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狐狸啊》 第1章 五台山 引诱一只狐狸 五台山中台,翠岩峰上雪虐风饕,天地混沌,演教寺外一千尊佛像悲悯的微笑着。周晴在舍利塔下拿着一根红绳引诱白狐:“小狐狸,你吃了我的饼干,需得收下这根红绳。” 白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她面前,乖巧的伸出左前爪。周晴小心翼翼系上红绳,揉揉它那和雪一样晶莹透亮的毛发说:“你收下这根红绳就属于我了。” 白狐歪头看着她开口说:“周晴 ,你终于来了。” 周晴从梦中醒来,耳边是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床上。 又梦见白狐了,这次朝台能见到它吗? 六月的五台山上,夜寂静而冰凉,月亮大如银盘悬浮在湛蓝的天空中,月光给群山和村庄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周晴抱着双臂站在院子静静地看着月光,她和白狐的缘分还要从三年前的那个冬天说起。 那年冬天,为了邂逅风雪五台山,户外领队高原带着十几个驴友从北京到五台山上徒步,周晴也在此行之中。 他们来之前,五台山上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暴雪,铲雪车的迅速追不上降雪量,大雪封山,主路上不来,驴友们只好从台怀镇走小路切到澡浴池,由澡浴池到中台。 当他们一身风雪哆哆嗦嗦的敲开演中台演教寺客堂房门时,吓呆了在此修行的张居士。张居士念了句“阿弥陀佛”忙把他们带到火炉旁取暖。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他们在演教寺困了六天。这六天里,周晴盘起长发,每日和僧人,居士们一起做早课,晚课,念佛经以及打扫卫生。 白狐是第二天早上出现的,那天周晴做完早课,诵过供养偈正要吃饭,突然感觉窗外有双眼睛盯着她,扭头一看原来是只狐狸。 大雪封山,山上小动物们找不到食物就会到山顶的寺庙乞食,周晴昨天在热水房见过几只小狐狸。不过这只狐狸看起来与众不同,它的眼神里没有乞求没有渴望,不像是来讨饭吃的。 周晴与它对视的瞬间莫名生出一种熟悉感,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狐定定地看她一会转身走了,周晴想追出去,但想到吃完饭还要再诵一遍结斋偈便忍住了。她心不在焉的走完流程才出来寻找白狐,在演教寺上上下下转了一圈都没有见白狐的身影。她失落失望,踩着厚厚的雪出了演教寺。 演教寺外,千樽佛像像在风雪中静默,悲悯的看着周晴一步一步来到舍利塔下,抱起瑟瑟发抖的白狐。 她拂去白狐身上的雪,怜爱的说:“小狐狸,你在这里干嘛?跟我去寺里暖和一下吧。” 周晴把它抱到女居士的房间,一个云游到此暂且住下的尼姑惊讶的问:“你从哪里抱来一只白狐?”。 周晴以为她不喜白狐,忙解释说:“法师,我给它拿些吃的,这就抱出去。” “不碍事,我看它不像是普通的狐狸,倒像只灵狐。” “灵狐?修行的那种狐狸吗?” 周晴掰着狐狸看看,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法师没有什么都没有解释,笑着摇摇头去大殿礼佛去了。 周晴从包里拿出几块饼干,白狐歪歪头,眨巴眨巴眼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她爱得不行,揉揉它的头跟它贴贴。 队友糊糊从外面进来,见到白狐“呀”一声:“好漂亮的白狐,怎么这么干净,来来来让姐姐抱抱。。。” 白狐躲开糊糊的热情,“嗖”一下跑掉了。周晴跟在后面紧追几步,“小狐狸,别走啊!外面冷,去火炉房取暖呀。胆小鬼。。。” 白狐没有去火炉房,而是去了舍利塔下。接下来的几天,无论风雪多大,温度多低,白狐总是静静的等在白塔下,等着周晴忙完去见它。周晴擅长笛子,每次来朝台都会带一支竹笛,途中休息时来上一曲。白狐何其有幸,竟然让周晴在狂风暴雪中给它独奏。 当然,风也不总是那么暴躁,有时也会停下来。没有风的时候,雪就默默的下,簌簌落地的声音很能安人心。这时候,周晴的笛声也变得温柔起来,一人一狐在舍利塔下犹如一幅画。 寺外冷到极点,周晴只吹奏一曲就冻得浑身刺疼。她抱白狐回房给它喂些饼干和温水,白狐好像很喜欢吃饼干,周晴贴着它说:“下次我们在山下见面,我给你带好吃的肉肉。” 周晴在演教寺住了六天,铲雪车终于从吉祥寺清雪清到了西台挂月峰。她下山那天下午没有见到白狐,这一别就三年。 她看了五台山的三个春夏秋冬,却再未见过白狐,有时看到别的白色狐狸她也会恍惚一下,可惜都不是她找的那只。 她常常做梦,梦里冰天雪地,白狐静静地站在舍利塔下,她手里拿着一根红绳从千樽佛像前走过,来到白狐面前,晃着红绳说:“小狐狸,你过来。” 今年三月以来梦见白狐越来越频繁,梦境也越来越真实。周晴不知道这个梦要告诉她什么,也许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昨天在中台,她在舍利塔下站了许久,白狐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她知道这次朝台他们又无缘相见了。 她回忆与白狐的点点滴滴,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浑身凉透才回房间休息。 凌晨四点半,高原在院子里喊大家起床:“起床了,吃饭了,出发去南台了!” 天微微亮,错乱的登山杖和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的村庄,引起一阵狗吠。星星点点的头灯晃在树林里,露水打湿登山鞋和裤腿。从村庄出发,一路缓慢爬升,穿过一片松树林,切到防火道上,再进入另一片松树林时太阳就升得老高了。阳光穿过针叶洒在树林里,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为朝台的人引路。 可古南台的松树林没有经幡指路。 领队高原原本的计划是去直接去南台,有队员提出想去古南台看一看。古南台和南台相距四公里,路上步伐快一点的话完全能按时下撤,高原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众人一致赞同先去古南台看看。南台和古南台一字之差,前者香客不断,后者与世隔绝。 为了节约时间,高原冒险从右手边的冷杉林中直接穿到古南台。 这是一片鲜有人走得原始森林,杉树密集繁茂,花草长到没过小腿,金莲花又称文殊花处处可见。高原和队员巴哥在前面拿军工刀开路,巴哥穿得短袖,锋利的枝叶划破他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苦叫连连。 一行人在森林里钻来钻去,越走越深,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出意外,他们迷路了。高原在前面开路体力消耗巨大,于是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 在古南台蓊蓊郁郁的松树林里,响起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周晴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为大家演奏。 驴友们坐在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丛中,阳光穿透密密的针叶,林下光影斑驳,森林沙沙作响,鸟儿啾啾而鸣,周晴的笛声也成了自然界的一部分。 一只雪白的狐狸被笛声吸引,躲在树后偷看演奏者。 周晴心有所感应,一曲终了,她向白狐藏身的树后望去,白狐缩回头只露出半截雪白的尾巴。周晴收起竹笛,正要去确认树后是不是心中所想,巴哥突然捡起半截树枝扔过去,大喊一声:“嘿!那有只兔子!” 白狐受惊,从树后闪出来,众人惊呼:“呀,是狐狸!” 周晴惊喜万分,白狐!是她找的那只白狐吗?但她看到白狐左前爪上的红绳时惊喜直接变成了惊吓。这是,这是她在梦里给它系得红绳? “好漂亮的狐狸啊!它的脚上有根红绳哎,你们看,微月,你看!”糊糊兴奋地扒拉着周晴说。 微月,是周晴户外的名字,在户外大家都有一个和真名完全不相干的名字。 “哎?微月,它像不像三年前演教寺那只白狐,你天天抱着的那只?它爪子上还有根红绳呢,是不是你给它系的,该不是修成精来找你来的吧?”糊糊见白狐一直看着周晴,脑洞大开。 周晴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梦里给它系的红绳吧。 白狐走几步回头看一下他们,像是为他们带路,高原说:“跟上去看看!” 众人将信将疑,收拾收拾跟了上去。 巴哥不信邪,“还灵狐呢,世间真有这种生物?” 高原说:“这里可是五台山啊,文殊菩萨的道场,有只灵狐怎么了?” 他指指周晴的脚:“周晴脚下踩得金莲花说不定千年后是个美人儿呢。” 周晴低头一看,果然踩着一朵金莲花,她忙把脚移开说:“对不起”,那认真的样子把大家逗笑了。 集云寺坐落在古南台最高的一座山峰上,这里不通车,鲜有香客来上香,唯有簇拥着它的林海与天上路过的白云知道它的存在。 当周晴钻出密林,看见穿着灰色僧袍的五念住持孤独地站在耀眼的蓝天白云下转着佛珠,如仙人般遗世而独立,突然感动得想哭。 五念住持带他们去大殿礼佛,白狐在殿外站了一会便没入林海。礼完佛后周晴赶紧出来找白狐,发现它又一次不见了,心底无比失望和难过。她问五念住持有没有见过一只白狐,五台山上的灵狐多不多,是不是真的有修仙一说。 住持看看她,把目光落在森林的入口处说了一句不相及的话:“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你何必多此一举。” 这句话好像是跟她说的,又好像不是。 第2章 他是狐狸啊 白狐不知去向,周晴想这一别恐难再相见,不免失落起来。在高原的催促下,心事重重的跟着队伍去南台了。 南台锦绣峰景色绚丽,松岭涛涛,繁花似锦又被称为仙花山。 周晴躺在花团锦簇的山坡上想白狐,它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自己总是梦见它,它的脚上的红绳真是她在梦里系上的吗?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知从哪里能得到答案。 湛蓝的天空像一块幕布挂在眼前,幕布上不断闪过形状各异的白云,飞鸟走兽,蛇蚁蚊虫,最后一只白狐定格在天幕上。周晴猛地坐起来揉揉眼细看,一阵风把云吹散了。 从南台下撤到宽滩村,再由宽滩村乘车到东台鸿门岩,徒步才算真正结束。 下午两点,周晴回到鸿门岩,后队还有几个人未到,她和糊糊坐在草地上休息。 不远处是一片墨绿色的松树林,清凉的风阵阵吹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周晴突然想到白狐会不会跟着来东台呢。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她笑着摇摇头,南台到东台隔着崇山峻岭,一只小小的狐狸怎么可能在半日内过来呢。明知不可能她心里还是有期待,她回车上拿起相机对糊糊说:“糊糊,我去林子里拍几张照,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想去,懒得动,这两天走了五十多公里腿都快废了,你去吧。” “好,那我自己去了,一会回来。” “恩,注意安全。” 周晴一个人不敢走太深,树林里的野花遍地,阳光从缝隙中透过来明晃晃的映在花草上,泉水叮咚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树香和泉水的清甜味道。如果在此处修行,就算是只蚂蚁也能得道。不知白狐。。。一想到白狐她就想入非非。 突然,一团白色白影一闪而过,淹没在花丛中。 “哎呀!”周晴吓了一跳。 好像是小狐狸! 顾不上害怕和多想,她慌忙赶紧跟了上去,循着痕迹来到一棵大树旁。应该就躲在树后,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小狐狸?” “谁?”一个温柔清澈的男声从树后传来。 周晴一愣,怎么会有人呢?她绕到树后,见一个长相俊美,清新俊逸的白衣男子慵懒的坐坐靠在树下休息。四目相对时她突然红了脸,慌乱的移开目光。她下意识的整理下不知被汗水湿透了多少遍的速干衣,有些懊恼的想为何没有穿体面的衣服。 男子枕着他的双臂懒洋洋地问:“你找谁?” “我看到一只白狐跑到这边了,也许是看错了。” 男子抬起左手摘了一朵文殊花端详,随意摘花本是不好的行为,奈何他的动作十分优雅,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周晴虽然好美色,但直勾勾的盯着陌生男子看还是有些难为情。她瞄一眼,再瞄一眼,就发现左他手腕上绑着的红绳。红绳!她的大脑瞬间空白,脱口而出:“你是小狐狸?白狐?” “白狐?哈哈哈,”男子被她逗笑了:“我像狐狸吗?” 周晴自知想法荒唐,眼睛却从他身上移不开,尴尬一笑:“像个人。” 不过不像来徒步的人,五台山风大,天气变化多端,大风,暴雨,冰雹,雷电说来就来了。单单这两天周晴遇见了四场暴风雨,其中两场夹着冰雹。每场风雨都来去匆匆,最短的一场风雨只有五六分钟,把人浇透就完事了。两天下来多漂亮的人也会变得狼狈不堪,哪像他,白色的休闲服纤尘不染丝毫没有被暴风雨虐过的痕迹。周晴盘算着他是狐狸的可能性有多大,越想越荒唐,她厚着脸皮问:“你胳膊上的红绳是怎么来的?我能看看吗?” “可以,”男子伸出胳膊,周晴凑上去仔细看看,跟她梦里的红绳一样。但是她的那条红绳和别的红绳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东台,北台,南台都有卖的。 男子很有耐心,笑着问:“看出来什么了吗?” “和我的一模一样,不过我的那条送给了一只白狐。” “哦?真的有只白狐?”男子轻轻歪了一下头,他的动作,神态和目光像极了白狐。周晴再次追问:“你真不是小狐狸?” 男子晃晃胳膊说:“你相信这世上有狐狸精吗?” “世上未知的东西太多,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 “你不怕吗?” “不怕!”周晴定定的看他一眼,心里打鼓,他是白狐吗? 男子也在打量她,猜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哎,我的小狐狸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它三年都没有找见,大概是我们的缘分不深。”周晴叹口气,惋惜的说:“它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男子听后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挣扎,含糊不清的说:“等人。” “在这里等人?这么深的林子怎么会有人来呢?”突然意识到什么,周晴幡然醒悟:“你,你不会等我的吧!” 男子态度暧昧不明,周晴自认为他是默认,激动的抱住他,上下翻看一遍,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你吗是你吗?你一直在五台山吗?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荀常。” “荀常?你梦见过我吗?” “应该梦到过,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晴被他看得一阵紧张,红着脸低下了头。 “微月,微月,人到齐了,我们该走了。”糊糊在树林外喊她。 “好的,知道了。”周晴不舍的对荀常说:“荀常,我要走了,我下周再来看你,下周六早上四点你在鸿门岩石头那里等我。我给你带饼干,给你带肉肠,哈,等我!” “你去哪里?” “回北京,”周晴害怕下周见不到他,灵光一闪,大声说:“荀常,你跟我回北京吧,北京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下周六再把你送过来。” 周晴还在组织语言吸引他,谁料他立即答应了:“也好,我正想出去看看呢。” “啊?”她一喜随后又担忧起来,荀常问:“怎么了,你不想带我回北京了?” “不是,我在想我能不能养活你。” 荀常噗嗤一下笑了,他想了想说:“我只吃饼干就行。”他的笑容里一定有媚术,只看一眼周晴就被迷了心智,拉着他就走。 周晴带着一个面若冠玉,文质彬彬的男人从树林里出来,她羞涩的模样就好像两人在小树林里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糊糊的下巴都要惊掉了,掐着周晴要说法。周晴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在林子里捡的,还不熟。” 当晚回到家已是半夜十一点,合租的室友思悦出差不在家,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回来的路上队员们都在车上安静的睡觉,她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好不容易忍到回家,发现自己蓬头垢面,穿着爬了两天山的速干衣裤,实在寒酸去洗了澡才和荀常面对面坐下说话。 她让荀常暂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像对待孩子那样,怀着无限耐心和爱心说:“荀常,你晚上睡沙发,沙发,就是这个,软软的很舒服。这个是被子,冷了盖被子。荀常,你会法术吗?你会变身吗?你来过城市吗?你后来怎么不见我了?你想我吗?这根红绳真的是我给你的?。。。来来来,这是卫生间,这是马桶,方便完这样冲水,奥队,我给你拿个新牙刷,这是牙膏,这是洗面奶,哎呀,你先用我的洁面乳,明天下班了我带你去商场买男士专用的。。。” 第3章 狐狸的魔法 一 蛊惑人心 周晴是一家外包公司的产品经理,有时需要驻场开发项目,这两个月她一直在国企某公司总部驻场开发。甲方需求来回改变,项目有些延期,她这几日一直在现场盯进度,没有时间陪荀常,他一个留在家里。 这天中午她突然想回家看看荀常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她牺牲午休时间开车回家,在小区门口的熟食店买了半只烤鸡,一斤猪头肉,还在甜品店买了他爱吃的冰淇淋蛋糕。想到荀常见到她惊喜的样子,周晴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她的两只手都被占用,不方便拿钥匙开门,于是在外面用脚踢踢:“荀常,开门,我回来了”。 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她艰难的摸出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热烈的欢喜。她放下食物去两个卧室查看,床底,窗台,衣柜,卫生间和厨房连根狐狸毛都没有。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狐狸不会觉得城市无聊回五台山去了吧? 正当她焦急的没有主意时,工作群里收到一条通知:今天下午三点半,所有产品经理到大会议室开会,包括驻场经理。周晴低声骂了一句:“屁事没有,天天开会!”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周晴不得不往公司赶去。 她心里有事,开车时有些心不在焉,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绿灯亮时启动慢了几秒,惹到了后面的黑色大众。大众车主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超车时摇下车窗恶狠狠的骂她:“你眼瞎啊,绿灯亮了看不到?等着投胎吗!” 周晴被骂心里窝了一团火,自知理亏不想跟路怒症纠缠,咬牙忍着不理他,只在心里咒骂:“你才是赶着投胎呢,但愿你现在就去投胎!” 她心里刚说完这句话,电光火石之间黑色大众突然莫名翻滚一圈,然后“砰”一声撞到路中央的绿化带上。周晴吓了一跳,她紧急刹车下去查看情况,看到车内的惨状后腿一下软了,差点跪倒。男人斜坐在驾驶座上,头软趴趴耷拉着,血一串一串从脸上往下流,玻璃渣炸了一身,到处都在流血。周晴弯腰干呕起来,一个男人挡在她面前扶住她说:“你没事吧?” 她听到有人喊:“快打120 ,快报警!” 周遭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嘈杂的环境让周晴心里好受一点。几分钟后,警察到了,一个警察上去查看情况,看到惨状后忍不住爆一句国粹,可惜的说:“看着不行了。” 警察询问围观的人有没有第一目击者,知不知道事故详情。周晴犹犹豫豫的还未开口,就听一个男人说:“我看到了,当时很奇怪,他的车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往前翻个跟头冲进了绿化带。” 他说的很形象,别的目击者纷纷表示赞同。周晴站在人群里不说话,突然感到身后冷飕飕的,回头一看,一个黑衣的男人正冷冷的看着她。她只眨了一下眼,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她摇摇头自我催眠:一定是眼花了。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医生看了一下遗憾的说:“死了,怎么能伤成这样,太惨烈了。” 警察向群众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开始疏散车辆,拉起警戒线。周晴离开时手都是抖得,不知为何她心里充满了不安。 公司每隔周都要召开一次中层会议,几乎每次大领导来给画个饼就走,偶尔会点一个幸运儿汇报下工作情况。周晴常在驻场工作,属于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能不来就不来了。不过这次是业务线项目经理徐亚斌说有事找她,她才来了。 会议上,大领导说着千篇一律的话,画着越来越大饼,底下人熟练的神游四方。经历了漫长的两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了。周晴的直属领导胡成把她叫到办公室批评:“周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在大领导面前多多表现,让他看到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流放在外写代码吧,你要有规划,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晴点着头说:“明白明白,老大教诲的是,我都记着呢。银行那边的工作这周末就结束了,我下周就回公司办公了,到时候我天天在大领导面前转悠好不好?那个,业务线的徐家斌在外面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啊。” 胡成恨铁不成钢的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她刚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徐亚斌就来了:“周晴,你银行的项目这周就结束了是吧?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做医疗设备的公司,周五他们来公司考察,你和我一起接待下呗?” “业务部人手不够吗?” “不是,人家是来看看咱的技术团队,我这不是想让你接这个项目嘛,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行,我和你一起接待。” “那说好了。” “好,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她满脑子都是荀常,什么事都放不到心上。 飞快的驱车回家,开门看见荀常在啃鸡腿才露出笑脸。荀常吃得一脸满足:“这是不是你买给我的?” “是啊,肉都凉了吧,别吃了,我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周晴像哄孩子一样从他手里拿过鸡腿,抽出一张湿巾给他擦手,“吃完饭顺便给你买些东西,我列了个清单。”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给他看:“你看啊,我们要买手机,衣服,睡衣,浴巾,拖鞋,护肤品,牙具。。。”周晴越说两人头凑得越近,荀常看一眼她,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周晴有所察觉,拍了一下他的头说:“看单子,不要看我。对了,荀常,你识字吗?我说的这些东西你都知道是什么吗?手机,就是我拿的这个,你有了它就可以随时看见我听见我的声音,衣服,就是你身上穿的。。。”周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荀常忍不住笑道:“字我认识几个,不过划掉的这三个字是什么?” “剃须刀,我不确定狐狸长不长胡子。”周晴凑近他的脸细看,见下巴那有不明显的青色胡渣,点点头自顾自说:“恩,看来需要买一个。” “周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荀常突然正色问道。 “因为你是小狐狸嘛,我把你带回来就要对你负责。”周安初次来城市,她一定会照顾好的。周晴梦里的白狐就是只小狐狸,她可以把它当宠物,当孩子,但是现实的形态却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周晴对他的想法实在说不上清白。 家附近就有商场,周晴先给他买了一部手机,打算明天中午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他办张电话卡。荀常见到什么都很新奇,歪着头天真可爱的询问周晴。周晴喜欢的要死,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他多看一眼,周晴就立即买下。从一楼逛到五楼餐饮区,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挂得满满当当。 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周晴坐在沙发上捶腿:“荀常,你累不累啊?” 荀常在她旁边坐下:“还行,不累。” “也是,你有四条腿,是比两条腿能走哈。” 荀常一脸黑线,坐到她身边说:“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他的手放到她腿上轻轻按摩,周晴如遭电击,蹭一下站起来慌乱的说:“不用,不用,我洗个热水澡就好了,你早点休息。” “我还没有洗漱呢,要不我们一起?” “你疯了吧,荀常,你时刻记着你现在是个人,而且是个男人,男女有别知道吗?” 荀常无所谓的挑挑眉,好看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周晴忙逃回房间,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 室友杨思悦后天就出差回来了,该怎么跟她解释家里多个男人呢。这天吃过晚饭,周晴带荀常出去散步,路上找他商量:“你愿意变成小动物配合我几天吗?狗子,猫猫都行。狐狸不行,没人把狐狸当宠物,除了我。” 荀常瞟她一眼,干脆的拒绝道:“不愿意。” “变成个女孩子呢?” “我不会!” “思悦要是把你赶出呢?” “那我就回五台山!” “别别别,别激动,我来想办法,我想办法。”小区边上就有酒店,大不了让他住几天酒店,等思悦出差了再回家住。 “周晴,要不我们把她赶出去吧,我们两个住。” “不太好,我们合租是为了省些房租。你知道北京房租多贵吗,就我们住的这个两室一厅要七千块钱,水费电费燃气费杂七杂八的费用都是我一个人交,现在又多了一个你要养着,我的压力很大的。” 荀常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养我要花很多钱吗?” 要花很多钱吗?这不是明知顾问嘛,两周不到已经为了他了好几万了。要不是他可爱的紧,周晴真想把他送回五台山。 第二天中午,周晴正在思悦打来电话,她摁掉电话给她回信息:“在开会,怎么了?” 杨思悦马上回复:“姐妹儿,家里怎么有个帅哥哥?” 周晴的手抖了抖,她不是明天回来吗,怎么提前一天回来了?她偷偷看一眼主席台上口水纷飞的大老板,猫着腰悄悄溜出了会议室。出来后立即给思悦回电话,解释说:“思悦,不好意思,他是我表弟,在我们家暂住几天,本来打算明天走得,所以就没有跟你说。” “没事没事,我忙完了就提前回来了。你表弟好帅,你们家基因真好。” “好妹妹,会说话就多说点。” “呵呵,我挂了啊,我跟咱弟说会话。” “恩,好。”周晴挂了电话,心乱如麻,不知荀常那天真的孩子会不会被思悦套路,会不会说漏嘴吓到思悦。 惶恐不安的熬到下班,冲回家后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她赶紧给荀常打电话问他在哪。荀常压着声音说:“什么事啊,我和思悦在电影院看电影呢。” 从电话里周晴听到诡异的音乐声,和人群尖叫的声音,她问:“你们在看什么电影呢?” “啊!!救命,荀常你不怕吗,我快吓死了。”这是思悦的声音,周晴醋得抓心挠肺,她带荀常看恐怖片去了,小心机女! 荀常说:“周晴,我在看鬼片,有点吓人,我挂了啊。” “几点回来?”周晴的话音未落,电话就断了。周晴独守空房,化悲愤为食欲,点了一桌子外卖。 晚上十点半,周晴听到电梯门开的“叮”声,赶紧跑回卧室装睡,果然是荀常和思悦回来了。荀常铺在沙发上睡觉的毯子和夏凉被,还有睡衣都在周晴房间放着,他敲敲门轻声问:“周晴,你睡了吗?” 第一遍周晴没回答。荀常偷笑,一出电梯时他就听到屋内的周晴“呀呀呀”的跑回卧室的声音,“周晴,我回来了,你睡了吗?” “呜,回来了,等下。”周晴抓乱头发,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开开门:“回来了,玩得开心吗?思悦,你回来了。” “恩,周晴,你今天睡这么早,吃饭了吗,我给你买了宵夜。”思悦和周晴至少有二十天没见面了,小别胜新婚,这话在女孩子身上也合适,思悦见到她亲的不行。 周晴不想惹拒绝她的热情,摸摸滚圆的肚子硬着头皮说:“晚上吃了一点,正有点饿呢。” 荀常去洗漱,思悦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声说:“周晴,我听荀常说了,他刚来北京根本没地方住,他跟你说找到住的地方了其实是骗你的,就是不想再麻烦你。我觉得他特别不容易,我看还让他住家里吧。沙发虽然不方便,但总归是个归宿,等他找到工作,有了收入在搬出去也行。” 周晴惊得食不知味,“他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 “我没问题,毕竟是我表弟,我姨妈托我照顾他的,我是怕你不方便。” “我也没问题!我又不常在家,影响不到我。真的,就让他在家里住着吧。”思悦可怜巴巴的说,好像周晴不答应就是坏人。 周晴撇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这狐狸精给思悦灌什么迷魂汤了。 第4章 狐狸的魔法 二 中大奖 “啊!”一声尖叫把周晴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来,惊魂不定的打开灯,看清是在家里之后才长舒一口气。这几晚她夜夜梦见那个车主惨死的模样,还有奇怪的黑衣人,每一次都被吓醒。 “怎么了?” 是荀常的声音!思悦,坏了,该不是荀常这家伙睡觉时现原形吓到思悦了吧!她忙跑出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思悦愣愣的站在沙发旁,荀常裹着被子无辜的坐在沙发上,场面有些怪异。 思悦看看荀常,看看周晴突然大笑起来,她边笑边道歉:“对不起,我起来上厕所,听到客厅有呼噜声吓了一跳。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忘了是荀常,不好意思。” 周晴听后松了一口气,“嗐”一声回房了。她贴在门上听到思悦上完厕所回房关上门才放心。她上床准备关灯睡觉,荀常轻轻打开卧室门,委屈的说:“我要跟你睡屋里。” 她坐起来问:“怎么了?” “我不想睡外面了,她吓唬我。” 周晴噗嗤笑了:“我还怕你吓到她呢,你想跟我睡也不是不行,你变成白狐我抱着你。” “变不了。” “那没办法了,男女有别,我们不能同床共枕,快去睡吧,啊。” “我不出去。”荀常厚脸皮的躺到她身边装睡,周晴叹口气说:“好吧,你睡屋里,我睡沙发。” 荀常睁开眼,抱住她的腰说:“你也不能去。” 周晴扒拉开他说:“别闹,听话啊,姐姐明天还得上班呢。” 荀常见她抱着枕头被子真要出去,不情不愿的说:“还是我睡外边吧。” 她笑着摸摸他的头说:“真乖!”,看着不情不愿离开房间的荀常,周晴陷入沉思,他虽然是只狐狸,但也是一个帅气的男人,睡外面她确实不放心,得想个办法给荀常弄个房间住。 第二天上午,周晴和后端小组长严例文在会议室里演示ppt,徐亚斌端着咖啡晃进来说:“呦,你们回来了。” “恩,你要不要过一遍ppt ?” “不了,你亲手操办的,我放心,下午就看你和例文的了,业务方面我和甲方基本谈妥了,他们来主要是看看公司环境和技术团队。” 半个小时后,徐亚斌气呼呼的来到会议室对在调ppt的周晴说:“周晴,别忙活了,甲方不来了。” 周晴和严例文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他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公司决定选另一家外包公司了。” 周晴问:“怎么回事,被哪家外包截胡了?他们签过合同了?” “就是签过合同才给我打的电话,气死我了。” 严例文气得炸毛:“搞毛线啊,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周晴叹问:“你有问为何选择别家了吗?是价格更低还是产品设计更符合他们呢?” “问了,对方不方便透露。” 她郁闷的把电脑往前一推,无奈的摊摊手,这个医疗产品从开始就是她跟进的,从产品研发,设计到敲定方案她和团队费了不少心思,到手的业绩没了,怎么不生气呢。她看看时间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想到家里的狐狸想开了几分,算了,回家看看狐狸吧。她对严例文说:“例文,你吃完饭先回驻场,带人跟银行的人交接一下工作,我晚些时候过去。下周我们就回公司办公喽。” “好的,老大。我还有点不舍呢,毕竟在驻场呆了两个月,没人管没人问,自由自在的,在公司条条框框一大堆,心累。” “别啰嗦了,主动争取些项目,好日子还会有的。” 周晴驱车回家,在路上给荀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快到家了,等她一起吃午饭。 “好,我等你。”荀常没有像以前那样兴高采烈的回应她,甚至犹豫了一下,电话的背景生擦杂,他没有在家。她听到一个清晰的女人的声音说;“谁打的电话?” 周晴眼皮一跳问:“你在哪呢?谁在你旁边。” 荀常说:“我在楼下,身边没人啊。” 扯谎,小狐狸不单纯了。周晴没有点破他的谎言,“我半个小时左右到家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的车速很快,平时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二十分钟就到了。她把车停在另一栋楼前,绕了半圈来到她住的单元楼下。电梯刚上去,周晴默念电梯不断上升显示的楼层数字,在16楼停下了。她就住在16楼,刚才上去的难道是荀常?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另类的漂亮女孩。她cosy某款手游狐狸的造型,头戴两个毛揉揉的狐狸耳朵,屁股后绑着一红色的狐狸尾巴,乍一看还挺好看,仔细看更好看。 电梯里残留着女孩的胭脂气,周晴胡思乱想:这是荀常带回家的狐狸精?万万没想到衣冠楚楚的外表下竟然好这口。她要不要买套狐狸服饰? 周晴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荀常从厨房探出头,“回来了。” “恩,你在干嘛呢?好大的油烟味,什么东西糊锅了?”她本想闻一闻家里有没有女孩的脂粉味。。。 “我在手机上跟人家学怎么做红烧肉呢,好像失败了。” 周晴换好鞋来到厨房,荀常手忙脚乱的翻着炒锅,锅底糊了一大片。她好笑的关上火:“算了吧,锅都快被你烧着了。我看看还能做什么,你给我打下手,先把锅刷了。” 荀常把锅里烧黑的大料倒出来,使出大力刷锅,没几下就把锅搞了洞。他惭愧的看看周晴,周晴说:“行吧,不麻烦了。我们出去吃大餐。” 小区附近有家徽菜馆,店里的招牌菜就是红烧肉。他们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糖醋排骨和炒菜苔,两碗米饭,一份汤,花了近两百块钱,周晴有些肉疼。养只狐狸太不容易了,给他吃给他喝给他穿给他住,两周花了三四万。她工作这些年是存了钱的,但还搁不住这样造啊,想到今天黄了个项目叹了口气。荀常问她:“饭菜不好吃吗?” “不是因为饭菜,因为业绩不好。” “别着急,慢慢来。”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来自灵魂的发问:“周晴,养我需要花很多钱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周晴恨恨的想。但他一个狐狸知道什么钱不钱呢,在他面前牢骚恐把他吓回五台山,她故作轻松的说:“也不用很多钱,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姐姐养得起你。” 荀常笑起来,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好看的很,他说:“好,我相信你。” 周晴被他深深蛊惑,还能怎样呢,拼命挣钱吧。 两人吃完饭,周晴着急去驻场跟银行的人交接工作,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个路人。她连忙道歉,弯腰去捡那人掉在地上的东西,拿在手上一看才知道是彩票。 那人幽默的说:“哎呀,我的五百万呐。” 周晴笑着还给他:“五百万是你的,跑不了。” “哈哈,借你吉言了。” 这人刚从旁边的福彩店出来,周晴灵机一动,看看荀常说:“荀常,你不是会法术嘛。” “你想干嘛?” “我买张彩票去,你施点法让我今天晚上中大奖,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个简单。” 周晴兴奋的拉住他的手:“真的吗?那我去买了。” 荀常不着痕迹的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不过我法力有限,只有我买的才能中奖。” “没事没事,你去买,我在外面等你。” “我得悄悄的买,你先去上班,这事交给我。”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好好搞啊。”周晴一步三回头的看他,荀常笑着摆手让她快走。 周晴晚上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彩票的事,荀常神神秘秘的说明天上午才能知道结果。周晴有些惋惜的说:“明天是周六,我们中奖了还得等到周一去领奖,不巧,不巧。”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熊熊大火中开满了璀璨的鲜花。她觉得是个好梦,一大早就去问荀常结果如何,荀常给她一张彩票说:“鄙人不才,法力有限,只中了二等奖。” “二等奖是多少钱?” “二十九万多。” “真的?哈哈哈,这么多钱够了够了,哈哈哈,”周晴接过彩票,拿手机查昨晚七星彩的开奖号码,一个一个对比彩票上的号码,果然只有一个号码没对上。她尖叫一声抱住他,毫不吝啬的夸道:“荀常,你太厉害了,你好棒啊!” 荀常的身体笔直僵硬,双手畏畏缩缩不知该放哪里,周晴身上有种淡淡的清甜味道让他心慌意乱。 周晴兴奋的说:“太好了!姐姐要给你租大房子住,给你买好多漂亮的衣服,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他心里泛起一阵感动,鼓起勇气抱周晴时周晴却放开了他,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晃晃双臂说:“这有什么,下次我中个一等奖给你”。 他的小动作被周晴看得一清二楚,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荀常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暧昧来得莫名其妙。 第5章 用心养的小狐狸 周晴小心翼翼的把彩票放到钱夹里,像对待两千万大奖那样郑重,荀常看着她好笑的说:“你不用这么小心吧。” “你不懂,彩票脏了破了打折了都不能兑换奖金。快去换衣服,姐姐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周晴哼着小曲收拾沙发上的床铺,思悦睡眼朦胧的从她卧室出来,不走心的跟她打招呼“早”。 “早,思悦。” “周晴,周晴,你快来一下!”荀常在卧室喊她,听语气很着急。周晴小跑进屋,见荀常抱着双膝蹲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她。她吓了一跳,第一想到的是他要变身了,赶紧反锁上卧室门,小声问:“你要现原形了吗?” 荀常哭笑不得的:“不是,我的小腿抽筋了。” “啊,抽筋了啊,”周晴有些失望:“你站起来蹬几下腿,像我这样,”周晴给他做了个蹬腿的示范。 荀常扶着她站起来,咧着嘴说:“哎呦,疼。” 周晴想他肯定疼得不轻,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一半的体重都靠在她身上。 荀常蹬了几下腿,把另一半重量也压在她身上了,周晴咬牙坚持两秒钟就没力气了。双双倒在床上,荀常的头枕在周晴的胳膊上,四目相对时,周晴突然意识到不妥,揪着荀常的头发借力硬生生坐起来了。 荀常捂着头,闪着泪光控诉:“你太狠了吧,我又没做什么。” 周晴不好意思说:“我怕我会做什么,你的腿还疼吗?” 荀常委屈巴巴的,“腿不疼了呢,头皮疼。” 周晴敷衍的摸摸他的头:“哎呀,别那么娇气嘛, 我是在规避风险。下午带你去商场看电影,别委屈了。” “周晴,荀常没事吧?”思悦在门外问道。 “没事,就是腿抽筋了。” “哦哦,没事就好。” 周晴笑着问荀常:“你是第一次腿抽筋吧,看刚才你都吓成什么样子。做人呢,有很多苦难,不比做狐狸容易,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的。荀常,你的生命是不是很长啊,你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我的意思是你会一直保持年轻的模样的吗?” 荀常看看她若有所思的说:“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啊。” 周晴笑了,谁不是第一次做人呢。只是人的寿命是一定的,狐狸精的未可知。自从把荀常带回家后,她再也没有梦见过五台山上雪中的白狐。可是荀常的形态毕竟是个人,而且是个男人,跟他相处,周晴有些畏手畏脚,她不敢靠太近又不想离太远,她想若荀常只是一只白狐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不就会生出非分之想。 两人吃完早餐溜达一圈,回来时在电梯里碰见房东。房东说她来看17楼的房子,房东说这个房子本来打算给她儿子住的,不过她儿子出国了,一两年内回不来,空着也是空着,干脆租出去算了。周晴问她是几室的房子,她说是三室的。 周晴这两天正和思悦商量换个三室的房子呢,可巧这不有了嘛。她叫上思悦和房东一起去17楼看房子,房子布局挺高,两个阳面房间,一个北次卧,因为是首次出租,所以卫生很干净,家具家电都是新的,三人都很满意。房东也很满意,两个姑娘事少又干净,租给她们她很放心。 下午两点保洁上去打扫卫生,三人在家收拾东西准备换房。这次搬家没有中介费,也不用交违约金和押金,只补了九千多块钱的差价,比预计省了两万多块钱。周晴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整理衣物,荀常懒洋洋的坐在她身边,看她开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晴不明所以的看看他:“恩?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见你开心我就开心。” “别在我身边傻开心了,你上去看看保洁阿姨打扫好房间没有,要好了我们就开始搬东西。对了,荀常,”周晴突然“嘿嘿”笑了两声,荀常见她笑得不明不白,警惕的问:“怎么了,你又打什么主意?” “荀常,你不是会法术嘛,你能把这个房子里东西变到楼上的房子里吗?这大夏天的,搬家怪热哈。”周晴用手扇着风,装出很热的样子,她真想看看荀常施个法啊,变个身啊,捏个诀啊,做些人类不能做的事情。 “能,这个容易。”荀常爽快的应下来。 “真的?施法的时候我能在旁边看着吗?”周晴搓搓手期待的说 “可以,你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行了。” “恩恩,”周晴欢快的点点头,又说:“思悦的东西就不要用法术搬了,我怕吓到她。” 到搬家时周晴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根本就没用法术,而是一件件亲自抱着往上搬。周晴抱怨道:“还以为你能大显神通呢,啥也不是!” 荀常抱着一床被子边走边说:“我没骗你啊,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好了。” 周晴哼一声,抱了几个枕头跟在他后面。楼上的三个房间,荀常住朝北的小次卧,朝南的两个房间,周晴住主卧思悦住次卧。思悦说她常出差没必要住大房间,况且她交的房租少更不能住主卧了。虽然换了大房子房租贵了几千块钱,周晴还是让思悦按原来的房租分摊的。 荀常的房间最小反而最空,里面什么装饰,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看着空荡荡的。周晴决定给他的房间添些东西,当晚就在网上下单买了一套书桌,十几本书,台灯,蚊帐子,新被子褥子,让他自己选了一套他喜欢的床上四件套。他爱臭美,又给他买了一个穿衣镜。 第二天快递便一件一件的送上门了,周晴边拆边说:“小狐狸,我对你比养我儿子还用心。” 荀常听后哈哈大笑:“你养过儿子吗?” 周晴说:“没养过,但不会比这更费心了。” 第6章 你能把我当人看待吗 周晴,徐亚斌和业务员金越冬三人坐在咖啡馆有一个小时了,咖啡续了两次,客户依然不见人影。徐亚斌烦躁的敲敲桌子说:“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周晴喝了一口凉透的咖啡说:“还联系不上客户吗?”她在驻场干了两个月,今天才回公司办公,打算签个到开个小会就去体彩中心领奖,谁知被徐亚斌临时拉来见客户。她一心想着二十九万的大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徐亚斌看看手机:“联系不上,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要闹哪样呢。” 金越冬看着他俩的脸色说:“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徐亚斌蹭一下坐直了身体,金越冬立马闭嘴。周晴笑笑说:“放鸽子也无妨,徐经理都习惯了吧,这个月是第几次?第三次?” 徐亚斌叹口气,“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犯小人,这次再失利我就去庙里烧个香去。” 周晴说:“去五台山吧,五台山是佛教圣地,风景美,庙宇多,让心灵和眼睛都得到净化。” “山西五台山吗?看你朋友圈,你好像常去那里。矮油,我客户终于回电话了,喂,周经理,您到哪了?恩,恩,没关系,好,我们等你。”徐亚斌挂掉电话说:“还好不是放鸽子。” “怎么说的?” “他说公司开会超时了,手机静音没有听到电话。等着吧,半个多小时就到。”徐亚斌的心情多云转晴:“周晴,我感觉我跟五台山有缘,刚提到它客户就来电话了,你下次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周晴说:“下周末,我帮别人带个户外徒步团,你去吗?” 徐亚斌一愣:“这么快啊,我得想一想。” 半个小时后,终于见到了银行的相关负责人。对方来了两个人,他们都不谈产品上来就先说价格,把价格压得很低。周晴和徐亚斌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了对方不是诚心合作,压低价格只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周晴试图用产品打动他们,但他们并不关心产品,咬着一个不可能成交的低价格不变。徐亚斌无奈,说回公司商量一下,对方听后松了口气,立马起身告辞。银行的人离开后,三人满满地挫败感,来了两个经理还有一个优秀的业务员都没有搞定,回去怎么跟手下交代啊。 周晴叹口气站起来说:“走吧,回去好好查查问题出在了哪里,肯定有事。” 徐亚斌气得跺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周晴没有和徐亚斌他们回公司,她驱车去体彩中心,荀常从家里出发,他们约好在体彩中心见面。第一次中大奖,周晴心里很激动,若是有记者采访还得说些好听的,都感谢谁呢,体彩中心,售票点,荀常和好运气,对了,还有那个被他撞到的路人甲。 她开车到时,荀常已经等在门口,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围着他问话。荀常皱着眉不说话,脸阴得可怕,周晴真怕他下一秒就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咬破记者们的喉咙。 一见到周晴,他立马换了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可怜的孩子,爱憎分明的很。 两人一起进来,周晴把彩票和身份证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核对几项基本信息,问她:“你在哪个网点买的彩票?” 周晴正要说小区附近的街道,被荀常抢话:“在建国门门外大街售票点买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周晴疑惑了,她在海淀住,他怎么跑东城那么远的地方去买彩票?难道是他掐算出那个网点出的彩票会中?厉害,真厉害!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过信息告诉他们中了二等奖二十九万,扣除税还有二十三万,问她要不要捐款。周晴捐了两万,剩下二十一万,工作人员给她一张支票让她去银行兑换。 周晴拿着支票去银行兑换,办了一张新卡,银行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买理财产品,周晴拒绝了。二十一万说多不多,在她住的小区,租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需要八千六一个月,思悦分摊两千六,还有六千的房租需要她承担,这还没有算上水电燃气费。二十一万说多不多,还不够四年的房租钱。二十一万说少不少,谁知道荀常能在北京呆多久呢,也许一年都撑不下去就想回五台山了。 周晴满足看看银行卡的余额,把卡递给荀常:“这张卡交给你保管,记住不要乱花钱哦,你每花一笔钱我都会接到信息的。” “你拿着吧,我用不到钱。” 周晴执意给他:“怎么用不到钱呢,在城市里生活,你喝得每一口水都是用钱买的。” 荀常笑着说:“我是狐狸嘛,狐狸不会花钱。” 周晴呵呵一笑:“狐狸不会自己花钱,狐狸会蛊惑他人为他花钱。算了,还是我拿着吧,反正你用的微信里也有钱,够你零花的。”越来越感觉自己养着一个孩子。 她把卡放到包里,挽着荀常的胳膊说:“走,去吃饭,姐姐今晚带你吃顿好的。” 周晴难得奢侈一把,约了中央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在电梯上,周晴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问荀常:“荀常,你会飞吗?” 她问得很认真,以至于电梯上的其他乘客也是一脸期待的等着荀常的回答。荀常揉揉她额前的碎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飞到上面?” 周晴点点头:“恩,如果你能飞的话。”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飞。” 周晴不信:“我不信,你肯定会飞!” “真不会飞。” 有人笑出了声:“兄弟,满足你女朋友很容易的,带她去玩滑翔伞啊。” 荀常问周晴:“你去玩滑翔伞吗?” 周晴反问他:“你会玩吗?反正我不会,我害怕。” 热心观众一号说:“滑翔伞很刺激,很好玩,一点都不害怕。” 热心观众二号说:“滑翔伞很好学,北京郊区就有玩的地方,能让你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 荀常礼貌的给提意见的人一一道谢,周晴怀疑他根本不是第一次到城市中来。 她和荀常两人在这么正式的环境中用餐还是第一次,像在约会。荀常坐在她对面优雅的用餐,像个教养良好的青年,如果他是人,是不是可以和他白头偕老了呢。周晴内心的矛盾在升级,一面让自己相信她只是把荀常当做宠物,弟弟,儿子来养,一面逼自己承认已经把他当做男人一样爱上了。 在两百多米的旋转餐厅用餐是浪漫的。漫天霞光退去,华灯初上,京城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可惜,周晴恐高,她一到餐厅就感到头晕目眩,为了不在荀常面前丢脸,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陪他说笑。细心的荀常发现她的异样:“周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周晴忍无可忍,没出息的说:“太高了,我有点怕。。。” 她以为荀常会嘲笑他,没想到他握住她的手说:“没事,有我在,这里很安全。” 这只狐狸的媚术了得,总在她摇摆不定间蛊惑她选择偏向他的那一方。周晴怔怔的问:“所以,你真的会飞吗?” 荀常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周晴,你不能把我当成人吗?” 周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荀常,你到底会不会飞?”周晴追问 荀常咬咬牙:“会。” 周晴一听激动起来:“我就说嘛,你肯定会。。。” “嘘!”她的兴奋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荀常提醒她小声。 “嘘!”周晴放低声音:“我就说嘛,我下周去五台山带一个户外团朝台,你跟我一起去呗,你带我在山上飞一圈好不好?在天空的视角肯定比在山上的视角漂亮,对了,你在五台山的家在哪,在中台舍利塔下吗?” 狐狸嘛,狐狸的家肯定是狐狸洞了,周晴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 荀常越听越离谱,她脑子里奇奇怪怪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后悔当初骗她了。 “你家里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吗?你结过婚没有?”这是最重要的,活了五百年的狐狸精应该有配偶吧。 荀常忍着笑说:“没有,只有我自己,一千年来我都是独自生活。” “一千年?你上次不是说你活了五百年吗?” 荀常眨眨眼:“你听错了吧,我活了一千年了,修炼了五百年。” 周晴仔细回想当时的话,好像是这样说的,他多少年的狐狸精她管不着,只要在她有生之年一直能看见他就行。想到这周晴有些悲观,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短呢? 第7章 初露端倪 “周晴,周晴,想什么呢?”周晴的思绪被荀常拉回,她摇摇头:“没事。” 遇到白狐的那年她26岁,正是青春靓丽谈恋爱的大好时间,再加上周晴也是肤白貌美的人间富贵花,追求她的人双手数不过来。当时她正和户外团上的飞鱼搞暧昧,在将要捅破窗户纸的前一天他却突然官宣脱单了,对象不是周晴,周晴气得想带他去爬山。 到手的鱼就这样飞走了,周晴郁郁寡欢了三天,买了一场醉后很快物色下一个暧昧对象。不知为何,平日里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追求者们竟不约而同的变心了,随后白狐便开始频繁的入梦。三年的时间过去,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到过,日子过得很寡淡。 她当初把荀常从五台山带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心,她好奇荀常为什么以白狐的形态出现在她梦里,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羁绊。荀常来家里半个月有余,周晴发现他除了中彩票给她一个惊喜外,并未有特别之处。荀常比较黏她,大概是他第一次来城市不习惯,没有同类相伴比较孤独吧,周晴突然灵机一动,何不带他去动物园耍耍? “周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荀常很奇怪,平时周晴带他出来吃饭总要给他科普些东西,比如桌子为什么会旋转,冰淇淋为什么冰牙齿,辣椒为什么是辣的。也会问他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比如他的狐狸洞夏天会不会进雨水,冬天会不会冷,有没有和母狐狸交配过,有没有生过小狐狸。不过今晚的她为何心事重重呢,难道是恐高造成的?荀常想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未开口就听到周晴说:“荀常,明天中午我带你去动物园逛一逛吧。” “行啊,” “动物园里的狐狸园有很多可爱的小狐狸,你趁没人的时候变成狐狸钻进去跟它们交个朋友,无聊的时候就来动物园找它们玩,这样我上班时你就不孤独了。” 荀常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周晴忙起身过去给他顺气,服务员过来问怎么了,荀常摆摆手说:“没事,喝水呛到了。”服务员说了几句贴心的话,给他换了一套新餐具。荀常幽怨地看着周晴说:“周晴,你真的只把我当狐狸吗?” 周晴一脸无辜,难道不对吗?也有把他当成人的时候啊,给他房间住,给他买衣服穿,给他买书看,她对他不好吗?周晴不懂:“我只想让你有个自己的玩伴。” “玩伴?呵呵,”荀常气笑了:“我找个朋友不行吗?” 说到朋友,周晴突然想到那天在电梯口遇见的狐狸装扮的女孩,她是荀常找的朋友吗?只要荀常喜欢,怎么样都行。周晴好脾气的说:“行行行,找朋友找朋友。” 她想起设计部的同事曾曦是个二次元爱好者,他们有个圈子会不定时举办cosy展,回头问问曾曦下次展览是什么时候,圈外人能不能参加。若是可以,该把荀常装扮成什么样子呢?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周晴的幻想,是徐亚斌打来的,她接通电话立即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周晴,md,银行的项目又被截胡了!” “啊?这次是被哪家搞走了?”虽然她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后还是很失落。 “还是那家,”徐亚斌的声音拔高了几个音调。 “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被针对了?” “你猜怎么着?” “不会有间谍吧?”他完成一个项目利润最多也就几万块钱,搁不住在身边派个间谍吧? “你说的对!tmd!我真是瞎了眼了,业务线新来的廖海哲用的是假简历,我刚刚才知道他是我上家公司的人,而且是我最讨厌的前同事手下的人。我和那贱人干了一架才离职的,这都过去几年了他还能找人阴我,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我去!你报警吧,这不能算私事,让公司法务部处理。” “已经报警了,现在在等警察来。。。你干嘛,你去哪?进去!”徐亚斌突然大叫一声。 “哎呦喂,”周晴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怎么了?你在干嘛?” “廖海哲这小子被我和几个同事关到会议室了,他想跑呢。” “看好他,可不能让他跑了。” “那是自然。你在干嘛呢?” “我啊,和表弟一起吃饭呢。” “行,你吃吧,我不跟你说了,警察来了。” “恩,拜拜。”周晴挂了电话,对上荀常似笑非笑的脸:“表弟?你说得挺顺口的啊。” 周晴解释道:“谎言需要谎言维护,我既然跟思悦说你是我表弟,那就得跟所有人说你是表弟。哎。。。” “恩?你叹什么气,我又没说你什么。” “不是,我叹气是因为业绩不好,公司多了个间谍,最近几个项目都被对家抢去了。” 荀常若有所思的问:“你跟我说说你们公司都有哪些业务,与哪些公司合作过。” “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多,ai ,智能机器人,网站,app,小程序,前后台管理系统等等好多项目。合作过的单位当然也很多了,大企业有国企,航天,医疗,银行,交通,小企业更是数不胜数。怎么样,能不能施法求业绩。你问这些干嘛?”周晴跟他介绍过才觉得奇怪,难不成他还是商业奇才? 荀常避开问题反问她:“和酒店,饭店有过合作吗?” “有,当然有,不少呢,你问这些干嘛?” 荀常神秘的笑着说:“我施点法,让你的业绩好点。” 周晴当他是开玩笑,配合他说:“做这些事你需要消耗多少灵力?你不要过度消耗自己啊,我们细水长流,慢慢来。” “好,细水长流。”荀常看她的眼神越发怜爱温柔了,周晴听他重复一遍才发现话里的暧昧,她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几天后,一个叫台缘酒店管理公司的工作人员联系周晴,说想与她所在的公司合作,做一个综合性网站,一个app以及两个小程序。 周晴很奇怪,她不是业务线的负责人,联系方式不对外公开,对方是怎么联系上她的呢。对方说是别人推荐的,推荐者的名字周晴很陌生,难道荀常的法术有效果了?她在网上搜了一下台缘酒店管理公司,公司法人是荀台意。看到这个名字周晴不禁浮想联翩,此人跟荀常有关系吗?该公司经营的范围很广,酒店,酒楼,度假山庄以及游乐场,网上有很多相关的照片,周晴快速浏览照片,突然被几张照片的吸引。照片上没有文字介绍,但可以看出是从是室内透过窗户拍的室外,室外的景色毅然是五台山五爷庙。 第8章 黑狐 西台挂月峰上下着漂泊大雨,法雷寺近在咫尺,周晴用尽全力向上奔跑却怎么也到达不了。黑云压得很低很低,天空昏黄幽暗,雷电一道道从头顶劈下落在她脚边,她身后紧追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好似下一秒就要追上她将她撕碎。周晴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她越用力向前跑越是跑不动,危难之际法雷寺的院门被人打开,周晴见到救命稻草般大声呼喊救命,却发现她的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不听。。。 “周晴,”周晴听到有人唤她,她想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色雾气穷追不舍,周晴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法雷寺门前的人身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周晴终于看清那是着黑色的僧人,他背对着她,周晴大喊:“救命,救命!” “周晴,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救命!” 她浑身湿透,鞋底裹着厚厚的淤泥,双脚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法雷寺门前的黑衣人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慢慢地转过身,露出一张扎满玻璃碎便流着血水的脸,是他!周晴吓得惨叫一声,转身向堆满玛尼堆的北坡跑去,玛尼堆见她过来像被施了法一样立刻变得变成了巨大的玛尼堆林,将她团团围住。 更糟的是她躲在哪里,雷电就劈在哪里,她一边尖叫一边逃,黑色雾气突然挡在她面前,顷刻间变成一个人身狐狸头的怪物,他露出阴森可怕的獠牙仰头大笑。周晴惊恐的看着他不断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比她大了两倍的黑色狐狸,狐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屑和杀意。周晴看看四周,哪有什么玛尼堆林啊,困住她的的分明一群体格硕大的狐狸啊!狐狸一点一点向她逼近,周晴无助的抱着头蹲下,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周晴,醒醒,周晴。” 周晴被摇醒,发现自己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荀常一脸紧张的握着她的手问:“你又做噩梦了。” 周晴惊魂未定觉得口干舌燥,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我想喝点水。” “好,我马上给你拿。” 她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子,窗外除了路灯灯几乎所有的灯都灭了,城市的夜显得寂静又安全。为什么是狐狸呢?她把荀常带回家后为什么频频梦见可怕的狐狸呢?周晴百思不得其解。 荀常给她端来一杯温水,周晴一饮而尽才觉得舒畅许多。荀常自然地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喝完水,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晴轻咳一声先开口道:“你大半夜怎么来我房间了?” “你做噩梦了?” “是的,我常常梦见被一只黑色的狐狸追杀,荀常,它是谁啊?” “没有什么黑狐,即使有也不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安心睡吧。”荀常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很让人安心。 有荀常陪着,她很快入睡,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周晴跟曾曦打听过了,明天石景山游乐园有一个二次元会展,她打算带荀常去玩一玩。 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了哄小狐狸开心还要和二十来岁甚至年纪更小的孩子们一起狂欢,想想都觉得难为情。 为了能沉浸式体验,曾曦建议周晴或买或租一套衣服,cosy的角色可选性很多,网游,动漫,电竞里人物都可以选。周晴很是心动,和曾曦约了今天下午去二次元文化圈的崇文门挑选衣服。 午饭过后,周晴假意接了一个电话说公司通知临时加班,撇下荀常一个人出来了。她的目标很明确,买一套cosy狐狸的衣服。她和曾曦逛了几家后看中一套比较紫黑色的长袍,她尤其喜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配饰。店家热情的给她介绍说这是手游王者英雄李白千年之狐的皮肤,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个游戏周晴偶尔也会玩几把。 周晴从一个女生身边借来和荀常身高体型差不多的男生试衣服,男生穿上后显得贵气十足且帅气逼人,引来一众花痴女孩,周晴当即决定买了这套衣服。想到下周去五台山,荀常答应带她在山上飞一飞,飞得时候穿汉服感觉应该更爽,她又厚着脸皮买了两套青绿色的汉服。 第二天一早,周晴哄着荀常出门了。荀常见她神神秘秘的也不多问,叫干嘛就干嘛,到地方才知原来是要给他化妆。荀常一口拒绝,周晴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卖萌撒娇的七十二般套路劝说下才勉强坐下。 妆娘是曾曦介绍的,据说在二次元圈小有名字,经过她的一番雕琢,换上服装的荀常真真成了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周晴骄傲的领着荀常在石景山游乐园里转悠,路上不停的被人拦下求合照,周晴心里那个美啊,像个欣慰的老母亲。 荀常被一群人围着拍照,周晴在手游区浏览往返,她既关心游戏内容又关心游戏的开发公司,心想,也不知道这些公司需不需要和外包公司合作,合作一次能赚多少钱。 周晴认真摆弄一款游戏,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周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是很真切。她回头看看荀常,一个戴着红色狐狸耳朵的女孩子正与他拍合照,周晴撇撇嘴,继续研究游戏。“周晴。”那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比刚刚清晰了很多,她四下张望,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穿一身黑衣的带狐狸面具的男人,周晴不知道他扮演的谁,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一点都不突兀。 “周晴,你过来。”声音从他的方向传来的,周晴鬼使神差的向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越靠近他越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周晴来到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狐狸脸。人身狐狸面,是他!他来北京了! “啊!!!”周晴听到一阵尖叫声,世界顿时慌乱起来,她捂住耳朵蹲了下去。突然一个人向她扑来,抱着她翻滚了一圈,接着听得“砰”一声巨响,一个物体重重的落在她刚才的位置,地面跟着晃了晃。 “周晴!”周晴躺在地上被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余光瞥见荀常慌乱的样子,他拨开人群一下子跪坐到他们面前,手忙脚乱的推开抱着她的男人,扶起她紧张的问:“周晴,你有没有事?” 周晴木讷地摇摇头:“我没事。” 荀常摸摸她的头,扒拉扒拉她身上见她无碍才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她说:“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周晴轻轻拍拍他以示安慰,此时她终于清醒过来了,也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远处空中旋转飞椅项目上,一个没有乘客的飞椅突然被甩开直直的飞向周晴所在的地方,要不是她身旁的人反应迅速,此时她也许已经到阎王那报道了。救她的人穿一身黑衣,戴着狐狸面具,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皙清瘦的脸庞,根本不是她意识里的怪模样。 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很快过来了,见他们没事才松了口气。游乐园方面很快停了空中飞椅,过山车,海盗船等一些带有危险性的项目。 周晴对救她的人感激涕零,恨不得剜一块身上的肉给他以示感谢。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客气。” “你好,我叫周晴。” “你好,我叫台安言。” 荀常板着脸不说话,周晴拽拽他的衣袖,他却抬脚走了。周晴对台安言赔笑道:“我朋友平时不这样的,可能吓到了,你不要介意。” “没事。” “那我,走了,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拜拜!” “再见。” 周晴三两步追上荀常,不解的问:“你怎么,人家好歹救了我,你干嘛给他脸色看啊?”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前一秒还站在那的台安言竟然然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9章 迷雾 荀常一言不发的坐在副驾上,周晴边开车边用余光瞄他,试图找个话题打破沉默,她问:“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啊,有没有看到喜欢的手办啥的,我都买给你!” 荀常显然提不起兴趣,淡淡地说:“没有。” “荀常,你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跟我说一说,虽然我没有超自然的能力可能会帮不上你的忙,但你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吧。如果你是因为我说了什么或做了而心情不好,我会给你解释的。” 荀常低下头,自责的说:“你没有错,我在生我的气,我气我自己没能在你遇到危险时出手保护你。” 周晴听后恍然大悟:“嗐,因为这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用自责。你虽然不是第一个冲上去救我的人,却是给我力量最大的人,真的,我看到你着急样子,哎呦,我可心疼坏了。我在想啊,我要是出事了,你可就惨了,谁养你呢?是给你买漂亮衣服呢?” 荀常看出来她在逗他,突然意识到不该在她面前表现负面情绪,她今天差点出事,心里一定很害怕,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她。荀常心存愧疚,这些天被她当孩子一样哄着照顾着,怎么还矫情起来了呢。他愧疚的调整好心情,笑笑说:“是啊,我可不想无依无靠,你一定保重自己。” 周晴见他脸色渐暖,心情大好,胡诌道:“荀常,说到你自己如何生存的问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自力更生。” 荀常一脸好奇的问:“哦?什么办法?” 周晴奸笑道:“直播,今天在游乐园你也看到了,现场有好多人做直播,你也可以直播啊。我相信以你的美貌肯定能火,能挣好多好多钱,可以买好多漂亮的衣服。” 荀常咬咬牙,她对他的误会来源于什么呢,为什么总认为他喜欢买漂亮的衣服? 周晴接着忽悠:“等你大火特火了,我就辞掉工作做你的经纪人,然后成立一个网红公司,签约好多艺人。等签约艺人能挣钱了你就不用在直播了。到时候我们在北京买个大房子,对了,再回怀台镇买个房子。我们在城市呆腻了就回山上,嫌山上冷清了我们就回城市,怎么样?” 荀常听得认真,赞同的点点头:“可以,不过我能不直播吗?” 周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行,那就我努努力,多奋斗几年也是能实现的。” “周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小白脸啊?” 周晴摇摇头:“不会啊,你是小狐狸,你有你的本事,比如长得赏心悦目,脾气好又听话。。。” 荀常越听越觉得不对,失笑道:“这不就是小白脸嘛” 周晴耸耸肩,无辜的说:“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荀常也跟着笑,他无限柔情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在自己的眼眸之中。他的眼神里渐渐浮现出悲哀和不甘,他多想永远守着她的笑,可现实哪能轻易随人愿呢。 与台缘酒店管理公司的合作基本敲定,只是还有一点双方还未达成一致,甲方要求周晴带团队驻场开发,周晴的直属领导胡成则想让她在公司远程开发。胡成有他的想法,周晴上次晋升还是在一年前,这中间她是有一次机会可以把职称晋升一下的,就是因为在外驻场开发被公司的其他人抢去了名额。胡成气了很久,并把一部分气撒在周晴身上,怒其不争。 眼下又到了年中的晋升季,周晴榜上有名十有八九要晋升,但胡成怕半路再蹦出个程咬金,公司毕竟有两千多人,防不胜防啊。所以,胡成这次说什么都不想让她去驻场开发。 台缘酒店这边呢又坚持周晴去他们本部开发,台缘酒店没有技术团队,也没有做过官网,所有的业务均是在第三方平台进行。随着台缘酒店的规模越来越大,公司早有做自己官网的打算。只是为何会找到周晴,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就当是荀常保佑了。 双方磨了几天,最后周晴做出让步,决定去驻场开发。没办法,甲方加钱了。 她怀着对金钱的无限向往,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带着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因为甲方没有技术团队,周晴的团队包含了所有的服务,从产品研发,ui设计,后台搭建,前端布局,到上线前的测试,真正的一条龙服务。 接待周晴一行人的是跟她谈业务的林东豫,另外还有一位身材窈窕,媚眼如丝的女人。林东豫跟周晴握过手说了句客套话,然后给她介绍道:“周经理,这是我们公司总经办秘书台秘书。” “你好,我叫台安清。”她笑着伸出手 “你好,我叫周晴。”周晴表面镇定的跟她握手打招呼,心里早有了八百个想法。昨天在石景山游乐园救她的人叫台安言,荀常好像认识台安言,今天又有个台安清。台安言,台安清两人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荀常和台安清,台缘酒店公司的法人姓荀,而台安清这家公司的总裁办秘书。台缘酒店,台缘?五台山? 第10章 甲方 一 台安清 周晴的团队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因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开发部”周晴还以为是为他们特意准备。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有四位员工,台安清给周晴介绍:“周经理,这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刚组建起来,还不是很完善,你就他们当你的人吩咐做事就行。” “周经理,你好。”,四个人礼貌的跟周晴打招呼. “你们好。” “周经理,左边是你的办公室,右边是会议室。” 哎呦呵,自己还有办公室呢,周晴大喜过望,在格子间奋斗了五六年终于有自己的办公室了,虽然是暂时的。不一会儿,有行政人员来给他们送门禁卡和饭卡,漂亮的行政小姐姐说:“食堂在一楼,一日三餐都是免费的,负一楼是健身房,工作累了可以去健身房放松一下。” 周晴和团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待遇,可谓是受宠若惊。 办公室里人多嘈杂,周晴没找到机会单独跟台安清说话。她坐在的办公室里自嗨,拍了一张办公室的照片给荀常发过去:“哈哈,我有独立的办公室了。” 荀常给她回:“晋升了吗?” 周晴正要回信息,听到楼下有人说话:“荀总,你来了。” 恩?联想到近日的种种巧合,这声荀总让人浮想联翩。她来到窗前向下看,一楼有个小花园里园丁正在剪草,一个人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手拿个电脑一手拿着手机跟园丁打招呼:“陆师傅,修花呢,一会帮我几朵剪几朵漂亮的花插瓶里吧。” “行啊,我这就给你剪。” 周晴看着男人眼熟,定睛一看,是 荀常?! 她像捉奸一样,赶紧躲在窗户后面悄悄观察楼下的人。那人把电脑放在花园里的木桌上,看了一眼手机,跟园丁聊起天了。周晴眼睛一转想看看荀常都是怎么撒谎的,她不怀好意的笑笑拨通荀常的电话。 楼下的人没有犹豫的接了电话:“喂,周晴。” 周晴吓了一跳,幸好窗户关着呢,不然那狐狸精肯定能听到声音。尽管关着窗户呢,周晴还是做贼心虚般离开了窗口,她故作惊讶的回答:“呀,是荀常啊,打错了打错了,我要打给同事怎么拨到你那了。你在干嘛呢,有没有出去玩?” “没有,我在家看书呢。” “恩,你看吧,我挂了啊。”呸!骗子!周晴心里骂了一声挂断电话,她轻手轻脚的来到窗前悄悄往下看,荀常对园丁笑了笑,园丁问他:“荀总有爱人了吗?” 荀常说:“是的。” 周晴咬着嘴唇窃喜,又听到园丁:“是台秘书吧?”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张大眼睛,竖起耳朵听荀常怎么说。那厮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就进屋了。周晴郁闷的坐在老板椅上,台秘书是台安清吗?狐狸精,两个狐狸精!荀常真是的,为什么不跟园丁解释一下呢?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追究他喜欢谁的时候,现在要搞清楚他为什么骗她。 自周晴把荀常从五台山带回来后一直把他当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子养着,教他吃教他玩教他怎样生活,可他呢,明明什么都懂却偏偏装无知,把她骗得团团转。周晴真想立即找他下去理论,又怕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听到楼下车发动的声音,她赶紧来到窗前,见停在花园前的车开走了,花园里,园丁坐在木桌前插花。 荀常回家打卡去了吧。 下午周晴方和甲方在会议室里开了一下午会 ,甲方的主要负责人是林东豫。在动工之前周晴先要了解甲方技术组用什么语言写后台,都有什么项目经验。四人互相看看,叫李志飞的男生说:“我做过app。” 周晴问:“是混合开发吗?” 李志飞犹豫一下点点头说:“是。” “恩,好,那你跟app业务行吗?” “没问题。” “好的,你们三个呢?” 甲方还挺会找人,剩下三人一个是后台,一个是前端,一个会一点小程序,正好雨露均沾。 甲方想要的东西是抽象化的,仅有一个概念,周晴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让抽象的东西具体化。每项业务周晴方都准备了几个模板,甲方可以直接套用模板也可以做个性化定制。周琦演示过ppt之后,林东豫说公司想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官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公司的。 周晴心想,每个公司刚做项目的时候都想做一个与众不同的网站,但真正做出来得还是大同小异。大家你借鉴我,我借鉴你,直接扒同行网站的也是有的。虽是这样想,但金主的话还是要听的,周晴点点头说:“恩,我能理解,我也希望我们能满足贵公司的要求。我带来的都是专业人员,我们就多沟通,多交流。” 在会议室度过了一下午,周晴无心关注荀常是否回来过,她打算晚上回家再想怎么处理这事。 一出写字楼,周晴就遇上了台安清,台安清摇下车窗跟她打招呼:“周经理,下班了吗?” “恩,台秘书,下班了啊。” “你在哪住啊,我顺道送你一下吧。” 周晴正想找她探探消息,也不管合适不合适,笑着上了车说:“那麻烦你了,” 台安清的车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她好像在哪里闻过。台安清问她:“第一天来上班,还习惯吗?” 周晴笑笑说:“没什么不习惯的,我的这份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场办公,到哪里都能适应。台秘书,你的名字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很像,只差一个字,他叫台安言。” “他 是你朋友?”台安清很意外的问。 周晴不能和台安言做朋友吗?她曾怀疑过台安言是梦里纠缠她的黑狐,说来也怪,上次台安言在游乐场救过她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有关黑狐的噩梦,她还想是不是自己的搞错了。如今见台安清这么惊讶,她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黑狐若真的存在,她可要抱紧荀常的大腿了。希望荀常法力无边能战胜一些伤害她的恶势力,她给他买多少漂亮衣服都愿意。 “其实也算不上朋友,确切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救过你的命?”台安清更意外了。 “是的,你认识他吗?” “我有个弟弟叫台安言,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他。”台安清不确定的说 “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好看,穿黑色衣服,背黑色背包,你弟弟是这样的打扮吗?对了,我见到他时他戴着一个狐狸面具。” “应该就是他了,他是个冷漠的人,没想到还会救人。”安清笑笑说 “冷漠的人也是有正义感的,你弟弟是个很棒的人。”周晴心不在焉的夸了一句。 荀常是白狐,台安言是黑狐,那台安清呢,也是狐狸精吗?自己这是被狐狸精包围了吗?正想入非非时荀常的打电话打来了,周晴看着闪烁的屏幕心生一计,既然不能逼问荀常的真实身份,那就让他和台安清见个面吧,他还能装不认识不成?周晴接通电话:“喂,” “周晴,你到哪了,一会还去逛街吗?” “去,还得给你买个登山杖呢。我快到家了啊,你先在去小区门口等我。” “好,我这就下楼。” 周晴挂了电话,不由得期待荀常见到台安清的表情。 十分钟后,周晴站在小区门口生闷气,台安清的车已经离去,荀常却姗姗来迟。 第11章 甲方 二 荀常 荀常见周晴板着脸,笑着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周晴点点手机说:“我十分前就给你打电话让你下来,你为什么才下来,在上面干嘛呢?” “我没干什么啊,就换了身衣服。” 周晴冷笑一声:“哼,就会臭美!” 荀常徒步所需的装备基本给他配齐了,就缺两根登山杖。想起装备,周晴心疼了一阵钱,登山鞋,登山包,冲锋衣,速干衣,手台,防紫外线帽子。。。啥啥都要钱。商场三楼有户外专卖店,周晴看中一款情侣冲锋衣,她上前看了下价格立即放弃了。 有眼色的荀常问她:“你想要吗?” 周晴撇他一眼说:“好看的衣服多了,哪能都买回家?” 荀常看出来了,今晚的周晴不对劲,好像时刻准备发火。他认真反思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刚才吃饭时菜点多了,剩下了不少,周晴想要打包,他嫌拿着剩菜逛街不方便,周晴当时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他认真的对周晴说:“周晴,我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这是要脱马甲了吗? “我今天不应该浪费粮食的,你曾教过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什么啊,莫名其妙。” “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起开,别挡道。”周晴一把推开他,拿着两根登山杖去结账了。 荀常一脸懵的跟在她后面,女人真奇怪,嘴上说着不生气,手上可没少用力。周晴见他耷拉个头,又生气了:“你半死不活的干嘛呢?给谁脸色看呢?” “我没有啊,我。。。” “哼!”周晴白了他一眼走了。 “周晴,等等我。”荀常在后面追。 “荀总,好巧啊。”荀常被熟人拦住,周晴听到声音忙转身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跟荀常打招呼。她心里一乐,差点没笑出来,意外来得真是时候。 “啊,陆师傅,好巧,你也在啊?” 荀常心虚的看看周晴,陆师傅说:“我带我孙子出来玩,她非要来商场看看她妈妈。她妈在这个商场里上班呢。” “是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 陆师傅牵着孩子离开后,荀常轻咳一声来到周晴面前:“那个。。” 周晴终于抓住机会了,阴阳怪气的说:“荀总?什么荀总,你不是初次入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狐狸吗?” 荀常谄笑道:“周晴,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周晴做作的捂上耳朵下楼去了,商场人太多,影响她发挥。 荀常紧跟她身后:“周晴,你慢点,你听我说,周晴,” 盛夏的夜晚风都是温热的,周晴一口气出了商场,差点被热浪扰得该怎么演下去。 荀常追出来,周晴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荀常支支吾吾说:“其实我,其实我是人,我叫荀常,是台缘酒店公司的总经理。我不是你要找的小狐狸。” “你等会,等会,你不是小狐狸?”,周晴顿感头皮发麻,玩笑开大了,她只是想让荀常承认他有别的身份,这样他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做事了。他若一直瞒着身份就要要不停的撒谎圆谎,周晴还得配合他演出揣着明白装糊涂。万万没想到啊,他竟然坦白一个身份,否认另一个身份! 周晴又问一遍:“你不是小狐狸?” “抱歉,我不是,我胳膊上的红绳其实是在北台买的。你遇到我的那天,草甸上太晒了,我去树林里乘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骗了你。” 周晴脑子发蒙,里面像装了一团浆糊,再次问:“你不是小狐狸?” “不是。” “不对啊,”,周晴不死心的问说:“中彩票的事你怎么解释?” 荀常低下头,小声说:“那是,那是从别人手里买的,花了32万。” 周晴气得暴走,32万买了一张29万的彩票,扣除税到手里23万,有钱还真能有魔法啊。 “周晴,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来着。”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事了吗?你知道我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吗?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住,带你去玩哄你开心,你却欺骗我的感情,你就是骗子,诈骗犯!”周晴闭上眼平复心绪,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说:“荀常,你知道的,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小狐狸。眼下真相大白,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你走吧,今晚就从我那里搬走。”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么些天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周晴斩钉截铁的说 荀常一愣,试探着说:“要不,你当我还是小狐狸好了。。” “好啊,我看看你能不能变成白狐,你变啊,能变身我就还认你。怎么,变不了啊,变不了你就是路人甲,不对,是甲方!我们在办公室见吧。”她把登山杖塞到荀常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荀常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回了家,周晴在她卧室门口站了站说:“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哪来的回哪去。”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在客厅抱着零食看电视的思悦见两人的样子,小声问荀常:“吵架了?” 荀常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晴在卧室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直到夜深人静时荀常也没有离开。“厚脸皮!”周晴心里骂了一句。真荒唐,以为他只是多个身份,没想到却变了个身份,这么多天的感情都错付了。 当天晚上,周晴梦见了白狐,它孤独的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四周是茫茫一片,没有演教寺没有舍利塔,只有呼啸的寒风和漫天的飞雪。周晴醒来后心情沉重又自责,觉得是自己认错了人才让小狐狸陷入困境之中。 洗漱时见到荀常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荀常腆着脸问:“周晴,我能坐你的车去公司吗?” 周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方便。” 荀常的办公室在一楼,连带一个小花园,昨日那个园丁此时在花园里浇水。周晴站在三楼向下看,荀常端着一杯茶从办公室出来,周晴哼一声骂了句:“骗子!”,冷不丁地与抬头看她的荀常撞上视线,荀常笑着挥挥手,周晴翻个白眼离开了。 下午七点,她背着登山包来到集合点公主坟,高原见到她说:“周晴,来了啊,你朋友比你到的早,已经在车上了。” 朋友?荀常那家伙还真来了? 周晴上车,坐在前排的荀常立马坐直身子往里挪了挪,讨好的说:“周晴,坐这里,我给你占了一个位置。” 周晴不理他,把包扔在挨着高原背包的位置下了车。荀常不在乎她的冷漠,悄悄地把她的包挪到了他旁边。队员们陆陆续续来了,周晴在车下拿着名册签到,等到七点二十八分最后一个队员上车之后,她和高原才上车,这时车上除了放她包的座位已经没有空位了。荀常得逞的看着她笑,周晴不想在这么人面前耍脾气引人遐想猜测,只好闷声坐下。 第12章 云海日出 大巴车行驶在皎洁的月光下行驶,车内呼噜声彼此起伏,周晴心事重重的看着铺满月光的公路,荀常为什么不是白狐?这次朝台她能见到白狐吗? 荀常的头靠在周晴的肩上睡着了,周晴想,他要是白狐那么一切就完美了。 坐着睡觉令荀常很不舒服,他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听到周晴长叹一口气,似有千愁万怨,听得他的心都要碎了,荀常后悔了,是不是不该骗她?荀常轻声问她:“你怎么不睡?” “月亮有点晃眼,我睡不着。” 荀常坐直身子搂过周晴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拿帽子盖她脸上说:“这样就不晃眼了,休息不好明天怎么有力气爬山呢?” 周晴轻轻推开他往边上挪挪,才不和骗子搞暧昧,她把帽子塞回他怀里,从自己包里拿出头巾盖在脸上,双手抱胸睡了。 荀常无奈的笑笑,然后癞皮狗似的靠在她肩上,周晴推他,他打呼噜装睡。周晴无语,心说:“幼稚!”,懒得理他,随他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凉的风窜入车厢内,周晴打了个激灵,挣扎着掀开头巾发现眼前漆黑一片,月亮不知去哪了,而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歪荀常怀里了。荀常小声说:“到鸿门岩了。” “几点了?” “一点,再睡会吧。” “太冷了。” “有人下车方便去了,车门关上就不冷了。”荀常温柔的拍拍她:“再睡一会吧。” 周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了黑狐,也许是她的潜意识里台安言是黑狐,所以此时黑狐的形象是台安言的模样。他们坐在怀台镇五爷庙前,周晴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狐狸在哪嘛?” 台安言冷冷的说:“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带你去见他!” “为什么?”,周晴晃着他的胳膊恳求:“为什么?你带我见见他吧,我又不会害他。” 台安言甩开她:“哼,你还想怎样害他,非得是魂飞魄散吗?” 周晴一下子清醒过来,荀常被她吓得一激灵,忙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周晴摇摇头,想到黑灯瞎火的荀常应该看不到她的动作,小声说:“没事。” 荀常抱着她轻轻的拍打几下说:“再睡一会吧。” 周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来不及多想便再次进入梦境。还是小女孩的周晴,躲在演教寺主殿的佛像后面看香客们上香许愿,她趁人不注意偷了几块供桌上的糕点塞进袖口,然后一溜烟跑出演教寺外。她来到舍利塔下对一个黑漆漆的洞喊:“小狐狸,小狐狸,快出来,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她坐在地上,献宝般的把藏在袖口里糕点一一摆在地上,一边期待的看看洞口。不多时,一只黢黑黢黑的狐狸钻了出来,周晴吓得“啊”一声忙护住地上的糕点。 黑狐在洞口坐下看着她,周晴也看着它,一人一狐僵持不下。突然黑狐歪歪头对她眨了下眼睛,周晴心头一跳做了妥协:“好吧,给你吃,不过不能全给你,我得给小白狐留两块。” 黑狐开口说:“我就是小白狐啊。” 周晴揉着肚子大笑:“哈哈哈,你撒谎,你明明是黑色的,哈哈哈,你连自己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 “我真的是白狐啊。”黑狐在她面前转一圈,她的眼睛好像被施了法,黑狐变成了白狐。周晴揉揉眼仔细看去,真的是白狐!周晴抱住它亲来亲去:“呀,你就是小白狐!” 黑狐奸笑着说:“我当然是你的小白狐了,哎呀,你手腕上绑的是什么啊?硌到我了。” 周晴拉开袖子说:“是红绳,这不是普通的绳子哦。” 黑狐看到红绳,眼神立即变得贪婪起来,它哄着周晴说:“好孩子,这真是根漂亮的绳子,你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周晴毫不设防的摘下红绳,正要递给他顿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黑狐大叫一声化作一团黑气穿透她的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周晴回到了现实,她惊慌失措的摸摸心口,摸摸全身,看到一切都好才难受的闭上眼睛。 车上的灯亮了,高原高声叫醒大家:“醒醒,醒醒了,大家收拾下出发了。” 凌晨四点,鸿门岩牌楼下亮着几盏灯,几个卖水卖泡面的小摊贩缩卷在军大衣里。东台顶笠子塔的的灯光依稀可见,高原对大家说:“朝着亮光的地方走就对了。” 鸿门岩离台顶距离不是很远,难得的坡度大,节奏快的人半个小时就能上去,节奏慢的一个小时都上不去,需要走一步喘一喘。台顶叫望海峰,这里的海是云海的海。每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望海峰前云雾缭绕,金色的阳光洒在翻腾云海之上,仿佛身处仙境之中。但是云海日出不是每天都有的,头一天晚上下过雨最容易看到云海了。 今天早上的风太大,云都被吹散了,周晴对云海不抱希望,能看到壮观的日出也不错。东方的天际渐渐发白,后队才走了一半,周晴不想错过日出,她对吃力往上爬的队员说:“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我在山顶等你们。” 大风是五台山的特色,吹得人直打哆嗦。在台顶等日出的人们或躲到望海寺里吃斋饭,或躲在笠子塔里拜佛去了。周晴和荀常蹲在半截高的护栏后面,荀常说:“周晴,要不我们去笠子塔吧。” 周晴说:“不要,这个地方是看日出的最佳地方,我每次来都站这儿。你要是嫌冷就去吧。” 荀常笑着说:“这里才不是看日出的最佳地方,”,他指指笠子塔:“笠子塔二层才是最佳视角。” 周晴说:“真的?可是要怎么上去?” 荀常说:“你跟我来。” 周晴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她绕到笠子塔后面,荀常拉开一个一人高的窄门,周晴稀奇的说:“我来过这么多次笠子塔,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个门呢。” 荀常说:“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的,问过望海寺的法师了,俗家人也可以上去。” 她和荀常轻轻来到二楼,因为一楼供奉着佛像,周晴不敢有大动静。绕过半圈走廊,到了荀常说的最佳观赏点。周晴站在这里,感受着更大的风,更广阔的视线,突然感动到想哭。荀常问她:“这里的是不是更好?” 周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呢,太阳还没有出来。” 荀常笑着站在有风的一侧为她挡风,周晴装作没发现,内心却开始动摇了。 东方发白的天际渐渐变色,一条浅粉紫色的彩带环绕大半个天空,群山笼罩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像一幅水墨画。 天越来越亮,太阳从山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慢慢变大,慢慢变圆,然后毫无悬念的整个跳出来。一片稀疏松散的云朵从太阳跟前匆匆掠过,染上了一点红色。没有云海,没有漫天朝霞的陪伴,这个日出显得很没有仪式感。 荀常问周晴:“你觉得这个日出怎么样?” 周晴说:“很美。” 荀常又问:“你见过最美的日出是什么时候?” 周晴想了想说:“是前年,那次我们是正穿,从南台开始,东台结束。我们走到华北屋脊时变了天,只在一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倾盆大雨夹着黄豆大小的冰雹就来了。我的小拇指还被冰雹砸伤了。”周晴揉揉左手小拇指,感觉它在隐隐作痛,“好在冰雹只下了几分钟就没有了,大雨却一直下到我们到了望海寺。望海寺的居士建议我们等雨小些了再下撤,我们就在寺里等。天好像漏了一下,雨越下越大,不只是东台在下雨,一条条黑色的雨柱也在冲刷着中台,澡浴池和怀台镇。高原一看走不成了,就在东台挂单住下了。夜里,雨一阵一阵的下到凌晨三点才停。天微微亮时,阿昌叫醒我去看日出,就在那个位置,”周晴指指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我看到了迄今为止最美的云海日出。云海像棉花一样白,厚厚的堆在脚下,不停的翻滚。远方的山上挂满了云,整个天际也被云围了一圈。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它先给西方天空的云染上浅浅的粉色,接着把群山之巅的云染成金黄色,然后东方的云变成了橘红色,还有的是红色,紫色,黑色,蓝色,灰色。。。后来太阳跳出云层光线照到云海上,云海变成了火海。我当时都不知道该看哪了,色彩丰富的让我头皮发麻,一点都不真实。要不是当时我拍了视频和照片我都不敢相信,日出也可以这么野蛮和震撼。” 周晴回想起那次云海日出带仍止不住的惊叹,荀常扶着栏杆遥望群山好像也在回忆什么。周晴问他:“你呢,你见过的最美的日出是什么时候?” “是今天。”荀常看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情感。周晴避开他的视线,故意云淡风轻的说:“今天的日出一般般,没什么特别的。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第13章 北台 天已大亮,风小了许多,湛蓝的天空明亮而耀眼。队员坚果对周晴说:“微月领队,帮我和我对象拍张合照吧,把东台望海寺这几个字拍上。” “好的。”,周晴拍照,荀常在旁边指指点点:“你这样拍不好看,牌楼没有拍全,人显得小了,光太亮了。” 周晴气愤的说:“给你,你拍,你拍,我看你能拍多完美。” 荀常两手一背,笑着不搭腔,周晴说:“我看你就是找茬。” 拍好照后拿给坚果看,坚果说:“挺好的,谢谢领队,我帮你们也拍一张?”,不等周晴拒绝,荀常笑嘻嘻的说:“好啊,用我的手机拍。” 周晴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把这个贱兮兮的男人当成纯良无辜的小狐狸。 北台叶斗峰是五个台中最高的山峰,海拔3061米,从东台到北台有13公里,而且一路都在爬升,这是大朝台最艰苦最孤独的一段路。后队与前队的距离渐渐拉长,高原在手台里跟周晴说:“微月,你催着点后队的人,不然天黑之前下不了山。” 周晴也想催促几人,但看他们走几步歇一歇喘气都是万分艰难的事了,哪还忍心再催呢。周晴跟后队几人说明:“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我们今天是去不了西台了。” 坚果累到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啊,那怎么办?” 周晴说:“那就不去了呗,下次有机会再去,下次你们可以坐摆渡车朝台。” 上午十点左右,摆渡车开始在五个台之间穿梭,那是游客们的选择,做为一个资深驴友,周晴来过这么多次朝台从未坐过摆渡车。 华北屋脊在去北台的途中,一座白色巨大牌楼横亘在屋脊之上,牌楼的一面刻着“华北屋脊”,一面刻着“大千世界”。周晴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在牌楼下堆一个玛尼堆,这次是荀常帮她一起堆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高。 两人坐在玛尼堆旁俯瞰群山,如果一座山算一个世界的话,那么眼前是千千万万个世界。东台笠子塔只剩下一点点,周晴鼓励瘫坐在地上的队员说:“你们看我们已经走多远了,还有一小半的就到北台了,加油哦。” 荀常躺在草甸上悠闲的晃着腿,左手揪一根草咬在嘴里,周晴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随手摘下一朵金莲花的样子。周晴突然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只狐狸跟一个人生气呢。 手台里传来高原的声音,前队已经到北台了,周晴站起来说:“同志们,该出发了。” 荀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周晴,我想吃澡浴池的斋饭。” 他歪着脑袋看着她说话时,周晴总是恍惚,他的神态太像小狐狸了。可荀常坚决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狐狸精。 周晴说:“你想吃斋饭就要走快一点啊,跟着后队肯定是赶不上饭点了。” 荀常可怜兮兮的说:“周晴,我饿了。” 周晴冷冷的看他一眼,把登山包推给他:“包里吃的喝的都有,自己拿。”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撒娇呢,又不是狐狸精。 叶斗峰灵应寺的风铃声穿过嘈杂的声音传入周晴的耳朵,再爬最后一个山坡就到台顶了。周晴算着时间,现在是十一十分点,十分钟能到顶,在叶斗峰最多停二十分钟,十一点四十出发,走快一点的话十二点四十能到澡浴池,荀常还可以吃上斋饭。 她鼓励队员一鼓作气登上叶斗峰,荀常把她的包摘下来,挂在他胸前说:“领队,给你减减负,我在台顶等你哦。” 坚果累得很惨了,还忍不住八卦:“领队,你对象?” 周晴说:“甲方,我的金主。” 周晴站在台顶叉腰看峰峦叠翠,天上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白云被风吹着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变幻不同的形状。荀常懒洋洋的坐在她身边,周晴低头看看他胳膊上的红绳问:“荀常,你的红绳是在这里买的?” 荀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是啊,灵应寺门口买的。” 周晴把包交给坐着吃东西的坚果照看,和荀常一起去了灵应寺。灵应寺前有片停车场,几辆摆渡车停在上面,游客们或在寺里敬香或在寺外的小商贩前买东西,有转经筒,转运珠,小铃铛,红绳,福袋,钱袋等等一些工艺品,还有台蘑,灵芝等五台山特产。周晴在荀常说的那个小摊上取下一根红绳细看,她对荀常说:“伸出胳膊我对比下。” 荀常躲闪的说:“都一样,不用对比。” 周晴瞪他:“快让我看看!” 荀常不情不愿的挽起袖子给她看,嘴里嘟囔着:“我还能骗你不成。” 周晴说:“你骗我的还少吗?” 红绳编织的纹路是一样的,除了上面的配饰不一样,商贩卖的红绳上五颜六色的珠子是串在上面的,可以随意拨动,而荀常红绳上的红色珠子是挂在上面的。荀常解释说:“这是早些年的款式。” 早些年的款式是什么样的,周晴无从得知,只好信了他的话。周晴觉得荀常戴的那个珠子晶莹透亮异常漂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荀常见状就要摘下来,他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 周晴摇摇手说:“不了不了,工作时带着不方便,谢谢。”周晴在几个小摊前来回看看,对荀常说:“我们买些台蘑吧,回去做点台蘑酱。” “好啊。”荀常话音未落,突然听到灵应寺下方有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老公,你怎么,你醒醒啊!来人啊,救命啊!” 周晴和荀常对视一眼忙朝声音的地方走去,只见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男人大声哭喊。周晴看到那个男人脸色惨白,嘴唇乌紫,像是高反的症状。但是这里才三千来米怎么能高反呢?周晴正要走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荀常拉住她摇了摇头,周晴挣开他的手说:“我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蹲在女人旁边问:“他怎么了?” 女人语无伦次的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刚来我老公突然倒地上了,怎么办,怎么办?”男人的呼吸微弱,周晴让围观的人散开些好让新鲜空气进来。周晴说:“看起来像高反,以前有去过高海拔的地方吗?” 女人说:“有,去过西藏,去西藏也没事啊。” 周晴又问:“你们是徒步上来的吗?”男人的年纪不小了,平时没有运动的话一下子剧烈运动身体也会受不了,也会出现高反的情况。 女人说:“是,走上来的,刚上来的时候说了句好累,喘不上气,就晕倒了。” 周晴对荀常说:“你快去我包里拿两包葡萄糖粉,先给他补充下能量。”然后对女人说:“你有同伴吗?让你同伴问问摆渡车能不能走,赶紧送他下山到低海拔的地方。” 旁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我们是一起的,摆渡车在哪里啊?” 有人说:“在上面,停着好几辆车呢。” 那人道了谢赶紧上去了。这时,从山下疾步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女人见到他像见了救星一样:“张队长,我老公出事了!” 张队长慌慌张张蹲下查看男人的情况,突然脸色大变,一屁股蹲在地上。周晴一惊,伸手在男人的鼻子前探了探,呼吸没了! 荀常拿着几包葡萄糖粉跑回来,周晴站起来小声说:“可能用不上了。” 女人察觉出了异样,抱着男人慌乱的大喊:“老公,老公,你醒醒啊!” 没有人宣告他的死亡,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周晴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闷得想哭,荀常抱着她轻声安慰:“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周晴离开时,灵应寺的僧人正在超度亡人,女人的哭声盖过风铃的声。周晴很想知道,这一刻,人们所信奉的佛在想什么呢? 第14章 被雷劈出的真相 荀常如愿吃上了斋饭,这还要得益于途中那场暴风雨。 周晴心情沉重的离开叶斗峰,几人沿下路下撤,荀常为了让周晴心情好一些,执意要把红绳摘下来给她戴上。周晴不肯,说:“我不要,戴着不方便。” 荀常说:“我给你系上,它可以辟邪免灾,延年益寿。”荀常强制给她戴上,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周晴拉扯不过他,队员们还在旁边起哄,周晴就由他系上了。 他们刚到下叶斗峰,乌云便在山顶集结起来的,大风中含着湿气一阵阵吹到脸上,轰隆隆的雷声从从天边滚滚而来来,看样子一场暴雨避免不了了。虽然大家穿戴整齐 ,做好了淋雨的准备,仍是铆足了劲往澡浴池赶。不过上天并未眷顾他们,在距澡浴池百十米的地方,一道闪电撕破乌黑的天空,硕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接着一道又一道闪电落在他们身边,周晴见多了这样的极端天气,还算稳得住,不过荀常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拉着周晴往澡浴池飞快的跑。周晴的眼睛被雨淋的几乎看不到东西了,她跌跌撞撞的大喊:“荀常,不要跑了,我看不见啦,没关系,不要怕,只是下雨而已。” 荀常拉着她一口气跑到一间供奉着文殊菩萨像的屋子里避雨,紧张的问她:“周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晴站在门口往外看,见队员们都跑了斋堂才放下心。她看荀常浑身湿透,脸色惨白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没事啊,只是下雨而已,你怎么样?” 荀常摇摇头说:“没事。” 周晴说:“我们去斋堂吧,看还有没有饭。” 荀常看看外面的雨说:“等一会吧,等雨小一些了再去。” “没事,就几十米远了,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跑过去。一,二,三!”周晴拉着荀常往外跑,一个响雷毫无预兆的在他们头顶炸开,周晴往前跑,荀常想把她拉回到庙里,两人的劲用反了方向,周晴敌不过荀常,脚下一滑摔到泥水里。她顿时火冒三丈,狼狈的爬起来恨不得一脚把荀常踹到台怀镇,对他吼道:“你干嘛,拍言情剧吗?” 荀常连连道歉,周晴挣开他的手说:“我现在要去斋堂,你爱去不去!” 荀常被她吼得没脾气,像个哀怨的小媳妇紧紧跟在她身后。周晴走得飞快,不去想头顶的滚滚雷声,眼看就要进斋堂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荀常惊慌的喊了一声:“小心!”,就听到一声闷哼。周晴回头一看,只见荀常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周晴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荀常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说:“我没事,赶快进去。” 周晴扶着吐血的荀常进到斋堂,打饭的法师扔下勺子就来了,他念了句“阿弥陀佛”从另一边扶住荀常,让他坐在垫子上休息。法师给他把把脉说:“没事,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呢?”,周晴不敢说是被雷劈了,正常人被雷劈应该瞬间就归西了,荀常他。。。 荀常的意识有些涣散,握着周晴的手一遍遍说:“周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一身湿衣,手冰凉没有温度,周期拜托居士把他送到二楼的房间让他换身干爽的衣服。虽说荀常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体很虚弱,看来今晚需要在澡浴池挂单了。斋堂里的人不多,周晴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前队和中队的队员,知道他们已经吃过离开了,可是后队还有队员在此,周晴需要先把他们送到法雷寺牌楼那里才能回来照顾荀常。 雨下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停了,云雾还未散去,空气湿漉漉的,队员们在一楼大厅吃饭。周晴惦记荀常,给他端了一碗饭上去,说:“这就是你想吃的斋饭,快吃吧。” 荀常帅气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一张脸看得让人揪心。周晴背过身抹一把眼泪,荀常安慰她说:“周晴,我没事,真没事。” 周晴扭过头看看他,说出自己的疑惑:“你真的是人吗?普通人怎么能承受住雷劈呢?” 荀常不说话,斯斯文文的吃着饭,周晴也不逼他,说:“你好好吃饭,吃完饭休息就休息,今晚我们就在这挂单了,好吗?” 荀常点点头,乖巧的模样让周晴想到了把他当小狐狸的日子,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缩回来了。周晴对他笑笑说:“我下去了。” 荀常又点点头,说:“周晴,早点回来。” “知道了” 她下楼见大厅里没几个人,门外闹哄哄的,这是在佛门中不被允许的,她好奇的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坚果见到她立即拉着她说:“领队你看,中台出现佛光了。”周晴抬头看去,果然云雾缭绕中的翠岩峰有个清晰的闪着五彩光芒的佛像!这么难得景象真想让荀常也出来看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和一个小视频匆匆上楼了。她敲敲荀常所在的房间门,没有人回应,周晴心中一紧以为荀常出事了,忙推门进去。床铺是空的,荀常不在屋里,周晴猜想他大概是去厕所了,于是在旁边的床铺上坐着等他。 等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有回来,周晴给他打电话,铃声从被子里传来,周晴掀开被子,里面赫然蜷缩着一只白狐!周晴吓得差点叫出声,看到它前爪上的红绳之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回事?这是她心心念念寻找的小狐狸?荀常去哪了? 她温柔的抚摸它的头,轻轻叫一声:“小狐狸。” 小狐狸抬眼看看她,张张嘴发出哼唧唧的声音,狐狸显然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它的身体突然绷直,在周晴的注视下变成了荀常的模样。周晴睁大眼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她的表情由惊吓变成了惊喜,抱住荀常,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你骗人,小狐狸,荀常,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荀常无力的抬抬手,然后在她怀中变成了白狐的样子。周晴再次惊掉下巴,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如梦一样的场景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她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赶紧把小狐狸用被子盖好。有人敲门,周晴起身去开门,给荀常把脉的法师站在门口问:“他怎么样了?” 周晴挡在门口心虚的说:“好多了,刚睡着。” 法师点点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说:“我正要去法雷寺,可以带着楼下的人一起走,你不用再跑一趟了。” 周晴欣喜的说:“真的?那太好了,谢谢法师,我下去同队员们说一声。” “恩。”周晴和他一起下楼,坚果几人已经在背包等着出发了,坚果说:“领队,你在这照顾寻常吧(‘寻常’这里并非是错别字,他的户外名字就是寻常。)” 周晴说:“好,刚下过雨路上滑,你们赶路时注意安全,遇到暴雨也不要慌,记得把手机,手台,头灯一些通电的东西全部关机。” “知道了,我们到了法雷寺牌楼给你联系。” “恩,好。”周晴把他们送出澡浴池,眼看着他们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再去看中台的佛光已经不见了,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她双手合十对着翠岩峰演教寺拜了拜,求菩萨保佑荀常平安无事。 送走队员,周晴赶紧回来找荀常,他又变成了 人的样子虚弱的躺在床上。周晴蹲在床边把手放到他鼻子下探探看是否还有呼吸,真担心他被雷劈出个好歹来。周晴感到他均匀的呼吸才放心,自言自语说:“还有呼吸,没被劈死。” 荀常听后难得的睁开眼睛,周晴说:“荀常,你感觉怎么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你睡一觉会好吗?我。。。”周晴话没说完,一道金光闪过,她面前一个人,是台安清! 第15章 大雾四起 台安清姐弟见到周晴的惊讶不比周晴见到他们少,三人都愣在当场。周晴先反应过来问道:“台秘书,你,从北京来的吗?快看看荀常吧,他被雷电击了。” 台安清惊讶的看看她想问什么又忍住了,随后一脸担心的去看荀常,问他:“你怎么样了?” 荀常躺着不说话,看起来很痛苦,周晴马上过去探他的鼻子,呼吸还有但是比刚才的弱了好些,她立马紧张起来,焦急的喊他的名字:“荀常,荀常,你还好吗?” 荀常吃力的握握她的手,闭着眼摇摇头。 台安清见他们举止亲昵,脸色变了变,抿着嘴不说话。台安言的眼神里却有了杀意,让周晴想到了梦里纠缠她的黑狐。周晴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用余光看看门的方向,计算着她是否能够在台安言出手之前跑出去求救。又想到若跑出去求救应该也没有人相信她,荀常的身份也许还会暴露,正左右为难时,台安清开口了:“周晴,我们要带荀常离开这里,你是留下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周晴问:“你们去哪里?” “台怀镇。”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玻璃呼呼作响,台安言说:“姐,你带兄长先走,她交给我。” 台安清听后没有任何犹豫,和荀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单独面对台安言,周晴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他冲动杀了自己,于是边结巴边向门口挪动:“你上次在游乐园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我还跟荀常说哪天要请你吃饭呢。” 台安言听后脸色有所缓和,不知是想吃饭还是听到了荀常的名字。周晴试着再用荀常感化他,说:“荀常跟我说过他家在台怀镇五爷庙边上,你姐带荀常回家了吗,我们也快点过去吧,我想看看荀常好些了没有。” 不知为何,台安言的脸色又阴了下来,跟他谈话简直跟拆盲盒一样危险,周晴惜命又很无奈。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台安言似乎没了什么耐性,右手一扬手中多了一把短剑,恶狠狠的看着周晴似乎要对她下狠手。周晴不管不顾的朝门口跑去,眼看就可以打开门逃出去了,台安言突然把短剑掷到门把手上,周晴立即站立不动,心里又怕又气,她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台安言冷冷的看着她说:“杀你!” 周晴听他说的如此坦白也不害怕了,冷笑一声说:“杀我?哼,好啊,你动手啊,我死后变成鬼,就和你同属妖魔鬼了,我会缠着你缠到你死!”不知道周晴的哪句话又触动了他,他心情复杂的看看周晴,收回短剑,威胁她说:“不想死的话离荀常远点!”说完就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周晴,跟荀常又有什么关系? 周晴受惊的心还未落下,窗户砰一声被一团黑气冲开,她吓得一哆嗦,心想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啊?那团黑气在周晴的注视下化作一个美艳的女人。她围着周晴转了一圈,妩媚一笑说:“是个人?”周晴怯生生的问:“你是谁?” 那人又是一笑:“我是谁你就不要管了,跟人类无关。”说着她对着周晴轻轻吹一口气,周晴有些头晕,想来应该是被她施了法,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周晴等她离开之后才敢起身,怕这屋里再来什么未知的东西,赶紧离开了。她到楼下对安排荀常住宿的居士说:“我朋友刚刚离开了,晚上不在这挂单了,这是他的登山包,我想寄存到这里,下周过来取行吗?” 居士朝楼梯的位置看看说:“你朋友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注意到呢,他不是病得挺重的吗?” 周晴撒谎说:“他吃了点药好多了。” 居士还以为荀常在外面等她,说:“好吧,你们赶紧走吧,天黑之前应该能到狮子窝挂单。对了,你留个名字和电话,下周取包的时候报名字。” “好,”周晴接过居士递来的登记簿写上自己的电话和名字,道了谢然后离开了澡浴池。 都说朝台的路是一条孤独的路,她第一次尝到孤独的感觉,茫茫天地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个人独自走在山间小路上,每隔五十米有一个引路的莲花桩,每个莲花桩上都刻着一句佛语,周晴往返在这条路上无数次,上面的佛语早已熟记于心,但是今天她好像一句都记不住了。今天的所见所闻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觉得吹在身上的风,落在脸上的雨,山间的雾,天上的云,甚至脚下的每一株花草都有了神话的色彩,让她新奇又害怕。 周晴爬上翠岩峰,穿过演教寺径直来到舍利塔,从登山包里拿出一袋饼干放到塔下,虽然不知道会被什么动物吃掉,或者干脆被雨水冲走,但她每次朝台都会坚持放一包,这毅然成她朝台的一部分。她心事重重的站在塔下,也不知道荀常这会怎么样了,明天去哪里找他呢? 离开中台没多久,一朵硕大的乌云从她头顶路过,痛痛快快下了十来分钟的中雨,把她浇成了落汤鸡后轻飘飘的离去 。周晴习以为常,抖抖帽檐的雨水继续赶路。 迎面走来两个尼姑,她们见周晴浑身湿透惊讶的问:“中台下雨了?” 周晴指指还未走远的云说:“中台没有下雨,是我头顶下雨了。” 一个尼姑看周晴惨兮兮的样子善心大发,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和三块枣花酥给周晴。周晴连连道谢,感激的接过,尼姑说:“不用客气,我觉得我们有缘,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晴仔细看看她,惊喜的说:“我想起来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们在演教寺见过。”,就是她对周晴说小狐狸是灵狐的。 她恍然大悟的说:“对,我想起来了。你后来有见过那只灵狐吗?” 周晴说:“是的,见过。” “阿弥陀佛,想来是你们有缘。” 周晴笑笑,缘分既有善缘既有孽缘,她摸摸手腕上的红绳,荀常和她又是怎样的呢?与尼姑告别之后,周晴继续往法雷寺牌楼赶路。中台到西台之间并不远,以她的速度一个小时就能到,不知为何,今日走得格外久,要不是有莲花桩指引,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雾气从半山腰的林海快速向上蔓延,不一会就弥漫了整个山野,能见度只有几米,幸好脚下的路是被万千朝台者踩出的明显的徒步小路,只要不是冬天被大雪覆盖,沿着小路走就不会迷糊。 她坚定的向前走,突然感觉大雾中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她屏气细听,那声音好似从她身后传来的,好像是脚步声,见她停下身后的东西也停了下来。周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几步,身后的东西向她靠近了几步。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几声给自己壮胆:“你好,是谁啊?是去西台的吗?”,回应她的是可怕的寂静。周晴吓得拔腿就跑,身后的东西也加快了脚步,周晴突然脚下一滑脸朝地摔倒了,额头正好碰到石头上,差点把她摔晕过去。她疼得忍不住呻吟起来。 第16章 周安 “谁啊?有人吗?”一个男人在大雾中问话 周晴趴在地上气得捶地,她生气的说:“我不是人,是狐狸精!” 那人听后笑了,渐渐从屋里露出真面目,是个三十二三岁清瘦的高个子男人,胡子拉碴的,像是很多天没洗过脸。他扶起周晴说:“长得倒是和狐狸精一样漂亮,就是惨了点,头破了,还一身泥。” 周晴推开他,摸摸额头果然有血,她更来气了,说:“还不是被你装神弄鬼吓得。” 男人奇怪的问:“我好好的走路怎么就装神弄鬼了?” 周晴恼怒的说:“你一声不响的跟在我后面,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身后有动静,我问是谁你也不回答,我还以为是怪物呢。” 男人笑着说:“这里是五台山,佛教圣地,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周晴瞥他一眼,心说,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别把无知当智慧。 男人摘下背包说:“我包里有急救包,先给你处理下额头的伤口吧,留疤就可惜了。” 周晴摸摸额头,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男 人说:“别摸了,我给你消消毒。”周晴从他手里接过棉签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她打开手机前置镜头当镜子,抹一下疼得倒抽一口气,好不容易清理好伤口,上药贴纱布时为难了,她一只手没法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等她开口求助。周晴叹口气,大女子能屈能伸,在户外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她看看男人说:“帮我拿下手机,我上个药,谢谢。” 男人点点头说:“好,”他举手机的手动来动去,周晴的头跟着挪来挪去,她不耐烦的说:“您的手能不能稳一些?” 男人放下手机,从她手里拿过纱布说,说:“还是我帮你吧。” 两人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周晴不自觉的往后挪挪身子,男人说:“别动,马上就好了。”他的动作很轻,这时候显得很温柔,周晴偷偷看他一眼,他的五官长得很好,要是再年轻几岁就好了,再年轻几岁,刮刮胡子,说不定能和荀常比一比。想起荀常,周晴的心沉重了几分。 “好了,”男人说,他把手机递给周晴:“看看满意不,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周晴对着手机照照,说:“还行,谢谢你。” “不客气,我叫周安,你叫什么名字?” “微月,”周晴说,大雾渐渐散去,眼前又是清明一片,周晴发现她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她用手台呼高原:“高原,我是微月,我快到牌楼那了,你们从西台下来了吗?” 高原回答说:“微月,我从西台下来了,在牌楼这等你。” “微月,”周安突然认真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周晴冷不丁地撞上他那蛊惑人心的红色眼眸,当即明白他不是人。可为了保命还得配合他演出,周晴的眼神变得呆滞涣散,木木的问说:“我在。” “微月,你认识我吗?” “认识,你叫周安。” “我是你的什么人?” “萍水相逢的 人。” “不对,我是你的爱人。” 这,说不出口啊,他的模样再年轻几岁,收拾利索一下也许她不会这么排斥。 “周晴,”他的眼睛发出摄人心魂的红光,定定地看着周晴再次问:“周晴,我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爱人。” 周安满意的点点头,眼睛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对周晴笑了一下,很奇怪,她竟然真的有种心动的感觉。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周安会跟着自己吗?他也是狐狸精吗?周晴欲哭无泪,她上辈子是捅了狐狸窝了吗?五台山上还要给她多少惊喜呢? 有一点周晴想不通,为什么她不受蛊惑呢,连在澡浴池那个女人对她施法她也是装晕的。周晴猜想大概是荀常给她的红绳确实有辟邪免灾的作用,要么就是她体质特殊,天选之人。不过上天为何给她这样的眷顾现在还不得而知。 周晴尴尬的看看周安,那么,她现在就要入戏吗? 周安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没过多久,周晴就到了法雷寺牌楼和高原汇合了,高原以为周安只是恰巧和周晴走在一起的朝台人,没有在意,没见到荀常,他奇怪的问:“你的头怎么了?” 周晴说:“滑倒磕石头上了。” 高原啧啧两下说:“严重吗?” “不碍事。” “寻常呢,他怎么样?” 周晴撒谎说:“他从中台坐车去台怀镇了。”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走啊,他自己能行吗?” “他说能行,我这不是想还得收队嘛就没跟他一起坐车。”周晴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高原也不再追问,让周晴等还未从西台下来的队员,他先下撤了。周晴跟高原说话的时候,周安也不表现出他和周晴相识,而是站在牌楼下假装休息。高原带着一部分队员下撤后,周安才来到她身边。 周晴暂时没有看到他有什么恶意,逐渐放松下来,她卸下一天的疲惫,坐在草甸上等队员,此时太阳西斜,阳光轻柔的洒在她身上,明明一天还未结束,却像过了一年那么长久。周安是谁,他有何企图,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不知名的生物,周晴自然不敢多说多问,还是先找到荀常再做打算。 周安陪她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要去西台,周晴问他:“天快黑了,你还来得及下山吗?”,问完才觉得多嘴,他应该在哪里都可以休息吧。周安说:“我今晚在西台挂单,微月,再见。” 他竟然真的走了,周晴万分感激他没有给自己带来麻烦和危险。是的,还会再见,只要她戒不掉五台山,他们总会有一天相见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说不出的孤独。 林海中雾气又起,阳光只剩下半个山头,周晴看着渐渐上移的光线,等光线挪到山顶,太阳就落山了,天就黑了。最后的几个队员从西台下来,周晴带着他们步行到几公里外吉祥寺,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去农家院的下巴车。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如昼,周晴半夜醒来还以为天大亮了,听着队员们彼此起伏的沉重的呼吸声怔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第17章 故事 凌晨四点,高原带着一部分队员去南台了,周晴无心再睡,坐在院子里等到天亮,让农家院老板开车送她去台怀镇了。农家院老板姓张,是个精明热情的年轻人,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周晴怀疑,高原每次带队住他家就是稀罕他家的龙凤胎。 时间尚早,明明暗暗,树影斑驳的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张老板问周晴:“微月领队,我把你送到哪个地方?。” 周晴说:“把我放到五爷庙吧。” “行,” “张老板,你从小就在山里吗?” “是啊,也就上学那几年离开过家,大学一毕业就回家了,在老家虽然挣得少,但是舒服,我就喜欢家乡的山山水水,在外面真呆不习惯。微月领队,你老家是哪的啊?” “郑州的,不过我从小就跟着爸妈北上南下,爸妈去哪里工作我就跟着去哪里。” “现在是在北京定居了吗?” “是的。张老板,你从小在这里长大,是不是知道这里的许多传说故事,给我讲几个呗。” “行啊,五台山又叫清凉山你知道吧,传说五台山原名五峰山,气候非常恶劣,冬天冷,夏天热,春秋飞沙走石,是文殊菩萨从东海龙王那里借来一块‘歇龙石’才让这里清爽湿润。” “恩,这个故事我听过,你知不知道一些民间传说,比如有关狐狸的,梵仙山上的狐仙庙的故事我知道,我想听一些狐狸修成正果的故事,或者人狐相爱的故事。” “哎呦,我还真知道一个,”张老板兴致勃勃的说:“故事就发生在我们村,姓台的一家。” “姓什么,台?五台山的台吗?”也是台安清的台,难道这里叫五台山,姓五不好听,所以狐狸们用第二个台做姓了吗? “对,我跟你是哪家你应该知道,就是村口石头院子,石头房那家,据说那个院子有三百年了。” “哦哦,原来是那家,那个院子和房子看起来保存的很好啊,有三百年吗?” “有没有谁也知道,反正是村里人一代一代口头传下来的故事。别的故事里的狐狸精都是美女,我们村这个是公子。传说啊,村里以前有个叫张阿苗的小女孩是克星,她一生下来就克死了她娘,几年后又克死她的哥,十来岁时克死她爹。她爹死后她就一个人生活,她长得很漂亮,但是大家都被她克死,所以她二十多岁时都没有人敢娶她。有一天,阿苗上山砍柴带回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狐狸的伤没多久都好了。狐狸伤好后没有离开,整天陪阿苗早出晚归的劳作。几个月后,村里人发现阿苗变了,好像更美了,而且人也胖了。阿苗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尖的妇人这才看出来阿苗怀孕了,大家都在猜测她怀得谁的孩子,风言风语很快传遍了整个村长。有天晚上阿苗的房间里传出婴儿的 哭声,她生了个漂亮的女孩。第二天早上,村里的几个妇人装着但去看她,发现整日陪伴她的狐狸不见了,屋里多了一个俊秀的年轻的男人,阿苗告诉几个妇人,男子姓台,是孩子的父亲。妇人们相视一看,很快打成了共识,表面上大家叫他台公子,背地里大家却在村里宣传台公子是狐狸变得。在民间狐仙是个很玄的存在,再加上阿苗又从小被大家当成克星,所以村民们都对他们避而远之,唯恐沾染了霉运。阿苗小孩子长大一点的时候,阿苗和台公子在村外建了一个石头房子搬出了村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有的说阿苗母子被台公子吃了,有的说台公子得道成仙把阿苗母女带到天上去了,还有的说阿苗其实就是狐狸转世,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故事有意思,我是第一次听说。那他们消失后就没有人去他们院子里看看吗?” “有,据说村里有个恶霸想霸占他们的房子,住进去当晚就得了失心疯,嚷嚷着里面有妖怪,从此就没有人敢进去了。我们村的都知道这个故事,外人知道的不多,可能说出来没人相信吧。你信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狐狸精吗?” 周晴笑笑说:“我相信。” “真的?像你们经常走户外的不都是唯物主义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想让狐狸精存在,所以相信。” “哈哈,是这个道理。好了,到了,左手边就是五爷庙,你在这下车吗?” “恩,就在这吧,谢谢,等农家院的人醒了还得麻烦你把他们送到镇子上呢。” “行,我知道了,走了啊。” “恩,拜拜。” 时间还早,五爷庙的头柱香已被香客点燃,一缕缕青烟随风而起直达天厅。周晴喜欢闻香的味道,她在庙里吃了斋饭,开了钟点房梳洗一番,把包存在宾馆前台,然后动身寻找荀常。五爷庙周边是酒店,农家院,店铺,没有像样的住宅院。她把范围扩大,到五爷庙后面的山上找一找,也不知道荀常的家是普通的院子还是电视中的狐狸洞的样子。 周晴在半山腰看见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子大门坏了一半,另一半也要倒塌,院内荒草丛生,杂乱无章,房屋更是破旧不堪岌岌可危,房顶上稀稀拉拉长着几颗乱草,一看就是很多年无人搭理过了。一只乌鸦嘎嘎叫着从院子上空飞过,七月仲夏,周晴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离开了。 从五爷庙转到了居士林,周晴热得几乎要中暑 ,她坐在路边休息想对策,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给台安清打电话吧,就算被她拒绝也能问一问荀常的情况怎么样了啊。周晴从林东豫那要来她的电话,忐忑的拨出去,第一次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第二次被挂断,第三次终于接通了:“喂?”台安清清冷的传来让周晴倍感压力。 “哪位?”台安清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喂,我是周晴,台秘书,我到台怀镇了,荀常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台安清顿了一下说:“他很好。” 周晴问:“他在哪,我想去见他。” 第18章 荀常 周晴按照台安清所说的线路来到目的地,发现这里正是上午来过的那个破旧的院子,她在外面犹豫一下还是进来了。这一进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古色古香的庭院里古树参天,连廊环绕,院子中央有一个大缸,缸里几朵睡莲开得正好。周晴惊讶发现,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如此熟悉,她好像来过这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从房间里传出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这首曲子是三年前她在中台天天给荀常演奏的,她心中一喜,想是寻常没事了。一曲终了,周晴走进房间里,赞扬的话还未说出口,发现吹笛的人是台安清,周晴有些吃惊的问:“刚才是你吹得笛子?” 台安清点点头说:“是。”,说完,她朝里间示意一下,周晴立马看到里间床上躺着一个人,周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看到是荀常,紧张的问:“他怎么样?” 台安清说:“放心,他没事。喝杯茶吗?” 台安清优雅的给周晴布茶,周晴见她这样冷静想是荀常真的无碍,她还是忍不住朝里间看了一眼。台安清说:“他遭此一劫,修为升了一级,也算是因祸得福。” 周晴说:“他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吗?” “是的,”她看看外面说:“是时候醒来了,你的头,怎么回事?” 周晴摸摸额头说:“昨天下午不小心摔了一跤,碰石头上了。台秘书,刚才你演奏的曲子是荀常教给你的吗?” “不是,是很久以前的一位故人教的。” “哦,那五台山上有很多像你们一样修成人的狐狸吗?你们,是仙还是妖呢?” “如果能选择,我们倒是想做人,”台安清微微一笑说:“五台山修成人的狐狸并不多,是仙是妖还要看它的选择,不过据我所知,人类喜欢叫我们狐仙,因为我们有些人类不能有的能力,可以帮助人类实现某种愿望。除了我们三个,你还见过别人吗?” “昨天你们离开澡浴池后来了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看我是人,迷晕我就走了。” “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她是谁啊?不是找我的吧?” “不是,她是荀常的姑姑玉竹,大概是感应到了荀常遭劫所以来寻他去了。” “啊,荀常的姑姑?那她的法力是不是很强啊?她是好人吗?”周晴评判好人坏人的依据是对她有利还是有害。 “她很爱荀常,也没伤害过人类,你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那肯定是好人了,昨天你们匆匆忙忙的走是在怕什么呢?” “荀常重伤,我们怕有人趁机寻仇,才急着离开那里。当时不是我不带你走,因为我知道你在那里没有危险,他们是找荀常寻仇,不会伤害人类。” “荀常的仇人很多吗?” “有一些,”谈到这个问题,台安清并不想多说什么,周晴便不再多问,她转移话题说“我知道狐仙们喜欢在山林里清修,荀常你们为何在闹市生活呢,为了钱吗?” 台安清笑着摇摇头:“钱算什么呢,因为荀常要报恩。其实荀常的真正的名字叫台安若。几百年前,安若渡劫时身受重伤变回狐狸真身,当时他差点死在中台的舍利塔下,是中台的居士救了他,那个居士就是这一世的荀常的父亲。” “为了报恩,荀常投胎做了他的孩子吗?” “不是,十八年前,荀父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真正的荀常得了一个罕见的病,荀父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诊都没有医治好。求遍名医无果之后荀父把希望寄托给他的信仰的佛,十月的五台山已被大雪覆盖,荀父一步一磕从东台磕到了北台,由于天气太冷荀父的身体冻僵晕倒在灵应寺门口,被路过的安若认出是自己的恩人。其实当时小荀常已经在医院里去世,安若悄悄带走他的尸体然后化作他的模样生活。这一变,就是十八年。” “原来是这样。”因果循环,善有善报,虽然现在的荀常不是真正的荀常,可荀父终究没有受到失去儿子的悲痛。“那你呢?”,周晴问台安清:“你和荀常,也就是安若是什么关系?听名字好像是兄妹。” 台安清低头一笑,眼光变得无比柔和,她朝荀常的方向看看说:“我和他认识上千年了,我们不是亲人却比亲人更亲,我们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一起经历变故,一起修炼,一起历劫,他到人间报恩我便陪他一起去。” 这一刻,周晴是有些羡慕的,也可以说是妒忌,她心里酸酸的,端起一杯茶慢慢品,茶有些苦涩还有清香,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就算她这一生都与荀常相守也不过百年,相比台安清陪他的漫长岁月,这百年实在太短了。 “姐,我回来了,兄长醒了吗,我给他带了糕点。”台安言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进屋看见周晴脸色一变,皱着眉问:“她怎么在这里?” 周晴心里有些怕,这家伙应该不会当着台安清的面动手吧,真是的,真想拥有比他厉害的法力。 台安清说:“她是我请来的客人。” 周晴心惊肉跳的对他笑笑,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看都不看她,把糕点往桌子上一放,进里间看看荀常然后走了。周晴轻轻舒一口气,这家伙可别有落难落在她手里的时候。 台安清给她添满茶,说:“他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周晴说:“我会给荀常带来伤害吗,或者我曾经伤害过荀常吗?上辈子,上上辈子有没有呢?” 台安清神色凝重的问:“为什么这么问,安言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说,让我离荀常远点。我和荀常认识也不过一个月,不对,有三年了,三年前我就认识他了,不过那时候他是只白狐。我是不是伤害过荀常?”周晴低落的说:“我和他第一次朝台他就被雷劈了,这跟我有关吗?” “这是他的劫数,跟你无关,周晴,你不必自责。”周晴看出台安清的挣扎,她的这些话没有安慰到周晴,反而令人更加不安。 “安清,”沉默中,荀常醒了。周晴两人听到他的声音同时起身,台安清回应他:“来了。” 荀常已起身下床,正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看见周晴后他先是一喜随后紧张的问:“周晴,你怎么受伤了,谁伤的你?是安言?“,最后一句话是看向台安清说的,语气里布满狠厉。 周晴忙解释说:“不是,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 荀常闻言上下看看周晴,没有发现别的伤处才恢复往日温和的模样,他在周晴面前转一圈笑着问:“看看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周晴听台安清说他的修为更上一层,但凭她肉眼凡胎怎么细看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变化,她向台安清求助,希望她能给出些提示。台安清笑笑却什么也不说,周晴无奈,只好装模作样的说:“恩~,变得更好看了。” 第19章 狐狸一族 荀常被周晴逗笑了,经此一劫,他的修为增了不少,修行者中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他之前总怕自己会带给周晴危险而保护不了她,现在不怕了,他忍不住想抱着她大笑一场。 周晴见他眼角带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怎么这么不经夸,瞧你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都谁在家呢,怎么这么热闹?”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周晴寻声看去,认出是昨天在澡浴池见到的女人,荀常的姑姑玉竹。 荀常忙迎出来说:“姑姑,你来了。” “姑姑,快请进来。”台安清说 玉竹笑着对台安清点点头,然后仔细打量一番荀常后才冷笑一声说:“哼,给别人做了十八年的儿子,我还以为你贪恋人间忘了我这个姑姑呢。” 荀常笑着讨好说:“姑姑说的哪里话,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玉竹白了他一眼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小子死了没有,不错不错,因祸得福修为大增啊。” 荀常说:“都是姑姑教的好。” 玉竹得意一笑,看着他身后的周晴问:“这个美人是谁啊?” 荀常说:“姑姑,她叫周晴,是我的朋友。” 周晴礼貌的伸出手说:“你好,姑姑,”不知道狐狸的礼节是不是握手,她手速太快没经过大脑考虑就伸出来了。玉竹咯咯一笑,上前抱抱周晴说:“都叫姑姑了,就不要见外了。”她小声且快速的在周晴耳边说一句:“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说完拍拍周晴的背,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 周晴一脸疑惑,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她以前真的来过这里吗?她越接近荀常的世界疑惑越多。 台安清说:“姑姑,请坐,我去给您倒茶。” 玉竹拦住她说:“安清,不用忙了,我这就走了,安若没事我就放心了。” 荀常说:“姑姑,你多坐一会吧,我这里有好茶。” 玉竹摆摆手说:“茶改日再喝,我今天还有事,走了。”说完她看看台安清,台安清立即领悟到她的意思,说:“姑姑,我送送你。” “好,走吧。” 两人离开后,周晴献宝似的从小包里拿出一个苹果和几块糕点给荀常:“你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荀常问:“你从北京来时带苹果了吗?这糕点也不是我们买的。” “这是一位法师给的,就是三年前说你是灵狐的那个尼姑,你还记得吗?我昨天在中台又遇见她了,她这次不知是从哪里云游过来的。吃吧,苹果是我洗好的。” 荀常接过苹果,轻轻一掰掰成了两半,递给周晴一半说:“一起吃。” “好,”周晴笑着接过苹果,咬一口说:“真甜,对了,荀常,你知道周安吗?” 荀常一惊,脸色凝重的问:“他找你了?” “恩,昨天下午我遇到他了,他是狐狸精吗,还对我使用媚术,哼,”周晴忿忿不平的说:“还好有你给我的红绳庇佑我才没有着道。”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有,他说,他逼着我说他是我爱人。” 荀常手一顿,低声骂了句:“这臭小子,每次都是这样。” “他是谁啊?有问题吗?”周晴难为情的问,荀常该不会认为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吧。 见周晴不知所措的样子荀常柔声安慰:“没事,他不会伤害你的。” “恩,我相信你。”周晴重重的点点头, “荀常,我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跟我告诉我周安是谁,他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说的那句话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又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呢?”周晴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这种完全摸瞎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了解到真相之后才能规避风险。 荀常说:“周安和我一样是狐狸,在古南台修行,他生性善良多情,不会伤害人类。” “真的?”周晴半信半疑:“那你刚才为什么紧张。” “他几乎不离开古南台,没想到你会在中台遇到他,所以感到奇怪。” “原来是这样,那他,他,他为什么说他是我爱人?” “可能是看你长得漂亮,想勾引你吧。”荀常笑着说 周晴看他还能开玩笑,渐渐放松下来,想到了什么拧眉又问:“我之前梦见的要杀我的黑狐是他吗?” 荀常说:“不是,” “那是台安言?” 荀常说:“也不是,安言对你做什么了吗,为什么怀疑他?” 周晴撇撇嘴说:“人家宝贝你,怕我伤害你呗,威胁我几次了。你说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怎么可能伤害到你们这些千年老妖嘛,他多虑了。荀常,既然咱们把话都说开了,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狐狸一族有多少修炼成仙的呗,是不是真有青丘这个地方啊,有没有九尾狐?” 荀常笑着说:“想着你就会问这些,好,我今天好好给你讲讲,满足你的好奇心。” “恩恩,快说快说。”周晴激动的搓搓手。 荀常却卖起关子,他慢吞吞的吃完苹果,吃点心,然后喝茶。直到周晴急得跺脚,荀常才娓娓道来:“狐狸一族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是灵力很强的动物,有的狐狸生下来就有慧根轻而易举就能修炼成仙,有的狐狸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在漫长的岁月中历经重重劫难才有所成就。” 他刚说完第一句话,周晴就忍不住心疼的问:“你呢,你是后者吗?” 荀常点点头接着说:“青丘是狐狸一族的圣地,那里有修行千年的九尾狐,青丘之外的狐狸也有修行上千年的,不过少之又少。并不是所有狐狸都能修炼的,普通狐狸的寿命在10年左右,机缘巧合下得到修行条件的狐狸也不是一帆风顺,每修行到一定程度会历一次劫飞升一个层次,修行时间越长,劫难越大,抗住三次劫难的狐狸就是少数了,大多狐狸死在第二次历劫时。” “机缘巧合是什么巧合?” “比如偶然间吃了什么仙草灵芝,或者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像五台山这样的,又或者是得到修行者的指点。” “五台山上有真正的修行者吗?” “有。” “五台山既是灵气充足的地方,又有修行者,所以五台山上修成正果的狐狸很多对吗?” “也不是,”荀常好像想到了难过的事情,表情变得悲戚起来,他说:“只有那一时期的狐狸得到了修行的资格,是补偿也是忏悔。” “哪一时期,谁补偿谁忏悔啊?” 荀常叹口气:“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有多久远?一千年?” “一千一百年了。” “哇!你这么老了啊!你是个千年的狐狸,修为一定很高吧,你有几条尾巴?” “一条。” “一千一百多年前,是唐朝,动物是可以成精的。所以,现在五台山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年老的狐狸精吗?” “没有,我说了,狐狸修行一百年历一次劫,很多狐狸在历劫时就不在了。现在五台山像我这样的并不多,你慢慢的都会见到的。” “那,要杀我的狐狸多吗?” “周晴,有我在,没有人能杀得了你。”荀常斩钉截铁的说 “确实有人要杀我对不对,为什么呢?哎,好吧,那你们之中谁的法力最高?” 说到这,荀常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周晴满意的点点头说:“恩,这样最好,我相信有你在没人能伤害到我。荀常,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也拥有自保的法力啊?”必要的话,她可以选择修行。 荀常说:“只要你不把红绳摘下来就没有人能伤到你。周晴,你答应我,以后在任何情况下无论是谁问你要红绳你都不要摘下来好吗?包括我在内。” 周晴看看红绳,想到前天晚上做的梦,一只黑色的狐狸变成白狐骗她摘下红绳然后把她杀了,虽然是梦却无比真实 。周晴捂住红绳说:“不给,谁都不给!” 荀常呵呵一笑说:“对,就是这样。” 第20章 五台之上 周晴听了半天故事,突然意识到已经中午了,她在群里发信息通知在台怀镇的队员自行坐车去鸿门岩,然后问荀常:“你是跟我一起回北京还是跟台秘书一起回去?” 荀常说:“安清今天不回去,她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你呢?” “我跟大家一起回去吧。” 周晴搓搓手说:“荀常,我见昨天见台秘书和你姑姑嗖一下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肯定也可以是不是,在五台山用法术不算违规吧,你要不带我飞到东台去,闪现也行。” 荀常轻点她的额头说:“怎么总想着飞啊?”,他本不想在她面前施法,若是被唐飞那狐狸知道了周晴的身份,又是一世恩怨。但耐不住周晴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她说:“好吧,我带你去。” “真的?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可惜我没有带汉服。等会,我先去宾馆把登山包取来。” 荀常拦住她说:“不着急,安清回来了,我们先吃饭。”他的话音未落,台安清拿着两个食盒回来了,她说:“我给你们带些吃的,吃完了再走吧。” 台安清把东西从食盒里一一拿出,糕点,烧鸡,糖醋排骨,小菜和两碗刀削面,周晴脸上渐渐露出尴尬之色,这些都是荀常爱吃的。在台安清面前周晴会有一种愧疚感,荀常对她越好,她的愧疚感越强烈。在漫长的千年岁月里,台安清一直陪在荀常身边,他们不是亲人却比亲人更亲,周晴的出现让荀常的心偏向了周晴,台安清应该很难过吧,周晴几次看见她落寞的眼神。若是台安清讨厌她,或者对她不好,周晴还有借口跟她斗斗气,偏偏台安清对她很客气,让她这个后来者愧疚不安。 不知荀常对台安清的感情是怎样的,总之周晴目前还未发现荀常跟她有暧昧之处。 “这碗辣椒多的是荀常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没把辣椒放到碗里,打包回来了一份。”台安清对周晴说 “她能吃辣,”荀常笑着把打包的辣椒倒进周晴的碗里,然后推到她面前说:“吃吧,这是徐记刀削面,很好吃的。” “谢谢,”周晴竟然有些拘谨,没出息,“怎么只有两碗,台秘书你的呢?”周晴问 “我和姑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什么时候去鸿门岩集合?” 荀常说:“吃完饭就去。” 台安清点点头说:“恩,一会我开车送你们。” 周晴看看荀常,希望拒绝的话由他说,果然,聪明的荀常接收到信号说:“不用了,我带她去就好了,你忙去吧。” 台安清愣了愣,有些担忧的说:“可是唐爷爷若是知道了周晴,会不会。。。”,她看看周晴欲言又止,荀常说:“恐怕他已经知道了 。” “唐爷爷是谁?”周晴问道,她磨了荀常这么久才如愿以偿,怎么能不明不白就这样算了呢。 荀常说:“他是五台山狐狸一族的长老,不喜欢狐狸一族和人类有交集。” “真的?”周晴半信半疑,看台安清的表情不像这么简单啊。 “当然,”荀常说 台安清仍是忧心忡忡,她说:“要不你带周晴早点回京吧,不要去鸿门岩了。” 荀常说:“躲是躲不过的,不过这次他是不是我的对手还不一定呢。”,他给周晴夹了一块排骨说:“放心吧,有我在。” 有荀常在她当然放心,她看看台安清的脸色,发现她并未在意荀常给自己夹菜,只是很担心的看着他们。 周晴说:“台秘书,荀常说没关系,你不要太担心了。” 台安清挤出一丝微笑说:“恩,好。周晴,你不要叫我台秘书了,和荀常一样叫我安清吧。” “好啊,安清,咱俩一个晴,一个清,发音好像啊。” 台安清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笑笑说:“是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 注意安全。” 周晴点点头说:“好,拜拜。” 台安清走后,周晴用筷子扒拉下自己碗里的面条,忍了忍没忍住,问荀常:“荀常,你和安清是什么关系啊,一家人?” 荀常想想说:“恩~,怎么说呢,我们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就认识了,然后一起修炼,一起历劫,一直到现在,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是发小。” 周晴咬咬筷子说:“我们人类也称这种关系为青梅竹马。” 荀常反驳:“青梅竹马形容我们不合适,我们不是恋人。” “安清也是这样想的?” “当然,你以为呢?”荀常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我和安清相互扶持走过了千年,关系自然非比寻常,我们早把彼此当成了家人,还有安言。你还有别的疑惑吗?” “还有好多呢,不过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吃饭。”心情舒畅时,饭菜的味道都变美味了。 两人刚吃完饭,院子里就响起了沙沙的雨声,周晴问荀常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荀常却说立即就走,可以看到别样的景致。周晴到宾馆取了背包,有些紧张的说:“荀常,我有些恐高,你一会飞稳些好吗?” 荀常笑着说:“放心吧。”他拦腰抱住周晴,双脚一点就离开了地面,周晴惊呼一声闭上眼,紧紧抱住他。她感受到了悬空的身体,湿凉的风和温热的阳光。荀常在她耳边说:“周期,睁开眼睛看看。” 周晴慢慢睁开眼,被映入眼帘的景色震惊的说不话来,云海就在她脚下翻滚,她在云上行走。周晴激动的大喊一声:“哇,我在飞啊!荀常,云海下面是台怀镇吗?” “是的。” “下面的人能看到我们吗?” “看不到。” “荀常,再飞高一点,我们去中台。” “好。” 中台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正在下瓢泼大雨。周晴两人在云海之上,清晰的看见一道道闪电在黑云之中翻滚,时不时向上延伸。周晴害怕雷电击中他们,着急的说:“荀常,快离开这里,去北台!” “好。” 北台风和日丽,白云朵朵,荀常带着她在白云中穿来穿去,周晴又问荀常:“荀常,下面的人看不到我们吧。” “放心吧,看不到。” “恩恩,快看,灵应寺!哇,还能看到东台笠子塔,荀常,那,那个白色牌楼是不是华北屋脊!” “是华北屋脊。” “荀常,去西台看看。” “好。” “哇,原来林海这么大,草甸这么绿。啧啧,可惜中台还在下雨,看不到舍利塔。荀常,台怀镇上空的云散了,雨停了,我看到居士林了。” “是啊,雨停了。” “挂月峰,我来了!”周晴在西台上空盘桓,挂月峰的石碑清晰可见,一个僧人在玛尼堆旁静坐冥想,几只牛正对着法雷寺的院门搞破坏。周晴说:“荀常,把牛赶走。” “好,看着哈。”荀常打个响指,法雷寺的院门哐当一声关上又打开,几只牛吓得一抖拔腿就跑,周晴哈哈大笑,冥想的僧人回头看院门,周晴忙捂住嘴小声说:“他听不到我的声音吧?” “听不到。” “那就好,荀常,你太厉害了!我要是修行的话得修炼几千年才能和你一样厉害啊?”周晴对荀常的崇拜溢于言表,荀常心花怒放,急于表现自己,笑着说:“那要试试才知道。想不想去南台看看?” “想,去锦绣峰普济寺,去集云寺!” “收到!” 荀常带着她向南飞去,掠过群山峻岭,终到南台锦绣峰,锦绣峰的两面山坡是绿色草甸,一面被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一面是苍翠的林海。古老的普济寺坐落在锦绣峰之上,寺里香客满满人头攒动,寺外的步道上小商贩们在极力向香客们兜售商品,巨大的观音石像稳稳站在普济寺的白色牌楼边,慈悲的注视着一个个虔诚的信徒。 周晴说:“普济寺的香客真幸福。” 荀常说:“为什么这么说?” 周晴指指观音像说:“有观音接送。走,去集云寺。” 飞过一片墨绿色的松林,集云寺孤独的隐在林海之上,周晴用手搭个凉棚往下看,嘴里说着:“一个人都没有,也不见住持,我们下去看看?” 荀常看她的样子像个猴子,忍不住笑了,周晴奇怪的问:“你笑什么?我们下去看看主持。” 荀常说:“笑你像个孙猴子。” 周晴做个搞怪的动作说:“我是齐天大圣 孙悟空,哈哈。” 集云寺里静悄悄的,院内有几块田地,一片荒草,几间屋舍,一排古老的庙宇,在此修行的只有两三个僧人,一个做饭的居士,偶尔会有一个云游的僧人路过这里。周晴两人来到大殿前,住持从殿里出来念了句:“阿弥陀佛,没想到会有客到访,今日还礼佛吗” 周晴说:“今天不了,我们马上就走,您进来可好?” 住持说:“多谢你挂念,我很好,这位是?” 周晴不知主持是真的看不出来荀常是谁还是装的,上次还对她说模棱两可的话呢。周晴说:“这是我朋友,荀常。” 住持淡淡地点点头,周晴说:“大师,我们走了,您保重。” “阿弥陀佛。”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荀常带周晴腾空而起向鸿门岩而去,周晴对他说:“以后有你在就方便了,下次来给主持他们带些瓜果蔬菜。” “好。” 第21章 幻境 回鸿门岩之前,周晴让荀常往澡浴池拐了一下,这时雷雨已过,中台和澡浴池一览无余,荀常说:“去中台看看吗?” 周晴说:“来不及了,去澡浴池取回你的登山包就走吧,下次再来。” 还是昨天的那位居士,他见到荀常很是惊讶:“你的病好了?昨天还吐血呢,今天怎么没事一样?” 荀常说:“年轻嘛,恢复的快。” 周晴哑然失笑,一千多岁了还年轻啥呢。 两人回到鸿门岩才得知,有队员从南台下撤时崴伤了脚踝,行动较慢,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这里,周晴第一想到的是让荀常把他带回来,幸好没有冲动说出口。 周晴和坚果坐在草甸上休息,荀常被队员叫走了,几个男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嘛。风很大,周晴的帽子没有系防风绳被吹走了,帽子像有了灵魂一会在空中飘飞几下一会落地翻滚几圈,她和坚果一边追一边笑,她们追出去了很远,周晴意识到了不对劲,对坚果说:“坚果,算了,不追了,” 坚果玩得正开心说:“啊,为什么,马上就抓到了。”说完她猛地向前一扑把帽子压在身下,抓住它说:“哈哈,终于赶上了!”她把帽子戴在周晴头上,系紧防风绳说:“呵呵,这下看你怎么飞走。” “谢谢,”周晴摸着帽子若有所思,她看看四周的环境并未发现异常,只是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像个驴友,看气质却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他问周晴:“姑娘,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周晴见他面善又和蔼 ,应该不是她想得那样,于是答应了,坚果问他:“您这胡子留多久了,看着像个世外高人。” 老人笑着摸摸胡子说:“哈哈,好些年了。” 周晴问他:“您是从哪来的啊?” “我是本地人,就住在山下,平时没事就来山上转转。” 他说哪里不好偏偏说是本地人,周晴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火眼金睛,看不清对面的是人是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晴怀疑他就是台安清口中的唐爷爷,这样一想,老人仙风道骨的样子顿时变得狡猾奸诈起来,周晴看看不远处的荀常,纠结着要不要呼叫他。 老者似乎看出了周晴的企图,他的手轻轻一挥坚果便立定立定不动了,周晴大吃一惊,还未做出反应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片白骨之中,吓得差点再度昏厥过去。她两腿发软的站起来大叫了几声荀常,只见谷底白骨累累,阴风阵阵,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回应她的只有一遍遍回声。 “妈的!”她烦躁的骂了一句,自从把荀常带回家后就开始噩梦不断,怪事连连,不知是自己掉进了什么圈套还是命该如此。她看不出这些是什么白骨,但凭直觉应该是狐狸的,难不成这些狐狸是她上辈子杀的?周晴环顾四周,不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出去,只迈出去一步就踩到一个白骨,骨头啪嗒一声被她踩断了,周晴“嘶~”一下浑身起鸡皮疙瘩,紧接着她听到脚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好像是骨头被她踩疼了,凄厉的声音在山壁上来回碰撞久久没有散去。周晴难受的捂住耳朵蹲下去绝望的想,恐怕要困死在这里了。 她握紧荀常给她的红绳,心里默念:邪祟散去,我不怕你!突然谷底狂风大作,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看了吗?它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因你而死!。。。”巨大的回声震得她耳朵发痛,她捂住耳朵,声音就从她的眼中,鼻中和口中进入身体,她的身体快要爆炸了,黑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鼻中,眼睛内流出,她大声尖叫着说:“不是我,我不知道!” “微月,领队,你怎么了?”坚果的声音让她恢复了理智,她缓过神发现自己在东台,赶紧摸摸脸也没有摸到血,是幻觉。周晴问她:“坚果,你有看到一个白发白眉白胡须的老人吗?” “看到了啊,”坚果一脸疑惑的问 周晴再度紧张起来,警惕看看四周问:“他在哪?” “早走了啊,你帮他拍完照他就离开了,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满脸汗呢?” “我没事,没事,我们去找他们吧,看他们在玩什么。”周晴擦擦汗说 “周晴,”一个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坚果哎呦一声说:“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周安?”周安凭空出现把周晴也吓了一跳,她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古南台吗?”今天的周安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服,脸洗了,胡子刮了,干干净净一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他的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跟他对视几秒就能被蛊惑,周晴眨眨眼,移开视线,还不知这次他会不会说胡话呢。 坚果定是被他的美貌吸引了,花痴的问:“你是我们车上的吗?我这两天怎么没有见到你?” 周安笑笑说:“我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周晴,你没事吧?” “没事啊,你找我?”周晴明知故问,不找她还能找荀常吗? 周安看看坚果,坚果秒懂,对周青说:“我先回车上了。” 待坚果走后,周安才说:“我听住持说你去中午去集云寺了,和安若一起去的。” “是啊,去看了一眼,” “你说的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吗?没有,他就带我去一个白骨累累的谷底转了一圈。周安,是不是你们狐狸一族的人都认识我啊?我跟你们是仇人还是朋友呢,怎么有人要杀我又有人想保护我呢?” “安若没跟你说吗?” “没有,要说了我也不问你了。” “时机到了他会跟你说的。” 周晴无奈的耸耸肩,反正大家都知道狐狸一族与她的渊源,就是谁也不肯说,周晴看看他问:“那你又是谁?是要杀我的人还是救我的人?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低头一笑,自嘲的说:“我不知道安若把红绳给你了,否则昨天也不会对你用媚术。周晴,红绳会保护你,即使困在幻境中也能保你平安,无论是谁问你要红绳都不能给,即使是,”,他忽然停住了。 周晴追问他:“即使什么?” 他笑了笑说:“即使是安若,安清问你要也不能给。” “好,我知道了。”荀常一脸怒气的大步走来很是莫名其妙,周安说:“周晴,我走了,你保重,有任何危险都可以找我,”他塞给周晴一张纸条匆匆离开了,周晴打开一看是串数字应该是手机号码,可古南台上没有网络,怎么能接听电话呢? 第22章 回京 “他来干什么?”见周安离去,荀常的脸色有所缓和。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气得要死,怎么又不气了?” 荀常理直气壮的说:“我是看见他生气,他走了我还气什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猜,荀常,五台山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山谷,里面有很多狐狸尸骨。” 荀常想了想说:“一个很多的尸骨的山谷?我没有听说过,你见过吗?” 周晴摇摇头:“没有,”应该是唐飞给她制造的幻境。 回程的路上,周晴睡得不省人事,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路过服务区时司机停车休息,荀常把她喊醒让她下车活动一下。下午五点,阳光依然灼热,室外如同一个大蒸笼,周晴上了个厕所,在商店买了两根烤肠,两杯冷饮,回到车上热出一身汗。她给荀常抱怨:“外面太热了,还是五台山舒服啊。” “下周再去五台山?” “我是想去,就是害怕你的那些亲戚们。”周晴无意瞄了一眼司机师傅的手机导航,看到前面不远处是红色的,说:“前面堵车了啊。” 司机放大地图说:“前面出交通事故了,我们晚些出发,等路通了再走。” 高原说:“不用吧,交警去的话很快就会处理好了,我们早点走,不然回去太晚没有公交地铁大家回家不方便。” 司机说:“我也想早点回去,但是堵车谁也没办法,你看进京检查这也是红的,估计我们到那还得等。” 高原对车上的队员说:“大家都去一趟厕所啊,少喝点水,回去的路上堵车。” 司机和高原争执几句还是听了高原的话出发了,果然没走多远就堵在路上,红色路段越来越长,毅然到了服务区的那儿,司机幸灾乐祸的说:“我说不走吧,我们在这堵着跟在服务区有什么区别呢,服务区还能去吃饭,还能上厕所。” 高原说:“没想到这么慢,也不知道出了多大的事故。” 周晴一上车仍是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车慢慢动了起来,走到事故发生点时周晴听到高原和司机说话:“哎呦,事故挺严重的啊,防护栏都被撞歪了。” “那,小事故不会堵这么久。” 周晴睁开眼看事故现场,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那,周晴以为眼花了,揉揉眼再看过去确实站着一个人。车与人一晃而过,周晴使劲扭头看他,感觉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在哪见过,就骂她的黑色车主出车祸现场她见过的黑衣人。这人该不是来收鬼魂的黑无常吧,真是奇了,她身边不但有狐狸精,还能看到阴间使者了。周晴把睡觉的荀常摇醒,对他说她见到黑无常了,荀常一脸迷茫的问:“什么时候?” 周晴指指路过的车祸现场说:“刚刚,车祸现场那里。” 荀常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黑衣服黑帽子,”她想了想加一句:“还黑脸,” “脸也是黑的?” “脸不是黑颜色的,哎呀,这个黑是个形容词,不是名词,你还是涉世未深啊。”她摆摆手说:“继续睡吧。” 一路走走停停,五个半小时的路程硬是走了十个小时,半夜十二点多才到公主坟。这时地铁和公交停运,大家下车后在路边等出租车或网约车,周晴看看荀常,荀常对她点点头让她放心:“安言开车来接我们。” “恩?”这大半夜的闪现回家不是更好吗,哪用人来接,还偏偏是台安言,周晴不是很理解,奇怪的问他:“有快捷的方法你不用,你是为了多多体验人类的生活吗?” 荀常笑着说:“在人间用人间的方式不好吗?” 队员们在路边坐成一排等着家属或者网约车认领,他们大多蓬头垢面,身穿简单的速干衣裤,旁边放着一个35l以上的脏兮兮的登山包,包外挂着登山杖,帽子,水杯,手台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远远看去像一群城市的流浪汉。 “来了一辆车,看是来接谁的吧。”每来一辆车大家都讨论一番。 在为数不多的队员的艳羡的目光下,周晴和荀常终于等来了台安言,他冷着一张一言不发停车,开门,关门,开车,周晴凑到荀常耳边小声说:“这样的就是黑脸。” 荀常恍然大悟道说:“哦,原来这就是黑脸,你看到的黑无常不是安言吧?” 周晴看看台安言的后脑勺摇摇头:“不是,长得不一样,” 台安言看两人窃窃私语脸更黑了,他把车开得飞快,快到要飘起来,路过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周晴以为他会闯过去没想到他猛踩刹车停住了。周晴和荀常在后排坐着几乎要窜到挡风玻璃上,她的头撞到前座上,她捂着头倒吸一口气疼得哼哼唧唧。荀常忙上去查看,紧张的问:“周晴,你怎么样?” “哼,矫情!”台安言嘲讽一声 “安言!”荀常呵斥道 鲜血从周晴的指缝中流出,荀常吓坏了,对台安言喊道:“安言,去医院,开稳一点!” 周晴说:“可能是昨天的伤口崩开了。” 台安言看到流血才察觉出严重性,快速的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然后帮她挂急诊。周晴捂着伤口,荀常惶恐的搀扶着她走路,情况看起来很严重。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舒一口气说:“没事,伤口不大,就是血流的挺唬人的。” “医生,会留疤吗?”周晴担心的问 “会有一点痕迹,用遮瑕的就能遮住,问题不大 啊。”医生安慰她说 周晴处理好伤口,三人回到车上,台安言仍是冷着脸不说话,周晴斜眼看看他,烦躁的闭上眼休息。台安言把两人送到楼下,对荀常说:“兄长,我走了。”,看都不看周晴一眼就走了。 周晴在电梯里忍不住荀常:“台安言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荀常说:“他不是讨厌你,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吧。他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本性并不坏。” 周晴耸耸肩说:“我没说他是坏人,” 两人打开家门刚进来,一个不明物体朝他们飞来荀常一把抓住,然后看到目瞪口呆的思悦。周晴问她:“你大半夜不睡觉是为了试探荀常的身手?” 思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是不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贼呢。我刚才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出来一看然后看到一个东西嗖一下从窗户逃走了,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猫还是什么动物。” “黑色的 动物?” “对,黑色的,很敏捷,我一打开房间门它就嗖一下跑了,吓死我了。”思悦拍拍胸口说 周晴和荀常对视一眼,恐怕是只狐狸吧。 第23章 赤舍利 这下好了,黑狐不只在梦里纠缠她直接找上门了,周晴洗漱过后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稍微有些动静她就神经质的以为是黑狐来了。荀常在她房间做个结界让她安心睡觉,周晴问他:“思悦呢,她会不会有危险?” 荀常说:“不会,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恩恩,那就好。” “有我在你也会没事的,放心吧,”荀常温柔的说 周晴点点头,她不是个胆小的人,她只是怕自己的无知无能会让自己和身边人受到伤害。荀常安慰她几句就走了,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睁着眼一直到天亮。她揉揉干涩的双眼起床洗漱,荀常和思悦的房间里都没有动静,平时这个时候他们两人都起床了啊。周晴敲敲荀常卧室的门,门没有关紧自己开了。 “荀常?”她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无人回应,她推门进去发现屋里没人。屋内凌乱不堪,衣服,被子,书扔了一地,像是经过一番打斗。周晴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找思悦,她在门口焦急的拍门:“思悦,思悦,你在吗?” “我在呢?”思悦听到周晴拍门慌里慌张的起来开门,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事吧?” “没事啊,” “哦,那个,时间不早了,该起床上班了,我看你屋里没动静还以为怎么了呢。” “几点了?七点半了啊,我的天呐,这么晚了,我没听到闹铃响!”思悦瞬间抓狂,“完了完了,我赶不上高铁了。” “你这周又要出差吗?” “是啊,来不及洗脸刷牙了,”思悦换好衣服拉着箱子就往外走:“周晴,我先走了啊,有事打电话,拜拜。” “拜拜,注意安全啊。”周晴在她身后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进屋去吧。” 思悦风风火火的走了,周晴怅然若失的关上门,荀常去哪里了呢?她给荀常打电话,手机铃声从他的卧室传来,他连手机都没有带,看来走得很匆忙。周晴心事重重的把他的房间收拾干净,在家等他到十点多,周琦给她打电话才不得不去公司。爬了两天山,夜里又没有休息好,周晴觉得浑身疲惫又僵硬懒得开车上班,于是打算打车去驻场。 她刚站到路边,一辆出租车就停在她面前,周晴没有多想就上去了,她对司机说:“师傅,去台缘酒店。” 司机没有答话,接上她就走了。车上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没一会周晴就有些昏昏欲睡,她还以为是自己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所以发困,于是放心的睡了起来。不知睡了多久,周晴突然听到呼呼的风声,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车停在山上,司机却不在车上。她想打开车门下去,没想到她动一下车跟着摇晃起来,她瞬间清醒过来,车在悬崖边上挂着! 周晴吓得一动不动,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发生了什么,怎么在这里?“荀常!荀常!”她心里大声呼喊。 一个男人站到车窗前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杀你,把赤舍利给我就放了你。” “是你?”这人正是昨天事故现场的黑衣人,周晴上车时竟没有发现,他说的赤舍利是什么东西? “把赤舍利给我就让你走。”他有些急躁的重复一遍。 “什么是赤舍利,我不知道,你找错人了吧。”周晴害怕车失去平衡掉下悬崖,不敢动弹,她身体僵硬的扒着车窗祈求:“你放了我吧,我身上没有你要的赤舍利。不然你告诉我什么是赤舍利,我帮你一起找,真的,我帮你。。。” 黑衣人不等她说完抬脚踢下车轱辘,车头立即向前倾斜眼看就要掉下去,周晴吓得大叫:“不要!” 黑衣人用手按住车身说:“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你最好马上给我。” 周晴崩溃的喊:“我真不知道什么是赤舍利,”她突然想到荀常给她的红绳上有颗红色的珠子,难道是那个东西?荀常和周安不止一次的告诉她红绳绝对不能给任何人。对,周安,周安给她的那串号码她设置成了快捷键0,不管能不能把周安召来她都要试一试,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手机就在包里,只要拿到手机就可以了,她假装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我想起来了,在我包里,我包里,”,她颤巍巍的打开包,摸到手机用指纹解锁,快速的按下快捷键0。 “不要耍花招!”黑衣人大声呵斥,车又晃了一下,她浑身一抖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手机正面朝上,显示屏上的画面让他勃然大怒。正在周晴以为小命玩完时,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山崖边,一个人跟黑衣人交手,另一个人把车拉到安全的位置,他打开车门焦急的问:“周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安。”周安来得很及时,她下车看到黑衣人已被制服,台安言用一只脚把他踩在脚下逼问他:“你是谁?” 黑衣人吐了一口血水不说话,台安言恼怒的踢了他一脚,他疼得缩卷成一团。台安言对周安说:“你带她先走,这个人交给我。” 周安点点头拉着周晴走了,他们身形一闪来到山下的一个城镇,周晴拿出手机看定位才知道他们在门头沟区,周晴说:“我就睡了一觉就到门头沟了?” 周安笑笑,很诚恳的说:“周晴,我很高兴你遇到危险时能想到我,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在古南台真的能收到信号吗?” “当然,我这不来了吗?只要你找我,我随时都会过来。” 他的语气过分真诚,周晴不敢看他,她眼神飘忽的看看公路说:“我们找个人问问哪里有公交车可以回去吧。对了,你知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是谁吗?是不是黑狐啊?” 周安眉头紧蹙,不确定的说:“不是黑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黑狐派来的人,周晴,你被唐爷爷盯上了,他想要你身上的赤舍利,你一定要小心。” “赤舍利是这个东西吗?”周晴挽起皮肤衣露出手腕上的红绳问 “是的,”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那我把它还给荀常是不是就没有人找我的麻烦了?” “千万不能摘下来,没有它你会有危险!” 周晴不解,戴着它招是非,没有它又危险,这可如何是好?不过话说回来,她戴着它也没有多安全啊,刚才还不是差点被人从悬崖上推下去,她问:“那怎么办,我就没有安生的日子可以过了吗?” “你跟我去五台山吧,去古南台,那里可以保你一世平安。” “在五台山一辈子?当尼姑吗?可当初我在五台山遇到危险时安清说我回北京才安全啊,这又是为什么?” 周安说不上来,也许把她留在荀常是正确的,她毕竟是凡人怎么能在山上与林海孤灯相伴一生呢?他们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不一会台安言来了,周安便起身说要走,周晴问他:“你去哪里?” “回五台山,周晴,保重!”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站台前只剩下周期和台安言,荀常曾告诉她台安言不讨厌她而是不知如何面对她,她又何尝不是呢,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个阴晴不定的小狐狸独自相处。她轻咳一声说:“安言,谢谢你又救了我。” 台安言抬眼看看她没说话,周晴说:“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你一直跟着我的吗?” “兄长让我保护你。”他冷冷的说。 “那荀常呢,他去哪里了?”周晴的语气很温和,和当初哄荀常的一样。 “他有事情要做。” “好吧,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他是妖,通过吸食魂魄增加修为,昨天无意间看见你身上的赤舍利,便想据为己有。赤舍利最能聚集灵力,拥有它就能很快的提升修为。” “是吗?那普通人戴着呢,我能不能修仙?” “不能,” “那可惜了。”周晴惋惜的说,她是不能和荀常比肩长寿了。 第24章 前因后果 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一点,太阳炙热的烤着城市,在周晴的热情邀请下台安言不自在的陪她吃了午饭,随后俩人一起去公司。周晴想先去一楼的办公室看看荀常回来了没有,台安言说:“不用看,没有回来。”周晴没听他的,亲眼看到荀常办公室里没有人才失落的出来。 三楼办公室里,周琦正跟李志飞对峙:“你都换两次模块了,还不行啊,哪有你这样的?” 李志飞毫不示弱的说:“换两次怎么了,我擅长做一个模块怎么了?” “吵什么呢?”周晴和林东豫一起走过来问。 周琦看到周晴更觉得委屈,抱怨道:“老大,上周我们分好的模块,都是自己选的,他上午跟李敏涛换模块,下午非要跟我换,我框架都搭好怎么跟他换啊!” “这,”周晴看看林东豫,问李志飞:“周琦这块是你最擅长的部分吗?” “当然了,”李志飞硬着头皮说 “好,周琦,你和他换一下。”周琦的业务能力她是知道的,类似的app他做过不止一个。 周琦不情不愿的说:“换模块没问题,只是不要等我们打好框架之后他再换其他的了。” 林东豫说:“周经理,我不太懂你们说的什么,但是志飞,你要服从周经理的安排。” 周晴说:“没关系,周琦跟他换一下,项目按时完工最重要,志飞,这个模块你没问题吧。” 李志飞满脸通红的说:“这个没问题。” 周晴说:“好,那就这样吧,忙去吧。” 周晴在工位上坐下不久,听到她办公室里有动静,狐疑的走进去查看情况,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正要大叫又被人捂住了嘴,“周晴,是我。”荀常的在她耳边笑嘻嘻的说:“吓到了吧,哈哈。” 周晴惊魂未定,见是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恨不得踹给他一脚,说:“幼稚!你这大半天去哪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荀常说:“安清遇到了点事,我回了一趟五台山。” “那问题解决了吗?” “恩,解决了。” “那安清回来了没有?” “她明天回来,你怎么样,今天吓坏了吧,那只妖被安言打残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周晴点点头,摘下红绳说:“有你们在,我当然放心。只是荀常,我才戴上它几天就招来是非了,还是还给你吧,而且我安言说你们修行之人戴上有助于提高修为,对我没用。” 荀常接过绳子又给她系上说:“这根绳子本来就是你的,我这叫物归原主。” “怎么是我的呢,明明是你给我的。”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荀常,我真的很好奇,我没有带你回家之前黑狐从未找过我,你来之后黑狐也来了,是你把他引来的还是我曾做过万恶不赦的事啊?” 显然荀常想转移话题,他笑着说:“先不说这个,我从五台山给你带了样东西,”说着他从口袋里变魔术般拿出一个苹果。 “哪来的苹果?” “你昨天不是说让我给古南台的主持送些瓜果蔬菜嘛,我上午正好去那里,顺便给他带了点蔬菜,他给我的苹果,我拿回来和你一起吃啊。” “你去古南台了?那主持有没有看出你是白狐?” “看出来了吧。给你,吃吧,洗好的。” 周晴接过苹果放到桌子上,认真的说:“好,放着一会吃,说说黑狐的事。” 荀常叹口气无奈的说:“你还是想知道,” “当然,这是关乎我生命安全的事。” “你跟我来,”荀常握住周晴的手,两人瞬间从三楼到了一楼荀常的办公室,“坐,”荀常指指沙发说:“我给你倒杯茶。” 周晴在沙发上坐下,耐心的看着他烧水,煮茶,分茶,每一个动作都很赏心悦目。周晴有时间有耐心,她接过他递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完问:“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故事需要这样的仪式。 荀常笑笑说:“其实这事还要从你的上一世说起,你上一世的父亲是五台山的知县,这颗赤舍利是五台山上的一位得道高僧赠给你父亲的。普通人戴着着可以辟邪免灾,修行者拥有它可以聚集灵力增加修为。你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孩子,所以赤舍利理所应当给了你,当时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无论是人还是修行的妖都想从你身上骗走它。” “干嘛骗呢,直接抢不就行了,七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抵抗力。” “赤舍利不是普通的法物,它是有意识的,不会被人抢走,只有携带着心甘情愿送给别人。” 周晴想到志气梦见过自己是个七八岁小女孩的模样偷贡品给白狐吃,不禁好奇的问:“荀常,我上一世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女人。” “哦哦,那赤舍利是不是被黑狐骗走了,”她又想到她曾梦见黑狐变成白狐的样子骗她摘下红绳。 “是的,黑狐骗走后重伤了你。” “这就怪了,黑狐骗走我的赤舍利还打伤了我,应该我恨黑狐,倒是他怎么恨到我这辈子。对了,后来赤舍利怎么在你手上呢?” “黑狐逃走的路上遇到那位得道高僧,他制服黑狐然后把赤舍利还给了你,后来你又给了我。黑狐因为赤舍利被高僧废了几百年的修为,他把过错都记在了你头上,所以这一世才来找你寻仇。” “不是这一世,是每一世,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恨你。。。” “安言,闭嘴!” 台安言突然出现并开口说话,吓得周晴一激灵,台安言的话未说完被荀常呵斥打断,台安言冷漠的看看周晴不再说话。 “安言什么意思,每一世?我们结仇到现在过了多少年,多少世了?”周晴 “一千一百多年了,到这一世正好九生九世。”台安言平静的说 周晴闻言张大嘴巴:“啊?他也太记仇了吧!这,这错也不在我啊,是他骗我的东西还把我打伤对不对?弱弱的问下,我每一世都是惨死吗?”周晴咽着口水,询问的看看两人。 一向看她不爽的台安言悲悯的看看她不说话,荀常低头煮着茶说:“这一世不会了,要结束了。” 周晴刚要失望又充满希望的问:“怎么说?” 荀常笑笑说:“这一世我先找到了你,而且我比他强大,周晴,你放心,我会尽全力让你安稳过完这一生!” 第25章 谈个恋爱 周晴懵懵的回到三楼,脑子里一直想着荀常那句话“我会尽全力让你安稳过完这一生!”这是她二十九年来听过的最有力量的一句承诺,她知道他做的到,他是狐狸啊,是一只道法高强的狐狸,是最完美的狐狸!周晴躲在卫生间喜一阵悲一阵,喜的是她早已爱上荀常,恰巧宿命把他们推一起。悲的是她爱荀常,怕未来带给他的全是苦难。想到台安言的警告,周晴恨不得提前去未来走一遍踏平荆棘。 周晴进办公室同事们看见她像见鬼了一样,程敏敏问她:“老大,你,从外面进来?” “不然呢,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你刚才不是在办公室里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周晴这才反应过来大家为何这样吃惊,她忘了自己压根没从办公室里出来,她撒谎说:“我出去的时候你们没注意,怎么,我出去还得跟你们报备一下啊。”话刚说完她开门的手就尴尬停住,她想起来了,门是反锁的!当时荀常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里,她害怕外面的人会不敲门进来,毕竟大家没有敲门的习惯,于是她就把门反锁了。。。 程敏敏说:“我刚才想找你来着 ,发现门反锁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觉。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人在外面门却是在里面反锁的?” 周晴硬着头皮说:“可能是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按到锁门的按钮了,你们谁有林经理的电话,我的手机在里面。算了,我自己去吧。” 周晴在荀常办公室门前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敲门,她敲敲门,里面传来荀常的声音:“进来。”见进来的是周晴,荀常站起来笑着问:“周晴,怎么了?” “我办公室里的门反锁了,进不去。”周晴无奈的说 “对,哈哈,那送你上去。”说着他牵过周晴的手,周晴挣开他的手说:“别,我要是再莫名其妙的从办公室里出来就更跟同事解释不清了,你先去从里面给我打开锁,再随便给我一把钥匙让我装装样子开门就行了。” “钥匙啊,我这有,这个行吗?”荀常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问 “行,给我吧,你上去给我开锁啊。” “好,”荀常说完消失不见了,周晴回到三楼办公室大声说:“找到钥匙了,”然后装模作样的开锁。程敏敏从她进来就跟在她后面,周晴勉强把钥匙插进锁芯,问她:“敏敏,你有事?” “老大,我想跟你请个假。” “什么事啊?”程敏敏等着周晴开门,周晴不敢开门进去,她担心荀常没走。 程敏敏啃啃哧哧不想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主动替周晴推开门进去说:“老大,进来说。” 周晴进来后没有看到荀常才放心,程敏敏关上门,自觉地坐下说:“老大,明天上午我对象的爸妈来北京,我想请几个小时的假和对象一起去接他们。我是第一次见他们,觉得亲自去接显得懂事些。” “就这事啊,还值得搞这么神秘。不对啊,你不是单身嘛,什么时候恋爱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程敏敏娇羞的说:“一年多了。” “可以啊,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我不是怕那群嘴碎的同事们知道了八卦我嘛。” 周晴还想多问几句八卦一下硬生生的忍住了,她惋惜的点点头说:“行,知道了,你去吧,不过别耽误工作。” “恩恩,我今晚加班赶进度,谢谢老大,老大你真好!”程敏敏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周晴看着她的身影感慨道:“哎,年轻真好,爱情真好。” “你怎么不谈恋爱呢?”荀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脸坏笑的问 “我的桃花都被狗吃了。”周晴翻个白眼,她的追求者是怎样消失的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周晴好奇的问他:“荀常,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过!” “太可惜,白白浪费了千年的好时光。那我呢,这几世有没有谈过恋爱结过婚?” “也没有。” “啊?太惨了吧!我是不是每一世都死的很早啊,啧啧,眼看这一世又三十岁了。”周晴若有所思的看看荀常说:“荀常,我们没有相爱过吗?我的意思是既然每一世我们都能相见,为什么没有相爱过呢?” “我,我不知道,”荀常突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 “我们,谈个恋爱吧。”周晴本想把情根埋在心底,可见到他总忍不住想靠近,既然无法控制就放纵一把吧,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这一世死了还有下一世,宿命使然,荀常还会来找她。与其在暧昧中死去,不防大胆一点向前迈一步,周晴定定地看着她说:“这一世我们谈个恋爱吧。” “什么?”荀常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淡下去,神伤的说:“周晴,我是妖,” “那又怎样,你不要用人和妖殊途这样的借口,我听过人和妖相爱的故事,那个狐妖也姓台,他爱上的人类叫阿苗,他们还生了孩子呢。难道你是嫌我是人类寿命短?我的生命是很短,即使我活一百年也不过是你漫长岁月中的短短一段过往而已,如果你能耐得住寂寞就等我下一世,如果你耐不住寂寞就移情别恋呗,反正我只能记住当下这一世。除非你不愿意,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勉强你,我去找别人恋爱好了,我们人类有句话叫‘生命无常,及时行乐。’我母胎单身,二十九年了,很缺爱的,你这次休想在搞破坏!”周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一面希望他不要拒绝自己,一面又为他拒绝后自己找开脱。 荀常不说话,周晴难为情到无法自拔,她语速飞快的说:“你考虑一下吧,想好了给我再给我答案,我先走了,”她打开门出来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办公室,只恨自己没出息慌了阵脚,但又不好再进去,于是坐到外面的工位上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老大,甲方都招的什么人啊,大无语!”周晴坐下不久周琦就发信息跟她吐槽:“我刚去查了一下李志飞的日志,他一个功能都没有搞出来呢。” “你急什么,也许是人家没上传代码,日志没更新呢。”” “哪有,我看他签入好几次了。” “你不要替他操心了,过两天他要还是什么也没有写出来我们在想办法。” “先说好啊,到时候我可不会接他的烂摊子。”周琦发了个摊手的表情包。 周晴点开项目日志,看到李志飞的代码还是只有周琦搭的框架一点进度都没有,不禁担心起来。外包公司做的项目特点主要就是工期短,任务量大,项目多,所以团队中的每个人都不能拖后腿,一个模块完不成就不能做完整的测试。但怎么说李志飞都是人家甲方自己的人,吵不得骂不得,前期配合不好,后期全是事,出任何bug都得由乙方出面。想到此周晴头都大了,她给前端小组长宋颂发信息问:“宋颂,甲方的前端怎么样,她进度跟得上吧?” “她的那块设计稿还没有做出来,上午帮敏敏做了一个页面,速度挺快的,目前来看还行。” “恩,有问题随时跟我说,不能耽误项目进度。” “好的,老大。” 周晴还未放松片刻,领导胡成的电话就打来了。她是胡成一手带出来的,从青涩的小白到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离不开胡成的教导和帮助,胡成是她事业上的贵人。这几年的时间,身边的同事变来变去流动性极强,很多人不愿意在外包公司上班,因为加班多,压力大,熬夜掉头发。坚持下来的人不多,周晴算一个,但她偶尔也有扛不住压力的时候,她曾连续熬过三个通宵,像走火入魔般写代码,也曾崩溃大哭,发誓要离开外包公司,但是崩溃之后平静下来想想钱,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她的发泄方式是爬山,不加班的周末几乎都要去爬一个山,已然是个资深驴友了。 周晴回办公室接电话:“喂,老大,怎么了?” “周晴,据说明天上午大老板带很重要的客户来公司参观,你明天上午回公司一趟啊。” “我回去干嘛呢,人家也不认识我,我回去也就多个人头而已。老大,我很忙,抽不开身,就不回去了。” “我不管你手里有多少活,你一定要回来露个脸。还有啊,我让你的写的述职报告写了没有?” “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晋升通知都没有下来,我写什么述职报告啊。”周晴不满的说 “我在争取,在争取,”胡成拖着嗓音说:“你好好写,不要像以前那样糊弄过关,这次很重要。” “哎呦,老大,我。。。” “周晴!”胡成大声打断她的抱怨,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咋回事呢你,你怎么不听话了,以前让你干嘛你干嘛,你还没有爬到高层呢,不要漂啊!” “好的,老大,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写述职报告,请你一定为我争取到晋升名额。”周晴突然乖巧的说 “这就对了嘛,记得明天上午早点来。” “好的,老大,明天见!”周晴若是不答应他,胡成恐怕能从讨伐她三天。 她回到外面的工位上开始写述职报告,抓耳挠腮了半天只打出几个字:“尊敬的领导,你们好,我是技术部周晴。。。”这玩意可比写程序难多了。。。 第26章 告白被拒后霉运连连 下午下班时,荀常给周晴发信息说自己加班让她先走,周晴原本打算加会班写述职报告的,看到荀常的信息立即走了。晚上十点多,周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客厅,周晴手里的遥控器瞬间化为武器飞向他,黑衣人稳稳的接住遥控器淡定的转过身看一眼周晴说:“兄长今晚不来了。” “安言,是你啊!吓死我了,”周晴惊魂未定的说,她拍拍胸口,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荀常晚上不回来,她问:“荀常去哪了?” “回家了。” “家,什么家?“荀常还有别的家? 他确实有别的家,周晴转念一想,他才在这里住多久啊,不把这当家是正常的。没出息的家伙,拒绝她就拒绝呗,干嘛要逃避呢,她又不会强迫他怎么样,以后还怎么见面嘛。周晴越想越失望,平生第一次表白以失败告终。 台安言默默的走向荀常的卧室,周晴叫住他说:“安言,你今晚睡这吗?”她的房间有结界,即使荀常不回来她也不会有危险。 “恩,” “你饿不饿啊,想不想吃东西,小区附近有条美食街,我带你去吃东西啊。”她想打听下荀常拒绝她除了人妖殊途还有什么顾虑,她感觉荀常应该是喜欢她的啊。 “我不饿,”台安言淡淡的说 “那来看会电视?你喜欢看什么节目?”周晴继续诱导他。 台安言看看她,犹豫一下说:“我不喜欢看电视。” “那你喜欢干什么?玩游戏吗?” “恩,” “我也玩游戏,你玩什么,王者?” “恩,” “来来来,姐姐带你飞。”周晴对他招招手,兴奋的打开游戏,共同爱好这不就有了嘛。 台安言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周晴往他的位置挪挪,看出他的紧张后又退回来了。她大放厥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各自登上游戏账号后才发现两人没在一个区,周晴是qq,台安言是微信。周晴连说几声可惜,台安言说:“你登我另一个账号玩吧,我的两个账号是好友。” “好啊,”周晴登上账号心虚不已:天呐,这是王者账号,是她一个永恒钻石段位能玩的吗? 大话说得有多漂亮,脸打得就有多响亮,连跪四把后台安言的脸上失了颜色。得,情报没打探出来,还把孩子得罪了。周晴弱弱的说:“今天手气不好,要不改天再玩?” 沉默的孩子听后更加沉默了,周晴连忙说“晚安”,逃也似的回房间了。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荀常,台安清,台安言和周安五人在王者峡谷里打怪杀敌,对面是黑狐,周晴被他按在地上摩擦,死相极惨。荀常几次想救她都被台安言拉走,台安言说:“兄长,推塔要紧!” 周晴骂骂咧咧的醒来,窗外已大亮,周晴起身去洗漱,然后在厨房叮叮咚咚一同忙,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就当是给台安言掉星的补偿了。她小心翼翼的去敲门,门没关紧,自己开了,周晴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她推门进去,卧室里没有人,她摸摸被子和床,是凉的,台安言不知离开多久了。哼,这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她是没时间吃早餐了,匆匆忙忙换好衣服,顺手从餐桌上拿个水煮蛋放包里当早餐,不小心碰翻了一杯豆浆,豆浆洒在裙子上,周晴爆了一句国粹换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胡成交代过她今天要早点去公司,周晴做饭耽误点时间,想着路上车开快点就不会迟到。一路上路上走走停停,堵车堵得人心焦。眼看就要走出导航上的红色路段,她的车被追尾了,后车顶着她的车撞到前车上,她的爱车前后受伤,周晴握着方向盘抓狂。她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扔下爱车步行到前方十字路口打车,上班高峰期打到一辆车如同中奖五百万那么难。 十字路口恰巧有个地铁站,周晴打算坐地铁去公司。地铁口排着长队,周晴站在拐了几弯的队伍中默默祈祷:希望大老板堵车,希望大客户堵车,希望胡成堵车,荀常保佑! 周晴觉得后背一凉,随后响起身后的女孩惊呼声:“对不起,对不起。”周晴迷茫的回过头,看到女孩手里残破的牛奶袋子还在滴奶,忍不住仰天长叹。女孩慌张的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拭,周晴问:“你这是纯牛奶吗?” “是纯牛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被人挤爆的。”女孩委屈又内疚的说 周晴安慰她:“纯牛奶没事,我的是白裙子,倒上去也不明显,对吧,看不出来吧?”最后一句是疑问句。 女孩左顾右盼,小声附和说:“不,不明显。” 跟着队伍进站,安检,刷卡,然后挤进拥挤的车厢,脚不知被人踩过几次终于到了公司这一站。此站是换乘站,下车的人特别多,推搡中她感觉肩膀一松,原来是包带被挤断了。。。 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迟到是必然的。周晴穿着皱巴巴带有黄色污渍的白裙子,头发蓬松凌乱的夹着单肩包冲向将要关闭的电梯:“等一下,等一下!”电梯门合上又打开,正如周晴的心失落又充满希望,继而恐慌。梯里大老板正和几个西装革履有头有脸的人物说笑,大老板看见她脸色突变,周晴后退一步恭敬的说:“您几位先请,我坐下一趟。” 越是高级的人修养越好,一个年轻帅气身姿挺拔却没眼色的男人长按开门键,笑着说:“没关系,上来吧。” 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周晴心一横上了电梯。 还是那个男人,他问周晴:“你到多少楼?” 周晴看看大老板,猜测他是否能接受自己,大老板用眼神回复她绝不接受! “你到几楼?”电梯开始向上运行了,帅气的男人再次问她。周晴一紧张口不择言的说:“啊,去15层,谢谢。” 帅气男人看着最大数字14陷入沉默,周晴慌忙改口:“去13楼,谢谢。” “李总,13楼也是你们公司吧?” “是的,”大老板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面对面的对着客户挺不礼貌的,有人的眼神开始往电梯天花板上飘。 人一旦倒霉到了极致,尊严脸皮什么的都用不着了。 周晴摸摸后背的牛奶污渍转过身,从光滑的电梯内壁依稀看见,几个人用眼神无声交流了一遍。电梯“嘀”一声响起了甜甜的播报员的声音:“十三楼到了。”周晴对大老板和大客户礼貌的点头道谢及道别。她算了一下时间,大老板带着顾客从14楼参观,应该不会太快,够她去胡成面前转一圈然后逃走了。 她拢拢头发,勇敢且自信来到胡成面前,胡成皱着眉问:“你怎么搞成这样?大老板已经带着客户到了,你快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别给我丢人。”因为长期加班的缘故,周晴办公室里常备干净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但是今天恐怕不需要了。她对胡成说:“你不是让我在大老板面前露脸吗?我已经露过了,现在就回驻场。” 胡成握紧拳头质问她:“什么时候露的脸?”只要周晴敢说不中听的话,他的拳头就敢挥出去! “刚才,在电梯里。”周晴破罐子破摔说 “你,你要气死我啊!马上去换件干净的衣服,挽回些形象。”胡成悲愤的说 “还能挽回吗?”周晴小心翼翼的问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毫不作为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挽回形象。”胡成快要哭了,她是跟着他最久的员工,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有出息的人才,他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左肩右膀,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这么憨? “好好好,我去换衣服。”周晴回到工位上把包一扔,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箱子拿一件淡绿色碎花连衣裙去卫生间换衣服,换好衣服,用水整理下蓬松毛糙的头发,打个粉底涂上口红,仍是一个清清爽爽的窈窕淑女。 第27章 是演员啊 周晴在工位上摸了近一个小时的鱼大老板才带着客户到十三楼参观,大老板兴致勃勃的给客户介绍:“十三楼主要是研发部,技术部和市场部,这边是技术部。”他带着客户朝周晴坐的这边走来,胡成在旁边介绍说:“这些空的工位都是驻场开发技术人员的,他们偶尔回公司一次,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场。” 技术部区域工位空了一小半,周晴的团队更是全部在外场,她独自坐在那里就显得尤为突出的了,眼看他们过来了,周晴赶紧低头装瞎。一心想让周晴在领导面前露面的胡成可没打算放过这次机会,他说:“这是我们技术部的项目经理周晴。” 烦死了,cue我干嘛,周晴心里郁闷的想,还是礼貌的站起打招呼:“李总好,你们好。”也不知道大老板认出她来没有,周晴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哀怨。 送走大老板这尊大神,周晴还未放松片刻就被胡成叫到办公室一顿好夸:“周晴,刚才表现不错。你给我的计划表我看了,酒店那边需要两个月那么久吗?不都是常规项目,找个模板套用不就行了。” “人家要个性化设计,我们预先准备的方案都推翻了,上周什么也没干,就开会讨论方案了。他们给的钱多慢慢做呗。你手里有新项目?” “有,我给杜建平了。” “我是你的嫡亲啊,你怎么能给别人呢,”周晴不满的嘟囔道:“什么项目啊?” “地铁方面的,我倒是想给你,你忙得过来吗?” “钱给够就忙得过来,老大,你给我申请下再招几个人呗,我想要两个后台。” “干嘛,有谁要走吗?” “不是,我这不是想以后多在公司少在驻场嘛,驻场让周琦负责,给他找个接替。” “行,我给你弄人。对了,我让你写的述职报告。。” “在写了在写了,老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撤了啊。” “恩,走吧。” 周晴坐在工位上,回味过去的慌张又倒霉的一上午觉得很好笑,都怪荀常。保险公司打电话说她的车损不大,下午就能去提,这算是个好消息。她顶着大太阳在马路上等出租车,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周晴,你回公司了?”徐亚斌摇下车窗问 “恩,我们老大召见。” “去哪,我送你。” “好,”炎热的天气不允许她假意客气,周晴坐上车说:“去台缘酒店。” “酒店?” “恩,这次是给酒店做项目,我给你导航。” “好,工期多久啊?” “两个月,” “恩,咳,”徐亚斌干咳一声,以往他有这样的举动就是有话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周晴偷笑一下若无其事的说:“天真热啊。” “咳,是啊,你怎么没开车呢?” “早上追尾了,在维修。” 徐亚斌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咳,周晴,晚上你加班不加啊?,我请你看电影。” “你请我看电影?”周晴把我字咬的很重:“你对象呢,又闹分手了?” “这次是真的分了!”徐亚斌斩钉截铁的说 “你们上次闹分手也是这样说,我可不去跟你看电影,你们两个和好后我就成了你们的污点了,不去。”周晴拒绝的说 “这次不会和好了,真的。” “这次是为什么分手啊?” “哎,说起来惭愧,上周我们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发现人人都比我混得好,我本来就觉得难为情她回家还各种冷嘲热讽,我一生气跟她吵了几句,她就闹着分手,我这次非吓吓她不可,让她知道她不珍惜我就会失去我。”徐亚斌忿忿不平的说 “呵呵,刚还说不会和好了,这会又说吓唬她,搞不懂你们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怎么样的心态。” “反正你也没对象,跟我去看电影呗,再请你吃个饭。” “不去,你对象要知道了去公司揍我怎么办?” “她不会,她就会使小性子,没有那么彪悍。” “养狗还都说自家狗不咬人呢。” “你这个比喻恰当吗?”徐亚斌拧着眉问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打个比喻你就不乐意了,我不去,你回去还是好好哄哄她吧,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她外一当真了呢,感情经不起试探。” 徐亚斌沉默一会,还是摇摇头说:“不要,每次不管谁对错,都是做出让步,这次我偏不道歉。你就当帮我个忙,我以后谈下来的项目都对接给你。”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听到有钱挣莫名的心动一下。 “就陪我看场电影吃顿晚饭就行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不用管了,那说好了啊,晚上我来驻场接你。” “不用接,你说去哪里吧,我下班自己过去,省得你再跑一趟。” “行,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我到了。哎,你等会,把车开进去,开到办公室楼下。”周晴灵机一动,说不定这会荀常在办公室呢。她指引着徐亚斌在荀常办公室前的小花园停车,她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荀常和台安清从办公室里出来,徐亚斌在车上说:“周晴,晚上见!” “好,拜拜,路上小心!” 荀常和台安清不明所以的互看一眼,周晴恋恋不舍的看着徐亚斌离开才跟他们打招呼:“荀总好,安清,你回来了。” “恩,他是?” “哦,我同事,我的追求者。”周晴笑呵呵的说 “追求者?”台安清看一眼荀常寻人寻味的问 “恩,你们忙,我先上去了。荀总我从你办公室里过没事吧。”周晴看着荀常的黑脸问 “请便。”荀常不悦的说。 切!别以为就狐狸心眼多,狐狸懂人心吗?周晴翻个白眼趾高气昂的从荀常面前走过。回到办公室后她坐在老板椅上细想荀常刚才反应,除了震惊和不悦外没看到吃醋啊,难道她失算了?刚才的表演有点浮夸,不要被狐狸识破啊。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练习假笑,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荀常凭空出现,周晴第一反应是看向办公室外,然后赶紧站起来关门。 第28章 天煞孤星 “你注意着点,被人看见就解释不清了。”周晴关上门说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呗。”荀常不在乎的说 “那怎么行,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 “原来你是怕这个,我还以为。。。”荀常话没有说完。周晴明白他的意思,故意大大咧咧的说:“我倒不怕别人误会我们有什么,是怕别人拿你的身份做文章,你下次还是注意点不要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了,你能从正门进来最好。” 荀常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好,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的情况特殊最好,没有解决黑狐之前你不要和人类有瓜葛,会伤害到他。” 周晴故作为难的说:“可是感情也不是能轻易克制住的啊。” “你怎么这么善变呢?”荀常突然提高音量,周晴忙制止他:“嘘!你小声点,被人听见我怎么解释屋里多个男人呢?” “随便你怎么说,”荀常烦躁的看她一眼,转身消失了。 哼,就这?周晴对着空气翻个白眼,想到荀常的话赶紧给徐亚斌打电话:“喂,你到公司没有?” “没呢,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一会就到公司了,你不会反悔了吧?” “不是,不过我只帮你这一次啊,以后咱俩没关系。” “恩恩,这一次就够了。” 周晴挂了电话,若有所思,人啊,一旦爱上谁,立即便拥有了七窍玲珑之心。 下午下班时荀常主动给周晴发信息:“我今天不加班,一起走吧。” “不了,我晚上有约。”周晴回复说,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晚上回哪?” “回去自己家。”荀常说 周晴耸耸肩自言自语说:“随便!”她来到与徐亚斌约好的商场,徐亚斌已经拿着两杯奶茶等在那了,他递给周晴一杯奶茶说:“给你。” “谢谢,”周晴接过奶茶笑着问:“这是你女朋友喜欢喝的口味吗?” “是啊,她每次都加很多小料,都快成粥了。”徐亚斌笑着说。 周晴刚喝一口,徐亚斌说:“等一下,我拍个照,你的手这样放,我发个朋友圈,”他拍了一张两人碰杯的照片,两杯奶茶两只手。 “幼稚!”周晴嘲笑他说。 “不能输给她。你看,”徐亚斌给周晴看他对象发的朋友圈,是一张她和一个男生背靠着背,头贴着头,背对着镜头的照片,配文是:哼,才不是唯一! “她那个是真的吗?你俩真有意思,回头弄假成真就难收手喽。你怎么配文的?” “呵,唯一的她。这样发行不行?”徐亚斌询问周晴 “不太行,人家是感叹号,你是句号,气势输了。你这样发‘恩,唯一不可!’等你们和好了给她解释说这个‘唯一’指的就是她,让她内疚去吧。” “对对,就这样发。”徐亚斌斗志满满的说。 周晴白了他一眼,这哪像吵架分手的人啊,明明是两个调情的人,呸! 徐亚斌不停的看手机,周晴无语的说:“朋友,几点的电影啊,早点走完程序早点回家。” “九点的,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徐亚斌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 “烤肉,走吧。” “行。”没走几步徐亚斌就兴奋的说:“哎,周晴,她发朋友圈了,你看:谁是谁的唯一?哈哈哈哈,她这是问我的吧,我怎么回啊?” “我看你回家去吧,你们当面说!走之前先给我转一顿烤肉的钱,我真饿了。” “不,我不回去,看完电影再回去。我怎么回她呢?” “来来来,给她一剂猛药,咱俩十指相扣拍一张,发‘此时唯一!’,哎呦喂,跟唯一杠上了。” “那和好了她要是拿这个朋友圈说事呢?”徐亚斌犹豫的说 “和好了你就把它删了,打死不承认发过这个朋友圈。你回去查查她的手机看她截屏保存证据没有,在她找事之前删干净证据。你两个加起来得六十岁了吧,幼稚不幼稚啊!” “你不懂!”徐亚斌摆摆手,一心扑在手机上。 周晴是不懂,母胎单身二十九年的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谈恋爱为什么能降智。 “周晴,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发新朋友圈,是不是把我拉黑了?”徐亚斌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机。 “我怎么知道,你吃不吃到底。”周晴对着滋滋的烤肉流口水,不想搭理他。 “来,拿来你的手机。”周晴要过来他的手机,拍了一张烤肉的照片,替他发朋友圈,配文是:你填满心间,我食不知味。周晴把手机还给他说:“等着吧。” 徐亚斌看看朋友圈问:“这样就行了吗?” 周晴说:“行不行就这样了,你中午还信誓旦旦的说分手,现在就担心成这样了,你说你何必呢,回家放下身段哄一哄不就行了,还跟我在这做戏,浪费时间!” “这次我不会先道歉了,吃饭!”徐亚斌把手机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夹起一块肉就吃。他的眼神飘忽,一会看看手机,一会看看四周,终于忍不住的和周晴说:“周晴,我感觉我被监视了,好像有人在看我。” 周晴看看不远处独自吃烤肉的台安言,说:“谁会监视你啊?别疑神疑鬼的了。” 吃完饭,两人来到商场七楼电影院,电影还有半个小时开场,周晴坐在按摩椅上想休息一会,没想到一坐下就睡着了。徐亚斌把她叫醒:“周晴,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不看电影了,我送你回家吧。”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还有多久开始?”周晴睡眼朦胧的问 “还有二十多分钟呢,我刚换好电影票就看到你睡着了,算了,不看电影了,回去早点休息吧。”徐亚斌说 “你原先打算让我在电影院里怎么配合你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早回家,回家她就跟我闹,闹得我心烦。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思看电影了,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回家没有。”徐亚斌愁眉苦脸的说。 “你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去接她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周晴说 “没事,先把你送回家再说吧。” 徐亚斌坚持送她回家,周晴说:“好吧,走吧。” 周晴回到家看见荀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奇的问他:“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荀常反问她。 周晴笑着说:“我只是暂时收留你,你真把这当家了,你开心就好。”说完转身回了卧室,不一会她又出来对荀常说:“荀常,昨天是我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行吗?” “周晴,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荀常愁绪万千,听到周晴这样说更觉得愧疚不安。 “没关系,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能理解你。”人和人相爱都不容易,更何况人和妖呢。台安言曾和她说过,荀常这一千多年过得很孤独,唯有周晴每一次转世的短短几十年带给他些许安慰。她想荀常是爱她的,也许比她爱得更深,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阻碍,是他花了千年的时间都无法解决的,所以他害怕,他逃避。周晴见不得他无助的样子,隔着窗纸的爱情也能令人陶醉。 周晴临睡前给徐亚斌发信息问他:“你到了家吗?” 徐亚斌回信息说:“到了。” “恩,好好跟她聊聊,让她明白你的心意。” “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徐亚斌给周晴发信息说:“晚上一起看电影?” 周晴正忙,发一个“?”过去,徐亚斌立即打来了电话,周晴接通说:“我正忙呢,晚上没空,加班,再见!”不等徐亚斌说一句话她就把电话挂了。她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下班后来找她来了,还给她带了两盒甜食,周晴把他拦在楼下不解的问:“朋友,怎么回事?” 徐亚斌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有个问题我想求证一下,过两天再跟你说。”他亲昵的拍拍周晴的肩说:“你忙吧,我走了啊,记得吃东西。”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周晴在荀常的询问的目光中凌乱。 “你吃吗?同事送的。”周晴讨好的问他。 “不吃。”荀常气得扭头走了,周晴追上去说:“荀常,荀总,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带我去4s店提车呗。” “我没空,让安言带你去。”荀常开着车一溜烟走了,周晴傻笑一阵回三楼办公室,把甜食分给加班的同事了。 第三天中午,徐亚斌又来了,这次是给她送午饭的,他亲手做的午饭!此时周晴正在荀常办公室和荀常,安清安言三人一起吃饭,徐亚斌给她打电话让她出来见个面,把饭盒塞给她说:“我给你做的饭,吃吧。”然后就走了,走了。 周晴感到莫名其妙,他应该不会移情别恋啊? 她拿着饭盒小心翼翼的回到荀常办公室,看着荀常的脸色说:“不怪他,只怪我过分美丽。” 安清笑着说:“周晴,愿意把爱心午饭分享一下吗?我想尝尝他的手艺。” “当然,”周晴把整个饭盒放到她面前说:“你吃,我吃荀常订的饭,呵呵。” 周六中午徐亚斌给他发信息约她吃午饭,周晴拒绝了,他就没再回信息。周日上午再次给周晴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周晴想知道他在搞什么,满心狐疑的赴约了。 徐亚斌的悲惨模样让周晴一肚子气消了大半,她惊讶的问:“怎么搞得?你是打架了还是出车祸了?” 徐亚斌头上缠着绷带,右胳膊也被吊了起来,左腿膝盖以下打着石膏,昨天没去找她感情是受伤了啊。 “周晴,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怕。”徐亚斌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说。 “什么事?”周晴紧张的问,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我好像知道你单身的原因了,你是天煞孤星!”徐亚斌看看四周神神叨叨的说。 “什么玩意?你哪听说的,你给我算八字了?”周晴好笑又好气,三十岁不谈恋爱就天煞孤星了? “我说是真的,我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少碰瓷了,我可没有怎么着你,”周晴无语的说 “你听我说完,我周三不是约你吃饭看电影嘛,晚上回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算命先生让我离你远点,否则会倒大霉。这个梦特别真实又特别离谱,第二天醒来我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就想试一试靠近你会怎样。” “所以你。。。”周晴想到了什么,“恩?”一声愣住了。 徐亚斌接着说:“对啊,所以我就天天去找你,你猜怎么样?周四下午给你送过甜食后回家,上楼坐电梯时电梯从五楼一下子掉到二楼,还好没出事。周五给你送过午饭,回公司的路上我追尾了,不过不严重。昨天我取完车刚给你发完信息约你吃饭我出车祸了,你看,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你说的 是真的?”周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是荀常的手笔?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当然是真的!”他急着证明自己,动作幅度大了点,疼得龇牙咧嘴,说:“我现在浑身都疼。” 周晴给他竖个大拇指说:“你真勇敢,都这样了还敢来见我!不过你的伤严重不严重嘛,要不要紧?” 徐亚斌说:“医生说不严重,静养十天半月的就能恢复。我当你是朋友才拿命做实验的,我觉着啊,”他对周晴招招手,周晴凑上去,两人的头隔着餐桌都快碰一起了,他小声说:“我觉着啊,你要么是天煞孤星被诅咒了,要么就是,”他看看四周,好像防着什么似的,神神秘秘的说:“要么就是狐狸精缠上了!” “什么?你看见狐狸了?”周晴难以置信,谁施法害人被罚回原形了?荀常曾跟她说过,他们是不能对人类使用法术的,扰乱人间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荀常道行高,应该不会轻易现形,难道是安言? “嘘!小声点!”徐亚斌说:“我昨晚梦见一只狐狸,那只狐狸会说话,它警告我不要再找你了,否则还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 “你梦见的狐狸是什么颜色,白色?黑色?”周晴问他 徐亚斌皱着眉想了一会摇摇头说:“记不清了,梦里的狐狸比较模糊,我只记得这句话。你经常去户外爬山,露营啥的,你想想你有没有惹过狐狸,或者救过狐狸啊,我跟你说狐狸这种生物啊有灵气,邪门的很。你要不去寺庙找个大师给你破破?你别不信啊,你看我是实实在在的伤了。”他怕她不信,急得什么似的。 “我是唯物主义者,你说的太玄乎了,你这伤咋样嘛,我,我给你报销医疗费用。”周晴内疚的说,回去再想法从荀常那捞回本。 “我不是找你报销费用的,我是提醒你注意点,你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没有啊,除了是单身,但是单身的多了啊,总不能都是天煞孤星吧。” “那你看你,反正我跟你说了,信不信由你。”徐亚斌背靠在软座上,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信,还是不信呢?”周晴不知该怎么说,今天怎么没见安言跟着呢,她看看四周,突然看见了坐在她左后方的荀常正哀怨的看着他们,周晴心中一慌,徐亚斌这倒霉孩子今天恐怕是又得添一处伤了。 第29章 酸的甜的都是爱情啊 吃饭途中,徐亚斌起身去厕所,周晴见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心中内疚不安。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她快步走到荀常这边问他:“你怎么在这?安言呢?” 荀常抬眼看看她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说:“我让他办其他事去了。” 周晴在他身边坐下说:“你是不是找徐亚斌的麻烦了?” 荀常放下筷子看着她说:“你心疼了?” “你别这样,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是你太心急了,那么快就去警告人家,他跟我说他是好奇才故意接近我的。你刚才听到他怎么说的吗?他说我是天煞孤星,你满意了吧。” “还行,他挺聪明,但是刚刚他靠你靠得太近了吧。”荀常眼睛一眯露出狐狸算计的一面。 “你!”周晴指着荀常严肃的说:“你不要太过分哦!这几年来你把我的桃花都赶走了,我都不计较,但是这次不行,他是无辜的,今天他要是出任何意外我跟你没完!” “你能拿怎么办呢?”荀常耍起无赖了。 “我跟你绝交,我把赤舍利扔了!”周晴威胁他说,见他愣住又好言相劝:“荀常,你做人也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人类的感情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我和徐亚斌是比友情还差一点的同事感情,是你的威胁让他有了好奇心。现在好了,他的好奇心满足了也搞得自己伤痕累累,你还别什么劲呢?再说,你以什么名义赶走我的追求者呢?你又不是我爱人,又不是我老公。”周晴撇撇嘴,卖起惨了。 “好吧,我答应你放过他。” “恩,这就对了嘛。我回座位上了,一会我们一起回家。”周晴摸摸他的头,再狡猾的狐狸也没有人的诡计多端。 徐亚斌从厕所出来后去吧台结账,得知周晴已经买过单了,他回座位上对周晴说:“说好了我请你吃饭呢,你怎么买单了,我微信转给你啊。” “别,千万不要,这次我请,等你伤好了带着你对象再请我吃饭吧。” “行吧,哎,”徐亚斌叹口气。 “为什么叹气,你们和好没有?” “没呢,这几天我只想着试探你,把她放一边了。这一放啊我发现她比我以前重视我了,真的,我不能太卑微了,会让觉得我离不开她,实际上就是离不开,但是不能让她知道我离不开她,不然她更不得了。”一串话让他说得像绕口令。 周晴笑着说:“你自己调节你们的关系,我帮不上忙。你怎么来的啊?” “我打车。” “那一会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别,不用!”徐亚斌一口回绝了,他说:“我怕啊,姐姐,我怕再出什么事,你看我现在我这样子,风吹一下就零散了。” “噗~,对不起,你受苦了,不过你真够意思啊,都这样了还有勇气约我出来吃饭,给你点个赞,我宣布从此后你是我的真朋友了。哈哈哈”。周晴越说越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了。 “行,值了,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真朋友。”徐亚斌哭笑不得的说。 两人吃完饭告别后周晴回饭店找荀常,荀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他是那种连友情都算不上的同事情吗,一转眼就成真朋友了,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行啦,我没有说你你倒先说起我的不是了,走吧,回家。”周晴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就要走,荀常站着不动说:“我出门急没带钱,你帮我把账结了。” “没问题,姐姐有钱。”周晴拍拍他的手说。 李志飞像颗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周晴和周琦一直防着他爆炸,尽量减他工作量,还要捡他会写的部分给他,他自己换来换去的模块最终落到了周晴手里。没办法,每个人手里都有任务,进度不能落下,只有周晴顶上去才能按计划完工。 这天上午正忙,周晴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不知为何周晴听到她说第一句话就猜到了她是谁。 她说:“你好,请问是周晴吗?”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田文婷,徐亚斌的女朋友,你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聊一聊?”她的声音甜甜的,让人不忍拒绝,可周晴实在没时间,她也不想带给他们伤害便拒绝了。 田文婷停了一下说:“只要一小会就行,半个小时,你在哪我去找你。”她近乎祈求的语气让周晴觉得很奇怪,这么些天他们该和好了啊,没有周晴什么事了,为什么找她呢?耐不住好奇和八卦之心怂恿,周晴答应了,田文婷松了一口气说:“我今天中午找你可以吗?” “可以,地址我编辑短信发给你。” “好的,谢谢你。你能不能不告诉亚斌,他不知道我找你。”她小心翼翼的说 “好,我不告诉他。”周晴挂了电话给她发了附近一家咖啡馆的地址,两人约好在那见面。 周晴比田文婷早到几分钟,她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一米六左右瘦瘦的甜美女生向咖啡馆走来,猜想她应该就是田文婷了。果然,她进来后径直走到周晴旁边问:“你好,请问是周晴吗?” 周晴站起来跟她打招呼说:“是的,你是文婷是吧?请坐。”周晴比她高了半头,站起来看她更觉得她娇小可爱了。 “谢谢,你好漂亮啊,怪不得亚斌会喜欢你。”文婷坐下后苦笑着说。 周晴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如此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徐亚斌真是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周晴解释说:“我想你是误会了,他没有喜欢过我,和他相熟的同事都知道他有一个很相爱的女朋友。我和他不太熟,只在对接工作时有交集,但是我听他跟他聊天时会听到他说他对象如何如何,时刻把你挂在嘴边,你说这样的人能移情别恋吗?” “他真的常在公司提到我吗?”田文婷的眼睛亮了亮恢复如常,失望的说:“可是他最近都不理我了,我前天偷偷看了他的手机发现他最近每天都跟你联系。”她看看周晴,语气里有落寞,又有几分不甘:“其实我来找你不是兴师问罪的,我只想看看他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你比我漂亮比我优秀,我争不过也没有不甘心。” “你要是因为我跟他分手就太可惜了,真的,他非常爱你,而我也有喜欢的人。他来找我都是因为工作,只有上周三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那天不是因为工作,是为了气你。他拜托我当托,为的就是让你吃醋,让你在意他。我也不太理解他当时为何那样,他给我的印象是成熟稳重的领导做派,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反差。” 田文静笑笑说:“他本来就很幼稚,像个孩子一样。” “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可能会很放松,但在公司不会,大家都觉得他很成熟可靠。我跟他不是一个部门,而且我整天外场工作,我和他之前很少接触,就上一周因为工作关系联系的频繁些,让我对他有了新的看法,我觉得他还蛮有趣的,做朋友应该挺好玩的。” “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吗?”田文静问道 周晴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很狡猾,哈哈,像狐狸一样,他长得很帅,心眼也多,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哎,就是比较难追,我正苦恼怎么拿下他呢。你和徐亚斌是谁追的谁啊?” 田文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我追的他。” “真的?你可真棒,不但追上了,还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哪天有时间了你给我传授下经验呗,我各种方法都用了,就差用强了。稍等下,他给我打电话了。喂,荀常。”周晴甜甜的说 “周晴,你不在办公室在哪呢?” “我和朋友在外面说话,你有事?” “什么回来?我从外面给你带了一块冰淇淋蛋糕,回来晚了就化了啊。”荀常说 “给我留着啊,我很快就回去了。”周晴挂了电话跟田文婷说:“我喜欢的人说给买了一块冰淇淋蛋糕让我赶快回去吃,我感觉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上周跟他表白被拒绝了,不懂为什么?” 周晴摊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接着说:“男人都这样吗?你追徐亚斌时他矜持了吗?” 田文婷笑着说:“没有,他一下子就答应了。” “你们好顺利,我却那么难。”周晴不是在故意博同情,撇清和徐亚斌的关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谈个恋爱好难,早知道荀常会跳出来破坏她的桃花,她肯定在认识荀常之前好好谈场恋爱了。不等她再抱怨几句,电话又响了,是周琦打来的,周晴看看时间,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就催她回去?她接通电话,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她问:“喂?周琦?” “哎,老大,你等一下,”周晴听到关门的声音,不知他出去了还是进她办公室里面,争吵声被隔绝,周琦压着嗓子说:“老大,你在哪呢,快回来吧,郭超和李志飞打起来了!” “啊?怎么回事?谁引起的啊?” “当然是李志飞啊,他不是帮郭超做功能嘛,上传代码时没有获取最新代码,然后把郭超这几天写得代码全覆盖了,郭超都快气死了,两人吵着吵着打起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看看林经理,先让他过去处理一下,我十来分钟到。” “知道了。” 周晴知道自己的团队早晚得跟李志飞干一架,得赶紧回去给他们撑腰。她抱歉的对田文婷说:“不好意思,公司出了点突发状况,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哦,好的,你去忙吧,也耽误你不少时间了。” 周晴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最后一句:“文婷,你和徐亚斌之间现在没有第三者,至少我不是第三者,你们要是继续互相试探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出现哦。我真得走了,再见。” “恩,谢谢你,周晴,再见。”田文婷的心情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她觉得周晴没必要骗她,徐亚斌在她心里是个宝,而周晴未必看在眼里。其实她来时想好了很多恶毒的语言,一旦发现周晴和徐亚斌有奸情,她会崩溃到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周晴。她的手机是也录音状态,至于录音要干嘛她也不知道。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第30章 最强嘴炮输出 周晴赶到公司,郭超和李志飞已经休战了,两人像战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头坐在工位上。林东豫抱着胳膊站在办公室一角,他见到周晴像见到救星般紧绷的身体立即放松下来,郭超看见她则坐直了身体,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周晴示意郭超稍安勿躁,对林东豫说:“林经理,跟我来。” 林东豫一进她办公室就焦急问:“周经理,你知道听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周晴笑着点点头说:“路上有人跟我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坐。” 林东豫听她说不是大事才坐下来,说:“周经理,我不懂技术,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工的,上次听你们说一人一个模块,不过刚才我怎么听着像郭超和志飞写的是一个东西啊,说什么代码覆盖,冲突之类的。” “对,志飞现在帮郭超写功能,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是这样的,志飞编辑文件的时候没有获取郭超上传的最新版本,然后志飞上传的代码就把郭超的覆盖了,两人因为这打起来了。” “啊,这该怎么办呢?” “没事,找到历史版本恢复一下就行,但是这就有一个问题了,找回的历史版本是郭超的代码,志飞需要下载郭超的代码重新写,要么就是郭超在志飞的基础上在粘贴一下代码。这个就是俩人打架的原因了,谁都不想重新写。”周晴为难的说。 林东豫皱着眉说:“我刚才听他们的意思就是谁也不想让步,” 周晴看看他紧锁的眉头都替他愁得慌,她说:“按说志飞和郭超写得功能不同,他俩用不到一个文件,不知怎么就冲突了呢?我们把他两个叫过来细问一下吧,然后评估一下工作量,谁的任务量小谁改代码。但是志飞你们本部的,如果需要他改你跟他沟通行吗?” “行,我听你的。周经理,我问你个问题啊,以你专业的角度来看,李志飞的技术是不是不行呢?” “他的技术没问题,就是速度慢些,多做些项目就好了。我的团队毕竟是做外包的,最快一天能做出一个完整的项目,志飞可能是不习惯这个速度,以前我们去别的公司驻场时也遇到过冲突,这是避免不了的。” “恩,这我就放心了,我去把他们两个叫进来调解一下。” “我发信息让他们过来吧,”说着周晴就用手机发私信给他们,然后就听到“砰”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劲使大了,把椅子推翻了。周晴和林东豫相视一笑,接着就听到敲门声,不用猜就知道是李志飞,因为她的人都是直接推门进来。 “进来,”周晴说,果然进来的是李志飞,周晴站起来抱着胳膊靠在电脑桌上,等郭超刷一下推开门进来,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严肃的说:“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打起来,说说吧,怎么回事?郭超你先说。” 郭超咬牙切齿的说:“老大,林经理,你给我们评评理,我们两个是商量好的,这个模块他只写支付功能就可以,剩下的我来写。三天了,他支付功能没写出来,非要换优惠劵和满减功能,可是这块我写好了写好了啊!我好生跟他商量预付款和退单功能随便选一个,他偏不,非要写优惠劵和满减,我tm两天前都写好这块了。他上午不吭不哈的写优惠劵,写完直接把我的代码替换了。你要写出来了我也不说啥了,你tm自己去测测跑得动吗?控制台上的bug把老子的电脑都搞卡死机了。。。”郭超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及时闭上嘴,不晓得下一句又要吐出什么金句来。 李志飞臊得满脸通红,嘴硬的辩解说:“我不知道你写优惠劵功能了,我没看到。” “你聋子还是瞎子啊,我口头跟你说过,线上也不止一遍的跟你说过,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不知道呢?还有文件名你看不懂吗?你不知道那是优惠劵页面,你动它干嘛,你倒是自己建个文件写啊!”郭超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我没有获取到新版本,我账号里的那个页面就是个空页面。”李志飞用苍白的语言说 “志飞,你是忘了获取新版本还是获取了没有获取到啊?”周晴问他 “我 忘了。” “你就扯吧,啥也不是!”郭超指着他骂道 “你再指我一下试试!”李志飞急眼了 “指你怎么了?”郭超毫不相让。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了,不就个外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志飞不讲理的说 “外包怎么了,你个菜鸟还进不了外包呢!”郭超持续输出。周晴心里叫好:好孩子说得对,不是人人都能进外包了,即使进去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了外包的苦的。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了,林东豫拉不住,周晴打开办公室门叫周琦和几个男生进来拉架,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这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荀常,他托着一个四寸左右的冰淇淋蛋糕出现在门口。他惊讶看着撕扯的几人问:“怎么回事?” 林东豫急着解释:“荀总,荀总,那个,工作时出了点分歧,小事小事。” 周晴问他:“你来干什么?” 荀常走到她面前说:“给你买的冰淇淋蛋糕都快化了也不见你去,我就给你送上来了。” “我在忙着处理事情,哪有时间吃啊,你先放冰箱里吧。” “行,”荀常说着就要走,忍不住回头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恩,好。”荀常托着小蛋糕恋恋不舍的走了,周晴怀疑他上来只是为了看热闹。 林东豫只是猜测她和荀常有关系,眼下亲眼看见老板给她送蛋糕,他赶紧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得怠慢周晴的地方。 荀常走后,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周晴,场面诡异又安静,周晴立即转移焦点说:“郭超,李志飞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了,不打就老老实实的回工位上写代码去。” 郭超骂骂咧咧的说:“我自己的模块自己负责,不需要他帮忙了,让他写别的东西去吧。” 李志飞高声说:“我还不想帮你了呢!” “你可拉倒吧,你到不叫帮忙,叫扯后腿。”郭超冷嘲热讽的说。周晴最佩服的就是郭超吵架时那张威风凛凛的嘴,吐字清晰,字字诛心,以一敌百,真想把他的嘴copy过来自己用。 “郭超,你自己模块你自己搞去吧,没人帮你了。志飞,你跟我一起写。”也许是荀常来一趟给她加了个buff在身,她的话比平时好用多了,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周晴给志飞分了两个自认为特别简单的功能,一个复选框单选框,一个账号登录验证,如果这个他还写不出来,周晴打算给他穿小鞋了,太难带了。 第31章 周晴 处理好这些事后周晴不慌不忙的来找荀常,她在屋外象征性的敲敲门,“请进,”荀常的话音未落,周晴就笑嘻嘻的弹进来了:“哈哈,我来也!” 看到办公室还有外人在,周晴收起笑容正经起来,边道歉边后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荀总这里有客人,我晚会再来。” 荀常笑着叫住她:“周晴,没关系,这是我爸妈。” 荀常的父母?他们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啊,男人和荀常有点像,女人很有气质,白皙的皮肤,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服给人很有学识的感觉。 荀母笑着说:“这位姑娘就是周晴啊,听荀常总说起你,你在台缘酒店工作吗?” “董事长,夫人,你们好。我不是酒店的员工,我是外包公司技术人员,在这里驻场开发,项目结束就走了。”周晴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真是的,荀常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一点准备都没有。 荀父说:“哦,外包公司,这个我知道,”荀父跟荀母解释说:“就是专门给别的公司做软件的,有的在本公司做,有的去人家那里。” 周晴笑着点点头说:“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荀母说:“你是做软件开发的,那一定很厉害了。” 周晴谦虚的说:“还行,孰能生巧。” 荀母又说:“我听说这个行业很辛苦啊,加班很多吧。” 周晴说:“是的,加班很多。”她向荀常求助,他爸妈是来相亲的吗? 荀常未接收到信号,周晴只能靠自己,她说:“董事长,夫人,我就先回工位了,你们忙吧。” “周晴,你等一下。”荀常叫住她,她想如果荀常给她拿冰淇淋蛋糕,破坏她事业型女人的形象,她就有理由跟他闹一闹。 荀母抬手看看时间,笑着说:“都这个点了啊,我和你爸还有事,就先走了。” 荀父说:“哦,对,我们走。” 二老说完抬脚就走,荀常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跟在他们后面交代:“爸,妈,你们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不用送了。”荀母给他摆摆手说。 周晴像个刚入门的新媳妇送宾客离开家一样拘谨,她左手握右手生硬又不失礼貌的站在荀常办公室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待他们出了写字楼大门不见了身影,周晴才拍拍脸笑僵的脸进荀常的办公室。荀常立即给她拿出冰淇淋蛋糕,周晴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说:“你爸妈来了为什么不告我一声,要知道他们在这儿我就不进来了。” “为什么?他们又不可怕。”荀常说:“他们突然来我也是很吃惊,不过你为什么生气呢?我也没说错话,我爸妈也没有说错话。” 周晴无语的叹口气说:“是,你们都没有说错话,是我错了行了吧!”她说完扭头就走。荀常挡在她面前说:“周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起开!”周晴一把推开他,荀常身影一闪又挡在她面前,不解的看着她。周晴说:“好狗不挡道!” 荀常嬉皮笑脸的说:“我不是狗,我是狐狸。” 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笑脸周晴都有种把他打回原形的冲动,荀常癞皮狗似的,说:“你告我为什么生气,我就让你走。” 周晴冷笑一声,说:“你好有意思啊!我前几天让你跟我谈恋爱你推三阻四,又是逃避又是痛苦不堪的,好,我不逼你,不做恋人做朋友呗。可刚才你在你爸妈面前表现得很奇怪哎,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很暧昧你知道吗?我是女孩子,脸皮很薄的。还有啊,以后没事不要去三楼找我,我是那个办公室的老大,你不要去给我留下什么饭余饭后的八卦小料。” 荀常歪歪头无辜的说:“周晴,你太善变了,是你说的让我走正门去找你的。” 周晴就受不了他歪头装可爱的样子,一点抵抗的办法都没有。她狠狠心说:“总之,在公司我们保持距离好吗?” “蛋糕,你吃一块吧。”荀常左顾而言他。 “好吧,只吃一块。”周晴傲娇的说。 荀常给她切了一大块,她别别扭扭的吃完,回到办公室发觉有点好笑,明明无法拒绝甜食带来的诱惑还要装作不乐意的样子。荀常不应该把她善变挂在嘴边,应该说她最会装模作样。 “老大,你给李志飞什么任务了?”郭超在微信上问她 “登录功能。” 郭超发来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说:“我猜他做不出来,我看了,他应该是培训机构出来的,没有真正上手过项目,啥也不是!” “你不要操心他了,你的代码改过来了吗?” “改好了,他脸皮怎么这么厚,被嫌弃过来一遍了还在这呆得下去,要我早离职走了。” “你管他呢。” 周晴对李志飞不抱希望,她有现成的登录验证代码可用。她发现项目里多了一个文件,点开一看是李志飞建的,上面的代码写得烂七八糟,一看就从别处东拼西凑粘过来的,她试着运行一下发现根本就跑不起来。由他去吧,周晴无所谓的想,只要不给自己添麻烦就行。 周晴的企业微信图标亮了亮,她点开一看是宋颂发来的信息:“老大,给你策反过来一个人要不要?” “谁啊?” “他们本部的前端白晓月,” 呵呵,谣言果然不是凭空而起,前几天同事们还在开宋颂和白晓月的玩笑,这就往家邀人了。周晴给他回信息说:“只要技术过关,能吃苦,接受加班,随时欢迎。” “加班,外派她都能接受,技术方面我感觉没问题,你先考察她一段时间?” “行,我先看看,项目结束前我找她聊聊。” “恩恩,谢谢老大!” “你是该谢谢我,这个项目你赚得最多,人财两得。” “荀总,”周晴正调侃宋颂,听到有人跟荀常打招呼,她向门口看去,只见荀常大步向她走来。他在周晴工位边停下,略微紧张的说: “周晴,我想好了!” 周晴没有接上他的思路,奇怪的问:“想好什么了?” 昏昏沉沉的同事们闻到八卦的气息,顿时伸着脖子支起耳朵睁大双眼张开嘴巴等着荀常说话。 荀常被周晴问住了,犹豫一下说:“我想好了,我答应跟你谈。。” 周晴瞬间弹起捂住他的嘴巴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进里屋,不,我们进办公室谈。” 第32章 恋爱中的小女人 周晴把他按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反锁上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把你刚才的话说完整。” 荀常笑笑站起来,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说:“周晴,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我们谈恋爱!” 周晴的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开心的跺跺脚说:“我没听错吧,你怎么想通了?呵呵呵呵。。。”母胎单身二十九年终于脱单了,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周晴笑得牙床都快掉了。 “我想好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怕了。” 周晴温柔的摸摸他的头说:“对嘛,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这辈子死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会找我的是不是?” 荀常紧紧抱住她,动情的说:“是的,不管多少世我都会找到你。” 周晴一想到这一千多年来,她不断的转世轮回,荀常不断的找她,每一世找到她时都要重新认识,他肯定很孤独吧。周晴问他:“荀常,这些年很孤独吧,每一世看着我死去时你都在想什么呢?” 荀常把她抱得更紧了,说:“很害怕也很自责。” 周晴拍拍他的背说:“你抱得太紧了,我喘不上气了。哈哈哈。” 荀常松开她,两个人面对面哈哈大笑起来。荀常指指门外,周晴了然的点点头,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周琦几人正在贴墙角,被周晴发现后一哄而散,周晴佯装生气的问:“你们工作是不是不饱和啊,要不把工期提前一周?”然后转头对荀常吐吐舌头。 与荀常捅破窗纸以后,周晴的生活甜了几度,荀常带她正式的见了他的父母,荀母拉着周晴的手说:“好孩子,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这些年啊,家里给他介绍过多少女孩子他都拒绝了,他一有空就去五台山,我和他爸爸还以为他想出家当和尚呢。听荀常说你们是在五台山认识的?” “是的,东台鸿门岩。”周晴说 “不对,是中台演教寺外的舍利塔下认识的。”荀常纠正她,他们的第一世是在舍利塔下见面的,那是荀常还是小狐狸,周晴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不管在哪,总归是五台山,真是佛祖保佑啊!”荀母双手合十说:“ 荀常跟五台山有缘,他十岁来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我和他爸去了很多医院,医生们都说没得治。后来他爸去五台山向菩萨求助,是菩萨显灵治好了他的病。” 周晴知道这事,而且她比荀母知道的更多,真正的荀常已经在那场大病中死去了,此时的荀常是狐狸精台安若变得,他为了报荀父的前世之恩。荀父荀母看起来四十多岁,其实已经五十六七了,荀常说,等二老百年之后他们的缘分也就了了。周晴听后狠狠难过了一下,所谓恩重如山,山会消亡,恩会消亡,人会消亡,狐狸应该也会吧。 荀母接着说:“没想到姻缘也是在五台山开始,荀常,你回头去五台山五爷庙多磕几个头,替我还个愿。” 荀常说:“行,您许了什么愿?” 荀母说:“让你早日遇见良人,结婚生子。” “行,到时候我和周晴一起去。” 荀父问周晴:“你爸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家长见一面把你们的事定下来。” 周晴说:“我爸妈现在在河南老家,每年夏天他们都会回去避暑,立秋过后才回来。” “你爸妈退休了吗?” “我妈是家庭主妇,我爸有家公司,我哥帮他打理,所以他们的时间很自由。” “这样很不错啊,”荀母问荀父:“等把荀常他们的事办了,我们找个小镇定居 慢悠悠的生活怎么样啊?” 荀父说:“好,你说怎样怎样,你去哪我就去哪?” 想来荀父荀母的日常相处就是这般甜蜜,周晴羡慕的看看荀常,在爱中长大的孩子性格都好,尽管荀常不是孩子,是只千年狐狸。回家的路上,周晴问他:“你爸妈怀疑过你的身份吗?” “没有吧,我在他们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安清安言都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哼,狡猾的狐狸!” “过奖过奖,论狡猾,狐狸不是人的对手。不说别人你就想想你自己有多少心眼,我和安清安言三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你的多。” “哈哈哈,”周晴被他逗笑了,问道:“荀常,我是不是每一世都这么聪明啊?” 荀常歪头想想说:“不是,只有这一世既聪明又勇敢。” “勇敢?” “对啊,我记得有一世你发现安言是狐狸之后吓破了胆,不允许他出现在你百米之内。还有一世,你还是孩子的时候被一只狗咬伤,从此害怕所有带牙齿的动物,哈哈哈。”荀常一定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晴突然想到一个恶作剧,她解开安全带,快速地亲了荀常一口。荀常紧张到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里,他停下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干嘛这样?” 周晴戏弄的看着他说:“我亲一下我男朋友怎么了?你能想我不知道的事,我还不能亲我男朋友了?你不用太激动,这不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在幼儿园时献给我的同桌小男友了。 荀常满脸通红,“你,你”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无奈的叹口气说:“周晴,别闹,我开车呢。” 周晴系上安全带说:“哎,跟电视剧狐狸精不一样,没意思。” 荀常听后更是惶恐不安,周晴笑着说:“逗你玩呢,走吧,回家。” 周晴觉得荀常够纯情的了,没想到安清比他更天真。这天中午,周晴,荀常,安清三人在一起吃午饭,周晴和荀常十指相扣,对安清坦言说:“安清,我和荀常在一起了。” “什么?”安清惊得筷子都掉了,她先是惊喜,随后不安,最后期待的看看周晴的肚子说:“那你是不是快生宝宝了?” 周晴听到惊天言论被米饭呛到不停的咳嗽,荀常又是端水又是给她拍背的,周晴摇摇手说:“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意思是,我们相爱了。” 安清疑惑的说:“我知道啊,你们不是早就相爱了吗?” “是,但是我们没挑明关系就不算在一起,那叫暧昧。”周晴拍拍脑袋说:“在一起的意思不是睡了,当然,可以睡。除了睡还能行使约会,牵手,亲吻的权利。他和我在一起后就不能喜欢别人了,要是移情别恋呢就是劈腿,出轨,是渣狐狸。” “我才不会移情别恋。”荀常小声嘟囔说。 “我懂了,”安清若有所思的说:“挑明关系之后相当于有了契约,要对爱人忠诚。”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爱情要忠诚,它不像亲情友情那样多多益善。”周晴连连附和着说 安清看看荀常,由衷的说:“恩,那恭喜你们!安若,我真替你开心。” 荀常说:“谢谢,先不要告诉安言,不知他能做出什么事呢。” “恩,我知道。对了,周晴的生日快到了吧。”安清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还有两个月呢,我没跟你说过我的是哪天吧,你们怎么知道的?”她生日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为何荀常和安清都变了脸色?荀常勉强笑笑回答她:“我掐算出来的。” 荀常不是好的演员,周晴是,她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欢快的说:“哈哈,你真厉害,狐狸大仙。 第33章 旧事 荀常和安言不知在忙什么,一消失就是两三天,倒是安清和她走得越来越近。两人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加班,甚至一起睡觉。安清给周晴讲前几世的趣事,周晴听得入迷,就拉着安清一起睡,睡前听她讲一段过往。 有件事情让周晴很不可思议,安若,安清,安言这三个名字竟然是周晴给他们起的。还有周安,他最初叫安尘,也是周晴起的名字。那是周晴的第一世,他们四个还都是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安清说,其实周晴最先看到的白狐是她。 故事开讲之前,安清帮周晴吹干头发,周晴准备两杯温牛奶,安清喝了一口开讲:“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公元840年,当时五台山上寺庙重修壁画和佛像,知县大人也就是你父亲带着你一同上山查看情况。他忙于政务,你撇开随从悄悄溜出来玩,正好遇到了在演教寺外看热闹的我。我平时见得都是些粗布素衣的光头和尚和束发高冷的道士,猛然看见一个锦衣华服漂亮的小女孩觉得很稀奇,我就慢慢的蹭到你跟前想跟你玩。你见到我同样很好奇,你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掏出几颗蜜枣喂我吃,我平生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食物,立马就爱上了。我吃完你手里的蜜枣就去咬你的荷包,你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把荷包里所有的蜜枣都倒出来了,然后告诉我让我在这里吃蜜枣你回演教寺拿些其他吃的东西。你走后,我几口吃完蜜枣赶紧回狐狸洞叫安若和安言出来等你投喂。我们的狐狸洞就在演教寺外的舍利塔下,当时在那,后来挪到台怀镇五爷庙附近了。安言怕人类不敢出来,也拦着我不让我出洞,只有安若跑出去了。你取完东西回来见到的白狐是安若,听他说你给他吃的是糕点。” “所以,你爱吃蜜饯,荀常爱吃甜点都是因为我的当时的投喂?”周晴难以置信的问 “可以这样说。”安清微微一笑,笑容动人心魄。 周晴连连称奇:“真是奇了,原来我们之间缘分这么深?” “正是呢,你在中台住了一个多月,天天给我们投喂各种吃食。安言胆子小,在狐狸洞口观察了好几天才敢出来。你见它是只黑色小狐狸抱着它爱不释手,我和安若吃醋,当晚回狐狸洞就把它揍了一顿。” “哈哈,狐狸也会争风吃醋吗?” “是啊,我们三个在你面前费尽心思展示自己。” “那我最喜欢谁?” “当然是最喜欢我了,我是最粘你的,也不比他们两个好看,所以你才在我身上画花。” “什么样的花?” “文殊花,在我后背上。”安清趴在床上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背说:“就是这朵文殊花。” 五台山上的金莲花又称文殊花,六月底盛开,漫山遍野处处可见。周晴拧着眉盯着她说的文殊花看了又看,忍不住说:“你要不说这是文殊花我还真看不出来。 安清笑笑说:“形似,当时你也只有七岁而已,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还挺满意啊,这也不是刻上去的,怎么能保持千年啊,你洗澡不会掉色吗?”周晴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后背上的花,有点磨砂的手感。 “不会,这是画壁画的特殊材料,不会掉色。” “那周安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周晴用被子盖上她的后背问 “周安是半个月后才认识你的,他是南台的狐狸,因为贪玩迷路无意间到了我们的地盘。也不知道被多少狐狸欺负过了呢,他到演教寺时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的快要死掉了,你请演教寺的一个和尚帮忙才救下他。知县大人在中台呆了一个多月后去南台,你把他带回南台他才找到家。” 周晴翻个身面对安清侧躺着,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说:“真奇了,明明是我不该记得的事,听你讲起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这么不讲道理,她们同床共枕几晚后,周晴觉得她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牢不可摧的地步。明明当初她还担心安清是她的情敌呢,原来安清喜欢的是她啊! 哼,荀常。 她很想跟荀常分享一下这些天的趣事,显摆一下安清对她的的情谊,可他来去匆匆的不知在忙些什么。 周安偶尔从五台山过来看看她,给她带些台蘑,沙棘汁,芥末凉粉还有别的五台山特产。周晴的生日越来越近,周安来得越来越频繁,安清也越来越不安。 这天晚上,荀常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她的房间,把姐妹俩吓了一跳,安清从床上滑下来扶住将要摔倒的他,周晴翻箱倒柜的找急救箱给他处理伤口。她一边擦拭伤口一边心疼的掉眼泪,荀常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强颜欢笑的说:“周晴,我没事,不要哭。” 安清也安慰她:“周晴,别太担心,他没事的。” 周晴只恨自己无能连累他们,她收拾好荀常的伤口问:“安言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有没有受伤?” 荀常说:“他在五台山和周安在一起,没有受伤。我回来看看你,明天还要走。” 周晴不敢问他去哪,去做什么,怕真相跟自己有关。当晚,好多天不曾出现在周晴梦里再次出现了,它仍是人身狐狸头,身高两米,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晴说:“周晴,你以为他们把你保护起来就没事了吗?别忘了还有诅咒!哈哈哈哈,长老的诅咒谁都无法破除,谁都无法破除!哈哈哈哈。” 第34章 删库跑路 五台山上狐狸很多,白狐却很少见,周晴认识两个白狐狐狸精,一个是荀常,一个是台安清。 距周晴生日还有一周的时间,妈妈张琳给她打电话:“喂,女儿啊,下周就是你三十周岁生日了,你想怎么过啊?” “像往年一样自己过呗。”周晴说,她心里藏着一个魔鬼,那是由无知和胆怯幻化而来的,它蓄意待发。三十岁究竟会有怎样的事发生,能让几只修行了千年的狐狸担心成这样。 “三十岁是人生的转折点,一定要大办,我和你爸后天回北京,这次一定要给你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张琳兴冲冲的说 “不用了,妈,我也没什么朋友,咱家也没有在北京的亲戚,还能怎么大办,咱一家三口嗨一夜吗?” “怎么是一家三口呢,还有你哥呢。” “他 就算了吧,我的生日不需要他的祝福,他不来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周雨,周晴的亲哥,听名字就能看出来两人是凑不到一起的。周晴小时候爸妈出去挣钱,把她兄妹两人放爷爷奶奶家寄养,爷爷怕老婆,奶奶重男轻女,哥哥是小混蛋,仗着偏爱有恃无恐以欺负她为乐。周晴小小年纪就受尽白眼,辱骂和冷暴力,不幸的童年没让她心理扭曲实属万幸。周晴清楚的记得那次她想洗头发,自己辛辛苦苦挑水烧火烧了一盆热水被周雨打翻,热水浇在周雨的脚上疼得他嗷嗷叫。奶奶听到周雨的哭声后二话不说甩给小周晴两个大耳光,小周晴咬着牙坚持不哭,奶奶见状又厌恶的踢给她一脚,咒骂道:“小小年纪就会用这个眼神看人,长到还得了,趁早死了才好!” 奶奶领着周雨离开院子,倔强的小周晴用凉水洗头受了凉,当晚发起高烧来。奶奶不想听到她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声,喂了她两粒安眠药就搂着周雨睡了。第二天早上周晴没有醒来,奶奶隔着被子锤她一拳说:“赶紧起来上学了!”周晴没反应,奶奶掀开被子拧她说:“叫你装死,叫你装死!”爷爷看不下去终于开口说话:“行了,别打了,昨晚还发烧呢,你看看她烧退了没有。”奶奶说:“贱丫头都命大,这么容易死掉就好了。” 爷爷斥责道:“你少说两句给自己积点德吧!” 奶奶哪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和爷爷撒泼闹起来,爷爷吵不过她,气得转身出去了。奶奶没多看小周晴一眼,骂骂咧咧的送周雨上学去了。 可怜的小周晴快要病死掉了,她的灵魂出窍清清楚楚的看完这场闹剧,为自己感到可悲。也许是母女连心,张琳是当天上午九点回到老家的,当时爷爷气走了,奶奶送周雨上学还未回来,家里只有奄奄一息的小周晴,张琳摸着浑身滚烫的小周晴崩溃大哭了几声后抱着她去医院了。小周晴病好后,张琳到法院起诉离婚,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女儿的抚养权。直到这时周晴的爸爸周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气急败坏的赶回家把爷爷奶奶骂了一顿,爷爷奶奶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周康对张琳说尽好话才让她冷静下来,不过从此张琳去哪就把女儿带到哪,小周晴跟着爸爸妈妈南上北下在动荡不安的岁月中长大成人。 周雨小时候是欺负她的小混蛋,长大了是沾花捻草大混蛋,周晴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在外都不屑于说自己有个哥哥。 “你哥说了,这次生日会给你个惊喜,你期待一下吧。”张琳为了促进儿女的关系花了不少心思,这几年周雨频频对周晴示好,可惜她不需要。 “妈。我说真的,你要是真疼我,就别让他在我生日那天出现触我的霉头。”周晴冷冷的说 “女儿啊,他毕竟是你亲哥,等爸爸妈妈百年之后他就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张琳哽咽着说:“妈妈就是想让你们兄妹和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送老家。” 周晴无言以对,她和解不了,再说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想到连荀常都害怕的三十岁,周晴又烦躁了几分。这么多年她一次老家都没有回过,爷爷曾给她打过电话隐晦的表示奶奶后悔了想她了,周晴则直接说:“爷爷,你打错电话了,我周晴,不是周雨。” “周晴,你怎么惹你妈妈哭了,你们吵架了?”电话那头传来周康的声音。 “爸爸,你哄哄妈妈吧,我这正忙呢,先挂了啊。”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台缘酒店的项目到了尾声,测试加班加点的测了几天,程序员们把bug修复后,今晚十二点准时上线。 周晴抽空看了一下白晓月写得代码,虽说不上技巧多好,但总归说得过去,多跟几个项目就提升上去了。不像李志飞,项目都要结束了还啥也不是。他不知哪来的傲气,不会潜心学习,不懂不耻下问,浑身是刺,自尊心强到自卑,异常自负。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在一个别人都替他熬不下去的圈子里待了两个月。 他跟着周晴写功能,一口一个周经理看似对她很尊重,可越是这样周晴越觉得可疑。那次周晴回本部晋升,刚离开台缘酒店李志飞就发信息问她问题,让她给扩大账号权限查看代码。周晴自然不肯,让和她有同样权限的周琦copy出他想要的代码给他了。周晴有个习惯,就是她离开工位时必然把自己的显示屏锁屏,密码只有她和周琦知道。好几次,她从外面回来,需要输密码解锁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李志飞总会来问她问题,要么直接从她工位前路过。周晴多了个心眼,让周琦务必把所有的代码和数据每天做一次备份。 这晚安清和林东豫陪周晴众人加班,所有的事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晚上十一点禅道上最后一个bug修复,测试做了最后的测试,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服务器代码同步上传,五十六分官网正式上线,五十七分小程序在局域网外可以打开,五十八app有了五个下载量,尽管是他们现场做的测试下载量。所有的项目完工,周晴把郭超留下三天做技术支持,其余人明天下午来驻场收拾东西就可以回本部了。 第二天,周晴睡到十点半被电话吵醒,是林东豫打来的,他焦急的说:“周经理,你快来公司一趟吧,网站出问题了!” 周晴瞬间清醒过来,问:“出什么问题了?” “所有的页面都打不开了,app也不能下载了。” “公司现在都有谁?” “我们公司的李新晨在,但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的,我马上过去。”周晴挂了电话立即去洗漱,安清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出来问她:“周晴,你怎么不多睡会,昨晚睡得太晚了。” “网站出了些问题,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啊,什么问题啊?” “还不知道呢,你再睡会,我自己去就行。” “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晴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并@所有人,让大家现在就去公司,可能还在睡觉,只有几个人回了信息。她给周琦打电话让他立即去公司,周琦说他已经在路上了,他接到林东豫的电话就立即出发了。周琦到了问题基本能解决,就算李志飞删库跑路也不怕。周晴只是想了一下最坏的问题,结果真的被她猜中了。 李志飞删库跑路,他潜伏这么久竟然是为了删库跑路。 林东豫心急如焚的问怎么办?安清已经拿手机拨通警察叔叔的电话了。 周晴说:“报警是最好的办法,虽然我很想亲手给他两个耳刮子。” 安清问她:“那代码怎么办,还要两个月重新写吗?”她是真心疼周晴,这两个月周晴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 “不用,我们有备份,但是我希望你们公司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不要和解!” “放心吧,我们不能白白被他耍一遭。” 第35章 恶作剧 当天下午,警察找到李志飞时他正窝在房间里打游戏,警察问他知道为什么找他吗?他像看了一个笑话,惊讶中带着幸灾乐祸,说:“不会吧,我只是和同事们开个玩笑,他们报警了?” 警察严厉的说:“你把人家辛辛苦苦写得代码删了,这叫开玩笑吗?” 李志飞嬉皮笑脸的说:“警察叔叔,我真的是跟同事们开玩笑的,其实我留有备份,我现在回公司把数据恢复了,行吧?” “行不行不是我说了算,看你们公司要不要和解。” 李志飞想着大家既气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暗自爽快,他趾高气昂的拿着备份数据来到公司,见大家赌气般各忙各得没人理他更是觉得胜券在握。安清问带他来的警察:警察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说:“他说他有备份,他来公司恢复数据的。” 安清说:“不用了,我们有技术团队可以把数据恢复。公司上午发过通告了李志飞因为恶意损害公司网站造成巨大的损失已被公司开除,他跟公司没关系了,不需要他帮忙恢复数据。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的数据是真是假。” 李志飞一听慌了,拿着硬盘说:“台秘书,我这里真的有备份,我现在就恢复。周经理,周经理,我开玩笑的,我做备份了。” 安清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不接受和解,公司正准备材料起诉他。” 警察说:“不再谈一下了?” “不需要。 “那好,李志飞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带着目瞪口呆的李志飞带走了,办公室里的人虽没有拍手称快,但个个难掩兴奋之情。 安清问周晴:“周晴,数据真的恢复了吗?” “恢复了,晚上十二点准时发布。” 李志飞为泄私愤,图一时爽快,成功把自己送进监狱,为时六个月,这些都是后话。他这一闹,周晴比原计划晚回本部两天,安清说:“周晴,要不你留下来吧,我们公司正在考虑组建一个技术团队,你留下做技术总监,这样我们也好互相照应。。” 周晴说:“可是我的人工资都挺高的。你们公司没必要养这么技术人员,你别看现在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其实项目上线后就没什么事了,后期偶尔更新个页面,上个新功能什么的,我们会有技术支持过来帮忙,你们只需要三四个人日常维护就行了。” “是这样吗?” “是的。” “行,听你的。” “对了,我爸妈回北京了,晚上下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我去不合适吧?”安清犹犹豫豫的说 “那有什么,我爸妈见到你肯定很惊奇。” “惊奇,为什么?他们能看出来我是狐狸吗?” “当然不能了,哈哈,因为我平时不是在加班就是去爬山,实在没有什么朋友,我妈总担心我会不会孤独。这次我三十岁的生日,他们打算把我爸公司的员工拉出来抽出,去酒店热热闹闹闹闹办一场生日宴。你要是跟我回家就是我带回家的第一个朋友了,他们肯定惊喜啊。” “原来是这样,荀常和安言不在,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你,那晚上跟你去你家?” “好,就这样定了。” “噗~”安清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周晴不解的问 “你说你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家?”安清捂着嘴笑着问她 “是啊,没有。”这有那么好笑吗?周晴更加疑惑了。 安清笑了一阵说:“你带个女性朋友回家,你爸妈会不会误会你喜欢女孩子,他们错过你带对象回家吗?” “催,怎么不催呢?”也许爸妈真的会误会,那就搞笑了,周晴也笑了起来,她脑子一转飞快想出一个恶作剧,她说:“要不,你陪我演场戏,看看他们的反应?” “啊,这不太好吧,他们是你的长辈骗他们不好吧?你爸妈会把我们赶出家门吗?”安清虽然是个纯真善良的狐狸,现在也忍不住心动了,她随安若到人间18年从未融入到人类的生活中,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旁边身边的一切。直到周晴出现,她才知道原来人的嬉笑怒骂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周晴笑嘻嘻的说:“也许会吧,不过总该给我们一口饭吃,吃饱了才会撕破脸皮。” “被赶出来了怎么办?” “赶出来就赶出来呗,等荀常回来了我带着荀常给他们道歉。” “他们会原谅你吗?” “会,我爸妈耳根子软很好哄,你放心好了,没事的。”在周晴不停的怂恿下,安清搓搓手答应了。 晚上,周晴两人盛装出现在家门口,把二两吓得目瞪口呆,周晴夸张的给张琳一个熊抱:“亲爱的妈妈,我给你带回来你朝思暮想的人,这是安清。”她故意给爸妈发送一个暧昧的眼神。 “啊,你们,这是。。。?”周康拦在门口不放行,看样子只要周晴说不中听话,他就让他们吃闭门羹。 张琳一把推开他:“起开,孩子们回来了,你挡在门口干什么?”,她亲切的拉住安清的手说:“这姑娘长得真俊,你是周晴的朋友?你们认识多久了?” “阿姨,我和周晴认识很久。”安清受宠若惊的说, 周晴挽住张琳的另一边的胳膊,被张琳嫌弃的撇开了,她说:“那怎么才来家里啊,周晴也真是的不早说今天带客人来,我都没有准备。老公,你赶紧下楼再买几个菜。安清,你喜欢吃什么菜啊,能不能吃辣?” “妈,我想吃红烧肉,爸,买点五花肉回来。”周晴被张琳嫌弃,转身黏上周康。 “红烧肉给你做了,安清,想吃什么呢?”张琳拉着安清坐到沙发上热情的问 “阿姨,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荀常给她说的人间烟火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有慈爱的妈妈,宠溺的爸爸和闹腾的孩子。 “行,老公,你下去买条鱼,买点虾,一只鸡,对了,再买点水果,快去快回!”张琳说 周康张张嘴想说什么,周晴把周康往门口推,他无奈的说:“好,我去。” 周晴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搞清状况,她对安清实在太热情了,妈妈这么开放的吗?周晴悄悄打开手机摄像头录下这些场面,过几天把荀常带回家再给她一个惊喜,到时候把这个视频给她看,让她独自难为情。 周康刚下去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张琳说:“周晴,去开门,你爸爸回来了。” “哪能这么快,”周晴嘟囔着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脸垮下来了。门外的周雨看见她也是一愣,尴尬的说:“周晴,你也回来了。是妈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吃饭的。” 周晴不理他,转身进屋了,周雨跟在她身后进来,张琳见到儿子女儿别扭的样子见怪不怪的跟安清说:“这是周雨,周晴的哥哥,两人上辈子一定是仇人,所以这辈子见面就掐架。周雨,这是你妹妹的朋友安清。” 安清站起来礼貌的对他伸出手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周雨一进来就沦陷到安清的美貌中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知性有风情的女人,她的眼睛好像有什么魔法一样,只看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周雨看呆了,竟忘了松开握着手。周晴的火气蹭一下从脚底窜到眼里,她打掉他的手说:“你发什么病啊!” 张琳生气的骂道:“周雨,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你妹妹的朋友。” 周雨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周晴看见他就心烦,她对张琳说:“妈,我和安清就先走了,改天再回来吃饭。” 张琳面露难色,好言挽留说:“宝贝,吃完饭再走吧,我做了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你哥,周雨他有事找你。周雨,你不是说回来跟你妹妹商量怎么给她过生日吗,把你想到的方案赶紧跟你妹妹说说。” “哦,是,我是想。。。” “我怎么过生日不用你操心,你不出现在生日宴上我就谢谢你了。”周晴冷冷得打断他。 周雨尴尬的停住,向张琳求助,张琳为难的看看安清,安清拽拽周晴的衣角说:“周晴,既然来爸爸妈妈家里就吃完饭再走吧。” “是啊是啊,吃完饭再走吧,安清第一来哪能不在家吃饭呢。”张琳接住安清的话说,然后她瞪了一眼周雨说:“别杵在这碍眼了,去看看你爸爸到哪了,买个菜怎么这么难呢。” 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模样,周晴很是自责,这些年来,为了一双儿女妈妈没少难过哭泣,她也曾试着放下恩怨试着接受周雨,可以一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么委曲求全都得不到善待,而作为她的亲哥哥周雨不但不帮助她反而仗势欺人,每每把她欺负到哭才满意。 “哦哦,我去找找爸爸,”周雨看一眼安清,慌慌张张的出门了。 周雨走后,张琳避重就轻的给安清说了几句他们兄妹二人为何是这样的状态,周晴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张琳看看她说:“周晴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性格有些乖张,也没什么朋友,你们能成为朋友就太好了。以后她要是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告诉我,我批评她。” 周晴气笑了,妈妈真把安清和她想成那种关系了。 “你还笑!”张琳瞪她一眼说:“你的脾气得改一改了啊,马上三十岁的人,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哪能行呢?” 安清说:“阿姨,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任性的周晴,她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善解人意,坚强勇敢的人。” 周晴听后如遭电击,浑身一颤,内心疼得说不话来,安清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她把宽容和大度给了不相干的人,却把最坏最毒的一面给了家人,怪不得妈妈总是说她性格乖张,她撅撅嘴周雨就得离开家,她脸一黑妈妈就得小心翼翼的道歉,原来是这样。她利用他们的愧疚理所当然的控制着他们,她毒舌,偏执,冷酷,无情,她所有不好的表现,他们都能为她想到这样做的理由。 第36章 勇敢周晴 周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跑到卧室关上门哭了起来,张琳和妈妈不明所以,在门外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周晴带着哭腔说:“我没事,你们别管我,一会就好。” 张琳不放心,心疼的问:“宝贝,是不是妈妈哪句话说错了,妈妈跟你道歉。” “不是的,不是的!”周晴趴在床上大喊。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周雨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来了,你别哭了啊,妈妈这就给周雨打电话。” “不是,不是的!”张琳越是这样周晴越是惭愧不安,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收场。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周晴,你怎么了?” 周晴抬起头,扑到安清的怀里哭着说:“我不知道,我就感觉很难过,很想哭,我多希望我是个没有记忆没有童年的人,安清,你能消除掉我十一岁以前的记忆吗,它们不停的折磨我,让我变成了坏人。” 安清悲哀的说:“我做不到,周晴,荀常也做不到,我们何尝不是被记忆操控着呢。周晴,这一生过得很快,你能爱的时候就好好爱吧,爱你的妈妈,你的爸爸。” 她是很想爱,可是她心的心太矛盾了,她哭了一阵猛地抬头问:“你怎么进来了,我妈妈她。。?” 安清说:“我施了定身法,没事的,不过你爸爸和周雨快回来了,你擦擦眼泪吧,别让他们担心了。” “恩,。 安清心疼的抱抱她消失了,门外又传来妈妈焦急的敲门声:“周晴,你别哭了啊,,妈妈这就给周雨打电话让他走。” 周晴擦干眼泪,控制不住的抽泣几声,打开门说:“他爱来不来,我才不是为了他哭呢。”她抱住张琳撒娇的说:“我就是觉得妈妈有个性格乖张的女儿太辛苦了,妈妈,我爱你。” “哎,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也不怕别人笑你。”张琳眼含热泪哽咽的说。 “安清又不是外人,才不会笑话我呢,是不是啊安清?”周晴腻在张琳怀里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康在外面说:“闺女,开门,我回来了。” 张琳拍拍她:“你爸爸回来了,快去开门吧,” 周晴在张琳怀里拱了拱才不情愿的开门,张琳笑着指指她,对安清说:“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张琳把对女儿的愧疚全部转化成了爱,把她接到身边后是百依百顺,生怕她受丁点的委屈。 安清笑笑说:“阿姨,你和叔叔把周晴教的很好,她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张琳听后又红了眼,感激的看看安清说:“周晴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你家是哪里的啊,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安清说:“我是山西的,爸爸妈妈很早就过世了,我和弟弟一起长大。” “啊,这,好孩子, 以后就把这当自己家吧,我一直想有两个女儿呢。”张琳拉着她的手说。 “恩,好,谢谢阿姨。” 周晴打开门看见周雨低着头站在周康后面,他手里惦着两个看起来很沉的食品袋证明他不是个无用的人,周晴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到客厅。父子俩互看一眼, 同时松了口气。 周晴想如果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孩子,无论是周雨或周晴都会过得很幸福。 吃饭时,张琳看着周晴的脸色问周雨:“你说要给周晴怎么过生日来着?” 周雨偷瞄一眼安清说:“我的意思是让周晴叫上自己的好朋友,关系不错的同事,还有咱家公司的员工一起去酒店庆祝,然后找个策划公司整几个节目热闹热闹。” “闺女,你看行吗?”周康问她 周晴说:“我看没必要,一个生日而已,搞这么大干嘛,又不是六十大寿,” 张琳说:“三十岁也很重要,你要是没有更好的想法,就让你哥给你操办了啊。” 周晴低头吃饭,没有拒绝,张琳万分感动,不停的给安清夹菜。她们临走时,张琳拉着安清的手对周晴说:“周晴,记得常带安清回家啊。” 周晴憋着笑说:“知道了。” 张琳还是不放心,又对安清说:“周晴不回来你自己回来,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啊。” 安清听话的说:“知道了,阿姨。” 她们在车上笑了一路,周晴说:“我都不敢带荀常回家了,我妈要是觉得我移情别恋就完了,哈哈哈,原来我妈这么开放,早知道她能接受我的女朋友,我就让思悦假装一下了,省得天天被她催婚。” 安清长长吐出一口气说:“真羡慕你有这样爱你的妈妈。” “我妈一直觉得亏欠我,所以对我百依百顺的。安清,你的父母还在不在了,他们修行吗?” “已经不在了,他们修行没多久就去世了,只是灵狐。” “是修行出事了吗?”周晴问道 安清回忆起遥远的事情,心隐隐作痛,过了一会她才说:“是的,他们死在了那场劫难中。” “那狐狸也有转世吗?”周晴又问 “没有,只有人类有转世一说,其他生物都只有一世。” “啊?你和荀常,安言可一定要好好修行,争取得道升仙,这样就可以永生不死了吧。”电视剧误人啊,她还以为任何生命都有前世今生来生呢。 “并不是,仙是五百年渡一次劫,渡不过去就会魂飞魄散。” “啧啧,原来做人是容易的啊!”周晴想来想去得出这样的一句话,安清听后笑了,说:“可不是嘛,人类的生命虽然只有短短百年,但是生存条件是所有生灵中最安逸的了。” 周晴两人回到家,一开门竟然看荀常和安言正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周晴忍着扑上荀常的冲动,走到他身边笑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 荀常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说:“回来一会了,你们刚从公司回来吗?” 周晴和安清相视一笑,说:“我带安清回家见个家长,吃顿饭。” “什么?你带安清见家长?”荀常不满的说:“你都没有带我见过家长。” 周晴说:“你天天不着家我怎么带你去啊,这周末你有事吗,要不周末带你去见我爸妈?” 荀常询问般看看安言,安言点点头荀常才说:“好啊,周末陪你去见你爸妈。”周晴猜想他应该是和安言有约在先,又想到安言一人去办事会有危险,于是说:“不过我周末要是加班的话就去不了了,下周六我三十岁生日,爸爸妈妈说要大办,那天你不管有什么重大的事都得去!” 荀常立即答应:“行,那就下周六再去见你爸妈。” 周晴又说:“还有安清,安言也要去。” 安清笑着说:“我都见过家长了,肯定会去的。” 荀常和周晴公开在一起后,安言对她的态度好多了,偶尔还有个笑脸,安清说完之后,安言跟着点头说:“恩,我也去。” “这还差不多,”周晴说:“安清,今晚你跟我睡吧。” 安清说:“不了,我回家一趟拿点衣服,等荀常走了我再来。安言,咱们一起走吧。” 安言说:“我不回去了,我跟兄长睡就行,明天我们还有事。” “不行,我要跟荀常睡,你回你自己家去。”周晴理直气壮的宣布主权。她和荀常官宣后只拉过几次小手,互相拥抱一下,更亲密的事只有梦里想一想。周晴生怕活不到三十岁生日宴,日思夜想的盼着荀常回来完成人生大事呢,可不能被安言这小孩子搅和了。她的话一出,荀常三人脸色各不相同,安言无地自容,安清眨眨眼憋笑,荀常脸色微红一下一下扣着沙发说:“是不是先结婚,在。。。” 安言“哼”一声站起来,把没有吃完的枣花酥往桌子上一扔:“姐,我们走!”说完气愤愤的离开了。 “你等等我。周晴,我走了啊。”安清飞快的跟周晴说了一句就去追安言了。 家里只剩下周晴和荀常两人,周晴的虎劲儿用完了,为了不让荀常看出她的窘迫,她扑到荀常怀里把头埋起来说:“荀常,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等你自愿跟我,”睡字没说出口,周晴彻底蔫了,怎么感觉她很失望似的。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只想到一种补救的方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看好路线,趁荀常不注意,一个健步跑回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 她垂头丧气的靠在门上,恼恨自己是只纸老虎。荀常在外面敲门:“周晴,你开下门,我有话说。” 周晴隔着门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 “你还没有洗漱呢。” “我在爸妈家洗漱过了。”周晴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荀常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忘了,区区一扇门怎么能阻挡住他。荀常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臭狐狸肯定是在笑话她,周晴摊摊手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洗漱,现在就去。”说着就想打开门跑。荀常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门就锁上了,他把周晴抵在门上问:“周晴,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勇敢。” 周晴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啊,荀常离她这么近,她快要喘不上气了,她的大脑飞速运行,一瞬间启动各个想法,导致身体cpu占用太高,人卡死机了。 “恩?周晴?” 来不及释放想法,周晴被他这声“恩?”彻底击败,只记得荀常跟她说她很勇敢,很勇敢,勇敢,敢。 第37章 日常 周晴眼神飘忽不定,坐立不安,任何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能让她羞愧不安,她不敢用公司的电脑查阅资料,而是把头埋在桌子上,双手抱着手机看,她查的是人和狐狸精的孩子是人还是狐狸,狐狸交配几次受孕,狐狸怀孕多久生产,狐狸孕期吃什么。。。一个人越是小心翼翼的防备时越是容易暴露,程敏敏鬼鬼祟祟的来到周晴身后,出其不意的凑到她耳边喊了一声:“老大!” 周晴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息屏,慌张的问:“怎么了?” “哈哈哈,”程敏笑着说:“你看什么呢?哈哈哈,胡老板找你。” 周晴只顾看手机了,没注意到电脑上的企业微信图标在闪,她点进去才看到胡成发的信息。 邻座的周琦说:“老大都盯着手机看一上午了,一会傻笑一会叹气,咱也不敢问怎么了。” 周晴站起来整理下衣服说:“我看你们是闲得慌,下午就把你们派遣出去。” “不要啊,老大,再让我歇一天吧,你看我快熬成干了。”周琦几人苦叫连连。 “那就老实点,”周晴威胁他们,他路过白晓月的工位说:“还是晓月好,这么乖。”周晴带团队回本部的第二天白晓月就来报到了,可谓是无缝连接。想到那天林东豫语气哀怨的说:“周静,我们技术团队四个人,一个进了监,一个跟你走,哎,实在是人才稀薄啊。” 周晴笑着说:“我不是把郭超留着做技术支持了吗?”外包人员干着干着成为甲方的员工的不少见,被外包团队勾搭走得确实是稀罕事。 林东豫说:“那也是你的人,他迟早要走不是?我想再招个后台和前端,你能来帮我面试一下应聘者吗?” “没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帮林东豫就是帮荀常,帮荀常不就是帮未来的自己嘛,这点关系周晴还是能绕出来的。 周晴在胡成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自觉推门进去,本来她是没有敲门的习惯,在荀常那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后觉得别人不敲门就进去实在是不礼貌,将心比心,胡成一定也觉得自己不敲门就很烦。敲门是礼貌,不等到回答就进去 是最后的倔强。周晴推门进去,胡成正在讲电话,对周晴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等着。 看胡成捂着手机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是他老婆打来的,周晴鄙视的摇摇头拿一支笔转着玩。也不知道那头在说什么,胡成一味讨好说:“是是是,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不加班不加班,今天怎么能加班呢,好,恩,那我先挂了 了老婆。”胡成挂了电话擦擦汗说:“差点误了大事,我得出去一趟。” “什么大事啊,你找我来什么事啊,总得交代一声再走吧。”胡成越着急周晴越淡定。 “对,”他递给周晴几张简历,说:“这是你要的人的简历,前两个男生是招聘网站上筛选出来的,中间的女生是内推,最后一个男生是关系户,他们下午来面试,你自己看着吧。” “关系户我肯定不要,”周晴抽出关系户的简历拍在办公桌上,胡成把简历递给她说:“别急着拒绝,先看看人怎么样。你看照片上的人多帅气,工作经历也丰富,下午跟他谈谈。” “他是谁的关系户啊?” “大老板的侄子。” “大老板知道是跟着我的吗?”据她所知,大老板对她的印象可不好,前几天述职报告时大老板竟然也在,周晴在台上讲,大老板在台下不住的摇头,摇得周晴心都揪在一起了,就怕大老板给她打个x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抬手看看时间说:“我真的走了,下午就不陪你面试了,你自己搞定啊。” “你急成这样是要干嘛去啊?” “你嫂子今天生日,也是我们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得去买礼物。”胡成推着周晴出了办公室,突然说:“周晴,你刚进办公室是不是敲门了?可以啊,成熟了,挺好,保持住啊。” 周晴回到工位上,把简历给周琦说:“下午跟我一起面试,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打算招两个后台跟着你驻场。” 周琦说:“行,哎呦还有个妹子,我想要妹子。” “我没意见。” “九月12号划掉。”周晴在日历表上划掉这天,还有三天就是她三十岁的生日了,她既兴奋又迷茫。生日宴会的一切事宜都是张琳和周雨操办,周晴只是配合设计师量个尺寸,周雨说要给她定做一件礼服。 这几日周安在北京每天守在她身边,他们在一起时被别的部门的同事看到了,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颂,说:“好几天了,我都看到周经理和这个男人一起吃饭,这是她对象?” 宋颂看到照片后另建一个没有周晴的小群讨伐她,他把照片发群里,说:“你们谁知道什么情况吗?老大不是和甲方的荀总有一腿吗,脚踏两只船?” 照片一发到群里,立刻勾起了大家八卦的欲望,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猜测:“不是吧不是吧,老大也太猛了。” “这个男人也很帅呢。” “甲方的荀总知道自己戴绿帽子了吗?” “。。。” “你们别瞎说,老大要是会脚踏两只船也不至于母胎单身二十九年,哈哈哈。”周琦偷瞄周晴一眼,继续在群里嗐:“老大喜不喜欢男人还是不一定呢,我看她和甲方的台秘书就有些特别,据说两人一同吃饭一同睡觉。。。” “周琦,”周晴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周琦,吓得他丢了半条小命,快速的切屏,说:“怎么了。老大?” “前台说面试者来了,我们走吧。” “哦,好好。” 一轮面试下来,周晴最满意的是大老板的侄子李想,周琦对女生杜鑫淼赞口不绝,他说:“老大,我们就要李想和杜鑫淼吧。” “回头再定吧,明天还有几个面试者,里面还有女生呢。” 第38章 长老的诅咒 周五这天,周晴周安两人吃过饭回公司,在等电梯时周安突然紧张起来,周晴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昏暗的楼梯间入口处站着一个,她大声咳嗽一声,楼梯间的灯亮了,她这才看到那人是安言。只是他此时似乎比平时冷淡些,说是冷淡不如说是冷漠,眼神中带着杀气。周晴以为荀常出事了,他是来找麻烦的,她顾不上害怕焦急的走上前去问:“安言,你回来了?荀常呢?” “哼哼,”安言冷冷笑几声,嘲讽的看着她。周晴感受四周的空气都是冷的,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周安立即挡在她面前,说:“你伤不了她!” “她有赤舍利护体,我当然知道伤不了 她,可那又怎样,我倒要看看明天之后是什么样的?”说完他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黑色的烟雾?周晴惊恐的说:“黑狐,他是黑狐?” “是,他就是黑狐。” “他为什么和安言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他是安言。” “是啊,你怎么能分清他和安言谁是谁呢。这一千多年的恩怨情仇全是因为这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引发的。”周安感慨的说。 “什么意思?”不是当初黑狐骗她的赤舍利被惩罚了吗,怎么还和安言有关?都这个时候,她仍然是云里雾里的不清不楚,太不公平了,她未多问什么先把自己委屈哭了。周安不知所措的围着她转圈说:“周晴,你别哭别哭,哎呀,我给你买小蛋糕吃,你不是爱吃吗?” 周晴哭着说:“你有钱吗?这几天你吃饭睡觉都是花得我的钱,你和荀常一样都是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我没有骗你,真的!” “那你得跟我说清楚安言和黑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黑狐这么恨我。” “好,我给你说清楚。”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晴才停止哭泣,她把周安带到小会议室,反锁上门,说:“说吧。” 周安坐在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叹口气才缓缓开口问:“关于黑狐你知道多少?” “荀常跟我说过,当初黑狐因为骗走我的赤舍利被废了几百年的修为,所以黑狐特别恨我。” “黑狐被废修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事实比这残酷多。事情还要从你的父亲知县大人说起,你父亲是韩愈的学生,他尊师爱师接受老师所有的思想,包括遏制佛教,就算韩愈去世之后,你父亲也一直谨记老师的教诲。你父亲做为五台山的知县一直压制当地的佛教活动,即便当时的文宗皇帝下令兴建寺庙,你父亲也是应付了事。五台山上的一位高僧为了能够重修寺庙,把佛教圣物赤舍利赠送给了你父亲。原本你父亲是不要的,但是高僧说佩戴赤舍利能使人辟邪免灾,延年益寿。当时你年仅七岁,身体赢弱,算命先生说你被邪祟缠身,如果不去除它们怕是难以长命。你父亲为了你收下了赤舍利,说来也巧,你带上赤舍利之后,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好起来,不到一个月便把药戒了。你父亲感恩高僧的馈赠,终于发话兴建寺庙,而且带你去演教寺小住一段时间希望给赤舍利加持功力。” “我就是在这段时间认识你们的吗?”周晴问 “是的,安若他们是住在演教寺的狐狸,我住在南台。五台山的狐狸很多,但大多是普通的狐狸,悟性好的也只是灵狐而已,唯有唐爷爷修为最高,其次是黑狐,他们都已幻化人形。狐狸修炼时若能有一件灵物助力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赤舍利是最高一级的灵物,它在演教寺时有高僧看守,狐狸是万万得不到的,当它们知道赤舍利在小女孩身上之后都蠢蠢欲动。但是高僧在赤舍利上做了法,凡是硬抢硬拿都会被法力伤到,唯有你心甘情愿的摘下才可以。你父亲和高僧都跟你说过不要把赤舍利摘下来,你也很听话 ,所以黑狐无论变成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未能从你那得到赤舍利,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你非常喜欢安若他们。” “所以黑狐就变成了安言的模样骗走了赤舍利?” “不是变成了安言的模样,是他们长得本来就很像,狐狸们勉强能分清他们的真身谁是谁,你一个人类小女孩怎么能分得清呢?” “黑狐和安言长那么像,是血亲吗?” “是,黑狐是安言的舅舅,安言曾经以黑狐为傲,他是黑狐带大的。黑狐发现你喜欢狐狸后,在你面前露出真身,你误以为是安言,所以当黑狐说想看看你手腕上的赤舍利你毫不犹豫的摘下了。他得到赤舍利并且重伤你逃走了,你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势必要找黑狐报仇。如果黑狐没有骗走赤舍利也许就不会有一系列惨事发生,可是宿命如此谁又能逃得掉。因为你受重伤你父亲带你下山养病,并停了寺庙修建的一切事项。安若,安清,安言三人为了离你近一点也把狐狸洞从演教寺挪到了台环镇你家附近。” “那黑狐找到了吗?” “黑狐得到赤舍利就去深山里修炼了,怎会轻易现身。你父亲命人上山寻找黑狐,只要看到黑色的狐狸就必须杀掉。你佩戴赤舍利之前身体虽然羸弱但也不像那时随时有生命危险,你父亲把一切错误算在高僧身上。此时,正是会昌二年,” “等下,会昌二年,唐武宗时期?”周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会昌二年,公元842年,历史上有名的三武灭佛中的唐武宗正式宣布清理寺庙。这一年,你父亲已经找了两年黑狐杀了两年黑狐,第一年是杀纯黑色的狐狸,第二年是只要带点黑色狐狸就杀掉。山上的僧人看不下去,又不敢跟知县大人为敌,只能悄悄的保护狐狸们。可惜宿命如此,武宗皇帝下令灭佛,你父亲把山上的僧人尼姑赶上山去强令他们还俗。僧人离去,寺庙荒废,狐狸们失去了庇佑,你父亲也不管黑狐,白狐,红狐了,只要是狐狸就杀,见狐狸就杀,狐狸们逃到深山里,你父亲的人就追到深山里。你父亲不但派官兵搜杀狐狸,还鼓励百姓上山捉狐狸,拿狐狸皮换钱抵税。” 周晴越听越心惊,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周安接着讲:“那几年是五台山狐狸一族最黑暗的时刻,几年后,武宗皇帝驾崩,新皇继位,此次灭佛才算结束。而五台山的狐狸几乎被杀绝了,最后是青丘狐狐王找到黑狐,要回赤舍利并废了黑狐几百年的修为,然后把赤舍利还给你,这场屠杀才算结束。也许上天垂怜,五台山上一夜之间聚满灵气,山中所有幸存的狐狸都有了慧根。” 周晴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释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黑狐如此恨自己,怪不得荀常和安清不敢对自己说出真相,怪不得安言不敢面对自己,原来竟是这样惨烈。荀常曾跟她说过,那一时期的所有狐狸都能修炼,是补偿也是忏悔,她还以为是狐狸忏悔呢,原来是宿命的不忍。周晴问周安:“我戴上赤舍利后身体就好了吗?” “好了一些,但你身体亏损严重,赤舍利也只让你活到了十十八岁。” “后来赤舍利怎么会在荀常身上呢,我父亲能饶过他吗?”父亲这个词她说得如此顺口,虽然经历了九生九世,但她依然感受到了那个遥远的父亲的浓烈的爱意。 “你父亲在你去世的前一年就不在了。你知道赤舍利有助于修为,临死前把它给荀常了。” 周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仍然觉得胸口像压块石头一样沉重,她又问:“我父亲转世了吗,我们之后有没有续父女缘分?” “他 没有,他杀戮太重,我只知道他永世不得超生,至于灵魂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周晴痛苦的闭上眼,心一阵一阵的疼,一切因她而起,她却未受到任何惩罚,竟然还能做为人而幸幸福福的活着,真让她羞愧难当。想到惩罚,她突然想起前不久的梦,她问周安:“那长老诅咒又是什么?” 周安看看周晴,掩饰不住自己眼神中的悲悯,他说:“长老的诅咒是唐爷爷对你的诅咒。他无法原谅你父亲对狐狸一族的伤害,所以给你下了最毒的咒,就是,就是你生生世世都在三十岁之前死于非命,直到轮回结束。” “什么!”周晴如遭雷劈,急血攻心喷出一口黑血,她捂着如抽筋般疼痛的胸口说:“可我明天就三十岁了,我会今晚死去吗?”她站起来就往外走,颤抖着说:“我要回家,我想我爸妈,我要去见他们!“ 周安拦住她说:“周晴,你冷静一点,也许安若破了这个诅咒。” 周晴泪如雨下,祈求他:“周安,看在我曾救过你的情分上,你带我去见我爸妈好吗,我现在就想见到他们!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周安,你帮我把荀常找来好吗,我想见他。” 第39章 前夕 周安看着崩溃大哭的周晴后悔不已,不应该告诉她事实的,她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呢?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安若找到破咒的方法。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明天过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这是周晴活得最长的 一世,想到上一世她惨烈的结局,周安抱着哭泣的周晴难过的闭上了眼。 周晴哭了片刻后突然觉得哭泣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宿命难逃,就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些重要的事吧。她擦干眼泪对周安说:“周安,你回五台山去吧,剩下的时间我想自己度过。” “周晴,你不要太悲观了,说不定安若已经破了诅咒了。”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声音越说越小。 周晴调整好心态,虽心有不甘,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觉得自己悲惨,那些被杀掉的无辜的狐狸们就不悲惨了吗?如果自己的死能赎罪,那么就死好了,死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会有下辈子。周晴想,做人也挺好,每次转世都是新生,不会记得千年前的那场屠杀。而那些长生的人却时时刻刻被记忆折磨着,还要一遍一遍重复着离别。周晴问周安:“我每次转世你都能找到我吗,像荀常一样?” 周安说:“是的。” 周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恩,这样我就放心了,就算我这一世死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下一世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周晴想到周安从大雾里现身,吓得她磕破头,给他提了一个建议:“不过下一世你找到我时不要吓唬我了,不要从大雾里出现。” 周安听后欲言又止,眼泪噙满泪水隐忍的说:“好。” 周晴又想到了什么说:“下一世你们要早点找到我,早点告诉我我的身份,让我多点时间准备 ,”准备赴死,是的,每一世,都在三十岁之前死于非命。周晴流着泪笑笑说:“好可惜,我没机会看到我年老的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在你们心中的样子永远是年轻的。” 周安不知如何安慰她,这样的离别他经过了九次,这将是最后一次,因为她作为人的转世要结束了。 周晴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拍拍脸放松面部表情,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哭过。她说:“周安,我想回家了,我想我爸爸妈妈。” “那就回家见他们吧,我陪你一起。” “恩,”周晴回工位上快速的和周琦交接一下手中的工作,她是相信周琦的,她走后周琦完全能顶替自己的位置,她语重心长的说:“周琦,好好干,我看好你。” 周琦有些奇怪,他问:“老大,你干啥呢?打算让我自立门户吗?” “是的,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必须的,”周琦兴奋的拍拍桌子,说:“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哈哈。” 周晴笑笑没说话,起身去来到胡成的办公室,这一次她在外面敲门,听到胡成说“进来”之后才推门进去。胡成见进来的是她,呵呵笑着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周晴假装听不出他是在挖苦她,十分认真的感谢他这几年对自己的栽培,胡成听得一头雾水,紧张的问:“你这家伙不是跳槽了吧?” 周晴摇摇头说:“不是,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平时都太懒散了,都没有好好跟你道过谢。” “呦呵,良心发现了呀,行,看在你懂事的份上,我送给你一件礼物。”胡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金属盒子,说:“那天给你嫂子买礼物时看见了这个,想着你生日也快到了就一起买了。” 周晴欣喜的接过盒子,别看胡成平日里对她大呼小叫的,其实关心着她呢,每年生日都会送她一个礼物,谁让她是胡成手下唯一的女兵呢。周晴问:“谢谢老大,这是什么啊,首饰吗?”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走吧走吧,回你工位上再看,别在这打扰我工作。”胡成不耐烦的摆摆手,其实她是怕周晴说肉麻的话。 周晴笑着收起盒子,想给胡成一个拥抱,犹豫一下还是只道声谢就走了。她走出办公室门又突然折回来说:“老大,今年是我三十岁大寿哎,我爸妈给我大办,明天在酒店摆了宴席,你带着嫂子和孩子一起去呗。” “明天吗?成,我回家跟你嫂子商量一下。” “恩恩,酒店的位置我一会发你手机上。” 周晴回到工位上打开礼物盒,里面是一支金色的钢笔,周晴想起上次她晋升时,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正装,上衣有个口袋,周晴对胡成说:“老大,你觉得口袋这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胸针?” “并不是,少了一支名贵的笔,你想想挂支笔多气派,一看就是签字的领导。” 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胡成竟然记在心里了。周晴端详着这支笔,好可惜,以后应该没机会用了。她把笔收好放到包里,最后看看办公室的样子,看看格子间,无限留恋。她对周琦说:“周琦,我下午有事先走了,你,你好好工作,别忘了我交代给你事情。” “啊,这就要走啊,晚上还回来吗?”周琦有些惊讶的问 “不回来了,”周晴捡了几样小东西放包里,如果明天没死成再回来也不会被人发现她曾经想过离开。 “老大,等一下,我们有礼物送给你。”周琦说着从工位下取出一个大纸箱,说:“明天是你生日,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希望老大永远年轻,永远十八岁!” 周晴本来觉得意外又开心,但是听到永远十八岁时绷不住了,她知道诅咒以前这是祝福的话,知道诅咒以后听着这话莫名的恐惧。她强颜欢笑说:“谢谢,谢谢大家,让你们破费了,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程敏敏说:“有次我们两个一起去外地出差,我帮你买的车票,看到你身份证上的生日了。” “谢谢,大家有心了。”周晴一直道谢,感动的想哭,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周琦调侃她说:“不会吧,老大,这就感动哭了?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周晴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50l的登山包和一对登山杖,宋颂说:“我们不知道哪个牌子好,就买的贵的。” “哈哈哈,贵的好,这个牌子最好了。”周晴笑着说,她想了想说:“谢谢你们的礼物,我很喜欢!明天我在酒店举办生日宴会大家一起去啊。”周晴原本没打算邀请他们,就是怕大家破费,既然都破过费了,但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也许明天就是今生的最后一面了。 周晴没想到自己带回家的第一个男人是周安,张琳见到他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当初见到安清,她喜笑颜开的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吃的喝的拿出来招待他。边给他削水果皮边问:“周安,你家里是哪的啊?和周晴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妈,周安他不是我对象哦。”周晴给张琳泼了一盆冷水。 张琳瞪了她一眼说:“只要你的朋友,是不是对象都得好好招待,人家来家里了,能不闻不问吗?” “妈,你明天就能见到我对象了,他叫荀常,是我的客户。” “真的?”张琳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喜的问:“你们谈多久了?” “没多久呢,明天我生日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周晴挤在张琳坐的单人沙发上,靠在她怀里问。 张琳推推她说:“你去那边坐,干嘛跟我挤在一起啊?他叫荀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周安你认识吗?” “认识的,是我朋友,”周安说:“他对周晴很好,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是哪的啊?” 周晴说:“山西,和安清是一个地方的,安清也认识他。” “山西啊,离北京有点远,他以后会在北京定居吗?”张琳有些纠结,她不希望女儿远嫁。 周晴在她怀里拱了拱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妈,你给爸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回家呗,我想我爸了。” “你爸今天去公司开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给那个设计师打个电话让她把你的礼服送过来你试一下好不好,本来打算晚上让她直接送你那呢。你今天怎么不上班啊?”周晴都在她怀里窝半天了,她才意识到女儿此时应该在工作。 周晴说:“我想你了,就翘班回来了。” 张琳摸摸她的额头说:“你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呢?” 周晴的泪瞬间就流下来了,这让她怎么安心去死呢,她怎么甘心死呢,就算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可这一世的父母恩情如何报答呢? 周安见状起身告辞,给母女两人留下单独空间,他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就好。 给周晴设计衣服的设计师没有见过周晴,她根据周雨的描述和几张照片做了一件套青绿色绸面长裙,裙子上身是一字肩收腰样式,下身是开叉到大腿位置的大裙摆。设计师说设计的初衷是让人看起来高贵脱俗,周晴穿上后却多了一份书卷气,张琳很满意,赞不绝口,第一时间拍照片给周康周雨分享。 晚上睡觉时周晴非要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周康当然不愿意,女儿都三十岁了,还跟爸爸同床这要是传出了多难为情。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要去另一个房间被周晴紧紧拽住。张琳觉察出女儿不对劲,对周康说:“孩子就是一百岁也是孩子,她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你就满足她呗,有那么难吗?” 周康说:“不行,你们娘俩一起睡吧,我去别的房间。” 周晴见拦不住他,便忍着揪心的疼用力抱抱他说:“好吧,爸爸晚安。” 周康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说:“乖宝贝,晚安。”周晴看着他进了别的房间关上门,才回到床上,她抱着张琳说:“妈妈晚安。” 母女两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入睡。黑夜里传来周晴的哭泣声,张琳打开灯,轻声安抚她:“周晴,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不要怕,有妈妈在。”周晴翻个身窝进她的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她很想跟妈妈说些感恩的话,很想好好告别,可是她一开口就想哭。直到哭累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张琳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就把丈夫喊醒,周康睡眼蓬松的问:“怎么了,几点了?” 张琳说:“快五点了,老公,你有没有发现周晴有点不一样了。” 周康坐起来问:“哪里不一样了,昨天晚上你们说什么了吗?” 张琳说:“她哭了半夜什么也没说,问也问不出来。” “哭了半夜?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还是失恋了啊?” “我不知道啊,”张琳烦忧的坐在床边,周康说:“等她醒了好好问问,再睡会吧,时间还早呢。”说着就拉张琳躺下,张琳说:“不行,我还是回那屋吧,闺女醒来没看到我又该难过了。” “行,你回去吧,回去睡会啊。” “知道了。”张琳回到房间抚平周晴皱着的眉头,叹口气自言自语说:“这孩子有什么心事呢?”她刚在周晴身边躺下,周晴猛地坐起什么身,仰起头说:“妈,妈,我流鼻血了!” 张琳慌忙的坐起来看看周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流鼻血,她奇怪的说:“哪里有鼻血,你做梦流鼻血了吧。” 周晴摸摸鼻子果然没有出血,刚才明明感觉流鼻血了而且还闻到了血腥味,竟然是错觉。她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是我做梦流鼻血了吧。妈,你再睡会,我睡不着了,下楼转转。” “好,别去太久。”张琳担忧的说 “知道了。”周晴去卫生间洗漱,刚进去门就自己关上了,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几日不见的荀常。她激动的扑过去,克制的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荀常的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周晴扑过来时他险些没站稳,他抱着周晴说:“我回家找你没找到,想这就在你爸妈这。” “你能来我的生日宴会吗,我跟我妈说你会去。”周晴期待的问。 “我回来就是参加你的生日会的。” “太好了,周雨给我做了一件漂亮的礼服,我穿上很好看呢,你有眼福了。”她绝口不提诅咒的事,荀常肯定为这事吃过许多苦了,既然无力改变就坦然接受吧。 第40章 盛装告别 周晴在司仪的隆重介绍下一袭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巧笑嫣然,跟每个人打招呼。宴会厅里的一大半人她都不认识,有些是周雨的朋友有些是他从公司喊来的人。周晴被鲜花,掌声和善意拥护着,每个人都在笑,这本是庆祝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宴会 ,在周晴眼里却也成了欢送自己离开的宴会。她贪恋每一张笑脸,陌生的,熟悉的。 荀常亦是西装革履,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金童玉女。张琳越看荀常越满意,在荀常的妈妈面前毫不掩饰的夸赞他。荀母对周晴也是十二分的喜欢,两人互相吹捧对方的孩子。周父和荀父一见如故,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推杯交盏有说不完的话。周雨拉着荀常喝酒,一口一个我妹妹怎样怎样,好像一个深爱妹妹的好哥哥。 周琦把周晴拉到同事们坐的那一桌神神秘秘的问:“老大,你今天美爆了!” 程敏敏说:“老大每一天都美爆好不好!” 胡成赞同的说:“对,是公司最美程序员。不过周晴,你家是干什么的,过个生日怎么来这么多人,都是你朋友吗?就这还好意思整天在我面前抱怨加班多,没时间交友。” 其他人附和着说:“是啊,你说你自己是灭绝师太,看来都是假的。” 周晴悄悄说:“其实啊,这里有一半是演员,我都不认识。” “真的?” “恩,真的。”周晴点点头说。 “你家有矿啊,过个生日还请演员。” “真不是显得热闹嘛。” 程敏敏的目光锁在周雨身上,坐在她身边的男朋友佯装生气的抱怨:“周经理,那个帅哥是谁啊,把我家憨憨的魂都给勾走了。” 程敏敏双眼冒着桃花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理想型。” 周晴笑着说:“敏敏你收着点,我哥可不是好东西,花心着呢。” 白晓月说:“我愿意被这么帅的人渣。”,她说完就收到宋颂的一记白眼。桌上的人起哄说:“宋颂,你赶紧的,不然哭都来不及。” 宋颂往手上倒些水拢拢头发,耍酷的问:“怎么样,帅吗?” 白晓月和程敏敏同时嘲笑他说:“咦~油腻死了!” 周晴刚对周雨有一点点好感,谁知他秉性不改,看到安清眼睛都移不开,气得周晴找安清商量能不能施点法给他点教训。她和周雨平时几乎没有交集,两个人的朋友互不相识,以至于现在的画风有些奇怪,周晴的朋友对着周雨流口水,周雨那边的人看着周晴发愣。 “周晴,你过来一下。”张琳叫她:“你爷爷的电话。” 周晴不曾想爷爷会给她打电话,自从妈妈把她从老家带走,她近二十年没有回过老家了,爷爷奶奶模样也已模糊不清,只记得爷爷无奈的叹息声和奶奶揪着她的耳朵大骂的样子。这些年她从未主动给他们打过电话,爷爷偶尔给她打一次电话,她都是敷衍几句就挂了,如果电话那头是奶奶的声音她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挂断。她曾想过,等奶奶弥留之际再回去,她会在她耳边用最恶毒的语气跟她说:“奶奶,你看,小时候你天天打骂我让我早点死,到头来还是你比我先死了呢!” 周晴走到张琳身边,从手机里看到两个满头银发面容苍老的老人,她一时愣住了,这是爷爷奶奶吗?他们这么老了?岁月的雕刻让奶奶看起来和蔼可亲,她笑看镜头显得那么慈祥,和记忆中的那个凶神恶煞判若两人。奶奶看到周晴入境明显紧张了一下,她近乎讨好的笑着说:“小晴,生日快乐!” 如果这真是最后一面,她仍旧记恨奶奶,活着的人回忆起她们的过往会说:“周晴到死都没有原谅她啊!”这无疑是对老人最痛快的惩罚。 “小晴,生日快乐!”爷爷见周晴不说话,移开镜头,让镜头只对着他自己,他说:“小晴,本来爷爷奶奶也要去给你过生日的,不过你奶奶年纪大了 ,前几天家里下雨她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晴动动嘴,没有发出声音,强势了一辈子的人终于老了,终于想起了被辜负的亲情。爷爷接着说:“你不忙的时候回家看看吧,家里变化可大了,周围的邻居好几个都不在了,你大爷,大奶奶,三爷,还有铁旦大爷都走了,走好几年了。你铁旦大爷家的房子倒得就剩个屋山,前边大爷家也荒废了,你爸爸在老家时还能去收拾一下,他才去北京几天院子里的草都长半人高了,我也年纪大了,想拔拔草也没力气,”爷爷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小时候,周晴羡慕哥哥可以在爷爷怀里撒娇,但她不行,只要奶奶看到就会骂爷爷:“”一个丫头片子,疼她干嘛!”爷爷总是来不及反驳就被奶奶劈头盖脸一顿骂,而奶奶生气就会把气撒在周晴身上。 奶奶在旁边提醒爷爷:“你说这些干嘛,问问她吃鸡蛋没有,过生日可少不了鸡蛋。” 人老了心会变软吗?周晴不会老,她体会不到人老时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我吃过鸡蛋了,奶奶,早上我妈给我煮的糖心鸡蛋。” 是她七岁还是八岁生日那年呢,她在老家,奶奶煮了三个糖心鸡蛋,周雨一个,她两个。周雨快速的吃完一个还想吃,理所当然的从她碗里拿走一个,奶奶破天荒地没有同意,从周雨手里拿回鸡蛋说:“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别跟她抢。”这是周晴记忆中仅有的一次特殊对待,不知为何突然就出现在她脑海中。 “啊,好好好,吃了就好。”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才传来奶奶激动的颤抖的声音,接着是小声的呜咽声。 “你看你这个老婆子,孙女跟你说句话哭什么,越老越没出息了。”爷爷眼里闪着泪光,高声说。 周晴内心毫无波澜,如果这就是和解的话,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她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边害怕一边释然。宴会进行了一半,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办。荀常被周雨几人灌得微醉,周晴担心他喝醉了露出狐狸尾巴,就去阻止他们。周雨的朋友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说:“放心吧,妹妹,我们不会让他喝多的。” 荀常握住周晴的手说:“没事,我喝不醉。” 戴眼镜的男人说:“哈哈,我就说吧,他一看就是个能喝的。” 周晴在宴会上转一圈,同事们笑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别的桌子上也在热烈的碰杯交流,两个爸爸妈妈相谈甚欢,倒是她这个主角无人问津。周晴怔怔的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椅子上,孤独和空虚感让她难以呼吸。台上的歌手在卖力演唱,他唱得是周杰伦的一首悲伤情歌,歌词里说:“记得你叫我忘了吧,记得你叫我忘了吧,你说你会哭,不是因为在乎。”周晴想,如果她爸妈知道她将不久离开人世,他们会作何感想呢,会很快忘了她吗?一千多年她转世九次,大概一百三十多年转世一次,她今天死去,下次就是一百多年以后,那时她的爸妈不知在哪呢。想到此,周晴的心如刀割一样疼痛,张琳仿佛有所感应,扭头看看她,还碰碰周康让周康也看看她,两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周晴再也忍不住了,躲到卫生间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张琳给她打电话说该切蛋糕了,周晴擦干眼泪,在卫生间补好妆才出来,她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倚在墙边的荀常。他双眼通红,不知是醉了还是哭了,周晴看着他,难忍心中悲痛,再次泪如雨下。明明才开始相爱却又要分离,明明才三十岁却已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她不甘心啊。荀常,比她更悲痛吧,这样的离别的他经历一次又一次,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几乎都在等待。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荀常突然狠狠地抱住她,声音沙哑的说:“周晴,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知道。只是,荀常,下一世你要早点找到我,好让我们多一点时间相爱。”周晴泣不成声的说。也许是急血攻心,也许是时间到了,周晴感到胸口剧痛,接着大口大口的吐血。周晴害怕的抓紧荀常说:“荀常,帮帮我,让我再撑一会,至少切完蛋糕,让我和我爸妈告个别。” 第41章 离开 荀常抱起她飞快的回了台怀镇的家,安清和周安正等在这里,见他们来了,两人帮着把周晴放在提前准备好的软垫上。荀常和安清一前一后同时往周晴身体里输内力,周安则在门外守着。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黑狐叫嚣的声音:“安若!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吗?别忘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转世,过了今日她就灰飞烟灭了,哈哈哈!千千万万枉死的狐子狐孙终于可以安息了!” 周安说:“黑狐,当年事情因何而起你比谁都清楚,那些无辜的狐狸又是因何惨死你更清楚,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好,好,周安,你三番五次坏我的事,今天我就给你个痛快!”说着他手中慢慢凝结出一团黑雾,随后黑雾化作獠牙朝周安袭来,周安一个飞身躲过,两个人便打了起来。黑狐毕竟比周安早修行几百年,周安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多会,周安就招架不住,被他打倒在地。荀常和安清在屋内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能停下,周晴生命垂危,一旦施法被打断她将再无生还可能。黑狐说得对,这是她最后一个转世,九生九世是一个轮回,一个轮回之后周晴便不复存在,所以一定要在这一世让她长生,但在那之前必须先解除她身上的诅咒,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黑狐正要对周安下杀手,一个黑色身影急速赶来救下他,黑狐看着来人大怒:“玉竹,我劝你少管闲事!” 玉竹冷笑一声说:“黑狐,千百年前,你骗取人类的赤舍利差点导致狐狸一族灭绝,现在还想残杀同类吗?” 黑狐不光彩的旧事被她直白的揭开顿时恼羞成怒,和玉竹打了起来。他是五台山第一批的修行者,在五台山还是道教盛行之时起他就跟着山上的道士潜心修行,再加上曾经得到过赤舍利的加持,所以功法十分了得,要不是被狐王废过一次修行,他现在定比狐族长老唐飞厉害。 玉竹个性比较散漫,没有什么功利心,修行也是兴一时懒一时,平时要么在狐狸洞睡大觉要么在哪个庙宇房顶晒太阳,只有荀常遇到危险时才过来瞧瞧热闹。她自知不是黑狐的对手,便和周安使个眼色,两人一起想法把他引到别处,不要打扰到荀常他们。周安瞅准机会偷袭一把黑狐扭头就跑,黑狐气得大叫:“好小子,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黑狐追着周安而去,周安一路向古南台逃奔,古南台集云寺住持是位得道高僧,等他逃回寺里变回狐狸往住持怀里一钻,黑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寺里作妖。这样你追我赶的场景他们每几年都要上演一次,使周安逃跑的功夫了得。玉竹在他们身后跟了一段时间便放弃了,两人速度太快,她转身回了台怀镇。 此时周晴已经醒来,她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好不真实,她的视线在荀常三人脸上转来转去,认命般的说:“这里是台怀镇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玉竹说:“傻孩子,你要是死了就见不到我们了,你被安若,安清救回来了。” 周晴眼睛瞬间亮了,不敢确定的问:“诅咒解了吗,我不用死了吗?” 荀常面面相觑,周晴的心跌入谷底,失望的说:“没有解除是吗?那,宴会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想到昏迷之前大家正等着她切蛋糕,她着急的问:“我还有多长时间,能回去见见我爸爸妈妈吗?” 荀常看看时间说:“你昏迷的时间不长,我现在把你送回去还来得及。” “太好了,谢谢你,荀常。” 荀常把周晴带回酒店,她在卫生间里补了一个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了四处寻她的张琳。 “妈,我在这里。”周晴深吸一口气,放松表情迎上去说。 张琳见她的表情不自然,又是和荀常一起从卫生间里出来,误会了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算找到你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大家都在宴会厅等你,快走吧。”说着拉着她的手向宴会厅走去。 台上一曲终了,主持人便笑着上台说:“好,我们的寿星回来了,下面就请工作人员把蛋糕推上来由寿星许愿吹蜡烛。”在欢呼声中,周晴和蛋糕从舞台的一左一右上台。蛋糕是周雨准备的,一个九层的大蛋糕,最上一层的玩偶竟然是等比例缩小版的周晴,连衣着打扮都和今天的她一模一样。如果一开始他就有这样的爱心该多好啊,可惜太迟了,周晴再也无福享受。她许完愿吹灭蜡烛把玩偶小心的收起来,这个小动作被张琳看在眼里,欣慰的笑了。 宴会结束后,周晴强忍着不适和剧痛挥别众人,大厅里只剩下周荀两家人,周晴扯谎说要和荀常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她打算过几天让荀常告诉爸妈她在外面出事故死了。她用力拥抱住妈妈说:“妈,以后给周雨娶个好妻子,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会有女儿的。” 张琳佯装生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好好的怎么会不在呢。” 周晴说:“我的意思是我也会嫁人的嘛。爸,以后我不在了,你和周雨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妈啊。” 周康笑着说:“你还没有嫁人呢,就把你妈托付给我和你哥了,你干什么呢?” 荀母见周晴跟张琳撒娇,羡慕的说:“还是女儿好啊,女儿不管多大都和妈妈亲。” 张琳理一下周晴的头发轻哼一声说:“哼,也有气人的时候。” 电视剧里一些生死离别的场面,先死的那个人总要对在世的人说,就算是死也会记得他,生生世世都会记着。据周晴的经验来看,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不敢跟爸爸妈妈说会永远记得他们。 周康问她:“你和荀常要去哪里旅游呢?” 周晴说:“先去西藏,再去云南,福建,走到哪算哪吧,一会就出发。妈,爸爸,我一会就走了,你们保重啊!荀伯伯,荀伯母你们也要保重啊。” “啊?这么着急吗?”张琳突然紧张了,她昨天就觉得女儿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周康大大咧咧的说:“年轻人嘛,都是说走就走,去吧,好好玩。”在周康心里,女儿就是个工作狂,除了爱去五台山徒步,再没别的爱好,她愿意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周晴在酒店门口给爸爸妈妈最后一个拥抱。 自此一别,再难相见。 第42章 赴死 荀常把虚弱不堪的周晴带回台怀镇,见到安清焦急的问:“安言回来了吗?” 安清摇摇头。 “不能再等了”,荀常小心翼翼的把周晴放到床上,深情的望着她,眼中有不舍和决绝。 “你决定了吗?”安清眉头紧锁无奈的问 “恩,”荀常轻轻抚摸周晴的脸,坚定的说:“周晴,我不会让你死的。安清,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起身要走,周晴拉住他的手摇摇头:“荀常,不要走,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这一时半会又能如何。她费力摘下手腕上的赤舍利给他:“你带着赤舍利,好好修炼,记得下一世早点找到我。” 安清无声的哭泣,周晴还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世。 荀常把赤舍利还给周晴:“等我回来!”说完义无反顾的走了。 周晴的手空了,心也空了,她看着映在花窗上的斑驳光影发呆,想到几天后爸爸妈妈听到自己过世的消息该是如何悲痛。父母生养自己一场还未报答,想到安清,安言和周安的守护,想到胡成的知遇之恩和同事们的信任,想到和驴友们一起爬山的样子,甚至想到了爷爷奶奶和周雨。。。这短短一生就要结束,纵然遗憾再深也无能为力。恍惚间,她看见自己变成一个小婴孩,荀常用小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背着她走在大雪纷飞的五台山上。 周晴知道大限已至,她听到了谁的哭声,睁开眼睛看到泪眼婆娑的安清,她连哭都这么好看,不愧是狐狸精啊。周晴无力的动动手想安慰她:“安清,别哭,我刚才梦见了下一世,我还会再见面的。” 安清听到更是不能自已,掩面而泣。周晴问:“荀常回来了吗?” “他很快就回来,周晴,你再坚持一会。” 周晴摘下赤舍利给安清:“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荀常回来了,你帮我转交给他,他要是不要你就留着自己用,安清,无论如何下一世都要早点找到我。” “周晴,你会没事的。”荀常离开后她才有勇气这样说,在这之前安言回不来,荀常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一切都是未知,谁也不知道她的结局。 也许是灵魂和肉体正在剥离,周晴感觉全身都在疼,她无助的呻吟一声:“安清,我疼。。。” 安清没有听清她的话,把耳朵凑在她嘴边说:“周晴,你说什么。”她猛然发现周晴已经昏死过去,慌乱的对她施法施救,直到精疲力尽周晴也没有醒来。她伤心欲绝,毅然决然的吐出自己的内丹想要给周晴续命。 “兄长!”安言从外面破门而入,看到安清正在给周晴喂内丹,大声制止:“姐,我带回长生果了”! “真的?”安清喜极而泣,收回自己的内丹说:“快给我!” 一同来的还有周安,他和安言两人狼狈不堪,衣服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经过一场恶斗。小心翼翼的给周安喂下长生果,安清轻轻唤了两声她的名字:“周晴,周晴。” “她的性命暂时无碍,让她休息一会吧。”周安说道。 安清点点头:“你们两个怎么了?” 安言说:“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黑狐,幸好姑姑及时出现缠住了黑狐我和周安才得以脱身,兄长呢?” 安清回避他的眼神,正要解释,周晴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三人忙上前查看,周安说:“没事,长生果的功效太大,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我给她渡些灵力就好了。” 安清,安言点点头,安清突然想到什么正要与安言说,安言先开口了:“姐,我还要回去找姑姑,她一个人不是黑狐的对手。” “你,”安清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安言走后,安清对周安说:“周安,你在这照顾一会周晴好吗,我有急事要外出一趟。” “没问题,你去吧。安清,安若呢?”周安突然意识到最关心周晴的安若不在这,张张嘴,不敢确信的问:“他,他去找唐爷爷了?” 安清痛苦的闭上眼,点点头说:“是,他怕周晴等不到安言回来。” “他去多久了?”周安急不可耐的说:“你在家照看周晴,我去找他!” “不行,你受伤了,还是我去吧,应该还来得及。” 五台山半山腰有个狮子窝庙,庙里有座琉璃塔,唐飞的狐狸洞就在塔下。安清心急如焚的向狮子窝赶,荀常找唐飞是想一命换一命。 周晴身上的诅咒并不是无解的,其一唐飞主动解除,其二唐飞死,但是唐飞若因周晴而死,周晴这一世死后就会灰飞烟灭,再不会以任何一种形态存在这个世界。荀常显然不会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只能让唐飞主动解除诅咒。想当年垂涎赤舍利的不止黑狐一人,唐飞作为长老碍于面子和身份不敢光明正大的索取,只能偷偷摸摸的让别人代劳。有一次他变身成为书生,蛊惑来山上礼佛的一个少妇,让少妇从周晴那骗赤舍利。后来赤舍利没有骗到,少妇却意外怀孕,她生下狐胎后被夫家赶出家门。少妇走投无路抱着孩子跳崖而死。唐飞犯规扰乱人间,被青丘狐王当众斥责险些丢了长老之位,自此后唐飞便收敛很多,但也因此恨上周晴,所以他对周晴的诅咒既为死去的狐狸们也为了泄私恨。想让唐飞自愿解除诅咒谈何容易,荀常用尽手段都没有如意。最后一世,唐飞主动主动找到荀常说他可以解咒,前提是荀常把他千年的修为和狐狸内丹给他,这样无异于让荀常送死。他若失去内丹就无法修炼,没有修为黑狐会放过他吗? 唐飞不会无缘无故的夺取荀常的修为和内丹,需得荀常犯错他才有借口动手,安清只希望荀常现在还没有接受审判。她握紧手中的赤舍利做了一个决定,唐飞不是想要赤舍利吗,给他就是了,只要能救下安若,做什么她都愿意。 琉璃塔下,荀常和唐飞看似打得不可开交,实则都是虚招,唐飞露出得逞的笑,只要得到荀常的修为,他就是除狐王之外最厉害的狐狸了,到那时他再回青丘,就无人再敢对他的过去冷嘲热讽了。 黑狐打伤玉竹和安言后也来到狐狸洞凑热闹,他藏在暗处未现身,冷眼看着荀常故意节节败退。夺取荀常的修为和内丹的主意还是他给唐飞出的,他要亲眼看着看着荀常毁灭。好巧不巧,正好让他看见带着赤舍利赶来的安清,他先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便宜唐飞这个老家伙了。”,然后突然意识到周晴没有赤舍利保护了,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黑狐心里哈哈大笑,说:“天助我也!我现在就去杀了周晴,让你们人财两空,哈哈,好啊,好啊,终于能为死去的狐狸们报仇了!” 第43章 千钧一发 安清离开不久后,周晴渐渐苏醒,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一时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有人吗?”她虚弱的喊了一声。屋外正在清理伤口的周安听到声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惊喜的说:“周晴,你醒了!”他在周晴后背垫个枕头,让她倚坐在床上。 “周安,”见到周安她才完全清醒过来,想到昏迷前荀常离开,安清在照顾自己,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不由得问道:“我睡了多久,谁什么时间了,荀常回来了吗,安清在哪?” “用不着操心他们,你见不到了!”黑狐突然闯进来,满脸杀气的说。 “安言,你在说什么?”周晴把黑狐当成安言了,她想自己又一次醒来了,而且这次醒来身体感觉舒畅了不少,也许能活到二十四点,现在外面天还不黑,荀常和安清不会一直不回来的。 黑狐听后哈哈大笑:“周晴啊周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这一次你可不要认错了人!”黑狐变成一个人身狐狸头的妖怪,只一瞬又变成了安言的模样。 “你是黑狐!”周晴紧张的抓住周安的手,周安挡在她面前轻声安抚她:“别怕,有我在!” 黑狐冷笑:“哼,周安,我不想杀同族,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你若是执意插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周安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伤害她!” 周晴知道周安不是他的对手,不免心灰意冷,自己刚恢复意识还未见到荀常就遇到黑狐来寻仇,真是不甘心。本以为能活下来,结果还是宿命难逃。周晴不怕反而笑了:“黑狐,你来晚了,赤舍利已经不在我这里。” 黑狐玩弄着手中的一团黑雾,笑笑说:“我不找赤舍利,我来杀你。” 周晴说:“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天,何必让你的手中多了一条性命呢。” “那可不一定。”黑狐说:“唐飞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能放你一马,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周晴,你别怪我,你不死,我心难安!”说着就向周晴袭来,周安毫无惧色的跟他打了起来。周安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到周晴。 两人从室内打到室外,黑狐嘲笑周安:“周安,别自不量力了。” “阿弥陀佛,”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让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周安顿时燃起希望,他惊喜的叫了一声:“住持!” “五念大师?”黑狐拧眉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从来不下古南台的吗? “阿弥陀佛,”古南台住持五念大师手持佛转走进院子里:“老衲去五爷庙路过此地,看到一个院子想进来歇歇脚,不知方不方便。” “住持说的哪里话,快请进。”周安整理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把他请进屋里。 黑狐见到五念大师气势去了一半,他是个得道高僧不说他手里的佛珠更不是普通的法物。黑狐知道今日是杀不了周晴了,心有不甘的看看屋内,咬咬牙说:“既然五念大师来访,我就不打扰了。” “住持。。。”周安要说什么,五念大师止住他问:“周晴呢?” “住持,我在这。” “在里间,”周安引着住持进来。 周晴对住持惨淡一笑:“住持,你好。”周晴知道主持是个修行之人,没想这么厉害,这个院子有结界,普通人只能看到是个荒废的破旧小院,他却穿过结界进来,而且连不可一世的黑狐见到他都不敢放肆。 “阿弥陀佛,”五念住持仔细看看周晴面露疑惑,他说:“可否让老衲给你诊一诊脉?” “当然可以,”周晴周安对视一眼,难道他知道周晴被诅咒来解咒来了? 五念住持诊脉时皱皱眉,周晴也跟着皱眉,他微微点头,周晴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问:“住持,怎么样啊,我还有救没有?” “我来迟一步。”他缓缓开口 周晴刚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和周安吓得不敢说话。 “幸好幸好,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心脉受损严重,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周晴见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说话,让人的心像过山车般起起落落。 住持说:“他恐怕还会回来,此处不宜久留,先同我回集云寺吧。” 周晴和周安点点头,周晴想象的画面是三个人腾云驾雾飞回到集云寺,没想到住持用最原始的方法,徒步! 第44章 唐默 琉璃塔下狐狸洞内,安清举着赤舍利说:“唐爷爷,只要您解了周晴身上的诅咒,我们就把赤舍利双手奉上!” 唐飞贪婪的看看赤舍利,十个荀常的修为和内丹也比不上一个赤舍利,他若得到赤舍利得道升仙指日可待,只是。。。唐飞思索一番说:“我对赤舍利并无贪念,但是周晴这几世受的苦够多了,也该给她解除了,不过,”他停顿一下,看看赤舍利说:“你们说到就要做到。” “那是当然,”安清说。 “安清,赤舍利不能给他!”荀常阻止道,他倒不是舍不得赤舍利,只是给了唐飞,周晴怎么办。 “你觉得在周晴心里你重要还是赤舍利重要。”安清厉色说道。 荀常悄声问安清:“安言回来了吗?” 安清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说:“回来了,长生果也带来了,她的性命暂时无碍。” 荀常说:“太好了!” 唐飞见他们嘀嘀咕咕安清反悔,于是说:“你把赤舍利给我,我现在就给周晴解了咒语。” 安清说:“唐爷爷,您先给周晴解了咒语,我才能给你。” 两人对峙不下,荀常烦躁的说:“赤舍利不能给他,安清你回去吧。” “好,我现在就解!”唐飞说着召唤出权杖,对着它念念有词,随着权杖的光芒越来越亮,在路上走着的周晴感到身体有了奇怪的变化。一道金光闪过,周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周安忙扶住她问怎么了。周晴摇摇头,她感到无比轻松,身体轻盈的能飘起来。 唐飞收起权杖说:“好了,她身上的诅咒已解,休息几天就没问题了。哦,你们要是不信,我随你们去台环镇一起验证即可。”唐飞在狐狸一族中威望很高,在很多狐狸看来他是一个爱护晚辈,德高望重的长老,尽管犯过错,但他也受到了惩罚,而且那时几乎每个狐狸都惦记赤舍利。唐飞只不过是扰乱了一户人家而已,没有伤到到任何狐狸。反而是周晴,因为她死了那么多狐子狐孙,给她下咒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没让她魂飞魄散是长老仁慈。就算荀常,安清几人对他也是爱恨有加。 安清说:“唐爷爷的话我们自然是信得,赤舍利给你,” 唐飞见安清真的双手奉上赤舍利,一面激动不已一面担心有诈,刚想去接,眼珠一转矜持的说:“想当初为了赤舍利有多少狐子狐孙蒙难啊,这千年来仍是纷争不断,也罢,先由我暂且保管吧,也省得别人惦记再给周晴带去无妄之灾。你放那里吧。”唐飞指指安清面前的石桌说,好似赤舍利是个不祥之物。 安清放下赤舍利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走吧。”唐飞慈爱的摆摆手,和刚刚与荀常恶斗的人判若两人,他只希望荀常两人赶快离开,他好仔细看看赤舍利。 荀常安清两人刚转过身,突然一道白雾闪过卷走石桌上的赤舍利,接着传来得逞的哈哈大笑声。场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唐飞第一个反应过来纵身追了出去,荀常安也随之而来。 三人追着盗贼来到狮子窝后山,只见那团白雾幻化成一个与唐飞有几分相似的人形出来,唐飞怒吼道:“孽障,把赤舍利还给我!” 那人上下翻看赤舍利,哈哈大笑几声,说:“这就是赤舍利?老头,当初你就是为了这玩意骗了我娘,让我娘愤恨而死的?” 荀常安清听了他的话皆大吃一惊,有传言说当年被唐飞所骗的少妇抱着狐胎投崖自杀时狐胎并没有死,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狐胎,唐飞的儿子? 唐飞气得青筋暴起,哪还有平日里道骨仙风的模样,又不敢真的得罪那人,只说:“孽子!当年要不是耗费修为让你起死回生还有现在的你吗?快把赤舍利给我,今日之错我便不在追究。” “又是你耗费修为让我起身回身这句话,老头,你能不能换句话,想打动我也得说点更感人的吧。”他嘻嘻哈哈说 “唐默!”唐飞咬牙切齿的说:“不要逼我动手!” “兄长,” “安若,”玉竹和安言突然来到,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是你?你不是。。。?”安眼看到唐默一愣。 “哈哈,又见面了,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被你打死了吗?”唐默贱笑着说:“我骗你的,哈哈,我当时是想让周晴出点意外早早死了,没想到你们把她保护的那么好。” “你就是周晴说的那个黑衣人?”荀常本来对他的身世有些同情,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对他鄙夷了几分。 “你终于想到周晴了,哈哈,你猜这会周晴是不是已经被黑狐杀了?我来得路上可是看到他往台怀镇的方向去了。”唐默幸灾乐祸的说 荀常几人大吃一惊,安清问安言:“你何时从黑狐那脱线的?” 安言说:“有一会了,我和姑姑听说兄长来说唐飞了,恐怕他做傻事于是过来阻拦。” “周晴独自在家里?”荀常慌了,正欲离开,被唐飞拦住:“不许走,我已经解了周晴的诅咒,你们就要按约定把赤舍利给我,否则就拿你的修为和内丹来还!” “唐爷爷!”安清激动的说:“赤舍利我是当着你的面按照你的指示给你的,你为何要反咬一口没有拿到?” “我。。。你!”唐飞一时竟无法反驳,只干瞪眼。 “哈哈,老头,我可以作证,他们确实把赤舍利给你了,你不会耍赖皮啊。”唐默晃晃手里的赤舌里说。 “孽障,快把赤舍利还给我。”唐飞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唐默身上出手毫不留情。 唐默一边躲一边嘲笑他:“老头,你果然年纪大了,速度大不如从前了。” 荀常无心观战,立即往家赶去,安言紧跟在他后面说:“兄长别急,有周安陪着周晴。。。”他的话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周安哪里是黑狐的对手?眼下只希望黑狐没有去找他们。 待几人走远后,唐默笑嘻嘻的说:“老头,住手,不好玩不好玩。等我哪天玩腻了赤舍利就把它给你,走了。”说着便追着荀常几人去了,他还要去看戏呢。 几人匆匆忙忙回到家,荀常里里外外喊了几遍都没有听到周晴的回答心都揪在一起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屋内也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人去哪里呢?就算是被杀也该有尸体啊。 安清说:“周晴会不会被周安带回古南台了?周安虽然法力不敌黑狐,但是速度却是黑狐不能比拟的。在紧要关头他带着周晴逃跑也不是没可能。” “对对,有可能,”玉竹说:“安若,你和安清去古南台看看,我和安若守在家里。周安说不定只是带她出去避一避,等黑狐走后再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呦,回来晚了?周晴被害了吗?”唐默玩世不恭的问,他一进来就看到几人焦头烂额的样子。 “滚!这里不欢迎你!”安言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荀常不理他,对玉竹说:姑姑,若是他们回来你第一时间去古南台通知我啊。” 玉竹点点头说:“恩,知道了,注意安全!” 荀常和安清两人离去,唐默自觉地搬出个椅子在院子里坐下,他翘着二郎腿说:“这个院子不错啊,周知县有品位。哎,周晴知道这里是她第一世的家吗?台安言?你别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害怕。你跟黑狐长得还真是没差别,当时骗走周晴赤舍利的真的是黑狐吗?不会是你假装的吧?” “你闭嘴!”安言听不下去跟他动起手来 唐默轻轻躲过一招说:“别动手啊,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几个除了安若我打不过,其他人嘛,呵呵。这里不好玩,我还是跟安若去古南台看看吧,再见了!” 第45章 夜路 集云寺里只有一个居士在,他告诉荀常寺里唯一的僧人下山云游去了,住持中午还在,这会不知在哪,至于那位神出鬼没的周安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了。荀常在古南台等不下去,匆匆忙忙回台怀镇碰运气,眼看夜幕降临依然没有周晴和周安的消息,荀常心急如焚,直奔黑狐的狐狸洞而去。 此时周晴,周安和五念大师三人刚离开台环镇不久,周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不快。。她穿的衣服是宴会上的礼服,鞋子是花几十块钱买的特价小白鞋,至于钱嘛,是周安悄悄用叶子变得。好心的五念住持怕她路上冷,从路过的店家化缘得来一件旧外套给她。。。 周安问五念大师能不能找辆车上山,哪怕是坐到南台呢。五念住持看看黑透的天,说:“车辆晚上上不去,天亮之前一定要到古南台。” “为什么,天亮前我的诅咒发作吗?”周晴灌了一口凉水问。 “不是,明天早上集云寺有贵客到访,我得赶回去。” “。。。”高僧就是高僧,普普通通一句陈述句竟说出高深莫测的感觉,可周晴却觉得肯定是因为他们没钱。。。 他们走的是山野小路,草甸上还有一点光线,树林里已经黑透了。五念住持不知从哪弄出一个灯笼,小小的,只能照亮一个人脚下的一小片地方。住持和周安自然用不上灯笼,周晴一个凡人,举着灯笼走得小心翼翼。周晴今日险些死去,身体严重受损,按说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才好,但是五念大师却让她翻山越岭步行走到古南台,真令人颓废。 漆黑的森林里只亮着一盏灯,这气着实氛有些诡异,虽然这样想有些失礼,但是周晴仍然觉得住持和周安就像两个鬼差,而她是被引渡的亡灵。穿过树林来到草甸上,视野豁然开朗,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森林还有远山模糊的轮廓都在提醒她身在五台山。深蓝色的苍穹之上布满繁星,周晴抬头寻找北斗七星,很久没有看星星了,她看得入迷,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小心。”周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周晴觉得脚底黏黏的,用微弱的灯光照了一下,原来是踩上粪便的。她在草甸蹭蹭鞋,笑着说:“好像是牛粪,我踩牛粪,牛吃带牛粪的草。” 周安说:“牛聪明着呢,闻到味道就不吃这块了。” 周晴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问题,不假思索的问他:“你们跟我们人类的嗅觉和味觉是一样的吗?” 周安说:“一样的吧,你爱吃的甜点我吃也是甜的。” 提到甜点周晴想到荀常,也不知道他回家没有,他到底用什么条件和唐飞交换解咒呢?她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哪去了,想跟荀常打个电话都不能。听周安说,她吃了长生果性命暂时无碍,等她身体好些就可以回家了,想到和爸妈分别时说的肉麻的话,莫名的难为情。 他们连翻了两个山,周晴累得气喘吁吁,说:“住持,你累不累啊,要不我们歇会。”出发前周安买了几瓶矿泉水,周晴喝了半肚子凉水肚子还有些胀气,实在走不动了。来五台山朝台夜里赶路是常有的事,只是今天的条件格外艰苦,按他们这个速度,恐怕要走一个晚上吧。路上再遇到个精怪什么的。。。周晴转念一想,精怪应该躲着他们吧。 “累了我们就休息下,”住持席地而坐,专心转着佛珠 。 周晴谨慎的拿灯照照脚下,用草踢踢草,生怕坐到牛粪,马粪上了。五台山上散养的牛群,马群很多,它们的足迹遍布山上的角角落落。才路过的地上,一团一团漆黑的东西,或者走着走着一声巨响那必是牛群了。 山上的夜很冷,周晴穿得单薄,一停下来浑身就凉透了。奇怪,她只是感觉到凉,并没有感觉到冷或者其他不适感。 “看,流星!”一时间竟有三四颗流星同时滑落,周晴激动的站了起来。她仰头仔细看星空,深蓝色的夜,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的挤在一起,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纯粹的星空了。要是有一条御寒的毯子,再有一堆暖烘烘的炉火,和爱人相拥守望璀璨星河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寂静的夜周晴的声音不大却显得突兀,吵醒不远处的牛群,一只牛“哞~~”不满的叫了一声,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间,夜更显得寂静,悠长。 荀常气势汹汹的来到黑狐的狐狸洞,黑狐正在闭目养神,见到荀常只是抬了一下眼说:“稀客。” 荀常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黑狐,你把周晴怎么样了?她在哪?” 她在哪?黑狐眼珠一转,周晴不见了!他狡黠的说:“想知道她在哪哪有这么容易,你把赤舍利给我我就告诉你。”他不确定荀常有没有把赤舍利交给唐飞,先诈一诈他的话。 “赤舍利我已经给唐爷爷了,你想要找他去拿吧,快把周晴交出来!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荀常冷冷的说,周晴的诅咒已解,他也不必再藏拙,这些年来他一直利用赤舍利修炼,修为远在唐飞之上。一直不敢暴露真正实力是怕赤舍利被更多人惦记,尤其是唐飞。如今赤舍利在唐默手里,他也没什么顾虑的了。 黑狐根本不把荀常放在眼里,他嘲笑的说:“哈哈哈,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周晴到底在哪里?”荀常真正怒了,他周身的气流凝结成一支支利剑快速向黑狐攻去。 黑狐惊住,这,饶是唐飞那老家伙也不能凭空凝聚这么大的力量,看来赤舍利是非要弄到手不可了!他丝毫不敢大意,和荀常在狐狸洞内斗得不可开交,不多会便败阵下来,被荀常打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碎了。眼见荀常起杀心,黑狐便不敢骗他,说:“我并没有把周晴怎样,你可以去集云寺看看,也许她在那里。” “集云寺我前前后后去了三次,周晴不在那儿,你若再不说实话,”荀常对支撑洞穴的石柱手轻轻一挥,石柱立刻分崩离析,接着狐狸洞剧烈的摇晃几下,洞内一应设施被完全破坏,一片狼藉,“你若不说实话,你就如同这根石柱!”荀常威胁着说。 黑狐自持辈分高修高很是骄傲自大,哪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气急败坏的说:“好好好,安若,算你狠,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念及同族之情留你性命!我再说一遍,周晴不在我这里,她被周安和集云寺住持五念大师救走了,至于带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荀常见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去,黑狐叫住他:“安言,赤舍利你真的给唐飞了?” 荀常冷笑一声说:“不给他还能给你吗?你能解周晴身上的咒吗?”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6章 雨 周晴三人赶了一夜的路,在东方天际渐渐发白之时踩着薄雾到了古南台。周晴一身裹着冰冷的雾气,脚上的鞋子也被露水打湿,她觉得自己应该很冷,实际上并没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变了。集云寺外,五念住持所说的贵客已经到了,他身穿灰色僧袍,坐在寺前空旷的草甸上入定。 流云在古南台顶上悠悠掠过,湛蓝色的天空下亘古不变的是集云寺冷寂的存在。 “是他?怎么会。。。”周安看清那人后不敢相信的说。 “他是谁啊?”周晴悄声问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竟然把他看成当年给你父亲赤舍利的高僧了。”周安笑笑说,虽然否定了想法,还是忍不住看他。 “啊?”活了这么久岂不是神仙?周晴见他气质非凡,年纪最多有四十岁,眉宇间一股书卷气,看着不像修仙之人,倒像是书香门第的有识之士。在见到荀常之前,周晴对修仙,妖怪这些超自认的事物一概不信,后来遇到荀常,然后是安清几人,她理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意思。周晴不确定的看看五念大师,问:“住持,他是贵客吗?怎么在寺外呢?” 五念住持笑笑说:“是他,不要打扰他,我们先进去吧。” 集云寺鲜有人来,更没有女居士的房间。在锦绣峰普济寺建好之前,集云寺也辉煌过一段时间,从一排废弃的房间和土炕就可以看出。唯一暂居在此的居士引着周晴来到一间提前收拾好的房间,说:“这是前几日收拾出来的,住持说有人来住,想来就是你了。” 原来住持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了,难道住持是神仙?他到底能不能解她的诅咒呢,路上听周安说她是吃了长生果才没有死去,暂时可以保住她的性命,要想活下去,还得解开咒语。唐飞这只老狐狸,心肠忒狠毒了,千万不要有落在她手里的时候! “好,谢谢。”房间里的设施非常简单,一整片土炕,土炕左边铺着被褥,右边是竹席,上面放着一个脸盆一条毛巾。窗前放着一套老旧桌椅,桌子上一盏台灯,一尊佛像以及几本除此,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条件虽然简陋却干干净净没有杂味。站在木窗前就能看到林海和云朵。周晴突然意识到,五念大师好像让她在这里常住。 居士好奇的看着周晴说:“奇怪,我跟随五念大师多年,从未见过他过问俗人之事,你是谁?” 周晴说:“你既然跟了五念大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五念大师在渡有缘人呢。” 居士恍然大悟的说:“对,对,是我想多了,姑娘你也是修行之人?” 周晴想装一装,无意间瞥到桌上的佛像,心想自己虽然不是出家人,但是在寺里还是不要扯谎了,老老实实说:“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居士不解也不再多问,突然想到什么,说:“你是不是周晴呢?” “我是周晴,怎么,五念大师跟你提过我?”,周晴一直好奇五念大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台怀镇救她。 “不是五念大师,是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来找你,看起来很急。对了,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我听年轻人叫她安清。那个叫安清的在这等了一夜,刚离开不久呢。” “啊,是我朋友,他们临走时有没有留什么话啊?”,要知道安清在这等她,在路上就少歇一会了。 “没有,你先休息吧,说不定他们还会来,昨天下午到晚上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居士说完就走了。周晴躺在炕上胡思乱想,黑狐步步紧逼,赤舍利又不在身上,只能等荀常过来找她,可荀常为什么还不来呢,难道他出事了? 不知睡了多久,周晴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乌云压得很低,几乎垂到墙头,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云里时不时闪过一道闪电一声巨响的雷声。风从林海中嘶吼着奔来,席卷能撼动的一切东西,吹得木窗咚咚响。周晴下床关上木窗,屋里阴沉昏暗,她想打开桌子上的台灯却发现没有电。她倒是不记得古南台有没有通电了,每次来都是白天,而且大殿里的长明灯从未灭过。她在门口站了站,想去大殿里看看有没有人,还未出去,豆大的雨点伴着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她赶紧缩回屋里,把椅子搬到门口坐着等雨停。 五台山的雨下不长久,头顶只要有一片黑云就会飘一阵雨,云变白了雨也就停了,短则几分钟,长则,长说不准,要是乌云源源不断的积来那就一直下。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二种,乌云的面积很大,所见之处皆是黑压压的云层。一道闪电劈在门前的石块上,石块瞬间碎成渣渣,紧接着是一道惊雷,周晴吓得赶紧往里面挪挪椅子。她细想一下,自己三十年来并未做过遭天谴的事情,雷应该劈不到她身上。 冰雹停了,雨越下越大,周晴在门前坐了许久,没有手机手表,没有太阳,看不出现在上午中午还是下午,雨滴打在积水的地面上冒出一个一个水泡。周晴无聊的数着水泡,后来数不清了就开始比较前一个冒出的水泡大 还是下一个冒出的水泡大。她感到困了,于是收回椅子关上门躺回到床上,伴着哗啦啦的雨声很快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昏天地暗,浑身酸软,好像睡了半辈子那么长。她下床活动一下疲软的身体,打开门,一阵湿冷的凉气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寒颤,雨还在下,温度也降低了。她抬眼望去,天空灰暗,林海灰暗,寺院的墙头也变得灰暗,她感觉自己被雨隔绝到一个孤独时空,一个仅有她自己的时空。她站在门口朝雨中大喊:“周安!周安!” 一定是被困在了哪里,否则这么久了周安不会不来找她,即使荀常不知道她在哪里,周安肯定是知道啊,他是看着她进了这个房子。 周晴再次把椅子搬到门口,数了一会雨泡,望着林海发了一会呆,突然站起深吸一口气,不能这样等下去了,得去大殿看一看,外面是雨又不是火球和刀子,她才不怕雨不怕雷电呢。她看看屋里除了化缘得来的旧外套并没有挡雨的工具,而自己身上的礼服经过一夜的翻山越岭已经快要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了。周晴从土炕上拿起外套披在头上,在门口站了站就冲进雨里,一出门一道闪电就在她面前炸开,她吓得大叫一声弹回屋子里。 只是这一瞬,外套已经被雨浇透了,她拧干水,再次披在头上义无反顾的向大殿的方向跑去。 第47章 古南台 这次依然是一出门就受到雷电的威胁,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响个不停,周晴相信雷电不会真的劈在自己身上,咬牙坚持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可惜她算错了,没跑多远,突然一道强光落在眼前,她的眼睛差点被闪瞎,接着便感觉到浑身像炸开了一样疼痛,她没有任何挣扎就倒在了地上,躺在雨水中懵了一会才意识到真的被雷劈了!怎么跟想的不一样?电视剧的男女主角被困后只要勇敢坚强就能战胜困难啊,她怎么不行? 她被暴雨浇得睁不开眼睛,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爬回房间。她想她肯定要死了,普通人哪能经得住雷劈啊。奇怪的是她回到屋内后查看身体,竟然没有任何被劈的痕迹,甚至身体的疼痛感也消失不见。周晴忿忿不平的想肯定被耍了,在地上这么一爬,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狼狈极了。她用经书盖住佛像,然后脱掉长裙,用床单裹着自己,拿脸盆接了一盆雨水洗洗头发和脸,想了想又把裙子洗了。 刚才实在慌乱,把外套拉在外面了,周晴看着被暴雨冲刷的外套,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对外套说:“等雨停了我再捡你。” 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裙子都干了,一直没有吃东西也不觉饿。她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坐在门口看经书,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天一直没黑,雨一直没停,孤独和寂寞将她的幻想磨灭。荀常定然是找不到她了,她也无从这里出去。 几本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周晴想,五念大师是不是想让她出家呢。有那么几次,周晴在屋里仔细翻找看看有没有剃头用的刀片,不过没找到,看来不是想让她出家。周晴看着墨绿色的林海发呆,门前飘来一根布条,她赶紧捞了进来,这是这么久以来出现在眼前唯一一件新事物。她欣喜不已,接了半盆水把布条洗干净,发觉布条有些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件旧外套上的一部分,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困在这里还不如被雷劈死,周晴再一次下定决心准备去大殿看看。她头顶一本佛经,怀里抱着佛像在门口做了个冲刺的动作,咬咬牙冲进了雨里。 雷电在她周边不断劈开唯独没有落在她身上,原来是这样,周晴边跑边笑,衣服浸湿头发凌乱,犹如女鬼。当她一口气跑到大殿前时仿佛一下子进到另一个世界,殿前艳阳高照,白云朵朵,地面干燥,没有任何下雨的痕迹!几个驴友坐在殿前的草地上休息,他们见到突然出现又浑身滴水的周晴目瞪口呆,一个穿深蓝色冲锋衣的男人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云,看看周晴,好奇的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周晴同样奇怪的问:“你们是来徒步的吗?今天是几月几号?” 几人面面相觑,说:“9月25啊,你是怎么回事?” 9月25号?已经过去七天了,不知荀常给爸妈打电话说她去世的消息没有,要是说了就完了,她以后还怎么回家呢?她懵懵的不知如何回答驴友,径直进了屋里。她听到他们议论:“好奇怪的人啊?” “是人吗?” “。。。” “不要吓唬人啊,青天白日下,又是在古庙里。。。哎呦,咱们赶紧撤吧。” “怕什么,谁和我一起去看看。” 殿里空无一人,只亮着几盏长明灯,有些昏暗,周晴感觉大殿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好像有几个佛像身上的颜色新旧不一,像是后期做了修补。她把从雨境中带出来的佛像和经书端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感谢菩萨保佑她从雨中出来。继续往里面走。穿过大殿来到内院,这里有一间隋朝时期建立的佛洞,五念住持有时会在佛洞里诵经。 周晴推开古老腐朽的木门,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嘎声,她正要进去却犹豫了,如果再被困在佛洞中。。。岂不更糟。她在门口朝里看看,轻轻叫了一声:“住持?五念住持?”,没有人回答。奇怪,就算住持不在,居士看见有人来也会出来迎接一下啊。古南台不同于其他五个台,这里鲜有人来,每次来人僧人或居士都会带着来人礼佛,今天怎么不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呢? 九月底的古南台风又大又凉,周晴的长裙很快被吹干,她却并未感觉到冷,记得去年九月初来古南台时她都穿上冲锋衣了。周晴转身看见跟在她身后的两个驴友,两人鬼鬼祟祟见她突然转身都吓得一激灵,周晴偷笑一下,问他们:“你们进来时看见集云寺的人了吗?” 穿蓝色冲锋衣的人说:“没有,大门开着,一个僧人都不在。” 真是奇怪了,周晴不安的看看他们,他们不会跟自己困在另一个世界了吧? 周安的狐狸洞就在集云寺外的某处,周晴在寺里寻不到人,就去寺外碰运气。集云寺被林海包围,寺前有一片稍微平整的草甸,周晴对着四面林海大喊:“周安!周安!” 叫声惊起一片片飞鸟却没有得到周安的回答。 周晴回到集云寺,在几个驴友面前晃来晃去,他们应该是听到周晴的喊声了,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要走。周晴难为情的上前说:“请问,你们能借给我一些钱吗?你们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到台环镇见到家人就还给你们。” 几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看我我看你,场面有些许尴尬。还是那个穿蓝色冲锋衣的男人,他问:“你从哪里来的啊,怎么这么穿着打扮?不像是游客也不像驴友。” 周晴扯谎说:“我从南台过来的,本来和家人来这里拍照的,然后我非要去树林里玩,结果迷路了,钻出来时他们就不见了。” 驴友显然不信,但见周晴楚楚可怜又没有恶意就爽快的把钱给了她,从南台到台环镇需要八十块钱,几人凑了一百二十块钱给周晴。周晴连连道谢,指着天说一定会把钱还给他们,还给蓝色冲锋衣的男人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驴友们也是去南台的,周晴便跟他们结伴而行。从古南台到南台需要穿过林海中的一条小路,林中长满杂草,最高的有半米来高,周晴多希望一扭头,一回身,一转角就能看见熟悉的身影啊。 到了南台锦绣峰,手机就有了信号,周晴厚着脸皮借驴友的手机给荀常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想打给安清或安言却发现根本不记得他们的号码。爸妈的号码倒是熟记于心,只是她不知道状况不敢冒然打电话。她突然灵机一动,何不给爸妈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周晴让驴友拨通爸爸的电话,说她欠的钱让爸爸还他。 电话嘟了三声周康才接通电话:“喂,哪位?”,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像蕴藏着巨大的悲伤,周晴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驴友询问的看看周晴,周晴点点头,驴友说:“喂,你好,你是周晴的爸爸吗?她刚才问我借钱了,说找你要钱,总共一百二。” “你说谁欠你钱了?”周康带着怒气问 “你女儿,周晴,她。。。” “骗子!我女儿都死两天了怎么可能跟你借钱,你个骗子!”驴友的话未说完,就被被张琳歇斯里地的骂声打断了。周晴吓得赶紧夺过手机挂了电话。她无力的给驴友道歉:“不好意思,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不过我真的是周晴,钱我肯定也会还给你。” 驴友看看周晴没有说话,转身去找队友了。周晴坐在普济寺的牌楼下叹口气,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把她当成骗子吧。没关系,只要下山见到荀常就好了,想到荀常,她擦擦不存在的泪水和汗水,只要有荀常在,她就没有到山重水尽的时候。 不一会儿,驴友又回来了,他塞给周晴几张零钱说:“我找队友又凑了一些,我们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拿着用吧。”周晴惊讶的看着他忘了道谢,他又从包里拿出冲锋衣内丹,说:“这件衣服你穿上吧,山上风大,冷。” 周晴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是她逃出雨境遇到的第一份善意,她忍着要哭的冲动说:“谢谢,谢谢你,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坤哥,走了。”队员们在山顶叫他。 “来了,”他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看周晴,说:“你一定会见到你的家人的,再见!” “再见!”坤哥,周晴目送他进了普济寺,穿上带有温度的加绒衣,虽然她一直没有觉得冷,但是这件衣服还是暖进了她的心里。 司机等摆渡车上坐满人才发车,一路上她想了无数个与荀常相见时的场景,她该委屈的哭还是该开心的笑呢,她消失了七天,大家找她一定找疯了吧。 台环镇的停车场离五爷庙还有一段距离,周晴迫不及待想见到荀常,花了二十块钱打车到五爷庙附近,然后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半山腰的院子里。到了一看傻眼了,院子是她第一次见到时的破旧模样,没有荀常他们,她无法进到结界以内。 第48章 入魔 周晴欲哭无泪,在院子里叫了几声:“荀常!安清!安言!” 回应她的是屋顶乌鸦的叫声。 周晴攥着手里攥着所剩的一百七十五块钱,在台怀镇漫无目的的游荡。台环镇几米一座小庙,几十米一座大庙,神灵随处可见,她却不知道该拜谁。 太阳西斜,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她回到半山腰的小院里,关上只剩半扇的大门,坐在连廊上发呆,想着荀常和安清此时是不是在结界内,还是回北京了?回北京!台缘酒店!她怎么忘了台环镇上还有一家台缘酒店呢! 她飞快的跑下山,坐出租车找到台缘酒店,对前台说:“我是台缘酒店总部的,麻烦找下这里的负责人。” 前台小姑娘愣愣的看看她,周晴急得说:“快啊,越快越好!” 前台问:“您贵姓?” “台,”周晴脱口而出,她首先想到的人是安清。 “您是台秘书?”前台有些惊讶。 周晴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知道安清有没有来过这家酒店,前台是否认识安清,她再被当成骗子那就真走投无路了。 “您真的是台秘书?太好了,台秘书,您稍等下,我这就联系我们经理。”前台惊喜的说。 看来前台不认识安清,她应该是给经理打电话的,言语激动说:“台经理,台秘书来了!对,她说她是总部的,是,在前台呢。恩~,个子高高的,长得很漂亮,恩,好,我知道了。”前台挂了电话,走出吧台引着周晴坐到大厅里的沙发上休息,她说:“台秘书,您稍等一下,经理马上就到!” “好的,谢谢。”周晴想,安清的知名度还挺高的嘛,幸好前台没有见过她本人。 “啊啊啊,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啊,我一想到老板和他女朋友死去的消息就难过,两天了一直没有缓过来。”一个服务员从吧台后面的房间走出来悲怆的说。 “我也是,哎,难过。”前台附和道 周晴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老板和女朋友是谁,她猛然站起来问:“你说谁死了?荀常死了!怎么死的?”荀常怎么会死呢?他报恩报完了吗? 两个小姑娘被她吓了一跳,前台说:“新闻和公司通告都说他们是出车祸死的,台秘书不知道吗?” 周晴顾不上失态,急得问:“我借你的手机看看新闻好吗?我的手机丢了。” “可以啊,给您。”前台找到新闻把手机递给周晴。 周晴看着新闻出了一身冷汗,纵然照片拍的模糊不清,熟悉他们的人也一眼能看出是荀常和周晴二人。 “怪不得这几天大家联系不上安秘书,原来是您的手机丢了,在哪丢的啊?”前台问周晴。 安清也消失了吗?怎么回事?周晴有太多的疑问。 不多时,一个四十来岁穿运动装的男人匆匆赶来,前台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台经理,你来了。” 台野点点头,在大厅里巡视一圈,问:“台秘书呢,在哪?” 前台见状有些不解,她刚来这里上班不久并没有见过台秘书,但是听说台经理和台秘书是本家,怎么台经理看到了大厅沙发上的女人还问她台秘书在哪,难道那个女人是假冒的。她有些迟疑的指指坐在沙发上的周晴说:“她说她是台秘书。” 台野有些恼怒,台秘书他能不认识吗,沙发上的女人他第一次见。不过眼下这紧要关头,台秘书不敢以真颜现身也是有可能的。他来到周晴跟前,试探着问:“您是,台秘书?” 周晴站起来歉意的说:“抱歉,我不是,我来找台秘书,你能联系上她吗?” “你找她干什么?”台野仔细打量她,悄悄用法力试探一下发现她就是个普通人。 周晴说:“我找她有急事,我的手机丢了,联系不上她了,身上也没有钱,你跟她说微月找她,在半山腰小院等她,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台野原以为她是骗子,当听到她说半山腰小院时愣住了,那个地方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秘密,除非去过,并且知道他们是狐狸。台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谨慎的看看四周环境,不敢相信的问:“你是周晴吗?” 周晴惊讶之余猜到他可能是狐狸,可是她从未听安清或荀常提过他,所以不敢确认他对自己有没有危险。犹豫着,不敢承认自己是周晴。 台野好似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她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这里很危险,你跟我来!”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真诚,周晴竟真的跟他走了。他迅速开车离开台环镇,沿着公路一路向上,直到到金阁寺才停下。金阁寺对面山坳里的村庄就是周晴朝台时常来住宿的那个村庄。 “下车,我带你去个地方。”台野说 周晴跟着他来到一个由石头垒成墙的院子,院子里的房子是石头砌成的房子,这不是村里无人敢靠近的阿苗家的房子吗?张老板给她讲这个故事时她真的只当故事来听了,难道故事是真的?周晴问台野:“这不是台公子和阿苗的家吗,他们真的存在过?” “是的,你听过这个故事?”台野有些意外,这个故事流传度并不高,只有老一辈的村民知道。 “听农家院的老板给我讲过,台公子和阿苗后来怎么样了,还在世吗?他们的孩子去哪了?”相比于自己的处境周晴更在乎故事的结局。 “他们很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孩子当然也去世了。这里没人来,狐狸们也不会光顾,你在这里很安全。”台野推开房门,屋内跟着亮了。屋内一览无余,进门是会客厅,左侧书架书桌,右侧有一张床,房间不大,足够一个人住的。可是周晴听他的意思是,她好像处在巨大危险之中,忍不住问他:“是黑狐在追杀我吗,你知道荀常和安清在哪吗?” “不是黑狐要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几天你去哪了?” “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晴从雨境里出来就是孤独无助的状态,她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台野让周晴坐下,幽幽开口说:“七天前,你莫名其妙的消失,唐默说你被黑狐杀了,黑狐说你被集云寺的五念大师救走了。安若和安清在集云寺等了你一天一夜都没有见到你和五念大师回来。五天前,不知是谁在半山腰的小院里留了一张纸条,说你被被黑狐杀了,尸首就藏在集云寺。安若像疯了一样把集云寺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你的尸首,就砸坏了大殿里所有的佛像。即便这样他也不解恨,转而去找黑狐报仇去了。大家都知道安若这千年来不停的找你,不曾想他的修为竟这么高。黑狐不是他的对手险些丧命,在一位得道高僧的帮助下才脱困。” “高僧是谁,五念住持吗?”周晴问他 “不是,我听安清说是当年给你赤舍利的僧人。”台野说 果然是他,周晴想,也许雨境就是他布置的,他还布了什么局呢? “那后来呢,安若去哪了?” “后来,黑狐逃回青丘,安若再次去集云寺找人,一气之下把那里居士杀了。” “啊?他杀人了?”狐狸伤害人类要受很严厉的惩罚,周晴担心极了。 “安若杀了人犯了重罪,唐爷爷代表青丘狐王惩罚他,他反手将唐爷爷打成重伤。不仅如此,安若还废了唐爷爷的全部修为并且取走了他的内丹。”台野说着皱起眉头,很是不满他所作所为,叹口气接着说:“狐王知道后大怒,派使者来捉拿他,谁知他胆子大到将来者尽数斩杀,然后不知所踪。几天了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有他的消息。” 周晴听得心惊肉跳,荀常他入魔了吗?不对,荀常不是乱杀无辜之人,这中间肯定有别的事,中间少了些东西,周安,安清,安若去哪里?他们不会看着荀常失去理智的。 第49章 狐狸的弱点 “你是谁?”两人聊了半天周晴才想起问他的名字。 “我叫台野,是。。”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你现在这里住下吧,我有安若他们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安清和安言也没有消息吗?”他们应该和荀常在一起,找到一个人就可以了。 台野摇摇头:“没有,安清是公司发布你和安若去世的新闻后消失的,很突然,没有留一句话。” “那周安呢,你有没有见过他?七天前我和他一起去的集云寺。” “你真的和周安去集云寺了?” “是啊,五念大师带我们去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把我困在雨境中的是五念大师还是那位高僧,意图又是什么。对了,你不是说黑狐走了,唐飞废了吗,那就没有威胁我的人了,我为何还要躲起来?” “现在要杀你的是狐王,他下了通缉令,狐狸一族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你就重重有赏。” “啊?”周晴苦叫一声,为何千年前千年后狐狸们的纷争都要把她卷入其中,为何她要为狐狸的贪心买单。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她一个小小的人类又能怎样抗争呢。她环视一下屋内的情况,设施虽然简陋却也够她用的了,只是这个院落真的安全吗?她问台野:“这个地方都有谁知道,安全吗?要不我们把灯关掉,被外面的人看到有亮光岂不暴露了?” “你放心,小院有结界,很安全,没有人能看到,即使你在院子里活动也没有看得到。” “那就好,”突然她烦躁的站起来来回踱步,说:“我就只能这样躲着?你们狐狸怕什么,什么东西克你们?”在这里躲着跟困在雨境中有什么区别呢,她是个死去的人,法律约束不了她了,她应该更自由,而不是处处受困。她曾为遇见荀常而欣喜不已,可宿命带给她的竟然全是无能无力的事情,她受够了! 台野看看她,为难的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人类的贪念和邪恶比狐狸更可怕,你休息吧,我走了。” “台野,你去找过玉竹姑姑吗?她还好吗?”玉竹也许能帮到她。 “她很好,你要见她吗?” “对。” “好,我明天去找她,但是来不来我不敢保重,毕竟你现在是狐狸一族的公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晴心里冷笑一声:“哼,公敌?树敌了的人遭了祸,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她这个无知者却成了公敌。” “谢谢。对了,你能帮我准备几件干净的衣服和鞋子吗?我这套衣服实在穿不下去了。”礼服已经完全没了最初华丽的样子,又破又脏,她都不忍心穿这件衣服进入妈妈的梦里。 “好,明天我给你送来。”台野答应着离开了。 周晴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欣赏夜色,星空真美,每一颗星星都那么璀璨夺目,那道弯弯的月牙同样充满了诗情画意。可惜这般良辰美景却无人分享,妈妈,今夜你是否是以泪洗面呢?荀常,你身处的地方是不是比黑夜更黑呢?安清,我想和你坐在繁星下听你讲遥远的过去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周晴还在睡觉,玉竹和台野就来了。台野在门外等候,玉竹则直接推门进去了。周晴慌慌张张的下床,来不及整理一下衣服就被玉竹抱住了,玉竹一边埋怨一边庆幸的说:“你去哪里了?幸好没出事,安若为了找你快把五台山翻遍了。”,她捧着周晴的脸忧伤的说:“安若以为你死了,闯下了大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这件事要怎么圆呢?要是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安若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的。” 是啊,周晴没有死,那些为这场乌龙被荀常杀死的人就成了枉死。玉竹一语点破荀常的困境,想必她应该有了解决的办法。 周晴问:“姑姑,那该怎么办呢?” 玉竹拍拍她的手说:“幸好现在知道你活着的人只有我和台野两个,事情还不严重。周晴,你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一来是为了你的安全,二来是为了安若,好吗,孩子?” 周晴点点头说:“恩,姑姑,我听你的。你知道安若在哪里吗?我想见他。” 玉竹眼神躲闪,为周晴整理一下衣服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不在五台山吧。台野在外面等着呢,让他进来吧。” “恩,” 台野左右手各提一个袋子,说:“周晴,昨天回去有些晚了,有些店铺关门了,东西没有买齐。我想着今天买齐了再来呢,可玉竹姑姑一大早就吵着来。先给你带来买到的,我下午再给你送一次。” “好,谢谢,钱我没有,回头让荀常给你。”周晴理所当然的说 “没事,不用,台缘酒店给我开得工资很高,我不缺钱。”台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摆摆手说。 “周晴,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我听台野说你在什么雨境里是怎么回事啊?”玉竹问她,周晴就把自己如何进入雨境,如何出来,如何下山,如何找到台野的经过给玉竹讲了一遍。玉竹又问:“你下山时没有看见狐狸吧?” 周晴下山时特意找狐狸来着,不过没找见,摇摇头说:“我没有见到狐狸,狐狸有没有看见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我一直和驴友走在一起。。。”周晴说完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衣着和驴友差别很大,无论是和驴友走在一起还是在普济寺下等车都挺显眼的,不会正巧被某只狐狸看到吧。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玉竹见她欲言又止,警惕的问。 “没什么,我是坐车下来的,在山上停留的时间不久。”周晴飞快的说,生怕犹豫一下就被玉竹看出破绽,每次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周晴都能更深一步理解为何人类用狡黠形容聪明狡猾诡计多端的人。 台野说:“我回头去南台探探消息。周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昨晚遇见唐默了,他告诉我一个地方,安清可能在那。我现在要去那里确认一下,要是真能见到安清,肯定就能找到安若!” “真的?!是哪里?还有,唐默是谁?”又出现一个新人物。 台野说:“他是唐飞的儿子。” 得,唐飞被废了,他儿子接着就来了,恨她的人还是一个没少,周晴非常泄气。 台野看看玉竹说:“那个地方离玉竹姑姑住所不远,我不确定唐默是不是骗我的,按说安清在那姑姑应该能感觉得到的啊。” 玉竹说:“是,但我洞口方圆几十里内没有其他的狐狸洞。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台野站起来说:“行,那我们现在走吧。” 玉竹点点头:“恩。周晴,我们走了,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知道了,姑姑,你们注意安全!” 他们走后,周晴查看台野带来的物品,一袋苹果,一包吃的,衣服买了,内衣内裤买了,洗漱用品买了,“太好了,先洗个头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周晴自言自语的说。院子里有个井,用水需要一桶一桶从井里打上来。这口井年头不短了,还有水简直是个奇迹。 周晴费了很大的劲打水,烧水,洗头洗澡洗衣服,一切收拾停当后已是午后了,在雨境中几天几夜没觉得饿,在现实中半天不吃饭就饿得饥肠辘辘。周晴拿出一块面包,一个苹果坐在院子里吃东西。玉竹凭空出现时周晴正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皮,她见玉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美艳的脸上有几道抓痕,惊讶的问:“姑姑,你怎么了,遇袭了吗?” 玉竹眼神凌厉带有杀意,彷徨纠结的说:“周晴,别怪我,安若不能出事。” 周晴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安若怎么了?你想干嘛?” “这千年来,安若为了你吃得苦够多了,这一命就当你报恩了。”玉竹右手的黑雾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向周晴刺来。周晴堪堪躲过致命一招,只伤到了手臂。她来不及质问为什么玉竹再次袭来,周晴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和速度,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转绕到玉竹身后,手里的水果刀不受控制的扎进玉竹的后背。 玉竹疼得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周晴!玉竹姑姑!”台野惊慌失色跑来,他跪坐在地上施法救玉竹,但已是无力回天。 黑色雾气在玉竹身边聚聚散散,最后随一阵风消失了。 周晴看着带血的双手浑身颤抖,结结巴巴解释说:“是她,是她,先要杀我的,是她想杀我!”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她死了吗?她不是修行千年的狐狸吗?她不是很厉害嘛,怎么能被水果刀杀死呢?”周晴喃喃自语 台野审视般看着周晴,疑惑的问:“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周晴摇摇头,泣不成声,她杀了玉竹怎么跟荀常交代呢? 台野叹口气说:“你刺中了她的内丹,内丹毁,狐狸亡。” 啊?周晴无力的瘫坐到地上,怎么会这样?她都不到内丹在狐狸身体的哪个部分,为什么会这样?她问台野:“那怎么办,她还能复活吗?” “不能,你刚才看到那团黑雾就是她最后的存在,她,她已魂飞魄散。” “啊,不行!”周晴对着空气一顿乱抓:“姑姑,玉竹姑姑,求你回来吧,求你了,你回来杀了我!姑姑,荀常。。。” 台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静的说:“周晴,你昨晚问我狐狸的弱点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50章 相遇 周晴听他这样说如五雷轰顶,慌乱的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是玉竹姑姑啊,是安若的亲人,我怎么能杀她呢!我只是自保,真的,请你相信我。” 台野面露悲戚之色:“周晴,我帮你是因为安若曾有恩于我,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要不要告诉安若那是你的事。” 玉竹的脸色平静,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周晴多么希望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啊。她问台野:“她真的无法挽救了吗?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赤舍利?长生果?还有什么?” 台野说:“没用的。” “可她的形态并没有消散啊,”周晴话音未落,玉竹便变回了狐狸真身,她是一只褐色的漂亮狐狸,毛发偏红,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地上。周晴不懂狐狸死去都要 变回真身,还以为出现了奇迹,指着狐狸说:“你看,你看,姑姑还会变身!她是不是没事?” 台野摇摇头说:“周晴,你不要心存侥幸了,没用的。” 周晴瘫坐在地上,陷入更深一层的绝望和自责,怎么办?要怎么跟荀常交代呢。 “周晴,这不能全怪你,荀常知道真相后也不会怪你的。” 周晴捂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将来怎样面对荀常。她沉重的叹口气,抬起头问台野:“可是玉竹姑姑为什么要杀我呢?” 台野毫无征兆的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看起来很痛苦。周晴忙问他:“台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席地而坐运功缓了一会才说:“我没事,是玉竹姑姑伤得我。” “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做?”其实周晴大概能猜到,玉竹想要她死是因为她的存在会让荀常陷入更深的绝境,可台野又做错了什么?是帮了她吗? 台野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快要找到荀常了吧,看来唐默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荀常应该就在玉竹姑姑家的附近,玉竹姑姑不想让他暴露,所以才想灭口。周晴,你还找他吗?” “我要找到他!”周晴坚定的说,她有什么错?荀常有什么错?是大家的偏见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好。” 周晴看看地上的玉竹,问台野:“玉竹姑姑的真身有办法保存吗?我想找到荀常后让他处理这件事。” 台野想了想说:“好,交给我吧。”说完他就带着玉竹的真身离开了。 大风从山谷吹来,夹着一股枯枝败叶腐朽的味道,天空中乌云密布,惊慌的飞鸟急着归林,周晴坐在门口等着暴风雨降临。这场景有些相似,使她一阵恍惚,好似被困在雨境中,要是还在雨境中就好了,玉竹姑姑就不会死去。周晴一会安慰自己不会她的错,一会自责到哭泣。人心总是这么矛盾。 这天清晨,周晴打开房门看到漫天雪花,十月初的五台山确实该下雪了。台野昨天来给周晴送些生活物资,并且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荀常出现了,他再次杀光了狐王派来的捉拿他的人! 第51章 上山 周晴想了一夜,决定上山去找荀常,与其两个人各自躲着,不如一起面对。 天气冷了,来朝台的人越来越少,幸而是十一假期,还能听到一些驴友从院子外经过,周晴听到驴友的声音有了想法,她打算扮做驴友上山。她拿着台野给的手机来到台环镇上买物资,手机微信和支付宝登的是台野的小号,上面有一些钱。这不禁让她想起刚把荀常带回家那会她正是这样照顾荀常的,荀常曾对台野的恩,台野回报到自己身上了。 她买了一套冲锋衣,登山包,登山杖,登山鞋,雨衣,大号水杯,食物买的全是压缩饼干。这一去不知多久能找到荀常,周晴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途中若能在某个寺里赶上斋饭便吃斋饭,赶不上就吃压缩饼干。除了爬山物资外,还需要准备一个重要的东西,竹笛。此去危险重重,不知多少狐狸对她虎视眈眈,她在山上既不能大喊荀常,又不能暴露自己的名字,能引荀常出来的办法只有竹笛了。他和安清,安言,周安几人都能识别她的笛声,她相信不管是谁听到笛声都会出来见她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晴给台野打个电话说要出发了,台野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她小心。其实台野有说和周晴一起去的,被她拒绝了。台野身份特殊,他跟着周晴不但保护不了她,反而是暴露她的身份。 她的第一站是中台演教寺,玉竹的狐狸洞在中台去西台小路右侧的半山腰上,据唐默说,荀常就在那附近。想到玉竹,周晴沉重的叹口气,这是她心中无法剔除的一根刺,每次想起来就要疼一下,为自己和荀常,也为玉竹。 台环镇上的摆渡车有行走轨迹,第一站只能是东台鸿门岩,然后是北台,澡浴池,第四站是中台,最后是西台。周晴不想绕圈,准备雇了一辆私家车直接到西台法雷寺牌楼处,从那里下车步行到中台。巧的是,正巧有几个从南台下来的驴友想去西台,于是大家便一起拼车,既省钱又安全。 路上,有个驴友跟周晴说:“你好大的胆子啊,敢一个人来五台山徒步,这种天气很危险的,你带的装备足吗?别看山下是小雪,我听队员说山上下大雪了。” 另一个人见周晴的背包衣服皆是新的,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来徒步吧?” 周晴说:“不是,我和队员走散了,他们刚上山不久,我们约好在中台见面的。” “恩,那就行,你们是哪里来的啊?” 周晴刚想说北京,立即忍住了,说谎说:“郑州来的。” “南台去了吗?” 周晴说:“去了,我就是从南台下来的。” 一路上与他们聊得很不错,周晴暂时放松下来了,仿佛真的是来朝台的。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越能感到云层的厚重,防火道两边的冷杉林里漆黑一片,很容易让人想到魔法世界里的黑森林。 车上有人说:“怕不是要下一场大雪吧。” 另一个人说:“下雪就不走了呗,在西台挂单,五个台中我就没在西台挂单过。小姑娘,你呢,跟我们一起去西台吧?” “我到山上看看。”要真是暴风雪天气她最好是留在西台。 车刚过吉祥寺天果然开始下起小雪,有人开始叹气:“哎,去年国庆节来五台山徒步第一天遇暴雨,第二天是下雪,今年第一天就是下雪。” 他旁边的人问:“去年五个台走完了吗?” “哪能呢走完呢?去年在北台住了两夜下山了。” 大家哈哈大笑,调侃说今年不会在西台睡两夜下山吧。 车到快到法雷寺有人问周晴:“小姑娘,你还从牌楼这下车吗?” 周晴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天气,乌云压得很低,细小的雪花飘飘洒洒已然铺满地面。雪若按这个速度和大小两三个小时之内三四个小时是不会封山的,看看时间,只要下午四点前到演教寺就没问题。她点点头:“恩,我在这下车吧。” 司机是当地人,临走前给周晴外包里塞了一张名片,说:“小姑娘,注意安全,想下山了给我打电话,只要不封山我就来接你。” “好的,谢谢。”周晴挥手与他们道别,人和车离去,花白的道路上徒留两道浅浅的车轮印。法雷寺白玉般的牌楼孤独的伫立在风雪中,犹如形影单只的周晴走在风雪中。想起几个月前一个舒适的傍晚,林海中薄雾四起,微风轻柔,落日余晖下她和周安坐在牌楼边的草甸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那是她和周安第一见面,对她来说是第一次,对周安来说却是漫长的等待后的重逢。 找到他们!周晴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前方有什么艰险阻碍,一定要找到他们! 周晴拿出登山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西台到中台这一段路若晴空万里时是非常漂亮的,一边是墨绿的林海,一边是苍翠的草甸,脚下是被朝台者走出的曲折小道,还有五十米一座莲花台。虔诚的朝台者会三步一叩首的走完五个台,最常见的是穿藏袍的人,他们从西藏,四川等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了心中信念三步一叩首走完这七十公里的山路。 起风了,温度骤然下降,雪花稠密起来。周晴裹裹并不冷的身体回望走过的路,灰蒙蒙的身后只有一串脚印,孤独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好希望雪再大一些,大到掩盖住那串寂寞的脚印,这样天地之间就没有孤独之人了。 周晴离开莲花桩指引的小路向林海的方向走去,据说荀常就在这里的某一处躲着。她脱掉登山包,取出竹笛,对着无边无际的林海演奏起来。这是在台怀镇新买的笛子,音色与她的那只略有不同,但愿荀常他们能听出她的呼唤。风雪再大一些吧,把声音带到更远的地方!荀常,安清,安言,周安,你们听到了吗?来见我啊! 周晴一刻不停的吹奏,嘴巴酸了,嗓子干了,胳膊麻了却不敢停下来,她总感觉他们正循着她的声音找来,声音断了,他们就找不到方向了。 不知何时,细碎的雪花成了鹅毛大雪,狂风肆虐,周晴成了半个雪人。纷纷扬扬的大雪让天地混沌一片,她不敢再呆下去,没有找到荀常,自己再一命呜呼了岂不可惜?她收起竹笛,拍打掉登山包上的雪,凭感觉向中台走去。走了很久才摸到莲花桩的位置,周晴轻快一笑:“五台山果然没有白来,我闭着眼都能环穿六台。” 中台的张居士认识周晴,他惊讶之余赶紧给周晴安排了住宿和热汤饭,周晴捧着热气腾腾的蔬菜面条满足的说:“舒服!” 张居士问:“你队员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自己来的,张居士,最近你有没有见过狐狸?” 张居士笑笑说:“狐狸几乎天天见得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那只,你还在找那只白狐吗?” 周晴差点忘了自己曾经找白狐找了三年,如果那时她没有表现出对白狐感兴趣,荀常还会出现吗?若没有荀常几人的保护,她也许早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吃饱喝足后周晴拿着竹笛又出来了,从演教寺万千樽佛像前走过,她径直到舍利塔下,绕着舍利塔仔细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狐狸洞口,周晴有些失望。这时雪停了,风停了,乌云散了,湛蓝的天空干净明亮,草甸干净明亮,云朵干净明亮,周晴想,世界再透亮一些吧,最好让她一眼看到荀常在哪。 她吹起竹笛,把思念和祈求都揉在笛声中。 第52章 相见 这是周晴在演教寺停留的第三天,期间她把翠岩峰方圆十里内都走遍了。每天早上四点半在演教寺做完早课吃完斋饭就出发,她带几块压缩饼干背一瓶热水,饿了渴了就在山上解决,只有天黑了才回演教寺借宿。高山上的小气候时而阴雨天,时而飘阵雪,时而艳阳高照,不论是何种天气温度总是很低的,风一直没停过,把登山杖吹得呜呜作响。周晴每到一处就吹一遍竹笛,三天过去了仍一无所获。如果天黑前还是没有消息,那明天就启程去北台碰碰运气吧。 五台山是高山草甸,山势平缓,没有崇山峻岭阻碍视线,若不是部分地区被林海覆盖,从高空中俯瞰五台山,草甸上的一切人物景色一览无余。周晴想起几个月前荀常带着她在六个台之间飞来飞去,简直像做梦一样,往事历历在目可忆不可追。太阳西斜,远山升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湿冷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周晴再次失望而归。 她回到演教寺,先去火炉房接一杯热水,炉子边坐着两个年轻的尼姑,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她俩并排坐着烤鞋子,见周晴进来,不好意思的收起鞋然后对周晴笑笑。不知她们是从哪里云游过来的尼姑,大概是不清楚五台山的天气状态,都十月份了还穿着单薄的僧服和布鞋。看样子冻得不轻,两人离火炉很近,脚踏在炉子边缘,伸着手烤火。周晴捧着接满热水的杯子坐在她们旁边,三人互相看看都低头笑了。周晴好奇她们为何年纪轻轻就出家为尼,她们是否经历过世俗的情爱呢? 周晴不住的打量她们,两人都长得很漂亮,在周晴的注视下不停的低头浅笑。后来连周晴都不好意思了,她从冲锋衣里掏出仅剩的两块巧克力问:“你们吃吗?”上山前她没有买到葡萄糖粉,于是买了一些巧克力替代。 她们羞涩的接过巧克力,小声道谢,三人由此聊了起来。周晴问她们从哪里来,一个小尼说:“从闽北的望月庵来,你可能不知道,望月庵很小名气不大,只有当地人知道。” “闽北多寺庙,一个村一个。”周晴忘了在哪本书看过这句话,听到她说闽北时突然就想起来了。 她很健谈而且天真,不等周晴多问就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我妈在我三四岁时上山出家了,我爸再娶不想养我就把我送到我妈那,我妈为了能专心礼佛就把我送到望月庵了,我由师父师叔们抚养长大。”她说的很轻松,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满和抱怨,若非是在爱里长大那就是看破了一切。 “你不是想还俗嘛,你爸爸前不久去上山看你跟师父商量让不让你还俗呢。”另一个小尼笑着说 “我才不呢,我早就发愿今生今世侍奉菩萨了。”小尼红着脸,双手合十说。两人笑了一阵,她又说:“你还说我呢,你不想还俗吗?” “我是师父从望月庵门口捡到的,不知父母是谁,不知自己是哪里人,还俗也不知道还哪里去。” “呀,你可以找一个好听的姓,要不跟我爸爸姓张吧?”说完两人闹作一团,周晴突然意识到她们两个与普通的女孩子无异,纯真,善良,活泼,只是欢脱中多了一丝克制。抚养她们长大的师父一定是位大爱仁慈之人,才会在佛门内养出这般天真善良的孩子。 她们现在虽然穿粗布僧袍,剃发修行,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往后余生都只能青灯伴佛经,她们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正如周晴,现在是世俗之人,也许以后也会看破红尘厌倦生活,到时出家为尼也不是没可能。 这天晚上,周晴睡得很不安稳,她一会梦见妈妈抱着她的相片哭泣,一会梦见荀常在她面前死去,一会梦见荀常和安清结婚,一会梦见周雨娶了个凶神恶煞的老婆。。。漫漫长夜一个梦接一个梦,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筋疲力尽,好似一个晚上过完了自己的前半生。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早课和早饭时间。这不能怪噩梦,梦里的故事虽然不尽人意,但她贪婪梦里见到亲人爱人的片刻时间才会睡了这么长时间。 周晴收拾好登山包,打算跟张居士告别后就出发去北台,一推门却看到满山风雪。 得,又是道阻且长的一段旅途。 她去水房洗漱,正巧遇上张居士,他见到周晴有些意外:“做早课时没有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天不亮就走了。” 周晴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我睡过头了。” “这么大的雪你还走吗?” “要走的。”周晴心里清楚,往后的日子雪会越来越常见,也许过不久大雪就封山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张居士极力劝阻:“我劝你去还是不要走了,等天放晴了再走。每年冬天是五台山事故高发期,况且你只有一个人,出事了连个照应的都没有。” 周晴说:“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就在澡浴池停下。”澡浴池位于翠岩峰半山腰,离演教寺仅有一公里之遥,而且都是下坡路,路很好走。 不知为何,周晴背上登山包离开时,却心慌意乱起来,而且怪事频发,先是登山杖滚到了床底下,然后是水杯掉地上热水撒了一地,再次去打水时手又被烫伤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拦她出发。难道前方有危险?周晴去大殿拜佛,刚进殿里摔了个狗吃屎,她趴在地上虔诚的说:“菩萨,我不走了行不行,今天绝对不走了!” 她此时的动作就是真正的五体投地吧。 周晴把登山包放回铺位上,坐着生了一会闷气,然后拿出竹笛去了寺外的舍利塔下。 荀常,五台山又下雪了,你到底在哪呢? 漫天大雪中响起了熟悉的曲子 ,周晴这次演奏的格外投入,时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一人一狐伫立在舍利塔下。 一曲终了,周晴感觉偏好百年千樽佛像中间躲着一双偷窥她的眼睛,她扭过头寻找那双眼睛,突然听到“呜~”一声叫唤,像狐狸的声音,是狐狸!周晴抑制不住紧张的情绪,是生是死就看是哪只狐狸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佛像林里,一千尊佛像或大或小或站或坐立即将她困住了,就像困在梦里的玛尼堆里一样恐慌。她在里面转来转去,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安慰自己不怕迷路,雪地上会留下脚印,没事。也许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周晴渐渐放松下来,她轻轻叫了声:“荀常?” 一只红色的狐狸突然窜到她跟前,周晴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红狐在她面前蹦来蹦去仿佛很激动。周晴蹲下身,红狐一下子蹦到她怀里,周晴摸着它说:“小狐狸,你认识我吗?” 红狐在她怀里乱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周晴惊了,不可置信的问:“你是,周安?”跟她关系好的狐狸有荀常,安清,安言,周安,荀常和安清是白狐,安言是黑狐,荀常曾说过周安不是黑狐,那红狐就是他了!天呐,这么漂亮的红狐,比荀常还漂亮! 红狐点点头,周晴大喜:“你真的是周安,周安,你不能变成人了吗?你受伤了吗?荀常在哪?安清,安言好不好?”她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切。红狐从她身上跳下来,示意她跟着自己走,绕过几尊佛像后来到一个洞口。洞口很小,只够一只狐狸进出,周晴这个人简直是庞然大物了。红狐在洞口站住,钻进去又钻出来,周晴问:“荀常在里面吗?” 红狐点点头,周晴喜极而泣:“太好了!他,还是人吗?” 红狐点点头,周晴激动的跺脚:“太好了!他怎么不出来啊,是不是没有听到笛声?你快进去告诉他啊,我在这等着,快去吧!” 红狐犹犹豫豫,周晴急得把它塞到洞里说:“你快去告诉他,我在这等着哪都不去。” 第53章 布局的人 周晴在洞外等了半个多小时,红狐进进出出比她还要着急,他们之间不能用言语沟通,都是周晴问问题,红狐点头或摇头。周晴连猜带蒙大致弄清了狐狸洞里的情况,荀常受了重伤在休息,安清安言同样身受重伤不能出来,唯一没受伤的周安还被五念住持封印了法术,几个人真是惨到家了。 周晴缩着脖子跺跺脚,洞口四周的雪被她踩平,她都快成雪人了,空气凉的吸口气都得现在鼻腔口腔中暖一下才敢吸入肺部。她想去火炉房暖和一下又怕谁出来找不到她。 红狐进去有一个小时了吧,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洞里出事了?周晴蹲在洞口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她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到洞口仔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出事了?周晴急得恨不得会遁地术,立即钻进去看看。手机在低温下自动关机了,周晴无聊且紧张的转着竹笛,亲爱的荀常啊,你不要觉得我无能,什么都帮不上,以我这凡人之躯能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了,虽然我们的能力不对等,但若是将来有一天需要我牺牲生命保全你,我也是愿意的。 狐狸洞内,红狐守在封印着安清安言的结界处,只差一点,他再晚回来一分钟安清安言就性命不保。周晴失踪后,荀常突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一不顺心就大开杀戒,先是集云寺的居士,然后是忤逆欺骗他得狐狸,狐王派来的手下更是不知杀了多少人,甚至唐爷爷都未能幸免,要不是黑狐发觉事有蹊跷逃回青丘,这会恐怕也归西了。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接受不了周晴死去的事实,可后来安清查出扔在台怀镇小院的尸骨并不是周晴的后,他反而更加残暴易怒了。 一天,荀常和安清一起外出寻找周晴,一只刚得到灵气的狐狸无意间冲撞了荀常,他暴怒,顷刻间将那狐狸灰飞烟灭。安清大惊,指责他太过残暴,把他近些时间做过的凶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列举出来,安清哭着问他到底怎么了。安清的每一句质问都如一把利剑扎在他身上,痛苦的闭上眼,只是一瞬就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露出恶魔般的神情,冷笑一声说:“既然你同情他们就去陪他们吧。” 他竟然对安清出手了! 安清哪里是他的对手,又对他不设防,一招未接就被他打的飞出几米外。她的头恰巧撞到石头上,差点昏死过去。荀常见她未死正要再次出手,幸好玉竹和安言及时出现才拦住了他。 这时的荀常好似如梦初醒,不停的给安清道歉,说他不是有意的,他控制不住自己。 安清三人眉头紧皱,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玉竹把安清带回去疗伤,两人不约而同的担忧荀常是不是入魔了。不久后,玉竹在狐狸洞外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安言,等他清醒后安清问他是怎么伤得,安言咬着牙不开口。玉竹不安的问:“是不是安若那家伙?” 安言眼中有泪,忿忿不平的说:“都怪周晴,我就知道她早晚会害了兄长!” 安清不赞同他的话,“跟周晴无关,若非安若自愿,周晴一个凡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安言不服,“不要小看她一个凡人,正是这个小小的凡人搅得五台山狐狸一族千年来纷争不断。当年的屠杀,前不久的唐爷爷,黑狐,还有眼下的你我,哪一桩与她无关。” 玉竹心事重重喃喃自语说:“总要想个法子结束啊。” 安清还以为玉竹说的是让荀常恢复理智的法子,问:“什么法子?姑姑想怎么做?” “啊,没,”玉竹一笑带过这个话题,问安言:“安若那小子在哪,反了天了他,连你们都敢伤害,下一个恐怕是我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玉竹气呼呼的去找荀常理论,只是在没见到他,她出门不久就遇到台野,从他那得知了周晴的下落。 安清安言听说青丘又来了人了,两人不放心荀常又回到了他身边。在与狐王的人对决时,安清和方多说了几句话,恰巧有一个人逃脱,这引起荀常的怀疑。当晚,荀常三人的藏身之处被狐王的人围攻,三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荀常问安清是不是她泄露了地方,安清为此和他吵了一架。三人在唐飞的狐狸洞躲了三天,当初荀常在这里以残忍的手段虐待唐飞,里面狼藉一遍,原以为没有人会去,谁料唐默突然回了狐狸洞。几人见面就打了起来,唐默一直边接招边发誓绝不会害他们,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们在这里。荀常不信,执意要杀了他,可他手上有赤舍利保护,荀常遭赤舍利反噬险些重伤,是安清挡在了他面前。唐默落荒而逃,安清当下昏死过去,到现在没有醒。 荀常的偏执到了成魔的状态,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安言也打伤了,清醒过来时才觉得后悔。荀常恐怕唐默把他的踪迹泄露出去,连夜带着昏迷不醒的安清安言回到了他最后的去处,中台翠岩峰。 这些天同他们在一起东躲西藏的还有周安。 到现在周安仍想不白周晴是怎么消失的。那日,他和周晴跟着五念住持一起回到集云寺,在集云寺外见到了一个很像当年赠给周晴赤舍利的高僧,未等他上前确认,五念住持就带着他们进寺里了。他眼看着寺里的居士领着周晴去客房休息,那是一间普通再普通 的房间,周晴笑着跟他挥手说:“我先睡会,你也去休息吧。”他看着周晴关上门才笑着离开,虽然刚经过一夜的奔波,虽然仍被宿命纠缠着,可周晴一直是那个坚强不屈,聪明勇敢的周晴啊。 周安一个人出了集云寺,见高僧还在那打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坐到高僧身边,想等他结束之后问些问题。他一坐下就感到异样,在想起来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高僧念了句“阿弥陀佛”,飞快的转动手里的佛珠,周安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晕了过去,等他清醒时一切都变了,他变成了没有灵力没有法力的普通狐狸,周晴消失了,荀常入魔了。 他们背后好像有只手在操作着一切,周晴在哪里,大家的结局如何不得而知。 昨天下午,他听山中的小狐狸说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在中台吹笛子,他就猜到了可能是周晴,本想把消息告诉荀常,又怕是狐王搞的鬼,只好忍了下来。他准备连夜赶到这里确认是不是周晴,谁料晚上下大雪让他迷路了,在山中转了一夜累到半死,天亮才摸清方向。与他同时到演教寺的还有荀常三人,周安见到他们后才了解昨夜发生的事。 荀常自打回到演教寺外的狐狸洞后便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在狐狸洞发疯,他害怕误伤安清安言,用仅存的理智做了一个结界护住他们。这些天,荀常一边和狐王的人周旋一边寻找周晴,身心严重透支,做完结界后心力憔悴,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地昏睡过去。周安在怕被改变默默看着这一切无声的叹口气,没多做停留就出来了,他心里观念周晴,想尽快确认吹笛的人是不是她。 他一出洞口就听到熟悉的笛声,是她!虽然只看到一个满身风雪的背影,周安还是一眼就认出她。荀常昏睡不醒,他又没有法术让周晴进来,于是着急的进进出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荀常醒了,周安正要与荀常说周晴在外面,荀常莫名其妙的像结界袭来,慌乱中周安挡在结界前被荀常击昏,随后荀常又跟着晕了过去。 周晴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任何出来,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取暖,默默念着:“再等十分钟还不出来我就走了,最后十分钟。” “周晴?”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周晴回头一看是几个穿古装的男人,他们个个亭亭玉立,玉树临风,在风雪中别有一番情调。周晴猜测他们应该是狐王的人,她听到名字下意识的回头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她还是要赌一把,故意装作吓一跳的样子,拍拍胸口说:“哇,吓我一跳,你们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哎,你们的衣服好仙啊,这样穿不冷吗?” 一个如白面书生,气质冷峻的人问她:“你是周晴?” “谁,周晴?我不是。”她悄悄把竹笛按进雪里,只希望他们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你藏得什么东西!”有人大喝一声,周晴吓得一哆嗦,强壮镇定的说:“没什么啊,你嚷什么嚷,我藏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我认识你吗?” 她话音未落,那人手一挥,一阵风把雪吹开,绿色的竹笛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人说:“听说有人在这座山上连吹了三天笛子,而周晴最擅长吹笛,此人就是周晴无疑了。杀了她,去狐王那里领赏!” 周晴一听,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她不怕死,怕死之前没有见到荀常。荀常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慌乱中,她拿起笛子吹了起来,希望荀常听到笛声后知道她没有死,不要被仇恨左右。 几人正想对她出手,一人及时制止道:“慢着,说不定笛声能引出安若。” 周晴顿时停了下来,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荀常若听到笛声肯定会出来寻她,他现在身负重伤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这样岂不是害了他。蠢死了蠢死了! “没有她,我们照样能揪出安若。上!”一个人迫不及待对周晴出手。 周晴闭着眼睛等死 ,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惊喜的含泪的眼睛,“荀常!”周晴紧紧抱住他,心头涌上无限感动,他的盖世英雄终于出现了! 第54章 中台大战 “周晴,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荀常抱着她喜极而泣,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太好了!周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没事,荀常,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周晴哽咽着说,短短二十天来天未见,竟如一生那么漫长。周晴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打击才让曾经总是带笑意的温柔的面容充满戾气,“荀常,这些天,你受苦了。”周晴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周晴,我没事,是我不好,那天不该离开你的。”荀常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一样。那天他急匆匆的赶半山腰小院,只见一片狼藉不见周晴,他觉得浑身发冷。如果周晴不在了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守护了上千年的爱人,跟她一世一世的离别,这是她轮回中的最后一世,只要解除诅咒,吃了长生果周晴就拥有了特殊体质,只要好好修炼就能跳出轮回,长长久久的活着。荀常努力这么久,眼看他们就摆脱宿命永远的在一起了,若这个时候周晴被杀,他怎么能甘心!他不相信周晴死了,把黑狐打了个半死才问出她被五念住持带走了。他去古南台找人,半山腰小院里莫名出现了一具跟周晴相似的尸体 ,荀常紧绷的心弦突然断了。 “喂,安若,你可真是个情种啊,千百年来你听过见过的人和狐相恋生出的悲剧还少吗?”一个人见他们你侬我侬看不下去,嗤之以鼻的说。 “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荀常擦干周晴脸上的泪,拍落她头上的雪,把她挡在身后,说:“我今天不想杀人,你们走吧,回去告诉狐王,我要跟他谈和。” “谈和?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你有什么资格跟狐王谈和?”几人嘲笑荀常异想天开,从古至今,还没有谁敢跟狐王讲条件。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算,想活命的话赶快离开,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来绑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荀常冷冷的说。 “安若!谁生谁死动出手之后才分晓!”一个人看不惯荀常的态度,他们生在青丘长在青丘一直以来都觉得自身比别的狐狸身份高贵,不论到哪里都是被优待的,哪受过这样的冷遇,当下恼了,话不多说像荀常袭去。 一个人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动手了。 荀常不怕他们,但怕误伤周晴,快速的给周晴做个结界把她保护起来,让对上他们。他无心恋战只想速战速决,出招毫不客气,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只见狂风大作,大如羽毛的飞雪变成一把把利剑被他们当做武器过招。周晴知道荀常身上有伤,担心他不敌众人,又不敢大叫让他分心,只好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紧张的看着他们。此时她好恨自己无能,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若是能和荀常肩并肩作战该多好啊。 第55章 ‘超凡脱俗\’的身体 凌厉的剑气在周晴眼前飞来飞去,她紧张的看着与荀常斗法的几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给她一把刀她能。。。猛然想到云竹,自责和不安让她痛苦的看向荀常,该怎么跟他交代呢? 荀常他们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一道道剑气落在雪地上,雪花四溅,落在石头上,石头立即分崩离析。幸好这冰天雪地的无人来朝台,不然被别人看到不知要编出怎么样的故事呢。 荀常与他们初交手时就感觉出这几人并非是狐王派来的,他们没有受过统一训练,毫无默契可言。但见几人法力都不低,不像是普通的狐狸,难道狐王换策略了?让青丘几个大家族的子弟来捉拿他?如果说前几次狐王派自己的人来捉拿荀常是孤军奋战,那么鼓励青丘几个大家族的子弟来就是联合作战了,只要荀常杀了其中一人便是得罪一整个家族。这个老狐狸!荀常不敢下死手,想到周晴的安危,他万万不敢让自己四处树敌。 几人好像发现荀常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了,不但敢正面接招还出手愈发狠厉起来,荀常以退为进,渐渐处于被动,找到机会休战说:“各位,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来找我的麻烦?” “安若!你休要装无辜,你杀了那么多同族简直是丧心病狂,即使狐王不来捉拿你,我们也不会让你继续猖狂下去。你就是我狐狸一族的祸害,我们今日来就是为青丘除害的。”一个双眼狭长,面容精美的蓝衣少年的人厉声说,一副正义凛然替天行道的模样。 周晴听了这话觉得刺耳,冷笑着说:“你说谁是祸害!让狐王搞搞清楚谁是祸害,谁是老鼠屎再来找我们吧。” 几人对荀常久攻不下正愁突破口呢,见周晴说话有了主意,他们交换过眼神后,两人突然向周晴袭来。 荀常大惊,忙过来保护她却被剩下的人缠住。 虽然有结界保护,荀常还是吓出一身冷汗,周晴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她低低咒骂一声:“妈的!臭狐狸,吓死老娘了!” 蓝色少年叫嚣着:“周晴,狐王说了,不管是杀了你还是安若,都有重赏。” 周晴不甘示弱的说:“我是人类,你杀了我会遭天谴的,恐怕你领不到赏就和一起下地狱了!” “你!”他被周晴骂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铁青。 “哼,没出息!”周晴冷哼一声:“你们既不能杀我,又打不过荀常,不要自讨无趣了,还是回青丘去吧。”既然荀常想找狐王谈和,那他自然不会再把这批人杀掉,这样也好,大家的罪都少一些。 另一个紫色长袍的人不比蓝衣少年年长,却比他稳重许多,其实他也不一定比蓝衣少年年长,狐狸嘛,修成什么样的人形完全看自己的意愿。就像台野,还没有安言年岁大,却修成了四十岁的中年人的模样,据他自己说,他还没有修成人形是爱上了一个少女。他陪着一天天少女长大,陪着她嫁人,陪着她生儿育女。直到有一天平静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坡,女人的丈夫上山采台蘑时意外滚下山坡,被人发现时早已气绝人亡。女人伤心欲绝几度轻生,恰巧这时台野将要修成人形,于是变成了和女人年纪相当且外貌像她丈夫的模样。台野变成人后对女人关爱有加,两人曾有过一段短暂且幸福的婚姻生活。周晴问他在一起几年呢,为什么急着分开呢,是被狐王发现了吗?台野说因为女人寿终正寝死了,他们在一起了近三十年的岁月。周晴咂舌,三十年对他来说确实短暂,对那个女人来说确实后半生。周晴又问台野,有没有找过女人的转世。台野说找过,没找到,然后就没有后话了。。。周晴听完后万分庆幸与她有缘的是荀常,荀常多专情多了不起啊! 成熟稳重的紫衣人看着周晴,笑得耐人寻味,说:“恐怕我们不用陪你下地狱。” 周晴和蓝衣少年同时开口问:“为什么?” 紫衣人说:“你吃了安言带回去的长生果,虽然看着还是人类的样子,其实已经算个半仙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了。” “啊?真的?”周晴懵了,她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手,掐掐腰,然后惊喜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太好了,这样不就能和荀常长相厮守了嘛。 紫衣人说:“当然是真的,长生果一百年才结一次,每次结两个果子,这次的其中一个被安言偷取了。周晴,怎么说呢,安若真是好算计,安言好有勇气,你好有运气,天时地利让你们占全了,这次的果实哪怕晚成熟一天你们都得不到。” 周晴才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沉浸在自己是半仙的喜悦中,也不管对方是想杀她的人,追问道:“你说我现在是半仙?那我是不是可以修炼了?”妈的,等老娘修炼成仙了,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哈哈,女子报仇一千年不晚! “当然可以,就算是普通人机缘一到也能修炼。你有赤舍利加持,按说机缘早就有了,只是你被唐飞诅咒,每一世都活不长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别跟我提赤舍利!它在我身上的时间远没有在你们狐狸一族身上的时间长。那个,我真的是半仙了?”周晴用意念握紧拳头再伸开,好奇的说:“我怎么使不出法力呢?” “哼,幼稚!”蓝衣少年不屑的对她说了一句。 “想要拥有法力还需勤加修炼才行,你吃过长生果后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吗?”紫衣人问。 周晴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有一些,”但是具体哪一些她还说不上来。 她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远处山崩地裂的声音,才意识到荀常还在与人打架,她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是半仙,那狐狸杀了她还会遭天谴吗?气氛有些尴尬,周晴轻咳一声,准备说点好话保住小命。 紫衣人率先开口了,“周晴,你偷吃长生果在先,我们率狐王之命捉拿你,杀了你,自然不会遭天谴。你说,我们是不是不用陪你下地狱了?”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周晴却听得毛骨悚然。 第56章 忽悠大师 蓝衣少年听他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利剑,幸灾乐祸的说:“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道理。周晴,妖女,看你还能怎样狡辩!” 奇怪了,明明自己是狐狸精,却叫半仙妖女,哪有这样的道理!周晴看看他手中的剑,盘算着荀常这个结界能抵抗多久。 蓝衣少年见周晴眼睛咕噜咕噜转,知道她又想耍什么心眼,不能再被她唬住了,手中长剑发着幽幽蓝光毫不客气的刺向结界。 一击未破便是第二次,第三次。。。每一击都让她心惊肉跳。 尝试几次后,结界没有什么破绽,周晴在里面抱胸挑挑眉,“哎呀,我的安若就是厉害,哈。” 蓝衣少年气急败坏的把长剑一收,询问紫衣人:“怎么办?” 紫衣人上下看看结界,会心一笑说:“不急,我有办法。” 此人一看就颇有城府,比蓝衣少年那只又坏又笨的狐狸吓人多了,周晴眼皮突突直跳,害怕的看看荀常那边。荀常一边对战一边留意周晴,他做的结界固然刀枪不入,但也不是无懈可击,一旦找到破绽周晴就凶多吉少。。。几句话的功夫,荀常便占到上风,越快解决掉这些人越好。 此时,紫衣人正胸有成竹的打开结界跟周晴谈条件:“周晴,只要你把赤舍利给我,我就放了你。” “林泽,你,我们可不是来要赤舍利的。”蓝衣少年不敢相信的看着紫衣人说。 紫衣人,也就是林泽说:“我知道,小果,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争夺了一千多年的赤舍利是什么样的,难道你不好奇吗?” 被称为小果的蓝衣少年说:“听名字就是邪物,我才不想看,”话是这样说,他仍是期待的看向周晴。 只有有所求就有对付的办法,周晴听到他们想要赤舍利后心里有了打算,赤舍利如今在哪她也不知道,但既然他们以为它在自己手上那就是在,眼看结界已被打开,稍有不慎就成了亡魂了。她才得知自己是半仙,未修成正果就死了那多可惜。人间有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把这些个臭狐狸踩在脚下羞辱。她说:“想要赤舍利我给你就是了,何必打打杀杀的。” 早上起床晚没赶上斋饭,出门前她从登山包里拿了一块压缩饼干一块巧克力,压缩饼干太大,不像赤舍利,巧克力嘛马马虎虎能说通,反正他们也没有见过。她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忽悠道:“赤舍利是我的心爱之物,我一直随身戴着但又不敢外漏,只好把它封存起来,既然它能换我的性命我给你们就是。”她说着就要撕开巧克力包装袋,林泽和小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周晴却突然握紧袋子,跟他们确认:“我把赤舍利给你们,你们真的不杀我?” 小果急切无脑的说:“当然了,你快点打开让我们看看!” 林泽见他的人与荀常队长已落下风,对周晴不耐烦起来,“周晴,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又怎样!”周晴见他威胁自己,把巧克力捂得更紧了,“你们应该知道赤舍利是从我身上抢不走的,除非我主动给你!” 林泽知道不能用强,只得耐着性子说:“这我知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赤舍利给我我保证不找你的麻烦,小果可以为我作证!” “啊?”小果一怔,硬着头皮说:“对,我们说话算话!快点让我们看看赤舍利的样子吧。” 切!鬼才相信狡猾的狐狸精的话!周晴心中不屑,表面上装得无辜,小心翼翼的露出巧克力外包装,小心翼翼撕开塑料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一小半的巧克力,神秘的看看他们。 “嘶~”小果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不确定的说:“赤舍利不应该是红色的吗?这怎是黑色的?” “你色盲吧,这明明的红得发暗了。因为我常年佩戴,它的颜色已经和我的血液的颜色差不多了,你懂什么?”周晴瞥了他一眼嘲笑着说 小果怀疑的歪歪头,他这个动作倒是和荀常有点相似,就是不如荀常可爱。周晴再往外抽出一点,小果又“咦?”一声:“我听说赤舍利是颗圆珠子啊,这怎么是方形的?” “周晴,你敢耍我!”林泽总算反应过来了,他怒目圆睁的看着周晴,右手慢慢集起飘落的雪花,雪花变成一枚枚飞镖到悬在半空,只等他下一步动作。周晴咽了咽口水,这些飞镖要是扎在自己身上那不得成刺猬啊。 “周晴,你在耍我们?”小果也跟着怒吼,他手中的长剑再次发出吓人的蓝光。 两个人都蓄势待发,周晴强装镇定,做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说:“不信?好啊,那就试着抢一下,抢一下?” 她晃晃手里的巧克力,“你们应该听说了,用多大的力量抢赤舍利就会遭到多大力量的反噬,谁敢试一下?”也许她的目光太坚定,林泽小果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荀常见林泽小果两人举起剑以为他们要对周晴动手,慌忙的解决掉眼前几人,从远处瞬移过来护住周晴,并一招将林泽两人打出几米远,他紧张的问:“周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荀常来了,周晴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我没事。”荀常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扭头换了表情,冷冷的对刚从雪窝里爬起来的林泽两人说:“别逼我杀人!” 林泽不自觉退后一步,小果嘴上不饶人,说:“安言,你为了这个妖女还想杀多少同族?” 周晴见荀常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两人打出老远,心里长满底气,点着小果和林泽说:“你,们才是狐狸精好不好?”说完躲在荀常怀里贱笑着把刚才剥开的巧克力扔进嘴里,夸张的嚼几下嘟囔一声:“两个笨狐狸!” “好啊,周晴,你敢耍我们!你这个~魔女!”小果气急败坏,妖女两个差点脱口而出,脑子一拐弯换成了魔女。 周晴挑衅的挑挑眉,小果碍于荀常的淫威不敢出手,气的暴走。林泽的眼神阴沉的吓人,周晴往荀常怀里靠靠,打算从下午开始修炼,争取早一天凭自己的本事把林泽踩在脚下,毕竟狐假虎威只能耍一时威风。 荀常对林泽说:“带着你受伤的朋友们回青丘去吧,以后不要来五台山了,这蹚浑水不好淌。” 林泽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临走时放下狠话:“周晴,别让我抓到你,否则。。。!哼!” 第57章 唐默的初心 青丘的人离开后中台恢复了平静,荀常周晴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大雪落下,风雪很快将打斗的痕迹掩盖,周晴问:“荀常,纷争结束了吗?” “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周晴,你怕吗?” 周晴摇摇头,“我不怕对手强大,我只怕自己无能,也怕我成为对手要挟你的工具。” 荀常扭头看看她,她亦看着他,荀常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安若,”台野在台怀镇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正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心里突然堵了一口气。人间有句俗语叫“造化弄人”,不知荀常知道云竹的事后会如何抉择。其实他心里一直有所怀疑,周晴到底知不知道狐狸的弱点在哪。人类都说狐狸狡猾,但在狐狸看来人类何尝不是残忍奸诈的种族呢。想想千年前那场屠杀中,人类所用的手段和计谋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恐惧。 “台野,你来了。”周晴听到台野的声音心虚的推开荀常,不自然的拍拍身上的雪。 “恩,我在台下听到动静,就上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安若了。安若,你没事吧?”台野感到周晴回避的眼光,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宁愿没有看到那个场景。 “我没事,台野,台缘酒店怎么样了?我爸妈。。。”荀常停顿一下,换个称呼说:“荀父荀母怎么样了?”他本以为可以为荀父荀母养老送终的,没想到缘分这么浅。明知缘分已了,却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询问他们的状况。 “你放心,都挺好的,周晴的父母也挺高的。”提到荀父荀母,台野更是感慨命运最会戏弄人,那日荀母听到荀常和周晴遇难的消息后几次昏厥过去,哭了几天眼睛都快哭瞎了。周晴的母亲张琳,更是悲苦到一夜白头。。。想来荀常和周晴不会再有机会回去跟他们见面了,实话实说只能让他们多一份牵连,还不如说句好话让两人早点放下。 “恩,那就好,”荀常舒了一口气。 周晴低头苦笑一下,怎么可能会好,妈妈不一定哭成什么样了呢,在她的梦里,妈妈抱着她的照片夜夜哭到天亮。 “别站在外面了,我们进去说话吧。”荀常听到抽泣一声,以为她是冻着了,握住她的手说:“很冷吧,我带你进去,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的狐狸洞长什么样嘛。” “恩,好。”她没有感到冷,只是觉得凉凉的。说来也怪,她好像对冷暖,饥饿,口渴,疲劳没有那么敏感了。她现在的感知好像是来自于记忆,她看见雪,觉得应该冷才感到冷。她半天不吃东西,觉得肚子应该饿了就真的会饿。难道这就是半仙的体质吗? 三人正要进去,荀常却突然停下脚步,瞥一眼一尊佛像后面厉声说:“出来!” 周晴忙躲到荀常身后,警惕的看着那个方向。 随着两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后,一个披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佛像后出来。 “是你,京郊的那个妖怪?你怎么在这?”周晴大吃一惊,他曾把周晴骗到京郊山崖上逼周晴交出赤舍利,不过安言说把他废了,他怎么来五台山了? “唐默,你来这里干什么?”荀常冷冷的问。今日可不是寻仇的好日子,今日他和周晴重逢了,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对别人可没有耐心。 “安若,我来是寻求合作的,真的,眼下这种情况你多一个朋友就会少一个敌人。”唐默真诚的说。 他就是唐默?唐飞的儿子?周晴狐疑的打量他,荀常废了他老子,他来跟荀常求合作想耍什么花招?况且他还曾差点杀了她。周晴才不信他,小声提醒荀常:“别相信他,小心有诈!” 唐默听到周晴的话说:“周晴,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但是眼下安若多一个合作伙伴就多一份力量。五台山已经不是昨日的五台山,唐飞那个老家伙不中用了,唐休唐乐两位长者不问世事,年轻一辈的修行者中大多被青丘策反,青丘几个大家族对五台山虎视眈眈,你们愿意看到五台山落入青丘人之手吗?安若,你应该清楚,五台山一旦被青丘接手,你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荀常问他:“你想怎么合作?” “我想做五台山的长老,你帮我得到长老之位,我帮你解决掉青丘的麻烦。” 周晴不了解青丘的情况,也不知道唐默其实并不在乎唐飞,甚至对他充满仇恨。她只知他们是父子,荀常废了唐飞,算是跟唐默有杀父之仇,若是将来他当上五台山长老,荀常照样无安身之地。她直言说:“安若差点杀了你父亲,你当下长老能容得下我们吗?” “什么父亲,唐飞那老家伙不配,”唐默咬牙切齿的说,“安若,我想你也想知道青丘那边要怎样对付你,你和你的人不方便去打探消息,我方便去。五台山上知道我的人也就你们这几个人,青丘的一个不知,所以我最合适替你去探消息。怎么样,你接不接受合作?” 荀常,周晴,台野三人互相看看,周晴仍有顾虑,但是她知道自己了解的太片面化所以不发表意见。台野说:“我觉得可行,安若,我们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在青丘给我们传送信息。以前我们跟黑狐斗,跟唐爷爷争,都在我们熟悉的五台山上,所以无所畏惧,但是青丘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 荀常思索片刻,问唐默:“我怎么相信你呢,你会不会和青丘的人灵应外和设计我呢?我能帮你坐上长老之位,青丘的人也能。” 唐默自嘲的说:“我一个无名小卒青丘怎能看得上我,我何必去那自取其辱。”他面对群山张开双臂仰起头,陶醉在这一刻,风吹起他黑色的披风,像个悲情的英雄, “不瞒你说,我虽然对唐飞没有感情,但是让我看着五台山落入他人之手那是万万不能!我放心不下东台笠子塔上的云海日出,西台挂月峰上的日暮烟霞,南台锦绣峰上的文殊花海,北台叶斗峰上的清风明月,还有这中台演教寺外的皑皑雪山,以及台下镇上的竹林,古老的寺庙,缕缕香烟袅袅升起的曼妙。。。”唐默动情的描述五台山,他一定爱惨了这里,才会连寺里的香烟都能让他动容。 周晴看着纷飞的大雪,有了和唐默一样的情愫。她也爱五台山,爱它穹顶的流云星河,爱群山上缥缈的薄雾,爱林海里潺潺流水,爱草甸上打盹的牛群马群,爱给她提供食宿的寺庙,爱生在长在五台山的荀常,安清,安言。如果有一天她被逐出五台山,她定要以命抗争。 众人不语,唯有风雪咆哮,良久,唐默开口说:“其实做不做长老无所谓,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安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实现。”他突然走近周晴,荀常立即挡在他面前,他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说:“这就是我的诚意!” 周晴伸头看看,竟然是赤舍利!原来在他手里,周晴心想,都把赤舍利给她了,可见心诚! 荀常似乎还有所犹豫,看看赤舍利,看看周晴,纠结了一会才接过赤舍利说:“既然如此,请跟我进去详谈吧。” 第58章 商讨对策 别看狐狸洞口小,洞内却别有一番天地。 周晴一进去就到了躺在石床上的两人一狐,人是安清安言,狐狸是周安。她忙问:“他们怎么了?安清,安清!”着急的跑过去才发现他们外面有一个结界。周晴疑惑的问荀常:“他们在家里怎么还要解决啊?” 荀常难为情的说:“这个说来话长,一句话解释不清楚,周晴,你先过来坐。” 周晴不放心的问:“那安清有没有事,什么时候醒?” 荀常说:“他们没事,睡了一夜又半天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周晴听到这话才安心,她坐到荀常身边四下打量狐狸洞,洞内设施很简单,四周是石壁,每面石壁上都亮着一排长明灯,火苗左摇右晃,看来狐狸洞是四处通风啊。一个大石床,两张木桌,一张挨着墙壁,上面放满了书,一张就是面前这个,几个凳子,还有一个藤椅。周晴觉得藤椅很亲切,于是走过去坐下。 “小心!”荀常的话迟了一步,周晴和藤椅散了一地,荀常忙过去搀扶起她,担忧的问:“磕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周晴揉揉摔疼的胳膊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啊,给你坐坏了。”木材一块比一块硬,周晴被硌得全身疼。 “没关系,我组装起来就是了,它存在的时间太长了,中看不中用。”荀常扶着她坐到凳子上说:“这还是你第一世时坐过的藤椅。” “什么?第一世,公元八百多年?一千一百多年了?”周晴睁大眼睛问。 “是的,所以中看不中用嘛,它坏一次我就修一次,一直保持的好好的,就是不能坐了。”荀常脸色如常的回答。 可怜的荀常啊,深情的让人心疼,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周晴一定会给他个大大的熊抱。也许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惊醒了床上的昏睡的人,红狐嗖一下跳下床,跑到周晴脚边乱转,周晴蹲下身把它抱到怀里。安清安言两人懵懵的看着一屋子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周晴身上,周晴对他们笑笑,安清先反应过来,她激动的从床上下来,扒拉着周晴左看右看,“周晴,是你吗?安若找到你了?你没事吧?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安清的身体有些虚弱,周晴也因刚才摔了一跤浑身疼,两人搀扶着坐下,周晴把些天发生的事跟他们讲了一遍,不过没有说见过云竹的事。说到台野如何帮她,荀常和安清给台野道谢,台野也默契的没有提及云竹,尽管这样周晴仍然惶恐不安。 荀常把赤舍利给周晴系到手腕,说:“你暂且带着赤舍利,它可以保护你。” 丢丢转转赤舍利又回到她手上,别人用它修炼,她却用来保命。突然想到自己已是半仙之躯,周晴兴奋的说:“我不但用它保命还可以用它修炼,荀常,快告诉我怎样用呢?” “不行,你不能借助它修炼!”荀常立即反驳说,周晴不解,其他人也不解,大家争夺赤舍利不就是它可以增加修为吗,为何周晴不可以?荀常怪异的举动引起几人同时发问:“为什么不行?” 荀常说:“赤舍利的灵气太足,周晴的身体受不了容易走火入魔。” 安清点点头说:“有道理,周晴,你不要着急,先把长生果的能力吸收掉,以后修行就很快了。” 荀常附和说:“对,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 “行,我听你们的。”她见荀常不着痕迹的舒口气,就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许是当着唐默外人的面不好说,等他走了再问问吧。她现在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一直说赤舍利能保护我不受伤害,为何在北京时还要让安言或周安日夜不分的跟在我左右呢?” 安言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低下头避开周晴询问的视线。安清解释说:“黑狐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模样迷惑你,我们怕第一世的悲剧重现,所以一直跟在你身边。” “哦,原来是这样,那青丘的狐狸是不是也可以变身啊,那我区分呢,谁跟着我啊,安清?安言?”荀常总是有事要忙,还是安清,安言靠谱。 安清说:“我跟你在一起,我现在不用忙台缘酒店的工作了,有很多时间。” “好啊,”周晴愉悦的说,跟安清在一起好,安清会给她讲前世的故事,安言只会冷着一张脸,别人说三句话他接一句就不错了。 安言事不关己抱着双臂,说:“我看没必要,在北京时我就觉得没必要跟着她,谁能骗得了她啊,她前八辈子所有的心眼加起来也没有这辈子的多。” 这话不像是夸她,周晴还是接下了,她笑着说:“你说得对,我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安言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家都笑了,这么多天笼罩在众人心头的乌云散了一些,难得的轻松一下。荀常说:“姑姑在就好了,她要是知道周晴没事肯定开心。台野,你这几日有见过姑姑吗?” 周晴突然忍不住抽搐一下,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了,众人的目光集在台野身上,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台野和荀常。 台野说:“没有见过,上次见她还是周晴刚失踪那会。” 安清说:“姑姑生性自由洒脱,也许是不想插手这些是非,躲出去了呢。” 荀常点点头,“姑姑倒是不用人操心,周晴,”他突然叫了一声周晴,心虚的周晴正低头玩弄着手腕上的赤舍利,听到他的声音像被银针刺中了穴道,浑身一麻,慌乱的抬起来,“啊?什么?” “周晴,北京你回不去了,狐狸洞不方便你生活,改日我们一起搬到半山腰小院住吧。”荀常说 “小院安全吗,其实我住在演教寺就可以。”演教寺的斋饭还是不错的,偶尔还可以去不远处的澡浴池串串门。“住哪以后再说,先说说怎么对付青丘的人吧。为了防止敌人变成我们之中谁的样子搞破坏,我提议我们搞个暗号,发现谁不对劲时用暗号确认。”周晴举起手说。 “哼,”安言轻哼一声说:“在坐的只有你需要用暗号,我们能分辨出来。” 这破小孩又开始跟他唱反调了!没办法,她确实是最弱的,她腆着脸说:“那就我自己用呗,我搞错对象了善后的还是你们。” 安清说:“那就定个暗号,说什么呢?” 周晴想了想,说:“我要是发现谁不对劲就问,‘你吃了吗?’,你们就说‘吃的台蘑。’怎么样?” 除了安言别别扭扭的吐槽一句:“幼稚,”其他人都笑着点头说可以。 然后大家商量唐默什么时候去青丘,以什么身份去,到那做什么,怎样传送情报等等。周晴对青丘一无所知,只听他们说不参与讨论。说到狐王再派人来捉拿荀常和刺杀周晴时怎么办,荀常说:“周晴有了赤舍利他们杀不了,想要捉拿我也不是容易的事,只是你们,”他看看安清,安言几人,带着歉意说:“恐怕已经因为我受到牵连了,你们凡是注意安全,不要与他们再有正面冲突,尤其是安言,不要义气用事。” “恩,兄长,我有分寸。”安言懂事的说。 “台野,台缘酒店就拜托你照顾了。”荀常说 “恩,放心吧,我们培养的心腹已经在总部站稳脚步了,”台野说 周晴期待的看着荀常,荀常忍着笑说:“至于周晴嘛,从明天开始跟着安清修身养性吧。” “别说的那么含蓄,是修炼成仙!”周晴得意洋洋的说,“那你呢?” 荀常收起笑容,看看周晴怀里的红狐说:“我要去古南台见见五念住持。” 第59章 真假赤舍利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天黑时才停,接着又刮了一夜大风,次日,天蓝得耀眼,大朵大朵白云飘荡在半空,林海和草甸上明明暗暗落满云的影子。一夜大风把雪吹散,迎风坡露出略带绿色的草甸,背风坡窝满雪。 周晴怂恿安言跳进去看看雪有多深,安言不肯,周晴转身跟荀常撒娇,荀常二话不说跳进雪窝,雪一下子没到他的脖子处,头发上和脸上沾满雪,他甩甩头伸着脖子求救,神态和狐狸一模一样,无辜又可爱。 周晴爱到不行,伸手去拉他,没想到他却使坏一把把周晴拽到雪窝里。周晴没有防备,啃了一嘴雪还被雪呛到气得抓一把雪往荀常脖子塞,和他闹起来。安清在上面也没有闲着,团了个雪球向荀常丢去,红狐兴奋的蹦跶几下,一不小心掉进雪窝里瞬间被淹没。周晴和荀常赶紧扒拉雪找它,找了一会没找见,荀常怕它窒息死了最后用法术挪开雪窝才把找到它。周晴拍打着红狐身上的雪,实在不能把眼前这只漂亮欢脱的红狐与温和儒雅的周安想成一个同一个灵魂。她奇怪的说:“周安,你是人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怎么变成狐狸后就活泼起来了呢?” 红狐哼唧几声周晴听不懂的语言,荀常安清安言三人却笑了。周晴问:“它说了什么,不要欺负我听不懂啊。” 安清说:“没什么,你可以不用把它当周安,它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灵狐。” 荀常说:“我下午便去古南台找五念大师,周晴,你不要乱跑啊,青丘的人随时会来。” 周晴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去忙你们的,我会小心的。对了,荀常,我想要一套汉服,还有一个酷酷的披风。”昨日见青丘的人穿的汉服,儒雅中带着一点仙气飘飘的气质,又见唐默拉风的黑色披风,在风雪中有种末路英雄的悲壮感。周晴慕了,也想要。 荀常说:“想要就去买,下午你和安清一起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我记得是有的。” “我没钱。”周晴呵呵一笑难为情的说,自从工作后就没张口问谁要过钱,眼下自己已是法律上的死人,不敢动用账户上的钱,连登陆自己社交软件的勇气都没有。“我找你的这些天,都是台野接济我的。” “那就找他再要点。”荀常理所当然的说。 “啊?这多不好意思。”周晴以为荀常神通广大会有别的办法,原来也得靠别人接济。 荀常说:“没事,他又没有家室,我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他自己又用不完。” 用不完就可以补贴你的家室是吧,周晴默默吐槽一句。其实周晴的担心多余了,在往后十年的日子里,台野几乎成了几人的取款机。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还得想一想下午见到他时怎么开口借钱吧。说借钱有点虚伪有点底气不足,可能还不上,她摸着手腕上的赤舍利想,要不借他戴几天? 澡浴池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下撤到台怀镇,小路比较复杂,穿越草甸,陡坡,林海,还有横跨几条河流。春末到初秋这段时间景色非常美,潺潺流水,鸟语花香,除了费膝盖其他没毛病。九月底十月一下雪就不行了,不但费膝盖还费命。小道两边是深坑,陡坡,断崖,大雪天坑里窝满雪,路况不熟的人很容易受伤。冬天在户外受伤很危险,救援不及时的话容易造成失温,去年就有两男一女三个驴友丧命于此。五台山的最低气温有零下三十度,再整日不断的大风,很是摧残人。 偏偏风雪五台山的又浪漫至极,诱惑着无数朝台者前赴后继。 这条路周晴走过很多次,哪里有个坑哪里有根树根她都熟记于心。胆小的人都命长,每当遇到陡坡,周晴通常用不体面的姿势下来,这次也是,她坐到雪地上,先用登山杖探探雪下面有没有乱石或荆棘之类的障碍物,然后双手撑地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下秃噜。冬天来朝台最费不是登山鞋,而是裤子和手套。 安清笑她:“你是在清雪吗,哈哈哈,这里还有石头,硌到屁股没有?” 周晴也笑:“哈哈哈,我没有注意。安清,你能变出一个滑雪板吗,大轮胎也行,我坐着轮胎直接滑下去。” 安清说:“可以啊,你要试试嘛?” “恩恩,要试要试。”周晴兴奋的点点头,期待的看着她。安清做了个好看的手势,指尖一转一个黑色的轮胎就出现在周晴脚下。周晴激动的跺跺脚,忙坐上去试试,大小正好够坐一个人。“安清,我坐第一程给你试试水,下一段路你再坐。帮我推一下。走喽~~” 周晴尖叫着迅速往下滑,安清变身成白狐飞跑着跟在她身后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全,到了安全的缓坡路段她又变回人身慢慢的往下走。周晴在平缓的地方停下,大笑着说:“刺激!我早就想这样玩了,”周晴拍拍轮胎自言自语说:“就是这玩意太沉,搞不到山上去。” “周晴,小心!”安清惊呼一声瞬间把她护到身后。 周晴只顾低头看轮胎,丝毫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靠近,被安清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青丘的小果,那个又蠢又坏的小狐狸。 “小果?”周晴坐起来看看四周,问他:“你自己来的?”要是就他一个就好办了,凭她三寸不烂之舌能把他忽悠瘸。 “周晴,没想到吧,我又来了,这次你栽到我手里了!”小果凶狠的说。 “噗~”周晴忍不住笑出来了,装模作样。 “周晴,他是谁啊?”安清见周晴认识他而且不怕他就放下戒备了。 “青丘的。” “什么?”安清再度紧张起来,不敢小看青丘的人。 小果正为周晴那一声笑恼怒,见安清如此防备自己心里才有些好受,他下巴扬得高高的,“知道我是青丘的就好,我今天来只带走周晴不想伤害无辜,你识趣一点不要插手。” 安清看看周晴,周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色,撸起袖子露出手腕,晃晃胳膊上的赤舍利,笑着说:“喂,小狐狸,我让你看一眼赤舍利你会放过我吗?” 提起赤舍利,小果怒上心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这是什么破玩意也拿来糊弄我!” 周晴取笑他说:“哼,有眼不识泰山。这是货真价实的赤舍利!” 小果半信半疑的看看赤舍利问:“这真是赤舍利?” “如假包换,三倍赔偿!你不信啊,不信你就揍我啊,看会不会遭到反噬。我跟你说个秘密,赤舍利不但会反噬伤害我的人,还有啊,只要我戴着赤舍利碰到谁就能吸食谁的法力。” “哈哈哈,周晴,少糊弄人了,你要是能吸食法力,昨日就不会躲在结界里不敢出来了” “我不出来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不想吸食你们的法力!”周晴义正言辞的说。 “哈哈哈,周晴,我猜你手上的根本不是赤舍利,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安若用赤舍利换你身上的诅咒被解除,他把赤舍利给唐飞了,赤舍利根本不在你身上!” 这不巧了嘛,今天上午又回到我手上了!周晴心中窃喜,命运还是眷顾着她的。她看看趾高气扬的小果,笑得和蔼可亲,“哎呦,被你发现了!可是你的情报不是实时的,今天上午我又拿回来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林泽一上午都和唐飞在。。”他突然闭嘴不说了,莫名其妙的就对周晴动手了。 结果可想而知,周晴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小果被弹出几米远,摔在雪地上。周晴假惺惺的关心的上前问:“哎呀,小果,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搀扶他。 小果吓得往后挪几下, “不要,不要碰我!”他紧张的盯着周晴手腕上的赤舍利,周晴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挪一点。 这傻孩子当真以为赤舍利会吸食法力吧?周晴偷笑一下说:“好好好,我不碰你,你怎么样,能不能起来?” “不用你管!”小果感到很丢人了,面红耳赤的瞪了周晴一眼,转身消失了。 “这就走了?”安清不敢相信,青丘这次来的人这么好打发? 周晴把昨日用巧克骗小果和林泽的事给安清讲了一遍。 安清好笑的说:“原来是被骗过一次了,怪不得不相信这是赤舍利,哈哈哈。” 两个人说说笑笑去台环镇上借钱买衣服去了。 第60章 五念住持 悠悠白云之下,古南台静谧与林海之上,从集云寺内传出阵阵低沉沙哑的二胡声。荀常和周晴在寺外顿顿脚步,周晴说:“是五念住持吗?他什么时候会拉二胡了?” 荀常笑笑说:“不是五念住持,是普济寺的恩行法师,他从南台来照看集云寺。” “恩行法师?”周晴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想了想说:“哦哦,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了,是不是那个常在普济寺后面的树下拉二胡的僧人?” “是的,集云寺的僧人云游没有回来,五念住持不知所踪,现在是恩行法师暂住在这里。” 周晴弯腰抱起脚边的红狐,踌躇不前说:“也不知五念住持去哪里了,回来了没有?这次来能不能见到他?荀常,你说,五念住持见到我不会还想把我困到某个地方吧。” 荀常温柔的整理下她耳边的碎发,说:“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对你怎样的。” 周晴笑着点点头说:“好。”她是相信荀常的,不然也不会跟着来。荀常前几次独自来找五念主持都不见他的身影,也不知是躲起来还是什么情况。周晴很好奇五念住持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是道貌岸然腹黑的伪君子?还是慈悲为怀的正善人呢?之前她做为驴友来古南台时,五念住持对她并没有特别之处。周晴听老驴友说过,五念住持很久以前就来古南台了,具体有多久没人说得清楚,周晴也曾百度过,网上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就连荀常也搞不清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得道高僧。既然是得道高僧,应该有办法解除周安的封印。 封印周安的是另一位高僧,就是千年前给周晴赤舍利的人。周晴曾怀疑过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让她陷入和狐狸纷争千年的的圈套。一千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巨变,周晴也经历了九世转世,却依然没有跳出这个圈套,反而陷得更深了。周晴三十岁生日那天,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安言拿着长生果及时赶回,而荀常也用赤舍利换唐飞给周晴解了诅咒,她获得了新生,眼看一切都过去了,和狐狸一族的仇恨成了过去。偏偏这时五念大师出现在半山腰小院把她连夜带回集云寺,说是保护她,实际却是把她困在雨境,然后在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参与的情况下重新引起与狐狸一族的矛盾。那些因她而死的还有她失手杀死的狐狸们,似乎每一个都在把她往深渊里拉扯。 集云寺的屋舍本就年久失修,寺内还有一半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夏天在荒地上开辟出几亩菜地,再加上野花野草也显得生机勃勃,集云寺也不显得那么颓废。冬天就不行了,草木凋零,风雪侵蚀,人迹罕至,怎么看怎么萧条。今日有二胡声的加持,人一踏进寺内就感受到了悲凉二字。丝丝缕缕的二胡声断断续续不成调,孤独,寂寞,茫然,忧愁所有颓废的情绪加起来,欲说还休。 周晴心有感触,幽幽叹口气,二胡声戛然而止。 恩行法师从洒满阳光的墙根坐起来,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雪或者土,见到周晴二人惊讶一闪即逝,他问:“二位,是来礼佛的吗?” 不怪他惊讶,周晴和荀常今日穿得是魏晋风广袖交领齐腰冬装,周晴的穿得是墨绿色,跟冬天五台山上的林海一个颜色,外披一件同色系加厚风衣,长发用木钗挽了个道士头,带着一个狐狸耳暖,怀里抱着一只红色的狐狸。荀常穿得琉璃绿,有些偏灰,披着跟周晴一样的加厚风衣,他双手揣进袖子里,看起来漫不经心又好看的让人无法忽视。这两套衣服是周晴在镇上订做的,本以为穿出来是飘飘然谪仙的模样,实际上像仙人的只有荀常,周晴怕冷,在衣服里塞了两套保暖衣一个排骨羽绒服,在套上汉服时略微显得臃肿些,好在颜值靠得住,被店家一顿猛夸,央求周晴留下张照片挂在店里做宣传。这段时间,周晴爱上了汉服,三天两头就和安清下山到几个汉服店里逛一圈买一两套,不但自己买还给荀常,安清,安言买,花了台野不少钱。 周晴笑笑说:“既是礼佛,也是见五念住持,请问住持回来了吗?” 恩行法师认出荀常后,笑着说:“哦,原来是你。五念住持昨日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周晴揉揉红狐说:“你有希望了。” 恩行法师说:“不过你们来的不巧,他刚出去不久。” 荀常和周晴一听有些失望的,荀常问:“主持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说了,说三日后回来,你们三日后再来吧。” 周晴和荀常礼完佛,恩行法师把他们送到寺外就回去了。他们没有离开,而是相依坐在寺前平坦的草甸上,近看林海,遥望群山。不多时,婉转多愁的二胡声从集云寺传出,周晴靠在荀常怀里问:“荀常,我们不会一直这样过动荡不安的生活吧,我想爸爸妈妈了,我想回北京看他们。” “不会的,等我们处理好青丘的事就回去看他们,好吗?” “好,以后我们还能以人的身份活着吗?” “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找到合适的身份的,只是不能再是周晴了。” “是啊,法律上的周晴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我叫什么无所谓,只要我还是我就行。”周晴从腰间摘下竹笛,和着集云寺的二胡声演奏起来。如今竹笛是她的随身物品,如果说修炼者都有一件法器的话,周晴希望自己的法器是竹笛。她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踩着竹笛乘风飞翔,任风吹响竹笛,奏出一曲曲清脆悠扬的曲子。 三天后,五台山上风雪肆虐,周晴抱着红狐和荀常冒雪赶到集云寺,五念住持像是等了很久,他在集云寺外的空地上站着,身上落满雪,见到周晴先是一喜,随后歉意的低下头。 第61章 该来的总会来的 周晴奇怪的问他:“住持,好久不见,你为何站在这里?” 五念住持说:“阿弥陀佛,周晴,能再见到你真是佛主保佑。” 周晴想到那日自己顶着佛经抱着佛像才从雨境逃出,笑着说:“还真是佛祖保佑呢。住持,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五念住持看看周晴怀里的红狐点点头,“恩,我知道,我已等候你们多时,请跟我来。” 居士不在了,所有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五念住持把他们带到客房,动作生疏的烧水煮茶。风吹得木门呜呜作响,屋外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想拼命挤进来。周晴抱着红狐坐在热炕上,和荀常对视一眼,感觉很奇怪,谪仙般一样的老人,明明该不染世事却在吃力的弯腰添茶烧水。周晴问他:“主持,怎么不找个人来帮忙呢?”五台山别处寺庙几乎都有居士或者山下的信徒定期帮忙,周晴住在演教寺也会帮着打扫卫生, “明年春天有两位居士要来,现在太冷了,上山不方便。” 周晴点点头,透过窗户看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冬天确实冷,今年的雪格外多,一场接一场的下,雪后就是凌烈的寒风,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会冻伤。异常寒冷的低温让朝台者望而却步,几个月以来,周晴见过的朝台者屈指可数。这样也挺好,省得见到一个人就要解释一下她是谁,为什么穿着汉服在山上溜达,为什么身后跟着一只狐狸。。。 五念住持烧好茶,坐在火炉旁,饮一口茶,调整好坐姿,开口就像要讲一个长故事说:“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是为了它吧。”他看看周晴怀里的红狐。 周晴说:“是的,另外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住持抬手制止住她,“那日我带你们回集云寺一是怕黑狐回去伤害你们,二是跟人的约定,他就是那天早上你见到的僧人。他是除了给你下诅咒的人外唯一能给你解咒的人,我以为他只是给你解咒,让你摆脱宿命,后面发生的事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和你一样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不久前才回来。” 周晴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雨境是五念住持的手笔,今日还想借着荀常在质问他呢。 “是悔止大师困住你的吗?”荀常问他。悔止大师就是给周晴赤舍利的僧人,他活了这么久,要不是周晴认识荀常几人,她肯定不信一个人能活这么久,佛教中几个着名的大师也没有活过上千年的啊。 “也许是吧,我破除结界出来后才知道发生的一系列事,”他看看荀常叹口气,“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太冲动了。” “我知道,我接受处罚。”荀常淡淡地说。 “不是,”周晴打断他们,“今天来是解决周安的事情了,怎么说到荀常了。”她不想提这个话题,在人间杀人是要偿命的,但她绝不愿意荀常为谁偿命,她甚至想让荀常用他的能力逃避处罚。唐默去青丘已有两个月,他带回来的消息是狐王没有打算放过荀常,即便荀常主动求和,也不会从轻发落。一想到这些周晴就惶恐不安,也许玉竹是对的,只有周晴死了,荀常做的事才是事出有因。 “悔止的修为在我之上,他的封印我不一定能解开,尽力而为吧。”五念住持从周晴怀中抱过红狐,把它放在跪经的软垫上,试图施法解除它身上的封印,几番尝试之后没有任何变化,五念住持遗憾的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悔止能解开它的封印了。” 红狐哼哼唧唧的跳到周晴怀里,周晴安抚它说:“不要着急啊。主持,悔止大师在哪里,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五念住持说:“每年腊月二十六,他都会来集云寺与我下一整天棋,你们那天来集云寺一定能见到他。” 周晴算算时间,还有二十来天,到时他们再一次就是了。她拍拍红狐说:“你再委屈一段时间吧。” 荀常哼笑着说:“他可一点都不委屈!” 红狐支起耳朵,漫不经心的瞄一眼荀常,然后把头埋进周晴的怀里。 第62章 再见故人 山上五天没有下雪了,铲雪车从吉祥寺一路清到挂月峰,在防火道上开出一条可以通车的路,几个台上紧缺的过冬物资终于可以从镇上送上来了,随着而来的还有各地的朝台者。 这日,周晴和安清带着红狐在西台挂月峰等日落,温度很低,天冷得连太阳都都受不了,缩成小小一团,红彤彤的没有一点热量挂在山尖尖。远山升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太阳裹着冷气和湿气一点一点向山后坠去。一辆摆渡车轰隆隆的从远处吃力的驶来,周晴,安清和红狐三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着车晃晃悠悠的爬上来。大雪封山有一段时间了,猛一下看到车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摆渡车在法雷寺门口停下,周晴看清副驾上下来的人后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拉低帽檐,紧张的说:“坏了坏了,他们是从北京来的。” 安清回头看看他们,周晴扒拉她,“别看别看,领队是高原,我以前经常跟他来五台山。小红,快来!”她捞起红狐捂到自己怀里,红狐太吸引人了,不能把他们引过来,说不定还有认识的队员。周晴去世的消息他们应该看到了,死人怎么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呢。他们这个时间才到西台,应该是从南台过来的,今晚大概会在中台或者澡浴池挂单。今天的落日恐怕看不成了,得尽快赶回演教寺跟张居士通个气。 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一下来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呵!真够冷得!我说领队,今晚咱们就在西单挂单得了。” “是啊,领队,这冷得都迈不开步子,鞋都粘在地上了。” “西台能挂单吧?” “能,我几年前的夏天在西台挂过单。” “。。。” 高原往周晴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多想什么,他跟队员说:“今天少走点,明天就得多走点,反正路不会变短。” “高原,今天在西台挂单,明天几点出发啊?” “四点,天还没亮就得走,早上更冷,还不如今天辛苦一点走到中台。” 对,周晴心里附和道,今天走到中台,明天五点半出发,六点到澡浴池用斋饭,吃完饭身上暖和了,天也差不多亮了。若一时懈怠,明天就会特别辛苦。 “四点?”大家一听都不说在西单挂单了,一个人说:“算了,加把劲走到中台去吧。” 高原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要在西台停留太多时间,二十分钟后出发去中台。” 周晴等他们进了法雷寺,赶紧拉着安清往中台走。她辛苦修炼几个月,虽然还不能御风而飞,但是飞檐走壁的轻功已不在话下。她身轻如燕,抱着红狐,和安清蜻蜓点水般踏着雪奔跑,不多时便回到了演教寺。张居士这个时候应该在火炉房烧水,周晴假装过来打水,用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开头,“张居士,你过年下山回家吗?” “是的,要回,腊月二十八孩子们就回来了,我提前三四天下山就行,孩子们就在家一周不用准备太多年货。你呢,你下山吗?” “我,”周晴叹口气,似有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发生了点事情,对以前的人也不想再有瓜葛,也没有人知道我在五台山。” “原来如此。” “那个,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朝台者从西台过来了,晚上可能在这挂单,我去后厨让师父多烧点菜去。” “好。” 周晴在后厨帮忙摘菜烧火,一边想着高原,故人就在眼前却不敢去相认,哎,她以后就要这样了吗?她永远不能出现在家人,朋友,同事们的面前了,她跟人间没有瓜葛了。 周晴进后厨再没出来,直到众人吃完饭,她刷好碗筷收拾停当才准备悄悄溜回客房。回去的路上看到火炉房的灯还亮着,周晴想是张居士在看书,他喜欢坐在火炉旁看书。周晴推开半掩的门进去,又立即闪身出来了,里面的人不是张居士,是高原! 高原没有看清是谁,只看到一个身影,好像是个穿着古装的女子,“谁!”他惊讶的大喊一声,跟着出来了。 周晴翻身上了房顶,踩到厚厚雪差点滑下来,荀常及时出现一把拽住了她,“荀常,” “嘘!先离开这里。”说着就带着周晴回了狐狸洞。 张居士拿着一盒茶叶回来,见高原站在屋外,问道:“谁啊?你在跟谁说话?” “你刚才看到有人从这里离开吗?” 张居士看到了,是周晴。他来不及提醒周晴高原在屋内,周晴就进去了,然后就看到她从屋里出来翻个跟头上了房顶,真是好身手!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什么人,我没有看到。”张居士四下看看说 “难道是我眼花了?我明明看到。。。”高原疑惑不已,肯定有人进屋了。 “进来吧,外面冷。”两人一起进了屋,围着火炉坐下,一边的小炉子上正煮着一壶水,张居士问他:“今天去古南台了吗?” “没有,路况不太好,只去了南台和西台。” “那也累坏了吧,这是我给你留的茶,你回家尝尝味道吧,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确实有些累了,多谢你,我回去会好好喝的。”高原接过茶起身告辞,他一出门就感觉阵阵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也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吓得,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红狐一见到周晴,石床上毯子瞬间不香了,嗖一下跳到周晴怀里。荀常不满的瞪它一眼,嘟囔道:“时间怎么过这么慢,怎么还不到腊月二十?” 周晴说:“没有啊,已经过很快了。荀常,青丘的人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吧,是不是在准备过年呢,你们狐狸都怎么过年啊,要不要准备年货?” 荀常说:“我们狐狸不过年。” “恩?”周晴皱着眉问:“不过年,那你们怎么知道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呢。” “这个。。。”,荀常想想说:“这个是好问题。” “哈哈哈,难得有你不知道事。”周晴笑着说 “周晴,我们过几天搬到半山腰小院去吧,在小院陪你过年怎么样?” “好啊,”周晴眼睛一下亮了,“阿弥陀佛,住在小院就实现吃肉自由了!” 荀常把红狐从她怀里扔出去说:“你又馋肉了?我明天去镇上给你买些带上来。” “别,别,还是不要了,菩萨看着呢。我明天和你一起下山,嘻嘻嘻。。。” 荀常揉揉她的头,宠溺的说:“好,明天一起去,让你吃个够。” 周晴瞄了一眼身旁睡觉的红狐,飞快的亲了一口荀常。“啵”一声脆响,红狐突然睁开眼睛,看看周晴,看看荀常,委屈的都快哭了。周晴和荀常憋着笑,不敢说话,活像偷情被人抓了。 第63章 周晴的考量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八九个晃动的亮点静悄悄的离开演教寺。 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弯冷月,散着一片寒星,大家裹得严严实实,冷风只能拼命的袭击裸露在外的双眼,古人云:“酸风射眸子”说的就是这种状态吧。不多久,大家睫毛和眉毛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有人冷得受不了,抱怨道:“呵!真冷啊,为什么出来受这个罪呢。” “是啊,躺被窝睡觉多好。” 澡浴池位于中台南侧的半山腰,下山的路陡且滑,大雪把乱石,深坑,矮木丛覆盖住,处处是陷阱。再加上头灯的照明范围有限,一行人互相提醒互为帮助走得小心翼翼。 高原在后面收队,时不时的向后看一眼,他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似的。 “哎呦!”前面有人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滚去。 “小心!”高原一路心不在焉,看到有人滑倒才反应过来。底下虽然不是断崖,但是山坡上乱石丛生,从上面滚下去不死也得散架。坡上没有有利的阻挡物,那人顷刻间就滚到数米之外并且还在继续往下滚,大家吓坏了,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对那队员喊:“曲二,抓住石头,抓住草,用登山杖撑住!” 高原半蹲着慌慌张张去追,左脚踏进雪窝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被旁边的队员拽住了,“小心!”他心急如焚,祈祷发生奇迹,突然看到一道金光闪过,曲二竟然毫无预兆的停下了。他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听到队员说:“天呐,那是什么啊,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菩萨显灵了吧!” 高原不可思议的看看四周,果真是菩萨显灵了吗?在半坡停下来的曲二拍拍屁股骂骂咧咧的站起来,高原问他:“曲二,你没事吧?” “我没事,领队,奶奶的,吓死我了!”他抱着头往上滚时脑子在想怎么写遗书,没想到突然被一股力量拦住了,真是万幸,谢天谢地,谢谢菩萨,谢谢佛祖,谢谢佛母,谢谢龙王爷,谢谢狐仙娘娘。。。他把能想到的五台山神仙谢了一遍。 周晴躲在暗处偷笑,她一路跟着高原走到这里,原本是想再次体验下自己以前的生活,没想到无意间救了队员一命,今天值了,这么多天的修炼值了!她满意的看看双手,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厉害了!周晴喜不自禁,中午和荀常在山下吃饭时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荀常见状,心疼的说:“周晴,这几个月委屈你了,我们尽早搬到半山腰小院吧,我天天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周晴嚼着肉口齿不清的问:“吃肉有助于修炼吗?” “啊,什么?当然不能,瞎想什么呢。” “哦,”周晴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知道怎么做能加快修炼,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荀常见她不像往日那样追着问怎么能加快修炼,不免有些担心,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从她手里夺过鸭腿,严肃的说:“周晴,你听我说,修炼是循序渐进的,不是一蹴而就,你修炼的已经够快了,再快就走火入魔了。” 周晴擦擦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天天跟我说我能记不住嘛。鸭腿你吃不吃,不吃给我啊,别浪费。” 荀常无奈的叹口气,他懂周晴为何对修炼如此执着,还不是被欺负怕了。她自修炼开始,心里就有了一个记账的小本本,一时想把这个踩在脚下蹂躏,一时又想把那个打得爹妈认不出来,连安言惹她生气了都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他把鸭腿还给周晴,说:“吃完饭我们回小院看看,安清安言回来了。” 周晴正要大快朵颐,闻言顿了一下,不安的问:“他们 有姑姑的消息了吗?” “还不知道,姑姑神出鬼没的不一定在哪呢,只是这次消失的时间有点长,我有点担心。” “荀常,你和姑姑是血亲,有没有心灵感应啊?我的意思是,姑姑若是出事,你能感觉的到吗?”周晴心虚到不敢跟他对视。 荀常笑笑:“哪有那么玄虚,要真有心灵感应,姑姑在哪我感应一下不就知道了嘛。放心吧,姑姑不会有事的,当年的大屠杀她都躲过去了。” 周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鸭腿味同嚼蜡难以下咽,想到以后东窗事发时荀常是失望,是痛心,是后悔还是是仇恨,她胃里一阵翻滚,突然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荀常在外面敲门,“周晴,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周晴打开水龙头无声的哭了一会,然后洗把脸打开门,看到荀常担忧的样子心如刀割般疼,荀常,对不起,我们把结局搞砸了,我们被命运玩弄了。 “周晴,你怎么了?” “我没事,可能吃肉吃多了,心里突然发腻。”周晴扯谎说。 荀常捏捏她的脸,“恩,是我考虑不周,你整日在山上吃斋饭,一下子哪能吃这么多肉。” 周晴苦笑,没有忍住抽泣一声,赶紧装模作样的干呕一下,恰巧老板娘路过这里,关心的问一句:“哎呦,怎么了?” 周晴捂着嘴说:“我吃肉吃多了,有点难受。” 老板娘看看周晴荀常亲密的样子,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吃别的东西吐吗?不会是害喜吧?” “啊?”周晴张张嘴,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呵呵,呵呵呵。”她尴尬的看看荀常,荀常却在偷笑?周晴垮下脸,:“笑什么笑!” 荀常打趣她说:“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周晴瞪他,老娘只逮住机会睡过你一次,还是在五个月前,要是有了这会都显怀了!不中用的家伙,还有脸笑!恩?周晴转念一想,生个孩子,也许能改写结局?周晴有个大胆的想法,心里盘算着可行的条件,安清安言有自己的狐狸洞,不用担心他两,倒是红狐,一个大电灯泡,不是黏着周晴,就是在荀常的狐狸洞睡觉。他们又没有别的去处,露天可不行,天寒地冻,受精不良,影响后代。 荀常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周晴,:“你眼睛滴溜滴溜转又在想什么歪点子?” “哼,”周晴傲娇的扬起下巴,“不告诉你!”早日搬到半山腰小院也好,到时候把红狐往小院一关,然后再把荀常勾引到狐狸洞。。。不行不行,狐狸洞外就是千樽佛像,大不敬!那就把红狐塞到狐狸洞,再做个结界困住他,然后把安清安言从小院骗出去,留下荀常。。。不就成了! “走走走!”周晴拉着荀常就往外走。 “干嘛,去哪?” “不是去小院找安清安言嘛,快走快走。”她迫不及待想回小院看看,上次与黑狐在那打架搞得一片狼藉,需要尽快收拾一下。 第64章 周晴是有些表现欲在身上的 周晴踏进小院,一眼看出结界所在,她信心百倍的拦住荀常:“你不要动,看我的!”只见她动作标准的做着结印,得意洋洋的看荀常一眼说:“进!”两人瞬间进到了结界里面。 “哈哈,怎么样?”周晴期待的看着他,希望得到一声认可。荀常眼里却闪过一丝惊讶,她觉得可疑,便问:“我做的不对吗?” “不错,都会结印了。这是谁教你的啊?” 周晴左顾他而言:“哎,谁把小院收拾这么干净了?安清,安言,你们在吗?” “在呢,周晴,我在屋里。”安清在屋内答道。 周晴一时嘚瑟差点把秘密抖露出去,怕荀常追问,赶紧进屋找安清,却被荀常拽住,“周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晴对上他严肃的目光,弱弱的问:“要是有事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那要看什么事了?” 那人千叮咛万嘱咐周晴千万不要把他教周晴修炼的事情说出去,连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周晴举手投降,对荀常说:“好吧,我不瞒你了,我偷学狐狸的本领,学会了结印。” “你偷学?”她刚才的手法是青丘的人惯用的,只是周晴什么时候跟青丘的人有过接触? “是啊,那天在中台被青丘的人围杀时学得。” “那时候你还没有开始修炼怎么会记住呢?”荀常不信,难不成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周晴说:“我有天赋,过目不忘!” “我和安清的你也会吗?”荀常常在周晴面前施法,可没有教过她怎么做。 “会啊,不信你看。”周晴说着把他安清经常做的结印展示了一遍,两人目瞪口呆,安清惊讶的闭不上嘴,“周晴,你也太厉害了吧!” 还真不是她厉害,是神秘人手把手教的,周晴曾问他:“要是朋友们发现我会了不应该会的东西呢?比如结印。” 神秘人说:“你多学几个,就当是自己的天赋了。”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用上了。 荀常拧眉看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中找出破绽,实在太惊人了,短短几个月周晴竟然学会结印了!他要是知道周晴早上施法救人,估计得把她解剖了仔细研究。周晴抚平他紧锁的眉头,笑着说:“要知道你们这么吃惊,我在藏一段时间的实力了。你们不要觉得不公平哦,我的天赋也是日以继夜付出才得到的。” 安清笑着附和道:“这个我可以作证,你修炼时确实废寝忘食。安若,这有什么不对吗?” 荀常说:“也不是不对,是我想多了吧。周晴,赤舍利在你身上是保命的,你千万不要借助它修炼!”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我真没有用它。”周晴信誓旦旦的说 安清不解,她问:“安若,你为什么不让周晴用赤舍利呢,它不是有助于修炼吗?” 荀常说:“我现在还不敢确定,前不久我滥杀和控制不住的怨气是不是和它有关。所以,周晴,你一定要多加留意。” “恩,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神秘人也是这样跟她说的,赤舍利不简单,不能用它走捷径。周晴最大的优点就是惜命,听得懂人话,分得清是非。 安清担忧的说:“那周晴整日带着赤舍利会不会受它影响呢?” 荀常说:“应该不会,周晴,你既然有天赋就勤加修炼吧,什么时候能自保了就不要带赤舍利了。” 周晴点点头,“恩,好,过些天不是能见到悔止大师吗,我们当面问问他,看他怎么狡辩!”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是安言和台野来了,安言抱着一个大青花瓷罐,台野抱着一把荷叶,安言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地上说:“兄长,周晴你们来了,我打算把这个青花瓷缸放到院子里养荷花,养鱼。” “恩,行。你喜欢就好,看着布置吧。” 这?安言是打算在这里常住吗?那她和荀常的生子计划怎么进行?周晴无语的扶额,荀常要是无亲无故多好啊! “安言,你有姑姑消息吗?”荀常问他。 “还没有,兄长放心,姑姑肯定没事。她应该是不想看到你堕落,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躲到哪里清净去了。” “恩,也是,姑姑正是生我的气才走的。哎,随她去吧。” 周晴和台野两个知情人一言不发,玉竹是周晴杀的,尸体是台野帮忙处理的。台野答应过周晴不会在荀常面前说什么,只要周晴自己不说,没人知道事实,他把玉竹的尸身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隔天中午,周晴在演教寺吃完午饭一个人去了中台台北的林海里,林海深处的雪有半米多厚,周晴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施法清出一块空地,等着神秘人到来。不多时,神秘人果然来了。他白衣翩翩,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仙气,飘飘然落在周晴面前。周晴惊喜的说:“师父,你来了!” 他淡淡的点点头说:“恩,来了,开始吧,我今日教你。。。有人!”他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晴屏息静听果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她循声找过去,躲在不远处偷看。两人看起来打得不可开交,其实一人明显不敌对手,被打的连连后退,逃又逃不掉,好不狼狈。周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小果嘛,哈哈,小笨狐狸挨揍了。 小果边打边退,气呼呼的说:“宁远,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谁吗?” 被叫做宁远的人步步紧逼,阴沉沉的说:“好一个无冤无仇,大言不惭!既然你不知道错在哪里,就下地狱问问我那可怜的妹妹吧!” 啧啧,看来是风流韵事惹出的债。 想到枉死的妹妹,宁愿出手更加毒辣,小果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重重摔倒雪窝里。小果吐了一口血,强撑着站起来,身体晃晃悠悠站不稳当,气势上却毫不示弱,“哼,你敢杀我吗,你想后果了吗?” 宁远冷笑一声,狂傲的说:“且不说五台山离青丘数万里远,这片林海里鲜有人涉足,我杀你八百回恐怕也无人知晓!”说着就要对他出手,突然一阵怪异的风吹来,风裹着落雪和枯枝树叶不断的敲打在两人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欢快的声音:“哈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晴原本打算学着神秘人初次登场的样子,先搞一阵怪风衬托气氛,然后施施然从天降落。可惜她学业不精,把风也搞得乱七八糟,什么枯枝乱叶都跟飞了,一点美感都没有!还有她暂时不会飞,等风停下才装模作样的从树后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多少都有些狼狈。小果擦拭嘴角的血迹,宁远拍拍身上的灰尘,两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周晴。 周晴取下落在头上的松果,整理下衣服,轻咳一下说:“五台山是佛教圣地,你们何故在这里打打杀杀?” 宁远见周晴从容淡定,气质不凡,用法力试探一下周晴发现她是凡人之躯却修为颇深,以为她是世外高人,戒备的问:“你是谁?” 小果上次见周晴时周晴还是个一事无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不知道周晴得高人指点已经开始修炼了,周晴贸然出现是必死无疑了,于是皱眉没问:“你怎么在这里?” 第65章 内丹 周晴轻轻一笑,悠闲的说:“闲来无事,四下逛逛就走到这里来了。小果,需不需要帮忙啊?” 小果鄙视的看她一眼,妖女,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帮忙?呵呵,你是来陪我一起死的吧!” “哎,你不要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活着多好啊。”周晴想了想说:“只要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帮你杀了他。” 她的话让宁远脸色突变,立即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小果却不屑的说:“自不量力!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吧,既然你不需要帮忙,我走就是了。”她故意在小果面前做一个结印,无奈的说:“哎,好人不好当啊,空有一身本领。” “你,你,”小果惊讶的说不话来,她已经会做结印了! “不准走!”宁远一个箭步冲到周晴跟前,杀不杀小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谁?宁远决绝的想,与其让她离开留下隐患,不如放手一搏,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他死。他双眼通红,阴沉沉的问周晴:“你是谁?” 周晴往后退一步,避开他身上的戾气说:“我只是个过路人,不忍心有人死在我面前。不过,既然他不需要我我走就是了,你们随意。” “站住!既然被你看到了,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宁远手里轰然多出一把黑色玄剑,那剑发着寒光,一看就是个好东西。周晴余光撇到一个白色的衣角,底气十足的说:“哎呀,你们狐狸就会打打杀杀,一点都不温情。” “废话少说,出招吧!”宁愿做好攻势,周晴忙伸手喊停:“等一下,你看这是什么?”她费力卷起一层层袖口,露出赤舍利,在他眼前晃晃:“赤舍利。” “妖女,蠢女人!”小果突然来气,莫名其妙的骂她一句。 “赤舍利?你是周晴?”宁远顿时停手,睁大眼睛看着她,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他还以为周晴是个普通的女子,原来竟是这般超凡脱俗。 “是啊,有赤舍利护我,你还要动手吗?”周晴挑衅的看他一眼。 “这,”宁远犯难了,犹豫片刻说:“你走吧。” “我要把他带走!”周晴语气强硬,有种不的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不可能,今日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他!”宁远态度坚决的说。 “又说死,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拿赤舍利跟你换他怎么样?”周晴跟他商量着说。 “什么,你真的愿意?”宁远不敢相信的问,千百年来,狐狸一族为夺取赤舍利死了多少人他是知道的,而且这也算是周晴的护身符,她怎么会轻易给人呢?难道有诈? “周晴,你疯了!”小果睁大双眼问,他震惊,不解,委屈,一时不知该表现哪种情绪。 “你才疯了呢,你真不想让我救你是吧,好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小果表现得再激烈些,宁远就不会怀疑这个是假赤舍利了。 “我,我不是。”小果结结巴巴的说不话来,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在意过他,更没有人为了他舍弃什么重要东西,周晴为什么?明明上一次见她他们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宁远,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我就走了,反正这个小狐狸也不会对我感恩戴德的。”周晴满不在乎的说。 “那你为何要帮他?”宁远有所顾虑的问。 “佛语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个修行之人,想多做点善事积点德不行吗?” “赤舍利是你的保命符,你把它给我,自己不就危险了吗?” 周晴眸光一寒,一粒粒雪花化作无数银针向他袭去,宁远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脸上手上都挂了彩。 周晴竟然有法力?小果和宁远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周晴挑挑眉,傲娇的说:“谁说我只能靠赤舍利保护?你到底答应不答应,磨磨唧唧搞得我都没有耐心了。” “好,你把他带走吧。”宁远犹豫片刻终于松口了,周晴把右手腕上的赤舍利摘下递给他。他接到那一瞬间,从赤舍利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光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宁远哼都没有哼一声,当下倒地而死。周晴惊慌的看看不远处,他为什么要杀宁远?白影一闪即逝,周晴郁闷至极,从小果的角度来看,宁远就是她杀的啊! 周晴假笑一下,对心有余悸的小果说:“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想杀他,失误。” 小果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瞥一眼,说:“我知道,是赤舍利杀的他。” “啊,对对,是赤舍利。。。”周晴借着台阶就下:“那现在怎么办?” 小果蹲下看看宁远说:“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说着从宁远身上取出一粒发着白光的珠子,“给你,”他递给周晴。 周晴不敢接,弱弱的问:“这就是狐狸的内丹吗?” “是的,可以增加你的修为。” “我不要,”她拥有狐狸的内丹不是不打自招嘛,青丘的人不得每天派人刺杀她。 “没关系,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你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小果坚持给她。周晴摇摇头,“我不要,我的麻烦够多的了,还是你留着吧。” “也好,不过你先帮我保管几天行吗,我需要回青丘一趟,带着它恐怕引起怀疑。”小果突然正经起来,周晴有点不习惯,这笨狐狸不是一直傻乎乎的样子啊。周晴说:“没问题,你回来了我再给你。” 她接过内丹,把它送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好奇的问:“我是把它吞下去呢还是放荷包里啊?” 小果说:“你随便。” 周晴想问,吞下去会不会排出来,想了想觉得不雅,还是回去问荀常吧。她看看雪地上的宁远,不放心的问小果:“就把他扔在这里吗?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这里应该没有人来,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两人各有所思,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分别前,小果问周晴:“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说了嘛,我在修炼,要积德行善,更不想看着有人死在我面前。” “你当真愿意用赤舍利救我的性命?” “你不是都看到了。”周晴笑笑说。她上次用巧克力骗过小果和林泽后才知道,原来很少有人见过赤舍利是什么样子的,这给了她灵感,大家不是都想要吗,好,那就都给。她去台怀镇上买了很多和赤舍利相似的珠子,用红绳穿起来戴在右手腕上。而真的赤舍利在左手腕上,反正现在天寒地冻的穿得那么厚实,她扒拉出来假赤舍利就很费劲了。 “谢谢你,周晴,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小果郑重的说。 周晴点点头,“好,我也记下了。” 小果走后,周晴回了狐狸洞,荀常在打坐,周晴没有打扰他,歪在床上想怎么把怀里的红狐扔出去。红狐在她身上东闻闻西嗅嗅,不安的看着她哼哼唧唧躲开了。周晴不解,轻声问:“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味吗?” “狐狸的味道。”荀常突然睁开眼睛,走到她面前问:“你身上怎么会有狐狸的味道,你做了什么?” 周晴从荷包里拿出内丹,荀常大吃一惊,着急忙慌的问:“谁的内丹,你遇到危险了吗?你把谁杀了?” 周晴忙安抚他:“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不是我杀的。”她把刚才在林海里遇到小果的事说了一遍,荀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狐也钻到她怀里去了。周晴把内丹往荀常身上一扔:“这个小果是想害我吧,被别的狐狸知道我有内丹不一定怎么想我呢!” “内丹就放在这里吧,跟我一起去看看你说的宁远,得把它处理了。” 周晴拦住他说:“荀常,我看还是不要去了吧,凡事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到时候再查你身上,又是个麻烦事。” 荀常想了想,“恩,你说的有道理,不去了。不过你不要事事都出风头啊,尤其是对青丘的人能躲就躲着。” 周晴说:“知道了知道了。荀常,我一来你就闻到狐狸味道了啊。那要是有一天我学会了变身,变成某个狐狸迷惑另一只狐狸也能一下被发现吗?” “这个不好说,要看被你迷惑的人有没有那个能力了。怎么,你有新目标了,看上别的狐狸了?”荀常醋醋的说。 周晴傲娇的扬扬下巴,矫揉造作的说:“所以你要争气,不要让我有机会移情别恋。” “是,是,是,我一定争气!”荀常把红狐从周晴怀里扔出去,牵着她的手说:“走,我带你看看五台山的林海雪原去。” 第66章 致命诱惑 深夜,屋外寒风呼啸,猛烈的吹打着门窗,周晴抱着暖宝宝在客房里看经书,再用用功她就可以跟演教寺的僧人讨论佛法了。“嗒嗒嗒”窗外传来三声有节奏感的敲窗声,周晴忙穿好衣服,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从窗户透出的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一个人站在窗边。 “师父,是你吗?”周晴小声的问。 “恩。”杜松淡淡答道。 夜深人静,演教寺漆黑一片,大半夜的让一个男人进女客房着实有些不好,周晴便带着他来到了火炉房。她往火炉里添些柴,烤着手说:“师父,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内丹呢?” “内丹?我给荀常了,哦,也就是安若,你要吗?我明日找他要来给你。”难道师父杀宁远是为了得到他的内丹? “不用了。”杜松说话一向简短,周晴都习惯了,她问:“师父,你为什么要杀宁远?” “他有杀害同族之心,死有余辜。” “同族?师父也是狐狸?你是青丘的人吗?” “恩,” 还以为得了个神仙师父呢,原来也是狐狸,周晴有些失望,她怎么跟狐狸有这么深的渊源呢?想到白日里宁远对小果说的话,周晴问杜松:“师父,宁远好像是为妹妹报仇才找小果的,不知小果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你这样随意杀了宁远会不会招来祸事啊?” “这个你不用管。周晴,你站起来。” 周晴听话的站起来,杜松手做结印口中念念有,然后对周晴的额头一点,周晴突然觉得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她闭上眼睛人身感悟,才发现是几句心法口诀。杜松说:“这本是白天该教给你的,你自己领悟吧。” 周晴点点头,有些担忧的问:“师父,人和狐狸修行的方法是一样的吗?安若总嫌我修炼的太快,怕我走火入魔,我的方法对吗?” “你的方法没问题,狐狸和人修行是一样的,只要你不投机取巧,不用邪术就不会走火入魔。”杜松说完这些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记住,不要用赤舍利!” “是,我记住了。”赤舍利有什么秘密,为何会有如此两极分化的评价? “恩,我走了。” “师父,等一下,我过几天就要到台怀镇上住了,跟安若安清一起住,你去找我时小心一些。” “知道了。”杜松走后,周晴回到客房参悟他给自己的口诀。这位便宜得来的师父,确实给她修行带来实打实的好处,万分庆幸当初没有拒绝拜他为师。想起初见时他施施然从天而降,白衣胜雪,翩然若仙,着实把周晴惊艳到了。 北风吹了一夜,次日,天空干净的如同一面镜子,周晴心情很好,抱着红狐往返于中台西台之间,给红狐读莲花桩上的佛语。天冷得出奇,徒步小路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两边的雪被冻得硬邦邦的,这样严寒的天气下竟然还有朝台者!见有人来,周晴把红狐藏在披风下。 “阿弥陀佛,请问师父,中台还有多远?”一个人恭敬的问周晴。 恩?周晴穿得是素了点,还把头发塞在棉帽子里了,但是也没朴素到尼姑的地步吧。但见那人真诚发问,周晴只好将错就错,双手合十说:“不远了,上了这个山头就能看到演教寺了。” “谢谢师父。” 周晴点点头,“不谢。你们是从哪来的啊?” “北京。这几日五台没有下雪吗?” “好几日没有下雪了,”周晴按住想要冒出头来的红狐说。 有人惋惜的说:“可惜了,听说上周还在下雪呢。”他们来邂逅风雪五台山,可惜只有风没有雪,地面上倒是有厚厚的积雪,只是被低气温冻得硬邦邦的,少了许多诗意和浪漫。 另一人说:“没关系,我们在山上多等几天吧,等看过风雪五台山后再走。” 这几人背着50l的大登山包,登山鞋上套着冰爪,登山包外挂着军工铲,登山杖,热水壶,在看穿着打扮,是老驴没错了。周晴“活着”的时候常在户外跑,北京户外圈就那么大,她认识很多老驴强驴,这几人却没一个面熟的。刚才又问她中台还有多远,想来是第一次来五台山,奇怪,胆子也太大了,第一次来五台山还是冬天,竟然不跟着一个熟悉路况的领队来。 这几人运气挺好,下午三四点风就变味了,一团一团的黑云从东边挪过来,天刚刚落黑洋洋洒洒的大雪就飘下来了。他们在澡浴池挂单,周晴在那吃晚斋时听到有人说:“老天眷顾我们啊,不想让我们在山上多熬几日,明天就可以下撤了。” 雪簌簌下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停。 这天是腊月二十日,周晴和荀常一早带着红狐去集云寺了,五念住持抱歉的说:“不巧,悔止大师传来消息说今天来不了了,五日后才能赶到,你们五日后再来吧。” 周晴有些生气,忍不住吐槽道:“悔止大师别叫悔止了,叫悔约算了。”既然悔止大师不来了,周晴两人就准备走,五念住持说:“外面风雪正浓,先喝杯热茶,等雪停了再走吧。” 周晴正要婉拒,忽然听到期期艾艾的二胡声,恩行法师在隔壁演奏。不知他在凡尘中经历过怎样的遗憾,才会奏出这么悲情的二胡声。周晴爱听故事,尤其是不美满的故事,她有心向五念住持打听下恩行法师的过往。五念住持笑着摇摇头说:“是日已过,命已随减,众生皆苦,人间世就不要再提了。” 人间世哪能说忘记就忘记呢,要是能忘记他就不用来这里避世了。周晴解下腰间的竹笛,附和着他的二胡声幽幽怨怨的响起,两个已不是俗家人的人为俗家事情难自拔。一曲终了,恩行法师抱着二胡来见周晴,这一刻,周晴相信他们的心意是相同的。 在集云寺用过斋饭周晴和荀常起身告辞,回到中台后见大家神色慌张的去澡浴池,周晴拦住一个居士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居士说:“有几个人从澡浴池下撤出事了,警方,救援队和山上的人正在全力搜救呢。” 周晴一下子想到了昨日那几个驴友,和荀常说:“我昨天见过他们,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好。” 周晴二人来到澡浴池,蓝天救援队的人和几个警察已经上来了,他们的裤腿湿了半截,看起来硬邦邦的,应该是冻住了。周晴在旁边听了一下,大概了解一些情况,几人是上午下雪时下撤的,小路被大雪覆盖,他们因为路况不熟走岔了路,遇难的几人中有人报警,但是他们具体的位置还没有找到,现在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周晴和荀常对视一眼,荀常点点头,两人悄悄从小路下山了。 周晴和荀常在半山腰偏离小路很远的地方找到了遇难的五人,他们掉进了雪窝,其中两个人已经没了生命特征,保温袋只裹着上半身,剩下的三人意识涣散,荀常变身成白狐引着在不远处搜救的人员找到现场。周晴隐在不远处看见救援队的人抬着两个裹尸袋,三副担架下山,长长的叹口气,昨日还是鲜活的生命。。。活下来的三人就算不死身体也难保周全。果然,晚上周晴去打听情况时得知有一个人双腿没保住,另外两个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风雪五台山的诱惑真真是致命的。 第67章 过节的氛围 腊月二十四日这天上午,周晴换上几个月前上山时穿得冲锋衣,收拾好登山包便去找张居士辞行,她下午便要搬到半山腰小院居住了。张居士说他明天也要下山,小女儿今年比往年早回来两天,提到小女儿,张居士笑得像开了花一样令人动容。 小果慌慌张张的赶来,看到周晴后整理一下衣衫,不耐烦的说:“你这是要逃吗?” 周晴反问他:“我为什么逃?” 小果纠结一下,如实说道:“狐王又派来一批人来捉拿你和荀常,你们小心一点。” 周晴不以为意,“小果,你过过人类的春节吗?要不要和我下山一起过春节?” 小果愣了愣,默不作声的看向远方。 “想去就跟上来,车不等人。”周晴说完背上登山包往挂月峰的方向走去了。 小果起初远远的跟在后面,不一会儿距离拉近了,最后跟周晴并排走着,他小心的问周晴:“你不怕吗?” “怕,可是怕那些人就不来了吗?” 小果原地站住,看着周晴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得异常小心,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为何总刷新他的认识? 推雪车马不停蹄的作业,终于在下午两点钟开通了从吉祥寺到挂月峰的路。周晴抱着红狐上了给法雷寺送完物资的车,对车外的小果说:“你要是不想坐车就飞下去吧。” 司机笑着说:“他这身打扮倒像能御剑飞行的侠客。” 小果别别扭扭的上了车,司机说:“小伙子,你这衣服在山上抗冻吗?” 小果不说话,板着脸看窗外。周晴说:“师傅,您别介意,小孩子不想下山,闹半天脾气了。” 司机哈哈大笑,“怎么,想在山上当和尚啊。” 周晴说:“当什么和尚啊,就想体验一下生活。师傅,您这是年前最后一趟上山送物资了吧。” 司机说:“哪能呢,明天去东台,后天去南台,再来就是年后了。这只狐狸怎么了,我看你一直抱着,受伤了吗?” “对,抱下去找个兽医给它看看。”周晴的谎话张口就来,一旁的小果白了她一眼。 台怀镇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过节的氛围一日比一日热烈。半山腰小院里被周晴,安清装扮得焕然一新,当然所有开销都是台野买单。台野难得活泼一回同他们开玩笑,赖在家里不走,说房产证上必须加上他的名字。可这处小院的管理者属五爷庙,周晴倒是想让它私有化。她怂恿台野去打听下看看能买下来,另一方面她也在考虑怎样给自己弄个合理的身份,就怕将来哪天进店吃饭,购物都需要身份证明。 安清碰碰周晴示意她看看小果,小果默默的坐在一旁,和说笑的几人显得格格不入。周晴笑笑,说:“小果,青丘是什么样子的啊,会下雪吗?” 在座的的几位除了荀常,都没有去过青丘,周晴的问题让几人的目光都转到小果身上。小果不自在的说:“青丘不会下雪,一年四季如春,花团锦簇,很漂亮,有机会你们可以去青丘看看。”他说完觉得不妥,至少周晴应该没机会去青丘。 下午五点多钟,唐默回来了,他一进小院九个小果打了个照面,两人均是一愣,小果问:“你去过青丘吗?看着有些面熟啊?” 周晴心里叫一声糟了,没想到唐默这时回来,若是让他在青丘泄露身份就完了。还好唐默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青丘那么远我没去过,怎么,你是青丘的人?” 小果点点头,唐默惊讶的问:“青丘不是和我们五台山水火不容吗,你来这里干嘛?” 小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周晴站出来打圆场:“哎呀,不是所有青丘人都是坏人,也有好人嘛,好了好了,别管他是青丘还是红丘了,只要对我们友好都是我们的客人。” 安清说:“对,小果,你安心的在这住到过完年再走啊。咱们就差姑姑没在,她要是在就更热闹了。” 周晴的眼皮跳了一下,生硬的笑笑着说:“是啊。那个,天快黑了,我们出去采买点食材吧,今晚我给大家露一手!” “好,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如何,”台野接话说。 周晴说:“包君满意!唐默刚回来就不要出去了,在家歇着吧。我和安清,小果去买肉菜,安言和台野去买蔬菜,荀常在家劈柴。” 大家笑嘻嘻的说:“好,服从安排!” 周晴几人一离开,唐默便责备起荀常来:“你们知道他是青丘的人吗,怎么让他来了?” 荀常问他:“他不是什么坏人,这孩子没多少心眼。你们在青丘照过面吗?” 唐默仔细想想说:“有过一次,但是没有说话,我不确定刚才他有没有认出我来。狐王又派人来了,不日即到,他要是和狐王的人里应外合我们怎么应对呢?你们太大意了。” 荀常思考一番, “他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据我所知他的修为不高,不足为惧,而且周晴救过他的命,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唐默眉头紧皱,叹息一声说:“但愿如此吧。不过狐王这次派来的人都是修为极高的人,并且下了死令,势必要将你带回去处罚,我们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荀常用斧头劈开一个树疙瘩说:“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既然躲不过去就去面对吧,最多不过是挫骨削皮,我能受得住。早日接受审判也好,早日结束这一切结束纷争,和周晴过上平淡如常的生活。” “可是,周晴能愿意你去青丘受罪吗?” 周晴,她会同意的吧,她坚强勇敢,识大体,能隐忍,她会理解的。 此时周晴在繁华的街道正兴奋的给小果介绍人间年的由来,她问小果:“你以前过过年吗?” 小果说:“恩,但是都是我一个人,没有朋友,都不如今天开心。” 周晴说:“没有家人和朋友,活上千年又能怎样,还不是孤苦伶仃的。小果,你有家人吗,你成家了没有?” 小果脸色一红说:“还没有,我哥哥姐姐都还没有成家。” “在人间,哥哥姐姐不结婚弟弟妹妹也是可以结婚的哦,可惜我除了安清也不认识别人可爱的小狐狸,也不能给你做媒。要不然在你人间找个可爱的女子吧,和人类相爱也不错了。” 安清笑着说::“你不要误导人间了,和人类相爱哪有那么容易。” 周晴想到荀常,历经千年才和她走到一起,确实是不容易。她啧啧两声说:“对,还是不要和人类相爱了,太累。我听说你们狐狸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人类的寿命太短了,只能和你们有几十年的欢愉时光,剩下的漫长时光太难打发。” 寒冷的天气抵挡不住喧嚣的人间烟火,不多时周晴三人手上便提满了东西,各种熟食,生肉,大料,小料,周晴看着手机上余额,愁眉苦脸的说:“安清,回家你跟台野在要点钱吧,我实在没脸了。” 第68章 早市 七个人和一只狐狸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晚饭,唐默和小果两个初来乍到的人可一点都没把自己外人,酒不用让,一个比一个喝得痛快,以至于最后两个人都有些微醉。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围着火盆聊天,周晴则忙着分配住宿。房间只有三个,台野的家就在镇上,不用考虑他。她和安清睡一个房间也不用商量,安言沉默寡言,小果敏感多疑,他们睡一个屋里正好不会有交流,便宜唐默了能和荀常睡。至于红狐,就卧在炉火边睡一宿好了。 周晴把这个分配方式说出来之后,遭到除安清外所有的人的反对,台野不满的说:“这个小院重新装修是花的我的钱,凭什么我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小果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要自己睡!” 安言说:“我跟兄长一起睡。” 唐默说:“我不在这睡,我要回我的狐狸洞。” 荀常更无礼,轰众人:“都走,都走,各回各的狐狸洞去,赖在我这算什么啊?” 红狐上窜下跳,周晴把它按到怀里,警告它说:“别闹,再闹把你扔门外雪窝里!”红狐哼哼唧唧安静下来,众人哈哈大笑,台野先起身告辞,周晴把他送到屋外说:“台野,你看这个连廊也没有什么用啊,我想把它拆了盖几间客房,你觉得怎么样?” 台野回头看看荀常,笑着说:“你应该和安若商量啊,我一个外人做不了主。” 周晴厚着脸皮说:“你投资,我给你留一个房间。” 台野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不太划算,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走了,明天见!” 唐默和小果喝完一壶温酒后,摇摇晃晃的说回家,周晴有些担忧的说:“喝成这样还能找到家吗,别倒在外面冻坏了。” 唐默摆摆手说:“没事,我没醉。” 荀常给安言一个眼神,安言点点头,扶着唐默走了。周晴把他们送出小院,心情愉悦挥挥手,“安言,明天见啊!” 安清跟在她后面,笑着说:“好了,宴会散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赶紧进屋吧,外面冷。” “安清,你不要走了,你一个人在狐狸洞多冷清啊。”周晴真心留她,她对安清有种特别感情,如果没有周雨,有个姐姐想必就是安清这样的吧。 “没事,习惯了。快进去吧。” 周晴点点头,目送她离开,不知为何,她看着众人一个一个离开心中满是失落感。 荀常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说:“周晴,进屋吧。” 小果见他们进屋,懒懒的往座椅上一瘫,说:“我在五台山没有家,无处可去。” 周晴说:“我没说让你走啊,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安心在这住下吧。” 小果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问:“我睡哪?困了。” 周晴把他带到其中一间客房,说:“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带你去逛早市。”周晴出来后,瞧了一眼跟着她看热闹的红狐,顺手把他扔进小果的房间了。她赶紧关上门,任红狐在里面怎样扒门都不开。小果训斥红狐:“别闹,安静点,不然拔光你的狐狸毛。”红狐这才安静下来,周晴满意的离开。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小院此刻安静的只剩下火盆里“毕毕剥剥”炭火燃烧的声音。周晴靠在荀常肩上,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荀常,明天去找悔止解了周安的封印后,我们回趟北京好吗?我想我妈了。你放心,我不出现在她面前,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 “明天恐怕不行,周晴,狐王的人也许已经到了。” “小果说,狐王下了死命,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去。”周晴心中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 荀常握紧她的手:“你放心,会没事的。”他亲吻一下周晴的额头,不确定的说:“周晴,假如有一天,我说假如啊,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为曾经的事付出代价,你会怎么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荀常轻笑,“你还真是周晴啊。行,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周晴笑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只有事不关己的时才是天经地义。她对荀常说:“荀常,我希望以后我不是你的累赘,你不要以爱我之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好吗?只有你好好活着才算是真正爱我。” “恩,我知道了。”荀常把她抱在怀里动情的说,他喝了不少酒,本就有些心慌意乱,周晴有意无意的在挑拨他,此时竟有些忍不住了,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周晴没有矜持,她等这个机会许久了,主动捧起荀常的脸啃起来。 第二天早上,周晴心情大好,她亲了一口还在熟睡的荀常轻轻下床了。红狐蹲在门外,见她开门气呼呼的别过脸,周晴蹲下身抱它它躲开了,周晴笑着说:“不让抱是吧,好,反正中午就带你去找悔止解开封印了,等你恢复法力变成人后,再想让我抱就不合适喽。” 红狐愣愣的看着她,周晴说:“听不懂算了。小果呢,小果醒了吗?” “早醒了,”小果听到周晴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去早市吗?” “去啊,早市特别热闹,尤其是年关,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你一定会喜欢的。红狐在家,不要跟着。”红狐扒着周晴的脚求带走,周晴嫌它太显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它。 台环镇是个古老的镇子,在小镇上行走仿佛穿越了时空,街道两旁的建筑皆是古色古香,街上处处可见穿僧袍的和尚,尼姑,居士,穿道袍的道士,还有三步一磕头的朝台者。周晴和安清平日里穿汉服在街上闲逛时也未引起多少关注。但是今日,小果却吸引了一批人的目光,尤其是女性,不管小孩童,小姐姐,大姐姐,老姐姐,甚至是老阿姨都忍不住瞟他。美是原罪。有胆子大的小姑娘主动来要微信,吓得小果直往周晴身后躲。 周晴挡住了他的桃花,没挡住自己的,一个帅气的长相偏男生的女生没有要到小果的微信,话题一转说:“既然小哥哥不想跟我做朋友,那小姐姐加我一下微信吧。” 这下是周晴和小果同时后退了,两人仓皇而逃,拐角看到荀常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第69章 古南台遇险 腊月二十五,距新年还有五天,周晴在早市买了不少年货,鸡鸭鱼肉,苹果金桔柿子干,春联灯笼贴纸窗花。周晴兴奋的说:“今年过年人多,需要的东西也多。对了,等会去古南台再给五念住持和恩行法师带些年货。” 荀常挤在人群中,紧跟在她身后说:“周晴,拿不下了,明天再来早市买吧。” 周晴这才发现荀常和小果胳膊上,手上,甚至口袋里都塞满了东西,笑着说:“好吧,明天再来,哎,等我一下,我去给安清和安言买点吃的去,估计他们醒了就来找我们了。” 三人收获满满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到家一看安清安言果然到了。周晴献宝似的把吃的给他们,说:“安清,你和小果在家里等着,我和荀常带着红狐去找集云寺找悔止大师解封印。” 安清说:“一起去吧。” 周晴大手一挥说:“不用,又不是去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嘛,我和荀常去去就回。” 荀常蹲在地上在一堆年货里挑东西,挠挠头叫周晴:“周晴,你是不是没有买包菜啊,怎么没有啊?” 周晴说:“买了啊,你好好找找,我去换件衣服。” “没有,找一遍了。”荀常翻着几样青菜说。 周晴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他手边的包菜,指着菜说:“那不是嘛。” “在哪呢?”荀常心瞎眼盲,迷茫的看着周晴的手问。 “你手底下,真是的,这不是嘛!”周晴把包菜拿到他眼前说,荀常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没看见,还有什么是带到集云寺的?” “芹菜,土豆,冬瓜,笋,蜡烛,还有苹果,对,把这包柿子干也带着。”周晴把要带的东西单独放在一边,对荀常说:“你去找个大点的袋子装着,我去换衣服了。” “哪里有袋子?” “厨房,昨天不是买了很多东西吗,厨房有个大购物袋,你去拿来。” “好。” 周晴换衣服期间,荀常也去换了一身汉服,两人一人抱着红狐一人拎着东西往古南台的方向去了。 这天的风格外大,古南台下的林海里早早藏了几十个法力高强的人。两人路过这里时感到一片肃杀之气,红狐缩在周晴怀里不敢露头,她和荀常对视一眼,荀常轻声安慰她:“没事,我们先去集云寺。”说着便加快了速度。 埋伏于此的人不打算让他们就此离开,等他们进入包围圈之内所有人一呼而应瞬间现身将他们围住。一个白发的老者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安若,狐王有令,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青丘,生死不论!” 荀常见到老者大吃一惊,无奈的笑笑:“晚辈何德何能,竟劳驾三长老亲自来,。” 三长老冷笑一声:“你去还是不去?” 周晴听闻他说“生死不论”时就感到大事不妙,唯恐荀常有去无回,但是打好像又打不过,三长老还未出手,他的威压就让周晴不寒而栗。怎么办怎么办?周晴大脑飞快的运转,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无济于事。 “先杀周晴,再带走荀常!”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就有人果断出手,荀常和周晴慌乱迎战。周晴一时不备,红狐从她怀里掉下来,直直往林海里落去。周晴飞身往下追,紧张的大喊一声:“小狐狸!”幸好林海比较密,红狐从树尖碰碰撞撞掉在雪窝里,翻个身逃走了。周晴舒了一口气,回身和紧追在她身后的人打了起来。 荀常被几个人缠着无法脱身,周晴自认为有赤舍利护身无所畏惧,他人下手越是狠厉遭到反噬的越厉害。周晴冷笑,愚蠢! 众人见识到赤舍利的厉害后不敢再对周晴如何,三长老冷眼说:“拿下安若!” 所有人便不在周晴这自讨苦吃,纷纷向荀常攻去。周晴大惊,心说不好,想过去引开一部分人,好让荀常脱身 。但这些个训练有素的狐狸精们根本不上当,三长老不知使了什么阵法将周晴困住,周晴在阵法里横冲直撞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荀常受伤惨重,几乎吐血而亡。周晴仿佛同感深受,全身撕心裂肺的疼,惨叫着喊:“别打了,别打了,住手!” 三长老手一挥,阵法消失,周晴飞快来到荀常身边,抱着他缓缓落到集云寺前的草甸上,“荀常,荀常,你怎么样?” 荀常想安慰她,抬抬手又落了下去,挤出一丝惨笑说:“周晴,别哭。。。” 三长老率领众人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说:“周晴,我知道你有赤舍利护身,你不死安若就得死!” “安若不能死!”周晴咬着牙说,她悄悄把左手腕上的赤舍利摘下来给荀常戴上,荀常虚弱得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那你自我了断吧。”三长老冷冷的说。 周晴摇摇头:“我也不想死。” 内丹毁,狐狸亡!三长老离她不远,以她的速度可以一下子攻击到他的要害将他毙命,而别的狐狸又不敢对她出手,他们会对荀常出手,荀常有赤舍利,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周晴有信心将他们全部杀光,哪怕和他们同归于尽! 第70章 十年之约 周晴拿定主意,轰然起身向三长老攻去,她杀心十足,动作又快又狠。三长老和众人来不及反应,周晴已经把随身携带的竹笛幻化成一把锋利的短刀来到三长老眼前。手起刀落间,五念住持和悔止大师两人及时出现出手拦住周晴。 “周晴,别冲动!”五念住持惊慌的说,他晚出手一刻这只老狐狸就性命不保,那时事情就更无法挽回了。 “周晴!”三长老只觉得后背窜出一阵凉气,顿时冷汗淋淋,又是后怕又是生气,怒气冲冲的指着周晴:“你,你,”他惧怕赤舍利的威力,不敢对周晴怎样,反手把气撒在荀常身上了。尽管周晴知道荀常身上有赤舍利,还是吓得扑了过去,勉强接住了三长老一掌。三长老见招数打在周晴身上他没有遭反噬,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是一掌,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周晴身上,她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喷出一口血后,忍着剧痛把荀常抱在怀里。 “三长老,且慢!”悔止大师及时化解三长老的致命一掌,周晴才得以幸存。她心里恨极了,在这些强者面前他们是这么不堪一击,他们让她生她就能生,他们让她死她就得死。 “悔止,你这是做什么?”三长老 气急败坏的说。 “阿弥陀佛,三长老,周晴已经重伤,何必要赶尽杀绝。”五念住持手持佛珠正义凛然的说。 三长老冷哼一声,“今日安若我要带走,周晴我也要杀,留下她是祸患无穷!” 悔止轻轻一笑说:“有赤舍利在你的如意算盘可要落空了,无论他们谁带着赤舍利,你都奈何不了那个人。” 三长老闻言一窒,冷脸说:“悔止,当年你把赤舍利给了周晴,惹出多少恩恩怨怨啊,怎么,现在还想用它要挟我吗?” 悔止和气的说:“三长老莫动气,你看这样如何,安若你带走,只需把周晴留下,我保证她十年之内绝不踏入青丘半步,如何?” 三长老心里默默盘算,十年够了,十年后即使周晴她练就回天之术也无可奈何了。他看看紧抱在一起密不可分的两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好,一言为定!” 悔止点点头,看向周晴说:“周晴,你以为如何呢?” 周晴喃喃自语道:“安若到了青丘还能活着回来吗?不行,不能让他们带走他。” 五念住持劝她:“周晴,我们知道你们的情谊深厚,你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可是你若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周晴苦笑,“可是安若死了,一切同样没有意义。” 荀常艰难的动了一下,声音微弱的说:“周晴,活着。”他把赤舍利给周晴,近乎乞求的说:“你活着,我 死不了。” 五念住持悲怜的说:“周晴,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怎么选择。” 红狐在周晴身边拱来拱去,一会趴在荀常身上哀嚎,一会咬着周晴的衣服想把她拖走。周晴无助的抱着荀常,泪流满面的问:“荀常,我能相信你吗,你会活下去的是吗?” 荀常擦干她的眼泪,点点头:“相信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他不能死,任何惩罚他都接受,即便是天谴他也能受得住。他只愿受过此劫他的身边再无纷争,然后和周晴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 三长老瞪着眼问:“周晴,想好了吗?是一生一死还是山海相隔?” 周晴悠悠转向悔止,问道:“我答应让他们带荀常走,但是还有个条件,把周安的封印解开。” 悔止说:“可以,没问题,先让青丘的人带走安若。” 周晴不忍告别,亲吻荀常说:“荀常,一定要活着!”她的话音一落,荀常就和青丘的人一起消失在眼前,周晴捂着脸痛哭起来。片刻之后,她收起眼泪,忍着剧痛说:“悔止大师,请为周安解除封印。” 悔止手做结印念念有词,对红狐轻轻一挥,一片红光闪过,红狐变成了周安的模样。周安欣喜的看看自己,低头看到周晴对他惨淡一笑,立马心疼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周晴尚未平复的心绪再次崩溃,泣不成声:“我真没用,荀常被他们带走了。。。” 周安心疼的说:“周晴,不怪你,你一个人怎么对抗得了青丘呢。” 悔止长舒一口气,对五念住持说:“阿弥陀佛,住持,周晴就交给你了,老衲先走一步。” “站住!”周晴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周安,拦住正要离开的悔止,“悔止大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说。”悔止大师面容姣好,气质儒雅,年纪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虽然穿着粗布僧袍却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他坦荡荡的立在周晴跟前,周晴就像在无理取闹一样。 “悔止大师,我们之间是否有深仇大恨?” “没有。” “你和狐狸一族,和青丘是否有深仇大恨?” “没有。” “这个赤舍利可是个不祥之物?” “不是,是佛家圣物。” “佛家圣物?哼,佛家讲‘慈悲为本,常乐为宗’,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自从赤舍利进入俗世之后带来的尽是猜忌,纷争和杀戮,哪有一点佛家圣物的样子。我甚至怀疑你当年给我父亲赤舍利时是别有居心!” “万物生灵都有贪念,这是不可控的。” “好一个不可控,既然不可控,就请你收回吧,还给你!”周晴摘下赤舍利狠狠砸向悔止大师。为了赤舍利,千年纷争,生灵涂炭,他草草一句不可控就翻过去了! 赤舍利没有打到悔止大师,而是被他身上的真气弹了出去,掉进不远处的林海里。 “周晴,你这是干嘛,不要冲动。”周安慌忙去林海里找。 悔止大师看看周晴,面无表情的说:“周晴,记住十年之约,十年不要离开古南台。阿弥陀佛,住持,老衲告辞了。” “大师慢走,再会!”五念住持目送悔止大师离开,回头对周晴说:“周晴,事已至此,你就安心在集云寺住下吧。” 林海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掉在雪里的赤舍利,抖落沾在上面的雪粒仔细看了看,带走了。周安在赤舍利坠落的大致范围找了又找,却这么都找不到。 第71章 活着就好 周安没有找到赤舍利,转身向半山腰小院飞去。此时,台野和唐默两人也到了小院等消息,几人见到周安封印解除都非常高兴。安清一眼就发现他神色不对,又不见周晴荀常两人和他一起回来,上前一步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周晴和荀常呢?” 周安把山上发生的事给大家讲了一遍,安言不等他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安清拉住他:“安言,你干什么去?” “去青丘!”安言甩开安清,一眨眼便消失了。 “安言!”安清心里烦躁,安言去了又能怎样,无疑是以卵击石。 唐默说:“你们去古南台找周晴,我跟着安言。” 几人点点头,小果说:“你看好安言,我见过周晴后就回青丘,到时在一起想办法。 “唐默。一定拦着安言,别让他做傻事。”安清不放心的交代一句。 “恩,知道了。” 几人兵分两路而去。 安清他们到集云寺后,周晴正在昏睡。安清望着她惨白的脸泪水涟涟,想到周晴离开时轻快的说去去就回,谁知竟是有去无回。五念住持耗费修为稳住了她的伤势,他说:“周晴伤得很重,又心绪不宁,等她醒了你们好好劝劝她吧。” 安清和小果守在床边,台野和周安随五念住持出去,在屋外,台野忍不住问道:“住持,周晴有生命危险吗?” 住持叹口气,“她心里有事放不下,求生欲很强,只怕会害了她啊。” 周安问:“这是为何?” 住持说:“她的执念太深,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若是沉浸在想象之中就无法醒来。” 周安一听慌了,忙问:“那先将她唤醒怎么样?” “唤醒她谈何容易,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你也见到了三长老那一掌有多凶狠。。。哎,看她的造化了。” 安清和小果在屋内听到五念住持的话更是担心,安清想,周晴伤成这样,安若又会好到哪里去,还被带到了青丘。。。她越想越害怕,于是对小果说:“小果,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能帮安若就帮一下吧,至少别让他死了。” 小果郑重的点点头:“放心!”他起身离开,走几步又转回身回来,“对了,这是昨天安若还我的内丹,给周晴吧。” 安清感激的说:“谢谢你,小果。” 小果不舍的看看周晴,“周晴,我很快就回来,希望那时你能醒来。”说完便狠心走了。 周晴昏睡了三天才醒来,期间安清一直没敢离身,看到周晴睁开眼后喜极而泣。天知道这三天有多漫长,她一边担心荀常一边担心周晴,周晴醒了,可是荀常还没有消息,她揪着心仍不能放心。周晴醒后不哭不闹不抱怨,安清喂她喝了一碗粥,周安和台野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说:“我没事,你们不要这样盯着我看。” 周安说:“周晴,安言和唐默,还有小果去青丘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传来消息。” “恩。” 周晴冷静的可怕,三人愈发不安起来。 五念住持听说周晴醒了,过来看望,“阿弥陀佛,总算化险为夷了。” “住持,谢谢你为我疗伤,不过我真的要在古南台上呆十年吗?” 五念住持知道她想做什么,为难的说:“是。” 周晴低下头转着右手腕上的假赤舍利,“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周安语言苍白的安慰她:“周晴,外面的事交给我们,你安心养伤就行。” 安清和台野附和道:“是啊,周晴,你还有我们。”台野又加了一句:“我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 周晴笑了笑,捂着胸口咳嗽一声:“谢谢,钱你还记在荀常账上,” 台野忙说:“这是当然。” 之后台野果然给周晴买了很多漂亮衣服,现代装,汉服都有,都是周晴喜欢的样式。他带来的美食,周晴只吃素食,大鱼大肉任凭别人怎么劝都不吃一口,在山上一定要坚守佛门戒律。 几天后,安言浑身是血的倒在集云寺外,周晴把他捡回寺里给他疗伤,安清默默流泪。等他醒来后周晴问他:“荀常死了吗?” 安言闭着眼睛说:“没有,不过跟死了差不多。” 周晴松开紧握拳头,把嘴唇咬得毫无血色,喃喃自语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安清捂着脸出去了,周晴笑她:“她之前也这么爱哭吗?” 在青丘的遭遇安言绝口不提,周晴也不问,给他掖掖被角说:“你好好休息,回头和安清回镇上吃顿好的。年前我买的那些年货不知道还能不吃了,下了这么多雪,温度又低,应该不会坏吧。” 这天,安清安言周安三人都下山去了,周晴终于有机会独处。她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寺外的林海边上吹竹笛,眼泪像绝了提般控制不住,以至于曲不成调。她索性把竹笛丢在一边,抱膝痛哭起来。她悲痛欲绝,哭到咳血,这么办,该怎么办?就这样等十年吗? 杜松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 周晴抬头看看来人,接过手帕,抽泣几下问:“师父,你是从青丘来的吗?” “是的。” “安若死了吗?” “没有。” “是不是,是不是 和死了一样?”周晴一时没忍住,再次泣不成声。 杜松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为师上次教给你的几句心法可练会了。” 周晴大口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慢慢说:“练会了 。” “恩,好,那我再传授几句,记好了。”说着便把心法说与周晴听。 周晴默念几遍,说:“记下了,谢谢师父。师父,你在青丘若能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你说。”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承担完罪责,我们就自由了。” “好。” 其实这些话何须周晴交代,那日在中台相逢后荀常便做为可能受到的处罚做准备。他想和周晴长长久久安安稳稳的生活,任何劫难他都能承受。那日他被三长老带回青丘扔到地牢,狐王与几位长老商量怎样处罚他,他不但杀过人还杀了不少同族,天雷极刑是避免不了的。一般三道天雷就是上限,狐王他们却决定让荀常受二十道天雷。一年两道天雷,身体来不及恢复便受下一道,十年之后他即便不灰飞烟灭也是粉身碎骨。此刻,荀常趴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奄奄一息,他想着与周晴的点点滴滴,努力保持清醒。 杜松从怀里掏出赤舍利给周晴:“下次不要乱丢了。” “原来是你捡到了,我们找了好久。”再次得到赤舍利,她有了不同的想法。 第72章 意外之喜 台野听说周晴最近食欲不佳,从镇上买了些苹果,橙子,山楂球和一些易消化的蔬菜送到古南台。恰巧小果来看周晴,他见山楂上裹着一层白白的霜,奇怪的说:“我之前吃的都是串成一串一串裹上糖浆的山楂,裹面粉的还是第一次见。” 周晴递给他一个说:“这不是面粉,是糖霜,尝尝。” 小果接过闻了闻,轻轻咬一口,忍不住赞道:“恩,甜的,又酸又甜,比街市上卖的冰糖葫芦还好吃。这是怎么做的?” “把冰糖熬成糖浆,往糖浆里滴几滴白醋,再把山楂放里面搅拌沾满糖浆,等糖浆冷却后就变成糖霜了。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们吃。” “好啊,我下次来时就带着山楂和冰糖。” 安清笑他:“说起吃的你就来劲,我看你别回青丘了,在镇上住个一年半载吃够了再走。” 小果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朋友,我干脆在五台山安家得了。你们说,我的狐狸洞安置在哪里合适呢?” 台野指指锦绣峰的方向:“普济寺正合适,等天暖了那边就热闹起来了,有好吃的好玩的,最重要的是离集云寺近,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到周晴了。哎,最近怎么不见周安了?” 周晴笑笑:“他啊,闭关修炼呢。” 小果歪头认真的想想:“我在锦绣峰安家不是不行,不过现在方便,可十年后周晴就离开集云寺了,到时候我再搬家吗?” 几人见他为难的样子,都笑了起来,青丘是狐狸们的象牙塔,听过不少为去青丘勤学苦练的狐狸,想从青丘出来的倒是少见。小果吃完一个又去拿了一个,大概是吃到酸的了,捂着腮帮子吸凉气,很是搞笑。他和荀常明明长得不像,不知为何,他的某些神态和动作总让周晴想到荀常。 外面风吹得紧,按阳历算都三月中旬了,江南莺飞草长,扶梯杨柳,五台山还是冻得人伸不出手。周晴抱着手炉打个哈欠,“哎呀,困。” 小果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周晴摇摇头,昨天傍晚下雪,天黑得格外早,她睡得也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身体疲乏,睡不醒,没胃口。前天杜松来教了几句心法,突然心血来潮试试她练得怎么样了。周晴信心十足本想惊艳到他,谁想出招竟然绵软无力,力不从心,很伤人自尊。杜松安慰她说:“可能是受伤的缘故,你好好休养,等身体恢复了再加强练习。” 周晴也想过是这个原因,可这两个月来他们给她搜罗来各种灵药,补品,五念住持和杜松给了她部分灵力,她身上还有赤舍利和狐狸内胆,身体想不恢复都难。难道是补得太过? 周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脸倦容,台野起身告辞:“困了就睡会,我先走了。小果,你去镇上玩吗,一起走啊。” 小果看看周晴,小声嘟囔:“我刚来一会。。。好吧,我走,到镇上逛逛也行。” 安清也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周晴,我回小院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带上山的没有?” 周晴想了想说:“给我带点辣椒,我想吃辣的。” 台野愣了愣,复杂的看周晴一眼,欲言又止。周晴无精打采的,没有看到他的异样,看着三人离开,关上门睡了。她梦见冰雪消融,整个古南台染上一片翠绿色,林海里文殊花开得正盛。她在林海里散步,身后跟着一只雪白的小小的狐狸,周晴时不时笑着回头看它,每看它一次小狐狸就冲她笑一次。奇怪,明明是只狐狸,笑起来却跟个调皮的孩子一样。 孩子?!周晴突然惊醒。她两个多月没有来大姨妈了,她以为自己的身体性质变了,半仙不用来例假。难道是有了?周晴摸着平坦的小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荀常,玉竹姑姑。。。 怎么确定一下呢,验孕棒还是去医院?在山上只能吃素营养不均衡怎么办,孕检怎么办?孩子的出生证怎么写?周晴来回踱步,紧张到双手冒汗,她因为一个梦来了一场头脑风暴。 她打开门,一阵强风卷起地上的碎雪吹过来,她下意识的护住小腹,随后又觉得搞笑,拍拍小腹自言自语:“老娘肯定会生个漂亮的孩子,才不是小狐狸呢。” 安清天黑才姗姗来迟,周晴早就等得不耐烦,急急的把她拉回屋,关上门,却一句话不说,悲喜交加的看着她。安清担心的问:“怎么了,周晴,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周晴擦擦眼泪,红着眼圈说:“安清,我可能有了。” 安清忙问:“有什么啊,心事吗?” 周晴见识过安清的不谙世事,嘲笑自己不应该说那么隐晦,轻咳一声直言:“有宝宝了。” 安清一怔,没反应过来,愣愣的说:“你再说一遍。” 周晴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安清,我可能怀孕了,有宝宝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安清激动的浑身颤抖,扶着周晴坐下,她不知如何是好了,看看这看看那,突然从带回来的东西中找出两瓶辣椒酱说:“我,我给你买了辣椒酱,人家今天刚做好的,你吃吗?” 周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安清放下辣椒酱也跟着笑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指着周晴的小腹问:“里面真的有个宝宝吗?” “我不太确定,安清,”周晴拉着她的手坐下,“还需要验证下,你明天下山帮我买个验孕棒好吗?” “恩恩,我现在就去。”说着安清就起身出门,周晴拉住她说:“安清,别急,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两人躺到半夜谁都没有睡意,安清问:“要不要让小果把这个好消息跟安若说一下?” 周晴沉默了半天,说:“我想亲口跟他说。” “你古南台都离不开,怎么去?” “总有办法的。” “周晴,我知道你想见安若,可你不要做傻事,山上有结界,你若强行闯出,不但你会受到伤害,五念住持被连累,说不定青丘还会让安若罪加一等。”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她翻身蒙住头,想让自己赶快入睡。 两人心事重重的熬到天亮,安清起床下山,周晴躺了一会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73章 真喜事 “周晴,怎么样了?”安清在厕所外焦急的问。她一早就下山,镇上的药店还没有开门,转了三条街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扭扭捏捏问年轻的女药师买了验孕棒后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没有变,一道杠。”周晴的声音带着些许懊恼。 安清有些失望:“啊?那,那你出来啊。” “等一下。”周晴不甘心,明明是怀孕的症状怎么没有变呢,她仔细阅读一遍说明书,又拆开了一个重新验。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突然,她的眼光被刚才丢在一旁的验孕棒锁住了,验孕棒上出现了两道杠!她不敢声张,颤抖的捡起来再次确认,真的是两道杠!她紧张的咬住嘴唇不敢喘气,如果第二支上也出现两道杠那就是真的了。一分钟,一分二十秒。。。 “周晴?”安清在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不安的叫了一声。 一分三十秒,一分四十秒。。。周晴死死的盯着它,出来了!两道杠!“安清!”周晴颤抖着大叫一声。 安清听到她的声音不对,立即冲了进去,正看见泪流满面的周晴。安清上前正要安慰她,周晴把两支验孕棒给她看:“安清,是真的,真的有了!” “呀!真的吗?”安清一把夺过,看到两个上面都是两道杠,竟比周晴还要高兴,她抱住周晴一遍一遍说:“太好了!太好了!周晴,太好了。” 两人相拥而泣,然后手拉手回到房间,安清说:“周晴,接下来怎么办,你有怀孕的经验吗?” 周晴笑着摇摇头,安清又说:“要是姑姑在就好了,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周晴的笑容僵在脸上,低头玩弄手腕上的赤舍利,她想了想说:“我们买几本孕妈妈的书看看吧。” 安清点点头,“也好,我下午就去买。” “那,这个好消息跟他们说吗?” “当然,尤其是台野,还需要他金钱上的支持呢。”安清一本正经的说。 周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清也笑:“台缘酒店给他开的工资很高,他又没有家室要养,存那么多钱干嘛。” 这话耳熟,荀常也是这样说的。 下午安清去镇上买书,没过多久台野和她一起来了,带来一大堆补品。 安清熬夜读完了两本孕妈妈的书和一本孕妇食谱,第二天一早神色憔悴的跟周晴说:“周晴,书上讲得大部分东西都好办,只是有一点我们做不到。” “哪一点?” “就是寺里不能吃肉,孕妇又需要吃肉补充营养。” 这倒是个问题,周晴摸摸小腹,她自己吃什么都行,但孩子需要营养啊。周晴翻看着食谱,荤素搭配,鸡鸭鱼肉每页上都有。 “怎么办?”周晴平日里的二百五十个心眼此时没一个有用的,两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她好几日没跟僧人们一起上过早课了,今天破例起了个大早。上过早课念过供养咒,吃早斋时,她无精打采的扒拉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刚到集云寺不久的居士带着歉意说:“不好吃吧,我以前没怎么做过饭。” 周晴忙说:“不是,不是,我不太饿。” 五念住持看了她一眼,周晴心虚不已,她不知道不太清楚孕妇能不能在寺里长期居住。还有到时候她生产时怎么办,总不能把医生带到山上吧。 吃完早饭后,安清继续研究书上的东西。周晴翻了几页,安清一本正经的提醒她:“你别一直看,当心累着。” 下午,五念住持送几个朝台的驴友离开集云寺,正站在寺前的空地上眺望远方,恰巧看到台野提着一堆药品过来。 “住持,您在呢。” “阿弥陀佛,可是谁生病了?” “不是,周晴不是有喜了嘛,我给她送些营养药品。”台野口无遮拦,一下子说出来了。 “哦?”五念住持一惊,掐指算了一下,悲怜的摇摇头说:“天意,天意啊。” 台野不解,问道:“住持,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请进吧。”他不愿多说,随台野一起来到周晴的住处。 台野把几盒叶酸,钙片和维生素给周晴。两个女人惊讶的看着台野,他不好意思的说:“酒店正好有个孕妇,这些东西都是她跟我说的。周晴虽然修炼,但本质上还是人,我想着,吃这些东西也没错。” 周晴笑着接过,连道谢好几次。她避开五念住持的目光,不敢看他。五念住持给她灵力希望她好好修炼,没想到自己怀孕了,动一动就疲劳的不行,还谈什么修炼,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还有自己有孕在身,在寺里住着恐怕不好,只是不在寺里又能去哪呢? 好心的台野好似看出了她的纠结,当下提出了一个完美的建议:“主持,周晴有孕,再住在寺里寺里恐怕不方便。我来时见与南台相邻的地方有个废弃的房子,不如让周晴搬到那里去住。那在结界之内,也不算离开古南台。” 周晴眼睛一亮,感激的看看台野。 五念住持想了想,点头说:“也好。” 第74章 乔迁 台野,安言和唐默三人动手改造房子,他们先用篱笆墙围了个小院,然后从林间引来山泉水,并用太阳能供电。基本设施完工后就是软装,台野花高价买来两扇高雅的屏风,把房间分成三个隔断,左右两端是周晴和安清的卧室,中间是客厅和餐厅。家具都是低调典雅的红木,台野一边抱怨烧钱一边买买买。他们在房子外面建了一间小厨房,锅碗瓢盆样样俱全。厕所在小院的角落里,另外留出一片空地,搭个鸡窝,做个羊圈,安言说还要养几匹马,将来生下小狐狸后给小狐狸骑着玩。 所有人都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期待,大家绝口不提荀常。 房子改造历时八天。 搬家这天,冷了小半年的古南台第一次吹来了暖风,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挤在集云寺上空看热闹。闭关修炼的周安破例出来与大家相聚。多日不见,他身上多了份清冷的气质。安清对周晴说:“看样子,他快要历劫飞升一个层次了。” 周晴想起荀常那次历劫所遭受的磨难,不免有些担心。 周晴和安清两人的衣服装了满满几大包,其他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只有小小的一袋。台野和周安抬着一包衣服唏嘘不已:“这哪里是衣服啊,都是钱啊!” 周晴啃着苹果跟在他们身后,小声说:“春天来了,该换季了。。。” 台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仰天长叹:“老天爷啊,请赐给我更多的财富吧!” 周晴抿嘴偷笑,她想说记荀常账上,张张嘴没说出来。荀常,可怜的荀常此时不知受着怎样的苦呢。 搬完所有的东西后,周晴跟五念住持,恩行法师和居士辞行。恩行法师说:“周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听到你吹笛子。” 周晴笑着说:“当然,我住的地方离集云寺不远,欢迎你去做客,我还想听法师拉二胡呢。” 周晴和周安一同回到篱笆院,安清早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几盘素菜是她自己做的,几种肉食是在镇上买的。周晴兴匆匆的坐下,咬了一大口鸡腿,或是孕期正常反应或是吃惯了斋饭不习惯了肉味,她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冲到屋外吐了。 几人忙跟着出来,周晴难受的两眼泪花,安清扶住她问:“周晴,这就是妊娠反应吧?”书上说孕妇初期会有烟雾油腻,恶心呕吐,但周晴好像就有嗜睡,疲累,食欲不振这几样表现。 周晴点点头说:“是的。” 安清对几个眉头紧皱的男人的说:“不用担心,这是正常反应。” 他们回屋刚坐下,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啊,周晴,安清,你们搬家竟然不告诉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委屈巴巴的小果出现在门口,别在那里不肯进来。大家看他闹脾气都笑着让他进来坐,安清亲自把他带到座位上说:“我们倒想告诉你,但是青丘那么远不方便传递消息啊。你看,你的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小果看看周晴,愈发感到委屈。 周晴好声好语的劝道:“好孩子,别气了,我们不是在集云寺给你留话了嘛。” 小果见她态度不错才坐下,不过语气中仍带着怨气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我看这里并没有集云寺视野开阔,灵气充足呢。” 台野逗他说:“你喜欢小狐狸吗?周晴不久后就能生个小狐狸跟大家玩。” “什么意思?”小果睁大眼睛问。 “我怀孕了。”周晴大大方方的说。其实她想让小果帮自己想个办法怎样给荀常送好消息,盼他几天了。 “什么?!”小果难以置信的站起来,一时震惊,震怒,委屈,不甘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直直的看着周晴,红着眼问:“你怀孕了?” “是啊,你怎么。。。”周晴“呵呵”两声,即便是荀常听到后也不能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吧。 小果莫名的扔下筷子,气愤的走了。安清急忙追出来:“小果,小果!” 她在院子里叫了两声无人回应,她回到屋里说:“走了。” 安言不满的说:“走就走吧,神气个什么呢,青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让他在这呢!” 安清瞪了一眼安言,他因为荀常被青丘的人带走,一直没给过小果好脸色。 周晴说:“不管他了,我们吃吧,他想来时就来了。” 小插曲过后,气氛仍旧是其乐融融。周晴却隐隐不安,刚才小果好像并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几日后,台野带来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他说公鸡是叫周晴安清起床的,母鸡是下蛋的,他怕一只母鸡下的蛋不够吃特意买了两只。安言问他何时弄来几只羊,他说:“等雪化了长出新草再买羊。” 周晴忍不住夸赞他:“懂得还挺多嘛,知道现在不好给羊弄草吃。” 台野得到肯定,立马豪放起来:“过几日我就给你弄上来一头奶牛!你就可以天天喝新鲜的无任何添加剂的牛奶了。” 周晴轻轻拍下并不明显的小腹开玩笑的说:“我觉得孩子生下来可以叫你爹了,你给孩子当干爹吧。” 台野脸一红,急急的走了,留下周晴,安清,安言三人哈哈大笑。 第75章 结界消失 皓月当空,篱笆墙内的竹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竹影在木窗上摇摇晃晃。屋内微弱的烛光明明暗暗,周晴在床上打坐参悟杜松教给她的修行口诀。窗外适时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熟睡的安清机敏的醒来,厉声问:“谁!”说完便昏睡过去。 周晴打开太阳能灯,屋内立刻亮如白昼。她吹灭蜡烛披上外衣出来,一开门便看到满院子明晃晃的清冷月光,她裹紧衣服打了个冷颤对来人说:“师父,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四月底的古南台虽然少了很多风雪,但夜里依然寒气逼人。 杜松站在院子里犹豫一下,若不是体贴孕妇不能受寒受凉受冻,他是万万不会深夜进一个女人的房间的。 “师父,坐,我给你煮茶。”周晴脱掉外衣,用温水洗手准备煮茶。 杜松眼瞅着门外,客客气气的说:“不用麻烦了,我坐坐就走。周晴,你也坐。” 周晴不解,她穿着得体,行为也不轻浮,师父为何这样?想到前日小果听到她怀孕后气到暴走的样子,周晴很想问问他们狐狸是不是觉得怀孕是件很令人难为情的事情,为何台野他们能大大方方的对她? “师父,你来不是想考察我吧,我一个来月我没有好好修炼。。。”上次在杜松面前收手的事现在想来仍然觉得丢脸,周晴试图用怀孕当借口让自己释怀一点。 “恩,我知道,我是来跟你说这段时间先不要修炼了,等,等生下孩子再说。” “不用,等我过了早孕反应就没事了。师父,安若在青丘怎么样了?”明知他不会得到善待,周晴还是心存侥幸的问。 “还活着,”杜松不带任何情感的吐出三个字。周晴从这三个字里分析不出荀常比前几天好了几分还是坏了几分,咬咬唇说:“活着就好。师父,我修炼的速度还能再加快吗?” “周晴,你修行已经很快了,若不是,怀孕懈怠,不久就能飞升一次。我让你生下孩子后再继续修行就是怕你怀着孕历劫,那时你恐怕护不住孩子。” 周晴恍然大悟,原来是师父担心的是这,幸好有他提醒,不然她可承担不了后果。她感激的说:“谢谢你,师父。你不但教我修行,还处处为我着想,有你在,我安心不少。” 杜松神色复杂看她一眼,迅速的移开视线,站起来说:“不用谢我,不要忘了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周晴轻轻一笑:“我记着呢。”跟他对她的好相比,他提的条件对周晴来说是举手之劳。 他走到门口站了站,转身跟周晴说:“安若有关押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我进不去,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他知道你有身孕的消息的。周晴,新生的力量是不可控的,你可以试着往外走走,保重!” 周晴扶着桌子站起来,她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正要询问,杜松已乘着月色而去。她怔怔的坐下,思索杜松话里的意思。听到里间安清“嗯哼”一声梦呓,忙关好门熄灯睡了。 第二天中午,周晴搬个椅子坐在门前晒着太阳嗑瓜子,悠闲的看安清,安言拿着小锄头开垦鸡窝旁的一块空地,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安言说:“台野给给我两包菜籽,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周晴说:“集云寺里都能种出蔬菜,咱们家肯定也行。安言,你把鸡窝里鸡粪铲出来撒到土里,这样的地有营养。” “哦,好。”安言放下锄头去铲鸡粪。安清好笑的看看他,自从知道周晴怀孕后,这孩子变得温顺可爱起来,再没跟周晴犟过。 有个人在篱笆墙外徘徊一会了,安清想去跟他打招呼被周晴悄悄拦住了。院外的人似乎在等院内的人开口,可三人说说笑笑就是不理他,小果气得一跺脚离开了。 安清看看他消失的地方,不敢相信的说:“真走了?他到底跟什么置气呢?” 周晴不至于自恋到小果喜欢自己,她和安清一样好奇他为何会这样,本想逗逗他,谁知真走了。周晴站起来,拍拍衣服说:“坐累了,我出去转转。”她漫无目的的瞎逛,古南台什么都好,就是林海太大了,树又高又密,林海下常年不透阳光。台上鲜有的几块草甸,集云寺建在最高最平坦的一块上,林海在集云寺之下。周晴的篱笆小院地皮不小,但四面被林海包围,只有登高才能望远。相比而言,隔壁的锦绣峰就漂亮多了,三面草甸,一面林海,台顶的普济寺视野极佳。 天刚刚回暖,就有香客相继上山去普济寺上香。周晴信步晃到两个台之间,眼前出现一堵泛着幽幽白光的透明墙,万物都可以随意穿过此墙,唯有周晴一靠近它就被一股力量灼伤,另她痛不欲生,这便是悔止做的结界。今日好像有些不同,已经离结界很近了却并未感到异样,脑海里突然冒出杜松昨晚的话,周晴为之一振,难道。。。? 她左手放在小腹上,右手轻轻触碰结界,结界好似一面透亮的水镜泛起一阵涟漪,她没有受伤!她试着用手穿过结界,水镜竟化作一团白雾消失了。周晴大为震惊,紧张的四下看看生怕自己有没有被监视,她往前垮了一小步,结界竟然真的不在了! 她哈哈大笑几声,心里憋了几个月的气终于畅快了。一阵风扫过她的头发,她突然收敛起笑意,不知悔止和青丘能不能知道感知到结界消失,荀常会不会更加危险?她退回一步,忧心忡忡的看看四周,然后手做结印化出一只飞鸟给杜松传递消息,邀他晚上见面。 第76章 下山 晚上,杜松如约而至,安清的耳朵动了动就失去知觉了。周晴已等候多时,一见到他就开口问:“师父,你有听说安若怎么样了吗?” 杜松不解的看看她:“怎么了,你有听到什么吗?” 周晴摇摇头,纠结一下说:“没有,结界消失了,我担心安若在青丘会遭到迫害。” “结界消失了?”杜松吃了一惊,悔止所做的结界连几位长老都打不开,他狐疑的看看周晴的小腹,按说结界只是不在伤害她,怎么会消失呢? “师父?”周晴见他眉头紧锁,不由得担心起来。 “嗷,没事,”杜松回过神来说:“结界消失应该跟你怀孕有关,青丘应该不会为难安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回青丘打探下消息。” 周晴感激的说:“多谢师父,” 杜松点一下头,“恩,我一有消息就给你传过来,放心吧。” 杜松走后,周晴转辗反侧睡不着觉,一闭眼就看到荀常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一连几晚都是噩梦连连,睡不踏实,有时还把安清吵醒。四五日后,杜松从青丘回来说安若一切如常,她才放心,当晚踏踏实实睡了个觉,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安清轻手轻脚的在她床尾贴符纸,见她醒来,笑着说:“醒了,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 周晴看到她手里的符纸的好奇的问:“你贴这些东西干嘛?” 安清神秘一笑:“出去说,” 周晴出来一看,篱笆墙,竹子,鸡窝甚至锄头上都贴了符纸,“这 这 这,”她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言无奈的摊摊手。 安清把剩下几张符纸全贴到自己床头,贴完拍拍说:“我看你还敢不敢再来!” 站在大太阳下,安清才敢说:“周晴,你不觉得这房子里有什么吗?我前几天连着两晚失去意识,昨晚又来,而且你也总做噩梦,你说这屋里会不会有鬼?” “啊?。。。可是你是狐狸啊,这些符纸不会伤害你和安言吗?”周晴猜她说的鬼压床应该是杜松所为,不过她胆子也太小了吧,明明长了一副御姐模样,哎,反差感太大。 “不会,这是专门对付鬼怪的符纸。” 周晴汗颜,问她:“你从哪里得来的符纸?” “镇上道观得来的。” 周晴给她竖个大拇指,“厉害!”在寺庙林里还能找出个道观,可见真的用心了。周晴突然想到什么,问安言:“安言,你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少了点什么吗?” 安言想了想说:“没有,我倒是觉得多了不少东西。” 安清听后若有所思:“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山上多了不少有修行的狐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周晴,你小心一点,别跟他们起冲突。” “我说的不是狐狸,你们跟我来,”周晴迫不及待的把他们带到结界处,还未走近就愣住了,那如水镜一般的结界竟又出现了!她难以置信的往前几步,安清拉住她:“周晴,别靠太近,小心受伤。” 结界虽然还在,但她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走到它跟前也未受到攻击。她想起上次她碰到结界后结界才消失的,她用手触碰结界,结界同上次一样荡起一圈圈涟漪,但是没有消失。周晴想了想,大步跨出结界。安清安言目瞪口呆,吃惊,害怕,欣喜,迟疑一会才反应过来。安清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周晴的身体,确定她没事之后才缓缓开口:“周晴,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没事?” 周晴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笑着说:“一点事都没有 ,走!”去镇上,买肉吃,买漂亮衣服去!” 安清三步一回头的看结界,再看活蹦乱跳的周晴,直到三人平安到了镇上才欣喜若狂的说:“周晴,太好了,你自由了!” 周晴来到镇上,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她深深吸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人间烟火的味道!安清安言剪刀石头布谁赢了睡去找台野要钱,周晴迫不及待的说:“快点,我闻到肉香味口水要流出来了。” 安清赢得一点都不开心,安言得意洋洋的说:“姐,你快去要钱吧,我也饿了。” 周晴和安言两人闻着香味来到一家饭店,老板娘见到周晴意外的“呦”了一声,她看看安言暧昧的笑了。周晴觉得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上次和荀常一起吃饭吃吐,问她是不是怀孕的老板娘嘛。 没过多久安清和台野便来了,台野见到周晴又惊又喜,把她曾用过的手机给她,大方的说:“我往这个手机里转了半年的积蓄,你使劲花,不用心疼钱!” 老板娘上菜的手抖了抖,复杂的看看周晴,去后厨八卦去了。安言动动耳朵恼怒的瞪着后厨的方向,周晴笑笑,无奈的叹口气:“得赶快让孩子爹回来啊。” 三人以为周晴就是那么一说,不曾想她脑子里已经有计划了。 周晴心情愉悦的在镇上逛了半天,收获满满的回古南台。她和安清手挽手走在前面,安言台野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在后边还有个小尾巴。安清悄声说:“喊他过来吧,怪可怜的。” 周晴笑笑:“谁说不是呢。小果,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啊?”她向小尾巴的方向喊了一声,果然,小果气鼓鼓的现身了。台野看到他如临大赦,笑着招呼道:“小果,快来快来,帮我拿些东西,我拿不住了。” 小果别别扭扭的接过一部分东西,不一会就跟自己和解了,变得活泼可爱起来。他小跑到周晴身边问:“周晴,你是怎么出结界的?” 周晴逗他的说:“我日夜苦练,终于练成了七十二般变化,然后变成一滴水融入到白云里,再随着白云飘到锦绣峰,就出来了。” 小果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周晴,你真聪明!” 几人哈哈大笑,小果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笑。周晴问他:“小果,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回了一趟青丘,还有,”他犹豫一下,底气全无:“还有,我在锦绣峰安家了,你们想去看看吗?” 四人一愣,他真的在锦绣峰住下了?小果见他们的反应,掩去失望之色,解释说:“我开玩笑的,我临时找了个窝而已,哈哈,我偶尔来一次五台山就有地方住了,省得被你们推来推去无处可依。” 安清笑道:“瞧把你委屈的。你不邀请,我们怎么好意思打扰呢。” 安清附和着说:“是啊是啊,主人的心不诚我们可不去。” 小果忙说:“我还没有收拾好,等我好好休整一番再邀请你们。” 台野开玩笑的捂住荷包:“我没钱我听不到。” 小果不经调戏,红着脸说:“啊,不,不用你的钱,我有钱。” 看他局促的样子,周晴安慰他说:“他跟你开玩笑的,你要需要帮忙,恩~,只要不是金钱方面的,出点力吃点苦我都没问题,你知道的,我也是靠别人养着。”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结界处,小果期待的看着周晴,周晴扯谎说:“回去时不用变身,哈哈。”当晚大家在篱笆小院吃完饭各自散去,周晴叫住小果说自己吃得太撑了,跟他走走消消食。小果开心的应下,体贴的帮她拿上披风,两人便向锦绣峰的方向去了。 第77章 去青丘 一轮清冷的弯月悬挂于夜空,周晴提着一盏灯和小果走出林海,走到锦绣峰。夜里很冷,有风,星河满天。他们并排坐在草甸上,周晴裹紧披风,开口说话前先幽幽叹口气:“小果,青丘离五台山远吗?” “远啊。” “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也可以拒绝,因为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你可能会被牵连。” 小果迟疑一下,问:“你是不是想去青丘?” “是的,我想看看荀常,看一眼就好。”周晴说完重重叹口气,若不是有孕在身,她拼死也要闯一闯结界。眼下结界没了,无论如何都要去青丘一趟。不过这事知道的人越少,牵连就越少,她并不打算找安清几人商量。至于小果,杜松曾暗示过周晴小果的身份不简单,就当她自私利用小果了吧。 “好,我带你去!明天就出发!” 周晴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快,心里感激不尽,“谢谢你,小果,我。。。” 小果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该回青丘了,路上正好有个伴。即使被人发现你也不用自责,我是自愿的。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平时不是在气鼓鼓的生气,就是被周晴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此时周晴才发觉原来他也会认真。 周晴躺在床上想了半夜撇开安清的理由,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烦躁的蒙头睡了。第二天,小果拿着一个漂亮的小石头来找她们,安清随口问哪来的,小果说:“太白山捡的,那有各种各样的小石头,下次我再去玩时给你们带些。” 周晴灵机一动,笑嘻嘻的说:“别下次了,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站起来去里间收拾东西。 安清紧张的跟在周晴身后转,自周晴怀孕后,想啥是啥,一点委屈都不受,但都是在结界之内闹。如今结界没了,她真怕周晴说去青丘,虽然她也想去。眼看周晴认认真真收拾好了包袱,她心一横说:“好,我们去太白山捡石头,就当散心了。” 周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你在家看家,我和小果去。” “那怎么行?”安清不满的大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哎呀,”周晴指指在客厅坐着的小果,贴到安清耳朵上小声说:“我是故意把小果带出去的,这两天唐默不是该到回五台山了嘛,你留下来看看他带回什么消息。小果在这,我们不方便商量事情嘛。” 安清狐疑的看看她,半信半疑的问:“你真的因为这才带小果离开的?那也不用去千里之外的太白山吧。” “当然不是,我一离开五台山就说不舒服,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玩几天就好了。”周晴说得真诚,安清不再有疑,甚至还觉得她聪明。 周晴和小果离开五台山,马不停蹄的向青丘赶去,一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第二天中午才到青丘入口。周晴身上有狐狸内丹且是修行之人倒也没谁发现有外人闯入。 青丘果然如小果说的那样绿草如茵,鲜花遍地,古树参天,既有潺潺溪流又有瀑布从天而降,奇珍异草美不胜收。太阳不骄不躁,空气中隐隐有花香,有几只小狐狸在追逐打闹,真真是个好地方,可就是这样美妙的地方也有阴暗的地方,她的荀常就关押在那里。 她听从小果的安排,在一处设了结界的清幽小院等着,小果独自出去打探消息。许是赶路太累了,周晴没撑多久就沉沉睡去,醒来时太阳只剩下一片余晖。小果披个毯子在院子里假寐,听到周晴从屋里出来,揉揉眼说:“你醒了,饿不饿?”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样点心,周晴很饿,还是先问他有没有打听到荀常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我打听清楚了,关押他的地方时刻都有人看守,只有早上换防时有机会混进去看一眼,不过只能在里面呆几分钟。” “几分钟够了,”周晴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能看他一眼说上一句话我就满足了。” “以防万一,明天见过他之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 小果心疼的看看她,“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马上让人准备饭菜。” 不多时饭菜就被陆陆续续送来了,两个小侍女训练有素,低眉顺耳,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等他们吃完后默默收拾干净桌子后便无影踪了。周晴问小果:“她们会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不会,她们是自己人。” 周晴下午睡得太多,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日就能见到荀常一会喜一会忧,竟是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天微亮她就去敲小果的门,小果显然也没有睡好,憔悴的说:“周晴,你准备好了吗?也许,也许他的样子很惨烈。” 周晴点点头,异常坚强的说:“恩,我只要他活着,熬过十年就好了。走吧。” 他带着周晴掠过安稳平和的青丘,来到阴暗血腥的青丘。一靠近地牢周晴的心就闻到一股发霉恶臭的味道,她差点哭出来,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换防还未开始,两人躲在暗处等待时机。 “擦咔,擦咔。。。”一阵声音由远及近,一支二十来人全副武装的铁甲队威严的走来,他们在地牢门口停下。为首的人像手作结印像是在布阵,小果示意周晴准备行动。周晴深吸一口气,紧张的看着那些人。地牢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一阵更加恶臭的味道从地牢里传出,周晴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小果忙施了隐身法才躲过铁甲军的搜索。铁甲军进进出出,看起来很是严谨,奇怪的是门口并无人把守,小果和周晴趁间隙进去了。 第78章 终相见 地牢里昏暗潮湿,不见天日,时不时传来一阵哀嚎声。小果说这里关押的不仅有狐狸一族还有天界和魔界的犯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说完觉得不妥,忙周晴道歉。周晴惨淡一笑,荀常杀了那么多同族,局外人看他不就是罪大恶极之人嘛。 荀常关在地下二层,两人小心翼翼避开铁甲兵,有次差点被人发现,多亏小果机灵,拉着她闪进一个铺满杂草的牢房里躺到地上装死才躲过一劫。 一路惊险不断,腹中的宝宝跟她心有灵犀,不安的动了一下。周晴突然站住,双手紧紧贴在小腹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竟是这般神奇。 小果果指指眼前的牢房,小声提醒她:“我们要在牢门关闭之前出去,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你长话短说。”他拍拍浑身战栗的周晴,叹口气到前面把风去了。 周晴往牢里看了又看,怎么都不敢相信里面那个衣衫褴褛,气息奄奄的趴在污秽不堪的地上呕血的人是荀常。她摇摇晃晃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一下他背上那条血淋淋的伤口。荀常痛得呻吟一声,缓缓抬起头。。。 周晴蹲坐到地上,咬着牙泪流满面。荀常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咳了一口血自言自语:“周晴,我快撑不下去了。” 周晴隐忍克制的呜咽,哭得肝肠寸断,轻抚他的头说:“荀常,你得撑下去啊。” 荀常的眼眸亮了亮,又抬头看看她,突然如梦初醒,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她,“周晴?”他声音嘶哑,神色由难以置信到欣喜若狂,忍着剧痛翻个身坐起来,挤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周晴,是你吗?” 周晴心如绞痛,别过脸不看他。 “周晴!周晴!真的是你吗?”他污手垢面,抬了一下手又放下了。周晴拿着他的手在脸上蹭蹭,千言万语哽在心头说不出来,她把他的手移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哽咽着说:“荀常,我肚子里有只小狐狸。” “什么?”荀常愣一下,怔怔的问。 “安若,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孩子的名字就不要麻烦我了吧。” “你怀孕了?这是真的,真的吗?”他语无伦次,看着周晴又哭又笑,腹中的孩子适时动了一下,荀常感受到小生命的存在,颤抖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周晴掏出手绢擦擦他满脸的泪,来不及诉说衷肠,小果慌慌张张的跑来:“周晴,有人来了,快走!” 周晴刚收起眼泪,立马又哭了出来,她依依不舍的对荀常说:“荀常,我要走了,你要坚持住啊,我还会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坚持!” “恩!我会的!你不要再来了,这里危险,快走吧。” 周晴和小果与来人差点撞上,那女子朱唇粉面,袅袅婷婷,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往里走。周晴听到她“哎呀”一声,气愤的说:“安若哥哥,他们昨晚又对你用刑了!太过分了!咦,这是什么。。。?” 周晴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头重脚轻,要不是小果扶着她就摔倒了。 “小心!”小果无意发出声响,被巡逻的铁甲军听到。 “谁?来人呀,有人进来了!”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铁甲军,大喊着向他们的方向跑来。周晴和小果迅速蒙上面往外冲,她有孕在身,出手时有所顾虑,小果一改往日疲态,杀出一条血路带周晴逃出地牢。小果受了伤忍着痛带周晴东躲西藏,后面追兵穷追不舍,周晴气喘吁吁的说:“小果,这样不行,我们分开逃,晚上在青丘五里外的断崖汇合。” 小果果断拒绝:“不行,你对青丘不熟悉,一个人太危险。” “没事,我有赤舍利,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不能暴露,别管我,快走吧。”周晴急得往外推他,荀常的路小果不能再走一遍。 “哎呀,好一副情深义重舍己为人的场面啊,真令人感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周晴如临大敌,怒斥道:“谁,出来!” 林泽现身,满脸都是算计,笑哈哈的说:“周晴,好久不见,小果都肯为你出生入死了,你果然不一般啊。” 小果见是林泽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周晴面前说:“林泽,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到吧,日后我必重谢你!” 追兵越来越近,小果拉着周晴要走,林泽伸手拦住他们:“放你们走可以,不过我想要件东西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啊?”他玩味的看着周晴,“啧”一声:“周晴,你胆子真大,青丘都敢来,你说要是让狐王和长老知道你勇闯地牢他们会怎样对安若呢?” 周晴冷着脸说:“你不就想要赤舍利嘛,我给你,不过要等我和小果安全了才能给你。这样吧,十天之后你去五台山,我一定会双手奉上赤舍利!” “你都回五台山了我怎么信你呢?” “我在青丘也不放心你啊!你要是想要赤舍利现在就放我们走,十日之后我一定给你。不放我们走也行,悔止大师的结界我都能破,杀你也不在话下!”周晴态度坚决,恶狠狠的说。 林泽一窒,怀疑的看看她。周晴见他有所动摇,接着威胁他:“我耐心有限,你快点决断。要不是我跟悔止大师发誓不与狐狸一族树敌,要不是为了安若,早就一掌劈死你了,哪能让你在这胡搅蛮缠。” 林泽想了想做出让步,问道:“十日之后你若不把赤舍利给我呢?” 周晴看看四周,给树下的一株草设了个不起眼的结界,说:“这个结界证明我来过青丘,十日之后我要是不给你赤舍利,你就告发我吧。” “还有我,我和周晴一起认罪。”小果毫不犹豫的加了一句。 “好,我就相信你们一回,请吧!” 小果感激的说:“谢谢你,林泽,日后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两人摆脱林泽后快速向青丘出口方向逃去,那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小果气得咬牙:“他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我跟外面的人拼了,周晴,你一会趁乱逃走。” 周晴心急如焚,躲在青丘早晚都会被揪出来,外面又有重兵把守插翅难逃,怎么办?怎么办?她问小果:“这么大的青丘就没有隐蔽的出入口?” “有是有,但是很危险。。。”小果心一横,说:“走,我们去看看。”他们躲开追兵,悄悄来到小果说的危险的出口,周晴见了望而生叹,灰白色的山体如刀削般光滑整洁且山高耸入云望不到顶端,凭她和小果的修为是飞不出去的。小果说:“其实半山腰有处落脚点,就是常年被一只秃鹰占着,运气好的话。。。”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运气好的话秃鹰不在家,人站那提口气就飞出去了。运气不好又会怎样呢? “运气不好,受到秃鹰的攻击从半空中掉下来,非死即伤。你怀着身孕不能冒险,我先上去看看秃鹰在不在。” “胡闹!” “不。。。”周晴被这声“胡闹”吓了一跳,把“行”字咽了回去。一个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似有怨气,打量一下周晴问:“你是周晴?” 周晴看看小果,小果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小果不认识那就不是青丘的人了,周晴这才敢应:“我是周晴,前辈是?” “哈哈,是周晴就对了,我带你们换酒喝。”说完一手提一个,携周晴和小果飞向山巅。 第79章 逃过一劫 他们刚离开不久,底下就来了追兵,几个修行不错的铁甲兵飞身追赶他们,被老人的法器打了下去。飞过高山,离开青丘,老人不放松不解释不停歇的把他们带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丢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大声嚷道:“人我带回来了,快拿酒来!” 老婆婆笑容可掬细细看了一遍周晴:“恩,是个绝色丫头。你是。。。?”她看着小果问。 “前辈,他是我朋友小果。多谢两位前辈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老人摆摆手,不客气的说:“能报能报,送给我两壶酒就成。” 周晴尬住,这怎么和想得不一样呢。 老婆婆瞪一眼老人,“酒少不了你的,快把她送回集云寺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先把人带来给你看看嘛,要不怎么证明我赢了李老头呢。” 周晴这大半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逃命,以至于体力不济,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未喘口气又要走,她忍不住问:“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离集云寺有多远呢?” 老婆婆笑着说:“这里就是五台山啊,一盏茶的功夫就到集云寺了。你放心吧,青丘的人就是再快也快不过他。” “五台山?”周晴在五台山住了这么久还不知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两位老人难道就是不理俗事不愿露面的狐狸前辈,唐昆和唐韵?他们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呢,周晴和小果从五台山到青丘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唐昆小半日就带着两人回来了。周晴打起精神,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人闯入地牢,荀常的身上又恰巧多了一块手绢,青丘肯定派人来五台山确认是不是周晴。 “婆婆,唐爷爷,”一个曼妙少女轻盈的落在几人面前,她好奇的看看周晴和小果,跟唐韵撒娇:“婆婆,来客人了吗?” “是啊,这是周晴和小果。她是我小孙女茵茵。” 唐昆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这些话以后再说,周晴,跟我走吧。” “咳咳。。。”小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周晴和茵茵同时扶住他,唐韵上来给他搭脉,担忧的说:“哎呦,这孩子伤得不轻啊,茵茵快扶他去里屋躺着。” 小果擦擦嘴角的血迹,逞强的说:“我没事,周晴一个人我不放心。” 唐昆嫌弃的“哼”一声:“小子,你都这样了还不放心谁呢。” “小果,我们都回到五台山了,没事了啊,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应付完青丘的人就来看你。” 茵茵说:“小果哥哥,你放心吧,唐爷爷很厉害的,周晴姐姐跟他在一起肯定没事。” “快走吧,再晚一会青丘的人就到了。”唐昆急得不行,早知道这么多事还不如输给李远那个老家伙。他把周晴带到古南台,往集云寺门口一丢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周晴一个趔趄扶住集云寺的门,捂着肚子不满的嘟囔:“这好事跟白做了一样。” 五念住持似乎早知道她会来,周晴一肚子瞎话不知怎样圆谎,他就出来了。 “住持。。。”周晴不敢看他眼睛,她再一次辜负了他的信任。 “阿弥陀佛,周晴,安清在你的房间等你,过去吧。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周晴万分感激不知如何开口,咬咬牙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安清在她原先住的房间打扫铺床,看到周晴衣服上血迹斑斑又心疼又生气,瞪着眼扔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踢着地面出去了。周晴在她背后喊:“安清,给我搞些吃的,我快饿死了!” 安清脚步一顿,回头问她:“想吃什么?” 周晴笑着说:“想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好。” “咕噜~”肚子叫了一声,小狐狸不满的动了动,周晴安抚道:“好了好了,老娘马上就去吃饭。”她匆匆穿好衣服直奔后厨。 恩行法师半道截住她:“阿弥陀佛,周晴,你来了。” “恩行法师,好久不见,你拿着二胡去哪呢?” “哦,我去后院。你带竹笛了吗,我昨天去普济寺,从师兄那里得到一个新曲子,你试一下?” 周晴看出他别有用心,忙点头答应:“好啊。” 一把二胡,一支竹笛,一个苍凉,一个悠远。安清拿着大葱,居士拿着火棍从厨房里出来凑热闹,明媚的阳光下,四人和谐的像一幅画。 集云寺外,五念住持坐在草甸上吸收天地精华,听到音乐后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林海之上卷起一阵飓风,惊得林中飞鸟四散。下一刻,青丘的三长老和几个铁甲军稳稳落在集云寺正门前。三长老:“住持,别来无恙。” 五念住持缓缓睁开眼,看到他们似有些惊讶,脸上带着惯有的平和表情说:“阿弥陀佛,三长老大驾光临,贫僧有失远迎。不知这次来有何贵干?” 三长老眼神躲闪,青丘地牢可是出了名的守卫森严,今天不但有人闯进去,还让他给跑了,说出去着实有些丢人,所以他这次来并不像上次那样嚣张跋扈。他讪讪的说:“哦,没事,路过此地,过来看看。” 五念住持不动声色,经历过或者知道千年前那场大屠杀的狐狸都不喜欢寺院,尤其是五台山的几个寺,所以他并没有起身邀请三长老进去喝茶。只是笑笑说:“有劳三长老挂念,这里一切都好。” 因为是新曲子,周晴吹得断断续续不成调,恩行法师时不时给她提点意见。笛声传到寺外,三长老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问:“这笛声是什何人所为?” “周晴。” “哦?听说周晴最擅长笛子,怎么,怎么。。。” “昨日普济寺的僧人才给的曲子,应该是曲子太难了,昨天周晴吹了一上午,今天又折腾了半天还未成调,看样子没个十天半月这曲子是练不成了。” “原来是这样。。。”三长老几次欲言又止,他身边的铁甲兵忍不住了,客气的说:“住持,听闻集云寺有个隋朝时期的佛洞,不知我们能否参观一下?” “啊,这?”五念住持询问的看向三长老,三长老抬头看云。五念住持这才笑笑说:“佛门广开,接纳众生,诸位请随我来。” 他引领几人穿过大殿来到后院。周晴和恩行法师正在研究曲谱,周晴抬眼看看三长老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的吹了几个音符。三长老和铁甲兵交换一下眼神,去佛洞草草应付一圈便告辞了。 三长老回青丘禀告狐王:“周晴确实在五台山。” “不是周晴?那安若身上多出的帕子怎么解释?” “我在古南台留了眼线,若是周晴没什么异常才能排除嫌疑。”老狐狸拱拱手说。 第80章 阴谋 青丘的人离开后在,周晴紧绷的心弦忽然放松,一时觉得无比空虚。吃完安清做得番茄鸡蛋面就要回篱笆小院,安清悄声说:“三长老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五念住持让你过几天再回去。” 周晴狐疑的看看四周,低声问:“我们被监视了吗?” 安清点点头,周晴气得咬牙,骂道:“欺人太甚,真想杀了他们!” 安清叹口气,“周晴,别说气话了,小果怎么样?” “小果伤得不轻,不过在唐昆唐韵两位前辈那里,应该没事。哎,幸好他没有跟我一起来集云寺。”周晴把遇到唐昆之后的事跟安清简单的说了一遍。 安清见她憔悴的很,忍着一肚子问题扶她去睡了。周晴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不是被狐狸追杀就是荀常被虐的画面,一次次从梦魇中醒来。她很想下床走动一下,可魂魄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一个劲的把她往噩梦里拉扯。周晴使出法术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她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怔了一会才明白身在何处。 屋内有些昏暗,周晴揉揉发紧的太阳穴,这一觉睡得真长,天都快黑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寂寞空虚啊。她掀开被子下床,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屋外有很大的哗啦啦的声音,周晴眼皮一跳,慌张的打开门,湿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她呆立住,难道,又被困在雨境了,还是根本没有从雨境中走出去过? 她低头认真感受微微隆起的小腹,小生命心有灵犀的动了一下,周晴长舒一口气,它真的存在,不是吃胖了,不是幻觉。她朝雨中大喊:“安清!你在吗?” 在隔壁房间研究小宝宝衣服的安清听到周晴的喊声立即应道:“我在,周晴,我在!”她捡几样台野下午送来的水果和坚果捂在怀里,冒雨跑到周晴这屋 ,打开灯看到周晴惨白一张脸,紧张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晴看到实实在在的安清,矫情的抱住她说:“我做了个噩梦。” 安清拍拍她安慰道:“你们人类不是说梦是相反的嘛,别害怕,啊。” “恩,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周晴莫名的想到监视她的那个人,在低温暴雨中想必不好受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开一点进集云寺避避雨烤烤火,五念住持慈悲心肠,是不会为难他的。 “你睡不久就开始下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这场雨之后天气就暖起来了。”她轻轻摸下周晴的肚子,笑着说:“可惜小狐狸要到十月才能出来,那时又是下雪喽。” 晚上周晴拉着安清一起睡,身边躺着可靠的人就是不一样,周晴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安稳入睡。屋外雷声轰隆隆的半夜,风吹了半夜,第二日,天空蓝得响当当,周晴神清气爽,早饭开小灶多吃了一碗饭。身体恢复了,心却没有恢复,一想到荀常的遭遇仇恨就充满整个心田,还有那声“安若哥哥”同样让周晴想入非非。 安清几人问她荀常的情况,周晴强颜欢笑说:“还行还行。” 一连几日,她夸张的撑着腰在集云外走来走去,还和安清去结界处演了一场戏。监视她的人觉得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回青丘回明三长老:“周晴根本出不了结界,况且她有身孕,她朋友整日陪在身边小心的不得了,生怕她磕着碰着。长老,依我看,闯入地牢的人不可能是周晴!” 三长老听后一筹莫展,五天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严守地牢本是他的职责,这下丢人丢大了。三长老忧心忡忡的来找狐王,“悔止倒是没有骗我们,周晴出不了结界,闯入地牢的另有他人。” 狐王比他还忧愁,青丘的地牢是出了名的戒律森严,三界的重犯才敢安心送到这里关押,这一闹得失去多少信任啊。“来人,”狐王揉揉眉心唤来一个侍卫,递给他一个帕子:“把它给嫣儿,还有,让嫣儿出来吧。” “是。”侍卫领令下去。狐王身体前倾,凝重的说:“总得有个交代啊,无论如何五台山的嫌疑最大。” “你的意思是。。。”三长老一点就通,还未多说,其他几位长老陆陆续续来了。他悄声对狐王说:“容我想想,稍后详谈。” 第81章 劫数 今日篱笆小院里热闹的很,天气晴朗,无风多云,老朋友和新朋友都来了。 茵茵挤在周晴和安清之间,一口吃一个糖雪球,甜甜的说:“周晴姐姐,坏人走了吗?我和小果哥哥早就想来找你了,可爷爷和婆婆拦着不让我们出来。”她说“小果哥哥”时看了一眼小果,对上小果深情款款的目光,脸一红低下了头。 天真可爱总是招人喜欢,周晴看到两人的互动露出姨母笑。她问小果:“小果,你的伤没事了吧?” 不等小果开口,茵茵抢答道:“好了,婆婆的医术很厉害的。”少女骄傲的仰起头,明媚的阳光洒在她光洁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跟她一样活泼。不知为何,周晴无端想起宁远找小果寻仇时说的那句话:“什么仇什么恨,你下地狱问问我可怜的妹妹吧!” “周晴姐姐,婆婆答应让小果哥哥带我去镇上玩一天的,可是我来到你这里就不想走了。这里真好,哥哥姐姐们好,吃的好,玩得也好。姐姐,你跟婆婆说一下让她许我常常来找你玩吧。” 茵茵住的山谷常年有结界掩护,所有人都不知道五台山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安清安言几个狐狸也只知道山上有两位避世的长辈,至于隐居在哪里无人知晓,更不知道他们有后代。 “婆婆不让你出来是怕你在外面遇到危险吧。”经历过大屠杀的狐狸对人类敌意很大。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昆唐韵会救她。 “哼,我才不怕呢,我的法术可是很厉害的。”茵茵握握拳头,“对了,周晴姐姐,唐爷爷说让我找你要两瓶酒,我走的时候你可别忘了给我。带不回去我要挨骂的。” “啊?好,好,我知道了。”唐昆真有意思,救命之恩只需两瓶酒就能报答。想喝酒还不简单嘛,让台野买就好了,她看看台野,台野接收到信号,拍拍屁股站起来:“好,我这就下山去买酒。” 茵茵一听睁大眼睛兴奋的问:“去镇上买吗?我也去我也去!” 这孩子,刚刚还说不想离开这里呢。 “小果哥哥一起去吧。。”茵茵抱着小果的胳膊央求道。 众目睽睽之下被女孩子这样亲密的拉扯,小果很是难为情,他看看周晴,周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 “小果哥哥,去嘛去嘛。” “去去去,没说不去。”小果拗不过她,笑着答应道。 三人离开后,院子里的气氛变了,表面的快乐装不长久。周晴从青丘回来后,脸上的笑浅得经不起推敲。他们心知肚明,不忍不问又不忍多问。 安清打破沉默,虚假一笑说:“按说周安早该历劫了,怎么没动静?” 唐默说:“是啊,别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安清本想找个话题聊一聊,没成想让沉重的氛围更加沉重了。几人心事重重,唉声叹气,,心都揪在一起了,唐默站起来说:“不行,我和安言还是过去看看吧。” “那小心一点,别打扰到他。”安清不放心的交代一句。 “恩。” 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小院,顷刻间只剩下周晴和安清两人。 悲伤无助时,孩子是他们唯一的慰藉,也是让他们走出痛苦的最快的办法。 安清从屋里抱出一箩筐花花绿绿的毛线,贤惠的说:“我给小狐狸织几顶帽子,你看哪个颜色好看。” 周晴比来比去,选择了红色。孩子十月份出生,那时五台山基本被大雪覆盖,想想白色的雪地上,跑着一只红彤彤的孩子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安清非常赞同她的选择,笑着说:“我也觉得红色最合适。紫色的织围脖,绿色织毛衣,黄色织毛裤,蓝色的勾双鞋子。。。” “这些东西你东西你都会做吗?”上个月安清醉心于做小衣服,还真别说,做得有模有样呢。 “不会可以学嘛。” 周晴失笑:“那你可得快点学哦,现在的孩子都聪明,一两岁就有自己的审美了。。。” 安清也笑,手里的活不停,两根竹签不停的交叉,不一会就织了掌心那么大。周晴好奇的凑上去,安清问她:“你要不要试试,很好学的。” “好啊。”周晴的手敲代码还行,织毛线是真做不来,手笨得跟脚一样,力气大得差点把竹签弄折。安清嫌弃的拿过去,埋怨道:“哎呀,算了,你都给我搞掉针了。” 周晴撇撇嘴无法反驳,岔开话题说:“安清,你说我会生出来一个小宝宝还是一只小狐狸啊?” “生下来就知道了。” “到时候怎么请上来一个妇产科医生呢?” 安清认真的想想:“这是个问题,恩,我明天就下山去医院学接生。” “啊?你,你学 接生?” “是啊,放心吧,我肯定能学成。”她低头织帽子,速度比刚才快了一点。周晴汗颜,这是什么天才啊! 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脚步正在向篱笆院走来,安清也听到了,两人警惕的看着院门,一个身穿白衣容貌姣好的女子款款出现。 周晴一惊,是她? 嫣儿在院门口站住,紧张的看看院子里人,里面的两个人都很美,有没有周晴呢?她双手绞着周晴落在地牢的帕子,礼貌的说:“请问,这里是周晴的家吗?” 周晴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尤其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帕子更不敢轻举妄动。 安清站起来问:“你是谁?” 嫣儿打量下安清,又用灵力探探两个人,发现她们身上都有狐狸内丹,就认为两个人都不是周晴。她说:“我是嫣儿,我来找周晴,还给她一样东西。是安若哥哥让我来的。”见两人对她有防备,嫣儿只好搬出荀常。 周晴听到她提到荀常,忍不住问:“他怎么了?青丘的人有没有对他用刑?” “我见到周晴才能说。” “我就是周晴,安若怎么样了?”周晴放下伪装,急不可耐的问。 “你是周晴?”嫣儿怀疑的看看她,周晴是人,即便是吃了青丘的长生果也不能练出狐狸内丹,她体内的内丹是谁的?算了,爱谁谁的。她细细打量周晴,周晴长得真美,怪不得安若哥哥这么爱她。嫣儿绕周晴转了一圈,安清死死的盯着 她,生怕她有什么动作。 嫣儿嫣然一笑,把帕子递给周晴:“给你,因为这个帕子我被狐王关了五天。你不用感动,我是为了安若哥哥才认下这是我的帕子的。” 周晴明白了,嫣儿认下帕子,就说明是她偷偷闯入地牢的,狐王肯定不信,才派三长老来确诊周晴在不在五台山,而且还留下眼下监视了她几天才罢休。只是不知这狐王到底有没有真正相信嫣儿呢?周晴问她:“你和安若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帕子还你,你以后不要青丘了,不要给安若哥哥找麻烦,我走了。”嫣儿还了手帕,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周晴和安清面面相觑。 “这人是谁啊?” “她说她是嫣儿。” “嫣儿是谁啊?” “不知道。” “周晴,我相信安若不会移情别恋的,他为了你把所有的苦都吃遍了,你一定要相信他啊!”安清急着解释的样子,好像是她做了对不起的事情。 周晴把帕子扔到毛线筐里,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移情别恋啦!我。。。” “轰隆!”碧空万里的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把周晴和安清两人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周晴惊慌的问。 “不知道,嘶~,是不是周安。。。”安清的话未说完,又响起一声惊天震地的雷声,她忙扶着周晴进屋,说:“看样子是周安,希望他平安渡过雷劫。” 台怀镇上的台野,小果和茵茵三人也听到雷声,急急忙忙往山上赶。还有在林海里寻找周安的唐默个安言两人,听到雷声赶紧加快了寻找周安的速度。 不一会,天空乌云密布,风雨闪电从四面八方砸向同一个地方。周晴在屋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问安清:“安清,你们渡劫是受三道天雷吗?刚才两道了,是不是只剩下一道了?最后一道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周安没抗住前两个。。。” “周晴,你坐下来,不一定是几道天雷呢,上次荀常只受了一道天雷修为就升了,还是看造化。” “笃 笃 笃。。。有人在吗?有人吗?”小院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这么大的雨会是谁呢? “我去看看,”安清撑着一把伞出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个淋成落汤鸡的驴友,一人说:“你好,我们爬山迷路了,能在你家里避避雨吗?” “没问题,请进。”见是几个驴友,安清爽快的让他们进来了。 “谢谢,谢谢,”五六个人连连道谢,他们穿着雨衣,冲锋衣,拿着登山杖,背着50l以上的登山包,一进去屋里就显得满腾腾的,周晴给他们烧茶倒水,摆出水果甜点热情招待,她看见驴友就觉得亲切,想到自己为人的那些时光恍如隔世。有个驴友说:“想不到这深山里还有户人家,你们年纪轻轻的就避世了。” 周晴说:“不是避世,是避人,我们欠了些外债还不起,暂时躲一躲。” “哦哦,”驴友们不再多说,岔开话题聊天气。自他们进屋,又有了三道闪电三声巨雷,每一次都落在同一个地方。最后一声雷后没过多久,风雪就小了,渐渐地乌云散去,林海重归平静,天空干净明亮。驴友们起身告辞,再一次感谢她们的帮助。周晴目送他们消失在林海小道中,很是落寞。 第82章 怀音谷 送走驴友后,周晴和安清去林海深处找周安。三波人几乎同时见到周安,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如同薄雾般将他笼罩,他本就气质儒雅,成功历劫后看起来仙气飘飘,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众人欣慰的看着他,茵茵痴痴的说:“这位哥哥是神仙吗?” 周安整理一下平整的衣服,笑着问:“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可爱的人儿?” 茵茵不好意思的往小果身后站站。周晴第一个念头是周安现在有多厉害,带着他去青丘地牢能不能把荀常抢出来? 一行人回到篱笆小院,台野说要庆祝一下,便和安清下山买菜买酒去了。茵茵噘着嘴,晃着周晴的胳膊:“周晴姐姐,我该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去怀音谷找婆婆说然我常来找你们玩啊?” 周晴笑着拍拍她的手:“好,我去,但是婆婆听不听我的很难说啊。你帮我把这两酒带给唐爷爷,跟他说我过两天带着好酒亲自去感谢他。” “恩,好,那你快点来啊。”茵茵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跟小院里的人告别。小果担任护花使者,他临走时跟周晴说:“我把茵茵送回家就过来。” 众人调侃他:“不急,恐怕你去了舍不得走啊。” 茵茵羞得脸通红,撇下小果走了,小果在后面追,不忘回头说:“周晴,我晚些时候来找你们啊。” 唐默难得的开玩笑说:“快去追小姑娘吧,我们给你留着酒。” 太阳偏西,温度降了下来,几人浑然不知的坐在院子里饮酒。安清给周晴披上外套,问周安:“接下来还闭关吗?” 周安倒杯酒一饮而尽,“不了,我要下山去游历一段时间。” “多久回来?”周晴再过五个月就生了,他在外面呆的时间长的话,小狐狸恐怕都能下山打酱油了。 “三四个月吧,”周安又饮了一杯酒。 五月初,五台山上渐渐被鲜嫩的翠绿色晕染,牛马羊群开始往山上移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周晴和安清带着酒肉去怀音谷道谢。前两日听茵茵说那天去青丘救周晴的是两位前辈 ,他们打赌谁先救回周晴谁赢,输了的人给赢得人酒喝。难怪唐昆救回他们后特意去怀音谷转了一圈。 “李茵茵,是使诈!”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技不如人!” “你使诈!” “你手下败将!” 两人一进结界就听到两个人在争吵,接着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安清绕过一块巨石,看到茵茵和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男孩在比试。两人用蛮力打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茵茵,”安清叫她。 茵茵分心看来人,男孩借机刺向她,安清一惊,用法术化解开了。茵茵化险为夷狠狠瞪了一眼男孩,随后扔掉剑开心的跑向安清:“安清姐姐,你来了。周晴姐姐来了吗?” “来了,那不是嘛。” “周晴姐姐,你终于来了!你还好吗?小宝宝好吗?”茵茵看见周晴更是兴奋,拉着她的手问好。 “好,都好。”周晴温和的说,她这个准妈妈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母爱的光辉了。 男孩举着剑正色凛然的质问她们:“你们是什么人,来怀音谷有何事?” “李好好,你让开,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茵茵打掉李好的剑,忽视他的存在,引着周晴安清两人去见唐韵了。 李好年纪小,打不过茵茵,捡起剑跑了,边跑边回头说:“我去告诉爷爷和婆婆,你带外人进来!” 走在路上,周晴问茵茵:“茵茵,你姓李吗,怎么不和唐老前辈一个姓呢?” 茵茵说:“我爷爷姓李啊。” 周晴和安清不解,不是说有避世的前辈是两位吗,怎么多出个姓李的老狐狸来。茵茵不等她们问,自顾自说:“你们想问我爷爷为什么不姓唐呢是吧,那是因为他是从外面来的。两位姐姐,你们多大了,听过一千多年前的那场大屠杀吗?我常听唐爷爷和奶奶讲起,当时死了好多好多狐狸。” “你不知道我们?”周晴好奇的问:“前辈们没跟你说过。。。?” “说什么?”茵茵一派天真的问。 “哦,没什么,那场屠杀我们也有所耳闻。” “婆婆说,人类很可怕,都不让我们出结界。但是你们生活在结界外就没事,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坏人,对不对?周晴姐姐,安清姐姐,你们可得跟婆婆好好说说,让她许我下山,许我找你们玩,我都长大了。“ 说话间三人便到了唐韵家,唐韵站在门口笑脸迎接,“周晴来了,这个是安清吧,茵茵成天念叨你们要来要来,总算来了。” “前辈,你好,我早该来道谢的。” “好孩子,你谢了又谢还要怎么谢呢,快进来吧。” 周晴进院子里看到一位老人在劈柴,虽然做的是吃力的活,丝毫掩盖不住身上他身上的出尘脱俗的气质。想必这位就是茵茵的爷爷李老前辈了吧。果然,唐韵给周晴介绍说:“这是我老伴儿,上次你走得急没在见着他。” “前辈,你好,上次多谢你和唐老前辈搭救。” “不谢不谢,”李丘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说。 “哼!”一个不和谐的哼声让大家的目光转到大树下的藤椅上,周晴这才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那人把盖在头上的草帽摘掉,瞪着周晴说:“你还欠我一瓶酒,茵茵带回来的那两瓶被李老头抢走一瓶。” “前辈别生气,我这不是送来嘛。”周晴晃晃手里的酒,安清跟着说:“不但有酒,还有肉。” “很好,很好,”唐昆一道白烟闪到她们面前,喜笑颜开的接过酒肉说:“没白救这个丫头。” 李丘见到酒也是双眼放光,扔下斧头就来和唐昆拉扯起来,“一人一瓶,你不能独占,一人一瓶!” 唐韵笑着骂道:“两个老家伙,在孩子们面前没一点正经样。周晴,安清,别理他们,我们进屋坐。” 茵茵坐在周晴旁边,拉拉她的衣角提醒她跟婆婆说出去玩的事。唐韵装作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和周晴说一些孩子的问题。 关于孩子,安清比周晴上心,屋里的基本孕妈妈书她都翻烂了,这下逮到有经验的人当然不能错过,她问唐韵:“婆婆,平时孕妇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有什么忌口的没有,要运动吗,能修炼不能?周晴总想着修炼修炼,这会对孩子有影响吗?你看她的肚子,五个月了是不是这么大啊?。。。”她像列过清单一样,一句句有条不紊的问。 唐韵给周晴把完脉,笑着说:“放心吧,孩子好着呢,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修炼,不要拘着,毕竟不是普通的人身体,没有那么矫情。我记得我怀老三那会还跟人打架呢?” “婆婆,您有几个孩子啊?” 茵茵突然如临大敌,生硬的岔开话题说:“婆婆,小果哥哥是不是说今天来找我,怎么还不来呢?” 安清和周晴不明所以,不敢多说多问,尴尬的起身告辞。唐韵摆摆手说:“没事,小孩子就爱咋咋呼呼,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没有经历过呢。茵茵,你出去劝爷爷少喝点酒,然后去谷口等小果吧。” 茵茵乖巧的说:“是,”她深深看一眼周晴和安清出去了。 唐韵突然老了许多。安清抱歉的说:“对不起,婆婆,我是不是说到你的伤心事了,我不是有意的。” 唐韵释然一笑,叹口气缓缓开口说:“没事,这跟你,跟周晴有什么关系呢。我生养过五个孩子,老二,老三和老四死在当年的那场大屠杀。” 她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周晴胸口瞬间像堵了快石头般沉重。唐韵接着说:“小女儿调皮,古灵精怪,茵茵的模样和性格像极了她小姑姑,可惜六百前她渡劫没挺过来,落得个魂飞魄散。大儿子,也就是茵茵的父亲,一个月和他老婆去太白山会友去了。”说到大儿子,唐韵的脸上总算有点血色。 当年的事因黑狐骗她的赤舍利而起,加上唐武宗灭佛的推波助澜,以及周知县的爱女心切,所有种种交织在一起,涉及到的人和物没有一个不是受害者。周知县死于非命且永不托生,寺庙,僧人,尼姑惨遭迫害,狐狸一族差点团灭,就连最后得到赤舍利的周安晴也是拖着羸弱的身体勉强撑到了18岁。狐狸一族对黑狐没有多少怨念,反而恨了周晴上千年,长老唐飞更是给她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要不是荀常,安清几人的情深义重,守护了她千年,周晴在这一世的三十岁生日那天就不存在了。 九世转生,周晴当然不记得当年种种,但总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周晴讷讷的问她:“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是更称你们的意吗?” 唐韵拍拍她的手,“孩子,千年的恩怨情仇岂是你一个人凡人能承担起的?我虽然很少出谷,但是外面的事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你受委屈了。安若。。。哎,可惜啊。” 唐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怒目圆睁的回答周晴:“为什么救你?哼,我们五台山上的狐狸就该受青丘的欺负吗?要不是怕连累大家,我连安若那家伙都能捞出来。哼,我早晚把他捞出来!”唐昆骂骂咧咧的出了院子,周晴烦闷沉重的心更加沉重了,要不是连累大家,她拼死也要把安若捞出来,她生完孩子就把安若捞出来! 周晴和安清起身告辞,唐韵把她们送到谷口,等在这里的茵茵坐在地上无聊的画圈,见到她们出来忙迎上去。她拽拽周晴的衣服,小声询问:“周晴姐姐?” 周晴点点头,轻咳一声说:“那个,婆婆,明天朋友们都去古南台找我玩,让茵茵去我那热闹一下吧。小果也去,我让小果来接茵茵怎么样?” 唐韵看看茵茵,茵茵立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奶奶,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乱跑,天不黑就回家!” 唐韵点一下她的额头,叹口气无奈的说:“想去就去吧,孩子大了总归是困不住的。” 茵茵一听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亲亲唐韵的脸颊说:“婆婆最好了!谢谢婆婆!” 周晴说:“茵茵,明天你不要自己出去,乖乖等小果来接你哦。” “知道啦,周晴姐姐,再见,安晴姐姐再见!” 第83章 林海深处 周晴去青丘偷看荀常差点被抓的事情被杜松知道了,一向少言寡语,声色不动的他竟对周晴大发雷霆,骂得周晴险些跟他打起来。他袖子一甩撂下狠话:“你胡闹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出了事可别说我是你师父!” “世上出除了我,本来就没二人知道你是我师父!” “你。。。”他指着周晴又要骂,周晴昂头挺胸跟他对峙:“当初是你让我发誓绝不让外人知道的。” “好啊,你,你,你有新靠山了,就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是吧。” 周晴想了想,他说的靠山应该是怀音谷的那几位,这不是冤枉她嘛,她心里最敬重的还是杜松这个师父。这大半年来,熬最深的夜为了等他,吃最大的苦为了学他,他让干啥就干啥,让她学就学啥,不让她干啥就偷偷干。。。他怎么还不满意呢?还有可怜的安清总是被冷不丁的沉睡,搞得她神神叨叨的贴了满屋子驱鬼符纸,她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狐狸精啊! 见周晴不说话,杜松以为她默认了,痛心疾首的骂道:“白眼狼,你这个白眼狼!善变的人类!” “我不是人了,我是半仙,半仙!” “哼!”杜松气急,一眼都不想多看她,翻个白眼走了。 周晴扶着肚子在后面喊:“师父,别忘了把我设在青丘的结界给抹了。” 杜松回到青丘才想到有件重要的事忘了交代给她,于是更生气了,随便抓了个小辈狠狠骂一通。那小辈吓得痛哭流涕,唯唯诺诺的跪在他脚边说:“六长老,我不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杜松把小辈想成周晴的模样,心里才舒坦些。他摆摆手让小辈走开,用意念感知周晴的灵力,且!这个结界,袖珍的可以忽略不计。什么徒弟,一点都不像他的亲传! 周晴坐在院子里想了半天,她从未见过这么乖张的杜松,她以为他就算气到天上,顶多冷张脸不理她。难道师父吃错药了?被人夺舍了?是坏人变得?。。。啊,师父什么时候再来找她? 周晴耐心等了几天没等到杜松,却等来了林泽。差点把这家伙忘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把事办成,这小心眼的师父,难不成真要跟她决裂? 林泽和小果一起来的。当着小果的面,周晴摘掉右手腕上的赤舍利给了林泽,她告诉林泽:“赤舍利是认主的,它不会立即保护你,也不会助你修炼,你等它认同了你再来找我。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强行使用,会被反噬的。” “这,我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啊,它一般几天认主,怎么认,血契吗?” “不不不,不用那么认真。你戴着它三四天,它熟悉了你的味道就可以了。” 林泽半信半疑的问:“就这么简单?” 周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林泽看一眼小果,不自然的戴上赤舍利,对周晴说:“那我四天后再来找你。” “没问题,”周晴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林泽摸摸手腕上的赤舍利离开了。 小果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周晴打断了,忍到林泽离开才忍不住问:“周晴,这。。。你真的把赤舍利给他了?以后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啊?” “没事,我心里有数。” “安清知道你要把赤舍利给别人吗,安清人呢,安言也不在,他们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家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在。哈哈,你放心吧,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我了。对了,你是不是要去怀音谷?帮我给前辈带两瓶酒过去。” “我。。。” “哎呀,你快去吧,茵茵望穿秋水等着你呢。”周晴给他两瓶酒让他快走,小果犹豫一下说:“好,我去,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周晴支开小果,关上院门向林海里走去。林泽迟早发现赤舍利是假的,与其坐等他上门质问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不想杀他,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所以她在假赤舍利上动了手脚。一个小时之后赤舍利会从他手腕上悄无声息的脱落,只要在他发现之前捡走赤舍利就行了。她用灵力感知到林泽在林海里,这么深的林子不知道这家伙钻进来干嘛,周晴边走边骂。 不远处,林泽和一个人在说话,那人一身黑衣,戴着帷帽看不到容貌。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谈话,模模糊糊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听不真切。她鬼鬼祟祟的挪到前一棵树后,不小心踩到半截枯木,发生“咔吧”一声脆响。在林海中,有呼呼风声,有啾啾鸟鸣,有沙沙树声,甚至有阳光的声音,这些声音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断裂的声音后还有周晴的半句人不人狐狸不是狐狸叫声:“嘤~~。。。” 一条灰绿色的三头蛇赫然出现在她脚边,吓得她瞬间从树后弹出。 “谁!”黑衣人不等看清弹出来的人是谁就出手了,他下手极狠,有一招毙命的决心。等发现是周晴后已然来不及收手,不顾一切的向周晴飞来,是要挡在她面前。 从周晴的视角来看,那人怕远攻未能杀死她,还想近攻补一招呢。可惜他算错了,赤舍利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只见他还未靠近周晴,就被赤舍利反噬了。他砰一声掉在厚厚的枯枝落叶上,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是枯枝断裂的声音,又似骨头粉碎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赤舍利吗?”林泽难以置信的大声问。黑衣人同样好奇,不过要是他没有戴帷帽也许就能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爬起来,一言不发,跌跌撞撞的走了。 林泽拽下他手腕上的赤舍利,恶狠狠的质问周晴:“这是赤舍利吗?” “你说是就是。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哈哈,论阴谋诡计谁有你周晴阴险狡诈啊。好你个周晴,又一次骗了我!”他看到周晴手腕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赤舍利,气愤扔了他手里的冒牌货。 他气极反笑,“哈哈哈,好,好,做得好!你和安若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我倒要看看你心里是他重要还是赤舍利重要,你给我等着!” “站住,你想干什么?” “我要让安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记得上次你见的安若是什么样子吧,我会让他比当时痛苦千倍百倍!” “你敢!”周晴眸光一寒,生出杀念,“找死!”说话间就向他攻去。 林泽边挡边退,区区一个孕妇能奈他何。不过他低估周晴了,周晴虽然是凡人之躯奈何开得是金手指。他不敢相信周晴的修为竟然这么厉害了,压制的他无法脱身,又不敢对她出手,悔不该恶言对她。 自认识荀常,搅入局之后,这是周晴第一次打架占上风。看着林泽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狼狈样子,她莫名的觉得爽快,原来高处是这般模样! 她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林泽:“你想让安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不如你自己先尝尝这种滋味。我今日便废了你的修行,让你成为一只普通的狐狸,受严寒酷暑,疾病饥渴的折磨。运气好的话被人捉到动物园,吃喝就不愁了。” 赤舍利发出悠悠红光,周晴双眼通红,意识涣散,待她清醒时,林泽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灵力全无。周晴脑子发蒙,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她运功调息,体内竟多了一股陌生的灵力。荀常和杜松一遍遍警告她不要用赤舍利修行,难道用赤舍利修行就是吸食他人的法力?林泽的真身显露,是只棕色狐狸,它颤巍巍趴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周晴,发出嘤嘤嘤的委屈的声音。 周晴心情复杂的看他一眼,她不敢拿荀常冒险。 解决掉林泽就该解决三头蛇了。早几年听驴友说过有人在五台山上遇到过三头蛇,周晴当时不知世界奇妙,没亲眼看到就不相信这东西真的存在。刚才猛一下看到它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据说见到三头蛇毒性很大,又因为与众不同被视为不祥,眼下到了朝台旺季,可不能让它出来霍霍人。 三头蛇躲在树后看热闹,它刚才还以为周晴是个普通人类,就想吓唬吓唬她,没成想这竟是个狠人呐! 见周晴向它所在方向走来且来者不善,三头蛇扭头就跑。 周晴随手做了个结印就把它困住了,慢悠悠的说:“我从小怕蛇,这些年在户外爬山常常见到蛇,见的多了也就不怕了。不过这三头蛇我还是第一次见,在人间也算个稀罕物。恩~,就把你摆放在台缘酒店大厅做吉祥物吧。张开嘴,让我先掰掉你的毒牙。” “别别别,姐姐,亲娘,奶奶,姥姥,祖宗,别伤害我,我,我不祥,人类都说见到我就倒霉,你把我摆在明处就没生意上门了。”三头蛇突然幻化成一个俏丽的姑娘,低眉顺眼,做小伏低的祈求周晴。 “呀!原来是同道中人啊。”周晴惊得后退一步,然后就变了脸:“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没看到没看到,我眼瞎耳盲,好姐姐,亲娘,奶奶,姥姥,祖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要不我把舌头咬了?”她蹲在周晴脚边,很是弱小无助。 周晴鄙视的看看她,没出息的家伙,想当初老娘技不如人的时候,嘴巴可一点都不饶人!肚子里的孩子翻个身,周晴母爱大发,算了,不掰她的牙了,就当为孩子积福了。但是肯定不能让她这样走,否则祸患无穷。她想了想说:“你跟我走,我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你当吉祥物。” “啊?” “还是说你想原地拔牙?”周晴居高临下的问。 “好好好,我跟你回去。”三头蛇惶恐的答应道。 “那个,姐姐,亲娘,奶。。。” “叫我周晴。” “周晴~”周晴瞥了她一眼,她立马补上后缀:“周晴~姐姐,亲。。。” 嗐,真没出息! 她们离开不久,黑衣人在林海现身,林泽像看到救星般从树后跑出来,围着他转,嘤嘤嘤的哭诉。黑衣人蹲下身揉揉它的头,冷冷的说了句:“不中用!” 手一紧,狐狸便软了下去,哼都没哼一声就咽气了。黑衣人现场低头寻找了一圈,弯腰捡起个什么东西走了。 一阵风吹过,老死在树上的针叶簌簌落下,掩盖了一切。 第84章 臭杉 周晴带三头蛇回篱笆小院,路上了解了她的大概情况,她老巢在芦芽山,因为原身比较特殊所以被人类视为不详,常年躲在芦芽山深处不敢出来。勤修苦学六百多年,一个月前终于修出人形,于是迫不及待的来人间享乐一番。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台怀镇,昨天下午在镇上偷喝了一杯烈酒,差点当场现出原形,吓得她赶紧往山上跑。她对五台山不熟,不知不觉上了古南台,昏睡在周晴躲藏的那棵树下。周晴把它吵醒,她想吓唬吓唬周晴,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台野上周从镇上买回来六只小鸭子,周晴把它们扔到鸡笼里托鸡妈妈照顾。三只小羊吃得越来越多了,安言从四天割两筐草到两天隔一天就要两筐草。母牛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小浪女,只要一有牛群经过篱笆墙,它就摇头晃脑大放情怀。为此周晴骂过它好多次,威胁它再不知检点就抹了脖子吃肉。院里院外的几亩菜地是安言和唐默在照顾,两只狐狸勤勤恳恳,翻地除草,播种育苗搭藤架,做得有模有样。 篱笆小院已然成了农家小院。 周晴见院门开着,就知道有人来了。果然,安言和台野两人在豆角架旁边刨坑呢,旁边放着几捆什么树的幼苗。 “你们种什么呢?”周晴好奇的走过去问。 “周晴回来了,我买了些桃树的幼苗,,恩?你身后的小姑娘是谁?” 三头蛇从周晴背后跳出来,笑嘻嘻的说:“你们好,我是,我是。。”她贼眉鼠眼的看看周晴,不敢多说。 “她是我在林海里捡的三头蛇。”周晴不想说林泽的事,警告的看三头蛇一眼。三头蛇缩缩脖子,闭上了嘴。 安言看见三头蛇愣了愣,觉得她的样貌有些面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问她:“你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从芦芽山来的,刚修成人形,还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没关系,我们这有人擅长取名,是不是啊,周晴?”台野说笑间不忘手里的活,卖力的挖着树坑。 三头蛇既害怕又期待的看看周晴,周晴说:“想让我给你取名字?好,我想想啊,”她撑着腰坐下,倒杯水慢悠悠的喝一口说:“我是在臭杉树林里遇见的,就叫你臭杉吧。” “好啊,好啊,就叫臭杉。”三头蛇感恩戴德的应下这个名字。臭杉没说啥,台野和安言倒不乐意了,埋怨周晴取名字太随意。 臭杉忙维护周晴:“哪里随意了,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周晴~姐姐。。。”她还想把后面一串亲娘,奶奶,姥姥都说出来,被周晴一个眼神止住了。 台野笑笑说:“你喜欢就好,这么说,我们小院又多了一个人了。” 周晴正愁怎么安排臭杉呢,这孩子胆太小,看见周晴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听到台野的话,突然有了主意,“臭杉,你不是想去人间游乐一番嘛,钱是少不了的,你有钱吗?” 臭杉骄傲的说:“当然有!我会变出来。。”她看见周晴扫射过来的眼神,越说声音越小。 周晴叹口气,这孩子算是完了。她温和的说:“你用法力变钱不合适哦,等你的法力失效,老百姓发现上当受骗了该多难受啊,你也会遭到反噬的。” “啊,真的吗?那怎么办?”臭杉的脸皱巴到一起,她就这么点法力,可承受不住反噬。 “你可通过劳动挣钱啊,你去他的酒店干活,让他给你钱。”周晴指指台野说。 台野笑道:“哦,我不但要做你的钱袋子,还要为你走后门了是吧。” 周晴说:“你们酒店不是常年招人嘛,怎么就走后门了呢。” 臭杉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说:“酒店,什么酒店,台缘酒店吗?不要不要,我不要做吉祥物!姐姐~。。。” 周晴及时用法力封住她的嘴,台野奇怪的问:“什么吉祥物?” 周晴讪笑:“没什么,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我下午带她下山看看吧。” “那说好了。”周晴解开臭杉的封印,笑着说:“不是让你做吉祥物的,是正经工作。坐,喝水。” 臭杉委屈巴巴挨着她坐下。 台野和安言挖了三个树坑,从幼苗里挑了三棵大一点的栽上,剩下的幼苗都挪到篱笆墙外。周晴问:“院里就种三棵吗?” 安言说:“是的,两三年后给小狐狸绑秋千玩。” 臭杉小心翼翼的看周晴一眼,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忍不住好奇的问:“姐姐,他们俩谁是孩子的父亲啊?” 台野听后笑着说:“我们俩都不是,我是她的钱袋子,他是。。。” “保安队长。”安言冷不丁接下话,把周晴和台野逗笑了。臭杉赔笑,尽管不知他们在笑什么。 中午,周晴做了一桌子饭菜,几人坐在院子里吃完饭,周晴回屋睡觉,余下三人继续栽树。没有周晴在身边,臭杉活泼了许多,哥哥长哥哥短的把台野和安言迷得几乎要现原形摇着尾巴嘚瑟。臭杉问周晴的丈夫去哪了,台野用一句“去青丘了”糊弄过去。 周晴睡饱觉,扶着腰来到院子里,四个月时肚子还是一点点,六个月就大的夸张,而且沉甸甸的。院外的笑声让她有些恍惚,如果荀常在就好了。 安清今天从镇上医院回来的比往常早一些,身上的血腥味比往日浓烈些,她疲惫的坐在周晴旁边,看了一眼院外,:“茵茵来了吗?” “不是,一条三头蛇,我上午从林海里带回来的。” “哦,哎,”她兴致索然,唉声叹气。 “怎么了?” “哎,今天科室里送来两个孕妇,一个出了交通事故,一个摔跤大出血,我们拼尽全力也没能挽救两对母子的性命。本来我用法术稳住了他们的生命的,一出急救室又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晴,生孩子太可怕了,我害怕你。。。” 安清浑身发抖,周晴安慰她说:“安清,我会没事的,不要想太多。你应该是太累了,在家歇几天吧。” 院外栽树的三人收工回小院。安清见到臭杉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杜鹃?” 臭杉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定住,看看众人,“啊!”一声大叫,转身就跑。 周晴身形一闪截住她,把她逼回院子里,“你跑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台野一下子慌了,把周晴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臭杉。臭杉刷一下跪下了,哭着喊:“对不起,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周晴和台野面面相觑,不知她错在何处。安言却说:“怪不得看着你眼熟,原来与周晴前世的模样相似。” “什么什么?说清楚点,”周晴拧着眉问。 安清扶她坐下,对跪在地上装模作样大哭的人说:“你起来吧,都几辈子以前的事了,谁还找你寻仇不成?” 臭杉唯唯诺诺的站起来,立在一边不敢动。安清讲了前因后果:“六百年前,周晴第五次转世,那一世的命运最为凄苦。生下来就被亲娘遗弃在青楼门口,是楼里的姑娘把你养大的。老鸨见你生得好看,给你起名叫杜鹃,逼着你从小学习卖笑的东西,15岁便开始接客。” “啊?我不干净了。。。”周晴痛苦的说。 安清握握她的手以示安慰,“17岁那年你夺得花魁,一时名满京都,我和安若借此才找到你。我们想赎你出来,但是老鸨不愿意,我们只好把你偷出来,藏到芦芽山下一个无名小镇上。我们一边防官兵一边防黑狐,千防万防,没想到两个月后你还是一命呜呼了,死时还不到18岁。” “我是怎么死的?” 臭杉的头几乎埋到脖子里,周晴不敢相信的问:“不是臭杉杀的吧?” 安言面无表情的说:“没错,三头蛇把你咬死了。” 臭杉感受到周晴要吃人的目光,腿一软又要跪下去。 “好好站着!”周晴斥责一声,臭杉抖得像筛子,苦苦哀求道:“周晴姐姐,当初我年少不懂事,只是一条不通人性的小蛇,我不是故意咬你的,真的,我发誓!只要你饶了我,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姐姐,我辛苦修行多年才成人,你手下留情啊!” 第85章 因果 正如安清说的,已经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了,他们还能找她寻仇不成?何况周晴枉死的主要原因是唐飞的诅咒,没有三头蛇,也会有四头蛇五头蛇来索命。只是有一点周晴不明白,三头蛇的人形为何会跟杜鹃相像。 臭杉嗯嗯啊啊的难以启齿,周晴说:“你实话实话我们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因为杜鹃好看,她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好看的。” “你这也没有完全像杜鹃啊,她比你漂亮多了。”安言忍不住说。 “那是因为,因为,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臭杉委屈的摸摸脸,噘着嘴说:“我那天就是想偷一副她的画像,想着将来有一天得道了就变成她的模样,不巧被她发现了。她拿棍子打我,我没地方跑才咬她的。后来我被一个男人疯狂追杀,拼命逃回山里,从此再也没敢出山。六百年了,我终于修成人形,只想到人间看一看,玩一玩。没想到一出山又遇见杜鹃的转世。。。” 还那么凶残。 这运气和周晴有一拼了,周晴不禁同情起她来,怪不得她这么怕自己,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哈哈哈,可怜的孩子。 臭杉心一横,决绝的说:“姐姐,这辈子我的命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你多留我一天蛇命,我就为你当牛做马一天!” 几人被她逗笑了,周晴说:“我要你的命没用,你。。。”周晴眼珠一转,故意唬她:“你好好修炼,我喜欢灵力强的人,食用起来才过瘾。” “啊?”臭杉吓得快哭了。周晴淡淡地瞥她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臭杉强颜欢笑的说:“我愿意我愿意,只是姐姐,我现在的修为实在是低,你耐心等几百年,我肯定让你满足。” “也好。”周晴笑着答应,臭杉长舒一口气,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擦冷汗。 一场闹剧结束,太阳西斜,橘红的阳光铺满小院,羊圈里有两只小羊在打架,隔壁鸡妈妈咯咯的教小鸭子捉虫子吃,再隔壁就是牛圈,耐不住寂寞的母牛把头伸到篱笆墙外寻找猎物。明明是热热闹闹的小院,所有的声音加起来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 台野带着臭杉起身告辞,安言跟着回了自己的狐狸洞,安清身心俱疲不等周晴做好饭就躺床上睡着了。 周晴独自吃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夜还没有到,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起风了,天冷了,她像个孤寡老人,没人可说话的时候总想到荀常。深夜,她在床上打坐,不知从何时开始,身体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第二天睡到半晌才醒,安清在桌子上留了纸条:家禽们已喂过,我下山去医院了,你好好吃饭。 周晴怔坐半天,看着太阳升到半空,换了一套现代装下山了。 镇上真好,有这么多人。她去香火最旺盛的寺庙里晒太阳,去人口流动最大的车站看旅人,去最拥挤热闹的菜市场买菜。真想永远生活在这人声鼎沸的现代世界里。 六月的五台山美不胜收,天蓝得响当当,云白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居士林绿意盎然,竹林生机勃勃,寺庙错落有致。镇上的屋舍楼房都是仿古建筑,走在街上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周晴晃了半日,晃到了台缘酒店门口。 第一天上班的臭杉把迎宾工作服穿出了高级定制感。她小脸煞白,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姐姐”,然后僵硬的立在门边。 “好孩子,别拘着,笑一笑,刚才笑得不是挺好的嘛。” “姐姐,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 臭杉刚有血色的脸又白了,周晴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这孩子算是废了。 “臭杉,你好好工作,挣钱了就去大城市转一转,开开眼界,涨涨胆量。” “是。” “记住,要安分守己,不要喝酒,不要现原形吓人,更不能再去咬人!” “是。” 周晴瞧着她吓得不轻,实在可怜,便走了。 半山腰小院的外表仍是一副荒凉模样,和周围格格不入。周晴很奇怪,五爷庙的管理者把这处小院遗忘了吗?百年来,五爷庙几经扩建和翻修,唯独对它旁边的小院不理不睬呢?结界之内,小院干净整洁,几缸荷花开得正好,荷叶下游着几条小金鱼。 廊上挂着几盏红灯笼,这是她和荀常挂上去的,春节临近,他们在装饰小院来着。 一条红色的狐狸串出来跳到她怀里,周晴怜爱的抚摸着它,荀常蹲在门前分菜,因为搞不明白菜名而苦恼,“周晴,你是不是没有买包菜啊,怎么没有啊?” 周晴还未答话,玉竹姑姑从屋里出来,蹲下去和他一起翻找,她突然抬头看向周晴,笑着说:“哎呦,哪来的小美人啊?” “这是玉竹姑姑。” “要是姑姑在就好了。” “姑姑快回来了吧。” “我去找姑姑。” “周晴,你知道姑姑去哪了吗?” “内丹毁,狐狸亡。” “狐狸没有转世一说,死了就是死了。” 。。。 周晴从回忆中回过神,捂着脸痛哭,姑姑,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敢进屋,在外面哭了一阵就离开了。回到篱笆小院,空虚落寞的心才有些着落,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院子本身都是为了孩子而存在的啊,孩子是她身不由已的命运以及苦涩的人生中最大的希望。 远远的听到茵茵和小果说笑声音,周晴忙擦干眼泪,整理好心情。两人嬉闹着进来,周晴笑着问:“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茵茵小跑几步坐在她对面,神秘的说:“周晴姐姐,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是给她看样东西,其实是在卖关子,那东西在她手里紧紧攥着。周晴说:“我猜是一颗糖果。” “哈哈,猜错了,是赤舍利!”茵茵猛地张开手。 看似是个惊喜,实际是惊吓。 “你哪来的?” “林子里捡的。我和小果哥哥来找你玩,你不在,我们就去林子里转玩,我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它了。周晴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幸好是我捡到的,要是坏人捡到了还不为所欲为啊。来,我给你系上,这次也不要在弄丢了啊。”茵茵说着就去拉周晴的左胳膊。 幸亏周晴把真赤舍利放荷包里了,要不然就露馅了。她看看小果,小果摇摇头,周晴便不再多说,任由茵茵把假赤舍利在胳膊上系个死结。 “谢谢你,茵茵,你帮我大忙了。” “不客气,你下山去了吗,都买了什么好吃的?” 小果说:“茵茵,你想吃什么我带你下山去买。” 茵茵不满的“哼”一声,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周晴骂小果:“你这是干什么,在哪里吃不一样啊,就你多嘴。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让茵茵陪我,想带她下山去玩,是不是?” 茵茵恍然大悟,由怒转喜,她劝解周晴:“周晴姐姐,你别生气,我下次再来陪你说话。不过,我真的要下山了,爷爷让我买酒我才能出怀音谷呢。” “好,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第二天上午,小果单独来找周晴。 周晴假装不知情,好奇的问小果:“林泽一直想要赤舍利,怎么能把它弄丢呢?这两天你见过林泽没有?” 小果面色凝重,沉思良久,说:“林泽出事了。” “啊?怎么了?”她的声音和动作很浮夸,她是真紧张,生怕小果察觉出什么。 小果叹口气,“哎,林泽太急功近利了,又不肯听人劝。我想他是等不及赤舍利认主就用它练功了。我今天早上在林子里找到了林泽的原身,看样子好像是被赤舍利反噬而死的。” “什么,你确定吗?他 ,他也太急性子了。”小果给的理由比她想了半夜的理由还合理,周晴悄悄松了口气,又问:“你打算怎么做,把他的真身带回青丘吗?” “不,不能带回青丘,让狐王和长老们发现他的死和赤舍利有关,他们又要找你的麻烦。我把它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了,你放心,没人会发现。” “恩,谢谢。他虽然不是我杀得,却因我给的赤舍利而死。哎,唐韵前辈说的对,千年恩怨,往事种种,都是因赤舍利而起。等我哪天不需要它了,就把它还给悔止大师,让它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第86章 不速之客 八月,连续几天暴雨过后,五台山上突然多了许多陌生的狐狸,它们胡作非为,不断骚扰伤害朝台的人。周晴几人出手干预几次,它们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周晴想到林海里的黑衣人,怀疑这些狐狸与他有关,于是赶紧给杜松传递信息。 安言急匆匆的来到篱笆小院,端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大口,“太过分了,越来越过分了,竟然弄出人命来!” “怎么回事?”安清飞快的织着毛衣问。最近山上不太平,她怕周晴一个人不安全,就没有去医院。 “刚才中台有雷阵雨,他们竟然大胆到往朝台者身上引雷,两个驴友当场暴毙,我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还有四五个人受重伤,被救援队的人带下山治疗了。” 周晴气得跺脚,“这群遭雷劈的臭狐狸!安清,你去医院看看伤者还有没有危险。安言,我们去会会那几只败类。” 三人兵分两路出发,周晴和安言在中台和北台寻找他们,半天连根狐狸毛都没有找见。沿途听到朝台者们议论那个被雷劈的人,所有人的观点一致,就是那几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被遭报应了。 周晴听得烦躁,就怕是青丘故意挑事,等五台山这边控制不住了,青丘顺理成章的接收。她低声骂道:“这几只臭狐狸道行不高,藏匿的本事不小。” “接下来怎么办?” “周晴,安言,你们来了。”唐默从西台的方向过来,手里提着一只灰黑色的狐狸,“我在挂月峰遇到了几只灵狐,看着不像是我们五台山的,我捉来了一只。” 他把狐狸丢到地上,狐狸翻了个滚站定,突然凶狠的朝周晴扑去。三人一惊,同时出手反击,那只狐狸在他们眼皮底下变成一团黑雾逃跑了。安言立即追出去,这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无数条黑雾如厉鬼般从林海里钻出来,将周晴,安言,唐默三人分别团团围住。安言看不到周晴,急得大喊:“周晴,你在哪?” 黑雾向安言和唐默发起攻击,围着周晴的黑雾不敢轻举妄动。周晴担心安言和唐默受伤,不想与黑雾纠缠,直接用做法用赤舍利吞噬它们的灵力。黑雾意识到危险,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四下逃开。周晴料到它们会跑,先做了结界将它们困住。被吞噬掉灵力的黑雾变回原身,一只只狐狸落地惨死。周晴悲悯的看一眼,转身帮安言和唐默两人脱身。 狐狸们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死了二三十个,唐默安言处理好尸体,三人精神萎靡的回了篱笆小院。 安清正焦急的等在院中,见三人的模样就知道经过一场恶战,她上前一步扶住周晴,担忧的问:“周晴,你没事吧?” 周晴摇摇头,“我没事,带下山的那几个受伤者怎么样?”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哎”,周晴叹口气:“恐怕我们的安稳日子是没有了。” 安言气得把一张椅子踢得老远,“兄长都在他们手里了,青丘还想怎样!”椅子砰砰咣咣的蹦到鸡圈边,吓得鸡飞鸭叫。 是不是青丘在搞过还要等杜松来了才确定,这个便宜师父在青丘的地位可不低,他给的情报一般很及时,这次除外。周晴合理的怀疑,杜松是想为她忤逆师父给一个教训,两个多月了都不来找她,小心眼! 几人在院子里商量对策,商量来商量去仍毫无头绪。对方奸诈狡猾,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神出鬼没,就算周晴几人全军出动,每个台上守一个人也无济于事。况且周晴的肚子有八个月了,大得吓人,好像随时要生似的。上周三晚上,她和安清偷偷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肚子里是个小宝宝,不是小狐狸,周晴和安清很开心,安言,台野,唐默失望得特别明显。 “我们去找怀音谷找前辈吧,也许他们会给点意见。”唐默不确定的说。 “对,还有前辈呢,你快去吧,现在就去,屋里有酒给他们带上。”周晴险些忘了怀音谷的那几位,他们虽然避世千年,但一定不想五台山落入他们之手。 第87章 针锋相对 杜松接到消息后第二天就来了,这是师徒俩吵架后第一次见面,气氛有些尴尬。小院只有周晴一人,杜松难得白天现身,他不紧不慢的浏览一番小院,点着头赞道:“挺好,添了不少东西。” 周晴态度极好,挺着大肚子伺候茶水,“师父,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不来五台山。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些狐狸,把五台山搞得人心惶惶,很不太平。师父,是青丘搞得鬼吗?” 杜松闻言一愣,挑着眉问:“怎么,我给你传的消息你都没有收到吗?” “什么消息?”周晴奇怪的说:“我这两个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两人的表情凝重起来,是谁截获了消息?又是谁发现他们之间有往来? 周晴喃喃自语:“这么说,真的是青丘。妈的,天天就知道找事!” 杜松瞪她一眼,周晴不服气的闭嘴,杜松说:“这些人并不全部是青丘的,有的是某些人的爪牙,目的是为了扰乱五台山,你们要小心。”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师父,安若怎么样?” “他,五天前刚受了雷刑,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周晴听后如遭五雷轰顶,对荀常的痛苦仿佛感同身受,她咬紧牙关紧握双拳,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周晴,你们忍一忍,十年很快就过去了。记住师父的话,不要再去青丘了。” “是,记住了。” 怀音谷的想法和周晴一致,凡是在五台山胡作非为的外来者,无论来在哪里格杀勿论。周晴借助赤舍利修为大增,她有预感,恐怕等不到孩子出生就要历劫了。周晴也曾控制自己不要吞噬他人的法力,但是心中只要有一点点贪念,赤舍利便不受她控制。她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杀伐决绝,赤舍利功不可没。 五台山上杀戮再起,没过多久,青丘的三长老怒气冲冲来五台山问罪。他冲进篱笆小院,周晴正悠闲的躺在藤椅上嗑瓜子,安清织毛裤,安言喂羊,唐默除草,怎么看都是一派祥和恬淡。几人吃惊的看着他,周晴最先回过神,撑着腰换了个坐姿,不屑的说:“这不是青丘的三长老嘛,来我这篱笆小院做什么?” 三长老愣了愣,没想到院子里的人这么平静,除了周晴阴阳怪气的跟他说了一句话,其余人只是看他一眼就该干嘛干嘛了。他面子上挂不住,指责周晴说:“周晴,你为何擅自离开集云寺?” “呵呵,三长老,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故意找茬?当初的约定明明是我十年不下古南台,只要我不出结界,想去哪就去哪。” “你。。。”三长老被怼得哑口无言,停了一下,换个话题向安清几人发难:“近日五台山上怨气很重,似有同族相残之事,安清,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恩?” “哦?有这种事?我没有听说过。”安清停下手中的活,拧眉问安言和唐默:“你们俩听说了吗?” 安言和唐默迷茫的摇摇头,都说没有。 周晴嘲讽三长老:“三长老,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哦,你是不是找借口又想把谁带到青丘关起来啊?” “周晴!我在处理狐狸一族的事,跟你不相干!”三长老恼羞成怒,如果眼神能杀人,周晴已经四分五裂了。 周晴轻笑,“三长老息怒,你看,这里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哪有什么怨气啊,你可别被谣言骗了。”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紧张的心,就在刚才,南台普济寺有辆摆渡车莫名其妙的侧翻,车上有一名司机和六名乘客,守在山上的唐默及时出手相救才没有酿成大祸。他当即杀了两只制造事故的灵狐,尸体还未处理妥当,三长老便来了。 几人对峙一会,有人来报三长老:“三长老,几个台上都没有发现异常。” 三长老显然不信,又见周晴戏谑的看他,气不打一处来,警告她说:“周晴,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滥杀无辜,为孩子积点德!” 周晴的脸冷了几分,撑着腰站起来,“多谢三长老关心。我也给你提个醒,这里是五台山,是人间,若是狐狸一族继续胡作非为,伤及无辜,人类早晚会知晓真相,如果再来次大屠杀。。。我想知道,到时青丘能担得起责任吗?” 三长老眯起眼,隐隐带着杀意,安清,安言默不作声的挡在周晴面前。三长老不屑的哼笑一声,转身走了。 众人如抽丝般松了一口气,安清唏嘘的说:“还是怀音谷的几位前辈高瞻远瞩,单凭我们几个人怎么过得了三长老这一关呢。” 周晴说:“是啊,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狐狸了解老狐狸。” “小果好长时间没来五台山了吧,他不来也好,省得我们做事时还要想办法瞒着他。唐韵前辈能接受他和茵茵在一起,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们的计划呢?” 唐默说:“小果毕竟是青丘的人。说实话,我们也不了解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小心一点好。我先去把普济寺的狐狸处理了。” 安言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 唐默点点头,两人便往南台去了。 第88章 决定 臭杉在镇上工作了两个多月,渐渐变得出息起来。有时随台野上山来坐坐,见周晴次数多了,觉得周晴还不错,在她身边便不再唯唯诺诺。这天,臭杉独自上山给周晴送东西,完了赖着不走,轻声轻语的问安清:“安清姐姐,我听说你名字是周晴姐姐取的?” “是啊,好些年以前的事了,怎么了?” 臭杉哀怨的看看周晴,她稍微认识几个字后懂了自己的名字有多敷衍,但碍于周晴的淫威又不敢擅自改名字。只敢小声嘟囔:“我想一个和安清姐姐一样好听的名字。” “恩?”周晴没听清,只是看她一眼,她立刻改口说:“臭杉就很好听啊,周晴姐姐取的名字都好听。” 安清失笑,“不要怕,你好好跟她商量一下,也许能成。” 臭杉努力几次也没有对周晴说出口,灰溜溜的走了。安清笑着问周晴:“你到底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 周晴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上辈子她咬死了我才怕我的吗?前世因,今生果,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想到臭杉纠结的小模样,周晴笑道:“给她取个新名字也不是不行,让我好好想一想。” 九月中旬,五台山上轻飘飘的撒了一阵雪花,地面微微发白,太阳一出来就全化了。无论如何,天是冷了起来。夜里,三只小羊挤在一起冻得咩咩叫。周晴第二天叫来台野,问他能不能给小羊找个地方过冬。 台野说:“可以,肚子里最暖和。” 周晴觉得可行,当即把安言,唐默,臭杉全都叫来,大家杀鸡的杀鸡,拔鸭毛的拔鸭毛,一上午便把鸡圈里的鸡鸭全部处理干净,隔壁的小羊和母牛瑟瑟发抖。 他们忙得热火朝天,做了大盘鸡,椒麻鸡,口水鸭,干锅鸭,卤了鸭肠鸭脖鸭脚。 饭刚上桌,周安风尘仆仆的归来,众人自然是惊喜万分,周晴开心的说:“周安,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周安瘦了许多,气质更好了,翩然若仙。臭杉见到他,惊艳的嘴巴都合不上,她悄声问安清:“安清姐姐,他是宝宝的父亲吗?” “不是。”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周安给大家讲了这几个月的奇闻乐事,他们羡慕的不行,臭杉豪情壮志的说:“等我挣了大钱,我也到处云游去。” 周安问她:“为什么挣大钱后才能去云游?” “周晴姐姐说,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不难行。” 周晴笑着给周安使了个眼色,周安便知她是被周晴忽悠了,笑着说:“对,周晴说的对。”他问起五台山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为何感觉多出很多陌生的气息。安清给他说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后,他喝了一杯闷酒说:“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周晴说:“你今天回来也不晚,天气凉了,不知他们又要作什么妖呢。” 吃完饭后,大家各自散去,小羊和母牛让台野带下山安置。周晴和安清去怀音谷去酒和鸡鸭肉,周安也跟着去了。 他们去的不巧,唐韵和李丘不在家,只有唐昆在屋内温酒喝。唐昆见周晴挺着个大肚子,面带愠色的说:“这么大的月份还到处跑,山上不太平,遇到危险怎么办?” 周晴笑着说:“婆婆说,越是月份大越要适当活动一下。婆婆呢?茵茵呢?” “茵茵被她父母接走了,你婆婆,和李老头去,去后山了吧,也许在前山。你们俩去找他们回来,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浪漫,把我一个人丢在家。”他气呼呼的指使安清和周安寻人,用得很是顺手。 屋内只剩周晴和唐昆两人,周晴疲惫的坐下,脸色苍白如纸,面无表情的说:“前辈,我决定了,我要把安若抢回来。” “你说什么?”唐昆的手顿了顿,放下酒杯,冷静一下,问:“什么时候动手?” “生下孩子就去。” “好,我知道了。” “前辈,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他们谁都不知道。” “你做的对,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办。” “前辈,你避世千年,没必要跟我趟这趟浑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上次听到你说,你说早晚要把安若从青丘捞回来。我很感动,真的,你有这份心意我就感恩戴德了。”周晴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眼泪从眼角溢出。 “你这是什么话,当我是嘴上说说而已吗?”唐昆激动的起身来回踱步,“你什么时候生?对,还有二十来天。恩,你安心生孩子吧,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一个人能办成。” “不行,前辈,你不能在青丘出现,这事不能把五台山牵扯进来。只有我去青丘才最合适,我那时刚生完孩子,没人会怀疑一个刚生产后的女人。前辈,你一定要沉住气!” “周晴来了,”屋外传来唐韵的笑声,周晴擦干眼泪,换上一副笑脸,按着桌子站起来。 “婆婆,前辈。” 唐韵扶着周晴坐下,把手搭在她的脉上认真切了一会,笑着说:“小狐狸健康的很,活泼的很,急着出来呢。” 安清说:“婆婆,我想请您去篱笆小院住几天,周晴快要生了,我怕我自己搞不来。” “你不说我也要去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太好了,多谢婆婆!”安清松了一口气,来时她还在纠结,若是唐韵不肯出谷,她和周晴要不要搬过来住呢。 回程路过东台鸿门岩,见几十只狐狸在下面跑来跑去,三人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决定下去看看。周晴担心被青丘的人认出,用头巾遮住口鼻,其实她这样做是掩耳盗铃,大着肚子在五台山上走动的人除了她周晴没别人。好在见过她出结界的青丘人除了小果和杜松,其他的都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些狐狸是刚被人放生,都是些普通的狐狸,不怎么怕人,哼哼唧唧的绕着人转讨些吃的。 周晴突然被一只黄色的狐狸吸引,她几乎和周安同时奔向黄狐。 黄狐蔫蔫的趴在地上,任人抚摸它,周晴问周安:“是被封印的灵狐吗?会是谁呢?” 周安摇摇头,“看不出来,要带回去吗?” 安清谨慎的说:“还是不要了吧,外一有危险呢?” 黄狐也看到他们了,它的眼睛一亮,又立即低下头。周晴莫名觉得熟悉,说:“带回集云寺吧,我觉得它的气息有些熟悉。” 安清和周安蹲在黄狐身边,假装抚摸它逗它玩,周安趁人不注意把它捞进怀里,三人赶紧离开了。 来到集云寺,五念住持,周安,安清三人合力才解开封印,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小果! 几人大惊,问他怎么回事。 小果如同经历过一场生死变故,虚弱不堪,软软的躺在床上不肯说什么。周安给他渡些灵力,他有所缓解,感激的道声谢谢,但对自己的遭遇仍然绝口不提。 他们便不在多问,让小果在集云寺安心养伤。周晴安慰他几句,和安清回篱笆小院了。周安留下来照顾他。 第二天一早,周安回篱笆小院说小果回青丘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第89章 应劫 这么多人围在周晴身边,她以为自己生孩子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唐韵和安清在里面接生,外面一群人焦急的等待,总之是在万无一失,且亲近的人都在的条件下生产。 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突然。 这天,周晴吃过午去外面消食,茵茵陪着她在林子散步。因为多日不见小果,茵茵的情绪很低落,她苦着脸说:“周晴姐姐,小果这么久都不来五台山,不会是出事了吧?” “也许是家里有事耽搁了,放心吧,他处理完家事后就来了。”周晴向杜松打听过了,说是小果和家里闹翻了,被家族驱逐出门,不知怎地又杀回去了,看来青丘也不太平啊。 “家事耽搁了?会不会是家里逼他娶亲呢?怎么办呢,周晴姐姐?”茵茵焦虑的不安,小小的年纪,天大的事大不过爱情。 周晴哄着她,义愤填膺的说:“他要是敢在青丘娶亲,以后休想再来我们五台山,他要是敢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俗话说,不要在背后议论人,容易被抓包,周晴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茵茵欣喜的声音:“小果哥哥!” “在哪?”周晴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小果哥哥。。。”,茵茵快速追了过去。 “茵茵,茵茵!”周晴没看清那人是谁,想起之前在林海里曾见过一个黑衣人,那人法力颇高,是小果不能比及的。 周晴笨得像个五百斤的胖子,肚子隐隐作痛,跟了几步就走不动了。茵茵和黑衣人消失不见,周晴又怕又急,在空荡荡的林海大喊几声,无人回应。 周晴觉得自己真的要生了,甚至来不及回家,她靠着树坐下,疼痛感一阵比一阵强。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流出,掀开裙子一看是羊水破了,她软软的喊几声:“安清,婆婆。。。” 天空中乌云密布,风驰电闪,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林海中大雾四起,还冒出很多黑雾,尖叫着围在她旁边。 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周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阵痛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黑雾明知周晴身上有赤舍利,仍不顾一切的往她身上冲撞,然后被赤舍利反噬。周晴冷笑一声,用赤舍利吞噬掉部分黑雾的灵力,那些被吞噬掉的灵力直接进入到她的体内。 突然,她觉到一丝异样,接着一道闪电直直的劈在她头顶,赤舍利“啪”一声落地,“不好,要应劫了!” 安清在镇上看到古南台的异样,扔掉手里的东西,来不及隐藏自己直接消失在喧闹的菜市场。台野在会议室开会,匆匆说了句“散会”,也离开了。安言和唐默从中台,周安在西台,怀音谷的唐昆和李丘,集云寺的五念住持,还有正在追逐的茵茵与黑衣人,所有人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往古南台飞去。 黑云垂得很低,几乎要贴到林海,围在周晴身边的精怪被雷电伤死一部分,剩下的四下逃散。周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保护孩子! “几道雷了?”唐昆急得团团转。 “第七道了。”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落下一道雷心就跟着紧缩一下。 “怎么回事,她一个凡人,又是头一次应劫,怎么会有这么多道雷?”众人不解,心急如焚的等在外面。 平静了数千年的青丘上空出现了七彩祥云,仙鹤,灵鹊和青鸟围着青丘环绕,众狐狸仰望祥云和灵鸟纷纷猜测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上次七彩祥云和灵鸟同时还是在四千五百年多年前狐王出世那日,难不成有新狐王降世了?” “也不一定, 我看到灵鸟中飞着青鸟,也许是蓬莱山那位来嫣儿公主下聘了。” “总归是好事。” “是啊,是啊。” “。。。” 祥云和灵鸟没停留多久便散去了。正向众长老问话的狐王暗自松了口气,笑着说:“怎么就散去了,我听长辈们说过,我出生时祥云和灵鸟可是在咱们青丘停了大半日呢。” 狐王没嘚瑟多久,青丘风云突变,黑云遮天蔽日,狂风恶浪席卷了整个青丘,众狐狸吓得到处逃窜,鬼哭狼嚎。狐王大吃一惊:“这又是为何?” 三长老大叫一声:“不好,恐怕地牢要出事!” 狐王忙和众长老赶到地牢,见里面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三长老吩咐铁甲军,无论如何都要把地牢守死。 “轰!”又是一道闪电落在周晴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道了,只觉得每一道雷击都能将她魂飞魄散。这些天雷不是密密麻麻一个接着一个,而是时急时缓,毫无章法,在周晴以为结束时,又重重来一道。她吐血都吐了十几次了,所有的法力都护在腹部,孩子是她撑下去的勇气。 “多少道雷了?”唐昆又问。 “十八道了。”周安答道。 黑衣人紧握双拳一动不动的看着周晴所在的方向,茵茵在他身后轻声问:“小果哥哥,是你吗?” 黑衣人摘掉帽子,并不是小果的模样。茵茵怔怔的说:“怎么可能,你身上的味道和我送给小果哥哥的香囊的味道一模一样,那是我亲手调配的香料,别处是没有的。” 黑衣人叹口气,变回小果的样子,无奈的说:“茵茵,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茵茵惊喜的扑上去:“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小果哥哥,你怎么,来了五台山为什么不找我。我。。。大家都很想念你。” “茵茵,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露面。你能帮我保密吗,就当不知道我来过,下次见到我也不要相认。” “你在做什么事,对五台山有害吗?” “当然没有,茵茵,你在这里,周晴在这里,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我怎么会做伤害你们的事呢。” “好,我答应你。小果哥哥,你什么时候能跟我们相见呢?” “很快,我办完事就去找大家。茵茵,”他揉揉茵茵额头的碎发,温柔的说:“你是个好姑娘,我日里夜里都在想你。” 茵茵红了脸,难为情的说:“我也是。” “茵茵,这里很危险,你快回来小院吧,记住,见过我的事对谁都不要说!” “恩!”茵茵重重的点点头,“小果哥哥,你注意安全,我走了。” 周晴受了二十一道天雷后,大雾散去,狂风渐弱,黑云薄了,天空慢慢清朗。 安清问:“结束了吗?” 五念住持转着佛珠观天象,迟疑一下说:“再等等。” “哇~”一声清脆的婴孩的哭声打破了寂静林海。 “生了!” “生了,生了。。。” 众人不管不顾往周晴受劫的地方跑去,唯有五念住持定在原地,飞快的转着佛珠。 周晴虚脱的躺在地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熬过来了。 吊着她的那口气没了,周晴软了下去。地上的赤舍利发着悠悠红光,光芒笼罩着周晴和孩子,天空毫无预兆的炸响一道惊雷,接着又是一道落在周晴身上,被赤舍利挡住。赤舍利应声而碎,徒留一丝灵力,那灵力在周晴和孩子身边转来转去,最后没入孩子体内。 五念住持身形不稳吐了一口血,悲悯的看着周晴的方向喃喃自语:“阿弥陀佛,贫僧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从集云寺传来五念住持圆寂的消息,正在喝鸡汤的周晴愣住:“他不是修行之人吗?怎么会圆寂呢?” 恩行法师说:“凡是生命都有消亡的时刻,神仙凡人,妖魔精怪无不例外。此处死别处生,才是生生不息之理。只生不息,生命将毫无意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恩行法师的观点让人耳目一新,竟比那些‘节哀顺变,顺其自然’之类的词更能安慰人。” “我远没有这种觉悟,是悔止大师告诉我的,听后如大梦初醒。” “哦?悔止大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到的,我还要去普济寺传话,就不多打扰了。” 周安送他出小院,回来时见周晴和安清一起抹眼泪。周安忍着悲伤,故意取笑她们:“恩行法师在时不是看得很开嘛,怎么他一走,悟性也没了?快别哭了,小狐狸在看着你们呢。” 第90章 劫狱 周晴很不理解,自己明明生的是个小人儿,怎么抱回家就成了一只小狐狸了,而且还是一只自带仙气的九尾白狐。周晴跟大伙儿确定好几次是不是抱错孩子了,唐韵肯定的说:“错不了,我们到时脐带还没有断呢。” 话说周晴受了二十一道天雷的消息传到青丘,狐王若有所思的说:“应该是杀戮太重,不然一个凡人历劫怎么需要受这么到天雷,难不成她直接升仙了?” 她没有升仙,不过是生下个仙而已。 唐昆抱着小狐狸爱不释手,骄傲的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仙身,连青丘都没有几个呢。” 周晴觉得喂一只小狐狸吃奶太奇怪,不肯让他现真身,用法术让他保持人类婴孩的模样。为此,唐昆还生了几场闷气,也只是生闷气而已,大胖小子同样惹人爱啊。 李丘逗着孩子问:“丫头,这孩子叫什么啊,取名没有呢?” “没呢,我不知道孩子应该姓台还是姓荀。” “当然是姓台啊!”台安言和台野异口同声的说道。 唐昆也说:“姓台是应该的,安若跟那凡人父亲的缘分已尽,没必要再用人家的姓氏。” 周晴拿不定主意,想等见到荀常了问问他的意见。 臭杉在人堆后面,眼睛咕噜咕噜转,小心翼翼的看看周晴和众人,想着这么多人在场周晴也不敢拿她怎样,于是装着胆子说:“姐姐,先给宝宝取个小名啊,姓什么以后再说。我,我有个想法。你看啊,你在臭冷杉林里见到的我,给我取名叫臭杉,你在臭冷杉林里生了宝宝,不如宝宝叫冷杉如何?” 周晴真想当场谢谢她没有想到臭冷这个名字。她看一眼臭杉,臭杉惯性缩缩脖子,台野笑道:“小名嘛,叫什么都无所谓,我看冷杉就挺好。” “是啊,一听就是我们五台山的娃娃。”连唐韵婆婆都这样说了,周晴只好应了下来,她的亲亲宝贝的名字也忒接地气了。 臭杉见自己的取得名字得到认可,越发大胆起来,她挤到宝宝跟前,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小冷杉,我是臭杉,让我好好看看你,我马上要去游乐人间了,再回来不知何年何月。” 周安笑着问她:“真的要走啊,你的钱挣够了吗?” 臭杉说:“姐姐说,人间有种玩法叫穷游,我的钱花完了就穷游。” 一旁的茵茵羡慕不已,小声嘟囔:“我也想去。。。” 生完孩子第三天,不顾安清的反对一定要去镇上看一眼五念住持。五念住持是得道高僧,他的遗体第二天便被带到台环镇五爷庙去了。周晴悄悄过去看了一眼,想起五念住持生前对自己的照顾和保护,忍不住哭了一会。 唐昆在外面催她:“周晴,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他们撇开所有人,打算今天去青丘劫狱,带回荀常。 去年七月份,唐飞曾把周晴带入一个狐狸尸横遍野的山谷,她以为那是唐飞制造的一个幻境。问过唐昆之后才知道,原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叫妄生涧。那里没有生的气息,到处是腐烂的味道,怨气很重,方圆五十里内就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无论是人还是狐狸亦或是其他的修行者都不敢踏进半步。把荀常藏在那里最合适不过。 唐昆在山谷里找到一个山洞,做了结界,荀常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安心修行。等十年之约时间一到,周晴便去青丘要人,要不到人再装模作样的闹一场。。。 昨日听说悔止大师来了,周晴有了一个新想法。不知悔止大师的雨境一般人能不能看破,狐王能不能看破。如果悔止大师肯帮她在集云寺在制造一个类似雨境的空间,那就更好了,毕竟那个山谷的条件确实很差,离古南台又远。 此事还要等她救出荀常后再说。 周晴说不上来自己的修为到底提升了多少,只是知道上次和小果去青丘时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次只用了一个小时。 青丘地牢铁门紧闭,每天只有早上换防时打开一次。 唐昆变成三长老的样子去见狐王,周晴变成一名铁甲兵,在狐王和“三长老”议事时慌张的进来密报:“不好了,地牢内的那位魔君冲破了封印,试图向外逃。” 狐王大惊,立即和“三长老”一起去地牢查看。 周晴混在铁甲兵中,趁人不不注意悄悄遛出队伍,毫不犹豫的来到关押荀常的牢房。可是荀常却不在这里! 可恶的三长老,竟然把荀常换到别处去了! 周晴心急如焚,一间一间的从地下二层寻找。二层没有。狐王正和一众铁甲兵正往地下四层走去,周晴当即决定往上去一层。荀常的罪过是杀害同族,与地下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生灵涂炭的主相差甚远,狐王不应该把他往下关。 果然,在地下一层的一个恶臭的牢房里,周晴找到了命若悬丝的荀常。周晴一窒,顾不上悲伤,喂他吃了一颗丹药掩去他的气味,施了隐身诀,赶紧带着他往外走。 也许是太过着急,她竟然走错了路,和一队铁甲兵相遇在狭窄的过道里。眼看就要露馅,狐王那边突然乱了起来,这队铁甲兵转身去支援。她松了口气,向地下二层扔了个火球,然后带着荀常一口气来到地牢外面。她看了一眼里面,毅然决然的往五台山逃去。 地牢里的火势迅速蔓延,“三长老”也就是唐昆带着人马救火,趁乱跑了。他拼尽全力才在五台山附近追上周晴,周晴把荀常交给他,一个人往古南台去了。 臭杉一个人吓得要死不活的等在妄生涧,见到唐昆才打起精神,看着他带回来的人,颤抖的问:“前辈,他就是姐姐的丈夫吗?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呢,臭杉,安若就交给你了,我们五台山会都会承你恩情的。” “前辈,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早把自己当成五台山的人了。” “好孩子。洞口有结界,坏人进不来,这里面很安全,我最多三天就来看你们。”唐昆交代几句,匆匆走了。 臭杉在洞口呆坐一会,回头看看石床上躺着的男人,轻笑一声。即便周晴不拿走她的内丹,不传给她两成的灵力,不恩威并施,她也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六百多年前的惊鸿一瞥,至今不能忘怀。 第91章 哑巴亏 三长老怒气冲冲的来到地牢,火势已经被扑灭。 狐王脸色铁青,不满的说:“三长老,你不是带人去灭火的吗,怎么是从外面进来的?” 三长老一愣, “我听说地牢里出事才来的,什么时候救火了。君上无缘无故的怎么来地牢里了呢,难不成来散心的?” 三长老气焰很盛,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狐王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却没说个什么来。 “不好了,不好了,三长老,君上,五台山的安若不见了!”一名铁甲兵匆匆来报。 刚才那场火来的稀奇,狐王下令怎么搜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可疑人物没发现,却少了人。三长老一把揪住小兵,恼怒的问:“刚才可有谁来过?” 小兵哆哆嗦嗦的说:“除了君上和三长老,并没有外人来。” 狐王疑惑的看看三长老,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三长老?“ “封锁青丘所有的出入口,任何东西都不要放出去!快!” 三长老越过狐王直接下达命令,众人得令马上去办,三长老不屑的看看狐王,“君上,这一趟你不该来的,你被人利用了。” 周晴和唐昆不动一刀一枪完成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周晴心有余悸,回到小院后,脸色苍白,双眼微红,蔫蔫的躺在床上发呆。安清和茵茵以为她是见到五念住持伤心的了,陪着她一起难过。 唐韵抱着孩子问周晴:“你唐爷爷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周晴撇撇嘴说:“前辈在镇上喝酒,我喊不回来。” 李丘哼一声说:“我就知道唐老头吃独食去了,要不然也不会好心的陪你去看那个什么和尚。” “是谁在我背后嚼舌根啊?”唐昆在院子里大喊,见唐韵抱着孩子出来,笑呵呵伸手去摸孩子的小脸。 唐韵打开他的手,骂道:“一边去,我怕你身上酒气熏着孩子!” 唐昆自讨没趣,坐在院子里继续喝酒,“李老头,你就知道说我的坏话,亏我还想着给你带酒喝。”两个人在院子里吵闹起来,唐韵把孩子哄睡着放到小床上,爱不释眼的看了又看,看了一会又要抱起来。安清笑着说:“婆婆太喜欢孩子了,我都没有机会抱。” 唐韵说:“我走了以后你天天抱着。” “婆婆要走吗?” “是啊,周晴这里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你们看看外面那两个老顽童,吵吵闹闹的惹人烦,我们走了你们也清净些。” 茵茵跟唐韵商量:“婆婆,我能不能在这多玩几天?”虽然小果没有现身,但她知道他就在五台山。 “你跟我回去吧,不然你两个姐姐还要分心照顾你。” 茵茵皱着脸向周晴求助,周晴想着近日五台山太平了不少,况且周安,安言几人就在附近,让茵茵留下也无妨,于是说:“婆婆,让茵茵留下吧,她都这么大了,那还要我们操心呢。” 突然,一股肃杀之后闯入小院,唐韵把孩子放到周晴怀里,对茵茵说:“照看好你周晴姐姐和孩子,别出去。”说完就和安清一起出去了。 青丘的人来得比想象中的迟,看来青丘内耗确实不小。这次除了三长老,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周晴正想他是谁呢,就听到唐昆阴阳怪气的说:“大长老和三长老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听说我们这里有喜事送礼来了,我们也没给青丘报喜啊。” 屋内适时传来孩子的哭声,周晴虚弱的咳嗽几声,安清看看院内的人转身回了房间。 青丘地牢丢囚犯是很丢人的事,正如上次一样,周晴料定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果然,三长老的脸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了,也没有提一句荀常的事情。周晴真是佩服他,在五台山吃了几次瘪还好意思来。 大长老勉强笑笑,感叹道:“我还是年少时四处游历时来过五台山,几千年过去了,这里竟然还保持着从前的面貌,真是难得。听说这里有喜事,我们不请自来,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李丘不咸不淡的说:“只要不是来寻事的,我们都欢迎。” 三长老哼一声走了,大长老倒坦然自若的坐下,和唐昆,李丘说了一会话,又让唐韵把孩子抱出来看看,他看到孩子一愣,喃喃自语的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大家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李丘问道:“大长老,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告辞了。”大长老好像窥探到了什么天机,不肯多说一句匆匆走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左右,三长老带人几步把五台山翻过来了一遍,周晴也不理会,随他们怎样折腾去吧,只要不来打扰她就无所谓。 今年的雪来得迟一些,十月中旬才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场,五台山白雪皑皑,煞是好看。 悔止大师自五念住持圆寂后就没有离开,好像有长住的打算。周晴看不透他,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算计,但是又有求于他,只好硬着头皮来集云寺。 “悔止大师,去年困住我的雨境不知是什么阵法还是结界呢?” “是时空叠宙术,你想学吗?” “我可以学吗?”周晴有些意外,她原意是想让悔止在集云寺或者篱笆小院施展一次时空叠宙术,然后把荀常弄到古南台,没想到悔止一下子答应教她了。周晴问他:“我是想学,不知道这种法术需要多高的修为才可以。” “你的修为足够了。” 周晴喜不自禁,忙说:“那我先谢谢大师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学。” “任何时候都可以。” 周晴差点当场跪下叫他一声师父,想到杜松小气的模样,忍住了。杜松悄悄看过她和孩子,因为安清总在她身边守着,所以杜松没现身,往院子里扔颗长生果和一个长命锁就走了。 三长老在五台山翻了一个来月都有找到荀常的任何气息,另外他还派人日夜盯着周晴,周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每天在家带孩子外就是去集云寺找悔止学时空叠宙术。 第92章 儿女情长 荀常从昏睡中醒来,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努力回想眼前人是谁,但她如梦如幻般一点都不真实,“杜鹃,是你吗?” 他好像想起来一段遥远的往事。 “我不是杜鹃。”臭杉撇撇嘴说,六百多年了,她和当初的杜鹃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他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你是谁?”荀常的脑子清醒一些,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杜鹃,与当年的杜鹃有些相像。 “我是臭杉,周晴姐姐让我来照顾你的。” 他昏睡时好像见到周晴了,又好像是梦里见到的,总之,不真实,就连现在也感觉不真实。荀常动了一身体,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臭杉想要扶他一把,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想到周晴的脸,既心疼又害怕,不敢逾越丝毫。 “你把这颗药吃了就会好些。”臭杉拿出一个药丸放到他手里,“周晴姐姐给你的。” 荀常捏着药丸看了一眼,吃了下去。臭杉递过去一碗温水,荀常接过喝了一口:“谢谢。周晴怎么样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五台山妄生涧,整个山谷狐狸的尸骨,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姐姐把你藏在这里最安全了,青丘的坏狐狸肯定找不着你。对了,姐姐生了,”她一直观察着荀常的表情,见他听到周晴生了眼睛一亮。臭杉便骄傲的继续说:“姐姐可厉害了,生下一个拥有仙身的宝宝,长得很像姐姐,漂亮得不像话,他还是一只九尾白狐呢。唐前辈说,就连青丘的人都不能生下这么厉害的宝宝,姐姐比青丘的人都厉害。姐姐生孩子那天正好历劫,足足受了二十三道天雷,恐怕已经飞升为上仙了。” “二十三道天雷?”她怎么能受得了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那她现在怎么样?” “姐姐没事啊,生完孩子第三天就去青丘把你救出来了。” “周晴把我救出来的?”荀常隐隐觉得不安,周晴那么聪明,应该是发现赤舍利的秘密了,但愿赤舍利不会控制她的心智,让她做出不可挽回的错误。 “是啊,姐姐可厉害了。” 荀常咳嗽几声,吐出了一口血,他的身体太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遭受两道雷刑,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害。 臭杉一看他又吐血了,赶紧又拿了一粒药丸给他,荀常吃下后问她:“你给我吃得是什么药,为什么每次吃得味道不一样,样子也不一样呢?” “我也说不上来,是周晴姐姐告诉我,你难受时给你吃一颗,把这些药丸全部吃完后身体就能好了,我也就可以离开了。”臭杉把几瓶药丸摆在他面前。 荀常一阵恍惚,好像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周晴,那时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他是只小狐狸,周晴把从演教寺偷出来的糕点一一摆放在它面前,说:“小狐狸,看我给你带了多少好吃的糕点。” 其实这些瓶子里的药丸不是什么神丹妙药,是唐韵和安清给她弄来的补药,还有几颗杜松给的灵药。她平时舍不得吃,悄悄攒下来了。周晴想,给荀常吃虽然不是对症下药,但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周晴还在集云寺吗?” “早就不在了,搬到臭冷杉林的一个小院里去了。我的名字,就是姐姐取得,她说第一次见到我是在臭冷杉林里见到的,就给我取了臭杉这个名字。你怎么不问问孩子的事情,他们都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可我觉得你一点都关心孩子啊。” “孩子?对,他 叫什么名字?” “叫冷杉,是我取得名字哦,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名字,小冷杉也喜欢。”臭杉巴巴的说着,“孩子是10月4号生的,农历八月初八。” 她掰着手指头算算,“快满月了,我来时听姐姐说,人类的孩子满月了都会办酒席宴请好友,小冷杉满月时也要大办,可惜我见不到了。”她挨个晃了晃装药丸的瓶子,还有好些,至少能吃一个月,希望他吃完这些药丸会好点吧。 臭杉刻意与荀常保持距离,说话时也不叫他的名字,她知道安若这个名字是周晴取得之后难过了好几天。说不上来是因为谁。 “冷杉,恩,挺好听的,谢谢你。” 荀常扯出一丝笑容,臭杉慌忙别过脸,心扑通扑通狂跳。 “臭杉,你把药丸留下,离开这里吧,我已经好很多了。” “不行,”臭杉心头酸酸的,“我答应姐姐在这照顾你吃完药丸再走的。”其实她有私心,可想了念了六百年的人就在眼前,偏偏碰不得,爱不得。 “周晴姐姐说了,等风头过去之后她就来看你,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臭杉起身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唐昆专门给她劈出一块独立的空间。周晴那么聪明,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怎么就算不到臭杉的儿女情长呢。 第93章 满月酒 冷杉满月酒这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 唐昆摘下落满雪的蓑衣,在炉子边烤烤火,去了一身寒气才抱孩子。他一挥手,冷杉解开周晴的禁锢变成了一团雪白的小九尾狐。一个来月大的小狐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小短腿还没有迈开一步就倒了下去,委屈的嘤嘤嘤撒娇。 茵茵把它抱到雪地上,自己也现出原身,教小狐狸怎么样站起来,怎么样走路。不过小狐狸实在太小了,能力有限,憨态百出,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茶几上堆满礼物,台野翻看着,啧啧感叹:“都是宝贝。周晴,随便卖一件就够你花半辈子了。” 周晴白了他一眼:“怎么,你破产了吗,需要卖我儿子的东西补贴?” 台野汗颜,这女人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以前问他要钱买件衣服都脸红半天。 她仔细观察众人,看有没有谁会发现叠宙术的存在。她跟悔止学了大半个月,小有成就,趁着今日人多,想测试一下,好像没有人发现异常。也不知道荀常在往生涧怎么样了,臭杉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在那里照顾他。 众人在院子里闹了一场,拍拍身上的雪抱着小狐狸回屋了。 周晴突然感觉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小院,回头一看,是上次还帕子的嫣儿。台野不认识她,见是个美人,殷勤的过去问:“姑娘,你找谁?” 嫣儿说:“我找周晴。周晴,能借一步说话吗?” 一听是来找周晴的,安清立马警惕起来,“是你?找她有什么事?” 周晴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家里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了,慢走不送。”嫣儿来无非是问些荀常的事情,说不定是青丘的探子,还是不要跟她接触的好。 嫣儿突然说:“我知道安若在哪!” “什么?”周晴神色一冷,生气的说:“他不是在青丘地牢吗,还能在哪?”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安清不满的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嫣儿固执的看着周晴不说话,唐昆给周晴使个眼色,周晴说:“好吧,你跟我来。” 她们来到集云寺外空地上,漫天的飞雪将古南台带入一个冰雪的世界。 “安若在哪?”周晴明知故问,青丘的人在这翻一个月了都没有找到,她就不信嫣儿能知道。 “我正想问你呢,他在哪?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他还好吗?” 周晴惊讶的问:“什么意思,他不在青丘地牢了吗?” “周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装蒜了。你以为凭你的本事真的能把安若从地牢里救出来吗?要不是有狐王和六长老暗中相助,恐怕你是有去无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若要是真不见了,也是我找青丘要人,没理由让你们倒打一耙。” 嫣儿见她嘴硬,气得不知如何是好,要不是无意间听到狐王与六长老谈话,她怎么都不相信竟然是周晴劫走了安若,而且是在她最尊敬的两个人的帮助下劫走的。周晴她哪来这么大的魄力,敢在受过天劫,生过孩子之后立即去青丘救人。嫣儿又是敬佩又是心酸,也许只有周晴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安若吧。她来五台山不是为了拆穿周晴,而是想见见安若,只要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就满足了。她知道,他们终究是不可能。 她是狐王最宠爱的女儿,是青丘最骄傲的公主,去年女扮男装和几位世家子弟来五台山捉拿荀常,对他一见钟情。后来了解到他和周晴与青丘的恩怨之后,更为他打抱不平。得知他被青丘关押到地牢,找到机会就溜进去照看他,即便被抓到也是关几天禁闭而已。三长老对此非常不满,尤其是荀常被救走之后,他认为是太纵容公主所致,甚至污蔑她与外人里应外合。嫣儿气急,争辩了几句,就被狐王关了半个月禁闭。 她不是跟周晴争什么,就是来看一眼他,不想周晴拒绝的这么干脆。 “周晴,你最好告诉我安若在哪,不然我就告诉三长老是你劫走了安若。” 周晴还在装傻,“原来三长老在五台山翻来翻去是因为安若不见了。哼,你们只管找去吧,把山撕开仔细找,找着了麻烦跟我说声,我也很想见他。” 她说完就走了,一路上想着嫣儿的话,是狐王和六长老暗中帮她她才顺便的把荀常带出来,他们为什么要帮她?因为青丘内耗?杜松在青丘又是什么身份?周晴带着疑惑回到小院,所有人都在等她,安清问她:“她找你说了什么?” 周晴笑笑说:“没事,不知是什么又闯青丘地牢了,她就是来告诉我地牢守卫加固了,让我不要再去了。” 安清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这样。” 小狐狸饿得“哇哇”大哭,周晴抱着他去里屋喂奶,安清和台野招呼大家落座吃饭,小小的客厅坐满了人,热热闹闹。周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雪,拍着怀里的宝宝,莫名的心安。 唐昆和李丘卖力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唐昆喝得微醺,开始说胡话:“青丘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小冷杉长大,当上狐王,把青丘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周晴听着这话耳熟,她未开始修行时整天想着把这个踩脚下把那个踩脚下,如今她有了法力,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却都不在了。 生命真是无常啊。 第94章 九尾狐 臭杉从妄生涧回来了,规规矩矩坐在周晴身边汇报荀常的一切:“他把药丸吃完了,身体好了很多,能走动,能吃饭,能喝水,能修炼,时常念叨姐姐,还夸我给冷杉取得名字好听。他让姐姐不用担心,不要去妄生涧找他,不要给青丘留下把柄。” “恩,知道了,臭杉,谢谢你,这是你的内丹。” “谢谢姐姐。” “臭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去游乐人间,你也可以去酒店继续工作。” “姐姐,我想山上照顾你和冷杉,安清姐姐总是那么忙,你自己带孩子太辛苦了。” 安清上周下山买物资,在镇上看见一场车祸,就跟着人去医院了,她说,她做过那么多行业,最有意义的还是做医生。安清当时只是消失,她有合法的身份,想做医生倒是不难。只是她放心不下周晴。 周晴让安清去做喜欢做的事,生命那么漫长,却又朝夕万变,不必为了她放弃什么。 “臭杉,谢谢你的好意,我能照顾自己和孩子,你过自己的人生去吧。” 臭杉依依不舍的下山去了, 自从有了冷杉,篱笆小院里就没有断过人。有时几个人碰到一起,就让冷杉现出原身,几只成年的大狐狸带着小狐狸撒一阵欢,在雪地里滚几圈,到林海里追逐玩闹,周晴是真插不上手。 生孩子时她把赤舍利弄丢了,很怕落入不轨之人手里,担忧的问悔止大师怎么办。悔止大师却说赤舍利没有丢,在冷杉身上,还告诉周晴她渡劫那日没有受一道天雷。 周晴说:“这话怎么说,大家都看到了,我受了二十三道天雷呢。” “这不是什么天机,告诉你也无法,其实是冷杉替你受了二十一道天雷,赤舍利为你挡一道,住持为你挡一道。正是这样,小冷杉一生下来才是仙身。” “啊?这。。。”周晴大为震惊,孩子为她挡天劫能说得过去,可五念住持为什么要帮她。 悔止大师高深莫测的笑笑,“自有他的道理。” 周晴就是看不惯他这样,总是神神秘秘,一副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恨得人想钻进他脑袋里看看到底是什么秘密。 时空叠宙术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时连悔止都难以看破。悔止满意的点点头,“恩,不错,确实有天赋。” 得到他的认可后,周晴着手下一步,围在她身边的眼睛该清一清了。 这天,安言和台野把冷杉带到林海里撒欢,周晴关上院门,直奔林海的另一个方向。可惜她没有了赤舍利,白白浪费掉这么多灵力。她把尸体处理干净,又去了别处。不多时,就把篱笆小院周围的眼线处理干净了。 她害怕事情败露,出发前和回来后都去集云寺与恩行法师合奏一曲。离开集云寺时碰到悔止大师,他警告周晴:“周晴,你身上杀气太重,不要失去理智,我教你叠宙术的目的不是让你滥杀。” 周晴听到“滥杀”这个词时觉得特别刺耳,她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啊,她也不想杀生,可是整天被那些眼睛盯着,周晴寸步难行。 “是赤舍利影响了你,也许当初就不该把它给你。”悔止叹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赤舍利,周晴等着他说下去。可他仅仅是叹口气就走了,这其中缘由好像要等周晴自己参透。 周晴心情不好,在集云寺外静坐了半天。周安默默坐到她身边,良久才开口说话:“我都看到了,周晴,我觉得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安,你活了这么多年,生活还都还安稳吗?” “我以前做人时每天为亲情发愁,为工作发愁,为健康发愁,活得一点都不轻松。我在想,要是有超能力该多好啊,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如今我有了法术,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这么累呢?我没有一天轻松过,每天要应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做个坏人也挺好,至少自己心里舒坦。” “周晴,我懂你的焦虑。荀常一日不在你就一日不能安心。可你知道吗,这样的生活我们过了一千多年。” 周晴痛苦的闭上眼,眼泪滴在雪地上即刻成冰。 “十年,只要十年就可以了。你若再无节制的杀戮下去,十年后安若回来你又被带走。。。无限循环下去,我们的生活就只剩下动荡和仇恨。” 周晴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呢,可律法本身是不公平的,它的解释权始终在颁布者手中。谁知道十年之后他们又想怎样呢? 林海里传来一阵响动,周晴眯着眼朝里面,突然一只小狐狸窜出来跳到她怀里,周晴笑着点点它的头,宠溺的说:“小家伙,你玩疯了吧。” 小狐狸变成小宝宝的模样,躺在她怀里吸吮手指头,小眼睛咕噜咕噜转。真是奇怪,才两个月大的孩子,是人是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安言和台野紧跟着从林海里跑出来,两人一出来就恢复人身,安言笑着说:“小冷杉跑得越来越快了。” 回到小院,周晴发现周围又有了新的眼睛。 小果来了,伤痕累累的躺在院子里,鲜血染红了一片白雪。周安扶着他进了屋子,小果躺在罗汉床上虚弱的说:“周晴,青丘的人准备对你下手了,你小心一点。” 周晴不在乎的说:“他们哪一天不想对我下手呢,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台野说:“跟人打架了呗 ,让他休息会吧,等他清醒了再问。” 周晴把台野看得发毛:“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台野,你不觉得这个家小了点吗?等明年开春了,把篱笆墙往外挪一圈,再建两间房吧。” “我赞同,”周安举举手说,“我出力。” 安言跟着起哄,“我也出力。” 台野说:“行行行,你们出力,我出钱。周晴,你真不打算卖一件孩子的宝贝?” 周晴瞪他:“你也知道是孩子的宝贝,等冷杉长大了你自己跟他说吧。小冷杉,你要快快长大,长到挣钱养活老娘。” 小冷杉吮着手指痴痴的笑了,周晴拨开手指,擦擦他的口水,嫌弃的说:“要不你还是变成小狐狸吧,省事,好养活。” 小果伤得很重,周晴担心他有什么危险,好说歹说才同意让周安陪着他去怀音谷医治。临走时,周晴托他们给唐昆带句话:“跟前辈说,我这有好酒,让他有空了来这里吃酒。” 周晴没办法离开古南台,也许唐昆会有办法去看一看荀常。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春节又要到了,周晴抱着冷杉对在座的人说:“各位,你们都是冷杉的长辈,我就不拐弯抹角的说了。在我们人间有个习俗,长辈们要给孩子大红包的,钱嘛,多多益善。” 台野最先开口:“得,开始用儿子捞钱了。” 安清笑着说:“我早有准备,医院年底发多少福利,我就给冷杉多少压岁钱!” 臭杉按按自己的口袋说:“我也有钱呢。” 安言,周安,小果三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看向台野:“你们那还缺人嘛,我们去做个兼职?” 大年初一早上,周晴给冷杉穿上新衣新鞋新帽,喜气洋洋的坐在大厅等着他诸位叔叔阿姨上门送压岁钱。大年初二,周晴把冷杉打扮成善财童子的模样,让安清抱着他去怀音谷拜年,回来时又是收获满满。 茵茵知道小果在这,跟着安清一起来了。她见到小果泪眼汪汪,那隐忍又克制的模样让周晴看了心疼。细问才知道,茵茵的父母强烈反对她和小果在一起,说若是发现她在和小果见面就打断她的腿。周晴还没有见过这对夫妻,不知道他们为何对小果有偏见。 许是小果也收到了茵茵父母的警告,有意躲着茵茵,这样茵茵更加痛苦,爱人不勇敢,不作为,怎么不让人失望难过呢? 冷杉的存在打破了些许尴尬,谁无聊谁逗他,谁有心事谁逗他,谁心情好还逗他。几天下来,最累的居然是冷杉。周晴怜爱的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你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为娘心里很过意不去,就给你吹个笛子放松下吧。” 第95章 大魔头 篱笆院的桃花开了五次,吃了四次桃子,冷杉五岁了,成了一个漂亮的,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小伙子。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飘起了桃花雨,周晴坐在阳光下假寐。冷杉兴匆匆的从镇上回来,手里抓着一把五颜六色的小皮筋,“阿娘,我给你扎小辫子吧。” “你从哪里弄来的?” “小姐姐给我的。” 冷杉在镇上交了不少朋友,无一例外都是小女孩,周晴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个小女孩。台野对她的看法嗤之以鼻,“小伙子喜欢小姑娘有错吗?” “这。。。台野,你明天给冷杉买条小裙子吧。” 第二天,台野把小裙子送到山上,冷杉拿着裙子上看下看,问周晴:“阿娘,你是不是要给我生妹妹了?” “傻孩子,这是台野叔叔送给你的啊。” 冷杉小脸一红,“可是这衣服上带花啊,我是男孩子,不能穿这种衣服。对了,阿娘,我认识一个妹妹,我能把裙子送给她吗?” “那好吧,你送给她吧。” “阿娘,我今年五岁,阿爹是不是再有四年就回来了。” “是啊,等你长这么高时你阿爹就回来了。” 周晴比划了一个高度,冷杉垫垫脚尖,估算一下距离,懂事的说:“我再过两年就能长这么高,阿爹两年能回来吗?” “阿娘努努力,争取让阿爹两年回来好不好?” “恩,好。” “小冷杉,姨姨给你带糖葫芦来了!” 臭杉忙里偷闲,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上山了,一进院子看到台野也在,把糖葫芦往周晴身上一扔,转身溜了。周晴眼疾手快的一把接过糖葫芦,埋怨台野:“你对臭杉太严苛了吧,瞧把她吓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台野说:“她更怕你吧。” 一串糖葫芦上有六个山楂,周晴一口气吃了四个,冷杉急得跺脚,跺脚这个动作得周晴真传了,“阿娘,这是我的糖葫芦。”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的,长不高,吃两个果子就够了 啊。” 冷杉委屈巴巴的接过糖葫芦,独自去秋千上思索大人的话。 院外突然一阵异响,周晴冷笑一声说:“还有敢来的!” 她身形一晃便到那人跟前,周晴笑得平易近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瑟瑟发抖,“好巧,我正想开开荤呢。原来是只兔子,兔子好,兔子好,兔子可爱,好吃!” “周,周晴,我可不怕你,我是来为我哥哥报仇的,”小兔子气得嘴一抖一抖的:“一年前他在五台山消失了,五台山上只有你这个魔头,肯定是你杀的!” 周晴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一年前的兔子,哦,我想起来了,是只白色的,红眼睛的兔子精吧,没错,我杀的,不过他的肉不好吃,太瘦了。我觉得你比你哥哥肥美多了呢。” 小兔子吓得连连后退,嘴上却不饶人:“大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大魔头,我一定要为我哥哥报仇!” 这小脾气周晴喜欢,有点她当年的风范,就是有点傻,明知技不如人,还来送死,可惜了。周晴手做结印把她封在了幻境中,悔止大师不是不让她杀生嘛,她不杀就是了。 五年来,不知有多少狐狸和精怪在五台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传言说,这些人都死在周晴手中,她成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周晴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做不了令人敬畏的上神,做个让人望风而逃的大魔头也可以,只要不来烦她。 流言蜚语多了,杜松来找周晴问是怎么回事,周晴把他带到其中一个幻境:冰霜严寒的极端天气里,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狐狸小妖蜷缩在山洞里,他见到周晴爬到她脚边祈求:“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伤害五台山的任何人了,我发誓,我会永远离开五台山!” 周晴对杜松说:“我看见他时他正要伤害朝台的人类。” 转眼间,她和杜松又到了另一个幻境:一条蛇妖盘旋在冰柱上,见到周晴来张开血盆大口袭击她。杜松手一挥,蛇妖重重落在地上,周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说:“这个蛇妖监视我大半年,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它不该伤害冷杉。” 第三个幻境:鲜花开满山坡,香气缭绕,满天红霞,美不胜收,一只蜜蜂在花丛间忙碌。周晴说:“去年南台锦绣峰的花海一夜之间被她毁坏殆尽,普济寺的僧人,台怀镇的道士都到山上降妖除魔来了。什么灾难,诅咒,厄运,被人类传了许多版本,搞得人心惶惶,我就把她困在了这里。” 蜜蜂精百忙之中抬眼看看周晴,恨恨的说:“周晴,我知道这是你搞得鬼,你是想累死我,等我采完这些花蜜之后就去把东台,西台的文殊花全部破坏掉!” 周晴笑笑,“好啊,那你加油。师父,古南台上有无数个幻境,你要一个一个看吗?” “算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你得名声。。。” “名声算什么。师父,你要是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你就把他们带走吧,我害怕我哪一天忍不住了把他们全杀了。正好应了大魔头的称号。” 杜松瞪她一眼:“你要是大魔头我是什么,大大魔头吗?” 周晴调皮的说:“那也得要别人知道你是我师父才行啊。不过师父,幸好没人知晓你是我师父,要不然不知你被连累成什么样呢。” 杜松语气缓和的说:“我隐瞒身份自然有我的目的,并不是怕被你连累。那个,安若也在这些幻境之中吗?” 周晴已经知道杜松就是青丘的六长老,也知道确实是他和狐王暗中相助,她才能把荀常带出来。周晴谢了又谢,恨不得把冷杉送他玩几天,杜松薅着冷杉的小尾巴解释,帮她并不是为了周晴,是为了青丘,狐王看不惯三长老的骄傲自大,所以给他找点事事做。 周晴当然这些托词,但青丘的事跟她无关,她只要荀常。 “安若不在幻境之中,五台山还有些眼睛没有处理干净,我不敢跟他相见。” “恩,你做得对。这些人,你看着处置吧,我不管了。”杜松甩甩衣袖,看看篱笆小院的方向问:“冷杉在哪呢?” “在家呢,昨天在镇上跟小朋友干架,把人家的脸抓花了,我骂了他几句,他今天都没有理我。要不师父给我们做个和事佬?” “也好,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家里没别人吧?” “没有。” 这一问一答,活像一对奸夫淫妇。 第96章 师徒 冷杉在羊圈里抱着小羊倾吐心事,四岁的孩子比想象中的懂道理,也更寂寞,“小羊,你见过我阿爹吗,你知道他是谁吗,阿爹为什么十年不回家,是跟阿娘吵架了吗?我很想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喜欢我呢?” 周晴听得一阵心酸,就算有安言几位叔叔无条件的对他好,冷杉的心中仍然有个角落留给素未谋面的阿爹。 “冷杉,你看谁来了。” “师公!”冷杉看到杜松,兴奋的大叫一声,抛下小羊,嗖一下跳出羊圈,变成小狐狸扑到杜松怀里撒娇去了。 才四岁的孩子,已经不受周晴法术的控制了,能在人和狐狸两种形态之间切换自如。每次随台野他们下山,周晴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冷杉,不要让他嘚瑟到现出原形。 杜松拎着小狐狸仔细看看,笑着说:“不错,又长大了些。”他一直没敢跟周晴说,她生冷杉时青丘有祥瑞之兆,怕周晴再有什么想法。 小狐狸变回人身,拉着杜松坐下,倚在他怀里叭叭说个不停,连对周晴的怒气也消了,“阿娘,留师公在这里吃午饭好不好?” “好。” 冷杉一听,挣开杜松的怀抱,哒哒跑到厨房翻找一通,哒哒跑出来,双手藏在身后让杜松猜是什么。 “糖果?饼干?石头?桃花?小老鼠?小乌龟?。。。” 杜松说了一大堆,冷杉一一否定,最后才亮出来:“鸡蛋!大的鸡蛋!双黄鸡蛋!好不容易攒了两个,都给师公吃!阿娘说,吃双黄的鸡蛋会有好运上身。” “哦,是吗?那冷杉想要什么好事发生呢?” 冷杉歪歪头,甜甜的说:“我想天天见到师公!” 这小家伙对谁都是这样,嘴甜心眼多,把台野,安言他们哄得神志不清,言听计从。 杜松欢喜得抱着他使劲亲了几口,周晴啧啧两声,看样子,师父他老人家也上道了。哎,师父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笑得脸上都有褶子了,哪还有从前高冷男神的范儿,哪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呢? 臭杉这个“臭”字都应在运气上了,她总是做些让双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比如现在,臭杉和杜松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周晴在厨房里组织语言怎样跟她解释。 臭杉忿忿不平的来到厨房,“姐姐,这人是谁啊?” “臭杉,你听我说。。。” “姐姐,他在妄生涧天天想着你,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啊。”她牙都快咬碎了,冷杉那个臭小孩往陌生人怀里钻什么!虽然这人模样端庄,气宇不凡,可狐狸精不都这样嘛,惯会勾引人! “臭杉,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过来些,我告诉你他是谁。” 臭杉毫无防备的侧耳过去,周晴一铲子将她敲晕,对外头的杜松说:“师父,麻烦你把她这部分记忆移除了。” “好,”杜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顺手捏个诀解决了。 冷杉是个人来疯,把各色才艺给杜松演示一遍,一顿饭吃得筋疲力尽。都说孩子的性格受父母的影响,就目前来看,冷杉古灵精怪,看碟下菜的劲儿跟臭杉是一模一样。杜松被冷杉逗得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桃花纷飞。 “师父,五年了,三长老还在怀疑我啊,除了我,他就没别的怀疑对象了吗?他为什么老和我过不去。”周晴设得结界动了一下,有陌生的气息试图靠近篱笆小院。 “他不是跟你过不去,他是对五台山势在必得。” “他要五台山做什么,青丘的三长老的名声和地位哪一样不比五台山的尊贵,莫名其妙。” “三长老暗中在各地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是一日两日了,狐王早就看出他有忤逆之心,就是抓不到证据,你这边有什么动静及时给我传信息。” 杜松是狐王一派,当初来五台山找周晴收她为徒,教她修炼的条件就是帮杜松对付三长老。当时五台山的情况非常混乱,唐飞长老被荀常所废,青丘各大家族都想强占五台山,五台山和青丘两地纷争不断。幸好五台山人心齐,荀常又被赤舍利蛊惑杀红了眼,不管来人是谁皆有去无回。而青丘那边,三长老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让几个大家族不得不放弃五台山。三长老一支独大,他以为只要把荀常废了,五台山就如囊中取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周晴。 狐王和杜松之所以选周晴,一是因为她是人类,受三界法则保护;二是她和荀常的关系,若荀常出事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从安言去青丘偷长生果,周晴误杀玉竹,到她去青丘救回荀常,杜松都有插手。 前期杜松确实对她利用,后来他渐渐发现自己把周晴当做真正的徒弟看待了。他误会她偏爱怀音谷那几位时生气吃醋,也会在她滥杀时痛心疾首,知道她生冷杉时吃了苦默默扔来一颗长生果。。。 只是有一点让杜松非常担心,他算不出周晴的命格,就怕将来周晴发疯做了捅破天的大事。他想约束周晴,却不知何时,周晴的修为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 “恩?”周晴突然想到了什么,“师父,几年前从五台山逃到青丘的黑狐你有印象吗?” 她在林海里见过两次的黑衣人是不是黑狐呢?只是茵茵怎么会把他错认为小果呢? “黑狐?就是那个骗你赤舍利,引起大屠杀的狐狸?他去青丘了吗?” “对,是他,都说他去青丘了。师父,你不妨回去查查黑狐的动向,说不定他和三长老之间有瓜葛,从他身上能找出三长老的破绽。” “恩,我回去查查。” 周晴恶狠狠地嘟囔一句:“要是黑狐把搞得五台山乌烟瘴气,我一定亲手捏爆他的内丹!” “捏爆他的内丹!”冷杉握紧小拳头学着周晴的表情重复了一遍。杜松吓了一跳,捂着冷杉的耳朵骂:“你说的什么混蛋话!好好的孩子都教坏了。” 周晴吓得人都麻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在孩子面前这样说。师父,我没教过他什么,他的本事都是你和安言几人教的。” 她瞪冷杉,“你这傻孩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杜松感叹自己真是命苦,不但要担心徒弟堕入魔道,还要防着徒孙黑化,都怪悔止那和尚,搞出一件亦正亦邪的法物赤舍利。 第97章 黑衣人 周晴将罗汉床上的臭杉叫醒,她揉着脑袋迷茫的问:“姐姐,我怎么睡着了?” “可能太累了吧,我做好饭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叫你。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锅里给你留了饭,吃饱赶紧下山去吧,省得被台野骂。” “啊,只剩半个小时了!没时间吃饭了,姐姐,我先走了,晚上我再来哈。”说着慌慌张张整理下衣服一溜烟跑了。 趁冷杉午睡,周晴在床上设了个结界,关上院门出去了。古南台方圆几十里没有精怪敢靠近,他们都怕周晴。 冬去春来,古南台的林海换了新颜色,篱笆小院是林海中唯一的一片粉色。周晴躺在云上,衔根草翘着二郎腿随云逐流,这朵云把她带到哪里她就去哪里“捉妖”。 云渐渐淡了,周晴扒着云雾往下看,她现在在中台翠岩峰上空。这里应该刚下过雨,空气湿湿的,一大片云海翻滚在台怀镇上空。周晴在演教寺后面现身,挥手换了一套驴友的装备。四月中旬的五台山有些冷,还没有到徒步的最佳时候,演教寺的人很少。 几年不见张居士,周晴想着过去打个招呼。下午两三点,张居士应该在厨房,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厨房,张居士果然在那里烧水洗碗。他老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更加平和,他坐直身子看看厨房门口的人,不确定的问:“微月,是微月吗?” “张居士,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称呼,周晴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做为人而活着。 “真的是微月啊,好久不见,你自己上山的吗?”张居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仔细看看周晴,“你一点都没有变啊。” 周晴笑笑说:“怎么会没变呢,我儿子都四岁了。” “哎呦,都有孩子了啊,真好,真好。。。”他连说几个真好,突然问周晴:“你还在找白狐吗?” 周晴摇摇头,“不找了。” 张居士说:“恩,不找了就好,这几年山上总不太平,总发生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哎,你是自己上山来的吗?” “不是,前后都有队员,我路过这里看看你。”刚有几个驴友从演教寺离开,周晴要说自己上山,张居士肯定又要唠叨。 “那你在这里等等后面的队员在走吧,演教寺周围有些古路古怪的狐狸,总是欺负落单的人,昨天还伤了一个人呢。” “什么样的狐狸啊,你见过吗?” 张居士皱着眉说:“见过,几只灰不溜秋的狐狸,来演教寺偷东西吃。哎,我在演教寺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凶残的狐狸。昨天那个人好好在赶路,被窜出来的狐狸咬得浑身是伤。” 周晴已用灵力感知到那几只狐狸,心说,这点道行的狐狸都来五台山寻事了,是她大魔头的名气不够响亮,还是真以为她出不了古南台不能怎样它们?哼,一会再收拾它们。她挽起袖子要帮张居士干活,张居士拦住她说:“你别忙活了,徒步够累的了,去外面休息一会吧。” 周晴笑着说:“好。” 她一出厨房就收起笑脸,直奔那几只狐狸的藏身之处。 周晴用竹笛随意敲着手心,每一个都敲在挤作一团的狐狸心上。 “这是周晴吗?她不是在古南台结界里吗?” “用竹笛用法器的除了周晴还有谁?” “头儿为什么要骗我们?” “是不是头儿不知道周晴能出结界,快去禀告他。” “你去,” “你去。” 。。。 周晴轻哼一声,“我说几位,你们是不是没明白眼下的情况,你们见到我,就说明没有机会再见什么头儿了。”她脸色一冷,严肃的说:“昨天咬伤人类的都有谁啊?” “你,你想干什么?” “替天行道!” “周晴,你替天行道,我们也是替天行道!你杀了那么多我们的同类,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周晴哈哈大笑:“就你们?哈哈,好,那就一起上吧。”竹笛化作一把长剑,毫不犹豫攻向他们。几只狐狸道行尚浅,根本无力招架,片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吐血。其中一个跪地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离开五台山,再也不来了!” 周晴问:“你们的头儿是谁,是不是青丘的三长老?” “不,不是,是。。。啊!”他突然被一道剑气击中,话还没有说完就咽气了。 那剑气太快,就算是周晴也不一定躲得过去,她心有余悸的看看剑气袭来的方向,一道黑影一闪即逝。 几只狐狸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好像那人比周晴还可怕。周晴正要审问他们为什么,那些狐狸竟然自毁内丹而亡了。这,这是为何?以前的精怪被周晴捉住了也就捉住了,有求饶的,有叫骂的,自杀的还是第一次遇见。他们换策略了?还是某人怕暴露?还是是发现周晴没杀人,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这狡猾的狐狸! 得赶快让杜松查查这个“头儿”是谁,是不是黑狐。 周晴看着狐狸尸体有几分惆怅,弱者在任何社会都不会被善待啊。安清说过,狐狸没有转世,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叹口气,挖了个坑将尸体掩埋。 她回演教寺跟张居士道别,在山上又遇到两只鼠精,一只蜘蛛精,周晴懒得应付,直接它们困在同一个幻境中了。她外面观察了一下,这三只妖怪倒没有自杀,在里面骂她呢。周晴动动手指,幻境内出现了剑雨,他们拼命的躲避,再没心思骂人,周晴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到篱笆小院,冷杉已经醒了,正趴在牛背上吹笛子。见周晴回来,他精神一振,“阿娘,你回来了,可以带我去镇上玩吗?” 周晴残忍的拒绝道:“不行哦,冷杉下午要学习师公教的心法。” 孤独的童年是从学习开始的,他也曾哭过闹过,可周晴铁面无私从不溺爱他。杜松,安言,周安几人对他同样苛刻,只要学不好法术就会受罚。他哭闹的时候,只有安清和臭杉会抱他哄他。安清因冷杉几次跟周晴和安言红脸,“他还这么小,一定要现在学会这些东西吗?这么多大人在,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吗?” 周晴夜里悄悄哭过几次,如果冷杉是普通孩子就好了。他是周晴为赎罪设计得来的生命,未出生就陪周晴受了二十一道天雷,来到世上四年未享受过父爱,还时不时受到同族或异类的威胁,小小年纪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事。。。 他曾问过周晴:“阿娘,为什么有人想伤害我,为什么山上没有小朋友,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不用学法术,为什么我们不去山下住,为什么阿爹不和我们一起住?阿娘,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妈妈?” 周晴每次编得理由都不一样,渐渐地,冷杉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他好像明白自己与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于是认真读书识字,认真学习法术,认真孤独。 他盼着杜松来,盼着安言来,盼着周安,唐默,小果,茵茵来。更盼着台野和臭杉能把他带到镇上耍一天。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雨来雪往,时间一刻不停的前行。 冷杉踩着秋千摘了个桃子,在衣服上蹭蹭,边啃边算时间,“阿娘,我是不是快六岁了?” “是啊,等下雪了,冷杉就该过六岁的生日了。” “耶!我快六岁了!”冷杉兴奋的荡了两圈秋千。 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养出如此活泼开朗的小狐狸,周晴很有成就感。 “阿娘,我今天和安言叔叔抓到一只正在做坏事的臭蜘蛛,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蜘蛛就死了。”冷杉叹口气,十分可惜。 别家孩子的六岁是纯真善良爱惜动物的小宝宝,她家孩子的六岁已经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了。 周晴皱了皱眉,五台山除了三长老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蔓延。这股势力以黑衣人为主领,在五台山上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凡是被周晴们抓住便立即自杀。黑衣人太过狡猾,两年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第98章 一触即发 五台山夏季多雨,篱笆院内的竹子喝饱了水疯狂的生长,周晴在挥着斧头砍拱破地上的竹子根部,冷杉托着腮说:“阿娘,你干嘛这么辛苦,我用法术帮你吧。” “不用,我想运动一下。儿子,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 “真棒!儿子,你摘些桃子给集云寺和普济寺送去吧。。。” “周晴,快来帮忙!”周安扶着受伤的安言从外面进来,两人浑身是血,一看就是经过一场恶战。 周晴扔下斧头身形一动来到他们面前,扶住虚弱的安言,着急的问:“怎么伤成这样?遇到谁了?” “黑衣人,两个黑衣人。” 安言吐了一口黑血,周晴给他搭脉,发现他不仅气脉被伤,还中了毒,急得对冷杉说:“冷杉,快去集云寺请悔止大师过来!” 周安说:“悔止大师不在,我们就是从集云寺过来的。” 周晴忙回屋里取了两颗药丸给安言和周安服下,“这是婆婆给的治内伤的药,安言的毒,我试试能不能逼出来。”此时安言已经昏死过去,周安把他抱到罗汉床上,周晴运功给他逼毒。 冷杉躲在门外偷看,小脸苍白,周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说:“小冷杉,不怕,没事的 啊。” 冷杉点点头,“我不怕,我是担心安言叔叔。” 安言身上的毒有蹊跷,不是法术能治疗的,周晴满头大汗,“周安,我去怀音谷请婆婆,你看好他。” 周安说:“我去吧,你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风波。”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也受伤了,行动没有我方便,我去去就回。” 周晴正要动身,听到小院外“哐当”一声巨响,赶紧去查看情况,就看到唐默倒在血泊中。 “唐默!” 周晴怒了,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突然,她心中一紧,安清,台野和臭杉还在镇上!她和周安联合在小院外设了结界,又交代冷杉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结界。 冷杉郑重的点点头:“阿娘,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家,保护好安言叔叔的!” “好孩子,注意安全!阿娘很快就回来。” 周晴去怀音谷叫人,周安下山去找安清三人。 他们刚离开小院,一个黑衣人从林海里慢慢走出来,他看到结界露出不屑的笑容,信心满满的走过去却被结界弹出去几丈远,摔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黑衣人大吃一惊,头上的帷帽掉在地上,竟然是几年不曾出现过的黑狐。 黑狐取出法器打算强破结界,突然,另一个黑衣人及时拦住他,两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几年不见,黑狐的功力增长了许多,两个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黑狐边打边说:“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不如我们合作?” “笑话!” 周晴担心冷杉,半盏茶的功夫赶到怀音谷,来不及多解释,只说安言中毒,唐默受了重伤需要唐韵帮忙,唐韵和李丘二话没说就跟着周晴来了。他们回来时,周安和安清几人已经在家了。看到他们没事,周晴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 安清坐在安言旁边默默垂泪,唐韵诊治后说:“两人心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安言的毒有些棘手,我需要回怀音谷拿几味药。” 周晴感激的说:“谢谢婆婆了,婆婆,麻烦再给周安看下。” 周安摇摇头,挥手拂去衣服上的血迹:“我没事。” 唐韵担忧的说:“还是让我看一看吧,哎,我就知道早晚会有一战,青丘太不像话了。”她给周安切切脉,松了口气:“你伤得不重,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谢谢婆婆。” “谢什么呢,五台山还需要你们这些孩子守护。你温成大哥马上就出关了,到时候也能给你们分担些压力。” 李温成是唐韵的长子,茵茵的父亲,从长白山回来后就一直闭关,周晴还未见过他。据茵茵说,他父亲法力超强,是个厉害的人。 李丘在旁边劝她:“好了,你也别太悲观了,这些年什么样的风浪我们没见过呢。我陪你回去取药吧。” 第99章 身份明了 知道安言和唐默没有生命危险,周晴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恨的。昨天安言还说他摸清黑衣人的动向了,就藏在南台锦绣峰,几人正打算一起围堵黑衣人,没想到先被黑衣人暗算了。 “周安,你说你们遇到了两个人黑衣人?” 刚才急着去怀音谷找唐韵了,没在意周安说的话,安定下来才突然想到他的话,一个黑衣人都够棘手的了,再来一个他们还在真没有信心对付过来。看看并排躺在罗汉床的安言和唐默,周晴忧心忡忡。 “是的,今天早上安言在锦绣峰附近发现黑衣人的踪迹,我和唐默过去支援,看看能不能揭开黑衣人的真面目。那黑衣人是厉害了些,但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打不过他,快要将他制服时突然又冒出来另一个黑衣人。后来来的这个有个很厉害的法器,我们都是被法器所伤。” 周安说完捂着胸口吐了血,台野扶着他坐下,问道:“你们看清黑衣人的容貌了吗?” 周安摇摇头,“他们很谨慎,帷帽下面还有一层面纱。” “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在臭杉怀里的冷杉突突然开口说:“黑衣人是安言叔叔。” 臭杉赶紧捂住他的嘴,“打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更不能说谎话!” 冷杉拿掉她的手,撅着小嘴说:“我没有说谎,就是安言叔叔,我看到了。阿娘和周安叔叔离开家后黑衣人就来了,我看到他的脸了。可是,可是,安言叔叔那时又在床上躺着。。。有两个安言叔叔。” “是黑狐!” 几个人同时明白过来了。安清看看安言,心痛的说:“黑狐是安言的亲舅舅啊,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儿子,黑衣人看到你了吗?他有没有进结界?”周晴有些后怕,又有些迷惑,据周安所说,有一个黑衣人手里是有法器的,会是哪个黑衣人呢。 “没有进来,两个黑衣人在外面打架。我躲在屋里没有被他们发现。” 台野把冷杉从臭杉怀里拉到自己怀里,摸摸他的头赞许的说:“冷杉真聪明,下次遇到危险还躲起来,知道吗?” 冷杉懂事的点点头,“恩,知道了。”,他想了想又说:“可是我已经很大了,还不能跟他们打架吗?” 台野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还要再长大一些才可以打架哦。” 周晴愁肠百结的看儿子一眼,按说赤舍利在他身上他不会受到伤害,可大人们都不敢让他以身试险。就像当初周晴是弱鸡时,尽管有赤舍利护着,安言仍然时时守在她身边。青丘撒了这么久的网,看样子是要收网了,冷杉是她的软肋,她总不能为了保护儿子搞个幻境吧。 屋内死气沉沉,没人开口说话,臭杉向冷杉招招手,领着他到院子里去了。 不一会,唐韵和李丘带着药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气呼呼的唐韵,以及心事重重的茵茵。唐昆一来就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到底是谁伤了安言?” 周晴扶额哀叹,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在怀音谷避世的上千年,他是怎么忍住不出来插手五台山的纷争的? 避世?!周晴灵光乍现,妄生涧?是不是可以把冷杉送到妄生涧?荀常在那藏了六年都没有被发现,如果把冷杉送去,荀常就有了解闷的人,周晴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行吗?冷杉的存在不是秘密,他凭空消失青丘会不会多想?周晴的大脑飞速运转,比较利弊关系。 茵茵拉拉周晴的手,悄声说:“周晴姐姐,你出来一下。” 周晴随她出去,茵茵红着眼问:“周晴姐姐,安言哥哥和唐默哥哥真的是被黑衣人打伤的吗?” 周晴疑惑的看看她,比起安言唐默的伤得重不重,茵茵好像更关心是谁伤得他们,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想起上次她冲黑衣人喊“小果哥哥”,周晴心头一跳,小果好像真的没有和黑衣人同时出现过,难道。。。?周晴深吸一口,为难的说:“他们都是被黑衣人打伤的,安言还被下了毒,哎,黑衣人霍霍了几年朝台的人,眼下要对我们下手了,你万事小心,不要独自出谷。”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茵茵的表情,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有了七八分肯定,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对手竟然是小果!想到最初几次与小果的巧遇,他和荀常相似的神态动作,小果说要在南台安个家,诱导茵茵捡回假赤舍利,一身是血的出现在篱笆小院。。。往事种种皆有迹可循,可惜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周晴自嘲的笑了一下,失望又难过,狐狸终究是狐狸,她甘拜下风。 “茵茵,小果好久不来我这里了,他去找过你吗?” 茵茵脸色惨白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底气不足的说:“没有。” 想来茵茵早就知道黑衣人是小果了,只是在替他瞒着。五台山乱了这么久,茵茵也听过不少黑衣人的事,不知小果是怎样哄得她,让她不露出一丝破绽。 周晴拍拍她的手,无奈的叹口气。世上哪有纯粹的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或是另有所图。某次,周晴开玩笑的跟小果说:“小果,你别老往我这跑了,有空多去怀音谷找茵茵吧,她都快成望夫石了。” 小果微微发怔,低下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茵茵还小,不懂感情。” 周晴那时以为小果只是害羞,在逃避话题,现在想来,他当真是无话可说。 黑衣大的身份已经确定,一个是黑狐,一个小果。 周晴曾向杜松打听过小果的身份,也许考虑到她和小果之间的关系,杜松并没有明说,只说小果是青丘某个大家族的不受宠的孩子,自尊心和好胜心极强,让周晴多个心眼,毕竟是青丘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大家族应该是三长老的家族吧。小果上次被封印灵力赶出家门,也许是在五台山办事不利,难道是跟周晴他们相处久了假戏真做不忍心动手了?小果无用,三长老派又派出黑狐?所以就有了两个黑衣人?周晴想入非非,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无论如何,小果来篱笆小院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一次也是愁眉不展惶恐不安的样子。 周晴怜惜的看看茵茵,她不打算现在就坦白小果的身份,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小果帮忙。 第100章 计划 唐昆用法术在篱笆墙外另建了几间土屋,安言,唐默,周安几人便不再回自己的狐狸洞,和周晴做起邻居。晚上,唐默已经醒来,吃了药后在屋内打坐。安言中毒还没有醒,唐韵把其他人都赶走,她独自在那守着。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大家默默无言的坐在铺满月光的院子里,夜风很凉,周晴冻得打哆嗦。奇怪,同样是修行之人,这群狐狸怎么就比周晴耐冻呢?臭杉把冷杉哄睡着,从屋内拿一个毯子给周晴披上,周晴无意间碰到她的手,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果然是蛇啊,体感这么凉。 “两个黑衣人能确定其中一个是黑狐,另一个身份还是个迷,”李丘缓缓开口说:“就是不知道有厉害法器的人是哪个?” “周安他们与第一个黑衣人交手时确实看到他帷帽下还有面纱,而后来去的那个黑衣人,没有看到帷帽下是不是有面纱?”周晴边分析边向周安确认。 周安点点头说:“是的,第二个黑衣人出手又毒又快,我们没有看到。” “冷杉说他看到黑衣人的脸了,黑衣人打完架没必要把面纱去掉,也就是第二个黑衣人就是黑狐,法器在他手里。” 周晴这样说还有另一个依据,冷杉说黑狐想进结界,被另一个黑衣人阻止了,她猜想也许是小果顾及往日情分不想把事情做绝。 “周晴分析的有道理,不过黑狐手里的法器是什么?另一个黑衣人又是谁呢?”唐昆摸着胡子焦虑的说。 周安模棱两可的说:“那个法器好像是个杵,金刚杵之类的东西。” “金刚杵?那不是佛家用来修炼的法物吗?怎么会在黑狐手里?”周晴心中有疑,怎么又是跟佛教有关,赤舍利的秘密她还没有摸清楚呢。 李丘说:“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改变一下策略了,从明天起谁都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能跟黑衣人正面冲突,一切以安全为主。等我们弄清楚之后再做打算。周晴,你一定要把冷杉照看好,不要让他出去跑了。” 冷杉性子活泼,跟周安几人抓过几次精怪,便骄傲的不行,小小的人儿几次偷偷跑出去逞英雄,而且真的抓到过一条蛇精。他兴匆匆的回来邀功,却被大人们骂了一通,警告他不准再单独出去,除非打败周晴。在他们眼里,周晴天赋极高,只修行一年就到了历劫的地步。 “说到冷杉,”周晴慢吞吞的说:“我想要不要把他放到幻境之中。他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尤其是大人不在身边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敢试一试手。” 安清担忧的说:“能行吗?他会不会觉得闷偷偷跑出来?而且你的幻境我们都进不去,大家想他了怎么办?” 周晴说:“冷杉虽然顽劣,但好好跟他讲道理他还是能听得懂的。第二个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只是暂时把他送到幻境里,危机一解除了就把他带出来。” 把冷杉送到幻境只是周晴的托词,她实际目的是把他送到妄生涧。 六年了,荀常在妄生涧六年了,虽然同在五台山,周晴却一次都没有去见过他,而荀常也不曾出来过。他们不敢冒险,不敢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们未拥有和青丘对抗的能力,至少现在还没有,忍耐是唯一的办法。 不但周晴不去妄生涧,她还不让臭杉靠近那里,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唐昆倒是去过一次,是为周晴传话的。那次冷杉差点被蛇精陷害,周晴自责又后怕,哭了一夜,实在受不了了,第二天去怀音谷对唐昆说要去妄生涧找荀常。她身边眼线不断,唐昆当然不让她去,问她有什么非见荀常不可的事他代她去。 周晴想了半天,说:“你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和孩子都很好,让他不用担心,好好修炼,耐心等待十年之约结束。” 荀常传回来的话是:“周晴,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修为又增加了不少。等十年之约结束,我们就谁也不欠了。到时候我们带着冷杉自由自在的生活,周游世界。”短短的几句话,是周晴动荡不安,提心吊胆生活里的镇定剂。 月亮渐渐西沉,后半夜温度更低了,周晴为怎样把冷杉送到妄生涧发愁,一边漫不经心的听他们讨论怎样对付黑衣人。 周安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是只有两个黑衣人还好说,关键是那些小喽啰,东一下西一下的处处都有,防不胜防。” 台野附和道:“可不是嘛,他们还去镇上胡作非为,实在可恶!这事安清最清楚,你那医院一年因他们受伤,去世的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精怪。” “周晴,”唐默虚弱的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出来了,好点没有?”安清忙去扶他。 他摆摆手说:“我没事。周晴,你的幻境里不是有很多精怪吗,能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众人听到他这个提议眼前一亮,期待的看着周晴。 “额,这,想法是挺好的,只是。。。”只是她臭名昭着,恐怕不能让他们信服自己,“我没有把握,那些小妖,”说到“妖”字周晴立马住嘴了,妖是人族对他们未知的,恐惧的别的族类的统称,带有不屑和贬低之意,实在不是好词。眼下在座的除了她都是狐狸精,周晴不得不注意。 “幻境里那些精怪,见到我不是大骂就是害怕,恐怕不行。”周晴摇摇头,如实说道。 在这样严峻的场合下,大家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台野说:“谁让你大魔头的称号威名远播。” 周晴无奈的说:“早知道我当初温柔一些了,要不,两位前辈去幻境里走一趟?” 唐昆和李丘点头说:“也好,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唐默说:“这些精怪不是五台山的,他们冒着危险来这里一定有所企图,首先我们要弄清楚黑衣人给他们什么好处,或者承诺给他们什么了,我们的条件要比黑衣人的更好才行。” “你说的对,那我先弄清楚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丘说:“恩,行。我们分下工,台野和臭杉回镇上继续留意镇上爪牙们的一举一动,我和茵茵,周安去南台蹲黑衣人,唐老头和安清去东台。” 周晴看看茵茵,说:“黑衣人在南台可能性大,茵茵还是不要去了,我去,茵茵在家帮婆婆照顾安言和冷杉。” 茵茵拧着头说:“不行,我要去!” 周晴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便不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大家按计划行事,兵分三路出去了。 周晴牵着冷杉在唐昆用法术建的屋里转一圈,屋内的家具,装修风格全凭他的喜好用法术完成的,周晴啧啧称奇:“这就是凭空造物吗,我怎么不行?” 她试着变出一个凳子,念了半天口诀只弄来一根木头。 冷杉看不下去了,小手做结印眼前瞬间就多了一把椅子,他得意洋洋的说:“阿娘,你以后想要什么就不要麻烦台野叔叔了,我都能给你,你要漂亮的衣服吗?” 周晴连忙摇头拒绝,其他东西还好说,衣服是万万不敢穿法术搞出来的,万一法术失灵,她岂不是要赤身裸体,尽管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101章 悔止 唐韵的医术果真厉害,只一天时间,安言的毒就清了大半,下午他从昏睡中醒来,开口便问:“黑衣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周晴和唐韵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安言从她们的表情中得到答案,悲伤又可怜的说:“真的是他,” 他独自垂泪,喃喃自语:“我小时候他明明那么疼爱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情绪激动时他吐了一口血,突然抬头问:“周安和唐默怎样了?” 周晴说:“他们没事,安言,你好好养伤,别的事等你恢复了再说啊。” 小果在林海里徘徊,纠结着要不要去篱笆院看一看,他好些天没有去过了,安言一受伤他就出现,这会不会引起周晴的怀疑呢?古人云:做贼心虚,就是讲得他现在的状态吧。黑狐手里的法器不可小觑,得让周晴小心一点啊。他心一横,大步向篱笆院走去。 “小果叔叔,你来了!”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冷杉看到小果兴奋的扑到他身上,小果强颜欢笑的抱一抱他:“冷杉长高了。” “小果来了,好久不见了,你,你受伤了吗?状态怎么这么差?”周晴听到他的声音脸色如常的从屋里出来,多日不见,他又瘦了一些,脸色苍白如纸,周晴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何必让自己这么为难,既然做了选择,干脆怀得彻底一点。 小果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心虚的说:“没,我没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几间房子呢?” 周晴说:“昨天才有的,安言和唐默受伤了,让他们住这我和安清好照顾些。” 唐韵知道小果来了,坐在屋里不出来,皱着眉一声不吭。 “他们伤得严重吗?” “唐默伤得不重,安言挺严重的,而且中了毒,还好有婆婆在他们才转危为安。小果,坐。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呢,也不来看我们了,冷杉天天念叨你。” 小果在周晴对面坐下,不敢看她的眼睛,轻声说:“家里有点事出不来。” 冷杉不用周晴吩咐,一见到小果就去摘桃去了,他双手捧着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欢快的跑回来,“小果叔叔,给你吃桃子!” “谢谢冷杉,”小果接过桃子,复杂的看一眼,然后放到桌子上。 周晴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她不拆穿小果的身份一是担心大家反目成仇应付不来,二是利用小果传递些假消息迷惑青丘。 “小果,” “周晴,” 他俩同时开口,周晴笑着说:“你先说。” “周晴,被安若赶出五台山的黑狐你还记吧,这几年他一直在青丘蛰伏,前不久不知从哪得来一个金刚杵,这个金刚杵十分厉害,即便是灵位微弱的小精怪使用也能释放巨大的力量,你们千万要小心。” 周晴在想怎么套他的话呢,没想到他自己主动说了,她奇怪的看看他,小果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呢? “你对金刚杵了解多吗,它和赤舍利哪个厉害?”传闻金刚杵是地藏王菩萨的武器,黑狐难道去九华山偷得? “我不太清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小果突然起身告辞,不等周晴说什么就消失了。 他迁建刚走,茵茵就回来了,她诧异的闻闻小果坐过的位置,问周晴:“周青姐姐,是不是有谁来过啊?” 冷杉抢答道:“小果叔叔来了,又走了。我给他摘得桃子都没吃呢。。。” 茵茵一听脸色煞白,她回来时双眼微红,像是哭过,周晴刚想问她怎么了,屋内的唐韵语气不悦的唤她:“茵茵,你过来!” 茵茵冷着脸进屋,唐韵关上屋门,祖孙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周晴支着耳朵仔细听都没有听到。她可惜的摇摇头,低头一看,冷杉竖着狐狸耳朵听得小脸都皱巴到一起了。周晴揪揪他的耳朵,小声教训:“小孩子不准偷听大人说话!” 冷杉哎呦哎呦两声收起狐狸耳朵,钻到周晴怀里撒娇:“阿娘,只听到了一点点,你想听听嘛?” “我才不听呢,你,下次不准这样了啊。” “知道啦,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阿爹?阿爹会喜欢我吗?” “阿爹喜欢冷杉了,阿娘先去集云寺一趟,回来就带你找阿爹,你不能告诉别人啊!” “知道啦,”冷杉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给周晴挥手再见:“阿娘快去快回,我在家乖乖等着。” 周晴挥手摘了一竹篮熟透的桃子带上,有法术就是方便,要不然这一筐桃子就得摘半天。在离集云寺百米远的地方,周晴收起法术,挎着竹篮一步一步的爬坡上集云寺。此时是八月,会有朝台的人来古南台,周晴怕被人看到说不清楚。果然,集云寺外的草甸上坐着六七个驴友,他们见周晴穿着汉服,挎着竹篮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仙女吗,是不是从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来的?” 周晴笑着说:“正是,我奉王母娘娘之命,给大家送仙桃来了。” 她把竹篮放到众人面前,“吃吧,随便吃。” 驴友们客气起来:“哎呀,那多不好,你是给集云寺的师父们送的吧,我们不吃。” “别客气,我拿得多,”周晴说着一人塞给他们一个,她见到驴友就倍感亲切。 一个驴友吃着桃子问她:“你是从南台来的吧,普济寺下面还有卖东西的小摊吗?” “多呢,卖什么的都有。你们从东台来还是从大南庄来的啊?”周晴接着他的话把自己当成在南台卖东西的小贩。集云寺的物资供给一部分是镇上寺庙给的一部分是香客赠送的,周晴来送桃一点都不奇怪。 “从大南庄抄小路上来的,”驴友指指林海的方向。 周晴知道这条路,还是她和高原几人在荀常的带领下钻出来的,高原回北京后把轨迹图上传到六只脚上,第二周就有人按照轨迹走通了。七年过去了,小路两旁挂满了经幡,早成了一条成熟的野路。 “太好了,我一会去买点台蘑,我觉着南台的台蘑比镇上的味道好,这次多买点。” “对,还有台蘑酱。” 做人真好啊,人间真好啊,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修仙好呢? 集云寺内只有恩行法师一人,居士告假下山了,周晴把桃子放下正要离开,悔止大师突然回来了。他问周晴是不是有事? 周晴点点头,自从冷杉能跑腿后,她有一年没来过集云寺了。周晴说:“悔止大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请说。” “我若是把一个人放到幻境中,能不能把幻境移动到别处呢?或者,幻境能不能把两个地方连接在一起呢?” 悔止大师笑笑说:“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周晴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这是什么回答嘛,跟没说一样。要是以前周晴肯定就闭嘴了,但是这次她打算问到底,事关儿子的安全,她不装了,厚着脸皮继续问:“怎么说呢?” “幻境到底是什么由制造者决定的,它可以是个世界,也可以是结界,它是具体的,是空虚的,它是一个点,一条线,一把剑或者一个生灵。” 第102章 妄生涧 随着悔止的解释,他和周晴两人一时在极寒之地,一时在烈火之内,一时在沙漠,一时在山顶,一时在云端,一时在金戈铁马万箭齐发的战场,一时在无声无味无色的虚无之中。。。周晴随着场景的变换感受到了寒,热,高,寂寞和荡气回肠。 悔止说:“这些是真是存才的,也在幻境之中。” 周晴摇摇头,“我不懂,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这些幻境她都能制造,悔止大师想让她明白什么道理呢? 悔止笑着送客:“我能说得就这么多,如何修行还要靠你自己。” 周晴来这一趟问号更多了,她郁闷的告辞。冷杉在家等的翘急,一见周晴就把她拉回屋里,解开他打包好的包袱,“阿娘,你怎么才回来,快帮我看看我的东西带齐没有?哦,对了,我还给阿爹准备了礼物,是我亲手画的哦。” 第一次去见阿爹,冷杉换了套新衣,小包袱里裹得也全是新衣服,周晴轻笑,他这臭美的劲儿到跟荀常一样。另外还有两三样玩具,几个新鲜的桃子和一张画。 “阿娘,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冷杉抱着周晴的大腿问。 周晴把他抱坐到床沿上,跟他商量:“儿子,今天不去了行不行,阿娘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带你去呢。” 冷杉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不解的说:“什么叫没想清楚怎么带我去?阿娘也是修行之人,踩朵云不就出门了。是不是阿爹不想见我?” 他委屈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周晴心疼的说:“阿爹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实在是,实在是。。。”老娘我无能为力啊! “儿子,别哭了啊,等唐爷爷回来了,让他带你去找阿爹啊。”这事周晴办不成,还得靠唐昆。 她哄好冷杉,烦躁的坐在他身边,自言自语道:“悔止好像也没有说不能移动幻境,不能用幻境做为传送的工具。嘶~,到底要怎么做呢?幻境是真亦是假,是结界,是世界,是点是线。。。妄生涧啊妄生涧,我要怎么去呢?” 周晴苦思冥想,突然她的意识里好像闯入一股灵气,周晴一惊,接着就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谁?” 周晴的大脑一瞬间宕机,卡在当下,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是谁在说话?” “我是冷杉,你是阿爹吗?” 周晴浑身颤栗,那个声音竟然是荀常的! 妄生涧山洞里,臭杉正在给荀常讲这段时间五台山上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周晴和冷杉的声音吓出一身冷汗,她捂住嘴,用法术留下一行字就跑了:“别告诉姐姐我来见你过啊,她会打散我的元神,捏爆我的内丹的!求求你!” 荀常被冷杉那句阿爹震惊得失了心智,完全忘了臭杉见他每次来都说是周晴吩咐的。 “荀常?”周晴的声音都是抖得,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荀常的声音,七年了,天知道这七年有多漫长! “周晴,周晴,你在哪!”荀常发了疯的在洞内四处乱摸,好像石壁上有机关一样。 臭杉无助的蹲在在洞外听荀常绝望的呼喊,伤心欲望,她心不在焉的离开妄生涧,没有注意到在妄生涧附近修炼的黑狐。 黑狐听到动静后躲到暗处观察,他好奇的想臭杉一个三头蛇来殉葬狐狸的妄生涧干嘛?这里怨气极重,无人敢靠近,臭杉是周晴的人,难道。。。?他用灵力探知一下,没有找到任何生的气息,完全被煞气和腐朽的味道覆盖了。果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周晴真敢想啊。黑狐冷笑一声,想立即进去确认,却又碍于妄生涧里的怨念不敢踏入半步,他能在这附近修炼全靠金刚杵的加持了。他想了片刻,转身走了。 周晴和冷杉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堆满狐狸尸骨的山谷,冷杉吓得一哆嗦,眼前的景象立即消失了。 “妄生涧,那里就是妄生涧,怎么回事?冷杉!”周晴激动得语无伦次,是冷杉创造的幻境? “阿娘,你不要急。”冷杉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他意念合一,再次进去周晴的意识里,周晴此刻再想妄生涧里的山洞,唐昆给她描述过洞里洞外的模样。突然他们眼前就出现了山洞的模样,下一秒,她和冷杉齐齐进到山洞里,荀常正在那等着俩人。 三人愣在现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荀常的伤好了,一身蓝灰色长袍衬得他温润儒雅,他看看周晴,看看与周晴十分相似的冷杉,从难以置信到小心翼翼的开口:“周晴?” 周晴听到他的声音才敢动,荀常真真实实的自己眼前啊,他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每次刚要拥抱就消失了。周晴笑得泪流满面,颤抖的说:“是我,荀常,是我!”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七年的相思之苦在这一刻得到安慰。荀常一声声呼唤周晴的名字,周晴一声不拉的回应,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不任性不勇敢不早点来。 “阿娘,”冷杉轻轻拉一下周晴的衣服,眼睛瞄着荀常。 “哦,对,呵呵呵,差点忘了,这是你儿子,冷杉。”周晴边笑边擦眼泪,给荀常介绍冷杉,“是白色的九尾狐,生孩子那天我正好历劫,他替我受了二十一道天雷,生下来就是仙身。师从悔止大师和五台山所有狐狸,还有臭杉。擅长逃跑,爱吃桃子,脾气好,小嘴甜,我送来给你解闷,呵呵呵。。。” 周晴把冷杉推到荀常怀里,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父子俩第一次见面,很是陌生,荀常抱抱冷杉露出老父亲般慈祥的笑脸,客气的说:“我儿子长得真好,和你阿娘真像!” “儿子,别怂啊,他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爹,快叫阿爹。” “阿爹,”冷杉别扭的叫了一声,一个劲儿的往周晴怀里退。 “哎,”荀常搓搓手,不知所措的看看周晴,灵机一动变出一个小木马,“冷杉,玩木马吗?” 周晴噗嗤一下笑了,“他都六岁了,早就不玩木马了,等回头你送他一匹真的骏马吧。” “台野叔叔给我买了一个小红马,阿娘不让我养在家里。”说到马,冷杉有话说,台野在他四岁时买了一匹马,但是古南台四周都是林海,没地方骑马,周晴又不放心他去别处撒欢,就让台野把马混到牧民家散养的马群里去了,打算等他大一些在牵回来。冷杉找不到小马后哭了两场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记得这事。 荀常摸摸他的头说:“再过三年,阿爹再送你一匹白马好不好?” “那我能养在家里吗?” “当然能!” “我还要骑着马去南台,去东台!” “好,阿爹陪你一起骑马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一唱一和拉钩上吊,距离瞬间拉近了。荀常问周晴:“你们是怎么来的?” 周晴不确定的说:“是冷杉带我们来的,荀常,让他在这待一段时间吧。我们有些事情要处理,怕是顾不上孩子。” “是不是黑狐回来了?” 她点点头,“不仅仅是黑狐,还有青丘的势力在,形势比较复杂。我想着这里没人知道,冷杉在这安全一些,等我们处理好外面的事就把他接回家,也把你接回家。不会太久,相信我。” 荀常忧心忡忡,自责的说:“这些事本该我处理的,我真想不顾一切的。。。” “荀常,”周晴打断他,握着他的手说:“我懂,我都明白,可是我们不能任性,我把你从青丘带回来已经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了。你相信我,七年了,我并不是一无是处。安清几人人都有进步,周安还历了劫。另外,怀音谷的几位长辈也出山了,我们的力量在变大变强,一切都会好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修炼,照顾孩子,你不知道养个孩子多费劲,比当初我养你时都麻烦。哎,你自己体会吧。” 第103章 父子情 山洞里寒风阵阵,洞外呜咽声不断,周晴坐立不安,不一会儿就感到头疼欲裂,她拱到荀常怀里捂着头疼嚷道:“荀常,我快不行了!我头疼,胸口也疼!” 荀常帮她揉着太阳穴心疼的说:“这里煞气太重,你的体质受不了,早点回去吧。明天再来,呆一会就走。” “儿子,你有没有事啊?” 冷杉怪异的看着周晴摇摇头,阿娘在跟阿爹撒娇吗?大人也可能撒娇吗? “煞气为什么只攻击我啊,噗~”周晴话音未落,被煞气所伤吐了一口鲜血。 “阿娘!” “周晴!” 父子俩惊慌失措的护住她,荀常设了个结界,在里面给周晴渡灵力。周晴拦住他,“荀常,不要浪费灵力,我回去就好了。儿子,你把我我送回古南台吧。” 冷杉泪眼婆娑的点点头,认真运气想把周晴传送回去,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连最简单的幻境都制造不出来了。他急得快哭了,一次一次的尝试,累得满头大汗。周晴于心不忍,强忍着不适站起来说:“没事,儿子,阿娘自己回去。你在这里乖乖听阿爹的话啊。” 冷杉瞄一眼荀常,不安的抱住周晴的大腿说:“我想跟阿娘在一起,我想台野叔叔,想安清姨妈,想臭杉姐姐,想安言叔叔。。。” 周晴蹲下身安慰他:“我们来时不是说好了嘛,你在这里陪阿爹几天,阿娘很快就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荀常也蹲下去跟他视线齐平,柔声说:“冷杉,阿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不能陪陪我吗?” 冷杉挣开他的怀抱,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晴,周晴于心不忍,冷杉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算了,那么多大人还护不住一个孩子吗?“好吧,你和阿娘一起走。” 冷杉开心了,荀常难掩失望之情,亲亲冷杉说:“是阿爹对不起你,你要听阿娘的话 啊。” 周晴实在受不住妄生涧的煞气了,和荀常拥别说:“荀常,你保重,我们走了。” 像梦境般短暂的相拥,荀常双眼微红,隐忍的说:“注意安全,等着我!” “恩!”周晴重重的点头,牵着冷杉依依不舍的往外走。一到洞口,更觉得煞气重了几分,葬在这里的狐狸大概都是因她的前世而死的吧,所以仇恨她,周晴的耳膜快要被悲鸣声震碎了。她用灵气护住自己和冷杉,好像意义不大,真是满满的挫败感。 荀常复杂的看着母子俩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护周晴的,可这一千年多年来周晴每一世过得都不如意,他真的无愧于心吗? 冷杉一步一回头的给荀常挥手道别,都离开妄生涧了他还想还能感觉到阿爹站在洞口落寞的身影,他突然站住,攥紧周晴的手说:“阿娘,你真的很快就来接我吗?” 周晴一愣,知道儿子不舍得父亲,郑重的跟他承诺:“当然,等我抓住黑衣人了就来接你。你想在这里陪几天阿爹吗?” 冷杉纠结了一下,最终点点说:“恩。” “好孩子,去吧。”周晴不舍得的摸摸他的头,鼓励他去找荀常。 荀常落寞的站在洞口,看见离开又返回的冷杉欣喜不已,他张开双臂迎接儿子。冷杉回头看看周晴,然后小跑着扑进荀常的怀里。 周晴离开妄生涧几十公里,在溪边设个结界隐去灵力休息,好大一会身体才恢复。 潺潺溪水,清风徐徐,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在水面上,蓄水坑里有好多透明的小鱼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周晴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了掂,恶作剧般丢进平静的小池里,“咚”一声惊得小鱼四处乱逃。她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随手撩过来一朵文殊花闻了闻,为什么见过荀常后更觉得空虚了呢? 一朵流云慢慢的从眼前划过,接着又是一朵。哗啦啦的风声从林海深处涌起,带着森林里特有的枯枝烂叶腐朽的味道,还有些许植物的清新的味道。流云越走越快,渐渐地它集在一起,云朵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慢慢逼近树梢。暴风雨这么快就来了,平静安详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周晴叹口气,飞身穿过黑压压的云层,山林不一会就被大雨浇透。 第104章 搞事业 周晴在翻滚的黑云之上飞行,云层之下是瓢泼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这块乌云好像是周晴的坐骑一样,跟她的移动速度一样,她快乌云就快,她慢乌云就慢。周晴疑惑,难道是哪个能呼风唤雨的神仙在跟她开玩笑不成。她刚回到篱笆小院,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林海中回荡着沉闷的雨声。 茵茵双手搭在头顶跳进屋里,“周晴姐姐,你去哪里了,冷杉呢?” “我已经把冷杉送到幻境去了。” “恩,”她绞着头发坐到罗汉床上,脸上尽是哀愁。 明知她是为小果心烦,周晴还是虚伪的问道:“茵茵,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茵茵是个五百来岁的小狐狸,按照人类的年龄算法,她正处在情窦初开,多愁善感的花季少女时期。可惜遇不良人,尝到了情爱的酸楚。小果是对立面,从开始目的就不单纯,也许是利用也许好玩,真心假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黑衣人?呵呵,查了两三年的黑衣人原来一直在身边,周晴自嘲的笑笑,她竟然还以为小果是个单纯倔强的孩子,那日在林海救他莫不是他的苦肉计?从几次短暂的交手来看,小果的修为在她之上,如果将来到了兵戎相见的那天,小果会手下留情吗?周晴摇摇头,在别人的同情和可怜下苟且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如趁没有撕破脸皮之前壮大自己的力量。 茵茵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摇摇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周晴姐姐,我真羡慕你有那么爱你的安若哥哥。” 周晴笑笑,“有个真心爱自己的人是不容易。不过啊,上天是公平的,真心相爱的人也要吃苦,相思之苦。你别看我和安若有千年情缘,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真正相爱也只有这一世,而且只在一起一年就又分开了。”荀常多伟大啊,竟然忍了一千多年,她七年都快沉不住气了。 “可是,安若哥哥爱你啊,有什么比他爱你更重的呢?” 周晴真是闲得慌,竟然试图给一个处在爱情大于一切的青春期的孩子讲道理。她虽然情感经历单一,但能理解茵茵的失望和迷茫。爱情不就是这样嘛,开始总是甜甜蜜蜜,相处起来磕磕绊绊,再以不了了之收场。她一直很赞同悔止大师说的那句话,任何生命都会消亡。生命消亡了,感情也就不存在了,晚离开的那一方只能让自己适应失去伴侣的无奈,用时间抚平伤痛,最后不了了之。 她不想探讨爱情中什么最重要,毕竟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爱情。 “茵茵,别郁闷了,走,跟姐姐搞事业去!” 周晴带她进了幻境,这里困着一年前嚷着要为哥哥报仇的兔子精。小兔子无所事事的躺在萝卜坑里晒太阳,周晴对她多好啊,幻境里全是萝卜。她见到周晴刷一下爬起来,指着周晴叫嚣:“周晴,你终于来了,快把我从这个鬼地方放出去!” 周晴挪开她的手,笑着说:“这里明明物产丰富,风调雨顺,灵气充足,你有吃不完的萝卜吸不完的灵气,怎么是鬼地方呢?” “我快憋疯了!”小兔子突然委屈起来:“兔子吃胡萝卜,不是白萝卜,你知道这些萝卜多辣多难以下咽吗?” “哦?是啊,”周晴看着一地白萝卜抱歉的说:“是我疏忽了。不过你这小脸红润有光泽,双目有神,不像受了苦的人啊。”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小兔子气得跳脚,双眼通红,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你吃一年的白萝卜试试!” 茵茵嘲笑她说:“你这兔子精怎么还急眼了,嫌白萝卜不好吃怎么还吃得白白胖胖呢。” “我跟周晴吵架呢,狐狸精插什么嘴?”小兔子不客气的怼回去了。 “你,我打你!”茵茵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小兔子在幻境里呆了一年法力竟然没有一点长进,亏得周晴当初还觉得她倔强可爱,在幻境里留了不少灵气,真不争气!她被茵茵打得落花流水,东躲西藏,嗷嗷直叫。 茵茵不是残暴的人,只是心情不爽想发泄一番。周晴不拦她们,等茵茵发泄完了才对趴在地上啃土的兔子说:“小兔子,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把你放出去。” “我不叫小兔子,我叫胡小兔。” “胡兔,我问你,是谁告诉你我杀了你哥哥的?” “我叫胡小兔,不叫糊涂!”胡小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矫正周晴。 茵茵气又来了,一招又把她打倒在地,周晴挑挑眉看戏般看着她。胡小兔疼得呻吟一声,咬咬牙又站起来。茵茵又想出手被周晴拦住了。这只兔子是又弱又倔,比又怂又弱不经吓唬的臭杉好玩。 “胡兔,我们不为难你了,只要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说我杀了你哥哥我就放你走,而且还带你去见你哥哥。” “当真?”胡小兔的眼睛一亮,不确定的问:“我哥哥,还活着?你没有杀他?”那日周晴嘴上说杀她却把她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就幻想着哥哥是不是没有死,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如今听周晴这样一说,她欣喜若狂,想立即见到朝思夜想的哥哥。 “我当然没有杀他,我不但没有杀你哥哥,也没有杀别人。我知道你们是被人蛊惑被人利用了才仇恨我,我把你们困住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你把我们都放了不怕大家继续找你的麻烦吗?” “不怕,因为我已经抓到把你们当棋子的人了,我和大家解开误会就好了,是不是?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应该以和为贵,将来修成正果成了仙友,还要一起饮酒作乐呢。”周晴的谎话大话张口就来,把一旁的茵茵都听愣了。 “你抓住雪吉了?不对啊,你抓住他了还问我干什么,你骗我的对不对?” 雪吉是谁?之前把大部分心思放在黑衣人和三长老身上了,要不这次黑狐出手强势,周晴几人还想继续以防为主,让他们知难而退呢。 “我确实抓到人了,只是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他。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哥哥。”周晴手一挥,他们瞬间来到一片树林里,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脏兮兮的男子在树下打坐。 “哥哥!”胡小兔惊喜的跑过去。 胡威奇一愣,转身看过来,难以置信的叫道:“小兔,妹妹!真的是你?”他看到周晴,一下子把胡小兔拉到身后护住,警惕的说:“周晴,你想干什么?” “你怕什么,不要紧张,我是带你妹妹来见你的。好了,既然你们兄妹见过面了,你就跟我走吧。” “去哪?”兄妹俩异口同声的问,胡小兔拽着胡威奇的衣服说:“周晴,你不是要放了我们吗?你要我把哥哥带哪?” “能不能放了你们,看你哥哥的表现。”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周晴笑笑说:“这可由不得你。” 她不理会胡小兔的喊叫,把胡威奇带回篱笆小院盘问。雨已经停了,有风,空空的秋千随风轻轻晃动,半天不见冷杉,周晴想念的很,不知道父子俩磨合的怎么样了,冷杉有没有哭闹? 第105章 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 胡威奇在院子里和周晴僵持,无论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怎样威逼利诱都无动于衷。 周晴整理下衣服站起来,心平气和的说出令人瑟瑟发抖的话:“茵茵啊,咱们今儿又碰上一个硬骨头,吃还是不吃呢?对了,昨天的蛇羹吃完了没有?” 茵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配合的说:“吃完了,修行了几百年的蛇精味道就是鲜美,我都没有吃够呢。周晴姐姐,今晚咱们吃什么?”她此时无比矛盾,一边害怕胡威奇把小果供出来,又想让他说出实情。她的心随着周晴的审问一松一紧,七上八下,愧疚和不安折磨的她身心疲惫,好像受审的人是她。 周晴笑笑说:“就吃麻辣兔肉吧,不过,这只兔子太硬气,肉肯定不好吃,幻境里不是还有一只嘛,那只白白胖胖软软乎乎的应该很好吃。” “周晴!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害我妹妹!”胡威奇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怒目圆睁的吼道。 周晴冷笑一声,大有把魔头的名声坐实之意,“哼,你都自身难保了,叫嚷什么呢。你放心,你妹妹和你也就是先后去而已,不会让你们阴阳相隔太久的。”说完她一脚把胡威奇踢到羊圈里去了。 一个庞然大物突然破门而入,吓得三只小羊乱拱乱撞,咩咩大叫。 周晴站在羊圈外居高临下的看胡威奇挣扎着爬起来,他衣衫上沾有乱草和羊粪,脸上却是不甘和倔强,有几分悲壮之意。周晴突然有点可怜他,更好奇黑衣人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让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如此效忠? “茵茵,你喜欢吃油炸的兔肉还是卤兔肉啊?”周晴漫不经心的问,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她有多么傲慢和自负,仿佛任何事都能玩弄于手掌之中。 茵茵惆怅的看看她没有说话,胡威奇气红了眼,吐了一口血水,准备鱼死网破。他不顾一切的向周晴袭来,俩人在院子打了起来,羊圈,鸡圈和冷杉的秋千都遭了殃。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羊叫,乱糟糟的。 茵茵想出手相助,看到周晴正在戏耍胡威奇,烦躁的忍住了。 胡威奇本不是周晴的对手,但他心里没有给自己留生还的余地,周晴也没有打算真的杀他,所以一时难以分解。胡威奇如磐石 一样坚硬,打到了站起来,又到了再站起来,就算伤痕累累,衣衫被鲜血染透也不停手,锄头,扫把,椅子,凳子。。。摸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 茵茵在旁边大喊:“别打了,别打了,住手,周晴姐姐!” 周晴心里堵得慌,她没想这样啊,一出手竟然收不了场了。 正在打坐调息的安言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没有在意,周晴还不至于连个兔子精都收拾不了。但他听到茵茵的喊声坐不住了,慌忙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咳咳,”安言一到小院忍不住咳嗽两声。 茵茵上前一步扶住他:“安言哥哥,你没事吧?你出来干什么?” 胡威奇打到最后一心求死,看到安言后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说:“怎么是你,你,你们。。。”他看看院子里的人,眼里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指着安言说:“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他沉思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好演技,好计谋啊!” 三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安言问道:“我怎么了,你认识我?” 胡威奇朝安言呸了一口,冷冷的说:“你装什么蒜,当初要不是你怂恿我来五台山我能有现在的下场吗?难怪周晴不杀我,原来是你们自编自演,把别人和青丘耍得团团转啊。” 安言急着辩解:“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他激动得剧烈咳嗽。 周晴施法稳住他,轻声说:“他应该是把你当成黑狐了。”胡威奇背后的人是黑狐不是小果,这让周晴很郁闷,那那些被他们抓到就自杀的小妖们背后的黑衣人就是小果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小果做得真够绝得。 “我有今天是咎由自取,都是报应,我不该害人,更不该听信小人的谗言,最终害人害己。可怜我妹妹刚幻化成人就被我连累,我该死,我该死!”胡威奇看着院里的三人,由悲愤不已到心如死灰,哈哈大笑两声,手里凝结出全部灵力就要要自断心脉。 茵茵大叫一声:“不要!” 周晴出手阻止了他,闪到他面前斥责:“你干嘛,找你吗!” 胡威奇觉得受到了更大的屈辱:“怎么,我连死都不能自己死吗?” 周晴无奈的说:“死就能解决问题吗,死了能报仇雪恨吗,死了还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好,你真想死我也不拦你,不过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我不杀你并不是我们自导自演,是因为我不想杀生。而且,怂恿你来五台山的也不是安言,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那人以前在五台山修行,后来被我们赶到青丘了,至于他现在在哪,做什么我们一概不知。” 胡威奇气极反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要不,你先不急着死,弄清真相再考虑死不死。死随时都可以,死了在想活可就不行了。你恨意这么大,真的甘心死?,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周晴苦口婆心的劝导,胡威奇硬着脖子不理,她站起来说:“行,死就死吧,想不想跟你妹妹见最后一面,我把她带来?” 听到妹妹他浑身一震,怎么可能当着妹妹的面死,那丫头还不得当场随他去了。想到自己若是真死了,妹妹无人照顾,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到处受欺辱。。。不行,不能死,幸好没死!他抬眼看看周晴,咬着牙说:“我这幅模样,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你这幅颜面怎么了,山穷水尽了吗?人生在世受点挫折在所难免,被骗被害并不都是因为你愚笨,怪对方太坏太狡猾,干嘛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坚强一点,谁知道以后的人生有什么际遇呢。”八年前,周晴被黑狐追杀,被诅咒困扰,几次在死亡线上挣扎,那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不死之身且法力高强啊,悔止大师还说她好好修炼,将来可以成仙呢。 胡威奇瞪大眼睛看着周晴,如梦初醒,是啊,他太自负了,干嘛要死呢。他修行了六百年才有如今的修为,两百年前的天劫差点要了他的命都忍过来了,今日又算什么呢。 第106章 黑狐现身 院子里一片狼藉,四人都不说话,画面诡异又安静。 胡威奇难堪的手扣着地,刚才还要死不活的,这会有点骑虎难下。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周安回来了。 周安在院门口定了定,一个箭步来到周晴跟前,着急的问:“怎么回事,他是谁,冷杉在哪?” 周晴弯腰虚扶胡威奇一把,胡威奇借着台阶撑着锄头就站起来了。 “我把冷杉送走了,他是,他是,你叫什么名字?”打了半天,发现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下次打架前应该学学书里那样,先互报家门。 “胡威奇。” 周安上下打量他,看看一院子打斗过的痕迹,不满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是,,,哎,就是来打架的,不用管他,你们找到黑衣人了吗?”周晴懒懒的说。 “没有,我不放心家里,先回来看看,大家也快回来了。安言好些了吗?” 安言点点头,“恩,好多了。” 胡威奇站在几人中间有点突兀,周晴说:“胡威奇,我们人类有句话是‘不打不相识’,相识一场我也不为难你了。我问你的那些问题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现在就可以走。” “那,我妹妹呢?” “你妹妹和你一起离开,不过你的保证以后绝不再在五台山胡作非为残害百姓,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胡威奇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咬咬牙说:“可以,我现在就要见我妹妹。” 周晴去幻境把胡小兔带出来,兄妹二人相见还没有来得及开心,胡小兔看到哥哥一身血衣,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哥哥,哥哥,你还好吗?” “小兔,哥哥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是谁把你打伤的,是周晴?!”胡小兔声泪俱下敢怒不敢言的死盯着周晴,可怜极了。 “我不碍事,小兔,我们走。”胡威奇试探着要走,见没有人拦他们才扶着胡小兔踉踉跄跄的离去。 周安把小院恢复原样,只是有棵桃树被劈了大半,即使用法术也不能复原上面的桃子。周晴和周安便把落在地上的桃子捡起来,洗一洗等着大家回来吃。 晚上,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大家在院子里坐着,周晴把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无奈的说:“这下好了,除了我这大魔头,幻境里的那些人还把安言当做黑狐,思想工作更不好做了。” 李丘喝了一口酒,问道:“除了这两只兔子,你觉得还有哪些人的嘴巴好撬开?” 周晴想了想说:“有只贪生怕死的小狐狸,或许可以试试。” “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唐默说:“我也去,我在狮子窝见过几次黑狐,对他有些了解,说不定能帮上忙。” “啪嗒。”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众人互相看看,周晴摇摇头,轻声说:“是那两只兔子,不用管。” 唐韵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安言,“喝完这碗药你身上的毒就祛除的差不多了,快喝,凉了就更苦了。” 安言苦着脸说:“婆婆,我能放点蜂蜜或糖果吗?” “不行,药效会减半的,快喝吧,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就不苦了。” 周安笑着说:“婆婆,你可不能哄人啊,捏着鼻子根本就没法下咽,不信你试试,大家试试看。” 周晴捏着鼻子试试,果然,连口水都无法下咽。真是奇了,她从小看电视剧里人喝药都是捏着鼻子喝得,难道就没有演员或导演发现这个bug吗? 安言拧巴着脸喝完药,唐韵奖励给他一个大桃子,安言无语。周晴笑他:“原来狐狸也怕苦,你还有没有冷杉勇敢呢,他喝药跟糖水一样。” 说完这话,她后悔得只想咬掉舌头。 唐昆躺在藤椅上,晃着腿说:“对啊,冷杉去哪了?周晴,把冷杉放出来玩会。” 周晴睁着眼说瞎话:“还是不要了吧,我已经把他送到幻境里去了,哄了半天他才答应在里面呆着。” 唐昆闻言刷一下坐起来,“什么?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幻境里了?这怎么能行,快快快,让他出来。” “周晴,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呆着呢,” “是啊,他饿了困了怎么办?他在哪呢,趁大家都在,让他出来放放风。”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周晴,周晴有口难言,好在唐韵是站在周晴的角度考虑的,“还是不要见了,见了面肯定要闹一场的,还不如赶紧解决掉麻烦,在安安心心的把他接出来。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唐韵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起身回屋睡觉,李丘往两只兔子蹲的墙角看看,终是放心不下,给所有房间都设了结界才去休息。 周晴刚躺下,安清悄悄的过来了,“周晴,冷杉所在的环境怎么样,他晚上会不会哭啊?不行,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他自己选得地方,跟古南台差不多。现在太晚了,他这会应该在睡觉,改天再去,啊,快去睡吧,我也困了。” 周晴躺床上装睡,安清只好走了。 这是自冷杉出生以来第一次不在她们身边,俩人都睡不着觉,安清躺在东厢房唉声叹气,周晴躺在西边辗转反侧。周晴把被子一踢,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参悟悔止说的话。她就不信了,冷杉都能做到的事她做不到。 周晴一夜未睡,第二天也没有觉得困,而且好几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饿。周晴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喝点甘露就能活着的仙女了,把平日里吃得桃子想成是天上的蟠桃,吃一个长生不老,吃两个灵气增加一百年。。。 有人醒来了,在院子里说话。周晴仍在入定,就差一点点就能明白悔止的话了,可就是那一点点如同隔着千山万水无法到达。 突然,外面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周晴,周晴!救命!” 是胡小兔的声音,周晴猛然清醒,忙出来看。胡小兔的白衫被鲜血染透,她左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剑伤,血从她的指缝流出,“周晴,快去救我哥哥,求求你们了!” 胡小兔说完几乎要晕倒,周安眼疾手快的扶着她,问道:“你哥哥在哪,你们遇到谁了?” 胡小兔指指林海的方向,“那个人。。。” 安言,唐默几人闻声也从院外的屋子里赶过来,胡小兔不敢相信的指着安言:“你,你。。。”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出来她就晕了过去。 “是黑狐!”几人脸色一变,纷纷向林海中飞去。 周安把胡小兔抱到屋内的罗汉床上,对唐韵说:“婆婆,兔子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啊!” 周安点点头,飞身跟了上去。 第107章 结界重现 昨天下午胡威奇和胡小兔离开篱笆小院后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小果,他的穿衣打扮和黑狐一样,胡威奇多了个心眼没有主动上前相认。小果不认识他,两方擦肩而过。此时太阳刚落山,林海中雾气四起,夜色渐浓,凉风从森林深处吹来,枯枝乱叶腐朽的味道更甚,鸟儿怪异的叫声,树叶沙沙作响。胡小兔抱着胡威奇的胳膊说:“哥哥,我有点怕。” 胡威奇强装镇定的说:“别怕,有哥哥在。”粗犷的外表也挡不住他此时的胆怯,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小兔,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他思来想去和胡小兔一起悄悄溜回周晴的篱笆小院,天一亮又悄悄离开了。 两人在古南台结界处遇到了黑衣人,胡威奇故伎重演,装作不认识对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这次的黑衣人是黑狐,而且黑狐认出了胡威奇,他拦住他们。“站住!胡威奇,这几年你去了哪里,让我好找啊!” 黑狐拿起胡威奇身上沾的一片桃树叶,凑近他身上闻闻,顿时勃然大怒:“好你个胡威奇,竟然和周晴勾结到一起了,你别忘了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 昨天被周晴揍了一顿,他不想与他们再有瓜葛,只想回老家管涔山潜心修行。 黑狐来者不善,胡威奇把妹妹护在身后说:“唐使者,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任何人勾结在一起。” “哼,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没有死,周晴为什么没有杀你?” “我。。。”胡威奇没有说下去,周晴没有杀他,应该也没有杀别人,只是把大家困在某个地方了。周晴饶他一命,他不能恩将仇报把秘密说出来。 “你别狡辩了,放眼整个五台山,也就古南台上周晴的住处有片桃林,你还敢说没和她勾结!” “我哥哥才没有和周晴勾结,他身上的伤还是周晴打得呢。”胡小兔从哥哥身后站出来说。 “哦?”黑狐怀疑的看看他,“你们这是要去哪?为什么这么久来都不找我?” “我和妹妹要离开五台山,此后绝不踏入半步,五台山的任何恩怨与我们无关了。” 当初为了招揽胡威奇,黑狐费了不少心思,丹药灵草这些东西没少给,如今事没办成他就想退出,不可能!况且,三长老和青丘马上就要撕破脸,三长老逼着黑狐尽快拿下五台山,正是用人的时候胡威奇却撂挑子不干了。黑狐越想越气,跟他争执几句就打了起来。 黑狐不想杀他,只想胁迫他为自己办事。 他看看胡威奇的宝贝妹妹,心里有了主意。胡威奇看穿他的心思,自己拖住黑狐,让妹妹一个人逃跑。胡小兔咬咬牙狠心跑了,她飞快的来到周晴这里,老远就喊救命。 小院里的人除了唐韵外倾巢而出。半道上,李丘突然立住,大叫“不好!家里有人闯入!周安,茵茵,安清快跟我回去!”四人转身往回赶,周晴,唐默,唐昆去找黑狐。 三人匆匆赶到结界处,那胡威奇不敌黑狐已经被打倒在地,比昨日还惨。好歹是个修行几百年的妖,怎么这么死心眼,打不过就跑嘛,周晴心里编排他几句,唐默,唐昆已经与黑狐交上手了。 黑狐有意避着周晴,不敢对她出手,他大概是怕遭赤舍利反噬。 金刚杵的威力不容小觑,黑狐被三围攻也显得游刃有余。 唐默递给周晴一个眼色。周晴颔首,将竹笛化作长剑,向黑狐攻去。唐默和唐昆紧跟其后,三人互相配合。黑狐渐落下风,多处受伤,想要逃跑,唐昆挡在他面前骂道:“黑狐,你这个五台山的叛徒,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狐冷笑,“哈哈哈,前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能回五台山嘛。我受够了在青丘寄人篱下的日子,你们一个个逼得我有家不能回,就为了一个凡人,周晴!之前是安若,现在是前辈,周晴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糊药,啊?” 他突然发狂,唐昆一时不备被他打伤,然后快速逃窜。 “唐爷爷!” “前辈!” 唐昆擦擦嘴角的血迹对紧张的二人说:“我没事,快去追!他受伤了,跑不远的。”然后毫不犹豫的朝黑狐逃走的方向追去。 周晴两人紧跟其后。 “我去!”周晴行至结界处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她没有防备,硬生生的飞撞到一棵大杉树上,扑扑腾腾的摔在地上。 “周晴!”唐默急忙折回到她身边,“什么人,滚出来!” 山林里寂静无比,飞虫走兽早被惊走了,连风都不敢路过此地。 刚才那一撞,周晴觉得自己的肋骨折了,腰也断了,动一动就会散架,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唐默没看到周晴是怎样受伤的,以为是遭人暗算,对着静的出奇的深林大喊:“到底是谁,快滚出来!” 周晴拉拉他的衣袖,一张嘴血就从口中流出来了,显然是受了内伤。唐默忙给她渡些灵力,周晴缓了一会说:“是结界。。。” 水镜般的结界在此处七年了,因为平时出入不受影响,大家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 “唐默,金刚杵非同寻常,你快去找唐爷爷,别让他追了。” “那你呢?” 周晴急得推他,“我没事,你快去吧。” 唐默前脚刚走,小果便从树后现身。看到周晴惨淡的模样,他心疼不已,把周晴扶了起来,忧心的问:“周晴,你怎么样了?” 周晴靠在树上,有气无力的说:“是小果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回到五台山,这结界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冷杉离开古南台所以结界又回来了? 周晴的衣服被杉树的枝枝蔓蔓刮得破破烂烂,头发凌乱,沾着些碎叶子,手里的竹笛像根打狗棒,浑身上下有股丐帮大弟子的气质。她疼得坐不住,忍不住咳嗽几声。 小果离她很近,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帮她顺气,然后整理下她凌乱的头发。 茵茵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举止暧昧的两人,手攥成了拳头。 第108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猜忌 茵茵难以置信的愣在远处,小果说他不爱她,他心里有人,她还以为小果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让她死心故意说的狠话。她真傻,竟然鼓励他勇敢一点,真是好笑。 刚才有几个徒步者误打误撞的走到篱笆小院,李丘还以为是什么闯入了,火急火燎的带着周安几人回来支援唐韵,到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周安不放心周晴这边,见小院安全就来找他们,刚到结界处就看到小果在为周晴疗伤。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周安忧心的说:“之前你有赤舍利护着逞强惯了,这下吃亏了吧。” 小果说:“快别说了,把她带回去让婆婆看看吧,好像是肋骨断了。” 周安抱起周晴就走,小果站着不动,周安回头说:“小果,愣着干嘛,走啊。” 小果犹豫一下说:“我,我就不去了,不方便。” 周安知道一些小果和茵茵的事,李丘瞧不上小果,见了面难免会尴尬,于是说:“好,你先回南台去吧,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你。对了,黑衣人经常在南台附近出没,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恩,好。” 周晴疼得呻吟一声,小果催周安:“你快带她找婆婆吧。” 周安点点头抱着周晴走了,小果目送他们走远才摇身一变变成黑衣人的模样。正要离开,茵茵突然出现拦住他,她泪眼婆娑,不甘心的问:“你喜欢的人是周晴对不对?为什么,你明知道她爱着别人。” 小果脸色一变,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茵茵哭着控诉:“我看到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对我都没有这么温柔,这么用心过。” “什么温柔,什么用心,都是你的猜测罢了。”小果气得袖子一甩,走了。 茵茵在他身后大喊:“你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回应她的是落寞萧瑟的冷风。 几场大雨过后,五台山的秋天来了。五台山的秋季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丰富多彩,就是林海由翠绿色变成墨绿色,草甸由深绿色变成枯黄色,仅此而已。至于各色野花,八月底就完全不见了。 周晴受了外伤又有内伤,光肋骨就断了两根,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能起身。一能走动就去结界处确认能不能出去了,结果并未随她所愿。她迷茫的站在结界处,一筹莫展,冷杉还在妄生涧等着她呢。离十年之约还有三年,三年不见冷杉,她怎么能受得了呢。 她去集云寺找悔止,恩行法师却说悔止大师一个星期以前就离开五台山了,归期遥遥无期。 变天了,眼看一场暴雨来临,恩行法师说:“暴雨将至,你等雨过之后再走吧。” 周晴抬头看看天,云可以穿过结界,风可以穿过结界,万物都可以穿过结界,唯独她不可以,那么幻境呢?周晴突然燃起希望,说不定冷杉可以通过幻境回来,或者她可以通过幻境出去。想到这,她起身告辞,借了悔止大师的雨伞,边思考问题边上路了。 没有注意到小果是何时跟在她身后的,等她意识到有人时,小果已被大雨淋透了。 “小果,来,伞借你半边。”周晴把伞举到他头顶,“这几天你一直在五台山吗?” “恩,”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我们?” 小果不说话,比安言还惜字。 “周晴姐姐,婆婆让我找你。。。”茵茵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迎面走来,话没有说完就顿住了。“你们。。。” 周晴觉得今日的茵茵有些奇怪,以前见到小果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今天却显得格外沉重。哎,不被家人赞同的爱情怎么会不心累呢? “茵茵,婆婆找我干嘛?” “没事,婆婆担心你的伤,让我寻你回家。”茵茵淡淡的说。 “恩,我这就往回走呢,小果,你呢,跟我回去吗?” 小果说:“不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先走了。”他和茵茵全程没有交流,一个重合的眼神都没有,他好像在躲茵茵。 茵茵追着小果而去,周晴叹口气,还以为茵茵变了呢,还是这么莽撞。 周晴回到家,摒弃杂念专心致志的试着利用幻境去妄生涧,茵茵一身湿气从外面进来。她见周晴在入定,站了站走了。周晴在屋里喊她:“茵茵,找我什么事啊?” 茵茵再次来到屋里,坐在周晴对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周晴姐姐,你知道小果哥哥在忙什么吗,他怎么这么久才来五台山一次啊?” “我不太清楚,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哦,”茵茵站起来说:“我没事了,周晴姐姐好好休息吧。” 第109章 老狐狸 胡威奇兄妹俩在古南台住了十来日,身体日渐恢复,他们觉得周晴这些人并不是像黑狐说得那样排外利己,来上山朝台的人类更没有肆意残害动物,相反那些人类见到狐狸,松鼠或者兔子这些生物非常友好,还会主动给它们投喂食物。反观黑狐骗来的这些精怪,把五台山搅得不得安宁。胡威奇意识到大家可能被黑狐骗了。 他放下戒备,终于对大家说了实话,“我是管涔山上的兔子精,虽然那里离五台山不远,但是我从未来过五台山。不仅是我,管涔山上的绝大多数精怪对五台山都是既向往又畏惧的。我们那有个可怕的传说,一千多年前,五台山上的人类对动物进行了一场大屠杀,几乎杀尽了山上所有的生灵,然后独霸五台山。” 原来谣言不是人类独有的啊,但凡他们中有人打听一下就知道始末了,周晴示意他继续说。 “几年前,黑狐去管涔山找到我,请我来五台山修行。我知道五台山的灵气很强,但怕了这么多年了,不敢贸然来。黑狐说,人类其实一点都不可怕,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把人类赶出山,五台山就是我们的了。他还说,说,山上最可怕的是你,不过他会解决掉你,让我们不用担心。” “你们?别的精怪也是管涔山的?”唐昆暴躁的问,他去过管涔山,那里风景和灵气都不如五台山,但胜在远离人烟,与世隔绝。五台山是人类的佛教圣地,朝台的人络绎不绝,想找出绝境通幽的去处都难。 “不全是,有芦芽山的,太白山,太行山的都有。我在五台山呆了几日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类害怕鬼神却又朝拜鬼神。只要我稍微整出一些人类不能解释的现象,人类就会吓得六神无主,盲目的求神拜佛,所以我觉得把人类赶下山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五台山上的灵力比管涔山上的强太多,我听了黑狐的建议,回管涔山邀人。。。随着来得精怪越来越多,场面一度不受控制,后来,你们出手制止,双方的矛盾便越来越深了。” 周晴唏嘘,她当初要是不那么冲动,没有一上来就杀人,好声好气的抓个小妖问一问情况,也不会让黑狐得逞。 “周晴,大家都叫你大魔头,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胡威奇不确定的问,他希望那些从管涔山来得人都平安无事。 屋里人听到他的话都看着周晴笑,周晴想了想问:“那在你心里杀多少人才能称上大魔头呢?我算下。” 安静坐在一旁的胡小兔突然紧绷身体,不自觉的往哥哥身后挪挪,刚对周晴产生了一点好感即刻破灭了。 胡威奇尴尬的笑笑:“对不起,是我问错了 。” “没事,我觉得这个称号还不错。”一听就是武力值极高的大反派,有个这个名号,令多少小妖望风而逃啊。 李丘说:“我们是杀了一些精怪,就是不知有没有你管涔山的。这样吧,让周晴带你去认认,只要他们不再胡作非为你都可以带走。你们要是想在五台山修行也可以。只是,你也看到了眼下的形式有多混乱,别说安心修炼了,不知哪天就丢了小命。” 胡威奇不好意思的看看大家,这混乱的形势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劳”。他说:“这些人是我带来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离开这里,不再给五台山添麻烦。” 唐默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没人提让胡威奇留下来对抗黑狐的事,不免沉不住气,李丘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晴带着胡威奇和胡小兔去幻境认人,他们一离开,唐默就急不可耐的问李丘:“前辈,为什么不提让他帮忙的事呢?” “唐默啊,你没听胡威奇说,管涔山的人都是他邀请来的,这说明了什么,恩?” “说明胡威奇有威信,号召力强,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嘛。” “你啊你,”老狐狸李丘狡猾的笑着说:“平时就你脑子转的快,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胡威奇一呼百应的能力对我们的好处只在眼下,坏处却是长久的。你想啊,管涔山来了多少号人,说不定以后还回来更多,人多势众,若是他们将来占山为王,我们狐狸一族何去何从,你甘心屈于人下吗?人间有句古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说的就是这个理。” “这。。。”唐默确实没有想到,不由得一阵后怕,“可是,单靠我们这些人如何将黑狐和他的爪牙赶出五台山呢?” “只是不用管涔山的人了,不是还有太白山,太行山的人嘛。你温成大哥已经去太白山请他朋友来帮忙了,据说太白山的很多小精怪都受过那个朋友的恩惠,他们不日就能回来。” 李丘的话让大家吃了个定心丸,唐默由衷的说:“前辈,还是你想得周到。” 第110章 意外得到的金刚杵 周晴不能出结界,行动处处受限,她第一次觉得古南台这么小。她白天带着胡威奇去认人,晚上抓紧时间修炼,一想到冷杉她就心急如焚,不知他有没有哭闹,和荀常磨合怎么样了? 李温成从太白山带回来一个朋友,叫夜阑君,是一条在大爷海修行的蛟龙,有两千多岁,如今已是太白山的山神。很多在太白山修行的精怪都受过他的恩惠,对他敬重有加。夜阑君刚到古南台,蛰伏在五台山的精怪们就被吓跑了一部分,胆子大的则成群结队的来拜见。 看着大家的夜阑君尊崇,大大刺激了周晴对法力的渴望,她甚至想,要是赤舍利在就好了。 夜里,她在漆黑如墨的林海里感悟悔止大师的话,结界重现,去妄生涧见冷杉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幻境了。深林里藏着无数只好奇的眼睛,它们不敢靠近却忍不住靠近,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是没有灵力的普通的生物。周晴设个结界不让它们碰到自己。 突然,一阵不属于这些小生命的声音从远到近,周晴立即收起神识,让自己与林海融于一体。 “周晴?” 是杜松的声音! 周晴松了一口气,“师父,我在这。” 多日不见杜松,连他的气息都识别不出了。 “周晴,”杜松取出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加深了林海的黑暗,“我来五台山几日了,一直找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你是真的出不了古南台还是做戏给谁看的?” “真的出不去了,师父,我连联络你的灵力都释放不出去,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周晴急切的问。 “我 并没有什么办法,对了,安若在哪,你去找过他没有?他怎么说?” 恩?周晴起了疑心,安若不在古南台杜松是知道的啊,难道此人不是杜松?怪不得感知不到杜松的气息,是谁在套她的话呢?三长老,还是黑狐? “安若不是在青丘吗,我如何去找他?” “哦,对对,我糊涂了,只想着怎么让你出结界了。”杜松尴尬的笑笑,问:“你一个人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小院里人多嘈杂,我出来清净清净,师父,好久不见,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啊。” “是吗?哪里变了?”对方狡猾的笑笑。 周晴抽出腰间的竹笛,不由分说的出手了。 那人飞身后退,嘴上不饶人的说:“好徒弟,你是想和为师比划比划吗?” “废话少说,现出原身吧!” 黑狐哈哈大笑:“这么快就发现了,周晴,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手上握着明晃晃的金刚杵,得意的说:“没有了赤舍利,你拿什么跟我斗?” “没有赤舍利,我也能把你赶出五台山。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安若是怎样把你赶走的?那我让你再重温一遍。” 提到安若,黑狐恼羞成怒:“哼,好大的口气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两人在林海中打了起来,惊起一群群飞鸟。 周晴见识过金刚杵的威力,躺在床上疗伤时想到一个对付它的办法。七年前,荀常被三长老带走那日,三长老正是用结界控制住的周晴,以至于她眼睁睁看着荀常重伤却不能用赤舍利护住他。对应付不了的东西,硬碰硬绝不是明智的选择,周晴从三长老那里得到了灵感,面对黑狐的每一次攻击,周晴迅速做出一个幻境,让金刚杵的伤害落入虚伪的幻境中。 黑狐多次发难不中,又急又气,骂周晴胆小无能,阴险狡诈。周晴说:“你尽管骂,我不会放在心上。” 夜里打架实在不便,周晴又怕惊动篱笆小院的人,索性把黑狐引入幻境之中好好比拼一场。千年前若不是他骗了周安晴的赤舍利,也不会有往后的种种恩怨。 幻境中的天是亮得,场景与古南台一模一样,黑狐警惕的看看四周问周晴:“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黑狐,你听说过幻境吗?一个进来就出不去的地方。这是我的幻境,从此刻开始,你活着也死了,没有人会找到你,当然,你也出不去。” 黑狐从未听过幻境一说,当然不信周晴的说辞,只当是吓唬他。 “黑狐,这里没有人打扰我们,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咱们好好打一场,拼个你死我活,为千年纠葛做个了断。” 黑狐觉得好笑,她一个还未修行十年的人类敢在他面前如此叫嚣,这不是找死吗? “周晴,你找死,我会成全你的。” 两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金刚杵像突然接到了某种指令,从他手里脱落,“叮”一声脆响掉在一块石头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狐慌得圆圈打转,弯腰去捡金刚杵,金刚杵却似有千斤重,黑狐双手拿都拿不起来,“周晴,是不是你在搞鬼!” 周晴同样好奇怎么回事,她用灵识探寻一下,幻境里只有她和黑狐,并没有他人进来。 “周晴,你玩阴的是吧?”黑狐憋得脸通红,恼怒的说。 周晴看着他这张和安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很不舒服。安言虽然也想过杀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安言心里,荀常和安清比他自己更重要。 “黑狐,你自私自利了一千多年,就从未想过你做错什么吗?是不是所有不合你心意的事都是坏事,所有不合你心意的人都是坏人?” “你少给我扯其他的,安言,安若就是被你蒙了才有今天的下场。你还不知道吧,安若已经被青丘秘密处理了,什么十年之约都是屁话,哈哈哈。。。” 周晴摇摇头,同情的看着他,他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黑狐,你没有金刚杵,我也不用任何法器,我们 开战吧。” 黑狐不再纠结金刚杵,冷笑一声徒手和周晴打了起来。黑狐是只千年狐妖,法力自然不弱。周晴自修行以来,得青丘六长老亲自传教,受五念和悔止两位高僧点化,还有赤舍利为她吸食无数灵力,法力不一定在黑狐之下。没有法器,两人依然打得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周晴所造的幻境,她在里面施展法术比黑狐得心应手很多。大战几百个回合之后,黑狐渐渐不敌周晴,被周晴打得浑身是伤,几次吐血。眼看小命不保,黑狐找准时间逃走了。 他虽然可恨,但周晴也不能杀他,毕竟是安言的亲舅舅。她如今都不知道怎样给荀常坦白玉竹姑姑的事情。 不能杀他,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过不了多久,黑狐就会知道什么是幻境。 周晴看看金光闪闪的金刚杵,用脚踢了踢,没有想象般钉子一样的坚固,金刚杵在石头上滚了几圈,落在草甸上,她弯腰捡起来,拿着它出了结界。 第111章 虚伪的人 周晴把金刚杵放到小院的石桌上就回屋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被外面的交谈声吵醒。她开门出去,院中的人齐刷刷看向她。周晴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安言冷冷的看她一眼没说话,安清问:“金刚杵是你带回来的吗?” “是啊,” 大家闻言都有些吃惊,安言回避她的眼神,看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 安清看看安言,神色复杂的问周晴:“你把他杀了?”她甚至没有说出黑狐的名字。 周晴明白了,原来大家以为她杀了黑狐才得到金刚杵的。她解释说:“我没有杀他,就是把他骗到幻境里去了。不知为何,他一到幻境金刚杵就不听他使唤了,我趁机抢了回来。” 安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众人的表情也很精彩,有人失望,有人庆幸。 李丘说:“就让他在幻境里苟活吧。如今少了一个大敌,又有夜阑君在此坐镇,看谁还再敢来五台山闹事。” 夜阑君的法术不知比周晴的强了多少倍,他只用了一成灵力就找到了周晴在五台山设得所有幻境。无数小怪被放出,五台山一时乌烟瘴气。 管涔山的精怪们在胡威奇的恩威并施下,离开了大半。太白山的几乎全部臣服于夜阑君之下,困扰他们七八年的精怪骚扰五台山的问题好像突然迎刃而解了,只剩一个黑衣人和一些出自无名之地的小精怪。 唐昆吵着要喝酒庆祝一下,差唐默和安言去买酒菜。 此时正值深秋,古南台刚飘过一场小雪,室外冷得伸不开手。大家聚在李丘建的暖房里,除了狐狸一族人均绝色外,别人种族好像是随便长长,一屋子妖魔鬼怪热热闹闹,高谈阔论。周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和他们坐着喝酒,要是冷杉在的话,肯定是人群中最疯的一个。 屋内挤不下,就有几个小精怪在篱笆墙外的桃树下坐着喝酒。周晴抱着一坛酒给他们送去,其中两人也许是被她打怕了,对她毕恭毕敬。 桃树下有个独饮的小蛇精,他好像不屑与别人坐一起饮酒。周晴笑着过去打招呼,他喝得醉醺醺的,看见有人走来,哼一声说:“你们别太得意,五台山很快就大祸临头了!” 周晴问他:“为什么这样说呢?” “七年前,从青丘逃走的安若,三长老已经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了,就在这五台山里。” 周晴大吃一惊,恐怕有诈,稳了稳情绪说:“哦?竟然有人从青丘地牢逃出?我可听说那里守卫森严,别说逃出来一个大活人,就是一缕魂魄也不容易啊。” 蛇精翻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啊,安若自然是有高人相助才能逃出来。” 他语气笃定,但看表面不像是假话。周晴胡思乱想,难道是杜松暴露了?既然黑狐知道她是杜松的徒弟,三长老应该也知道了,他是如何得知的呢?是小果泄露给他的? 周晴思前想后,决定把小果引出来利用一下。 她拿着一壶酒边走边喝向结界走去,走路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走到结界附近,一壶酒也洒得差不多了。她对着结界耍酒疯,把酒壶狠狠砸向结界,酒壶分崩离析,碎片迸溅到她脸上,划出一道伤口。她抹了抹伤口处的血,带着哭腔说:“连酒壶都欺负我!我今天一定要冲破结界!” 她抽出竹笛,将它变成一个长矛,向结界奔去,大有和它同归于尽的决心。 “你疯了,不要命了!”小果从树后现身,及时拦住她。 周晴在他怀里挣扎,大声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去青丘,青丘杀了荀常,我要给荀常报仇!” 上次见他还是她追黑狐意外被结界伤害时,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处境越发艰难。黑狐身陷幻境,所有人把目光转向另一个黑衣人,而那个黑衣人就是小果。早晚有一天他会卸下伪装站在众人面前,两拨人的利益不同,选择不同,谁对谁错还要结果谁赢谁输。 “周晴,你冷静点,荀常没死,他没事。” “真的?”周晴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看着小果问。 “真的,我骗你干嘛。”荀常六年前就被人从青丘带走了,谁带走的,去了哪里无人可知。他曾怀疑过周晴,可那时她刚生完孩子,又历了天劫,怎么可能去守卫森严的青丘地牢带走荀常呢。如今见周晴这幅模样,更确定带走荀常之人不可能是她。 “可是,可是昨天黑狐跟我说,荀常被青丘的人秘密处理了。” 小果愣了愣,他突然好希望黑狐说得是真话,希望荀常真的死了,那样的话。。。“没有的事,黑狐的话能信吗?青丘没有这么卑鄙。”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周晴哭泣。 “小果,你什么时候回青丘吗?你能帮我回去打听下是什么情况吗?” “这,”小果犹豫了,他在五台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周晴期待的看着他,也罢,他也该回青丘一趟了,老家伙近日顺风顺水,是时候给他添些堵了。“好,我这就回青丘去看看,你等我的消息,别再做傻事了。恩?” “恩,”周晴重重点点头,等小果离开后才擦掉虚伪的眼泪。刚才两人接触时,周晴在他身上放了张灵符,还是几年前安清在山下找道士画得驱鬼符。结界把她困得死死的,一点灵力都放不出去,希望杜松发现这张来自篱笆小院的符纸能来五台山一趟。 小果刚走,茵茵便来寻她了。周晴有些心虚,不知茵茵有没有看到她在小果怀里哭泣的样子。 “茵茵,你怎么来了?” “周晴姐姐,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你哭了。” “没,没事,酒喝上头了,一时没忍住,竟然想强闯结界。幸好被小果发现给拦了下来,要不是他,我这会肯定魂飞魄散了。”周晴避重就轻,好让茵茵觉得她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是啊,多亏了小果哥哥。”茵茵眨眨眼,如往常一样天真无邪。 第112章 破界 夜阑君解了五台山的燃眉之急,跟周晴一行人告辞。时值初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他该回大爷海冬眠了。热闹了多日的小院,随着夜阑君的离去安静下来。原以为是场血流成河的厮杀,没想到靠个人魅力完美解决了。 危机暂时得到缓解,大家松了口气,台野让周晴把冷杉放出来透口气,周晴为难的说:“冷杉在结界外。。。” “什么?你把他放在结界外了?” “你怎么能把他放到结界外呢?” “你把他放哪了?” “周晴啊,你怎么不早说呢,夜阑君已经走了,我们也没办法进你的结界啊。” 。。。 众人不满,七嘴八舌的指责她。只有茵茵躲在安清后面不想回去。李温成说:“不回去也行,只是不能给哥哥姐姐们惹麻烦。” 茵茵乖巧的点点头:“放心吧,阿爹,我不会惹事的。” 唐韵四人离开后,院子里又空了一半。周安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金刚杵,灵机一动,说:“金刚杵的威力不是很大吗,我们用它破界试试!” 说干就干,几人拿着金刚杵来到结界处,周安迫不及待的尝试,只见一道寒光从金刚杵射出,径直穿过结界,打在结界后面的臭杉树上。诺大的冷杉树一分为二,轰然倒塌。 “不行啊,根本打不到结界 。”周安气馁的说。 安清,安言和茵茵试了一遍,没一个打到结界的。结界在他们眼里如同流云一样,看得到,摸不到。 周晴蠢蠢欲动,安清怕她受到伤害,极力劝阻。周晴说:“结界又不是赤舍利,还能反噬不成?” 周安沉思着说:“外一反噬呢。你别忘了,赤舍利和结界都是悔止大师的。” 周晴犹豫一下,说:“那我先用一点点法力试试,即便遭反噬也不会有大碍。” 安清仍不放心,周安宽慰她说:“就让周晴试试吧,她不试一下又怎么会甘心呢?” 周晴笑着说:“知我者,周安也。” 安清站在她旁边,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全。周晴猜,她要是被结界反噬,安清肯定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周晴稍稍运气,用少许的灵力控制金刚杵,“砰!”一声巨响,金刚杵发出的力量撞击到结界上,没有反噬!当然,结界也纹丝不动,一点伤害都未受到。 周晴见结界不会反噬,用更多的灵力破界,其他几人把灵力集在她身上助她一臂之力。 几人正全力破界,突然听到一人大喊:“住手!” 回身看去,见两个僧人快步向他们走来。一人打断施法,欲从周晴手里拿走金刚杵。周晴收起金刚杵,警惕的问:“两位法师从哪里来,不像是我五台山的修行者。” “阿弥陀佛,”那僧人打量她一下,笑笑说:“这位施主就是周晴吧。” 周安和安言挡在周晴前面,问僧人:“你们是什么人?” “贫僧法号悔悟,是九华山的出家人。几个月前,九华山上东崖寺内一尊地藏王菩萨佛像手里的法器不见了。贫僧寻找多日,终于在五台山感知到它的存在。”他笑着看向周晴手里的金刚杵。 “不会是这件吧?”周晴不敢相信的问。传闻,地藏王菩萨的法器是金刚杵,但这也太巧了,黑狐他胆大到去寺庙偷法物? “正是,”悔悟点点头,“还请你把它交还给我,我好带回去请罪。” “请罪?法师不会觉得是我偷了金刚杵吧?”周晴不满的说。 “不不,”悔止解释说:“是为我请罪,是我看护不周才让金刚杵丢失,与施主无关。” “我们要是不还呢?”茵茵问。 “金刚杵乃是菩萨之物,岂是你们这些妖想有就有的?”一个黑脸圆眼的僧人大声斥责。 “你说谁是妖呢!”茵茵瞬间被他激怒,她最讨厌人类将他们称为妖。傲慢的人类,自诩是万物之长,其实最表里不一,阴险狡诈。 周晴没想占有金刚杵,但见这和尚态度如此傲慢,便不想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拿走了。 “既然是菩萨的东西,应该还给菩萨,给你们我不放心,谁知道你们是哪里的人呢?” “啊,这,,,”悔悟和了听面面相觑,悔悟问:“你怎么才肯还给我们呢?” 周晴疑惑的说:“法师,这是菩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呢?三年后,我亲自去九华山还给菩萨,两位请回吧。” “为何等三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脸和尚怒气冲冲的说。 “了听!”悔悟低声说他一句,了听哼一声不再说话。 悔悟换个语气跟周晴说:“周晴,你想出这个结界,何须等三年?只要你把金刚杵给我,我立即就能破界。” 了听不耐烦的说:“你帮她干什么,早点拿回金刚杵吧。” “真的?”周晴眼前一亮,他的名字与悔止大师仅一字之差,会不会是悔止的师兄弟呢?悔止能布界,他应该能破界。周晴用眼神询问安清几人的意见,周安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得到的话说:“不防试试。” 茵茵不信任这几位僧人,问:“要是他拿到金刚杵后不帮我们怎么办?” 安清说:“先让他破界,再给他金刚杵。” 他们犹豫不决,了听烦躁的说:“你们几个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茵茵斜视他一眼,他突然大怒:“瞪什么瞪!你个顽劣小妖,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受死吧!” 了听一出手,周晴几人都出手了,高下立断,了听修行不高,估计连茵茵都打不过,何况几人联手,他空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眼看了听受伤倒地,悔悟不得不出手相助,他的修行颇高,但也敌不过几只千年狐狸和周晴。悔悟边接招边求和:“几位施主,别打了,我等不是来寻事的,只想拿走金刚杵啊。” 茵茵骂道:“你这老和尚,终于说实话了!刚才骗我们说能破结界,现在又说只想要金刚杵,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心服口服!” “茵茵,别冲动。”周晴有些奇怪,茵茵今日怎么这么激进? 第113章 报恩 “周晴姐姐,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和尚,是来骗金刚杵的。”茵茵眼神中带有杀气,步步紧逼两个僧人。周晴不想树敌,把他们放走了。茵茵不服气,冲周晴说:“你干嘛放他们走,不知道后患无穷这个词吗?” 周晴说:“茵茵,他们只想要金刚杵,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又不了解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杀生?没看到那个臭和尚想杀我吗?” 周晴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安清出来打圆场,说:“茵茵,这次先放他们走,如果下次还敢来绝不轻饶,是吧,周晴?” “恩,是,茵茵,别生气了啊,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结界未破,还惹了麻烦,周晴心情不好,但茵茵自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委屈,今日一定是被了听气到了才会这么生气。 茵茵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见周晴哄她,不情愿的说:“周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大喊大叫的,我就是气那臭和尚骂我是妖。” “我知道,放心吧,下次他还敢这么放肆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啊。” 茵茵点点头:“周晴姐姐,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两人和好后,周安才拍拍胸口笑着说:“吓死我了,女孩子生起气来真可怕,我刚才都不敢呼吸了。茵茵,以后可不能这样吓我了啊。” 茵茵不好意思的说:“周安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可怕了?” 林海中风声乍起,黑云低垂,安清说:“我们回去吧,马上就下雪了。” 回到屋内,周晴看了一会金刚杵,不确定此物是不是地藏王菩萨手里的法器,突然想到集云寺内也有地藏王菩萨的塑像,去确认下?想到此,她便披上风衣,戴上棉帽要去集云寺求证。安清见她要出去,问道:“周晴,雪下大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集云寺一趟,一会就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冒着雪步行去集云寺,风刺骨寒冷,安清裹紧披风说:“好安静啊,古南台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我也几年没有这么慢吞吞的步行走过了。”她伸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她手心化成一点晶莹的水珠。 安清很美,在大雪纷飞的氛围中更美。这样一个美人,活了上千年竟没有一段情事,真是令人惋惜。纵然爱情有苦涩心酸,但片刻幸福就能抵消大部分委屈。 “安清,你为什么不找个人恋爱呢?” 安清被问得有些难为情,爱情,能这样直白的问出口吗?爱情不都是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吗? “你活了上千年了,就没有遇到心动的人吗?” 有过那么一个,安清心说,只是那人如昙花一样,她现在还未分清当初的惊鸿一瞥是现实还是梦境。 “没有,说起来还是怪你。”安清笑笑说:“我忙着找你的转世,找到你后又找给你解咒的办法,哪有时间想别的啊。” “罪过罪过,确实怪我,还好我不用转世了,长老的诅咒也解了。。。可惜,”周晴想说点好话,想到这几年五台山没有几日太平日子,无奈的说:“可惜,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救命啊,有没有来救救我,求佛祖保佑,菩萨保佑,神灵保佑,让我渡过难关,不要死在这里。我要是得救了,出去以后肯定会积德行善,每年来五台山一周侍奉菩萨佛祖,各路神灵,狐仙蛇仙。。。”突然,一个陌生的求救的声音在周晴耳边回荡,她问安清有没有听到,安清迷茫的摇摇头,说:“我没有听到,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嘘。你仔细听,他还在祈祷。” “菩萨,我上有老,下有小,真不能死在这里,看在我平日里乐于助人的份上,来个人救救我吧,嘶~,哎呀。。。” 求救者好像受了伤,疼得呻吟一声。 周晴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听到求救声,应该有特别的缘分,难道这人是她曾经的队员?她用灵力探寻求救者的位置,确定他在离集云寺不远的林海里。 “安清,恐怕你不能继续慢悠悠的走路了,我得赶快去救个人。” “恩,没关系,救人要紧,我们快去吧。” 两人匆匆向集云寺的林海里飞去,在距集云寺四百米处的林海里,果然发现了三个被困的驴友。 “啊,还真有求救者啊?”安清蹲下去施法救助,担忧的说:“他们的情况危急,我得马上带他们去镇上的医院,你自己去集云寺吧。” 三个人有三种症状,一人掉在雪窝里奄奄一息,一人得了失温症在扯自己的衣服,还有一人大腿被军工铲割伤,皮肉外翻,触目惊心,腿下的雪殷红一片,他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的。 “等一下,”周晴觉得大腿受伤的驴友有些熟悉,仔细看看,突然想起他是谁了。八年前,她从雨境逃出,在集云寺遇见几个驴友,此人就是借给她钱还把衣服给她穿的那个男人,周晴记得他叫坤哥。八年了,再遇恩人,周晴有些激动,那件蓝色加绒内胆她一直留着,希望有朝一日见到他还给他。周晴施法把取来那件衣裳,给他穿上,并在口袋里放了几百块钱。 周晴拔掉他腿上的军工铲,让伤口闭合,渡了一点点灵力给他。 坤哥缓缓睁开眼,看见个天仙般的女人看着他笑,迷迷糊糊的问:“你是仙女吗?我死了吗?” “你没有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未完呢。” 坤哥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越努力视力越模糊,最后昏迷过去。 安清问她:“你认识这个人吗?” 周晴点点头说:“认识,八年前曾帮过我,安清,他拜托你了。” “放心吧,三个人的性命都无碍,我下山去了,你办完事早点回家。” “恩,注意安全。” 一天后,坤哥在医院完全清醒,他慌张的摸身上的衣服,发现穿得是病号服,急得问给他换药的护士:“护士,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你的东西都在床底下,怎么了,你冷吗?” 坤哥趴在床沿往下看,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捂着头说头疼。 护士说:“你别乱动,我帮你拿。” “衣服,蓝色的上衣!快,帮我找找在不在!” 护士从床底下抽出他的登山包,说:“你的所有东西都在包里放着,衣服是吧,我给你找找。是这件吗?” “对,是!”坤哥心跳加速,他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呢,没想到竟是真的。他接过衣服翻来覆去的看,一小卷钱从口袋里掉出来,他颤抖着捡起钱,真的是她!没想到八年前,自己的一个善举,八年后,救了三条性命。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看大腿上的伤口。他明明记得,自己用军工铲开路,不小心滑倒,军工铲伤到了自己。可现在两条腿好好的,一点伤口都没有,应该是她让伤口愈合了。她是什么人呢,是神仙还是鬼魂呢? 坤哥又惊又叹,问护士:“我是怎么下山的呢?是个女人把我送医院的吗?” “不是,你们三个是被村民发现的,就在从澡浴池到镇子的那条小路上。你们的命真大,晚发现一会就都没命了。” 澡浴池?他们不是去古南台了吗?坤哥的记忆模糊一片,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胡思乱想了一会,看看手里的衣服,确信他是被那个女人救的。 第114章 是不是妖 集云寺里的地藏王是手拿金锡的坐身像,并没有金刚杵。周晴向恩行法师请教地藏王另一只手里应该持什么法器,恩行法师说:“是锡杖。” “锡杖?是唐僧取经时拿的那种锡杖吗?”她拜过不少佛像,四大菩萨更是拜过多次,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佛像手里有什么法器。 “是的。” “有持金刚杵的地藏王佛像吗?”周晴摸摸袖口里的金刚杵问。 “这个,”恩行法师认真想想说:“我不曾见过,想来应该是有的。我自出家以来从未离开过五台山,游历和学识有限,法相无相,说不定别处有不同形态的地藏王呢。” “有道理,多谢恩行法师。悔止大师有消息了吗,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听说他云游到了九华山,归期未定。” “九华山?是悔悟和了听法师跟你说?” “是的,你认识两位法师?” 原来他们来集云寺了,周晴还担心这冰天雪地的,两个受伤的人去哪里休息呢。她尴尬的理理衣服:“上午见过一面,不过闹出点误会,他们在寺里吗?” 恩行法师恍然大悟,笑笑说:“哦,原来是你,了听法师说他们被妖女所伤,我还以为古南台真出了个妖精呢。他们正在客房休息,你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好解除误会。” “不了不了,了听法师受了委屈,现在应该在气头上。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你不要跟他们说见过我,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起身告辞,那了听脾气也不是好的,若是见面少不了又得干一架。 不过,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周晴一出集云寺,就看到怒气冲冲的看到了听法师站在纷飞的大雪中,他说:“妖女,来集云寺做什么?” “了听法师,你是僧人还是捉妖师啊,怎么对妖这么执着?” “妖女,把金刚杵留下,我饶你不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他和悔止一左一右布好阵法,看样子真想把周晴收服。 周晴摇摇头,上前一步主动走到阵法里说:“没用的,我不是妖,这个阵法降不住我。” 她的话音刚落,阵法竟然起了反应,了听激动的说:“有妖气!哼,还说你不是妖!” 她身上有妖气?周晴突然想到她身上有颗狐狸内丹,应该是内丹散发出来的妖气。 这下难解释了。 不过了听法师也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说了句看招,毫不犹豫攻上来了。周晴不敢大意,又怕惊动恩行法师,于是引着两人往林海中打斗。 那阵法像是有自己意识一样,周晴被缠上就逃脱不了了,硬生生逼着她吐出了狐狸内丹。 了听捡起内丹,更来劲了,得意的说:“内丹都给你逼出来了,还不快现原形!” “嗖”一声,了听法师手里的内丹被藏在暗处的人夺走了,他大怒:“是谁躲在暗处?快滚出来!” 趁他分神,周晴赶紧从阵法中逃出,此阵法确实厉害,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完成布阵,她要是能学一下就好了。 第115章 私会男人 杜松施施然从林海中现身,周晴又惊又喜,“师父”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她正担心杜松出现的不是时候,人家正在“捉妖”,这不是给他们留把柄的嘛。没想到杜松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悔悟大师,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是六长老啊。”悔悟松了口气。 杜松看看了听法师,客气的问:“不知我这劣徒惹了什么祸事,竟让两位法师使出锁妖?” “哦?她是你徒弟?”悔悟和了听吃了一惊,他们虽远在九华山,但知道一些青丘与五台山的恩怨,没想到青丘的六长老竟然是周晴的师父。周晴自己也奇怪,当初是杜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他们师徒身份泄露出去,他干嘛要跟这两个僧人说呢。 “是我的徒弟。周晴,过来。”杜松对周晴伸伸手,把内丹给她,“你不在五台山好好修炼,怎么跑到九华山惹事去了?” “师父,我没有去九华山惹事。”周晴辩解,她看得出来,杜松并不是真在责怪她,而是在给她出头,于是越发委屈起来:“是九华山的法师来此,见到我就说是妖。。。” “是吗?悔悟法师,这是为何?”杜松语气平淡,却满是压迫感。 “误会,误会,”悔悟法师讨好的说:“六长老也知道几个月前东崖寺里的金刚杵不见了,我们根据线索追踪到此地,这才有了误会。” “金刚杵找到了吗?” 了听气呼呼的说:“找到了,就在周晴身上!” 听他的语气,金刚杵好像是周晴偷得似的。 “周晴,金刚杵在你那里吗?”杜松问道。 “在,”周晴拿出金刚杵说:“我本来是想还给他们的,可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哪有出家人的宽容和平和呢?”她不满的嘟囔,他们对人这么蛮横,却是真正的“狐狸精”礼貌有加,显然是欺软怕硬。 “你。。。”了听法师正要争辩,被悔悟拦下来,悔悟说:“是贫僧冲动了。不过,金刚杵确是东崖寺之物,还请你还给我们。六长老,你看。。。” 杜松点点头,对周晴说:“周晴,悔悟法师已经寻找金刚杵多日了,物归原主吧。” “是,师父。”周晴把金刚杵双手奉上,悔悟连连道谢:“多谢六长老,多谢周晴姑娘。贫僧告辞。” “两位法师慢走。”杜松跟他们客套一句。 等两人一离开,周晴才喜笑颜开的来到杜松面前:“师父,你出现的真及时,要不然我的狐狸狐狸内丹就被那两个和尚抢去了。师父,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啊?” “悔悟和了听为找金刚杵误打误撞进了青丘,他们在那停留了几天,因此认识了。金刚杵怎么在你这,你从哪里得来的。” 周晴拍拍身上的雪说:“师父啊,雪越下越大了,你冷不冷啊,我们去集云寺说话吧。” “不冷,”杜松看她鼻尖通红,说:“去集云寺也好,我一路赶来有些累了 。” “恩,好。师父,请。”周晴在前面引路,像回自己家一样。 恩行法师把他们带到客房,煮上一壶茶说:“两位请自便,我还有些功课要做,就不陪两位了。” 两个人目送恩行法师出门后,杜松设了个结界,周晴说:“师父,没必要吧,恩行法师是个品行端正的僧人,不会偷听别人谈话的。” 杜松笑笑说:“不是防他的。” 周晴警惕的看看门外,“这寺里还有别人?” 杜松神神秘秘的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师父,我们能说话吗?” “当然,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杜松优雅的给自己倒杯茶水。 周晴坐直身体,事情太多了,她有好多话要说呢,“师父,青丘是不是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久不来五台山。” “没错,不久前三长老眼看就要跟青丘撕破脸皮了,没想到这两天突然转变了态度。他老实了,我才有时间来找你,顺便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周晴想了想,突然笑了,说:“我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老实了,因为五台山的天变了。师父,太白山上有个夜阑君,是李温成大哥的好友,上个月,夜阑君来五台山帮助我们收复了一众妖魔鬼怪。而且,三长老的得力爪牙,黑狐,也被我困在了幻境中。他跟青丘撕破脸后没地方去,可不得老实了。” “果然是跟五台山有关。你是怎么回事,出不了结界了?” “是,三个月前,我把冷杉送到安若身边后就出不了结界。师父,你有办法打开结界吗?冷杉这么久见不到我肯定急坏了。” “他们在哪里?” 周晴低下头不说话,她不是不信任杜松,是怕杜松知道了多担一份责任。 “也罢,我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看,她忍不住了。”杜松设得结界动了一下,有人闯进来了,确切的说是一条三头蛇摔进来了。 “臭杉,怎么是你?你干嘛呢?” 臭杉想偷听两人说话,离结界越来越近,最终被结界逼得现了原形,“咚”一声摔进来了,周晴给她渡些灵力她才转化成人形。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客房只有姐姐一人,姐姐没有私会男人。姐姐,我眼瞎心盲,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这就走。”臭杉絮絮叨叨的往外走。都怪李茵茵那个家伙,她没事干嘛去酒店啊。茵茵上午和悔悟,了听打过架后,心情不好,赌气去镇上找台野和臭杉去了。她在臭杉面前抱怨周晴的不是,臭杉不乐意,跟她争执了几句。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臭杉袖子一甩,上山去找周晴去了,恰巧看到杜松为周晴解围的一幕。 “站住!”周晴喊住她:“这个时候你不是在酒店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我今天休息,回来看看,茵茵说你和安清姐姐来集云寺了,我就过来找你们。”她偷瞄一眼杜松,虽然这人如谪仙般美妙,但跟安若比还是差点。周晴身边怎么竟是些男人! 第116章 好久不见 “臭杉,你在想什么呢?”周晴见她眼珠滴溜滴溜转,就知道准没想好事。 “没,没想什么。姐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 臭杉脚底抹油就想走,周晴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臭杉,别着急走啊。” 臭杉不自觉的往后退,结巴着说:“姐姐,姐姐,你想干嘛?” 杜松说:“周晴,不用了,我们的关系迟早要公开的,让她吧。” 周晴惊讶的问:“真的没关系吗?” 杜松点点头:“恩,没关系。” “姐姐!”臭杉突然暴躁起来,他们竟然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想到独守妄生涧的安若,臭杉油然生出一股正义感,质问周晴:“姐姐,他是谁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经历过一遍了。 “臭杉,你不要怕,这次不会消除你的记忆。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师父,青丘的六长老。”周晴笑着安慰她。 “你师父?还是青丘的六长老?姐姐,咱们不是和青丘势不两立吗?”还有,她什么时候被删除过记忆啊?周晴果然可怕。 “臭杉,来,坐。”周晴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咱们不是和青丘势不两立,是和青丘不友好的人势不两立。” 臭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姐姐,六长老能破古南台的结界吗?我想冷杉了,你快点把他接回来吧。” 周晴叹口气说:“我也想把他接回来,恩?”她灵机一动,怎么把臭杉给 忘了,“臭杉,其实冷杉不在幻境里,他和安若在一起,你去看看他们吧,正好把冷杉带回来。”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臭杉激动的跳起来,她早就想去妄生涧了,就怕将来冷杉回来了说漏嘴,她会被周晴撕碎的。得到周晴的许可,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立即往妄生涧去了。 周晴想,既然杜松觉得不用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干脆带他去篱笆小院一趟,郑重的公开。 杜松说:“不必要,顺其自然吧。” “对了,师父,那日我听一条小蛇说,青丘已经找到了安若的藏身之地,那小蛇还说,安若之所以能被人从地牢里救走是因为有人相助。师父,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哦,有这事?”杜松吃了一惊,紧要关头,可不能给三长老留把柄,“你问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没有?” “没有,当时院子里人多眼杂,我没敢细问,怕惹人怀疑。事后,我再去找他找不到了,可能离开古南台了。师父,传言是真是假啊,安若要不要换个地方隐藏?” 杜松拧着眉想了一会说:“别再是诈我们呢,先别让安若动地方,我回青丘调查一下,我们这样。。。”杜松耳语几句,周晴点点头说:“好,我听师父的。不过师父,我这边有消息了怎么通知你呢?” “臭杉可信吗?” “她,比较怕我,我不敢保证。师父,你想找个可靠的人给我们传递消息,我有人选。” “谁?” “安清 。” “你有把握吗?” “有!”周晴斩钉截铁的说,哪怕荀常移情别恋,她也不相信安清会背叛她。 “恩,行,你跟她解释吧,我回青丘尽快调查清楚。” 杜松说完就走,他每次都是这样来去匆匆,周晴都习惯了。 臭杉化身三头蛇,在妄生涧外迂回一圈,确定没被人跟踪监视才进来。大雪覆盖住森森白骨,忽略掉刺耳的悲鸣声,这里与普通的山谷无异。冷杉既紧张又激动,几个月不见他,不知他有没有变化。 洞口堆着一大一小两个雪人,还有两排用雪堆的形态各异的小动物延伸到洞内,而且队伍正在扩大。冷杉矮凳子上认真给大象粘鼻子,荀常在旁边耐心指导:“对,就是这样,大象是长鼻子,大耳朵,还有一对长牙。” “阿爹,大象的鼻子这么长,会打喷嚏流鼻涕吗?” “会的吧,阿爹也不确定,等我们离开这里了,阿爹带你去看真正的大象好不好?” “好,阿爹,你看,大象是这样的吗?”冷杉端详一下自己的作品问荀常。 “是的,就是这样,冷杉真棒!”荀常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称赞,周晴把孩子教的很好,像她一样勇敢,坚强。这几个月来,冷杉日常问一遍阿娘什么时候来,但从来不哭不闹,隐忍的小模样让又怜又爱。 小冷杉亲昵的抱着荀常的脖子问:“阿爹,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动物?” “我想想啊,长颈鹿怎么样?”荀常在墙壁上显示出几个长颈鹿,冷杉惊奇的拍手说:“好,就做长颈鹿,阿爹,他们的脖子好长,腿好细啊!” 冷杉没有出过五台山,平时都在镇上和山里玩耍,见识有限。近日连下几场大雪,荀常便领着他堆雪人,堆小动物,他这才大开眼界。 荀常弄来一堆松软的白雪,两人动手做长颈鹿。突然,冷杉的耳朵动了动,他小声说:“阿爹,有人来了。” “恩,是你天天念叨的人。”荀常早就觉察到了有人来,妄生涧生的气息实在不多。 “真的?!”冷杉扔掉丢掉手中的雪,激动的站起来往外跑:“是阿娘来了!” “不是。。。”荀常没说完,冷杉早就跑到洞外了。 “阿娘!”冷杉看着远处一白茫茫的身影叫了一声。 “冷杉!”臭杉张开双臂向他跑来。冷杉一听不是周晴的声音,一瞬间的失神,不过立即打起来精神,兴奋的跺跺脚:“臭杉姨妈!” 臭杉抱着他转了几圈,咯咯笑着说:“冷杉重了一点,好孩子,你有没有想姨妈啊?” “想了,天天都想!姨妈,就你自己来了吗?阿娘为什么不来?”冷杉期待的向她来得方向看了又看,希望周晴突然出现。 “臭杉来了,好久不见。”荀常笑着跟她打招呼,他身穿白色长袍,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如仙人般超凡脱俗。臭杉的心砰砰乱跳,抱着冷杉隐藏心慌,她强装镇定的说:“好久不见,姐姐让我来看看你们。冷杉,你有没有哭闹啊?” “我才没有,臭杉姨妈,我让你看些好玩的。”冷杉从她身上挣脱下来,拉着她的手一一介绍他们堆的雪人。臭杉听得心不在焉,她的心思全在荀常身上。 第117章 我有个师父 荀常有话问臭杉,单见冷杉拉着她说个不停,只好等着。冷杉这些天一定是憋坏了,从热闹的篱笆小院一下来到清冷寂静的妄生涧,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冷杉叭叭说个不停,把雪人挨个介绍一遍,才说:“姨妈,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太好了,你回去跟我阿娘说说我都做了什么动物出来,一定要说哦。” “冷杉,你阿娘让我来接你回去呢,你想不想回去?” 冷杉犹豫一下,看看荀常说:“我想回去,可是我和阿爹还有个长颈鹿没有做出来。” 臭杉提议说:“那等你做完长颈鹿再走。” “做完长颈鹿还有别的。。。”冷杉的声音越说越低,看样子是不想走。荀常有些得意,儿子跟他相处三个来月,竟然这么黏他,他挺有做父亲的潜力的。 可能是怕臭杉再劝自己回去,冷杉默默的玩起雪来。荀常趁机问臭杉周晴的消息,臭杉把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过周晴出不了古南台的事只字未提。 说完话,陪冷杉玩了一会,臭杉便要离开了。冷杉叮咛她:“臭杉姨妈,你跟阿娘说,让她得空了来这里看看我,我很想她。” “好的,放心吧,下次姨妈来时给你带 好吃的来。”臭杉捏捏他的小脸说,她看看荀常,什么也不称呼,只说:“我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荀常点点头:“恩,一路小心。” 臭杉并不贪心,只是偶尔能见他一次就好了。她沉浸在小确幸中,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两双眼睛。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说:“她出来了,快去通知主人。” “是,”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安清从镇上回来,跟周晴说三个人都脱离危险了,不过掉进雪窝的那个人左腿严重冻伤截止了。周晴惋惜的说:“要是我们早发现他们就好了。” “是啊,哎,可惜。” “安清,我有话跟你说,你听到后不要太惊讶。” “恩,你说。” “我有个师父。。。” 她刚开口就被安清打断了:“你有个师父?你什么时候有个师父?是谁?哪里的?很厉害吗?男人女人?” 周晴摊摊手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从哪开始回答呢?” “先说他是谁?” “他叫杜松,是青丘的六长老。。。” “什么?” “八年前我就拜他为师了,他很厉害,传授我本事很上心。。”安清的脸越拉越长,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毕竟人是青丘人,身份有点尴尬,我怕大家多想,所以才瞒着大家。你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感到过他的存在,前几年的鬼压床,就是他给了施了沉睡的咒语。。。” 安清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叹口气说:“周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坦诚相待呢?” 周晴低头不语,她瞒安清的不止这一件事,所以无言以对。 安清见周晴扮可怜,立即原谅了她:“哎,算了,你不想说肯定有你们的道理,我不多问了。你只要知道我是你能相信的人就好了。” 一个身影在安清心里一闪而过,莫名的心慌意乱,试探的问周晴:“你师父,长什么样子?” 周晴苦思冥想,杜松算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应该没有哪个词能概括出他的气质,他既有荀常的丰神俊朗,又有周安的温尔尔雅,偶尔还有些李丘的深不可测,安言的冷僻孤傲,当然,他骂周晴那次,还像唐昆的“倚老卖老。” “他长得,不可描述吗?”安清见她这么纠结,如此问道。 “不是不是,我师父很好看,爱穿白衣,像神仙一样,玉树临风,超尘脱凡。你见了肯定会喜欢的。”周晴无意的一句话,让安清想入非非,最后整了个大红脸,为了不让周晴发现,忙背过去装拿东西。 周晴没有注意她的异常,而是忧心的看着外面,臭杉去了这么久,该回来了啊。 第118章 焦头烂额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天将黑时才停下,北风吹响木门,深埋在地下的篱笆墙仿佛时刻准备拔地而起。 安清在火炉边翻看中医书,等十年之约结束,恩怨情仇终了,她准备出去游历几年,她说,她要访名山,寻草药,做个仁心仁术的神医。她心中有大爱,若不是为了周晴,她肯定早就有了一番成就。 周晴在内室打坐修炼,却不能集中精神,杂念丛生,突然她眼前出现一幅画面,臭杉和冷杉身上身上插满刀剑,无助绝望的躺在雪窝里,鲜血染红了白雪,天地混沌。。。周晴吐了一口血,从心魔中挣扎出来,冷汗打湿了衣衫。 安清丢下书,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施法稳住她的情绪,擦擦她额头上的汗,担忧的问:“周晴,你怎么了?快停下来,小心走火入魔。” “安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臭杉去找冷杉去了,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她去哪里找冷杉去了?我马上去找她,你别太担心啊,现在五台山很安全,不会出事的。” “你先去镇上看看臭杉是不是回酒店了,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去怀音谷找唐昆前辈,他知道去哪里找臭杉。”周晴抓着安清的手交代,安清看着她欲言又止,心情复杂的走了。 安清离开不多会,小院就有人来了,周晴一看是茵茵和周安,急得问: “茵茵,臭杉回酒店了吗?你下午见到她没有?” “没有,安清姐姐去怀音谷找唐爷爷去了,让我上山跟你说一声,我路过南台时把周安哥哥也叫来了。现在怎么办啊,臭杉会不会出事啊?” “周晴,臭杉去哪里见冷杉去了,你快说啊,万一冷杉和臭杉一起出了幻境,岂不是两个人都有危险。”周安的话让周晴更加惶恐不安,她内心万分纠结,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荀常在妄生涧的事情说出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还会连累所有人。 周晴坐下来,手指紧紧扣在椅子上,烦闷的说:“再等等吧,也许唐爷爷已经找到臭杉了。” 茵茵不屑的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人类的心思真重。茵茵突然意识到什么,小果曾问过她一些唐昆的行踪,周晴不让别人去找臭杉偏让唐昆去,他们三人之间肯定有秘密。茵茵说:“周晴姐姐,我回怀音谷看看情况,一有消息马上给你传消息。” “茵茵,你别回去了,天都黑透了,外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跟前辈们交代啊。” 茵茵见周晴不耐烦的样子,心里不服气,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会对自己负责,跟旁人无关!” “茵茵!”周晴烦躁的叫了一声,对周安说:“你跟着她吧,别让她出事了。” “那你呢?” “我没事,我在家等着你们的消息。” 周安和茵茵离开后,周晴去了黑狐所在的幻境。 黑狐的一头黑发变成了紫发,他看见周晴,阴郁的脸上露出凶残的表情,“周晴,你终于来了!” “黑狐,你走火入魔了?”周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老天真会跟她开玩笑。 “走火入魔又怎样,只要功法大增,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黑狐狰狞的看着她大吼,“周晴,你不是说这里是个进来就不去的地方吗?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怎么出去的。”黑狐施展法术,幻境内顿时风起云涌,天昏地暗,林海变草甸,草甸变雪山,雪山变林海,幻境与现实几度重叠。 周晴惊得说不出话来,悔止大师说过,幻境内的场景别人是改变不了的,除非那人比她法力高出很多。至今为止,只有太白山的夜阑君一人破过她的幻境。 黑狐已然到了癫狂的状态,几乎就要打破幻境。周晴当然不能让他此时出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幻境中制造出另一个幻境,把黑狐引诱进去。黑狐看着与古南台无异的场景,还以为自己出来了,哈哈哈大笑说:“周晴,你也不过如此。” 周晴强咽下一口血,第二重幻境就如一个炼化神器,它有自己的意识,以吞噬灵力而存在。这是周晴无意间发现的,她本想在幻境中造个妄生涧,却误打误撞悟到了第二重幻境的秘密。她冷笑一声,问黑狐:“黑狐,你觉得你出去了吗?” “我当然出来了!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黑狐吐了口血,他感觉身体正在分裂,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出来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第二重幻境,专门吞噬灵力,灵力越强的人死的越快。黑狐,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黑狐惊恐万分,连连求饶:“不,周晴,我不想死在这里,你放我出去吧,我出去之后就离开五台山,再也不回来了,我发誓!” “我不是安若,会看在安言的面子上饶恕你。黑狐,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我,只有你消失了我才能安稳度日。” 周晴说完转身就走。 “妄生涧!”黑狐咬咬牙,在周晴身后喊出三个字。 周晴浑身一震,停了下来。黑狐是怕死的,只要让他感受到危险,他自会说出对她有用的东西。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三长老已经知道荀常的藏身处了,为何不去捉他呢? “妄生涧,三长老知道安若在妄生涧藏着,不日就会派人去捉拿他。周晴,我们都是五台山的,应当同心协力对付外人,都怪我自私贪婪,做了许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如果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加入你们一起对付三长老。我还知道别的秘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全部都告诉你。”黑狐被幻境所伤,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周晴一挥手,两人来到了第一重幻境,这里已经自动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黑狐猛吸几口气,立即打坐调息,就刚才那一刻钟,不知损失了多少灵力。 “黑狐,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我只是现在不想杀你,你要是再试图从环境中出去,我不绝不轻饶你!”周晴甩袖离开了。 黑狐在她走后睁开了眼,露出阴森不明的笑。 第119章 酷刑 臭杉离开妄生涧不久,被一只狐狸精拦住去路,他开门见山的问她是不是安若在此。臭杉装糊涂说没见过安若,狐狸精一言不合就动手了,臭杉接了几招发现打不过,转身就逃。 逃跑是臭杉的特长,她一会钻进狭小的山洞,一会融入冰凉的溪流,一会躲到密密麻麻的林海,一会飞在雪山之上,那狐狸精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对她穷追不舍。臭杉起初觉得好玩,渐渐地感到体力不支,开始心慌起来,她在山顶站了站,发现这里离怀音谷不远了,于是闷着头往怀音谷跑去。眼看就要逃脱 成功,她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接着黑衣人从天而降。臭杉心说一声“不好,”来不及作反应就被黑衣人一掌打趴在地。 追她的人随后跟来,狠狠的踢臭杉几脚,每一脚都踹在她的心窝子上,他骂道:“跑啊,你继续跑啊,贱人!” 臭杉感觉心肺都要被踢碎了,血从嘴角流出。 “够了!”黑衣人制止道,“宁冬,你问出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问呢,她见到我扭头就跑了,这才追上。。。我马上带回去审问!” 臭杉缩卷在地上一动不动,黑衣人动了恻隐之心,说:“不必了,让她走吧。” 宁冬片刻的错愕,不甘心的说:“是!” 黑衣人看了一眼臭杉走了,宁冬等他走后,提起地上的臭杉说:“贱人,我非把你带回去好好折磨一番不可。” 他把臭杉带回狐狸洞,绑在水潭边的石柱上,对她严刑拷打逼问安若在妄生涧哪个地方。臭杉苦苦求饶说不认识安若 ,她越是求饶,宁冬打得越起劲,以至于后来臭杉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了。宁冬挑断她的手脚,取出她的内丹,划破她清丽的脸,恶狠狠的说:“还不说是吧,好,那我再割掉你的舌头!”他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捏开她的嘴,突然听到洞外有动静,眉头一皱忙把臭杉扔到到水潭里,然后抹去血迹,若无其事的走到洞口。 黑衣人和穿灰色披风的人一前一后进来,黑衣人问穿披风的人:“把妄生涧的信息透露给三长老了吗?” “是的。” “他什么反应?” “他并没有很惊讶,不过,还是派人去那里了。属下以为,三长老应该早就知道安若在妄生涧,只是在等时机而已。” “是吗?郑武,你回青丘继续继续监视三长老,他有任何动作就派人来告诉我。” “是!” 黑衣人摘下黑色帷帽,刚在石椅上坐下,突然听到水潭里处有动静,忙又戴上帷帽, “谁在哪里!” 臭杉从水里缓缓浮出,像是没了气息, 黑衣人看清是臭杉,反手把立在洞口的宁冬打出几丈远,厉声问:“宁冬,谁让你把她带回来的!” 宁冬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角的血,绷着脸说:“我就想从她嘴里撬出来点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不知道你为何动怒,难不成你真的对五台山这些人处出感情来了。。。?” “闭嘴!”黑衣人烦躁的坐下,问:“她死了吗?” “还没有。” 黑衣人想了一下,对宁冬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伤害五台山的任何人,否则决不轻饶!” 他把臭杉带出五台山,放到一个悬崖边上的山洞里,给她渡了些灵力,自言自语说:“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了 。” 许久以后,臭杉从黑暗中醒来,动一动浑身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这里是哪,自己昏睡了多久?她万分后悔,无力的趴在地上哭泣,真是笨死了,什么时候被人跟踪的都不知道,真没用,安若暴露了吗?冷杉有没有危险?这下周晴不会再用捏爆她的内丹威胁她了,因为内丹被人夺走了。 “有人吗?”她虚弱的喊一声,回应她的是冰冷的回音。臭杉摸摸四周,觉得自己应该在一个山洞里。一阵风从正前面吹来,她挣扎着往风吹来的地方爬去,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死,他和冷杉有危险,我要回去报信,报信。” 安清起初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臭杉跑哪里贪玩去了,她修为不高,怎么能进周晴的幻境找冷杉嘛,可能连幻境在哪都找不到。但见周晴这么担心,安清还是连夜赶到怀音谷找唐昆。 唐昆和李丘边下棋边温酒,赢得人才有酒喝。两人见安清深夜过来,慌得不得了,连问古南台出了什么事。 安清说:“前辈,臭杉上午去找冷杉,天黑了都没有回小院,周晴担心出事,让我托唐前辈去找找她。周晴说,冷杉和安若在一起,臭杉正是去找他们了。” 唐昆猛然站起来,不安的说:“周晴怎么能让冷杉去那里呢,这不是胡闹吗?” “安若不是在青丘地牢吗?你们在说什么?”李丘狐疑的问。 唐昆倒了杯温酒一饮而下,说:“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得马上去看看。” “哎,唐老头,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安清,孩子,你今晚就在怀音谷住下啊,别回去了,外面危险。你婆婆去你温成大哥家了,明早才回来,你自便啊。”李丘快速的交代安清几句,忙不迭的跟上唐昆一起去了。 “前辈,”安清想跟着去,但怕去了只会拖后腿,急得直跺脚。 第120章 风暴前夕 暗处,无数只眼睛盯着谷底,厚厚的积雪发着冰冷的白光。曾让大家谈虎色变,绕路而行的妄生涧今晚却显得格外热闹。李丘拽住急躁的唐昆说:“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两人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李丘分析说:“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安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唐昆赞同的说:“看样子,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安若的具体藏身处,都不敢贸然进去。” “恩,希望安若感受到外面的危险,隐藏好臭杉冷杉两个孩子的灵力。” 北风呼呼作响,臭冷杉树上的积雪被风吹散,纷纷扬扬,像真的在下雪。妄生涧洞内,冷杉在荀常怀里熟睡,外界的风起云涌与他毫不相干。 妄生涧谷底的嘶吼悲鸣声日以继夜,大雪在厚安葬不了不甘的灵魂。七年了,荀常听惯了这种声音,而今夜,除了这些不安的灵魂似乎还有别的生灵存在。他竖起耳朵,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晚不眠的还有古南台的周晴,茵茵和周安离开后,她再次入定差点走火入魔。烦躁的在屋内踱步,周晴咬咬牙,披上外衣,拿上竹笛,再次去结界处尝试破界。她如同困兽之斗,无奈又无力,黑夜中,处处流动着不安的气息。 不多久,台野来了,周晴稍稍心安。台野劝周晴回屋耐心等消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无用的消耗灵力。周晴倚在树上,重重的叹口气:“我每晚临睡前都对第二天充满希望和期待,可生活并没有越过越好。” “打起精神来,不管明天到的是好是坏,总要面对的。” “台野,你有没有对生活失望过?” 台野看着黑漆漆的林海深处,不知在想什么。周晴并不期待他说什么,沉默过后,她自言自语说:“荀常不在,冷杉不在,臭杉毫无音讯,我对明天没有信心。”这些年,她提心吊胆的活着,一边挂念妄生涧的荀常会不会被人发现,一边和各路人马斗智斗勇,人累得快转不动了,若是两个杉出了事,她怕是承受不了。 “你知道我和荀常是怎么认识的吗?”台野旧事重提,“那时我刚修成人形,常去人间游玩。有天,州府家的千金暴病而亡,州府府上设流水宴招待吊唁的人,我混在其中吃肉喝酒。因为贪杯喝醉了,在人类面前卖弄法术,被请来超度亡灵的道士看到了。道士说我是妖,要替天行道收了我。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和他们打了起来。那几个道士确实厉害,用阵法把我困得死死的,正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是荀常救了我。” 几百年前的旧事了,周晴不懂他为何说起这个,不想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荀常英雄少年,意气风发,只是眉间似乎有解不开的愁怨。我问了他身边的安清才知道,原来刚去世的州府家的千金正是你的第四世。他苦苦寻了一百八十九年才找到,刚找到三天,没来得及开心,你短暂的一生就没了。” 周晴内心波澜起伏,为荀常,安清安言的痴情执念感动,也为自己这场轮回之旅哀叹。 “荀常在墓前守了几日,回五台山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开始寻找你第五次转世。周晴,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周晴迷茫无助,失落失望,大脑停止思考,只想沉溺在颓废之中,她摇摇头,突然又点点头:“我明白!” 她做几个深呼吸,冰凉刺骨寒气让鼻腔酸涩难忍,她揉揉鼻子低声骂了句:“去他妈的!” 台野噗嗤笑了:“回去吧,趁天没亮休息一会,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121章 计谋 东方天际刚刚发白,小院的木门被风暴力吹开,两团白色的影子同时闪进来,意外的撞了个满怀。 “哎呀,”安清惊呼一声往后退。 “小心!”杜松眼疾手快的扶住险些绊倒的安清。四目相对时,安清有片刻失神,反应过来后慌得挣开杜松的手,不确定的问:“你是杜松?” 杜松理理衣服,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我是杜松。” 周晴在屋内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有些惊讶,“安清,臭杉有消息了没有?师父,青丘出事了吗?” 安清看一眼杜松,说:“还没有得到臭杉的消息,妄生涧外围了很多人,不过都不敢轻举妄动。臭杉应该在谷底和安若冷杉在一起,你不要太担心了。”安清是有些怨气的,周晴和唐昆之间的秘密让她心里不舒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周晴让他们进屋来说话,她想烧壶热茶给他们去去寒气,却发现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杜松说:“周晴,别忙活了,我说句话就走。三长老知道安若藏在妄生涧,准备清查那里。此次清查名正言顺,狐王不得不答应,你们早做打算啊。” 周晴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冷杉能想到做幻境隐藏起来吗,以他的法力修为,做出来的幻境能瞒多少人呢?她问安清:“唐爷爷在哪呢?” “我回来的时候,唐爷爷在怀音谷,正想办法怎样联络妄生涧里的安若呢。” 唐昆心急,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周晴说:“安清,你赶紧去回音谷,千万别让唐爷爷去谷底找荀常啊,此时进谷,无疑是给别人引路!” “恩,李爷爷和唐默在那拦着呢,你放心吧。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安清忧心忡忡,恨不能立即去妄生涧把人带出来,那种煞气横冲的地方是人呆得地方吗?周晴也真是的,怎么会让冷杉去那里呢? “师父,青丘的人什么时候到妄生涧?” “下午应该就到,不过,三长老已经派出心腹把妄生涧围了。” “这些人的法力如何?” 杜松想了想说:“他的心腹的法力应该在你之上,不过围妄生涧的那些人应该是些爪牙。你想干嘛?” 杀光他们!趁青丘的人没来之前处理干净那些爪牙。周晴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 杜松好像看出她的心思,劝道:“人间有句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周晴,你不要鲁莽。” “师父,你有什么办法吗?” 周晴和安清两人期待的看着杜松。 杜松说:“我来时和狐王商量了一下,我们在三长老派来的人中安插一些自己人,等他们进入妄生涧搜查,五台山的人就去捣乱,人越多越好。我们的人会率先与五台山的人动手,双方一旦打起来,就让安若趁乱离开妄生涧。” 三长老找不到人,就无法定罪,周晴觉得可行,说:“让安若回古南台,我把他藏在幻境中。” 安清有所顾虑的说:“可是,他们毕竟是青丘的人,我们无理取闹,会不会给三长老留下把柄呢?” 周晴说:“怎么是无理取闹呢?青丘丢了安若,应该是我们找青丘要人,他们反而倒打一耙跟我们要人了?况且,妄生涧不是普通的地方,是五台山狐狸安息的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惹怒了亡灵他们负责吗?” 安清被周晴这一波颠倒是非的言论惊住了,虽然不真实但是好用。她说:“我现在就去怀音谷跟前辈们说这个计划,那找人的事。。。” “台野稍候会来,找人的事交给他,你去怀音谷吧。安清,注意安全!” “恩!”安清看一眼杜松,不自觉的扣扣手心,逃也似的走了。 “师父,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 “你们知道三长老要反,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干预呢,找个由头把他赶出青丘或者杀了不行吗?省得天天内耗,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修炼,早入仙班。” 杜松笑笑说:“你不了解情况,三长老不仅仅是三长老,还是一股势力,杀了一个三长老还会有很多个人出来。只有把这股势力连根拔起,青丘才能真正安宁。” 周晴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小果呢,他也是三长老势力中的一部分吗?” “以前是的。几年前他和家族决裂,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过他势单力薄,难成气候,我们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三长老家族身上。” 周晴不赞同他的说法:“师父,我们人类有句话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任它发展下去,难说不会成为第二股势力。” 杜松看看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为小果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有他要走的路,我有我要守护的家园。不主动揭开他的真面目,是我最后的底线,若小果伤害了五台山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要拔刀相见的。”大概是小果顾念旧情,做为黑衣人,他果迟迟没有对五台山上的人下手。 人不能太重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变得优柔寡断,左右为难。 “师父,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回青丘吗?” “不,我去西台法雷寺找悔悟,看看能否借来金刚杵一用。” “悔悟法师他们没离开五台山啊?” “没有,他们在法雷寺疗伤。” “周晴,快,快,来搭把手!”门外传来台野的呼叫声。周晴起身向外走去,看见台野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拿着两个大包子。 “来接一下,好烫!我给你带的早饭。呦,有客人啊。” 滚烫的热粥可以放保温盒里装着,他偏用瓷碗盛饭,包子明明可以放食品袋提着,他非用手拿着,就是为了彰显他带上来的饭多么与众不同。 周晴接过包子和粥道了谢,给台野介绍说:“这是我师父,杜松,青丘的六长老。” “啊?你还有个师父?六长老好,我是台野。”台野用人类的礼仪跟杜松握手,周晴看着怪怪的。许久不与尘世间的人接触,她都快忘了自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了。 周晴把热粥和包子孝敬给杜松,杜松假意推辞,周晴正要拿开,他却上手拿起一个肉包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说:“我年轻时去人间游玩,最爱吃的就是这包子。” “是吗?师父长得像仙人一样,我还以为您喜欢的是琼浆玉露,兔绒雪莲呢。” “你也学会花言巧语了,是不是跟昨天那个孩子学得,她叫臭杉是吧。我看她古灵精怪的很,冷杉倒是有点向她的性子。” 说起臭杉,周晴的心沉重几分,她那点修为连冷杉都不如,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荀常在一起,安全不安全。 第122章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多个心眼见怪不怪 台野没在小院停留多久就去摇人了。杜松让周晴在家等着,他则去西台法雷寺找悔悟法师借金刚杵,看是否能打破结界。 妄生涧外风起云涌,妄生涧内一片太平,荀常和冷杉心无旁骛的闭关修炼。洞口设有结界,任何人看不到也感知不到此洞。当然,外界的任何东西也进不来。冷杉左摇右晃,睁开一只眼睛偷看荀常,荀常教训他:“认真点,不要分心!” “阿爹,能打开一条缝隙让外界的煞气进来一点点嘛,我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 荀常干脆的拒绝说:“不行,外面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到时阿爹,阿娘,五台山上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的。” 冷杉在妄生涧几个月,法力突飞猛进,荀常忧喜各半。他第一次带冷杉修炼时就发现,冷杉竟然能直接吸食妄生涧内的煞气增加修为,他起初以为是周晴把赤舍利给冷杉了,但是找遍儿子全身也没有看到,一问冷杉,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赤舍利。荀常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晴怀冷杉时,曾用赤舍利吸食过别人的灵力,以至于儿子在娘胎里就会了豪取巧夺。 荀常一想到这就烦闷不已,孩子尚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误入歧途该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来看,儿子白白胖胖,聪明善良,活泼机敏,鬼灵精怪,他是越看越喜爱。 “阿爹,你老看着我干嘛?” 荀常点一下他的额头说:“阿爹看你有没有偷懒。” 冷杉忙坐端正,眯着眼有模有样的打坐。荀常宠溺的笑笑,心里没数到三,小冷杉就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偷瞄他。“咳咳。”荀常咳嗽两声,冷杉立马紧闭上眼睛。有这个小玩意在身边陪着,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难熬。 妄生涧外不断有人过来,一些是凑热闹的,一些是台野摇来得人。唐默,安言和茵茵三人混在其中传播谣言:“听说,安若被青丘秘密处决了,青丘害怕十年之约到期后交不出人,故意说他被周晴劫走藏在这妄生涧了。” “真的假的?周晴不是连古南台都出不来嘛,青丘怎么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呢?” “是啊,妄生涧里煞气冲人,根本不是活物呆的地方。青丘是不是觉得没人敢进去求证,所以才胡说八道啊?” “我听说啊,青丘的三长老入魔了,这妄生涧的煞气正适合他修炼,所以才。。。”他做出了大家懂得的表情。 众人附和着说:“哦,原来是这样。。。” “不对不对,我青丘的朋友跟我说啊,这三长老看中五台山灵气充足,想占为己有,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揪着五台山上的6晴不放。” “哎呦,这可了不得,听说那三长老自私自利,排斥外族,他要是来了,把我们这些兔子啊,蛇啊,鹿啊,都赶走,我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对啊,是啊。” “。。。” 山巅之上,黑衣人和宁冬居高临下,看着如蝼蚁般的众生忙来忙去,宁冬冷笑一声说:“这就是周晴的计谋吗,用一群小喽喽对抗三长老的人铁甲军,她是嫌妄生涧里枉死的生灵不够多,煞气不够重吗?” 黑衣人摘下帷帽,揭开蒙着脸的黑布,此人正是小果。小果说:“周晴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宁冬斜了他一眼,问:“若是打起来,我们出手吗?帮谁?” “谁也不帮。老家伙几次在周晴手里吃瘪,这次说什么也要揪出安若吧。让他们打去,我们只管看热闹就行。人间有句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我们是黄雀。” 宁冬才不信他的话,只要涉及周晴,小果的原则就是以周晴的原则为原则,不然也不会被赶出家族。 青丘的人不到中午就到妄生涧了,可见三长老有多迫切。 铁甲军的首领白时,副首领白辰吉都是三长老家族的人,白辰吉问白时:“大哥,怎么这么多人,我们还进去吗?” 精怪们看着铁甲军议论纷纷,说风凉话,指责谩骂的都有,胆子大的还叫嚣着让他们滚出五台山。 白辰吉气得脸色铁青,骂他们愚蠢无知。 “六弟,不要理他们,办正事要紧!随他们说去吧,等我们抓到安若在收拾他们不迟。” “是!进!”白辰吉手一挥,数百名铁甲军向妄生涧挺进。 后面跟着无数看似看热闹的精怪。 数百年来,妄生涧第一次来这么多人,谷底凄厉的嘶鸣声更甚,仿佛在警告入侵者。脚下是厚厚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铁甲军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段便踌躇不前。白时命令大家堵住耳朵,没了听觉上的干扰,队伍行进快了不少。白时让大家睁大眼睛,不要放过丝毫可疑之处。 待队伍走到妄生涧深处,混在精怪群中的唐昆给唐默,安言等人使个眼色。 几人收到讯号,莫名其妙的起了冲突,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白时看了一眼,吩咐铁甲兵不要理会,继续寻找安若。那几人打起来不管不顾,竟撞到铁甲军队里去了,白辰吉呵斥他们到别处打去,别影响他们执行任务。他话音未落,几个铁甲军就动手跟那几人打了起来。本来就对青丘无好感的精怪们,见铁甲军以少欺多,忍不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无数人投入战斗,场面顿时大乱。白辰吉手起刀落,连杀几人,根本不听白时的劝说。 白时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细心观察有没有特别之人,果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易了容的唐默。唐默渐渐撤出混乱的战斗中,见无人在意他,快速的朝一个方向飞去。白时悄悄的跟上,他离开后,李温成,安言,安清和台野几人用同样的办法,引开其他几只老狐狸。到李丘和唐韵溜走时再无人跟踪,唐昆这才小心翼翼的去安若的藏身地。 第123章 声东击西 唐默遛着白时在山上兜转一大圈又回到妄生涧,白时知道自己被耍,气得几乎失去理智,两人打了起来。 宁冬在山上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有意思,你猜离开的这几人哪个去见安若了。” 唐默几人都换了容貌,小果看不出谁是谁。不过,他知道去找安若的那个必定是唐昆,只有唐昆知道安若在哪里。他没有回答宁冬的问题,只说:“看来老家伙今日又要吃瘪了。” “那也不一定,三长老准备了这么久,想必还有后手。” 今日的古南台安静的出奇,周晴在家坐不住 ,关上院门去集云寺转转。这巍巍雪山茫茫林海,与悲戚的二胡声格外搭配。 集云寺寺门紧闭,周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难道恩行法师外出了?连居士也下山去了?周晴手指点点木门,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嘎声,打开了一条缝。她推门进去,寺内厚厚的积雪无人打扫,半米来高的荒草在寒风中摇曳,一股萧条荒凉的情感油然而生。 两天前她还在喝茶,现在想来竟恍如隔世。 主殿的门开着,进门右侧佛像前的长明灯即将熄灭,只剩下一点点的灯芯上微弱的火焰还在坚持跳动。周晴换了两盏新的长明灯,又见大殿内别处的长明灯有燃尽的,干脆全换了一遍。忙完这些,她来到后院,在佛洞前站了站,并不进去。以前,五念住持还在时,他常在佛洞里参佛。转眼七年过去了,五念住持若是还活着,他见到冷杉想必会很欢喜。 寂静的林海中突然刮起一阵诡异的风,周晴脸色一变,有人打开了她的幻境,黑狐出来了! 她飞快的赶到幻境那里。 黑狐从容不迫的从幻境里出来,他没有立即离开林海,好像特意在那等她似的,他身后站着两个白胡子老者和六个冷面铁甲军。 “周晴,想不到吧,我出来了,哈哈哈。”黑狐放肆大笑。他的紫发高高束起,身穿紫黑色长袍,面容冷峻,虽然在笑,眼里却全是戾气。 他身后的老者不断的打量她,问:“这个女子就是周晴?” 黑狐说:“正是。白前辈,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表里不一,诡计多端,最会勾引人。” 周晴冷笑一声说:“过奖了。” 另一位白胡子老者说:“白老三,周晴留不得。那孩子对她情根深种,她不死,那孩子难回家。” 他们嘴里的那孩子是谁?周晴不解,难道安若还有隐藏身份? 白老三说:“老二布了这么大一盘棋,就为了杀这女子?我先跟她过过招,看她有什么了不得本事。” 原来他们大张旗鼓的去妄生涧抓荀常,让所有人赶去那里,就是为了让她落单! 周晴明白的太迟了,单一个入了魔的黑狐,法力就不在她之下,更别说还有两个能打破她幻境的老者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应对眼下困境。 “周晴,出手吧!”白老三大喝一声,向她袭来。周晴抽出竹笛接招,她是万万不能死的,冷杉还没有长大,荀常还没有脱险,臭杉还没有找到。。。她不能死! 周晴的法术虽不如白老三,但身法敏捷,攻躲相宜,实在接不住的招就立即躲进幻境中。三长老一边打一边破境,一时竟拿她不下。他赞许的说:“周晴,想不到你一个人类,短短八年时间竟有如此成就。可惜,可惜啊,你要不是周晴,我倒是想让你拜在我门下,一百年之后,肯定又是另一番境界。” 黑狐说:“白前辈,这里处处是结界,恐怕去妄生涧的人已经察觉到周晴遇到危险,他们若回来支援,对我们不利,我们要速战速决啊。” 白老三瞪一眼黑狐。黑狐立即闭上嘴,想想还是不甘心,对另一位老者说:“前辈,不如我们一起上,先杀了周晴再说。” 老者点点头,“恩,好!” 老者手一挥,六名铁甲兵立即出手,他和黑狐紧跟其后。白老三叹息一声,喃喃自语:“你要不是周晴,小果那孩子也不会这么辛苦,可惜啊可惜。” 做为人,周晴有普通人无法比拟的本事,做为修行者,周晴有修行者们没有的际遇和受道者。可是做为人,周晴没有普通人的天伦之乐,做为修行者,周晴没有修行者们的潇洒自如。她在幸运和不幸之间来回切换,命运给她一样东西,必然会让她失去一样东西。 周晴敌不过对方,几番打斗下来,一身绿衣被鲜血染透,她单膝跪地,用长剑撑着不让自己趴下。想她周晴,骄傲半生,最后竟然落得个乱箭穿心而死。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枉死,她手上也沾着无数生灵的生命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背后插着的十几把利剑,就当是那些亡灵所化,向她索命来了。 远在妄生涧的宁冬突然心头一紧,看向古南台的方向,脱口而出:“古南台出事了!” “你说什么?” 宁冬捂着不安狂跳的心说:“我感觉很不安,上次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时还是宁远被杀时。可古南台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果立即明白过来,惊慌失措的向古南台赶去。 “小果,等等我!”宁冬话未落,小果已经消失得连气息都寻觅不到了 。 冷杉摇摇晃晃,心思不宁,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阿娘!”他一声大叫,把入定的荀常拉了回来。 他摇着荀常的手急切的说:“阿爹,阿娘出事了!” “冷杉,别急,慢慢说,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荀常以为他睡着做噩梦了,孩子打坐睡着不是一次两次了。 “来不及了阿爹,”小冷杉镇定下来,双手结印,心中默想篱笆小院,眼前真的出现小院的模样。紧要关头,冷杉打开了连接两处的通道,他欣喜的朝小院喊:“阿娘,阿娘,你在哪?你在家吗?阿爹,阿娘不在家,她有危险,我要回家救她!” “冷杉,阿爹和你一起去!”荀常毫不犹豫的说。 “不行,阿娘说,十年之约未到,阿爹无论如何都不能现身,被坏人知道就不好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阿娘重要,我们快去吧!”说完他抱上冷杉,两人一起瞬间到了篱笆小院。 周晴意识涣散之际,突然听到冷杉哭着叫阿娘的声音,求生的欲望让她挣扎着站起来。她眼神决绝,不就是几只狐狸嘛,狐狸的弱点她一清二楚。 白老三见周晴灵力散了一半又撑着站了起来,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惋惜。与其让她一次次从血泊中痛苦的站起来,不如给她个痛快,白老三说:“周晴,一切都结束了,你放心去吧,我送你入轮回。” 周晴握紧手中的剑,看着白老三一步一步走来,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她突然身形一闪来到他身后,利剑毫不犹豫的刺进狐狸内丹的地方。 “爷爷!” 白老三形神俱灭前听到了小果的呼喊,声音凄厉到他想动手抓住消散的元神,多想再看看孩子的脸,给他一个安慰。 “爷爷!”小果风尘仆仆的赶来救周晴,却看到周晴杀了唯一疼他爱他的亲人,他急血攻心,一口黑血吐在蒙面的黑布上,腿一软跪了下去,他哭着爬到已变回原形的白老三身边,仰天长啸,悲痛欲绝。 周晴僵硬的站住,手里仍握着剑。他们说的那个孩子,是小果。 小果,可惜呀,你的深情错付了。 第124章 脱困 “周晴,受死吧!”老者大怒,一掌把周晴拍飞,她像石块一样在几棵树之间弹来弹去,最后摔到地上昏死过去,鲜红的血瞬间在白雪上蔓延开。他不解恨,手中的长剑刷一下化成无数短剑飞向周晴。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抱起雪地上的周晴就跑。 “什么人!站住!”黑狐和铁甲兵去追,老者跑出去几步又回来,看看痛哭的小果,于心不忍的说:“孩子,别哭了,跟我回青丘吧。” 小果茫然的说:“爷爷走了,青丘更容不下我了。” “谁敢!”老者瞪着双眼说:“有我白老六在一天,青丘就是你的家,晾老二也不敢说什么。” “是他,让你们来杀周晴的?” 白老六一甩袖子,烦躁的说:“哼,都这个时候你还想什么周晴。小果,当初你要是听话早早杀了她,老三今天就不会死。”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他的心脏,懊恼,悔止,无奈,不甘。。。千头万绪堵在胸口。 “嗐,你这孩子,今天周晴是非死不可了,我这就去取她的命!” 小果木讷的看着他离开,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追却站不起来。 宁冬抱着一息尚存的周晴飞速逃窜到台环镇上的狐仙庙。拜狐仙的人众多,攘攘熙熙的挤满小庙。宁冬把周晴藏到狐仙像后面,设个结界不让拜狐仙的人类看到他们。白老六,黑狐和铁甲兵一路穷追猛赶,威风凛凛的来到狐仙庙,被现身的狐仙拦在庙外。 狐仙说:“凡进我庙里的人都受我庇护,绝不允许你们进去捣乱。” 狐仙虽然是只狐狸,法力也不如白老六厉害,但她功德无量,有自己的庙宇,受人供养,在她地盘上白老六不敢放肆。他客气的说:“仙子,我等无心冒犯,只是里面那个人确实是我狐狸一族的仇敌,她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就在刚刚她还杀了我狐狸一族中的老前辈,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血的罪人,你也要包庇吗?” 狐仙笑道:“前辈,一切互为因果。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或恶,前辈还是尽快离开我这里吧。” 白老六有些犹豫,他看看黑狐,黑狐急切的说:“前辈,此次不杀她,后患无穷啊!” “你们在外面守着,只要周晴出来,立即诛杀。我去处理老三的事情。” “是!” 宁冬有些发懵,他与周晴不曾有过交集,更别说交情了,不懂自己为何会救她。是周晴施展了什么媚术不成,小果对她的感情不能自拔,难道自己也。。。?他摇摇头,摒去这个无聊的想法。刚才一时冲动救走了周晴,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了想,把周晴留在狐仙庙,自己去篱笆小院报信去了。 宁冬提前一步把周晴救走了,荀常和冷杉到时,只有小果跪在雪地上哭泣。考虑到小果是青丘人,荀常不便现身,暗中观察是什么情况。不一会儿,白老六回来了,他对小果说:“孩子,跟我回青丘吧,有什么事等安葬好你爷爷再说。” “周晴,死了吗?”小果一字一顿的问。 “哼,不死也不会活着离开狐仙庙!” 得知周晴在狐仙庙,荀常和冷杉忙赶去那里。黑狐看到荀常大吃一惊,他从妄生涧逃出来了?不可能啊,妄生涧有白时白辰吉,几百名法力高强的铁甲军,还有几个三长老的心腹在,他不可能逃出来啊! 荀常一心想着周晴,没有发现狐仙庙外的埋伏,倒是冷杉,一来就感觉到这里的不同荀常,隐隐有魔气,让他体内的赤舍利莫名的躁动。 荀常父子见到身受重伤的周晴,两人都是一愣,然后扑过去,一人握住一只手。冷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扬言要杀光所有欺负阿娘的人。荀常看着周晴惨烈的模样,心都快要碎了,他宁愿所有危险都冲他来,也不想让周晴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阿爹,婆婆会医术,我们赶快去怀音谷找婆婆。外面有埋伏,我们从幻境离开。” 荀常朝外看一眼,点点头:“恩,好。” 两人在狐仙像前鞠躬道谢,狐仙没有现身,她正在倾听信徒们的心声,为他们排忧解难,救人于水火之中。 唐昆赶到山洞时,荀常和冷杉已经离开,于是发出撤离的讯号。与铁甲兵缠斗的众人看到讯号一哄而散,留下一脸懵的铁甲兵。此时,正有一大片乌云经过妄生涧上空,谷底顿时暗了下去。铁甲兵们万分警惕,东张西望,生怕遭到突袭。 白辰吉紧张的问白时:“大哥,我们怎么办?” 白时说:“五台山的人诡计多端,恐怕有诈,我们先离开这里。” “是,撤!” 铁甲兵如释重负,不顾队形,快速撤出妄生涧。他们不是被煞气所伤就被五台山的人所伤,伤残过半,完全没了来时的气势。一位三长老的心腹对白时说:“大公子,五台山捣乱的人都走了,安若应该已经离开了,我们先回青丘给三长老复命,再商量对策吧。” 白时看着哀嚎不断的铁甲军,气得劈了一块巨石,咬着牙说挤出三个字:“回青丘!” 第125章 故梦 周晴睡了很长一觉,做了很多梦,梦里她和队员们来五台山徒步,看见了一只小小的九尾狐,九尾狐绕着她叫阿娘。队员们笑她什么时候生了个小狐狸,周晴也笑,她是人,怎么生出狐狸来呢。朝台结束后坐大巴车回北京,小狐狸拼命追大巴车,一边跑一边叫阿娘,看得周晴心酸,把它抱上车一起回了家。 才两天不见妈妈,她的头发竟然全白了,周晴把小狐狸塞到张琳怀里说:“妈妈,看,我给你带回来个外孙。”张琳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揽着周晴,哭得泣不成声。 家里焕然一新,墙上贴着一对新人的结婚照,周晴撇撇嘴说:“周雨这个混蛋,连结婚都背着我!不过,嫂子长得挺好看的。咦?这个小娃娃是谁?” 从卧室爬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周晴欢喜的不得了,抱着她亲了又亲。小娃娃咯咯咯的笑,摸摸周晴的脸,抓抓她的头发,亲了她一脸口水。 “妈,我爸呢?”周晴在家里转一圈,觉得陌生又熟悉,才两天没回来,怎么感觉好几年没回来一样。 画面一转,周晴来到公司:“哎呦,公司装修了哦。怎么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的工位去哪了?” 她随便找了个人问:“亲,开发部在哪啊?” 那人奇怪的看看她,周晴一愣,这不是周琦嘛,这孩子怎么一下子成熟了,胖了,头发少了,还穿着西装。周晴看一眼他的工牌,职位上赫然写着:总工程师! 这家伙越过她成工程师了?她忿忿不平的找胡成理论。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找见胡成。办公室后面有个奇怪的小门,她推开门,来到小花园里。一个陌生男人在修剪花草,他抬眼看看周晴,递给她一大捧玫瑰花。周晴没接掠过他离开花园,开着车回家。路上大雾四起,两旁的林立的高楼大厦变成墨绿色林海,车后追着一群张牙舞爪的狐狸。周晴吓得心怦怦直跳,油门加到最大,不敢懈怠丝毫。 “砰”一声巨响,挡风玻璃上血光四溅,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紧急踩刹车,车一停就被一群狐狸围住,它们捶打着车门,车窗,叫嚣着杀了她。挡风玻璃被一只黑色狐狸撞碎,它嗖一下跳到周晴身上,一口咬住周晴的脖子,血汩汩往外冒。周晴知道死期已到,认命般放平座椅,躺着等死。 一道白光闪过,小小九尾狐突然闪现,它赶走她身边的狐狸,喂她吃了一个果子,晃着她说:“阿娘,你快醒来啊!” 小狐狸哭得惨绝人寰,周晴勉强睁开眼哄它:“没事没事,我没事啊,别哭了。” 脖子上的伤口不知何时消失了,她在床上醒来,从客厅传来张琳和小婴孩的笑声。她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小狐狸撞开卧室门,嗖一下跳上床,咬着她的衣服说:“阿娘,跟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周晴把小狐狸捞怀里,揉揉它的小肚子问:“你说的是哪个家啊?” “周晴,你醒了没有,起来吃饭了。”张琳在外面叫她。 “来了,”周晴推开小狐狸说:“我哪都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家。” 小狐狸像个跟屁虫一样,周晴去哪,它就跟着去哪,周晴被它缠得没办法,一狠心把它锁到卧室去了。她窝在张琳怀里,莫名其妙的问:“妈,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你和爸会好好过日子吗?” “会的,不管你在哪里,妈都会好好的。孩子,把卧室门打开,你们回去吧。” “妈,你让去哪啊?” 张琳打开卧室的门,小狐狸不见了,出来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扑到周晴身上:“阿娘,” 周晴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自言自语说:“这孩子有些面熟。” 张琳背过脸哭泣,小男孩晃着周晴的胳膊说:“阿娘,我是冷杉啊。” 冷杉?周晴突然头疼欲裂,一些陌生的记忆挤进脑子里,张琳的脸越来越模糊,周晴大喊:“妈,妈,你看看我啊,你留下我啊,妈,我想你呀。。。” 第126章 苏醒 唐韵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屋,对守在周晴床边的安清轻声说:“孩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 安清摇摇头,接过药说:“给我吧,婆婆,我不累。婆婆,六天了,周晴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她怎么还不醒呢?” 唐韵把药给她,叹口气说:“哎,她这是心病,就看冷杉能不能唤回她了。” 隔壁房间内,荀常,李丘和唐昆三人并坐一排,把灵力集在前面的冷杉身上,冷杉的魂魄进入周晴的意识里,试图把她从亦真亦幻的梦境拉回现实。 周晴呻吟一声,安清和唐韵一喜,忙凑近她,小声呼唤:“周晴,你醒了吗?周晴。。。” “妈,妈,你让我留在家里啊。。。”周晴小声啜泣,泪水模糊了双眼,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她的心越来越痛,她想任性一点永远陪在妈妈身边。可冷杉的一声声阿娘更让她不安。 “冷杉!”周晴猛地睁开眼,看到泪水涟涟的安清和满眼慈爱的唐韵,怔了一会,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美好的梦。 “周晴,你醒了!”安清喜极而泣。 “阿娘!”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接着便有一阵风似的白团闪进来,扑到周晴的床边。冷杉摸摸周晴的脸,突然委屈的大哭起来,“阿娘,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你怎么能忘记冷杉呢?” 周晴怜爱的握住他的小手,“阿娘不是故意的,不会有下次了啊,儿子,别哭了。”她一抬眼,看到同样委屈巴巴的荀常,突然庆幸自己醒来了。屋内呼啦啦进来一片人,周晴一一扫过去,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臭杉,周晴揪着心问:“臭杉呢,她怎么不在?台野,你是不是没有给她批假?” 台野避开她的视线,心虚的说:“那个,她,我们还没有找到。” “什么!”周晴一激动就想起身,浑身疼得又重重躺回去。 荀常上前安慰她说:“你别担心,这几天大家一直在找她,几乎把整个五台山翻遍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对对,管涔山和太白山的人也在帮忙一起找,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到的。”众人附和道。 周晴忧心忡忡,并未因为几句话得到安慰。 “好了好了,让周晴好生养着吧,你们都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唐韵往外撵人,冷杉和荀常赖着不走,唐韵笑笑说:“你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随你们吧。” 众人一走,冷杉立即变成小九尾狐,乖巧的趴在周晴枕边,一会看看周晴一会看看荀常。周晴荀常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却是相顾无言。良久,周晴问他:“青丘的人知道你在怀音谷吗?” “也许知道了。无所谓了,周晴,他们敢对你动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荀常恨极了,他忍辱负重,一心求和,没想到青丘还是要置周晴于死地。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你打算怎么办?” “我和前辈,还有你师父杜松商量了,等你伤好后,唐前辈和李前辈就带人去青丘给你讨公道。到时狐王会问罪三长老,三长老若反抗,狐王就趁机拔了三长老这股势力。我会亲手了结三长老和白老六的性命,给你报仇!” 提起白老六,周晴想小果,那日小果亲眼看着她杀了白老三,恐怕他们之间连疏离的客气都不能有了。 “安清他们见到你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怪我瞒着大家救你出来?” 荀常笑着说:“你都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怨你呢?” 周晴也笑了,她说:“我真是福大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死。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有多危险,我中了好多箭,背后插的全是,”她指指后背,想跟荀常装可怜撒娇,转头看到枕边盯着她的冷杉, 立即忍住了,“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就被白老六杀了。” “不是我从白老六手下救得你,我和冷杉在台环镇上的狐仙庙找到的你。” “哦?不是你?”她那时已经失去意识了,对救她的人没有印象,迷迷糊糊感觉很有亲切感,那人竟不是荀常。 周晴醒来的第二天,杜松来了,给她带来一颗长生果,他说:“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你身上了。” “师父,你才给我两颗长生果而已,怎么就半辈子的积蓄了?” “是三颗,你前天昏迷时还吃了一颗呢。”杜松伸出三根手指说。 安清端着一杯茶在门口站了站,深吸一口气才进屋,她把茶给杜松,杜松客气的道谢,安清急急的回了句“不客气”就出来了。杜松后知后觉的说:“安清胆子有点小啊,以前还把我当成鬼,她是不是还怕我呢?” “她对不熟悉的人都这样,熟了对你就热情了。师父,那日是你把我送到狐仙庙的吗?” “不是我,说起来我就后悔,我当时真不应该和悔悟斗法,以至于没发现你遇难。”杜松非常自责,那日去西台法雷寺借金刚杵,悔悟法师找他斗法,只要他赢了就可以把金刚杵带走。他赢了金刚杵,周晴已经离开古南台了。幸好冷杉回去的及时,要不然男人也不可能把周晴带出结界。到底是谁救得周晴,现在仍是一个谜。 第127章 师父,我给你养老送终 安清端着一杯茶在门口站了站,深吸一口气才进屋,“六长老,请喝茶。” “谢谢,”杜松接过茶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安清,这是什么茶啊?” “祁门红茶,是悔止大师云游时带回来的,他知道你爱喝茶,昨天我回古南台时他托我带给你的。”安清轻声细语的说,她人本来就妩媚,这样拿捏着嗓子说话像是在勾人的魂一样。 “悔止大师回来了?”周晴天天和她在一起,也免不了时时被惊艳到。 “恩,回来了。” 杜松说:“悔止大师有心了,等我们回了古南台,我一定上门道谢。” “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十年之约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该去掉古南台的结界了吧。安清,我们这就回古南台。”周晴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生怕悔止转眼又下山了。 她重伤未痊愈,身体弱的跟一滩水似的,刚起身就倒了回去。安清安慰她说:“你别乱动,好好休息几日,等恢复些元气再回去。我问悔止大师了,他年前都不会离开古南台了。” “真的?”唐悦吃了颗定心丸,看看杜松说:“师父,我刚死里逃生,哪哪都觉得不舒服,你那还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啊,都给我吧。我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我给您养老送终。”养老送终,这是周晴作为人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了,虽然不知道她活不活得过杜松,态度该有还是得有的。 “谢谢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弟。任何灵丹妙药都不及长生果,你这几天吃了两颗长生果了,可不能太贪心。”杜松看透她的小算盘,正色说:“为师跟你说过很多次,修行不能投机取巧,要摒除杂念,潜心修炼,才能得道成仙。” 周晴撇撇嘴说:“我不想成仙,我舍不得俗世的情情爱爱,我只想让自己变强大,有能力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哎,臭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安清,大家今天都去找她了吗?” “都去了,只有我留下来照顾你。臭杉机灵,最拿出手的本事就逃跑,遇到危险肯定能脱身,你放心吧,啊。” “荀常呢,他也去了吗?他别暴露了啊。”周晴忧心忡忡,这几天,荀常一直以别的容貌示人,但愿不要被三长老的人识破。 杜松笑笑说:“你不用担心,三长老没精力监视五台山。” “为什么,他倒台了吗?青丘拔掉三长老一众人的势力了吗?”周晴多希望昏睡的这几天,外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事情朝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 “没有,不过快了。三长老这次兴师动众的去妄生涧捉拿安若,结果人没抓到,还损失了几百个铁甲兵。这些铁甲兵的身份都不简单,有不少世家子弟,三长老一下子得罪了不少人,他自身难保,哪还有精力顾安若呢?” “就是说呢,青丘又不是三长老的青丘,他哪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呢。”安清附和着说。 “可是,三长老的势力不是一朝一日的形成的,也许各大家族都被他渗透了呢。。。师父,你说,这会不会是三长老的苦肉计,来麻痹我们呢。”周晴边想边说,这八年来,三长老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在五台山安插的眼线和势力一次次被周晴众人摧毁,他一次次来得更猛烈,周晴不相信他这么轻易放手。 “恩?”杜松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你的猜测不是不可能,我这就回青丘查查清楚。我先走了,来不及亲口给悔止大师道谢了,安清,你帮我谢谢他。告辞!” 杜松急匆匆离开,周晴灵光一闪,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安清,我那日昏迷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了臭杉的气息,她会不会在古南台躲着呢,大家回古南台找过她吗?” “找过了,别说古南台了,整个五台山都快翻一遍了,别说三头蛇,就是普通的小蛇一条都没有看见。这天寒地冻的,蛇都在冬眠,你说臭杉会不会心血来潮回老家冬眠去了?”安清突然想到了新的寻找方向,激动的说:“明天让安言,唐默他们去芦芽山找找看。” “可我感觉臭杉就在古南台。” “你不是说昏迷后感觉到的嘛,会不会是幻觉呢?” 周晴眉头紧锁,是幻觉吗?臭杉的内丹曾在她身体里几个月,她很熟悉臭杉的气息,只不过那日受伤太严重,失去了意识,确实记不大清楚了。“哎,臭杉那个胆小鬼,又笨又菜,让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哎,是啊,这孩子到底去哪了呢?”安清陪着她一起叹气。 第128章 杜松的期许 杜松到底是周晴的亲师父,青丘都乱成一团了他还抽空来怀音谷给徒弟送灵丹妙药。杜松优雅的从袖口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递给安清,说:“这真的是为师的压箱底了,吃完需得好好闭关修炼两三个月,才不算浪费为师的心意。安清,你督促着她点。” “放心吧,六长老,我会看好她的。”安清眼眸低垂,轻声说。 周晴大大咧咧的打开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颗金黄色的丹药,闻了闻味道,有股刺鼻的辛辣的味道,她咧咧嘴说:“这味道好怪,跟我小时候吃的仙丹不一样,我小时候吃的是甜的。” “你吃过仙丹?”杜松意外的问,安清也有些惊讶。 “是啊,吃过好多,软得硬的酸的甜的都有,麦芽糖,甘蔗,玉米糖等等,五颜六色的,又好吃又好看。哭得再厉害的小孩子,吃一颗这样的丹药立即破涕而笑,大人吃了也会觉得甜蜜。”周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安清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抿着嘴笑。 杜松不能理解:“人类,当真能炼化丹药吗?” “当然,师父,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和冷杉,臭杉去人间好好玩一玩。”以前总想逃离的喧嚣的城市,现在无比怀念,人类就是要群居生活,哪有真正的隐居者呢? “好。冷杉又跟着大家出去了吗?” “没有,他等你几天了,刚才还在这呢,这会应该是和好好去山谷后面玩去了。六长老稍等片刻,我去找他回来。” “恩,有劳你了。” 安清轻轻摇摇头出去了。 “师父,小果现在怎么样了,他在青丘吗?” 屋里只剩下杜松师徒俩,周晴才敢问小果的现状,那日他亲眼看到她杀了白老二,内心一定恨极了她。 “小果在青丘呆了两天就离开了,白老二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哎,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小没了阿爹阿娘,是白老二带大的。” 一口气堵在周晴胸口,她郁闷不已,“哎,小果,怎么偏偏是小果和白老二呢?”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在那种情况下,白老二不死,死的就是你。你想想你若是死了,冷杉该多难过啊。小果现在应该在南台,你尽量不要和他见面了,他心中有恨,不知会怎样对你。” “我不见他,他应该也会找我。希望他不要恨上五台山所有人。眼下大家还不知道小果就是黑衣人,我得尽快让大家知道事实。”周晴心里烦躁,是她害得小果失去亲人,既不能好好安抚他,还要让所有人提防他,实在残忍。还有茵茵,一旦把小果的身份点破,不难想象茵茵该有多难堪。 这几年来,她的幸运总是伴随着他人的不幸,神飞魄散的玉竹姑姑,被囚禁的荀常,圆寂的五念住持,入魔的黑狐以及灰飞烟灭的白老二。。。每一件事都是无解的。 “师父,我懂神仙为什么要绝情绝爱了。” “你现在所经历的是成仙的必经之路,只有得到过才能放下,荀常,冷杉,安清。。。所有人,不过是你的一个劫,同时你也是他们的劫数。”杜松徐徐道来。 他对周晴的期许就是她能修炼成仙,飞升到九重天,以弥补他的遗憾。而他,则感念狐王的知遇之恩,立下誓言辅佐狐王铲除异己,保青丘万世太平。 杜松的理想太遥远,也许千年以后,桑海沧田,五台山上所有人都不在了,她才会放下情爱奔赴他的理想。 “师公,师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冷杉跳进屋内,快跑几步扑到杜松怀里:“师公,我终于等到你啦,冷杉好想你啊!”冷杉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小嘴叭叭的诉说思念。顶多四五个月没见,搞得跟几辈子没见了一眼。 周晴冷眼旁观,她儿子真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自妄生涧出来后,这孩子见谁都热泪盈眶,万分幸福的黏在对方身上,让人又爱又怜。 “师公也想冷杉啊,看,师公给你带什么来了!”杜松在怀里摸来摸去,恍然大悟的说:“呀,忘记装身上了!” 冷杉眼睛眨巴半天,一听杜松的话,脸上的表情晴转阴,失望的撅撅嘴,深呼吸一下说:“没关系,师公下次带来就好了。” 杜松哈哈大笑,手一挥,手里多了一个金刚杵。 “金刚杵?师父,你还没有还给人家啊?”了听法师可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你还不知道啊,悔止大师带回来的消息,九华山近几个月连续丢了四个宝物,贼人还没有捉住。金刚杵放在九华山不安全,所以了听法师托我暂时保管,等九华山安全之后再拿回去。” “原来是这样。” “我们也不能白保管不是,让冷杉拿着玩玩。” 冷杉高兴坏了,接过金刚杵窜到室外耍了起来。 李好好眼巴巴的看着,等冷杉耍完帅对他说:“我阿爹神通广大,一定会给我寻来一个比金刚杵更厉害的宝贝。你等着吧。”说完就跑了。 杜松赞了几句冷杉,问周晴:“那孩子是李温成的儿子吧 。” “是,那孩子心气高,谁都不服,跟茵茵一句不合就开打。冷杉在怀音谷几天跟他干过几架了,不过小孩子的仇恨转眼就了,一会又玩到一起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能慢慢恢复元气,怀音谷毕竟不是自家,没有在古南台自在。安清,等晚上大家都回来了,我们商量商量回古南台吧。” 第129章 隐患 日落时开始下雪,凛冽的寒风吹得木窗呜呜作响,唐韵熬了一大锅姜汤,等着晚归的人回来喝了驱寒。安清在厨房准备饭菜,炊烟被风吹得七零八碎,冷杉和李好好两个孩子追着烟飞来飞去,比赛谁能抓住一把白烟。冷杉从妄生涧出来后更活泼了,最爱粘着荀常,绕在他膝下阿爹长阿爹短的叭叭个不停,这让周安,台野几位拉扯他长大的叔叔有些吃味。 周晴抱着手炉坐在炉子边望眼欲穿,他们会带着好消息回来吗? “阿爹回来了!”在外面玩闹的冷杉感知到荀常的气息,兴匆匆的跑进屋里给周晴报信,他摇着周晴的手撒娇:“阿娘,一会我能让阿爹给我堆雪人吗?在妄生涧阿爹给我堆了好多好多。” 周晴笑着拍掉他身上的雪,擦擦他那张被烟熏花的脸说:“等你阿爹回来你问问他行不行。” “可是阿爹回来都找阿娘,等阿娘不跟他玩了他才陪我。”冷杉委屈巴巴,把周晴逗笑了,她说:“那今天让阿爹先陪冷杉再陪阿娘好不好?” “好!”冷杉开心的钻到周晴怀里,轻轻摸摸她的脸吸引注意力:“阿娘,你还疼吗?” “不疼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儿子,你想回古南台吗?” “想,对了,阿娘。”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周晴怀里拱出来问:“阿娘,我给阿爹准备的礼物还在吗?上次去妄生涧去的匆忙,忘记带了。” “在呢,阿娘给你收起来了。” “在说什么呢?”荀常和台野从外面回来,带来一股寒气。 “阿爹!”冷杉兴奋的冲过去,荀常笑着把他捞到怀里抱起来,走到周晴身边问:“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今天师父又给我送了一些丹药,吃完好多了。” “恩,那就好。冷杉在家有没有听阿娘的话呢?”问过周晴的情况,他才跟怀里的儿子说话。 冷杉迫不及待的说:“有,冷杉很乖的,阿爹,阿娘让你给我堆雪人玩。” 这孩子,跟谁学得拿鸡毛当令箭? “好,阿爹给你堆雪人。”荀常抱着他就往外走,被唐韵拦住:“先喝碗姜汤去去寒再出去吧。” “谢谢婆婆。”荀常把冷杉放下,接过碗自然而然的挨着周晴坐下,小口小口的慢慢喝,冷杉急得直跺脚。 荀常笑笑说:“冷杉跺脚的动作跟你一模一样。” 台野说:“谁说不是呢,周晴的小动作冷杉都学到了精髓。” 冷杉委屈的扑倒周晴身上,头埋在她怀里生闷气,周晴说:“你别逗他了,陪他玩一会去吧。” “好,儿子,走吧,堆雪人去了!”荀常大口喝完姜汤,从她怀里拽出冷杉,举高高的出去了。 冷杉一走,周晴忙问台野:“有臭杉的消息了吗?” 台野收起笑脸,摇摇头说:“没有,另外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 “玉竹姑姑的尸首今天差点被荀常发现。” “啊?”周晴惊得失手打翻了手炉,炭火倒在衣服上滋滋冒烟,她忘了自己会法术,直接用手拍炭火,烫到了手,疼得惊呼一声。 台野赶紧用法术灭火。 门外玩雪的父子两人和厨房做饭的安清听到动静忙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晴用笑掩饰心慌:“没事没事,不小心把手炉弄开了,烫到手。” 荀常看着烧得通红的手心心疼不已,冷杉轻轻给她吹吹:“阿娘,很疼吧?” “不疼,冷杉吹吹就好了。你们,你们雪人堆好了吗?去吧,去玩去吧,我没事,真没事。”周晴不敢看荀常的眼睛,语无伦次的说 。 安清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说:“周晴,你什么都不要碰,我炒完这个菜给你找些草药。” “好,我闻到糊锅味了,你快去看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多大点事。” 三人离开后,周晴小心问台野:“你把姑姑放哪里了?” “妄生涧。” “啊?”周晴又是一惊。 “我今天才知道,荀常藏身的洞口离安葬玉竹姑姑的洞穴不远,要不是姑姑内丹被毁,元神俱灭,恐怕荀常早感知到她了。” 周晴咬着嘴不说话。 台野接着说:“所有人都在找臭杉,把五台山里里外外翻了几遍了。妄生涧煞气大进去的人不多,但是以这个搜寻的方式,姑姑迟早被发现。如今这里人多眼杂,我又不敢把姑姑移到别处。” 周晴低头看看烫伤的手,思考一会说:“明天你不要和谁结伴出去了,在怀音谷外等我,我把姑姑放幻境里。” “可是你的身体虚弱成这样,别说耗费灵力制作幻境了,出怀音谷都吃力。” “吃力也要去做,总不能,总不能。。。”她强忍着泪,她刚和荀常团聚,才不要现在就失去他。将来东窗事发,她再以死谢罪。那时,冷杉也长大了,她和荀常能多一日算一日。 第130章 暴露 唐昆用竹条拍掉身上的雪,在门槛上磕掉鞋上的泥泞才进屋。 唐默让出位置:“前辈,坐火炉边暖和暖和吧。” 他一坐下,安清就递上热气腾腾的姜茶:“唐爷爷,喝碗姜茶去去寒。” “喝什么茶啊,拿酒来!”唐昆推开碗,叫嚷:“酒呢,怎么都空了,让你婆婆再搬出一坛。” 他白须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火炉边坐了片刻,薄冰就化成了水珠,一颗颗晶莹剔透,明晃晃的挂在长长的胡子上。冷杉仰头看周晴,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周晴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唐韵抱着一个酒坛子进来,说:“来了。” 唐昆饮了一碗冷酒,把碗重重的放在矮桌子上,开口说:“周安,安言今晚不回来了,他们和胡威奇去芦芽山臭杉的老家去了。看看那里能不能得些线索。” 屋内空气温暖又沉重,众人沉默,炭火毕毕剥剥响,唐昆突然问:“那孩子会不会在妄生涧没出来?” 周晴猛地绷紧心弦。 台野看她一眼,说:“我和安若今天去妄生涧找了,没有发现什么。” “妄生涧内情况复杂,洞穴多,明天我们把妄生涧探一遍,要是还找不到,就看臭杉的造化了。” 周晴理理冷杉的衣服说:“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 “不行,” 安清和荀常异口同声的说,安清说:“你虚弱成这样,怎么能受住妄生涧内的煞气呢?” 周晴翻开手掌聚集灵力,用力打出去,“砰”一声巨响,一里外的小山头被削平。 “周晴,你这是?” 众人吓了一跳,周晴也吓了一跳,多日不用灵力,怎么这么厉害了? “这些日子,我师父给我吃了不少灵丹妙药,婆婆的仙草仙药也几乎全部用到我身上了。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放心吧,妄生涧内的煞气奈何不了我。况且臭杉曾把内丹给我保管过,我很熟悉她的气息,她要是在妄生涧的话,我肯定能感知到。” “可是周晴,妄生涧内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荀常仍觉得不妥,想阻止她。 “危险也要去,一日找不到臭杉我一日不会心安。”周晴坚持说道 台野说:“算了周晴,你多休息两日再出去吧。” 周晴疑惑的看看他,为何阻拦她?台野轻轻摇下头,周晴不懂他的意思也没有说话。 “周晴,你还是不要去了,你身体好时去那里都受不住煞气的袭击,何况现在。”荀常想到上次她去妄生涧被煞气折磨的样子就心疼,握着她的手说:“你放心,臭杉要是正在妄生涧,我们这么多人去肯定找的到。” “好吧。”周晴答应下来。 安清布置好餐桌喊众人吃饭,饭间唐昆筷子上沾点酒冷杉吃。冷杉颠颠跑过去舔舔筷子,辣得皱巴起小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沉重压抑的气氛暂时消失了。 周晴吃了一口青菜说淡了,台野便去厨房拿盐。冷杉说想吃糖,安清放下筷子:“糖?我记得我拿过来了,没有吗?真没有,姑姑给你去拿。” 周晴按住她说:“你吃你的,我去拿。” 周晴出了屋子把藏在袖口糖拿出来,台野在厨房等着,唐悦过去小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妄生涧?” “大家担心你的身体,你要是去了他们肯定有人跟着你,到时候还怎么行动?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去妄生涧。” 周晴一下子想开了,是啊,若跟他们一起去妄生涧绝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她想了想又问:“荀常醒来就会发现我不在,你也不在,到时我们怎么解释?” “就说你悄悄去妄生涧,被我发现了,我不放心就跟了过去。” 周晴点点头:“恩,这样很合理。臭杉真的会在妄生涧吗?妄生涧是最后一块没有被翻过的地方了。。。” 时间拖越久,臭杉越危险,她心里渐渐滋生出最坏的念头。 “周晴,台野,你俩在这嘀嘀咕咕的干嘛呢。”安清突然出现,诧异的看着他们。 “没,没事。走吧。”手里的糖都快被她捏化了。 大雪下了一夜,凌晨五六点时风小了,雪停了。周晴轻轻起身,小心翼翼的开门出来,迎面而来的凉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两只纸糊的灯笼里各装着一颗夜明珠,光线映在雪上反射出悠悠寒光。 “咕咕~”院外传来台野发出的暗号声,周晴把竹笛别在腰间,系上披风,戴上帽子匆匆过去跟他汇合。山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用神识探路,一路朝妄生涧飞奔过去。马不停蹄的赶到妄生涧,天空微微亮,谷底仍是黑灯瞎火,风声尖锐刺耳,唐悦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雪又像骨头碎裂的声音。 台野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谷底亮起来周晴才不那么害怕。他指指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说:“她在里面。” 她看看四周的环境,不远处就是荀常躲藏的山洞,心有余悸的说:“真的好近,我对不起荀常。” “我们进去吧。”台野举着夜明珠,正弯腰往山洞里钻,眼中杀意乍现:“谁!” 唐悦迅速抽出竹笛,转身退到洞口,呈防守状态。她一进妄生涧就受煞气干扰,反应迟钝,头疼欲裂,竟不知何时被人跟踪了。 “是我们。”荀常和安清从黑暗中现身。周晴大惊,后退一步堵住洞口,结结巴巴的问:“怎么,怎么会。。。” 第131章 异心 “周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荀常表情复杂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绞痛的心上。要如何说,她杀了玉竹姑姑。 “安若,”台野紧张的叫他一声,“你吓到周晴了。” 荀常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她面前,说:“周晴,让开,我要进去。” 安清上前一步把周晴护在身后,说:“荀常,你不要这样,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冷静一点。” 荀常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玉竹姑姑消失这么久,安清,安言都怀疑过她遇害了,只是都不敢承认而已。周晴几次差点承受不住压力,坦白吧坦白吧,说出来就轻松了,不管是以命抵命,还是被放逐,她都接受。可惜冷杉还小,不懂阿娘为什么和阿爹,姑姑叔叔们成了敌人。 还有荀常也未必对她下得了手,他只会折磨自己。 这件事一旦说出来,现在拥有的亲情,爱情,友情,五台山都会通通失去。 周晴倔强的堵在洞口,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如果那日死的是她,荀常会向玉竹寻仇吗?安清给周晴擦掉眼泪,对荀常狠狠的说:“安若,你不能这样对周晴。” 周晴突然笑了,她往边上挪一步。 “周晴!”台野气急,她若坚持堵在洞口,安若定然不会对她动武,她干嘛要自己放弃。 荀常迷茫的站在洞口,问她:“周晴,我应该进去吗?” “进去吧,做好心理准备。”周晴心如死灰的说。 荀常犹豫片刻,弯腰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他在里面喃喃自语,台野紧随其后进去,看清里面的情况大叫:“周晴,快进来,臭杉在这!” 周晴一震,不顾一切的进去,山洞不大,一览无余。空荡荡的只躺着一条可怜巴巴的三头蛇,哪有白狐的影子? 台野,荀常和安清三人同时给奄奄一息的臭杉渡灵力。 带臭杉恢复人身,大家才发现她的伤有多重,身上,脸上布满伤口,手脚具断,内丹不知所踪。周晴红着眼,发狠的说:“是谁,到底是谁把她伤成这样,我一定把那人揪出来,让他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荀常听后,面色沉重又悲戚,周晴闭上眼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能为臭杉报仇雪恨。荀常自然也能为玉竹姑姑手刃仇人。荀常,命运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呢? 台野抱起臭杉说:“我们先回怀音谷吧,婆婆应该能医好臭杉。” 他们回到怀音谷,就见唐昆正跳着脚骂:“这不负责任的两口子,丢下孩子跑哪去了?” 往日周晴听人说他们两口子没什么感觉,今日听着有些刺耳,他和荀常没有结婚,冷杉也是她想赎罪骗来的孩子。好没意思,算计来算计去,一切都是假象。 冷杉在唐韵怀里哭泣,看到周晴回来扑到他怀里:“阿娘,你去哪里了?” “前辈,婆婆,我们找到臭杉了,她受了重伤。”台野冲唐韵喊道。 “呀,快放到床上去。”呼啦一下所有人都围着臭杉去了,周晴蹲下身给冷杉擦眼泪:“冷杉,你哭什么呢?婆婆爷爷,姑姑叔叔们都在,你怕什么?冷杉,就算哪天阿娘不在家,你也不要哭。你明年就八岁了哦,是大孩子了,镇上的小朋友八岁都上三年,没人哭着找妈妈了。” “周晴,对不起。”荀常在她身后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担心臭杉。”周晴把洞里的秘密解释成了臭杉,无论他怎样怀疑,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她是不会承认的。荀常爱她,也爱玉竹姑姑,爱情和亲情本来就没什么可比的。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可怜了荀常。 唐韵把人全部赶出屋,只留下安清在里面帮忙,不一会儿,安清从屋内端出一盆血水,对周晴摇摇头。周晴握紧拳头,心里的恨意在发酵膨胀。 第132章 醒来 臭杉命悬一线,周晴把剩下的灵丹妙药全喂给了她,她昏睡几天,不断的做噩梦,梦里不断重复可怕的事情,不是在水牢被虐待,就是绝望的躺在冰冷的山洞里等死。有天她突然从山洞醒来,顺着亮光爬到洞口,洞外漫天大雪,空无一物,像极了周晴的幻境。有那么一瞬,她怀疑是不是周晴发现了她的心思,这些遭遇是周晴对她的惩罚。 山洞里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她算不清天黑了几次亮了几次,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虚。安若所在的妄生涧也是这样吗?他是怎样熬了七八年啊。 她的伤很重,内丹被人取走,修炼力不从心,身体越来越糟,当然以为自己快要死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胡子老人。老人喂她吃了一颗药丸,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接着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在醒来时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周晴,坐在她身边垂泪。 “姐姐。”臭杉动动身。 “臭杉,你醒了?”周晴惊喜的叫她:“婆婆。臭杉醒了!” 外面的人呼啦一下全进内室围了上来,臭杉一一扫过大家的脸,看到荀常紧张了一下,妄生涧暴露了吗?他怎么出来了?青丘的人没有为难他吗?冷杉在哪? “臭杉,你可算醒了?” “臭杉,你感觉怎么样啊?” “臭杉,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臭杉撇着嘴哭,能活着回来真好,一时分不清感动和委屈哪个更甚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周晴给她拭去泪水,温柔的说:“臭杉,没事了啊,别怕,你回来了,没人再伤得了你。” 臭杉点点头,哽咽的说:“姐姐,冷杉还好吗?” “姨妈,我在这里,”冷杉从大人身后钻到床前,小脸上挂着心疼的泪:“臭杉姨妈,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 臭杉想安慰他一句,却疼得说不出话,缓了半晌才说:“姨妈也想你,姐姐,这是哪里?” 台野说:“这里是怀音谷婆婆家,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你,总算找到你了。” “姐姐,我想回家,我们回古南台好不好?”那天就跟茵茵赌气才跑到妄生涧去的,结果被人抓走了。 “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臭杉听后闭眼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唐韵轰走大家:“好了,都出去吧,让她安心休息。” 找回臭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聚在火炉边说话的氛围鲜活了不少。唐昆吵着要喝酒,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看看你们这些小辈把怀音谷闹成什么样了,今天这个出事,明天那个失踪,真是的,一天都不得安宁,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折磨碎了。” 安清笑笑说:“唐爷爷,我们明天就走行不行啊?” “走,都走,早早的走,你们走了我闭关修炼去。”唐昆饮一碗冷酒,孩子们又渡过一劫,真是万幸。不知是不是这几年操心多了累到了,或许是大限将至,近来他总得力不从心。他活了上千年,轰轰烈烈的大事遇到过,躲在暗处苟且偷生也有过,这一世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照顾好那几个去了的孩子。 千年前的那场大屠杀,狐狸一族将近灭族,以至于五台山人丁凋零。看着这半屋子说笑的后辈们,他想,差不多了,人不少了。如果,再成个几对多生几只小狐狸那就更好了。 本该在洞内的玉竹变成了臭杉,周晴和台野两人惶恐不安,不知是谁做了手脚,也幸好做了手脚,不然现在臭杉没找见,在扯出玉竹的事,现有的团结友爱就会分崩离析。周晴仔细想过,玉竹的事暴露后,除了台野,安清和臭杉会站在她身边外,应该没人维护她了。 荀常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难过,他也是怕揭开真相吧。 臭杉醒来第二天闹着回古南台,唐韵不肯放人,说等她伤势稳定了再走,况且周晴也需要调养。臭杉慌得问:“姐姐怎么了?” 冷杉和她躺一个被窝,添油加醋的把周晴这些天吃得苦给她讲了一遍,说道阿娘怎样瞒着大家带着伤去妄生涧找她时,忍不住抹了几滴泪。臭杉感动万分,发誓说以后要勤学苦练,变得强大,绝不让姐姐再为自己担心。 周晴问她怎样伤得,她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被人打晕,醒来时在一个山洞,就成这样了。” 那个名字她不敢说。 第133章 回古南台 荀常不敢以真容露面,回古南台后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秀的书生模样的男子,周晴笑着说:“这要是古代,你指定是上京赶考的书生。” 荀常握着她的,笑着说:“那你就是让书生停下脚步,不思进取的狐狸精喽。” 冷杉在两人旁边跳来跳去,兴奋的说:“阿娘是狐狸精,阿爹是书生,那我是什么?” 周晴把他拽到怀里说:“你还是阿娘的儿子。” 荀常回来了,安清与他们同住一屋不太方便,就搬到了篱笆院安言曾住过的房子,和臭杉同住。臭杉没有内丹,身体很虚,周晴把狐狸内丹给她,她说什么都不肯要。 周晴说:“等我师父来了,我跟他要个长生果给你吃。” “谢谢姐姐。”臭杉能回到古南台已经心满意足了。 冷杉在古南台,周晴便能自由出入,她和荀常一起下山到狐仙庙道谢。狐仙这次现身了,她头顶闪着若有若无的金光,对周晴说:“周晴,这几年,你在五台山救了不少人,希望你能守住本心,好好修炼,将来得道成仙也未曾不可。” 这是周晴第一次见到神仙,狐仙的真身虽然也是只狐狸,但得个仙字加持,通身都闪着大慈大悲正气凛然的气质。安清,茵茵虽说也是修行之人,她们比起仙气更多的是媚态,勾人心魂。 从前无论杜松怎样跟周晴说好好修炼,将来得道成仙,她都不曾放在心上,今日见了狐仙竟有些心动。冷杉早晚要长大从她身边飞走的,荀常也是,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世间情爱不过是一场经历,从荀常欲言又止和不断沉默中,她渐渐悲观起来。 离开狐仙庙,两人去了趟半山小院,几个月没人打扫,半尺来高的厚雪没有压住荒烟蔓草。荀常拧开冰冷的铁锁,推开褪色的朱门,哽咽着说:“姑姑不喜欢住在这里,她说这里离镇子近,人类的气息太大,耽误她修炼。她宁愿躲在深山老林独自潇洒,也不愿跟人类打交道。” 好像又要下雪了。 他变回荀常的模样,牵着周晴的进去,屋内潮湿阴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这是周晴第一世的家,若不是荀常的执念,这里早就随着周父周母和周晴的去世一起化为虚无了。 荀常施法点燃一个火盆,他坐在火盆边烤火,讲了多从前的事。玉竹姑姑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一直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正如安清与冷杉,臭杉与冷杉般的存在。 周晴静静听着,她想问一问他,他找了她千年,有没有后悔过?她后来的八次转世是不是与第一世毫无关系? 看着他越来越阴郁的脸,她终究不忍让他做出选择。在他心里孰轻孰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去的那个是他爱的人,这足够让他痛苦。 他没有说报仇,只是问她:“周晴,姑姑若是知道我们有了孩子会不会很高兴?” 应该会吧,但是姑姑应该更愿意他远离她。 “走吧,我们回古南台,冷杉这么久见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周晴点点头,跟他一起回了篱笆小院。 第134章 两个杉 杜松来了,和安清坐在屋子里品茶,安清说:“六长老,这是从怀音谷婆婆那里拿来的药茶,喝了可以安神。” 杜松闻闻香,喝了一小口,赞道:“怪不得有股药香味,婆婆那里都是些好东西。是周晴不中用,不识货,就坑我最拿手。” “谁在说我的坏话呢?”周晴笑着进屋,作出惊讶的表情:“呀,原来是我师父啊!” 回到篱笆小院,周晴才觉得轻松些,在她心里这里才是她的家。 “前辈,您来了。”荀常对杜松很客气,他还没有完全接受周晴这个便宜师父。杜松收周晴为徒的理由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处处带着算计。 “安清,两个杉不在家吗?”周晴回家,冷杉没有从哪里窜出来迎接她,就知道他又跑出了。臭杉回篱笆小院,心情放松,周晴又给她喂了那么些药,能跟冷杉出去跑了,就是不能太疯。 安清说:“你和荀常一走,他俩就出门了,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放心吧,跑不远的。” 周晴点点头,问杜松:“师父什么时候来的?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杜松的手伸向袖口,周晴眼巴巴的瞅着,希望他懂事点,宝贝能拿出来的就别掖着藏着,他无儿无女,只有她一个好徒儿,将来他去了,家产不还是徒弟的。 杜松看看周晴,突然卖起关子,手整理整理衣袖,没下文了。端起茶杯优雅的喝起茶来。 周晴不满,直言说:“师父,情况您是知道的,您只有我这一个徒弟。。。” “我知道,我知道。”周晴一开口,杜松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打断她说:“虽说我是六长老但也没有老到这就去了,按你们人类的时间算,为师正是壮年,将来给你娶个师娘,生几个师弟师妹也未尝不行。周晴,为师平时带你不薄,你有什么好东西可得想着孝敬师父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清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随后低下头。 周晴龇牙咧嘴,强烈抗议:“师父,你别为老不尊。” “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地跟着震动,几人慌忙出来查看,周晴说:“是地震了还是打雷?” 荀常说:“冬天没有这么大的雷声。” 他们站在院子里屏息细听,巨响过后,天地归于沉静。安清拧着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渡劫了?”周晴不确定的说。 安清摇摇头,“不像是雷劫。” 荀常说:“我去查看一下。” 说话间,他们听到两个声音由远及近,冷杉兴匆匆的跑回家,变身九尾狐一下跳到周晴怀里,亲亲她的脸跳下来变成人身,拉着她说:“阿娘,你快去看看。” “冷杉,什么事啊,慢慢说。”荀常抱起他说。 “阿爹,师公,姑姑,我把结界劈开了!”冷杉从荀常怀里挣脱开,去拉周晴的手:“阿娘,你跟我去看看,我把结界打开了,以后我不在古南台了你也能自由自在的出入了。”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冷杉竟然把结界打开了?周晴,周安几人联手都没有办成的事,冷杉竟然做到了! “刚才那声巨响是结界破碎的声音?” “是的,姐姐,从此你再也不用受结界限制了。”臭杉脸色苍白的从外面进来,兴奋的说。她看到杜松,规规矩矩的问好:“六长老好。” “恩,臭杉,你身体可好些了?”杜松再次摸袖口,周晴的心提到嗓子眼,师父,你再不拿出来,可不厚道了啊。 “是,好多了。”臭杉这孩子怎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师父他是陌生人吗?你跟他说句好话,撒撒娇,宝贝就到手了。 “恩,那就好。” “师公,阿娘,快去看看。”冷杉一手拽一个,荀常酸溜溜的跟在后面,儿子好像更喜欢阿娘。 “臭杉,你回屋闭关去,三天不准出门。”周晴走前吩咐臭杉。 “啊?姐姐。。。”臭杉苦着脸,三天时间很长的。 “啊什么啊,快去!”周晴瞪她,和荀常出门前说得好好的,让臭杉在屋里好好修炼不准出门,结果他俩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冷杉出去了。这样贪玩,身体几时能恢复,法术又怎么会进步呢? “是,我这就去。”她垂着头进屋。 冷杉吐吐舌头,偷瞄一眼周晴,幸好阿娘只罚臭杉姨妈一人。 第135章 死结 结界确实被打开了,周安等人听到动静后从各处赶到结界处,难以置信的一遍又一遍问冷杉:“冷杉,真的是你打破的结界?” “是啊,周安叔叔,我金刚杵稍稍一用力就打开了。”冷杉说的毫不费力,台野砸吧砸吧嘴问:“冷杉的修为到什么程度了?” 冷杉不关心自己修为到什么程度了,只知道破了结界就是帮了阿娘大忙,眼巴巴的瞅着大人们等着夸奖。 杜松的心千回百转,瞥一眼周晴,摇摇头,抱起冷杉说:“好孩子,师公看你悟性很好,打算以后亲自教授你修炼,你想跟师公学吗?” 周晴无语的想,自己是失宠了吗? 悔止大师此时在集云寺清修,破界这么大的动静他能听不到吗,为何没有出现呢?周晴不解,想去亲自问个清楚。荀常要跟着一起去,周晴说:“十年之约是他立下的,如今时间未到你就出来了,他看到你再有别的想法,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安清也说:“是啊,荀常,你能少出去走动就少出去吧,我陪周晴一起去。” 荀常点点头:“恩,也好,注意安全。” 不知是不是周晴太敏感,从他淡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如释重负的异样,顿时让她跌入冰窟里,浑身冰凉。 跟安清,周安他们聊天,常听到他们说这千年怎样怎样,听得多了,都让周晴误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活了上千年。其实她也不过三十八岁而已,而这三十八年的生命中,和荀常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年。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古南台,多少个寂静的深夜,满天繁星或皎皎明月,孤独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吞噬。 三十岁以前,她做为人,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有父母陪伴。三十岁生日那天吃了长生果,成为了长生不老的修行者,这八年的重要时刻是安清守在她身边。 荀常只存在日夜的思念之中。 八年,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八年,却能弥补人的很多遗憾。 “周晴,想什么呢?”安清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心事,“荀常回来你高兴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安清,你有玉竹姑姑的消息了吗?”她实在算不上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睁着眼说谎话:“我想,荀常都已经回古南台了,姑姑还不回来了?”那天是安清和荀常一起跟去妄生涧的,荀常像是知道了什么,不知安清知道多少。 安清定定的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说:“我不知道。” 也许荀常并没有冷落她,是她心里过不了这一关。 “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十年之约早点结束。”周晴专题话题。 “十年之约结束,纷争就能结束吗?”安清悲观的说:“一个十年怎么够呢?” 安清的话瞬间点醒周晴,是啊,一个十年怎么够呢,即使青丘两年内把三长老的势力消除殆尽,小果呢?小果又蛰伏在哪里等待反击? 周晴等了八年,从一个凡人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竹笛从乐器变成了兵器,不知沾染了多少生灵的鲜血。打打杀杀八年,情况没有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糟。长生不老有什么命,生命越长,恩怨越多。 周晴有开始明白,为何有人愿意割舍掉七情六味成为神仙,因为在漫长的生命中,想要让自己轻松一点,绝情绝爱是个不错的选择。 集云寺冬天没什么人来,寺前的草甸上铺着厚厚的雪,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只有风的痕迹。悔止大师已煮好茶等在客房,好像知道有客要到。 也许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周晴看他时竟觉得他身上隐隐闪着佛光,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以前周晴贪恋人间情爱,曾恨悔止用赤舍利算计她。 “周晴,安清,请坐。”他的话有些奇怪,周晴想了半天才想到他没有说‘‘阿弥陀佛’。 周晴开门见山,直言问他:“大师,十年之约还有两年,若我无意间打破了结界该如何处置呢?” 悔止笑笑,说:“一切都是你的造化。” 造化,又是造化,她的造化是从千年前接受赤舍利开始算,还是从九年前她带荀常回北京开始算? 他的笑总是高深莫测的,这点令她非常反感,他好像告诉了周晴答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她和悔止为数不多几次会面,她不是危在旦夕就是陷入绝境,悔止既是救命恩人,又是半个授业恩师,她怎么就对他生不出好感呢。 近日种种,压得她喘不上气,她异常浮躁,听悔止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气得夺门而出。 第136章 仇恨 安清正要追出来,被悔止大师拦住:“安清,随她去吧,让她冷静冷静,以后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 周晴踩着厚厚的雪,独自走在林海中,这里如此寂静,让人觉得身在空虚之中。记忆中的城市的喧嚣成了世外桃花,梦中向往的地方。当生活没有希望,最想去的地方是爸妈的身边。八年过去了,爸和妈是不是已经走出了遗憾?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周晴停下脚步等他走近。 “周晴,”小果的声音低沉,周晴不知道,悲伤到极致还可以改变声线。 “小果,好久不见。”周晴试了几次,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小果穿一身玄色华服,腰间系一条金色祥云宽边锦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贵气,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周晴,你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即便不挑破,也再不能向随迁那样随意问候。 接下来是难堪的沉默,周晴想,小果找他报仇她也无话可说。 “周晴,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不会来五台山了,你保重!” “你去哪里?回青丘吗?” “青丘,哼,”他轻笑一声:“青丘我是回不去了,从前爷爷在时。。。”小果突然停住。周晴知道他的身世,不像以前那样虚伪的问,爷爷不在了吗? “周晴,保重!”等不及周晴回答,小果逃命似的离开了。 周晴无力的扶着树坐下,刚缓过劲,突然体内的狐狸内丹感到一丝异样,不是危险的气息。“谁在那里,出来吧,我看到你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林海喊。 从树后出来一个年轻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还在他身上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臭杉的内丹! “你是谁?”周晴压住怒火,警惕的问他。 “周晴,你的伤好了?幸好那天把你送到了狐仙庙,不然你早就被他们杀了。”宁冬来找周晴就是想弄清他为什么能感受到她有生命危险。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集。 “是你把我送到狐仙庙的?”周晴惊讶的问,那日她被打得神志不清,只隐隐感到一点臭杉的气息,想来是臭杉的内丹在身上的缘故。她不敢确定是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伤害的臭杉,一个内丹不算什么,她体内不也是有宁远的内丹。 对,宁远,他好像宁远,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亲眼看见宁远被杀,内丹又在她身上,她差点以为是宁远复活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周晴问他。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控制不住自己。周晴,你认识宁远吗?” 果然和宁远有关,这人是宁远的亲人,心有灵犀的孪生兄弟?周晴紧张的攥攥手,摇头说:“我不知道,宁远是谁,和你救我有关吗?” “阿娘,阿娘。。。你在哪?”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山林盘旋回荡,这是让周晴短暂忘记一切不如意的声音。周晴看看宁冬,发现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明知故问的说:“你是青丘的吗?我儿子对青丘的人没什么好感,我劝你赶紧离开。” 宁冬冷笑一声:“哼,一个孩子而已!” 周晴笑笑,从腰间取出竹笛,用笛声给冷杉指引方向。 “我听到阿娘的笛声了,师公,阿娘在这边!”冷杉兴奋的说。 “阿娘,我来了~,”冷杉拖着长音由远及近,杜松跟在他身后。宁冬看到杜松的那一瞬,大吃一惊,厉声问周晴:“杜松?你和杜松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 “哈哈哈。。。”周晴突然无奈的大笑几声,是了,宁远是杜松杀的,父债子还,她的好师父早早给她留了一笔血债啊。 “师父,你带冷杉离开这里。”周晴对杜松说。 “恩,”杜松点点头,拉着冷杉就走。一个宁冬算什么,周晴杀他跟杀只鸡一样轻松。 冷杉小脸皱巴到一团,担心的说:“阿娘,你小心一点啊,打不过了就大声喊我。。。” 话没说完就被杜松抱着走了。 宁冬自知不是杜松的对手,不敢对他怎样,这些年一直苦修,希望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杜松是个清心寡欲的孤家寡人,想从别处下手也没机会,他此时才知道,周晴竟然是他的徒弟。周晴区区一个凡人,就算从一生下开始修炼,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还能奈何不了她吗? “周晴,你体内的狐狸内丹是谁的?是不是宁远的?”宁冬发狂,瞪着猩红的眼睛问。 “是宁远的!”她不想再兜圈子,一口认了。 宁冬吐出一颗狐狸内丹不甘心的说:“小果骗我,哈哈,小果骗我!都是因为你,周晴!” “那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无关。臭杉的内丹为何在你身上?是你伤得她?”周晴手中的竹笛已经变成一把长剑,她说过,她要给臭杉报仇。 “对!是我挑了臭杉的手脚筋,取了她的内丹,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要不是小果拦着,我早把她杀了,哈哈哈。。。”宁冬捏爆手里的内丹,发出刺耳的笑声。 周晴听到小果也参与伤害臭杉的事,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她痛苦的闭上眼,打打杀杀,恩恩怨怨,谁又说得上清白呢。她猛然睁开眼,说:“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第137章 夺回内丹 “周晴!”宁冬面露狠色 ,“把宁远的内丹还给我,我饶你不死!” 周晴吐出内丹,“我要臭杉的内丹。” 宁冬与她将是片刻,周晴失去耐心,轻笑:“你可想好了,这颗内丹应该是宁远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了,要是我不小心。。。” “你敢!” 周晴蓄力,手上的内丹摇摇欲碎, “你是不是没有听过我大魔头的称号?” 宁冬一怔,随即把臭杉的内丹往林海上空一掷,周晴同时也把宁远的内丹抛了出去。两人飞身去接各自在乎的内丹,抓到之后几乎同时向对方攻去。一时间地动山摇,雪白的林海顷刻间变成了墨绿色,地面上的雪厚了几分。 没有后顾之忧,双方出手都不留余力,只是宁冬过于自负,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不是周晴的对手。三四个回合下来,周晴的长剑便抵在他胸前,“看在你救过一命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你对臭杉的所作所为,我原样奉还给你!” “怎么会这样?”宁冬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周晴不跟他废话,当下废了他的修为,挑断了他的手脚筋,他疼得惨叫连连,悲痛的呼喊声响彻林海。周晴一想到臭杉受过同样的苦楚,甚至他更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想他曾救过自己,就没有事情做绝,内丹给他留下了。 打斗的动静惊动了篱笆小院的荀常,他飞速赶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周晴所做的一切,心里像塞了块巨石,难以置信又无比心痛。 周晴发现荀常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后便恢复如常。 “阿娘,”冷杉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担忧的问:“阿娘,你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杀了他给臭杉姨妈报仇?” 荀常微微蹙眉,周晴看在眼里,蹲下身与冷杉齐高,捏捏他的小脸说:“他已经受到惩罚了,这次饶了他,下次再敢伤害人决不轻饶,好不好?” “好吧,听阿娘的。”冷杉乖巧的点点头。 “儿子,阿娘交代你个任务,把你臭杉姨妈的内丹给她送去。” “好的,阿娘,我这就去。臭杉姨妈得到内丹后身体很快就会好了,就能陪冷杉玩了。”冷杉接下任务喜滋滋的去了,留下荀常和周晴两人。 沉默代替了一切。 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周晴试着开口说话:“你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荀常的一句话差点令她崩溃,她努力平复情绪,眼睛看向别处,说:“是有些辛苦。骚扰不断,威胁不断,没有一天安稳的生活,不过我一想到你就会好很多,我知道你早晚会回来,这些纷争早晚会结束。” 荀常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不管是在青丘地牢还是在妄生涧,周晴是他的坚持下去的理由。 只是,他们经历重重磨难终于相见时,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荀常,找个时间陪我回北京一趟吧,我想爸妈了。 ”见荀常面露难色,周晴又说:“只远远看一眼,不跟他们相认。” “好,我们明日就回北京。” 第138章 思念的人 北方的冬天漫长又荒芜,周晴看着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风景,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八年了,她终于坐上了回京的大巴车。八年未见,不知爸妈身体可好,是否从丧女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车离北京越近越紧张,周晴频频喝水。荀常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别紧张。” “荀常,你有想过荀父荀母吗?” 八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会偶尔想起人间的父母吗?他是狐狸,活了上千年,在人间报恩的二十来年对他来说应该是弹指一挥间吧。 荀常点点头,“会,我常常觉得对不起他们,二十六年前,他们失去过一次儿子,八年前我又让他们失去了一次。我以为我能给二老养老善终,没想到给了他们更大的伤害。姑姑曾说,我不该插手人类的气运。。。” 提到姑姑,荀常的眸子黯淡了许多。周晴安慰不了他,要是自己死在三十岁的宴会上,玉竹姑姑就不会死,五念住持也不会死。 过了检查站,建筑多了,车多了,人多了,周晴看着一切恍如隔世。大巴车在路上耗费七个小时,下午三点进汽车站后她突然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拉着荀常向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因为隐身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不到他们,她站在单元楼下做几个深呼吸,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荀常,我们上去吧,我做好准备了。。。” 说着说着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她满腹心酸委屈。在外八年,遭囚禁,追杀,怀孕,生子,每日担惊受怕,竟不能回娘家避一避难,趴妈妈怀里诉一诉苦。 荀常替她擦擦眼泪,“人间不是说母女连心嘛,等会见到你爸妈不要哭,你哭了他们会心疼的。” 眼泪越擦越多,周晴赌气般说:“干脆在楼上哭够再上去好了!” “姑姑?” 周晴情绪失控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低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穿白色羽绒服戴红色针织羊角帽的小女孩愣愣的看着她。 “你是姑姑吗?”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问。 周晴很惊讶,她怎么能看到他们呢? 这个孩子好面熟,在哪里见过?她叫她姑姑,难道是周雨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她蹲下身 ,视线与孩子平齐,温和的问:“你叫什么,你姑姑是谁啊?” “我叫周念晴,我姑姑是周晴。” “哈,”周晴笑出两眼泪光,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憋了好一会,才摸着孩子的脸说:“念晴,你长得真漂亮。” “是的,奶奶说我长得像姑姑,姑姑很漂亮,我也漂亮。”小念晴昂着头骄傲的说,“你长得和照片上的姑姑一样,你是姑姑吗?” 周晴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问她:“你爷爷奶奶还好吗?” 单元门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阿姨打段他们,“念晴,你在这傻站着干嘛?你奶奶做好饭了,回家吃饭去吧。” 周晴认出她对门邻居陈阿姨,多年未见,她老了好多,妈妈也老了吧。 “奶奶,我和漂亮姑姑说话呢。咦?刚才还在呢,去哪里?”眨眼的功夫漂亮姑姑不见了,小念晴左看右看没看到人。 “哪有什么漂亮姑姑啊,快回家吧,孩子。” “好,奶奶再见!” 小念晴想快点把见到姑姑的事情告诉奶奶,蹦蹦跳跳的山楼去了。 周晴和荀常早一步到家,她一眼看到客厅大方桌上摆放着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她的,一张是爸爸! 腿一软蹲坐到地上,她不敢相信的问荀常:“你看到了吗?是遗照吗?我爸爸。。。” 她还未从爸爸的遗照中反应过来,转眼又看到满头白发的妈妈从厨房出来。 “妈!”周晴崩溃大哭,妈妈才六十三岁啊,头发怎么会全白了? 张琳仿佛感受到了周晴的情绪,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坐到沙发上,重重的叹口气。周晴跪行到张琳身边,趴在她膝下放声大哭,无助的一声声呼喊着妈。 荀常背过身落泪,他把周晴带走却没有照顾好她。他只知道周晴坚强,独立,却忘了她也会孤独害怕。 张琳按着胸口,望向丈夫的遗像,泪水不知不觉滑落,她自言自语说:“我感觉女儿在哭,不知道她在哪受委屈呢。你都走八年了,有没有在另个世界遇见过女儿?你们父女是团圆了,留下我,只留下我。。。” 看着哭到颤抖的模样,周晴悲痛欲绝,不管不顾的要施法现身与妈妈相见。荀常及时拦住她,“周晴,不可!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你现身的话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我不管,我要让我妈看看我!” “周晴,被冲动,我们想别的办法见面。” 争执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奶奶,我回来了。” “哎,来了。”听到小念晴的声音,张琳赶忙去厨房洗把脸,擦着脸去给她开门。 不知道小念晴为何能看到他们,为了谨慎起见,荀常连拖带抱的把周晴带到卧室,小声安抚她:“周晴,你不要冲动,后果我们很难承受。” 周晴在他的劝说下冷静下来,是啊,死了八年的人突然回来了,任谁都不敢接受。况且她隐隐觉得爸爸去世跟她有关,她假死回来,让真去世的爸爸怎么办,妈妈会怎么想? “奶奶!”小念晴一进来先给张琳一个拥抱,见她眼圈红红的,心疼的问:“奶奶,你哭了吗?” “不是,奶奶切完辣椒摸眼睛了,辣得流了好多眼泪。念晴,洗洗手去,我们吃饭了。” “好。奶奶,我刚才在楼下见到姑姑了!” “什么?”张琳一愣,随即笑着说:“是跟你姑姑长得想象的人吧,你是不是又追着人家叫姑姑了?” 听张琳的意思,小念晴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这次是真的姑姑,她问我叫什么,还问你和爷爷好不好。” “是吗?”张琳若有所思的看看丈夫和女儿的遗像,心里问他们:“是不是你们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见呢?”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张琳便梦见了女儿和外孙。她抱着俩人哭了好久,把枕头都哭湿了。梦里女儿说她过得很好,跟荀常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她宁愿相信这就是事实,女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结婚生子,健康幸福的生活。 周晴不会入梦,她跟冷杉一起进了妈妈梦里。见外婆哭得这么悲恸,冷杉在她怀里不敢动。从梦里出来后,他问周晴:“阿娘,外婆不喜欢冷杉吗?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外婆怎么会不喜欢冷杉呢?她这是喜极而泣。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不是所有的眼泪都是悲伤难过的。”周晴怜爱的摸摸儿子的头,他若是普通人类是不是也很好? 重回五台山 周末去了趟五台山,满脑子都是我的小狐狸。 一直喜欢中台,这次去,在中台停留的时间最长。喝了一碗白粥,听听屋檐上的风铃声,白塔建好了,千樽佛像入殿了,一切都有了变化,包括我的心情。 我真的在中台遇见过一只白狐,正如故事开头那样。 在一个风雪肆意的冬日,我去五台山朝台,走到中台,一只白狐踱步来到我脚边讨吃的,我分给它半包饼干。 它乖乖的吃完饼干,临走前回身看了我一眼,正是那一眼,才有了这个故事。 我的大纲是一本小甜文,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往悲剧的方向发展了。 断更的原因之一就是,故事偏离了主题,但我又不能改变什么。我曾想过,把故事从头开始大改一次,让剧情在京城演绎完,干脆不回五台山了。可故事又不完整了。 时隔一年半,我再次来五台山朝台,其实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得到某些指点。 我没有去古南台,靠近它时,我是不安的。像是把什么心爱之物遗弃到那里,使我无法面对。 集云寺上空的白云几乎贴着屋檐掠过,似乎唾手可得。我站在南台远远看了一会,去往古南台的方向没有朝台者,集云寺很多时候都不被选择。 那里很安静,师父会站在云端下转着佛珠等朝拜者。可惜,很久都等不来一人。 我想念我的白狐,我把它创造出来,就应该给它一个结局,无论是悲是喜。 白狐大概也在等一个结局,所以才让很多狐狸出现提醒我。 东台鸿门岩那里,以前关在笼子里等着被放生的是小松鼠,这次竟然变成了狐狸!我既内疚又后悔,甚至怀疑是小说里这样写了,所以现实才会如此。 南台下的林海里,经幡多了许多,晨光洒在上面,林海显得格外静谧神圣。 身后嗖地闪过一只黑狐,吓了我一跳。我躲到一棵树后蹲它,它猫在另一棵树后打量我,一人一狐僵持好久才散开。 大概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黑狐比其他颜色的狐狸敏捷奸诈一些。当我们互相防备时,我想到了小果,关于他的手稿,我写了撕,撕了写,就是写不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给周晴叠加什么宿命,简简单单的人狐恋就好了。 在南台,我还遇到一只灰白色的狐狸,它边试探边向我走来,四条腿看起来不太协调,有点像冷杉刚会走路的蠢萌模样。 我赶紧拿出一包饼干喂它,它不怕我,我却有些可惜,它要是我那只小白狐就好了。 冷杉还未长大,他的结局我早就安排好了。 还有安清,安言,台野,周安,杜松,,,他们的命运我安排不了了,跟最初的设定相差甚远。 也许我可以给他们每人写个人物小传。 这几日好好整理了稿子,看着周晴和荀常不可控制的走向悲剧,遗憾多于难过。 这本该是本小甜文的啊! 无论如何,故事既然开始,就该有始有终。 啰里啰嗦一千字,就是想表达,我要继续写了! 南台林海里,经幡无处不在 试探着奔来的小狐狸 一闪而过的黑狐,快出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