走进了隔壁秦王的房间。沈青禾听见了侍卫询问的声音,她也没有多注意。 接着,她惬意地转过头望向窗外,突然窗外一阵嘈杂,她伸着脖子去看,居然是一群穿着江南郡院服的学子,正结伴走来。 每个人身上都捧有书卷。 怎么回事? 沈青禾脑袋上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难道是路过? 就在沈青禾好奇的目光中,那些学子居然走进了驿馆,楼下一片嘈杂,声音听地沈青禾直皱眉。 还有学子嚷嚷地声音传来:“吾等是仰望沈公子才名,特意前来讨教。” 沈青禾眨眨眼,沈公子?莫非是自己大哥哥沈重钧? 前几日,大哥哥文斗比试上把他们虐得那么惨,今日他们居然上门来讨教学问了,是被虐上瘾了吗? 旁边,已经有侍卫去回禀沈重钧。 沈重钧此时正在书房里面练字,他一向练字的时候都无比专注,此时突然听说有学子来讨教,也无比惊奇。 人群乌压压地上来了。沈重钧的房间在沈青禾隔壁,隔着沈青禾的房间,便是秦王的房间在最东面。 沈青禾听见学子们走近,正商量着什么之乎者也的内容。 突然,秦王的房间被拉开,那个刚才捧着香炉进去的女子,慌乱的跑出来,经过沈青禾房间时,沈青禾清楚地看见她衣衫凌乱,鬓发不整。 然后听见她嘴里大喊:“秦王殿下,不可!秦王殿下,请放过奴婢吧!”说着,一路慌慌张张地挤过人群,边哭边跑远了。 这下,人群如炸了锅一般! 什么?他们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学子们交头接耳,手中的很多书卷都惊掉了。 她喊地,是不是秦王殿下?众人突然感觉自己听错了,互相询问,才知道自己耳朵没有出毛病。 这个秦王殿下,大中午的欲对侍女强行不轨之事? 学子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然后苏珞一看时机成熟了,大喊:“没想到秦王殿下居然是如此品德丧失之徒,我宁死也不投秦王门下!” 说着,旁边一众学子也纷纷应和。 大家纷纷离去,连沈重钧都无法挽留。他试着解释,秦王其实并不在房中,可是没有人听信他的话,众学子只是啐了一口,便离开了。 沈青禾此时已经从美人榻上爬了起来,事情发展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看见,苏珞带着一众学子,离去的背影。 可以想见,秦王的不轨之事,又要像当初太子一样,传遍整个江南郡学界甚至民众口中了。 沈重钧眉头大皱。 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果然,当初他们就不该救那个果儿! 第64章 她有生命危险 沈重钧突然感觉自己衣袖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小妹妹沈青禾。 他皱着眉头,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来。此时,他只是拍了拍沈青禾的脑袋,示意她自己去玩,他有大事要干。 他得立刻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秦王,让他早做准备。 毕竟悠悠众口,怎么堵也堵不住。被污的名声,也很难洗清。 沈青禾却是不依不饶,她问道:“刚刚那个大姐姐是谁?” 看着沈青禾纯澈的目光,沈重钧只好耐着性子道:“那是我们在江南郡新救的丫鬟,果儿。” 沈重钧说完,便吩咐侍卫去找秦王,结果说完了,发现沈青禾还在,正皱着小眉头,望着走廊的尽头。 “怎么了?”沈重钧关心妹妹。 “我觉得那个姐姐,有生命危险。”沈青禾提醒。 她刚才听见动静,就出来探看。结果看见,那个侍女头上一团黑气,外加血气。 心里一惊,盘算着,很显然,这个侍女是受人指使,不然不会算到这么精准的时间,然后让人们传出这种事情。 而做完这件事情以后......自然是,杀了她,更能让人们以为是秦王愤怒杀人了。 而且,秦王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想到了这层,沈重钧一经提醒,也想到了。 生命危险?沈重钧深思的目光投向果儿消失的方向,一拍门框,对呀!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把秦王钉在耻辱柱上的机会? “快,快,派人跟上果儿!” 秦王府的侍卫追了出去,沈重钧也急忙追上。 还好果儿没有跑远,她衣衫不整,哭哭啼啼,旁边人对她都印象深刻。稍一问,便说她往东边小巷走了。 果儿此时已经赶到了小巷的尽头,这里正是她和秦夫人约定来接应她的地点。 她看到岔路上有一辆马车,眼睛一亮,便要爬上去。 她和秦夫人约好,做了这件事情,就放她和母亲一起离开的。秦夫人当不会食言才是。 果儿伸手想爬上马车,后面沈重钧已经赶到,只听他一声大喊:“小心!” 突然,马车中一把剑刺来,果儿听见后面的声音,躲闪了一下,还是被剑风伤到了脸颊。 “你们是什么人?”沈重钧骑马冲了上来,拉开了果儿。 马车突然一声爆响,从顶端炸开,一个杀手身影腾地钻出,在众人的目光中蹿到了小巷房顶上,离开了。 果儿此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毕竟,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若不是因为战争,她也不会成为南方的流民。 若不是因为自己母亲被秦夫人灌了药,她也不会答应效命秦夫人。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那个女人想的也还是杀自己灭口! 她刚开始是惊慌,如今越想越怒,气地大哭起来。 沈重钧在一旁冷眼看她,毕竟他们救了她,她却忘恩负义,是个人都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想清楚了?”沈重钧面色冷沉。 果儿已经在这里呆了几盏茶的时间了,他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面的崩溃,最后是咬牙切齿。 “只有我们能帮你了,你自己也明白,你的那个主子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沈重钧瞥了她一眼,一边让人仔细去看马车爆炸的痕迹。看看,能不能看出那个人的武功路数。 侍卫对着他摇摇头,看来他们自己是找不出线索来了,只能从这个果儿下手。 果儿擦了擦眼泪,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点了点头。 “说吧,是谁命令你如此做的?”沈重钧仔细看了看她,让人搜了搜她的身,并没有那个传说圣心门的印记。 果儿一咬牙,“是秦夫人。” “秦夫人?”沈重钧听了直皱眉,从脑海中寻找着秦夫人的讯息。 “就是秦郡守的夫人。”果儿补充道。 “我和我娘当街拦你们,也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在你们面前刷好感,好让你们接受我成为秦王殿下的侍女,也成为她的眼线。” “为何你那么听她的话?就为了银子?”沈重钧有些不解。 “当然不是,”果儿挺了挺胸脯,深吸一口气,声音悲愤道:“她们,给我娘,灌了毒药。若是没有解药,我娘每个月便会发作一次,生不如死!” 突然,果儿跪了下来,直叩头:“公子,求你们救救我娘吧,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 沈重钧轻叹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从他们救了果儿母女当天,那些人的毒计便开始了。 “带回去。”沈重钧一扬马鞭,命人带着果儿走了。 事不宜迟,他想着,既然那些人已经知道自己等人救了果儿,必然会用她母亲的安危来威胁果儿,甚至逼她自杀。 毕竟,只有果儿,才能洗刷清楚秦王的不白之冤。 秦王不久后,回来了。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召来几人讨论。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计划,”秦王望着楼下不远处的河流,想着自己平白被污的声名。 “殿下,我们必须好好保护果儿。”沈重钧凝重地道。 “对,为了她不被威胁,我们还得救出她的母亲。”另一个幕僚说道。 “是,她的确是能证明这件事情是污蔑的唯一人选了。”秦王叹了口气。 要出动人手去救果儿的母亲,自己带的人可不够。那些官员也是想到这一点,才设此毒计的吧。 可能他们不会想到,自己手里还有另一支神秘的力量吧! 秦王食指在案板上轻轻敲击,心里下定决心,只好出动寒山盟了。 当晚,郡守府就遭到了袭击。 郡守在梦里惊醒,外面的人回禀说:“老爷,有人夜探我郡守府,不知为了何事。” 郡守披了件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向外面张望,“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闯到我郡守府!” “都是废物!”郡守一脚踢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报告的人。 “老爷!”秦夫人一掀被子,也披了件衣服,妖妖娆娆走了过来,帮秦郡守紧了紧衣服。 “你怎么来了?回去睡吧,夜里凉。”秦郡守虽然眉头紧锁着,但是对秦夫人却是十分温柔。 秦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吩咐道,“可有丢失什么东西?还是伤了人?” 下面人继续战战兢兢:“据说是少了一个婆子。” 第65章 秘密武器 少了一个婆子? 秦夫人俏眉紧皱。 “可是关在东院柴禾间的婆子?”她面色阴郁,得到了下人肯定的回答,她面上表情更加不好。 “什么婆子?”秦郡守在确定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了,放松了下来。轻吐了两口气,开始追问。 “就是我们送到秦王那儿的那个小蹄子的母亲,”秦夫人解释道。 突然,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厅堂,朝秦郡守跪拜下去。 秦郡守有些莫名,“夫人,这是何故?” 秦夫人哀哀戚戚道:“我有一事还未回禀老爷,我们派去刺杀那个女子的杀手回来报告说,失手了。” 失手了?刺杀谁失手了? 秦郡守有些发愣,良久才回过神来,想起是自己前几天和秦夫人一起定了计策,让那个他们安在秦王府的探子果儿,在学子们去拜访沈重钧时,宣扬秦王玷污她的事情。 自然,事后,他们并没有想和她承诺的那样,放她和她母亲离开。 而是,派了杀手前去刺杀她。 “那个杀手处理了吗?”秦郡守理清思路,挥挥手让秦夫人起身。 秦夫人还不确认秦郡守究竟有有消气,只好跪着俯首回道:“已经处理了,是郡守府养的人,查不出来武功路数。” 秦郡守听到这里满意地点点头,他喝了一杯茶,看见秦夫人还戚戚哀哀地跪在那里。 她身上的衣服滑下,露出了里面的里衣。衣服在腰间束起,小腰纤细,腰线美好。一头黑丝如瀑倾下,一张皎若明月的脸上面都是惊恐害怕的表情。 看来自己真地吓到她了! 秦夫人咬了咬朱唇,看地秦郡守心里一荡,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扶起秦夫人。 “怎么会怪你呢?都是底下人办事不力。”他拍拍她的手安慰。 “现在怎么办,老爷?”秦夫人歪在秦郡守身上,食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秦郡守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压下旖旎的念头,思索了一下冷声说:“自然是不放过那个小蹄子。” 秦夫人继续:“那小蹄子母亲都被救走了,我们还怎么拿捏她?” 突然,秦郡守想起一件事情,他跌跌撞撞跑下床,唤人,“快!传今日的侍卫!” 他突然想到,既然那些人是冲着果儿母亲来的,肯定就是秦王的人。 可是,秦王从哪里找到这么多高手?一念及此,他的后背升起一股冷意。 秦郡守,忙活了一个晚上。 他确定了一点,就是那些人,确实不是秦王带来的那些人,而是另一批高手。 秦夫人也是跟着一夜未眠。 秦郡守乌青着眼睛去当值,当即下令,以彻查盗匪的名义,全城通捕昨夜来郡守府的人。 手下领命而去。 秦王驿站,众人围在一个房间里面,房间内的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正是果儿的娘亲。果儿,正伏在娘亲旁边,痛哭不已。 昨晚,正是她娘毒发的一夜。秦王忙唤了大夫来看,但都诊治不出究竟是什么毒。 果儿治好眼看着母亲痛苦地抽搐,到处乱挠,身上血痕一条一条。 “秦王殿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母亲。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果儿跪在地上,一通叩头,看到了秦王,她跪爬过去,也不顾自己的裤子被磨破。 在场的人,自然都是秦王的心腹。大家对果儿,说不上讨厌,但是想到她做的事情,也对她喜欢不起来。 现在看到她哀哭的样子,还有她母亲痛苦凄惨的样子,众人也纷纷动了恻隐之心。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秦王,旁边的沈重钧却突然道:“做什么都可以?” “你愿意当街去陈情,说自己是污蔑秦王殿下吗?” 果儿听了,有些发愣,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秦王听了,眼中的神色高深莫测,不知在思索什么。 大夫却爬了过来,对秦王叩头,“请恕老朽无能,老夫实在看不出这位夫人是中了什么毒。” “你居然诊都诊不出来?”沈梁义站在一旁,一揪大夫的衣领。 “不可放肆,梁义。”沈重钧斥到,听了大夫的话,他也是眉头大皱。 据果儿所说,她母亲的毒发作两次,就会致命。 看来,还得派人去夜探郡守府了。 这几天,郡守府注定不太平。 秦郡守一回到府里,秦夫人便派人去请他去她的院子。 她手里托着一个盒子,呈给秦郡守看。 “夫人,这是什么?”秦郡守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只闻到一阵异香。 “此香名称,追魂香。”秦夫人郑重地道:“只要沾染上此香,几十公里内,我都有把我找到此人。” 秦郡守眼睛一眯,居然有如此好事? 秦夫人接着解释说,“我给那个果儿母亲下的药,只有我有解药,其他人都查不出来是什么毒。我相信,他们肯定还会找来。届时......” 她笃定。 当天夜里,果然有人回禀,说有盗贼闯入了秦郡守府。 “朝那些人身上撒了香料了吗?”秦夫人歪在床榻上,看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 “回禀夫人,只来了一个人,在东院里面乱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下人恭恭敬敬回禀道。 肯定是来找解药的。 “他和侍卫对战,属下趁机撒了香粉。” 很好,秦夫人满意了。 苟子回到秦王府中,手里拿着一个药瓶。这是他今晚翻箱倒柜,在以前审讯果儿母亲的人的房中找到的。 秦王看着这瓶药,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秦王皱眉,旁边沈重钧也是喃喃。 对,太顺利了! 以那些人的手段,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快就找到药,还能救果儿的母亲? 可这个药的消息,是埋伏在秦郡守府的人,盯了好几天梢,才打探到了。 到底有什么不对呢? 沈重钧绕着苟子走了几圈,苟子正是前几日来偷秦王宝物,认出秦王是寒山盟盟主的那个小贼。 他对秦王可谓是死心塌地,当不会糊弄他们才是。 突然,一股异香钻进了沈重钧的鼻子。 “你身上怎么那么香?”他下意识问道。 “可能是不小心打翻了香料盒子了吧,”苟子吸了吸鼻子,这香气也不浓烈,只是如附骨之疽,难以消散。 第66章 被抓住的秘密 苟子把药留下后,出了秦王府。 秦王吩咐大夫,查了查药的成分,确认可以用,便给果儿母亲用上了。 果儿千恩万谢,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响。 苟子出了秦王府,一路来到了一处破木屋。木屋位于绿洲的平民窟,此处是南边流民聚居的地方,能有一间屋子遮风避雨已经是了不起的奢望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大亮的天空,拿起手里刚买来的包子,大声吆喝着:“小懒猪,起来吃饭啦!” 一个少女,从一卷稻草上起身。她头发细黄,眉眼和苟子有八分相像,身形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好。 她知道自己哥哥昨天晚上出去“趴活儿”了。 每次出去趴活,自己哥哥都会给自己带上各种好吃的,有酱鸭,糕饼等等,虽然她知道哥哥做的并非是什么好事,但是他们就是靠干这个活儿才能生存下去。 她也没有资格去说哥哥什么。 女孩乳名叫鸟儿,她看着哥哥推开了柴房的门,蹲在了她面前,拆开手里的包装。手里的包子香味立刻散发出来。 “哥哥!”鸟儿给了苟子一个拥抱,然后拿起有些晾凉的包子,大快朵颐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好!什么人? 两人耳朵竖了起来,汗毛也倒竖。 这个地方,一般没有什么人来。若是南方的流民,没有这么矫健的步伐,而且他们还隐隐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你快躲到柴禾里。”苟子一把抓过柴屋里面的稻草,拎起鸟儿,把她匆匆胡乱塞了进去。 鸟儿手里的包子落在地上也顾不得了。 鸟儿和苟子紧张地在柴屋里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他们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路过呢..... 就在他们放下心的时候,柴屋的门突然哗啦一下被推开,一群身穿侍卫服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抓捕盗贼,请跟我们走吧。”为首的人,手上并没有拿海捕文书,但是身前飞舞着一只蜜蜂。 蜜蜂一飞进来,绕了几圈,就趴在了苟子的身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苟子暴起,想挣扎。可他哪里是身强力壮的侍卫的对手。 秦郡守其实也知道大白天抓捕会暴露,但是谁让秦夫人提供的蜜蜂,只有白天才能看清楚呢。 昨晚一听香粉撒了出去,一大早,秦郡守便命人跟着蜜蜂,去找昨晚的人。 把人带回去后,一看,哦豁,居然是熟人! 这不就是自己前段时间,翻了整座城池都没有找到的小贼吗? “来人,送下去,用刑。”此时,秦郡守已经没有耐心去询问小贼的身份,还有他背后的人了。他的对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让这个小贼付出代价! 背叛自己,愚弄自己的代价! 鸟儿在稻草间看着哥哥被带走,瞬间嘴里还未咽下的肉包子再也不香了。她看着人远走,吃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绕着柴屋着急地转圈圈。 是谁,会来抓哥哥?他们会怎么对待哥哥?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兄妹相依为命,现在哥哥被带走了,她简直如遭受晴天霹雳。 能找谁呢?她急地直跺脚。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晚,哥哥出去趴活,出乎意料地半夜里便回来了,而且什么也没带,只是兴奋地跟她说,他们有希望了!他找到自己的盟主了,就是秦王,那个京城里来的大官儿。 他会罩着他们的! 鸟儿一跺脚,拔腿向外走,只能去找那个什么盟主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总归比在这里眼睁睁等着强。 她一路打听着,京城高官的住所,多亏沈重钧闹的那一出,很多人都知道京城来的大官住在哪儿,有好心人给鸟儿指路。 边指的时候,那人一边打量着鸟儿。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女娃儿,找大官有何事? 不过想起,秦王最近都在赈济灾民,可能就是去混一餐饱饭吧...... 鸟儿听着指点,一路找到了秦王驿站,看着眼前巍峨的建筑,华丽的装饰,还有门口的士兵,她有些腿软。 也只有他才能救哥哥了!她暗地里给自己打气,握紧拳头朝里冲。 “高官大人,高官大人,求您救救我哥哥吧!”因为身体弱,她的声音并不大。 还好,沈重钧今日早上想出门,去买李锦记的鸡丝粥,此时正拎着食盒,晃晃悠悠走了回来。 “什么事情?”他看见门口的士兵,拦着一个女孩。 鸟儿看见了一个衣着鲜亮,气度不凡的人,以为就是那个什么秦王。 她有些口不择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讲,什么不可讲,只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官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哥,我哥哥被人带走了!” “他说您是他的盟主,您会救他的!” 沈重钧如雷电霹雳,盟主!这是能在大街上讲的事情吗? 他也没有纠正说自己不是盟主,只是命人快些把鸟儿带进去。 沈重钧知会了秦王,一众人聚集到秦王房间,来看这个女娃儿。 她抬起还算干净的小脸,众人一眼看出她和昨日的小贼苟子十分想象。联想到苟子昨日干的事情,还有他身上的香粉,沈重钧多多少少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细细说,”秦王命侍女给鸟儿端一杯水,鸟儿咕噜咕噜一口灌下,便开始断断续续叙述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哥哥回来,给我带了大包子......” “可是,没过过久,就有一群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说是官府抓盗贼,哥哥说他们没有海捕文书,他们说抓的就是他。” 听着鸟儿的絮絮叨叨,众人有些云里雾里。鸟儿怕错过什么细节,什么事情都说了。 但是众人更加困惑了。 没有海捕文书,那些官兵是怎么抓人的呢? 秦王也紧拧住眉,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他和沈重钧对望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的几个字。 他们确认,就是因为昨晚苟子夜闯了郡守府,所以被抓了。 可他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呢? 第67章 夜探郡守府 苟子已经被抓进去三天了。 鸟儿在外面等地心急如焚。她一天都在驿站里面转悠,沈重钧让她坐下等消息,她说坐不住。 秦王这几日都不在。 这一日的晚上,月亮被掩在乌云里,绿城一片乌黑,只有残余的蝉声从些微的灯影中漏了出来。 鸟儿在大家的劝阻下,勉强用了些饭。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然后便是秦王来到了二楼的客厅。 不久,二楼门里,窗户里出现了不少人,每个人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罩。 “呀!”鸟儿手中的碗,一个没抓稳,便被吓得掉了下来。 所有人目光全投向她。她毕竟是个没有经历世事的小姑娘,这个场景人,让她瑟瑟发抖。 秦王用眼神安抚:“别怕,都是自己人。” 沈青禾也走了过来,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拥抱鸟儿。鸟儿其实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只是沈青禾她真实年龄更大,经历更多,所以没有如她一般受到惊吓。 沈重钧在众人聚集好了之后,向她介绍:“这都是你哥哥的朋友,今天晚上要去救你哥哥的。” 鸟儿听到救哥哥,眼睛大放光亮。 她已经知道了哥哥参加的那个盟,叫什么寒山盟。这就是那些盟里的兄弟?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众人,突然爬起身,直直地跪好,朝着众人猛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一个黑衣人,拉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国字脸,温和地拍了拍鸟儿。 然后,他转头看向秦王,手叩胸,“参见盟主!” 秦王淡淡点头。 “诸位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吧?”秦王沉声发话。 “知道了,”黑衣人齐齐发声。 那个国字脸的汉子隐隐是这些人的头儿,此时他眉头微皱,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盟主,这一次我们要夜探郡守府,可是我们这些人中并没有擅长开锁和机关术的人,只会一些拳脚轻功,如何进入郡守的密室房间?” 秦王听到了他汇报的这个问题,手指轻轻在乌沉木桌上叩着。 四周一片沉默。 以前,有什么夜探富人家,劫富济贫的事情,都是苟子去行开锁之事。现在他被抓了,他们一时还找不到人去做这件事情。 怎么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大不了,老子跟他们拼了!”一个粗犷声音的汉子,狠狠地用拳头捶在柱子上。梁上的灰尘都被他震下俩些许。 后面也有人附和。 秦王抿嘴,一声不吭。他的心里在纠结,都是盟里的弟兄,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管,也做不到让大家去白白牺牲。 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请问只需要会开锁就可以了吗?” 众人寻找声音来源,发现是鸟儿弱弱地伸出了手。 国字脸的汉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喜,“鸟儿,你会?” 鸟儿点了点细小的脖颈,她的脖子脆弱地仿佛一折便断。但是那小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坚毅。 “我会。”她说出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我和我哥一起学的,这是我们祖传的手艺。”想了想,她补充道,怕大家不相信她。 国字脸汉子一把把她捞起来,在空中转圈圈,“太好了,苟子有救了。” 一众人脸上露出了放松欣慰的笑容。 做好了准备,众人便约定子时开始夜探郡守府。因为鸟儿给大家形容那些侍卫的穿着,大家认出来是郡守府的私兵。 众人给鸟儿也准备了一套夜行衣,还有一个面罩。鸟儿小小的身躯裹在黑色的衣服里,有种脆弱易折的美感。 盟里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是感觉挺年轻的姐姐走了过来,帮果儿梳了个发髻。 果儿自出生起,就是一直披散着头发,太长了就用剪子绞了,从未梳过发髻。 对于她来说,有人给梳发髻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她乖乖地站着不动,感觉着头上头发被拉起还有弯曲的不同感受。 梳完了,女子递给她一个镜子,她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发髻,倍感兴奋。 她已经和盟里的诸多人都见过礼,大家对这个苦命的女娃儿,都十分同情。都来摸摸果儿小小的脑袋,算是熟识了。 果儿一个一个跑到大家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新发髻,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要不是今天晚上还有大事要干,气氛还会更加热烈些。 “时辰到了,”国字脸的大叔出声。 秦王轻轻颔首,他本也想去,但是众人都不同意。大家都没有想清楚,苟子究竟是如何被抓的,若是秦王此次也冒险去,被发现了盟主的身份,对寒山盟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国字脸汉子比了个手势,大家各就各位。汉子背上了鸟儿,消失在了夜空中。 沈青禾想用气运勘察术看看大伙儿的气运,但是一次只能看一个人。于是,她选择看了最弱的鸟儿,看到她头桑空空荡荡,没有黑气,也没有象征死亡的血气,于是便放心了。 看来今晚应该不会出大事! 她勉强安慰着自己。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她的心脏扑通扑通。 苟子是被关在郡守书房的地下室里。 郡守听从了秦夫人的安排,故意露出那个地方的防守破绽,但是安排人十二个时辰蹲守,只要有人来袭击,就撒香粉。 秦夫人制香的手下,更是昼夜赶工,制出了许多这种香粉。 看守的人,换了几次岗。就在今晚,看守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了不少破空而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众人果然循着郡守露出的防守破绽,寻摸到了此处。 国字脸汉子把鸟儿送进了院子中,很快他们便弄晕了看守。一时,居然没人发现。 众人都十分振奋,看来这个郡守府防范也不是很严嘛。 只是不知为何,国字脸汉子眉心突突直跳,总觉得......是不是太顺了一些? 鸟儿从他背上下来,很顺利就打开了锁,然后摸到了里面。 她根据自己所学的机关术,在书房里摸索了起来,四周看了一遍,觉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正当她垂头丧气,想告诉汉子哥哥不在这里的时候,她感觉到旁边的柜子中间居然有一丝空气的流动。 这里有问题! 第68章 发现真相 鸟儿一喜,有门儿! 她悄悄告诉国字脸汉子:“我有发现!” 于是汉子和旁边的寒山盟成员低声说:“都和我过来。” 众人看着鸟儿这里摸摸,那里试试,突然她碰到了一个麒麟像。 鸟儿试探地碰了碰麒麟像,眼睛一闭,手探到了麒麟像的口中,小珠子一拨弄,口中发出嘿哈的声音。 柜子化成两扇门,徐徐打开。 一个密室袒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瞬间被密室里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还有一个满身是血,只能勉强看清是一个人形的物体。 鸟儿看见了那个人腰间的一块疤,她嗷了一声扑上去。 “哥哥!” 苟子听见了鸟儿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 鸟儿借着微弱的灯火,十分不忍但又逼着自己去看清苟子身上的伤痕。 她颤抖着,想去触碰,但是很快又收回了手。 苟子却是勉强掀开眼皮看着她,嘴里喃喃道:“快走!” 鸟儿把头贴过去,使劲地去听哥哥说的话,一边还安慰他:“哥哥,我们来救你了!你别怕!” 苟子却是使劲地去推她,虽然他的力气已经十分微弱。 最后,他努力喊了一句:“快走!是香味.....是蜜蜂!” 鸟儿还来不及辨别哥哥究竟说了什么,几个身影蹿了进来,朝这个密室撒了漫天的香粉。 国字脸汉子终于明白了苟子临死前喊的那一句,香味,是什么意思。 他一挥袖子,让大家后退,可是鸟儿死死地抱着哥哥的身体,不肯离开。 没办法,他只好一掌击晕了鸟儿,把她背在背上。 众人且战且退。 “莫哥,”那个唯一的女子询问汉子,“我们现在去哪儿?回驿站吗?” 汉子脸一沉,他心中警铃大作,这香粉有问题! 不能回去! 他低声说:“没有搞清楚这香异常之处前,我们不能去找盟主!绕着绿洲跑一个圈,努力把香味散掉!”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明白。 当晚,众人绕着绿洲城快速行动,大多都是有轻功在身的人,行动速度极快。 看到天边已经蒙蒙亮,女子停了下来,她体力已经有些不支。 “莫哥,我不行了,”萍儿喘气说道。 “都停下来吧,”汉子发话,已经绕了大半个绿洲城了,应该没事了吧。 眼前,出现了苟子和鸟儿的破柴屋。 “各自回各自的蹲点吧,若没事我们十日后再在此地相聚。”汉子发话,众人中隐隐以他为首,都听从他的安排。 萍儿也想离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去看鸟儿。 “鸟儿,你还有其他什么亲戚在绿洲吗?我把你送过去。”萍儿温声说。 鸟儿摇摇头,瑟缩地蹲在柴屋角落,她弱弱地抬起头,眼中希冀的光芒一闪,但很快又弱了下去。 她抿了抿嘴角,“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萍儿望了一眼那个叫莫哥的汉子,提出:“这几日,我来照顾鸟儿吧。” 莫哥看了看鸟儿,只见她头顶上的发髻已经散乱,此时还在突然知道唯一哥哥离世的怔忡中,一双眼睛发直。 他朝萍儿点了点头,顺嘴一提,“我去拿些银钱给你们,你们先休息一下。” 萍儿看见莫哥坚毅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爱意,“你去吧,我们等你。” 说着,汉子便离开了。 萍儿带着鸟儿把外衫换了下来,本来想丢掉算了,但是鸟儿说那是她唯一一件衣服了,她只好让鸟儿穿着披着毯子,她拿着衣服出去洗干净。 鸟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身体捂在被子里,不方便出去。萍儿用身上剩下的钱去买了些吃食,还有衣服,交给鸟儿。 “萍儿姐姐,”中午时分,看见萍儿推门进来,鸟儿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乖巧地叫道。 萍儿看见鸟儿微肿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忍。自己怎么能把这个小姑娘单独留在这里这么久?她刚刚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哥哥啊! 萍儿走过来,递给鸟儿衣服,让她穿上。一边走到柴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下手里的吃食。 “你莫叔叔来过了吗?”萍儿随意问道,她算算时间,莫哥的家离这里并不太远,算算路程,应该够来回了。 “没有呢,”鸟儿并不知晓内情,只是接口道。 没有?萍儿心里突然警铃大作起来,这么久还没有来!她知道,莫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会拿钱来,就一定会来。 而他没有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她突然站起来,捂住了鸟儿的嘴。鸟儿也是一个惊吓,赶紧闭了嘴。 鸟儿本来在絮絮叨叨说萍儿姐姐真好之类的,看到萍儿姐姐这个动作,她顿感不好! 萍儿朝她比了个嘘的声音,慢慢蹑手蹑脚走到门旁边,突然她听见有两个乞儿在闲聊:“你知道吗?昨晚郡守府又遭了盗贼,今天抓了许多人!” 听到这里,萍儿心神大震! 鸟儿悄悄走来,萍儿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外面,突然响起了很多脚步声。萍儿从柴屋的门缝里面偷看,看见是郡守府是侍卫的服饰,心里暗叫不好! “你快躲起来!”萍儿吩咐鸟儿。 鸟儿却是倔强地抱住她,扬着脸望着她。 萍儿大急,眼看官兵就要进来。 “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抓走了,”鸟儿小声道。 萍儿咬咬牙,“你要活着!去告诉秦王,小心郡守府的香粉!” 鸟儿想起自己哥哥最后喊出的那句话,香粉,蜜蜂!她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躲在稻草堆里,紧咬着嘴唇,门被嘭地推开,果然看见一只蜜蜂嗡嗡地飞了进来,落在了萍儿姐姐身上。 鸟儿记得,自己哥哥被抓走的时候,也是飞进来了一只蜜蜂。 原来如此!她心头大震,她要把这个消息带到秦王那里,告诉盟里的人,看看有谁可以辨认破解这个香粉。 她在柴屋里呆了三天,确认没有人再追来。 原来,偷袭那天,她身形太小,又被苟子的身体遮挡。监视的人,数着偷袭总数十人,算漏了她。 鸟儿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她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 我要把这个消息带给秦王殿下,让盟里兄弟知道! 第69章 找到能破解的人 鸟儿跌跌撞撞地找到了秦王驿站,侍卫看到是她,没有阻拦。她很顺利就上到了二楼。 秦王此时正在和沈重钧他们议事。 “那天参与营救苟子的人,都被捕了。”沈重钧看了眼送来的情报,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明明策划那么周密,去的那些人彼此都不太认识,不可能会出现背叛泄密的情况。 可为什么都被郡守找出来了,还一个不落。 秦王此时也是一脸凝重。敌人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用了什么手段都不知道。 门外面,听见向晚叩门的声音,他语调激动,说:“殿下,鸟儿来了!” 鸟儿?她居然没有被捕! 众人诧异地眨眨眼睛,都是一片惊喜的神色。 秦王点头,示意向晚让鸟儿进来。沈重钧三步并做两步,拉开了门,去迎接鸟儿。 鸟儿进来,状态比前几天来的时候,更加惶恐,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 沈重钧给鸟儿搬了个凳子,可是鸟儿执意跪在地上不起来。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到熟悉的人,终于呜呜哭了出来。 “没事,没事。”沈重钧拍了拍她的背,直感觉她的背上瘦骨嶙峋,没有什么肉。 众人静默地注视着她,等到她情绪缓解过来。秦王静静地注视着她,知她心中现在有很深的负罪感,也就没有叫她起来。 鸟儿过了一会儿,就把情绪整理好了,挺直了腰杆。 不知为何,沈重钧觉得鸟儿突然不那么一样了。似乎突然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哥哥被捕,满世界哀求的小女娃了。 她的眼神虽然满是痛悔,但是愈加坚毅。 只见她抿了抿嘴,开口道:“是香粉,他们有一种香粉,撒在人身上,久久不会消失。然后用一种蜜蜂,能追踪到撒了香粉的人。” 香粉?蜜蜂? 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难怪去的人一个不落,除了鸟儿,全被抓了。 “我是因为,萍儿姐姐正和我在一起,所以他们抓了一个人,便没有再继续搜查了。” 众人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 看来那香,沾染到身上,是很难消除的。鸟儿也就是因为灯下黑,才躲过一劫,前来报信。 他们终于明白了郡守的手段,可是下次怎么应对呢? 还真是个难题。 沈青禾本来在屋子里吃着绿豆糕,沈重钧自然不会指望她想出什么主意。本来沈重钧是不让她参与议事的,但是她使劲抱着他的大腿,一双眼睛眨啊眨,嘴巴一瘪,险些哭出声。 秦王不知为何,淡淡一挥袖子,让她一起听吧。 沈重钧无奈,既然秦王都同意了,自己也就没有意见了。把沈青禾提溜在眼前,也能看着她,不让她到处捣乱。 此时,沈青禾却是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 能追踪人的香粉?这是什么玩意儿? 难道无法破解了吗? 肯定要问一问医术极其高超的人,才有答案吧。 医术高超?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书中曾经提到过的医圣,应该就在绿洲城。 沈青禾一拍脑瓜子,对,有这么个人! 众人只看见沈青禾拍脑瓜子的动作,然后便是她嘶哈嘶哈地摸了摸翻红的脑袋,模样格外萌。 一阵善意的笑声。 沈青禾意识到大家是在笑她,撅了下嘴,从榻上滑了下来,一下便溜走了。 沈重钧还要和秦王他们议事,便没有去管她。只是吩咐小厮,赶紧跟上,不要让她捣乱。 秦王此时眼中,倒是划过一道异色。 这个女娃儿,总会给他很奇异的感觉。有时候她的眼神,仿佛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凝重和深沉。 倒是个有趣的孩子!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青禾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藏了很多事情,那是不知是爱还是痴的眼神。虽然一闪而过,但是极其浓烈。 他对她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想了.......秦王微微甩了甩头。 沈青禾一溜烟跑出了驿站。对,找赌场,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个弱点,好赌! 于是,她问了问隔壁卖酒的小哥,附近有哪些赌场。 她仔细地问了赌场的规格还有路线,打探出来了一个最豪华也赌地最大的地方。 摸了摸自己身边的口袋,她有些郁郁,她大概知道医圣长什么模样,可是怎么打动他呢? 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算了,到时候再临场发挥吧。 听说要去赌场,跟来的小厮想阻止她,被她一个眩晕术丢了过去,马上同意帮她去租马车。 虽然她也不想眩晕术用在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但是架不住它,好用啊! 马车来了,沈青禾命令小厮不要跟着自己,便催促车夫离开了。 小厮在原地愣了一刻钟,刚才发生什么了?沈六小姐呢? 他有些慌乱,赶紧吩咐人去找。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一下就愣神了呢。 拍了拍自己的脸,什么时候走神不好,偏在这个时候,真该死! 沈重钧听说沈青禾独自出门了,也吓了一跳,赶忙和秦王告罪。秦王听了这个消息,秀眉一挺,倒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们可以相信她。” 相信谁?自己的小妹妹沈青禾吗? 吓,就一个还没蒜苗高的小娃娃,她能干啥? 说到沈青禾,她正快乐地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纷纷退走的建筑。 到了绿州城,她还有正打正地逛过绿洲城的街市呢。马车愈来愈往繁华处走,那个赌场就在最繁华的绮罗楼。 穿过一个水桥,沈青禾对着来迎接自己的小二,说:“我要去赌场。” 小二看到是一个小娃娃,有些好笑,说:“你家大人呢?小小年纪,好好跟着大人,别到处乱跑。” 沈青禾桃花眼一眨一眨,试探着说道,“我就是来找我家大人的呀,他叫云谢。” 云谢?小儿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原来是云大夫呀!他可是一天有十一个时辰都泡在这个赌场里的人,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在来赌场的路上。 难怪家里的小孩要找过来。 第70章 我只是运气好 小二思忖了片刻,便决定带沈青禾进去。天澜国并不禁赌,只是赌场要求只有会员才可以进去。新成员,也得老会员邀请,才能进去。 可是一个小娃娃,有谁会邀请她。 居然真的在这里,沈青禾眼中闪过喜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现在,先搞定小二! 小二手边,突然递过来一个硬物,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银馃子。他低下头,就看见沈青禾眼睛眨巴眨巴,一脸祈求地望向他。 “你快带我去找他吧,我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沈青禾软糯糯地道,她一向都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小孩的身份和优势,让人心软。 小二瘪了瘪嘴,算了,就是让一个小娃儿进去找家长,应该闹不出什么事情。 于是,一咬牙,带着沈青禾走了进去。 沈青禾来到赌场,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医圣云谢。因为他的脑门正中,有一颗胭脂痣。另外,脑门正中也有一缕白发。 小二把她放进去,便离开了。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云谢旁边,云谢正紧张地盯着那个盅筒打开,旁边是一叠声儿地呼喊:“大大大!” 荷官把盅筒打开,一阵哀叹声,居然是小! 虽然这个游戏是这个赌场里最简单的,但却是人玩地最多的一个,叫声极其激烈。 看着满面红光的云谢,沈青禾抿了抿嘴,该怎么吸引他注意呢? 突然,他看到有人赢了,把桌上的钱都划到了自己身边,一脸得意张狂地笑。全场都注视着他,人群投过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对了,自己可以这么做! 她打定主意,打开了气运勘察术。 果然,如此可行!她看见有些人脑袋上有紫气环绕,很快,那人便赢了。 如此,那人下什么注,自己便跟什么注。 众人只看见,一个身高刚刚超过赌桌的小手,一下一下把桌台上的筹码都赢走了。 “这是哪家的小娃娃,这么厉害,手气这么好?”有人开始私底下议论。 沈青禾一脸严肃,并不理睬旁边的人,装出一副高深的模样。 终于,旁边的医圣云谢也开始注意到她。他已经连输十几把了,只是跟了沈青禾一次,便赢了,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小娃娃的不简单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偷偷凑过去,作为爱赌之人,自然想知道沈青禾的赢的秘密。 沈青禾却是撅了一撅嘴,淡定地说,“不告诉你。” 云谢一滞,脸色有些讪讪。沈青禾却发言,“但我知道你的名字。” 自己这么有名么?他也没有显露医圣的身份呀!云谢有些讶然,觉得这个小娃娃更加有趣起来。 于是,他偷偷和她咬起耳朵来。 “那我叫什么名字?”他想逗她玩儿,笃定这个小娃娃并不认识自己。 “你叫云谢,是医圣,曾在滨州城治疗过瘟疫,所以得名。”沈青禾语声淡然,但是听在云谢耳中,却如雷击。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自己都这么有名了吗?连这么个小娃娃都知道了。 沈青禾却是不给面子,一张小脸漠然:“你长得这么丑,当然能认出来。” 云谢瞬间石化了。 我......长得丑?他几欲跳脚,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还有回春圣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在旁边自己憋闷了一会儿,看到沈青禾又赢钱了,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行,我长得丑就丑吧,那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一点你的秘诀呀?” 看他涎着脸,沈青禾知道他,上钩了。 她记得自己看到那本书,云谢这个人物的时候,作者用了一个很现代的词语:傲娇。 就是你好好哄着他,他反而不想理你,更会摆架子。你贬低他,他反而觉得你有意思,更想追着你跑。 果然,就是这样。 沈青禾敛起嘴角的笑意,不让人察觉,还是板着一张小脸,做出一副高人的姿态。 “因为我聪明。”她甩给他一句。 云谢瞬间石裂。这是哪里跑来的小娃娃,这么......讨喜? 哼,他想转身离去,耳朵里终于捕捉到了他最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他瞬间转过脸来,一脸灿烂地贴着沈青禾。 沈青禾背着手,和云谢在赌场里转了一圈。云谢发现,沈青禾总是能判断出最有运势的那个人,然后让他跟上。 “你不会开了天眼吧,”他和沈青禾嘀嘀咕咕。 现在,沈青禾再也不亲自下场,只是在云谢耳边说让他跟谁下注。毕竟,自己一个八岁小娃娃赢了太多,太惹眼。 听了云谢的话,沈青禾默然,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看到沈青禾懒地理睬自己的模样,云谢摸摸鼻子,开天眼,怎么可能呢?可能就是单纯运气好吧...... 他也就没有再深究。 这一天,云谢跟着沈青禾赢了千两银子。用筹码换了银子后,云谢乐颠颠地带着沈青禾出去了。 那个带着沈青禾进来的店小二,看见了云谢带着沈青禾离开,还礼貌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让这个小家伙找到了家长。 这个云谢,还真是心大,居然逼得家里小孩独自来找他,真是不负责任! 于是他们离去的时候,还顺带说了一句:“云公子,要对你家的人负责任些哟。” 什么我家的人?云谢眨眨眼,有些不解。 沈青禾却是拉着他,催他快走,说她肚子饿了。 云谢想了想,小孩子确实会耐不住饿,回了店小二一个抱歉的微笑,便被沈青禾拉着走了。 来到一个酒楼,沈青禾找了个包间坐了下来。云谢打开钱袋子,拿出了七百两,推到沈青禾面前。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七我三,公平吧。”云谢看着眼前被推走的银子,大方的说。其实他并不缺钱,只是总觉得赌赢来的银子更刺激而已。 沈青禾点点头,她咬了咬嘴唇,伸出三根手指,数着:“三,二,一!” 云谢还想问,你在做什么? 突然,包间门被撞开了,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第71章 找个医圣,认作小弟 云谢只见一个青袍的身影冲了进来,一个猛子抱住面前的小娃娃。 “你是谁?”两人突然眼瞪着眼,互相戒备地看着。 沈青禾有些无奈,她努力地从沈重钧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挪啊挪,挪地发型都乱掉了。 “哥哥,”她也回抱了一下沈重钧。 听到这声,沈重钧转过头去看向她,凶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 “一天到晚自己乱跑,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 听到沈重钧的疾言厉色,沈青禾也知道自己把他气狠了。可是没有办法,去找医圣这件事情只能她自己亲自去。 难道她还能告诉他,我要去赌场赌钱,顺便找个医圣认做小弟? 那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虽然自己这么做了,但有些事就是不能说啊! 沈青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蔫头耷脑地听着沈重钧的训话。 旁边的云谢,此时却是看乐了。他整个一天,都被沈青禾装到了。这个破小孩,一天都是一副高人的样子,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 这下,终于有人能治她了吧! 他看着嘿嘿笑出了声,旁边沈重钧和沈青禾被打断,都转过来看着他。看着一大一小的两对桃花眼,一样淡漠地看着他,他突然有些心慌,抿了抿唇,捂住了嘴。 “他是谁?”沈重钧看着云谢,发话。 云谢此时作了个揖,“在下云谢,是沈青禾的......” 是她的小弟,这句话还没出口。要知道刚才自己好说歹说,才让沈青禾答应以后再带自己去赌场。那个破小孩,说了一句话,我凭什么要带着你?你是我谁? 云谢一时哑然,对呀,自己跟别人八竿子打不着,凭什么别人要带自己。 就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沈青禾神神秘秘,一双桃花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说:“你若是认我做大哥,你做我小弟,我就带上你。” 云谢当时就黑线了。自己要认一个八岁小女娃娃做大哥,这以后还让他在道上怎么混? 他当场就想拒绝,结果沈青禾一抱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他也只好哄着她,嗫嚅出口,“那也只能在没人的时候......这么喊。” 沈青禾扑哧一笑,答应了,想着自己果然抓住了这个医圣的脉门,居然连小弟都肯做了。 此时听见他跟沈重钧介绍自己,一声小弟就要出口,她急忙接上话,“是我的朋友!” 她响亮的童音响起,沈重钧转过头去看她发愣,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怪的认做朋友? 她这个年纪,不应该和一些同她相当年纪的娃娃,当朋友吗? 这个人看上去那么诡异,一颗胭脂痣看上去不男不女,一缕白头发看上不老不少,怎么看怎么怪异! 自己妹妹不会被诓骗吧? 突然,她看见了桌上的银子,自己妹妹面前有七百两,而那个怪人面前有三百两。 想也没想,他就说:“妹妹,你可不能被他骗了,走,跟我回家。我们不要他的钱!” 云谢此时有些郁闷。 不是说自己名声很大吗,自己都自报家门了,这个小娃娃的哥哥都没有听说过自己吗?为什么那个死小孩,一下就认出自己,还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呢? 他有些烦躁地挠挠脑袋。 沈青禾这个时候,钻进了沈重钧的怀里挪啊挪,然后朝着沈重钧比了个手势,“我才不会被骗。” “这个人,很有用的,他很厉害的。” 听到这句话,云谢终于两行泪纵横。不容易啊,终于从自己大哥嘴里,说出了肯定自己的话! 他不犹地挺起了胸脯,“对,我很厉害的,比如我可以......” 沈重钧此时却更加确认,面前这人就是个骗子,抱着沈青禾就想离去。 沈青禾看见沈重钧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云谢。毕竟云谢那个油腻的样子,确实像走街串巷故作高深的骗子赤脚医生! 她在沈重钧怀里挣扎了一下说:“他可能知道那种香粉!” 沈重钧这才停下了步伐,脸对着沈青禾,眨眨眼,判断沈青禾究竟在说什么。 香粉?难道是鸟儿说的那种香粉?所以沈青禾,是去找人,解决他们的难题去了? 突然,他有些心酸,别人家的小娃娃,都是承欢膝下,整日里无忧无虑只知吃喝玩乐,自己的妹妹却要次次陪着他们兄弟涉险。 虽然不知道沈青禾找来的这个人,有没有用,他还是礼貌地冲云谢点了点头。 他郑重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在下是沈重钧,京都人士。不知阁下是否懂得医术?妹妹胡闹,让阁下多担待了。” 云谢此时却有些泄气,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在下云谢,滨州云谢。” 随即,一双狭长的眸子打量着沈重钧,就想在他脸上看到原来如此的神情。 可是,沈重钧却没有让他如愿,他只是皱着眉,并没有联想起滨州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值得自己的关注。 沈青禾一拍他的脑袋,“哎呀,哥哥笨死了,前段时间滨州不是爆发瘟疫嘛,有一个人......” “哦,你就是那个民间传说,能制出治疗瘟疫汤药的医圣?”沈重钧终于想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了。 看来还是妹妹聪明,自己明明在邸报上看到过,却没有和她一般留心。 沈重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有去怀疑为何自己妹妹会知道医圣的信息那么清楚,只当是她听秦王他们说了。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见过医圣。” 云谢此时却开始拿起乔,昂起胸,抬起头,只是点了点脑袋,“嗯。” 随即,看到了沈青禾投来的不善目光,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心里感谢,自己还真是被这个娃娃拿捏了...... 认老大便认老大呗! 他立马狗腿子地问沈青禾,“不知你们说的那香粉是?” 自己若是解决了小老大的难题,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小老大以后就愿意带着自己玩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究竟是什么香粉呢,他想。 第72章 又出逃了 看着云谢一秒前还是装高人的样子,下一秒就被自己妹妹一眼震慑住,沈重钧感慨自己妹妹真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厉害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什么手段,收服了这位医圣? 沈重钧看了沈青禾一眼,决定亲自解释一下。这位医圣虽然服自己的妹妹,但是自己还是要尊重他的。 于是他和云谢介绍了一下这种香粉的情况,说只要沾在身上,就会钻进皮肤里。怎么也洗不掉,而且有一种蜜蜂,无论隔了多远,都能追踪到沾了香粉的人。 云谢听了这话,露出了沉思。 这世间,居然有这么神奇的香粉?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也被激发出来。 “请问,你们有留存一点这种香吗?我想闻一闻,再判断。”他神色认真,显然是上了心。 沈重钧看云谢答应帮忙,眼中也露出喜色。能争取到一位这么有本事的医圣,他们的赢面可就大了! 他想了一想,旁边沈青禾追答道:“我们有一个人,身上沾过这种香粉,不过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不知......” 云谢却是大手一挥,“带我去见他。” 沈重钧和沈青禾对视一眼,然后沈重钧比了个手势,“大师,请跟我来。” 云谢本想哼一声,习惯性地摆出高人的架子,只是眼神接触到沈青禾,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乖乖上了沈重钧的马车。 他们驾着马车回到驿馆的时候,沈青禾看见驿馆小厮都不在。 “人呢?”她像个好奇宝宝,从沈重钧怀里探出小脑袋。 “还不是去找哪个小捣蛋鬼了,”沈重钧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嗯,手感甚好。 哦,原来是去找自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 “跑出去,一跑跑了一下午,还不告诉家里人,你说你是不是找打?”沈重钧轻轻地拍了拍沈青禾白嫩的小手。 “就是该打。”云谢此时也来接腔。 这一路,他才发现,沈青禾只有在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是一副拽起来的样子。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个八岁的娃娃,在亲人面前会哭会闹会撒娇,虽然有时候眼中会闪过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神色。 但是接触多了,跟她开开玩笑,她也不会恼怒。 沈青禾听到他的话,白了他一眼,看到哥哥瞪来的眼神,只好撅了撅小嘴。 “青禾知道错了嘛......”她扯着哥哥的衣襟。 看着沈青禾祈求濡慕的眼神,沈重钧心里如化了一样。 “好好好,但是仅这一次,下不为例!” “下一次,就算出去,也要和家里人说去哪了,知道嘛?”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嘱咐说。 沈青禾点点脑袋,认识到错误,但是自己......嘿嘿,坚决不改。谁让自己又那么多秘密,只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呢。 “让大家都回来吧,找到青禾了。”沈重钧爬下马车,吩咐道。 此时,驿馆里传来一阵欢呼,“找到沈小姐了!” 人们奔走相告。 沈重钧把云谢带到了秦王面前,介绍了云谢的身份,果然秦王也对这个医圣十分感兴趣。 云谢说到要亲自闻一闻那种香味,沈青禾立马让人去找来鸟儿。 鸟儿此时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秦王他们都认为医圣可能辨别不出,这种香粉了。他们都皱着眉头,打算再派人去郡守府,沾了香粉再回来。 没想到,过了一刻钟,医圣一直闭着眼睛。 沈重钧想说,先生若是此次辨别不出这种香粉也没有问题,下次我们再找人去弄一些来...... 云谢此时却是深吸一口气,豁然睁开眼睛,说道:“我知道了!” 这么快就辨别出来了?三人面面相觑,惊诧地有些不敢呼吸。 “那是什么香粉?”秦王追问道,有些急切。 毕竟这种有了这种香粉,他都不敢派人去打探郡守府。基本上去一个,灭一个,对他们的行为是很大的掣肘。 若是有能破解这种香粉的秘方......他眼睛亮光大盛! “这是一种叫佛手草的花粉炼制的香粉,”云谢解释说。“炼出的香气,沾人即钻入肌肤,久久不散,还有一种它傍生的蜜蜂,可以千里追踪这种香味。” “请问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秦王眼神灼灼,追问到。 “有!”云谢肯定地说。 “盛产这种花的旁边,会有一种植物,叫响铃草,用这种草药炼制成汁液,涂抹在身上,可以祛除佛手草的香味。”云谢肯定的说。 “那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响铃草呢?”秦王急急追问道。 云谢沉思片刻。 秦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毕竟天下那么大,这种草听上去那么神秘,肯定很难寻到。 没想到,云谢突然给了一个提示:“炼制这种香粉,必须在花开的一个时辰之内。所以,这附近必然有人种了佛手草。” 听到这话,众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这附近就有?看来,有希望了! 沈青禾此时昂起脑袋,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绿洲城,什么地方适合种植这种佛手草?” 云谢赞赏地开了沈青禾一眼,自己的小老大就是敏锐,一下就问到了问题关键。 他也不卖关子,立刻说道:“这种花,需要潮湿向阳泥沼的地方,最好旁边有水源。” 沈重郡眼中光芒大盛,“殿下,王家村附近就有这样的地方。” 提起王家村,众人眼中都闪过深思谨慎的目光。 毕竟他们得罪了王家村的村长,还有他的弟弟,不知道此次那里的人还肯不肯帮他们? “我们什么时候去探一探王家村?”沈重钧皱眉,看向秦王。 此时秦王正陷入沉思,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沈重钧也知道自己不好打扰秦王的布局,于是便安静地呆在一旁。 “请先生能不能把那佛手花和响铃草画下来?”秦王发话,并没有发令让驿馆中的侍卫前去寻找。 看来秦王是想动用寒山盟的高手了,沈重钧在心里揣度。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沈青禾踮着小脚,小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云谢手中的画。 第二日,沈重钧被秦王派往郡守府,说去让他迷惑郡守,不让郡守发现他们的计划,引着郡守往错误的猜测上去。 沈青禾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她迅速地钻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上小包袱,跟门房说了自己要去找鸟儿,便离开了。 门房也不觉有异常,她后面还有小厮跟着,也就放她离开了。 第73章 对付王秃子 小厮跟着沈青禾来到了鸟儿的住所,没想到沈青禾一个尿遁,便跑开了。 找了几炷香的时间也没有找到沈青禾,小厮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世界上最苦逼的差事就是跟着这个沈六小姐了,一个错眼,就把人跟丢了。 每次和她出去,都像捉迷藏! 确认自己实在找不到她,小厮只好垂头丧气地回驿馆报信去了。 沈青禾绕过巷子,出了城东门。今天,她的目的就是王家村。 今天天气晴好,她背着小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那玉雪可爱的模样,让周围人纷纷侧目,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姑娘,看上去这么可爱,漂亮中还带着贵气。 当然也有不怀好意地人盯上了她,只是她一路往人群中钻,身法敏捷,一路上也有人看着,也就没有人敢对她动手了。 当然,她也不怕就是。她有眩晕术,坏人靠近她,她就偷偷让人打自己耳光!她挺了挺小胸脯,坏坏地想。 走出了城门,往东沿着官道两里地便是王家村。沈青禾一路打探过来,走过了一座桥,沈青禾看到了王家村的村口标有村名的大石头。 呼!终于到了!沈青禾吐了口气,望了望四周,旁边都是待割的麦子。金灿灿,一路一路。 村口还有闲逛的鸡鸭,有一只黄毛的小狗冲着她龇牙咧嘴。 沈青禾突然想用眩晕术试试动物,她凝神看着那只小狗,心里暗中命令:不要叫了!坐下! 果然,那只小狗很快就闭上了嘴,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尾巴还一摇一摇,特别听话的样子。 嘿,居然可以!沈青禾此时要有条尾巴,也翘到天上去了。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村,结果脚踩到了一只鸭子刚拉的粪便,脚底差点一滑。 唰,很快她的气势便没有了。 她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抱着膝蹲下来,舔了舔嘴唇,有些丧气。 突然,她听到前面有嘻嘻的笑声。转过一棵村口老树一看,居然有一个小摊子,可以卖些饭食。 摊子的正中,居然坐着一个老熟人。 正是那天,她用真话符,制了他的王秃子! 自从那天把什么什么都交代了之后,郡守夫人再也没有理睬过王秃子夫妇,直接让人把他们从郡守府打了出去。 王麻子也因为这件事情,被加了刑期,判了七年。 王秃子看见沈青禾,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特意看了看四周,确认有没有人跟着这个小女娃娃。 在确认没有人后,他露出了一丝邪笑。 但是他还不敢此时上前,不知为何,他看到沈青禾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发毛的感觉,就感觉这个小女娃娃身上有神秘的力量。 自己还是谨慎些好! “是你!”沈青禾看见王秃子,下意识把包裹抱地更紧了一些。 看到她的动作,王秃子眼一眯,确认那个包裹里有银子形状的物体。但是他并不想立即抢走银子,而是在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整治这个小娃娃不被发现。 毕竟他知道,沈青禾背后可是有那什么京城高官的。虽然他不知道她和那个高官的关系,但是谨慎些总不会出错。 此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王寡妇穿着一身藏蓝的裙子,袖口上是自己绣的花纹。她低垂着身子收拾王秃子眼前的碗筷,王秃子的眼神就粘在了王寡妇弯曲的曲线上。 “福子哥,我去给您端菜。”王寡妇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手像触电一样,往回缩。 王秃子此时却是内心一荡,目光落在了王寡妇骨节分明但是白皙的手上。 “不急,不急,我还有话和你说,”王秃子此时已经把沈青禾扔到了九霄云外。 “福子哥,有啥话您吩咐?或者,有啥要求,让嫂子跟我说。”说着,手却是绕了一个圈儿,躲开了王秃子伸向他的爪子。 王秃子打了个哈哈,说:“提她干嘛?有些话就想我俩私底下说。” 王寡妇脸色一白,虽然她平时抛头露面多,但是这么直白的暗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王秃子自从见识过了郡守夫人的风采,看自己家婆娘越看越看不上眼,感觉提到她就有些败兴。 突然,他感到了旁边一双眼睛在眨巴眨巴看着自己。 他眼睛一瞟,自己什么时候把那个小杂种忘记了? 他如同猫炸了毛一样,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惊叫道:“你怎么还在这?” 沈青禾却是半点不怕他,她只是在心里纠结,自己若是用眩晕术,是该让他自己打自己脸呢,还是下跪呢? 她一本正经地坐到了王秃子旁边的凳子上,小手乖巧地放在桌上。桌子是黄花木的,并不名贵,但是打理的很干净。 只是,桌角,已经开始掉漆。 显然,主人是个勤劳但是有些穷困的人。 王寡妇看见王秃子注意力已经被沈青禾打断,她有些感激地望了沈青禾一眼,转过身去闪到沈青禾那一桌上,给她擦拭桌子。 “我要一碗咸豆花,”沈青禾执起嫩白的爪子,指了指小摊前面摆的点菜单子。 望见王寡妇离去的背影,王秃子吐了口气,他望了望四周,确认四周并无人。 看来,这个小娃儿,的确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看她的装扮,还带着小包裹,莫非是离家出走?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沈青禾对面的凳子上,一手用牙签掏掏牙齿,呸了一声。 “嘿,你来这干嘛?”他决定和她聊一聊,顺便可以套她话。 这个小娃儿有些奇怪,他不得不防。 沈青禾垂了垂眼帘,并不看他。王秃子有些恼怒,抬手就想给沈青禾一点教训。 他想起了上次被沈青禾坑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沈青禾的道的,但是他确定自己就是栽在了沈青禾身上。 看着她淡然的眼眸,似乎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他最痛恨这样的眼睛,就像那些高官高高在上看着自己,审判自己时候的眼神。 本来,应该是他用那种眼神,去看王家村的村民。可是自从听说他们一家被郡守从大门里打出来以后,没有人再会对他表现出以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好恨!于是他决定好好修理一下沈青禾。 第74章 救人 沈青禾抬了一眼看他,并不想搭理他。 她的态度,更是惹毛了王秃子。 就是这些看上去高贵的人,在摆弄自己的命运。他有些愤怒! 他四下望了一眼,确认并没有人朝这里看,他大起胆子,手伸向了沈青禾,想一把抓住她细嫩的脖子。 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利芒,虽然她这段时间都在和疯和尚还有沈梁义一起练武。她能判断出这个王秃子手的目标是自己的脖子! 她想极快地闪开,但是旁边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她手中的木勺砸向王秃子的手。 居然是王寡妇! 沈青禾没想到王寡妇会出手保护自己,她有些诧异地眨眨眼睛,咬了咬嘴唇。 其实王寡妇并不是多事的人,但是她曾有一个和沈青禾差不多大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后来因为家里没有男人支撑,出门被人羞辱,之后便神神傻傻,最后走丢了。 她之所以守在这里,守着这个摊,就是因为自己女儿也喜欢吃她做的咸豆花。 她本来想回到自己娘家,或者出去寻找女儿,可是她想女儿说不定就回来了,若是自己离开女儿回来反而找不到自己。 于是,她一日一日都坚守在这个地方,就盼着女儿回家。 刚刚沈青禾一句,我要吃咸豆花,那语气,那神态,和自己女儿如出一辙。王寡妇一听这话,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刚在擦着眼睛,给沈青禾打上一碗咸豆花。抬头,就看见王秃子居然朝沈青禾出了手。 想也没想,她便冲了上去。 再看到王秃子恶狠狠的表情,这些日子被这个人骚扰累积的怒气,骤然爆发。 她手里的木勺狠狠朝王秃子砸去! 王秃子也没有想到王寡妇居然会有如此动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上,脑袋上,肩膀上都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败类!居然对小娃儿动手!”这时,王寡妇面目狰狞,看地王秃子也是背后隐隐发凉。 自己居然被一个娘们儿教训了!王秃子此时反应过来,顿时怒气勃发。 沈青禾看到这个情况,本来想暗暗运转眩晕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旁边居然来了几个王秃子的跟班。 他们看见了王寡妇刚才在打王秃子,脸上都是一样的涎笑。 “福子哥,这个娘们儿敢如此对你,我们一起教训她吧!”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邪笑。 王秃子捞了捞袖子,本来他就觉得有些丢脸,现在被人看见,更觉得面上过意不去! 看了看那几人,他点了点头,“这娘们,今天造反了,我们今天就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如此造次!” 沈青禾暗道不好,这么多人,她无法同时运用眩晕术! 王寡妇此时却是面上惨然,她看着沈青禾,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无法善了了,冲着沈青禾喊道:“快跑!” 沈青禾看着王寡妇,她已经被王秃子按在了桌子上,一脸惨然。 她眉毛紧紧皱起,想出了一个办法。 正当众人邪笑地靠近被按在桌上的王寡妇的时候,沈青禾突然大喊了一句:“秦王殿下!” 王秃子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高古淡漠的身影,虽只是远远望见一眼,却让他分外心悸。 感觉那个身影慢慢接近,王秃子大叫一声,连衣服都没穿,赶紧跑了。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往旁边看,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啊! 自然,王秃子是被沈青禾下了眩晕术,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王秃子一惨叫跑开,其余的人也觉得瘆得慌。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还感觉腿上突然莫名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嗷地一声,也跑走了。 到底做的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众人没有了刚才的勇气,纷纷啐了一口,整理衣服裤子,离开了。 王寡妇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眼睛发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危险。 沈青禾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整理了一下被拉扯开的衣服。 她茫然地抬起眼睛,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女儿,青梅。 王寡妇此时才啊地一声哭出来,抱着沈青禾大喊:“梅子,娘等你等的好苦啊!” 沈青禾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挣扎,还伸手回抱了一下王寡妇。 王寡妇此时神情慢慢开始清醒过来,看见怀里是一个陌生的小娃娃,并不是青梅的模样。她皱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是刚刚来自己摊子的小娃娃。 “大娘,你没事吧,”沈青禾小心地用手擦去王寡妇脸颊边的泪水。 王寡妇终于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 “哎,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她轻轻说着,眼里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一半是为自己不得不抛头露面舍身饲虎的无奈,另一边是思念爱女而不得。 沈青禾伸出小手拍了拍王寡妇的肩膀:“大娘,是你救了我。” 她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她。 感受到她的温柔依赖,王寡妇哽咽地说:“没事,我就是想起了我的女儿。” “那群畜牲,你没在也会趁机对我动手,还是你救了我。” 沈青禾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 “大娘,你女儿去哪儿了?”沈青禾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问。 王寡妇眼神放空,人仿佛被抽了魂儿,最后喃喃道:“我女儿梅子,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便走丢了......” “我怕她回来找不到我,我只能守在这儿,等她回来.....” 王寡妇捂着脸,呜呜哭了出来。 沈青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拍着她的背,承诺道:“我会帮您找到您的女儿的!” 听到这句话,王寡妇艰难地抽动了一下嘴唇,心中虽不信,但也感到了几许安慰。 沈青禾看她并不相信,挺起小胸脯,“我很厉害的!你别小看我,我还有哥哥,我的哥哥们更厉害!” 王寡妇彻底被逗笑了,“好好好,相信你!你很厉害的!真是个乖宝宝!” 说着,起身,“我去给你做咸豆花,等等哟~”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沈青禾看她神情已经恢复过来,她晃着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和她打探那件事? 第75章 这丫头,有秘密! 王寡妇忙前忙后,做了几炷香的功夫,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咸豆花。 她坐下来,看着沈青禾吃,眼里全是慈爱。 沈青禾也久久未感受到这种如母亲般的温暖,她端坐在椅子上,小手端正地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着。 王寡妇在心里感叹到,估计这个小娃娃真的来历不小,看她吃饭的仪态,就是出自大户人家。 正当她神游的时候,旁边沈青禾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大娘,您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潮湿向阳有泥沼的地方吗?” “或者,您有没有见过这种花?”沈青禾掏出自己晚上描摹的花样。 王寡妇回过神来,拿着纸张看了看,摇了摇头。 没有呀,沈青禾有点失落地瘪瘪嘴,看来自己白跑这一趟了。回去,又得挨哥哥训了...... 王寡妇突然拍了拍脑袋,说:“看我这记性!” “虽然我没看过这种花,但是我们这里有一块如你所说向阳潮湿还有沼泽的地方。前几天,还有一伙神秘女人往那边去呢。” 一伙神秘女人?沈青禾听了两眼放光,追问:“是不是有些人身戴帏帽?” “对,对!就是身带帏帽,我还琢磨着这么热的天,带着那东西也不嫌热。”王寡妇头如捣蒜。 “大娘,太感谢你了!”沈青禾用完咸豆腐脑,踮起脚尖轻轻拥了一下王寡妇。 随即她朝着王寡妇指的方向跑去,跑了一段路还冲王寡妇挥了挥手。 王寡妇看着她的背影,嚷道:“你先回家,等你家大人跟你一起去呀。” 沈青禾冲她咧了一个笑容,“没事,我本事很大的!”王寡妇也不知怎样留下她,只好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想想等着有人来找沈青禾,便告诉他们她的下落。 眼睁睁看着沈青禾跑远,王寡妇叹了口气,旁边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来小摊上用饭。 王寡妇只能一叠声儿说道:“来了!来了!” 沈青禾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这方圆几里确实挺潮湿的,也阳光充足,只是没怎么看见泥沼。 她伸手探了探泥土,细想着那个医圣云谢的话。 还是再往前探一探路吧......沈青禾眸光闪了闪,向前走去。 沈重钧回到驿站,有小厮来回他,说秦王殿下和沈小姐都不见了。 他一跳脚,“什么叫都不见了?” 跟着沈青禾的小厮,一脸哭丧地来回禀:“小的跟着沈小姐到了鸟儿姑娘那里,结果快到了,沈小姐说要去方便一下,我便站在不远处等她,谁想过了一盏茶功夫人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怎么都找不到了!” 沈重钧气地深吸了一口气,暗想,那个妹妹最近在学什么反追踪术,居然用到了此处! “那秦王殿下呢,你们也不知道跟着?” 侍卫齐齐在地上跪了一排。 “秦王殿下出去,我们也拦不住呀......”一脸哭诉。 得,又是一个用反追踪术逃走的! 自己就不该给他们说什么追踪术,和反追踪术! 沈重钧狠狠把杯子一放,命令侍卫们起来。他自然知道,那两个人本事大的很,要逃跑别人也难以察觉,只是他们本事再大,也就一个人。若是遇到很多坏人,怎么办? 更何况,沈青禾还是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 沈重钧蹙着眉头,思索着这两人为何离开?对,王家村,佛手草!很有可能,他们是前去探路了。 秦王其实一直跟在沈青禾后面。 他看着沈青禾进了王家村,还碰到了王秃子等人。所以最后,他出了手。那个尖嘴猴腮脸,腿上的一记石子,便是他打的。 这也让他们相信沈青禾确实是有人保护的,所以沈青禾她们才顺利脱险。 他是早上看着沈青禾背着小包袱离开的。小丫头的说法是去找鸟儿姐姐,可是她背包里不仅有衣服,还有银子,怀里还揣着一张纸。 这就让他很生疑了...... 于是,他跟了上去,果然看见沈青禾从一个小巷中探了头,逃离了小厮的视线范围。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心想这丫头可能真的有秘密,不然这么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单独行动。 不过,他确定她的秘密不会对他们有害就是了。 而且,上次那个小厮说自己晕晕乎乎,让沈小姐离开,小厮的描述就很让他生疑。 所以,他决定跟上去,暗暗保护她。这样,她的秘密就不会被太多人知晓,又能确保她的安全了。 看着小东西背着小包裹,一路乐颠颠地走,他跟在后面,也不由地温柔一笑。 就算有秘密,也还是个孩子啊...... 沈青禾顺着路,倒真地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找到了一处洞穴。 就在她想进去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带着帏帽的女子。女子身形瘦削,手持软剑,脚踏松枝,向沈青禾袭来。 沈青禾也是一惊,向旁边避让。还好最近她和疯和尚,讨教了一些腾挪身法。 女子一击本也没有想取她性命,只是想警告她,让她离开。 “什么人?此地不能进入!”女子厉声道。她在思索着是灭口,还是干点别的什么事情。 她看这就是一个小女娃儿,心一软,有点下不去手,便想着用醉忘香,让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送她离开便好。 沈青禾看清楚她的打扮,心中便是一喜,看来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她一扑,扑过去抱着女子的腿,“好姐姐,我就是迷路了,你能告诉我,这附近是哪里吗?” 说着,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看得女子心里一片柔软。 女子收起软剑,拍了拍沈青禾的脑袋,口中呢喃:“迷路了呀,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儿。” 说着,她手中拿出了一支香,便要点燃。沈青禾闻到香味,心神大振,立即开启了眩晕术。 女子手中点香的动作一滞,两眼变得机械。 沈青禾问:“你可是圣心门中人?” 女子回答:“是的。” “此地可是圣心门所在?有何用?” 女子有问必答:“我们在此地种植佛手草炼香,只有十几个人,都是我门中人。” “如何进入?”沈青禾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路口。 第76章 发现她的秘密 “如何进入?”沈青禾发问。 女子直挺挺站着:“从洞口做小筏进入。”沈青禾望了望旁边,果然找到一个洞口,草丛中也有一个小筏。 她满意了。 算算时间,这个女子也该醒过来了,于是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手里的香做何用?” 女子回答:“醉忘香,能让人忘记某段时间的记忆。若是强行忆起,会让人导致癫狂。”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女子也没有想对自己下杀招,自己便不伤害她吧。 她转身离开,乘坐小筏进入洞中。 没看到,不远处隐在松林丛中,一个身影将全部景象都收入眼中。 秦王在沈青禾离开后,也闪身出来。他目光中闪过深思,有些不解地看着沈青禾离开的方向。 他有些想不通,为何这个女子会如此听话,就好像沈青禾说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一样。 他拧着眉头,细细想了想,那个王秃子,还有跟着沈青禾的小厮,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这个小娃娃,确实有秘密呀! 不过,他也不打算揭露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娃娃不会伤害自己。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目光,仿若看着一个久别的故人。自己明明以前没有见过她呀。 他低低一笑,有趣!他身居高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就是挥挥手的事情。 第一次,碰到一个这么有趣又神秘的女娃娃。 他想及此,突然看见那个女子动了一下,他飞身过去,一击击晕了那个女子,然后顺着洞里的水流,一直凫水向下探去。 顺着水流,沈青禾坐在筏子上,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天光。 突然,重力下落,她发现前面居然是一个悬崖。悬崖不高,但是下面是一个湖泊。湖水很广阔,几乎看不见人烟。 沈青禾注意到,悬崖前面有一处突出的石头,石头旁边是一处浅滩。 看来平时那些圣心门的门人进来,是把船套在石头上,然后把船停在浅滩上。 她试着把木筏上的套索往那处石头上扔过去。 但试了几次,都没有套上去。 怎么办?她有些着急。水流越来越快,眼见她便要被冲下水潭。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上了浅滩,另一只手抓住套索,把木筏推到了旁边。 沈青禾心里警铃大振,是谁在这个地方? 她转过头去,一个冷峻的侧颜映入眼帘。 居然是秦王司暮寒! 她放下心,还好,是自己人!可是,他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她猛然想起,刚刚自己对那个看守洞口的女子用了眩晕术,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司暮寒一把把她拉上了浅滩,微微松了口气。 此时,他看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目光中闪着不自然。他便知道她在纠结她刚才的秘密,是不是有被他发现。 他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沈重钧的动作,也伸出手去揉了一揉她的发顶。 沈青禾一脑门黑线,怎么都揉她头发? 秦王开口安慰:“你的秘密,放在我这里,没事。” 沈青禾抬头望向他,洞口的微光落入他璀璨的双眸中,仿若风揉碎了阳光,破碎的暗影被妥帖的收藏。 她点了点投头,不知为何,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秦王走到浅滩边缘,这里是水流的出口,水汽磅礴,哗啦啦地水声直接落入了下面的深潭。 他皱眉看了一圈,眺望过去,方圆几十里都是湖,哪来地什么佛手草? 沈青禾也在伸着脖子看,突然,头顶一滴水滴下,有一股异香。 她使劲嗅嗅,突然福至心灵,抬头嘟囔:“莫非,她们在上边?” 秦王也随着她抬头看,果然发现,上面每隔一米都有一块踮脚的石头突出来,但是要顺着这些石头攀上去,还是要有过硬的武功。 他想了想,对沈青禾说:“你爬在我背上,我们上去看看。” 沈青禾点点头,暗想,好在有秦王在此,若是自己一个人到了这里,只能干瞪眼。 是谁,想到了一个这么隐蔽的地方?她心里暗暗吐槽,手里要不停,攀上了秦王的背,手抱住他的脖子。 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一种久违的安心。 “抓好了,我们上去了!”秦王医生低低地叮嘱。 “好!”随着秦王提了一口气,他们一起朝上面越过去。头上击丈都是悬崖,只是好在有踮脚的地方。秦王一个腾挪,便上了崖顶。 到了顶上,秦王趴在一棵松树上,让沈青禾抓稳树枝。 沈青禾点点头,抓住了旁边的树枝勉强站定,一手还是下意识抓住了秦王的衣袖。 秦王感觉到了衣袖被拉着,侧目查看,看见了那只紧张的小手,不犹轻声一笑。 被她依赖,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从树枝漏叶中看过去,看见女子们成群结队的在田间劳作,田里面每隔一步有一个石头组成的田垄。 田里,是一片长的像人手的花。女子们捞着裤子,露出白嫩的双足,在田里劳作。 此地阳光充足,田里还有大约一拳高的泥沼。 “是佛手草!”沈青禾悄悄说了句。 秦王点头。 突然,一阵铃声大作,女子们纷纷从田里出来,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青禾诧异眨眨眼,只是心中预感不好。 过了一会儿,女子们已经穿上鞋,手拿刀剑,一队一队集结起来,有人高喊:“有人闯入!大家一队队去寻找。” 听到这话,沈青禾心中大喊不好,秦王低声说:“快到我背上!他们发觉我们了!” 两人顺着崖边溜走,还没走多远,便看到后面一个身影湿淋淋地,也跳上了崖顶。 是外面那个看守! 看来是她惊醒过来,想起有人闯入,于是拉了警铃。 沈青禾拍了拍秦王,示意前边崖壁上有一个洞,两人立刻钻了进去。洞里有很多刚刚能容一人行走的洞口,洞顶顺着石笋滴下水来。 沈青禾轻喝一句:“我们分开走。” 秦王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想着待会再去找她。 看着秦王走远的背影,沈青禾选择了最外面的一个洞,啪地一声,把身边带的荷包扔在了洞口。 第77章 醉忘香 秦王,并没有注意到沈青禾的动作。 那些女子很快便巡到了此处,一个女子指着不远处地上的荷包,对着一个红衣女子说道:“舵主,这里果真有人来过。” 那个红衣女子有一对浓眉,精光四射的眼睛盯住那个荷包,“追!” 于是,一队七八个人纷纷钻进了沈青禾进的通道。 沈青禾毕竟年纪小,何况她也打定主意不逃跑了,正来到一个山洞里,慢悠悠地走着。 “什么人?抓住她!”红衣女子一挥手,手下的女子们纷纷冲了上去。 沈青禾也没有挣扎,很快便让她们擒住。 红衣女子走过去,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看了看她,道:“带回去!” 沈青禾被一把扔在地上,她睁眼一看,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执着鞭子。 “你究竟是谁?”女子浓黑的眉毛下,一对眼睛露出凶光。 “我是......”沈青禾看着她,低声张开口,女子俯下身子才能听见,却听见她后面说:“卧是你大爷!” 听见了这话,红衣女子还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毕竟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敢如此捋自己虎须了。 她勃然大怒,手中鞭子一甩,便甩在了沈青禾身上。 沈青禾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叫疼。 女子眼中倒是闪过一丝异色,伸出手捏住沈青禾的下巴,“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青禾此时也不敢再胡来,毕竟这个人说打就打,那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也确实疼。 现在,只能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了。期望秦王快些出去找人,能带人来救自己。 她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就是无意中,才来到此处的。纯粹是闲逛,不知道究竟为何惹到了您?” 红衣女子名为红月,是此处掌管佛手草的舵主。 此时她皱着眉头,看着沈青禾,脑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小女娃娃,刚开始刚烈不从,现在又是卖萌一副惨兮兮的样子,究竟是想干什么? 其实这也是沈青禾的计策,就是让她们先以为自己是一个刚烈倔强的,后面受了鞭打,才屈从她们。 自己所说的,也会更加可信。 若是一开始就交代,她们说不定会完全不相信自己。 果然,听到了沈青禾此时被鞭打后,流露出来的求饶之色,她也分外有成就感。 “带紫雨过来。”她在旁边女子递过来的手帕上,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迹,吩咐道。 两个女子押着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过来,正是刚才秦王在外面弄晕的洞口看守。 紫雨一被扔在地下,就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看到了红月,她一脸祈求地爬过去,拉住红月的裙角:“舵主,我就是一时没有注意,才让这小贼得手的。” “求您饶过我这次吧!” 红月面无表情,她带着半边丝巾下,露出一双狠厉的眸子,手一指沈青禾,“是她弄晕的你吗?” 紫雨此时才注意到,屋子中间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沈青禾,努力回想了一下,“对,我见过这个女娃娃,只是......”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想不起后来发生什么了? 再想起来刚才的片段,只剩下一片空白。 红月看着沈青禾,拧了拧眉,难道真的是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拧了拧眉毛,看了看沈青禾说:“不对!” 转头吩咐一个下属说:“你去看看那个木筏在哪?” 下属很快回来禀告:“在浅滩上。” 红月一挥袖子:“她这么小,怎么可能有力气停住船?还能自己爬上来!” “肯定有同伙!” 说着,命人留下看着沈青禾,带人快速去追了。 沈青禾在这间屋子里从天明等到天色渐暗,她们也没有回来。她心想,看来秦王殿下是真地逃脱了,期望他快一点带人来救自己吧。 她挣扎了一下,旁边看守的人,果断地又给她一鞭子。 她咬了咬嘴唇,嘶,真疼。 过了片刻,红月等人终于回来了。 她一张脸黑地像锅底,无法相信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自己等人居然会被找到。而且,还有人从自己手底下逃脱。 时间紧迫! 她捏着沈青禾的下巴问道:“谁让你来的?” 沈青禾此时想着便是,我当然不能说了,现在就比谁更又耐心,更能拖下去了。 可是,旁边一个女子出声,说的话语差点让她吐血。 “舵主,我们不能久留,带她走不方便,万一她身上有什么能追踪到的香味,我们就暴露了。” 红衣女子两眼中都是深思的表情,她顿了一顿,想想确实如此。她们就是做追踪术的人,自然知道可能会有这种秘术。 算了!自己这边已经被发现了,多留一刻,便多有一刻的危险。 她转头,对那个紫雨说道:“你自己惹的债,自己去偿还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紫雨看了看沈青禾,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舵主是让她灭口的意思。 红月一行人很快便出去收拾了,她们先把佛手草大片大片都销毁,拿走了屋子里她们的东西,最后一把火把屋子和草都烧了。 第一批人已经开始撤走。 紫雨看着沈青禾,眼中却露出不忍的神色。她知道,今天若是自己放过沈青禾,红月就不会放过她。 她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软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其实,今天她也是第一次执勤,没想到就捅出了这样的篓子。 沈青禾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紫雨,看着她一脸纠结,拿着剑走上前来,又退了几步,深吸一口再走过来。 她心下一个惨然,想用眩晕术对付她。 没想到,她一运转眩晕术,突然脑中冒出一个提醒,“一天之内,不可对同一个人用眩晕术两次!” 我......! 沈青禾在心中直想骂娘。 搞破坏系统,你这是要搞死宿主我呀!我真地要挂了! 她拼力地挣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紫雨。 “好姐姐,你看,你也不一定非要我死对不对,你可以用那个什么香,让我忘记,就可以了!” 紫雨听到这话,脸上一阵诧异,转而变成凝重。 “你是怎么知道醉忘香的?” 第78章 气运勘察术,升级! 听到这话,沈青禾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好说不说,提起那个香干什么?不是不打自招吗? 没办法,沈青禾大脑飞速运转,自己还有什么底牌可以出的? 她下意识,想了想打开气运勘察术,然后就想骂娘,自己这个时候看她的气运干什么? 这个时候,难道还给她算命吗? 突然,她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叮咚!宿主使用气运勘察术五次,达到熟练级别!气运勘察术,升至二级!】 【二级气运勘察术提示:您可以看见对方身上发生的某些画面!】 什么叫自己能看到某些画面?沈青禾咬了咬牙,心里想大骂这坑爹的系统,这个时候看见有什么用?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想了想,她还是运转起气运勘察术,突然,她看见了紫雨,画面中她跪在地上,旁边一个红衣女子点燃着醉忘香,口里喃喃着,让她忘记她的身世。 沈青禾再凝神望去,看见她被一个美丽妇人雨夜扔出了家门,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最后被一个人贩子打了一个闷棍。 沈青禾看到后面,猛然被脖子上的一阵冰凉刺痛感惊醒。 紫雨已经拿着软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稍一用力,沈青禾的小名休矣。 沈青禾只好快速喊出她刚才看到的事情:“你原名宁萧,原本是滨州人,家住长廊坊,母亲名叫萧千黛,因为家中父亲落罪,母亲连夜把你送出了门。后来你被绮罗楼的老鸨看中......” 乍听见这话,紫雨皱了皱眉头,可是那些话如细小的针一般,钻入了她的脑中。她的头开始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她蹲下去抱住头,“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她的脑袋越来越痛,甚至抱着脑袋打起滚来。 原来用了醉忘香后,强行唤起记忆,真地会让人癫狂啊,沈青禾有些同情地看着紫雨。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传来:“紫雨,解决了吗?我们最后一批要离开了。” 沈青禾刚松了口气,结果嗓子眼一下又被提了上来。 她屏气凝神,不敢呼吸。 门外的人,听紫雨没有回答,想开门走进来。沈青禾想,吾命休矣!这次真地休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沈青禾耳边,打斗声渐渐弱下去后,门被打了开。 出乎沈青禾预料的是,来的人,居然是向晚。 向晚看见沈青禾,立马过来给她松了绑。接着,是秦王走了进来,他的剑上沾着鲜血,显然刚才和最后一批撤走的圣心门人搏斗了。 沈青禾看见了秦王,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她两眼一翻,又是惊吓又是疼痛,终于打不起精神来晕了过去。 向晚看了看地上还在打滚的紫雨,还有晕过去的沈青禾,抬起眉来无声询问秦王该如何处置二人。 秦王却是大步一迈,一把抱起沈青禾,对向晚指了指紫雨说:“带回去。” 沈重钧在驿馆里面已经要等到发疯了。 天知道,他回来一听,说沈六小姐又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有多想跳脚。 后来,秦王一声泥土的回来,只说了一句:“跟我去救人。”随即,便带走了驿馆里大部分高手。 救谁?沈重钧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要去救沈青禾。 他在书房里坐着,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只看到天空从明朗,变成一片乌黑,秦王的人才回来。 “快让医圣来,”秦王怀里抱了一个人,走进了驿馆。 沈重钧急忙上前查看,一看那脸,不是自己妹妹,又是谁? 秦王快步走进了沈青禾的卧房,把她放在床上。医圣赶紧过来,给她把脉。 沈重钧急火上涌,抓住向晚的衣领便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秦王看着向晚,点了点头。向晚对着沈重钧指了指秦王的房间,沈重钧明白在这么多人面前,确实不好有说太多,便放开了向晚的衣领。 秦王带着几人,走进了房间议事,留了问黎等人守在外面。 医圣快速赶来,给沈青禾诊了诊脉,便被问黎催着进了秦王的房间。 秦王跟沈重钧大体说了一下他与沈青禾的遭遇,自然是隐去了沈青禾使用异能的片段。他解释说,是自己带着沈青禾进入洞中的,只是后面被追杀时走散了。 沈重钧也没有多想,虽然心中有些怨怪秦王发现沈青禾,为何没有直接带她回来。 而是带着她,闯入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过,他明白,若是秦王当时顾着把沈青禾送回来,可能就贻误战机了。 他皱着眉思索道:“都是女子,还带着面纱和帏帽?确定是她们的人?” 秦王点点头:“确定。带回来的那个,身上发现了圣心门的手令。” 嘶,真的是那个圣心门?据传,这个门派出自南方,和叛军就有勾结。现在,听下来,她们和郡守他们也有来往。 “知道是怎样的一个门派吗?”人群种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 秦王微微凝了眸子,“这是一个专门靠控制官员内帷,操纵官员的组织。” “朝廷,甚至我的人,都没有查出这个门派背后的人,是什么来历。” 居然连秦王都查不出这个门派的背景?沈重钧眉头皱的更紧,从现在来看,她们能拿出追踪的香粉这种异物,谁知道还有多少手段? 这背后的人,有多可怕? 往更深层次思索,自己等人现在目标是郡守等官员,而他们和郡守等人相护勾结,是不是自己等人又多了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敌人。 而这敌人,还躲在暗处,随时可能给他们咬上一口! 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寒毛都倒竖了。 虽然都是女子,但是老话也说,最毒妇人心啊! “怎么办?”现在大家脑中都是一个问题。 叩叩叩!敲门声响了起来,问黎的声音传来,“殿下,医圣好了。” 秦王望了门口一眼,“让他进来。” 自己可是有一堆问题等着他呢。 第79章 大灾难 云谢拿着帕子擦着手上的血水,快速走了进来。 沈重钧看见了他手上的血,明白是自己妹妹的。他心一揪,赶忙上前询问,“小六怎么样?” 云谢想了想,先安慰他,“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伤口有些发炎,她又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心修养。” 还好......沈重钧听到前一句话,终于放下了心。可是后来,听见下半句,脑子里的弦又绷紧了。 若是父亲知道小六在这里,自己居然放她一个人出去乱跑,还受了伤,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朝秦王做了个揖,说自己亲自去给小六煎药。 秦王点了点头,知他对妹妹挂心,允他退下了。 “殿下,问黎说,你们有东西给我看?是不是那个东西找到了?”云谢望了眼跳脚而去的沈重钧。 他心里暗道,这个沈重钧怕是不知道自己妹妹有多厉害。 自己的小老大,有那么容易被人放倒么?想想她在赌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云谢抿了抿嘴,不是多担心么? 不过,不知道为何,自己看到沈青禾躺在床上有些惨白的脸,自己还是揪心了那么一小下。 嗯,小老大下次出去可以,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随身带着自己。 他可不想她一不小心嘎了,就没人陪自己玩了...... 云谢此时脑中转过好几个念头,秦王朝人点了点头,向晚从内间捧出了两个盒子。 “先生,您看?” 云谢看着并排放的两个盒子,他突然呼吸有些紧,些微颤抖的手指打开了第一个盒子,“真的是响铃草!” 他惊叫出声。 “我可以炼出解药来了!”他欢呼。秦王殿下他们居然真的去找到了响铃草,他们是会魔法,变出来的吧? “先生可确认,这就是响铃草?”秦王沉声追问。 “我确定,我确定,”云谢抱着盒子,乐颠颠地怎么也不肯撒手。旁边,围观的人们眼中也溢出热泪,要是早有这个东西,他们也不至于折损那么多兄弟! 云谢癫狂了一会儿,看见了第二个盒子,伸手打开。 “是佛手草!”他再次惊喜地叫出声,现在他明白自己的小老大和秦王出去干什么了,原来是悄无声息地干大事去了。 想到沈青禾此时半死不活地躺着,他可以想象到,他们此行的凶险。 “先生......”秦王终于沉吟出声,“这佛手草,只有半株,请问先生能种活它么?” 众人一时屏气凝神,看向云谢。 要知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大批的佛手草已经被毁,还是向晚好不容易从火堆里抢出了半株。 现在向晚的手上还有烫伤。 圣心门的人走地很干脆,什么都销毁了。可能他们并不知道响铃草的事情,所以才让他们捡了漏,找到了几株响铃草。 但是他们也想拥有可以追踪人的香粉呀! 云谢盯着那株佛手草看了半响,那根草耷拉着,根须都脱了很多,没有成活的意思。他沉吟片刻,也只好说,“我尽力。” 沈青禾在床上修养了大半个月,伤口终于结痂了。 这几天,沈重钧一刻不离地守在沈青禾身边,还有沈梁义也是。沈梁义来到绿洲城后,疯和尚给他寻了一处僻静的庙宇,对他秘密训练。 疯和尚也是在听说沈青禾受了重伤以后,才给了沈梁义几天假,让他来看看沈青禾的。 “哥哥......”沈青禾睁开了眼睛,不出意外,果然看见了沈重钧坐在自己面前。 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有些无奈。 自己都被当成瓷娃娃了,除了方便,她都不被允许离开床。 看来哥哥这次是真的被她吓到了,她有些心虚地舔舔嘴唇。 沈重钧看见她醒来,赶紧让人送了一碗热粥。粥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凉了就再热,热了又放凉,专门候着。沈青禾无论什么时候醒,都可以喝上。 她低头喝了一口,黏黏稠稠的,是自己喜欢的小米粥。还有一层油皮。 大哥哥,果然对自己是用了心的。 她感动地看着沈重钧,嘴不由一瘪,眼中流出泪来,“大哥哥......你真好。” 看见沈青禾滚落下金豆子,沈重钧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找帕子给她擦拭。 听见她的话,他一时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只是回到说:“你下次不要再一个人跑出去,就阿弥陀佛了!” 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顺了顺气。 “大师种活佛手草了吗?”沈青禾想起来,问道。 沈重钧点了点头,“已经开始有一点抽芽了。” “太好了,”沈青禾一双眼睛晶晶亮,望着沈重钧。 “你不可以去,”沈重钧装作一张黑脸,看到沈青禾的目光,他便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哦,沈青禾撅撅嘴,这段时间,沈重钧看着她不可谓不牢,睡觉都想把她拴在裤腰带上。 谁让自己跑出去,还受了伤呢......她拍了拍小肚子,示意自己饱了。 沈重钧停了喂她的手,放下碗,示意下人收走。 突然,沈青禾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紧紧拧着眉头,“佛手草被种活了,不知道那麦苗怎么样了?” 沈重钧轻轻拍了拍她的脑瓜子,“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干什么?” “不然,要我们这些哥哥干什么.....” 他想了想比了个手势,“已经长的这么高了,结出的麦穗有这么多。已经把种子,分给林家村的人,林村长指导林家村的人继续种植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点沈青禾,“也不知道你这个小捣蛋鬼哪里拿来的这么好的东西,简直是......” 他想了想,应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个可以造福百姓万世的东西,他觉得什么词都配不上这个神奇的东西。 最终,他吐了口气,“真是......惊世骇俗!” 沈青禾听到他的形容,扑哧一笑。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说:“要让村民赶紧都种植下去,因为......我听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说,说江南郡明年可能有大灾难!” 大灾难?沈重钧眉毛一跳。 他听到说算命先生,本来想一笑了之,但是看见妹妹凝重的表情,他又不由得信了三分。 第80章 劫粮库 沈重钧想了想,还是去和秦王商议。 秦王命令,林家村人,赶紧把麦子都种下去。这种麦子很奇特,别的麦子一年只能种两茬,而这种麦子,居然能种三茬。 产的麦子也多!凡是经手的村民,无不对这种麦子惊叹不已。 秦郡守他们似乎是知道了佛手草的秘密被发现了,他们最近都收敛了很多。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 沈重钧和秦王,也就把注意力,都放在种麦子上。 云谢终于种活了一株佛手草,他又找到了更多的响铃草,炼出了很多解药。秦王大袖一挥,给寒山盟的人,每个人都配备了解药。 时间在两方互相打探中过去了一年。 第二年,夏季,果然发生了灾难。 老天不知为何生气,三四月份还飘着雪,到了麦子的成长期,又到处都是暴雨倾盆。 这一年的收成,除了林家村,各地几乎颗粒无收。 林家村人抢在七月暴雨前,抢收了前两茬的麦子。看着储存到仓库里的麦子,一众村民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村长,您这是哪里弄来的种子,太神了!”一个精壮的汉子,敞着胸膛,衣服绑在腰上。 林雨如在旁边劳作,看到这个汉子的时候,眼中不由自主露出柔情。 老林头注意到自己孙女的眼神,他也有意撮合二人。 这个汉子是林家村最精干的年轻后辈,名叫林立。两家一向交好,也算是知根知底。 林立目光扫过娇俏的林雨如,眼神中也有羞涩。 众人本在忙活,听见林立的问题,都竖起耳朵听。 老林头打了哈哈,“自然是一个贵人给我的,大家放心种,绝对没有问题。” 眼见打探不出更多的情况,众人也就埋头收麦子了。麦田里,一时传出此起彼伏的笑闹声。 老林头此时注视着天边,只见滚滚乌云正在堆积,他想起秦王对他的叮嘱,一定要在这个月前收完麦子,否则必有大祸。 他按捺下突突的心跳,朝着大伙儿喊:“别闹啦,眼见要下雨,大家加快些!” 于是家长们纷纷斥责自家娃,年轻人也收敛了些,大家挥起镰刀,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林家村终于在七月前收满了谷仓。 果然如老林头所言,七月以后,日日都是暴雨。那些嘲笑林家村,那么早收麦子的其他村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地里的麦子全部被泡烂了。 此时是今年收第一茬麦子的时候,家里都没有多少存粮。渐渐地,众人只看见这雨下了整整半个月。 再就是连着两个月的大旱。 家家的库存都告了急。 江南郡上发的邸报上书:江南郡爆发涝灾旱疫,粮库告急,百姓食树皮,观音土甚众。请求朝廷调粮支援。 此时,秦王也是拧着眉,站在驿馆的窗前。 沈重钧拿着手里的情报,狠狠一放:“什么库存告急,那些贪官员外明明仓廪都溢出来了,宁愿粮食烂了,也不愿赈济灾民,就为了手里的粮能卖高价。” “为了赚暴利,置百姓性命于不顾,枉为官,甚至枉为人!” 他愤愤,一拍桌子。 秦王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然:“这些人,不是早知道他们就是如此么。” 沈重钧握拳:“可恨!真可恨!” “殿下,我们该如何?”沈重钧冷静下来,看到秦王坐了下来,拇指搓着食指腹,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了。 沈青禾此时已经蹿高了一些。沈重钧一直把她牢牢拴在身边,秦王也出人意料地有时候居然会问她的意见。 众人也就默许她是最小的“谋士”了...... 沈青禾此时坐在秦王边上,她眼睛笑眯眯地拉着沈重钧:“哥哥,哥哥,我也有主意了!” 秦王温和地朝她看了一眼,“哦,小丫头也有主意了,那我们一起写下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 说着,他手指蘸了蘸水,在桌子上写下来。沈青禾也照着他的动作,写了起来。 沈重钧看着两人都写完了,伸过脖子去看。 只见桌子两边,一边写着:“诈”。 一边写着:“骗”。 怎么诈?怎么骗?沈重钧细想了想,心里有了大概的轮廓。 向晚倒是一脸迷茫,眨巴眼睛看向沈青禾。沈青禾收到了他求助的目光,小手勾起他的脖子,爬到他耳边,说我们该如此如此...... 向晚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秦王看众人都猜出了七七八八,于是开始布置任务。 “向晚,你去联系寒山盟,准备劫粮库。” “重钧,你跟我去一趟郡守府,”然后他看了一眼沈青禾,温柔道,“小丫头也去吧。” 沈重钧下意识起身。 听到后一句,他却是一愣。他以为秦王允许他带着沈青禾议事,是担心自己会怕沈青禾偷跑,所以默许自己把她拴在身边。 现在看来,殿下分明是对自己妹妹有一种特殊的信任。 甚至是......倚重? 不过想想,刚才妹妹一下就猜出来了秦王的计划,他也就释然了。 莫非,自己的小妹妹以后能成为一个女诸葛?他摸了摸下巴,笑了笑。 他倒没有觉得女子就该待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她觉得女子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就像以前的娘一样。 听说娘以前还兴办过女学。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妹,以后能不能传承娘的衣钵。 他心里暗暗地说:娘,我会保护好妹妹,让她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也成就自己。 娘,看到妹妹如此,您也会开心的吧。 “大哥,快走啦,”沈青禾头顶还是顶着两个小小的红灯笼。 她的脑袋大了一圈,显得红灯笼越来越小。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已经改成了发髻。 两缕发丝垂在耳边,端看有些小淑女的样子。 沈青禾挥了挥手,露出掉了一颗牙的嘴。 “来了,”沈重钧收敛了心神,专心跟上。 几人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上继续商讨该如何应对郡守他们。 马车载着一群心事重重的人,来到了郡守府。 郡守并不知道他们前来拜访的目的,只是眉心一跳。听到秦王来访,赶紧迎了出来。 第81章 装穷 秦郡守迎了出来。他擦擦一脑门子的汗,不知道秦王现在赶过来,意欲何为。 他询问地了望一眼外面已经在接秦王的管事,管事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情。 秦王从马车上,由向晚扶着下来。 他看见迎面躬着身过来的秦郡守,微微一笑。都说秦王一笑,如冰雪初融,甚是好看。 可不知为何,秦郡守却觉得这笑容里,没有多少暖意。 “殿下,不知此时到下官这里来.......”秦郡守嗫嚅着开口。 “我想来找郡守做个中人。”秦王挥了挥下摆,走下了马车。 秦郡守把秦王一路迎进了郡守府。郡守府一切如旧,仆人如云,有些人手上还摆放着精致的餐盘,碗碟中是佳肴美馔。 突然察觉到秦王眼神变凉,秦郡守心里一惊,暗道这秦王一声威势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还有这脾气,也是越来越摸不清楚了。 沈重钧跟在后面,秦郡守不时也去看他几眼,揣测着今日能不能顺利脱身。 过了垂花门,到了郡守府的正堂,郡守赶忙把秦王迎入主座,自己继续躬着身子站在一边。 秦王却立即吩咐赐坐,语气听上去甚为和煦。看得秦首郡守倒是眉毛一跳。 “殿下,可是想让我做和谁的中人。”秦郡守决定主动出击,显示自己的诚意。 这个秦王,沉着一张脸看人,太吓人了。 沈重钧也在心里暗叹,自己跟在秦王身边大半年了,确实感觉他威压越来越大,只是秦王不会对自己施展罢了。 他坐在一边的桌子上,用杯子拨了拨茶叶,好整以暇地看戏。 “这个中人,自然是只有郡守才能做的中人。”秦王继续温声说道。 秦郡守倒是眉毛一挑,这个语气,绝对没有好事。他倒宁愿秦王对着自己疾言厉色,若是那样,就说明秦王反倒对自己没招了。 现下看来,瞅了一眼悠哉游哉的沈重钧,郡守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这伙人卖的什么关子。 秦王微微一笑,觉得给郡守的心里压力足够大了,他才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请绿洲城的富商们聚一聚,顺便问他们借点粮。” 来了,果然来了!郡守心里警铃大作,什么聚一聚,不就是想把人扣在在这里,让他们用粮食来赎吗。 黄口小儿,也只能想出这一招了。 他擦了擦汗,心中稍微安定,自己自然有实力对付他们。 他哈着腰,连忙道:“好,我这就派人去请人。” 沈重钧一听这话,诧异地望了望郡守,也望了望秦王,意思是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秦王微微摇摇头示意没有可能那么容易。 沈重钧心里盘算着,这个老狐狸背后在搞什么名堂。 沈青禾此时把手放在沈重钧的大手里,示意他安心。沈重钧回握了握,他还担心带妹妹来这样的场合,会吓到她。 没想到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沈重钧牵了牵嘴角,他沈家的女儿就该如此大胆有主意。 秦郡守下去布置人,去请各方官员和富户。 各府听到郡守相邀,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当老爷们出门的时候,待老爷们向小厮打探是什么原因的时候,小厮们都会附耳过去悄声说两个字: “装穷。” 秦郡守把秦王引到一处开阔的大厅,然后在厅堂里摆上几张八仙桌,还设了很多凳子。 官员按着品级坐了,富户们也各自寻了位子,凑在一起坐下。 此时秦郡守正竹筒倒豆子一般,热心地和秦王介绍起绿洲城的富户、 “这位是谢员外,家里五百亩田,可是今年年成不好,”秦郡守顿了顿,收到了谢员外递过来的感谢的眼神。他也回眨了一眼,继续介绍下一个。 “哦,年成不好?家里就没有余粮了么?”秦王坐在上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秦郡守和谢员外均是眉毛一跳。看来,这个京城来的高官,要说出他的真实意图了。 谢员外已经准备好跪地哭求了,他路上接到了秦郡守的提示,就已经把如何哭穷那一套动作都想好,并演练好了。 此时他噗通一声跪地,正准备开始嚎,“我家上百口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八岁稚子......” 秦王却是纹丝不动,连眼神都懒地施舍他一个,“哦,那您身体挺好。” 听到这话,谢员外哭求的声音一滞,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身体挺好。 沈重钧在旁边拣到笑了,他咧开嘴,“您也有五十了吧,居然有八岁稚儿,不是身体好,是什么?” 旁边人,都有些憋不住笑。 谢员外愣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下台。 没想到,秦王却没有追究下去,这是放下茶杯淡淡道:“知道你没粮了,下一个。” 众人原本心里还在打鼓,这个秦王如此毒舌,好像不想给他们活路,也不知道今天要扒他们几层皮。 难怪郡守要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哭穷。 现在一看,这个秦王似乎,有点,还挺好哄的,这样就过关了?众人诧异的眼神在秦王,秦郡守身上大转。 此时秦王却是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手里拿着一叠纸在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秦郡守听到秦王的话,也有些懵。这样......就过关了?他嘴角牵了牵,舔了舔嘴唇,便接着介绍下一个。 “这个是陈员外,家住八里坡,家中有......”陈员外此时也是噗通一声跪地,准备嚎一嗓子。 “殿下,我的粮食都卖给灾民了啊,家里真的没有钱和粮食了。”他一个劲儿地叩头。 秦郡守抿了抿嘴,这装地,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秦王却是眼睛也不抬,“这个借口,听上去比较有新意。” “知道你没粮了,好,下一个!” 秦郡守看着八方不动的秦王,此时也是满脑子问好。他搞出那么大阵仗,请各位员外和官员前来,就是为了听他们嚎一嗓子的? 这就过关了? 看来还真是黄口小儿,年纪轻,好糊弄啊! 他在心里感慨,接着把几桌人都介绍完了。 这个秦王,究竟想干什么? 第82章 他想干嘛? 众人一个一个地介绍完,此时,秦王终于抬起头来。 秦郡守擦了擦汗,这个介绍过去,可累死他了。 要不是他介绍一个,秦王还会嗯一下,他都怀疑是秦王故意如此来折腾他的呢。 “殿下,下官......介绍完了。”他颤颤巍巍走到秦王面前,作了个揖。 秦王点点头,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整理着手中的纸张。 秦郡守想伸脖子去看,可是只是隐约看见了“承诺书”几个字。 这几个家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场下人的人,也是一肚子狐疑。 秦郡守偷偷抬起头,瞧了一眼秦王的表情,还是不辨喜怒。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究竟想干什么? 场中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到秦王身上。 秦王却是淡定地理了理纸张,挑出一沓来,递给旁边的向晚。 “既然都承认自己没粮,便把这个给签了吧,”秦王淡淡语气吩咐。 场下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下意识都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得到消息。 向晚给座上的人,没人递了一张纸。秦郡守听了秦王的吩咐,又给众人上了笔墨。 秦王终于发话了,“这也没什么,就是留个凭证。以后官兵要是跟你们征粮,你们拿着这个承诺书,就能证明你们家里没有余粮和余钱了。” 他振一振衣摆,说出的话却是让大家都一惊。 有这种好事情?一双双诧异的眸子,互相观望着。 众人都在心中揣摩,这是秦王,想拉拢他们的意思吗? 有人望了望沈重钧,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猫腻来。沈重钧却是已经练出了厚脸皮,只在一旁和沈青禾玩着拍手的游戏。 看来秦王真地是来拉拢他们的呀? 秦郡守也在心里纳闷着,不是说借粮吗,怎么反倒去给这些家伙打证明,说不收他们的粮了呢。 谢员外想了想,看了看秦王眉毛都不动地坐着,心里虽然打鼓,但还是第一个签了这个承诺书。 这个秦王这么好骗,几句话就糊弄过去,应该想不出什么招数来吧。 可能就是单纯地想拉拢他们,不然,怎么那么容易就过关了呢。 接着众人都纷纷签下,按了手印。 承诺书中写,某地某人家里确实没有余钱和余粮,特此证明。 秦王看众人都签完了,命令向晚收起来,把茶碗放下道:“诸位就请回吧。” 这就完了?场下人眨着眼睛,心里暗想,可能还是郡守高明,让他们一起装穷,看来真地躲过秦王的征粮了。 然后他们都想错了....... 秦王一出了郡守府,立刻同向晚说,“去,吩咐大伙儿,今晚可以动手了。” 寒山盟的成员大都是绿洲城地头蛇,什么富商,把粮食藏在哪个仓库,钱又放在哪个房子里,他们门儿清。 鸟儿此时也换上夜行衣。 “我准备好了,”她看向一个盟里来接她的姑娘。鸟儿现在的手艺,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今晚,打开仓库,可是靠她呢! 寒山盟的人,晚上出动,今天先盯紧了那个谢员外,他算是绿洲城的首富。 一晚上,寒山盟敲晕了看守谢家粮仓的侍卫,鸟儿开了锁,众人一齐搬空了他家的粮仓。 “还挺顺利嘛,”于是接连几天,绿洲城的富商都经历了惊魂的一夜。 “老爷,我们家的粮仓被全部搬空了,”管事的跌跌撞撞来汇报。 谢员外震惊地从椅子上掉下来,“什么?粮库被搬空了?” 管家赶紧扶他起来,谢员外颤颤巍巍地说:“都......没了?” 自己可是有十个粮库呢,就等着粮价再涨上去,自己好大赚一笔。 那可是自己押了大半身家呢。 “老爷,十个粮库......都搬空了!”管家也不想再继续刺激老爷,但还是不得不说。 秦郡守府这几天,热闹极了。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谢员外踉踉跄跄地跑来,一看到秦郡守便噗通一声跪下,“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怎么了?”秦郡守有些疑惑,怎么几天不见,这个谢员外就哭丧个脸,跟个丢了魂似的跑来了。 “究竟发生什么了?”秦郡守没耐烦,听他啰嗦。 谢员外只好长话短说,“我家是个粮仓,全被盗匪劫了。” 有盗匪?秦郡守皱眉。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员外跑过来,大声哭嚎:“郡守大人,请给小民做主啊!” 秦郡守没好气,“你家粮仓也被盗匪抢劫了?” 那个员外哭声都一滞,“郡守大人,怎么知道的?” 秦郡守招来府尹,吩咐他立即去抓盗匪。没想到跟着府尹来的,还有秦王殿下。 秦王看着几个正哭爹喊娘的员外,抬了抬眉,拿出一沓纸。 秦郡守看着那些纸,眉峰一跳,暗道不好。 果然,秦王殿下拿出的是前几天他们签的承诺书。他一脸恰到好处地关心,“谢员外不是五百亩良田被毁,没有余粮了么?” “这被劫的是个粮仓,又是什么?” 谢员外吓地嘭的一声坐在地上。秦郡守心里也暗道不好。 原来这个秦王,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府尹跟着秦王离去了,秦王说,就是个误会,府尹也不好再继续查下去。 谢员外看着秦王离去的背影,哭丧脸跟郡守说:“老爷,您就不管我了么?” 秦郡守踹了他一脚,“管,管,管,管什么管?明摆着我们中了人家的计策了!” 什么盗匪?用脚趾头也想出来,劫粮库的人,肯定和秦王有关系。 只是他们居然摸清了这些员外的所有家底,这个认知让秦郡守也心里一寒。 究竟秦王藏了怎样的势力?而且,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 向晚此时在驿站给众人学谢员外的样子,“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众人看到,都哈哈大笑。 这几天,他们都忙着打劫......不,搬粮库。那整担整担粮食的搬,实在是太爽了。 而且,这些人还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不敢找到他们头上来。 真真太爽了! 笑完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王身上,殿下真是好计策呀!还有沈家小丫头,居然也能悟出秦王的意思。 太佩服了! 沈青禾此时却是扬着小脸,“秦王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救郡守抓的伙伴呀?”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一起安静下来。 第83章 不给就打人 沈青禾抿了抿嘴唇,提醒到:“我可是很想很想萍儿姐姐,还有莫哥哥他们......” 接着,她就咬着自己的小手指。 她坐在秦王的身边,秦王本是在垂眸看着茶碗深思,此时听见她说,也没有生气被她打断了思路。 秦王只是抬起眸,伸手摸了摸沈青禾的发顶,“会有机会的。” 众人听到这个问题,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鸟儿紧紧握着拳头,站在墙角。她是最恨郡守的人,想到自己的哥哥命丧他手,还受了那么多苦难,最后走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而对自己那么好的萍儿姐姐,还有莫哥哥,可能和自己哥哥一样,也在遭受着非人的虐待,她的心里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 她蹲了下来,尽量压抑着哭声,不让大家看见自己的泪水。 沈青禾却是走了过来,她这段时间和鸟儿混的很熟。她拍了拍鸟儿的背,“好姐姐,我们一定会救出他们的。” 此时,一个侍卫过来,打断了众人关于如何救人的讨论。 “殿下,不好了,林家村那边出事了!”一个侍卫,进来拱手回禀道。他是秦王专门安排在林家村保护老林头的人,顺便盯着麦田,防止有人搞破坏。 “怎么回事?”秦王疾疾走了出去,一边在路上询问。 “王家村人,眼馋林家村人家家有余粮,王秃子带人想过来借点粮食,拿点粮种,可是老林头没有答应。” 侍卫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 老林头,作为林家村村长,自然要守护林家村人的利益。 而且,没有秦王的首肯,他不敢把粮食的秘密泄露出去。 “王家村,可是那个王秃子所在的村庄?”秦王追问,沈重钧也赶了过来,还有扯着他袖子的沈青禾。 几人飞速上了马车。 “秦王哥哥,那个王秃子,还有王麻子,那么坏,而且还和郡守大坏蛋勾结在一起,我们不能把粮种给他们!” 秦王正在沉吟,林家村在这个闹旱灾的时节,家家都有余粮,已经很打眼了。 这个粮种的秘密,看来是捂不住了。 只是,不能就这么泄露给王秃子等人。不然,怎么和被王秃子等人欺负的人交代。 肯定,先要惩治王秃子! 几人到了林家村,正看到王秃子一脚踩在一个林家村男子的身上,一手挥着镰刀,正破口大骂着。 几个过来的王家村的汉子,也在一旁,高举着斧子,菜刀,声援着王秃子。 看到秦王来了,王秃子却是舔舔嘴唇,收了手,虽然他是暗地里受了郡守的命令,让他到林家村搅点事情,但是秦王来了,他还是惧怕的。 “秦王殿下,”林家村一众人已经认得秦王,此时跪在来行礼。 王家村人你看我,我看你,王秃子咬咬牙,也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秦王其实已经了解,但还是问了一句。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说起来,向晚喝了一句:“安静。” 于是,林家村人,把目光都聚焦到了老林头身上。 老林头此时被林雨如扶着,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简略地说:“王家村人想来要粮种,我们不给,王阿福便说要打人。” 秦王点点头,确实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 王家村人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嘴。 秦王思量了一下,“这粮种,给你们,也不是不行。”王家村人,脸上一喜。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可是,你们村长王阿福作恶太多,若是这么简简单单给你们,林家村伙计们也不服。” “这样吧,若是王阿福跪地,求得老李头的原谅,说是自己的错,以后保证不对王家村人动手,这粮种我便做主给你们。” 王阿福此时已经难掩脸上一阵恨色。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王家村汉子过去拉住了王秃子,恭敬地回禀秦王:“秦王殿下,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必然给您和林家村人一个交代。” 说着,王家村人告退。那个汉子也十分懂得规矩,脸一直对着秦王躬着身你,直到了路拐角,才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其他人,也随着动作,行礼离开。 看来这王家村人,也是有懂得礼节的嘛?沈青禾努努嘴。 她刚才可没有闲着,她的气运勘察术已经到了二级了,可以看见一些别人倒霉或作恶的相关片段。 那个王秃子,她一来,就盯上他了。他的脑袋上漆黑一片,显然作恶多端,以后也会倒大霉。 “大哥哥,能快些叫鸟儿姐姐来嘛,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她拉了拉沈重钧的衣角。 “哦,你听谁说的?听说了什么?”沈重钧抱起她,此时抱着她有些吃力,过了一年,她长大了不少。 估计再过段时间,自己也不能抱她了。 沈青禾抬起小脑袋,自动屏蔽他的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哥哥,您还记得那个王寡妇吗,我听说这个王秃子把她囚禁起来了。” “哦,王秃子囚禁了人?”沈重钧感兴趣地抬了抬眉毛,思索该怎么利用这件事。 “哥哥,我们一起去找人吧,找出来就能给王秃子定罪了。”沈青禾补充道。 沈重钧看了眼秦王,秦王朝他回了个眼神,表示同意。 那些王家村人,显然还不想把王秃子推出来求林家村人恕罪,这下要是找到了王秃子自己的罪证,那些人也就不会再包庇这个王秃子了。 “带上向晚。”秦王补充了一句。 沈重钧点了点头,把沈青禾放了下来,作了个揖离开。 问黎还在这,还有很多驿馆跟来的侍卫,他并不担心秦王的安危。反倒是自己,还有沈青禾一起去找王寡妇,的确需要一个高手在旁边。 秦王立刻点了个侍卫,回去接鸟儿。 沈青禾和沈重钧走了另一条去王家村的路,避开了来闹事的那些人。 他们和鸟儿在王家村口碰了头。 “鸟儿姐姐,”沈青禾如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向鸟儿。鸟儿也张开手臂,去拥抱沈青禾。 对这个身份尊贵,却没有架子的妹妹,她是真心喜爱的。 “听说是你找我来的?”鸟儿也像大人一样,揉了揉沈青禾的脑袋。 “对呀,我门去干件大事。”沈青禾神神秘秘。 第84章 找线索 沈青禾在前面蹦蹦跳跳,牵着向晚的手开路。 一路上旁边有狗尾巴草,她都兴奋地跑去折。然后拿草茎做了个戒指,送给了鸟儿。 鸟儿一路跟在后面,虽有些疑惑为何要让她到此地来,但是她并不担心。 她仔细看了看沈青禾递给她的草戒指,拿手指转了转,然后就脱下来,珍重地藏在了自己随身的荷包里。 现在,秦王已经在驿馆给鸟儿单独辟了一个房间。鸟儿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新床铺。 可是,她有时候还是会露出很伤怀的神色,想起了哥哥苟子,还有被抓的萍儿姐姐,以及莫大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他们了? 鸟儿不自觉地叹口气,她本就是敏感重情的性子。沈青禾也知道。 此时,她眨着晶晶亮的眼睛,突然停了下来,挣脱了向晚牵着自己的手。 随即,她跑向了鸟儿,抓起她的手,快速飞奔起来。 附近并没有人,沈青禾带着鸟儿,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在田野间飞奔。 周围田里是皲裂的土,普通的麦苗早已旱死。路边还剩下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草儿和野花,还有耷拉着脑袋的干枯树枝。 沈青禾飞快地扬起小腿,溅起飞扬的尘土。 “我现在是一只鸟儿了,你是吗?”她跑到了一处丘陵的顶端,路沿着丘陵的顶端,延伸向前面的山坡。 这处可以算上山崖,崖底肉眼可见有露出白色内瓤的石块。还有几只飞鸟,本在枯寂的荆棘丛中觅食,现在被惊起,蹿向了灰白的云朵。 鸟儿也学着她,在这处不高的崖顶停了下来。 她大声喊:“我也是一只鸟儿了!” 沈青禾只了只飞鸟,做出飞翔的手势,快乐地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圈,大喊:“你要做一只快乐的飞鸟!” 鸟儿此时也是一脸兴奋,因为飞奔,小脸上通红一片。 沈重钧和向晚加快脚步跟上她们,尽量让她们在自己视线内。幸好两个小娃娃,跑也跑得并不太快。 这里没人,疯就让她们疯一把吧! 沈重钧噙着笑,很少能看见自己妹妹有这个孩童的神情。特别是来了绿洲城后,天天跟着自己和秦王一起听什么朝堂政事,甚至还有阴谋诡计,都不像个平常的孩子了。 他心底对着秦王腹诽了一顿。 沈青禾在崖上,看着鸟儿也如她一样大声快乐地呼喊。 看她终于一扫脸上的阴霾,沈青禾欣慰地扬起了嘴角。 两个人手牵手,走在尘土扬起的路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鸟儿兴奋过了,小口喘着气,然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问。 “我们去找一个人,”沈青禾故作神秘。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王寡妇,她只是看见了王秃子把她圈禁在了一个地窖里。 至于这个地方在哪里,她并不确定。 听到要找一个人,鸟儿眼睛眨了眨,开始四周观望起来。 她们赶到了王家村,此时正看见王秃子的婆娘正在地上耍赖。 “我家男人为王家村辛苦劳累这么久,你们一点都不感激,反而要把他推出去顶罪,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她躺在地上,手捶着心口。 王家村里有的人,想把她扶起来,但都被她挣脱。 别人越去劝她,她反而越加闹地厉害。 那个陪着王秃子回来的年老汉子,叹了口气说,“大妹子,你也看到了,这年头,只有林家村的人有粮。村长只要低一低头,就能救我们的命。” “就算是我王树,求求阿福了!” 说着,他也跪了下来,朝王秃子和她婆娘磕起头来。 王秃子此时感觉下不来台,挎着一张脸,抱臂站在一旁。 他若是不同意秦王的要求,自己估计就会惹了王家村的众怒,可是他也不想就这这么对林家村那些人卑躬屈膝。 太丢脸了! 他拿着手捋了自己脸一把,脸上的汗水沾上了手上的泥土,让他看上去有点憔悴。 沈青禾几人,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场闹剧。 沈重钧抱着臂,他自然知道王秃子为人有多么无耻,可还是不否认他在王家村的影响力。 看来也是根难啃的骨头啊! 沈青禾确实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自己究竟怎么才能找到王寡妇在的地方呢? 她看向了王秃子,虽然气运勘察术只能一天对一个人用一次,但是她刚才看见的画面还是会反复播放。 而且,这一次更加清晰。 此时王秃子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樟树,呸了一口。 对,树!沈青禾眼睛一亮,死死地朝王秃子头上的画面看过去,她在关押王寡妇的房间外面看到了一株高大的枫树。 可以定位了! 刚才可能是王秃子离地比较远,现在离近了,那些画面就看得更清晰了。 她明白了!乐地一拍小手,不远处的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王家村人看见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脸上露出了防范和不友好的神色。 王秃子更是看见沈青禾,还有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他一脸戒备还有厌恶,“小娃儿,你来干啥?” 此时向晚快步走到沈青禾前面,手里的剑一出鞘。 吭!王家村众人见来了高手,村长都在他那里吃了个暗亏,也就做鸟兽散了。 王秃子一家之所以在王家村那么横行霸道,也就是因为他们家曾经出了一个武举人而已。 对着会点拳脚功夫的王秃子家人,他们心中其实既有恐惧,更多的是被欺压的愤怒。 沈青禾此时却是逮着一个老人问,“请问这里哪有一棵红色的枫树?” 她手做喇叭状,害怕老人听不见。 老人瞟了她一眼,淡淡说,“轻点声,枫树那么多,我是不知道,我又不是聋。” 沈青禾讪讪,只好离开。老人却咳了一声,他本不想和这些陌生人牵扯太多,但听见沈青禾在那里嘟囔,什么救人的。 他还是不忍心,提示了句,“你爬上那边那个山头,就能看见全村附近的全貌了。” 沈青禾闪过惊喜的神色,她飞快地谢过老人,和向晚几人朝那初山丘进发。 第85章 他该受到惩罚 几人爬上了山顶。 果然,整个王家村的景象都收入眼底。 “看,那里果然有一棵红色的枫树!”鸟儿听沈青禾说,他们要找的人,被关在房间里,外面是一棵红色的枫树。 “可是,那棵枫树似乎不大,”沈青禾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思索。 “可是,现在看过去,红色的枫树都不大呀,”鸟儿眼中光彩消失,有些失落。 “对呀,红色的都不对?”突然,她眼神晶晶亮。 “枫树也不会一直都是红色的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光关注红色的枫叶去了。 这个时节,也是有枫树是绿色的嘛。 根据自己的植物学知识,她知道有一种落叶枫,在春季的时候是红色的,到了秋季反而落了叶子。 这种枫树比较稀少,而且对水土要求很高。 “我知道了,我们要找一处低洼,背阴,但是通风多的地方。而且,附近最好有水潭。” 她看着四周,圈定了一个地方。 “走,那个方向,我们去看看。”沈青禾手里在远处圈了一个圈。 沈重钧几人完全听信她的安排,点点头,都跟上了她的脚步。 果然,他们在那里看见了一棵落完了叶子的大树,此时树干光秃秃的,沈青禾走上去绕了几圈,终于点了点头。 “就是这种树。”几人终于轻吐了一口气。 沈青禾比照了一下,确定了一处房间,就是王寡妇被囚的地方。 她走到房子外面,发现上面落了锁。她招招手,示意鸟儿上前。 鸟儿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锁,果然,他们发现了被囚的王寡妇,正恹恹地躺着,身上满是虐待的伤痕。 “大娘,你还好吗?”沈青禾走上前,扶起她。沈重钧和向晚是外男,反而不好动手,只能看着沈青禾和鸟儿两个在王寡妇身上一阵忙活。 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 还好,王寡妇悠悠的醒转,无神的眼睛看到沈青禾以后,有了些微的亮光。 “我还好,”王寡妇吐了口气,突然,她紧紧抓住沈青禾的袖子,嘶哑地哭喊:“他们,他们不是人!” “他们杀了青梅!” “枉我在村口等我的青梅那么久,我的青梅,居然被他们害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青梅,她才九岁!”王寡妇哭地撕心裂肺。 迎上了沈重钧等人疑惑的目光,沈青禾解释说,“青梅是大娘的女儿。” 众人恍然大悟,这真是一群畜牲,害死了女儿,还特意告诉被囚禁的母亲。 估计,王寡妇能撑到现在,也就剩下想报仇的念头了! 沈重钧等王寡妇平静下来,看着沈青禾喂了她几口水,问,“大娘,你的身体还支撑地住吗?” 沈青禾抬起询问的眼神,望了眼沈重钧,看他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们得尽快,我怀疑王阿福会......”沈重钧张了张口,做了一个跑的口型。 对呀,沈青禾一拍脑袋,她就说王秃子怎么那么听话,不声不响就走了。 看来,他筹划逃跑的可能性,很大!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向晚背起王寡妇,几人匆忙赶到王家村口。 尚未天黑,向晚把王寡妇放在远处的一处隐蔽地,看了眼沈重钧。沈重钧示意他上前探探王秃子的家。 向晚顺着门缝看去,瞅见王秃子果然在收拾东西。 沈青禾接到信息后,在沈重钧耳边耳语了一阵。沈重钧听了沈青禾的计划,点头同意。 然后,沈青禾就跑到村口的大钟那里,敲了起来。 当当当!这是召集村民集中的钟,一敲定然是有大事。 村民此时听见,渐渐围拢了过来,但是看敲钟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娃儿,不是村长。于是大家只是狐疑地一探头,便想离开。 沈青禾此时却说:“我是林家村人,我来宣告!” “你们不是要我们林家村的粮种吗?我林家村要你们村王秃子,给我们村长跪地叩头,还要学三生狗叫,我们才罢休!” 钟声飞扬,沈青禾那句学三声狗叫,林家村才给粮的消息,更是传地王家村到处都是。 太欺负人了! 此时王家村人都觉得抬步起头了。 王秃子的婆娘此时也停止了收东西的动作,跑了出来,又是一阵到地哭闹。 “我们阿福,为了百姓,连命都不要了,你们居然如此对他!” “还要他去学狗叫,你们这是造多大的孽啊!” 看着众人纷纷聚拢过来,王家村民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看着沈青禾,多是一脸愤慨。 王秃子就算带着他们去打了人,可也是为了他们王家村!他怎么能受如此羞辱! 旁边,早上的那个老汉王树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我们王家村长就算有错,也不该遭受如此重罚。您看,是秦王殿下的意思吗?” “我们就算饿死,也不会让我们的村长遭这种羞辱。” 此时,旁边的人也群情激愤起来。 沈青禾眼睛晶晶亮,你们现在越愤怒,越想保护那个王秃子,待会听到真相,就会对王秃子有多寒心。 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气氛越来越热烈,来有人高喊:“誓死,不让我王家村长受辱。” 此时,看到了时机,沈青禾朝旁边点了点头。 鸟儿扶着王寡妇走了过来,王寡妇颤颤巍巍,脚步发软,几乎是整个人挂在鸟儿身上。 好在鸟儿性格坚毅,一路牢牢地扶着王寡妇。 “王大力家妹子,你这是怎么了?”老汉走上来,勉强辨认出了王寡妇。王寡妇的丈夫,正是名叫王大力,可是前几年病死了。 据说她的女儿,招了一场灾难,疯疯癫癫离家了,王寡妇就在村口摆了个摊,守在此地等着女儿回来。 可是几天不见,不该是如此形容啊。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在猜测这个王寡妇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青禾看气氛也烘托到这儿了,清脆的嗓音干脆地说:“你们听听大娘说的话,就知道你们的村长应不应该受如此的惩罚了!” 王家村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王寡妇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开口。 第86章 他的罪行 ”大妹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王树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瞧了一遍王寡妇,半是关心半是疑惑地开口了。 王寡妇听到这话,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的命好苦呀......”随即,王寡妇脚一软,跪坐了下来。 众村民的目光都被王寡妇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再看王秃子婆娘的表演。她有些疑惑,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汗巾擦了一把脸,踉跄了几步,也挤到人群中看王寡妇去了。 王寡妇此时挣扎地站起,鸟儿刚才有些脱力,此时沈青禾也过来帮忙。 两人把王寡妇扶起,王寡妇颤颤巍巍走到钟旁,猛地一敲。 “我要状告村长王阿福囚禁侮辱我,并且伙同人一起杀害欺辱我的女儿王青梅。” “他也曾囚禁王家村东的姑娘宁氏,宁氏宁死不从,亦被他杀死!”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都陷入了震惊中。 囚禁民女,实施侵犯,还杀害女童。这桩桩件件,不可谓不骇人听闻! “你所说可是真的?”王树有些狐疑地看着王寡妇,可是看她身上的伤,又确实可能真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真地不能再真。”王寡妇咬牙,几欲晕过去,她现在只凭一口气强撑着,就为了看到王秃子受到惩罚。 “这可是大事,你可有证据?”王树眯了眯眼,凝重的神色望了一眼王秃子的家,又移到王寡妇身上。 王寡妇的婆娘此时冲了上去,嚷嚷:“她污蔑我男人!我男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说着,就要一个巴掌甩向王寡妇。 此时向晚一个箭步,走上去,牢牢抓住了王秃子婆娘的手,她只好一边撒泼,一边叫唤:”她肯定没有证据,她诬告!她就是想勾引我男人,结果被拒绝了!“ 王寡妇一摇晃,大家都感觉她随时会栽倒。沈青禾又伸出一条手臂,给王寡妇撑着。 沈重钧此时皱着眉,看着王寡妇,思索着能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寡妇说的事情的真伪。 出于私心,他相信王寡妇不会撒谎,但是没有证据,村民们不会相信。 就算自己帮她告到了府尹那里,光凭一张嘴,也不能给王阿福定罪。 “是他亲口承认的!他欺辱我的时候,告诉我的!”王寡妇此时有些情绪激动,她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从哪儿找证据。 突然,她眼中闪过异色,“我知道了,王秃子在村东坡有一间房子,就是她拿来囚禁我的,里面有我的丝帕,衣服,还有随身物品!” 王树听了,眼神颇为凝重。 这个案子,要是是真的,那王家村可就是出大事了! 眼看这里开始群情激愤,王秃子的婆娘瑟缩了一下,四周一看,想趁着没有人注意溜回家里。 沈重钧朝向晚点点头,向晚避开人群,冲向了王秃子的家。 随着王秃子婆娘打开了锁,向晚从后面一个脚猛踹,踢开了门。 王秃子听见门被踢开,手一抖,手中的银馃子掉地到处都是。 “你谁呀?”他去拣地上的银馃子,却听见自己婆娘说道:“快跑!” 王秃子还想从后院溜走,向晚一个猛扑,就把他按倒了。 向晚纠着王秃子的手,和大伙一道往村东囚禁王寡妇的屋子走了过去。 “老实点,”向晚拎了拎他,看他仍然在扭动想脱逃,使劲踹了一脚。 王秃子估计是被踹断了肋骨,弓起身子,终于消停了。 众人看到王秃子的惨样,却一点都不可怜他。 “看,这是我的衣服,手帕,还有一些随身物品,”王寡妇推开了门,指着地上的东西。 这个房间,东西堆的到处都是,污渍遍地。 众人看到王寡妇指的东西,又相信了几分。 “只是......”王树艰难开口,虽然他也不想质疑,但是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他还是提出了想法。 “我们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也可能是你,早就把东西摆在这儿......”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挺对,不住地点头。 “哈哈哈,”此时王秃子却笑了起来,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就凭这个说老子有罪,你们也太搞笑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要到郡守那里告你们!” 他恶狠狠的目光,先扫过王寡妇。瞅见了他,王寡妇下意识地往后缩,这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又涌上心头,让她无比惧怕他。 沈青禾看见了,挺着小胸脯站了出来,站到王寡妇的前面,直直地注视着王秃子。 王秃子朝他露出狰狞的一笑,目光噬人。沈青禾一点也不怕,回对回去。 “妹子,你这证据确实证明不了你说的呀,”一个婆子说道。 王寡妇身形一晃,一时头脑很乱,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证据,给王秃子定罪。 场面一时僵持。 “妹子,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跟大伙儿说吧,”王树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如此安慰王寡妇。 王寡妇却是剧烈颤抖起来,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一次不能治王秃子的罪,让他逃了,以后可能更无法定他的罪了。 沈青禾也揪着小眉头,看着王秃子。 要是有真话符就好了!她偷偷瞅了眼商城,只见灰扑扑一片。 哎,她小声叹了口气。自己的十八般本领,都不能用啊! 下意识地,她打开了气运勘察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她无聊地看向王秃子,突然发现她能看见一些他活动的画面。 她有些激动,她以为自己能看见他杀人的画面,就能去现场找线索了。 可是使劲看过去,却是他拿着一个小钗子藏起来的画面。还有一些女人的衣服,他收起来藏在了自己家的床下面。 “小钗子?”沈青禾有些失望,这能有什么用呢?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冲着王寡妇问:“青梅是不是有一个珊瑚红的钗子?” 王寡妇下意识点了点,虽然她不知道沈青禾是如何知道的,但是她明白沈青禾是向着她的,不会害她。 “对,的确有一个!” “那我知道能证明王秃子有罪的证据在哪儿了!”沈青禾眯起眼睛。 第87章 莫远被救 “你有证据了,什么证据?”王树作为老者,颇受敬重,于是他开口,大家也信服。 沈青禾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跟我来!” 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王树等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向晚绑着王秃子,鸟儿扶着王寡妇,都跟在后面。 此时王秃子的婆娘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丈夫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她只知道自己男人,确实是整天惦记着王寡妇,成天见儿地朝她的摊子上跑。 她并没有跟着众人去,而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便决定先回娘家避几天风头,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她再回来。 或者,打探到的消息,不利于她,她也就不回来了。 她嫁给王秃子,本就是看他家是村长家,而且主上还有武举出身。她家也算是十里八乡的富户,不然,怎么会嫁给王秃子。 夫妻嘛,本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她,不知道,她再也走不掉了! 她快速地收拾着东西,可是没想到门又被嘭地一下踢开。 只见蹦进来一个小娃儿,嫩春芽一般的裙装,鞋上还缀着一颗珍珠,一看就华贵非常。只是鞋边裙沿都沾染了灰尘。 这不就是和王寡妇在一起的那个小娃儿吗? 王寡妇闪过深思的神色,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娃儿身后跟来了一大批人。 沈青禾带大家走进王秃子的卧室,他婆娘怪叫起来,“你们怎么,强闯民宅啊?” 此时,向晚和王寡妇他们都走了进来。 沈青禾看到大家都来了,深吸一口气,其实她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找到证据。 若是王秃子转移地方了呢? 她想着,若是实在找不到,只好给王秃子婆娘一个眩晕术,让她来指证王秃子了。 毕竟王秃子,她试过,只能让他一时头晕目眩,不能操纵让他认罪。 王秃子练过武,精神力高强,但他婆娘就不一定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走向了王秃子的床。 王秃子看到沈青禾把大家带到了自己家里,脸上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再看到沈青禾居然走向了自己的床,他的腿更是抖如筛糠。 那里,确实放着自己的珍藏! 沈青禾果然朝着自己的床头走去,嘿地一声掀起床铺,在床板上摸索。王秃子虽然心里奇怪,她怎么知道的。只好在心里祈求,她千万不要找到机关! 但是沈青禾不行,还有鸟儿呀! 王秃子眼见沈青禾叹了口气,以为她什么也没有找到。自己应该躲过一关了! 正当他狂喜的时候,沈青禾对着外面招了招手。 “鸟儿姐姐,你来!”鸟儿把扶着的王寡妇交给一个王家村妇,走上了前去。 她三两下就找到了一个机关,啪地一声打开了盖子。王秃子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狂喜神色,就看见沈青禾从中掏出了一个带血的珊瑚钗子,还有几件衣服。 都是女子的贴身衣物!都沾着血! “大娘,你可看清了,这可是你女儿的衣物?”沈青禾请人把王寡妇扶过来,开口问。 王寡妇看到那些东西,如遭雷击。她踉跄了几步跑过来后,死死抱住手里的东西。 “是我家青梅的,看这里还绣了一个梅字。”王寡妇指了指里面一件小衣。 众人从刚开始的鸦雀无声,到现在纷纷议论。 “我也认出来了,其中有一件是宁姑娘的,我记得她有一件这样的衣裙,我当初还羡慕来着,”有村妇开始七嘴八舌。 “看这上面都沾着血,这下证据确凿了,”又有一个人说。 听着这些话,王秃子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败在自己的收藏下。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向晚又踹了王秃子一脚。 旁边的王秃子婆娘,看到自己睡的床下,居然有这么晦气的东西。她面色惨白了片刻,大喊:“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趴着爬向沈重钧:“青天大老爷,真的和我无关!” 沈重钧眉毛也不动,只是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留着点力气,到公堂上去解释吧。” 有人此时唾了一口王秃子:“呸,什么德高望重的村长,就该绑起来让他学狗叫!” 这一声骂了出来,得到应和甚多。 “对,就是他,害得我们王家村声誉扫地,所以林家村才不给我们粮种的!”有人旧账重提。 群情开始激愤。 “绑了他,送给林家村!”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押着王秃子前往了林家村。 秦王正等在林家村,此时已经濒临傍晚。林家村的人,想招呼秦王等人用饭,只见远远地有一群人乌泱泱地过来。 “殿下,是向晚他们。”旁边的问黎眼睛尖,一眼认出最前面的人。 嗯,秦王点了点脑袋。 这场闹剧,最终以王秃子被判刑,收尾。 王家村的人,也好好地和林家村的人倒了歉,获得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粮种。 他们回去种了以后,发现如此干旱的天气,粮种都能顽强发芽,后面接的粮食比原来整整多了一倍。 自此,林家村的粮种算是在十里八乡都有名了。周围的村民,都上前来买粮种。 秦王等人结束了林家村的事情后,回到了驿馆。 有人悄悄来报:“殿下,莫先生被救出来了。” 秦王诧异地抬起了眉毛。 “莫远被救出来了?”秦王沉吟,据自己的线报,那一批劫郡守府的人大多都被害。 莫远是被寒山盟的人救出来的,据线报说,是他碰到了一个寒山盟的线人做看守,把他救出来了。 众人来到了莫远的落脚地。 鸟儿飞奔地扑向莫远,“莫哥哥!”看着莫远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鸟儿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顿时眼中的泪水滚滚流下。 莫远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手勉强抬起来,还没有碰到她脑袋,却无力垂下。 沈重钧等人,看到莫远的惨状,眼中也是噙着泪。 “这该死的秦斯文!”有人咒骂了一句。 秦郡守和他们,也算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他们结了血仇! 听到了秦郡守,莫远眼中却闪过莫名的光芒。 第88章 秦郡守计划失败 秦王安抚了一下莫远,便离开了。 莫远在寒山盟中口碑很好。 接下来,众人便是轮流看护莫远。 这一天,大夫终于宣布莫远大好了。 虽然他还一只手缠着绷带,大家为他举办了一次聚会,庆祝他的回归。 绮罗楼里,在二楼的包间,秦王包下了一个大大房间。 绮罗楼内人流涌动,莺莺燕燕们使着浑身解数招待客人。 包间内,来了不少寒山盟的人。大家都在敬莫远酒。 莫远挨个给兄弟回敬了个大大的拥抱,对女子则拍了拍肩膀。 到了沈青禾,莫远看到她顶着两个小灯笼,头上梳着同心髻,分外可爱。 于是,他拍了拍沈青禾的小脑袋,微微笑了笑。 跟一众人打过招呼后,莫远入座。 秦王举杯,大家一同庆贺。 此时,沈青禾却是皱了皱眉毛,她好像在自己的头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虽然很淡,但是有点熟悉。 对了,就是从刚刚莫远拍自己的地方散发出来的。 一时好奇,她打开了气运勘察术,看看莫远最近都干了什么。 一看,不得了。 她居然看见了莫远对一个人求饶的场景,再瞪眼使劲看,那个人居然是秦郡守。 也就是说,莫远不是被人救出来的,而是他,和那个所谓的寒山盟线人,都是叛徒! 她终于想起了刚才的香味是什么了,是佛手草炼的香粉的味道! 沈青禾暗道,这个秦郡守真是太懒了,招数也不知道换一换,不过估计没招了。 这一次,莫远只是在接触寒山盟成员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沾上一点。若不是他拍的是沈青禾的脑袋,沈青禾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闻出来。 看来,这是早就设好的圈套啊! 沈青禾晃了晃脑袋,秦郡守这是想借着莫远,把寒山盟的人一举端掉! 宴会结束的时候,路上沈青禾悄悄在沈重钧耳边说:“哥哥,我在宴会的地方闻到了佛手草的香味,我怀疑是莫哥放的。” 沈重钧听了,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今日去的都是绿洲城寒山盟各地的管事,若是都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汇报给秦王,秦王也是闪过诧异和凝重的神色。 他询问是谁透露的消息,毕竟不能随便就怀疑一个自己盟里的兄弟。沈重钧说是沈青禾,他以为秦王会哈哈一笑,不相信。 没想到秦王当下就脸色郑重,吩咐属下:“去问问云先生,他的解药做好了没有?” 云先生,便是医圣云谢。 “先生说,做好了,但还没有实际用上。” 秦王点了点,蹙着眉说,“给今天去参加宴会的人,每个人用上一点,除了莫远。就说我们在做实验,不要引起盟里的恐慌。” 部下领命而去。 鸟儿此时和莫远在一起,她想多照顾莫远一段时间。莫远也赶她不走。 突然,她被一个人喊出了莫远的房间,让她在身上用一下佛手草的解药。 她也没意识到什么,只是随口说了句:“莫哥的解药呢,我去拿给他。” 送解药的人,确实眼神闪烁:“殿下没有准备莫远的解药,还吩咐我们不让莫哥知道。” “所以请鸟儿小姐,也不要说。” 为什么,鸟儿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立刻住了嘴。 此时,她才意识到不对。 为何秦王吩咐,不给莫哥解药,还不让他知道?她眉毛邹城川字,她断然道:“秦王殿下怀疑莫哥,我不怀疑。” “我相信他,他不会害我的。”说完,便扭头走进去了。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莫远,省得莫远知道秦王殿下怀疑他,和秦王生了嫌隙。 她坚信,秦王只是误会莫哥了,她坚信盟里的弟兄,都是好样的,绝不会出叛徒! 握了握拳,再一看,莫远已经靠在床沿上睡着了,于是她回了秦王给她准备的小院子。 第二日,鸟儿走在路上。 绿洲城此时已经是初秋,天也越见凉爽。她路过了青澜桥,还把自己手里的包子分了一些,看着水里涌上来的鱼,贪吃着自己扔的包子,她感觉分外开心。 路上的小贩,有的在买绿豆糕,还有豆腐脑,馄饨抄手之类。 鸟儿闻到了鲜肉小馄饨的味道,顿时馋虫被勾起。摸了摸口袋里的碎银,每个月秦王殿下都会给自己送来足够生活的银子,莫远也会。 所以,他相信秦王殿下和莫哥都是好人,他们只见只是有些误会! 她拣了个靠街角的位子坐了下来,凳子有些油腻腻的,她拿出手绢擦了擦。 突然,身边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响。 是一只蜜蜂! 她定睛一看。挥了挥衣袖,她有些奇怪,这天气怎么还有蜜蜂? 接着,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在那里!” 鸟儿诧异抬头,便瞧见一群侍从敢了过来。 她瞳孔骤然放大,这和抓走哥哥,还有萍儿姐姐的人,穿的是一样的衣服! 等等,还有蜜蜂? 那......不就是追踪佛手草香的蜜蜂吗? 所以,她被人盯上了? 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个黑衣人一跃而过,把鸟儿一捞,往背上一放。 鸟儿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感觉着自己在建筑楼层间腾挪跳跃。 渐渐地,听不见追踪来的声音。 黑衣人把鸟儿放在一个小巷口,在她身上撒了些水,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安全了。” 鸟儿眨眨眼睛,问:“你救了我,我该怎么谢你?” 黑衣人拉下面罩,露出俊朗的容貌,是秦王身边的向晚。 “你就是下次不要自作主张,要记得听殿下的话,就可以了。”他微微一笑。 鸟儿惭愧地低下了头。 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怎么自己又会沾上佛手草的香粉?难道盟里真的出现了叛徒? 于是,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向晚也是表情凝重,他今天是秦王特地命他保护鸟儿的。他一路上,也的确看见了跟着蜜蜂在跑的侍卫,而且人数不少。 只是,那些蜜蜂嗡嗡地,除了鸟儿,一个人都没有被追踪到。 估计,秦郡守也该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第89章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危险解除,向晚离开了。 鸟儿第一时间,跑到了莫远的房间里。 她看见莫远沉默着,她一头撞向了他,哭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背叛寒山盟的兄弟?” 鸟儿的眼里,都是自己哥哥最后的样子。自己哥哥拼命保住的寒山盟,莫哥哥怎么忍心毁掉? 为什么,他要害所有人? 莫远听到这个,才从刚才的愣神中反应过来。 “原来你们早有防备了?”他喃喃道,“原来你们早就不相信我了.....” 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鸟儿听了,更加生气,“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们?” “我需要你一个理由!” 莫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眸子便黯了下去。他手遮住脸,苦涩道:“算我对不起你们吧......” “理由!我需要一个你对不起我们的理由!”鸟儿此时非常愤怒。 莫远的指头缝里流下了泪水,此时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桌上的酒。 鸟儿仍倔强地仰着头。 他们,没有注意到秦王已经悄然站在他们身边。 看着同样痛哭的两个人,秦王轻吸了一口气,“你是为了宝儿吧?” 突然,身后一个三四岁,扎着一根冲天辫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莫远此时,看到这个孩子,已然崩溃。 “宝儿!”他想伸手,但是却怯怯地缩回了手。手捂住脸,低声嘶嚎起来。 “我不怕他们.....对我用刑,可是他们!他们知道了宝儿!”他哽咽道。 “那个秦郡守威胁要弄死宝儿,我可以忍受那些刑罚,但是我不敢想象他们如此对待宝儿!” “我没有办法......”莫远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鸟儿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怪罪眼前的这个汉子...... 人都有弱点,就看有没有被抓住。 秦王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突然,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拧起了眉头。 莫远捧着宝儿的脸,小男孩的脸圆圆的,可是眉眼已经很像莫远。 他贪看着宝儿,轻声哄道:“宝儿,最后说句爹爹,好不好?” 鸟儿听到这话,诧异地抬起眼睛望向莫远。 宝儿张了张小嘴,“爹爹!” 听到这话,莫远欣慰地笑了一下,突然把宝儿推开。 鸟儿也诧异地望着莫远。 莫远捂住胸口,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莫哥哥!”鸟儿冲上去,想堵住莫远吐的血。 莫远摆摆手,艰难地道:“我中用了。” 他看向秦王,用尽最后力气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盟里的弟兄。我是.....罪人!” 他最后望了一眼宝儿,“求求殿下,给我的宝儿,一条活路......” 说完,他的身躯轰然倒下。 “叫大夫,快点叫大夫!”鸟儿有些傻眼了,突然反应过来,想冲到外卖呢去找大夫。 后面,秦王伸手探了探莫远的鼻息。 “已经来不及了......”秦王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深重的叹息。 鸟儿转过头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秦王拿起刚刚莫远喝的酒壶,“是鹤顶红。” 看来莫远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明白自己入的就是一个死局。 众人沉默地安葬了莫远。 秦王并没有告诉大家,莫远死亡的真相,还有他背叛的事实。 宝儿和他娘,秦王安排了一个侍卫给他们,送他们去了京城,远远地离开绿洲城这片是非地。 郡守那一日,没有抓到任何寒山盟的人,气得他在家里狠狠砸了很多茶碗。 秦夫人开见秦郡守如此,眼神闪烁了下,在外间站了会儿,歇了想和他讨论事情的心。 毕竟,佛手草香粉失效,自己也有连带责任,就不去触霉头了。 她把自己家侄儿苏珞叫到自己院子中。 苏珞来访,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姨母。” 秦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吩咐道:“最近国子监生源甄选,你可准备好了?” “正在准备,”苏珞低垂眉眼,不知道自己这位姨母找自己是何事? 这件事情,难道她还能插手? “听说,这一次只有两个名额,你可有信心?”秦夫人淡淡拿起茶杯。 “没......有,”苏珞擦了擦脑门,自己这位姨母虽然美艳,但是每次见她都感觉十分得有威压。 “你觉得,有谁对你有威胁?”秦夫人此时却没有斥责他,反而有些温和的说。 “有两个,沈长青,和翟不惑。”苏珞照实说道。 “那你有对策吗?”秦夫人接着追问。 “对......对策?”苏珞此时有些诧异地抬起了眼睛,看见窗口微风,吹起秦夫人的青丝,有些端方还有些魅惑。 此时,他却不敢胡思乱想,他的脑子,被秦夫人说的这句话砸懵了。 自己还能想对策,去对付那两个人?国子监甄选,也能有猫腻? “真是蠢货,”此时秦夫人摆了摆手,却没有真正地斥责他。 她挥手让他上前,让他附耳过来,说出了她的安排。 苏珞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是意外的惊喜。 此时,沈长青正在驿馆中求见沈重钧。 “重钧兄,”他做了个揖,伸手拿出自己最近读的书卷,“小弟有几处不懂,还请重钧兄指教。” 沈长青和沈重钧是在说书的长盛楼里碰见的。 毕竟沈重钧那日在江南郡书院里大杀四方,给沈长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他也在长盛楼,于是他脑袋一热,便去攀谈。毕竟闹出丑闻的是秦王,这位沈重钧公子的才学,他还是仰慕的。 一来二去,二人发现他们居然喜欢同一个话本子,于是越聊越投契。 这位沈长青公子,也就经常会往驿馆里来,交流学问了。 沈青禾对沈长青并不陌生。 这一日,看见他来,沈青禾弯着桃花眼,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长青哥哥!” 沈长青拿出早已给她准备好的礼物,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哄得小姑娘眉开眼笑。 这也是沈长青的小小心机。他知道沈重钧这种王爷重臣,又是高官子弟,必然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 那自然是要在他重视的人身上下功夫。 说到他重视的人,自然绕不过这个沈重钧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妹了。 没想到,他真的讨好对人了!沈青禾结结实实地帮了他一次。 第90章 为了我们关心的人 沈青禾眨眨眼睛,软糯糯地声音致谢。 沈长青笑了笑,挠挠脑袋,随同沈重钧一起进屋,谈论学问。 突然,沈青禾听见沈长青说:“我们这次有一个国子监生源甄选,很可能会考这里。重钧兄可以指点一下在下吗?” 听到这话,沈青禾眉毛轻轻一动。 她悄然打开气运勘察术,国子监可是好地方,她想看看沈长青有没有运道通过考试。 吓,当她看向沈长青头顶的时候,居然看见了一团黑色! 那可是要倒霉的征兆啊! 她再眨了眨眼,仔细去看沈长青为何会倒霉。 只见一个考场上,有一个考官抓到了一个考生传纸条,考生直接说出是沈长青传给他的,沈长青因此被驱离考场。 看来沈长青,要因此倒霉了。 她眼珠转了转,回到沈重钧的房间桌上东翻西找,找到了一块墨。 沈长青正在跟沈重钧致谢,“原来如此理解,兄台的才学在下真是佩服。” 此时,沈青禾探过去小小的脑袋,拿出那块墨说:“长青哥哥,我替你算了,你若是国子监甄选的时候,用这块墨,有好运哟。” 说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一只发现猫腻的小狐狸。 沈长青愣了一下,拿起墨看了看,温柔地摸了摸沈青禾的发顶,“多谢妹妹了,妹妹太小,还不了解。” “士子们考试的时候,都是要用松烟墨的,这个是油烟墨,是用来画山水画的。” 沈青禾使出了十级撒娇功力,“不嘛,不嘛,能用就好了呀!我可是知道,你若是用了这块墨,能交好运哟!” 看着沈青禾布灵不灵眨着的大眼睛,沈长青也只好叹气一声,答应收了起来。 还有几天,就是祭祀大典了。 因为今年年成太差,好几个官员联名请命,请秦王殿下去农神庙祭祀祈福。 这个消息传了出去,绿洲城一片沸腾。 毕竟百姓苦如此天气久矣,就希望有人能替他们求来期盼的风调雨顺。 沈青禾牵着沈重钧的袖子,和他一起去街上逛。 听见大家都在议论农神庙祭祀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百姓对秦王的口碑都普遍上升了不少。 三人穿过热闹的集市,来到弱水河边,绿洲城的码头。 吹着河风,三人吃着刚才买的糖葫芦,还有酱鸭等,沈重钧手里还拎了两壶绿洲城的特产十里醉。码头旁,有一处水湾,前面有一片沙滩。 河水拍打着细软的河滩,冲洗了沈青禾刚刚在沙子上画的画。 “你刚才在画什么?”沈长青和沈重钧寻了个石墩,坐了下来。两个人一人一壶十里醉,往口里灌,一边看着沈青禾赤着脚丫子,踩水玩。 “看到她如此快乐,真好!”沈长青看着沈青禾疯玩的模样,感叹了句。他虽是出身富商之家,却没有兄弟姐妹。 父母每日就是盯着他读书,希望通过他,改变家族只能从事商贾的命运。 所以,他和父母也并不亲厚。 这段时间,和沈重钧他们的接触,他才了解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手足。 沈重钧微微一笑,收起了对着沈青禾的宠溺的目光。 他望向沈长青,眼中一片诚赤。 “我也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如此快乐,”他品了一口酒。 沈长青此时垂下了眼眸,心中有些悸动,愿身边人都如此快乐......自己也是如此想的吧。 虽然想起父母,都是他们逼自己读书的场景,可是自己苦读的时候,他们也是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 自己什么时候歇下,他们才吹了灯回自己的院子。 每到亥时,母亲还会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各种补品。 想起父亲殷切的脸,还有偶尔别扭的关心,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如此富有。 “对,为了我们关心的人!”他拿酒壶,和沈重钧碰了一下。 沈重钧却是眸子略深,似乎在思索什么,低低吐出一句,“我不仅希望我关心的人快乐,我希望天下人所关心的人都能快乐。” 接着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是秦王殿下说的。” 是啊,推己及人,当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关心的人能快乐! 而如果实现,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沈长青的眼中全是震撼的神色,秦王殿下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他望着远处天边的水平线,波澜翻滚处,天边垂着厚厚的云。 此时已经是将尽中秋的时节,暮色中的太阳洒下碎金一片,阳光落在身上有满是光亮的暖意。 她看到阳光中沈青禾扬起的嫩黄色衣裙,她的脚下是一连串小脚印,风里飞着的都是她快乐的笑。 耳边,听到沈重钧的轻叹,“那一日,我才明白,我们之所以那么用心苦读,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悠悠的感叹声,仿佛一个种子落尽了沈长青的心中,慢慢开出了馨香的花。 心中美好的愿景展现,他心中感觉到了花瓣的片片开放。 一层厚重的屏障,倏然被撞破。他也曾问自己,苦读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父母所想的改变自己家商贾的地位,还是为了书院中夫子的表情,和同学的羡慕? 都不是! 沈重钧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这颗种子,日后结成了怎样美丽的一个世界。 沈长青伸出一只手,眼中有一种清洗后的明澈,“对,为了天下人所关心的人都快乐!” 沈重钧反握,眉眼坚定。 “你们在干什么呀,”沈青禾在远处大喊,“快过来,和我一起来玩!”说着,朝沈重钧他们泼着水花。 远处的船,缓缓行驶了过来,发出搅动水花的哗哗声。 “有船来了,”沈重钧感叹。 “这船从南边驶来,应该会过叛军的地界,不容易。”沈长青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路线,幽幽地感叹了一句。 居然有南边来的船?沈重钧眼中闪过深思的神情。 回到了驿馆,和秦王等人说起这件事情,大家伙都觉得奇怪。 “要不,我晚上带着鸟儿,一起去夜探一下船上搬下来的东西吧,”一个瘦削身材的男子举了手,提议道。 鸟儿此时正在和沈青禾玩翻绳,听到提起自己,她也点了点头。 她特别希望,自己能发挥作用,帮助到大家。 秦王想了想,点头同意。毕竟农神祭祀在即,维护住绿洲城的治安,特别重要。 没想到,那一晚,他们真的有了另人震惊的发现。 第91章 作弊被抓 那个瘦削身材的男子,名为侯珏,是寒山盟中轻功的翘楚。 秦王自是相信他的实力。 当晚,侯珏带着鸟儿进了那艘船停泊的地方。 只见一箱箱货物,被垒地整齐。侯珏一个个箱子检查过去,他除了身手敏捷以外,嗅觉也是灵敏。 鸟儿跟着他,看他吸了吸鼻子,停在了一个箱子旁边。 “怎么了,侯大哥?”鸟儿有些紧张。 侯珏四下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箱子说,“麻烦你打开它。” 他掀开一块盖在箱子上的防雨布,指着其中一个箱子说道。 鸟儿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心头也是一跳。她走了过去,伸手看,箱子四周严丝合缝,中间用一个精巧的锁锁着。 鸟儿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锁。 侯珏四下望了望,确定周围无人。他们打开了箱子。 嘶——侯珏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箱子一打开,一股味道直冲他的鼻腔。 “居然是黑火!”他捻了捻包装上的药粉,神情凝重地说。 鸟儿听到了这句话,也神情大变。 朝廷明令禁止贩卖黑火,这些黑火又是什么人买?用来干什么? 侯珏数了数,散发着这样味道的箱子,还有十几箱。 鸟儿和侯珏带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回了驿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沉默了。 “殿下,你觉得这些黑火有什么用?”沈重钧沉吟问道。 沈青禾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大哥,觉得他真是越来越懒地动脑子了。 “黑火的作用,不就是用来炸矿,做烟花等等吗?”向晚接话,也觉得沈重钧此时一问,有些多余。 “只能炸矿,或者做烟花吗?”沈重钧接话道,“难道不可以......炸人?” 此言一出,大家目光骤然看向沈重钧。 只见他一脸担忧,并不是开玩笑。 炸人?难道有人要用这个炸药制造祸事? 秦王此时垂了眼眸,他刚才隐隐觉得心有些慌,此时听到了沈重钧的话,才明白自己心慌的来源。 他也觉得,这些炸药用处不简单。 沈青禾此时也悚然一惊,她急忙开了气运勘察术看房间里的人,果然发现秦王头顶上虽有紫色的贵气,但是里面掺杂着丝丝血气。 看来,以后得多用用气运勘察术,她吁了口气。 众人还在面面相觑,猜测着这炸药会用在什么人身上? 沈青禾轻轻说了一句,“这炸药,用在什么人身上,才能制造出最大的恐慌呢?”她晃着藕荷似的小腿,坐在座椅上,神情十分疑惑。 听到这话,众人才相继惊叫出声。 大家的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聚焦到秦王身上。 “殿下,祭坛......”沈重钧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巴都抖了抖。 秦王此时停下拇指摩挲食指的动作,叹了口气,“过几天去仔细检查一番,但愿是我们多想了。” 众人点头称是。 江南郡书院今日,学子们都分外激动。 今日可是国子监生源甄选。虽然江南才子多,江南郡书院也声名远播,可若是成了国子监的学生,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核心官场中。 沈长青走进考场中,带着自己的用具。 今天早上,他收拾考试用具的时候,发现东西中突然掉出了沈青禾给他的油烟墨。 他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把墨带上了。 走进考场,发现考官是隔壁班的老师,还算熟识。冲着考官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考官看见沈长青,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却露出一道异常的光芒。 沈长青坐了下来,发现自己和翟不惑,苏珞等人分在一个考场。要知道这两个人,也是此次竞争国子监生源资格的种子选手。 他心中疑惑了一句,好巧。 此时,考官已经进来。 众人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用具,把笔墨摆在桌子上,开始研磨。 每个人都是一张桌子,每张桌子隔了五尺远。这是第一次擢选国子监生源的考试,因而没有准备像科考那样的小单间。 以前,国子监生源都来自世家和高官,第一次有面向寒门子弟的机会。 据说是圣上特批,能参加这次考试的学生们,脸上都洋溢着紧张兴奋的神色。 考官开始下发试卷。 沈长青看了眼题目,开始答起卷来。他并没有看到,隔壁几张桌子,有一双嫉恨的眼睛一直在观察他。 不知为何,沈长青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 果然,考试进行到一半,出事了! 一个考生,考官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从他袖中滚出一个纸团。 考官打开一看,居然是这次考题的答案! 考官厉声喝问:“这是谁给你的?” 那个考生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沈长青!” 沈长青本来在埋头答自己的卷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四周的目光都投向自己。 “不是我!”他沉声说,刚刚自己明明在埋头写卷子,没有给任何人写过小抄。 “长青兄,我也不是故意要攀扯上你,”那个考生突然惶惶然地爬向沈长青,“我是没有办法,我只能说实话!” 他不住地叩头。 “考官大人,求您,是我求沈长青给我答案的,请您高抬贵手,给他轻点处罚。” 字字句句,看似在为沈长青求情,其实都把他的罪名钉死了。 沈长青眉头紧皱,果然碰上事儿了! 沈青禾那个丫头,果然算地准! 他想到了沈青禾神神秘秘说自己会遇到事的样子,叹了口气,可是她让自己带一团墨有什么用呢? 对了,墨! 他灵光一闪,直起背对考官说:“考官大人,请问我可以看看那张小抄吗?” 考官瞅了他一眼,心想他沈长青的罪名是可以顶死了,自己看看他还可以翻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他把那张小抄递给了沈长青。 接过小抄一看,沈长青就是一喜。 果然是这样!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沈长青身上,他微微躬了身,解释说: “考官大人,请容我辩驳。” “这张纸上的字都是用松烟墨写的,而小生今天用的是油烟墨。请您细看。” 说着,递上了纸条。 第92章 躲过一劫 考官仔细看了看纸条,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沈长青用的是油烟墨,而纸条上写小抄的字用的是松烟墨。 他眉头突突一跳,心里暗道,居然有这个破绽!看来,郡守夫人吩咐的事情完不成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黑着脸,把那个栽赃冤枉沈长青的学生请出去。 沈长青轻轻抚摸着带给自己幸运的那块墨,心里暗道,这个沈青禾真是高人呐,她让带的东西刚好救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听从了她的想法,用了油烟墨,今天自己恐怕就要背上污名了。 到时候,别说是国子监去不了,可能以后科考都会受影响。 这个风波过后,众学子继续埋头答题。 沈长青没有注意到,旁边苏珞对他投过来的愤懑嫉恨的眼神。 对于沈长青来说,答那些题,颇为轻轻松松。 再过几日,就是放榜日。 等待的这几天,颇为轻轻松松,他决定去当面感谢一下沈青禾。 毕竟她看似无意的举动,着实救了自己。 来到了秦王驿馆,看见一众人都忙忙碌碌,走进走出的脚步都是急急的,生怕赶不上什么似的。 早晨一大早,沈青禾就起床梳妆了。秦王给她安排了一个侍女,在他看来,沈青禾虽然聪慧过人,身上也有似乎不得了的秘密,但她还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娃娃。 侍女给沈青禾梳了她要求的同心髻,别上两个小灯笼。 娇嫩的小脸,不需要擦上口脂,就唇红齿白。 今日正是秦王农神祭祀的日子。 她要打扮地漂亮些,让大家看到京城里来的小小姐,十分精神讨喜。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她以为是哥哥沈重钧,随意地喊了一声,“进来。” 来的人,却是沈长青。他天不亮,跑了两个街区,给沈青禾买了她喜欢的陈记包子。 闻到了包子的香味,沈青禾下意识转过脑袋,看到是沈长青,弯起了两只桃花眼。 “长青哥哥,”她软糯糯开口,随即想起自己哥哥早就和秦王出门了。 这几日,他们都是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筹划什么。 沈长青走了进来,看见眨巴眼睛的沈青禾,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今天真漂亮。” 沈青禾捂着头,发型要乱掉了! “你哥哥呢?”沈长青走到窗边望了望,他刚刚先找的沈重钧,发现他不在屋里。 今日他也是一大早赶来,本以为沈重钧这么早肯定在屋里,谁知扑了个空。 “长青哥哥,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沈青禾嘟嘴。 什么日子?沈长青挠挠脑袋,他整日泡在书院里,早已不知外面世界的今夕何夕了。 沈青禾小脸嘟嘟,“哎呀,真笨!” “今天是秦王殿下祭祀农神的日子啦!”沈青禾不满地看着她,乜了他一眼,示意侍女给她继续梳妆。 沈长青一拍脑袋,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等沈青禾梳妆完,外面已经有侍从催促他们赶紧到现场去了。 一路上,百姓们已经装点起了自己的铺子,门头上挂着过年才会有的红灯笼,窗子上贴了各种祈求风调雨顺寓意的窗花。 人们穿着节日才穿的服装,此时尚是中秋,日头还隐隐有些毒辣。 女子们淡妆浓抹,擦着香粉,走上街头,手里拿着祈求农神保佑的麦穗,葱一类的东西。 “好多人呐,”沈长青拉着沈青禾走在路上。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坐马车,不然真地挤不过去! 沈青禾一脸兴奋,高兴地指指这,问问那。 说到祭祀农神,沈长青这辈子也是头一次碰到。 上一次祭祀农神,还是二十年前,那一年绿洲城也是和今年一样,暴雨洪涝紧跟着大旱酷暑,庄稼都死了。 据说是死了不少人。只有仅少数的幸运儿,躲过了那场天灾。 今年,又有麦种,秦王殿下又开仓放粮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太多。 沈长青自然不知道秦王殿下的粮是从何处来的,他以为真的是朝廷运送过来。 “还是今年朝廷政策好啊,居然运了那么多粮食来赈灾!”他感叹道。 什么朝廷赈灾!沈青禾翻了个白眼。但是她也没有把实际情况告诉沈长青,毕竟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两人终于挤到了祭坛前。 祭祀的地方是一个搭在庙宇里的祭坛前。爬上祭坛,要经过九九八十一个台阶,上面是一块空旷的场地,足以安放一尊镀了铜的农神像。 农神像前面是一个几尺见方的香炉,正方形的开口,里面放着香灰,秦王需要点了香烟插进去,还要烧一些元宝形状的纸钱。 看着那个香炉,沈青禾皱皱眉头,总感觉心里突突直跳。 当当当的钟声响起,宣告祭祀的开始。 女子们纷纷挤到前方,互相传着话。据说今日那个京城来的神秘高官会亮相,还是个美男子呢! 她们红着脸,互相起哄。 沈青禾本想仔细再看一看那个香炉,可没一会儿,就被挤到一边去了。 随即,她只好运起气运勘察术,看了看候在一边的秦王。 秦王穿着玄色的祭祀服装,高领大袖,平日如高山之雪的身姿又多了些许神秘庄严。他坦然地望着前方的祭台,今日的盛典他已经演练过好几十遍。 可是,今日还有场大戏啊,他沉下眼眸。 沈重钧此时却望向不远处的秦郡守。祭台说小也不小,秦郡守早已经用不能打扰祭祀的理由,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此时他的眼神盯着香炉,他背对着群众,没有人发现他怨毒的目光。 可是隐在祭台两边幕后的沈重钧,却是把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果然,香炉里面的东西,跟这个秦郡守脱离不了关系! 沈重钧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发现了那些东西,还换成了其他的。 此时,两边的音乐响起,农神祭祀开始。 秦王殿下迈着庄严的步伐走出了幕后,女子们看到他的容貌,都是一阵惊叫。 “他好好看!”沈青禾旁边一个女子星星眼。 此时沈青禾却是皱着眉头,她清晰地看见了秦王头上,紫气环绕,隐隐带有黑气,却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丝毫血气。 看来今天,应该不会出大事了!她轻吐了一口气。 可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第93章 将计就计 祭祀现场,音乐已经演奏到了高潮。 沈青禾使劲仰着头,往台上看。 秦王三拜九叩后,开始将手里的纸钱扔进香炉。 沈青禾看着秦王手里的动作,心里突然暗叫不好。她看见了秦郡守看向香炉的眼光! 那香炉绝对有问题! 果然, 待秦王投下纸钱,只听嘭地一声,香炉便四散炸开。 整个祭台上,扬起了漫天的香灰。 沈重钧从幕后冲进香灰中,四处寻找秦王的身影。秦王的侍卫也加入了灭火的队伍中。 台下的群众一片惊叫声。农神祭祀居然出了这么大纰漏,秦王殿下生死未卜! 沈长青拉着沈青禾随着人群跑到了一边,还未歇下,沈青禾便挤开人群,往祭台上冲。 她要去确认自己哥哥还有秦王殿下的安危。 沈长青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赶过去看。 “叫云谢大夫。”还好,沈青禾靠近祭台的时候,听见了沈重钧的声音。 哥哥还平安,她舒了口气。 秦王殿下被送回了驿馆,虽然满面烟尘,但是呼吸稳定。 云谢诊了诊脉,对大家摇摇头。沈重钧冲过去拉着他,“怎么可能救不了?我们明明用了破坏力最轻的火药量!” 云谢没好气地看着他,“我是说秦王殿下没事,你瞎猜什么呢!” 沈重钧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旁边沈青禾却是瞪大了眼睛,刚刚哥哥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这一次的爆炸,居然是他们故意为之? 突然感到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沈重钧挠了挠头。 现场都是自己人,他也就无所顾忌了,反正以后大家都要知道。 “我们发现,果然有人把那日发现的黑火藏在祭坛里。所以我们将计就计,也藏了一点火药。只是这火药破坏力不大,看起来吓人而已。” 原来如此! “希望大家出去,都表现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我们务必要对宣布,秦王殿下重伤,陛下才会下令严查江南郡官员。” 此时,秦王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向晚给他端了水来,净净面。 “殿下,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一个寒山盟话事人小心询问道。 接下来,自然是要找到江南郡官员的黑料,趁着皇帝派人来,一举把他们拔除。 “传我令,寒山盟高手出动,调查黑火来源!” “现在他们以为成了事,必然会得意,做事很可能露出马脚!” 寒山盟几个话事人跪成一片,领命而去。 秦王继而望向沈重钧,“果儿那边准备好了吗?” 沈重钧点点头。留着果儿这步棋,还治好了她的母亲,就是为了今天! 寒山盟的人,这几日紧紧盯着秦郡守还有秦夫人的几个得力手下,果然发现他们有猫腻。 有人偷偷换了巨额银票,和南边来的人进行交易。 云谢给他们改进了佛手草的配方,只用一点点香粉,就可以追踪人的下落。 靠着这个香粉,秦王他们收集到了不少秦郡守和他手下的贪污罪证。 秦郡守想不到,原来是自己的杀手锏,没想到会用来对付自己。 过了几日,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来了。 当天黎明,秦郡守和一众官员又守在了城门外。 日头渐渐上来,秦郡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钦差大臣还没有到。 没想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倒先来到了。 “郡守大人,不好了,江南郡书院先闹起来了!”一个小气喘吁吁跑来传话。 “出了什么事情?”秦郡守狐疑。 “一个名叫果儿的女子,跪在江南郡书院外,请求学子们为她书写陈情书,状告您的夫人胁迫她诬告秦王!”小厮嘴巴还算利索,几句话说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什么?”秦郡守一抬眉毛。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果儿是谁。 小厮被吓地一个猛子跪在地上,“夫人请您赶快回去。” 秦郡守黑了脸,暗道现在是能离开的时候吗? 他低头吩咐了小厮几句,再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远处徐徐而来的车驾。 居然是沈丞相,持了尚方宝剑前来。 秦郡守眉头突突跳着,思索着沈丞相前来意味着什么。他知道,秦王身边,跟着的沈重钧还有沈青禾都是沈丞相的子女。 难道皇帝要严查我们江南郡了?他暗里寻思,不过很快他便放下心来。 太子来了,都被自己赶走了。区区一个秦王,就算再加一个沈丞相,也换不了这里的天地。 “大人,您辛苦了。”秦郡守和沈丞相见过礼。 沈丞相面色淡淡地回礼,自报家门完,便回去上了马车,说了一句让秦郡守满头大汗的话。 “去江南郡书院!” 这个沈丞相,知道消息如此快吗?还是,他们早就设计好了,就等自己钻进套子了?秦郡守眼中闪过深思。 秦郡守一行人,也随同沈丞相来了江南郡书院。 秦王自然不在,书院边,沈重钧一脸冷肃地站在那里。 似乎是早知道沈丞相今日前来,沈重钧看到车架便过来行礼道:“父亲!” 沈丞相传出一句冷哼,算是应了。 旁边的秦郡守看了一脸莫名,这是给沈重钧撑腰的意思吗? 里面,还能传来学子们沸沸扬扬地议论声。 “原来,我们当日看见秦王殿下为难女子,是郡守夫人的陷害呀,”沈长青此时毫不顾忌地站在了秦王和沈重钧的那边。 果然,有一众弟子被说动,都开始为秦王喊起冤来。 苏珞一脸怨毒地站在一旁,心里暗想,这个果儿的事情一发生,自己就和姨娘传过消息了,不知为何没有人来处理。 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学子加入了声讨郡守夫人的队伍中。 他有些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地踱着步。 他知道,他今日能在这江南郡书院,靠的可全是自己姨娘秦夫人,若是秦郡守要治秦夫人的罪,姨娘还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今日听说那个什么钦差大臣要来。 怎么偏偏都赶在今日?他恨恨地拧断一朵花枝,踩在地上使劲碾。 第94章 不能杀她 沈丞相赶到的时候,看到江南郡书院集结了一批人。 穿着学子服的人群聚集着,中间是一个跪着不断叩头的女子。 女子正大声嚎哭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沈丞相走了过去,学子们看到是郡守陪同的人,互相看了看,给沈丞相让开了一条通道。 “你是谁?为何在此?”沈丞相虽然车上的时候,已经听了大概的始末,但现在还是再问一遍。 果儿擦了把眼泪,手上的灰沾了一脸。她声调嘶哑地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沈丞相听完,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说话。 “你先回去,我们官爷会秉公处理的。”沈丞相身边的小厮过来劝说她。 果儿心想,自己的事情也就能做到这里了。于是她垂了脑袋,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回了自己家院子。 “都是下官治理不力,让丞相大人看了笑话,”秦郡守依旧拿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似乎正为自己的失误十分痛心。 “失误?”沈丞相眉毛一挑,“我看是人祸吧。” 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 秦郡守一时语竭,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治自己夫人的罪?他躬着身子,不停地鞠着躬。 沈丞相却是半点面子不给,“是谁犯了事情,就让她承担责任吧。郡守大人若是自己动不了手,老夫出手也是可以的。” 撂下一句话,沈丞相扶着小厮,上了车。 也不等秦郡守车子跟过来,沈丞相的马车径自驶向了秦王驿馆。 秦郡守回了家,立刻吩咐自己家夫人准备行李。 “老爷,妾身真的要走吗?”秦夫人戚戚哀哀地说道,一句话说地柔肠百转。她的眼中蓄泪,一滴滑落,如娇花坠露,分外惹人怜爱。 秦郡守却是看也不看,硬着心肠说:“还不走?等着别人来抓你吗?” “可是我舍不得老爷,”秦夫人低低啜泣。 秦郡守却是转过身去,背着手,走过了穿廊,回了自己院子,再无多话。 看着秦郡守冷酷的身影,秦夫人收起了刚才一片柔弱温情的样子,眼中露出沉郁。 “夫人,我们真的要走吗?”旁边的侍女问。 “要是真的能走掉,那道好了,”秦夫人一甩衣袖,理了理弄乱的发鬓。 她心里盘算着,秦郡守是什么人,她清楚的很。江南郡书院出了那件事情,恐怕自己做的事情都会上达天听。构陷当朝王爷,这可不是小罪名。 她手里收了线报,秦郡守并没有为她走动关系,去让交好的官员为她辩解,而是直接赶自己走。 这是直接想壁虎断尾,直接舍弃自己呀! 毕竟若是自己在家中受了惩罚,或者直接被交给沈丞相他们,自己可能会抖出秦郡守的很多秘密 而自己若思在逃亡途中遇害......秦夫人此时眼中闪过利芒。 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秦夫人击掌,“来人!” 很快,有侍女过来。秦夫人端坐在美人榻上,神色已经不辨喜怒,“去让郡守大人新收的那个女子过来。” 秦郡守大人前段时间刚得了一个小妾,正是得宠的时候。 为此,秦郡守冷落了秦夫人一段时间。其实,自从佛手草的秘诀不在管用,秦郡守就开始质疑秦夫人和她背后势力的能力了。 秦夫人也是心知这一切的。 所以,她又安排了一个女子接近秦郡守,就是这个秦郡守新收的小妾。 小妾一路袅袅婷婷地过来,容色惊人,神情恬淡,是秦郡守喜欢的款。 秦夫人在檐下等着她。屋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秦夫人的脸,让她显地不辨喜怒。 小妾到了,还未行礼,众人只见秦夫人抡圆了一个巴掌,扎扎实实地朝小妾甩了过去。 那女子被打到了一边,就听秦夫人大喝:“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跟我抢!” 抢什么,自然是抢郡守的宠爱了。 虽然秦夫人没有说完,但是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这正室夫人管教小妾,也无人敢插嘴。 “进来。”秦夫人沉声说了一句。 该做的戏,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下人们和探子都只会认为秦夫人让小妾进去是要磋磨她。 小妾捂着脸,走了进去,秦夫人示意她把门关好。 走到了里间,小妾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监视偷听。 马上,她单膝跪下,对秦夫人行礼到:“参见舵主!” 这小妾,本就是秦夫人插在秦郡守身边的又一颗棋子。 “起来吧,”秦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随即,她从里间翻找了一会儿,从一处暗格里找到了一份手书,摊开来检查了一会,秦夫人确认没有错漏,在上面盖了手印。 “我走后,你想办法把这份手书,在我离开一个时辰内,交给秦郡守,说是你发现的。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说完,把手书放在了床头的暗格里。 小妾点了点头,接了命令,离去了。 第二日黎明,天光还未大亮,秦郡守就打算把秦夫人送走。 秦夫人依依惜别的时候,秦郡守也是颇为不耐。他已经打定主意,让人在路上解决了秦夫人了。 现在,他是连应付都懒地应付了。 秦夫人眼中划过恨意,但是在望向秦郡守的时候收敛了。她最后深情地望了秦郡守一眼,转过头,脸上便是一阵冰凉。 秦郡守今日也是焦头烂额。 沈丞相那边不断接到了线报,查出了很多官员贪污的罪证。沈丞相雷厉风行,抓住了一批人。 他正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小妾过来找他,脸上满是凄惶。 “老爷,看我发现了什么?”小妾手里拿着那封手书。 秦郡守摊开一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居然是一封认罪书,上面还清楚地罗列了秦郡守得罪状,最后是秦夫人的签名和手印。 这封认罪书,只有一半,显然那一半被秦夫人带走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秦郡守大骇。 小妾被老爷一吓,顿时蓄了一包泪。“奴家,奴家是看夫人的房价空着,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在床头的暗格里发现的。” 秦郡守想了想,自己去了秦夫人房间。 果然发现了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第95章 大胜利 秦郡守在另一个书柜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件令他惊骇的东西。 这个地方他清楚,是秦夫人给圣心门线人传递消息的地方。 里面果然有一个纸条。 上面是一道命令,写着,若是巳时联系不上自己,便把自己的另一半手书,交给沈丞相。 糟糕!秦郡守看了下更漏,已经将近辰时末了。 “这个妖妇!”秦郡守骂了一句。她居然留了这一手! 她的布置肯定不止这一点! 随即,他急急地跑到绮罗楼的一间密室里去,看到一个千杀阁的管事,气喘吁吁地说道:“停手!赶紧停手!” 那个管事诧异地扶起秦郡守,“秦老爷,你怎么了?” 郡守还是在重复那几句,“让你的人停手!这单我不做了,照价给你!” 管事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命人放了信号弹。 结果,不一会儿,下面的人来报:“秦夫人已经被神秘人带走了,下落不明。” 原来沈丞相早已经派了人在秦郡守府埋伏下来,尾随车队到了一处荒僻地点,千杀阁的人还未出手,就已经带走了她。 秦郡守听到了回报的话语,魂魄差点吓得出窍。 是什么人,带走了秦夫人?他喘着粗气,按着胸口想。 此时,秦王驿馆里,众人正聚在秦夫人身边,她被绑着跪在厅堂正中,一副咬死不说话的样子。 心里算着时辰,这个时候秦郡守应该发现自己留的手书了。 可是,怎么通知秦郡守自己在这里呢?她紧皱着修长的眉毛,一边装作无辜状:“大人,不知大人为何抓住妾身?” “妾身只是去娘家一趟,难道这也犯法?” 旁边沈青禾皱着眉,她能看见一个画面,秦夫人正埋头写着什么,然后撕作两半,一半藏在身上的荷包里,一半放在了暗格里。 于是,她走到秦夫人身边,指着荷包说:“姐姐,你的荷包好好看哟。” 沈重钧想拉住沈青禾,没想到她已经用剪子剪断了荷包,摘了下来。 秦夫人一时脸色惨白,自己留手书,不过是为了笃定秦郡守会放过自己,以保自己一命。 这个死丫头,为何要动自己装有手书的荷包? 屋里的人也觉得沈青禾是小孩子胡闹,可能就是看到那个荷包好看,一时猎奇心理而已。 没想到,沈青禾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沈重钧下意识凑过去看,结果看了一眼手书的内容,让他十分震惊! 手书居然写着秦郡守的诸多“好事,”此时秦夫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沈青禾,都是这个烂糟心的小贱人!自己只想要挟秦郡守,没想真地揭发他啊! 此时,沈丞相和秦王等人也看了那半张手书,都神情凝重起来。 这半张纸信息量巨大,要是能有全篇完整的手书就好了,足以把秦郡守钉在耻辱柱上了! “还有另外半张在哪里?”向晚逼问道。 秦夫人只是闭着眼,半点不想回答的样子。 秦王一挥手,下令把秦夫人捉拿,先关在地下室,命人审问。 待别人都走后,沈青禾留了下来。 突然,沈青禾走到秦夫人身边,开口了:“你曾经杀死过一个丫鬟,并且伪装成她失足落水。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丫鬟怀地是郡守的骨肉吧?” “还有,你还偷偷用郡守家的银子去放印子钱......” “你和秦郡守密谋,购买黑火,意图炸死秦王......” 沈青禾一件一件,絮絮叨叨地说着秦夫人以前干的事情。 秦夫人大骇,这些,这个小娃娃怎么都知道?难道秦王早就掌握自己和秦郡守的行踪和证据了? 她大声喊叫:“我招!我全招!” 秦王听说秦夫人在地下室,就待了一会儿,就神情错乱,说自己全招了。虽心里有些讶异,但还是命人将人提来。 他看见秦夫人背后跟着的沈青禾,小姑娘背着手,一副高人的姿态,心知估计小姑娘又用自己的异能了。 心里也就不再奇怪。 秦夫人现在老老实实了,她着实被沈青禾吓得不清,一看见秦王,就说,自己愿意全部吐出真相,只求他保自己一命。 “那些,那些事情,都是秦斯文那个贼人逼我的,我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做的,秦王殿下明鉴呀!”秦夫人说完,在认罪书上盖了手印。 “命人,包围郡守府!全部捉拿!”秦王手一挥,下令。 士兵们集结在郡守府外面,此时秦郡守刚刚回府,正在屋里思索着秦夫人的下落。 秦王现在身受重伤,应该没有精力管自己这边吧!他自我安慰到。 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音,结果来了一堆府尹的士兵。领头的居然是秦王的亲卫。 “完了!”他心里大骇。 他被抓到秦王面前,看到秦王完好地坐在上首,正一脸冷沉地望着自己。 他惊呼出声:“你居然没事?” 秦王好整以暇地说:“郡守大人,觉得我该有什么事情?” 秦郡守开始慌乱,他口不择言地大声喊道:“你只有半张手书,你不能抓我!” 秦王听了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有手书这件事情的?看来,秦夫人所招确实是真的。” 秦郡守看见了秦夫人的口供,一时面如死灰。 这个秦夫人,本想用手书逼迫秦郡守放过自己,没想到这手书却成为了她和秦郡守的催命符。 控制了秦郡守,秦王他们从秦郡守下人口中得到了他各种事情的罪状。 一时秦郡守府风声鹤唳,手下的官员,人人自危。 沈丞相也在这段时间,抓住了秦郡守手下官员贩卖黑火的罪证。 终于,这一场清洗江南郡官员的大仗,以秦王假装自伤开始,沈重钧等人借此机会,在秦郡守等人庆贺麻痹大意时秘密探查,抓住了不少秦郡守系官员的罪证。 最后,从秦郡守夫人流出认罪手书,秦郡守认罪结尾。 秦郡守一系的官员,除了秦郡守,全部被撤换,江南郡的富商也因存粮钱财全被盗走,损失惨重。 皇上嘉奖了秦王,沈丞相等人,破获江南郡大案。 大手一挥,江南郡以后成为秦王的封地,钦此! 第96章 求助 秦王赶回了京城,完成自己的册封大典。 秦王原本为秦郡王,此时册封为秦亲王。 此时已经是京城的冬天,秦王刚刚觐见完皇帝,请旨过准备来年开春赶回江南郡封地。 这些日子,北狄战事打地火热。梁王因在战事中表现突出,成为了另一个亲王,获得燕冀之地作为封地。 只是,不知为何,前几日突然爆出,将帅李家在战事中勾结北狄,人赃并获。 判罪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只是全族流放逃不了了。 辘辘的马车在皇宫的官道上留下两道印辙。 司暮寒掀起帘子,看见皇宫宫门的枝干光秃,但仍是拼命地生长出宫门之外,在心里轻轻发出一句喟叹。 放下帘子,专心看起江南地送来的账册了。 突然,跑在前面的马车发出惊叫的声音,马车夫吁了一声。 官道岔口,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身影从对面马车中下来,朝秦王的方向做了个揖。 向晚扬声道:“晋王殿下,您来见殿下,为何不递拜帖?” 前方正是晋王。他一手拿着一壶酒,显然刚才在边走边喝着。 “我来见秦王殿下,他会不高兴么?”说着,睨了向晚一眼。 秦王撩起帘子,示意晋王,“快到马车上来。” 晋王笑脸一扬,“我就知道秦王兄不会嫌弃我!”说着,钻入了秦王车内。 “你小子,不去烟云楼钻着,怎么想到来找我了?”秦王把车里的暖炉推向了晋王,让他暖一暖。 “秦王兄还真是了解我!”晋王在秦王面前,依旧是一副少年心性。相比晋王,秦王此次从江南郡回来,眼见着就沉稳了不少。 “秦王兄,晋封了秦王后,都不来找我玩儿了。”说着,晋王居然委屈上了。 秦王从账册中抬起脑袋来,没好气说了一句,“有事说事。” 晋王一副蔫儿了的表情,灌了一口酒,“真是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 在接受到新一轮死亡凝视的时候,晋王终于开口了。 “秦王兄,重钧兄弟昨日来找了我,”他直直地望着秦王,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反应。 “怎么,他托你来找我?”秦王眼皮也没掀,就猜到了晋王的来意。沈重钧也来找过自己,但是他不能答应他救出李钦等人。 这也是为沈重钧好,若是他人在皇帝耳边撺掇,说沈家和李家有旧,沈家欲救李家,皇上难保不会怀疑沈家也参与到了叛国的事情中。 这个时刻,只能告诉沈重钧明哲保身。 晋王嬉皮笑脸,侧身凑过去,手指捏着账册的一角,反复蹂躏,涎着脸只看着秦王。 秦王不动声色地用另一本账册一拍他的手,他吃痛,终于收了回去。 “哥,你还是去见他一下吧,他说他不再请求让你救李钦将军了。”晋王连私底下最亲密的称呼都说出来了。每次,他一喊哥,秦王就是连九天的月亮都能给他摘下来。 果然,秦王殿下拧了一阵眉,终于说,“好吧。” 谁都知道李家现在是马蜂窝,谁挨近谁倒霉。 “虽然你母家和李家有旧故,但是以后能离远些,便离远些。只此一次!”秦王虽然是一张冷脸,但是话语中的关心不言而喻。 晋王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扬眉一笑,“知道了,就哥对我最好了。” 当晚,秦王去见了沈重钧,意外的是,见到的居然还有沈丞相。 “沈相,莫非您也......想救李将军”秦王蹙眉。 “不,秦王殿下,老夫有另外事情相求。”沈丞相一脸严肃。 “丞相请讲。”秦王抬了抬手掌。只要沈丞相不是钻了牛角尖,想救李将军便好。 证据确凿,李家又早被皇帝疑心,败落是难免的事情。 “老夫,只想请求,殿下保住李家一条血脉!”沈丞相噗通跪地。 什么,保住一条血脉?秦王明白,这是沈丞相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 他沉吟片刻,沈丞相既然来求自己,便是觉得自己能帮这个忙。 “丞相是想,让陛下,允准我带一些李家人,去平叛南方叛军?”他摩挲着手指,猜测到。 “殿下英明。”沈丞相鞠躬,这是他百般思虑后,得出的唯一可行之法了。 秦王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老夫明日就上折子,请求陛下开恩。”沈丞相朝皇宫方向,拱一拱手。 秦王眯了眯眼,心中有了思量,“不,沈相不可,还是我上奏请求陛下更妥当。” 第二日,秦王便带着南方叛军的军情奏报觐见。 不久,皇帝惩治李家的圣旨下来,李将军父子斩刑,全族流放宁古塔,李家军裁撤并入其他军队。但是留了一个支脉,带着两万李家军,去帮助秦王平叛。 晋王有一阵挺低迷,听说明日是李将军斩刑,这一天都在秦王府上喝地醉醺醺的。 “哥,我不信李家会做出勾结北狄,背叛天澜的事情。”他面色郁郁,眉毛皱成川字,看着窗外的落雪。 下了一天的雪,窗外的世界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晋王感慨,“我了解李家父子,都是心性赤诚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背后定有隐情!” 他随便拂了拂石凳上的雪,坐在一个敞亮的庭院里,自顾自喝着酒。 就连秦王说要给他备一个暖炉,他都拒绝。 秦王叹息,这个弟弟,他了解,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李家父子,现在应该比我更冷吧,”晋王说着,偷偷乜了一眼秦王,看见他脸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晋王抿了抿嘴。 “行吧,那我们就去看看李家夫子,”终于,秦王站起身来,抖了抖下摆。旁边,向晚给他拿来了一件玄色绣云纹大氅。 “真的,哥?”晋王眼睛星星亮,自己终于说动这个哥哥了呀! 要不是自己刑部牢狱中没有人,他何苦绕这么个弯子,来求秦王呢。 秦王命人安排好,当晚秦王和晋王来到了刑部大牢中。 看守一看秦王来到,沉默地打开了牢门,一直把他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监牢。 第97章 有心事 李钦此时正在用饭,因为明天处斩,牢头给他送来了不少好吃的,不再是前几日的烂菜馊饭。 他看了饭菜,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 可是,李家的冤屈如何才能洗刷呢? 突然,牢内长廊响起一阵脚步声,直直朝李钦走来。他站起身,走到牢门边张望。 待他看清来人后,他眼睛一亮。 “参见秦王殿下,晋王殿下。”虽然他身上绑着锁链,但还是艰难地行了礼。觉得自己身上酸臭难闻,特地站地离两位王爷远了点。 晋王走了过去,似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般,把他扶了起来。 李钦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二位殿下,此行来看老夫,多谢,多谢。”说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涌出了热泪。 秦王朝带自己来到牢头点点头,示意他出去盯着。 然后,他也一手扶了李钦,把他扶到了旁边的硬板床上。 “李将军,我们长话短说,宇慎和我,都不相信您会干出叛国投敌的事情,请问这背后可有什么隐情吗?”他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望着李钦,不想错过他脏污下的任何一点表情。 “叛国投敌?”李钦听了这话,居然大笑起来。 不过,大笑不久后,就变成了苦笑。 “老夫当然不会投敌,”他站起身,仰头望着牢房里唯一的一个小窗子。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小窗仅有一尺见方,只能容人伸出一个头。 从小窗往外看,星子稀疏,甚至看不到月亮。 牢笼内,秦王带来的灯火忽明忽暗,秦王和晋王听了李将军所说,心也是忽上忽下。 “一切肯定是梁王所为!”晋王听完事情经过,狠狠地一掌拍在梁柱上,用力很大,手指上都见了血。 秦王沉默着,一句不发。 依据李钦所说,李家军才是击退北狄狼兵的人,可是功劳却全部被梁王抢走。趁着李家军原地庆功的时候,梁王部下在食物里面投了迷药,引来了过来报复的北狄之兵。 所以,圣上才会判定是李钦勾结北狄,而梁王大破北狄之兵的。 “都怪我,居然会信任那个竖子!”李钦也狠狠在梁柱上拍了一掌。 秦王和晋王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沉重的真相。 突然,李钦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感谢秦王殿下,晋王殿下,留我李家一条血脉。”他已经知道,秦王借着平叛江南乱军的名义,带走李家一些骨血。 “李将军,我等定会让李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秦王允诺。 哈哈哈,李钦大笑,感到心里颇为畅快。他本不惧身死,只是不忿李家军十万忠魂全部背上污名,现在听到秦王允诺,心中再也没有挂碍。 忍不住,他击节而歌:“皎皎兮此生,不负天命!身如飘萍兮,忠心为系......” 听着李钦的所歌,秦王两人退出了监牢,面上都是沉重的神情。 李将军高歌的声音渐渐远去,秦王揣着心事,急忙和幕僚商量去了。 第二日,李钦斩刑。秦王陪着沈重钧,看着他眼里的泪光,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把李家的真相告诉沈家,担心他们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送别了李将军最后一程,秦王等人带着李家的小侄子李恕等人,一并前往江南郡。 临行前几日,沈青禾瞅见疯和尚很失落,连教自己武功都心不在焉。 “大师,你有什么心事吗?”疯和尚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沈青禾晃着小脑袋,加了一句:“我父亲托人在宁古塔照顾李家夫人谢岚等人,你可以放心。” 随即,果然疯和尚长吐了一口气。 “你果然和李家有旧,”沈青禾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疯和尚此时笑了出来,“居然被你小孩看出来了。”他越笑越疯,越笑越大声。最后,终于笑地咳嗽。 “果然,鸡贼不过你。” 至此,他也不再隐瞒。 “我本名李锦,字重九,”他拖着沙哑的口音说着,眼神飘忽,似乎那是遥远的事情。 “家母在时,我在家备受宠爱。可是好日子不长,家母病逝,父亲新娶一个陈月梅。继母担心我挡着自己孩子的前程,十岁时,诬陷我毒害自己弟弟,我愤怒争执时,本想自戕,却误伤害父亲。” “最终,我被族中叔伯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现在的李家夫人谢岚,本是我的青梅竹马,没想到她还是嫁给了我的弟弟。” 难怪疯和尚来了沈府这么久,次次都避开自己的舅舅李钦。 现在他看到李家败落,不知是感慨多,还是痛快多了。 疯和尚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可能忘了我了,但我还是希望他们好好的。除了我那个继母。” “她已经逝去,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这次流放,我也就希望沈家能照拂一二了。” 疯和尚说出自己的故事,也是为了求沈家再多关照一些李家众人。 沈青禾点点头,“我会和父亲说的。” 疯和尚想跪下道谢,沈青禾急忙扶起他,“你可是我和我二哥哥的师父,你有多大面子,自己不知道?” 看着沈青禾搞怪的表情,李锦终于露出了笑脸。 沈青禾目的达到,直接去了父亲的书房。李锦只见她背着手,像个夫子,一边还在叹息,嘴里嘟囔着:“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这些,李锦笑地声音更大了,不再是刚才的凄惶笑声,而是发自肺腑的畅快笑声。 秦王不久后要回到江南郡。晋王在烟云楼设置了席面,为他践行。 当晚来了几个舞姬,虽是初春,却穿着轻薄的衣衫,衣摆带着长长的尾羽,似鸟儿飞翔。 秦王知道,晋王是什么地方有奇巧玩意儿,都要去凑热闹,也就由着他胡闹。 可没想到,第二日居然出了事情。 沈重钧也在此地。 席间,秦王推说不胜酒力,提前离开了。可是晋王和沈重钧喝地很晚。 第二日醒来,他们发现,竟有两个歌姬赤条条躺在了自己怀里。 第98章 奇妙的店 晋王和沈重钧都是一愣。 他们都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沈重钧有些后悔,没有带长宁来。若是长宁来了,他肯定会劝阻自己,至少会拖着自己离开这种现场。 可是长宁被他放假,回去和父母团聚了,因此不在沈府。 至于晋王,他一直都是以荒唐着称的,自己没有人会阻止昨晚的事情。 沈重钧赶紧拿起了旁边的衣服,给两个女子罩上。 女子们也缓缓醒来,看见自己的样子,呜呜哭了起来。 晋王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挥了挥手,招侍从进来,要赏给舞姬银子,来解决此事。 侍从在晋王的示意下,掏光了身上的钱财,给舞姬每个人都给了五千两银子。看着舞姬接受了银子,晋王本以为此事了结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舞姬穿好衣服,突然一个猛子,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顿时,头破血流。 “来人,快来传大夫!”小厮们呼喊,沈重钧和晋王都有些傻眼了。 因为此事,晋王和沈重钧都受到了贬斥。乃至沈丞相,也因为教子不力,被罚了俸禄。 晋王遭到了禁足,以至于秦王离开京都,他都没有能够去送行。 沈重钧也是被沈丞相圈禁在家里。 沈青禾提着食盒去看他,他正在唉声叹气。沈青禾皱着小脸,看来对自己的哥哥真不能掉以轻心,自己才有那么一会儿没有看顾他,他就出事了。 “大哥哥,我来给你送饭。”沈青禾走到沈重钧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沈重钧正在窗户边愣神,不时地叹一口气。 “大哥哥,在想什么?”沈青禾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重钧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沈青禾,嘴巴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哥哥,可是在想你这次,是怎么发生的?”沈青禾背着手,像个严肃的夫子。 沈重钧点了点头,他是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神奇之处的,但是他并不想这种事情都依靠妹妹。 沈青禾却开始苦口婆心劝起沈重钧,“大哥哥,把饭用了,我就和你说。” 沈重钧轻吐了一口气,终于拿起了筷子。 他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酒后犯这种错误。 用了饭,沈青禾轻轻拍了拍掌,云谢走了进来。 看到了云谢,沈重钧赶忙说,“我很好,不需要麻烦云大夫。” 云谢和沈重钧见过礼,诊了诊他的脉,叹了口气说,“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沈重钧一头雾水。他们看着云谢拿出了一瓶红色液体,撕了张纸条在液体中浸湿,然后让沈重钧对着纸条呼了口气。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张纸条变成了蓝色。 “云大夫,这作何解释?”沈重钧有些不解,沈青禾却是一脸了然。 “公子这是中了春日醉,所以呼出的气体能让此物变蓝。”云谢解释道。 春日醉,那是什么?沈重钧一头雾水。他喃喃开口,“难道是......” 云谢点点头,肯定他的猜测。“对,就是一种助兴的药,还会让人产生幻境。 ” 原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 沈重钧心头一动,思索着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突然,他想起了早上看到一个舞姬,雪白的肩背上隐隐有一朵黑色的梅花。 想及此事,他飞奔着去告诉父亲。 沈丞相看着正义愤填膺地诉说着事情经过的沈重钧,欣慰地点点头。 自己这个傻儿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陷害的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你是说她们的背上有一种黑色的梅花?” 对,沈重钧肯定。 沈丞相让他先回自己院子。 沈重钧念叨着黑色梅花,突然想起为何自己看见这种标记会如此熟悉了。 在江南郡的时候,他就曾在那个名叫果儿的身上看到过。 这是一种神秘的势力吧?他心头悚然。 圣上裁夺的圣旨下来,罚了沈丞相俸禄一年,沈重钧要缴纳罚款十万两。 这算是从轻的处罚了。 沈丞相昨日去和圣上密谈了良久,今日才得了这个处罚。圣上说,本打算严惩沈重钧,让其三年不得科考的。 现在,沈丞相招来了沈重钧,把圣上的密令转给他。 圣上要求他,密查有黑色梅花标记的人,找出背后的势力。 这股势力连皇子都敢陷害,简直胆大包天! 沈青禾却是在烦恼另一件事情,丞相府被罚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以后自己岂不是要吃土了? “怎么赚银子呢?”她坐在明节院的树上,晃着小腿。 “小姐,快下来吧,”奶娘徐珍珠在下面殷切地呼唤。 沈青禾跳下树,看到花坛边,有一把长寿花露了花骨朵。 她眼神一亮,摘了一朵长寿花骨朵,送到奶娘面前:“奶娘,长寿花一朵,希望你永远康泰安宁。” 奶娘乐呵呵地接受了沈青禾的花朵,无意识接了一嘴:“还是小姐有学问,送个花都能有一番说道。” “奶娘,这里没人知道花语吗?”沈青禾脑筋一转,一个点子在她脑袋里转动。 奶娘此时有些懵,自己家的小姐又由有些奇思妙想了。她温柔地摸了摸沈青禾,“什么花语?” 沈青禾却是一蹦三尺高,抬起小短腿就冲出了院子。 “小姐,慢点,”奶娘有些跟不上沈青禾的脚步。 沈青禾蹿到了沈重钧的院子里,和他讲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打算是开一家花店,而且每一种花标注上它的花语。 “这可是个新鲜的事情,”沈重钧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他明白,因为自己丞相府亏空严重,他们需要有银子的进项。 “你说的,那什么花语,每种花都有吗?”沈重钧有些疑惑,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什么花语。 沈青禾弯起桃花眼,每一种花语她当然知道。她大学的时候,都是去鲜花店打工。 她还进修过花艺,对插花十分了解。 “我们只需要写出最常用的几种花语就好了。” “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活动,”沈青禾目光亮晶晶,里面全是对未来花店的期待。 沈重钧附耳过去,不时点头。 第99章 小东家的奇特想法 不日,沈重钧便按照沈青禾的点子,开始布置起来。 首先,他们找了临街的一个店铺。沈丞相听说他们在找铺子,做生意,听了沈重钧他们的计划,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把丞相府的铺面找了一个给他们。 这样就省去了租铺子的钱。 沈重钧和沈青禾继续盘算着。 铺子装修用了十多天便弄好了。接着便是鲜花的采选,还有人员的配备。 沈青禾给招来的店员定制了统一的服装,给他们突击培训了鲜花的花语。 至于花束的培训,她决定慢慢来。 她注意到天澜国,花艺这一块是完全的空白。或许,自己能成为填补这一空白的人呢。 到四月初一,鲜花店正式开业了。 沈丞相帮他们请了着名书画家帮他们题了匾额,花店名称就叫:花语阁。 主打一个简单易听懂。 沈青禾背着小手,在花语阁里查看。 花语阁不大,大概十尺见方。里面摆着十几个多宝格,每个格子上摆放着装着鲜花的花觚。 花觚上还贴了各种形状的纸,写着各式鲜花的花语。 为了吸引顾客,沈青禾还命令店员在花店外放了一个大海报,上面写着: 花语传情。今日开店,来店里的前五十人,可到店中免费领取一枝花,送给他人。只需写一张心愿纸条,交给店员即可。 一卦鞭炮劈里啪啦响。 打完了鞭炮,有一个老叟在人群里颤颤巍巍发愣,“请问店家,何为花语?” 沈重钧听了,在海报上提笔写下:花语传情,你想说的,花替你说。 众人的兴趣被激发出来,前五十名,可免费领一枝花呢。 人们纷纷涌向了花店。 长宁跟着沈重钧,看到来店里的人,人群如织,他也高兴地脸泛红光。 “发财了,我们要发财了呀,公子!”他在店后面的窗户里观望店中情况。 一开始,他还有些质疑沈青禾的这个什么花语,现在看来,还是小姐和公子明智。 沈重钧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想,长宁什么时候有了守财奴的潜质? 随即,他掩起脸上兴奋的神情,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人群是被免费吸引进来的,要让花语真正深入人心,以后我们的花才能卖的动。” “那怎么样让我们的花语深入人心呢?”长宁挠了挠脑袋。 沈重钧卖了个关子,“看我们接下来的活动吧。”说着,走到旁边,和沈青禾嘀嘀咕咕了起来。 王淑媛听到丞相府开店了的手时候,还有些不相信。 沈砚那个爱面子的人,怎么会放手让沈重钧他们去做商贾之事。 后来听说了,他们再卖什么花语,疑惑的神情更深了。 什么是花语?她急忙派侍从去打探。 侍从回来汇报了花语阁的盛况,她更加恼怒。最近她都在调教沈青黛他们,没想到沈重钧到了江南郡几年,主意变大了。 自己居然敢开店了!而且还不问自己这个当家主母! 她越想越气,看到旁边花瓶里开得正艳的花,拿起来狠狠砸了出去。 “给我紧盯着他们,若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王淑媛冷着脸发话。 下人应诺离去。 过了几天,沈重钧和沈青禾果然有了“异动”。 为了让花语更深入人心,他们决定办一场“花神选美大会”。 “什么是花神选美大会?”王淑媛听了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 “就是姑娘们可以报名十二个花神,到了四月十五日当天,竞选的姑娘们可以登台表演。” “观众可以花钱,买下一朵花当选票,到时候投给自己心仪的姑娘。” “根据票选结果,竞选出十二花神。” 十二花神?王淑媛听了直皱眉,若是沈重钧他们这一次成功了,沈丞相一高兴,岂不是要从她手中分出财产的管理权,让沈重钧他们去外面折腾了。 她,不能容忍这些继子们成功! 思索了一会儿,她提笔,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王秀妍。 沈重钧和沈青禾正热热闹闹地筹备着十二花神大赛。 “姐姐,报名往这边。”沈青禾也来帮忙招待报名的人员。 天澜国的风气并不是要求女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姑娘们都挺热衷传出自己的才名或者美誉。 这也是沈重钧他们提出这个大赛的原因。 这个比赛,一推出,便备受好评。 几日里,来报名的姑娘,都快踏破了花语阁的门槛。 沈青禾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东家,这几日总共来报名一月份花神二十一人,二月份花神三十二人,三月份花神三十五人......”掌柜在向沈重钧报账。 沈重钧却看向沈青禾,“怎么样?” 掌柜已经习惯了,有事情,沈重钧都会和那个总是背着手的小娃娃商量。 那个头顶红灯笼的小姑娘,在这花语阁,也拥有不少的话语权。 “大哥哥,人数差不多了,明天就截止报名吧,”沈青禾咬着糖葫芦,摇晃着小脑袋。 掌柜的领命而去。 “还要麻烦掌柜的要准备好,投票的票据,”沈青禾喊了一句,乐滋滋地从屋后的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整天,沈青禾躲在店后面的房间里,算着卖出去多少投票的票据。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大哥哥,我们这次是大赚特赚呀,”沈青禾看见了沈重钧,冲过去扬起手里的账本,跟他一起分享喜悦。 沈重钧看了也是欣喜非常,但是他突然一脸忧色。 “我们花语阁的爆火是谁都能看见的,我就怕会有宵小来捣乱!还会引来人的嫉妒。”沈重钧沉吟说道。 沈青禾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们江南郡的那些官员都斗过了,还怕这写小爬虫!” 听了她这话,沈重钧微微一笑,“对,我的六妹妹最厉害了!” 沈青禾昂起小小的脑袋,她要去让人打探各地的消息,争取把四周的异动都掌握在手心。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厮来报:“公子,小姐,听说烟云楼也传出要办什么十二花魁的事情。” 沈重钧和沈青禾对视一眼。 果然来了! 第100章 中奖 “烟云楼也要办十二花魁?”沈青禾皱着眉。 去打探的小厮猛地点头。 “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推出了购买票据,投票的机制。”小厮追答道,“我们的人都跑到那儿去了。” 沈重钧在屋后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背着手踱步。 “怎么办呢?”沈青禾坐在一个石桌上,托着手思考。 有了!沈青禾眼中亮晶晶。 她转头问了一下那个小厮,“烟云楼的竞选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也是四月中旬,”小厮有些小心翼翼地道,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东家。 沈青禾噔噔蹬跑到了沈重钧身边,朝他耳语起来。 沈重钧听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拉着沈青禾走到了店内。掌柜的正在招呼客人,沈重钧朝他比了个手势,他急忙小跑过来。 “通知下去,我们的十二花魁竞选活动,改到五月初。” 五月初?掌柜的狐疑的眼神望着沈重钧。 沈重钧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掌柜的踮着脚,下去安排了。 果然,众人听到了烟云楼的十二花魁竞选,都跑到那边去了。 烟云楼开办花魁竞选,果然吸引了一大批人。 连烟云楼对面卖抄手的小摊,都大赚了一笔。 “这个沈重钧他们的点子,果然好用啊,”烟云楼的老板,搂着一个舞姬,舞姬媚眼如丝,肩膀处隐隐有一朵黑色梅花。 “哪里,是老爷您英明!”舞姬声音娇嗲,用手指在老板胸前打了几个圈圈。 老板哈哈大笑。 前日,这个舞姬来告诉这个京都新开花语阁,要搞什么十二月花神的活动,他就眼前一亮。 马上,他便趁着热度,进行了十二花魁的活动。 花语阁那边也很识相,为了避开烟云楼的锋芒,把活动推后了半个月。 这一个月,可着实是让烟云楼出了大风头。 舞姬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门主的任务自己算是完成了。 “东家,我们还办十二月花神的活动吗?”这几日,花语阁掌柜的,有些发愁。 原来来凑热闹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自从烟云楼十二花魁活动一出,自己这边变得门可罗雀。 沈青禾倒是不慌,她终于等到烟云楼活动结束了。 她在心里复盘了一下,这个烟云楼,只抄到了他们活动的框架,但是细节处却是十分粗糙。 比如,就有人伪造选票,然后最后一个花魁竞选,就闹出了事情。 沈青禾摸了摸自己家的票据,成竹在胸。 烟云楼出的事情,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自己办活动时,一定要验好票据。至于如何验证,她早就留了一手。 “东家,我们的活动还开展吗?”掌柜的愁眉苦脸地跑来。 心里感慨,真是流年不利,自己那么好的活动,居然被烟云楼抄了去。还搞得自己这儿,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沈青禾通地一声从石凳上跳下,眼睛扇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办,为什么不办?”她背着手,像个小小的夫子。 走到掌柜身边,她拍了拍掌柜,十分神秘地说,“我有一个计策。” 此时,街道上的人,看到花语阁又摆出卖票据的海报。 有一个簪着绒花的女子,扶了扶鬓角,唾道:“什么十二月花神,不就是抄袭烟云楼的十二花魁吗?” 拿海报出来的伙计,听到这一声,脸色慢慢涨成猪肝红,“明明点子是我们想的,活动也是我们先办的!” “烟云楼才是抄袭的!”他愤怒嚷嚷出声。 女子却是一脸不信,甩了甩手帕,扭头就走。 伙计情绪有些低落地走了进去,掌柜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时他立即把伙计招了过来,耳语了几句,伙计眼睛一亮,顿时振奋起精神。 他跑到店外,开始宣传起来:“瞧一瞧,看一看,花语阁最新活动!” “凭票据,可参与下注一位您认为最美的花神。若是她赢得了花神,您就可以获得奖金返利啦!” “快看,投票居然能中奖!”一个挑着豆腐摊的小贩离得最近,听到了这话,他不禁嚷嚷出声。 刚刚走过去的簪绒花女子,听到了这句话,眼中也闪过诧异的光芒。 下注可以返利,这玩意儿新鲜。 烟云楼此时抬出了报名女子的小像,这几日,沈青禾命掌柜干的就是这件事情。 刚开始,掌柜的还有些疑惑,为何参赛女子要画小像,比赛时都会见到,不是多此一举嘛。 此刻,花语阁的人,才明白沈青禾的用意所在。 人们围绕在小像旁边,猜测着哪位女子更符合月份花神的气质,然后下注。 就连那个簪绒花还吐槽的女子,都下注了五十两银子在二月份的一个花神候选人。 二月份人最少,自己投注的人中奖率也高,她喜滋滋地又扶了扶鬓角,扭着腰身离开了。 下注中奖的消息,随着春风,如种子一般,在京城里生根发芽。 花语阁又恢复了人潮涌动的架势。 这几日,沈青禾他们数银子数到手抽筋。 转眼,五月初来到,花语阁的十二月花神活动也如期举行。 沈重钧在花语阁前,包下了一块开阔的场地。场地上用木头架子,搭建了一个台子。台子后面,还听从沈青禾的意见,搭了一块幕布。 沈青禾命人准备了十二张画,分别画的是每个月的代表花,还有它的花语。 这一下,人们便可根据花语,选择气质符合的花神。 花语这个新鲜的东西,一时间也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 “你听说了那什么花语吗?”一个身上挑着豆腐担子的小贩,用身上的汗巾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一个腼腆笑容的女子,从小吃摊上抽空走了过来,问小贩要一些豆腐。 小贩看着她,姑娘虽只是面容清秀,但在他眼中却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突然,他从摊里抽出一朵玫瑰花,递给了女子。 小贩有些嗫嚅地道:“送,送给你!” 然后,就担着担子跑了。 姑娘有些懵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望着小贩的身影,“还......没给豆腐钱呢!” 第101章 花神竞选 五月份的天气,春光明媚。 沈青禾换了一身嫩黄暗花纱衣裙,头顶没有再顶小灯笼,而是换成了双平髻,带两朵珠花。 路人赶过来打量十二月花神竞选的现场,还没有看到选手,先被这个清俊的女童惊艳了一把。 沈重钧看到有男童想和沈青禾搭话,他黑着一张脸,急忙把自己妹妹拉开。 “哥,你看着场子,居然还有闲心来看着我。”沈青禾撅起小嘴,一副不想被哥哥保护的傲娇样子。 沈重钧点了点她的额头,命她跟着自己三步之内。 沈青禾只好蔫巴巴地跟在沈重钧后面。 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锣鼓声,十二花花神的竞选,正式拉开了。 大幕上贴上了一株梅花的样式,上面还写着梅花的花语,顽强,高洁以及坚韧不拔。 首先上场的是一个穿着红衣,头戴飞天髻的女子,她梳着飞天髻,眉间还画着一朵梅花妆。 在台上轻踮脚尖,如凌波微步走了一圈,坐下来,在台子正中演奏了一段琵琶曲。 “好!”台下人叫好声不断。 一个选手表演的时间,是一炷香。 司仪手持鼓槌,敲响锣鼓,“下面是甲丑位参选人,竞选一月梅花花神!” 不知是不是因为参选的是梅花,大部分竞选人,都是红衣装扮。 只有一个女子,身着的居然是绿色衣衫。 她手持一株绿色梅花,朗诵了一首自己所写的《青梅》。 待听到她吟诵:“濯濯蕾采风间细,碧上梢头先叶春。不是人间寻常色,更取仙姿动芳尘。” 台下的文人一起叫好,无数一月花神的选票票据如流水般投给了这个别致的女子。 “好厉害嗷,”沈青禾也在下面鼓掌。 沈重钧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若是听夫子的课,也像听疯和尚的课一样积极,你也能写出来。” 一番话,让沈青禾红了脸。 不知为何,她一听到诗词课,就想睡觉。她挠了挠头,瘪了瘪嘴。 一月,二月......十月的花神竞选都顺利开展了。 突然,异变陡生。 一个小厮跑来说,神色凝重,“东家,这个花神投票的票据总数不对。” “我们总共卖出了一百零五张十一月花神的票据,现在却收到了一百五十多张票据。” 掌柜的,也有些急切。 沈青禾一听,心道,果然来了。 “搞破坏的人,肯定还有后手!”沈青禾拉住沈重钧,让他再稍等一会儿。 果然,一个持有票据的人喊了一句:“你的票据,票号跟我一样,不会是假的吧!” 票据有假?一阵议论声如雷声滚滚,渐渐响亮起来。 很多人都对自己的投注抱有不小的希望,就盼望着狠赚一笔。此时听说票据出现造假,都纷纷嚷起来。 沈青禾和沈重钧互相深深地对视一眼,待台上的女子展示完后,沈重钧亲自登上了台,把鼓拖到了正中,拿起鼓槌使劲敲。 掌柜的,也在鼓声间歇喊道:“东家来了,大家莫慌!” 众人注意到了舞台正中的沈重钧,他捞起了袖子,面色因为大幅度动作而涨红。 “我们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他大声说。 说着,他吩咐比赛暂停,刚好,十一月份花神竞选完毕。 沈重钧让伙计们拿来了一个水盆,然后是十一月花神竞选投的票据。 他让人在观众席的位置上清出一片场地,然后让侍卫把水盆搬到了空地的中间。 人们围了过来,沈重钧看着人越来越多,于是让伙计们在自己周围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挡着伸着脖子的围观人群。 这个距离,既方便大家围观,又不会干扰到自己。 “大家看好了!”沈重钧拿起一张票据,只见他双手把票据平摊,让大家都看见。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票据的下班部分放入了水中。 “嘶!”人群发出惊叫。 “他想毁坏证据,”有人不怕事大地嚷嚷。很快,在众人的凝视中,他讪讪地住了口。 沈重钧扬眉一笑,“我是不是毁坏证据,大家请看!” 直见刚刚浸了水的票据底部,有一个一半的印章浮现。 沈重钧拿着浮现了半个印章的票据,走到了人群边缘,让周围的人一一查看。 “你们买了票据后,都会有一个存根。其实存根若是浸了水,上面也会有半个印章。” “我们每一张票据,都会有编码,还有你们要投票的人。” “所以,凭着有印章的存根来,才能兑换奖金。”说着,他抬了抬头,目光直视着刚才想捣乱的人。 那个人,看事态不好,已经想灰溜溜地离开。 “难怪,投票的时候,告诉我们要保留好存根,”有一个小伙儿嘟嘟囔囔。 一个老者捻了捻髭须,“是啊,难为店家,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后面,十二花神的比赛进行的很顺利。 烟云楼本以为自己的比赛已经很盛大,很引人关注了。可是花语阁的十二花神比赛,虽然晚了自己几天,还和自己类似。 它的口碑却在短短几天,迅速超过了烟云楼的十二花魁。 虽然有些人赌中了,赢了不少银子,但是沈重钧和沈青禾还是赚地盆满钵满。 花语的这个理念,也随着十二花神的竞选比赛,而深入人心。 到处都是,“娘子,我愿为你折一支玫瑰,代表.......”有小郎君持着玫瑰,在廊桥上表白。 收到花的小娘子,也满脸绯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透过水阁的菱窗,沈青禾和沈重钧在酒楼里开心庆祝着活动的成功。 这一次,沈青禾的大姐姐沈青黛也在场。 “庆祝我们旗开得胜!”沈重钧拿起酒杯,众人拿起酒杯回敬,一起举杯。 晋王也来凑热闹,他悠哉游哉地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 “父皇罚了你沈府的钱,没想到居然被你们这么快就找到生财之道,不简单呐,”他望了一眼正在给众人添酒的沈重钧。 还有,那个正在拿着一个鸡腿啃的沈青禾。 难怪秦王兄说,沈家兄妹不简单! 第102章 同她比试 今日,沈青黛也跟了来。 沈青禾好久没有看见自己家的大姐姐,自她从江南郡回来后,这个姐姐都是躲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很少看到她在外面溜达。 她一个人躲在桌子的最边上,有些瑟缩。 一张脸上最打眼的两条浓眉蹙着,玫瑰色的薄唇紧抿着。一双和沈青禾相似的桃花眼,不时地往沈重钧那里溜去。 沈青黛继承了父亲的浓眉,还有他沉默的性格。 可能在遇到母亲前,父亲也是和这个大姐姐一样,不喜热闹,还有些沉闷吧。 沈青禾坐在比自己脚还高的座位上,晃着两条小短腿。 一双弯弯的桃花眼,不时在众人面上逡巡。 沈重钧今日有些喝醉了,他趴在桌上,脸上涎笑着,嘴里却还是喊着:“喝!” 旁边的长宁贴心地为他,向老板娘要了一碗醒酒汤。 喝了醒酒汤,沈重钧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似乎平复了些。 看着天色渐深, 沈重钧环视了一下,桌上的人基本已经该劝的酒劝过了,也算是宾主尽欢。 于是,他把酒杯一放,双手交握:“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都没事儿吧?” 他本意是想问大家喝酒喝地怎样,没想到沈青黛弱弱地举起了酒杯,用虽有些声小,但是语气坚定地说,“我还有事。” 众人本想就此散席,没想到听见了这句话。沈青禾本已经从凳子上跳下来,此时一听这个声音,是谁?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吃力地爬上桌子,一看,喔嚯,原来是自己的大姐姐。 只见沈青黛浓眉紧蹙,大家都投向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可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我也想开店。” 沈重钧听了,诧异地眨眨眼睛,刚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自己这个妹妹,他是知道的,内向,敏感,胆小,只喜欢写写画画。不知道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敢做如此突破自己的事情? 沈重钧想了想,对沈青黛温和地一笑,“三妹妹,你仔细说。” 沈青黛抬起了垂着的头,目光灼灼地说:“我想开一家服装店,由我自己设计。” 厅堂里一时目光全部聚焦到了沈青黛身上。她虽然在搅动着衣角,但是目光坚定。 “我和母亲商量过,她也答应我可以试试。” “就用家里给我准备的嫁妆开。” 说完了两句话,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勇气,耷拉着头,也不敢和沈重钧对视。 王淑媛同意了?沈青禾和沈重钧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还有忌惮。 不是他们多心,自从他们回到京都城后,去给嫡母请安时,没少听见王淑媛敲打他们。 一开始是不允许他们动用府中的钱财,让他们自己去借。他们自己找了沈丞相想办法,才从他的私库里找了一家铺子。 后来,等花语阁赚钱了,那个女人没少挤兑人,多少次想把花语阁收入丞相府公中。 至于,是收入公中,还是她自己的私库中,就不得而知了。 沈重钧瞬间酒醒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缓步走到沈青黛身边,再次确认,“你要开衣服铺子?” 沈青黛垂着头,点了点。 “听哥哥的建议,开铺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要慎重......”他苦口婆心劝起来。 沈青禾也跳下椅子,准备走过来。 没想到,沈青黛一咬牙,冲着沈重钧嚷道:“你就是不相信我,母亲不让你开,你不是也开了吗?你想掏空父亲所有钱,全部占为己有,你就是自私。” 随即,她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后边侍女一叠声儿地追出去。 沈重钧此时脸色十分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就说了那样一句话,为何会引起沈青黛那么大的反感。 看来自己真是对府里的弟弟妹妹们关心少了。 沈青禾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一脸濡慕地望着沈重钧,牢牢地巴住了他的腿。 看到是自己最亲近的小妹妹,沈重钧脸上露出柔情。 旁边的晋王走过来,拍了拍沈重钧。他倒是理解这家宅大院里的争斗,也习惯了亲人之间会有算计,也就见怪不怪。 不过,以他认识的沈重钧,晋王相信,他不是沈青黛所认为的那样。 他摇了摇扇子,走过去拍了拍沈重钧的肩膀,洒然一笑,“慢慢来。” 留下一句宽慰的话,悄然离场了。 在场的还剩下几个,都是沈重钧交好的弟兄,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也不便再留下。一时,都告辞了。 留下了沈青禾和沈重钧目光凝重地坐着。 “哥哥,你觉得是不是王淑媛和三姐姐,说了什么?”沈青禾背着手,眉头紧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沈重钧眼神一亮,点点头,“应该就是如此。” “大哥哥,那我们打算怎么办?”沈青禾走过去,沈重钧坐在大理石凳面的椅子上,她的头刚好到沈重钧的下巴。 沈重钧一手揽过了沈青禾的小肩膀,下巴已经有些胡须茬子。他伸过头,在沈青禾脸上一通乱扎。 哈哈哈,沈青禾被扎出一连串的笑声。 “这才像个小女孩儿吗,”沈重钧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沈青禾的脑门儿,胸有成竹地道,“这事情,哥哥会处理,你放心吧。” 沈青禾也相信沈重钧,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对着王淑媛几句话,就会被挑起怒气的胸无城府的少年了。 他可是连秦王都倚重的人。 而且毕竟是自己长姐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干涉。 第二日,大家一起给嫡母请安的时候,沈青禾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女子,烟青色云纹的衣裙,恭敬地垂首立在沈重钧身边。 沈青禾是沈重钧后面第一个来的,她好奇地打量着女子,心里暗道,莫非,这个大哥找的外室,想给大家介绍? 这女子看着也就清秀而已,自己大哥看上了她什么?沈青禾的目光在大哥和女子之间逡巡。 看到沈青禾看见自己的目光,沈重钧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手敲了敲沈青禾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这是红秀斋最好的绣娘,名唤彩娘。” “见过小姐。”彩娘福了一礼。 绣娘啊!沈青禾有些好奇,大哥哥接下来的举动了。 第103章 不透露你身份 沈府的一众子女悉数到齐了。 王淑媛扶着侍女的手,仪态端方地走到了主座上,坐下俯视着底下的孩子。 众人一起行礼,她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到自己位子上。 她想着今天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突然,她的目光注意到彩娘,顿了顿,随即疑惑地望向沈重钧。 沈重钧却似是不察,静静地垂眸注视着自己茶几上的茶碗,似乎是在研究侍女刚端上来的茶的成色。 “重钧,这位是?”王淑媛默了一阵,终于开口。 沈重钧这才抬起头,注视着她。 “禀告母亲,这是彩娘,红袖斋最好的绣娘。”沈重钧礼数一向很好,现在也没到和王淑媛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恭敬地回禀道。 王淑媛细长的眉眼,迸出一晃而过的审视。随即,她敛住了神情,继续温和地道:“重钧,为何带一个绣娘来请安?” 沈重钧温文一笑,“儿子是想请母亲和诸位弟弟妹妹做个见证。” “哦?”王淑媛颇为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作何见证?” “儿子当初请求父亲帮忙开店时,曾经和父亲有一个赌约,说是店铺的第一年收入都要还给父亲,当作租金。” “若是超过不了市场上铺子一年的租金,就不能再租借父亲的铺子。” “这个,母亲是知道的吧?”沈重钧眸色十分深沉。 王淑媛猝然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她温柔地笑了笑,掩饰住了眸光。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青黛,见她照常垂着眼,没有异色,显然没有想到别的什么。 “现在相府里,十分艰难。父亲说,我们要做生意,可以。但是必须得完成一个挑战。” 听到这里,沈青黛才惊觉。 “完成什么挑战?”她急切地道。 其实她也只是想为家里分忧而已,只是她去找了王淑媛,听她哭诉了几次,说沈重钧他们有歪心,在大难来临之际,想挪走府里财产。 加上这几年,两个哥哥都和六妹妹走地近,看见她都只是拘着礼,恭敬地问问现状。 她也渴望和哥哥一起肆意地笑闹。 所以,其实她昨日只是有些吃醋而已,才口不择言把王淑媛告诉她的话全说了出来。 她昨天回了自己院子后,后悔了一整个晚上。 想起沈重钧从江南郡给自己带的名家字画,沈梁义给自己带的各种小巧玩具,还有沈青禾给自己带的吃食,她望着堆了一桌子到现在都没收拾完的东西,有些恍然。 沈重钧深深地看了沈青黛一眼,她双眼乌青,显然昨夜都没有睡好。 他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心事重,又不敢把想说的说出口。 看来昨天,她是用了最大的勇气了。结果被自己下意识拒绝,才会那么炸毛吧...... 轻轻叹了口气,他开口:“父亲说,若是你能做出比这个绣娘更受欢迎的衣服,他就同意你开店。” 沈青黛蹙眉,让自己和这个绣娘比? 她本以为,沈重钧也会提出什么收入交给父亲用以抵租金的说法,没想到父亲给自己的挑战居然是这个。 “我,和她比?”沈青黛有些踌躇。 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沈重钧看到她的样子,有些疑惑。 她不是一门心事想做生意吗,这么快就心志动摇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沈青黛嗫嚅地说出:“我......不想和她比,教我画画的都是名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绣娘,我......” 呵,原来是看不上对方的身份。 沈重钧眸色渐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被教成这样了? 他犹记得几年前,他想训斥她身边的一个粗使丫鬟,她都会牢牢把人护在后面。 还有,和她一起上学的平民女孩,她都能放下身份,去和她讨教。 这个妹妹,最是心善谦逊,是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沈重钧深沉的目光看向了王淑媛,只看她满意地看着沈青黛。 不出意料,果然是这个女人给自己妹妹耳边吹了邪风。 “你真地不信,这个绣娘可以比过你?”他声音低沉。 沈青黛心中都抗拒,但是她不敢再跟沈重钧对呛。 她只是手里绞着衣角,不时望一眼王淑媛。 “你信不信,你还比不过这个绣娘?”沈重钧终于使出激将法。 沈青黛一梗脖子,“我怎么可能比不上她?” 看她上钩,沈重钧认真地说,“你和她比试一下,看看谁设计的十二花神衣服更受欢迎。” “当然,不会让人知道,和她比试的是你。” “怎么样,接受这个挑战吗?” 沈青黛听到了这个挑战,有些意动。她自然相信自己的实力,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敲起了鼓。 “不会透露我的身份是吗?”沈青黛终于鼓起勇气和沈重钧对视。 沈重钧点了点头。看出她有些意动。 沈青禾此时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到沈青黛面前,拉着她的袖子说,“我也相信三姐姐会赢的。” 听到这话,沈青黛不好在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参加这个挑战。 两个月后,沈青黛和彩娘设计的衣服摆在了花语阁的进门处。 因为定的比赛时间是六月,所以她俩设计的都是荷花主题的服饰。 “掌柜的,这是什么?”一个进来买了一束百合的女子,手里拿着掌柜的刚刚给她的一张花笺。 掌柜的,笑呵呵解释道:“这是我们店里推出的最新活动,为十二花神选衣服。” “每买满十两银子,都能得到一枚花笺,选出你心仪的那一套。” “在花笺上留下姓名,地址,还有机会获得你投票的同款服装哟。”掌柜的热情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手持着百合的女子看了看花笺,在两套服装前踱来踱去,感兴趣地观察着。 左边,是一件粉色窄袖的衫裙。 衫裙上粉下碧,如出水荷花。 另一套,全套碧色,上用的是湘绣的平针和盘金绣法,一朵荷花绣得栩栩如生。女子在这套裙子前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 最后,她选择了那套粉色衫裙。 第104章 投票结果 掌柜的,看了女子一眼,眼中都是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如此选择的人了。 这几天到这里购花的人,满了十两,都会收到花笺。 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那套窄袖的粉色裙衫。 丫鬟和沈青黛汇报时,有些支支吾吾,只说可能还没有遇见喜欢小姐一群的人。 那套碧色,看起来非常隆重的湘绣作品,自然是沈青黛的。 她以为,凭着自己的高超技法,能稳赢那个来自一个粗陋衣服斋的绣娘。 但是,这几天的投票结果,让她有些坐不住。 她焦灼地在房间里打圈,心中开始质疑,王淑媛一直和自己说的,说她是天纵奇才,人才难得。 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沈重钧这几天,并没有关注这里的比赛情况。 他在忙另一件事情。 沈梁义和疯和尚要前往宁古塔。李重九到底放心不下自己从前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李钦的夫人,谢岚。还有一些以前对他颇好的族弟,他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这一下,全流落到了苦寒之地,不知道他们受不受得住。 他这几日,跟云谢要了不少治疗各种症状的药丸子。 沈青禾小手一挥,说她出钱,为了自己的舅家。 结果,接过购药单子的时候,看到那个数字,她嘶了嘶牙。 沈梁义倒是在屋里,随便拣了几件衣服,赶到宁古塔,起码要一个月以后了。 虽然地处偏北,可是也临近酷暑,据说那里的天气也是燥热的。 他在房间里,仔细检视着东西,看有啥漏带没有。突然,菱窗外,露出一个小脑袋。 “出来吧,”沈梁义出声。他的武功可不是白练的,沈青禾再蹑手蹑脚,他也能听出她的脚步声。 嘿嘿,沈青禾抿着嘴唇,从门里探身进来。 她一只手藏在身后,吸了吸鼻子。 “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沈青禾神神秘秘。 沈梁义不以为意一笑,他也不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娃娃能给自己什么好东西。 沈青禾看他不信,嘟了嘟嘴。手伸到了沈梁义的面前。 那是一个小包裹。 沈梁义打开绳结,从里面掏了掏,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琉璃瓶,里面是正嗡嗡嗡地两只蜜蜂。 还有一个小瓶子,用塞子塞住瓶口。 沈梁义凑上去闻了闻,随即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看沈青禾。 沈青禾快乐地扬起了头,撅了撅嘴,示意,这就是他想的那个东西! 沈梁义惊喜地把东西收好,没想到云谢大夫居然能复制出来这个宝贝! 他高兴地把沈青禾从地上抱起来,转圈圈。 此时,沈青黛也从角门进来,手里拿着自己想送给沈梁义的护膝。 她自己做的,用了两个星期。 可是当她路过菱窗时,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转头一看,就听见沈梁义说:“还是六妹妹好!所有人送的都赶不上你这个有用!” 听见这话,沈青黛抿了抿嘴,哒哒哒地跑走了。 沈梁义听见动静,把沈青禾放了下来,追了出门,只看见沈青黛跑走的背影。 沈青禾跟了出来,抿了抿嘴,看来自己和大姐姐的隔阂,又要加深了。 沈梁义挠了挠脑袋,也不知道如何去哄沈青黛。 过了两天,沈梁义和疯和尚出发去了宁古塔。 出发当天,沈家一众子女都来送别。 沈梁义和弟妹们一起告别,突然,他注意到了沈青黛一个人默默地呆在墙根子下面,抿着嘴,只是目光黯淡地注视着自己。 他想了想,估计沈青黛心中还有隔阂。 走了过去,他拍了拍沈青黛,“三妹妹,你可是欠我一个礼物哟,”他露出亮晃晃的笑容。 沈青黛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抬起漆黑的眸子。 “三妹妹的礼物,对我可是也又特殊的意义哟,”沈梁义拍了拍她的发顶。 她听到了这句话,眸子立刻伸出光亮。 使劲点了点头。 沈梁义笑容都咧到了嘴角。 跟众人一一告别后,他爬上了马车。疯和尚看上去,却有些落寞。 沈青黛和彩娘的比赛,三天后,出了结果。 彩娘的作品名称为:“莲出碧水。”而,沈青黛的作品名称为:“荷绽绿芳。” 今日一早,沈青黛就起床梳妆好。 她不安地绞动着衣袖,抿了抿嘴唇。 请安见沈重钧他们的时候,她努力装作一副不在意结果的样子。 “夫人,少爷,小姐,花语阁送比赛结果过来了。”一个小厮禀告。 昨天是比赛截止的最后一天,统计好了花笺数量,今天早上把结果送了过来。 “说吧,”王淑媛抬了抬手。 小厮清了清嗓子,“荷绽绿芳,得票一百四十五张。” 沈清黛身边的侍女,高兴地和小姐说,“小姐,是你的!得了这么多票呢!” 虽然强装镇定,但是沈清黛呼吸开始紧促,似乎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嗓子。 接着,小厮抬头看了一眼上首脸色淡淡的王淑媛,报出下面的数据。 “莲出碧水,得票三百一十三张。” 三百多?沈青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投票的规则,是买十两银子的花可以得到一张票。一则,她惊讶花语阁生意如此好,十五天之内居然能卖出将近四百张票。 她本以为总过能有二百多张就不错了,所以刚才听见自己得了一百多张票,以为自己稳赢了。 可是,现实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卑微的绣娘,居然能比自己得出这么多票? 她看过那个绣娘的作品,针法造诣完全不能和自己比,而且款式简单,设计粗糙。 到底自己哪里出错了? 她有些恍惚,没有听后面别人说了什么,径自离开了请安的厅堂。 众人看见沈清黛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沈清禾却是一拍脑袋,“啊,我记得我有样东西要还给三姐姐,我先告退了。” 说完,给王淑媛行了个礼,就一溜烟离开了。 她跑到沈清黛的房间里,伸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她。 她自然不是来还东西的。 第105章 她的高见 沈清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针线盒子。 突然,她怒从心起,哗啦一声把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 不争气的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 沈清黛捂着手,呜呜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输给那个卑微的绣娘?明明她什么都比不过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抬手,用拳头敲击着乌沉木桌面。 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沈清禾头顶着三个揪揪,凑到了沈清黛的面前。 一双小手拉住了沈青黛的双手,不让她再去用手撞击桌子。 “呼,吹吹就不痛了,”沈清禾朝着沈青黛的手背上吹气。沈清黛的手指节上,已经因为撞击,有了轻微的血痕。 “你走,你别想看我笑话,”沈青黛扭过脸去,不想让沈清禾看见自己哭花了妆的脸。 沈清禾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一惯别扭。 她凑上去,伸手刮了刮沈清黛的鼻子,“羞不羞,这点事情就哭鼻子。” “小爷我八岁就不哭鼻子了,”她摇晃着脑袋上新换的发髻。发髻用绸缎绑着,绑的绸带垂到耳朵两边,让她看起来更加娇俏。 沈清黛听了哼了一声。 “谁哭鼻子了?”她带着鼻音说,但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 她揉揉眼睛,“我就是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对,我的三姐姐最厉害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就被打倒呢?”沈清禾手背在后背,像一个学堂里的夫子。 “这点事情?”沈青黛声音又有点哽咽,“你们都看不起我了吧?” “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她用手捂住脸,声音嘶哑。 沈清禾此时却没有再去安慰她。 她来找她,自然也不是想就逗乐她。 她要告诉她,究竟她错在哪儿。 沈重钧掐着点,想着这会儿沈清黛应该已经平复下心情,是时候,自己可以和她谈谈了。 他从王淑媛的屋子里告辞出来,径自来到沈青黛的院子里。 走过长廊,还没有到菱窗,便听见沈清禾颇为稚嫩,却认真的声音说。 “三姐姐,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 此时,沈重钧也停下脚,想听听自己的这个最小的妹妹有何高见。 “输在哪儿?”沈青黛此时有些恍惚,思绪不自觉地跟着沈清禾走。 沈清禾指了指沈清黛身上的衣裙,“你能说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穿这件衣服吗?” 沈清黛身上穿着一件绛红雨花锦百褶裙,是专门觐见长辈的时候穿的。 “自然是拜见父亲母亲时候穿的,”沈清黛嗫嚅出口,有些不明所以。 沈清禾点点头,“那你平时在房间里作画的时候,可会穿它?” 沈清黛摇摇脑袋,指了指桌上侍女给她摆放好的一件家常衣服,虽然不华丽,但胜在舒服。 “所以,是不是人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需求。” “不同的人,因为呆的场合不同,是不是也需要不同的衣服?” 沈清禾眨着眼睛,说出了一句颇为绕口的话。 听了沈清禾的话,沈清黛似乎有所悟。 “你是说,我设计的衣服,不是他们需要穿的。”她皱眉,开始思索。 沈清禾决定趁热打铁。 “对呀,还记得比赛开始的时候,彩娘故意说,她要去花语阁参观一下吗?”沈清禾昂起小脑袋,准备点醒她。 沈清黛恍然想起,自己当时心里还在嘲笑彩娘没见过世面,浪费一天时间去花语阁参观。 原来里面真的别有玄机呀! “所以,彩娘知道来花语阁的,还是平头老百姓居多。而那些达官贵人们,是不会亲自来买花的,他们会让小厮问我们推荐什么花,然后让小厮买,” 沈清禾嗓音清脆,此时落在沈清黛的耳中,却如同炸雷。 “所以,不是我的衣服出现问题,而是我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沈清黛蹙着眉头,思索道。 “对呀,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选在花语阁,作为比赛的地点吗?”沈清禾追问。 沈清黛有些茫然。 “因为,你若是想开店,面对的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老百姓。世家大族家里,都有自己的绣娘,所以他们很少在外面买衣服。” “要在他们身上打开销路,是非常难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最平凡的普通人。” “我们要想想,这些普通人最需要什么?你看,彩娘的设计,是不是都贴合普通人劳作时候的穿着。你想想,要是有人穿着你设计的宽袍大袖的衣衫在家里劳作,会方便吗?” 沈清黛听了,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我懂了!”沈清黛笑出了声音。 沈清禾满意地看则沈清黛恢复了自信,她知道摧毁一个人,最可怕的方式就是让她质疑自己。 而知道自己错误出在哪里,才能知道前路如何走。 所以,她才巴巴地泡来开导沈清黛。就怕她使劲地钻牛角尖,什么错误都以为是自己不行,自己没用...... 屋外,传来了一阵掌声。 沈清禾她们抬头望去,发现沈重钧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外面。 “我还不知道,六妹妹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的高见?”他揶揄道,“我都没想到呢。” 事实上,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想这个时候来跟沈清黛说。 不过,既然沈清禾都说了,沈清黛也想清楚了,自己也就没有多啰嗦的必要了。 他抚了抚沈清禾的脑袋,收获她一个龇牙咧嘴的警告。 “六妹妹说的,确实是好,”沈清黛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沈青黛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可能又陷入自我怀疑中去了。 毕竟,六妹妹都想的到,而她没有想到,她可能心里又不舒服。 “我这是父亲要我转告你的,”她急忙说,“他说他同意你开店,但是你得设计出能卖的出去的裙子。” 沈清禾急忙扯出沈丞相的大旗。 哦,原来是这样!沈青黛听到这句话,终于打起了精神。 “他同意我开店了?”她突然意识到沈清禾说话的意思。 沈清禾摸摸鼻子,这自然是自己和沈重钧昨晚去求见了沈丞相的结果。 “父亲说,不用你的嫁妆,可以让你开铺子。只是你得好好和彩娘学,若是一年后,你的裙子还不能大卖,就要收回你的铺子了。” 沈重钧微笑补充道。 沈青黛此时,终于觉得庭院里的阳光,是如此明亮。 第106章 拦路抢劫 沈梁义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北疆的宁古塔。 他就带了一个小厮狼刀。 疯和尚一路上,心事重重。沈梁义只能提醒他当心着路,其他也做不了。 七月初,终于在一天早晨,看到了宁古塔的塔尖。 一声乌鸦啼鸣,天边的云彩乌沉厚重,晨曦努力地透过彤云,洒下一线金光。 “师父,我们到了!”沈梁义高兴地转头和疯和尚说。 疯和尚抬起头,看了眼有些破败的城墙。这里是天澜的最北端,七月的天气十分凉爽。 城郭周围有些稀稀拉拉的木叶树,围绕着树林,有一湾白水。 沈梁义下马看了看,三人就着水洗了把脸,商量着到城里去找个客栈,整休一会儿,再寻住所。 “公子,我们带的钱够吗?”狼刀有些疑惑。 沈梁义并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疯和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他就拿出些银两放在水边的石头上,开始计算起沈丞相给他的盘缠。 身后,有几个兵士路过。 眼尖的一个士兵发现了他放在石头上的银两,眼睛立刻放光。伸手捅了捅自己旁边的军士。 几个人涎着脸,围住了沈梁义他们。 “哟,小兄弟,挺有钱嘛,”那个军士一对三角眼,看着他们的眼神让沈梁义直起鸡皮疙瘩。 “军爷,”沈梁义赶紧打个千儿。 那个三角眼的军爷手已经伸向了旁边的银两。 疯和尚见状,他是混过江湖的,知道点乌七八糟的事情。 他赶紧划拉了一些银两,奉到了几个军爷的面前,恭敬说:“小可初来乍到,希望军爷照顾照顾,辛苦了。” 沈梁义却是一脸不赞同。 什么时候,当兵的成为打劫的了? 他自幼生长在军营,接受的教育就是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这拦路打劫,算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军爷,收了银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哟,你们几个是外面来的?”那个三角眼,把银子在手上抛来抛去,并不收起来。 疯和尚心中暗道不好。 他只好继续和他们周旋说:“是啊,我们从京都来的。”他想抖搂一点自己的靠山,让他们知难而退。 京都来的?没想到几个人听了这话,没有丝毫忌惮,揶揄地互相看着。 那个三角眼,此时把一锭银子塞进胸口,然后伸出手来。 “你们京都来的,了不起啊!就这一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说着,几个人围了过来,把沈梁义几个人围在中间。 “你们,居然敢光天化日打劫?”狼刀挡在自己家公子的面前。 沈梁义赶紧把银票收好,他也知道今天不好善了了。 “打劫?”几个军士听了哈哈大笑,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一个粗壮胳膊的军士捞起了袖子,露出虬结的肌肉。黝黑的大掌拍了拍狼刀的脸,此时狼刀在他面前,都成了小白脸。 “我们是让你们知道,要尊重我们这些守卫,我们可是很辛苦的,”三角眼无所谓的耸耸肩膀。 疯和尚暗自调节气息,看来一场争端即将到来。 沈梁义此时脾气上来了,他狠狠凝视着三角眼士兵。 小时候即使他在军营中和士兵一起生活,兵士对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他就没见过敢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的小兵。 看这些小兵级别都非常低,居然敢拦路打劫过往的人,真的是给天澜国的士兵抹黑! 他眯起眸子,“你们如此行径,就不怕我告诉你的上级吗?” 告诉我的上级?三角眼仿佛听见了一个极为荒唐的笑话。 “我告诉你,今天若是我的上级碰见你们,你们连一条裤衩都不会剩下。”他哈哈大笑,然后瞬间拉下脸来,“快给钱!” “我可是王将军手下的人!” “不然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三角眼目露凶光。 沈梁义自然不会惯他,他才不怕什么王将军! 那个士兵伸出手,突然一把剑飞了过来,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啊,我的手!”他缩回手看。 旁边的士兵,看他们出了剑,心中也知道是碰上了硬茬子。 但是他们就三个人,自己这边有七八个人,怎么也不会怕他们。 “你们居然敢对我们宁古塔戍兵动手,”那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握了握拳头,显露出自己超越常人的力量。 沈梁义抬抬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就这几个一看就是弱鸡似的,也敢和他叫板? 自己不行,身后还有师父在呢! 这些士兵这种德行,还不知道会如何欺负李家在宁古塔的人呢。 据说,李家被抄家后,私兵一万人,也被遣到了宁古塔戍边。 看来,这些人在这儿的日子不好过。 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取得联系了。 心念此时百转,场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狼刀看见那个满是肌肉的士兵气势汹汹地走上来,狼刀一个侧身,挡在了那个士兵之前。 “你想干什么?我家公子可是......”还未说完,肌肉男狠狠甩出一个耳光,打地狼刀满口鲜血,直接吐出了两颗牙齿。 “你!”沈梁义彻底激怒了。狼刀虽是自己的侍卫,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情同兄弟。 他把狼刀护在身后,抽出剑,对着肌肉男怒目而视。 “哟,小白脸发怒了呢,”那个士兵一点也不害怕,跟着同伴嘻笑起来。 在这个城里,他就没见过敢跟他们王家军对抗的人。 就在刚才,自己一个同伴已经悄悄溜走,到旁边树林里去放了一颗信号弹。 听见狼刀说沈梁义是他家公子,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倒不是有多害怕他们,而是想到家里能有小厮的人,肯定是富贵之家。 这不是天降的大肥鸭吗? 他赶紧让人通知自己的弟兄前来,虽然有点肉痛自己能刮的油水少了,但是能讨好上级,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在他们赶来之前,他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三个人。 那个和尚,身材虽是高挑,但看上去纤细。 也不像武功高绝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都后悔的判断! 第107章 捅了马蜂窝了吗? 肌肉男看疯和尚,面容清俊,鼻梁高挺,一对双燕眉,长挑身材。身穿着一件红色袈裟,光头,但是头顶没有戒疤。 这样的和尚能翻了天去? 接到了他们的信号,周围的士兵都纷纷围拢过来。 “邱队长,我们来了。”旁边一个身着同样军士服装的人,和肌肉男打招呼。 那个被称为邱队长的肌肉男点了点头,他抱臂立在一旁,准备欣赏沈梁义三人慌乱的神情。 没想到,沈梁义却是摩擦了下双拳,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小子,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交出所有银子,我们就放你们平安离开。” “否则......哪怕你们还藏了一个铜板,我们也会让你们形同此树。”邱队长狞笑着说。 他随手对旁边一棵树捶了一拳,坚硬的树枝干轰然出现一个凹槽。 没想到,沈梁义此时却是一笑。 “就这点本事吗?”他挑眉,摆好了打斗的起手式。 邱队长看没有震慑到他们,沈梁义一副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而那个疯和尚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肌肉男有些动怒,他横行这片区域这么久,专门打劫富商,有时候甚至连送来的奴隶身上的一点银钱都不放过。 就没见过这样反应的人。 他有些愠怒,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也做好了比武的准备,一只手招了招,“来......” 结果,沈梁义一拳便攻到了他的面门。 来不及躲闪,他的鼻梁便被打歪了,鼻孔中流出两管鲜红的血。 “你们不讲武德,”三角眼此时跳出来,他也颇有些功夫在身,不然也不能纵横这片地区这么久。 沈梁义扭了扭脖颈,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跟你们这些人讲武德,哈哈,真是笑话。”他邪邪地一挑眉,眼睛扫过对面的人,他已经能计算出他们的走位,还有攻击的点了。 这就是疯和尚这些年对他封闭训练的成效。 他看了疯和尚一眼,看见他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看来师父今天不打算出手,他心中战意反而更盛。 这些挑梁小丑,还不够自己塞牙缝。 此时,旁边的士兵越聚越多,已经到了三四十人左右。 显然,他们都以那个邱队长为首,看见三人身上精致的服装,眼中都露出贪婪垂涎的神色。 看到己方人数众多,邱队长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能攻击自己的,似乎只有那个少年。 旁边的那个和尚,就是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偶尔蹲下去摆弄一下溪流边的石头子儿。 看着也不像有武功的人。 邱队长心里暗暗揣度,毕竟他也是有眼色的人。 打定了主意,他便一挥手,指挥众人朝着沈梁义方向攻去。 沈梁义淡定接招,左手一拳,右手一掌,尽愣是阻住了这三十多个人的攻击。 但是,他毕竟是少年。虽然狼刀在旁边也能帮忙,但是打架打久了,也会疲累。 过了半个时辰,他渐渐有些力气不支。 眼见一个士兵的刀要砍到他的面门,突然,那个士兵的手腕,膝盖被一个不明物体击中,疼地他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刀。 “算你走运,”肌肉男唾了一口口中的血水,他发现了虽然这个少年武功招式都非常不错,但是缺点便是耐力不足。 沈梁义也慢慢清楚了自己的问题,他的内力不够,而且在和人打斗的时候,不会精准地用内力。 往往是和对方一个交手,使了一个大招,内力便去了大半。 这样造成了气力的浪费。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还是研究如何不浪费一丝内力,精准地对抗敌人。 疯和尚在旁边,看见他若有所悟,也赞许地点点头。 果然实战是最好的老师!他的这个徒儿,就是一个人练武太久了,找不到可以锻炼的机会。 相信今天结束,他的对敌经验能上一个台阶。 看到沈梁义渐渐有些无法抵当,于是他决定加入战局。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旁边居然又传来呼哨声。 他们以为又有士兵来增援肌肉男他们,疯和尚眸光微变,真是打一个来一群。 捅了马蜂窝了吗? 一堆十几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和肌肉男他们不同,来的人身上穿的是玄色的铠甲,但是有些破旧。 玄色铠甲?疯和尚眼神震动,伸出去想参战的手又伸了回来。 沈梁义余光瞅着师父,发现他又不打算就自己了,一时龇牙咧嘴,趁机大喊,“师父,我快支持不了了。” 疯和尚确实淡淡,“你可以的。” 说着,就到溪边径自洗手去了。 沈梁义有些想吐血,一时气血逆行,整个头胀痛。眼前一花,一个兵士的抢便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嘶,沈梁义挂彩了。 他有些焦躁,明明对方又有增援了,师父怎么反倒不理睬自己了呢? 就在他快被另一把刀砍到之际,那些玄色铠甲的人,居然动手了。 而他们动手的对象,赫然是邱队长他们。 一行人唰地一声手中刀剑出鞘,分别攻向了邱队长那些人。 “李训,你们真地要和我们撕破脸?”邱队长大声嚷嚷。 沈梁义那边,攻击已经停了,他有些纳闷地看着场中的形势。 玄色铠甲领土的是一个黝黑皮肤的汉子,也是一对双燕眉。只是此时他眉毛高挑,一脸不屑地望着肌肉男他们。 他哈哈大笑,“说地好像,不撕破脸,你们就能放过我们一般?” “我们的士兵,哪天不是被你们抢劫,掠夺,欺辱?”那个名叫李训的队长扬声高喝。 肌肉男听见这话有些诧异,他抿了抿嘴,看来李训他们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管沈梁义他们的事情了。 虽然有些可惜今天宰不到这几只肥羊,但是李训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真是可惜! 眼见就要把这几人拿下了。 肌肉男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手一挥,让王家军等人撤走了。 沈梁义看着场中的情形,有些发愣。 待他看清楚了玄色铠甲兵士身上的图形,他快乐地咧嘴一笑,“你们是李家原来的部下吗?” 那个名叫李训的队长,看见王家军人都撤走了,也是礼貌一笑。 “对,我等等候公子久矣。” 第108章 有情报! 等候我们,久矣? 沈梁义有些懵。 “沈丞相早已传信我等,说公子会来。”李训眨巴着一双溜圆的眼睛,面色虽然黝黑,但是笑容腼腆。 沈梁义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早已为自己铺好路了。 他一时有些感慨,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怎么认识是我等?不怕接错人?”他瞪圆了桃花眼。 李训嘴角笑意更深,“我是见过公子的,以前在李家军营里。只是我的职位太低,沈二公子不记得我了而已。” 沈梁义也有些赧然,嘿嘿一笑。 李训不想让他尴尬,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 他感慨道:“没想到,几年未见,沈二公子武功精进到如此程度。” 他也算是看着沈梁义一路长大的人,自然知道他以前的实力。可刚才,看见他一个人单挑三十多人,那飒爽的英姿,确实让他心生折服。 沈梁义被夸地,脸上更加通红。 “这位是?”李训看见沈梁义搓着手,一副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姿态。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腼腆一笑,目光改投向了疯和尚和狼刀。 “这位是我的护卫,狼刀。”这个少年李训认得,以前看到过出现在沈梁义身边。 只是旁边,为何会有一个和尚? 他好奇的目光都被疯和尚吸引了过去,旁边的李家军人大多也都在打量着疯和尚。 疯和尚合掌,朝他们微微鞠了一个躬。 “哦,他是我师父,名叫......”沈梁义想脱口而出李锦的名字。 但是疯和尚开口截断他的话,“在下,人称疯和尚。” 沈梁义眨了眨眼,心想可能是师父不想露出自己以前李家人的身份。 看来,他对李家虽然惦念,心中还是有隔阂的。 不过,他离开李家那么多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名叫李锦的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沈梁义轻轻叹了口气。 李训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异样,此时他已经被疯和尚的名头吸引了。 “疯和尚,可是那个屠龙榜第二的疯和尚?”他惊喜出声。 沈梁义一双眼睛弯弯,“你也知道屠龙榜?” 李训点点头。 他迅速一挥手,“快,大家来见过大师。” 李家的士兵迅速过来,和疯和尚一一见礼。 有一个士兵,好奇地说,“是不是高人长得都有点像?我怎么觉得这位疯和尚大师和我们的李校尉有些像呢?”他挠了挠脑袋。 另一个士兵也是悄悄咬耳朵,“对,我也觉得像。” 李训耳力不错,离这么近,他自然听到了几人的议论。 可是,他心里也升起一个疑问,这位疯和尚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觉得这位疯和尚不仅长的像他,和以前的李钦将军更像。 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他按捺下疑惑,笑着望向沈梁义,“不简单,公子师父居然是疯和尚,难怪进步神速。” “公子可别忘了我们,也要偶尔指点我们两三招。” 李家军的士兵对武学都有着天然的爱好,这也是李钦将军以前打下的基础。 以前,李家军营里隔三岔五便会举行格斗。 胜利的士兵,能更快被委以重任,得到更好的培养。 虽然李钦已经不在了,但是李家军尚武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 沈梁义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来,就是为了训练你们的。” 听了这话,李训不知道为何脑后有嗖嗖的冷风。 沈梁义一手搂过李训的肩膀,“走,我们到城里去。找个地儿,好好喝一杯去。” “你们也跟我讲讲这里的情形,我可不想再被那什么邱队长为难。” 李训被沈梁义圈着肩膀,有些受宠若惊。 他脸色更加腼腆。忽然,他想起什么,啪地一下拍了拍脑袋,“我们叫上清然姑娘,她念叨你已经很久了。” 清然表姐?沈梁义想起了那个傲然,即使身处逆境也会挺直脊梁的女子,眼中微微湿润。 想当初,李家还未出事的时候,每逢年节都会收到清然表姐精心准备的礼物,今年没有,让沈清禾他们神伤了好一阵。 也不知道清然表姐在这里生活地怎样?有没有受欺负? 几个人吆喝着往城里走去,越说越投机,仿佛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 来到了城里,沈梁义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李训给他介绍了一个和他相熟的老板,确保沈梁义他们不会被宰。 沈梁义连声称谢,说要在客栈的一楼简单答谢一下随行的李家军兄弟。 李训让手底下的兄弟们在楼下等,说自己帮沈兄弟收拾一下房间。 那些兵士们,自然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呼啦啦全部下了楼。 李训待到房间里只有他和沈梁义的时候,掏出了一封信。 里面是一封情报。 沈梁义仔细看了两遍,有些不可思议。 “梁王,和王家勾结起来了?在这个宁古塔,囤了兵器?”他诧异出声。 李训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沈梁义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坐在一个黑色的凳子上,凳脚有些掉漆。 沈梁义把纸条翻来翻去,确定自己全部看完后,点了火把纸条方进香炉里烧掉。 李训一脸深沉,点了点头。 “我们得想办法,找到那些兵器。”沈梁义看着纸条在香炉中化成灰烬,露出深思的表情。 李训抱拳,“我等都听从二公子的吩咐。” “二公子,清然小姐来了。”咚咚咚,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清然表姐来了?沈梁义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他记得李清然和普通闺阁女子不同,她也是会通读经书和谋略典籍的,性格敢说敢做,说不定能帮自己的忙? 他和李训对望了一眼,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下楼。 来到大堂,他远远便望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头上带着帏帽。但光凭她周身显露出的气度,他便确认,那就是自己的表姐。 李清然。 “表姐,”沈梁义小跑地过去,想拥抱一下,但又碍于男女大防。 只好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搓了搓泛红的眼角。 “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李清然掀起了帏帽。 第109章 引出他来 当天晚上,宾主尽欢。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在宁古塔的苦日子,都拣了些趣事儿说道。 “表姐,你还好吗?”沈梁义眼眶又有些微红,他听得出来大家其实都过地不好。 冬天受冻,夏日曝晒。 但是李清然伸出手来,却全然没有冻疮的痕迹,也不会粗糙。 然而,这更加让他担心。 李清然微微一笑,一对双燕眉下,玲玲的眼睛散了几分冷意。 “放心,我很好,”她宽慰他道,“我只是现在在教坊献艺,忝居花魁,舅舅也派人关照我,暂时还没有人敢打主意到我身上。” 哦,原来是这样。 沈梁义松了一口气。 “你们说,那个王家在这宁古塔的将领是谁?”沈梁义突然听见了一个名字,诧异地转过脸去追问。 那个被问到的兵士一怔,手拍了拍脑袋恍然道,“二公子,说的可是王末?” 王末?沈梁义眨眨眼睛,不会真的是老熟人吧? “他是不是细眉长眼,鹰钩鼻子?”他神秘一笑说。 兵士点点头,“对对对!莫非二公子认识他?” 沈梁义扬起莫名的笑容,“岂止认识。” 老熟人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天边此时已经是一片火烧云,绚烂的晚霞透过酒家破旧的窗棱透了进来。沈梁义起身,打开窗台上的扣子,窗子应声抬起。 从窗口,他能看见远处荒漠上涂满的血色阳光,还有北地特有的一片圆形尖顶的屋顶。 那些屋顶,沉默地犹如一个个坚强的战士,保护着人们。 只是不少屋顶在风吹日晒中,都掉了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地没有京都的车水马龙,也没有女子们熏香的笑靥。人们只是都裹着一块布匹,遮住了半张脸。 “我们得走了,”李训起身一揖。 沈梁义有些奇怪,看看天气尚早,落日都磨磨蹭蹭没有在地平线上作最后的挣扎。 李训无奈一笑,“二公子是不晓得北地这边的风俗,这里晚上都要猫在家里。” “出来后,会有很多流民当街抢劫,甚至有动刀子的,非常不安全。” 沈梁义讶异,“这么凶悍?连你们都害怕。” 李训无奈一笑,“没人管的地界儿,挨了一刀,也只能自己扛着。” 谁会为那些伤者,甚至死难者做主? 那个贪赃枉法,只怕得钱不够多的王末?还是他手下只想横征暴敛的士兵? 说不定,那些流民很多都是军士假扮的,就为了来钱快。至于百姓的死活,那是自己管辖范围的事情吗? 第一次,沈梁义感觉到了这里人们心中深深的无奈。 果然是流放之地呀! “表姐,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沈梁义想到,李清然一个女子在路上定然不安全。 李清然微微一笑,也接受了表弟的关照。 虽然她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是她的马车在大街上也是挺打眼的。 况且,她觉得,这个表弟也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沈梁义席间,一直有些神思不属。李清然一直是细心的人,而且北地那么多年,她也习惯了看各路人马的脸色。 不会他这一点心事,都看不出来。 沈梁义和狼刀,一同上了李清然的马车。 窗外马车上辘辘,沈梁义有些局促地搓着手。他们经过的这一条路,是宁古塔最热闹的一条街,经营着各种吃食,还有服装。 甚至还有铁铺,在啪啪打着铁花。 不过此时,大多数店面,果然都在准备着关门。 看来,那些人没有夸张,这个地方就没有人敢夜晚出来,更别说店铺营业了。 “说吧,没别的人了。”李清然正色道,拉回了沈梁义的注意力。 “表姐,可否听说过梁王?”沈梁义试探地问了一句。 李清然确实突然目含悲怆,“自然知道。”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膝盖,咬着下嘴唇,指节发白,“就是因为那个败类,我李家才会遭此大难。” 沈梁义一时有些赧然,他好像不该提起表姐的伤心事。 他以为李清然并不清楚李家遭难的内情,李钦舅舅应该不会和表姐说这件事情。 李清然看沈梁义有些内疚动容的样子,“没事,是我猜出来的。” “我不相信父亲会做那种勾结外敌的事情,我们李家,全家俱是忠魂义骨!” 原来是表姐自己猜出来的。 沈梁义头低的更低,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一个话茬。 “你提起梁王,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李清然看出他不愿多透露那件事情,咬了咬唇,决定暂时不问。 刚刚她也就是试探,看沈梁义的表情,估计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咬咬牙,自己李家什么时候招惹上了那么一条心思歹毒的疯犬? 沈梁义被她提醒,巧妙地规避了刚才关于李家的话题,重新开始讨论起梁王藏兵器的事情。 “表姐,我听说,梁王在宁古塔,敛藏了很多兵器,我们现在需要把这些兵器找出来,不能让梁王得逞。” “他和王家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所以我猜测,这里的兵器,那个王末作为此地的最高将领,他应该会知道藏在何处。”他斟酌着说出了最新的情报。 王末?李清然极力在脑海中回想此人的信息。 “你想我如何做?”李清然一脸肃然,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将帅李家的小姐了,但是她依然有着为国为民扫清宵小的风骨。 她,会和那些人,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口气! 沈梁义看到李清然灼灼的目光,心里喟叹了一句。 他本不想牵扯女眷,但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王末,”他顿了顿,郑重地说,“听说他一直呆在王家军营里,鲜少出来。” “确切地说,我希望表姐能帮我吸引王末出来,”他目光幽深,在思忖着这件事情最糟糕的后果。 “表姐,可能要牺牲一些色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句话,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马车外。 李清然微微一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看我的吧!” 第110章 你是我的囊中之物 沈梁义听见李清然的承诺,感激地看向他。 随即,他心里突然有些内疚,自己来宁古塔本来是为了保护好她们这些亲人,没想到自己倒亲手把她推进了旋涡中。 李清然看出了他心中的愧疚,轻柔一笑,“没事的,那厮垂涎我很久了,一直想成为我梳拢之人。” “我一直和他周旋,但是再拖下去,他估计要用强了。” 听着李清然的絮絮叨叨,沈梁义脸上覆上一层薄怒。 这厮居然敢觊觎清然表姐?看我不打地他脑瓜子嗡嗡地疼。 真是小爷最近没修理他了,他倒忘了小爷的威名了吗? 看到沈梁义气愤的样子,她轻轻拍了拍沈梁义的手,和他同时开口。 “表姐,我会亲自在场,保护你的。” “我想,你们也会保护我的。” 两句话,表达的居然是同一个意思。 听清了对方的话语,两人心头浮上一层暖意。天边的带血残阳缓缓落下,夜暮接管了苍茫的大地。 这北地,风沙渐起。 沈梁义送了李清然到家,回来就和疯和尚,还有狼刀一起商量对付王末的事情。 他们听到梁王在此囤兵器的事情,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萧瑟的北地,居然能让梁王他们玩出花来! 大量囤兵器是为了什么,他们甚至有些不敢深思。因为,那个答案,虽然直白,但是如此的骇人听闻。 第二日早上,疯和尚去找了李家剩余家眷的所在地。 一到那,看到昔日风采照人的贵妇人,居然穿着粗布衣裳蓬头盖面地在舂米,他就心里一阵不好受。 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应该可以称之为心酸和心疼吧。 他赶忙接过谢岚手里的舂臼,让她休息一会儿。 谢岚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和尚,仔细回想自己以前似乎并没有和这个人有过交集。 她双掌合十,“大师,不知大师找信女,是为了什么?” 疯和尚本是垂头舂着米,极力地压下自己心头的异样。 听见了这话,他霍然抬起头来,露出清俊面容,鼻梁高挺,还有一对双燕眉的脸。 “钦哥哥,”谢岚脱口而出。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李钦已经早在很久之前,便被处死了。 这个和李钦如此相像的人,是谁? 突然,一个答案几欲从胸腔中蹦出来。 疯和尚看到她忽喜忽悲的神色,他终于脱口而出了一个称呼:“小岚。” 谢岚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脚一软,瘫坐下来。 “竟然是你!” “你,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儿了?” “你说过,我及笄时便娶我的。可是,我及笄时你没有来,我出嫁时你也没有来,我遭难时你更没有来......” “现在来,又是为何呢?”她坐在地上,惹不住悲泣出声。 “小岚,我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疯和尚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思念的人,忽然就在眼前,他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李锦,我恨你。”谢岚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 疯和尚心头一阵惨然,他也没指望谢岚能和颜悦色面对自己,但是亲耳听到了这句话,他还是心疼地一缩。 他试着去扶住谢岚的肩膀,“小岚,我就是一直都确认你过的很好,才没有去打扰你。” “我不敢出现,我怕我打扰到你的生活。毕竟,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能带给你幸福呢?” 他着急地解释,一不小心,这些年心里想的全部都脱口而出。 谢岚挣脱开他的手,“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出现?” “来看我的笑话吗?”说着,把他一直推出了小院子,关上篱笆门。走到舂臼旁,继续使劲地舂着米,再也不理睬他。 疯和尚嘴唇都咬白了,他和她隔着一道篱笆门,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终于,他转头仓皇离开,留下一句,“小岚,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沈梁义为了引出王末,仔细观察了李清然登台献艺的酒楼,翠微楼。 每初一十五,她都会来此地演出,当然收的银子全部上交给教坊。 只是,表演完会有一个时辰的陪酒时间。 因为李清然是花魁,在此地备受追捧,掌管教坊的司坊也就允许她自己选择想陪的宾客,以此来抬高她的身价。 明天就是十五了,沈梁义观察了一下此地的地形。 花魁陪酒的房间在三楼,是一个最东边的房间。进去刚好有一扇屏风,遮住了对着窗子的桌椅。 这还是个外间,听李清然说,其实这个房间里面有两个厅。 屏风旁边,是一墙纱幔。 纱幔下面,有几个台阶。地面上铺着宝相纹的地毯,一直延申到一个闺床下面。 沈梁义透过窗格计算着明天的行动时间,还有环节。 听到旁边楼梯响起了动静,他赶忙装作是隔壁房间的客人,喝醉酒出来醒酒。 脚步声来自一个小厮,他来此巡逻,看见沈梁义一副要吐未吐的样子,赶忙把他扶到了旁边的洗手间。 “多谢小哥,”沈梁义说着,又呕了一声。 小哥摆摆手,也没说什么,捂着鼻子离开了。 沈梁义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进了他刚才注视着的那个房间。 他挪动了一个角度,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个房间的外墙。 那个小厮进去,不知道布置什么,里面的纱幔全放了下来,遮挡住了窗格。 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人做了什么。 沈梁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想起了云谢大夫在自己临走的时候,塞给自己的一堆东西。 他赶忙回到了客栈,趁着天色还早,给李清然送去了一些应对迷药春药等的药丸。 李清然听到沈梁义说他的发现,虽然不相信酒店老板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发生沈梁义猜想的事情,但还是点头,说自己会小心。 七月十五日,很快到来。 王末一早接到了李清然邀请自己的帖子,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他换上了一件青色长袍,特意在铜镜里面照了照。 “我还真是风流倜傥啊!”他咂了咂嘴,对着手掌呸了一下,然后用手抚平了头顶的一丝碎发。 他邪邪一笑,“那个小贱人,不还是我的囊中之物吗?” 第111章 迷香不管用了 王末在镜前,觉得自己实在是风流倜傥,终于住了手。 他哼着曲子,走出了王家军的大营。 “哟,王统领,今日心情不错呀,”有路过的士兵调侃道。 王末点点头,随口道:“那是,改天请你们吃饭啊!” 随即,挥了挥手。 众士兵一通议论,看来王末今天确实心情很好,像他那样的铁公鸡居然会提出请人吃饭......啧啧! 他来到了翠微楼,在大堂里逡巡了片刻。 此时教坊献艺刚刚开始,但是还没有到李清然的部分。 一个小二,迎了出来,躬着身子说:“爷,您来了。” 此人正是昨天晚上布置李清然包间的那个小二。 王末忽然抬起询问的眼眸,又朝三楼望了一眼。小二当即明白他想问何事,立即点头哈腰道,“爷吩咐的事情,那还不给您办得妥妥的。” 听了这话,王末摸了摸下巴,露出莫名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二两银子打赏了小二。 小二一路躬身把他引到了李清然的房间,随即离去了。 此时房间已经由李清然的婢女看守,她待会会在此换衣,待客,献艺。 王末在栏杆上驻足往下望,等了两盏茶时间,轮到了李清然。 只见李清然一身白色素衣,头戴面纱,遮住清丽的半张脸,身上穿戴着很多飘带,随同她的舞姿翩跹飞舞,犹如仙人。 看到这一幕,王末的眼中出现了充满欲念的目光。 他最喜欢让高高在上的女人,被自己欺凌。 沈梁义隐在不远处观察着他,看见王末那个神情,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李清然边舞边吟着自己的诗,这种江南风味的表演,让人宛如回到了江南烟雨中。 堂中满是叫好声。 李清然表演完,施施然退下了舞台。 王末看她离开,知她下一步就是来找自己,嘴角露出邪笑。 李清然今天带过来的侍女名叫依依,她一对弯眉格外惹眼,眼线上勾,略有几分魅惑的味道。只是面纱下的鼻子有些塌,平常她都用面纱遮住。 仔细看了杵在门前的婢女一眼,王末玩味一笑,趁着依依回话的时候,他假装扶起她,还趁机在她白嫩的手上摸了一把。 依依知道在教坊混的规则,娇笑一声,有技巧地避开了王末。 她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小姐要请王末这个二流子过来。 明明坊主没有逼李清然接客。 李清然从另外一边翠微楼最里面的楼梯上来,从另一个门走进了内间。 她看见了王末,拉下面纱,留给他一个勾魂的笑,便进入内间换衣服去了。 王末被那一笑激地心神荡漾,他捻了捻拇指和食指,唇角笑意更深。 “王公子,可以进来了。”依依尽量克制着恶心的感觉,保持着礼貌的笑,把王末引了进去。 王末四下了打量了一下,看房间内的香炉已经燃起,满意地点点头。 李清然端坐在窗户下的座位上,正在煮茶。 她此时换了一身红色织金锦大袖衣,锁骨处露出一痕雪脯。看地王末的眼睛恨不得钻进去。 “王公子,请坐吧,”李清然泠泠的声音响起。 王末涎着脸,准备凑上去,想拉住李清然的手。 李请然浅笑一下,借着端茶避了开去。 此时房间内香气弥漫,王末也不着急,看着李清然递过来的茶杯,就想就着她的手喝。 李清然下意识赶紧放下茶杯,王末看一计不成,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他缓缓从座位上挪到李清然的旁边。 李清然也往旁边退,直退到角落里,避无可避。 王末嘿嘿嘿地伸出手,李清然拼命忍住心里的嫌恶,想转开话题,去聊一些诗词歌赋。 可是王末才不欣赏这些,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拥美人入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外面的门嘭地一下被打开,一个小儿端着酒水菜品走了进来。 王末才终于收了手,毕竟他要维护外人面前正人君子的模样。 小二一直低着头,让王末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末想挥挥手让他离开,可是小二却仿佛看不懂脸色,殷勤地给他倒起酒来。 看到他还不走,王末有些不耐烦。 小二却贴地更近,只听嘭地一声,滚烫的酒就被王末碰倒,撒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王末怒道。 酒水顺着他的衣服淋下。那个小二更是笨手笨脚开始在他身上擦起来,可他手里还是拿着一壶滚酒。 酒水顺着他的动作,精准地倒到了王末的裤裆里。 嘶——那痛感,让王末龇牙咧嘴起来。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小二趁机在他身上抹了一把香粉。 “赶紧滚!”王末大吼。 小二不住地打着千儿,退着出去了。 李清然此时却懒得在和他周旋,她收到了小二成事的信号。 她冷着脸站起来,“王公子,还是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我们改日再叙。” 王末一听,顿时怒从心起。但他压抑下心中的怒火,抬手想拉住美人儿,嘴里轻薄道:“没事,美人儿陪伴,我不需要换衣服。” 他心里数着,“三,二,一!” 他昨日便安排好在这个房间放了迷香,只要香炉点燃,迷香便会散发出来。他笃定,这个女人今天,插翅难逃! 突然,前面一个身影噗通倒地。 他得逞地笑了笑,转过脸去,却发现倒下的不是李清然,而是那个叫依依的守在门口屏风处的女仆。 李清然却是好好地立在那里。 看到依依的样子,李清然心里感慨,还好听信了沈梁义的话,提前服用了丹药,不然今日只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念电转,她开口呼唤:“来人呀!帮忙!” 身后响起王末追出来的脚步声,李清然快速打开门,大喊,“有人晕倒了!叫大夫!” 王末此时有些恼怒,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昨天的布置,反而坏了事。 看到鱼贯而入的人群,他终于放弃了心中那龌龊的想法。 看来,今日是不能成事了。 他望房间内看了看,李清然因为在照顾依依,脸上现出红扑扑的色泽,他舔了舔下嘴唇。 没事,来日方长,她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没有这么运气好了! 第112章 毛遂自荐 王末想了想,对了,自己还要惩治一个人。 就是那个人,更是坏了自己的事情! 他来到楼下,找到掌柜的,“今天是谁负责给我们房间送酒菜的,你看,全打到我身上了!” “把他叫出来,看小爷不整死他!”王末咬牙切齿地道。 掌柜的却有些吃惊,“王,王公子,李清然小姐没有定酒菜呀,没有人负责给你们房间送东西呀!” 没有人?王末顿时哑然,自己看见的,难道是鬼吗? 此时,沈梁义在李清然的隔壁房间,让狼刀,和小二把衣服换了回来。 那个小二刚刚被他敲晕了。 他拿出药粉,在小二的鼻子下面让他嗅了嗅,小二终于转醒。 “客官,”小二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靠在椅子上,“我,这是怎么了?” 沈梁义面色不动,一本正经地撒着谎,“你摔了一跤,磕到了脑子,就晕了过去,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救醒。” 小二听了,连忙致谢。 此时,沈梁义把几锭银子放在桌上,“菜钱。” 说着,和狼刀离开了。 对于王末,他接下来还有布置。 此时已经临近申时,王末有些愠怒地走出了翠微楼。 他不禁思考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小二究竟是何许人也? 突然,他听到了附近传来了几声议论,“你知道吗,那个地方发现了好多兵器!” 另一个人应和道,“对呀,整整齐齐地马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呢!” “有人发现了一个地方藏了武器,都偷出来卖钱呢!” 听到这几句话,王末心中大骇,此时心中绮念全部消失。 难道今天的事情,是有人设计好了,不是为了搅乱今天和李清然的约会,而是调虎离山,让自己回营地换衣服,别人好去偷那些武器? 王末拉住那个议论的人,厉声问:“哪里的武器被发现了?” 那个人,看到王末后,被吓得战战兢兢,“就是那个地方,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是那个方向!” 他随手一指,划拉了一大片区域。 王末眯起双眼,他赶紧解开自己的马,朝着宁古塔城北疾驰。 到了一家农户后,他跳下马,两重一轻,敲了敲那家的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 门中探出一个农妇的头,看见是他,赶紧把人迎了进去。 沈梁义追着蜜蜂,也赶到了这里。 这一片小院林立,他又不敢跟太近,还好有追踪药粉和蜜蜂。 仗着轻功好,他爬上了农户家的屋顶。猫在屋角,他发现王末走进了农户家的后院仓库里。 仓库外面堆放着一些苞米和腊肉等等。 沈梁义从缝隙中窥见,王末走下了地窖,然后合上了地窖的门。 看到此处,沈梁义明白武器大体就藏在这里了。 他小心地遮起缝隙,运起轻功离开了。 回到了客栈,第二日,他和李训一起商议如何把武器据为己有。 李训说自己想了个好办法。 当天,李家军就以抓捕间谍为由,收查了当天的那片街区。 他们收查到那户农家的时候,人来开门,他们径直走了进去,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就在那户人家以为自己没事了的时候,李训突然走到仓库,找到了那处地窖。 “这是什么?”他指着地窖里满满的兵器,质问道。 那人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家军把兵器全部搬走了。 收到了消息,王末几欲吐血。 靠着这些兵器,李家军迅速成为了宁古塔最有实力的军队。在以后的几年内,都拥有了和王家军扳手腕的实力。 沈梁义也随即入住了李家军军营,一边担负起照顾李家家眷的任务,一边肃清了夜晚的流民。 李家军越来越受到了宁古塔人民的信赖。 疯和尚对李家军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训得李家军人人嗷嗷叫。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成效,王家军几次派人上门挑衅,都被李家军士兵揍地满头包。 京城里,花语阁的生意开始遍地开花。 沈清黛也自己开了一家服饰设计店,名为秀丽坊。 她听从了沈清禾的想法,制作了木头人进行展示。 秀丽坊招收了数十个绣娘,虽然大部分设计都是沈清黛自己操刀完成,但是她也会采用一些绣娘们的设计。 采用最多的,就是一个名为明秀绣娘的设计。 一切开始走上正轨,沈清禾今天却碰到了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她已经到了要去学堂的年纪了,父亲沈砚说他们沈家的姑娘,就算不学富五车,至少也要做到知书达理。 于是,把沈清禾也塞到了学堂中。 她读地是启蒙班,而前面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是在此地读书的,不过在隔壁的几间教室里。 今日,她刚出明节院的门,突然从拐角处扑过来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穿着碧绿色镶金线的长衫,头戴着赤红色镶明珠的护额,一扑过来,直接抱住了沈清禾的腿。 “六妹妹啊,四哥哥我不活啦!”听到这个声音,沈清禾有些哭笑不得,立刻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不明物体袭击了。 沈清禾无奈地想把脚抽出去,沈寒兮却是抱地紧紧的。 “四哥哥,你先起来,”沈清禾开始巴拉沈寒兮的魔爪。 沈寒兮抱地更紧,“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你不跟我说什么事情,我怎么答应你?”沈清禾深吸了一口气,招呼丫鬟去把沈寒兮拉起来。 沈寒兮被抠了下来,却还是趴在地上,扬起一张倔强的脸,“我跟你说,你就得答应我。” 沈清禾无奈,咬牙切齿道:“说......” 知道自己再痴缠,沈清禾可能要暴走,于是沈寒兮见好就收,反正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 他想了想,气场有些弱了下去,“我,我想经营秀丽坊......” 他对着手指,“你也知道你四哥哥胸无大志,就想赚很多小钱钱。所以,我想先在秀丽坊练练手,你们不是还在招掌柜的嘛,我学了看账本,也观摩过很多家经营之道......” “所以想,毛遂自荐,当秀丽坊的掌柜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沈清禾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你想当秀丽坊的掌柜?”沈清禾重复道。 沈寒兮有点不敢看她,“不......不可以嘛?” 第113章 出事了! 沈清禾细想了一下,让沈寒兮当秀丽坊的掌柜? 沈寒兮醉心经营之道,她是知道的。 只是他究竟能不能达到秀丽坊掌柜的标准,她不清楚。 沈寒兮看出了沈清禾的犹豫,他决定打出最后一张牌。 他一脸委屈地说:“你们都能为家里分担,就我游手好闲,我心里内疚......” 沈清禾瞥了一眼他,只见他涕泪横流,一副非常伤心又自怨自艾的样子。 “行行行,我会去和大哥哥说。” 沈寒兮一蹦三尺高,他知道,沈重钧对沈清禾的提议,很少会反对的。 所以,今天他才不去求沈重钧,反而来找沈清禾。 沈清黛仔细研究了最近百姓中的流行式样,配合花语阁,设计制作了十二月花神主题的服装。 吸取了百姓日常的窄袖,她制作了束手腕的综裙。 沈寒兮理账,也确实是一把好手。 沈清禾观察了几天,虽然驭下手段尚显稚嫩,但好在他能扯沈丞相的虎皮,也就让秀丽坊逐渐安稳下来。 只是,沈清禾发现,自己这个四哥哥,还是太单纯了,没有防范小人的意识。 果然,不久之后,便出事了。 十二花神主题的服装卖地不错,其中有一套是名为明秀的绣娘设计的。 沈清黛也不贪功,来买衣服的人都知道了明秀这个名字。 秀丽坊的开办,抢了京都老牌服装店红袖坊的不少生意。 这一日,明秀满腹心事地找到了沈寒兮,“掌柜的,我想辞职了。” 辞职?沈寒兮有些懵,毕竟明秀在这里是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各方面待遇都是最好的,他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是因为待遇吗?”沈寒兮试探地问道。 明秀摇摇头,又点点头,“是的, 就是因为待遇。” 她指了指旁边和她一起来的一个姑娘,说,“那是我姐姐,她力劝我去红袖斋。” 说着,交给了沈寒兮一个帕子,正面绣的山水。 沈寒兮想拿起来看,明秀却是把帕子叠了起来,“绣的不好,还请交给清黛,清禾妹妹,做个念想。” 随即,她便跟着那个女子,一同离去了。 沈寒兮有些懵,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这个姑娘这么决绝就走了。 他想了想,决定自己去红袖斋一趟,怒斥他们恶意竞争,高价挖人的劣迹。 看到他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店小二暗叫不好,急忙关了店门,跑去了丞相府。 门房通报了上去,店小二本想找沈重钧,结果听说大少爷和三小姐去了书院,只有六小姐暂时休沐在家。 沈清禾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店小二在墙根底下着急地转圈圈。 “六小姐,您快去找大少爷吧,出事了!” 店小二并不知道沈清禾的厉害,只道是一个九岁的娃娃能成什么事情。 沈清禾眨眨眼睛,“你先跟我说说秀丽坊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跟着店小二上了马车。 “明秀姑娘突然请辞,说是红袖斋待遇更好。” “我们掌柜的,去找红袖斋算账了。” 沈清禾终于明白了势态,她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明秀不是贪图金银的人,明明她在我们秀丽坊更能出头,没有理由离开。” “对了,她留下了什么?” 店小二拍了拍脑袋,他出店时随手拿了明秀留下的帕子。 “这是她说,留给你们作为念想。” 沈清禾仔细看了看帕子,上面只是一幅平常的山水画。 难道明秀送这个,真地只是为了给她留念? 沈清禾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沈寒兮已经到了红袖斋里面。 他怒斥了来迎接他的小二,走到店里的最显眼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 看到这个情况,店小二赶忙去寻红袖斋掌柜的。 一个挺着大肚子,身穿元宝纹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是红袖斋的当家,徐老板。 “哟,这不是沈老板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着,抬手让伙计去准备茶水。 沈寒兮梗着脖子,“我不喝茶,我就是来向徐老板讨个说法。” 徐老板扬起短蹙的眉毛,嘿嘿笑着,“请问沈老板有何指教啊?” 沈寒兮看着他和气地脸孔,心中的怒火有些不好发作。 “你们凭什么挖我们的人?”沈寒兮怒吼。 徐老板抚了抚身上的元宝纹长衫,在旁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说,“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也没办法不是。” “况且这,人都往高处走,”他淡定地吹了吹茶水,品了一口。 “什么,你这是恶意竞争!”沈寒兮终于拿出了杀手锏,“我要去衙门告你!” 他以为,他一说出这句话,徐老板就会害怕地骨头都软了,赶紧会放人。 没想到,徐老板听了,放声哈哈大笑,仿佛听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们可是丞相府的,”沈寒兮想起了王淑媛经常和他说的,这也是他敢大胆请求经营秀丽坊的凭恃,认为只要抬出丞相府,别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哦,丞相府?”徐老板面色莫测,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旁边的小二放下手中泡好的茶水。 沈寒兮以为徐老板他们,应该是怕了。 于是得意洋洋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徐老板看他喝水时的神情。徐老板一对小眼睛眯在一起,躲在茶杯后的眼神发出得逞的亮光。 过了一会儿,看着沈寒兮渐渐迷蒙的眼神,徐老板挥了挥手,示意小二退开。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沈寒兮感觉耳边越来越嘈杂。他扶住头,心中一股戾气叫嚣地格外清晰。 “你们凭什么挖我们的人?” “我们可是丞相府的!” 他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几句话,听到有人议论的声音,他就搬起凳子砸了过去。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但是还是有女子跑地慢,被凳子砸到了后脑勺和小腿。 徐老板淡定地拉着伙计在旁边围观了一下,此时他才高喊,“秀丽坊掌柜的,来闹事了!” “快报官!” 第114章 谁没有靠山 店小二也如此一叠声儿地喊着,去了京都府尹府。 徐老板看着人群议论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屑地望着沈寒兮,“呸!什么丞相府的!” “谁没个靠山了?我还是王家的呢!” 说完,脸上赶紧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却没有命人去救人。 府尹很快来到了红袖斋,抓住了沈寒兮。 沈清禾还在仔细研究那块帕子,她把帕子抖了开来。 “就是一幅山水画呀,难道这山水有什么寓意?” 沈清黛此时也赶了过来,她是直接从学堂里面冲出来的。 “我听说秀丽坊出事了?”她急急忙忙提着裙子跑过来。 一张粉脸因为疾奔,有些涨红。 她抬头看见沈清禾正拿着帕子,放在阳光下使劲看着。 “哎,你在这里写字干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道。 “有字?”沈清禾一激灵。 她把迎着阳光的那面翻了过来,放在太阳底下,果然看见了浅浅淡淡,但是能看清的几个字。 “救我家人!” 救谁?沈清黛一头雾水。 沈清禾暗道一声,不好了! 赶紧跟沈清黛简要诉说了一下情况,看来红袖斋是用了肮脏的手段,控制了明秀的家人,所以明秀才不得已投向了红袖斋。 “家人,”伙计一拍脑袋,“可是今天还有一个明秀的家人陪她一起请辞的呀,据说是她的姐姐。” 姐姐? 沈清禾和沈清黛狐疑地一对视,明秀没有姐姐呀! 也就是沈寒兮来的时间短,和明秀交情还浅,所以不清楚。 “怎么办?”沈清黛在院子里直打转转。 “你还认识那个女子吗?”沈清禾眸色冷凝,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就赌那个女子,就是安排抓走明秀家人的人。 正当她们准备去找明秀家人的时候,外面突然来报:“不好了,小姐。四公子在红袖斋闹事,被抓起来了。” 什么,四哥被抓了?还因为闹事? 沈清禾和沈清黛都是心一跳,沈清禾说,“三姐姐,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救四哥哥,明秀的家人我去找。” “相信我。”沈清黛听着她声音娇娇软软,但是神色坚定。 于是,点了点头。 沈清禾便跟着见过那个女子的小二离开了。 沈清黛来到府尹府,看到沈寒兮被人捆地像根粽子一样。 就是如此,他还在嘴里叫嚣着,“我是丞相府的。你们不能抓我!” 看他那个样子,沈青黛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啪地一声,给了他一个巴掌。 “丞相府的就能闹事了?”她厉声说道,“知道自己是丞相府的,就应该注意言行。” “别人尊重你,只会因为你的实力和品行。靠山再大,都有崩的一天。” “就你这样,是嫌我们丞相府还不够招人恨是不是?” “丞相府要是倒了,绝对有你的功劳!” 说着,她抢过一个衙役手里的杀威棒,朝着沈寒兮腿上砸去。 此时,沈寒兮吃了痛,他才有些缓过神来。 他脑海中,沈清黛刚才冲他吼的那几句话,还萦绕在耳边。 许是徐老板给他下的药,药效过了。他几句话,都听进去了。 他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地说,“三姐姐,我错了......” 沈清黛哼了一声,“你不应该跟我说,跟被你弄伤的女子说。” 说着,一指跪在旁边的女子。 那个女子,本是一张义愤填膺的表情,她看见沈清黛进来,还以为丞相府的都是仗势欺人的人。 谏议大夫已经立在了一旁,想收集罪证,给沈丞相参上一本。 此时,众人听了沈清黛的话,心中都暗道,丞相府也是有头脑清醒的人嘛。 沈寒兮直起身来,朝着那个被伤的女子,认真鞠了一个躬。 刚才的药效,只会让他一直被心魔折磨。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是有感知的。 他知道自己失手,伤了人。 “府尹大人,我弟弟失手伤了人,我也不为他做辩驳。无论您怎么判,我们都接受。” “我们丞相府,也愿意尽力补充这位姑娘。” 此时,听到这里,谏议大夫也知道自己不用出手了,揪不到丞相府的人错处了嘛。 顶多就是一个教子不力的罪行。 此时来了一个丞相府的小姐,还把那颗歪苗扶正了。 沈寒兮因此被判了拘役半个月,赔偿千两白银。 那边,沈清禾和店小二来到了红袖斋外面,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找那个自称明秀姐姐的女子,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两个人坐在红袖斋对面的炒粉摊上,选择了一个能看到店门口全景,但是不会被发现的角落。 两人坐等右等,那个女子都没有出现。 怎么办?店小二有些抓耳挠腮。 沈清禾看了一圈,发现红袖斋旁边是一个废宅,茅草丛生。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让店小二附耳过来。 店小二听了连连点头,他跑出去,买了一壶油。然后爬上了宅院靠近红袖斋的地方,把油倒在了屋顶上。 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下面,沈清禾看见火势渐起,慢慢朝红袖斋烧了过去,于是她大喊:“走水了!” “救火呀!” 红袖斋里的人们闻见了焦味,赶紧跑了出来。 沈清禾和小厮在角落里,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店小二逡巡了片刻,目光锁定了一个刚跑出店的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湖蓝雨花锦衫裙,容长脸蛋,被人挤得跌跌撞撞。 “就是她!”店小二和沈清禾低声说。 沈清禾也紧盯了她几眼,吩咐店小二,“你假装把她扶起来,让她到旁边躲避。” “然后趁没人,把她弄晕。” 店小二领命而去,那个女子看到店小二,以为是附近商铺里帮忙的人。 听说他要来扶自己,还以为他是殷勤套近乎,于是一脸傲慢地接受了他的帮助。 待两人走到旁边巷角,看没人,伙计一掌劈晕了她。 沈清禾紧随其后,看见成事儿了,也走进了巷子。 “接下来怎么办,小东家?”店小二此时有些佩服沈清禾的计谋,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能把这些人耍地团团转,也是不容易。 沈清禾沉吟,“你去巷口看着,我想办法问出东西来。” 第115章 他还有证人? 沈清禾看到店小二走远了,她使劲掐了掐那个女子的人中。 她幽幽转醒。 “你是谁?”女子眼神有些迷茫,似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不过,看到周围就一个九岁的孩子,顿时不再防备。 “小娃儿,别在这看着了,快去找你爹娘。”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沈清禾看到她清醒了,抱着手直视着她。 “你醒了。”沈清禾面无表情。 女子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点了点头。 沈清禾看她看向自己,开始运转起眩晕术。 她发现,眩晕术叠加气运勘察术,可是成为审问人的利器。 比如,她看到了一个画面,然后眩晕术可以让对方回忆起那个画面,自己再问相关问题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无意识回答她的问题。 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存在! 沈清禾查看着女子头顶出现的画面,看了几帧,终于发现了她押送一家人的画面。 她把这个画面投射到女子脑海中,用诱导地声音说道:“他们是明秀的家人吗?” 女子现在已处于眩晕状态,木木地开口,“是的。” “他们现在在哪?”沈清禾发出疑问。 女子似乎有些想转醒,咬牙不肯说。 沈清禾看到周围有脚步声传来,赶紧捏造了一个画面,“他们现在有危险,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去救他们。” 于是,沈清禾让女子看见了火灾的片段。 女子似乎有些急,她喘了几口气,“在......在福新胡同。” 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沈清禾梳理了一下情报,她看见了那家人囚禁的地点,门外有一棵槐树。 她收起眩晕术和气运勘察术,看了一眼昏迷的女子,拔起腿便向巷子口跑去。 看到了店小二,“走,叫人,我们去福新胡同。” 店小二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审问出来了?” 沈清禾来不及回答她,急忙回丞相府和秀丽坊找人去了。 他们离开以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小巷里。 他把女子扶了起来,使劲摇了摇她,女子才幽幽转醒。 “咳咳,掌柜的。”那个身影一身元宝纹,大腹便便,正是红袖斋的掌柜的,徐老板。 徐老板此时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红袖斋旁边的火势已经扑灭,他们查找了火灾来源,发现是旁边荒宅中起了火,还有伙计发现了有油的迹象。 所有事情都证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火灾。 可是,纵火者究竟想干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找了一圈,看谁不在了。最终找到了这个女子。 他们在附近找了片刻,终于在小巷子里找到她。 徐老板蹙着短眉毛,思索着事件之间的联系。 “你碰到了谁,把你弄晕了?”他冷冷开口。 女子打了个哆嗦,她知道自己这个老板手段究竟有多毒辣。 想了想,只能颤颤巍巍地说,“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徐老板拨弄着手里的核桃,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走,去福新胡同。” 他立时一挥手,带人立马赶了过去。 他们赶到福新胡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徐老板愤愤地踹了一脚挂在门上的锁链。此时锁链已经被砍断,幽幽地挂在敞开的门上。 “要追吗?”伙计凑上去问。 徐老板恨恨,“追啥?人都跑了。” “那抓他们的人,会是谁?”伙计凑上去,想讨好徐老板。 徐老板怒从心起,奖励了这个蠢笨的伙计一脚。 “还能有谁?”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上了外面的马。 临走时,吩咐了另一个心腹一句,“我们那个计划,可以开始了。” 徐老板端坐在红袖斋的正堂中,闲适地似乎在等人。 他吩咐下人,今天红袖斋关门歇业,不接待客户。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 红袖斋外面想起了脚步声。小二从窗口看过去,急忙和徐老板禀报:“掌柜的,是官府的人。” 徐老板慢慢拨弄了一下茶杯里的茶叶,淡淡说:“急什么?” 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们奉府尹之命,来抓红袖斋掌柜,徐立!”一个士兵拿出文书,后面的人一股脑地涌入了红袖斋之中。 徐老板被制住双手,带回了府衙,只来得及深深地望了自己心腹一眼。 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徐立!” “秀丽坊掌柜状告你,为了威逼秀丽坊绣娘明秀为你红袖斋效命,劫持其家人,可有此事?” 府尹一声惊堂木拍响。 堂下的人,都是一个激灵。 沈清禾和沈清黛,正立在旁边。明秀的家人也在,只是几人都害怕地抱在一起。 他们几人都是升斗小民,怎么见过这个架势? 沈清禾想,现在人证确凿,这个徐老板,总归逃不掉了吧? 没想到,徐老板看了明秀家人一眼,深深地拜了一拜。 “草民确实劫持了明秀家人。” 沈清禾吐出一口气,可是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这徐老板认罪也太快了吧? 果然,徐立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是为了威逼明秀,而是为了救明秀姑娘。” 什么?沈清黛都看不下去了,当堂怒斥道:“简直胡说八道!” “明秀,你来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沈清黛躬了躬身。 就在明秀咬了咬牙,要开口之际,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通传声。 “老爷,红袖斋伙计说要带证人上堂。” 还有证人? 沈清禾和沈清黛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徐老板却是好整以暇跪着,看到沈清黛诧异的神情,他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传!” 府尹喝了一声。 沈清禾她们,就看到,一个红袖斋伙计打扮的人,带来了一个她们的熟人。 秀丽坊的另一个绣女,珠儿。 沈清禾心里也满是疑惑。珠儿三天前,离开了秀丽坊,说是眼睛不舒服,所以请辞。 怎么会此时,和红袖斋伙计在一起? “堂下何人?”府尹威严的声音响起。 珠儿搀扶着伙计的手,走到堂上,跪了下来。 “草民云珠儿,原是秀丽坊的绣女,在此为徐老板作证,秀丽坊确实有压榨绣娘的事情。” “草民的眼睛,就是因此瞎的!”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第116章 大获全胜 “什么?”沈清黛顿时眼睛睁地老大。 她急忙跪下来给府尹叩头,“青天大老爷明鉴,我们秀丽坊从没有压榨过绣娘,是这位云珠儿污蔑我们。” 显然,这句辩白,有些无力。 “你们可是秀丽坊的东家?”府尹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 沈清禾也跪了下来,“我们正是。” “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明秀可以为我们作证。”沈清黛急道,终于想起了大堂中另一个绣娘。 明秀正要开口,徐老板却截住了她的话头。 “明秀姑娘,听说你们在五里坡老家有一个亲戚,你的弟弟正在那里,这可是大娘告诉我的。” “府尹大人,她若不是相信我们,如何会跟我们说如此私密之事?” 明秀的脸上立时一片惨白。 徐老板他们,连她的弟弟和老家都知道。 她还想事情结束后逃回老家,没想到这个老底都透露了。 沈清黛看见明秀嗫嚅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急道,搀着明秀的娘说:“大娘,求您说出真实情况。” “是不是我们,去把你们从那个福新胡同救出来的?” 明秀娘有些迷茫,她极力回忆着说,“确实是你们来把我们带出来的。” “是不是有人要挟持你们?”沈清黛追问道。 “对,”大娘使劲点头。沈青黛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明秀娘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听说明秀呆的那个什么秀丽坊,为了逼迫她,要来挟持我们。所以,有人来找我们,让我们搬离了原来的地方。” 沈清黛听了这话,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这个局,早就布好了,而且环环相扣,就等着她们钻入套中。 沈清禾也是默默地看着场内,似乎,秀丽坊这次翻不了身了。 沈清黛急道:“可以请我们秀丽坊其他绣娘来吗?她们可以为我们作证。”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清禾蹙眉。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徐老板,见他老神在在地立在一旁。 心想,他不会是还有后手吧。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大人,民女有个请求,可不可以我们两家都拿出账本。请老道的绣娘打乱来评估,看看我们究竟劳动强度有多大。” 瞬间,场中一片寂静。 府尹本来看是一个九岁的奶娃娃说话,本想不理睬。 可是听了她所言,府尹眉头蹙起,似乎是在思索可行性。 沈清黛听见这个主意,也是眼前一亮。 这是唯一逆风翻盘的机会了。 绣坊的账册里,都会留有衣服的设计样式,还有衣服制作的时间,卖出的时间,卖出的单据以及客户和掌柜的签名。 府尹威严的声音传来,“可。” 过了几炷香,两边终于拿来了所有资料。 沈清黛她们开始,先就着最近一个月开始对账。 “红袖斋,鹅黄彩绣并蒂莲比甲一件,绣娘用时估计,九十个时辰。制作用时,十一天!” “秀丽坊,藏蓝暗花花软缎大袖衣一件,绣娘估计用时,一百六十个时辰。实际制作时间,四十天。”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沈清黛理直气壮了。 “看到没有,你们平均一天让一个绣娘要工作六七个时辰,还好意思说我们。” “我们秀丽坊,最多一个绣娘四五个时辰。怎么就成压榨了?” 徐老板一时无言。 府尹宣判:秀丽坊无罪,相关人员当庭释放。 沈清禾也明白,这次是不能报沈寒兮的仇了。 她已经让云谢去诊治了一下,果然在沈寒兮体内验出了可以致人狂躁的药。 沈清黛等人相携走出府尹,遇到了请假来此地的沈重钧。 “怎么样?”他有些焦急。 沈清黛给他解释了一遍发生的事情。 突然,旁边的那个瞎眼的绣娘拄着盲杖,被石子绊了一跤。 沈清禾想也没想就去扶她。 “谢谢你,好心人。”绣娘低头致谢。 可是沈清禾从她袖子中望去,隐约能看见一个黑色梅花纹的印记。 圣心门? 她蹙着眉头。 就在她心中暗自思索的时候,耳中突然一个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拯救任务。】 【奖励:气运勘察术升至三级!】 三级?沈清禾心中有些期待。 “小坏坏系统,这有什么功能呢?介绍一下呗。”她在心里问道。 “哼!”沈清禾听到一句傲娇的声音,她可以想象若是系统有脸,它现在绝对撅着个嘴。 “宿主可以自行探索。”系统留下一句,便消失了。 沈清禾撇了撇嘴,哦豁,有小脾气了。 这也是因为她最近很少查看系统商城了。 可是,它里面卖的都是什么美白霜,眉笔之类的,她也看不出来自己需要啥呀。 她运转起气运勘察术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 究竟是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沈清黛在旁,突然叫嚷出来,“六妹妹,看,彩虹!” 听了这话,沈清禾抬头看向天空。 她使劲搓搓眼睛,突然,她看见了原来看不见的景象。 只见一处处建筑上面,比如寺庙,上面飘荡着金色的光芒。监牢上面,飘荡着红色气体。 还有皇宫方向,一团浓郁的紫色气体。 原来,自己可以看到每个地点的气运了呀。 她有些惊讶地出了声。 沈重钧抱着她,坐在马上,听见她惊奇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沈清禾平静了下来,随手指着天空的云,随口说,“我看见那团云,像一只小兔子。” 沈重钧点点头,全当她是小孩子心性。 回到了沈府,沈丞相找了他们,跟他们讨论了一下,说最好先停掉秀丽坊和花语阁的生意。 沈清禾赞同,说出了自己在那个瞎眼绣娘胳膊上发现了圣心门标记的事情。 大家一起沉默了,都同意把生意稍微放一放,先专心弄清楚圣心门这个势力。 看看,究竟针对他们的幕后大佬,究竟是谁? 沈清禾他们出来的时候,看见王秀妍来看姑母王淑媛。 “六妹妹,”王秀妍努力挤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沈清禾却拉着沈重钧的手,极力往后退。 第117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 “不好意思,我妹妹怕生。”沈重钧躬身行了一礼,带着沈清禾离开了。 王秀妍看着沈重钧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道狠厉的光芒。 她最讨厌别人拂了她的面子! 沈重钧回到院子中,有一只信鸽飞来。 他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展开来看。 里面写着秦王的近况,还有请求。 李家已经把南方叛军解决地差不多,皇帝想厚赏李家,但绝口不提对李清然,谢岚等人的安置情况。 秦王还提及,江南郡最近有一股暗流涌动,不少妙龄女子突然失踪,想听听沈丞相的意见。 还有,据说线人传来消息,各官府府邸,都出现了一些身上有黑色梅花印记的女子。 沈重钧皱眉。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江南郡了。 希望,这一次,他能在江南郡撕开这个神秘组织一个角。 沈丞相听了沈重钧的意见,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嘱咐他,今年十二月便是举人考试。 虽然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秀才,非常难得。 但是举人考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重钧点点头,回到了院子里,准备收拾东西。刚好碰上了来送糕点的沈清禾。 沈清禾听他打算去江南郡,想去查江南郡的圣心门,于是她使劲巴住他的脚,大声嚷着自己也要去。 没办法,沈重钧只好回了沈丞相。 沈丞相连面都没露,直接让小厮回了一句:可。 于是,过了四五日,沈重钧和沈清禾一起前往了江南郡。 九月的初秋,两人终于重新回到了江南郡。 秦王站在城门口的十里亭等待着他们。 沈重钧骑着马,旁边跟着沈清禾坐的马车。 小姑娘看见秦王,还是一身白衣木簪。只是衣服是秋季穿着虽绵柔的冰绸,头上的木簪是五百年紫檀木,低调里无声透着矜贵。 他正在抚着一把琴,是《高山流水》。 沈重钧听见了这首曲子,眼中露出光泽。 他驱马小跑上前,在亭子前吁了一声,爬下马,见过秦王。 沈清禾也叫停了马车夫,从马车里探出小脑袋。 几个月不见,他感觉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不少,只是眼中如大人的沉稳之气越加浓重了。 她小跑来到秦王面前,福了一福。 “走吧,”秦王淡然收了琴,交给旁边的向晚。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急。今晚,我们兄弟重逢,当浮一大白。”秦王挥袖道。 沈清禾看到秦王,不知为何,她对秦王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在他身边,她总是无意识露出小姑娘的娇态。 “秦王殿下,您放过我哥吧,就他那三步倒的酒量,又要我回去照顾他了。” 说地,沈重钧脸上一红。 还记得上一次和秦王分别,沈重钧多喝了点酒,沈清禾晚上陪了他一宿。因为他使劲扯着沈清禾说,“六妹妹,看大哥哥,我会飞了,我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 后来他自己听说了这件事,一个月都不敢见沈清禾。 秦王也是知道这事儿的,他轻轻拍了拍沈清禾的发顶,在旁人不见的角度流露出了温柔之意。 女孩儿,你怎么还没长大? 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如此惊艳,还不知道长大了,会是如何绝代风华? 沈清禾坐着自己的马车,进了城。 一到了绿洲城中,她就急不可待地开启了自己的气运勘察术。 果然,她瞅见了不一般的东西。 她看见了绮罗楼旁边有一处房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一家人的小院,白墙黑瓦,形制平平。对着街开的门,也很小。 只是不知为何,小院上面飘荡着浓郁的血气。 她暗暗记下了那个地方的方位。 再一路观察回去,终于到了秦王的驿馆。 沈清禾探头一看,秦王这些年没少干好事情啊。这个地方,都被一层象征着功德的金光环绕,上面还有着浓浓的紫色贵气。 不知为何,她有些开心。 晚上,秦王召来了寒山盟的弟兄。 沈清禾也终于重新见到了鸟儿,她的头发不再那么细黄,现在一头乌发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看到她一张脸,现在红扑扑的,两颊饱满,像一个苹果。两只眼睛眨呀眨,像镶嵌的两颗星星,嘴巴红润柔软。 沈清禾想也没想,冲上去捏了捏鸟儿的脸颊,肉肉地,手感颇好。 “你终于来了,”鸟儿龇牙咧嘴,伸出柔软的小手,也轻轻回拍了拍沈清禾的脸颊。 沈清禾晃晃脑袋,一副极为开心的样子。 秦王的余光扫到了沈清禾的样子,嘴角也不自禁扬起。 宴会在一片欢乐中结束。 沈清禾看见了不少老友,看样子都过得不错。她不禁有些佩服秦王的能力,硬生生在江南郡贪官手里撕开一个口子,插入自己的势力。 第二日早上,沈清禾扶着宿醉的沈重钧来找秦王。 她是这样解释的,昨天经过那个小院的时候,听到了惨叫声。 很有可能里面有情况。 秦王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他是知道她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的,也就没有多追问,立马说会派人前去探查。 当夜,寒山盟派了不少轻功卓绝的好手前去。 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他们还未开口,脸色都微微泛白。 沈重钧看他们似乎都有些惊魂未定的,赶忙让人给他们上茶水。 侯珏第一个开口:“殿下,还好您打探到消息。若是任由那些人为非作歹,那些女子简直......太惨了!” 秦王听了,修长的眉头紧蹙。 所以,里面真地有人被重伤虐待?还都是女子? 不知道和最近的女子失踪案,有没有关联? 另一个人补充道:“而且,进那个园子,做那种事情的人,看上去都非富即贵。” 看来,这背后水很深呐。 众人合计了一下,准备明天用搜查奸细的借口,去收查那片区域。 敲定好了细节,秦王一沉吟,吩咐道:“让人和秦郡守知会一声,说我们要去查那个地方。” 众人都有些疑惑,若是这样,还能顺利抓住那些歹人,救出那些姑娘吗? 沈清禾很快明白了秦王的意图,“然后派人,去盯着秦郡守和她身边的人,看谁在跟外面人通风报信。” 秦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哦,原来是一招请君入瓮! 第118章 一锅端 第二日,秦郡守就接到了秦王的消息,说他要去彻查一家藏有南方叛军的宅子。 本来,他听到消息,还未反应过来。 旁边,他的师爷听到地址,紧皱眉头,待人走后,悄悄凑到老爷旁边耳语道:“老爷,他们查的好像是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秦郡守一时有些疑惑。 突然,他想起,那不就是圣心门经营的那个暗门子嘛。 自己和师爷他们都去过,在里面玩地醉生梦死,他还想着下次还要去呢。 他一拍脑袋,赶紧去找了自己的美妾。 秦夫人不在了,现在他和圣心门的联系都靠这个美妾。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角落里的一个人的眼中。 侯珏亲眼看见美妾放走了一只鸽子。他目光微闪,看四下没人,追着鸽子运功离开了。 他身材瘦小,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瓦上腾挪。 他速度奇快,几个闪身后便抓到了那只鸽子。 拆下鸽子脚下的信筒,打开信一看,果然是和圣心门报信的消息。 他在鸽腿的信筒上倒了些云谢刚研制出的新版佛手草香粉,肉色无味,黏在皮肤上,留香极为持久。 嘿嘿一笑,他把鸽子放走,跟着鸽子来到了一处小院,看到一个女子收了鸽子。 那个女子查看了一下鸽子的腿,取下了信件。 突然,她注意到腿上标记蜜蜂的那一个红点没有了,她惊呼一声,急忙跑到屋里去,命所有人转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沾了佛手草的香粉。 那是圣心门自己的杀手锏,估计她们也不知道,有一天会用来对付她们自己吧。 秦王等人,是在半个时辰后,抓到了这些圣心门的门徒的。 寒山盟高手悉数出动,不消一刻钟,便抓住了圣心门这个点的四名女子。 另一路,秦王查抄了那间院子,因为圣心门的人没有收到报信,所以她们真的以为是来找南方叛军奸细的。 结果,秦王人马直接冲进了暗室中,找到了几十名身上伤痕累累的女子。 秦郡守在府里大怒,“我不是第一时间就让你去报信了吗?怎么那些人还是被抓住了?” 他气地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摔了下去。 美妾此时泪眼莹莹地跪着,她听到消息,派去和圣心门联络的人回来说,联络点已经人去楼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说,圣心门那个联络点的人,也不见了?”美妾急忙点头。 秦郡守扶了扶额,看来对付自己的人是早有准备。 估计,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和圣心门有密切联系了。 思忖了片刻,他摆摆手,让美妾下去。 “刘师爷,”屏退了众人,他叫来了师爷,对着他耳语了几番。 师爷连连点头,“我立马安排人手。” 秦王那边取得了大胜。抓到的暗门的负责人被囚禁在了刑部的监牢。 那些人受不住刑罚,很快吐了口。 江南郡很多官员,富商都会到这个地点来找乐子,玩地也很花。 那些女子都是从各地拐卖过来的。 圣心门是幕后操纵的人,她们收集了官员富商的罪证,达到了控制他们的目的。 秦郡守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再培养的官员,全部被捉拿下狱,在家里也很急躁。 他和自己说,“没事,很快,很快就能见到秦王倒霉了。” 秦王这边一片大好。 众人为了庆祝胜利,在绮罗楼喝了酒到很晚。 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一个官员回家路上,被人毒死。而据他夫人供述,自己丈夫昨天晚上是去找秦王摊牌的。 摊牌?秦王皱了皱眉头,那个官员昨晚确实找了自己,想和自己聊一聊。 但除了说感谢自己的栽培,希望多为自己效力,也就没说别的了。 可是他的夫人,一口咬定,自己丈夫是去规劝秦王自首。说他不忍看到秦王在贪污勾结乱党的泥沼中越陷越深,而刑部还在那个官员家中收出了账本。 那账本上,赫然就是秦王师爷的笔迹。 账本上,详细记录了江南郡官员和秦王的来往记录,若是坐实,秦王可能不止要背负贪污的罪名,恐怕还有包庇乱党,鱼肉百姓等的罪责。 这下,秦王和沈重钧他们明白了,是秦郡守的报复来了。 原来秦郡守早就准备了这一手,现在只是拿来将秦王的军而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证据面前,就算是亲王,也无可奈何。 秦王被带走时,一片风轻云淡,似乎自己只是去做个客。 鸟儿看到他离开,差点哭出声来。 临走时,秦王摸了摸鸟儿的头,“我相信,他们,还有你们,会证明我的清白。” 说着,带着枷锁离开了。 沈重钧这几天,都要急的上火了。 沈清禾也抱着脑袋,思考着对策。 “对了,我突然想到,那个暗门子有客人名单和收入账册,那支持他们的圣心门那些人,会不会手里也有一套账本呢?” 沈清禾一拍脑袋。 虽然秦郡守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暗门子的客人名单中,说明他足够谨慎。 可是,他作为那个地方的保护伞,肯定和圣心门有交易。 说不定,查圣心门的账册,就能查到他了! 沈重钧听了,也是眼前一亮。 可是,那几个圣心门的女子,都是硬骨头。不过也是因为没有着重审问他们。 最近,都在忙着处理暗门子里负责人的事情。 现在看来,圣心门的这些人,有可能有更大的价值! 沈重钧去审问人,本不想带着沈清禾。可是沈清禾知道他要去提审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蹭啊蹭。 自己妹妹,这是解锁了撒娇的新姿势吗? 沈重钧叹了口气,自己是没办法拒绝沈清禾的请求了。 来到了密室,沈重钧庆幸,没有把这几个人交给刑部,不然自己要审问她们,就难了。 几人看到沈重钧来了,一个个面无表情,还叫嚣着:“早点放了我们!” “不然,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一副胜券在握的做派,沈重钧气笑了,不过是一个背地里的组织,她们哪来的这么强的优越感。 沈重钧抱着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断定我没有好果子吃?” 那些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茫然。 第119章 自导自演的戏 沈重钧好整以暇地坐着,他决定和她们玩心理战。 这些女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因为贫苦,被抓等各种原因加入了圣心门。加入了之后,便被灌输了圣心门神秘又强大的概念,而且她们自此后,凭着圣心门的身份,得到了许多官员的优待。 所以,她们格外以自己圣心门人为荣。 沈重钧决定刺激她们,说不定她们能爆出什么大料来。 “我就不怕你们圣心门,其实你们就是一堆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沈重钧嗤道。 其中一个微胖的女子,果然忍不住了。 “我们圣心门来历很大,我们门主是皇宫里的娘娘,连皇帝都听她的话!” “我们舵主都是高官夫人,官人都是掌握实权!” “你才上不了台面!” 一个容长脸的女子,想开口截断她的话,没想到,她一口气全说出来了。 微胖女子是想用这些秘密换来沈重钧的忌惮,就见沈重钧皱着眉,看来不仅江南郡官员内帷被圣心门控制了,整个天澜国估计都有她们伸出的触角。 看见沈重钧不再说话,微胖女子像一只斗胜了的母鸡,高傲地扬起了尾巴。 旁边容长脸女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事已至此,她咬了咬牙,希望不要给门主和门中的姐妹们添麻烦吧。 过了片刻,沈重钧终于开口,“说吧,你们和秦郡守又是如何勾结在一起,开办了那个暗门子的?” 几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那处虐待女子的妓馆被查封了。 “什么暗门子?”那个微胖女子,还想狡辩。 沈重钧冷冷报出地址,“天灯巷16号。” “这个地址,很熟悉吧?” 听到了这个地址,这几个女子才知道自己此番是真栽了。 但是她们决定,咬死了也不开口,一个个脸都垂了下去,不再和沈重钧对视。 沈重钧看她们都不愿再说话,面色沉了沉,想上刑罚。 沈清禾在旁边制止了他,“我接触过圣心门的人,她们都被下了醉忘香,若是说出机密的事情,就会头脑混乱,最终疯癫。” “那个账本那么隐秘,她们肯定已经被洗脑,不清楚了。” 沈重钧听了这话,心里一沉,那他还如何从这些人这里撕出口子,找到秦郡守的罪证,救出秦王殿下? 沈清禾看出他的沉郁,拍了拍小胸脯,扬起小脑袋,“看我的!” 看到她一脸自信的样子,沈重钧只能无奈宠溺一笑,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顶,“好,看你的!” 说着,“要我在这吗?” 他其实慢慢也发现了,这个妹妹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但是这是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呀,只要不会伤到她自己,有些奇怪的能力怎么啦? 沈清禾抬眼,望进了沈重钧的眼眸中。 只见他一片坦诚,丝毫没有对沈清禾的嫌弃还有恐惧。 自己的大哥哥真地很宠爱自己呀!连自己有异能也只是相信自己,丝毫都不带害怕吗? 想到了这一点,沈清禾坚定地摇摇头,“你可以在旁边看。” 沈重钧向沈清禾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可是他看见自己的小妹妹摇晃着扎着三个揪揪的小脑袋,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形状,闪亮亮地看着自己。 突然,他的心里一片柔软。 看来,自己这个小妹妹是完全信任自己了。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退到了一旁。 沈清禾让他把几个人,分别安置在几个隔开的刑讯房间里。 她决定先从那个微胖的女子开始。女子被吊在了架子上,露出了她白花花的肉。她看见是一个小孩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不屑。 “小娃娃,你最好趁早把我放了......” 沈清禾却是拿起了一块烙铁,慢慢走近了微胖女子。 女子嗷叫了一声。 沈清禾无奈道:“大姐,我还没有碰到你呢。” 女子睁开眼看,果然烙铁停在了自己身前两寸的地方。自己身上也没有传来任何痛感。 “你.....你,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了我,我让人把你扒皮炖了,小孩子的肉最嫩了!”那女子还是嘴硬,她心中笃定他们肯定不敢得罪圣心门。 沈清禾却是努了努嘴。 这位大姐还真是有菜又爱玩,又怂又自信啊! 她挑了挑眉,手中的烙铁又贴近了微胖女子身前一寸。 “我告诉你,我可也是大有来头的哟。”她挥了挥手里的钳子。 沈重钧在一旁无奈了,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自己这个妹妹,她才没有什么特殊的异能,不然,光会拿个烙铁恐吓人? 沈清禾此时才真正开始运转起自己的眩晕术和气运勘察术。 借着两重术法叠加,她能把自己想让对方看到的画面,投射到她的脑海中,然后让人无意识回答自己想问的问题。 这对付经过醉忘香熏过的圣心门人,特别好用。 沈重钧就看到沈清禾直愣愣地看着微胖女子的头顶,他想拍醒她,但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她。 不到片刻,沈清禾开口了:“你本出身富人家庭,五岁的时候被拐卖,是圣心门的人救了你,把你送回了家。于是你父母痛哭流涕地求着让你加入圣心门。” “可你后来发现,拐卖是圣心门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微胖女子的眼睛越来越迷离,她似乎回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这段记忆,在舵主发现她知道了真相后,用醉忘香给她封印了起来。现在要回想起来,就要突破醉忘香的禁制。 她开始疯狂地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 微胖女子的脑中如刺了一根刺,痛感一阵阵传来。 就是现在,沈清禾眸子变地狠厉,“说吧,你曾经听教里的指挥,欺骗了八个女子,把她们带到了天灯巷16号。” “是,我确实做了。”此时,微胖女子眼睛发直,乖乖地开始回答问题。 “说吧,这几笔账,记在了何处?” “账本在......”微胖女子眸光闪烁,想回答,却似乎被什么阻止了。 沈清禾只好继续调取女子的记忆。 第120章 偷天换日 她想了想,从另一个方向突破。 “你们和秦郡守是不是有联系?” 沈清禾看到了秦郡守和这个女子调情的画面。 女子脸红了红,喃喃道:“确实有。” “秦郡守现在需要你的帮忙,你能说出账本藏在何处吗?”沈清禾开始诱导她。 这一次,女子爽快地开口了:“账本藏在我们屋子里的房梁上的暗格里。” 沈清禾找了找,她没有发现微胖女子有去拿账本的画面。 看来,她也不知道如何能拿到账本。 沈重钧在一旁都惊呆了,自己妹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有这个神通,以后审讯人是不是都可以靠她了? 看到沈重钧目瞪口呆的样子,沈清禾傲娇地挺起小胸脯,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到下一个格子间里去审问那个容长脸的女子。 又如法炮制了一遍,确定了账本确实是在房梁上的暗格里。 直到审问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沈清禾才看清了她打开暗格的画面。 确认了暗格位置,沈清禾立刻找了鸟儿,还有寒山盟的人一起去拿账本。 沈重钧想跟着去,沈清禾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这话听地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除了账本,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沈清禾指了指外面,“看,现在百姓们,都以为是秦王暗中操纵官员,买卖女子给官员玩乐。秦王殿下顶着这口锅,不需要有人替他宣传,辩白,造势吗?” “你不是也听见,圣心门宫里都有人,谁知道哪路贵人会插手,压下去我们的提审请求。” “所以,我们要捅到圣上那儿,要求圣上亲审,才能确保秦王殿下的清白。” 沈重钧恍然大悟。 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帮忙。 于是,他快马加鞭,赶到了江南郡书院。 沈长青这段时间,正好从国子监放假回来,前几天邀他见面,他因为在忙秦王和暗门子的事情,都没有时间见面。 这次,他想,自己这个老友是时候发挥能量了。 果然,沈长青听到了他的请求,果然连声应了下来。 他一拍桌子。 “好,我们这些士子都知晓秦王殿下的为人,我们一定会争取为秦王殿下洗刷污名。” 于是,浩浩荡荡的千人请愿开始了。 刑部府衙前,浩浩荡荡坐了几百个江南郡书院的学子。 这时,秦郡守在自己府中,听说了这件事,恨恨地摔了茶碗。 他叫来了秦夫人的侄子苏珞。 “真是没用,连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我送你去书院干嘛的!”说着,一个砚台砸向了跪在厅中的苏珞。 苏珞一脸暗恨,自从秦夫人出事以后,这个秦郡守就没有再找过他。 连这个学期的束修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现在出事了,倒想起自己了? 他在心里唾弃着秦郡守,但是此时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 “侄子无能,”他拜了一拜。 秦郡守不耐烦地挥手让他退下,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他已经没有耐心面对了。 沈青禾那边顺利地找到了圣心门这边的账册。 刑部那边,又收到了万民请愿的陈情书。 官员不敢耽误,千里送报宫廷,请皇上圣裁。 圣上大手一挥,要求三司会审。 沈清禾又去找了那位官员的妻子。 她发现,这位官员的妻子,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被秦郡守抓去了,所以才会制造伪证。 还未来得及告诉沈重钧,沈清禾用气运勘察术发现,这个官员夫人头上有浓重的死气。 看来,秦郡守不会放过她。 眼见着这位夫人就要出门,她赶忙阻止。 夫人见她阻拦,因为她要限制自己的行动,十分不高兴。夫人说自己不是嫌犯,沈清禾她没有权力禁锢自己。 没想到,那位夫人刚打开门,一支冷箭嗖地一声射中了她。 之所以没有射死,是因为沈清禾听见箭矢声,立马从旁边扑了过去,把她扑到在地。 杀手见一击不成,并没有再攻击。 沈清禾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嫩白的胳膊上蹭了一道血痕。 她来不及去看自己的伤,立刻踉踉跄跄爬起来去看官员夫人。 幸好官员夫人被她撞偏了,箭从她的肩膀划过,带出了一道血线。 沈清禾急忙去关了门。 官员夫人被此事吓得脸色雪白,再也不敢吱一声。 沈清禾轻声安慰她,“夫人,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出去。” 看着眼前这个软糯的女孩儿,轻声地在安慰自己,官员夫人终于心一软,“若是你们能找到我的儿子,我就会去作证,是秦郡守陷害秦王殿下,威逼我做假证。” 沈清禾一听,重重点头,“谢谢夫人,我们一定找到你的儿子。” 虽然听到了她的保证,但是官员夫人还是忧心忡忡。 那些人对自己都开始下死手,自己的儿子更是安危难测了...... 沈清禾想了个办法,她让夫人的侍女穿着夫人的服饰,梳着夫人的发髻带上帏帽从后门出去。 果然,后门那里也有人埋伏着。 然后,让官员夫人换上麻衣,藏在了送菜的车子里。 自己则把大门打开,命人抬出一个空箱子上了自己的马车。 前门的人,也被沈清禾的箱子吸引走了视线。 官员夫人顺利地被转送到了秦王驿馆,见到了沈重钧。 而沈清禾,路上就被人劫持了马车,跑离了闹市区,直直向城外驶去。 听了官员夫人的话,沈重钧询问沈清禾的下落。 听到沈清禾自作主张,引开杀手,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命令寒山盟众人一起去寻找沈清禾的下落。 沈清禾马车被秦郡守的人截走,她并不慌乱。 马车行驶到了城外,几个黑衣人出现,赶车的人才停了下来。 她们打开了箱子,发现是空的,当即大怒,想诛杀沈清禾。 沈清禾抱着手臂,背脊挺地直直的,“我可是沈丞相的千金。我哥哥已经知道我被你们秦郡守的人抓住了,若是我有个好歹,你们都别想活了。” 黑衣人听了这话,还真有些被她唬住,放下了手中的刀。 想等禀告秦郡守后,再动手。 沈重钧听到沈清禾被劫持,心里大急,只盼望沈清禾能发挥聪明才智,拖住对手,让自己找到她。 第121章 反杀 沈清禾确实拖住了杀手。 秦郡守手下死士就那几个,可以用于看守的人和地点也就那么些。 她不急着逃走,是因为觉得他们可能会带自己去找到那个官员的儿子。 她被杀手关在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内,果然,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 沈清禾问了问小男孩的名字,年龄,果然都对的上。 就是那个官员的儿子。 男孩名唤知许,生得虎头虎脑,头顶总角。看见沈清禾也被扔进了这个房间,他抿了抿嘴,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唤了声:“姐姐。” 沈清禾心疼地看着他,他的脸蜡黄,一脸菜色,显然在这里没有得到好的对待。 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沈清禾开始思忖着如何出去,至少要通知沈重钧等人。 毕竟,秦郡守发现那位官员夫人失踪了,肯定会去秦王驿馆查看。 若是确定了那位夫人投向了秦王,沈重钧他们,秦郡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男孩。 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着急地在屋里转圈圈,她知道,每多耽搁一秒,知许就多一分危险。 她承诺了知许母亲,会找到知许把他安全带到她面前。 若是做不到这一点,知许母亲肯定会被秦郡守胁迫,说不定会变本加厉给秦王塞上更多罪责! 正当她焦急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叮咚清脆的声音。 【叮——搞破坏系统商场新物品上新啦!】 【宿主拥有一百积分,可随意兑换物品。】 沈清禾听到这声,摆了摆手,这个系统又要给自己推什么美白霜,眉笔之类的了。 【宿主,要对我有信心!】系统有些傲娇地提醒了一句。 沈清禾无奈,只好走到一个角落,背对着知许。 她看似在发呆,其实打开了只有她能看见的操纵面板,瞅了眼商城。 这一看,就让她着实惊喜了。 里面居然上新了一种物品,是两张隐身符! 这真是瞌睡,别人就给递枕头。 有了这样东西,她想到如何把知许带离开这里了! 她高兴地兑换了隐身符,花掉了全部的一百积分。 若是系统有一张脸,她一定抱着它狠狠亲一下。 沈清禾兑完后,走到了密室的门口,她知道外面有两个守卫,一直看守着自己。 跟知许悄悄嘱咐了一句,“待会有人开门进来,我们就小声跑出去,去找妈妈,好吗?” 知许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毕竟已经知道些世事,晓得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跑出去。 但可能是听到去找妈妈,他的眼睛一亮。 沈清禾抓住了他的手,叮嘱道:“要小点声哟。” 突然,她惊叫出声,“啊,知许,你怎么了?”随即,大哭起来。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沈清禾眼一眯,就是这个时候。她啪啪两下,给自己和知许都下了隐身符。 外面的男子推门进来,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怎么找不到那两个小兔崽子了? 喊上同伴,暴躁地在屋内搜寻,在床铺柜子里一通乱找,甚至查看了各处的墙壁,可是两个孩子就是凭空消失了。 此时,沈清禾已经拉着知许跑出了那个地方。 原来,此处是一个农庄,走出去,是一个山谷。 “姐姐,我们怎么走出去呀?”知许眨着星星眼。 现在,他特别佩服这个姐姐,她说带他出来,果然就带他走出了房间。 所以,现在就算碰到了问题,他也相信,这个姐姐,肯定能解决。 沈清禾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山谷中郁郁葱葱,只是自己从小方向感就不好,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绿洲城的什么方位。 “我们回去。”沈清禾看了眼四周,做出了决定。 沈清禾想起院子中一辆马车,她赌这些人会驾着马车去寻找他们。 毕竟,若是找到了他们,也不好抱着孩子在官道上驰骋。 知许重重地点头,他绝对地信任这个姐姐。 两人回到了小院,果然看见院中的马车。他们爬了上去,不一时,就有人过来,高喊道:“没有找到他们!” “你!你!驾着车,沿着官道一直去追!快!” 另外一声高喝声传来,而后果然有人开始驾驶马车,跑出了山谷。 那两个人驾着马车一直追到城里,自然,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两人垂头丧气,停在城门口,互相抱怨之际,沈清禾带着知许悄悄在城门口下了马车。 沈重钧在驿馆中等地心焦,他在房间里踱步转了几十圈,不断地问外面的长宁,“小六有回来吗?” 可是每一次,长宁都是摇头。 就在他在桌面上重重拍了一掌,下定主意要自己去找的时候,长宁来报:“公子,公子,六小姐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小男孩!” 沈重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驿馆门口,果然看见沈清禾一张俏脸,看到了沈重钧,立刻神采飞扬。 “大哥哥,”她如一只乳燕归巢,飞奔向了沈重钧。 沈重钧却是两手把住她的肩膀,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让你随处乱跑!”沈重钧故作生气地道。 沈清禾却是咯咯一笑。 随即,她向沈重钧介绍起知许。 “你就是宁大人的儿子?”沈重钧这才注意到,居然有一个小男孩。 此时,已经有人去通知宁夫人。 那个官员夫人急匆匆从后宅冲了出来,抱住了儿子使劲搂着,眼中控制不住地溢出泪花。 “娘亲,”宁知许软糯地说道,因为有些缺水,声音还有些沙哑。 沈重钧也没有立即让宁夫人说出面作证地事情,他贴心地让人给沈清禾和宁知远准备热水和饭菜。 两人洗漱后,狼吞虎咽地用了餐。 沈重钧没有问沈清禾如何脱险的,他听到知远说他们就是正大光明走出那个房间的,不知道为何别人没有发现。 他虽然心中不由自主有点疑惑,但也知道估计是沈青禾用了异能了。 于是,他小声嘱咐,知许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宁夫人缓过来后,来找沈重钧。 他们决定,一起去找三司派来审案的官员。 是时候给秦王洗刷冤屈了! 第122章 死胎 沈重钧等人连夜去了刑部府衙。 此时三司的人,已经征用了刑部审案的大堂。 夜幕笼罩在郡守府,灯火跳动,让秦郡守不由得心突突直跳。 下人来报抓的那两个小孩逃走了,他就知道不好! 还没等他想出计划,怎么把宁夫人和宁知许抓回来的时候,就有人来报。 “老爷,外面全是官兵,把我们郡守府围住了!” 秦郡守心内惨然,已知晓自己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 他知道宁夫人反水的后果,所以他派人去干脆杀了她。 可惜,晚了一步! 他背着手,望着窗外如水的月色,想起了自己刚考中进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黑夜幽深,月华如水。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想做一个千古流芳,为民请命的好官!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呢? 是这脏污如浓稠黑夜的官场,还是那些不断塞给自己的红粉骷髅和阿堵物呢? 外面一片静悄悄的,秦郡守还是能听到几丈外军士整齐的脚步声。 他缓缓拿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白绫,抛上了房梁。 几天过后,秦王已经从大牢中出来,他知道,此次营救自己最大的功臣就是沈重钧的那个六妹妹,沈清禾。 两人默契地没有问沈青禾审人和救人的细节。 秦王只是学着沈重钧,揉了揉沈清禾的发顶。 至于宁夫人,因为秦郡守自缢,秦郡守一系的官员也基本被捉拿下狱,虽然宁夫人原来做了伪证,但念在其情出有原,后来又为秦王平反出了力,三司判定其功过相抵,无罪释放。 江南郡终于被肃清。 皇上也命令秦王回京,到六部任职。 一行人走走停停,经过了弱水的寒潭瀑布,还有清凉山的燕回峰,一路边玩边走,终于在三十几日后回到了京城。 沈丞相在京城外的十里亭迎接他们。 “父亲,”沈清禾有些激动地跑到了山坡前的沈丞相面前。 沈丞相一把抱住了沈清禾,用胡子茬扎她。 沈清禾玩闹地躲避着,四周人一起发出了应景的笑声。 不过,山坡上的亭子里,王淑媛扶着肚子,脸上却没有笑意。 看着这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她微微眯眼,心中怒气一拱一拱。 明明自己也怀了孩子,可是沈丞相却没有多少上心。 哎!可惜自己这个胎,是...... 她挥一挥手,让人搀扶起自己走到了车上,连和沈重钧他们招呼都懒得打。 “你们母亲怀孕后,脾气有点怪,你们多担待。”沈丞相看见了王淑媛的背影,和沈重钧他们解释。 沈重钧摇了摇头,他不在乎这个继母的态度。 沈清禾也是弯着嘴唇,摇了摇脑袋。 旁边,久未看见的五小姐沈清凝却是哼了一声! 不过,鼻孔朝的方向,却是对着自己的哥哥和妹妹。 这些人,久未见面,早已生疏,还是母亲对自己好。 还是母亲说的对,自己那些哥哥,姐姐,妹妹,都是只为自己打算的自私鬼,才不会管她沈清凝。 事实上,这段时间,经历了圣心门,还有江南郡的官员贪腐案,沈重钧他们确实没有太多心思去过问沈清凝。 回到家里之后,沈清禾他们休息了好几天。 时间已快至中秋,沈清禾想去街上采买一些中秋的点心,小吃。 突然,她听见了沈清凝的院子里传来打骂之声。 沈清禾有些好奇走了过去。 她看见沈清凝的奶娘正跪在地上哀哭,而沈清凝正一身男装,不耐烦地翘脚坐在椅子上。 “我不就是出去给人看个诊吗,有什么必要这么要死要活地,”沈清凝嗤道。 “小姐,那可是看诊,误诊了是要死人的。”奶娘跪在地上哀求。 沈清凝不屑地一撇嘴,“母亲都夸我医术好,有什么好怕的?” 奶娘继续哀求,她无法眼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被人引到外路上,“她知道小姐喜欢医术,却不让人来教导小姐,这不是害人吗?” 沈清凝冷哼了一声,“你居然妄图挑拨我和母亲的关系!” 说着,再也不理睬奶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她看见了正立在门口张望的沈清禾,黑着脸,一个招呼也没有打,便离开了。 沈清禾走到院子里,扶起沈清凝的奶娘,拍了拍她腿上的灰尘,扬起脸道,“五姐姐是出去给人看诊了吗?” 奶娘看见沈清禾一张乖巧的脸,伸手擦了擦刚才哀哭出来的泪水,“六小姐,你去劝劝五小姐吧,她的医术......没有她想象的好。” 沈清禾点点头。 五姐姐,居然爱好医术......沈清禾走在路上,怪自己对沈清凝关注太少。 现在其他几个兄长和姐姐都找到了想做的事情,五姐姐也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力。 不过,这一点似乎被王淑媛利用了。 又不派人教,反而纵容她给人乱看,这不是挖个圈套让人往里钻吗? 自己就帮她一把吧。 她找到了云谢,和他说,想让他收沈清凝为徒,让她系统地学习医术。 云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说要看看沈清凝的资质。 沈清禾也明白收徒要谨慎,于是答应找机会去和沈清凝说,然后让云谢考校她一下。 她带着云谢先去找了父亲,沈丞相一直是知道云谢的名号的,听说他要做沈清凝的老师,自然是一万个同意。 然后,沈清禾决定带着云谢去和王淑媛说,毕竟是给府里的子女请老师,需要主母的同意。 不过,沈清禾想,就算她不同意,自己也不会理睬她。 就是走个过场。 听到沈清禾说,“母亲,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医圣,想请他做五姐姐的老师。” 王淑媛听了这话,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沈清禾就开口,“父亲已经见过他了,并且同意了。” 随即,带着云谢告辞离去,不给她说拒绝理由的时间。 旁边王淑媛的贴身嬷嬷走了过来,给王淑媛续了杯水。 “夫人,这......”王淑媛只是拿起茶水,慢慢喝着。 突然,王淑媛想起堂上的时候,云谢看着自己的目光。 都说厉害的大夫,看人面色都能看出疾病,自己肚子里的那个死胎,是不是也被看出来了? 看来,要加紧时间推进计划了。 第123章 送药风波 云谢和沈清禾一起走出了折花阁。 一路回到了沈清禾的明节院。 沈清禾想和云谢道别,可是云谢支支吾吾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 她抚了抚额,“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跟我还遮掩啥?” 沈清禾想去拍云谢的肩膀,奈何踮着脚尖也够不到。 云谢勾了勾唇角,对沈清禾没大没小的举动有些无语。 他终于开口,“我发现,沈夫人怀的胎,是死胎。” 死胎?沈清禾有些愕然。 两人分开后,沈清禾一人回到房间里回忆着这本书里的情节。 因为自己的到来,和原书的世界差了很多。 但是她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关于王淑媛这一胎的。 那就是,书里记载,王淑媛是因为喝了沈清凝开的药后,落了胎,胎儿才死的。 至此后,沈清凝再也不敢开药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唏嘘,绝对不能让五姐姐背上这个骂名。 沈清禾想到了沈清凝的奶娘,她赶忙去找了她一趟,跟她说,若是沈清凝给王淑媛端了自己开的药过去,务必要及时来通知沈清禾。 奶娘听了这话,眼神一亮,她就怕沈清凝会因为自作主张出事情。 沈清凝回来已经是傍晚。 她假装是男子,王淑媛帮她在一个堂子里找了一个可以看诊的位子,所以她隔三岔五便会去。 也由此,对王淑媛十分感激。 认为只有继母懂得她,会帮助她。 沈清禾来找沈清凝,和她说起拜师的事情。 她听了眸光闪烁,似乎有些意动,但是拉不下脸来。 毕竟她一直都在生沈清禾他们的气,觉得他们不关心她。 看她一脸傲娇的表情,沈清禾知道自己还没有让她相信,于是决定让她看一看真正好大夫的实力。 第二日早上,沈清凝奶娘就来跌跌撞撞找到了沈清禾。 “不好了,五小姐亲自开了给主母的保胎药,正要端过去。” 沈清禾一听,梳妆也来不及,披着头发,穿了鞋子便冲出去找云谢。 云谢一直住在客院,是沈丞相专门给他辟了一处院子,作为对他的礼遇。 “快快快,跟我走!”云谢正起床,给自己院子里的药草浇水,被沈清禾一把拉了起来,向着王淑媛的院子冲过去。 两人走到了碧水黑松那里,刚好追上了正想给王淑媛送药的沈清凝。 “五姐姐,等一等!” 沈清凝护着小心地拎着药碗,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 “有什么事情吗?”沈清凝回头,撇了一眼,又别过脸去。 沈清禾看她的神情,也没有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涎着脸,凑上去闻了一下汤药。 “五姐姐,你这个药不能送给王......母亲!”她疾道。 沈清凝如一只炸了毛的猫,“为何?” 又是一个不相信自己医术的!沈清凝哼了一声,脸色变冷,抬步便要离开。 沈清禾立即拉来了云谢,“你信不信,他能把你开的药方,全部说出来?” 云谢有些无奈,敢这么命令自己的,也就是自己的这个小老大了吧。 想象以后还要跟着小老大在赌场大杀四方,他深呼吸了一些下,咽下这口气,端起沈清凝手里的药碗,闻了一闻。 “五姑娘用的是......”他报出了一连串的药名。 沈清凝有些惊讶,这个人,居然都说对了。 她震惊地后退一步,还好沈清禾扶着她,不然手里的篮子都要掉下去了。 云谢皱了皱眉,试探道,“五姑娘这药......” “有问题,大师?”沈清凝显然对云谢有些信服。 “药的确是保胎药,但是......”沈清凝目光灼灼地望着云谢,就听他说了下半句,“可是腹中若是死胎,就是打胎药了。” 沈清凝有些疑惑,“死胎?打胎药?” 沈清禾严肃地说,“五姐姐,医圣大人看了母亲的面相,母亲肚里的确然是个死胎。” 终于,沈清凝听从了云谢的话,就给王淑媛送了一晚温补的红糖水。 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有人来通报说, “不好了,夫人的胎落了。” 沈清禾正拉着沈清凝,在她的院子里,和云谢一起探讨医术。 沈清凝现在对云谢十分信服,云谢也是努力扮起大师的样子,给沈清凝做着指点。 看着云谢一脸高深的模样,沈清禾在心里腹诽,若是五姐姐看到他在赌场捞起袖子和人干的模样,还会不会想拜师? 不过看现在双方都挺满意。 沈清凝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拜过师系统学习,但她爱好医术是真的,平日对医术的研究也很专注深入。 看到了云谢的实力,沈清凝也放下了自己小性子,急忙抓住机会和云谢请教。 突然,外面的小厮着急进来通报。 “不好了,主母落胎了。” 什么,王淑媛落胎了? 三人一起抬起眼睛,惊诧地盯着小厮。 “大夫说,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沈清禾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全家人赶到了王淑媛的折花阁,王淑媛正拉着沈丞相的手说,“不能怪凝儿,她给我开药也是一片好心。” 沈清凝听到了这话,如浸在冷冷的冰窖之中。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给母亲送了一碗红糖水,怎么可能会导致落胎? 她想出口辩驳,可是看到自己送来的碗里,居然还有药水残留,一闻,竟真地是打胎药。 自己如此敬爱的母亲,居然会陷害自己...... 她有些郁郁,心中的信念崩塌了。 沈清禾拉了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示意她放心。 然后就凑上去,“医圣先生来了,让她给母亲看看吧.....” 王淑媛有了一瞬间地闪躲,“没事,府里的李医师已经看过了。已经给我开了温补的药方,将养着就好了。” 沈清禾却是轻轻一笑,“我可不是为了母亲,我是为了五姐姐。” “母亲刚才说是吃了五姐姐的汤药,才落的胎。我们总要搞清楚是吃了啥吧,以后我们都不敢给母亲送汤药了......” 几个兄妹互相看了看,目光都落在了一脸沉郁的沈清凝脸上。听了沈清禾的话,他们纷纷点头。 第124章 栽赃陷害 王淑媛听了沈清禾的话,脸上一滞。 沈丞相点了点头,王淑媛也不好拒绝。 她想着,左右不过都是检查出自己落了胎,没什么好怕的。 云谢走过去拿了张帕子盖在王淑媛的腕上。 房内众人把目光全聚集在云谢的脸上。 云谢眯着眼睛,凝神感知着,突然,他摇了摇头。 “这脉像不对。” 什么?脉像不对? 众人你望我,我望望你。 沈丞相急道,“有何不对?” 王淑媛也愣了一愣,随即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夫人可是五小姐的药,一送来便喝了?”云谢问,他抬头询问的是王淑媛的贴身嬷嬷。 嬷嬷一滞,没敢回答,随即看向王淑媛。 云谢解释道:“五小姐送来的汤药,要即时喝才有效,所以我想......” 立刻,嬷嬷看见王淑媛朝她眨眨眼睛,立马回答,“是即时喝的,一端上来就喝了。” 云谢冷笑一声,收起了手帕,恭敬地回禀沈丞相。 “怎么样?”沈丞相审视了一下王淑媛,淡淡出声。 “沈丞相,那更不是五小姐的药缘故了。五小姐送药的时候,碰到了我和六小姐,我们都知道她是巳时送的药,可是夫人的胎应该是刚落下来的。” “这中间隔了两个时辰,怎么可能怪到五小姐头上。” 听到这话,沈清凝眼中凝出泪花。 自己终于不用做全家的罪人了! 沈清禾走过去,握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王淑媛立刻叫屈,“我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才会这样......我不是故意要怪小五的。” 说着,她要伸手去拉沈清凝的手。 沈清凝顿了一顿,把手撇开,不让她碰到。 “传令下去,彻查这碗汤药的来历,”沈丞相冷冷道,其实不用查,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冷眼看着王淑媛,果然,王淑媛脸一白,连忙摇头。 “不用了老爷,可能是大夫弄错了。” “哼!弄错了?我丞相府的子嗣就这么被人谋害,岂能随随便便轻饶?”沈丞相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 沈清禾此时也插嘴道,“就是,就是!能这么轻松谋害主母腹中的胎儿,说不定就是夫人身边的人,怎么能不防?” “弄不好哪天,会来谋害母亲的性命呢?”她弯着一双桃花眼,推测道。 王淑媛暗暗翻了一个眼刀子。 这些继子继女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才真地是让自己折寿。 千盼万盼,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胎儿,居然是死胎。 天知道,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失望,多绝望? 现在,想用这个胎儿,来设计一下那个头脑简单的五小姐,结果还被发现。 真是天不佑我! 王淑媛此刻心里十分暴躁,她紧紧地握住拳头,半寸长的指甲抠进肉里,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面前的局面。 “也不用查我的人,他们的品行我都了解,不会害我。”她提起精神,想拒绝这个要命的提议。 她可是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落雨去买的药,本以为能顺顺利利栽赃到沈清凝身上。 没事,她让如雨去买的药是安息香,这药单用是保胎药,要和她自己原本燃着的零陵香放在一起才能打胎。 沈丞相沉了脸,要求彻查折花阁的人。 云谢拿起王淑媛放在桌上的碗,轻轻一闻,皱着眉头说,“这药也不是打胎药。” 沈清禾听了十分疑惑,难道这不是王淑媛拿来陷害沈清凝的药? 那她摆出来干什么,好看吗? 折花阁一片忙碌,沈丞相命人控制住了众多奴婢,清查她们的行踪,收查住所。 他们的日常采买清单拿了过来,云谢过目,并没有什么不妥。 突然,沈清禾想起了书中的线索,王淑媛是用了什么香料,所以才落胎的。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了王淑媛屋里燃放的香炉边,一脸好奇道,“母亲,你燃地什么香呀,好香好香!” 众人都以为她只是一时玩闹,也就没有理会。 沈清禾拿起雕花香炉盖子,用香铲拨弄了一下香灰,一股香气随着灰尘回荡在整个房间。 云谢一闻,当即皱眉。 细细一思,拊掌大笑道,“我想明白了。” 他走过去,拨开了香炉里的香粉,指着一些细细的颗粒,对沈丞相道:“这是零陵香。” 沈丞相侧过头,蹙眉问,“这有何用?难道有落胎的效果?” 云谢摇头,“不是它。” 众人的心刚被提起,现在又失望落下。 可是云谢又说,“零陵香无毒,但是它碰上另外一样东西,便有毒了。” 他指着清单上的一行字,“便是如雨姑娘,最近采买的安息香。” 如雨听到了这话,赶紧跪了下来,“奴婢,奴婢并不知道这会引起夫人的落胎。” 王淑媛也为她说话,“也就是下人的无心之失。” “可能大夫开药的时候,如雨忘记叮嘱大夫我用零陵香了。”她有些疲累地挥了挥手,一副大度的主母形象。 沈丞相浅吸了口气,吐出来。 看来事情,也只能这么了结了。 多亏了沈清禾和她请来的云谢医圣,自己的女儿才没有背上杀人犯的恶名。 若是别人知道沈清凝胡乱开药,还害了主母附中的胎儿,别人会怎么看她? 沈丞相一甩袖,“你注意休息。” 扔下一句话,便离去了。 沈清禾走过去,拉起了在一旁愣神的沈清凝,摩挲了一下她的指尖,“没事了,五姐姐。” “你拜了云谢大夫为师,以后肯定不会有人再质疑你的医术了。” 说着,她看了王淑媛一眼,“也不会有人说你乱开药。” 王淑媛听了这话,身上突然一冷。她抬眼望过去,看见最小的继女。 自己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受了风凉,这个小蹄子才九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冷的眼神?这么大的威压? 沈寒兮凑了过来,他这几日都在学堂研究算学,也就今日突然被喊了回来。 “小六,你什么时候再开始做生意啊? 四哥哥我要抱着你大腿。” 沈清禾看,这家伙,还是这么没脸没皮。 她一手牵着沈清凝,一手拉着沈寒兮,后面亦步亦趋跟着沈清黛,走出了王淑媛的折花阁。 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背影,王淑媛眼中露出冷厉的光芒。 第125章 寻找命定敌人 沈清禾一路上和沈寒兮讨论着继续开店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的花语阁还在运营,沈寒兮提出了连锁经营的想法。 沈清禾不禁感慨沈寒兮的商业天赋,都能和自己这个穿越的人,有一拼了。 众人叽叽喳喳说着,热烈讨论了一路后,各回了院子。 沈清禾回到院子,提起笔,想把刚才他们的想法整理出来,写出商业计划书。 此时,却听见系统清脆的一声叮咚声。 她以为又是任务随机触发的奖励。 结果,她听见了一个令她惊诧的事情。 【叮——搞破坏终极任务上线:找出本世界拥有系统的人。】 【提示:宿主拥有的异能,她都会拥有。而且,本系统只能寄宿在女子体内。】 沈清禾心一惊,自己终于要和终极boss对上了吗? 怎么找出这个人呢? 沈清禾思绪飘散。 她走到菱窗旁边,注视着窗前飘落的叶子。 突然,她顺着叶子飞来的方向,看见了自己哥哥沈重钧的院子。院子上飘荡着属于房屋主人的紫色贵气。 再望一眼,沈寒兮的院子,上面一片淡黄色的财气。 她立刻想到,不是说自己看见的那个人也能看见吗? 所以,自己能不能设计一个圈套,引那个人前来呢? 于是,她马上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仔细地查看商业计划书。 看到了卖出花店干股,吸引别人投资那一条。 她对自己的花店名气和影响力有信心,一定能吸引大商人和官家背景的人和自己合作。 对,她可以办一个售卖干股的拍卖会,邀请有名望的人前来。 一定能吸引到那个人! 于是,她刷刷刷写下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 天色已晚,沈重钧该从书院中回来了。 她来到沈重钧的院子,院子刚刚掌灯,昏黄的光映照得院子一片熏然。 沈重钧已经换了常服,正准备让下人传膳。 他看到沈清禾过来,从书桌旁走了过来,拉着沈清禾坐到了餐桌旁。 沈清禾的脑袋上顶了一片落叶,她也没有觉查到。 只是晃动着手里的计划书。 “大哥哥,我有一个想法,”沈清禾弯起桃花眼,一双眼睛亮闪闪地说。 沈重钧没有着急接过计划书,只是坐在座位上,俯下腰,用手轻轻拉起沈清禾头顶上的落叶。 温声道:“你说,我听。” 说着,他用手轻轻梳理着沈清禾散落的头发,细细地用辫绳重新扎起来。 因为奔跑,沈清禾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他拿出手绢,仔细擦拭着,一边听着沈清禾嘴里如吐珠子般絮絮叨叨。 沈清禾感觉到了他的温柔细致,想也不想,用双手抱住他的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柔柔的香吻。 “所以,你想弄一个卖股权的年会?”沈重钧第一次听到这些词汇,有一些懵。 沈清禾仔细给他解释清楚,他听明白了,眼睛闪烁出光泽。 摩挲着手里沈清禾柔软的发辫,他想清楚了这些事情的利弊。 “可以,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想法,”对沈青禾,他从来不吝夸奖。 沈清禾昂起小脑袋,就算被夸奖了很多次,但是,自己还是会骄傲嗒! 沈重钧和沈清禾利用学院休沐的时候,去了一趟花语阁。 此时花语阁,生意还可以,人群涌动。 掌柜的看到自己的小东家终于来了,立刻脸上开心地像一朵花一样。 他正在发愁花语阁下一步的经营路线,这些可以和小东家仔细探讨一下了。 每一次,尤其是沈清禾,总会提出让他惊诧的思路。 沈重钧和沈清禾绕过人群。沈清禾观察着人群,看她们喜欢哪一类的商品。 沈重钧则不住地点头,背着手,颇有一副视察时的领导风范。 两人进到内室。 沈重钧和掌柜的说了他们的想法。 “干股拍卖?”掌柜的听闻,不自觉皱皱眉。他把手里的烟缸在桌上敲了敲,仔细思索着。 其实沈重钧他们不必和掌柜的解释,只是沈重钧他们也知道自己毕竟年纪小,阅历浅,不能跟掌柜的这种老江湖比。 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毁征询掌柜的意见。 这个掌柜的,也不是死脑筋,或者心性傲慢之人。每次沈清禾提出想法和意见,他大都能理解,并且极好地执行下去。 掌柜的此时,捻了捻烟丝,点燃了烟斗,对着窗外的舷窗吞云吐雾。 他释放了一个烟圈,脑中的各种利弊梳理清楚了,才缓缓道:“小东家,已经拿定主意了?” 沈清禾特别听话地点点头。 掌柜的也知,其实沈清禾才是沈家兄妹中拿主意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九岁的小娃娃怎么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好,那就劳烦掌柜的,准备一下,十日后来烟云楼了。”沈青禾敲定了。 掌柜的,需要来介绍花语阁的情况,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任务。 心里盘算了一下,掌柜的点点头,他已经盘算过了,现在卖出花语阁的干股,一定能吸引很多人。 念及此,他告别完沈清禾他们,便下去准备拍卖会的事情了。 沈重钧在烟云楼,定了一整个顶楼。 按照沈清禾的布置,顶楼朝东,弄了一张幕布,请大师书写了花语阁干股拍卖几个大字,还描上了时兴花朵的花样。 下面弄了一条红地毯,踩下去,柔软地如在云端。 地毯中央,有一个小台子,刚好到司礼人的胸口位置。小台上弄了一个小锤。 他们专程从拍卖场请来了拍卖师,做司礼人。 台下,十尺远的地方,放着乌沉木椅子。每个椅子上面,放了硬纸板写的数字牌。 周边,弄了一圈纱幔。 靠墙,还布置了整整齐齐地点心桌,酒水台子,每个人可以自取。 甚至在东南角,还专门你请了一位茶师,现场烹制各种花茶。 沈清禾这日来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了。 她看着眼前整齐地椅子号牌,确认了烟云楼上这几天都淡黄色的财气环绕。 就等着君来入瓮了!她眯起眼睛想。 第126章 怎么拿下他? 十日后,烟云楼举办了花语阁干股拍卖会。 很多大商人和官府的管家都收到了邀请函。 花语阁,他们是知道的,京都最新兴起的特别受人欢迎的店。 可是,这干股也能拍卖,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家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王家家主只是把邀请函扣在了桌子上,并没有派人去参加。 王家的家业已经很大,他不想再铺开更大的摊子。 可是,王秀妍对此感兴趣。她通过系统的气运勘察术,看见了烟云楼上缭绕的浓厚财气。 她确认,自己一定能在那里交到好运。 经过询问,她得知了这里是花语阁的干股拍卖会。 她本想弄一张邀请函,可是她拉不下脸去索要。 幸好,她打探到跟自己交好的谢家嫡女谢梦有一张邀请函,可以带一个随侍去。 她央求了谢梦好久,谢梦终于同意了她作陪。 沈清禾早早来到会场,她仔细地打量着场中的人物,特别是女子。 自己的搞破坏系统提示,她要找的带系统的人,是年轻女子。 她筛查了几个,向自己特意索要邀请函的女子。 谢家的嫡女谢梦,还有钦天监的女儿,云妙,她特别关注。因为她听说谢梦就曾经预言自己家哥哥会高中,嫂子会生龙凤胎。 而云妙则更神奇,她准确预言了去年的雪灾。 看来,两个人都很有可能啊。 她仔细观察着二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梦身边,一个易了容的侍女模样的人影。 那个人,听了花语阁掌柜的说话,眼中露出幽深的光芒。 花语阁的干股,被京都首富殷老板拍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十分之一,分别被谢家和户部崔尚书家拍得。 虽然股权拍出了高价,但是沈清禾没有很多喜悦之情。 她没有找出那个身带系统之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这个活动,是否举办地不对,没有吸引到那个人。 【小坏坏系统,我找出那个人,要干什么呢?】她在心里发问。 搞破坏系统一时沉寂。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任务是,破坏她掌控天澜国的计划,揭露她的罪行,让她得到惩罚。】 沈清禾一时,无语望天。 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自己得给自己找一个大敌人啊! 这段时间,虽然花语阁引入了三个新的东家,但是那些股东们还是颇为重视沈清禾他们这些老东家的经营思路。 毕竟,花语阁白手起家,做到这么红火,店家的经营思路肯定不落俗套。 这几个月,是花语阁快速发展的时期。 借着干股卖出去的银子,沈清禾提议,在京都四周开办连锁店。 股东们一致同意,掌柜的也就忙地快飞起来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沈重钧参加了科考。 一家人送他进来考场,沈清黛给他准备了一对护膝,沈青凝给他准备了能提神的荷包。 “小六,你准备了什么?”沈寒兮问道,他一时也想不出沈重钧还缺点什么。 他就想着,等大哥出了考场后,在烟云楼定一桌好菜,好好犒劳他一下。 沈清禾则神神秘秘,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全是鬼画符。 众人看了看,则齐齐扶了扶额。 “这是我送给大哥哥的一切顺利符,可以防小人的!”沈清禾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沈重钧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哥哥,进场不能带有字的东西。” “谢谢小六的一番心意。” 沈清禾则摸摸鼻子,假装把符收了起来。 趁着众人不注意,啪地一声贴在沈重钧的背上,符立刻消失了。 这可是她在商城买来的好东西,能加持人的气运,提升人的专注力等等。 也许是沈清禾的符发挥了作用,沈重钧居然在来年,高中了状元。榜眼则是老熟人,江南郡的沈长青。 沈家众人都在忙着庆祝。 王家人,也趁机前来拜访。 王秀妍穿着一身淡红襦裙,打扮精致地来找王淑媛。 她特意绕过沈重钧的院子。 果然,在路口时碰到了沈重钧。 此时的沈重钧已经淡了少年人的稚嫩,慢慢有了成年人的沉稳。 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还有紧抿的薄唇,王秀妍心中一阵心动。 “沈家哥哥,”她福了一礼。 沈重钧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想攀谈,直接抬脚往沈清禾的院子走去了。 王秀妍收起自己蕴着柔情的目光,手暗暗握紧。 新科状元啊,配做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继而,她垂下眸子,往姑母王淑媛的院子走去。 心里筹谋着,该让姑母如何同意帮助自己,拿下沈重钧呢? 没想到,到了王淑媛的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家常,王淑媛便神秘兮兮地支走了下人,只留如雨在外面看着。 然后,她垂眸喝了一会儿茶。 王秀妍知道姑母肯定有重要话想跟自己讲,但是在斟酌开口。 于是她大胆开口,“姑母,但说无妨。” 王淑媛瞅了一眼院子,伸出带着高冰手镯的手,拉过了王秀妍的手腕。 “你觉得,我家重钧怎么样?” 听到这里,王秀妍心里乐开了花。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自己和王淑媛,想到一起去了。虽然自己平日看不上王淑媛的咋咋呼呼,没有头脑,但是她今天居然提出了这么得自己心的想法。 但是,自己装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假装扭扭捏捏,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沈家大哥哥,自然是极好的。他对我们这些妹妹都很好。” 王淑媛有些急切,“你想不想,不止当他的妹妹。” “姑母保证,他对妹妹都很好,对自己的......更好。” 王淑媛提出这个想法,是她突然想通,自己这几个继子,都已经成长成能独立支撑一片天的存在了。 以前想着怎么把他们废掉,现在想想,不如把他们掌控住,成为自己的助力,岂不更好? 拿捏他们,首先要让他们身边亲近的都是自己的人。 沈重钧现在高中状元,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亲事。 她仔细思忖了良久,终于确定了王家里可以联姻的人选。 第127章 半路夭折的计划 首先,她想到的是,王秀妍。 自己这个侄女,她了解。很多事情,还是她这个侄女给她参谋。 所以,她觉得王秀妍是自己人。 再找另一个女子,她还得想办法去拉拢。 看着王秀妍娇羞的表情,她知道这事儿,有门! 于是,她开始不遗余力地推荐说沈重钧如何如何好,上孝父母,下疼弟妹,来日一定是个好夫君之类的。 王秀妍细长的眉眼眯着,只是静静地听着。 “重钧哥哥确实不错,可我怎么确认他愿意娶我呢?”她突然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王淑媛一滞,她自然知道沈重钧其实心里一直想的都是李清然。 可是李清然不是远在西北吗,她们还有机会! 于是,她让王秀妍附耳过去,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起来。 她的计谋也很简单,不过用清白逼迫沈重钧就范罢了。 王秀妍听了王淑媛的话,眼中闪过一片精芒。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计划,又添上了几个自己重新设计的环节。 王淑媛说完了话,没有立刻等着王秀妍的点头。她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地喝着,让王秀妍有一个反应的时间。 她知道,要让一个女儿家用自己清白去设计别人,心里肯定要有一番挣扎。 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端看,自己这个侄女儿能有多大造化了! 王秀妍其实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但她过了很久,才装作一脸娇羞的样子,低头嗯了一声。 过了几日,便是王淑媛操持的宴席,专门庆祝沈重钧高中的。 沈府在黑松碧水那里开了一个园子,专门招待来拜访的达官显贵。 已是二月的天气,园中的梅花竞次盛放。 王淑媛按照习惯,定制了席面,此时还没有上菜。她命人在临水的亭榭里,安置了时令的果品。 只是来的贵女们都不会不管不顾用这些吃食,顶多扶着一杯茶水,小口喝着。 夫人们凑在一起,倒是不用顾忌形象。很多人拿了新上的乳橘吃着,顺便打探各家的子弟情况。 沈重钧一身簇新藏青色宝相袍子,暮蓝色护额,护额上还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宝蓝色宝石。 从未见他如此华丽的打扮,沈清禾弯起桃花眼,笑眯眯地夸赞了他一句。 沈重钧却是挠一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 他已经听父亲说了,想给他物色一门亲事,让他在这个宴会上挑一挑。 虽然这已经是难得的开明了,但是他心里的人,并不在此处。 所以,他并不想在这些贵女中挑选。 贵女们也知道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相看沈重钧。大家都好奇地聚在一起,等着他从对面廊桥上经过。 水上是一座廊桥,两边有两个挺大的水榭。 一个是年轻女子们聚集之地,另一边则是来庆贺走动关系的年轻士子们。 “来了,来了!”一个碧绿色比甲的女子兴奋地拍了拍旁边女子的手。 水榭那边响起通传声。 两人争相撩起帘子看过去,可又不敢大剌剌地瞧。只好拿起一把宫廷扇,遮住半张脸面,羞答答地往那边凑过去。 王秀妍,此时隐在一群女子之中。 她看见如芝兰玉树一般的青年走过,女子爆发出一阵娇笑声。 她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志在必得,再望士子那边,望了望,便起身告辞,走到和王淑媛商量好的地点去了。 沈重钧和几个交好的士子,谈论了几番心学的理论。 另一边,便有一个小厮来报,“有一个公子贪嘴,多喝了几杯,宿在客院了。夫人让您去照顾一下。” 有人醉酒?沈重钧有些一头雾水。 走进了别院,小厮引领他来到一处房间。这是一间侧屋,阳光照不进,显得幽深昏暗。 沈重钧走了进去,果然闻到了醉酒一般的味道。 他心中虽有些疑惑,可还是摸索着,走到了床前。 床上隐隐看到了一个人影,他走上去,想喂给他小厮端来的醒酒汤。 可是,刚刚拉开被子,待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心里一惊。 竟是一个女子模样。 “沈家大哥哥,”那女子有些娇羞看开口。 沈重钧认出是王秀妍,以为小厮带错了屋子。 想转身离开,里面王秀妍却是伸手拉住了他。 “重钧哥哥,”她面容凄楚。 她想拖延一下时间,应该不用一刻,沈重钧体内的药效就会发挥作用了。 沈重钧面色一冷,甩开了王秀妍的手。 “王姑娘好好休息,我们男女有别,请自重。”他肃然道。 王秀妍小脸一白,心中思索着如何留住沈重钧。 看沈重钧眸光丝毫不乱,王秀妍心道看来这普通春药对他无效了。 她知道,沈重钧认识医圣云谢,估计云谢给了他不少防身的好东西。 沈重钧拔腿便要走,王秀妍一急,说道:“重钧哥哥,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在这吗?” 他脚步一顿。 “重钧哥哥,请留步,我想把我姑母的计划告诉你。”王秀妍面色凄怆,一咬银牙道。 沈重钧审视了她一眼,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王秀妍直起身,披了衣服,走到床边的香炉旁,灭了里面的香。 “如你所见,这里面有青楼里的春药。” 她说着,跪在沈重钧面前,把后面王淑媛跟她说的话,说了出来。 末了,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把茶碗奉到沈重钧面前。 “我是真心仰慕重钧哥哥,但也知不该如此对待您。请喝我清茶一盏,原谅妹妹吧。” 沈重钧顿了顿,最终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王秀妍看着他喝了下去,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果然,还没数三下,沈重钧便倒地。 看来,还是自己圣心门中的迷药管用! 王秀妍把沈重钧扶到床边,开始给他脱衣服。 突然,他怀中滚落了一个装有密信的竹筒。 她眸光闪烁,想了想,打开了密信。 仔仔细细读了,信中写道,他们抓住了圣心门在江南郡的头子,黑寡妇。 王秀妍一看吓一跳,赶紧离开,去联系圣心门的手下。 王秀妍走后,片刻之后,王夫人命人带着客人过来午休。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还没有看见人,便大声喊叫起来。 第128章 她的身份不一般 众人听见了丫鬟的叫喊声,纷纷来看。 丫鬟指着内室的床上,隐隐可以看到有人影。 王淑媛看见大家都围了过去,想也不想,就开始嚎起来:“我们丞相府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呀!” “叫我们老爷的脸往哪搁呀!” 沈清禾也凑了过来,她认出了露出在外的鞋子是沈重钧的。 她仗着身材矮小,挤进了内室。她本以为内室中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看了一眼床上。 她发现,床上应该只有一个人! 狐疑地瞅了一眼王淑媛,她还在那里嘶嚎。 咽了一下口水,沈清禾大着胆子走到床前,把被子掀开了一半,露出床上沈重钧独自的身影。 “母亲,大哥哥可能只是喝醉了,怎么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沈清禾歪头疑惑道。 只有一个人? 王淑媛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掌,她讪讪地走上前,仔细查看,确认床上真的只有沈重钧一人。 怎么回事?王秀妍呢? 她有些发懵。 “误会,误会,就是个误会!”她结结巴巴解释道。 众人看什么热闹也没有,便离开了。 王淑媛咬牙切齿地和如雨说:“去打探一下,那个小蹄子去哪儿了!” 如雨领命下去。 沈清禾此时凑上去摸了摸沈重钧的额头,确认他不是犯病。可是他身上没有酒味,也不是喝醉,那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昏迷呢? 看王淑媛刚才的举动,肯定安排了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只是估计事情有变,计划落空了而已。 她努力想唤醒沈重钧,掐了掐人中让他清醒过来,可是没有效果。 无奈,只好请来了云谢。 云谢闻了闻沈重钧唇边的味道,确认说沈重钧中了一种迷药,这种药他只在书上见过。 最后,他用金针刺穴,试了试,终于唤醒了沈重钧。 沈重钧醒了以后,诉说了王秀妍告诉她的王淑媛的计划。 “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昏迷过去了。”沈重钧眯了眯眸子。 沈清禾走过去,探查了一下杯子,拿给了云谢闻。 “就是王秀妍给你的那杯茶,里面有迷药。”云谢肯定道。 可是,王秀妍她们的计划明明成功了,为何事到临头放弃了呢? 那个叫喊的丫鬟,肯定是王淑媛安排的,想来叫破沈重钧和王秀妍的事情,让沈重钧捏着鼻子也要把这件事认下来。 沈清禾和云谢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沈重钧也在深思,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打断了她们的计划。 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外面一个沈重钧身边的小厮匆匆来报,手里拿着秦王的密信。 沈重钧展信一看,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沈清禾,告诉了他们秦王说的事情。 “我们转移圣心门江南郡头领黑寡妇的车子,遭到了袭击。不知道是何人泄露了转运的路线?”他简单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转运的路线?沈清禾和云谢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突然,沈重钧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密信。 上面就有黑寡妇的转运路线! 他赶忙掏出密信竹筒查看了一番,果然,上面粘着的一根发丝没有了。 沈清禾看着沈重钧急忙掏出竹筒的动作,还有他仔细检查的样子,猜测了一下,“是王秀妍泄露了消息?” 沈重钧脸上凝重,“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我们这位王家表妹,身份不一般呢!” 看来她是进行王淑媛计划的时候,看到了沈重钧身上的密信。于是发现有更重要的事情,才放弃计划,匆匆走了的。 沈重钧决定在宴会后,把这件事情告诉沈丞相。 王淑媛的手实在是伸地太长了! 沈砚听了沈重钧的诉说,怒从心起。 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上进,忠厚,前途无量的孩子,居然如此被王淑媛用如此阴毒的手法设计。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意外,自己儿子的内帷是不是也要被王淑媛控制了? 听完了沈重钧的诉说,他意识到不能放任王淑媛再插手自己子女的事情了! 他拂袖,走去了王淑媛的折花阁。 “老爷,”此时是午时,王淑媛一直有歇午觉的情况。 她听到沈丞相来了,披散着头发,急忙走到前厅,给沈丞相请安。 沈丞相径自走到前厅的主座上,手里拿着一叠纸,由着她拘着礼。 王淑媛一直没有听见沈丞相让自己起身的声音,于是微抬起头窥他。 沈丞相冷着一张脸,手中翻着那些纸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王淑媛颤颤出声。 然后,她没有等到沈丞相让她起身,而是把那些纸往她面前一扔。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吧。”沈丞相终于发话,语气却比雨前乌沉的彤云还要让人压抑。 王淑媛急忙去翻看那些纸张,见是一张张自己借着丞相府,帮别人办事收受贿赂的口供,还有发放高额印子钱的账本,纸张有些泛黄,显然不是最近才查的她。 她拿着这些东西,一时有些发愣。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沈丞相冷冷开口,“你可知,我若是把这些东西上交到御前,你,会有什么后果?” 王淑媛没有回话,她反而开始笑,还是大笑起来。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沈丞相看她状似疯癫,也不愿再纠缠,“你设计重钧的账,我还没有算。” “你禁足于此地,好好反省一下吧。” 撂下这句话,沈丞相抬脚走了。 王淑媛瘫软在地上,她知道这是沈丞相夺了她当家主母的权力,将她软禁的意思。 “哈哈哈哈.......” 沈丞相走出房门,背后是一连串凄怆的笑声,他没有回头,只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王淑媛被禁足的消息,传遍了丞相府。 沈清禾听到消息,手中正拨弄着花觚里的一支梅花。 那是一支罕见的绿梅,全府就在王淑媛的院子里开了一树。王淑媛特意命人折了送来,各个院子一枝,给他们赏玩。 “我那个继母禁足了?”沈清禾幽幽地问。 第129章 继母之死 回报的人,说了沈丞相进了王淑媛的院子不久,便下了对她的禁足令。 只是禁足吗? 沈清禾摘下一朵花蕊,揉碎了,扔进了火堆中。 这绿梅,据说是沈丞相为了王淑媛,特意亲自种下的。 每年一开花,王淑媛都会赠送各院中,每院一支,彰显丞相夫妻恩爱,以及对子女的关爱之情。 奶娘有些可惜地看着沈清禾把绿梅糟蹋了,忙不迭地来收拾。 沈清禾却高深莫测一笑,“母亲院子不是还有吗?我想,她愿意我去叨扰她一下的吧。” 在奶娘诧异的眼光中,沈清禾从凳子上跳下来,缓缓向折花阁走去。 王淑媛此时正披散着头发,斜靠在美人榻上,吟唱着沈丞相喜欢的江南小调。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沈丞相的时候,是她在江南湖上游玩,而沈砚当时则是外放江南做官。 年轻的官员,桃花眼,高鼻梁,一举一动都似满含深情。 舒缓的风,吹动着碧绿的柳丝,莲塘中小荷尖尖,水中央,王淑媛低眉浅唱,唱的正是此时唱的《簪花戏》。 “若把那心儿意儿付诸流淌,缱绻的花儿蝶儿开在心上......” 王淑媛唱地若痴若醉,听见了脚步声,有些惊喜地抬头。 待看到是沈清禾,脸色沉了下来,转过脸去不看她,继续抬起手花,哼唱道。 “王夫人,”沈清禾负着手,努力摆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王淑媛手轻捂嘴一笑,“你现在是连母亲,都不愿意唤我了么?” 沈清禾沉默了片刻,“你该知道,你设计陷害重钧哥哥的时候,还有挑唆我兄长和姐姐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做我的母亲了。” 听见了这话,王淑媛丝毫没有羞愤的意思,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果然都知道了,”王淑媛抬手撩了撩头发,手中拿着当年沈丞相送给自己定情的梳子。 沈清禾眯了眯眸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还知道,我的母亲,李钰,就是被你们王家害死的,”沈清禾小嘴轻启,吐出了令王淑媛心惊的话。 王淑媛一愣,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从美人榻上支起身来。 炉里的炭火响起噼啪的声音,沈丞相没有下令削掉王淑媛的吃穿用度,所以她这里用的还是上好的银丝炭。 沈清禾看了一眼炉里的炭火,想着母亲被害死的时候,旁边有没有温暖她的炭火呢? 王淑媛开嗓子,又哼唱了一句,随即转过脸来,嗤笑了一声,也没有否认,“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沈清禾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淑媛,眼眸幽深。 王淑媛不再哼唱,眼眸锁定在了浮窗外的纱幔旁,那里的错金博山炉燃着新点的香气。她手中梳着发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清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闪烁了一下,决定说出今日来的目的。 “我不会惩罚你,因为你已经受到惩罚了。”沈清禾一字一句的说。 王淑媛细长的眉眼倏然望过来,沈清禾神色不动,继续说,“你真地以为父亲爱你吗?” “你可知为什么,你这些年怀孕都是死胎?” 这件事,当然不是沈丞相告诉她的,就是沈清禾自己回忆书里的细节想起的。 啪嗒一声,王淑媛手里的梳子落地。 沈清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天夜里,沈清禾用剪刀,剪了一截灯芯。 灯火发出噼啪声。 “折花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屋外,嗖嗖的冷风从支起的窗子外透进来,沈清禾的侍女回禀,“就是下午的时候,说夫人不舒服,传了王家的大夫。” “丞相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王家的大夫?沈清禾眸光闪烁,看来自己说的那句猜测,王淑媛是真听进去了。 父亲也没有阻止,看来他是准备好要应对王家了。 以前,留着王淑媛在丞相府作威作福,是不想直接和王家对上。 外面,突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 “不好了,折花阁走水了!”侍女慌慌张张道。 什么,走水了?沈清禾骤然从床上坐起。 “老爷吩咐各房,留在自己院中,不得出门。”侍女加了一句。 不得出门?沈清禾有些疑惑,一个猛子从床上翻了下来,跑到菱窗边上,向折花苑的方向观望。 果然,那片天空火光大亮,浓烟和亮光在浓稠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身后,侍女赶忙追过来,给她披上衣服。 沈清禾直到三更时候,才浅浅入睡。 第二日,她准时在辰时醒来,准备梳洗,突然想起今日应该不用去给王淑媛请安了。 她闲闲地走到院子中,查看了一下被雪压弯的竹子。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沈清禾转身望过去,侍女脸上带有少见的凄惶。 “六小姐,太太,昨晚殁了。” 什么,王淑媛死了?沈清禾一时有些发愣,虽然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自己的目的怎么这么快就达到了呢? 她有些恍惚。 她,这就胜利了?身边的大反派就这么被消灭了?自己这就算给原主的母亲报仇了? 耳边,一声清脆的响声,唤醒了她的意识。 【叮——】她以为系统又要发布任务,谁知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一沉。 【警告:本系统能量即将耗尽。宿主请及时兑换商城中物品,系统一经关闭,短时间内不再重启。】 什么,系统要关闭了?沈清禾有些懵,她已经习惯了有系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开挂的生活。 可自己终极任务还没有完成,系统居然闹崩盘,这还怎么搞? 【啊喂,小坏坏系统,不带这么玩人的!】 回应沈清禾的则是警告的嘟声,沈清禾赶紧到商城里兑换了所有物品,只买到一盒美颜膏,还有一支笔。 这笔能做什么?她有些疑惑。 沈清禾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往沈丞相书房走去。 丞相府主母新丧,肯定有许多需要安排的事情。 沈清禾走在路上,看见府里仆从们步履匆匆,已经在府邸各处放上白幡。 她走近,看见沈重钧他们也在,大家都在议论着怎么一把火,人就没了呢? 无法相信! 第130章 谁的身份高 他们是有些唏嘘。 王家害死母亲李钰的事情,是沈清禾偷偷查到的。 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和哥哥姐姐们说。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和王家对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 众人站在门口,等着小厮通传。 小厮进去,沈丞相此刻正立在院子里的厅中,看着白雪皑皑下的枯黄枫树发愣。 喊了几声,沈丞相都没有回答。 小厮不得已加大音量,“老爷,哥儿姐儿来了!” 沈清禾一向没规矩惯了,仗着人矮,直接从守卫手下溜了进去,提着小裙子,迈着小碎步,冲到沈丞相身前,大喊,“爹爹!” 她打小就是这个举动,大家也见怪不怪。 沈丞相回过神来,反手抱起沈清禾。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放沈重钧他们进来。 “你们也知道,你们母亲逝世了,一切都按程序来,你们要听从自己的教管嬷嬷,知道了吗?”沈丞相不知为何,一脸疲倦。 众子女听完,齐声称是。 沈丞相挥手,让他们下去。 这几日,丞相府都是一片沉寂。 三月的天气,对最新一届进士的安排下来了。 沈重钧来找沈丞相,“父亲,我申请的调令下来了。” “哦?”沈丞相有些意外,他本来托关系,让沈重钧进了翰林院,不该这个时候来旨意。 “我申请外放到宁古塔,做县令。”沈重钧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什么,宁古塔县令?”沈丞相手中的茶碗倏然落下,他抬起眼望着沈重钧,眸中都是惊诧。 沈重钧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线,固执地看着沈丞相。 对视了片刻,沈丞相终于垂下眸子。 沈重钧看见他,突然感觉父亲老了几岁。 沈丞相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以后的福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沈重钧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被沈清禾他们撞见。 沈清禾和沈清凝来找沈丞相,说自己也要跟着大哥哥去宁古塔。 沈丞相一滞,终究逃不过沈清禾的撒娇攻势。 沈清禾吵嚷着说自己想二哥了,去见见他就回来。 沈丞相想着自己正在筹谋如何报复王家,让这些孩子远离这场旋涡也是好的,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三月开初,沈清禾和沈清凝,便随同沈重钧一起,出发去了宁古塔。 沈寒兮和沈清黛,泪眼婆娑地,极为不舍他们离开。 “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花语阁和秀丽坊可是要你们守着,所以你们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可要好好保重!”沈清禾昂着小脑袋,看起来十分语重心长地交待道。 沈清黛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沈清禾有些不满,这一个两个的,干嘛都来毁坏自己的发型? 在众人的依依惜别中,沈重钧三人踏上了前往宁古塔的旅程。 第二日,沈清黛来到秀丽坊。虽然是新近开放,但是人气十分火爆。 也是沈清黛找准了经营的路子,设计了一种新的马面裙,配着丝绸的褙子,在春天里穿着十分娇俏清新。 看着店内火热的场景,沈清黛急忙命人打开了窗户。 早春的天气,里面也能觉出几分热意。 人挤人的场景,让沈清黛有些担忧,连忙命人去维持秩序。 果然,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子,突然被另一个人挤倒了。 几番拉扯下,素雅女子的面纱被扯了一个角,露出了半张脸上狰狞的疤痕。 那个挤到人的女子,一看,撇了撇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便挪走了。 “你,道歉!”素雅女子虽然看上去寒酸,但是身边也带着一个奴婢。 那个挤到人的女子说,“丑八怪,有什么好道歉的。” 说着,嘴撇地更厉害了。 那个奴婢立即冲过去,要甩给挤倒人的女子一掌。 女子大骇,“我可是吏部尚书童家的嫡小姐,你个贱婢居然想打我?” 她本以为,报出自己的身份,奴婢会害怕几分。没想到她也撇撇嘴,似乎一副极为不在意的模样。 此时,沈清黛走了过来。 那两个女子旁边,人群已经特意让出一个圈,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在女子骇人的脸上和童家小姐跋扈的脸上逡巡。 “客人,请往这边贵客厅来,我们不跟这种人计较。”说着,沈清黛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童家小姐。 女子的奴婢还想和那个童家小姐计较,被自家小姐用眼神命令,耷拉着脑袋跟随小姐去了店后面的贵客厅。 后面童家小姐还在叫嚣,“贵客厅?她配吗?”说着,扶了扶自己耳边的流苏。 沈清黛眼中射出厉芒,“所有女子,都有追求美的权力。” “我们就是要发现所有女子身上的美,让她们相信自己。” “只有你这种心里脏的人,不好意思,我们恕不接待。再多胭脂,也遮不住你身上的臭味!” 童家小姐一听,立刻像要炸毛了。 “你是谁啊你?一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来教训我?”她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 她并不认识沈清黛,她以为她只是秀丽坊的一个小管事。 在她认知里,这座秀丽坊的掌柜的是一个中年女子。 她命令不远处的秀丽坊于掌柜,“你看,这个贱丫头在你店里大呼小叫,你还不去把她拿下!” 于掌柜却没有理他,她收到沈清黛一个命令的眼神,于是命人把童家小姐和她的奴婢架了出去。 “你干什么?我可是童家嫡小姐!” 于掌柜白了一眼,“那可是我们东家!她的命令,我可不敢不从。” “您居然称呼我们东家为贱蹄子,看来我们东家说地没错,我们秀丽坊以后不欢迎你!” 什么,秀丽坊的东家?童家小姐有些傻眼了,据她的消息,这个秀丽坊的东家身份背景神秘,能和世族王家掰手腕。 而且,拥有一身极高的设计天赋,设计的衣服在坊间都流行甚广,极为有影响力。 不过,她也不服气,顶多就是以后不在秀丽坊买东西罢了,损失了自己这样的一个贵客,才是她秀丽坊没有眼光! 童家小姐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机缘...... 第131章 和亲的真相 那个面上有疤痕的女子,被沈清黛迎入了贵宾室。 沈清黛邀请她随处看看,随即为她煮起茶来。 女子的奴婢还想和童家小姐理论,沈清黛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你还想你家小姐被人围观吗?” 于是,那个奴婢蔫头耷脑地赶紧扶自家小姐去后院了。 女子在贵宾室好奇地看着沈清黛摆放的衣服,“为何这些衣服都是半成品呀?” 她抬眸望了沈清黛一眼。 沈清黛望着那些繁复端丽的衣裙,叹了口气,“我们秀丽坊主要是做百姓生意的,贵家小姐家中都有自己的绣娘。”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衣裙,能打开上层的销路,一直都没有思路。” “你以后设计了什么好衣服,交给我吧,我帮你推广出去。”女子突然说了一句。 沈清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她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点了头,“谢谢,有劳了。” 随即,两人一见如故,聊起衣服搭配的心得来。 沈清黛听了女子的见解,发现她十分熟悉宫廷衣裙的设计裁剪,对各种名贵布料更是如数家珍,她心里暗叹,自己是拣了个怎样的大宝贝呀...... 沈重钧一行人,一个月以后,到达了宁古塔。 过了几天,他悄无声息地上任了。 上一任县令,几乎是火急火燎地跟他交接了工作,座位烫屁股似地离开了县衙,没几日,便赴其他地方调任去了。 沈重钧向秦王殿下学习,这几日都在研究宁古塔的税收账册,还有人口情况登记等的资料。 沈重钧发现,宁古塔现在还是用的土地归于皇帝的井田制,而且这里的生产极为落后。 不少地方,还是采用人工拉犁的方式进行耕种。 太落后了! 于是,经过一个月和大家的商讨,尤其是听了沈清禾说了一句,“自己的东西,才会上心嘛!” 他脑中迸出了一个点子。 终于,反复研讨过后,沈重钧颁布了一系列政令。 一个农民扛着铲子,在县衙贴公告的门口,听着官差的大声宣告。 “什么,开垦的土地,以后都是我们自己的?只需要交赋税,收成都归自己了?”一个扎着头巾的农妇,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有些疑惑地问。 “对,都是你们自己的了!”官差高声回应。 “还可以到官府租借犁耙和牛?”有人疑惑地重复。 “对对对,这种好事居然轮到我们了,”旁边的人应和道。 再听府衙继续念下去,“男子平时耕种,战时则为士兵,会发兵饷。” “我们也能成为拿国家饷的正规兵了?”宁古塔,是北疆防线的重要关隘。以前一到战时,便会强制征兵,而且还没有任何补助,连粮食都要自带。 这早就啊让很多百姓极为不满! 一条条政令下去,百姓们齐齐欢呼。 “太好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青天大老爷颁布的命令,简直是佛祖转世啊!我要在家里给他供长生牌!” 此时,沈重钧立在旁边,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 看来,自己的这些措施,应该会收获不错的效果。 皇宫深处,长乐公主正在自己宫中画着衣服的设计图纸。 “报,公主不好了!”一个女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值得你慌慌张张的?”长乐公主被惊地手一滑,一笔画错了。 无奈,只能放下画笔,在旁边奴婢捧着的盒里,净了净手。 女使躬身行礼,但是脸上仍是战战兢兢地。 “说吧,”长乐公主发话。 “北狄......派使者来求亲,大臣上奏让公主你去!皇上同意了......”女使颤颤巍巍说出。 什么,让自己和亲北狄? 长乐公主一挥手,桌上的画笔,图纸,墨砚,全被一扫而下。 “他们忘记本宫的未婚夫是和北狄之战中牺牲的吗?父皇,父皇不会......”长乐公主抱起脑袋,蜷缩在一起,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冰凉。 “公主,放宽心呐......”旁边的奴婢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长乐公主一惊,突然站了起来,向崇政殿跑去。 皇帝此时刚下朝,听见公主觐见,想了想让她进了御书房。 “父亲,你若是让我去和亲,儿臣,儿臣就一头碰死!”长乐公主一脸决绝。 皇上看着一脸惨白的公主,叹了口气。 公主闹出如此大动静,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秦王,“你陪陪你妹妹吧。” 秦王躬身领命。 公主眼睁睁看着皇帝离去,颓然地坐倒在地上。 秦王走了过去,扶起长乐公主,“皇妹,走,我陪你散散心。” 长乐一脸郁郁,心如死灰,挥挥手,想自己离开。 秦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跟我来,我告诉你真相。” 长乐抬起诧异地眼眸,和秦王来到了御花园。 确认四下无人后,秦王才小声和长乐公主说,“皇上并没有同意和亲。” “我们只是想借着送嫁,发起进攻而已。” “就是委屈你了。”秦王幽幽叹了口气。 什么,所以自己只是假装嫁到北狄,其实是为了掩盖攻击北狄?长乐公主一时愣住了,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擦掉,任由它滴落下来。 “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拖长备嫁的时间,我们好调动军队?”秦王眯了眯眼问,这也是他刚才和皇帝没有商议成的事情。 长乐公主脸上已然不再灰败,听到自己也能为攻打北狄做贡献,她振作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报仇了! 长乐公主缓过神来,“对,我可以说自己设计绣制嫁衣,这样就可以拖延时间了。” 秦王听了,眼神一亮。 “你也可以让人来帮忙,做个样子。不然,我们堂堂天澜国,还找不到手艺好的绣娘,说不过去。”秦王想了想,交代一句。 “秦王哥哥,我不想要宫中的绣娘,我心里有了人选。”长乐带着有些哀求的语调说。 “哦? 不要宫中的?”他有些好奇,是哪里的绣娘,能入了自家挑剔的小公主的眼里。 第132章 公主不是丑女 “什么,宫中来消息,让我们为公主绣制嫁衣?”沈清黛接到了帖子,一时有些懵。 她拎着工具箱子,携着帖子,忐忑不安地走到了长乐公主的寝殿。 “见过长乐公主,”她走进了门,看见梳妆台前坐了一个女子,背影纤细,只是有一股她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我以前见过公主吗?她有些疑惑。 听见她的行礼声,公主转过脸来,沈清黛才惊喜地叫出声,“原来是你!” 原来,前段时间碰到的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子,就是长乐公主。 怪不得她敢打包票,来为她推广高端定制的衣裙。她,一国公主,可是贵妇贵女中的翘楚,她想捧哪家绣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沈清黛有些激动,她还心想,为何长乐公主会把绣制嫁衣交给自己呢。 现在心里终于有答案了。她也就放下心来。 “你来了,”长乐公主站起身来,扶起沈清黛。 “多谢公主青睐,清黛不胜惶恐。”沈清黛勾起脑袋,继续一福。长乐公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她也是倍感压力。 “本宫相信你的实力,大胆放心地去做就好了。”长乐眉目舒缓,脸上的那道伤疤也显地没有那么狰狞。 客套了几句后,沈清黛走上去为长乐公主量尺寸。 突然,一个女使跑了过来,有些仓皇地跪了下来。 “什么事情?”长乐公主穿了一件中衣,伸着胳膊。 女使望了沈清黛一眼。 长乐公主知其是担心被沈清黛听了去,她摆摆手,示意女使不必避讳。 她身为公主,重要的朝堂政事一般与她无干。 现在女使来报的,估计和自己的亲事有关。 这些事,让沈清黛知晓,也无碍。 女使接到了命令,叩了一首,“北狄国皇子说,因为你是丑颜,不肯与您和亲。说我们天澜国慢待他们。” 沈清黛听了这话,手一抖,手中的软尺差点掉下。 长乐公主听了,修长的蛾眉蹙起。 她并不是脾气暴躁的人,但是听到了别人公开中伤自己的容貌,心里总归也不是滋味。 而且,此事还事关国体。 因为自己的任性,可能会影响两国关系和战事,这是她身为一国公主,不能容忍的。 “我去找父皇请罪。”长乐公主垂下鸦翅般的眼眸,眼睫颤动,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清黛却是端详了一下长乐公主脸上的疤痕,退后一步道:“公主不用因为自己的容貌请罪。” “我可以帮助您。” 说着,从工具箱中取出了沈清禾临走时,赠送给自己的画笔。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支笔非常神奇。似乎心里在想什么图案,用这支笔就能更加轻巧地画出来,一点都不费力。 她抬起笔,蘸了胭脂,在长乐公主脸上描了起来。 长乐公主虽有些惊讶,但还是任由沈清黛在自己脸上作画。 她对沈清黛有不可言喻的信任感。 一盏茶后,沈清黛终于停了笔。 她端详着长乐公主的脸颊,满意地停了笔。 “公主请看。”沈清黛比了个请的手势。 长乐公主看到了旁边婢女们看到自己那惊艳激动的目光,心里顿时也有些期待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镜子。 只见镜子中的一张脸,皎若梨花照水,艳如芙蓉含露,配上脸颊边的飘飘欲飞的花瓣,更显秀丽奇冶。 “你手艺真好。”长乐公主由衷赞道。 “是殿下底子好,”沈清黛谦虚道。 长乐公主有些感慨地抚摸着被花朵掩盖的伤疤,“你可知,我这条疤痕是怎么来的吗?” 沈清黛摇了摇头。 “这是我得知我未婚夫阿治,在北狄战场身死后,我给自己划的,”长乐公主突然有些伤情。 “而如今,我要掩盖起它,去讨好我的敌人,我心里不甘呐,”她感慨了一声。 沈情黛顿了顿,“天澜百姓会记得公主的牺牲。” 沈清黛不知如何安慰公主,她只是听到这个故事有些感慨。 在遥远的南疆,同样是一国公主,南疆小公主完颜银喜正拿着鞭子,鞭笞着脚下的人。 “去查,北狄传来的消息对不对?他们真地抓住了所谓的天澜王家嫡子王末?”完颜银喜蹙着眉头,头上数十股辫子晃了晃,露出精致的银质镶蜜蜡耳坠。 “对,北狄战报确实是如此写的,”奴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回答道。 完颜银喜,俏脸一怒,踹了一脚脚下拴着铁链的人。 “说!你王家究竟有几个人叫王末!”她抬起精致绣兰草的修鞋,狠狠踩住了脚下人的手掌,使劲碾压,瞬间那人的手上便有了数道血痕。 “啊!呵呵.....”那个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是嘴里发出拉风箱般的沙哑声音。 完颜银喜烦躁地一摆手,手下人迅速便把那人拖走了。 此时,完颜银喜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她就是,王家怎么会那么爽快,就把嫡子交出来给她做奴隶,原来是玩了一出李代桃僵啊! 心中一股被愚弄的愤懑涌上了心头,她想了想,心中的恶气如何都压不下去。 使劲甩手扔了一个茶杯,恨恨地坐在榻上生闷气。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雍容繁丽的妆容,头顶着厚重的银冠,手持着银杖,来者正是南疆女王。 “我的宝贝,怎么在生闷气呀?”南疆女王微微一笑。 哼,完颜银喜撅着嘴。 南疆女王其实已经知道了小公主为何生气,她走过去,坐下去,轻轻拢住小公主的肩膀。 “天澜国的人,敢如此愚弄我们南疆人,母皇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南疆女王坚定地说。 小公主抬起棕色的剔透眼眸,眨眨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南疆女王,立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递给了北狄的皇帝,商讨如何一起对天澜作战。 北狄国的皇子,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经决定不顾和亲,也要和天澜起战事。 他端坐在天澜国的崇政殿里,有些好奇地等待着天澜国的公主到来。 天澜国的皇帝,跟他保证,公主丑颜,只是谣传。 皇子提出要见一见长乐公主。 天澜皇帝听了下人耳语了几句,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让人赶紧去请公主。 北狄皇子,有些期待地望着殿门口。 第133章 当年的真相 “长乐公主到!”内监拖着长长的音调,通报道。 里面陪着北狄皇子的大臣,有些紧张。 他们都知道长乐公主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甚是骇人! 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允许长乐公主前来,和北狄皇子见面? 他们本来思忖着,让另一个女子来悄悄取代长乐公主的位子,把北狄糊弄过去。 眼前这个北狄皇子明显就是个颜控,若是让他发现了自己要娶的女子十分丑陋骇人,他肯定会拒绝和亲。 这样北狄,就会找借口,攻打天澜国了。 现在,天澜对北狄的战事准备还没有完全,众人并不知道皇帝和秦王的计划,只知道现在还不宜发动战争。 而且听说,南疆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所以,现在第一要务,是要稳住这位北狄皇子! 众人心里都在打着鼓,看到长乐公主戴着长长的面纱走了进来。 一个老臣心一横,躬身上奏,“陛下,公主身体不适,今日不宜见客。” 他随即朝北狄皇子拱了拱手,“请殿下原谅。” 长乐公主透过面纱,一双眼睛泠泠如泉。 她冷冷地看着那个老臣,语气淡漠地说道,“哦,本宫身体不适?本宫怎么不知道?” 那位老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暗道,我是在救你,救天澜! 这个公主怎么不识好歹? 他只好出言解释,“北狄阿赛皇子想见一见公主,不知公主是否方便?” 他想着,自己如此提醒,长乐公主该心里有谱了吧?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丑颜不便见客,她就该能躲多远躲多远! 长乐公主微微一笑,“要见本宫?” 随着她的话,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啊!本宫又不怕见人。” 视线全部投向了站在殿中的公主身上。 阿赛皇子扬起了黑挺的眉毛,他开始有些期待自己的这位未婚妻了...... 听这话,是很有些傲气的人。 他就喜欢征服那些有傲气的女人。 若是她不太丑,他还是愿意和她和亲的。 阿塞皇子也不客气,直接抬了抬手,“就请公主摘下面纱,我们坦诚相见吧。” 长乐公主盈盈站起身,手伸向了面纱。 老臣十分着急,完了,我天澜国百姓,要被一个不知轻重头脑愚蠢的女人害死了! 他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预料中的北狄皇子发怒的声音。 反而,听到一阵嘶声。 他抬眸望去,只见一个丽人,款款立着,面上并不见狰狞的伤疤,反而是飘飞着几朵娇艳的花朵,更称得人比花娇! 太美了!那花朵盈盈欲放,似乎每一瓣都在挠着人的心尖。 没想到,长乐公主竟能如此美丽! 阿赛皇子恍过神来,立刻起身朝天澜国皇帝鞠了一躬,“我阿赛,想向尊敬的天澜国皇帝求娶美丽的长乐公主,还望成全!” 成了!皇帝心也放下来,他们终于可以进行计划了。 感受到阿赛的炽热目光,长乐公主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辨喜怒。 北狄皇子十分满意长乐公主,对她所说的要自己绣制嫁衣,也表示赞同。 皇上看着这一切,目光晦暗,认为自己有时间去准备计划了。 可是事与愿违,没过几日,北狄皇子一离开天澜,便传来了边境战报。 “什么,北狄和南疆打过来了?”皇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情报。 此时,沈重钧和沈梁义等人正就着前线战事,召开紧急会议。 爆发冲突的边境线,就在宁古塔三十里外。 疯和尚此时也换了一身铠甲,只是头上还是没有蓄发。手持着新铸的钢刀,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之前。 李家的一众人,虽是贬斥之身,但是仍风骨不减,心怀家国,在这危急时刻,都站了出来。 李重九耳边,还回响着叔父前几日和他交心时说的话。 他说,当初李家家主是相信李重九冤屈的,并没有做继母说的那些事情。 但是他不得不把他逐出家族,其实是换个方式保住他。 “其实那个时候父亲便知道我们家族会有覆灭的一天。功高盖主,军心所向,形容的就是我们李家。但这并不是好的词语。” “相反,这代表着皇帝对咱们的深深的忌惮。而你,从小就展露了出色的天赋,一旦长成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你的继母,才会听从皇帝的命令,给你扣上毒害弟弟,弄伤父亲的罪名。” “如你猜测的那样,那个王家庶女,也就是你家的继母,就是皇帝派到我李家的奸细。家主让你离开,其实是将计就计,你离开后,一直派人跟着保护你。” “就连教你武功的和尚,都是家主找的。” “虽然为了不做地那么明显,让你吃了不少苦。但是孩子,相信家主,他其实一直都很在意你的。” 听到这些话的当晚,李重九身为男儿,泪却流了一个晚上。也醉了一个晚上。 为自己多年的愤懑,居然是出于对父亲的误解。 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对自己一直都是冷脸的父亲,居然极其在意自己。 这么多年,心中的块垒,终于消除了! 他第二日,跟李家的众人见了面。 李家的人,都知道了那个继母是皇帝奸细,现在的家主,也就是李重九的叔父解释了当年的事情,大家都对李重九抱有愧疚和心疼。 大家抱头痛哭,之前的隔阂再也不在。 “宁古塔黑山这里有一处山谷,旁边有坡名唤红土谷,在黑山上却有一处堰塞湖,只需炸开这里,水便会倒灌到山谷里。”沈重钧在侃侃而谈。 疯和尚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用水攻?” 沈重钧点了点头,还是昨天晚上沈清禾提醒他的。 沈清禾把水洒在了自己挖的小洞里,里面蚂蚁爬了出来,被淹地到处都是。 于是,看到了那处地点,沈重钧便想到了水攻。 “只是,此处虽是北狄大军来攻的必经之地,我们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进攻。”沈重钧沉吟道。 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愿意深入敌军,去探查情报。” 第134章 女神有难 沈重钧一看,是李清然。她今天一袭白底蓝色云纹的纱衣,围着白色大氅,整个人如云山雾罩,清新高洁又渺远,仿若不侍凡尘的仙子。 只是这个仙子,要下到污浊世间了吗? 沈重钧注视着她,按了按跳动的眉头,眼中露出不忍和莫名的情愫。 李清然却仿佛不敢看他,请示完说出自己的建议,便一直低垂着眸子。 “我们也愿意攻入敌人内部。”李家众人其实早已商量好。 沈重钧抬起诧异的眸子,“你们如何攻入敌人内部?” 李家家主一拱手,“我们打算编入北狄奴婢军中,杀掉将领,带领奴隶起义。到时只需您下令免除他们奴隶身份,成为自耕农,我相信很多奴隶都愿意前来的。” 听到了这个天马行空的计划,沈重钧简直惊呆了。 可是他想了一下,也确实可行。 “现在就剩下如何知晓北狄进攻时间了。”沈重钧皱眉。 虽然水淹大军的计划很好,但是这个计划缺陷也很明显。 李清然抬起泠泠的眸子,“北狄将领苏耶一直都派人来邀请我献艺,云谢大夫给了我特制迷药,有奇效,我争取打探到他们的进攻计划。” 众人商议了很久细节,确定好了计划,开始分头实行。 李家装作被天澜流放的奴隶,被编入了北狄的奴隶部队。 李清然则同意了苏耶的邀请,到北狄军帐中去进行表演。 一片丝竹萦绕声中,李清然戴着面纱缓缓上场。 她手持着一支郁金香,翩然而入。 仆从已经把她身上都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携带东西,才放她入内。 她只戴着几朵绒花,连簪子都被摘掉了。 她缓缓走上表演的地毯,比了一个手花,开始吟唱。 “天澜人,就是爱这些靡靡之音,”一个将领嘟囔道。 另一个将领用手捅了捅他,示意他看向首座上的苏耶。 只见此时苏耶已经被李清然的风姿吸引,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谁让你看表演了,看人不就够了,”将领眯着眼睛,把李清然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见她有不同北地女子的纤细和清冷的仙气。 也许,将领享用完后,能让自己也尝一尝鲜呢?他暗暗想。 果然,表演完后,苏耶并没有着急地让李清然下去。 苏耶挥了挥手,想让李清然上前来陪酒。 他本以为这个孤傲的美人会一口回绝,没想到她竟然露出了凄楚的神色,款款走到了他的身前。 “民女李清然见过将军,”李清然弯腰款款一拜。 苏耶到底也不笨,仔细打量了她的身上,让人再搜查一次。 李清然这一次十分乖巧,没有前几次让他碰钉子的时候那般孤高冷漠。 “求将军救一救民女,”李清然也知道苏耶对她起了疑,毕竟以前自己拿到他的请帖都是掷入垃圾桶中的。 此次同意前来献舞,肯定让他警惕了。 为此,她和沈重钧做了一场戏。 沈重钧假装派人来威逼李清然成为自己的侍妾,送礼的队伍惊动了排了半条街。 李清然却严辞拒绝了。 苏耶有些好奇,“听说你们那个官员,长得一副清秀的小白脸的样子,你为何拒绝他了呢?” 李清然脸上献出凄惶之色,“因为......因为,民女打听到,他有特殊癖好......” “而且,据说,他玩了之后,会把人送入军营,十分残忍。” 哦,原来如此!苏耶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也算是相信了李清然拒绝沈重钧的理由。 他钦慕李清然已久,曾经他私入宁古塔,看过李清然的表演。 只一眼,他就把李清然奉为自己的女神。 现在女神有难,他焉有不帮之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李清然高傲如雪山,他愿意一步一步去征服这座雪山。 李清然咬了咬嘴唇,身姿微颤,如风中的杨柳。 “清然,清然企盼将军垂怜,护我一命。” 哈哈哈......苏耶仰头大笑,心中有着愿望得偿的畅快。 旁边的将领,已经纷纷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 李清然陪苏耶喝了好几壶酒,苏耶有些醺然。 这时,李清然取出藏在郁金香花茎中的特制迷药,朝苏耶一撒。 苏耶猝不及防,立刻中招。 李清然随即立马假装自己是北狄皇帝,来查问北狄的进攻时间和计划。苏耶一一作答。 这种迷药有点类似沈清禾的真话剂,明天苏耶只会记得自己是在梦里回答了皇帝的垂问。 最后,李清然让苏耶给了自己通关密令,说送自己去北狄。 北狄没有天澜的户籍制度,只需要通关凭证,便能出入北狄的各地。 明日,苏耶醒来,也只会记得自己放了李清然离开。 李清然弄明白北狄的进攻时间后,离开了北狄军营,绕了一个弯,用通关密令到了宁古塔北边的阿塞洲,再从山路走回了宁古塔。 苏耶醒来,问了问李清然的动向,说她去了北边的阿塞洲,于是苏耶点点头,不再查问。 他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有把握住机会,居然喝醉了。 沈重钧等人得知了北狄的进攻计划,是五日后,经过红土谷那块地方,于是派人去在黑山上安置炸药,另外派兵士驻守在红土谷坡上。 “到时候,水流泄下,会引发山体震动,怎么办?我们派去诱敌的士兵,如何保证安全?”沈梁义提出了这个问题。 沈重钧也低头沉思。 不可能不派人驻守在那里,不然北狄探子一探查,便会知道那个地方有埋伏。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了吸引附近的北狄主力往红土谷来,沈重钧甚至决定自己带人前往红土谷,引诱北狄主力。 沈清禾在旁边拉了拉腰上的腰带,她一不小心,被挂在了窗格的挂钩上。 “唉呀,我被挂住了,谁来帮帮我?”她一个劲儿地挣扎。 众人一扫刚才的沉郁,都微笑起来。 可是看了这一幕,沈重钧突然有一个想法。 他看了看身上的腰带,又想了想红土坡上的树林茂密。 对,可以这么干! 第135章 北狄之战1 五日后,北狄的大军果然开了过来。 “将军,前方就是红土谷,”一个探子回报苏耶将军。 苏耶眺望了一下远方红色的山坡,里面一条深谷通向纵深处。 “将军这里地势险要,要不咱们让奴隶部队,去打阵头吧。”一个幕僚建议说,不知道为何,他看见这个深谷,右边的眼皮总是在跳。 苏耶望了一眼,吞了口唾沫,缓缓吐了口气,答道:“也好。” 这边苏耶的部队一动,沈重钧那边便收到了消息。 “北狄那边先派了奴隶部队过来,”沈重钧就在黑土山上,遥遥地对望着苏耶的部队。 “北狄的主力部队不肯过来,怎么办?”沈重钧摩挲了下食指指腹,听到旁边的参谋嘟囔。 看来是时候自己现身了! 他本就做好了北狄来攻,自己做诱饵的准备。 他等了片刻,假装从远处赶来,一袭青色的长袍,分外显眼。 “将......将军,”探子忙不迭地去回报苏耶,“沈,沈重钧来到此地了。” 什么,沈重钧来了? 苏耶可是早就听说了沈重钧的大名了,这段时间,宁古塔就因为沈重钧的一系列政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所有的自耕农,还有奴隶都在讨论沈重钧。 北狄的不少流民都因为那些政策往宁古塔赶过来。 可见,这些政策有多么得人心! 自然,苏耶是知道沈重钧有多么重要的。他,可是现在宁古塔的顶梁柱。 他,现在居然会赶来。 是因为自己派了先头奴隶部队过去,对自己北狄这边轻敌了,想有了战果鼓舞天澜那边的士兵吗? 自己,才不给他这个机会! 几乎想也没想,“我要去和他,面对面比试一次。” 苏耶压根想不到沈重钧他们还有其他的计策,毕竟山谷里若是有动静,则山坡上也会震动。 此时,沈重钧的部队,正在山坡的树上,缠绕上铁链。 沈重钧也选择了一批身轻如燕的士兵,埋伏在此地。 其实也不用他们冲杀,就是一个吸引敌军的作用。 等苏耶主力冲过来,他们就放水水淹红土谷。天澜国的士兵只需要往山上跑,抓住树上的铁链,爬在树上就可以了。 “大人神机妙算,果然北狄派主力部队过来了!”探子打探回来禀告。 终于来了! 沈重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站在了一处隐蔽但是能被探子观察到的位置,让人看着似乎是在做进攻的准备。 苏耶知道沈重钧他们埋伏在此地,于是他命令两边士兵都持着重重的盾牌,以抵挡天蓝这边第一轮的箭矢攻势。 中间,士兵都手持刀剑,围绕在骑兵身边。 没想到,这一安排是他最后悔的决定。 他在队伍正中,随着队伍缓缓进入了红土谷。这里,毕竟是攻打到宁古塔的最近的路。 若是不从此地经过,起码要再绕三十里,而且那里还更加容易被埋伏。 所以,苏耶他们几乎是没有考虑绕道走。 沈重钧观察到了苏耶部队的动向,听见他们大喊,“天澜都孬货,活捉沈重钧!” 天澜国的部队,都憋了一口气,居然如此看不起他们! 但是沈重钧进攻的命令迟迟不下。 今天的安排,他们只是知道大概,并不清楚沈重钧安排的水淹北狄大军的计划。 他们也不懂,为何要在树上缠绕上铁链,他们以为这是为了更好的让他们在树上隐蔽。 沈重钧站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四月的太阳,和煦温暖。 阳光从树叶里落下,光影在交织,树叶在舞蹈,听着沙沙声,能让人的心境放空。 沈重钧一个深呼吸,看着北狄大军大举进攻,旁边士兵们都把视线投向他。 士兵们不知道为何沈大人还不下达进攻的命令。 沈大人开始还说,后面有部队会来支援。可是,这眼看北狄部队就要从红土谷过半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支援。 士兵们带着不解的目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在微微摇头。 沈重钧看着小心翼翼地北狄部队,突然传令:“东边部队,向下发动攻击!尽量把北狄部队吸引进红土谷!” 北狄部队是从西边进来的,若是东边部队前部遭到了攻击,北狄后续部队肯定会大批进入红土谷。 士兵们,听令后,纷纷喊着口号冲杀了出去。 但是他们还记得一条命令,“不可恋战,若听到口哨声,马上回到坡顶的密林!” 虽然不知道沈大人为何如此安排,但是将士们还是严格执行了主帅的安排。 “冲啊!” 北狄军队,以为天澜国是来攻击他们的薄弱处,立刻一片喊杀声响起。 源源不断的北狄主力部队,涌入了红土谷。 突然,坡上传来一阵哨声。 天澜国士兵,一听哨声,便立马撤退了,留下了一脸懵的北狄军队。 他们虽然防御做地很好,但是移动不便。 还以为,他们用这个阵型,如此轻易地就打退了天澜国的埋伏,大家齐齐呐喊庆贺。 可是,突然天边传来隆隆的响声。 那是什么?北狄国士兵一片喧闹。 苏耶突然想到了什么,发出命令,“撤退,撤退!”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滚滚的水流从决堤口冲泄而下,大水淹满了这个红土坡山谷。 北狄的士兵大多都不会水,而且身上还穿着厚厚的重甲,行动艰难,几乎全部被淹。 苏耶被几个会水的部下所救,漂浮出了红土坡。 他漂到了远处的岸上,和后面的部队接上头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再回头望过去,主力部队几乎损失了五分之四。 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怒急攻心。 “这天杀的沈重钧!”他愤愤地爆了粗口,指挥手下,“撤!” 沈重钧那边的士兵已经回到了山上,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沈大人会让他们回来抓住铁链了。 滚滚的洪水流下的时候,却是坡顶的山体都震动,泥沙俱下。 看着谷底里挣扎的北狄士兵,他们都是震撼惊骇的。 一方面有惊险脱身的后怕,另一方面震惊于沈重钧的安排。 居然放水淹,太绝了! 第136章 北狄之战2 这一次,天澜国获得了大胜。 宁古塔一地,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神了,太神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手持着大酒缸,坐在酒楼旁边的棚子里,拼命往口里灌酒。 “就是,”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给他又送了一坛酒。 “为了庆贺胜利,这一坛,算你免费,”老板娘扭着腰道。 棚子里的另一边,却坐着两个面容阴郁的男子。 “副将,王将军被捕了,没有人带领我们,我们就这么被冷落打压在此地?”一个脸成弯月牙的士兵,愤愤地吐了口唾沫。 那个被称为副将的男子,狠狠灌了一口酒。 “下一次,他们肯定没有那么幸运了,北狄军士有五十万,而宁古塔最多五万,我就不信他们能守住!” 他眼珠转了转,对着旁边的弯脸士兵耳语了几句,“我们可以,如此如此!” 弯脸士兵眼中一亮,连声应和,“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宁古塔县令府邸,正一片欢腾,人人脸上满是喜色。 “大人,为何你不去参加庆功宴,站在此地呀?”奴仆穿过喧闹的小花厅,看到了内院正面对假山上流水的沈重钧。 此时,沈清禾也在陪着沈重钧,两人脸上均有忧色。 沈重钧在自己的院子里,特意为沈清禾设了一个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晃荡,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只是沉默地不时望向大哥哥。 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北狄那边将增加兵力,而宁古塔守军其实严重不足。 他们不会再给自己这边,设这种陷阱的机会了。 可是,让他们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传来。 “报,不好了,王家军众人都离开了,”下属来报。 什么,王家军近千人,都离开了? 无令擅自离营,那可是大罪。 不过想想,王家军兵士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宁古塔公然行抢劫等事情,他们会哗变也并不意外。 都是一群自私贪婪的残暴之徒!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皱紧了!”沈清禾从秋千上跳下,走到了沈重钧的身边坐下。 沈重钧还在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清禾也不再催促,自己陷入了沉思。 “吩咐下去,所有自耕农全部转为士兵,官府会给他们发粮饷。”沈重钧盘算了一下宁古塔的兵力和粮草储备,决定做最后的动员。 他们必须撑过七日,才能等来朝廷的援兵。 若是城破,按照北狄一贯的做法,肯定会杀人屠城,整座城的百姓都别想活命了。 “是!”部下立刻去传令。 “大哥哥,你说王家军他们会逃往哪里?”沈清禾幽幽地说了一句,似乎是无心的抱怨。 沈重钧却是心里一惊,他们既然不怕自己报上去说他们临阵脱逃,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离开天澜的准备。 那离开天澜,最好的去处是在哪儿呢? 不就是成为北狄的叛投者嘛? 沈重钧心里一凛,立刻找人去商议对策了。 宁古塔启用了史上最严格的守城备战。 自耕农全部转为作战兵力,还好沈梁义以前曾经在农闲时训练过他们。 宁古塔也还有沈梁义从王末手里没收来的一部分武器。 沈清凝则早就组织了一批女子学习医术,现在已经可以独立看一些外伤之类的了。 虽然大战在即,大家并没有十分紧张。 “大人,果然如您所料,王家军那些人,投靠了北狄。”将士来报。 沈重钧眉头竖起,那些人都十分熟悉宁古塔里面的防城安排,若是成为了细作,还真是防不胜防! 怎么办呢?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清禾,每次自己有什么困难,六妹妹就和福娃娃似的,总能给自己提示。 这一次,他有些落寞。 因为沈清禾正托着腮,看着她,丝毫给不了他任何提示的样子。 哎,他收回目光。 突然,他余光扫到了桌子边上的户籍。 现在,所有自耕农,甚至所有的宁古塔百姓都登记造了册,每十人为一个单位,有十夫长,还有百夫长。 百姓之间,都彼此认识。 所以,若是碰到不熟悉的人,下头的百姓是能立刻发现的。 看来,可以试试动用百姓的力量了! 想到此处,沈重钧精神一振。 立马和众人商量了一下细节,众人听到了这个计策,都纷纷点头,疯和尚还加了一个细节,可以给举报的百姓以奖励。 于是,这条举措就如此推行下来。 如此,沈重钧在宁谷塔可谓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措施,每一户男丁几乎都进入军中。百姓们也纷纷为了奖金,竖起耳朵监视起了周围。 还真地有北狄的探子,还有以前王家军的细作被发现。 沈重钧看着现在成果,松了口气。他不能让北狄发现,一旦进攻,宁古塔守城措施撑不过五日。 现在,能拖一日,是一天吧! 他日日都在翘首以盼着援军的信息,毕竟自己宁古塔周围的五万兵力,是敌不过北狄的五十万大军的。 第三日,北狄绕过了红土谷,越过了丽水,攻占了宁古塔的北边防线。 他们的探子都被沈重钧拔除了,一时还摸不清宁古塔城内的情况。 可是听反水而来的王家人估计,说若是强攻,宁古塔五日内必会破防。 “天澜国南边的军队到了什么地方?”苏耶坐在中军大帐中,沉着一张脸问道。 自从经历了红土谷的失利,他愈发的暴躁。 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捋他的虎须。 “禀......禀告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岩城,距此地大约六日的路程。” 苏耶点了点头,还有六日! 看来,得下定决心了! “攻城!”看着黑山上的城墙,他挥了挥手上的红色镶狼纹的令旗。 北狄军队虽然丧失了三万主力,但是军士依旧各个骁勇。他们常年驰骋在草原上,体力有些先天的优势。 “不好了,北狄进攻来了!”沈重钧正盯着城墙上的士兵,搬了最后一桶油上去。 他已经接到了军报,援军大约还有六日才能到达! 该怎么熬过这几天呢? 第137章 北狄之战3 沈重钧指挥着士兵,搬了油,还搜集了全城的酒,放在城头。 前几日,沈重钧让他们着重在城北修建了战壕,里面埋了一道钢针。在战壕上面放上薄板,还盖上了土层。 众人当时还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现在看到北狄的重兵压境,算是明白了沈重钧的高瞻远瞩。 北狄的军队渐渐压到了城北的十里之外。 苏耶站在战车上,看着远处围地水泄不通的城头,眼中露出阴鸷的光。 他隐隐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身影,心中怒气陡然升起。 他永远忘不了当日被水围,看着兵士一个个呼号的痛楚与无力! 是时候让沈重钧也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他旗子一挥,“攻城!” 硕大的攻城利器,一个十尺见宽的原木,顶端削地尖利,还包着铁皮,架在战车上,被缓缓推向城门。 此次,苏耶先派轻装的骑兵出阵。 踏踏的马蹄声,像是一道急促的鼓点,敲响了夺命的前奏。 扬起的尘土,让城北看起来天边如飞起了一道云烟。 “他们来了!”沈重钧站在城头,远眺着,甚至能看到苏耶的战车。 他一脸沉着冷静,心中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守城计划。 心中暗暗数着,三,二,一! 果然,那些骑兵攻到了城门十丈外。 此时,苏耶心中正暗暗欣喜,看来宁古塔真如王家人所言,防守十分脆弱,受不住强攻。 可是,正当他笑容逐渐浮上脸颊时,只听轰隆隆声,那些大地突然出现了一道宽宽的裂缝,骑兵都纷纷跌入了里面。 随后,便传来了士兵的惨叫,还有马匹的嘶鸣声。 “发生了什么?”苏耶心里一沉,脸上如布满了黑云。 他急忙命令骑兵收兵,可是骑兵速度太快,军士根本来不及勒住马匹,源源不断的人掉入了缝里。 这一轮的骑兵,手里拿着的是保护脸的盾牌,另一只手上拿的是方便爬上城墙的钩锁,身上穿着披甲。 马匹也都穿了铠甲,并不怕天澜国射来的箭矢。 这样穿着的士兵和马匹,自然立即压断了木板,掉入了土坑中,直接便被钢刺刺穿。 战场上,飘出了一阵血腥之气。 “这该死的沈重钧!”苏耶几乎双目充血,终于有人来禀告了前方的情况,说明了是有一个长长的十尺见宽,半丈深的土坑,里面埋了钢针,上面架着木板盖了土。 所以,疾驰而去的骑兵没有看到那个深坑,全部掉了进去。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苏耶命令停止了进攻,开始打扫战场。 清点了人数,手下的人来禀告,“我们骑兵损失了十分之六七,还剩下一万多人。” 这一下,就去了二万多人! 该死的沈重钧!苏耶眼中几乎充血,狠狠地拿起自己的钢刀劈断了战车旁边的围栏。 “将军息怒!”手下士兵纷纷躬身行礼,战战兢兢。 息怒,我怎么息怒?苏耶咬了咬嘴唇,大脑晕胀,突然一口血腥气冲上颅顶,他一咳,便是一口血喷出。 “将军!”众人看了纷纷围了过来。 经过了第一轮攻城战,此时已经到了天黑。 苏耶被抬入了中军之帐中,进行治疗。 到了子时,他终于清醒过来,看到围在自己周边的部下,眨了眨眼睛,沙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回答。 终于,有一个人咬了咬牙,肃声道:“将军,您晕过去了。” 苏耶有一时恍惚,我晕过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努力支起身子爬了起来。 “拿地图来,我要重新布置进攻路线!”他又咳了一声。 部下们赶紧拿来堪舆图,生怕苏耶一个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第三日,苏耶终于准备好了,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城。 他仍然站在战车上,望向了城头的人。 这一次,沈重钧居然没有站在城头。 他有些遗憾,看来是不能第一时间抓住沈重钧了。 他查看过很多次,确定自己的攻城计划十分地妥帖。 前两次,哼,就是因为自己太大意,所以中了沈重钧那个阴险小人的圈套。 正式的大型攻城战,他相信,沈重钧比不过自己。 他就是靠着那些阴谋诡计,才让自己吃亏了的! 苏耶在心中反复如此对自己说,给自己打气。 那个深坑,苏耶已经命人填平了,此时沉重的攻城圆木滚滚驶过,没有丝毫异常,苏耶心中开始快慰。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沈重钧跪地求饶的样子。 今日,他派去攻打城墙的士兵,是重装步兵的主力。士兵们手持着重装盾牌,手持长戟和长刀,身穿沉重的铠甲,一步步扎扎实实地逼近了城墙。 天澜那边也确实做出了反应。 他们射出一阵阵的箭矢,但是那些箭矢大多都被挡在了盾牌外面。 看来,自己这一次使的招是对的了!苏耶兴奋地想。 北狄的重装部队,已经到达了城门下的几尺之外。 成了!苏耶的心,激动地怦怦直跳。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进的士兵,可是突然,他看见城墙上,士兵们正在往下面倒什么东西,刚刚只顾着盯着弓箭攻势,没有注意那些人的动静。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一个小兵前来苏耶面前汇报,“将军,前方堆了很多稻草!” 稻草?苏耶心中一凛。 旁边的幕僚参谋道:“可能是为了阻止我们的攻城圆木。” 苏耶心想,可能是。可是他的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念电转,一个想法迸了出来。 “快,停止攻城!所有士兵撤回来!快!”苏耶高声喊道。 为......为什么?幕僚还未来得及问,只见城门上突然射出一支支火箭,火势也开始从城头向下蔓延。 那些正在攀爬城门的士兵,身上沾满了火,痛苦地哀嚎着掉下去了。 该死的!苏耶恨恨,要冲上前去查看情况,被部下拉了回来。 他说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是油! 苏耶看着前方挣扎的士兵,他目眦俱裂,这一次,他没有晕过去,他强怕自己看着前方惨烈的景象,耻辱,这真是他执掌将军之位以来,最大的耻辱! 沈重钧正坐在县令府中,他没有去指挥战斗,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今天只能止步于城墙之下。 可是,下一次,怎么办? 第138章 北狄之战4 沈重钧端坐在县令府中的书房里,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 他闻到了空气中油燃烧的味道,甚至还有士兵身上铠甲和皮肉烧焦的味道。 心里一凛,这一次的进攻算是打退了。 可是宁古塔毕竟只有五万兵士镇守,四万自耕农,还有李家领导的李家军近万人,这还是算上了反水的王家军。 沈重钧反复观察着附近地形的沙盘,水攻火攻都用上了,再来其他计策估计苏耶也不会再上当了。 现在,只剩下和北狄大军肉搏了...... 他想了想,终于在旁边的政令状纸上盖上了县令的章。 那上面写道: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动员起来,男子守城墙,女子准备物资,必要时,女子也要穿铠甲,准备上战场。平民每家需要交五石粮食,富户则需交出库粮,然后每日的粮食,由官府发放。 沈重钧这些天,查看宁古塔的税收资料,还有人口情况,不是白看的。 经过实地探查,他早已摸清了宁古塔的民生情况。 这一条政令颁布下去,宁古塔开始了最艰难的守城之战。 苏耶这一次,只休息了一天,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攻城。 算一算,天澜过国的大军,还有两日便会来到。 所以,苏耶加快了攻城的速度。他,一定要在天澜大军来之前,攻下这座城池! 不然,两线佳绩,北狄只能退走了。 他不甘心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攻打下来的领土,只要占领了战略要地宁古塔,便可以在天澜国北部占据主动,让自己北狄的攻城和供给连成一线,制约天澜的北进。 苏耶知道,天澜自然也知道。 沈重钧今日没有传标志性的青色长衫,反而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地立在城头。 “杀!”旁边,沈梁义爆发出一句怒吼,天澜国的士兵士气大振,爆发出惊天的杀气。 北狄国,经过了这几次陷阱,都对靠近天澜城心里有了阴影。 若不是,将军派人鼓励他们,说天澜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他们都不敢靠近天澜城了。 谁知道,那个什么名唤沈重钧的人,会变出什么令人恐惧的玩意儿。 士兵们并不害怕在战场上受伤,甚至死亡,可是连敌人毛都没看见,便惨烈的死去,这种死法太窝囊了...... 北狄国士兵其实心中也逼了一口气,他们毕竟天性凶悍。 苏耶此时目光沉沉地立着,他的战车也往前推进了一百尺,他说自己要随时观察前方阵线的情况。 这几日,他派人在周围反复摸排,确认了再没有什么稻草,尖刺之类的。 为了鼓舞士气,他喊出了一句口号,“为弟兄报仇,活捉沈重钧!” 北狄士兵本有些情绪低落,可是想起自己战友那么惨烈的死状,他们心中的悲苦也想发泄出来。 于是震地上,响起惊天的怒吼,“报仇!报仇!为弟兄报仇,活捉沈重钧!” 天澜国这边,听到了北狄的呐喊,人们心中都憋了一股气。 居然敢打他们爱戴的县令沈重钧的主意,看他们来了,自己不把他们杀地片甲不留! 来一个干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此时,战场的悲壮已经深深印在了每一个参战者的心中,北风呼啸,发出如哭泣般的呜咽之声。 有些破损的战旗飘扬着,风起吹起了阵阵尘土,让远方看着都不太清晰。 可是,两边的战士似乎都看见了对方充满了仇恨和悲愤的脸,还有彼此都充了血的眼。 决战,就此爆发! “杀!”苏耶手中的长刀一指,北狄的军士一步步逼近了城墙。 城墙上的人,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尖刺和火油保护自己了。 只剩肉搏! 他们一轮轮的箭矢,如流水一般,射向了攻来的北狄士兵。 箭矢钻进了盾牌之的缝隙,有不少北狄士兵中了箭,倒下。 然后,下一波人又接着顶上。 此时,战场却是静悄悄的。士兵看着前方牺牲的战友,眼中露出麻木的表情。 他们来不及同情和伤心,因为很有可能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肉搏战在一幕幕上演。 已经有北狄国的士兵爬上了城墙,天澜国的士兵则是用长枪捅进他们铠甲的缝隙中,将他们挑了下去。 再接着,便是又一轮的爬城墙,和守城墙。 天澜国这一天,经历了三次大规模攻城,艰难地坚守了下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前方的将领来汇报沈重钧和沈梁义,“兵士们大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额生瓜蛋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死伤超过了五分之一,再这么打下去,城墙守不住的。”他摸了一把脸上,也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水。 沈重钧听了这话,脸上一阵肃杀。 “援军有没有来信,大概还有几日来?”他眉头紧锁,随即抬目望向了长宁。 长宁只是摇摇头,没有最新的大军动向情况。 不知为何,大军最近和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让人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 沈重钧手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怎么办?他们城中的粮食伤药等其他资源,都只能坚持两天了。可是,支援大军却没了消息。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加令人绝望的。 守城的士兵们在警醒中度过了一夜,北狄一般晚上不发动进攻,他们不会使用战术诡计。 但是第二日,将迎来他们更加猛烈的反扑。 黎明的光绪从云层中透了出来,洒在大地上。沈重钧早早立在城头上,看着远方北狄军驻扎的军营。 他们已经响起了号角,士兵们开始集结。 天澜国的士兵,也渐渐聚拢上城头。 大军失去联系的消息,沈重钧他们捂地很好,只有少数将领们知道。 大多数人都以为坚持过了今天,就能等来援军。 今日战势的惨烈比昨日更胜。 天澜国的女子也走上了战场,他们披甲执锐,前方自己的心上人,还有亲人们消失在了攻城之战中,她们来不及去寻找,甚至伤心都来不及,就投入了战争。 到了傍晚,宁古塔拼尽了可以拼尽的人,武器。 第139章 危机解除 “大军还是没有消息吗?”沈重钧站在城头,心里一片惨然。 长乐在一旁摇了摇头。 沈重钧点点头,漠然再不多言。 他已经做好了城破身死的准备,但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却不想他们受到牵连。 正当他心头焦急之际,不好的消息一个个传来。 “不好了,沈大人,我们的城墙要守不住了。” “大人,我们的箭矢要用完了!” “大人......援兵还是没有消息!” 沈重钧心头一盏悲怆,他让沈清禾和沈清凝躲在了县令府的密室里,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 可是,突然,他转头,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嫣红,一碧绿,头发只是简单扎了起来。一个提了水壶,想去给前方将士送水,一个拿着医疗箱,走向了伤兵所。 沈重钧几乎是骇然。 “你们,你们怎么出来了?”他厉声斥问。 沈清禾扬起小脑袋,她走到前面,给一个抱着枪,闭着眼睛的士兵喂了口水。 “我们也是天澜国的儿女,不能在战场上杀敌,也要和大家生死在一起!”沈清凝此时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一番话。 “你们不知道.......”沈重钧想说,援军不知道会不会来了。 想了想,沈重钧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宁古塔确实已经快守不住了。 “报,大军在祁城遭遇伏击,预计赶到这里要三日时间!”终于,一个报信的士兵急忙来汇报。 三日,沈重钧几乎是绝望了! 宁古塔现在的阵势,怎么撑的过三日? 沈重钧看着城门上不断涌过来的士兵,心内一片怆然。 沈清禾却是走了过去,她只到沈重钧的胸前,突然,她伸出手,够向沈重钧的额头。 嘴里还念叨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沈重钧听到这童稚的话语,心内有了片刻的安然,他低下头,任由沈清禾摸摸自己的发顶。 “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沈清禾握拳。 沈重钧心里酸涩,努力远眺,把眼泪憋住。 他不知道这样的温馨,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拥有,这样可爱温暖的妹妹,自己能不能保护住她。 不过,沈清禾每一次都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不知道这一次会怎样?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被宁古塔的人们决绝勇敢的意志感动。 不知为何北狄前方,停止了进攻。 前方探子来报,“北狄营中出现了哗变,他们互相攻打起来了!” 什么,哗变?沈重钧听了心里一震,真是天助我也! 远处,突然又出现了一支部队,只是他们没有穿着整齐的甲胄,武器也是破破烂烂,只是胜在人数众多。 “快,敌袭!”城墙上,士兵要吹响号角。 士兵们看见,前方的敌人突然挥起了白旗,带头的人,赫然是他们认识的人。 正是那些潜入北狄中的李家军众人。 沈重钧焦急地大吼,“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开城门!” 李家军进来,总共带来了四万奴隶。原来,李家家主杀死了监视奴隶的北狄监工,鼓动起奴隶起义。 奴隶们一听到了天澜,就能摆脱奴隶身份,立刻全都跟了上来。 李家军众人来了,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刚才还担心无人可以守城,现在人来了! 李家家主给沈梁义还有疯和尚众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男子汉之间情谊不用多说,简单一个动作便能说明许多。 “我们......有救了!”一个士兵,原本悲愤决绝的脸上,神色突然出现松动,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奴隶大军叛投前来,相当于折损了北狄八万人。 宁古塔的局势,一下好转起来。 天澜国的大军,也终于在两日后赶来。 听闻天澜国援军的动向,苏耶也终于一咬牙,下令:撤! 宁古塔之危,终于解除。 在更加南边的地区,北狄的战线也出现收缩,毕竟北狄众人是千里奔袭,又没有打通宁古塔关隘,让补给线能延长到战场,所以很快便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 终于在半个月后,宣布撤兵。 剩下,南疆部队还在叫嚣,他们并没有推进部队,只是盘踞在了天澜边缘的离城外。 离城是一座小城,但是和宁古塔一样,都是边陲重地。 沈梁义等人宁古塔大捷后,还没有休息几天,便被调往了离城。 离城的局势十分诡谲,戍守的不少士兵出现了腹泻呕吐头晕等症状,沈丞相向皇上推举了医圣云谢。 而沈梁义等人,与云谢熟识,听说他要去南疆战场,也要求前往。 沈重钧和李家众人则要在宁古塔收练新来的奴隶兵,不能前去。 沈梁义等人,陪同云谢,快马加鞭走了将近大半个月,赶到了离城。 来不及休整一下,众人便投入了战场。 云谢查看了众军士的情况,也觉得病情十分奇怪。 从脉像上看,根本瞧不出得了什么病症。 可是,兵士们却纷纷出现症状,而严重者,则用手抓挠自己的胸口,面部,直至皮肤全部溃烂死去。 到底是什么病呢? 云谢眉头紧锁,查看了士兵们的食物,还有用具等。 全部没有问题......他心中苦闷。 突然,沈梁义拿了一碗水来,请他休息一下。 云谢想起来,这些出现问题的兵士,用的都是离城城东的一口井,会不会是水出现问题。 而南疆最擅长的就是蛊毒,蛊毒很多都寄生在水里。 他急忙跑到了城东的井水处,摇起摇橹,查看了一下水。 果然,他在里面放了能检查出蛊毒的药粉,不出所料,药粉从白色变成了红色。 真的有蛊毒!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梁义等人。 沈梁义听了,沉吟了片刻。 旁边李重九出声,“他们能在城东水井中下蛊毒,看来是有细作混进了离城中。” 两人谋划了片刻,沈梁义同云谢说,“先生,请问您能不能开出一种药,让人有类似的症状?” 云谢眸光一闪,瞬时明白了沈梁义的意思。 “好,我立刻去配药!”云谢领命。 沈梁义又调了些人手,暗地里去保护水源。 果然,三日后,在城西的井边,看见了来投蛊毒的人。 第140章 中圈套了 看到那人投下了蛊毒,监视的人,立刻往井里面投入了杀蛊虫的药粉。 随即,上报沈梁义。 这一日中午,兵士们吃了饭,纷纷出现了腹泻呕吐的情况。 “母皇,天澜国的士兵都中招了!”南疆小公主兴奋地和南疆女皇说。 南疆女皇正在召集几个蛊师商议事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为之一振。 “看来那个传说中的医圣,也没有多厉害嘛,”小公主得意洋洋。 她们听说天澜国那边,来了一名医圣,还着实紧张了几天。 过了几天,天澜国士兵的蛊毒还没有得到缓解,她们又成功让城西,城北的人都染上了蛊毒。 看来,胜利近在咫尺了! 离城虽小,里面却储藏着不少粮食,周边还盛产铁矿,是一块战略要地。 用此举拿下离城,她们就能如法炮制夺取更多的州县。 小公主得意洋洋,突然她看到自己帐篷里一个匍匐的身影,她径自走了过去。 那人正瑟瑟发抖地跪着,脚上缠着铁锁链,身上脏污,衣服破损了一道道缝隙,里面露出各种狰狞的伤口。 此人,正是天澜送来冒充王末的人。 南疆小公主,一看到她,便瞬间怒火攻心,天澜居然如此愚弄她,她不能忍! 她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人趴在地上的手上,然后狠狠碾压。 那个人麻木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她伸出染了丹蔻的纤白玉手,死死地握住了那人的下巴,指甲也嵌进了那人的皮肤里。 “哼!早晚我要把那个真正的王末抓过来,碎尸万段!”她朱红的菱唇吐出深冷的话语。 她已经听说了,那个王末,被藏在了北地宁古塔,因为好大喜功被北狄抓住,王家派人花了很多钱财赎回了天澜。 不知为何,天澜皇帝,此次没有表态。 不知道是纵容,还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王家军在宁古塔临阵反水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 梁王此时正在府中,狠狠摔了王家送来的青玉茶杯。 “那群废物,收集的武器,被收走,守城的人还叛逃,真是不堪一用!”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可是自己和王家已经被绑在了一条船上,很多秘密的事情,都是通过王家办的。 暂时,还得依靠他们,梁王恨恨地想。 沈梁义估摸着军士全部中毒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南疆人的耳中。 当夜,果然南疆开始有了异动。 南疆将领带着人,偷偷爬上了城墙,见只有些零星士兵戍守着,心中大喜。 看来此次,能取得大战功回去了! 他们纷纷攀上城楼,打开了大门。 南疆士兵大量涌入。 离城是依着一个山谷而建,这个城门正正好地在山谷底端。 众人集结在谷底,他们没有发现,四周的房屋都紧闭着房门,但是房屋上趴着一个个士兵,他们手中拿着锋利的箭矢。 而通向城门的几条大道顶端,赫然放着几十个大大的滚石。 南疆的士兵,越聚越多! 突然,轰隆声传来,南疆士兵抬头一看,巨大的滚石沿着山坡的路,滚了下来。 啊!他们还来不及尖叫,周围的房屋上射出了道道利箭。 几乎不用瞄准,一支箭就射中了一个士兵。 浓稠的黑夜,让南疆士兵不知道该如何躲闪。 士兵们都已经不听指令,惨叫声传来,兵士们互相踩踏,也损失了不少人员。 “杀!”突然,两边出现了许多篝火。 南疆将领和士兵,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只见坡上全都是天澜国的士兵,前头立着的正是沈梁义等人。 “他们不是......”南疆将领惊讶出声。 这些人,哪里像中了蛊毒的样子。 ...... 这一仗,南疆士兵参战三万人,折损了一万人,逃回来南疆一万人,还有一万人被俘。 就连南疆将领,也被沈梁义一剑挑下了马,成为了天澜俘虏。 南疆损失不可谓不多。 战报传到了京都。 天澜国皇帝正在早朝,一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和朝臣分享了喜事。 他狠狠地表扬了沈丞相,此次战役,沈家兄弟表现最为夺目,堪称天澜国冉冉升起的将星。 “朕,嘉奖沈重钧五品通政司参议,沈梁义为五品步兵副尉。奖云谢医书十部,黄金千两。” 皇帝传下嘉奖令,沈重钧他们还在战场上进行扫尾工作,等调任换防的官员来才能回京领旨。 皇帝正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突然他开始狂咳,头一歪,倒在了龙椅上。 “传太医!”旁边的太监,赶紧喊道。 大臣们,也是一时混乱。 “皇上,”皇后随侍在一旁,养心殿外面跪满了嫔妃。 沈砚等几人,在旁边的偏厅候着。 “皇上醒了,”太医惊喜地喊道。 皇后等人围了上去,皇上悠悠地睁开眼眸。 “朕这是怎么了?”皇上用暗哑的嗓音说。 “皇上是一直忧思过甚,突然大喜,所以造成气血逆行,”太医解释道。 “只是,皇上还有隐疾,臣一时无法定夺。” 隐疾?皇上和沈砚等人皱眉。 “皇上,要不要让云谢大夫来看看?”沈丞相建议道。 皇帝此时正凝着眸子,接过旁边侍女递上的汤药喝了一口,把碗放下。 “南疆那边,一时离不开医圣大人,”皇帝沉沉开口。 他的手指在床沿上轻轻敲着,“朕这一次得病,消息传出去了对吧?” 沈丞相点头。 皇帝沉思了片刻,招手让内监总管,“传朕令,举国寻找神医。” 沈丞相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皇帝招招手,让沈丞相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皇帝病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澜国。 “听说了吗,皇帝病重。”百姓们议论纷纷。 还好,此时北境南疆已经颇为安定。 烟云楼,轻纱拂地的三楼,两个人正在包间里窃窃私语。 “父亲,多谢您救我回来。”王末躬身跪地,对着王家家主跪拜。 王家家主王居安脸上虽然一片冷沉,但此时也有一丝松动,“你既然回来了,就安生些,不要四处乱跑。” “若是再惹事,我可再帮不了你了。”对这个儿子,他也算是费心费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次解救王末,太过顺利了...... 第141章 世家小姐们的敌意 “父亲,”王末想了想说,“听说皇帝此时病重,梁王殿下......” 王居安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最近梁王殿下对他们王家的态度,十分令令人费解。 “陛下知道你的事情,可是专门来斥责了我,”王居安冷声说了一句,皇帝此时对王家的态度,也令人深思。 王末有一时有些难堪,他知道自己此次给父亲,给王家带来了极为不好的影响。 突然,他眼珠一转。 “陛下此时不是正在全国征集神医吗,我们王家能不能......?”王末眼中放出光亮。 王居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听了这句话,眼中也有些意动。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我们去哪里寻找神医呢?”王居安沉思起来,思索着可行的办法。 王末凑了上去,“孩儿知道一个神医。” “孩儿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求得他出山......”王末开始在王居安耳边嘀嘀咕咕。 王居安听了他说的事情,垂了垂眼睑,牵了牵嘴唇。 听王末说,他是在回京的路途上,在终南山下的一个城镇里,听说了一位极为有名的神医。 他自己为了验证这个神医的能力,让手下收集了不少各种病症的百姓,前去拜访这位神医。 神医虽然只出了一次手,但是看好了病症最重病状也最怪异的一个人。 由此,他确定这个神医,是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自己,三顾茅庐,想效仿沈重钧,收罗这位神医到自己身边效力。 王家家主听说了这件事情,决定派人再去调查一下这位神医的底细。 若真是位有能力的神医,那就太好了! 早朝上,皇帝扶着病体,强撑着为北地和南疆之战中的战士进行嘉奖。 不少人,获得了受封。 有人上奏说,李家此次战役中,居功至伟,请求让其回到京都。 皇帝颔首。 可是,李家家主站了出来,婉拒了让李家回京都的提议。 “我等愿为陛下,世代镇守北疆,”李家家主跪拜。 皇帝眼睛一亮,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翕动了下嘴唇,什么也没说。 “爱卿有何请愿吗?”他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头。 李家家主再深深一拜,“臣有请愿。” “请求陛下赦免我李家之女李清然教坊贱籍,让其能脱籍成为良民。” “朕准了。” 皇帝顿了顿,“为了嘉奖李清然的贡献,特封为嘉平县主。” 他是知道李清然在北狄之战中的贡献的,可是色诱北狄将军,用迷药套出情报,并不是什么能大肆宣扬的功绩。 虽然她的情报确实对战局起了极大的作用,但是很多人却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 皇帝让李家全部脱离了奴籍,但李家拒绝了全族回京都的提议,回到了北境,只留下了李清然。 因为宁古塔很多人都知道她曾身处贱籍,登台献艺,甚至还为北狄将军跳过舞。 李家家主为了保护她,让她免于非议,将其留在了京都。 也算是留一个人质,在皇帝眼皮底下。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 流火的天气,带着夏季即将来的燥热。 王家举办了赏荷宴。 李清然穿着一身碧色绣荷花月华裙,从车上下来。 此次她是被王家主母盛情邀请的,若不是不好推拒,她都不愿意出门。 走到了廊桥下,她看见一伙伙凑在一起的贵女,心里突然有些惘然。 她同王夫人见过礼,便独自去了荷塘无人的西北角。 王夫人也知其脾性孤僻,若不是她最近风头正盛,她也不会邀请她。 李清然知道自己刚刚脱了贱籍,被封为了县主,正是名声炽热之时。 但是,也知道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开始慢慢传了开。 果然,她最担忧的,还是来了。 院子的西北角,有个角门。突然一群衣衫名贵,妆容精致的女子蹦蹦跳跳走了出来,互相在打闹。 其中一个杏脸桃腮,穿着鹅黄的衣裙,是谢家的嫡女,谢梦。 后面,跟着吏部尚书童家的童颜,方脸,一对小眼睛嘀哩咕噜转着。 她们正商议着去采最近的荷花。 李清然看见她们,便起身想要离开。 可是还是被童颜瞅住,大喊:“那里有人。” 王秀妍也在这一伙贵女中,她说这一块荷花繁茂,所以才带人过来采摘。 李清然不知道,她见此次树林茂盛,以为是清净之地。 没想到,此处荷花开得茂盛,正是赏荷的好去处。 后面有一座假山,山后面是一处水榭,沈重钧,沈长清和几个公子正坐着清谈诗词和当今政局。 童颜瞅见了李清然,认出了她,脸上浮出一片复杂的神情。 “哟,这不是最近风头最劲的嘉平县主吗?”她想也没想,便开口说道。 毕竟这些高官世家们,对这场战争中的情况还是熟悉的。 所以,童颜她们,也听了长辈们说了一耳朵,说李清然深入敌后,套取了情报,只是手段......不那么光彩。 童颜看见李清然清清冷冷的样子,比以前容色更加出众。 她恨恨咬牙,以前自己比不过这个李家的嫡女就算了,可是她现在曾入贱籍,还不能收拾她,那自己真是枉费了自己童家小姐的身份了。 李清然现在自然已经不是以前少不谙事,只知诗词歌赋的女子了。 她经历过教坊的洗礼,在人情世故中冲刷,自然一眼便看出童家小姐来者不善。 拾起了裙子,她抬步便想离开。 “喂,连招呼都不打吗?真没有教养,也就是李家那些兵鲁子教出来的下贱货色!”童颜想也没想,便出声讥讽。 “就是,据说还在敌人面前,跳了舞,还......脱了衣服。”一个小姐,想巴结童颜,也添加了一句。 李清然此时抬起了眼眸,一对眸子清清冷冷,眼光射向人群,犹如利剑。 旁边的众人都纷纷围了过来,她们毕竟都是闺阁小姐,没有见识过凶险的场面。而李清然敢在敌人面前献艺,还设计用了迷药,自然已经不是普通的闺秀。 她见识过战场的残忍,领略过苦寒日子时被人欺凌的无奈,这些中伤,她还不放在眼里。 小姐们,仗着人多,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讥讽起李清然来。 第142章 求婚 “哟,她还瞪人,”一个贵家小姐,手里拿着小帕子,矫柔地道。 “真以为自己靠色相混了个县主,了不起呀......”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她们没有注意到,假山后面有几个人,也围拢了过来。 沈重钧听见了这些话,脸上怒气勃然浮起,沈长清拉住了他的袖子,示意他先观察那边的情况。 毕竟,若有外男插手闺阁女子的事情,会有损女子的清誉。 沈重钧深吸了口气,就听见李清然发话了。 “既知我是县主,为何不给我见礼?”李清然冷然开口。 天澜国规定,县主已经算是诰命,这些身无身份的小姐,自然该向李清然见礼。 一句话,让众女子哑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李清然眸子带着威压,众女子不情不愿,行了个屈膝礼。 “起来吧,”李清然淡淡道,“下次见我绕着走,不然我让你一直行礼。” 撂下一句话,她转身远走。 众多贵女恨恨咬牙,这个贱人,居然用身份压她们。 眼见李清然转过了前方的路口,四两拨千斤地阻住了她们的挑衅,童颜越想越不服气,“你是县主怎么样,也是个没有清白没人要的下贱女人!” 李清然霍然转身,眼眸中射出利剑。 她怒气上涌,紧抿住嘴唇,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没有清白,没人要,这些话确实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没有想到,这些标榜自己有身份有修养的贵女,居然会口出如此粗鄙下流的腌脏话。 那个女子看见李清然哑然了,顿时有些得意洋洋,自以为在这一局中得了胜。 众人又开始窃笑起来,她们知晓女子的桃色新闻一传出去,无论真假,都会有损女子的名声。 一时,没人要,没了清白在女子口中翻来滚去。 李清然的丫鬟在边上,她看见主子受辱,早就忍不住了,这就想走过去,掌她们的嘴,被李清然拦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去敌营之前,她就想到了会有如今的流言加诸在她身上。 不过,她不后悔,就是了。 她抬步想离开,远离这些是非,可那些贵女看上去更加猖狂。 突然,假山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谁说她没人要,我娶她。” 众人疑惑转头,见是最近的大名人,沈重钧。 他一双眸子如星子闪烁,嘴边朝李清然投过去了一个抚慰的笑容。 李清然有些愕然,她没想到沈重钧居然在此处,还听见了刚才贵女们的话。 更想不到,沈重钧居然会说出刚才的话语。 沈重钧可是现在京都里最出名的人物,不知是多少深闺梦里人,他俊朗挺拔,如芝兰玉树,年轻却有政绩。 北狄之战,证明了他的能力。 年仅十八岁,便获封五品官员,前途不可限量。 他何必,和自己一个满是非议的人,搅在一起呢。 李清然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诸位小姐都认出了沈重钧,她们来参加宴会,可以说都是冲着见沈重钧一面来的。 可是,见到了沈重钧,他居然说了什么? “清然,我娶你。”青年扬起俊朗的脸,漫天的光仿佛都落入了他的眸子里。 贵女们纷纷讶异地张开了小口,都忘记用手帕掩饰。 李清然则愣怔着,直直地望着沈重钧。 那些女子见讨了个没趣儿,便相携离开了。 “你不用如此帮我,”李清然走过去,福了一福。一根桃树枝挑到了她的秀发,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沈重钧则是含笑看着她,突然走前几步,伸手帮她摘下一片落在发髻上的卷叶。 李清然感觉到他的靠近,青年的阴影投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能遮盖所有风雨。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我知道你是帮我解围,多谢了。”她快速地说,垂下头,抿起唇,定定地看着自己绣着双鹤的鞋尖。 沈重钧则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目光越来越灼热。 “你真的认为我只是在解围?”李清然能听见他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些。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扬起迷茫的眸子,像一只迷路的小兽,茫然地眨了眨眼眸。 “不然呢?”这个动作,让她周身清冷的气质消散了,更多了些女子的羞赧和娇俏。 沈重钧嘴角笑意加深,“我就不能是,求亲......?” 求......什么,求亲?话语落进她的耳朵里,她都辨认不出是什么意思了...... “清然,你不反感我的,对吧?”沈重钧突然有些忐忑,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李清然。 反感,自己怎么会反感他呢?李清然摇摇头,“我谢你都来不及......” 沈重钧霸道地挥挥手,驱赶了旁边凑热闹的几人,“清然,我这就回家让父亲上门提亲。” 呦......旁边的人,起起哄来。 李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荷塘的,若不是旁边丫鬟扶着,她差点一脚踩进荷塘里。 “依依,我没在做梦吧?”李清然伸手,扇了扇,假装驱赶身体的燥热。 依依则抿着唇,“小姐,没有呢!” “沈公子,说了,要来,求,亲!”她加重了后面几个词的语气。 “你说,他是不是同情我,想帮我,才那么说的呀?”李清然想到这点突然有些泄气。 后面,却听见一个男子的笑声。 是沈重钧身边的长宁。 他也一副拣了笑的样子,伸手递给了一张纸条,依依伸手接过,递给了李清然。 “我家公子,就怕小姐胡思乱想,所以特地写一张纸条送过来。” “他人回家,忙着准备提亲了。”说完,嘴角掩饰不住地高高弯起。 长宁告退后,李清然有些忐忑地打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想娶你,并非为了解围,而是,我心悦你。 李清然怔怔地看着最后那四个字,眼泪突然扑簌簌落下。 被贵女们嘲讽的心酸突然涌上,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喜悦,满腔弥漫的喜悦。 “依依......”她哽咽地小声喊了一句,依依此时看着激动的小姐,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她没注意到,一个角落里,王秀妍朝她投来了怨毒的目光。 第143章 神医之祸 王家为陛下找的神医,坐着汗血宝马的马车,被送进了宫中。 皇帝躺在明黄色的龙床上,面色灰黄,但是精神头还不错。 “王家送的神医来了?”他咳嗽了一阵子,拿起旁边侍女捧起的盘子上的手绢。 皇后侍奉在一旁,这时端起了侍女手上奉的一个茶碗,给皇帝漱了漱口。 “昨晚入的宫,已经在重华宫候着了。” 重华宫是招待外臣和重臣的宫室,让一个神医住在此地,也彰显了皇帝对他的重视。 “传!”皇帝眼中闪过一道讳莫如深的光芒,挥了挥手说道。 皇后看了看天边还有些浓稠的墨色,有些想不通为何皇帝如此着急要宣召那个神医。 今日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 此时是卯正时分,皇帝照例很早醒来。 神医被通传时,刚刚起身,他迅速地梳妆了一下,穿上道袍,用木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上,捋了捋灰白的胡子。 然后,拿起医药箱子,迈着小碎步跟着内监走了。 皇帝此时已经被伺候洗漱过了,他有些无力地倚靠在龙榻上。 神医进来,先按照吩咐,行了礼,才敢去仔细打量皇帝。 皇帝摆了摆手,让神医上前诊脉,其他人则退了出去。 此时,在宫外的王家家主和王末也十分焦灼不安。 神医是昨夜,他们亲送入宫门的。 照例,今天应该会被传召,去给皇帝看诊。 要知道,王家家为了推荐他,没有少在皇帝面前夸耀他的过往神奇的事迹。 可是,伴君如伴虎,他们也担心神医会对皇帝的病情无能为力,惹了皇帝不快。 作为推荐人,他们可是有连带责任的。 王末这一日早早醒来,不想梳洗,散着头发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十分焦灼。 小妾宽慰他,让他再躺一会儿,陛下不会那么早宣神医觐见的。 王末想想也是,于是坐在了床上,想眯一会儿。 不一会儿,外面居然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公子,”小厮忐忑不安的声音传来。 王末刚刚入睡,现在还有些不清醒。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怎么了?” 小厮说,“陛下来旨意了,让您去前院接旨。” 王末一下就清醒了,这么快?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刚刚有些天光的景色,急忙爬了起来。 小妾手忙脚乱地帮他穿好衣服,梳好了发髻。 他赶忙赶到了前院,堂下已经跪倒了一片人。 王末跪在那处,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还是喜不自胜。 肯定是神医大人能治陛下的病,陛下龙体好转,要来嘉奖进献神医的他了。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翘起。 过了一刻,内监终于来了,宣读了圣旨。 王末使劲伸长耳朵,想听见对自己的嘉奖。 可是没想到,骇人的词语落入了耳中,“小人心思阴毒,竟敢引来歹毒之人,谋刺陛下。” 王末,此时彻底傻眼了..... 自己进献的神医,企图谋刺陛下?幸得有人先尝了药,替陛下挡了灾? 神医自然被当场处死了。 可王末,此时,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王居安跪着领了旨,陛下宣旨,说王家居心不良,让王家立刻把嫡次子王末送往南疆,给小公主为奴。 王末一听,六神无主地爬到了自己父亲脚边,“父亲,我不能去啊!” “我们,我们不是战胜了南疆吗?我们是战胜国啊.....”他话语混乱,已经被吓傻了。 王居安叹了口气,他早知自己把王末救回来这件事,进行地太过顺利。 没想到,陛下在这里等着他们。 王家此时,因为推荐的人选,居然谋逆,也损失惨重。 王家家主的官职被连降两级,还有不少身居要职的人,也被连带捋了官职。 王末爬到王居安的脚边,嚎哭开来。 王居安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公公离开了,站起身子。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跪了太久,还是这消息如当头一棒,他突然有些眩晕。 走了几步,眼前一花,栽倒了下去。 王末还想爬过去求饶,没想到父亲居然晕倒了。 此时,沈丞相奉召入宫,他坐在辘辘地马车上,看着眼前渐渐变大的巍峨皇宫。 他已经接到了皇帝的传信,知道王家已经入了彀中。 没错,这个神医是他事先找好的,身上有人命案子。 沈丞相答应,他若是配合,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儿。 这本就是皇帝和沈丞相一起谋划好的。 先让王末听见了关于神医的传说,那是专门派人去说给他听的。 然后,安排几个有疾病的人,把疾病治疗的方法告诉神医,他再如法炮制说出来,自然能治好那些百姓。 果然,王末就像得了宝贝似的,把神医急忙召在自己麾下。 皇帝传出有隐疾的消息,他更是想通过进献神医,来为自己谋利。 可是,王末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皇帝为了整治他,下的钩子! 皇帝早已不满王家的跋扈,还有王末在宁古塔的所作所为。 这下,王末进献的人,居然谋逆,自然让陛下捏住了他的痛脚。 几年之前,他就该去给那个小公主为奴了,现在让他逃了几年,也算幸运了! 现下,推出一个罪臣,就能平息南疆小公主的怒火,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王家居然敢和梁王勾结,真当皇帝是瞎子,查不到他们的所为吗? 自然,抓住这个机会,就要狠狠削弱王家的力量! 沈丞相入了宫,看见皇帝大口吃喝着,哪有什么有隐疾的样子。 “爱卿来了,”他咬了一口肉包子,抬手让沈丞相免礼。 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沈丞相一起坐下用餐。 沈丞相想推脱,皇帝却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拉他入座。 他明白皇帝如此心情好的原因,必然是发作了王家,大大削弱了王家和梁王一党在朝中的势力。 “爱卿觉得,下一步该如何做呢?” 皇帝沉吟,捻了捻胡须,“他们,会如何反扑呢?” 沈丞相顿了顿,垂眸思索了一番。其实他在心里早已有了盘算,但还是装作刚刚想到的模样。 皇帝也不疑有他,眨了眨眼睛望着他,想听他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