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高能!团宠小道姑下山作妖了》 第1章 一切都是那个人的错 “求求你,走开......” 凄厉的哭喊声在停顿了数秒之后,变成让闻者心惊肉跳的惨叫:“啊——” 然后,归于沉寂。 残月躲进了云深处,任由阴暗蚕食大地。 藏身于坡顶山道旁的矮个子男人拼命撑大他的绿豆眼还是看不清坡底下的情况,一度膨胀的色胆在自我幻想出的可怕景象中萎缩,拉扯着身旁的同伙,颤声说:“张哥,朝澜山有怪物出没的传闻是真的!那个女人......她肯定是被生吞活剥了,咱、咱快撤......” “来不及了!” 张老三的眼中充满惊恐。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双腿打颤,跪伏在地,向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求饶:“山神大人饶命!我不是故意扰您清梦的,您老息怒,我马上滚......” 靠几分小聪明行走江湖的张老三压根没有胆量探究眼前的四不象怪物是什么来历,先跑再说。 矮子简直不敢相信老大就这样抛下自己跑了,怒吼起来:“张老三,要不是你想非礼那个小明星,怎么会打扰到山神清修?!” 说罢,五体投地,虔诚地跪求空中悬浮着的那只兽:“大人,我只是个小混混,您要杀要剐请找他。” 肥肥的手坚定地指向不远处的同伙。 刚跑出两步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定住的张老三又惊又惧,万万没想到死老六竟然会在生死关头把自己给卖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口把事情全交待了。 “山神大人,分明是老六?人家小姑娘?得漂亮?色起意,一路怂恿我开车偏离大道好趁月黑?高下手......” 被两人口口声声喊作“山神”的家伙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打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哪来这么多废话?都得死!” 张老三:“......” 刑老六:“......” 完了。 这残暴山神连那么漂亮的小明星都下得了手,何况他俩?!两人不约而同在脑海中浮现“遗书”两个字,还没开始书写就已早早宣告结束。 黑暗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吞噬, 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大概就是“山神”的口臭吧。 *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压在朝澜山巅的雾淞上,一阵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吹拂而过,打落枝梢的雪,带着一袭凉意落在“山神”的肩头。 它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动作僵硬地缓慢扭过头去,目光精准落在那个在暗夜里踽踽独行的男人身上。 零下八度的深夜里,他仅着一身单薄的黑色休闲装,无视严寒的侵袭,双手插在裤袋里,黑发不羁地迎着?,死水般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嘴皮子掀了掀:“呵,区区一头凶兽也敢冒充山神?” “你又冤枉我!” 空中那团像虎又像狗的巨大的身影闻声变幻成一头体形壮硕的二哈,抖了抖灰白相间的毛发,跶跶跶地在雪地上踩出一排狗爪子印来,狗头高高仰起,在心里疯狂怒批了男人一通后,用无比温顺的语气开口:“要不要弄死他们?” 男人的目光落在倒在树影下,一动不动的女人身上,眼底依旧无波无澜,只是语气重了几分:“我让你杀人了?” “没,你让我吓唬一下没事上山瞎晃悠的人。” “那她?” 男人看它的眼神带着凉薄。 二哈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顿悟了男人的话——人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我杀的?! 它的尾巴猛的立了起来,拔高音量辩解:“我没杀她!我是出于好心开口提醒她——再往后退就要掉落山崖了,谁知道她一言不合就死给我看,这能怪我吗?” 男人闻言收回目光,语气凉飕飕的:“原来是被你丑死的。” 二哈闻言更急了,真把自己当成了狗,狂吠了几声才不管不顾地怒怼回去:“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要动不动就攻击我的?相,想当年我在凶兽界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帅哥,要不是打不过你妈......还有你爸,我怎么可能来这种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鬼地方给你当小弟?!” “这么说,你在这干得很不开心?” 男人眯起眼睛,慵懒地抬起左手掐了道诀。 一阵阴风从应召而生的黑影中狂涌而出化作无形的绳索牢牢锁住“猎物”,与此同时,无数双枯槁腐朽的手拉扯着二哈的四肢,一眨眼功夫半个身子消失了。 它拼命挣扎却沉沦得更快了。 为了不被拖入阴司地府,它不得不怂得将方才放的豪言壮语一一吞回去:“好兽不提当年勇,我再牛逼能跟您比么!我错了!您说得对,那个女人就是被我丑死的!可我也不想这么丑啊,谁让我没有一对好容貌的爹妈……” 男人收了手。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头兽嘴太碎了。 懒得理睬它,丢下一句“男的剥光了扔猪圈,女的和车送下山”便踏雪而去。 碎碎念着“命苦”的兽只得叼着被自己的口水给熏晕的两个人类丑男往山下狂奔而去。 在它走后不久,一动不动的“尸体”缓缓坐起身来。 她抬起手揉了揉有些被冻僵的脖颈,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某处,脑中杂乱不堪的记忆画面在许久之后才归于清明。 青瑄捏了捏发紧的眉心,郁闷不已:“没理由渡不过天劫的,这回又是哪儿出错了?” 【一切都是天意。】 “谁?” 青瑄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除了满坑满谷的雾淞和厚重的雪,再无其它。 就在她以为方才只是自己的幻听时,那道声音在脑中响了起来:【小鹿妖青瑄,你本该在渡不过天劫时便香消玉殒,是本尊救了你……】 “你是什么东西?” 【本尊不是东西……呸!休要放肆,本尊是你的救命恩人——伟大的系统,只要你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就有可能回归妖神界。】 天生反骨让青瑄无法容忍自己的命运要受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摆布,冷哼:“你是人么?!说白一点你不就是想要压榨我的剩余价值,有本事把我弄回去再说。” 系统大概从没被怼过,一时语塞。 青瑄低头瞅了瞅自己——土豪粉貂皮短外套搭配勉强盖住小屁屁的巧克力色百褶皮裙,脚踩一双过膝皮靴。 她有理由怀疑原主是被冻死的而不是被那只丑得爹妈都不敢认的兽给吓死的。 粗略翻看了原主的记忆之后,青瑄越发无语了。 “系统,你给我出来!” 【我好歹保住了你的神魂,让你免于魂飞魄散,你对我就不能客气一点?】 “说得好像我求你救了?”青瑄翻了个白眼,思路清晰的说道:“我渡的又不是上神雷劫,渡不过大不了废了修为重头来过,背一点的去阴司逛一圈,再哀也不过沦落五浊恶世……” 躲在青瑄识海深处的那团灰蒙蒙的雾心虚的将自己缩成拳头大小,干咳着解释:【我可是从九道金雷中救下的你,以你当时的状态下场只会是魂飞魄散,真不知道你个小鹿妖造了什么孽,天雷好像劈不死你不甘心似的。】 “呵,人间世不也是五浊恶世?渡不过劫是我的事,你横插一手还要我报恩?” 【你、你你……】 万万想不到这个小鹿妖这么难搞! 系统有些自闭了。 青瑄尝试着聚气,然而这世间没有丝毫灵气,可方才…… 她敛眉自语:“我刚清醒时分明感应到强大的灵力波动,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灵气,那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系统闻言虎躯一振,连忙回道:【绝不是你的错觉,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那个人的存在,你才会被强行拉扯进来……】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它继续“洗脑”:【我损耗自身修为拼死救你一命,还会不想你好吗?如今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错?” 【那肯定的啊,咱们去把那人干掉,灵气场一消失,咱们不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嘛!】灰雾幻化成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盘腿而坐,俊俏的脸因兴奋而涨红。 青瑄扯了扯嘴角,心想:这系统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那人?多大的仇怨这般迫不及待,呵,傻叉。 “他在什么地方?”她淡淡地问。 【[我只能感应到他还在这座山中,具体在哪……得等我的修为恢复些才知道。】 “要你何用?!” 系统:【……】 本尊委屈,本尊就是不说!!! 第2章 内有恶犬,非请勿入 青瑄站起身来。 遥望隐于山巅雾淞之间几不可见的飞檐反宇,想到原主此行的任务——以实习小师妹的身份潜入绛真观,找出朝澜山闹鬼的真相,拯救马上就要倒闭的经纪公司。 她越想越觉得原主傻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身为樱城首富的独生女,非得隐藏千金身份找个不善经营,业务能力约等于零的经纪公司签约,公司旗下艺人不是糊咖就是十八线小透明,能赚到钱才怪!经纪人为了盘活死棋找了个冷门到不行的业务——破解城市不解之谜,首当其冲便是朝澜山迷失事件。 偏偏原主还特别讲义气,自告奋勇上一线。 “叫你那有钱老爸随便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干嘛非要吃力不讨好揽这种活。”青瑄简直服了原主的智商。 来就来了,走什么夜路搭什么顺风车! 真当自己是穷鬼么? 在识海深处躺平的系统一个屁都不敢嘣,深怕被怒焰灼灼的宿主炮轰,只能在心里哼叽:【本尊也不想让你重生在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类身上,都怪那个人气场太强,害得我们降落失误……现在再想换,本尊真心做不到啊!】 就在系统浮想联翩之时,青瑄已经迈步朝山巅而去。 它回过神来追问:【宿主,你去哪儿?下山不是这个方向!】 “谁要下山了?上山只要走几千步,下山至少要走几万步,换成是你怎么选?”青瑄边说边加快脚步。 这该死的人界气候太恶劣了,没有灵力护体的她都快冻僵了。 【你忘了咱们的任务——找出那个家伙,把他给灭了?】系统连忙提醒。 “那是你的任务。” 【……】你个小鹿妖太特么无情无义了! 系统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之后才继续道:【你我现在已经是命运共同体,我逆天而行救下你,你若不破除灵气场回归妖神界继续渡劫,待寿数耗尽便会灰飞烟灭,诸天万界皆容不下你。】 青瑄回想起自己从地仙到天仙前前后后渡了一百零七次劫,没有一次成功过,每次都被打回原形,她都已经麻木了,死又有何惧?! “系统也会怕死?” 【……】说怕好像有点没面子,说不怕那不是瞎扯淡嘛! 系统无语了。 青瑄心情颇好的笑了笑:“你也说了,一切都是天意,若天意让我遇上那个人,顺手帮你一把也不是不行。” 前提是他十恶不赦,无药可救。 系统生怕她反悔,连忙附和:【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咱们一起找出那个家伙!】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很忙。” 【……】本尊当初是被狗屎蒙了眼么?怎么会觉得你这个连天仙劫都渡不过去的小鹿妖好糊弄??? 唯今之计—— 必须先取得小鹿妖的信任,姑且乖乖听她的话,让她心情愉悦…… 说话间,青瑄已来到山巅的破道观门前。 抬头盯着歪歪扭扭,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来的木牌匾,上书——绛真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暗褐色的瓦残破不堪,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木门上纵横交错着无数似兵器劈砍而成的新旧疮疤,门两侧连个装饰门面的联子都没有,用毛笔干巴巴的在土黄色的墙上写着—— 内有恶犬,非请勿入。 “啧,这年头连和尚都开跑车,住总统套房了,这道观也太穷了吧!”青瑄抬手敲了敲门。 “扣扣扣”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半晌也无人应门。 她随手推了推虚掩的门,前脚刚踏入其中,耳边便响起一阵异常凶狠的狗吠声。 她拧眉瞅向内门边角突起的一块黑色的小匣子。 声音就是从里头发出来的。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瑄刚一抬眸就跟一双清澈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闻声赶来的司弦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而她也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来人约莫二十来岁,身高一米八出头,瘦弱的身躯被蓬松的纯白羽绒服包裹出些许厚度,五官端正,眼神干净。 嗯,气质还算讨喜。 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好,我叫青瑄,是素语文化公司的签约艺人……” 司弦恍然大悟,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边带着她往道观里头走边和善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素语派过来实习的小师妹,怎么大晚上的往山上跑?夜里气温骤降,你穿得这么单薄极容易冻伤,赶紧进屋去暖和暖和。” “劳烦三师兄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三师兄?”司弦顿住脚步,眼带惊奇地看着她。 青瑄轻笑着解释:“绛真观在册弟子总共就五人,大师兄封真,二师兄王霸,三师兄司弦,四师兄司徒清风,五师兄程承,除了大师兄有些神秘,其他几位师兄的形貌特征我大致都了解过,看你这般仙风道骨,容颜清俊定是三师兄无疑了。” “小师妹过奖了。” 司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清秀的脸庞微微透着红,挠了挠头,神情略带几分尴尬,更多的是同情,指着不远处在夜风中摇摇欲坠的小木屋,心虚道:“那儿便是你的住处。” “真是……修炼打磨意志的好地方,不愧是传闻中的绛真观。”青瑄扯出一抹不怎么走心的笑容。 “嗯,师父近期在闭关悟道,观里的事都是大师兄说的算。” 言下之意—— 与我无关,你有任何不满大可找大师兄说道。 青瑄点头表示理解。 司弦将钥匙塞进她手里,丢下一句“清晨二师兄会来安排你的课业,切记不要睡过头,晚安小师妹”,完了拔腿就跑了。 青瑄打开门之后愣住了。 这、这屋子真是给人住的??? 屋顶有个活像被陨石砸出来的破洞,墙面有无数手指头粗细的漏光小坑洞,冷风不时从外头钻进来呼啸一圈后嚣张地从屋顶扬长而去。 “大师兄莫不是怕我冻不死?” 绛真观再破也不至于全是这种漏风漏雨的屋子吧?大师兄显然不打算做个人!!! 就连系统都忍不住吐槽:【这破道观简直欺人太甚,咱们不干了!回樱城住别墅吹暖气吃瓜不香吗?你这身子骨刚经历了死亡,还需好生将养。】 “你不找那个人了?” 话虽如此,青瑄还是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这间随时有可能倒塌的“危房”。 【呃,我现在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息,他大概率不在此山中。】要不然本尊能让你走?! “既来之则安之。” 【……那你还走?】 “我说要走了?不过是换个能睡觉的地方罢了。” 说话间,青瑄已在正殿大门前站定,随手推开门,位居正位的竟然不是三清祖师,而是阴司之主——紫微大帝的神像。 “这道观越来越有意思了。” 与那破房子相比,大殿干净整洁,既不漏风也不漏雨,用蒲垫铺出一张临时的床垫,青瑄往上一躺便陷入了沉睡。 梦里—— 九道金雷追着她跑。 她眉间的银白色印记若隐若现,体内似有一股封印的洪荒之力正在开启,然而就在她即将破除禁制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雷劫,伴随着一声略带痛苦的闷哼,一枚光珠钻进她的识海中,禁制的光芒瞬间消弭无踪……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只来得及骂一句—— 阻我渡劫者,姑奶奶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3章 大师兄是狐狸精 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将青瑄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她极不情愿地撑开眼皮,视线对上头顶上方那颗肥硕的“猪头”,只见猪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 你丫的胆子挺肥的!连神殿都敢睡,就不怕紫微大帝显灵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体验一番“煎炸焖炖煮”! “原来是王八二师兄,失敬。” 青瑄无视叽叽呱呱吼个不停的王霸,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筋骨。 蒲团毕竟没法跟床比,原主又天生懒散从不锻炼身体,这一觉睡得她腰酸背痛,这大清早的耳朵又饱受“魔音”荼毒,心情有如此刻的天气—— 阴霾重重。 瞅了眼“单口相声演员”附身的二师兄,她心里头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么穷的道观是怎么把王霸养成体重超过二百五的猪的?! 身高蛮打蛮算一米七的他在横向发展的身躯外包裹了一身红艳艳的袍服,上头用金银丝线绣有富贵团花,活脱脱将道袍穿出了相声演员的气质,他的手中仿佛捏着一根无形的指挥棒,配合夸张的肢体语言舞动着,十根手指头戴了八枚金灿灿的戒指,剩下两个大拇哥分别套着钻戒和玉扳指。 “豪”气冲天! 他这是把绛真观的所有资产全戴在身上了??? 最恨别人把他的名字喊成谐音的王霸气得原地直跺脚,拉住相较起他来显得没什么存在感的司弦,嚷嚷:“三师弟,你别拉着我,我今儿个非把这个不敬神灵,目无尊长的臭丫头赶出道观不可!” “二师兄,不可!”司弦连忙压低声音提醒:“她要是走了,大师兄那边可怎么交待?” “……大、大不了再给他找个使唤丫头。” 青瑄掏了掏耳朵,不得不插句嘴:“你们的意思是,我这个合约小师妹就是专门找来给大师兄当佣人的?” 她眯起眼睛,眸光微凉,盯着两人中明显更单纯的司弦。 他心虚地移开目光。 王霸夸张地拂了拂袍角,得意洋洋地抖着肥肥大象腿,气焰窜出十米高:“你害怕的话,现在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出道观,我们可以当你没来过……” “那么,再见。” 青瑄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 留下来给那个不知所谓的大师兄当使唤丫头?美死他! 至于“破解城市未解之谜”的任务,大不了宣告失败呗,她一个渡劫从来没成功过的地仙,失败乃家常便饭,多一次少一次有差么? 绛真观摆明了刁难她,先是安排危房给她住,如今更直言不讳让她当女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宿主,咱回樱城么?】 系统手中幻化出一块瓜,吃得不亦乐乎。 青瑄模棱两可的哼了声。 王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脑中浮现一副景象——大师兄用冰锥子似的眼神将他扎成一只刺猬。 他猛的打了个激灵,疯狂给三师弟递眼神。 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司弦:“……” 叹了口气,大步追上青瑄,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开口挽留。 青瑄顿住脚步,偏头看着他。 给这位好脾气的三师兄几分薄面,耐住性子等他组织语言。 司弦犹豫了片刻,选择开诚布公的沟通:“小师妹,你先别急着走,我们道观跟素语签了三个月合约,在合约期间你需无条件配合我方提出的要求……” “违约的话呢?” 他被她的眼神盯得耳根子发烫,尴尬得想抠条地缝钻进去。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想跟年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的小师妹谈论这种话题,可是…… 扭头瞅了瞅正抱着殿柱装死的“罪魁祸首”——二师兄,司弦只好打起精神来对青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实你留下来的话,需要干的活并不繁杂,我和师弟有空也会帮你的……如果你单方面违约,需支付我方五百万做为精神补偿……”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青瑄,见她似乎对“五百万”没什么概念,不得不补充说明:“还需将我们支付给素语的合约金退回,金额也是五百万。” “你是说——素语用五百万将我卖给了你们道观?” 青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双手交握成拳,指关节压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咔咔声,有股将经纪人刘子闵抓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原主对此事压根不知情,以满腔孤勇的热情为经纪公司冲锋陷阵,以为只要自己破解了朝澜山迷失事件就能为公司旗下直播网站带来流量,进而救活陷入经济危机的公司,谁曾想人家收了绛真观五百万,把她当物品一样送出去了。 呵! 素语! 刘子闵! 你们真是好样的! 姑奶奶既承袭了原主的肉身,便不能由着你们欺负她! 话说回来,绛真观这么有钱的吗?敢且能花五百万雇佣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伙计”,平均一个月百来万高薪,与原主糊到几乎透明的娱乐圈边缘人的身价完全不符。 她看司弦的眼神带着疑惑。 他显然没跟上她千回百转的思路,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摆手澄清:“这三个月你只需听大师兄一人的命令行事,不用管其他人。” “大师兄是脑残还是身残?”要不怎么会花那么多钱请人伺候? “……” 司弦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回不上话。 身后传来明显有些压抑的笑声,逐渐失控,继而爆笑个不停。 “有生之年我竟然亲耳听到有人胆敢说大师兄的坏话。” 王霸捂着笑疼的肚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用异常热切的目光盯着青瑄,语出惊人:“我开始喜欢你了。” 青瑄白了他一眼,凉凉回答:“千万别!我不喜欢你!” “师兄爱护师妹理所应当!” 王霸俨然忘了不久前口口声声要赶走青瑄的人正是自己,此刻看她就跟看香馍馍似的,语气格外友善:“素语都把你卖了你还回去做什么?我们朝澜山风光秀丽,人杰地灵,光光呼吸都能让人皮肤水灵,智慧暴增……” 青瑄淡淡“呵”了一声。 眼神赤裸裸的表示——我信你的鬼! “你别不信啊!” 王霸顺手拉扯着司弦的衣袖,卖力地夸:“三师弟就是从小吸多了朝澜山的天地精华才会这般俊秀出众,小小年纪就已斩获国际书画大赛冠军头衔,更是焦墨市书画协会会长,帝都书画总会高级理事……” 司弦尴尬得想变透明人。 青瑄从王霸的介绍中了解到——二师兄擅经营,出身昆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三师兄艺术天分出众,乃书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四师兄从小跟着师父习武,身兼多个武术协会的要职,身价自是不菲;而宅男五师兄则是电脑网络爱好者,不喜欢抛头露面,几个月见不到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大师兄呢?” “大师兄住在对面山头,只要你不惹他生气,他都能待你如空气……” 王霸尽量挑捡些不会吓跑小姑娘的词汇来形容那个脾气实在称不上多好的大师兄,为了稳住她,特意补充:“大师兄很帅!” “是么?” “是的是的,帅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呃,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估计很难抵抗他那种禁欲系长相,师兄有句良言送给你——千万要把持住自己,不要爱上他。” “……什么鬼?!” 青瑄翻了个白眼。 就,挺无语的。 诸天万界俊男靓女她见得还少么?化成人形不都两只眼睛一张嘴,再好看也就那样。 没想到就连司弦都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你不是第一个来绛真观的合约师妹,在你之前我们也短暂的有过一些师弟师妹,通常干不了两天就要落跑……只要你牢记师兄的话——不要爱上大师兄,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就能安然度过三个月。” 青瑄一脸恍然:“大师兄是狐狸精!我的前辈们,无论男女都沦陷在他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王霸:“……” 司弦:“……”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吐槽:总结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总结了! 听着怪可怕的。 未免误会,司弦还是解释了句:“我们道观除了武术传承以外,还有御鬼术,那些师弟都是被吓跑的。” 青瑄眸波微动,在心里头画了个重点——大师兄会御鬼术!他会是系统要找的那个人吗?? 难道他不是普通人类? 系统此刻正激动得在她识海中大叫大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本尊马上就能干掉那家伙了!】 青瑄:“……”白痴。 王霸和司弦见青瑄发起呆来,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却听见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那串陌生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拒绝接听”,小小的动作却吓得王霸和司弦不约而同喊起来:“别——” “嗯?”青瑄挑眉看俩人。 司弦低声解释:“那是大师兄的手机号。” “哦。” 那又怎样。 气氛因大师兄来电而变得凝滞,直到青瑄的手机再次响铃。 还是那个号码。 她在两个师兄殷切的眼神中按下接听键,只听到电话那头传出冰凉凉的一句话—— 没死的话,就去把衣服洗了。 第4章 还有比回家继承家产更糟的事吗 空气再度凝滞。 青瑄死死盯着息屏良久的手机,提出质疑:“其实,大师兄是机器人,对不对?” 正常人能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劈头盖脑来一句——“没死就去干活”这种话?这个大师兄要不是冰冷的机器就绝对是脑残!!! 王霸和司弦尴尬地别开脸。 他俩早已习惯了大师兄的行事作风。 老实说,他没有追究小师妹睡神殿冒犯神明一事就挺出人意料的,不抓住机会“折磨”新人,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青瑄见两人都不作声,迈步继续往外走。 调出手机里备注名为“万恶的资本家”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对方秒接。 没头没脑给她来了一句:“丫头,想通了?” “什么?” “退圈回家继承家业,不退圈就别指望老子给你转半毛钱!” 青瑄:“……”不要半毛,我要的是五百万。 这个老爸真特么抠,难怪原主穷得要搭夜车上山。 有感”没钱寸步难行“的她不得不实力演绎乖乖女,语调软侬中带着凄凄:“亲爱的老爸,我被人骗到深山老林当苦力,你要不给我转五百万,我的小命估计要折在这里了……我死不要紧,但我担心您承受不住老来丧女之痛……” 电话那头正在开会的路仁瑾听完,无视眼巴巴等着他继续开会的一众属下,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绑架我的宝贝女儿?告诉爸爸那人是谁,老子现在就去杀了他!” 青瑄嘴角抽了抽,心想:倒也不必这么暴力。 “老爸,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何必浪费精力,您快点给我转五百万。” 路仁瑾:“……”怎么感觉像是遇到了电信诈骗。 话说被绑架的人能如此这般轻松愉快地玩手机??? 大意了,差点就上了丫头的当! 换着花样骗他的零花钱。 他讪讪的收回即将踏出会议室大门的腿,佯装信号不好,嘟嚷了几句“喂?喂喂?这破手机尽碍事,你乖乖在那儿等着,爸爸修好手机就去救你”便挂断了电话。 青瑄:“……这是亲爹。” 紧随其后的王霸见状长长舒了口气,安慰道:“三个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师兄保证合约期一满立马亲自送你下山。” 正愁找不到机会插嘴的系统顺势接了话茬:【宿主,你的大师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如先留下来静观其变。】 青瑄冷哼一声,心道:敢情干活的人不是你! 【等我修炼回实体,脏活累活我全包了,你就躺平了等着品尝胜利的果实,好不?】 系统哄完了才发现自己方才貌似听到了小鹿妖的心声,这说明什么?她对它的信任多了那么一丢丢! 高兴坏了的它一跃而起,再接再厉地诱哄:【咱现在身处人界,不得不遵循人类的生存法则,就委屈你几天……】 青瑄反应过来,在心里斥道:你竟敢偷听我的心声。 【我不是、我没有!】 系统蹲在角落画圈圈,俊俏的脸上写满委屈:你又冤枉本尊! 青瑄无心理睬它,凝眸遥望烟雾缭绕、银装素裹的山峦,快速思考了一番自己的处境。 一走了之,把烂摊子留给素语去收拾,跟经纪公司撕破脸,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庸庸碌碌度过属于原主的一生,然后灰飞烟灭…… 真真是平凡且安逸的一生! 但她不是原主,而是来自妖神界的地仙啊! 越想越不甘心! 她不过是渡不过天仙雷劫,至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宿、宿主,要不咱还是暂时留下来?】屡战屡败的系统摸清了她的脾气,生怕她一言不合给它来个玉石俱焚,它还有伟大的理想尚未实现。 不想死! 于是乎,寄人识海的它只能战战兢兢的提出建议。 青瑄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比回家继承家产,过一眼望到头的人生更糟的事吗? 姑且留下看看大师兄是不是系统要找的那个人吧。 系统感应到她的心声,心情拨云见日,暗自比了个yes。 青瑄转头对亦步亦趋的王霸和司弦说出她的决定:“我有点好奇大师兄究竟长得有多帅。”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 欢乐和谐的气氛维持不到两秒钟,两人异口同声道了句“保重”,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瑄无语。 正要去找大师兄,转头就被突然出现的牛头马面吓了一大跳。 妈妈咪呀! 这俩玩意儿丑得辣眼睛! 她抚了抚胸口压压惊,狠狠瞪了眼一脸无辜的阴司基层公务员,目光落在它们手里那叠非黑即白的衣物上。 有个大胆的想法闪过,随口抛了出来:“你们是来给大师兄跑腿的?” 牛头马面点点头。 小心的将衣物转交给青瑄后,不忘叮嘱:“洗好之后我等自会来取。” 说罢就要走。 青瑄喊住它们:“给大师兄跑腿挣外快,你们老板知道这事儿么?” 牛头马面:“……” 互觑一眼,深深了解“言多必失”的道理,拱拱手,给她一记像极了同情的眼神便闪了。 系统替她鸣不平:【上梁不正下梁歪!紫微大帝自打跟女帝成婚之后就不务正业了,两人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沓逍遥快活,天界有主如此,迟早要玩完……】 “啧,你有亿点点叛逆哟。” 青瑄早就看出系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没想到它居然还深藏着一颗逆反的心。 四海八荒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全都得归功于大帝夫妇,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管理诸天万界那是他们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你屡次三番渡不过天劫,难道就不怨恨他们?】 青瑄扯了扯嘴角,淡淡回道:“渡劫本就各凭本事,渡不过就要怨天尤人?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系统:【……】你大气! 等你死到临头,灰飞烟灭之时,本尊倒要看看你怨不怨!恨不恨! 等它幸灾乐祸的想完,发现青瑄正站在一口水井前,随手就将大师兄的衣物扔了进去。 【你这是做啥?】 “洗衣服呗!”青瑄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从墙角捡来一根树枝伸进井里,捅衣服玩儿。 她在妖神界出生,哪有洗衣服的经验?原主也只会用洗衣机洗衣服!方才三师兄特地打电话提醒她说大师兄的衣服不能机洗。 她能怎么办?! 系统悻悻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在无法施展清净术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这种原始的办法来洗衣服了。】 青瑄听了嗤笑出声。 系统迷茫了。 不驳斥她难道也是一种错? 青瑄没有多说什么,“勤勤恳恳”的洗了好一会儿才用树枝把衣服挑上来,拧干后挂在爬满青苔的墙角枝干上。 拍拍屁股走人。 系统捂着脸表示没眼看——大师兄的衣服本来挺干净的,被小鹿妖胡乱折腾了一通后,愣是变成了漏洞百出的破烂,它无法想象那人拿到这些衣服后的表情,但…… 特别想看。 第5章 她怎么会觉得大师兄还有救 青瑄在绛真观里四处蹓跶。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熟悉一下周围环境,找间舒适的屋子住下,找机会见见那位神秘的大师兄,查探究竟。 她在西边一处院落前驻足。 无聊到差点睡着的系统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地问:【怎么了?】 “你见过在寒冬腊月盛放的桃花吗?” 青瑄抬眸望着伸出院墙的那一枝灼灼绽放的绯红,陷入了沉思:这儿又不是妖神界,怎会有这般不遵循季节开放的花呢? 经她这么一说,系统也发现了问题:【你看,墙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 青瑄推了推门。 门从里头锁住了。 她礼貌性地敲了敲,无人应答。 不等系统给她出什么馊主意,她便自行搬了几块石头叠出一个摇摇欲坠的“垫脚石”,一鼓作气踩着石头攀上了墙头。 视野开阔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来自冷暖两股风的前后夹击。 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晃了晃。 系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以小鹿妖如今纤弱的身躯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折损半条命,她若死翘翘,那它岂不是…… 【宿主,你扶住树枝,悠着点!】 青瑄压根没心思搭理它,盯着不远处那扇洞开的窗。 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临窗而坐,面前的书桌摆了不下五台电脑,台式、笔电、平板一应俱全,他忙碌的敲击着面前的机械键盘,似乎看不到那抹进进出出瞎忙活的身影。 沉寂了片刻的系统惊奇出声:【宿主,屋里有鬼。】 青瑄淡淡嗤了声:“马后炮。” 【你看得见?】 这个问题明显有些多余。 系统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小鹿妖如今失去了灵力,就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她凭什么能见鬼? 青瑄倚坐在桃树枝上,伸手拈起一簇落花,屋里的鬼少妇似有所感,抬头朝她看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青瑄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自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系统闻言翻了个白眼。 少年十分敏感地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顺着少妇的目光看见了半隐于灼灼桃华间的粉嫩身影,嚯的站起身来,怒问:“你是谁?” “五师……弟程承,你好呀!” “……” 程承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中猜出了她的身份,怒气消散了几分,纠正道:“你应该喊我五师兄,以后没事不要来这儿瞎逛,快走吧!” “以你的年纪,我喊你师兄岂不是把你喊老了。”青瑄没打算在称谓问题上纠缠,指着他身旁的少妇,开门见山地问:“她是你亲戚?” 程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语气僵冷:“与你何干?” “人鬼殊途的道理你可明白?” “与你何干?!” 依然是那句倔强的回应,怒气值却上升了不少。 他略显稚嫩的脸庞笼罩在阴霾之中,双手紧握成拳,大有她若打算强行干涉,他便要与之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谁知青瑄轻轻笑了笑,话峰一转,“这地方很暖和,我喜欢,你若不介意,未来三个月我就暂住在这了。” 说罢,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轻盈地跃下枝头。 动作快得连系统都来不及提醒一句【千万要注意安全】便落了地,所幸没有受伤。 程承忤在原地。 和身旁的少妇一起呆呆的看着青瑄挑中东南一隅那间向阳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宣布:“就这间了!” 他慢n拍反应过来,强烈反对:“我介意!你不能住在这儿!” 人鬼殊途——这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 看出他的顾虑,青瑄心情不错地开口解释:“你的亲戚肯定不是一只害人的鬼,不然早就被大师兄给灭了,怎会留她在你身边……咱们是师姐弟,我相信她也不会伤我分毫。” 从始至终没有开过口的鬼少妇卸下心头的防备,松了口气之余向她保证:“我只想跟我的孩子多相处一些时日,绝不会伤害你的。” 青瑄一脸恍然。 原来她是程承的母亲,难怪这小家伙方才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样子。 这么看来大师兄并非完全不近人情,或许还有药可救。 母亲都发话了,程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青瑄霸占自己的房间,自我安慰:反正她挨不了几日便会哭着喊着逃下山去的。 青瑄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耸耸肩,状似随口问及:“为什么要耗费魂力让那株桃树反季节开花呢?” 这么做会加速她的消亡,身为玄门弟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程承闻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孩子气地背过身后,仿佛这么做就没人知道他在哭。 他的母亲温柔的劝慰他的同时也解开了青瑄的疑惑:“爸爸生了重病,没有等到你出生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妈妈生下你之后郁郁而终却又放心不下你,只好用这样的方式陪你长大……这里是他的埋骨地,我不愿他在奈何桥畔久等,只好……妈妈对不起你,承承。” 她用这样的方式慢慢散去魂力,让曾经痛失双亲的孩子再一次承受生离死别的苦楚。 青瑄的心湖起了一丝波澜,敛眉低语:“这种爱……太沉重,也太自以为是了。” 她莫名有些反感。 生时不懂珍惜,死后再来谈“情深义重”又有什么意义呢。 系统感应到她的情绪起伏,回顾小鹿妖的前程往事,发现这家伙似乎一生都在忙着渡劫,压根没有机会体验七情六欲,怎么会对人类的感情产生这般强烈的反应? 它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更别提掌控。 程承胡乱抹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坚强道:“没事的妈妈,我已经不是丫丫学语的孩童了,大师兄跟我说过:你在人间待得太久的话便会成为地缚灵,渐渐迷失自我……” 都怪他一直不愿意放手。 如今他即将年满十四岁,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再成为妈妈的累赘了。 “你去找爸爸吧。”他艰难地开口。 “让妈妈最后再陪你几日,等你过完生日再走,好吗?” 程承眼底蓄满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滑落。 青瑄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自己的新房间,背靠着厚实却冰冷的木门,心头堵堵的,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世间万物生生灭灭,她存在的意义究竟在哪儿? 渡不过劫又是为什么? 随着她情绪起起伏伏,眉心那枚银白色的印记若隐若现,直到一道惊雷将她从顿悟的状态劈醒,迷迷糊糊的开门与脸色不止一点点难看的牛头马面大眼瞪小眼。 它们手中捧着的正是被她洗烂的那堆衣服。 牛头半晌说不出话来,马面勉强憋出一句:“你完了!” 说罢,甩出手臂粗的铁链打算将她给拘了。 青瑄敏捷地侧身闪避攻击,心情极度不好的她想也不想就徒手抓住鬼差的锁魂链,将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聚拢在手心。 白色的火焰窜了出来,灼灼燃烧,锁链竟有被熔化的势头。 这可是阴司法器啊! 马面惊得忘了攻击。 牛头吓得大声喊停:“别再烧了!锁魂链乃阴司公器,不敢有毁呐!” 青瑄盯着那团似曾相识的火焰,耳中回荡起一句充满无奈的话—— 瑄儿,你当真愿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是谁……” 心头似有一根弦绷断了。 她眼前一黑,意识变得模糊。 手心那团灼灼烈焰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了,窒息的感觉几乎将她淹灭,隐约听到系统在咆哮。 这就要结束了吗? 她竟感觉到了几分轻松,无论是人界,还是妖神界,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她…… 她还不如五师弟程承呢。 连体会“失去”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她从来没有拥有过—— 亲情、友情和爱情。 此时此刻,她感觉倦了。 无所谓了。 …… 一双冰凉的手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无情的嘲笑如雷贯耳。 “呵,毁坏阴司法器也就罢了,还玩火自焚,你的脑子是缺了几根筋傻成这样?” 青瑄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感觉脸蛋火辣辣的疼。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大师兄还有救? 他都不当人了!!! 真特么狗! 第6章 地图打算指引她跳崖 “牛头马面走了吗?” “二师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它们,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小五,你知不知道有句成语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跟你怕它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我就是打小在这绛真观里见多了丑鬼,长相才会偏离传统美男路线的……” “大师兄还天天见鬼呢怎么没长歪……哎呀,你敲我脑袋干什么!” “你拿我跟大师兄比?早餐喝的粥盐放多了吧?把你给闲的!” …… 青瑄就是被王霸和程承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吵醒的。 坐在床边的司弦连忙放下手中的古籍,倾身上前替她在后背垫了个软枕头,让她靠得舒适些,“小师妹,你有没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谢谢三师兄。” 司弦正想着再说点什么却被王霸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挤开,就连五师弟也围在床头盯着小师妹看。 她的面色仍有些苍白,身体状态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王霸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眼神渐渐从“疑惑”转变成“聪明如我已然看穿真相”,右手握成拳敲了敲左掌心,语气十分笃定:“我就说大师兄不会做赔本买卖!” 青瑄眼中浮现大大的问号。 二师兄的话题是不是有点跳跃?没事提大师兄那个狗男人做什么?! “小师妹,我听说你的大招杀伤性太强,要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救下你,这会儿你已经被自己制造出来的火焰吞噬了……”王霸压低声音补充:“见死不救才是大师兄的常规操作,他出手救你一命,绝对不会是因为‘善良’,你等着瞧吧,他肯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青瑄:“……” 她死都不怕,还怕一介人类? 王霸见她一脸无畏,竖起大拇指,一通猛夸:“比起以前那些师弟师妹,小师妹你有先天优势——长得美,胆子大,说不定有机会撼动大师兄那颗比陨石还冷硬的心,师兄看好你哟!” 说完朝她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青瑄一副要作呕的表情,嗤道:“没兴趣!” 王霸讨了个没趣,讪讪笑了笑。 自从她险些把自己玩没,系统就陷入萎靡不振的状态,听了她的话,它整个被无力感包裹住了。 怎么会这样?! 它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模样倾城倾国,单纯好骗的小鹿妖,其实是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拖累它下地狱! 看来原定计划行不通了。 它得好生思量一番。 青瑄眸光微澜,颇有些意外自己苏醒之后不但能听见系统的心声,还能自主屏蔽他们间的联系,不让它随意窃听她的想法。 这个坏家伙此刻正在考虑夺舍她,而后亲自出马铲除那人…… 呵! 天真。 她的神魂已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如若不然在她触碰到阴司锁魂链时就会被强行驱逐。 只要她不乐意,夺舍对于系统来说绝非易事。 这还得归功于那团奇怪的火焰。 为何它与她在妖神界时拥有的火灵力不同?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道声音、那句话全然不在她前世的记忆中,陌生却又备感亲切。 或与她屡渡不过天劫有关系! 程承的问话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我从未见过白色的火焰,查遍古书和网络也没有与之相关的记载,你能告诉我那个牛逼哄哄的火焰攻击是怎么办到的吗?” 青瑄大方地点头:“能啊。” “真的?” 程承有些不敢相信土匪如她这般轻易就同意了。 青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眸波掠过一丝狡黠,道:“你以后都喊我师姐的话,我就告诉你。” “……”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程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内心陷入挣扎—— 我怎能喊一个新人师姐?更何况她只是合约弟子。 可若换个角度来看,只要喊她三个月师姐,困扰他一上午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如今师父正在闭关悟道,这事儿除了师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想通之后,程承果断朝她拱手鞠了一躬,“师姐在上,师弟有礼了。” 嗯,这个师弟能处。 青瑄满意极了,想也不想就朝他伸出手。 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开启大脑风暴——师姐是要跟我握手?这么突然的?我该握住她的手吗?只是单纯握手的话,大师兄应该不会派牛头马面来跟我“谈话”吧? 不不不,以大师兄的尿性肯定不会放过收拾我的机会,毕竟师姐是属于大师兄一个人的。 对对对! 莫伸手,伸手必遭殃!!! 程承被自己的脑洞吓得脸色发青,猛的往后退去,直到撞到司弦才停下,目测自己跟师姐之间的距离超过三米才双手抱胸,义正辞严地拒绝:“师姐你有话直说。” 青瑄:“……” 喂喂,五师弟,你的眼神透露出太多戏了!握个手而已,至于这样么? 她只是想告诉他——那团白色火焰早已消失不见。 青瑄没有食言,说出自己对无名火的猜测:“或许是因为我昨夜借宿神殿,颇得紫微大帝的眼缘,他老人家见我有难便借我之手使了神通,毕竟普天之下能轻易损毁鬼差法器的也就只有阴司之主,天界至尊了。” 程承愣了一下,万万想不到答案会是这样,感觉吃了个哑巴亏。 王霸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呵呵笑着安慰:“五师弟,你年纪比师妹小,喊她一声师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你看你连胡子都没长出来,还是个奶娃娃,大师兄还能拿你开刀不成?” “我马上就十四了。” 他有点不想长大了。 青瑄闻言翻了个白眼,“瞧你们说的,好像我跟大师兄有什么似的。” 王霸和程承异口同声反问:“没什么吗?” 司弦闻言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开口替青瑄解围:“除了合约师兄妹,临时主雇关系,他俩确实没什么别的关系。” 青瑄颇为认同地点头。 还是三师兄明事理。 王霸瞟了司弦一眼,提醒他:“小师妹不但毁坏阴司法器,还把大师兄的衣服洗坏了,他让她醒了之后去青云峰报到,显然是要跟她算账……” “青云峰耶!大师兄几时让合约师弟妹去过?只有师姐例外。” 程承就是觉得大师兄对青瑄师姐很“特别”才明哲保身,格外注意跟她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青瑄抓住了两人话里的重点——大师兄让她去青云峰。 这不就意味着她马上就能见到那家伙了?!只要确认他就是自带灵气场的人,她回归妖神界的愿望分分钟就能实现。 正在挑选黄道吉日夺舍的系统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地开口:【宿主,咱们现在就去见那人。】 青瑄佯装没听见,问师兄弟们:“那什么青云峰怎么走?你们能给我带个路吗?” 王霸脸色一变,火速摆手推辞:“我下午要去樱城开经济座谈会,时间已经不早了,告辞。” 程承也跟着往外走,借口让人哭笑不得:“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回见了师姐。” “……”这特么不就是你家?! 眨眼间,三个师兄弟跑了俩,剩下的司弦正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就差把自己融进门板后头了。 见青瑄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只好挠挠头,解释:“平常都是四师弟开直升飞机带我们过去的,观里除了他没人会开飞机,徒步的话有点远。” “没事儿,你画张地图给我就行。” 青瑄不为难老实人。 司弦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担心,提议:“要不,打个电话给大师兄,让他派人来接你?” “你确定他派的是人而不是鬼?” “……” 司弦尴尬得耳根通红,只好尽自己所能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图给她。 她反复看了不下十遍—— 必须肯定这是一张颇具欣赏价值的水墨山水画! 层峦叠翠,暮云叆叇,一座六面水晶柱似的山峰隐在远方云雾之间,近处的路延伸至悬崖边就消失了…… 这地图打算指引她跳崖??? 三师兄显然不知道“地图”该怎么画,罢了,书画奇才也难免有短板,她应该给予理解。 青瑄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后,起身向司弦道了声谢,步履匆忙地出门右转…… 司弦见状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红着脸说:“师妹,方向错了。” 青瑄扬起一抹浅笑化解尴尬。 “我是路痴,劳烦三师兄带我一程。” “好。” 司弦有些歉然的颔首,领着她出门左转,往青云峰方向行去。 第7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青瑄站在悬崖边,面对一望无际的云海,感觉脑壳有亿点点疼! 掏出兜里的“地图”与现实比对了一番,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说艺术高于生活,但它起码得源于生活吧! 三师兄画里的青云峰再高远也还在目之所及处,可眼前别说什么六面体山峰了,连一条路都没有。 【你刚才就不应该放司弦走!】系统又开始马后炮了。 它见青瑄终于开始发挥作用,暂且将夺舍的计划搁置,释出仅剩不多的力量感应了一番后被挫败感击倒,连话都不想说了。 云里雾里特么的全是屏障! 这种缺德事除了那家伙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青瑄默默听完系统内心的咆哮,心想:大师兄这是存心想整我啊。 真是小气吧啦的狗男人,不就洗坏他几件衣服,至于? 她双手在嘴边圈出喇叭状,冲着无边无垠的云雾大声喊:“跳或不跳,你给句话行不行!” 行…… 不行…… 耳边回荡着的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再接再厉地冲云海喊话:“说什么让我去找你却连条路都不给,你自己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回应她的除了回声,还有冷飕飕的风,推着她纤细的身体往崖边走。 青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倒轻松地开起玩笑:“大师兄,万一我摔死了,下了阴司地府一定会告你一状,咱组团投胎,说不定下辈子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姐……” “话真多!” 声音清冷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在她耳边响起。 青瑄猛的扭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的实力如此之强?!人类的御鬼术好牛逼,不知道他缺不缺徒弟?把他的本领学过来,不就可以自行打破灵力屏障回家了么!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青瑄眸光流转,嘴角上扬出愉悦的弧度,助跑了几步后,纵身一跃,投进云雾的怀抱,纤细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摇。 坠落。 系统:【我去!!!】 小鹿妖,你特么真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本尊现在立马夺舍还来得及吗? 眼角湿漉漉的是怎么肥事? 与此同时。 青云峰。 斜卧在峰巅巨石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冷睨着脚边打盹的小博美犬。 狗子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寒毛直立,拔腿就想跑,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它终究没能逃过被无情踢下万丈深渊的命运。 咒骂声犹如涟漪在云雾中散开—— “封真!你个混蛋!” “擅闯青云峰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去教教她何为礼貌。” 狗子特想怼他一句:你特么自己都不懂礼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重点是不要牵连无辜。 比如它。 封真拍了拍白色道袍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掐诀驱散了云雾,目光落在对面山崖快速坠落的那抹身影上。 “真是活腻了!” 青云峰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与他意志相连,透过风他竟然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开心,果然是缺根筋的小妖精。 懒得搭理她。 他盘腿而坐,重又闭上眼睛,灵力以他为中心,犹如细密严谨的丝网向四面八方漫延,直到完全覆盖绛真观所在地界。 被突如其来的灵气包裹住的青瑄惊喜得哈哈大笑:“果然是你!” 系统激动得都哽咽了:【宿主,立刻去杀了他!】 “统子,你成天喊打喊杀,戾气未免也太重了。” 青瑄运转心法,吸收空气中携带的灵气化为己用,久违的灵力游走在筋脉之间的感觉让她心情颇好,抽空提点系统:“大师兄招你惹你了?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你又不是紫微大帝凭什么左右他人生死?” 【你!你不想回家吗?杀了他,你才能离开人界!】 系统的话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挫折感,气得想连她也一并干掉。 青瑄的眼神清澈通透,语气无悲无怨,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干扰我渡劫的人难道不是你?非要找个人来恨来怨的话,头个该找的是你才对……” 系统怔了一下,感觉有些莫名心慌:【我……你、你怎么知道?】 它做得还不够隐秘吗? 当时她应该已经失去意识了才对! 就、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它的确干涉了她渡劫,但失败怎能全算在它头上?搞得它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就能成功似的!反观它,替她挡九道金雷的代价是连真身都被劈散了,只能憋屈的寄居她的识海休养生息。 落得这般下场,它说什么了么?!不过就是让她帮忙杀个狗东西,很过分? 青瑄嘴角抽了抽,心想:好你个统子还委屈上了。 渡不渡得过劫是她的气数,横插一手怎么着都是它不对,偏偏它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提出杀人的要求更是离谱,它定是缺乏良好的家教,才会如此离经叛道。 “既然你跟了姐,我自然有义务教你好好做人。” 放任不管的话,将来它指不定会成为祸害诸天万界的反派。 【我又不是人!】 “那就做个好统子。” 【不要叫我统子,像在叫狗,本尊名唤流云。】系统挺直了背,用施恩的语气告之本名。 青瑄淡应一声:“哦。” 注意力压根就不在系统身上,正忙着利用空气中的灵气减缓自身下坠的速度,眼看就要触底,看来大师兄不打算拉她一把了。 唉,狗男人! 放这么点灵气出来哪够啊! 被冷落的流云眼见她要把自己给摔死,果断运功尝试窃取她刚刚吸收的灵力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圈禁住了。 这怎么可能! 它试了又试,释出的力量石沉大海,控制小鹿妖不成反而让自己更虚弱了几分,“寄居”莫名其妙变成了“被囚禁”,它大概是史上最悲催的系统,还是个伪的! 青瑄轻嘲:“这儿是人界,无论你是打哪冒出来的妖魔鬼怪都得受阴司法则制约,做任何事之前麻烦动动你那萎缩的脑子,大师兄是御鬼师,他的灵力治你绰绰有余。” 系统不服:【那你怎么能吸收他的灵力?】 “我好歹是个地仙呀。” 【……】妥妥的歧视!!! 至此,青瑄心里有些数了:流云绝非来自妖神界,更不会是天界,无法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的只有幽冥族、魔族,以及金乌神族堕魔的那个旁支…… 它会是哪一族? 管它的,她只知道它被大师兄的灵力圈禁了,夺舍不了她,这就够了。 故意放大的心声回荡在识海。 流云气得眼眶都红了,握拳怒吼:“小鹿妖,你最好想清楚,站错队的下场——你会跟那家伙一起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呵! 她虽只是小小的地仙,后悔两个字却也从不曾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眉心银白印记仿佛在回应她坚定的信念,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一度消失无踪的白色火焰重新出现,笼罩在她周身,强势的将封真的灵力阻隔在外,护着她安然着地。 她敛眉看着“功成身退”幻化成一朵浅白小花躺在她掌心装死的白色火焰,不明白它意欲何为。 大概是被她盯怕了,小白花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假装自己是个发夹。 青瑄:“……” 她好像被一团火给赖上了。 封真嘴角扯出玩味的弧度,寒潭般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屡幽光,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天地之初,生有青、白两色异火,可诛邪祟,佑苍生……” 白焰竟择小妖精为主。 有意思。 第8章 脑回路有亿点点短 青瑄见栖息在她头上的白焰还算乖巧,也便由着它去了。 系统感受到来自白焰的威胁,心头沉甸甸的,情绪压抑得险些让自己背过气去,它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脱离掌控。 不该是这样的! 青瑄的脚刚迈出去一步,周遭环境就变了样—— 青葱草木被丝丝缕缕阴气吞噬,黑暗中数十双幽绿的眼睛盯住她,就连风都变得嚣张跋扈,呼啸不停。 她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吐槽:“大师兄,你还真是将‘犹抱琵琶半遮面’演绎得淋漓尽致,就这么没脸见人?派阴司看门狗来给我下马威?” 真是无聊。 回应她的是数十只体型壮硕的鬼犬恶狠狠的扑杀。 她将少得可怜的灵力幻化成鞭,身法轻盈飘逸,闪避敌犬攻击的同时,鞭子卷向离她最近的鬼犬,旋身以扔保龄球之姿将它甩向它的同伴…… 鬼犬倒了一排。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乘胜追击,加注灵力入鞭,但凡被她鞭策的鬼犬皆像泄了气的气球,“噗”的一声消失不见,徒留浓郁的阴气迟迟不散。 待她把鬼犬全灭之后,发现自己深陷阴气交织而成的牢笼中。 “老奸巨猾!” 青瑄眼底浮现一丝懊恼。 她低估了大师兄的心计,重重陷阱环环相扣,整不死她他大概是不会收手的了?! 灵力几乎消耗一空,困住她的牢笼却在迅速收紧,直至变成锁魂链将她捆绑得结结实实。 她勉强吸收周遭稀薄的灵气,谁知身上的锁魂链越勒越紧,皮肉筋骨痛得她想破口大骂。 该死的封真! 下手够狠的! 流云逮着机会给她洗脑:【他都要杀你了,你让白焰帮你,反杀他!】 青瑄咬紧牙关,深知白焰若想帮她早就出手了。 求人不如求己。 她就不信大师兄当真要她的命!心下有了决定,手中几乎要消失的鞭子变幻成锋利的短刀,凌空刺向她自己。 流云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小鹿妖的肩膀,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灼烫了锁魂链。 阴气如潮水般退去。 流云气急败坏地骂她:【让白焰帮你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瑄抬手按住伤口,用仅剩不多的灵力自我疗愈,淡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流云按着被气疼的心肝,咬牙切齿道:【你!有骨气!】迟早要为这种无谓的骄傲买单!!! 短短一天不到,她已经让他深深了解——随时随地会死是种什么感觉! 悲哀的是它现在想跟她撇清关系也来不及了! 青瑄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危机再次降临。 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差点将她碾压进尘土里,狼狈地就地打了个滚,险险躲开了。 青瑄站起身来,抹了抹脸颊沾染的泥土,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嘟哝:“你敢让我脏兮兮,我必让你惨兮兮!” 流云:【……】 人家要杀她都不见生气,在泥里滚了一圈就要拼命了?! 特么好难懂。 青瑄冷眸看着身型巨大的兽,手中凝出短刀,轻灵的虚晃一招,趁对方抬爪子“拍打”她之际,将身形藏于阴影之中,“消失”在敌人眼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朝它爪子底下扎了一刀。 巨兽的身型咻的一下缩小。 只见一只小博美犬脚底插着刀,痛得满地打滚,一身纯白的毛没一会儿就变得灰蒙蒙的。 青瑄心里平衡了些。 小博美怪叫起来:“你特么下手忒狠了!哇哇,我的爪子要废了……” 要不是封真说她“死罪可免”,它早就拍死她了,逗她玩儿呢,她却一点也不客气! 青瑄先后在这块地界见了牛头马面,阴司鬼犬,对眼前这只会吐人言的狗也就见怪不怪了。 “行了!芝麻绿豆大的伤口,至于这般鬼吼鬼叫?” 她抬眸望着头顶重新聚拢的云雾,拧眉问小博美:“大师兄到底几个意思?”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小博美治好脚底的伤后抽空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原来那个胆子太小,现在这个……恰恰相反!都不让兽省心!” 青瑄闻言,重新打量眼前的狗子,透过它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看到了一头人面虎身的巨兽虚影。 “凶兽——梼杌!” 狗子的身体僵硬了一霎那,眼中放出凶光,摇身变回原型,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哼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力劲,老子正是名震四海八荒的四圣兽之首——梼杌。” “啊啐!真会给你那张老脸贴金!”青瑄一脸不屑,嗤道:“凭你也配?” “老子怎么就不配?” “撒泡尿照照吧,妖神界的史书里记载了多少件你干过的恶事,合该你沦为大师兄的走狗。” “……” 梼杌一时语塞。 她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它可不就是落魄到得听封真那个臭小子的命令么!想想真特么憋屈。 青瑄又接着说道:“有其仆必有其主,大师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梼杌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怒斥:“简直一派胡言!别忘了你也得听那小子的命令行事!” 芒刺在背的感觉,就问你懂不懂?!梼杌用眼神暗示青瑄。 她嘴角抽了抽,有些无法接受眼前这只怂得一批的兽就是自己曾经在古籍里看过的霸气冲天,搅得诸天万界不得安宁的凶兽,究竟经历了什么将它的棱角磨平? 梼杌被她同情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两声转移话题:“你擅闯青云峰,方才我不过是给你点教训,望你以后谨守……” “喂喂,你去哪?” 它都还没说完呢!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没礼貌! 青瑄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大师兄叫我来却不给我开条路,我只能自己走出条路来,现在又给我扣上‘擅闯’的罪名,嘴长在他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姑奶奶不伺候了,再见!” 梼杌竟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必须把她留下来怼死那小子。 “小娃娃,别走嘛!” “别跟着我,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大师兄压根就不讲道理,那我也没必要遵守合约精神,出尔反尔谁不会?” 青瑄快步往崖底走去。 梼杌见她撸起袖子,准备徒手爬上去的模样,劣根性又犯了,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放言:“你要是上得去,我就……” “你就替我把活干了!” “干就干!” 它才不相信以她现在柔弱的人类小身板能从崖底爬到上头去,更何况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呢。 连治愈自己的实力都没有,它等着看她被狠狠打脸。 “一言为定。” 青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暗道:梼杌果然如史书中记载的那般——脑回路有亿点点短,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一幕落在封真眼中,直叹:“蠢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只比狐狸还狡猾的小妖精正在疯狂吸收他放出的灵力,故意留着瘆人的伤就是为了引梼杌上钩…… 狗子真是蠢到家了。 青瑄慢吞吞的往上爬着,时不时有阴气从岩石缝里冒出来扯她后腿。 不是大师兄干的还能有谁?! 她释出灵力护体,在他有更多小动作之前,踩着灵力化出的支撑点,快速攀爬至最高点。 梼杌傻眼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了她的当,悔不当初的大叫大嚷:“你个小娃娃怎么比那臭小子还坏!” 青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声荡漾开来:“愿赌服输,未来三个月替我好好听大师兄的话。” 梼杌:“……” 封真双手负于身后,慵懒的声音透过云层,直达她的耳中:“绛真观禁止任何形式的赌博,违者关柴房,禁食三日,罚抄观规百遍,以免日后再犯。” 青瑄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有人可以不要脸到这般田地!禁止赌博?你倒是早说啊! 输不起的狗男人! 【杀了他、杀了他……】 “……”青瑄翻了个白眼,屏蔽掉烦人的流云,冷睨着远方的云层,哼道:“参与赌博的又不止我一人。” 梼杌:“……” 完了。 封真如她所愿,回道:“梼杌与你一同受罚,禁足期间衣服照洗,若再洗坏……这辈子就留在绛真观学洗衣服吧。” 青瑄不满地怼回去:“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物,名叫洗衣机!” “手洗。” “我不会!” “不会就学!蠢笨如狗都能学会,你还不如狗?” “……”口才真特么好! 她用眼神询问梼杌:你会洗衣服? 变成二哈的梼杌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默默点了点头。 青瑄无语至极。 这年头不会洗衣服的狗子不是头好兽!!! 第9章 大师兄为了整我真是辛苦了 所谓的柴房就是当初安排给她的那间危房! 青瑄和梼杌各据一角。 他俩面前都摆着一张矮几,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外加一本堪比字典厚的《绛真观观规》,要不是上头的墨迹还没干透,她还真信了他的邪。 “大师兄为了整我真是辛苦了。”青瑄墙都不扶,就服他。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想问他手酸不酸。 梼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唧:“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东西是他亲自手写的吧?” 青瑄:“……”大意了。 一个连自己的衣服都要别人帮忙洗的“残废”,怎么可能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写出这么厚一本《道规》。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使唤鬼差。” “……鬼差的字写得真心不错。” 青瑄脑中灵光一闪,朝梼杌招招手,等它屁颠屁颠的跑到近前,压低声音问:“你跟在大师兄身边,应该也学了不少御鬼术吧?招几个鬼差来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完美! 梼杌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吐槽:“你在想屁吃!御鬼术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吗?” 说罢,爪子上翻,掌心出现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随手就扔了给她,口气狂得二五八万:“你要能看懂阴司冥文就算我输!” “我可没答应跟你赌。” 这只凶兽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吧! 青瑄释出些许灵力将破烂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归于尘埃的古籍稍微修复了一些,然后开始快速阅览。 冥文而已。 她在妖神界除了渡劫别无他事,无聊时就翻看古籍史书打发岁月,诸天万界就没有她看不懂的文字。 书中记载御鬼术分上中下三等。 下等术法以铭文为媒介,焚香叩请阴司鬼帝派遣使者前来人界缉拿、驱逐恶鬼。 中等术法以符篆召唤七十二司以下的鬼吏往来人界执行公务。 高等术法则需以灵力结出手诀或符篆,灵力等级越高能够差使的鬼吏等级也就越高,上不封顶。 青瑄咀嚼着“上不封顶”的意思——难不成御鬼师牛逼到连紫微大帝都御得动?这就有点扯淡了。 要知道,大帝不仅仅是阴司的ceo,他跟他那位女帝媳妇同为天界至尊,掌管着诸天万界。 硬要说的话,这世间能且敢使唤紫微大帝的,也就楚馧一人了。 她好奇地问梼杌:“大师兄是什么等级?” 还在怀疑兽生的梼杌被她的问话拉回现实,眼神明晃晃写着“老子不信”四个大字,挣扎犹豫老半天才拉下老脸答非所问:“你当真看得懂?” “当然。” “为啥你能看懂?” 这本书它给绛真观里所有的人都看过,大家都跟它一样看不懂,凭啥她搞特殊??? 青瑄扬起皮皮的笑:“但凡你小学毕业也不会这般目不识丁。” “……” 梼杌吹胡子瞪眼睛,不服的直嚷嚷:“王霸是工商管理学毕业,司弦是帝都美院的硕士,就连四肢发达的司徒清风都是双料博士,这也叫文盲?” “你拉他们下水做什么?我说的是妖神界小学毕业。” “……” 你特么逗我玩呢!妖神界哪来的小学? 梼杌气得脑门都快冒烟了,结果始作俑者却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还以为大师兄挺牛逼的,只能驱使鬼差,实力也就那样吧!” “你说得没错,那小子不过尔尔!”梼杌闻言气顿时消了大半,一蹦一跳的回到座位上坐定,两只狗爪子捏住笔杆,开始鬼画符似的抄《观规》。 青瑄托腮看着它:真是怂包一个。 一百遍《观规》要抄到猴年马月,有那时间还不如试着用御鬼术召唤几个鬼差来帮忙呢。 于是乎,她认认真真地将高等御鬼术部分学习了一遍后,放下书籍,盘腿而坐,调动体内的灵力向指尖聚拢。 比起复杂的御鬼手诀,符篆召唤术显然更适合她这样的初学者,对灵力的要求相对低一些。 最初画的符篆皆因灵力不济没能完成,梼杌见她屡屡失败也就放心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让她召唤出鬼差来,那还得了! 青瑄屡试屡败,心想御鬼符并不比她学过的符篆难,一直无法成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灵力太弱了。 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善的,若是能将御鬼符分阶段完成后再整合的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她兴冲冲的把召唤符篆给拆了,万万没想到符篆是成了却也把柴房给炸得稀巴烂,碎成渣渣的《观规》犹如黑色雪花凌空起舞。 梼杌的暴吼声响彻绛真观:“青瑄!你想死就去!别拉我垫背!老子还没活够本!” “嘿,纯属意外。”青瑄拍掉掉落在头上的渣渣,表情透着一丝兴奋:“我刚才获得阶段性成功了,对吧?” “对你个头!” 老命差点被她玩没了,这个小娃娃简直比封真那小子还恐怖,一言不合就炸房子。 它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得赶紧回去打她小报告。 梼杌恶狠狠地抛下一句“你死定了”,撒丫子狂奔回青云峰。 喘着粗气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向封真汇报了一遍,谁知道臭小子不但不生气,竟然还笑了! “你、你笑啥?” 要知道这小子上回像这般笑可是端掉修罗恶鬼巢穴时。 青瑄不过是炸了房子,罪不至死啊!梼杌顶着发麻的头皮替她求情:“那丫头不但看得懂冥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用灵力画成符篆,简直是天选御鬼师,反正你也不爱下山抓鬼,这么些年找的都是空有慧根却无机缘之人,丫头刚好什么都有……就留下她吧!” 封真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瞅着梼杌,这家伙竟也有替人求情的一天,小妖精有几分本事。 这么短时间就收服了这只凶兽。 他抬了抬手,空中浮现一道黄符,上书—— 樱城市中心正在开发的楼盘频传闹鬼新闻,近日更有人拍到模糊鬼影,老朽与手下多方巡查皆未有果,烦请您亲自走一趟,还百姓安宁。 “你带她去樱城处理此事,若能顺利解决便免去她关柴房、炸房子的责罚。” 梼杌心想:丫头除了会爆炸符,啥都不会,这一趟还不得指望我! 封真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适时补充:“必须凭她自己的实力解决。” 说罢,扔了本《御鬼符篆大全》给它,便继续饮他的茶。 梼杌愣了片刻,恍然大悟。 臭小子就是嘴硬! 它火速回到观里,将封真布置的任务跟青瑄说了,顺便将书交给她。 她翻看着符篆书,表情略显困惑:“这书是大师兄让你给我的?” “错,他只是给了我。”梼杌严谨的纠正她的话。 封真可没有说什么“把书交给那丫头”之类的话,全靠它机灵的领悟。 青瑄撇撇嘴:“哦。” 也对! 梼杌跟她一起去执行任务,得想办法提升她的实力,以免被拖累。 她没有纠结于这些事,全神贯注地翻看了一遍书,然后将书还给它。 梼杌:“……” 明晃晃的充满怀疑的眼神。 她解释道:“书里的符篆图案和用途我都记下了,以我目前的灵力只能用最简单的一两个。” 如果樱城的楼盘当真有厉鬼,她不确定能否以一己之力消灭。 “总之先去看看吧,总比在这儿抄观规好。” “抄观规好歹不会有生命危险。”梼杌真是服了这丫头。 “可我不喜欢。” “……”你开心就好。 如今妖神界的晚辈都如她这般不怕死了么?! 梼杌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步伐了,这都得怪封真!渡个破劫连“劫”的影子都没看到,害它在此界虚度光阴。 听说青瑄和梼杌要下山做任务,赶来的司弦碎碎念叨:“大师兄往常从不曾让新来的师弟妹下山抓鬼,这回也不知怎的,你若害怕,我去找他说说……” “大可不必。” 青瑄见他表情一僵,于是语气和缓的解释了一番:“我不怕鬼,比起关柴房抄观规,我更喜欢下山做些有意义的事,造福一方也是功德一桩。” 司弦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务必小心,凡事不要逞强。” 青瑄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朝他挥挥手:“回见,三师兄。” 直到一人一狗的身影消失不见,司弦轻叹一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封真。 要不是他向来反应慢半拍,这会儿该被他吓得尖叫了。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 封真淡应了一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总不能说——他一直都在吧。 目光投向远处的山门。 小妖精这回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呵,他竟有些期待。 第10章 抄观规能比玩命糟糕? 樱城市中心。 一度炙手可热的楼盘“维纳斯公馆”因闹鬼传闻不得不停摆。 路仁谨亲自带着一众属下将工地里里外外视察了个遍,未发现任何异样,拧眉问身旁的助理小高:“我让你查姓霍的那个老家伙,有消息了吗?”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死对头出于眼红故意给他使绊子。 小高连忙回道:“目前还没有证据指向闹鬼一事与霍奇有关。” “哼!不是他还能有谁!”路仁谨向来不信鬼邪,从古至今,哪桩诡事后头不是人为操控?! 此事一日没定论,工地就只能继续停摆,想想就糟心。 更让他心烦的是那丫头,来了一通电话要钱后就石沉大海了…… 不会真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越想越不安的他掏出手机,拨出“死丫头”的手机号,没想到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他猛地抬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青瑄,这丫头脸色比他还红润,能有什么事儿! 他尴尬地收起手机,端出当爹的威严,重重哼了声:“你来这儿做什么?” “谁叫我爹地是个守财奴,花个五百万救我都不肯,如今我只能任人摆布前来驱鬼辟邪。” 路仁谨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 前半段还算正常,后面说的是什么鬼话,就她?还驱鬼? 当个小明星让她飘成这样? 路仁谨挥挥手,赶人:“去去,小姑娘家家别来工地这种脏兮兮的地方玩,你跟爸爸说说到底为什么要五百万……” “后退!” 青瑄迈步上前,将一头雾水的路仁谨护在身后,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口溢出丝丝阴气的水井。 为何工地要留着这么个东西? 青瑄有些不解。 “丫头,你演技进步了不少,爸爸都差点被你唬住了……” 不等路仁谨把话说完,阴气突然飞窜而出,引得工地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森森怪叫让人听了瘆得慌。 “路董,您先离开这儿。” 小高上前拉住路仁谨,想将他带往安全地带。 路仁谨甩开他,怒呵:“我女儿还在这,你竟然让我自己逃?” 青瑄瞥了一眼面色为难的小高,对二哈模样的梼杌说:“把他们都带出去,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梼杌明白她想保护路仁谨,二话不说,咬着他的裤腿往工地外拖。 “瑄瑄!你干什么!” 路仁谨被力气大得惊人的狗强行扔出工地,其他人自然也跟了出来。 梼杌火速将工地大门关上,为防止阴气逃匿,特地在工地范围内设了道屏障。 做完这些之后才折返回去找青瑄,她正跟一团鬼影缠斗。 看它的模样应该只是普通的地缚灵,土地老儿连这等级的鬼怪都收拾不了?真是丢人。 它找了个角落歇着,翘起二郎腿,等着青瑄把地缚灵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那丫头竟然还没把地缚灵打趴下。 定睛一看。 吓得它小心脏差点停摆。 那什么地缚灵体内竟然有颗若隐若现的魔核!让丫头驱鬼没什么问题,可那玩意儿是魔啊。 她怎么就不知道喊它相助? 它现出本体,刚想上前帮忙却被青瑄喝止了:“我可以!你要是出手,大师兄又该赖皮了!” 她可不想拼死拼活完了回去还要抄观规。 梼杌:“……” 这臭丫头抓的重点怎么永远跟普通人不一样?抄观规能比玩命糟糕? 本尊都不在乎了,它能说啥。 只能继续旁观。 青瑄面前的鬼影突然消失了。 她早就猜到它有些与众不同,否则又怎能屡次三番逃过土地公的盘查。 神、魔、人死后都得下阴司地府接受生前功过审判,按照正常流程轮回,人死后徘徊在人界而成为地缚灵,魔却不应该在这儿出现…… 除非人为将它安置在这,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能让地缚灵恢复神智,或许就能问清缘由了。 可破障符属于中阶符篆,单靠她一人的灵力恐怕很难办到。 流云在她识海里急得直跳脚:【小鹿妖,你根本就斗不过那只鬼,不想死就赶紧撤!】 由于青瑄屏蔽了系统,这会儿压根听不见它的鬼吼鬼叫声。 鬼影闪现在青瑄身后,阴气化作的刀刃直击她的心脏,她闪避不及被割伤了手臂。 鲜血汩汩流出。 发上的白焰悄然飘到她的伤口处,替她剔除欲钻入体内的阴气。 青瑄轻轻道了声:“谢谢。” 白焰发出盈盈白光,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去吧,做你想做的。” 听到这声音,青瑄不知为何有股想哭的冲动,压下起伏的情绪,她嘴角上扬,点头回应:“嗯。” 鬼影的攻击被白焰阻隔在外。 青瑄借用白焰的灵力在虚空中画出破障符,精准打入鬼影体内魔核所在之处,大喊一声:“给我破!” 梼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况。 这丫头的天赋简直令兽惊叹,继失败的御鬼符篆之后,这才将将过了多久?竟然一次画成中阶破障符。 堪称天才! 这般实力怎会沦落到人界?真是让兽百思不得其解。 鬼影滚落在地,扭曲挣扎。 青瑄走到它面前,问到:“身而为魔,死后不去阴司,来人界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它抱着头,模样痛苦至极。 青瑄蹙眉不语,眼看鬼影有溃散之势,她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不介意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鬼影还没理解“看看”是几个意思,只感觉一股力量强行抽取了它的记忆,它顿感脑中一片空白。 梼杌傻傻的看着青瑄的所作所为,半晌才怒吼出声:“臭丫头!你怎能抽取他人记忆?这是违法的!” 青瑄才懒得理它。 这个小魔死前一切正常,死后按流程入了阴司,中间有段记忆缺失了,再后来它便出现在那口水井中,莫名而来的禁锢让它怨气倍生。 问题出在阴司吗? 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了。 大师兄布置的任务只是驱鬼而已,于是她画了张“禁锢符”将地缚灵封入其中,交给梼杌。 “你带它回去复命。” “那你呢?” 梼杌很怕自己一走,她又惹出无法收拾的事来,毕竟这丫头根本不懂“守规矩”三个字怎么写。 青瑄浅浅一笑:“我得留下来安慰一下受惊的路先生呀。” 既然下山了,就顺便去素语逛一逛,好好问候一下刘子闵他们。 梼杌叮嘱她:“早点回去。” “好哒。” 挥挥小手送走梼杌,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工地。 路仁谨一把抱住她,哽咽着说:“爸爸差点被你吓死,你说你一个当明星的会抓什么鬼……” 他目光扫过她手臂上的伤,憋在心里的担忧瞬间爆发了,想吼又怕吓着她,最后只能幽怨的嚷嚷:“怎么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爸爸查过了,你被那什么破经纪公司骗去绛真观当苦力,爸爸立马花钱赎你回来……” “不必了,我现在觉得绛真观是个不错的地方,师兄弟都挺有爱的。”除了大师兄那个狗人。 “瑄瑄,你是不是怪爸爸……” “没有,你想多了。” 青瑄挽住他的手,安慰道:“以前是我太天真了,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好的,经一事长一智,你瞧我现在轻轻松松就帮你驱鬼辟邪,俗话说得好——多个本事多条路,以后你就不用老担心我被人骗了,对吧。” 有感女儿一夜之间长大的路仁谨暗下决心要整垮素语,替瑄瑄讨回公道。 “工地真有鬼怪吗?” 虽然女儿身上的伤足以证明一切,但他实在难以相信。 青瑄轻描淡写道:“一只小鬼而已,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来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鬼怪作祟……” 她突然想起工地里那口水井,“高端楼盘为什么要留着一口井?” “那水井已有数百年历史,风水先生说若封了它有损气运。” “你一个不信鬼邪的人,信什么风水?”青瑄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小高说:“查查那个风水先生。” 小高连声应下。 路仁谨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生,仅凭女儿一句话就在脑中编写了半本书,语气肯定地说:“老赵定是被霍奇那个不要脸的老儿收买了!” “这话言之过早,查清楚再说。” 青瑄感到手臂一阵阵发疼,白焰为了帮她消耗了不少力量,此刻已回到她发间。 她也无多余灵力治疗伤口,只好对路仁谨说:“我先去一趟医院,明日看过工地之后就回朝澜山。” “爸爸陪你去。” 路仁谨说什么也不让她一个人去医院,亲自开车把她送到樱城最负盛名的司徒医院。 主治医生身材魁梧壮硕,怎么看都像穿错白大卦的相扑选手。 再看他胸前别的名牌—— 司徒清风。 她扯了扯嘴角,感叹世界之小,喊了他一声:“四师兄。” 司徒清风处理好伤口后才抬眼看她,严肃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眼力不错啊小师妹,大师兄说你会来医院,我可是专门等着你呢,所幸你伤得不重,按时用药不会留疤的。” 青瑄心想:大概又是梼杌跟大师兄打小报告了,而司徒医院是全国排名第一的连锁医院,自然是普通人的首选。 她瞅了眼正打量着四师兄的“普通人”——路仁谨,向司徒清风道了句谢:“有劳了。” “嗐,客气啥,咱们是师兄妹,自该守望相助。” “我有一事不解。” “师妹请说。” “以师兄的家世,为什么要去绛真观当弟子?”青瑄直截了当地问。 司徒清风也不藏着掖着,呵呵笑道:“以师妹的家世不也没必要上朝澜山,只能说一切皆是天意。” 天意么? 罢了! 等她把大师兄的御鬼术学为己用,打破天道六极,不也是天意么。 第11章 搞垮他们都算为民除害 路仁谨逮着机会插话:“司徒医生也是绛真观的弟子?” “是的,路伯父。” 司徒清风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并承诺:“小师妹在朝澜山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师兄弟会好好照顾她的,您不必担心。” 路仁谨皮笑肉不笑地说:“瑄瑄才去绛真观几天,你们就派她单枪匹马下山驱鬼,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 “呃,这是大师兄给小师妹的试炼,您瞧她不是轻松解决了嘛。” 司徒清风应付多了“无理取闹”的病患,卖个大师兄就能解决的事没理由不做。 果然,路仁谨把气都出在了封真身上,重重哼了声:“我明天就去绛真观找你们大师兄好好说道说道。” “好的好的,我们必扫塌恭迎。” 从头听到尾的青瑄给这位四师兄的评价是——八面玲珑、左右逢缘之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处理完了伤口,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路仁谨先回家,自己则蹓跶到了第五大道1101号。 抬头看了看那张极度浮夸的纯金招牌,上面喷绘着素语文化经纪公司几个大字,且是彩虹色的。 听说就这么几个字还是花了大价钱请名家书写的,可惜最后弄成了这么一副四不像的模样。 如此之豪,还成天跟原主哭穷! 若非善良过了头,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素语以各种理由扣押薪资,前前后后还往里头倒贴了不少钱,只混了个“优质艺人”的头衔。 呵,还不是糊咖一枚。 就算不做任何伪装,走在人群里,也顶多换来他人多看一眼,赞一句——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仅此而已。 一路走来,唯一认出她是个小明星的是素语一楼大堂的保安,公司里大概没有他喊不出名字的人。 青瑄径直搭乘电梯上了十六楼,心想:今日我若不闹一番都对不起原主。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开了。 尖锐的叫嚷声闯入她耳中:“刘子闵,我可是你的亲堂妹!你怎么能让我去陪酒?对方还是黎董那种老得都够格当我爷爷的人!” 青瑄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打开全域最权威的q视频网站,刚用手机号登陆,首页就跳出一抹蓝莹莹的小道童模样的虚拟形象。 它朝青瑄鞠了一躬,嘴甜的喊:“绛真观小师妹,欢迎你的到来,我叫小影,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哦。” 青瑄微讶,很显然这网站跟朝澜山脱不了关系,ai这点忽略不计的话,小影也算是自己人。 她不客气地提出要求:“给我开间直播间,拉满流量。” “好的。” 说话间,她的手机界面已经转换到直播状态,围观人数从0飙升至万,乃至数十万只花了不到十秒钟。 这效率杠杠的。 她直接将镜头怼着越吵越精彩的那对堂兄妹,抽空压低声音对手机说了一句:“业界黑幕实况直播,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直播间里一头雾水的路人纷纷发起弹幕—— 【夜未央:新人主播好强大的背景,首播竟然一分钟破千万在线!】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看主播头像好像有点眼熟,本人千度了一下,她就是素语的签约艺人——青瑄,这是跟东家闹翻了?】 【大鱼海棠:这种戏码八百年前都看腻了……】 【今日发现:不对吧,你们听素语王牌经纪人跟脏辫子组合的队长刘敏敏的对话,有亿点劲爆!】 青瑄对于小影特地将直播画面放大加高清的做法十分满意。 刘敏敏的怒火将理智烧光,忿忿不平:“你知不知道那个老色批不仅摸我大腿,还把手伸进我内衣里……” 她不堪忍受的痛哭失声。 敢怒不敢言的几位队友跟着啜泣。 青瑄蹙了蹙眉,没想到刘敏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把自己被猥亵一事说出来,而且还巨详细。 一直蹲在直播间角落的小影,见她表情有异,乖巧地引导直播间言论: 为建设和谐网络环境,请谨慎发言,切勿放大“受害者有罪论”,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小影一出现就惹来大批妈妈粉姐姐粉的尖叫,它淡定地控场,将舆论导向讨伐无良经纪公司上。 青瑄怒赞一句:这也太智能了! 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大神才能造就这般堪称完美的系统大脑,说到系统,好像很久没听到流云唧唧歪歪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把他屏蔽了。 算了,这会儿也没空理他,就让他继续反省吧。 感应到宿主的想法,流云气急败坏地吼吼:【好你个小鹿妖,竟然不理我!咱们势不两立!】 青瑄忙着看戏。 刘敏敏哭到一半,不知道是被尿给憋的,还是怎么着,毫无预警地朝电梯方向飞奔而来,看见青瑄表情明显僵了僵,又见她拿着手机似在拍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死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 这种想法瞬间控制了她的大脑,让她从受害者的角色一跃成为加害者。 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着青瑄的鼻子,语气异常肯定:“像你这种既不会唱跳,连演技都乏善可陈,空有一身好皮囊的小明星早就被刘子闵送给黎董、魏董他们玩烂了!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脏!” 青瑄似笑非笑地瞅着刘敏敏,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她身后,掐住她的后脖颈,拎鼠辈般拎着她走进卫生间。 刘子闵等人傻楞楞地看着,直到听到刘敏敏惨兮兮的尖叫声才一窝蜂冲向卫生间。 直播镜头被布料阻隔,大家伙只能靠断断续续的叫嚣声,自行发挥脑力联想,发弹幕各抒己见—— 【春花秋月何时了:刘敏敏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素语一向不养闲人,青瑄除了那张脸,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类似的弹幕刚发出来就被系统禁言了,有脑子的提出不同见解—— 【真相永远让人猜不到:青瑄可是q视频网站百年以来唯一一个首播拉满流量,还有小影亲自保驾护航的人,这种背景叫“没什么能拿出手”?我要是素语,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动歪脑筋。】 该评论得到小影加鸡腿褒奖。 【关关雎鸠:青瑄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刘敏敏吧?】 【一切皆有可能:刘敏敏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力no.1:我似乎听到冲马桶的声音,不止一两次!】 弹幕里有好奇,有担心,还有一部分等着看好戏的。 几分钟后,终于有画面了,这回不仅拍到了头发湿哒哒、妆容糊成像鬼、狼狈不堪的刘敏敏,就连青瑄和刘子闵等人也都入了镜。 显然她将手机架在洗手台之类的地方了。 当着镜头,刘子闵只能温声安抚:“青瑄,敏敏只是心直口快……” “哦?这么说,你认同她说的话?”她漫不经心地玩着指关节,“咔咔”声让在场众人莫不识相的退后两步。 青瑄抬眸凉飕飕的看着刘子闵,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是或不是?” “不不不!你是我们素语的优质艺人,我们花了大把时间精力培养你,怎么会把你当玩物一样送人?” 有了刘敏敏的前车之鉴,刘子闵怎么敢说自己安排了好几次酒局饭局,她要么来姨妈,要么生病不能出席,生生错过了?! 最后只能一口价把她卖给绛真观,只等三个月期限到了之后,再把她送给几位董事,也算将她的价值变现。 青瑄从他浑浊污秽的眼神中看出了肮脏与龌龊。 他显然没有说实话。 虽然原主未曾遭受这方面的侵害,但预谋犯罪、犯罪未遂,都是罪。 刘子闵,她是不会放过的。 目光投向喝多了马桶水,神情有些呆滞的刘敏敏,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父母没有教你什么叫礼貌,我便亲自教教你。你本是受害者,当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你!” 刘敏敏不甘心地叫嚷:“你有什么好清高的?刘子闵用区区五百万就把你卖去绛真观当道姑,比起我来,你得伺候整座道观的男人……” “啪”的一声响,打断她满嘴污言秽语。 青瑄从洗手台扯了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冷睨着她:“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忘了今天是来找刘子闵算账的,拖欠的薪资、片酬,从我这借走的几百万现金,外加从我身上获利的合约金,今日一并清算了吧。” “你瞎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欠旗下艺人钱!” 青瑄早料到他会赖账,今日只是开个局,给他们制造一波舆论压力,可没想到小影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给力。 直播间屏幕上出现无数分格,视频画面显然是素语内部监控录像,记录的全是刘子闵用借条形式扣押青瑄的薪资,还有素语违规以青瑄个人名义与绛真观签署合同等画面。 小影瞥了眼合同底下龙飞凤舞的签名——封真,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默默将合同隐去。 这小动作落在青瑄眼里,颇觉的有些好笑,心想:小影大概率是大师兄的“人”。 在众多证据面前,刘子闵无可抵赖,只能用哀兵之计,卖惨:“青瑄,素语待你不薄,不红是你的命,你要认,开个直播曝光东家,搞臭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名声,你的合约期还没到,公司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非得有好处的事才能去做吗?我一小道姑红不红无所谓,搞垮你们能让我开心,这就够了!” 青瑄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人。 唯心至极。 素语从董事会成员到小助理几乎全是披着羊皮的狼,搞垮他们都算为民除害,她何乐而不为?! 就在刘子闵想着法哄青瑄息事宁人时,一道威吓声传来—— “瑄瑄!爸爸已经把素语买下来了,这些人你爱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他们合约期未满,违约金没几个人付得起!” 第12章 他这行为跟强抢有什么区别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青瑄对于路仁谨豪气冲天的作法不太认同,“你没事买这么个损阴德的破公司做什么?” “爸爸还不是为了给你出口气。” 路仁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死丫头骗他说去逛街,结果逛到这儿来了! 他大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怒斥刘敏敏:“你什么玩意儿敢诽谤老子的宝贝女儿,等着收律师函,不把你告到无家可归,老子就不姓路!” 说完灼灼怒火烧向刘子闵:“你个狗屁倒灶的东西!你前任老板肖不讳这会儿已经在市检察厅里喝茶了,经济罪案科的人一会儿就会来找你们‘聊天’,好好配合!” 早在路仁谨出现之时,他就已经认出这位雷厉风行的樱城首富,谁能想到他和青瑄竟然是父女?! 不,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难不成是那种关系的“父女”? 路仁谨只是不打女人,可不代表他不揍男人,刘子闵的眼神让他手痒得不行,用眼神暗示小高挡住手机镜头,撸起袖子胖揍了刘子闵一顿。 专挑脸以外的地方下手。 两个高大的保镖死死捂着他的嘴,愣是没让他发出一丝一毫声响。 青瑄嘴角抽了抽,笑吟吟地问:“爹地,手疼不?人渣自有天收,走,咱们喝下午茶去。” “天都黑了!回家吃饭!”路仁谨洗干净手才牵着女儿往外走,碎碎念叨:“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一会儿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直播间里的观众一头雾水,直到有人发出一条弹幕—— 【智商在线:卧槽!小糊咖青瑄竟然是樱城首富路仁谨的独生女!她要是带资进组不早就红透半边天了么?!】 【我叫你一声敢答应么:再有钱,没有演技又有什么用?】 【处处蚊子咬:青瑄没演技!这点毋庸置疑!】 【颜控君:可她真的很美。】 【邪不压正:空有美貌混什么娱乐圈?不要浪费资源,老拍些烂剧来糊弄观众!】 折返回来拿手机的青瑄,俏脸怼近手机屏幕快速浏览弹幕,笑问:“你们难不成是在逼我退圈?” 弹幕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接着自说自话:“我这人天生反骨,人家越不想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如他的愿……” 弹幕齐刷刷:【算你狠!】 青瑄笑吟吟地说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支持我的直播,本账号谢绝打赏,稍后小影会将本场收益原路退回,祝大家万事顺意,再见。” 说完就下线了。 直播间虽然黑屏了,可围观路人还有不少留在原地热议,一不小心就将#樱城首富独生女霸气手撕无良经纪公司#推上了当日头条。 绛真观。 王霸、司弦和程承肩并肩靠在一起,不约而同感叹:“不愧是惹祸精小师妹(姐)!” 三人的手机几乎同时收到退款提示。 王霸摸摸下巴,啧啧称道:“这年头刷个几十万礼物都有被退回的风险,不给人当榜一大哥的机会啊。” “几十万就想当榜一?”司弦很不想怼二师兄,但他估计是他们三人中刷的最少的了。 程承用手机操作一通后,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猜猜榜一‘f’是谁?” 王霸和司弦不约而同想到某个人,随即摇头否定,异口同声:“绝不会是大师兄!” “你们太武断了。” “是你太天真了!” 大师兄看直播,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好吗!他还豪气地打赏小师妹数百万,这说的通吗?! 跟他孤冷的个性完全不搭边。 程承经他们一说不禁陷入了迷雾中,喃喃自语:“梼杌胆肥到用大师兄的名义胡乱打赏?” 真相如何,他们可不敢去问。 青云峰巅。 梼杌抱着手机乐呵呵地二刷小影发来的视频,直到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光线,制造出的阴影将它那小小的狗身笼罩其中,它僵硬地抬头嘿嘿笑着解释:“是你让我盯着那丫头的,瞧瞧这惹祸精一下山就闹得全网沸沸扬扬,差点拖累咱绛真观的名声……” “所以你愤而打赏三百万?” 轻飘飘的声音砸在梼杌心头上。 它尴尬地挠挠头,哼唧:“王霸打赏了80万,程承100万,司弦180万,司徒清风200万,论有钱,咱们青云峰怎么能输给他们?” 封真凉飕飕的睨着它。 狗子在人界混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长进,光学会攀比了。 狗子继续念叨:“加起来不小一笔钱呢,臭丫头说退就给退了回来,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感受到犀利的眼神扎进它的心窝窝,话多得无处安放的它斗胆预测:“她爸路仁谨眼睛眨都不眨就把素语给收购了,他还会放丫头回山来?搞不好明日就来收购咱绛真观了。” “呵,就凭区区樱城首富?”封真抽走狗爪子捧着的手机,直接给青瑄打了通电话。 等了又等,无人接听。 梼杌不禁在心里怒赞青瑄,普天之下,敢这么晾着封真的唯她一人。 封真冷嗤一声,掐诀召出阴司十二使之赏善使,下达指令:“你去樱城路家告诉路仁谨,不想家业断送在他手中就速度把青瑄送回山门。” 赏善使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见鬼的任务?他是堂堂赏善使,不是专司威胁凡人的地痞啊! “怎么?办不到?” “办是办得到!但在下好歹是赏善使,这事儿更适合惩恶使去干。” 这种时候不卖兄弟都不行了。 白衣青年后背汗津津的,不敢抬头看他。 封真盯着杯盏中被风吹动的涟漪,眼眸中有着洞悉世事的清明,道:“路家祖上积了不少阴德,路青瑄本不该如此短命……” 话,点到即止。 赏善使膝盖一软,立马给他跪了,哭唧唧的说明情况:“最近阎王殿确实出了些纰漏,我等已在全力拨乱反正,奈何情况有些复杂,尚需一些时日……那个路青瑄在奈何桥看完走马灯之后,自愿饮下孟婆汤重入轮回,这事儿已成定局……” “既如此,你把小妖精带回来之后,给路家封赏相应功德权当弥补。” 赏善使盲猜“小妖精”就是现在的路青瑄,和一旁的狗子互觑一眼,心道:他这行为跟强抢有什么区别? 不愿意交人?那路家就完了。 啧啧,不愧是封真!把坏事干得如此清新脱俗。 再没有理由推脱的赏善使只好领命前往樱城寻青瑄回山。 梼杌时不时偷瞥打坐入定的封真,忍无可忍便不再忍了:“缘起缘灭终有时,这话可是你说的,向来不强求的你怎么就非那丫头不可?” “她有成为御鬼师的潜力。”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翻涌起伏的云海,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你不觉得她很好玩么?” “……”这特么妥妥的恶趣味! 青瑄那丫头是有些与众不同,至于好玩?谁玩谁还不知道呢! 只一眨眼,封真又恢复一脸淡漠,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洗坏我的法衣不用赔偿?她虽是小妖精,但现在身处人界,自然得遵守这儿的规则——欠债还钱。” “欠法衣呢?” “呵,你猜。” “……”我猜个毛线! 法衣乃聚集天地灵气的无极天蚕丝织成的,凡器根本就不可能弄坏它,偏偏青瑄随便洗洗就把它洗残了。 原本不明白她是怎么办到的,见到白焰便了然了。 封真突然来了一句:“你有没觉得白焰对我有敌意?” “对你有敌意的人多了去,白焰光排队都得排到外太空……” 狗子的吐糟被云海吞没。 突然被踹飞的它只能扯开嗓子吼:“臭小子,你就听不得大实话!活该你单身没人爱!” “母胎solo的老狗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丑脸吧!啐!膈应谁呢!” 封真随手掐了道诀送它下阴司“玩”两天,省得它有事没事总顶着那张烦人的狗脸在他耳边左一句青瑄,又一句小丫头,十句话九句不离小妖精,贱得就跟棵晚熟的铁树似的拼了命的要开花,真是辣眼睛。 老不要脸。 第13章 他是不会让小鹿妖死的 夜半时分。 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穿透厚重的云海,传入假寐的人耳中。 “封真!你一个修道之人竟然派阴司使者来路家干威胁人的勾当!你能不能要点脸?!” 封真:“……” 赏善使连这么点差事都干不好!魂海守海者一职不需要费什么脑子,看来特别合适他。 他随手捏了两团云塞进耳朵里,翻个身继续装睡,显然连起床替自己辩解两句都嫌麻烦。 青瑄的喊话只消停了片刻,携带着灵力的声音又闯了进来—— “封真!你这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 “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封真!!!” 青瑄气鼓鼓地瞪着阻在她面前的云海,准备喘息片刻后接着喊话,一副不把他喊出来誓不罢休的执拗模样。 一团云幻化成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轻叹声在她耳边幽幽响起:“承袭路青瑄的肉身是你的机缘,也是阴司的失职,谁也不能拿这事说你什么,但并不代表你可以窃取不属于你的亲缘……” 青瑄的心因他的话而颤了颤。 明知道他说得没错,还是倔强地说:“赏善使说路青瑄已经投胎转世了,如今我便是她……” “你是你,她是她,你没有权利代替路仁谨做选择,谎言就是谎言。” 云海幻化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明明连五官都没有,青瑄却从中看出了冷漠与超脱。 她陷入异常的沉默中。 从路仁谨那里得到的亲情从来都不属于她,封真说得没错—— 她是个小偷! 青瑄心头沉甸甸的,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那道云影,眼角有些湿润,回想起自己在妖神界生活过的青森。 那儿的山、水、花草树木都比人界更有灵气,俊秀壮丽,每一样东西都属于她,只因…… 除了她,青森再无他人。 天生地养的她没有亲人、朋友,她要打破“牢笼”就只能不断渡劫,只要能飞升天仙,她就能离开青森,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讽刺的是,如今她就是想回去都难了。 路仁谨给予的亲情让她备感温暖,也因此在赏善使说出“不归山门将祸及路家”的话时才会那般愤怒。 风拂过她的脸颊,携着酸涩的泪水落在封真手心。 他眸光微澜,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格了?毕竟生死簿上记载——地仙青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她哪里会懂无意抢夺的亲缘也是一种业障,有碍日后修炼。 能得白焰认主,足以说明她三观正,明是非,假以时日她定能想通。 青瑄抹去眼角的泪,缓缓开口:“你说得没错,谎言就是谎言,粉饰得再美好也掩盖不了虚假的本质……” 封真颇有些意外。 她依然背对着云海,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青瑄从来不欠谁,我会将真相告诉路仁谨。” 即便要归还这具肉身,她也无悔,只当天意如此。 至少她走出了青森,到这世上走了一遭,不亏。 她的想法并没有避着流云,听得他心惊胆战,急得他直跳脚。 【小鹿妖,你是不是疯了?我不逼你杀人了,咱好好活着不行吗?】 青瑄并未回应他,脚步坚定的朝山门方向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封真眼底浮现一丝无奈。 小妖精一副赴死的表情是闹哪样? 他只是让她远离尘世纷争,乖乖留在绛真观修炼,她的解读能力可真强! 掐诀召出赏善使,嘱咐:“你去路家让路仁谨看看路青瑄在阴司做出选择的画面。” 赏善使一头雾水。 想说“阴司都给路家补偿功德了,没必要多此一举吧”,愣是不敢说出口,又不是活腻了! “明日我要见到完整无缺的小妖精,明白?” “……懂了。” 敢情又是为了你的小师妹!火急火燎催我把人带回来,结果?转眼人家又跑了! 让路仁谨看清楚路是他女儿自己选的,可最大限度避免他将丧女一事归罪于青瑄。 赏善使悄悄瞅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封真,斗胆提一句:“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回阴司逛逛……” “我看着像有空的样子?”他挑眉。 “不,不像!您一看就很忙,在下这就去路家,保证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 “呵,办不好就别回来了,去魂海报到,当个百年守海人反省自己是否德不配位。” “……” 赏善使被他的话吓得差点站不稳从云端跌下去,拭了拭额角冒出来的斗大汗珠,连连应声:“办得到办得到,怎能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 呜呜,大帝啊,小祖宗啊,你们千万要保佑我渡过这一劫啊。 * 路家坐落于寸土寸金的樱城市中心——崇敬中路,总长将近500米的路段统共就只有三户人家。 除了101号的路家,还有两户分别是第五家族和林家。 路青瑄的母亲第五云岚是第五家族的三小姐,上头两位兄长宠她如命,可惜红颜薄命,在路青瑄三岁时便因病撒手人寰,舅舅们为了方便见外甥女,干脆在路家隔壁建了别墅。 林家主与第五云岚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结果捧在心尖上的人却被姓路的给拐走了,在她离世之后,他也在崇敬中路盖了楼,半生的意难平唯有在见着面容肖似云岚的小丫头时,方才化解几分。 此刻,夜阑人静。 青瑄在路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流云一路上都在劝她:【你别听封真胡说八道,你现在就是路青瑄,把真相告诉路仁谨对谁都没有好处,届时他得承受中年丧女之痛,你可能被他当妖魔鬼怪诛杀……】 【你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 青瑄毅然决然地按下门铃。 流云认命了。 小鹿妖这么能作死,跟着她就算今日不死明日也得死,运气好能拖到后日……结局早已经注定! 等等。 她生活的青森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根本就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囚牢。 那为什么他却进得去?! 在金乌圣书的指引下,他轻而易举进入妖神界中心的禁地,当时还曾吐槽“狗屁禁地不过尔尔”,如今回过头来看,一切都顺利过了头。 流云喃喃自语:【本尊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你是狗鼻子么?”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青森?】 “你知道?” 【不知道!】流云没好气地哼了声:【只要不死,我迟早会把真相挖出来,让算计你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夜半时分显得格外刺耳。 青瑄叹了口气,规劝流云:“虽然你的思想有点阴暗危险,但总归不是无药可救,以后做个好人吧。” 【……】你要是死了,我哪来的“以后”。 青瑄低低地笑了。 因为他,她才能离开青森,勉强算是欠他个人情,他嘴上喊打喊杀的,就连夺舍都犹豫不决,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若她不在了,白焰也会护他周全。 白焰轻轻“哼”了一声,足以表达她对流云的不屑。 门嚯的一下打开。 路仁谨亲自开的门,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睡袍,似乎没察觉自己脚上的拖鞋左右穿反了。 他的眼球爬满了红血丝,眼角残留着泪水,表情不复白日见她时那般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掩藏不住的伤感。 青瑄觉得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路仁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深夜来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无话可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大师兄应该都已经派他的狗腿子说过了。 “既然无话可说,你还来做什么?”路仁谨被气的就连丧女的悲伤都散了几分,反正那个臭丫头早把他这个爸爸给抛弃了! 别人年近期颐都还觉得没活够本,她倒好,干脆利落地投胎转世去了,要不是听说她会有一对爱她的父母,他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那孩子从小渴望母爱,这样也好。 路仁谨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神有种了无牵挂的平静。 赏善使说:地仙青瑄天生天养,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肩负除妖邪,佑苍生的重任…… 想到这儿,他竟有些不知该拿这个代替他的女儿继续活下去的孩子怎么办了。 青瑄认真地回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我无意抢夺也改变不了占据这具肉身的事实,如果你想让路青瑄入土为安,我可以……还给你。” 路仁谨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 他是骂她还是打她了?她这是直接掐住他的命门,想让他一口气上不来,下去找阎王喝茶啊! 青瑄见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当他默认了,逆行运转功法,灵力瞬间外放,犹如旋风般将自己困在其中。 流云目?欲裂,恶狠狠骂了句:【我特么跟你没完!】 骂归骂,他毫不犹豫显出真身——浴火翱翔的金乌神鸟,倾尽全力冲击封真的灵力屏障。 他是不会让小鹿妖死的! 除非他死! 第14章 我看你需要清醒一下 藏身于廊下阴影中观察事态进展的赏善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灵力自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就算青瑄目前灵力低微,可一旦自爆,方圆一公里内将生灵涂炭…… 他总算明白那位为什么会叮嘱他“将小妖精完整无缺带回来”。 划重点——完整无缺! 他只是个赏善使,拿什么阻止她?好想哭! 路仁谨就算看不懂青瑄在做什么,猜都能猜出她在兑现承诺——将女儿的肉身还给他。 他要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做什么?!这丫头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完? 他稳住自己,咬牙往风暴中心靠近了一点,扯开嗓门喊:“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我再失去一次吗?臭丫头,快停下!” 青瑄此刻已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光影流转,云舒云卷。 她脚下是洁白无瑕的白玉莲花台,四周屹立着十二道天柱,上头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等十二圣兽。 一道龙吟破空而来。 她猛的回头,但见一青袍男子从云雾中走出,长身玉立,容颜清俊,眼角那颗浅淡的泪痣让人过目难忘。 “你……” “瑄儿,为师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苍生的气数实不该由你来担。” 青瑄脑中闪现两个字,随即脱口而出:“青螭!” “没大没小!” 青螭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万物生息皆有因果定数,你还小,只管修炼便是,等……归来,一切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青瑄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人,只知道青螭的话并不是对现在的她说的。 那或许是上辈子,不,上上辈子的事,龙神青螭曾经是她的师父! 她并不是无亲无故的。 白焰的光芒笼罩在青瑄身上,为了让她生出对尘世的牵挂不得不唤醒部分沉睡的记忆。 火红的身影从青瑄识海中飞出,涅盘的火焰刚灼灼燃烧就被突然出现的寒凉阴气兜头扑灭。 流云:“……” 想把他的祖宗全喊出来,让他们管管这个从不干人事的家伙! 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封真施法强行压制了青瑄体内暴动的灵力。 他不屑地嗤道:“你来做什么?要不是你把她逼到这份上,她能傻乎乎的玩自爆吗?!” “她傻不傻轮不到你置评。”封真抱着陷入昏睡的青瑄,瞥了眼她发梢黯淡的白焰,吐出一句:“真弱!” 白焰:“!!!” 流云捧腹大笑:“你这团傲娇的火焰也有被怼的一天,早跟我联手把他干掉不就没这事了么!” 白焰直接隐去身影。 眼不见心不烦,无论是封真,还是流云,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真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腾出右手轻点她的眉心。 清洌的风吹散了她梦里的阴霾。 流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不通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家伙浪费大把灵力就只为了抚平她紧锁的眉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封真看都不看他一眼,随手朝他打出一道灵力,愣是将涅盘失败、虚弱得快维持不住身影的金乌神鸟变成了一只拳头大的鸟儿。 流云低头看着惨不忍睹的自己,崩溃的咆哮:“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做都做了,你却问我怎么敢,脑子有结石堵住了所有神经吗?”封真径自抱着青瑄往回走,对拍着小翅膀紧跟其后的流云说:“趁早用你那小爪子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化作春泥更护花,环保有意义。” 流云被怼得连羽毛都黑了两度。 路仁谨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封真,拦住他,道:“你就是这丫头的大师兄吧?感谢你及时出手相助……” “谢什么?她是我的人。” 封真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路仁谨:“……” 流云:“…………” 路仁谨尝试跟他讲道理:“你现在抱着的是孩子他妈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你的骨肉现在估计在学着喊别人爹妈了。”封真挑眉看着他。 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的路仁谨压下胖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摆出谈判的架势,说道:“上天带走了我一个孩子,又送来了另一个,我相信这是一种善缘。” “她与你女儿不同,脾气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硬,一言不合就‘死’给你看,你一把年纪了恐受不了刺激。” 封真拿出有史以来最大的耐性劝他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路仁谨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着急就嚷嚷开了:“女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纯属常规操作!老子受得了!”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封真只好将青瑄放下来,用妥协的语气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的小师妹就先留在你这……” 流云翻了个白眼,打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我不信! 果不其然,不等路仁谨接手,狗男人又说了:“对了,你最好先疏散方圆一公里内的居民,没有我的灵力压制,难保她不会在睡梦中自爆。” 路仁谨伸到一半的手生生停在半空,脸色难看地瞪着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封真。 流云倒是想开口拖后腿,可惜封真没有给他机会,在他鬼话连篇糊弄路仁谨时就顺手给他下了道禁言符。 路仁谨没得选择,只能同意让封真带走青瑄,并说:“你好好照顾她,我明日一早就上朝澜山看她。” “没问题。” 封真嘴角勾起一抹笑,抱起青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让路仁谨气得牙痒痒的话。 “朝澜山终年迷雾不散,进山容易出山难,人生苦短,且活且珍惜,她迟早要下山驱邪,你们有缘自会再聚。” 流云气急败坏地追着他们跑。 赏善使拍了拍胸口压压惊,方才要不是他果断用灵符通知那位,事态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只要青瑄不出什么幺儿子,他应该没空想到我。”赏善使只求小姑奶奶好好的在绛真观待着。 云端之上。 青瑄被凛冽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抱紧封真。 他的身体僵了僵,拧眉看着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她,抬手摸了摸——冰凉凉的,这才想到如今的她不过是凡人之躯,释出灵力替她驱散寒意。 大概是感觉舒服了些,小妖精又开始作妖了,小脸蛋磨蹭着他的胸口,嘴里喊着:“师父……” 封真凉飕飕的吐出一句:“我看你需要清醒一下。” 说罢,松开手。 青瑄在强烈的失重感中醒来,一度以为自己自爆后变成了一粒微尘。 这种随风飘散的感觉…… 很好。 很自由。 “呵!还在做梦!” 凉薄的声音生生将她拉回现实。 她猛的睁开眼睛,瞥见云层之上那抹朦胧的身影,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被庞大的力量压制得乖乖重回丹田。 “大师兄。” “嗯,睡吧。”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带着某种暗示让她眼皮发沉,瞬间陷入了梦乡。 封真打了个响指,青瑄便重回他的怀抱,垂眸看了眼她又开始发红的脸蛋,干脆瞬移回了青云峰。 将她安置在唯一一张床上,本想等她醒了就让她自行回去观里,谁知道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 青瑄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循声在屋子中央那张四方桌上找到手机,来电显示——万恶的资本家。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全然不记得了,只知道她还活着大概率跟大师兄脱不了干系。 铃声突兀地停了。 她边回拨边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她面前的四方桌,就只有那张看起来简陋到不行,躺着却格外舒适的大床,三面开窗,堪称——家徒四壁。 大师兄就住这儿? 朴素,哦不,简陋得跟动辄花个几百万雇跟班的做派格格不入。 电话接通了。 路仁谨紧张兮兮的声音传了出来:“丫头,你还好吗?爸爸打了三天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急死我了!” “我没事,很抱歉没能兑现承诺……” 路仁谨一听这话茬,吓得立马扯开嗓门吼:“你都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坚决不同意你再伤害自己!我那女儿被我惯得只想着自己,她打小母爱缺失是我的错,只要她来生美满我也认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连同她的份一起……” 青瑄因他的话而动容。 解开了心里的结,心情轻松了不少,诚挚地向他道一句:“谢谢。” “去!跟爸爸说什么谢。” 路仁谨用音量掩饰紧张的情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你别想撇清跟我的关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小女儿,路家大门永远为你而开,你下山记得回家吃饭……” 青瑄没有应答。 路仁谨有些急了,生怕她拒绝,赶忙卖起惨来:“丫头啊,我这辈子先后失去了爱人、女儿,现在只剩下你了,要是连你都弃爸爸而去,那爸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爹地。” 青瑄果然如他所愿认下了他。 他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孩子内心柔软,悲悯苍生,难怪能肩负重任。 他怎能让她孤零零一人独行。 第15章 这是个护短都要看脸的世界 青瑄在青云峰找了个遍也没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 她冲着云海,扯开嗓子喊:“大师兄,我下山一趟,你要不反对,我现在就走啦。” 反对也没用! 她撂完话就跑了,有白焰的灵力护着,轻而易举回到对面山头。 转头扮了个鬼脸。 云雾应声在她脚边散开,一座朱红的桥出现了,它就架在两座山之间,仿佛在嘲笑她的“舍近求远”。 “……”狗男人!!! 她瞪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才出现的桥,哼道:“有本事你别跑!姑奶奶办完事回来再收拾你!” 桥当然不会回答她。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云层里冒出个狗头来,嘴里啧啧有声:“臭丫头,前几天还病怏怏的,刚醒就又遛下山去了,胆子真肥……噗,好痛好痛!” 扭头瞪向偷袭它的罪魁祸首。 云中央赫然有一方温泉,水气氤氲蒸腾,假寐的男人背靠着云朵,水滴从潮湿的发梢滴落在光洁的胸膛。 他缓缓睁开眼睛,眉心那颗浅浅的痣随即隐去,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神手裁出的星朗眉目有如工笔画般细腻,坚毅的脸部线条让精致的五官丝毫不显娘气。 他的手轻轻敲了敲云,一道黄符凭空出现,朝气愤不已的狗子疾射而去。 梼杌接住符令后不忘发几句牢骚:“又不是我把丫头放跑的,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我开刀?万一把我打死打残了,小心妖神界我的那些后辈粉丝们群起反抗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是时候让他了解一下了! 没等它得意的翘起尾巴,一团云化成的巨大拖鞋朝它的狗头狠狠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在暗夜里回荡,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嘶的倒抽一口气—— 疼! 封真凉薄的眼中染上了几分不耐烦,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她若在山下惹事生非,小心你的项上狗头。” “……” 得,千错万错都是它的错,他的小师妹能有什么错?! 这是个护短都要看脸的世界!它已经看透封真这个小混蛋了! “还不滚?想我送你一程?” “大可不必!” 好不容易才从阴司十八层地狱爬回来,梼杌可不想再被踹了。 它撒腿就跑,追着青瑄往樱城方向而去。 封真掌心向上,手中赫然多了一部透明的平板电脑,注入灵力后浮现“生死簿”三个大字。 他心念一动,生死簿跳转至——妖神界·地仙·青瑄。 关于她的记录原本就只有短短一行字,没有生卒,没有来历,简直就像是bug一样的存在,如今更是离谱,一片空白,就仿佛上头从不曾有过记录。 他随即又调出人界·青云界·青瑄的相关信息,同样空白! “这是……不让我看?”封真随手将生死簿往空中一抛。 生死簿变幻成巨幕。 即便是上神级别的几位都还有名字与出身来历等信息记录其上,唯独小妖精连名字都从中消失了。 “生死簿,青瑄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问题,问就是了。 被点名的生死簿没法再装死,只好佯装淡定地回答:“大概是系统故障。” “呵,你的主人就是这么教你唬弄我的?” 封真将它打回原形,左手捏着生死簿,右手手心跳跃着一簇青色的火焰,一言不合就开始烧“平板”。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使不得啊!毁坏生死簿乃大罪!你想再被主上罚在此界千年不可出吗?” “千年万年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怕他不成?” “……” 生死簿怕了他了,软言安抚:“不是我不让你看小仙青瑄的信息,而是……被女帝亲自加了锁,诸天万界无人破解得了她的手笔。” 封真蹙起眉头,眉心那颗痣再度显现,周身灵气狂涌,身下的温泉赫然消失,换一袭白袍加身。 “她在哪?” “这、这我哪能知道……烫烫烫,我的小祖宗哟,主上和女帝巡游诸天,这会儿在哪我是真的知不道啊!” 生死簿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果不其然,封真加大了烧它的火焰,嘴角上扬出邪魅狂狷的笑容:“生死簿年久失修,也不知怎的非要学凤凰涅磐,结果你猜怎么着……” 生死簿被看的透心凉。 要不是被他捏在手心,它都想给他跪了,这么缺德的事也就他能边干边甩锅,唉,生存不易。 “我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你之所以看不见青瑄的信息,是因为‘当局者迷’……” “说人话!” “你是来渡劫的,不是来旅游的,我瞅你早已忘了此事,青瑄必然与你的劫息息相关……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告辞。” 封真愣了一下。 那什么狗屁劫确实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小妖精跟他渡劫有关? “请高抬贵手。” 封真非但没放手,看它的眼神越发寒凉,冷嗤一声:“我记得没错的话,那貌似情劫!” “是的是的,渡过了便可以离开此界了……” “那你可知我天生没有情根?” 他说这话时脑中浮现青瑄转身朝着他所在的云海扮鬼脸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生死簿呵呵笑了笑:“你母亲生来也是没有情根的,你还不是长这么大了。” 既叛逆又强大。 封真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小妖精也会花个千万年来催生我的情根,助我渡劫?” “咳咳,你想多了,你父亲对你母亲的爱那是不可复制的传奇。” “呵,苦肉计整得跟谁不会似的。” “……” 这对父子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生死簿只能表示呵呵哒,报复性的来了一句:“还有一种可能,她会把你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情根给拔了,让你渡不过劫。” “滚!” 封真被惹毛了,把生死簿往云海里一丢,眼不见为净。 他能让那又弱又蠢的小妖精左右他渡劫?! 夜风凛凛,衣袂翻飞。 青云峰顶常年不散的云雾被拨开,现出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 封真并未在其中找到属于青瑄的那一颗。 * 朝澜山脚。 被所有人遗忘的炸毛小鸟——流云不断冲击着灵力屏障,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愣是无法撼到结界半分。 它气得直跳脚,愤怒的咆哮声听在寻常人耳中不过是一通叽叽喳喳。 它仰面朝天,生无可恋,嘴里喃喃着:“小鹿妖……” “干嘛呢?躺这么平,一副准备说遗嘱的模样,看你身无旁物,负资产就不要想着留给我了。” 调侃的话落在流云耳中却有如天籁一般。 它浑身一震,想也不想就挥着小翅膀朝她扑了过去。 青瑄伸手捏住它的后脖颈,瞅着毛色暗沉,手脚无力的扑腾着的流云,心情有些复杂。 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被她怜悯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立,流云立马抖擞精神,用仅剩不多的力量让自己的一身羽毛恢复骄阳般火红,语气狂得半点不露怯:“你再晚来两秒钟,我都要把屏障给破了。” “是吗?” “那当然。” 追来的梼杌恶狠狠的吐槽:“就凭你——金乌神鸟一族自甘堕落的旁支?身而为神却与阴沟里的幽冥族勾搭成奸,祸乱诸天,你爹和幽冥族那些长老还被镇压在墨境,青璃上神怜你年幼,不曾助纣为虐,以自身神力护佑你出墨境,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流云一时无言。 青璃上神! 他有多久没有听人提起这个名号了?!诸天万界皆以东岳大帝之女——女帝楚馧马首是瞻,又有几人记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神力镇守墨境,永不见天日的女神。 他要推翻这种不公!!! 青瑄指尖释出些许灵力替它将羽毛底下的伤痕修复,轻轻叹了声:“我想那位上神一定是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之下,金乌神鸟自古以来便是以荡平世间邪祟为己任,你我有幸同行,就让过往恩怨随风散去,一起重新来过吧。” 流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兀自呢喃:“我把你害成这样,你就这么原谅我了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 青瑄将它拎到与视线平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道:“我要你从今往后不得伤人伤己,与我一同好好修炼,终有一天我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天道六极,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再也不受任何禁锢。” 她的豪言壮语惹来梼杌的大白眼。 流云却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小鹿妖并不笨,他拼死带她来到此界,不仅是要利用她干扰封真渡劫,一度还想要她的命! 她不可能不知道。 却还是…… ——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之下,那位也曾对他这般期许。 他,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吗? 第16章 至死仍是一条单身狗 一人一狗外加一只红得格外招摇的鸟旁若无人的进入樱空电影拍摄基地。 等到保安们回过神来,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寻常人肉眼无法得见的符令悬浮在半空中,负责带路。 符令上头不但有樱城土地神提请的诉求,还有一张详细的地图,图中央的红点点没完没了的闪烁着。 青瑄睨着那红点点,有种强行将它掐灭的冲动。 符令似乎感应到她的“大逆不道”,悄然飘高了些,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环顾四周,往来的大多是各大剧组的工作人员,并未发现任何异状,随口问梼杌:“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不再闪么?都快把我闪瞎了。” “有的。”梼杌正儿八经地点头:“只要把目标物铲除,红点自然就会消失。” 青瑄回它一记白眼。 “改邪归正”的流云闻言跳到梼杌头顶狠狠踩了它几脚,不过以它目前的体格做起这事来就跟挠痒痒似的。 符令带领他们来到三叉路口便停住不前了,左右两条路分别通往不同剧组的拍摄地。 “往哪边走?”青瑄抬头看着符令。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上头的红点点突然消失了。 没多少御鬼经验的青瑄遇到问题自然只能问梼杌:“这是不是表示任务目标等不到我们去消灭它就猴急的自我了断了?” “这……我哪知道。” 梼杌一脸茫然。 这种情况它也是头一回遇上,毕竟封真从来不在白天入世抓鬼,但凡出手压根不会给邪魔任何逃匿的机会。 残暴得神憎鬼厌。 “小鹿……青瑄,既然目标消失,那咱们撤吧。”流云提议。 青瑄觉得这事儿多少透着点诡异。 眼看他们已经接近红点所在,它却隐匿了,是的,与其说消失,不如说它和维纳斯公馆工地的那只鬼一样,能够隐藏气息,以此逃避土地神的追捕。 “小师妹!” 身后传来惊喜的呼唤声。 青瑄转身看向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的司徒清风,今天的他与那日在司徒医院见到时有很大不同,脱去了白大褂,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群青色长袍,多少有那么点“绛真”味了。 “四师兄,你在这儿拍戏?” “嗐,我一大老粗会拍什么戏。”司徒清风连忙摆摆手,指向左边的片场,道:“那部戏的导演是武指出身,跟我交情不错,硬是给我弄了武术总监一职,这不有空我就来瞅瞅,师妹你来这里……抓鬼?” 他瞟了眼无聊得趴在地上装死的大狗和它头顶的红鸟。 这组合真是新奇。 青瑄也没跟他见外,大致说明了一下问题,“四师兄有什么提议吗?” “抓鬼我是外行,只能从‘人性’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司徒清风看着半空中那张符令,继续说道:“它把你们晾在三叉路口,这就说明继续前进的话或将进入它的领域,师妹若不急着回去,不如就随我去片场四处看看。” “也行。” 虽然她可以用灵力铺设天罗地网,大海捞针般把它“捞”出来,但那是下下策,万一逼出来的是个实力高于她的,到时候不但他们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还会连累整个基地的人。 两人边走边聊着。 司徒清风的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梼杌头顶的那只鸟,实在憋不住了,向青瑄询问:“小师妹,那只鸟羽毛红得似火,不像自然生长的毛色,难不成是后天染的?” 流云:“……” 鸟眼发射冷箭,恨不得扎穿他。 青瑄捧腹大笑。 司徒清风用眼神向梼杌询问:我说的不对??? 梼杌睁眼说瞎话:“山下一元理发店的tonny老师给它染的,不俗不要钱,只要敢染色,乌鸦也能变凤凰。” 流云忍无可忍,用它的小爪子挠梼杌的狗头,两只眼看就要掐起来了。 青瑄对司徒清风说了句“借用一下师兄的木刀”,动作行云流水地抽走他手中的刀敲在流云和梼杌脑袋上。 一刀双雕。 成功让它们闭上了嘴。 她神情肃然,举刀指向不远处的铁笼子。 司徒清风和两兽顺着刀尖看到在笼子里游走的几条花斑大蟒蛇,笼子旁还站着两个驯兽师,叼着烟有说有笑,不远处的树下栓着一匹高大的白马。 女一号第五思晨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勉强上了马,看着装着蛇的笼子,害怕得腿都软了,死死抱着马头,颤着声央求现场的助导:“我自费请个替身来拍这段遇蛇袭的戏行吗?” “思晨,梅导最讨厌用替身来拍戏,你别看那些蛇长得吓人,毒牙早就被拔了,还有两名专门的驯兽师控场,不会有事的。” 梅有乾举起喇叭,急吼吼地喊:“小明小红立即清场,五分钟后正式开拍。” 第五思晨眼睁睁看着驯兽师将花斑大蟒蛇从笼子里放出来,蛇循着事先撒下的药缓缓朝她所在的方向游移而来,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我不拍了!我要退出!” 梅有乾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不识相的从背后拍他的肩膀,他火大地转身想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请出来问候一番。 没想到来人却是自己三顾茅庐才请来的司徒清风。 他身边的女孩……很眼熟。 尤其她那淡定的气质与剧中的女主角凌天歌不说一毛一样,起码有八九分相似,比那娇滴滴怯生生的大小姐第五思晨好太多了。 梅有乾仿佛看到了救星,搓搓手,拿出十二万分诚意问青瑄:“你有没有兴趣出演女主角?” 青瑄的目光从大蟒蛇身上收回,笑吟吟地回答:“导演应该没有看过我演的剧吧?我叫青瑄,烂剧女王,强烈建议你上网搜搜那些年我演过的剧,再决定是否要邀请我出演女主。” 梅有乾最近忙着新剧开机,没有关注头条新闻,经她这么一说想起来“青瑄”可不就是自己第一批就刷下去的花瓶演员么。 真人跟试镜的录像给人的感觉也差太多了。 他完全没认出来。 司徒清风瞅着面色尴尬的梅有乾,出场打圆场:“小师妹,第五思晨是第五家族的旁系子弟,算是你的表姐,你看她吓得都快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不如帮帮她?” “行,我来当她的替身。” 梅有乾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放着主角不当却主动要求当替身的。 青瑄从服化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女主备用的服装,熟练地穿搭好之后,随意将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反正替身通常只会拍到后背。 她径直走到焦躁不安的踏着步的马前,朝脸色发青的第五思晨伸出手,安抚道:“下来吧,这场戏我替你演。” 第五思晨一眼就认出她来,瞪大眼睛,低呼出声:“青瑄!” “快点,别耽误时间。” “你、你别管我了,这场戏太危险,我不能让你替我受伤。” 身为第五家族的子弟怎么可能不清楚青瑄在族中的地位,就算给她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青瑄给她当替身。 第五思晨害怕极了。 青瑄叹了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从马上拉了下来,推向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司徒清风。 她动作潇洒地翻身上马。 白马抗拒地摇头晃脑,黑眼珠突然被血色染红,鼻孔不断喷着气。 司徒清风生怕她会被逐渐暴走的白马甩下来,大声提醒:“小师妹,你小心一点!” 青瑄全神贯注地盯着马儿,透过皮囊看见躲藏在马眼的那团阴气。 嘴角上扬出自信的弧度。 她指尖灵力化刃插入马眼之中,巧妙的避开对眼球的伤害,将狡猾的阴气兜在灵力结成的网中,一鼓作气逼了出来。 受困的阴气像臭虫似的上蹿下跳,始终逃不出灵力网,在阳光之下开始滋滋冒烟。 眼睛受伤的白马大力挣脱了束缚,拔腿狂奔起来,将背上小小的人儿颠得差点摔下去,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替青瑄捏了把冷汗。 第五思晨更是捂住眼睛不敢看。 梅有乾回过神来,冲着那两个早已看傻眼的驯兽师喊:“你们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帮忙!” 两人非但没有往前,反而倒退了几步,强调:“我们是驯蛇师!” 梅有乾生怕现场见血,要知道青瑄可不是剧组的员工,他没有给她买过保险,这要是出了事……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神情肃然的司徒清风,感觉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 就在现场惊叫连连,所有人都无计可施之时,青瑄勒住了缰绳,白马侧翻在地,犹如困兽般扭曲挣扎。 她半蹲在它身前,手心释出淡淡的灵力摸了摸马头,轻声安抚:“已经没事了。” 白马渐渐平静下来。 现场所有工作人员皆是同款——瞠目结舌,尤其盯着总控器的梅有乾被青瑄干净利落的“驯马”动作惊得失了言语,心里明知道剧情不该这么走,可他竟然想为她的“表演”鼓掌喝彩。 也幸好他没有关机器才有幸拍下惊险恐怖的一幕—— 个头最大的一条花斑蟒蛇比青瑄的大腿还粗,它突然一跃而起将那团正在溃散的阴气吞吃入腹,额间浮现暗红色、扭曲的棱形印记。 “丫头,小心点,那是幽冥族!”梼杌给青瑄传音。 流云没想到竟然会在人界见到幽冥族,扑腾着翅膀想飞去青瑄身边助她一臂之力,刚起飞就被狗嘴叼住了羽毛。 “你少给我捣乱。” “……” 连条丑狗都干不过的流云自闭了。 幽冥蛇摇摆着身体,大嘴一张就把其它几条蛇给吞了,身形较之前壮大了一倍不止,腥红的眼睛盯住青瑄,威胁似的吐着红信。 梅有乾意识到情况不对,提着喇叭扯开嗓门喊:“所有工作人员立即退出去!” 声音引来幽冥蛇的注意,尾巴一甩,快速游向他。 梅有乾的双脚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原地,中枢神经拼命下达逃跑的指令,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巨蟒张大嘴巴咬向他的脑袋。 脑中浮现一行字—— 梅有乾,不惑之年卒于大蛇之口,至死仍是一条单身狗。 第17章 坏事做多的人都没脸见人 现场没有一个人弃梅有乾而去。 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个个都像梅导一样被神秘力量控制住了,想跑也跑不了哇! 眼睁睁地看着巨蟒的嘴张得比自己的脑袋还大,似乎打算一鼓作气将他吞进肚子里再慢慢消化,梅有乾感觉内心拔凉拔凉的,四肢止不住颤抖。 谁来救救他!!!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虔诚的祈求,蟒蛇的嘴在离他的脑袋仅剩零点零一公分之际停住了。 他大气不敢喘,生怕又引来蟒蛇“报复性进食”。 巨蟒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脑袋往前顶了顶,与他的额头“亲密”相碰,画面充满“贴头杀”的诡异cp感。 梅有乾差点吓尿了。 难不成巨蟒改变主意,不杀他了,想把他掳回去当个“压寨夫人”? 不! 不行! 他要是妥协,祖宗十八代都会从土里爬出来,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他淹没的!他必须不能堕落…… 蟒蛇突然退开了些,梅有乾这才看到一根莹白的鞭子卷在蟒蛇的七寸之处,根本就没有神明听到他的祈求,救了他的人是青瑄! 她手持灵鞭,冷睨着巨蟒,灵力灌注进鞭子,愣是将坚如钢甲的蛇皮灼烧得翻起一圈皮肉来。 画面一度让人不适。 巨蟒疼痛难忍,额头的印记红光大盛,怒吼震天,音波在整个基地回荡,被波及的人轻则头痛欲裂,重则五官出血当场昏厥。 青瑄蹙眉看着倒卧一片的工作人员,对白焰说:“帮我设个灵力屏障。” 她要将巨蟒困在其中。 白焰二话不说,以自身灵力覆盖住《灵歌》的拍摄现场。 巨蟒周身煞气腾腾,被灵力破开的蛇皮眨眼间就恢复原状,身型较之前又变大了一圈,奋力挣脱鞭子的束缚,一头钻进了地底。 “那煞气是怎么回事?”青瑄蹙眉看着脚下的水泥地。 地面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开裂出一道道地沟,混淆视听。 白焰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幽冥一族擅长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害怕,乃至恐惧都能为它们所用。” “挺狡猾的嘛!” 青瑄颇有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打得对方血槽都快空了,结果人家随随便便深呼吸就满血复活了。 气人! 青瑄释出灵力探入地底感应了一番,没想到那条幽冥巨蟒竟然还会裂变之术,这么会儿功夫地底下起码多了几十条蟒蛇。 幸而白焰早一步布下结界让它无从逃匿,在地底下四处碰壁之后破土而出,蛇尾卷起离它最近的第五思晨,一头撞开企图救人的司徒清风。 瞟见被一条二哈叼在嘴里的金乌神鸟,巨蟒瞳孔惊诧地竖了起来。 “看个毛线!” 流云傲娇地别开脸。 第五思晨拼命咬紧牙关,然而蛇尾越缠越紧,她都快喘不上气来了,骨头咔咔作响,好像要碎裂。 她忍不住呜咽。 青瑄手中的鞭子变幻成剑,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朝蛇尾劈砍下去。 巨蟒早就防备着她,迎头撞向她,藏于身下的蟒蛇趁机助攻,眼看就要将青瑄围困其中。 一道莹白光芒从空中炸了开来,星点光芒落在蟒蛇“军团”身上,像热油淋在食物上,滋滋作响。 青瑄右手指尖夹着一道破障符,灵力不断加注其中,犹如天罗地网将送上门来的巨蟒重重捆绑。 它光顾着对抗破障符的灵力攻击,已没有余力拿第五思晨威胁青瑄,尾巴甩来甩去折腾得“人质”伤痕累累。 青瑄见状当机立断挥剑将蟒蛇尾段砍了下来,接住从高处摔落的第五思晨,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后放出白焰当场将砍下的蛇尾烤了个九成熟。 幽冥蛇肉臭气熏天,连狗闻了都忍不住喊:“别烧了!快点解决它!” 青瑄没有给幽冥蟒蛇重新利用煞气修复自身的机会,指尖灵力草书禁锢符打入巨蟒头部印记所在。 蟒蛇的动作明显变得缓慢。 看来她猜的没错,那个幽冥印记就是它炼化吸收煞气的关键所在。 灵力在她手中幻化成弓箭。 她瞄准巨蟒额头的印记,咻咻咻连放三箭,将幽冥印记打碎。 蟒蛇巨大的身躯一下子就缩了水,咚的一声砸落在地,荡起一地灰尘,仅剩三分之二的蛇身不断抽搐。 蛇嘴吐出一团黑黝黝的东西。 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那玩意儿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一旁的梅有乾脚边移动。 “都这样了还想夺舍?” 青瑄手中的箭当场将它爆了头,顺手画了道破障符将溢散的煞气消灭得一干二净。 幽冥蛇被彻底铲除。 梅有乾等人摆脱了控制,恢复行动力的第一时间他就指挥现场还有余力的工作人员将那些倒地不起的移送医院进行救治。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悻悻地擦擦额上的冷汗,走到青瑄面前,二话不说先来了个90度鞠躬。 “谢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份内之事,不必在意。” 青瑄道了声“告辞”便朝来始路走去,全程旁观的梼杌吐掉嘴里叼着鸟儿,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给她传音狂拍马屁。 “丫头,你睡一觉醒来实力提高了不少,凭一己之力就把幽冥族给灭了,干得漂亮!” 流云“啐”了一声:“不过是条低阶小蛇……” 青瑄不骄不躁,表情带着几分凝重,低声道:“人界乃阴司管辖之地,先是魔族,如今又来了幽冥族,阴司这漏洞未免大了点。” 说完瞟向梼杌。 二哈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焦急上火样,急吼吼嚷嚷:“你看我干什么,我跟你是老乡——来自妖神界,阴司的乱子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是么。” 大师兄手持符令,连赏善使都是他的狗腿子,若说他跟阴司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信?! 不过,大师兄身份再牛逼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狗人的事实。 司徒清风帮忙移送完伤员,折返回来,上下打量着青瑄,确定她没受什么伤,才感慨道:“小师妹的实力惊艳到我了,你刚才画的符就是梼杌那本破书里头的?” 青瑄淡淡点点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路仁谨催她回家吃饭的短信。 ——爸爸把拿手的菜全做了一遍,总会有你爱吃的,赶紧回来吃饭。 她的眼底浮现暖意。 司徒清风主动请缨:“这儿跟路家隔了半座城,师兄开车送你回去吧。” “那就有劳四师兄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大半天,梅有乾才长叹一声:“从今往后,谁要是跟我说青瑄是个花瓶,我跟他急!” 绛真观实力超群的小师妹,司徒清风这小子真是走运,怎么他就没有像青瑄这般牛逼哄哄吊炸天的学妹呢。 羡慕。 嫉妒。 恨啊! 站累的他一屁股坐在控制器前,眼角余光瞥见机子始终处于运行状态,急忙调出前面拍的片子—— 青瑄行云流水般剿灭幽冥巨蟒的画面简直比加了千万后期特效的大制作还要让人震撼。 无论正脸、侧脸,清冷的凝视或毫不留情的斩杀巨蟒,每一帧都完美得让人惊艳。 “这才是《灵歌》的女主角该有的样子!” 他火速找来制片和法务,将第五思晨撤换下来,请青瑄来当女主角的想法一旦成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 崇敬中路。 路仁谨亲自站在门口等着青瑄归来,翘首以盼的模样惹来边上的年轻人狐疑的眼神。 “姑父,我听说你前两天带着瑄瑄大闹素语娱乐公司,小视频都传到爷爷那里去了。” 满打满算他们父女俩也就三四天没见,怎么搞的跟睽违八百年似的? 路仁谨瞪了眼第五丞,赶苍蝇似的赶人:“爸下个月生日,这事儿不用你来提醒,我自个都记着,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我有事。” “有事去医院看医生,跟这儿喝西北风只会加重你的病情。” “……” 第五丞翻了个白眼,眼尖的看到路口来了部布加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可不就是他亲爱的小表妹么。 刚还嫌站门口喂蚊子的青年夸张得挥舞双手,大声喊:“瑄瑄,你最最亲爱的丞丞哥哥回来了!” 瞥见开车的是个陌生男人,眼底浮现敌意,压低声音问路仁谨:“姑父,那个不是你家新来的司机吧?” 路仁谨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道:“那是瑄瑄的师兄——司徒清风。” “司徒……” 第五丞耙了耙被风吹乱的卷发,挺直腰板,整了整休闲套装的衣领,优雅地走向车门,亲自将青瑄迎了下来。 “瑄瑄,饿了吧?快跟爸爸进去吃饭,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又瘦了,肯定是你大师兄虐待你了。” 路仁谨挤开第五丞,拉着青瑄就往家里走,随口跟“司机”客套了两句:“司徒贤侄,天色不早了,你家大师兄估计正等你回家吃饭,我就不留你了。” 司徒清风温和的笑笑,探出头来提醒青瑄:“记得早点回山门。” 青瑄比了个ok的手势。 心里却想着: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我不得趁机看看人世繁华?才不要早早回去看大师兄的脸色。 呃,她连大师兄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果然坏事做多的人都没脸见人。 第18章 一张嘴就把天聊死了 一顿饭下来,路仁谨全程都在给青瑄布菜,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第五丞瞅着表妹面前堆得像小山高的美食,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碗,默默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送到青瑄嘴边。 青瑄张嘴就把糖醋排骨给吃了。 第五丞开心得跟中了彩票头等奖似的,朝路仁谨使了个眼色:瞅瞅,瑄瑄还是更喜欢哥哥我给她夹的菜呢。 路仁谨瞪了他一眼,跟女儿话起家常来:“你一早就下山了,怎么这会儿才到家?” “大师兄给我布置了任务,说是十万火急,我就先去了趟樱空电影拍摄基地,在那遇到了四师兄……” 青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口齿还算清晰。 第五丞一脸茫然,举起手来表示要插话:“我刚就想说了,我才出国两个月,回来怎么就听不懂国语了!司徒清风不是司徒世家的二少吗?怎么跟瑄瑄称兄道妹的!” 他才是瑄瑄的亲亲表哥。 上头有两个哥哥跟他抢小表妹的关注,他也就认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司徒清风,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家世也不比他们第五家差很多,该不会…… “我举双手双脚反对瑄瑄嫁给司徒清风,她才刚刚年满20岁,还是个孩子啊!” 路仁谨:“……” 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脑子里的沟和回绝对比普通人曲折! 谁说瑄瑄要嫁人了?!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嫁给凡夫俗子! 青瑄被第五丞的话吓得差点噎到,咽下鸡腿后,急忙解释:“表哥,你误会了,我只是绛真观的合约小师妹,三个月之后合约就到期了,除了四师兄司徒清风,我上头还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观里还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师弟呢。” 第五丞:“……”全是男的!!! 他给路仁谨传递了个眼神:你怎么把我的小表妹往狼窝里送?! 路仁谨嘴角抽了抽。 他的确没有见过青瑄的其他师兄弟,但王霸和司弦两人的大名在商界与艺术界如雷贯耳,而那个长得好看过了头的大师兄,虽然脾气古怪不懂尊老敬贤,但实力惊人,有他们护着,丫头在绛真观简直比世俗之地安全太多了。 更何况……她本身就不弱。 他无视第五丞的眼神,呵呵笑着问青瑄:“樱空也闹鬼吗?跟咱们工地一样的鬼?” 第五丞:“……” 鬼这东西都已经寻常到可以放在饭桌上讨论了? “姑父,你不是从不信邪?” “诶!世间事哪有什么绝对,以前我没见过鬼自然是不信的,前些天在工地亲眼见识了上天入地的凶狠鬼怪就不得不信了……幸好有瑄瑄出手把鬼怪给镇压了,工地才能恢复平静,今天已经重新开工了。” 路仁谨话峰一转,“那个风水老赵真的有问题,小高带人去逮他才发现他早就收拾细软跑路了,从他的银行流水不难发现他跟咱家死对头霍老头有不少金钱往来,只是缺乏更有力罪证指证他们给我们使绊子。” “不必着急,只要他们没有停止犯罪,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青瑄喝了口茶水,安抚道。 “我已经派人盯死了霍奇。” “姑父,你刚说瑄瑄出手镇压了鬼怪?”第五丞压低声音问路仁谨。 后者傲娇地抬高下巴,大声反问:“怎么?你不信?” “我……” 第五丞是真的有点不太相信,小表妹捉鬼?画面太诡异,令人无法想象。 比起无脑宠女的姑父,他自认对小表妹的认知还在正常值内,那什么鬼怪估计弱得谁上去都能一脚踩烂。 嗯,就是这样。 他见青瑄吃饱喝足了,这才提起此行的目的:“妹妹,哥的新单曲缺一个空灵唯美的女声,你来帮哥唱吧。” “唱歌我不擅长。” “没有歌词,只有6个小节的花腔——啊啊啊啊,就算你音唱不准也没关系,你声音好听啊,哥后期保准给你调到拍子上。” 青瑄嘴角抽了抽,科技的力量真是强大,五音不全都能给你整成大师。 路仁谨不满地哼道:“丞丞啊,娱乐圈那么多女歌手,你找谁不行?瑄瑄忙得很,哪有空陪你瞎折腾。” “姑父,我好歹刚拿了‘雨花音乐奖’最佳男歌手,怎么就是瞎折腾了?难道你认为娱乐圈有比我妹妹声音好听的女歌手?你说出来我参考一下。” 第五丞一句话就把路仁谨堵死。 他瞅了眼颇感兴趣的青瑄,主动让步:“录个音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第五丞眼睛一亮,“我保证两个小时之内完好如初的将瑄瑄送回来?” 说完拉着青瑄就跑。 “录音棚已经就位,就等你点头了,咱们趁热打铁把单曲做出来。” 青瑄心想:反正已经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去感受一下科技的力量吧! 一鸟一狗紧随其后。 路仁谨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淡淡的欣慰之色。 这孩子对凡尘俗世多有好奇,有她表哥带着多接触接触外界,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喊来老管家,嘱咐:“瑄瑄喜欢阳光,你让人把东南的那个小院子收拾一下,东西以清爽舒适为主……” “老爷,小姐不是喜欢粉嫩嫩的东西么?而且她最讨厌阳光直射的地方,说是会让皮肤受损,西苑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 不知者不怪。 路仁谨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孩子长大了,喜好也变了。” 老管家听着也是这个理,急忙指挥家里的佣人忙活去了。 * 樱城的录音工作室设备先进,百万千万录音师云集,堪称全国最强。 夜幕低垂。 第五丞将迈巴赫停在录音中心“魁”的台阶下,拉着青瑄大步流星拾阶而上,与录音师刘麂遇了个正着。 “你上哪去啊?” 刘麂黑着脸,一见着第五丞就忍不住开骂了:“姓花的那娘们买了个歌后头衔就飘了,竟然明抢咱们预定的第一录音间……” “花圆?” 第五丞语带不屑,给好奇的小表妹普及娱乐圈小知识:“暴发户花家傍上了地产大王的傻儿子霍比,‘魁’刚好就建在霍家的地皮上,这不傻傻联手到处丢人现眼,走,哥带你去打怪。” 青瑄拉住“冲动”的第五丞,道:“以表哥的实力就算清唱都能艳压全场,哪一间录音间有差么?” “瑄瑄说得好有道理。” 第五丞勾搭着刘麂的肩,隆重介绍自家小表妹:“我家瑄瑄以后要是想混歌手圈,还得靠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要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她才20,谁敢肖想她,小爷二话不说打断他的狗腿!” 跟在后头的“狗”默默离放话的第五丞远点,以免无端遭灾。 肖想臭丫头?别说他了,就是封真也不能同意啊!好不容易找着个有潜力的御鬼师,他会放手才怪! 刘麂悄悄瞅了眼青瑄,精致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她绝不像看起来那般好拐…… “啪”的一声响。 刘麂的肩膀被好友狠狠捶了一记,并且收到严肃的警告:“你再看她一眼试试!” “不敢不敢。” 他收回目光,带着一脸不满的第五丞和浅笑嫣然的青瑄往第二录音间走去。 两间录音间的格局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字面差异。 刘麂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调好了设备,朝第五丞点点头。 “瑄瑄,咱们走。” 他拉着青瑄进入录音间,将五线谱递给她,指着其中几个小节的花腔,亲自带唱了一遍。 “你试唱一下。” 第五丞原本对青瑄的唱腔不报什么希望,甚至提前跟刘麂知会过——准备熬夜发挥他百万录音师的实力将跑到没边的音调回来,没想到小表妹一开口,他差点给跪了。 说好的五音不全呢? 小时候唱个儿歌都能变成催命鬼乐的青瑄竟然一个音都没有唱错,声音空灵飘渺,完全将他想要的那种虚实难辨的空间感唱了出来。 青瑄放下五线谱,见他沙雕似的一言不发,不禁蹙眉问道:“我是哪里唱错了吗?” “没错没错,唱得简直太好了!”刘麂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了进来。 第五丞这才惊醒,像看宝藏似的看着青瑄,语重心长地建议:“妹妹,你别混影视圈了,来唱歌!” “我还是比较擅长抓鬼。” 第五丞:“……” 刘麂:“……”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一张嘴就把天聊死了,在录音间聊什么鬼,搞得人心惶惶的。 第19章 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青瑄眸光流转,嘴角上扬着浅浅的弧度,将话题拉了回来:“赶紧录吧,爹地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吃宵夜呢。” 第五丞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神情专注地开始唱主歌部分,唱着唱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有道女声贴着他的音轨? 略带沧桑的烟嗓和瑄瑄的轻灵飘逸完全不同,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啊! 呃,想法有点跑偏了! 重点是这声音…… 哪来的?! 录音间里总共就他和瑄瑄两个人,外间也就刘麂,外加一鸟一狗。 该不会是…… “鬼啊!”第五丞夸张地抱住青瑄的腰,嚎叫起来。 青瑄忍住掏耳朵的冲动,轻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只是一只地缚灵而已,她没有恶意的。” “她肆意破坏我的音乐,这还叫没有恶意?” 第五丞无法容忍格格不入的烟嗓融入这支单曲,说到这事就连鬼也不怕了,环顾四周向看不见的敌人叫阵:“你给小爷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刘麂:“……” 还得是你,跟鬼提什么专业素养,赶紧跑出来啊! 没看他都吓得抱着狗头瑟瑟发抖了么。 梼杌忍无可忍不再忍了,一爪子拍开刘麂,怒斥:“你特么的给老子滚远一点,区区地缚灵值得大呼小叫的?老子是公的!不接受任何同性投怀送抱!” 刘麂被突然开口的二哈吓得失声。 青瑄拍了拍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表哥,指尖释出一屡灵力打在角落那抹虚弱的鬼影上,让她立时现了形。 “裴媛!” “刘麂,好久不见。” 裴媛拢了拢微乱的头发,原本普通的长相因脸上的青紫伤痕而异常招眼,她颇为忌惮的看了眼青瑄,解释道:“我、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单曲,不是故意捣乱的。” 青瑄用眼神向显然认识这只地缚灵的表哥和刘麂询问。 第五丞附在她耳畔,压低声音说明:“她生前得罪了姓花的那女人,被她派人狠狠收拾了一顿,结果打手一个用力过猛就把她给打死了……” 裴媛的表情在听到花圆的名字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偏偏好死不死的,花圆挽着霍比的手走了进来,得意洋洋地说:“第五丞,你们第五家族不是很牛逼么?看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我就偏偏抢了你的第一录音间,教教你做人的道理,我男朋友可是……” 花圆的话还没说完,喉咙被突然闪现的裴媛狠狠扼住了。 第五丞忍不住拍手叫好:“秀恩爱?死得快!就霍比这种五短身材的大老粗你都啃得下口,真是不挑!” “呜呜!” 花圆人工加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裴媛。 “你也试试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至死的滋味!” “……放……开……” 第五丞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小声问袖手旁观的青瑄:“是不是差不多了?再掐下去,姓花的真要一命呜呼了。” “我还以为你想看她死呢。”青瑄调侃道。 “那个,我只是个人看她不顺眼,没权力决定她的生死,这世上还有法律呢。” 青瑄赞赏地点点头。 第五丞不愧出自功德世家,三观跟五官一样正。 灵力幻化成鞭,轻而易举将裴缓拉离花圆身边,瞅着虚弱地倒卧在地喘着粗气的前受害者,她开口劝解:“你今天若杀伤她,下了阴司,阎王鬼帝才不管你有理没理,先安排上刀山下油锅的经典套餐让你尝尝鲜,罪孽在身之魂即使身负冤屈也只能入五浊恶世洗清前世罪过,花圆值得你赔上来生?” “我不甘心!”裴媛眼角流下一行血泪。 “恶人自有天收。” “是吗?” 裴媛不断摇头,悲愤到极点惨笑出声:“像我一样遭受花圆迫害的人又岂止一两个,她受到报应了吗?没有!非但活得如鱼得水,歌后桂冠加身,演绎、综艺一个不落,如今娱乐圈除了几位影帝影后,谁还能有她风光?” “这样啊。”青瑄托腮想了想,语出惊人:“那我就让她一文不鸣,这样你可愿意放自己一马,前往阴司受审?” 裴媛抬眸凝视着她。 耳中回荡着属于青瑄的空灵歌声,她有第五家族当靠山,说不定真能扳倒花圆,可是……为了仅一面之缘的自己,得罪花家,没人会这么蠢。 她的想法直白地传递给青瑄。 青瑄呵呵笑了笑,指着吓得花容失色的花圆,道:“帮你的理由?看整容脸不顺眼,够吗?” 要不是情势太严峻,第五丞都想捧腹大笑了。 小表妹的理由够强大的。 墙都不扶就服她。 遗憾的是裴媛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尾泛红,周身阴气大盛,显然打算死也要拖花圆下地狱。 此情此景惹来青瑄一叹。 她手中的鞭子幻化成剑,朝花圆的腿砍了下去。 梼杌:“……”又乱来! 流云忍不住赞:“干得漂亮!恶人就该被恶人磨!” “会不会说话!”梼杌白了它一眼。 刘麂先是被会说话的狗给吓得不轻,如今就连青瑄带来的鸟都开口吐槽,他的世界观只一瞬间就碎裂成了渣渣。 青瑄神情冷漠地看着尖叫不休的花圆,长相十分辣眼睛的霍比早已被裴媛吓得昏了过去。 “吵死了,闭嘴!” “不要杀我!我只是让人吓唬吓唬裴媛,谁知道她反抗得那么激烈,才会被那些小混混失手打死……” “哦,看来反抗激烈本身就是一种错。”青瑄一副受教的表情,剑哗啦一下切下花圆一条手臂。 “啊!好痛!杀人是犯法的!” 花圆激烈地挣扎着,狼狈的朝录音间门口爬去。 青瑄将手中的剑玩出花来,一下又一下地在花圆身上划出奇型怪状的图案,甚至还玩心大起,蹲在她面前,将剑化成小刀在人家白皙的大腿上刻下“天下第一贱”的字样。 裴媛看得目瞪眼呆,周身阴气渐渐散去。 刘麂手软腿软,还是坚强地拉扯住看起来比自己淡定得多的第五丞,小声问:“不阻止你妹妹吗?她简直比阎王还恐怖,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朝姓花的娘们身上划了少说也有几十刀了吧?再这样下去,姓花的非死给我们看不可。” “你见她流血了吗?”第五丞白了好友一眼。 “……” 好像没有。 青瑄是怎么做到的?刀刀到肉,照理说早该血流成河了。 梼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刘麂,善心大发地解释了句:“她鞭策的是花圆的灵魂,每一刀都烙在她的魂魄中,等来日她下了阴司地府,这些伤怎么都遮掩不住,审判她的阎王不得思量几分?若非罪大恶极之人又怎会被御鬼师处以鞭魂之刑。” “御鬼师……” 刘麂看青瑄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崇敬。 花圆的尖叫声还在持续:“不要再割了!我没有叫人杀死裴媛,只是教训她一番而已,我真的是无辜的!” “无辜?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裴媛身上几乎要散尽的阴气重新聚拢,幽怨化作有形有质的利器扼住花圆的喉咙。 青瑄见状收起了灵力,叹息一声:“执迷不悟!” 指尖草草画出一道禁锢符将裴媛圈禁其中。 睨着执意要杀花圆报仇,从地缚灵堕落成恶灵的“前受害者”,青瑄再次点化她:“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然而裴媛已经渐失理智,面容扭曲如恶鬼,流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盯住花圆。 花圆害怕得反而去抱青瑄的大腿,被流云一爪子踹开了。 他冷睨着她,嗤道:“什么垃圾玩意儿也想碰她!” “干得漂亮。” 梼杌忍不住给火鸟点了个赞。 流云傲娇地抬起下巴。 青瑄重又画了道破障符,符篆散发出莹白的光芒笼罩在裴媛身上,镇压了她身上的戾气,将自甘堕落之魂捆绑。 指尖轻点裴媛的眉心,淡淡落下一句:“善恶终有报,花圆迟早要伏罪,放过自己,重新开始吧。” 牛头马面应召而出。 他们朝青瑄行了个礼,瞥了眼与吉祥物无异的梼杌,锁上裴媛就想走,又见花圆浑身是伤,忍不住提醒一句:“此人阳寿未尽。” “呵,若尽了我早一脚送她下阴司了。”青瑄白了马面一眼。 阴司公务员拭了拭额上的冷汗,斗胆又提醒了一句:“那位……心情不太好,你若办完了差事就早早回去。” “哦。” 大师兄心情不好?那真是太好了。 青瑄露出一抹格外友善的笑容,挥挥手送别鬼差:“我迟早会回去的,拜拜了您呐。” 牛头马面:“……” 希望那位近期不要想到他们哥俩。 不想成为炮灰啊!!! 第20章 这该死的占有欲真是棒极了 录音间恢复了平静。 刘麂眼睁睁看着那条大狗叼着陷入昏迷的花圆和霍比,将两人扔到第一录音间里,顺口将他们的衣裳咬得支离破碎,问也不问一句就拿着他的手机咔咔咔360度无死角的拍了好几张“不雅照”,上传到q视频网站,标题起得那叫一个博人眼球—— 史上第一贱女与无敌丑逼男的二三事,速围观。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网站竟然直接给它挂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流量啊! 梼杌将手机丢还给刘麂后,大摇大摆地回到第二录音间,趴在角落里乖得就像那些坏事都不是它干的一样。 青瑄的手机收到一条充满诱惑的图片—— 路家院子里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食材,海陆空应有尽有,路仁谨坐在烤炉前,手里拿着一把烤串,上头串着手臂粗的海虾,配文“丫头,快回来吃宵夜咯。” 第五丞瞄了一眼,啧啧称奇:“姑父也不怕胆固醇超标,大半夜的搞什么烧烤派对,真是。” 赶紧录完单曲回去帮他减轻负担,表兄妹俩互觑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单曲录制得十分顺利,离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两人一狗一鸟已经回到路家,各据一角开始烧烤。 与此同时。 司徒清风开着直升飞机,载着王霸、司弦和程承,穿梭在青云峰的云雾里,绕来绕去就是不见天日。 司弦一针见血地指出:“看来大师兄今天不想见到我们。” “我们又不见他!” 王霸舔舔嘴角,指着云海,唉声叹气:“抓两只灵鸡烧烤都不行!大师兄越来越小气了……” “要不咱们直接下山去师姐那里烧烤吧。”程承灵机一动,提议。 要不是被梼杌发的夜半组团烧烤小视频刺激得睡不着,他们至于摸黑来青云峰偷鸡么。 司徒清风刚想掉头,眼前的云雾散开来,两只鸡直接蹦进驾驶舱。 众师兄弟:“……” 大师兄显然不想他们下山去找小师妹(姐),这该死的占有欲真是棒极了!早知道就多要两只灵雀了。 仿佛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云海幻化出修长的身影,冷嗤一声:“再不滚,就送你们下咆哮大地狱感受汹涌澎湃的激情,说不定能助你们脱胎换骨……” “大可不必!” 那哪是什么脱胎换骨,分明就是重新投胎吧! 司徒清风二话不说开着直升飞机带着师兄弟们跑了。 笑话! 虽然他们天生能见鬼神,但也仅此而已,连成为御鬼师的潜质都没有,下阴司旅游? 一万个“谢谢您呐”! 王霸心有戚戚焉:“大师兄也就对小师妹多有纵容。” 青瑄说走就走,说不回就不回,连一向霸道的大师兄都拿她没辙,只能通过布置任务刷存在感。 他们好歹还能跟小师妹隔空烧烤,大师兄只能孤零零的守望云海,好像还蛮可怜的…… 不不不! 他这想法太危险了! 大师兄可怜?他一定是饿过头了!怎么能用五脏庙来思考问题! 王霸连忙催促司徒清风:“四师弟,开快点!” “急什么?” 不等王霸回答,直升飞机又飞进了层层迷雾之中,灵鸡挥舞着翅膀在机舱里上蹿下跳,扰乱驾驶员的视线,师兄弟几个难逃锋利的鸡爪子攻击。 最惨的还数司徒清风,整架直升飞机被一双无形的手压到了尘埃里,要不是有云海幻化的网兜着他们,当真要集体下阴司去逛一圈了。 这鸡吃得够刺激! 刚还在悲悯大师兄独守青云峰的王霸忍不住啐了一口:“怪我嘴贱!” 大师兄本来就不爽了,他们还刺激他,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悄摸摸下山找小师妹烧烤不香吗?! 如今后悔也晚了。 青云峰巅,封真抚了抚不染纤尘的白袍,冷嗤一声:“修道之人成天想着口腹之欲,活该坠机。” 这话落在众师兄弟耳中,惹来哀嚎一片,往常他们来偷鸡,大师兄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到,今晚这操作要说跟小师妹没关系,鬼都不信! * 天色熹微时,路家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耙了耙黑白相间的头发,眉间刻下深深的岁月痕迹,嘴角下弯充分显示他此刻的愤怒。 手中的拐杖用力敲了敲路家门前的水泥地,阴沉地瞪着来开门的老管家,语气极度不悦。 “叫路仁谨那只老狐狸出来!” “霍先生,不好意思,我家老爷昨夜睡得晚,这会儿还没醒,你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稍后会转达给他。”老管家挡在门口,并不打算放他进去。 霍奇冷哼一声:“他养的好闺女,坏我儿子名声!今天必须让他给我们霍家一个交代!” “霍先生,请勿信口开河。” “你不信?” 霍奇朝手下招招手,但见两个壮汉押着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昨晚值守的保安亲眼看见我儿子进了路青瑄所在的录音间,没一会儿他就被曝出丑闻,这事不是路仁谨的好闺女干的,还能是谁?” 老管家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还是护短的摇头:“昨晚跟我家小姐在一起录音的是表少爷,没听说约了霍公子,更何况令郎在生活作风上向来浪荡不羁,闹出丑闻首先该自省,而非怪罪到别人头上。” 霍奇被老管家的话戳中痛处,但凡霍比那小子有点出息,他也不至于为他操心至此。 既然来了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他语气强硬的开口:“我儿子的名声算是毁在路青瑄手上了,她在娱乐圈混的还不如暴发户的女儿,这我们认了,吃点亏把她娶回家弥补我儿霍比受伤的心灵。” “我呸!” 老管家听完变了脸。 好一个姓霍的老匹夫,主意都打到他家小姐头上了。 他抡起一旁浇花的水管,打开水龙头就往霍奇等人身上喷水。 老管家扯开嗓门喊:“来人呐!姓霍的想抢我们家小姐当压寨夫人,给我往死里打!” 佣人们纷纷赶来,手里要么拿着菜刀,要么握着棒球棍,堵在路家门口,一副要跟霍奇拼命的模样。 青瑄打着哈欠,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拨开人群,与脸色阴沉的霍奇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路青瑄?” 霍奇早就在报告中见过她的照片,本人的气质与照片中软绵可欺的形象相差悬殊,看来没有想象中好摆布。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利用昨夜霍比“不雅照”事件逼路青瑄对他儿子负责,这样一来路家的巨额财产不就等于落入他手中了么? 青瑄瞅着利欲熏心的霍奇,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姑奶奶正是。” “你!真没有家教!” “天不亮就到别人家门口吠个不停,扰人清梦便是你所谓的家教?呵,长见识了。” 霍奇被她的话气得不轻,咬定青瑄不松口:“我儿霍比被你整得失魂落魄,名声尽毁,以后谁敢嫁给他?你必须对这件事负责。” “他跟花圆爱得你侬我侬,不惜自拍上传网站秀恩爱,你这当爹的不懂年轻人的情趣,还是瞧不上暴发户?打算对人家始乱终弃?”青瑄啧啧称奇。 “花圆那种货色我儿子怎么可能看得上眼,都是你使的小计俩……” 霍奇的话还没说完,感觉脑门冷飕飕的,本来就掉毛严重的头顶被一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火红色小鸟狠狠揪走一大把头发,更离谱的是路青瑄那个臭丫头竟然还放狗咬他! 太没素质了! 二哈凶狠地咬下霍奇小腿的一块肉,嫌恶地吐在他脚边,眼神死死盯住他,举起爪子饱含威胁的隔空挠了挠。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霍奇痛得站不稳跌坐在地,气焰从来时的一丈高萎靡成小火苗,恶声恶气的呼喊随从:“你们愣着干什么?把路青瑄给我绑了!我要她今天就跟我儿子入洞房!” 青瑄冷睨着蠢蠢欲动的保镖。 一道怒呵声从霍奇身后传来:“姓霍的,我以企图私闯名宅,强抢守法公民的罪名请你回警局聊聊。” 身着铁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冷着脸,挥着手中的银色手铐,一言不合就把惹事的霍奇给铐了。 霍奇瞪着他,怒道:“第五校之!” 他不是出国参加警长交流会议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第五校之用看死狗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冷哼:“外面的世界待够了,想去监狱过退休生活?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我们第五家族一向乐于助人。” 他说完转头朝青瑄眨眨眼,眼角余光扫过战斗力爆表的一狗一鸟,拍拍霍奇的肩,提了一嘴:“听说特调科的人也想请你喝茶聊聊最近几起工地闹鬼案,你让你的好大儿给你多准备几套换洗衣服,难保要在警局做客多久。” 说罢,拎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霍奇往停靠在一旁的吉普车走去。 临上车前不忘朝小表妹喊一句:“下次再有不长眼的打你的主意,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哥,赶紧回去接着睡吧,替我问候姑父。” “好哒,二哥。” 青瑄乐得不用亲自动手收拾霍家人,笑容甜甜,朝第五校之挥挥小手。 第五校之滑入驾驶座,以拳抵唇轻笑出声:“真可爱!” 转头恶狠狠地看着霍奇,“我们第五家的小公主你也敢打坏主意,霍家是从多久以前开始想破产的?!” 转头就给不在国内的自家大哥第五逸发了条语音信息—— 【老大,姓霍的青天白日上门强抢我们家瑄瑄,你说怎么办吧!】 第五逸秒回复:【即刻收购霍家旗下产业,一个月内霍家必破产。】 第五校之满意的露出笑容,看得霍奇冷汗直流。 路仁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实力深不可测的第五家族,他是瞅准了路青瑄几个表哥都不在国内才上门抢人,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 第21章 封真的眼光也难免流俗 霍奇刚被第五校之带走,梅有乾踩着点就来了。 他远远瞧见青瑄,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她面前,顾不上喘口气,着急忙慌地说明来意:“路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昨天在《灵歌》片场,你从巨蟒嘴下救了我……” “记得,你是‘没有钱’嘛。” “对对对,很荣幸路小姐还记得我,我今天来是诚邀你出演《灵歌》的女主角。” 青瑄礼貌地等梅有乾说完才摇头拒绝:“你跟第五思晨签约了吧?是打算抛弃她,另觅女主?” “呃,也不能说抛弃,我们会赔付她违约金……” “就算你们赔偿了违约金,被踢出《灵歌》剧组的负面新闻对事业处于上升期的她会有怎样的影响,梅导从业多年应该不难猜到吧?” 青瑄没有给他留丝毫余地。 “一个随时会抛弃演员的剧组,恕我直言,并不适合我。” 她对身旁的佣人道了声“送客”,转身走进家门,徒留背影让梅有乾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飘了。 第五思晨演技在年轻一代女明星中算是佼佼者了,如果剧组无故与她解约必然会对她的星途产生不良影响。 青瑄真是与众不同。 换做别的女明星怎么会放过《灵歌》这部还未开拍就火出圈的电影,而在第一时间考虑他人的处境,明明糊得在娱乐圈边缘徘徊,人格魅力却让人心生敬畏。 梅有乾掏出手机给第五思晨打了个电话,约她在附近咖啡馆聊聊。 就算青瑄拒绝出演女主,他还可以诚邀她饰演一直没能定下来的玄女一角,该角色实力堪称全剧最强,由于戏份不多,又十分考验演员的演技,面试了不下百人仍在观望中。 青瑄简直就是玄女本人! 梅有乾赶忙驱车去见第五思晨,心想她们是表姐妹,思晨愿意帮忙当说客的话,青瑄十有八九会同意。 * 第五丞揉着惺忪睡眼,穿着一身浅灰色亚麻睡衣,爬墙爬到一半直接把自己挂墙头了,颤颤巍巍的样子让人看了忍不住要替他捏把汗。 他眼瞅青瑄经过,连忙喊住她:“瑄瑄,二哥把闹事的霍老头解决了?” 青瑄顿住脚步,抬头看着此时此刻气质跟“新晋男神”相去甚远的表哥,笑问:“你通知的他?” 第五丞一副“快夸我机灵”的得意模样,攀着墙头滑了下来,第一时间整理略显凌乱的卷发,然后迈着帅气的步伐,走到青瑄面前,嘿嘿笑道:“对付霍奇那种不要脸的老家伙,当然得找咱家警长咯。” 灵感爆棚熬夜写歌的他其实整晚都没睡,早就听佣人说霍奇来路家闹事,他二话不说就把刚刚抵达机场的二哥喊了回来,这不,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老家伙。 他顶着一对黑眼圈,屁颠屁颠地跟在青瑄身后,提议:“今天青玉路美食节开幕,哥作为开幕式嘉宾,拥有‘任吃权’,你想不想去玩玩?” “美食节?” 青瑄眼睛一亮,停住脚步,忙不迭地点头:“好啊!我要吃遍每一摊。” 第五丞一脸宠溺地答应:“没问题。” 梼杌瞪着乐不思蜀的青瑄,趁周遭没什么人,低声提醒:“丫头,不回去的话,你大师兄要抓狂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封真发怒的模样简直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臭丫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肥得很。 梼杌心想:反正我已经规劝过青瑄了,她非不听,我能有什么辙?逛个美食节,横竖也闯不出什么祸来。 于是,它心安理得的跟着青瑄混吃混喝。 十分钟后。 第五丞爬墙回家换了身浅蓝色的休闲上衣搭配白色九分裤,脚上踩着当季最新款单鞋,身为拥有千万粉丝的男神,帽子、口罩那是出门必备单品。 反观青瑄,她俨然不把自己当明星,连粉底都没打,纯素颜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乌黑的长发迎风摇曳,搭配一身白色貂绒毛衣,简洁大方之余不乏青春靓丽。 “你就这么出门?” 第五丞上下打量她一番,忍无可忍回屋拿了顶与自己戴的深蓝色棒球帽同款白色的戴在青瑄头上,念叨:“就算是大冬天,紫外线也是催人老的利器,你乖乖戴着帽子。” 说完,牵起她的手往停在门外行道树下的迈巴赫走去。 一鸟一狗被安顿在后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青瑄看着一尘不染的车内,心想:表哥就算不是洁癖狂,至少也是强迫症患者。 就冲他上车后不下五次整理他那头自然卷,时不时就来一句:“真想把它给拉直了,瞧瞧我这么正经的帅哥,愣是被头发给带歪了。” “表哥,你已经无敌帅了,别人还得花钱卷发呢,你给人家留点活路,快走吧。” 青瑄笑容甜甜地夸赞了句。 第五丞有被安慰到,立马看脑袋上的卷毛顺眼多了,踩下油门往五公里开外的青玉路驶去。 * 青玉路被黑红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来参加美食节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群众纷纷拿出手机怼着“特别案件调查科”专用的警戒线拍照,甚至还有人现场直播。 青瑄拨开人群,看着被警戒线拦在里头的美食摊,秀眉皱了起来。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五官犹如混血儿般立体深邃的便衣女警官冷着脸对围观群众说:“特调科办案,请你们都散开……” “要办多久?” 青瑄只感应到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地缚灵的气息,这实在没必要兴师动众,影响到美食节的正常进行。 秦笑笑双手环胸,扫了眼美则美矣,一看就是花瓶的青瑄,心想:这又是哪来的小明星,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怼着镜头刷存在感。 青瑄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哪招惹她了,让她秒变便秘脸。 停好车,快步走来的第五丞一头雾水,看黑红色的警戒线就知道是特调科在办案,低声问身为专业人士的表妹:“瑄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 青瑄不过是点了个头就惹来秦笑笑的嘲讽:“你知道?好心提醒你一句,不少市民朋友正在直播,最好别乱说话。”以免丢人现眼。 未尽的话用眼神表达得清清楚楚。 青瑄耸耸肩,就当她是出于好心,大方地说道:“我只关心你们解决个地缚灵要多久,我们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不想空空而来再空空而返。” 地缚灵三个字让秦笑笑收起了因青瑄的容貌而产生的偏见,又见她只关心美食,想着她是不是瞎猜的…… “小师妹!”激动的声音在秦笑笑身后响起。 王霸火流星似的冲到警戒线前,嫌拉着的线碍事,直接就给扒拉掉了,拉着青瑄就往里头走,急吼吼的说明当前的情况。 “美食节共有一百个摊,有只爆食鬼在香料热红酒摊前喝得烂醉如泥,本来用禁锢符把它绑了就是,但那玩意儿竟然无惧符纸的威力,特调科也拿它没辙,我正打算传信回山门给大师兄呢,你来了就省了许多麻烦……” “符纸?”青瑄眼中浮现问号。 “特调科的警员跟我一样虽能见鬼,但真正能驱鬼者却寥寥无几,符纸是从玄学协会买来的,威力有限。” 经王霸这么一说,青瑄便懂了。 同样是禁锢符,符纸的威力大概就跟超低阶符篆差不多,对付稍微有些能耐的地缚灵几乎起不到多大作用。 第五丞亦步亦趋跟在青瑄身旁。 秦笑笑欲言又止,直到王霸说完了才找着插话的空档,语带犹疑:“王哥,你喊她小师妹,她是……绛真观的合约弟子?” “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小师妹——青瑄,史上最美最强的御鬼师。”王霸翘起大拇哥,满脸骄傲地介绍青瑄。 秦笑笑的表情越发冷了,嘀咕:“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封真的眼光也难免流俗。” 青瑄:“……” 瞥了秦笑笑一眼,认真道:“据我所知大师兄豪无人性,签过的师弟师妹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美的丑的老的少的都有,他俗不俗我管不着,本人很美是事实。” 秦笑笑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 第五丞哈哈笑赞:“我家瑄瑄环宇第一美。” “有眼光。” 王霸斜了第五丞一眼,将话题拉了回来,“这个美食节是我们王家赞助的,我爷爷也就是你爷爷正等着逛美食摊子呢,师妹快点把那只爆食鬼收拾掉吧。” “爷爷……真潮呢。” “那是。” 一行人说话间就来到编号第99的香料热红酒摊前,摊主被迫削着水果,爆食鬼拉抻得像橡皮糖一样的左手圈着他的脖子,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流着眼泪不停煮着红酒。 青瑄瞅着醉眼迷蒙、满面通红的——和尚,颇有些无语。 凡事皆有因果。 这和尚想必生前就想饮这么一口,死后执念成魔啊。 第22章 一定是它的系统故障了 “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往嘴里灌了口酒,不忘打个佛偈,真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好喝吗?” 青瑄蹲在他面前。 锅里咕噜咕噜小火炖着的热红酒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迷迭香、肉桂棒、丁香等香料混合着香橙、柠檬和苹果的果香,酒精在热气蒸腾中散去,留下惹人食指大动的酒香。 和尚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迷茫,喃喃自语:“好喝吗?似乎挺好喝的,又好像与清水无异。” “那你为什么不停的喝呢?” “小时候师父时常偷偷背着我和师兄弟喝酒,就想着长大了也要找机会尝尝……只是,它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甘甜美好,味道甚至有些复杂。” “你用简单的味觉去品人生百味,自然是品不出来的,身处浊世,如你这般修行之人也难免深陷谜瘴,你心心念念的不是酒,而是对尘世的眷恋……” 青瑄指尖画出一道闪着浅浅莹光的破障符,打入和尚眉心。 他眼前浮现从小居住的清净寺,看到师父和师兄弟们面容悲戚的在石块垒砌而成的坟墓前喊:“碧空,往前走,莫要回头……” 莫要回头。 碧空猛的睁开眼睛,脸上的红潮退去,收回扼住摊主脖颈的手,起身双手合十,轻诵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 “致虚极,守净笃。”青瑄淡淡一笑:“极乐之地不在四方,而在你心,去阴司逛逛也不失为一种修行。” 碧空坦然接受,只问:“我能回清净寺去看看吗?” “你是自由身,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只是生死两茫茫,活着的人终究也要往前走,勿执着。” 执念成魔。 碧空被一语点醒,朝她一拜,身形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王霸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枚土鸡蛋,震惊于小师妹竟然三言两语就把地缚灵超度了。 第五丞拍手叫好:“不愧是我家瑄瑄,慧根超凡脱俗。” “那是,毕竟我可是拿着薪水的道门中人,最是讲道理的。” 道理若是说不通,还有拳头嘛!大师兄又不给她输送灵力,用一点少一点,当然是能省则省。 秦笑笑忘不了青瑄凌空画出破障符的模样,思想上挣扎了片刻,还是上前一步,说道:“我必须承认一开始对你有些偏见,你刚才降伏地缚灵的手段很高明,不愧为绛真观的弟子……” “那,警戒线可以撤掉了吗?” 青瑄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并不在意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对自己有何想法,只关心美食节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幕,她连早餐都还没吃呢! “当然。” 秦笑笑让手底下的人去把街头街尾的警戒线撤了,顺便自我介绍一番:“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樱城特调科的科员秦笑笑,努力工作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封真的师妹……” “等、等下,你想当绛真观合约小师妹?”青瑄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上赶着给大师兄那个狗人当跑腿的。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秦笑笑脸上浮现两坨诡异的红晕,语气较先前“温柔”了不少,眼神透露着向往,道:“封真是我见过最帅最强的男人……” “所以,你喜欢他?” 秦笑笑并不否认。 青瑄为之咋舌:这位女警官的脑子果然有问题。 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秦笑笑,语出惊人:“上天给了大师兄强大的实力,势必要搭上这样那样的缺陷才显得公平,封某人……既臭屁又霸道,成天就知道叫人帮他洗衣服,生活无能,二等残废,占着座山头就把自己当山大王,藏头缩尾不敢露脸,对待我——绛真观合约工连间像样的房间都不给住,更别提管饭了……他的毛病简直罄竹难书!” 秦笑笑:“……” 严重怀疑青瑄说的男人跟曾经从恶灵手中救下她的封真不是同一人。 王霸默默拭了拭额角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庆幸大师兄平常压根不看直播,不然小师妹当众吐槽他,回去指不定会怎么收拾她。 第五丞心疼的揽着青瑄的肩膀,对“恶霸大师兄”气愤不已,恨不得当场拿钱去绛真观把表妹赎回来。 秦笑笑不相信青瑄说的话,依然坚持:“只要封真同意,我可以替你当合约工。” 不等青瑄高兴,王霸直截了当表示:“大师兄不可能会同意。” 这么多年来,只有小师妹拥有御鬼师资质,就算秦笑笑白送上门,甚至倒贴,大师兄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秦笑笑眼底浮现不甘心,握拳道:“我不会放弃的。” “何苦来哉。” 青瑄的叹息听在秦笑笑耳中俨然是一种讽刺。 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第五丞摸了摸下巴,提醒道:“瑄瑄,这女人看起来很会记仇的样子,你要防备着点。” 青瑄淡笑不语。 人心最是复杂难懂,明明她帮秦笑笑解了燃眉之急,人家却连句最基本的谢谢都不说,还把她当假想敌来看待。 这都怪封真。 修道之人招惹这种情债做什么。 围观民众中有人认出了她,激动地大嚷大叫:“是青瑄!那个手撕无良经纪公司的美少女战士,真人比视频里看起来还要美!” 第五丞眼见群众朝这边蜂拥而来,连忙拉着青瑄往早已搭建好的临时舞台跑去。 王霸的爷爷王忆聪年届80仍保养得宜,满面红光,老当益壮,霸着麦克风侃侃而谈,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大孙子才止住了话头,朝他招招手。 透着精明的眼神瞟向同行的青瑄,劈头盖脑来了一句:“小霸,这姑娘难道是你的女朋友?” 王霸一听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摇头摆手否认:“爷爷,您可别胡说,瑄瑄是我们绛真观的小师妹。”说完不忘压低声音在老头子耳边补充一句:“是大师兄的!” 耳尖的青瑄翻了个白眼。 王忆聪一脸遗憾,叹息连连:“封真对我们王家有恩,你不可跟他抢女朋友,就算抢你也抢不过他!” 最后一句可谓扎心了。 第五丞重重咳了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郑重声明:“王老先生,我家瑄瑄今年才20岁,没有男朋友。” 王忆聪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呵呵笑了笑,对青瑄说:“小姑娘,有没有兴趣陪老头子我一起逛摊位?” “荣幸之至。” 她都快饿扁了。 对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摊子上的食物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勾引得她食指大动,一刻也不想耽搁,想把它们统统都吃掉! 于是,一老一少身后跟着一群人开始“扫荡美食摊”。 只要被青瑄“宠幸”过的摊子,客流量瞬间攀升到顶点,摊主哭笑不得,做出来的食物被轰抢一空的感觉好是好,就是累得慌。 这一盛况甚至上了地方电视台的新闻,被誉为美食节有史以来卖货卖得最快的一届。 * 青云峰。 封真眼前的云海幻化成巨幕,上头赫然播放着路人上传到q视频网站上的视频。 小影恭敬地悬浮在空中,不敢吱声。 饮尽杯中茶,封真指尖拂过柴烧茶盏的杯沿,灵力流转,杯盏顷刻之间化为尘土,只一阵风就被带向了远方。 “呵,一下山就乐不思蜀了。” 巨幕滚动播放着吃着各色美食,开怀大笑的青瑄,她身边围着路人甲乙丙丁,个个看她的眼神灼热得让他觉得扎眼。 被遗忘到九霄云外的人心情很是不爽。 尤其听完她对他的那番评价,心底油然生起一股亲自下山抓她回来吊起来教训一顿的冲动,目光落在那张过分耀眼的笑脸上久久无法移开,脑中浮现生死薄上的那一片空白,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一声:“她应该很喜欢人世间的烟火气吧。” 小影惊奇地发现封真心中的那股怒气竟然消散了。 它趁机替青瑄说好话:“小主人,您的小师妹天赋上乘,都说渡人为下,渡心为上,她春风化雨般渡化了小沙弥,假以时日一定能替您守护青云界……” “你很喜欢她?” “呃,是的。”小影如实回答。 封真手中重新出现一个白玉茶盏,盏中摇荡着七分浅金茶汤,香气盈盈,热气隐隐,却丝毫没能勾起他浅酌一口的欲望。 把玩着茶盏,眼神幽远,让人难辩他此刻的想法。 小影是女帝亲手创造出来的,超级大脑能够感应到封真的情绪波动,此刻它竟有些无法形容小主人异常复杂的心情——孤单、寂寞、冷? 这……一定是它的系统故障了。 小主人不可能那样! 第23章 大师兄是真的狗 青云峰底。 青瑄泄愤般踩着木桶里的白袍。 耳边回荡着魔音—— “你竟敢喝醉!” “衣服洗了吗?” “贪恋凡尘,惹事生非,罪加一等!罚你从今往后留在山门好好修炼,直到能画出真言符为止……” 封真的声音在梦里纠缠了她一整夜,早上刚睁开眼睛,牛头马面就送来了他的衣服催她洗。 她冷着小脸,瞪向头顶的云海,气闷地哼:“无极天蚕丝织就的法袍哪里需要洗?!你分明就是找借口折磨我!我统共就喝了两杯热红酒,哪知道这个体质这么易醉!还有,是你让我去解决地缚灵,还要给我编排‘贪恋红尘’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姑奶奶只是短期合约工,不是你的专属奴隶,臭封真,真过分!” 把脚下的衣袍想象成封某人,时不时重重踩上两脚。 栖于树梢的流云默默将小身子往茂密的树叶间藏了藏,这时候要是被青瑄逮个正着,他绝对会成炮灰。 青瑄机械地踩着衣服,从日出洗到日正当头,她也不知道该洗成什么样才算得上是洗好了。 毕竟这些衣服本来是干净的,被她踩过泥土的脚踩了半天,愣是染上了一层土色……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打开q视频网站,开始直播—— “哈喽,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我要来给大家曝光绛真观大师兄的恶行,封真这个人真的是懒得要命,拒绝科技,时光前进他倒退,天天天不亮就催命连环call逼小师妹洗衣服……” 小影忍不住捂嘴偷笑。 直播间里蹲着不少对她路转粉的粉丝,齐齐发弹幕讨伐无良大师兄。 【倾城一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手洗……哦不,脚洗衣服,你大师兄真是太low了!】 【戴胜:头一回见到有人洗衣服都能这么美!】 【有乾特有钱:青瑄,我是梅导,有空谈谈出演《灵歌》玄女一事吗?我的私人电话18****,等你联系啊!】 【流星划过:我有预感,梅导的电话会被想红想疯了的各路小明星打爆。】 青瑄被弹幕逗乐了。 其实今天一早她就接到第五思晨的电话,她代表《灵歌》剧组邀请她出演玄女一角。 原主演过不少烂剧,不是美得就差在脑门上刻上花瓶两个字的亡国公主,就是本色出演富家千金,可以说毫无演技,这玄女一角台词不多,打戏却不少,她倒是有点兴趣。 只是…… 大师兄抠得连一丝一毫灵力都不放出来,现在的青云峰与其他山头唯一的区别是它四季常青,终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云雾。 她要修炼到猴年马月才能练成大师兄要求的高阶真言符?!他摆明了要把她关在山门,不让她下山玩嘛。 她不得不婉拒梅导的邀约,没想到他竟然跑直播间来说这事儿。 “梅导,其实我本人是很想参演的……” 青瑄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引起粉丝对霸道没人性的大师兄新的一波讨伐。 小影只好出来控场:【大师兄出于爱才惜才之心才将小师妹留在山中,他没有恶意的……】 【本人不信邪:我很想相信小影,但是看到女神脚下的衣服,我必须公平公正的说一句:大师兄是真的狗!】 【随波逐流:同意!大师兄快把青瑄放下山,让她出演玄女一角。】 【搞一波大的:必须放人!】 青瑄乐得合不拢嘴,抬眸看着突然下沉的云海,甩锅:“大师兄,你看到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你应该放我……” 话还没说完,一枚符令凭空出现,狗子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丫头,文山镇百鬼夜行!上千民众离奇失踪,你快点来!” 青瑄闻言脸色一变。 百鬼夜行!阴司怎么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大师兄?” 他就不能直截了当的现身说明一下情况? 成天玩神秘!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无聊。 封真慵懒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你若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此事,我便不罚你禁足了,甚至允你下山拍戏……” “ok,那我走了!” 青瑄兴奋地跳出水盆,丢下脏兮兮的衣袍就跑了。 封真:“……” 凉飕飕地睨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吐露一句:“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不听是你的损失,笨蛋!” 阴司怎么可能允许青天白日之下发生百鬼夜行这么离谱的事,文山镇早已被结界包围起来,“百鬼夜行”不过是十殿阎王百年一度选拔鬼差的试炼。 让她下山去长长见识,省的成天编排他的不是。 直播间里的围观群众看着看着就黑屏了,盲猜青瑄的大师兄发现她在偷偷直播,又整出什么幺儿子折腾她了。 粉丝们众说纷纭却求解无门。 * 樱城警署。 第五校之坐在警长的位子上,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办公桌上,刚刚看完表妹直播的他二话不说打了通电话给王霸,两人是同一届的校友,毕业之后除了在一些酒会上偶遇,特地通电话还是第一回。 “你打电话给我就为了打听小师妹去哪了?”王霸翻了个白眼。 “你一定有办法知道,我等你消息。” 说完,结束通话。 王霸简直服了第五家族这些宠妹狂,硬着头皮打给大师兄询问,只得来一句冷漠至极的回应。 “她见鬼去了。” “……” 这让他怎么回复第五校之?不得已,只能将封真的原话发信息给他,然后火速关机。 第五校之“啐”了声,招来属下,吩咐:“去特调科查查最近什么地方有异动。” 他就不信查不到瑄瑄去了哪。 * 文山镇位于樱城西北面,是座现代化工业大镇。 全镇有常住居民一百三十余万人,此次被阴司结界包围的是边缘地带的几座改建中的厂房,被“征用”的活人大多是身处其中的建筑工人,通常鬼差选拔结束之后,结界内会下一场灵雨,洗涤那些人类的记忆。 没有人会记得曾经参加过阴司百年甄选。 梼杌发完符令之后,坐在逍遥椅上,翘着二郎腿,摇啊摇,活像个大爷,身边还有黑白两个鬼差水果饮料伺候,美得它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两个小时之后。 它感应到青瑄的气息,连忙打发掉鬼差,装模作样将自己吊在工厂中央,扯开嗓门喊:“救命啊!臭丫头,我在这儿……快来救救我!我快被那些叛鬼打死啦!” 不得不说戏很烂,一点都不走心。 青瑄嘴角抽了抽,不是不想搭理它,而是她的去路被肆无忌惮在街上游荡的鬼怪挡住了,它们中有人面兽身,也有青面獠牙,还有不少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像极了人类的鬼。 她一出现就惹来百鬼瞪视。 青瑄很想怼它们一句:“走你们的啊,看啥看?!” 浓烟四起,日落月升,白昼颠倒,阴气如索命丝网般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 发间存在感约等于零的白焰突然出声提醒:“小心!这些鬼中混着不少幽冥族,以你现在的灵力对付几只尚有余力,若它们联起手来……恐难脱身。” “我知道了。” 青瑄表情凝重,指尖微动,破障符倏然放大成盾挡在她与煞气迸发的百鬼之间,万万没想到白焰的担忧这么快就成了真,拥有幽冥族印记的鬼怪开始联手攻击她的“盾”。 她不敌众鬼,画出的符篆顷刻之间碎裂,只好借助白焰的灵力凝聚成长剑指向凶神恶煞的百鬼,怒斥:“往生之人该去的地方是阴司,而非在人间游荡,杀害生灵,夺取魂力,你们简直罪不可恕!” 这话听在厂房里头挂着的梼杌耳中不免觉得奇怪,忍不住朝外头喊:“丫头,那些鬼大多是参加阴司公务员选拔的准鬼差,没有经过业务培训,实力弱得不堪一击,封真逗你玩的呢,你别太当真了!” “是吗?” 青瑄的目光扫过嘴角带血,周身带煞,很显然刚食完生灵的恶鬼们,不觉得这会是一个玩笑。 “失踪的上千活人估计全被它们给生吞了,以我现在的灵力不是它们的对手,你快回去找大师兄……”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挨了重重一击。 她清楚感觉到灼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忍痛旋身避开对方的第二击,凝聚出灵剑将那只从地底下钻出来偷袭她的幽冥百足虫拦腰斩断。 虫子脑门上的印记释放出浓郁的煞气,企图复活。 青瑄只得源源不断地用灵力画符,击碎幽冥印记,在吃力地灭杀了十几只幽冥鬼怪之后,她疲累地背靠在厂房外墙上,喘息。 梼杌花了不少时间突破不知打哪来的结界,从厂房里飞奔而出,眼见青瑄浑身浴血,受伤不轻,现出巨大的凶兽真身,低头怒斥百鬼:“你们是要造反吗?她是御鬼师,你们怎么敢对她下死手?!” 拥有幽冥印记的鬼族就地凝聚出比梼杌更大数倍的怪物,身上无数血盆大口齐齐叫嚣,周身释放出的煞气团团将它包围,趁它陷入迷雾之时将它狠狠踩进水泥地里。 地面塌陷出一个大坑。 吃了一嘴土的凶兽愤怒地咬住怪物的大脚,大招蓄势待发,背后突如其来的大手将它拎起来丢出结界,被隔绝在外的梼杌不管怎么攻击结界,它都该死的纹丝不动。 结界内,小小的人儿与巨大的怪物对峙,靠着敏捷的身手不断躲避攻击,放出的招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浪花。 她清醒地意识到:打不赢! 就算有白焰相助,面对无穷不尽从地底钻出来的幽冥鬼怪,还有那只凶猛巨兽,她只能挺直背脊去战斗,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能倒下。 梼杌眼睁睁看着幽冥怪像捏住蚂蚁般将身疲力竭的青瑄拖入阴司地府。 它目眦欲裂,咆哮起来:“你们这群叛徒,放开她!” 结界内的鬼怪像得了某种指令,如潮水般退去,结界也应声而碎,梼杌冲向青瑄消失的地方,空气中除了森森鬼气与弥散开来的血腥气息,再无其它。 梼杌无法确定青瑄被幽冥族拖去了何处,只能火速冲回青云峰搬救兵。 百鬼失控,青瑄危在旦夕,若说这世间还有人能救回她,唯封真矣!!! 第24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青瑄从昏沉中醒来。 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大殿只有位于四角的巨大支柱发出微弱的光芒,她被关在一只玄铁笼子里,悬挂在半空中,底下是连通十八层炼狱的灰蓝色火海。 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她轻轻喊了声:“白焰?” “青瑄,这里是鬼帝的神殿,我灵力尚未恢复,无法对抗幽冥火焰的压制,抱歉,帮不了你……” 白焰的声音很虚弱。 青瑄意识到情况很不妙却还是出言安抚:“没事,我还好。” 白焰陷入了沉睡。 青瑄四肢皆被幽冥鬼族撕扯断了经脉,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脑子里浮想联翩:五方鬼帝听命于紫微大帝,听闻大帝携妻巡游诸天,并不在阴司坐镇,自然亦不在天界,他们定是不知阴司已被幽冥族渗透…… 幽冥族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没有像生吃文山镇的生灵般当场就把她吃了,反而要抓她回来,难道是为了拿她威胁大师兄?呵,不管叛乱的鬼帝出于什么目的,大师兄才不会为了她而妥协。 “小仙青瑄!” 阴冷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一道幽蓝的光照亮了王座,让青瑄得以看清说话之人——准鬼帝弥浮,万年前还是一介判官却因屡立奇功而被破格晋升。 都说他是个是非分明的地仙,看来传闻不可尽信。 若是曾经的自己,对付同为地仙的准鬼帝又有何难。 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 青瑄冷哼一声:“紫微大帝若知道阴司有你这般胡作非为的鬼帝,会作何感想?” “口齿倒是伶俐,可惜死到临头了。”弥浮似笑非笑的哼了声。 他望向西方,眼底浮现几分诡谲的虔诚,道:“你终究不该存在于世,今日本帝便拨乱反正,抽出你的神魂。” “区区鬼帝谈什么拨乱反正!” 青瑄倔强地盯着缓缓站起身的弥浮,他眼中杀机尽显。 伸长右臂,弥浮召唤出本命武器——破魂刃,将灵力贯注其中,毫不留情地将关押青瑄的笼子劈成两半,灵力扫过她的腿,将其劈碎。 痛得差点昏厥过去的她咬牙撑住了,与白焰一样,她的灵力也被地底灼灼燃烧着的幽冥鬼火压制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躲过了雷劫重生为人却躲不过区区鬼帝手中一把破刀。 此刻,青瑄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听大师兄的话好好修炼,是不是就不会死得这般狼狈?他若见着她残缺不齐的尸身,估计会笑一句:活该。 嘴角溢出一缕惨淡的笑,她眉心浮现莹白的印记。 弥浮见状脸色越发黑沉,眉头紧锁,咆哮一声:“你不配!”举刀狠狠劈斩周身浮现星点灵力的青瑄,眼中除了疯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青瑄痛得麻木了。 她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破魂刃斩断的不仅仅是她的肉身,更是搅碎了她的神魂。 她支离破碎,犹如微尘般飘浮在鬼帝神殿之中。 只需一阵风足以让她消弥于世。 她眼前浮现洁白如玉的莲花台,十二道天柱环绕在她周围,天柱之上生机与死气共生,青螭不舍的望着她……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是记不起来那是哪辈子的师徒情。 感觉她的神魂渐渐上升。 十二道天柱中的最后一道发出莹莹白光笼罩在她身上,她的神魂似鹿非鹿,头也不回的融进了天柱里。 开裂的天之角迸发出生机,她在陷入沉睡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叹息声—— “为师不知该夸你懂事,还是骂你太任性,只需再等数日……便能归来,你的命运亦会被改写……” “瑄儿,待你醒来……” 醒来如何? 青瑄充满疑惑的声音回荡在鬼帝神殿中,散落的神魂碎片竟开始重聚。 * 十殿阎王皆跪伏在地。 脸皮最厚,资历最老的秦广王腆着老脸,抬头问脸色沉郁的男人:“谁?谁特么狗胆包天敢惹我们小主人生气?老子非把它剥皮抽筋,入油锅炸糊了喂看门狗!” “她在哪?” “谁在哪?” 阎王们众脸茫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发言权最终还是落在了不怕死的秦广王头上。 “小主人,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百鬼夜行谁负责的?” “哦,您要找的是准鬼帝弥浮啊……” 话还没说完呢,封真的身影已消失在众阎王面前。 仵官王后怕地擦了擦汗,小声问秦广王:“老小子,小主人一副要杀鬼的模样,难不成这届百鬼夜行在人间出了什么乱子?” “这我哪知道?!” 秦广王白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实则悄悄前往弥浮的鬼帝神殿。 唉,没办法,小祖宗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牢了小主人,不可让他惹是生非。 他不禁感慨万分:脾气那么臭,谁看得住他哟! 其他几殿阎王也不约而同地追着封真的脚步而去。 * 就在弥浮手忙脚乱阻止青瑄的神魂重聚之时,鬼帝殿的大门被一股狂肆的灵力炸毁。 一身黑衣,似仙更似魔的封真以睥睨之姿与手执破魂刃的弥浮对峙。 他眼角余光瞥见漂浮在空中的莹白星点光芒,瞳孔猛的收缩,周身迸发出强烈的杀气,瞬移至弥浮面前,丝毫反抗的机会也没给他,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指尖深深陷进皮肉中。 弥浮惊惧地看着犹如杀神附体的封真,试图辩解:“小、小主人,属下只是例行公务,对这越界重生的地仙执法……” “执法?” 封真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些光点,声音如寒冰般冷彻弥浮的仙骨。 “本就是阴司之错!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自有律法处置,轮得到你强行抽离,甚至斩碎她的神魂?” 他字字句句如刃剐着弥浮的神魂。 弥浮强忍着灵魂被封真灵力打碎的痛苦,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而倒打一耙:“封真,你仗着自己是大帝之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我早就受够你了!要刹要剐悉听尊便,强权无法镇压正义!我死也不服!” “对我不服大可来战,对付小妖精,我看你是想死想疯了!” 封真指尖灵力渗透进弥浮的识海中,抽取他的记忆,他就不信区区鬼帝仅因私愤就敢如此残忍对待那丫头。 弥浮的记忆在离体的瞬间爆裂了。 他震惊得连句遗言都没有机会说便魂飞魄散,归于尘埃。 姗姗来迟的十殿阎王简直不敢相信封真竟然动手杀了弥浮,鬼帝受封于天界,弥浮虽只是准鬼帝,却也不该由被贬罚在青云界的封真来杀。 起码得先上书天界。 事到如今,秦广王也只能放放马后炮,过过嘴瘾:“小主人啊,弥浮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倒是跟我说啊,让我来对付他,你何必亲自动手……” 封真瞥了他一眼。 眼神仿佛在说:就凭你? 秦广王默默闭上嘴。 封真抬眸看着那些努力凝聚的神魂碎片,眸光微澜,耐着性子等了足足半天之久,众阎王抬头抬得脖子都酸了,个个僵硬得像沙雕。 青瑄的神魂沉沉浮浮,像个不听话的小捣蛋,始终没能完全重聚。 封真的耐性告罄,释出柔和的灵力附着在每一片碎片之上,将青瑄的神魂重新凝聚成一枚莹白光球。 寻常人的灵魂是浅白色的,仙按灵力强弱而分七色,神为金,魔则黑,莹白色的神魂……是什么? 封真的灵力笼罩在青瑄的神魂之外,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模样”。 “小主人,她的神魂这是……重聚了?这怎么可能!” 区区地仙在破魂刃的威力之下,即便顽强的没有当场魂飞魄散,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毕竟小主人大部分神力已被大帝封印,帮不了她。 封真掌心朝上,接住缓缓落下的神魂,指尖释出灵力温养着陷入沉睡的人儿,兀自呢喃:“怪我明知弥浮有问题却任由阴司自行处置,若一早杀了他,你便不会遭此劫难……” “我,会对你负责的。” 将她养得比原先更强大,除他以外,诸天万界再无人敢欺。 秦广王与同仁们面面相觑,有感自己吃了个巨瓜,几乎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小主人难不成长出了情根?竟然说什么要对人负责这种鬼话!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该不该给大帝和小祖宗传个讯,告知他们这一天大的消息? 封真无视吃瓜群众的反应,沉声说道:“命胎生司司主重塑青瑄肉身,我要她与原来一模一样!”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办。”秦广王立马前往胎生司。 封真将青瑄的神魂包裹在掌心,走出鬼帝神殿之后转身抬起另一只手,眼睛眨都不眨就销毁了整座宫殿。 众阎王看着满地狼籍唏嘘不已,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惹恼了这小祖宗,难保他下一个铲平的不是阎王殿。 封真看向姗姗来迟的白衣小哥——惩恶使,话里依然充斥着浓浓的杀气:“弥浮全族永世不得超生。” “这……罚的有点重了吧?”惩恶使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来了。 封真手中出现生死薄,弥浮全族位列其上,一个巨大的红叉叉压在所有人的名字上,族人的功德被连坐罚没,罪名赫然写着:多行不义,死有余辜。 阎罗王上前一步,说了句公道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弥浮全族功德远超正常指标,难保不是他假公济私,待我等彻查之后定当严惩。” “嗯。” 封真拂袖而去。 反正生死簿上已有定论,弥浮妄想一死了之? 想得美! 第25章 看来今日又带不走她了 山间岁月一晃而过。 朝澜山的皑皑白雪开始融化,顽强无比的野草破土而出,一切都充满了生的气息,唯独青云峰仍是当初的模样,云雾缭绕,青山绿水清泉叮咚。 不过,峰顶多了一间白玉砌成的房子,开着紫色小花的藤蔓已爬了半面墙。 露水悄然从檐角滑落,没入草丛中。 屋里的温度始终维持在25度左右,不仅有张舒适的大床,还有做工精细却不约简约美的衣柜、储物柜、化妆柜,乃至大桌小几,沙发地毯,清一色全是白的。 床上躺着的人儿身上盖着薄被,温润如水般的灵气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胸口毫无起伏,让守在床边的流云一日比一日焦虑。 每天在她耳边自言自语叽叽喳喳。 她却从来不肯回他只言片语。 当梼杌出现在门口时,流云便知今日的“探病”时间结束了,乖乖飞到外头的树梢上,用火焰将自己封印起来,开始运转功法拼命修炼。 他深知没有过硬的实力,就算那天他跟着青瑄去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鬼帝的爪牙拖入阴司,斩碎神魂。 如果当初他没有干扰她渡劫,她又怎么会落得这般惨烈的下场? 都怪他! 太弱了! 只有变强,才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这是他欠她的。 屋内。 向来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凶兽乖乖地趴在床边的地毯上,每每回想起她浴血奋战的模样就忍不住老泪纵横,如鲠在喉,哽咽着:“臭丫头,明明那么顽强,神魂重聚这种连上仙都做不到的事你都办到了,为什么迟迟不醒?” 要不是封真说她只是在沉睡,迟早会醒,它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投胎转生了。 那小子好歹是阴司接班人,这种事不会搞错的。 它不信他还能信谁?! “咳咳。” 干咳声在它身后响起,它压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者是谁。 臭小子这两个月天天变着法的给沉睡不醒的人灌灵鸡汤、灵鱼汤,简直是“好爸爸”附体,就差给丫头喂奶了! “出去。” “……” 喂个汤搞得谁不会似的,成天就知道赶人。 梼杌翻了个白眼,跶跶跶的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端着鸡汤的封真和“沉睡”不醒的青瑄,他缓步走到床边,直接将鸡汤含进嘴里,俯身托起她的头,心无杂念地以嘴喂哺。 眉间的痣浮现。 两人额头相抵之际,封真入了她的梦—— 广袤的草原上,光着脚丫的小女孩迎风奔跑,只一眨眼就跑进了藤蔓乱生的树林,伴随着天空中第一道响雷的出现,她昂首露出一抹倔强的笑容。 “只要劈不死我,终有一天我会离开青森,去外面的世界。” 天雷不断落在她身上。 封真瞬移至她身后,抬手为她撑起了灵力结界,将天雷隔绝在外。 小女孩抬眸看他,眼中有好奇有震惊,更多的是欢喜,拉住他的衣袖,问:“哥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来的,总之我是来带你走的。” “可是,我走不出这里。”小女孩垂下眼眸,伤怀了短短几秒钟又重新振作起来,抱住他的大腿,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请求:“你能常来陪我玩吗?” “不能。” “……”小女孩嘟起嘴,转过身,感觉有点难过。 封真耐着性子,将她小小的身子扳回来,重申:“我是来带你走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带你离开这儿。” “我相信你的话就能离开?” “嗯。” “可是,你要是坏人怎么办?” “……我是好人。”封真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诱拐无知少女的坏叔叔。 “那你发誓以后都听我的话,我就相信你。” “……” 小妖精还挺精明的! 他要是发了那种誓言,她以后还不得可劲地折腾他?! 看来今日又带不走她了。 明日再来吧。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青瑄的梦境。 谁曾想往常总是一言不发,等他走后就会忘记一切的她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抹着眼泪指控:“你就是个骗子!说什么要带我离开,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诺?” “……” 封真被她气笑了。 要不是她无理取闹,他早就带她走出梦境了,拐不走她,他闪人还不行吗? 怎么就成骗子了??? 小妖精简直比他还不讲道理!!! 青瑄死命拉住他的衣袖,吸着红通通的鼻子,问:“你发个誓我就相信你,你要是好人为什么不敢发誓?我还能逼你干坏事吗?” “很难说。” “你侮蔑人!” 眨眼间,封真又背负了一项罪名,他只好换个方式诱拐:“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将你培养成睥睨诸天的强者。” “我为什么要当一个强者?” “强者可以无惧任何挑衅,胆敢上门叫嚣者灭了就是,天雷看到你都会躲着你,不敢再劈你……” “那样我就没朋友了。” “……” 封真黑着脸,瞅着结界外蠢蠢欲动的雷劫,心想:这真是个见鬼的朋友。 小家伙歪着头看着他,又说了:“你能进我的梦境,说明你是强者,我都有个强者属下了,为什么还要努力?” “……”去你的属下! 封真不禁有点怀疑自己不如她所愿发誓的话,永远也无法将这执拗的小滑头带离青森梦境,毕竟这儿是她的地盘,他若太强势只怕会崩塌,到时候她会…… 神魂俱灭。 “你要是不愿意发誓就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小家伙不高兴地扭过头去。 看着小嘴撅得都能够挂上两斤猪头肉的青瑄,封真无奈极了。 “我发誓……只要你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合法合乎自然,我不会拒绝。”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般委屈求全过。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哄个任性的小妖精而发这种誓言,只希望出了梦境,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青瑄立马抱住他的手臂,催促:“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了,咱们离开这儿吧。” “呵!” 手痒,想揍人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花了足足两个月才换来她一句“相信”,他忍住了,一把拎起小小的她朝突然出现的梦境出口走去。 * 封真回过神来,看着“长大”的青瑄,伸手帮她拨开落在脸颊的发丝,催眠似的轻喃:“梦里的事就留在梦里吧。” 青瑄的胸口有了起伏。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来,盯着眼前既有些陌生又异常熟悉的俊美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吐出一句让封真绝望至极的话:“大师兄?!以后不可以再逼我洗衣服,不可以把我关在山上,不可以……” 封真忍不住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家伙哪来的神通?! 明明每次在梦里见到他都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出了梦境反倒记得他发过的誓,第一时间就给他来了一堆“不可以”。 青瑄拍掉他的手,突如其来地环抱住他,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磨蹭。 封真浑身僵硬,任由她抱着。 怎么都想不到她会给他来一句:“大师兄,你好小气哦,多放一点灵力出来嘛。” “……” 她当他是灵力发电站不成? 好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刚醒来就开始捣蛋的小妖精按回去,命令她:“躺好,你的神魂刚刚归位,不必急着修炼。” “不修炼我怎么找弥浮报仇?” 她不听话的坐起身,握紧拳头。 “你要找他?”他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杀气,语气却是轻飘飘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活着不好吗?非要死一死才高兴。” 青瑄愣了一下,拼命回忆仍是想不起来自己的神魂溃散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梦里有个人发誓以后都会听她的话,那人就是大师兄! 听他言下之意,弥浮已经遭到报应了。 “你杀了他?” “瞎说什么,他是畏罪自杀的。” 封真也不算胡说,弥浮的识海被人下过禁制,一旦被调查记忆便会自爆,就算不是自杀,也是被隐藏在幕后的那人灭口的。 线索因此而中断。 幽冥族这两个月消停了不少,不知道正躲在哪个阴沟里伺机而动,阴司七十二司除了直隶于父亲的瘟疫司,全力追查此事,一有线索就会遇到俘虏“自爆”,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青瑄托腮想了想,正色道:“幽冥族、魔族通过占据鬼族之身横行于世,你不觉得以弥浮一人之力很难在阴司打开这么大的缺口吗?” “这事儿我会处理,你这么弱,以后还是留在山中修炼……” “你个骗子,说好以后都听我的话的!” 青瑄瞪着他,很不想承认但还是勇于面对自我,嘟哝:“我是弱,但我不会永远这么弱,我保证会好好修炼,尽快提升实力,你不能像养金丝雀一样把我关在山中,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封真看着神情异常认真的她,也不知自己是碍于发过的誓,还是被她说服了,总之作出了让步,“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便不再干涉你的自由。” “我保证。” 她举起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状。 封真无话可说,端起床头柜上的空碗,准备闪人。 青瑄用力嗅了嗅,隐约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好奇地问:“大师兄,那碗里原来装着什么?” “鸡汤。” “给我喝的?” “给鬼喝的。” 封真眼神微闪,撂下这么一句话,身影瞬间消失。 青瑄舔了舔下唇,没舔出什么味儿来,只是奇怪大师兄跑那么快做什么?难不成怕她提出再来一碗的要求? 呃,好像可以有。 第26章 哥这么干全是为你好 “大师兄,我要喝鸡汤。” “大师兄,我要喝鱼汤。” “大师兄,我要吃烧烤……” 苍天巨树之上,封真随手捏了两团云朵塞进耳朵里,翻个身继续睡。 青瑄一手抓着挣扎不休的鸡,一手抱着求生欲爆棚的鱼,跑到大树底下,大声喊:“大师兄!别睡了!再睡就要发胖了!快起来给我煮好吃的。” 封真很不想搭理她,但惨痛的经验告诉他,要是他不喂饱她那无底洞似的五脏庙,她可以喊出更离谱的话,比如—— “大师兄,你是这座山的山大王,我就是山大王的大王,你想饿死我独占这座山头对不对?呜呜,我要跟我爹地说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都听我的却连饭都不让我吃饱……” “闭嘴!” “我不闭!我饿了!” “学着辟谷!” “我不学,我要吃饭,我要长大,我要变强,我……” “我煮!” 封真坐起身来,睨着树下巧笑嫣然的“区区人类”,长叹一口气,兀自呢喃:“我为什么要把这麻烦精从梦境里带出来?让她在里头待着不好吗?” 后悔。 无限后悔。 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 最后悔的是没有在她清醒后第一时间教她辟谷,在她提出要吃东西时应该点个巨难吃的外卖堵住她的嘴,她就不会成天缠着他,把他当厨子使唤。 天之骄子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落得一天后悔八百次的境地。 两个小时之后。 白玉房子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美食,青瑄手里抓着大鸡腿,津津有味的啃着,不忘夸赞厨子:“大师兄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谁娶……嫁给你一定会拥有幸福肥的。” 瞅了眼养了一个月仍旧清瘦的大胃王,封真嗤了声。 “虽然你脾气差了点,但你长得好看啊,瞅瞅你——神采英拔、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气宇非凡,绝非池中之物,任谁见了都会秒拜在你的石榴裙……呃,道袍下。”青瑄灌了半碗鸡汤,接着夸:“你还记不记得樱城特调科的秦笑笑?她就特别喜欢你,大有非君不嫁的架势……” “吃你的饭!” 封真压根不记得什么秦笑笑,只知道小妖精嘴上抹蜜似夸得天花乱坠就只是想哄他给她做饭。 真是服了她了。 等到她吃得八分饱,他打了个响指,召唤出小影。 蓝莹莹的小道童凌空朝他和青瑄行了个礼,按主子的心意开始说明:“q视频网站创办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当年女帝在此界历劫就曾参加过网站独播的综艺休闲节目,为纪念此事,咱们网站倾力打造了一款汇聚影、视、歌多栖艺人的慢生活节目……” “等等小影,你说女帝——楚馧曾在这里生活过?” “是的呢。” “哇哦!你知不知道她是诸天万界的偶像,也是我的榜样!”青瑄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该不会想要我去参加这档综艺节目吧?三个月前我就是个娱乐圈边缘人,现在估计已经没人记得我了。” 青瑄用“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眼神瞅着它,友情提醒。 小影悄然瞥了眼她身旁的“安静美男子”,心道:不是我想,而是小主人想你下山,省得天天烦他…… 敢想不敢说。 它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你不在的这三个月,各大网站都有大量粉丝@你,尤其梅导天天在微博喊话,等你下山拍戏,《灵歌》大部分戏都已杀青,只剩玄女的部分一直在等你,这回他破例担当《青森客栈》的总导演也是因为你。” “青森?”青瑄看向封真。 这个青森该不会复制了她曾经生活过的青森吧?能做到这种事的,除了被大师兄丢进青云峰底下的碧潭闭关修炼的流云,就只有大师兄本人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封真淡定地开口。 “你在人界制造青森是几个意思?” “这个青森没有结界,来去自如,有你熟悉的广袤草原、丛林、奇花异草、甚至变幻无常的风云雷闪。”封真一副毫无私心,哥这么干全是为你好的神情,继续说道:“你曾自困于青森梦境,若没有我,你至今还在里头渡劫,这说明……青森已然成为你的魇,你必须克服它才有可能渡过下一次雷劫,从而脱胎换骨。” 如今这副人类的身子太弱了。 青瑄托腮看着他。 思考自己屡渡不过天劫是否就是因为大师兄所谓的“魇”,也就是心魔。 小影得了封真暗示,笑容甜甜地劝说:“小师妹,这个青森困不住你的,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当固定嘉宾,不喜欢的话当一期飞行嘉宾就回来。” “嘉宾都有谁?” 青瑄被小影说服了,人界的青森有什么好怕的。 大师兄的手艺虽好,但他是个“自闭症患者”,不喜欢跟人聊天,话多的流云和梼杌又都不在,她都快闷死了。 不知道自己又被小师妹贴了一个标签的封真暗暗松了口气,给小影一个赞许的眼神。 干得漂亮! 小影浅浅一笑,深藏功与名,开始解说嘉宾阵容:“目前已经签完合同,前往青森客栈的嘉宾有歌唱界新晋男神第五丞,也就是你表哥。” 青瑄点点头,三表哥为人风趣幽默,有他在就不会无聊了。 封真瞟了眼笑意盎然的她,吐槽:“他最近深陷桃色新闻,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以免被波及。” 青瑄夸张地打了个嗝:“好大一个瓜!表哥有女朋友了?” “网传a洲石油大王的千金在疯狂倒追他,但他却跟樱城特调科一个长相俊俏的男科员混在一起……” 青瑄八卦之魂刚刚燃烧起来就熄灭了,嘴角抽了抽,肯定道:“表哥不可能出柜。” “一切皆有可能。” “我相信他不会!” “……” 封真舌尖扫过后牙槽,俊脸瞬间黑成锅底,极度不平衡的想道:我花了两个月,不发誓你都不信我,跟第五丞才相处了多长时间就信誓旦旦地说“相信”,小妖精真是欠收拾。 “你瞪着我干嘛?” “你管我。” 青瑄啧啧出声,双手挡在嘴边,用嘴型对吃瓜小影说:“大师兄是不是内分泌失调?要不带他下山透透气?” 封真冷睨着她。 小影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尽职的继续介绍:“除了第五丞,还有资深影后兼美食达人林蒹葭,出自天下第一观——崇真观的秦子义,他是今年的世界武术锦标赛亚军……” “天下第一观不是咱们绛真观么?”青瑄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崇真观。 小影解释道:“崇真观重武轻学,观中弟子大多都在重量级武术比赛中拿过奖,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远高于绛真观,咱们只有四师兄继承老师父衣钵,其他弟子各有所长,加上朝澜山易进难出,让人望而生畏……” “啐!人多又如何?冠军奖杯还不是四师兄的囊中之物。” “这次你代表的是咱们绛真观,加油呀!”小影朝她比了个心。 封真懒得理他们,瞟了眼缩在窗外,时不时朝他挥挥胖手的白衣小胖墩,自顾自地饮茶。 青瑄咂咂嘴,挥舞着拳头,笑嘻嘻地说:“我去胖揍那个秦子义一顿,好让他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 “少惹事。” 封真眼神凉凉的瞥向她,淡道:“秦子义机缘巧合之下开了天眼,得投生司司主提点,擅以朱砂画符,现在的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青瑄一脸羡慕的说:“秦子义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吧!” 封真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心想:你一个神魂破碎都能重聚,阎王殿都不敢收的人,羡慕一个走狗屎运的凡人?没事吧! “你迟早能把他打趴下。” “好哒,大师兄。”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反正她要是失手把姓秦的打残了,有大师兄兜着,怕啥。 她抱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灵动的眼睛就差写上——快点放灵力出来,帮我修炼! 简直是土匪! 封真指尖聚拢出一枚滋滋作响的灵力球,推到她面前,留下一句“好好修炼”便出了屋子。 在外头守了半天的小胖墩急忙踩着小碎步奔到他面前,说明来意:“小主人,樱城地底死火山有异动,不管它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短期内喷发……” “这跟你这个帝都山神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小胖墩恭敬地朝东方拜了拜,才继续说道:“我在此界当了数千年山神,得你母亲提携,过两年就要飞升天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帝都不祸山休眠状态的火山竟然跑到了樱城,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它移回去,只能来此求助你了。” “你觉得我一个被罚在此界的‘罪人’有移山填海的能耐?” 小胖墩觉得:这必须有啊! 封真能让他如愿才怪。 “我神力被封,你还是走程序上书天界,说不定那对玩的乐不思蜀的夫妻抽空就帮你把这事解决了。” “……” 小祖宗啊!您这儿子的个性到底随了谁?软硬不吃,毫无悲悯之心…… 不等小胖墩哀戚戚的想完,封真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在他面前,强大的灵力笼罩着白玉房子。 青瑄尴尬的瞄了眼空中定格的火球,那是刚刚爆炸开的符篆。 封真伸手将它捏碎了。 弹了弹她眉心浮现的那枚奇怪印记,沉默许久才开口:“资质这么差,别练了,去玩吧。” 青瑄撇撇嘴,小声嘟哝:“你才资质差,你全家都差!” “呵。” 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他妈是她的榜样,这会儿就敢吐槽她了。 不愧是小妖精。 胆子真肥。 第27章 大师兄不会是什么千年老妖吧? 小胖墩屁颠屁颠地跟在青瑄身边。 要不是怕吓着路人,他都打算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帮她推着了。 之所以这般讨好她,实属无奈,谁让软硬皆不吃的小主人唯独对这妖神界来的地仙另眼相看,堪称有求必应,只要她愿意帮他在小主人面前美言几句,把溜走的不祸火山移回原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小胖墩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在被青瑄无视半天之后,他小脸垮了下来,不禁心道:这小姑娘油盐不进啊! “青瑄小仙,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要是火山爆发,第一时间遭殃的不就是樱城的路家嘛,这个问题十分严峻啊!” 前面不远就是青森客栈所在的清墨镇,那里的土地老儿跟他不对盘,指不定要冒出来给他使绊子,不让他继续跟着青瑄,小胖墩一着急话就跟机关枪似的不停。 “青瑄小仙……” “好啦!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仙,如今重生为人,更是弱得风一吹就倒,移山填海的事你找大师兄啊,他那人嘴硬心软,你卖卖惨求求他,他肯定会给你办得比预期还要好。” “……”那是仅仅针对你! 小主人的狗脾气,诸天万界谁人不知?估计也就从未走出青森的她不知了。 小胖墩只能向她卖惨,“你一看就是既善良又可爱的小仙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火山爆发,生灵涂炭的,对不对?” “不对,无力阻止的事情我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万物生灭皆有因果,不要强求。” “那你爸路仁谨怎么办?”小胖墩忍不住提问。 “接他上朝澜山养老呗。” “……”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比他的还响。 青瑄眼底浮现浅淡的笑意,听说这小山神曾经跟过女帝,事业心、责任心果非寻常,她要是有能力帮自然会帮,可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实力,不会瞎揽责任在身。 大师兄要是想救,不必谁去求,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他就是那种性格别扭的人。 青瑄停下脚步,看着公路左边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时值二月初,这般青葱悦目的风光非人力可为,大师兄为了赶她下山真是煞费苦心。 难为他忍了她足足一个月呢。 在她迈入清墨地界的那一刻,一道高大壮硕、西装笔挺的身影闪现,国字脸不卑不亢,上下审视了她一番,确认了她的身份,说道:“小仙青瑄,我是土地神清墨,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 青瑄忍不住猜测:大师兄不会是什么千年老妖吧?不仅御得动阴司七十二使,就连山神、土地神都对他毕恭毕敬。 想不通的问题姑且就不想了。 扭头看了眼被清墨阻在地界外的小胖墩,朝他挥手道别:“再见小胖子。” “别走啊!” 小胖墩欲哭无泪。 青瑄推着大师兄给她准备的纯白色28寸行李箱,叹了口气:非黑即白,哪怕来点灰也行啊!大师兄的审美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热切的呼唤:“小师妹!” 青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来人,眼中浮现巨大的问号——这人是谁?? 他身后还跟着航拍机,这是已经开始直播了?! 楚天星拉着青春活力的橙色行李箱飞奔到她面前,自来熟的介绍起来:“我叫楚天星,你叫我星星就可以了,今年19岁,帝都玄学协会副会长。” “星星你好。”青瑄礼貌性地笑笑,也学着他的样子自我介绍:“我是青瑄,大你一岁。” “我知道,你是绛真观小师妹,也就是我的小师妹。” “你也是绛真观的?”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师弟? 楚天星瞟了眼跟拍的航拍机,凑近青瑄,压低声音解释:“我家少主是绛真观大师兄——封真,你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我帮你解决。” “大师兄姓封不姓楚吧?” “是的,他也是封家少主,封、楚、凌皆是少主的家臣,三家的渊源还得追塑到他母亲那会儿……” 青瑄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起码弄懂了一点:大师兄应该不是千年老妖。 楚天星还在喋喋不休:“今天封家也来人了,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 “嗯。”青瑄望着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公路,不禁要问:“走多久才能到青森客栈?我们在原地等着的话,节目组会不会派个车来接?” 当着航拍机,她总不能使用灵力“飞”过去。 楚天星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符,上头的图案让青瑄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星星你准备得很周到嘛。” 加速符! 虽然它只是低阶符篆,却很符合楚天星玄学副会长的身份,威力不大,相对容易被大众接受。 “那是。” 楚天星分了张加速符给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剩下的那一张,稍微注入些许灵力,身影快如闪电般消失在青瑄面前。 航拍机茫然地留在原地。 青瑄愉快地使用加速符,仅仅花了十几秒就抵达了两公里开外的大院落。 古朴的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写着——青森客栈四个大字。 直播间里蹲守着的观众疯狂发送弹幕—— 【知之为知之:青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流星落下的地方:我家星星环宇第一帅!】 【有一说一:你们快看,崇真观的秦子义来了!他用走的耶!】 【桃花朵朵:听说秦子义也是玄学协会的,应该也会星星用的那种牛逼符篆吧?只是他比较低调!】 【不爱吃菜虫的美少男:我家女神——林蒹葭亲自到门口迎接青瑄他们,落落大方,美丽优雅,爱了爱了。】 屏幕上时不时也会跳出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都被小影给和谐了。 【敏敏公主:哼!娱乐圈边缘人混的还不如一个网红,只敢用小道姑的身份参加综艺,真是笑死人。】 【花花饭:青瑄整张脸都是整出来的,你们看她爸的长相就知道了。】 这些言论除了小影,压根就没人能看到,光看名字就知道是与青瑄不对盘的刘敏敏和花圆。 她们不光自己发,还花钱请了不少水军刷不利于青瑄的弹幕,无一例外,皆被后台和谐了。 第五丞远远瞧见自家小表妹靓丽的身影,立马将怀里的吉他扔下,捞起手机,边往外跑边给传说中的“出柜”对象——特调科科员凌晨发了条语音信息:“你不靠谱啊!不是说瑄瑄刚离开朝澜山么?怎么才半个小时就抵达客栈了?” 凌晨看了眼隔壁桌同事——秦笑笑,她明目张胆地在上班时间看直播,就只为了给她偶像封真名下的q视频网站增加流量。 他嘴角抽了抽,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她是绛真观小师妹,怎能用世俗的速度来衡量?” 青瑄销声匿迹的两个月,他这位损友天天夺命连环call,逼他一起进朝澜山寻人,结果—— 两人在山里迷失了三天,背包丢了,饿得都快啃树皮充饥了,少主才派他身边的狗子来“救人”,他到现在都还忘不了被狗叼着扔出朝澜山的感觉。 太特么惨了。 值得庆幸的是狗子说青瑄正在闭关修炼,手机被没收了才会失联,不然第五丞那家伙还得想办法闯山门。 瞄了眼直播画面,那家伙正死死抱着他亲爱的小表妹,啧啧,不给他颁个年度宠妹达人的奖都说不过去。 楚天星直接上前将第五丞拉开,笑呵呵地给青瑄介绍迎面走来的知性美女,“她是世界首富f集团的执行ceo——封情,拥有黄金投资头脑,还很擅长各种地方美食。” 封情朝青瑄伸出手,优雅一笑:“我保证不会让你挨饿。” 少主亲自给她打电话,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喂饱他的小师妹,她必须拿出看家本领,让她吃得开心满意。 青瑄听懂了,伸手与之握了握。 第五丞紧挨着表妹,自信满满地表示:“一个月前哥就开始练厨艺了,照顾你吃好喝好的任务包在我身上。” 被当众抢工作的封情眼神不善的瞟了第五丞一眼,心想:少主说了小师妹很挑嘴,刚学一个月厨艺也敢叫嚣,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大家怎么站在门口聊天呀?快进来!” 身穿气质灰短皮衣,搭配黑色阔腿裤,将长发利落扎成减龄丸子头的林蒹葭踩着小碎步从木屋里走出来。 她手上拎着装满草料的木桶,热情招呼同为女生的青瑄和封情。 “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马厩喂马?梅导特地从《灵歌》剧组把‘飞天’也带了过来,它现在可是网红马,知名度比我们都高。” 她的话说的风趣幽默,顺带帮未播先火的《灵歌》圈了不少粉,让梅导笑开了花。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不如咱们下午去原上骑马。”林蒹葭提议道。 她看过报道,知道封情的马术了得,还曾在国际上拿过奖,骑马的提议应该能拉近她们的关系,就是不知道最近莫名爆红的青瑄会不会骑马了。 她体贴的小声询问:“青瑄你会骑马吗?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谢谢你。” 青瑄淡淡一笑。 这位影后似乎对她有那么一丢丢敌意呢,她俩此前并不认识吧?! 梅导扯开嗓门朝这边喊了句:“林影后,你教不了她。” 青瑄马术怎么样没人比他更清楚,特地带飞天来,也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别忘了玄女的戏份! 青瑄跟他问了声好。 梅导激动地连忙跑过来,一副迷弟的口吻,“全网观众都跟我一样想看你骑着‘飞天’在原上驰骋,又美又飒的模样,你一定不能拒绝我们啊。” “没问题。” 青瑄勾起淡笑,眼角余光瞥见林蒹葭拎桶的手收紧了些,看来她是真的不太喜欢自己。 “大家好,我来迟了。” 清亮的招呼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青瑄转头看向来人——秦子义,身高约180公分,简单的牛仔外套内搭白色连帽卫衣,黑色修身牛仔裤在视觉上将他的腿拉的更长,脚上的青绿色军靴已经被磨得老旧。 他大方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秦子义,来自崇真观。” 青瑄对秦子义的第一印象还行,起码这人没有说他来自天下第一观,让她暂时没有将他打趴下的理由。 可惜。 第28章 小师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青森客栈主体采用原木以榫卯结构搭建而成,搭配大面积玻璃,在古朴简约之余实现了一流采光。 联排双层别墅最中间那套就是六位固定嘉宾合住的“宿舍”,方便节目组集中拍摄,节目预计剪辑12期,每期拍摄时间为3天,在每天10小时直播时间以外,嘉宾拥有私人时间,可以选择继续留在集体宿舍或回到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独立别墅休息。 这个设计可以说非常人性化了,却只是封真为了让懒散小师妹好好修炼而安排的。 宿舍中庭是个圆形露天的庭院,阳光洒在藤与布艺组合的沙发上,沙发呈括号型摆列,两边开了方便进出的口子,中间的圆形矮几上放了不少应季水果,甚至还有零食。 六位嘉宾寒暄了一番后各据沙发一角,唯有青瑄盘腿坐在茶几前,无视怼着她拍摄的镜头,伸手拿了颗巧克力准备拆包装。 第五丞立马起身却还是被楚天星抢了先机。 他强势挤进两人之间,挨着青瑄坐下,叮嘱她:“有的人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模样,内里却是黑炭渣渣,瑄瑄可不要轻信陌生人。” “嗯嗯。” 楚天星瞟了眼镜头,有点佩服宠妹狂魔第五丞。 不清楚两人关系的还以为他是小师妹的亲爹呢!帮她剥完巧克力包装纸,接着剥橘子,这还不算完,眼瞅他又拿起水果刀准备削苹果,楚天星忍不住了,抢过果盘,不满道:“给别人留点表现机会行不行?小师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放下放下,我来。” 封情接过第五丞手里的水果刀,从果盘里拿出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玉露香梨,询问正在嗑瓜子的青瑄:“瓜子易上火,吃点梨好不?” “谢谢封情姐。” 青瑄笑吟吟地点头。 楚天星默默将水果盘放回去,内心不住叹息:输给封情,不丢人! 秦子义忍不住多看了堪称团宠的青瑄一眼,节目组给的资料只说她是来自绛真观的小师妹,再无其他有用信息,还是他妹妹笑笑跟他提了一嘴:青瑄三个月前还是个糊得无人识的女艺人,仅凭一场手撕前经纪公司的直播就爆红了! 直播中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暴露了她樱城首富千金的身份,引来拜金主义网友的追捧。 封情、楚天星分别来自名列世界财富榜前两位的家族,为什么连他们都对青瑄另眼相待,当着镜头仍是将她宠成了小公主。 与秦子义的单纯好奇相比,林蒹葭心中有股强烈的失落感。 在青瑄到来之前,大家对她虽算不上热情,起码不会拿她当透明人,她怎么说也是明明可以靠脸却以演技征服娱乐圈的年轻影后,却连节目组的镜头都偏爱青瑄。 太不公平了! 为了争取更多镜头,她也接地气的坐在地上,拿了颗小橘子慢慢剥着,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总导演梅有乾截了糊。 红光满面的梅导亲自入镜,见青瑄身边的位置坐满了人,只好坐在了她对面的空位,顺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闲话家常:“咱们客栈明天开始正式营业,到时候会有两位飞行嘉宾前来作客,你们不但要负责做饭招待他们,还要带他们体验骑马、钓鱼、采集野生动植物标本、露营等活动……” 青瑄有点为难地表示:“我不会做饭。” 梅导早料到这点,淡定地应对:“据我了解,六位嘉宾中只有青瑄和楚天星不会做饭,节目组商议之后决定对你们适当放宽要求,只要能做出来都算数。” “好哒。” 青瑄回想起半个月前在青云山烤肉,一不留神就把半座山给烧秃了,还是大师兄以灵力化雨把山中生灵救了回来。 肉虽糊成了黑炭,但也算做成了。 思及此,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节目组的安排。 楚天星尴尬地挠挠头,他是尝试过恶补厨艺的,奈何没有天赋,做出来的东西狗都嫌弃,喂饱小师妹的重任只能交给封情了。 林蒹葭落落大方地开口:“我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大家还有客人们。” “那就辛苦你了。”青瑄塞了瓣橘子进嘴里,乐得清闲。 “不辛苦。”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子义突然开口说了句公道话:“大家各尽所能吧,总不能有人一直在干活,而有的人却像是来度假的,这与节目理念不符。” 这话惹来第五丞和楚天星不约而同的白眼,心想: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没正式营业就开始内涵瑄瑄了! 青瑄给黑脸的两人各塞了个橘子,让他们剥去,省得他们一副手痒要揍人的样子,教坏屏幕前的小孩子。 她诚恳地表示:“喂马、采集动植物标本的活我包了,还有什么你们不想干或干不了的都可以告诉我,至于做饭……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秦子义无话可说了。 他也不是故意针对青瑄,只是希望节目积极正面,导人向上。 封情毫不掩饰自己对青瑄的赞赏,优雅地举手表示:“我跟瑄瑄一起做。” “封情姐,你真好。” 青瑄眉眼弯弯,笑得像只调皮的小狐狸。 青云峰巅。 闲着没事看直播的封真嘴角抽了抽,啐了声:“小妖精的嘴是抹了蜜吗?左一句姐又一句哥,搞得活像认亲大会。” “你就承认吧,见不得丫头对别人笑……哇啊!别老踢我屁股!换个地方行不行!” 梼杌揉着想象中淤青的痛处,离他远远的,扯开嗓门喊:“她在山上你嫌烦,不在山上你又无聊,你自己说说为啥这么矛盾?!” 封真无视这个问题,凉凉睨着它,问:“我让你去妖神界练口才的?” “呃……” 说到正事,梼杌脸色一正,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困惑,爪子刨着面前的土地,不知该怎么说却又不得不说道:“青森确实被下了禁制,即便我倾尽全力破解也无法破开结界,我找了几个资历不浅的山神询问,他们竟一问三不知,甚至连青森什么时候出现的都回答不上来,这就……” “流云却能进去。” 封真眉头微蹙,抬手挥散面前的云海,露出峰底那汪碧潭,潭中央的水不断沸腾着,偶尔有几缕火花跃出水面。 他冷嗤一句:“弱爆了!” 梼杌这会儿没心情吐槽流云,努力用它那不算很多的脑力思考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提出来探讨:“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丫头的妖元不是失踪了,而是本来就没有?她也是因此渡不过雷劫的?” 封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初在弥浮的鬼帝神殿中,青瑄的神魂已然聚齐,就连白焰都在休眠中,而她的妖元却无迹可循。 为此他让梼杌前往妖神界查探究竟,果然……什么都查不到!她为何困于青森,为何妖元会失踪?关于她的一切似乎都是谜。 本就没有妖元这个猜测太大胆,太过让人无法置信,却深深印在了封真心中,诸天万界有能力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上神屈指可数! 梼杌放弃思考了,冷不丁来一句:“没有妖元,她不也活得好好的。” “那是她灵力尚弱。” “嗐,有咱们护着那丫头,就让她躺平过完这辈子不就好了?别修炼了,妖神界出生却没有妖元的地仙根本经不起天雷劈,放任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封真凉飕飕的看了它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小妖精骨子里就不是会认命服输的人,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渡劫。 他该拿她怎么办?! * 青森客栈。 直播间观众收到来自节目组的选择题—— 我猜你们一定想看嘉宾亲自动手做入伙客栈的第一顿饭,以下有两个选项,可选择任一一项点击提交即可。 选项一:想看。 选项二:特别想看。 这也叫选择题?观众纷纷吐槽节目组: 【半夜鬼叫:梅导,你有毒!】 【橘子有点酸:我只想看不会做饭的青瑄做饭,小影快分屏。】 【小影:好哒。】 【牡丹花下死:不会做饭有什么好看的?快来看我家蒹葭女神做饭,她可是当过国际美食节评委的影后呢。】 【武林萌主:子义往前冲!】 【天下第一观:我们师兄的厨艺杠杠的。】 【五一:丞丞做饭才叫优雅。】 【有钱没处花:星星你不行啊!说好的照顾小师妹,你这……拖后腿,丢人!】 弹幕百花齐放,十分热闹。 青瑄瞅着小厨房料理台上——活蹦乱跳的鱼,横行霸道的螃蟹,形形色色的菜,还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肉类,拎起一把三德刀,半天无从下手。 掏出手机,拨出备注名为“亲爹”的手机号,然后按下公放,高举起刀。 就在观众以为青瑄是在向她爸路仁谨求助时,手机里竟然传出慵懒却不失磁性的男声:“半天不到!又怎么了?” “大师兄,你不看直播哦?” “不看。” 封真弹指将不远处的巨幕关闭,明知故问:“有事求我?没空。” “我又没让你干活,动动嘴而已。” 青瑄才不管他有空没空,反正是他让她下山参加节目的,不得对她负责么? 她心安理得地提出要求:“你快打开直播,看看我面前哪个菜适合我做。” “都不适合,放弃吧。” “我代表的可是绛真观耶,要是折腾半天连一道菜都做不出来,你不觉得丢脸?” “不觉得。”你做得出来才怪。 “……”这天没法聊了。 青瑄瞅了眼镜头,用商量的语气说:“给点面子,这段回头别播哈!大师兄绝不是毒舌、无情又狠心的人,他一定是没睡醒。” 封真:“……” 小妖精又给他乱贴标签。 青瑄指着鲜嫩得能掐出水来的鹤斗白菜,提议:“你教我炒菜。” “生菜沙拉只需把菜洗干净,你做这个吧。” “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别把厨房淹了。” “……” 第29章 做人比做地仙难太多了 当第五丞以最快的速度,敷衍的态度做完一道番茄炒蛋,赶到青瑄所在的小厨房时,楚天星已经先他一步抵达。 第五丞拍了拍他的肩,问:“怎么不进去帮忙?” 楚天星回他一言难尽的眼神。 第五丞拉开挡道的家伙,迈出去的脚生生停在半空中,瞅着脚下似潺潺溪流流淌着的水,不禁傻眼了。 始作俑者竟然还在打电话。 “所以你说的洗干净到底是洗到什么程度?叶子随便搓搓就剩叶脉了,它压根就洗不干净啊……” 楚天星伸手拍了拍额头,简直服了青瑄这个比自己还要彻底的厨艺白痴,更加佩服她竟然有本事让少主始终没挂她电话。 “笨蛋,先把水龙头关掉!随便冲冲菜不就干净了……” “你平常就是拿随便冲冲的菜做给我吃的?”青瑄一脸嫌弃。 “我根本不洗菜!” “你不洗菜?那你还让我洗菜!” “……” 封真能说青云峰的菜跟山下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么?本以为不用开火的菜她总能做出来,谁知道…… 他还是高估她了! 青瑄拿起木铲打捞水池里飘荡着的菜叶,想不通它们怎么越洗越脏了。 “这还能吃吗?” “嗯,它再丑总归还是菜,不过……你吃别人做的吧。”封真可不想半夜下山给她治胃痛。 青瑄一听立马上手将洗得只剩下叶脉的菜叶装盘,顺手扯了两朵知名不具的小花装饰,过河拆桥的来了句:“大师兄,你接着睡吧!” 封真的回答是立马挂断电话。 青瑄这才注意到小厨房被水淹了,瞥了眼门口的楚天星,朝他甜甜一笑:“星星,你一定有清净符吧?” “并没有。” 谁会浪费灵力画那种用处不大的符? 他自觉拿起门后的拖把开始干活,眼角余光瞥过青瑄手中的“菜”,考虑一会儿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第五丞显然比他勇敢,直接接过表妹辛苦做的菜,捏起一根塞嘴里,咀嚼了几下后,面不改色地夸道:“自然清新又健康,瑄瑄做得真棒。” “还是表哥最好。” 她自己都不敢吃的东西,他眼睛眨都不眨就吃了,多少有些让人感动。 “别吃了,这一看就不好吃。” “生菜沙拉好不好吃取决于酱,哥帮你做个酱调和一下就好了。” 第五丞三下五除二就调好了一碟蜂蜜芥末酱,摆在生菜旁边,又点缀了几颗彩色小番茄,瞬间拯救了光看着就给人“有毒”感觉的叶脉沙拉。 “表哥,你厨艺真好。” 青瑄给他比了个赞。 电话指导整整半个小时的人黑着脸,语气十分不善:“小妖精笨的连菜都不会洗,能怪我教得不好?” 梼杌识相的摇头:“必须不能。” 凉飕飕的眼神剐向它。 梼杌眨了眨溜圆的狗眼,怎么觉得自己说啥都是错呢,为了不被踹,求生欲爆棚的说:“丫头连饭都不会做,以后指定嫁不出去!” “嗯。” 谁敢娶她?! 眼看封真的心情阴转晴,梼杌忍不住心想:她嫁不出去,你这么开心,你怕不是生出情根来了! 不等它幸灾乐祸的开口吐槽就被无情地踹下了云海,耳中传来恶魔般的声音:“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下阴司玩两天。” “不!我不想!” 梼杌的悲鸣渐渐消失。 封真盘腿而坐,周身灵气环绕,试图冲击无良父亲给他设下的禁制,毫无意外…… 失败了。 他垂眸,眼底落下一片荫翳,望着云海怔怔出神,直到电话再度响起,一看又是“惹祸精”,火气就上来了,不接,也不拒接,捏了两团云塞耳朵里,任由铃声响着。 半分钟后,身在a洲考察矿洞的王霸接到了青瑄来电。 “小师妹,三个月不见,师兄想死你了。”王霸当即撇下一众属下,边往矿洞外走,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二师兄,我在参加综艺节目,导演让我找个朋友来作客,我不是没什么朋友么……” “瞎说八道!你怎么会没朋友?”王霸听着有些心疼,瞅了眼矿洞,咬牙说道:“师兄立马回国,后天晚上能到。” “呃,二师兄再见。” “……” 王霸看着黑屏的手机,叹道:“看来是来不及,都怪老头偏偏在这时候让我出国,我家小师妹多无助可怜,唉!” “无助可怜”的青瑄接着又打给了司弦,刚说明完意图,司弦就同意了。 完成任务的青瑄看着直播镜头,问藏在幕后的小影:“网站穷到没钱请飞行嘉宾么?要知道,有的人穷其一生都交不到一个真心朋友,你这也太难为人了!” 小影的身影闪现在助导的播放器旁,捂嘴笑道:“小师妹的朋友很多呀。” “是吗?” 青瑄望向不远处的草原,心情有些复杂。 要不是自己“绛真观小师妹”的身份,几位师兄也压根不会搭理她,在这世上,无条件关爱她的人大概只有……路仁谨和第五家的哥哥吧。 脑中莫名浮现封真的身影,她摇摇头,将他甩出脑海。 封情远远地朝她挥手,“瑄瑄,快来吃饭。” “好嘞。” 吃饭皇帝大! 青瑄心中的愁绪一扫而空,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往后庭的小花园走去。 这会儿阳光明朗,很适合来一顿户外午餐。 每位嘉宾面前都放着各自的“作品”,唯独封情做了四菜一汤,除了汤,其他菜都放在了青瑄面前,显然是要兑现喂饱她的承诺。 小吃货感动地抱住封情,喃喃:“你做得也太好看了,一定也很好吃,我要是个男的都想立马把你娶回家。” “调皮!” 封情的语气充满纵容,优先给她装了一碗汤,“比不上你平常喝的汤,你将就着喝。” 青云峰上的食材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青瑄喝了一口,很给面子的大赞:“特别好喝。” 林蒹葭做的也是汤——鲫鱼鲜蔬汤,鱼经过煎煮,用破壁机打碎过滤成奶白色的汤,加入时令鲜蔬炖煮而成,看得出很用心展示厨艺,但凡鱼总归难免腥味,对于喝惯了灵鱼汤的青瑄来说有些食不下咽,但她还是二话不说把汤全喝了。 没想到林蒹葭竟然说:“唉呀,我忘记放盐了,青瑄你……喝不出来吗?” 青瑄嘴角抽了抽。 这位影后有点……给脸不要脸啊!让人手痒想收拾! 第五丞淡定地起身装了碗鲫鱼汤,咕噜咕噜跟灌药似的灌完后,优雅地擦擦嘴,道:“林影后厨艺出众,偶尔忘记放盐而已,无伤大雅!就是鲫鱼汤着实腥了点,放不放盐差别也不大,你辛苦熬了一个小时,我家瑄瑄最是善良见不得人难堪,愣是一整碗都喝光了。” 林蒹葭眼底浮现泪意,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楚天星默默给第五丞点了个赞。 饭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好好一顿开工饭吃出了散伙饭的感觉。 青瑄不禁无聊地托腮看着眼泪已然滑出眼眶的影后,心想:山下吃顿饭还得飙演技,做人比做地仙难太多了吧! 好想回家啊! 就在她轻叹出声之时,好几双筷子夹着菜和肉送到她的碗里。 挨着她坐的封情笑着安抚饿肚子,情绪不高的青瑄,将面前的小盅端给她,温柔地说道:“快来尝尝我做的腌笃鲜,这里头的咸肉出自青云峰,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一人份! 显然没打算让其他人吃到。 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蒹葭没想到都这样了也没人开口哄哄自己,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瑄身上。 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到底哪里不如她了?越想越难过的她抹了抹泪水,起身,哽咽地道了句“抱歉,我吃饱了”就跑了出去。 就在弹幕开始被她的粉丝带节奏,矛头指向青瑄时,风暴中心人物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镜头说:“曾经我不明白林蒹葭这么年轻怎么就拿了影后桂冠?现在我懂了,天才靠的是99分努力加1分幸运,林影后连吃饭都不忘打磨演技,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学习。” 经她这么一说,弹幕出现了两极分化的声音: 【白露为霜:青瑄你个网红内涵谁呢!你们一群嘉宾孤立她一个,还不准她委屈么?】 【淘气值:明明是林蒹葭先挑事的,故意等青瑄喝完她的汤才来放马后炮,这不是绿茶婊又是什么?】 【翡翠白菜:这个节目开播第一天就开始撕了,该不会有剧本吧!】 梅有乾派助导出去劝慰林蒹葭,自己则留下打圆场:“呵呵,今天这顿饭咱们是吃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一点都不冷场,太好了!那什么,饭后带着直播间观众去骑马兜风呀!” “吃饱饭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容易悴死。” 梅有乾被青瑄的话噎住了。 难不成吃完饭还要像退休人士般午睡个俩小时?本来午饭就吃得晚,那时候天都要黑了吧?还播个啥? 秉烛夜谈么? 青瑄见他一脸为难,善解人意地替他解了危:“不如我们简单的活动活动,比如——比武。” 说完,看向在座唯一一个埋头认真吃饭的人。 没等秦子义回应,青瑄又说了:“输了的话,天下第一观的名号我就笑纳了。” 都被人挑衅上门了,秦子义不得不站起来,应战:“好。” 青瑄嘿嘿一笑,拿出手机拨打司徒清风电话,调皮地喊:“四师兄,速来青森客栈,咱们今天要踢爆崇真观的招牌。” 秦子义:“……” 脸顿时黑了,忍不住问:“不是你跟我比?” “开什么玩笑呢?你——堂堂世界级武术比赛的亚军,怎么好意思跟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比试呢?我方派四师兄出战,够给你面子了吧?” “在下认输。” “……” 青瑄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崇真观大弟子连比都没比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认输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秦子义竟然说:“我跟司徒昨天刚比完,没必要让他再跑一趟,第一观的名头本来就是你大师兄嫌游客上山扰他清梦才硬塞给我们的,你要就拿去。” 全网观众跟青瑄一样猝不及防的吃了个大瓜。 朝澜山迷失事件就这么解开了?! 小影你个骗子! 第30章 封真不可能当个人 青瑄骑在白马“飞天”的背上,慢悠悠地越过草原,往丛林方向前进。 如果大师兄真的一比一复刻了妖神界的青森,那么丛林深处就会有壮观的飞瀑,飞瀑底下的寒潭附近长满了奇珍异草。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承包的任务——采集动植物标本。 与她同行的还有闲着没事干的秦子义和好不容易被助导和经纪人哄回来的林蒹葭。 梅有乾特地给第五丞、封情和楚天星三位“宠瑄团”团员安排了捕鱼和修建鸡舍的任务,成功将他们和青瑄分开,省得又引起林蒹葭及其粉丝的不满。 两部航拍机跟在青瑄等人身后,还有跟拍与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加起来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队。 梅有乾从镜头里看到林蒹葭策马奔驰的英姿,弹幕明显和谐了许多,再瞅瞅不争不抢,丝毫不打算表现自己的青瑄,不禁感慨:真正牛逼的人通常不屑与凡夫俗子计较。 无论怎么看,林蒹葭都显得努力过了头,像一张绷紧的弓,跟主打放松的慢综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秦子义表现得就自然多了,淡定从容,始终跟在青瑄身后不远处,避免了尬聊却也因此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静。 “副导,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收音设备出问题了?” “不用看了,他们三人压根没人主动开口说话,早知道放个楚天星活跃气氛也好啊。”副导一脸忧愁。 梅有乾嘴角抽了抽,拿起对讲机开始搞气氛:“青瑄啊,骑这么慢,观众都要睡着了……” 青瑄抬眸扫了眼航拍机,听梅导的意思,她不用再顾及某位心灵特别脆弱的影后,爱怎么骑都行? 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俯身,对飞天说:“按我给你的路线前进,我没让你停下就是撞树也不能停,明白?” 飞天振奋的“嘶”了声,扬起马蹄,感受到一股力量从头顶灌注进来,清晰的地图浮现在它脑中。 它的身影快如疾风,眨眼就消失在了丛林入口,被小影接管的那部白色航拍机紧随其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林蒹葭不甘示弱,夹紧马腹,娇喝一声“驾”,追了过去。 明明就只晚了一步,进入丛林之后却不见青瑄的身影,就连秦子义都跑没影了,她只能求助身后的工作人员:“他们往哪边走了?” 工作人员也是众脸茫然。 还是梅有乾的声音从航拍机里传出来:“林影后,青瑄和秦子义正在往丛林东面走,目前正经过中央荆棘地段,存在一定危险性,建议你从旁边绕行或者就留在丛林边缘采集图鉴上的动植物标本。” 林蒹葭看过图鉴,知道丛林边缘的动植物积分都很低,12期节目结束后,积分最高者将获得f集团为其量身打造的影视、音乐节目,她就是冲着第一来的,怎么可能止步于丛林边缘。 她谢过梅导,按地图标识的最短路线行进,也就是必须经过荆棘区才能抵达积分最高的区域。 半个小时后她的马儿被困于荆棘中,越挣扎被缚的越紧,急的蹲守直播间的她的粉丝紧急向节目组求救。 梅有乾能怎么办,只能派跟拍人员全力解救不听劝的林蒹葭。 唯一还在拍摄青瑄和秦子义的只有小影控制的航拍机。 两人的粉丝紧盯着不断飞跃丛生的荆棘和断裂倒地的枯木的两匹马,马背上的女孩脸上笑容恣意,与她的放松快乐相比,秦子义光是跟上她就已经拼尽全力。 眼看两匹马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忍不住大声喊:“青瑄,你等等,丛林危险,我们一起走。” 话刚说完,马腿就被横生的枝节绊住,惊险的侧翻撞向一旁青苔斑驳的树干,眼看他就要被夹在马和树之间,非死即伤! 莹白的灵鞭破空而来,绕住了马肚子,生生逼停了它撞树的动作,秦子义敏捷地跃下马背,手持黄符拍向缠绕在马腿上的粗壮藤蔓。 藤蔓像潮水般退开。 他朝返回来的青瑄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而后俯身查看马腿的伤,藤蔓不仅伤了它的筋骨,还有微毒渗透皮肤表层。 “短期之内它都无法再跑了。” 秦子义叹了口气,对骑在飞天背上的青瑄说:“我在这儿等节目组的后援团队,你先走吧,注意安全。” 青瑄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飞天,一人一马疾驰而去。 秦子义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哑然失笑:“连句客套话都不说,真就走了,不愧是那家伙的小师妹!” 等了半个小时,节目组的后援团队也没赶到,全在救林蒹葭和她的马。 一阵马蹄声响起。 在镜头里消失半个小时的秦子义正背靠着大树,一脸无聊的扯着草玩,直播间里的观众笑了: 【千金散尽:秦子义以为自己会等到救援团队,谁知道……】 【道长道长:这个团队三个人,两个卡路上了,唯有青瑄抵达美不盛收的飞瀑深潭!】 【我:我承认青瑄有两把刷子,那鞭子耍得又飒又美,可她还是丢下秦子义和他的马走了!脱粉!】 【讲道理的人:有一说一,就算青瑄没有出手,秦子义也有实力自救。】 不管观众怎么想,秦子义看向逆着光的青瑄,问:“你这么快完成采集标本的任务了?” “还没。” 青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里只有一簇正叶为青,反叶为紫的草,草尖尖上长着黑紫的七瓣小花。 他并没有在图鉴上看过这种植物,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无名草。” “……”这回答有够敷衍。 青瑄见他一脸不信,又补充了句:“它本名紫青辟邪驱毒还魂草,既难听又难记,还不如无名。” “一言不合就给人改名。” 秦子义琢磨着草的名字,眼底浮现了然之色,“你想给三三治伤?”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把草给你摘过来,剩下的活你自己干呗!”青瑄将草扔给他。 拿着草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秦子义哭笑不得,忍不住又问:“你在绛真观也这样?” 一副当惯甩手掌柜的模样,不会被封真“教做人”么? “我家大师兄很能干的。” 她摊摊手,一副“无能是我的错吗”的无辜表情。 “……” 秦子义很想反驳,再看看她——连饭都不会做,还有一群人宠着,封真为她做个人好像…… 不不不,封真不可能当个人! 青瑄脸上挂着八卦的笑容,蹲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跟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大概没被他打过。” 秦子义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在佩服她胆肥的同时,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扬了扬手上的无名草,说回正事:“这东西怎么用?” “扯俩叶子塞嘴里嚼吧嚼吧……” 秦子义照做了,感觉味道苦涩中带点莫名的甜,后劲竟然还有点辣。 “好吃吗?”青瑄好奇极了。 “我的舌头有点麻。” “还好我没吃。” “……” 秦子义觉得自己的舌头应该是肿了,有点咬字不清:“然后呢?把药抹三三伤口上吗?”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脏不脏,想把你的口水抹三三身上,你问问它同意不同意。”青瑄朝吐着气的枣红骏马眨眨眼。 三三乖巧的摇头。 秦子义嘴里含着草,一时间不知该吐还是该吞,犹豫了一下还是吐掉了。 “麻烦你说说怎么用这药。” “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采两片叶子贴在伤口上……”她说到一半,瞥了眼航拍机。 小影火速关掉了收音设备。 青瑄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用灵力催化药性,立马见效。” “灵力……我没有。” “不是说你开了天眼,还有个投生司司主当干爹,怎么会没有灵力?”青瑄又优点羡慕这个“天选之子”了。 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都能有投生使当靠山,果然是走了狗屎运。 她退而求其次,建议:“把你干爹喊出来,让他花一丢丢灵力治三三!” “那是说请就能请的吗?”秦子义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 为了治马整这么大阵仗! 青瑄托腮看着他,眼底有些疑惑,心想:喊个投生使来很难么?大师兄还不是动不动就让赏善使给他跑腿。 所谓的重武轻学就是弱鸡的意思吗?唉!还想省着点灵力呢? 她扯了两片无名草贴在三三的伤处,瞟一眼小影,后者干脆利落的调个头,让观众既听不到声音还看不到人。 指尖释出莹白的灵力,覆盖住无名草,顺着它的叶脉,渗透其中,提取叶汁精华打入三三伤处。 两分钟后。 不仅伤口处的无名草消失了,三三的伤也不见了。 青瑄在秦子义震惊的眼神中,扔掉手中的无名草,跃上马背,喊了声小影:“走,咱们采集标本去!” 飞天带着她飞速消失。 直播间个别眼尖的观众在航拍机掉头的那一刹那,看到三三完好如初的小腿,弹幕炸裂了—— 【梦里有鸡腿:先声明,本人视力2.0,亲眼看到三三的伤消失了!】 【胡桃夹子:真的真的,我也看见了!小影你出来!为什么不给我们看青瑄做了什么?】 【阳光三叠: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秦子义治好的三三?】 【天真鱼唇:拜托楼上的带点脑,秦子义都不知道那草怎么用!】 【承上启下:师姐最棒!】 【菡萏花开:好不公平,受伤的影后没人关心,丢下队友,没有团队精神的人有什么好夸的?】 【师兄有点凶:谁说我家小师妹没有团队精神?秦子义谁救的?三三谁救的?林蒹葭无视梅导提醒,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这是拿生命博眼球!——王霸】 敢把真名打在公屏上的除了王霸,还有时刻关注宝贝女儿的路仁谨,要不是知道q视频网站的幕后老板是封真,他都要买水军上去刷一波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秦子义对丫头没有恶意,还出言提醒她注意安全,她自然不会不管他和他的马,而林家那个养女…… 他得找时间跟姓林的家伙聊聊这事儿了,挑衅他女儿? 先问他同不同意! 第31章 虚度万万年也不见得有多好 月朗星稀,树影摇曳。 结束了10小时直播拍摄,青瑄回到位于联排别墅最右边的住处,与其他原木色建筑不同,她住的那栋完完全全是青云峰上白玉小屋的复刻品。 屋前屋后爬满了夜华草,吸收月光精华的同时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青瑄跑腿坐在草坪上,运功半个小时后,睁开眼睛,右手肘撑着膝盖,幽幽吐了句:“这灵力约等于没有啊!” “小师妹,你要灵力?” 楚天星从墙头冒出头来,朝她挥挥手,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青瑄点点头,“你有?” “我有啊,你等等我!” 他边说边翻墙而入,哒哒哒跑到她面前,也跟着盘腿坐下,将手里那颗翡翠原石递给她。 “我们协会的高阶御鬼师都是从翡翠等玉石中吸收灵气的。” 青瑄接过翡翠,只花不到一分钟就将翡翠中的灵气吸收了。 楚天星抢过她手中黯淡如废石的翡翠,看了半天才开口:“小师妹,你画一张速度符要多久?” “我没画过。” “那你现在画个给我看看,我这有符纸和朱砂……” 楚天星还在往外掏工具,青瑄却轻轻松松以指代笔,以天为纸,凌空画出了速度符。 这种超低阶符篆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就算只看过一次,她也能轻而易举画出来。 “灵、灵力画符!”楚天星捂住自己的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普天之下,除了少主,竟然还有人能做到灵力画符,而且速度极快! 太特么牛逼了! 不愧是绛真观小师妹啊! 瞥了眼冒着星星眼的楚天星,青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现在灵力低微,只能画些简单的,如果遇到厉害的仙鬼,就连自救的能力也没有。” 她回想起已经死透透的弥浮,不由得握了握拳。 想要变强! 这世间最强盛的灵力源除了大师兄,不做他想。 她拿出手机拨打封真电话,等了又等还是没人接听,她只好开始发语音信息:【大师兄,这么早就睡了吗?不打算下山溜达溜达透透气吗?】 信息发出去后就石沉大海了。 青瑄再接再厉骚扰他:【大师兄,我今天才发现你是天才厨师耶,没人比你做饭好吃……】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楚天星都有点佩服她的毅力了。 青瑄叹了口气,心想:大师兄好抠!求点灵力也太难了! 吐槽归吐槽,她可没有放弃,用无比忧郁的语气继续发:【大师兄,我好想你……】的灵力。 小机灵鬼默默将灵力二字咽了回去,她敢肯定要是说出口,大师兄顶多回她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大师兄,你要再不来,我就回去找你啦!】 她可不是吓唬他的,为了变强,花点时间回趟青云峰又算得了啥。 楚天星安慰道:“少主的个性就是这样,不爱搭理人,要是我给他发这么一堆信息,保准拉黑我。” 青瑄嘟着嘴,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找灵力去。 和楚天星道了句“晚安”,青瑄便迈开步子朝外头走去,当她一只脚踏出门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她推了回去。 耳边传来封真沉闷的声音:“想我?我看你是欠收拾!大晚上不睡觉,到处蹓跶也不怕被狗咬。” 楚天星一脸呆滞,看着少主突然现身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小师妹从他面前经过,旁若无人地进了屋。 他连忙跟了过去。 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小师妹不会挨揍吧?” 楚天星有点担心。 屋里传出封真的声音:“躺下,睡觉!再提修炼的事小心我揍你!” “大师兄,我要变强,你放点灵力出来嘛,一丢丢就好。” 楚天星的耳朵贴在了门上,不是他想偷听,而是担心青瑄的安危。 嗯,就是这样子。 里头好一会儿都没传出动静,就在他以为青瑄会不会被少主打晕时,竟然听到少主说:“你是属虫子的吗?别动来动去行不行?” “大师兄,我今天有没有说你帅呆了!环宇第一帅!以后每天都下山蹓跶一圈好不好?你要不来,我会想你想得睡不着的。” 楚天星的嘴张成了o字型,不由得想:这是我能听的对话吗?! 麻溜的冲出小院,得给爷爷打个电话,还有封爷爷、凌爷爷,天大的新闻——少主谈恋爱了! “被谈恋爱”的当事人正黑着脸,背靠着墙,忍受着某人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他,拼命吸收他释出的灵力。 他要不来陪她修炼就不是环宇第一帅,而是第一坏了。 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 吸饱了灵力的青瑄朝他挥挥手,道一声:“晚安,大师兄,你年纪大了不能太晚睡,对身体不好哦!” “……” 封真又觉得手痒了。 凉飕飕的睨着正盘腿坐在床上,心无旁骛运功修炼的青瑄,隐约感觉她的灵力有暴走趋势,随即出手镇压。 他蹙眉想着:她太虚弱了! 青瑄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失落,瞟向抵住自己眉心的那根修长的手指,明知故问:“你干嘛?” “今天别修炼了,你这具肉身脆弱得很,等梼杌取了淬骨草回来给你洗筋伐髓后再练。” “书上说洗髓很疼,我不要!”青瑄摇头拒绝。 封真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不要也得要!我是大师兄,我说的算!” “可是你发誓要听我的话。” “……”忘了这茬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体内的灵力归于平静,封真才放开手,深深叹了口气,小妖精吃软不吃硬,他只能放缓语气哄:“不洗髓的话,你只能像楚天星那样从玉石中吸收少量灵气修炼,凡人之躯顶多有百年阳寿,你很快就会老死……” 青瑄沉默了一会,道:“虚度万万年也不见得有多好。” 封真:“……” 管不了这家伙了! 谁不是想着就地飞升成仙,就属她与众不同!多大的年纪就一副活腻了的模样! 青瑄歪头看着脸色不善的封真,淡淡说道:“我知道大师兄是为我好,既然天意不让我做强者,那就顺其自然吧!” “天意?呵!不就怕疼么!” “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你这样会没朋友的!”青瑄瞪着他。 他不屑道:“我需要朋友?” 青瑄为之语塞。 差点忘了大师兄是“自闭症患者”了,他好像真的没有朋友,除了梼杌跟在身边,平时总是一个人待着。 他这样的人即使独自度过千年万年也不会觉得寂寞吧。 她拍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道:“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朋友让你洗髓,你干吗?” “友尽,咱们不适合当朋友。”青瑄立马离他远远的。 “呵!” 没法说服她,到时候直接把她塞洗髓液里得了。 青瑄一副怕怕的表情瞪着他。 “你是不是在动什么歪脑筋?我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封真拿出手机,播放某人发给他的语音信息:【大师兄,我好想你……你要再不来,我就回去找你啦!】 “说得好听!这会儿我在你心里是居心不良的大反派吧?” “呃……哪能啊。” 青瑄有些心虚的别开脸。 封真将手机收起来,语气冷硬:“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反正你也不洗髓,不修炼,不需要我。” 说罢,身影渐渐消失。 青瑄垂下眼眸,拿出手机,将“亲爹”删了之后,幽幽叹了口气:“这样总行了吧。” 大师兄不说她也知道,神魂重聚之后她无法吸收炼化灵力,或许该说,离开妖神界之后她就无法自主修炼了。 之前是白焰一直在帮她,给了她假象,如今它陷入沉睡,她只要一修炼经脉便痛得像要裂开。 她一试再试,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根本不是洗髓能够解决的问题。 今晚若不是大师兄帮她压制暴动的灵力,结果可想而知。 她总不能一直依靠他…… 她打开房门,感受着微凉的夜风,起伏的情绪渐渐平静。 这儿是青森却又不是青森。 有人说人的一生无法踏进同一条河流,说得不错,无论青森在不在,她都已经不是当初一心只想渡劫的青瑄了。 她——自由了。 曾经一度迷茫该何去何从,如今前路反而清晰起来,哪怕灵力微弱,只要她还活着,总会有人需要她。 她抬头仰望遥远的星空,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倚在树干后的封真看着她,眸底起了一丝波澜,在心底叹息:没心没肺的小妖精,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 翌日清晨。 青森客栈的几位“员工”都还在睡梦中,客人却踩着晨露提前抵达了。 梅导从监视器后头探出头来,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一遍来者,豁的站起身揪住副导演的衣领,质问:“那不是刘敏敏吗?飞行女嘉宾怎么从hey组合的队长phebe变成她了?” “本来来的不是刘敏敏,今天凌晨phebe的经纪人来电说她生了急病,公司会另派有知名度有话题的艺人来替补……”副导被梅有乾盯得冷汗直流。 “你知不知道这个刘敏敏跟青瑄不对付?而且,她就不是什么好鸟!” 梅导有预感这个刘敏敏就是冲着青瑄才来青森客栈的,全网皆知她被路仁谨以恶意诽谤罪告得连家底都赔光了,这么快就找到靠山,靠的是什么手段不言自明。 这种货色竟然还敢在大众视野中晃来晃去,真是没天理。 刘敏敏一副俏皮活泼的样子,扯开嗓子喊:“青瑄,快出来接客了!我等着你来好好伺候我哟!” 梅有乾瞬间黑了脸。 这个不要脸的刘敏敏果然一来就开战了!!! 第32章 谁爱给他打电话谁打 青瑄懒洋洋地从院外走进来。 看着气焰嚣张,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刘敏敏,随手指了指客栈前的台阶,道:“青森客栈开门时间是早上9点,现在7点半,你坐这儿等会儿吧。” 刘敏敏简直不敢相信青瑄竟然当着镜头让她坐地上! 青瑄继续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你要是嫌干坐着无聊也可以去原上拔点草喂马,当然,你饿的话可以跟它们一起先吃。” “青瑄!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只是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接不接受在你。”青瑄耸耸肩,撇下气不活的刘敏敏,慢悠悠地往马厩走去。 就近围观这一幕的梅有乾忍不住低呼一声:“yes!” “梅导,正在收声中。” “咳咳,你们去喊喊其他嘉宾,这都几点了?该起床营业了。” 梅有乾丢下一群助导,屁颠屁颠地追上青瑄,刷一波存在感,“飞天的任务很艰巨呐,拍完《客栈》,还得返回剧组拍剩下的戏份呢。” “知道啦!” 青瑄嘴角抽了抽,梅导一天照三餐提醒她,她想不记住都难。 梅有乾达成目的后乐呵呵地问:“这是去原上散步吗?怎么不先吃个早餐垫垫肚子。” 青瑄叹了口气。 女强人封情姐昨天下播就赶回去处理公务,说是客栈开门前赶回来,表哥的忙碌程度不亚于她,被刘麂拉去参加年度音乐盛典,今日直接缺席了。 楚天星做的饭她可不想吃。 她跟秦子义也不熟,总不能叫他给她做早餐吧!至于那位林影后,没事还是离她远点,省得动不动就找她“搭戏”。 梅有乾从她那声叹息中读懂了吃货的忧愁,主动请缨:“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去帮你做早餐。” “怎能劳烦梅导!我不饿!”青瑄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严肃拒绝。 昨夜下播后,她可是亲眼见识过梅导的厨艺——大锅饭,不管什么食材全都扔锅里炖煮,美其名曰火锅,其实就是个极其失败的乱炖! 菜叶子都煮烂了,鱼都还没熟!厨艺跟垫底的她有的拼。 梅导红了红脸,改口:“要不点个外卖?” “咱们开的是客栈,点外卖像话吗?”青瑄是不会承认自己被大师兄养得更挑食了。 梅导没辙了,只好拿出手机,打开直播间,公然问小影:【这可咋整?】 小影正悬浮在青云峰云海巨幕上,瞥了眼昨夜开始就冷着脸的小主人,见他没有任何表态,悄悄回复梅导:【叫小师妹打给大师兄呀!】 梅有乾得了指示,连忙提醒青瑄:“那不然像昨天那样场外求助一下?” 青瑄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梅导进一步提示:“听说绛真观大师兄的厨艺超凡脱俗,你要不再……” “大师兄不让我给他打电话。” “……”梅导有种把小影抓出来问清楚情况的冲动,大师兄咋就不知道心疼饿肚子的小师妹呢?! 没想到青瑄竟然说:“所以我把他删了!哼!谁爱给他打电话谁打!” 梅导默默竖起大拇指。 牛!!! 亲耳听到青瑄说把自己给删了的封真脸色更加难看了。 平日里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这会儿直接给他来个超水平发挥。 真欠揍! 等她饿得受不了时就会…… 屏幕里传出清朗的呼唤声:“瑄瑄,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快来!” 封真凉飕飕的看着屏幕里出现的不速之客——第五校之,拎着大包小包竟然还能腾出手来拥抱青瑄。 “他是飞行嘉宾?”他看向小影。 小影摆摆手,说明道:“第五校之主动要求代替今日缺席的第五丞当客栈员工,真正的飞行嘉宾是当代书法名家——胡明,他已经抵达清墨地界,刚好明日三师兄要去,两位可以交流一番。” 封真挥散巨幕,一副“我不关心这些破事”的凉薄神情,闭目养神。 小影会意地主动消失。 青森客栈。 第五校之揽着青瑄纤细的肩,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轻问:“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更瘦了?绛真观没让你吃饱饭?” “我天生吃不胖呀。” 青瑄笑吟吟地接过表哥递过来的食盒,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开心地点名,“帝王蟹、大龙虾、酱牛肉、水晶肘子……” “姑父天不亮就在厨房忙活了。”第五校之叹道:“这是沉重的父爱,你多吃点。” 青瑄朝镜头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俏皮的说:“爹地,爱你哟!” 忙里偷闲看直播的老父亲立马喊来技术人员,要求他把刚才那一幕截屏保存成动图。 这可把技术人员难坏了,别的网站好说,q视频网站有人工智能小影把门,没人可以在这档综艺直播中侵权录屏,就算拿手机同步翻拍都不能够! 路仁谨只好坐等节目正式播出再录,他就不信小影会把他宝贝女儿的告白给删掉! 被节目组当成空气的刘敏敏气闷地踢着台阶,眼尖地看见青瑄折返回来,还有个既年轻又英俊的男人与之同行,心态越发不平衡。 她阴阳怪气地内涵青瑄:“我说某人怎么会突然爆红,敢情是游走在众多男人之间,活脱脱一交际花……” 青瑄压根就懒得搭理这种小丑。 第五校之的脾气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将带来的大包小包塞进跟拍的摄影助理手里,二话不说拿出手铐将刘敏敏给铐了。 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尖叫不休的她到昨日刚搭成一半的鸡窝旁,将手铐的另一半铐在了铁围栏上。 顺手拎了只鸡塞她怀里,嗤道:“物以类聚,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 刘敏敏又急又气,大喊救命:“梅导!你们怎么能让他这样对待我?这是犯法的!” “诽谤罪,听过吧?” 第五校之没有给刘敏敏狡辩的机会,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没有指名道姓?现场除了你,就只有我家瑄瑄一个女孩,你的指向无比明确,我可以现在就将你扭送去警局。” “我不要去警局!” 刘敏敏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内涵了一句青瑄,竟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害怕再被送进警署,她眼泪汪汪地哭求第五校之:“我错了!我向青瑄道歉好吗?放了我……” “放你?那法律的尊严谁来维护?好好在这待着反省反省吧!” 第五校之怎么可能让她再有机会在小表妹面前瞎蹦跶,关她一天,刚好录制结束带她回警署接着关。 刘敏敏急了,竟威胁起节目组来:“你们知道我干爹是谁吗?” 眼看没人搭理自己,她豁出去的嚷嚷:“是胡明!帝都书法协会副会长,胡氏艺廊的董事长,春意文化公司的总监,他不会允许你们这么欺负我!” “啧啧,好大一个瓜。” 青瑄瞅了眼冷汗淋漓的梅有乾,笑嘻嘻地安慰道:“听说胡老先生今年快70岁了,真是老当益壮,活力四射呢,咱们客栈今天应该会很热闹。” 梅导欲哭无泪。 万万没想到业界泰斗级人物竟然会在他的节目中翻车,维持半生的名誉顷刻毁在“干女儿”手上。 说曹操,曹操到。 红光满面的老艺术家一路跟节目组工作人员挥手打着招呼,朝客栈走来,怎么看都是位亲和有礼的人。 直播间吃瓜粉丝纷纷弹幕吐槽: 【出走半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今天算是懂了这话的意思。】 【天天年年:刘敏敏真是跨界清道夫,先是把素语黎董等人拉下马,现在又来揭穿书法家的假面了!】 【火药:盲猜胡明不会承认刘敏敏这个“干女儿”。】 【伪小人:我发现第五家的哥哥们都是宠妹狂魔,好想魂穿青瑄。】 【真相君:楼上的你在想屁吃。】 胡明刚踏进客栈就听到刘敏敏凄凄惨惨戚戚的叫嚷声:“干爹,你快救救我,他们对我滥用私刑!” 胡明脚步一滞,目光扫过刘敏敏手腕间的手铐,又见梅导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时间澄清:“刘敏敏,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不要乱喊!要是早知道你是个拎不清的人,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司签下你的!” 这甩锅速度杠杠的。 青瑄都想给他点个赞了。 刘敏敏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胡明,胸口因怒气而剧烈起伏。 胡明压低声音对梅有乾说:“抱歉梅导,我们公司艺人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让助理把她带走。” “这,你恐怕带不走。”梅导指了指正在投喂小表妹的第五校之。 胡明额头上冒出几颗汗珠,早已没了刚来时的风度,有些着急的跟梅有乾周旋:“刘敏敏纵是不懂事,你们也不能就这么当众绑着她,这多少有点滥用私刑。” 第五校之本来还打算给他留点脸面,奈何人家说他“滥用私刑”,他怎么能不应战呢。 用眼神示意青瑄继续吃,他则迈着雅痞的步伐走近胡明,铿锵有力地说:“听说过优先执法权吗?” 胡明脸上的肉绷紧。 第五校之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上头赫然有个黑钻材质的f型标记,那代表着总统封强亲手授予的优先执法权。 整个帝国只有不到五名警界精英拥有这项特权。 “你刚刚好像诽谤我‘滥用私刑’?” 第五校之挑眉看着有些紧张过头的老艺术家。 胡明的脸色青白交加,生怕落得跟刘敏敏一样的下场。 他可丢不起那人! 于是,连忙放低姿态道歉:“是我草率了。” 第五校之大方的放他一马。 不必过完今天,胡明老艺术家的假面就会被名侦探附体的网友狠狠撕下来,他没必要多此一举跟这种人渣纠缠。 转身看向忙着吃美食的小表妹,瞳孔收缩,边喊边朝她所在冲了过去。 “瑄瑄,快起来!” 第33章 作死的招是一招接着一招 直播间里的观众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惊愕地看着破土而出,闪现在青瑄身后的庞然巨兽。 “那是什么东西?” 梅有乾来不及多想,只知道不能眼睁睁让救命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抄起一旁建构鸡舍用的木棍,冲向青瑄所在的阳光房。 房顶已然被怪物巨大的身体撑破,破碎的玻璃渣犹如雪花般落下。 第五校之火速脱下衣服罩在青瑄身上,将貌似“吓傻”了的小表妹揽进怀里,带离玻璃房。 梅有乾挥舞着木棍,挡住怪物的去路,眼看就要被一爪子拍死。 一道黄符越过他们,打在了巨兽身上,它的动作明显一滞。 梅有乾趁机溜了出去。 青瑄瞅着阳光玻璃房里的鬼东西——头顶长有一个小小的犄角,身躯像蟒蛇却多了四个脚,爪子锋利如刃,被楚天星的定身符锁定也只停顿了不到两秒钟就恢复了行动力。 它的实力显然要高于楚天星。 随后赶到的秦子义手持符纸加入战斗,青瑄旁观了一会儿战局,确定他们两人联手也不是这只幽冥蛟的对手。 蛟灰褐色的眼睛始终盯着她,扬起爪子拍掉扰乱视线的数枚黄符。 青瑄心里有数了,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拦住持枪准备射杀幽冥蛟的第五校之,摇头道:“二哥,不要浪费子弹,没用的。” 这里工作人员众多,大打出手的话伤亡将难以控制,只能将它引入丛林深处,利用毒草减缓它的行动力……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灵力凝聚成鞭抽打在幽冥蛟身上。 青瑄故意出言挑衅它:“喂,傻大个,有本事先打赢我再说!” 说着,手中的鞭子抽向它的眼睛。 幽冥蛟躲开攻击之后,立即放弃击杀楚天星和秦子义,以惊人的移动速度向青瑄逼近。 第五校之将她护在身后,果断朝幽冥蛟连开数枪。 幽冥蛟毫发无伤,眼中的煞气比之前更盛,额间隐约浮现幽冥族印记。 青瑄幽幽叹了口气,拍拍第五校之的肩膀,说了句:“联系大师兄”,随即转身朝丛林方向飞奔而去。 第五校之压根没心思管什么大师兄,毫不犹豫地去追她,幽冥蛟在跟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住,改而钻进地底,身影消失在视频中。 梅有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条件反射的拿出电话报警。 秦子义和楚天星互看一眼,一人放出追踪符,一人联系封真。 铃声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楚天星忍不住犯嘀咕:“少主居然没有在看直播!那怪物分明是冲着你媳妇来的!你再不来就要打光棍了!” 经过昨夜听壁脚,他已经自觉把青瑄当成了少主夫人。 秦子义听了一路,很想停下问问青瑄和封真是怎么回事,奈何情况不允许他八卦之魂燃烧。 那只巨蛟实力深不可测,就算玄学协会倾巢而出也不见得是其对手,如今只有封真有能力挽狂澜! 楚天星继续拨打电话。 青瑄在跑进丛林之后停下脚步,对紧随其后的第五校之说:“二哥,幽冥蛟由我来对付,你在这儿会让我分心的,先回客栈等我吧。”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小丫头扔在这儿不管?!” 第五校之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警惕着周遭,防范随时可能从地底某处蹿出来的巨兽。 青瑄见劝不退他,退而求其次道:“情况不妙的话跑就是了,不用管我。” 第五校之回以一枚白眼。 就算死到临头他也不会丢下她,自己逃命去的。 片刻之后,秦子义和楚天星赶到,见两人还挺悠闲的在聊天,不约而同地问青瑄:“有把握解决它吗?” “没。” 她坦白地摇摇头,“本来我是打算将它引进来,尽量减少伤亡的,谁知道你们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 压根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楚天星连忙举手表示:“我已经联系少主了……可他一直没接。” 青瑄还能说什么。 连大师兄都指望不上了,今日他们要想在幽冥蛟的利爪底下活下来,只能冒险试试曾经在妖兽界的古籍中见过的血祭阵法了。 它既然是冲着她来的,那她的神魂绝对对它充满了诱惑力。 她朝楚天星伸出手,道:“把你身上的玉石,灵符都给我。” 楚天星二话不说就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两块上等紫翡原石,还有厚厚一打五花八门的符篆,大多是低阶的,只有几张中阶破障符。 “给你。” 秦子义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论实力青瑄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便将身上仅剩的几张符篆给了她。 青瑄不客气地收下了。 她释出灵力探入地底,发现幽冥蛟就蛰伏在他们的脚底下,应该是打算走偷袭的老路子。 他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准备。 悄声给他们三人安排了采摘毒草放置在固定位置的任务后,青瑄严肃的强调:“你们不想我出事的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踏入我说的区域。” 三人只能点头应下。 等他们一走,青瑄便以最快的速度将紫翡和符纸埋在脚底下。 她所在处即阵眼。 准备好之后,她盘腿坐下,轻声唤了唤:“白焰?” 没有回应。 看来上次神魂碎裂对它的影响远比想象中要大。 大约十分钟后,第五校之率先将她要的毒草采摘回来并栽好,随即按约定好的藏身于树后。 秦子义和楚天星紧随其后出现。 青瑄以灵力在阵法外布下结界,催化毒草药性的同时,闭上双眼,在脑中快速演练了一遍启动阵法的手诀。 灵力在经脉中碰撞。 随着快速变化的复杂手诀,她的神魂缓缓抽离肉身,第五校之只看到一团迷雾,但开了天眼的秦子义和楚天星却猛的瞪大眼睛。 青瑄的神魂彻底脱离肉身之后,以灵力为网覆盖住蠢蠢欲动的幽冥蛟,在唤魂草的帮助下,强行将巨蛟的魂魄拉扯出来。 大概是嗅到她的神魂气息,幽冥蛟放弃了立即返回原身的打算,张开血盆大口欲吞噬她。 她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以人类之躯,她当然不是它的对手,但如今它也不过是一缕魂魄,阎草难以渗透它的坚甲却能伤其魂魄。 只要她坚持1个小时…… 幽冥蛟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意识到自己踩进了陷阱,煞气迸发,蛟魂发狠的撞向她。 灵力结成的盾挡了一分钟左右就被蛮横的攻破,青瑄被煞气撞倒在地,勉强躲开了它的后续攻击。 第五校之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碍于表妹的嘱咐,不得动弹。 于此同时,路仁谨一边联系司徒清风让他去青云峰搬救兵,一边亲自驾车疾速赶往邻市的清墨镇。 眼前不断浮现青瑄将那只巨大的怪物引入丛林的场景,在心里祈祷:诸方神明,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她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筹莫展的梅有乾终于想起找小影,火急火燎地发动所有工作人员在直播间呼唤小影。 小影浮现在青云峰顶,看着被云雾包裹在中央的封真……的躯壳,只能尝试唤醒他:“小主人,你还没打完地精吗?青瑄出事了!” 毫无反应。 虽在意料之中,小影仍不免有些着急,地精身处青云界地底最深处,信号无法覆盖,它的声音自然被阻隔在外,偏偏梼杌又被派出去寻淬骨草,唯一能救青瑄的人…… 只有闭关中的流云了。 它闪现在碧潭之上,望着潭底地火中开始涅盘的红色身影,陷入两难。 如果打断流云涅盘,他自身也会受伤,那样一来根本没有余力去救青瑄。 怎么办?! 小影只能先通知玄学协会会长楚光耀,让他调集所有可用之力即刻前往清墨镇支援青瑄。 做完这些,它打开青云峰上的巨幕,控制了节目组的航拍器火速飞往丛林,只盼小主人归来的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阵法之内。 青瑄感觉灵力即将枯竭,神魂不稳,好在阎草已经侵入幽冥蛟的魂魄中,古书上记载这种毒草对寻常人无害却是幽冥一族的克星。 中毒者实力骤降八成。 幽冥蛟魂的尾巴不断砸着地面,额间的印记黯淡的几乎快要消失了,青瑄缓缓站起身来。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灵力不足以灭杀它,她还有神魂之力!吃力的掐着手诀,感觉神魂像被割裂般疼痛难当。 阵法吸收了她祭出的神魂之力,发出刺眼的白光,幽冥蛟笼罩在光芒中,意识到在劫难逃,爪子深入地底,抓出几条扭动着的幽冥小虫扔到青瑄身上。 小虫子像吸血水蛭般疯狂吞噬青瑄的神魂,让本就勉力控制的阵法有了崩溃之势。 当幽冥蛟的魂体终于被阵法绞杀时,青瑄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意,至少外头的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楚天星发现阵法并未在幽冥蛟消失后停下,那些小虫子的身体个个鼓得像拳头一样大。 第五校之终于看清了阵法中央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就像睡着了似的,浑身都是血! 他急的大喊:“瑄瑄,怎么回事?你快醒醒!” 楚天星脸色凝重,哽咽着说:“她……被阵法反噬了。” 不出片刻青瑄就会像幽冥蛟一样彻底消失! 第五校之目眦欲裂,试图朝青瑄靠近却被一股力量挡住了。 他眼角灼烫,不断跟她喊话:“你是不是早就决定要这么干?!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航拍机找到了他们。 直播间观众与小影同时看到了不远处那抹不动如山的血色身影。 小影焦急地喊:“青瑄!你坚持住,不要放弃!” 楚天星听懂了。 少主或许赶不及救她。 他忍不住朝树干上重重打了一拳,自责道:“你明明有实力逃的,为什么要救我们……” 泪湿了眼角,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自己太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秦子义同样神情凝重。 直播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从小影颓然的神情中看出了青瑄处境不妙。 阵法开始崩溃,青瑄周遭落叶被卷上了天,片片犹如刀刃般凌迟着她的肉身,她的皮肤被割出一道道口子,触目惊心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无法直视。 楚天星双膝跪地,悲痛地喊:“少主!你再不来……小师妹就没救了!” 一阵狂烈的风镇压了乱舞的落叶。 白色身影咻然出现在阵法中,以灵力碾碎了幽冥虫,将取回的莹白魂魄包裹在掌心,推回青瑄体内。 凝望着伤痕累累,意识涣散的她,封真冷着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目光扫过她身下的阵眼,眉头不禁蹙了起来:“血祭阵法!” 小妖精从哪学来这种上古阵法,好的不学,作死的招是一招接着一招! 他将青瑄打横着抱在怀里,抬手便将阵法毁了,俯身在她耳边幽幽地说了句:“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得不行!” 一刻不盯着就死给他看! 他要是再晚回来两分钟都救不回魂飞魄散的她。 说归说,他掌心释出的灵力源源不断传入她体内,皮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出片刻只残留斑斑血迹。 青瑄的意识从混沌中醒来,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游走在她的筋脉间,嘴角上扬,颇有些吃力地回抱住封真,撒娇般呢喃:“我就知道大师兄会来救我的,你看,我赌赢了呢。” 封真被她的话气笑了。 不知道谁一言不合就把他给删了! 他睨着脸色苍白的她,轻轻擦去她嘴角那抹刺眼的猩红,语气凉凉:“绛真观禁止赌博,罚你从今天开始乖乖听我的话,为期一个月。” 青瑄脑中浮现“淬骨草”的身影,忧郁的将脑袋靠在他胸口,不说话了。 第五校之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抱着青瑄渐行渐远,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杵在原地,就连嘴都张不开。 楚天星和秦子义的处境也一样。 封真压根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唯有小影开心得手舞足蹈。 直播间的观众终于回过神来,弹幕疯了一样炸开了: 【如意:这位就是青瑄说的“连衣服都要别人洗,连饭都不让吃饱”的绛真观大师兄?本人帅得太犯规了!秒杀娱乐圈顶流们!】 【花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俊美如神的男人。】 【承上启下:大师兄牛逼!】 【王霸之气:小师妹没事就好。】 【井底之蛙:绛真观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哇呜:大师兄早干嘛去了?你差点就失去小师妹了,你知道吗?】 【皇帝念经:大师兄和小师妹好有cp感,公主抱好有爱!】 【瑄瑄爸爸:楼上的别乱嗑,我家瑄瑄才20!】 路仁谨的车停靠在路边,忍不住发弹幕扼杀莫名崛起的的“清蒸”cp党。 去他的清蒸,他还爆炒呢! 他虽然感谢封真及时出现救回瑄瑄,但就是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总感觉那小子会跟他抢女儿。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第34章 少主这是澄清了还是没澄清呢 青瑄消失在镜头中足足半天了。 青森客栈的直播还在进行中,恐怖生物袭击事件虽然无配图无视频佐证,依然稳占各网站头条位置。 节目关注度达到了空前高度,林蒹葭卖力的做完早饭做午饭,飞行嘉宾胡明声称旧疾复发,坐上救护车走了,闹剧的另一主角刘敏敏也被樱城警署来的人带回去审讯。 第五校之等人被封真的结界阻拦在外头,无从得知青瑄到底怎么样了。 楚天星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小师妹会没事的。” “他就是绛真观大师兄封真?” 第五校之表情异常凝重,回想起封真只手破阵,轻而易举捏碎幽冥虫,控制他们的行径。 实力堪称恐怖。 楚天星心知封真不喜欢跟山下的人有交集,只回了一句:“是的。” 谁知道一群老家伙火急火燎地冲进青森客栈,带头的灰袍老者声音洪亮如钟:“少主!少主来了吗?请恕我等救援来迟!” 楚天星抚额,硬着头皮迎上去,企图拉住爷爷却被一个巧劲甩了出去,揉着摔疼的屁股,看着他作死的敲响了青瑄房间的门。 “少主?夫人还好吗?” 话声刚落,房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问:“少主是谁?夫人又是谁?” 楚光耀见青瑄好端端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刚想说“夫人不就是你么”,嘴巴张了张,愣是发不出声来。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盖在青瑄脑袋上,揉乱她的头发,声音不重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去把鸡汤喝完,一滴都不许剩!” 所有人:“……” 敢情你们消失半天是躲在屋里开小灶!可房间里哪来的鸡又哪来的火? 这都不重要了! 封真将青瑄推了回去,眼神凉凉的扫过心虚的楚天星,落在楚光耀等人身上,嗤道:“帝都离这很远?” “不远不远,也就几百公里。”楚光耀找回声音,连忙认错:“我等有罪,差点让夫人出事……” “夫人?” 封真挑眉看向抓着鸡腿屁颠屁颠跑过来的青瑄,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语气充满嫌弃:“不准靠近我!” “切!” 青瑄咬下一大口鸡腿,傲娇地哼了声:“小气吧啦的洁癖狂,弄脏了你的衣服,还不是要叫我洗!” “呵!” 封真都懒得吐槽她。 楚光耀看着“充满人味”的少主,嘿嘿笑了笑,“夫人没事就好,那老头子我就不妨碍少主和夫人培养感情了。” 说完喊上老伙计们就要撤。 青瑄杏眸圆瞪,连忙喊住他:“那个……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夫人,我就只是绛真观的小师妹呀!” “没误会没误会。” 楚光耀心想少主都没否认,就算小姑娘现在不是夫人,以后也会是。 青瑄:“……” 没心思啃鸡腿了,用手肘撞了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封真,催促:“大师兄,你快跟老人家澄清一下。” 封真冷嗤道:“就你?一天不作死皮就痒的小屁孩。” 言语中尽是嫌弃。 青瑄瞪了他一眼,听听他说的是什么鬼话!她那叫作死吗?不知道有句话叫舍己救人? 将鸡腿换了个手拿,油滋滋的手恶作剧般贴向封真的胸口。 封真身形一闪,移动到她身后,拎着她的后衣领往屋里走。 “还皮!去喝汤!” 门“砰”的一声在众人面前关上。 楚光耀跟老伙计们面面相觑,意味深长地吐露一句:“少主这是澄清了还是没澄清呢?” “爷爷,就问你喝过少主煲的鸡汤没有。” 楚天星挤眉弄眼,拉着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楚光耀往外走,苦口婆心地劝:“你还是回家烧个高香,幸亏少主来得及时,不然……你百年后都没脸见那位了。” 楚光耀想想确是这么个理,连忙扬起一叠加速符,带上玄学协会的人浩浩荡荡回帝都去了。 第五校之突然咆哮起来:“封真!把瑄瑄放出来!” 那家伙一出现他就失声,这就算了,定住他是几个意思? 不让他靠近瑄瑄? 这混蛋也太霸道了! 不能让瑄瑄跟这种危险的家伙单独待在一块,冲动的上前想踹门,被眼疾手快的楚天星拦住了。 待遇跟第五校之没任何区别的秦子义嘴角抽了抽,看向紧闭的房门,出言相劝:“别浪费体力了,你不可能踹开这扇门,不如去喝一杯?” 梅导重重的咳了一声。 秦子义淡定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青瑄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别在这傻站着了,去中庭喝杯茶。” 说完,和楚天星一左一右“押”走了火大得快冒烟的第五校之。 林蒹葭见机捧着一盘水果朝他们迎面走来,脸上充满担忧,柔声询问:“青瑄没事了吗?要不要喊她出来吃点东西?可别饿坏了。” 第五校之怀疑她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全国观众都知道她在屋里头有吃有喝,活蹦乱跳,她还能不知道?! 楚天星也懒得理她。 老好人秦子义充当发言人,“有封真在,她不会有事的。” “那位姓封的先生该不会与世界首富封家有什么关系吧?总统阁下也出自封家呢。” 林蒹葭不想承认自己嫉妒青瑄,有那么多身份背景出众的人护着她,她就不相信一个破道观的大师兄能与尊贵的封家有什么关系才故意提了这么一嘴。 封家人vs穷道士。 就算那人长得再好看,网友潜意识也会将他拉下“神坛”,从羡慕青瑄转变成吐槽…… 区区一个道士会点术法也掩盖不了穷酸,没有权势就什么都不是! 早就抵达客栈,只因封真也在而低调没有露面的封情一眼就看穿了林蒹葭的想法,少主既然已经在公众面前现身,她就没必要隐瞒了。 “封真是我们封家少主,年纪虽不大辈份却极高。” 林蒹葭惊愕到忘记表情管理,一脸“不可能,我不信”。 封真要是封家少主,怎么会窝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观里面呢? 楚天星跟封情交换了个眼神,故意刺激难掩妒色的林蒹葭:“想必有不少人知道我们楚家、凌家和封家祖上是亲家,不巧,封真也是楚、凌两家的少主。” 世界排名前三的三个家族共同的少主,这身份尊贵得让人只能仰望。 观众在震惊之余,突然理解了被青瑄称为“二等残废”的封真,他们要是跟他角色互换绝对比他更“残废”。 一时之间,全网男生都想魂穿封真,全网女生都想魂穿青瑄。 然而刷爆热搜的当事人此刻正死死抱着桌角,一脸抗拒的嚷嚷:“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哭给你看了!” “哭吧。” “……”封真你没人性! 青瑄倒是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奈何吃饱喝好,灵力还比昨晚多了那么一丢丢,这叫她怎么哭得出来? 封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只好就事论事,说道:“洗髓对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能不能不洗?” “你说呢?” 封真看了眼手里新鲜带土的淬骨草,考虑直接把她扛回青云峰,洗完髓再扔回来。 青瑄见他靠了过来,立马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朝门口飞奔而去。 “3、2、1。” 封真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咚”的一声响,青瑄撞在了坚硬得活像岩石的结界上,痛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指控封真:“你谋财害命!” “你一个负资产的,有什么财让我谋?害命就更离谱了,要帮你回忆一下半日前是谁救你的?” 说到这事,封真着实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学来的血祭阵法?” 青瑄别开脸,傲娇地哼了声:“还能在哪学的!” 大师兄的脑子当机了不成? 封真把玩着淬骨草,眼底浮现困惑之色,在小妖精的青森梦境里并没有能够藏书的地方。 “冥文也是从书上学的?” “那当然。” 青森除了她,再无他人。 “你梦里的青森没有任何建筑物。” “不可能!” 青瑄反驳完之后,仔细回想竟然想不出藏书阁位于何处。 封真见她一脸茫然,换了个问题:“你说说那地方长什么样,里面都有哪些书。” “藏书阁的顶上有一颗七彩琉璃珠,内有三层,诸天万界皆有书籍记载,只是……天界史书只记录到女帝楚馧和紫微大帝成婚后携手治理诸天,我也不知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封真深深看着青瑄。 当她说藏书阁顶有颗七彩琉璃珠时,他的眼神起了波澜,那是位于天界流光海的藏书阁,普通仙籍根本就没有权限入内。 她从未踏出过青森,是如何进入天界藏书阁的?何况上古阵法大多是残卷,她建的阵却很完整…… 他百思不得其解,青瑄却拉着他问:“你不是跟阴司公务员很熟么?你知不知道女帝楚馧和紫微大帝后来怎么样了?” 封真凉飕飕的刮了她一眼,服了她抓重点的能力,语气幽幽:“醋精大帝和他媳妇生了个儿子,嫉妒儿子抢了媳妇注意力的男人找了个连狗都无法信服的理由把儿子贬罚到蛮荒之地,连夜带上他媳妇跑了,美其名曰巡游诸天。” 青瑄听完啧啧赞叹:“紫微大帝果然像书上说的那样爱妻如命。” “……”又是一个带着滤镜看那男人的家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们一定是为了磨练那孩子才会忍痛将他贬罚。” “呵,无脑粉丝。”封真不屑的哼了声,揪住她的后衣领,准备带她回青云峰洗筋伐髓。 青瑄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打又打不过他,只能打商量:“大师兄!我还在录节目呢怎么能走。” “那就出去说一声再走。” “那不太好吧,洗髓依个人体质与承受力不同,耗费时间差异极大,不如等这期节目录完再洗,好不好?” 封真考虑了片刻,竟然同意了。 青瑄犹如天上掉馅饼般开心,甜甜的说道:“我就知道大师兄最通情达理了,要不你留下来吃晚餐呗。” 顺便把晚餐做一做。 封真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轻斥:“少打我的主意,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擅自修炼。” 说完直接消失。 门外响起路仁谨的呼唤声:“瑄瑄,爸爸来啦!” 第35章 去把第五校之的手咬断 青瑄刚打开房门就被路仁谨抱了个满怀,第五校之紧随其后,环顾屋内并未找到封真。 “那家伙人呢?” “大师兄已经回绛真观去了。”青瑄安抚完受惊过度的老父亲,回道。 亲自上阵拍摄的梅导疑惑地问:“大师兄走的后门不成?” 青瑄的房间除了大门就只有两扇窗,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后门!节目组工作人员一大半都挤在她的小院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外加直播间在线的几千万观众就没人见到封真离开。 “嘿嘿。” 青瑄并未正面回答。 梅有乾和大部分“名侦探”附体的网友猜测——封真如来时那般凭空消失了! 这属于什么等级的术法已经没人在乎了,只知道封真是个实力与背景同样恐怖的男人。 对了,还有他的颜值惊艳了全网。 某权威网站特地提前开启“年度最帅面孔”的线上票选,封真以远超第二名数以万倍的票数稳居第一。 绛真观、大师兄、首富家的少主等与封真有关的关键词刷爆全网,然而他并没有使用社交软件,网络上搜索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 想加入封真粉丝团却找不到门,网友不禁感叹:是我不配! 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是绛真观官微在一天之内从原来的两位数粉丝狂涨到八位数,突破零的评论。 五花八门的留言让程承看了头疼,后悔自己干嘛要整个官微出来,除了女网友口口声声喊着要给大师兄生小猴子,还有无数男网友表白小师妹! 这要是被大师兄知道了还得了! 程承删评删不过来,只好写了个程序植入官微留言板块,但凡留言告白的信息都会被隐藏且收到程序自动匹配推荐的“适合对象”,无意中成全了不少剩男剩女。 直播还在继续。 路仁谨在青森客栈陪了女儿半个小时,见她无恙便匆匆赶回樱城去了。 节目组经过一番商量之后,由梅导出面向嘉宾以及直播间的粉丝说明:“青瑄需要一定时间休养,今天的晚饭就由其他几位嘉宾来准备,补位的飞行嘉宾将在明天抵达客栈。” 虽然青瑄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事了,但能不做晚餐还是不做了吧。 浪费粮食真的不好。 于是乎,她快乐地躺在第五校之特地为她准备的逍遥椅上看日落晚霞,看烦了就深深吸一口气,跟直播间观众玩起“猜猜他们在做什么菜”的游戏。 厨艺接近零的楚天星火速炒完了菜交差,观众要不是亲眼看到剁碎的番茄和鸡蛋进了锅,都不敢相信那焦糊的玩意儿就是他说的“番茄炒蛋”。 楚天星做好之后向“番茄炒蛋”鞠了一躬,饱含歉意的说:“我对不起番茄,对不起蛋,对不起看直播的大家,希望节目组能放我一马,也放这些无辜的食材一马,别再让我做饭了,我可以刷锅洗碗,扫地拖地……” 梅导转开脸,假装没听见。 这小子就是看青瑄不用做饭,也想跟着摆烂,想得美! 观众们就喜欢看他不会做又不得不手忙脚乱完成任务的样子。 镜头转向第五校之,万万没想到他比楚天星还要敷衍,几乎从头到尾都在接打电话,谈的都是公事。 他今晚做的是奶油炖菜,按食材易熟程度入锅之后,要做的基本就是等。 本来选择这个菜就是为了腾出时间陪表妹聊天,结果——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来烦他。 他挂断电话之后,啐了声:“搞得好像警署离了我就无法运转似的,信不信我辞职回家啃老去!” 不到两分钟这话就传到署长江山的耳中,吓得他立马一通电话杀过来开始长达半个小时的思想教育。 第五校之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老三句“我的心脏刚做了搭桥手术”、“医生说我不能受刺激”、“我们警署的未来就靠你了”,嘴角抽搐,心道:你特么十年前就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了! 江署长的碎碎念在第五校之保证绝不辞职后才总算结束。 青瑄踱到他身边,啧啧道:“看来警署真的很缺人才呢。” 第五校之一见到她,黑沉的脸色立马阳光灿烂,搂住她的肩,压低声音说道:“瑄瑄千万不要有‘加入警队’的想法,这活又脏又累,你要是不想混娱乐圈了就回家当大小姐,别待在绛真观让姓封的有欺负你的机会。” 盘坐在青云峰巨石之上的“封姓男子”眼神凉凉地扫过青瑄肩上那只碍眼的爪子,嗤道:“我欺负小妖精?” 呵!他才是那个成天被她压榨的人!不是把他当厨子,就是灵力库! 梼杌嘴里叼着根草,离表情异常危险的男人远远的,心想:你俩神仙打架,哪次不是老子遭殃?老子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凶兽!载入史书的那种! 封真的目光扫过它。 它不由自主汗毛直立,立马没骨气的表忠心:“我可没在心里说你坏话,为了你和那丫头,我日夜兼程赶去花神界采回淬骨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老踹我……” “你去把第五校之的手咬断。” “……”什么玩意儿? 二哈忍不住抬起爪子挠挠耳朵,瞥向巨幕——第五校之竟然还搂着青瑄有说有笑的! 难怪封真要断他的臂。 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有醋精基因的臭小子! “第五校之有功德在身,无缘无故咬伤他我会遭天谴的。”梼杌才不干呢。 “堂堂凶兽还怕天谴?” “怕。” 它不就是遭了天谴才被派给封真当小弟么?为了积攒功德早日脱离苦海,它是任劳任怨啊!这小子竟然让它去干伤天害理的事! 他自己怎么不去干? 啐! 封真半晌没怼它,搞得它都有些不习惯了,忍不住抬眼看向巨幕。 这会儿青瑄已在餐厅就座,左边是封情,右边是楚天星,端着饭回来的第五校之黑着脸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挥手撤掉了巨幕,闭目养神。 梼杌在心里吐槽:第五校之,你这小子的手臂算是保住了,以后离丫头远一点,省得手脚又被人惦记上。 客栈餐厅的用餐氛围比昨日好多了,林蒹葭的戏瘾歇了,怀抱高高叠起的六个碗,开始装汤。 第一碗汤递给了青瑄,有些歉然的轻语:“青瑄,昨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情绪化了点,不是故意内涵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青瑄大度的接过汤,道:“大家从陌生到熟悉难免要经历一些磨合,以后好好相处。” 林蒹葭连声应下,接着给在座其他嘉宾都装了鲍鱼竹荪排骨汤,自我反省道:“昨天的鱼汤确实腥了些,今天的汤我特地多加了些姜片去腥,你们喝完记得给我提意见呀,我保证改善。” 说着煞有其事的举手发誓。 青瑄竟喝出了甘甜,不禁怀疑林蒹葭今天是不是换了出戏唱。 秦子义很给面子的赞道:“汤浓而鲜,林影后费心了。” “我今年才28岁,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喊我蒹葭就好了。” 林蒹葭很自然地询问在座“同仁”的意见,就连封情和楚天星都对她的厨艺给予了肯定,第五校之还在介意她找青瑄茬的事,压根不相信绿茶一夜……哦不,一下午就漂白了。 青瑄见没人提“汤有点甜”这事,不由得怀疑:经血祭阵法这么一折腾,我的味觉出问题了? 可大师兄煮的鸡汤还是好喝的呀。 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了,反正除了甜滋滋的,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 青森客栈今日被来路不明的巨兽袭击,虽然无图无真相,但观看直播的个个信誓旦旦,集体撒谎的可能性很低,帝都特调科将调查任务派发给主动请缨的樱城分署秦笑笑和凌晨。 两人踏着星辉而来。 秦笑笑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梅导说道:“我需要给节目组所有幕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录口供,就先从六位嘉宾开始吧。” 她说完才发现节目还在直播中,不禁蹙起眉头,语带不悦:“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什么可播的?你们节目组能不能尊重一下警方?我是来办案而不是作秀的!” “秦警官,上午出了些意外,下午嘉宾们担心青瑄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心思录节目,观众希望今天能稍微延长直播时长,我们总不能让数千万粉丝失望,对吧?” 梅导指了指中庭的露天休闲区,说道:“你们在那边录口供,节目组绝对尊重以及配合警方的调查,不会将办案细节录进去的。” 一直没开口的凌晨拍了拍秦笑笑的肩膀,充当和事佬:“就按梅导的安排来办吧。” “青瑄人么?” 秦笑笑环顾四周只看到忙着浇花的林蒹葭和正在石条上打坐的大哥秦子义,未见其他人。 梅导招来助手,吩咐他:“去把封情和楚天星喊过来。” “先把青瑄叫来,我看了直播,那只异兽看起来像是冲着她来的。” 对她来说只需要给当时进入丛林的几位嘉宾录口供就够了,其他人纯属例行公事。 梅导本来是打算让看起来有点累的青瑄多休息一会儿的,秦笑笑点名让她来,他也只能配合。 正想叫助理去喊青瑄,秦笑笑不耐烦地开口:“我直接过去找她。” 林蒹葭闻言自告奋勇道:“我知道青瑄的住处,我带你们去……” 话声刚落她就被浇花的水管给绊倒了,痛得轻呼出声,看样子摔得不轻,无法给秦笑笑带路了。 她求助的眼神瞟向秦子义。 他起身走向脸色不善的妹妹,边走边说:“我带你过去。” 总感觉笑笑对青瑄有种莫名的敌意,她该不会看了直播,见到心心念念的封真…… 喜欢的人对别的女孩那么特别,几乎可以用纵容来形容,她的心情应该是好不到哪去。 秦笑笑用眼神催促他快点。 秦子义只好加快脚步在前头带路,身后紧跟几个摄影师和直播助理,他们是应直播间观众要求拍摄青瑄录口供前的画面的。 有镜头怼着,秦子义只好将安慰妹妹的话咽了回去。 白色独栋别墅近在咫尺。 秦子义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青瑄开门走了出来,她身穿白色袍裙,领口的盘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的锁骨。 月光倾洒而下,为她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脸蛋微微泛红,眼神水灵中透着一丝迷蒙,直勾勾地凝望着他,脚步急促的朝他奔来。 秦子义张了张嘴却将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噗噗噗狂跳的声音。 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张开双臂扑向他。 两人的距离近到他的鼻息间全是属于少女的淡淡幽香,他的心颤了颤,情不自禁地开口唤她:“青瑄。” 她突然止住了拥抱的动作。 秦笑笑简直不敢相信青瑄当着镜头差点就扑进她哥怀里去了。 青瑄喃喃低语:“不是大师兄……” 琴子义被她的话砸醒,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冲后头的工作人员喊:“去叫医生来!” “哥!她……消失了!” 第36章 别逼我打晕你 秦笑笑亲眼看到青瑄表情挣扎着后退了两步,指尖凌空画了道复杂的符篆,身影在符光中消失。 工作人员集体石化。 处理完公事姗姗来迟的第五校之亲眼看到青瑄凭空消失,暴吼:“瑄瑄!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会这样?” 秦笑笑理智地说道:“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似乎分不清我哥和封真,如果我哥没开口……” 她说着瞥了一眼表情充满歉疚的大哥,默默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一直把自己当空气的凌晨一手拉住情绪暴走的第五校之,一手掏出手机拨出一个无名号码。 青云峰顶。 封真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瞄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凌晨,默默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心绪莫名有些烦躁。 铃声继续响了几秒后,封真猛的睁开眼睛,接起电话,冷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青瑄在我眼前消失了。” 凌晨一句废话都没有。 话声刚落,封真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周身杀气四溢,目光扫过院落,斥问:“影!她呢?” 小影应声出现在直播设备的上方,急忙回道:“小师妹看起来像是中了某种药,她画了移山符把自己转移走了……我已派出无人机在清墨范围内寻找……暂未找到。” 封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移山符有折叠空间,缩地成寸的功能,属于高阶符篆,以她目前低微的灵力勉强使用可能造成两个后果:其一,她灵力衰竭被困在某个扭曲的空间里;其二,灵力紊乱导致自爆! 不知道她的移动路线就无法找到她,靠灵力漫无目的的寻找是下下策,等他找到她,她可能已经…… 第五校之虽然看封真不顺眼,但此刻能指望的却也只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能找得到她吗?” “我会找到她。” 封真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掐了道手诀,院子里瞬间阴气弥漫。 一只黑不溜秋的鸟凭空浮现,哈欠打了一半在看清眼前人后吓得从空中坠落,狠狠砸在地上。 “小、小……” “废话少说,我要你立即找到一个人,她身上有我的灵力。”封真的眼神极具压迫性。 玄鸟哪敢多说什么,使出阴司圣兽的独门看家本领,回溯封真的灵力移动路线,身影即刻消失。 封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秦子义吐出一口浊气,悄声问若有所思的凌晨:“刚刚那是玄鸟?” “好奇心害死猫。”凌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劝你抽空把遗嘱写好以备不时之需。” “……” 秦子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像着了魔似的忍不住想靠近青瑄。 “她……不会有事吧?” “有事的话,少主不会只灭你一个……”青云界能否在他震怒之下保住还很难说。 没看他杀气腾腾么! 为了找青瑄,他连玄鸟都召唤出来了!那可是紫微大帝座下的圣兽,一张嘴跟广播似的,不出今日,少主疯狂寻找一个女孩的大新闻就会传遍阴司,乃至天界。 秦笑笑怔怔地看着封真消失的地方出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就像她不存在似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跟青瑄有关。 青瑄曾当众把他数落得那般不堪,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秦子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眼神安慰妹妹,如果暗恋也是一种恋的话,那她此刻应该算失恋了。 第五校之则扣住凌晨的肩,压低声音问:“他真的能找到我妹妹吗?” “这个世上要是连他都做不到的事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相信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少主为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他比你更在乎青瑄。” 少主为她破了太多例。 直播间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屏了: 【帝都医院精神科:我敢赌上我的专业尊严肯定青瑄重了强力媚药!这种新型药物能控制人的行为,会将发作时看到的人当成自己最在意的人,无法自控!】 【不问归期:我女神刚才不就控制住自己了吗?】 【真相在线:虽然说得挺像那么回事,但一个精神科医生凑什么热闹!】 【喂蚊子的小蚊子:我的世界观正在更新升级中。】 【水木年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去绛真观修行,不久后也能来无影去无踪?】 【网络喷子:梅导不愧是名导演,导的一出好戏,把综艺节目拍得比电影更紧凑有剧情。】 【帝都医院精神科:楼上的喷子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赶紧入院治疗!顺带一说,本人是化学专业博士,对这类药物有亿点点研究。】 【山外青山:青瑄不会有事吧?】 【名字已被使用:我想知道青瑄到底是怎么中招的?嘉宾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就她有事?】 舆论中心人物闪现在寒潭上方,几乎要控制不住造反的灵力,脑子里嗡嗡作响,那根绷紧的弦在望见熟悉的寒潭那一刻放松。 “咚”的一声响。 她的身体笔直的坠入潭中,潭面水花四溅,涟漪荡开来,渐渐归于平静。 青瑄缓缓下沉。 体内那股连灵力都压制不住的燥热在冰冷刺骨的潭水压制下稍稍退去了些,可没多会儿又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卷土重来。 她强撑着涣散的意识,企图利用经脉里横冲直撞即将炸裂的灵力压制肉身所承受的痛苦。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寒潭深不可测,月光洒落在潭面,星星点点微光渗透进潭水中却不足以照亮她的前路。 灵力在经脉中炸裂的那一瞬间,她被窒息感冲击得几乎昏死过去。 这回真的要玩完了。 即便到了这地步,体内那股奇怪的燥热依然没有放过她,她忍不住想:我还没找那人报仇呢!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死在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人类手上…… 唉,不甘心。 明明已经离开了青森,最后却还是死在了“青森”。 喘不上气来了。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水里乱划,不意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丝滑的手感有点像大师兄的无极天蚕丝法袍呢。 呵,都死到临头了她在瞎想什么呢?就算大师兄来救她也找不到经过无数次空间跳跃的她…… 嘴巴被堵住,一口气渡给了她,与此同时体内爆裂的经脉被强大的灵力包裹,以惊人的速度修复中。 她猛的睁开眼睛,撞进熟悉的眼眸中,竟从中看到了一丝忧虑。 大师兄也会担心她? 她习惯性的抱住他,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脸蛋磨蹭着他的胸膛,感觉好舒服…… 封真瞪了眼努力憋着笑的玄鸟。 抬手将动来动去的小脑袋瓜压在胸口,加大灵力压制她体内发作的药性,到底是谁竟敢给她下这种药! 过了会儿,青瑄拍拍后脑勺上的大手,等他松开才能抬起头来,语气充满疑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封真凝望着脸色苍白的她,心绪难平,小妖精差点就在他面前爆炸了。 抱着她瞬移到寒潭边,用灵力烘干她身上的袍裙,冷着脸,斥道:“为什么要用移山符?你有多少实力心里没点数?我看你是活腻了!” “……”青瑄嘴角抽了抽,心想:就知道大师兄只会训她! “我发现中药之后尝试用灵力压制,但是并没有多大用处。”青瑄说到这儿,握紧小拳头,不高兴地嘟起嘴:“我无法控制自己,差点就把秦子义当成你给抱了……” “你再说一遍!”封真黑沉着脸,死死盯住她,“他对你做了什么?” “哎呀,不是他对我做什么,是我对他……” “别说了!”封真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里浮现乱七八糟的画面,语气冷硬的打断她的话。 听不下去了! 青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大师兄霸道专制,连话都不给人说完,叛逆少女偏偏要说:“还好我及时清醒才没对他做什么,他才那么一丢丢灵力,跟大师兄你怎么能一样,我聪明不?” 就算要抱也要抱个灵力源大腿! 封真眼底的杀气退去,习惯了当工具人的他一听到她提“灵力”就秒懂她的意思,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嗤道:“聪明人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个中阶瞬移符不行吗?” 即使移动的速度打折,起码不会害死她自己。 青瑄捂着额头,认真的解释:“以我目前的灵力,在无法控制自身的情况下,瞬移进人群里咋办?移山符就不一样了!就算我盲目移动,在折叠的空间里遇见人的几率约等于零,毕竟这儿是人界,没那么多修士或仙人。”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死我也不能让那人如愿!想看我出丑,下辈子都不可能!” 封真眼见她的小脸又变得异常红润,无心跟她讨论对与错。 “你中的药靠灵力无法彻底压制,我带你去找个人,他能解。” 青瑄压根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呼吸紊乱,眼神迷离,小手在他胸膛游移,抬头亲了亲封真的下巴,这还不够,竟然撒起娇来:“大师兄,你低一下头嘛,我都亲不到你了……” 封真:“……” “噗!” 默默旁观小主人被人吃豆腐,不但没弄死对方,还百般隐忍的玄鸟再也忍不住,笑得不能自抑。 “滚回去!” 封真呵斥完玄鸟,再次释放灵力帮青瑄压制住药性,没想到小妖精清醒的第一时间竟然说:“大师兄,你很热吗?扣子怎么开了?” 他凉凉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你说呢?” “呃,该不会是我干的吧?” 她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上手帮他扣好扣子,“要是我一直不回去,那人肯定会买水军编排我,大师兄的灵力这么强,我相信你能帮我压制住药性。” 封真自己都不信,不知道她对他哪来的盲目“认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关他什么事?! 本可以直接带她去医院,谁知道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她住的小院,封真烦躁的扫了眼迅速围过来的第五校之等人,抬手掐了道诀将所有人定住,挑眉说了句:“她没事,你们散了吧。” 说罢抱着想开口说话的青瑄瞬移进了屋,整个房间被半圆的结界笼罩,隔绝了企图跟进去的人。 半个小时之后,众嘉宾渐渐散去,直播也结束了,梅导和节目组的官微被关心青瑄和事件真相的网友刷爆却始终没人出面说明。 与此同时,#青瑄脚踏n条船,对秦子义投怀送抱#的通稿悄然出现在网络上,有图有真相! 借位拍摄的图片上青瑄张开双臂拥抱秦子义,而后者也情不自禁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没有观看直播的民众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新闻蒙蔽了,哪怕清楚青瑄根本没碰到秦子义的观众帮她解释得嘴都干了也不敌庞大的帝国人口。 网络暴力悄然烧向路氏集团官网,喷子们骂路仁谨教女无方,开了一天会的他还是从属下的汇报中才知道女儿又出事了,急吼吼上网看完照片立马打电话给青瑄,却是无人接听。 他马不停蹄打给梅有乾,从他那里得知网上的照片是有人心怀不轨借位拍摄,小影正在处理,稍后就会公布相关视频片段平息此事。 “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老子诅咒他不得好死!”路仁谨骂完之后,急忙又问:“我家瑄瑄呢?她没事吧?” “她大师兄在。”梅有乾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有神只般的封真在,青瑄绝不会出事。 路仁谨虽不想承认,但一听到封真在,高悬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原处。 夜色深沉。 第五校之仍死守在院子里,时不时冲里头喊两句:“姓封的,你差不多就出来,别在里头影响瑄瑄休息。” 屋里的封真倒是真的想走,奈何小妖精体内的药性时不时发作,且间歇时间越来越短! 此刻她正挂在他身上,第n次解开他衣袍的扣子,小手探进内衫,胡乱抚摸着他的肌肉。 她紊乱的呼吸与他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亲他还不够,不知哪学来的招,亲着亲着就开始啃咬他的嘴唇,不知是咬腻了还是怎么着,她竟开始伸出小舌头舔他。 封真忍不住又拨出一通电话,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 电话那头正在开车的人呵呵笑道:“你的小师妹中的是媚药,你要是嫌我慢,就拿自己给她当解药呗!” 封真浑身僵硬的挂了电话。 小妖精竟然在舔他的喉结!真是胆大妄为!!! 打又打不得,骂也听不见,他试着给她施了定身咒,看着她瞬间红得像火烧云一样的脸,眼角湿漉漉的,好像随时会哭给他看。 他只好解除对她的限制。 青瑄立马抱住了他,嘴里嘟囔着:“大师兄,我好热……” 封真摸摸她的头,低声说:“乖,别逼我打晕你。” 第37章 人称小殿下的大魔头 就在封真忍无可忍,考虑带着青瑄去找那只慢吞吞的“老乌龟”时,门外响起了对话声。 “喂,你哪来的?我同意你进院子了吗你就进来?!” “我是帝都医院的医生,是封真喊我来治病救人的,我可以进去了吗?”来人客客气气的回答。 话声刚落,房门打开来。 封真极度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乌龟,你还有空闲话家常?!” “中药的人又不是我媳妇,我怎么就没空……” 莫归笑呵呵的说着,下一秒就被一股灵力强行拉扯进房间,第五校之眼疾手快的跟着冲了进去。 房门“呯”的一声合上。 莫归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封真和他怀里动来动去很是不安分的姑娘,在某人的眼神压迫下火速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支针管,准备给青瑄抽血。 奈何“病人”很不配合,死死抱住封真,脸蛋磨蹭着他的胸膛,不高兴地告状:“大师兄,有坏人!” “大师兄帮你打死他。”封真轻声安抚道。 莫归:“……” 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毒舌、冷漠、动不动就插他两刀的魔头,他那温柔的眼神是怎么肥事!情根当真长出来了? 第五校之瞪着衣衫不整的封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封真以灵力从青瑄手臂逼出一滴血,挥到莫归面前。 后者忍不住吐槽:“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失两滴血她会死不成?” “动作快一点!” “啐!” 就没见过谁求人办事是这种态度的!要不是打不过他,他必定要先踹他两脚解气。 吐槽归吐槽,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快到令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了结论:“的确是最新型的媚药,这种药是l洲医学研究中心无意中合成的,中药的人如果没有解药是无法靠意志与时间代谢药性的……” 封真不想听这些废话,只问:“解药呢?” “配药需要一点时间,最快且有效的办法就是你和她……” 他拍了拍手,笑得贱兮兮的。 封真和第五校之异口同声呵斥:“闭嘴!” 莫归识相的做了个在嘴上拉上拉链的动作,换上专业且严肃的神情投入配药工作中。 青瑄的眼神越发迷离,眼角噙着泪,搂住封真的脖子,喃喃:“大师兄,我难受……” “再忍一会儿。” “我不忍!” 她边说边亲吻他的下巴。 封真一副“我是工具人”的表情,任由她可劲折腾,只要她没有自主开发出更进一步的技能,他都能忍。 不能忍的第五校之大步上前打算将自家表妹夺回来。 莫归抽空瞟了他一眼,心想:跟封真这个魔头抢人?你怕不是疯了! “小子,我院精神科还有空位,欢迎你来。” 话声刚落,第五校之生生被封真的灵力弹飞,撞在墙上后被“钉”在了上头,就连嘴都张不开了。 封真冷睨他一眼,低头看着企图撕碎他内衫的人儿,催促莫归:“你就不能快一点?” “不能,医学是讲究步骤的。” 他会承认自己就想看这小子饱受折磨又隐忍不发作的模样么?特么的简直大快人心,把他几千年来受欺压的怨气都给看消了。 封真本以为灵力受损的青瑄在没有白焰相助的情况下不可能撕毁无极天蚕丝,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她的破坏力,指尖冒出的那缕青色火焰瞬间毁了他的内衫,让她不必再费劲的将手探进衣下便能肆无忌惮地摸他。 “卧槽,我是不是看错了?”莫归盯着封真破损的内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老眼昏花了。” 封真眼底浮现一丝疑惑,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俯身在她耳边诱惑:“想不想把我的外袍也烧了?” 青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亲了亲他的侧脸,指尖释出青色的火焰烧向封真的外袍。 莫归这回看清楚了。 那特么就是青焰! 封真垂眸低喃:“青焰消失的那部分竟在你身上。” 青焰本是北冥帝君之物,在帝君的神魂归于虚弥之后就失踪了,后来他无意中获得了残损的一半,另一半依旧了无音讯。 青瑄经历了几次神魂不稳,乃至神魂碎裂,青焰从未出现过,如今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封真思及青焰与白焰的不同,不禁心生忧虑,青焰虽是镇邪之火,本身却亦正亦邪,拥有它的人若心术不正便会被其吞噬,可谓双刃剑般的存在。 如今青瑄灵力不稳…… 湿达达的口水将他飘远的心绪拉了回来。 低头瞅瞅自己,上半身法袍几乎全被她的火焰焚毁。 她像只可怜无助的小动物似的舔着他,发出“呜呜”的轻呢,眉间的莹白印记发出浅淡的光芒,青焰倏然钻了进去,印记由白转青,在她略显痛苦的蹙起眉峰之时,青白两色安静了下来,定格为越发清晰的青白印记。 封真瞳孔微缩,抬手布下一道结界,阻隔莫归和第五校之的视线。 指尖轻点青瑄眉心的印记,灼烫得令他心颤。 这像极了北冥帝君的神印! 在他外公东岳大帝掌管阴司之前,地府乃北冥帝君的辖地,青焰既是灵火又曾是号令冥界的圣物,如今它完完整整的现世意味着什么? “你该不会是北冥帝君转世重生的吧?” 封真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失笑。 北冥帝君是为苍生献祭了自己的神魂,属于他的那颗星早已在琉璃星塔中消失,更何况他的神印只有青色。 “你到底是谁?” 他凝望着泪眼汪汪的人儿,轻轻叹了一声:“试试吧!” 俯身吻住她微微颤抖的唇。 青瑄的意识突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封真的脸,张了张嘴,一颗圆球似的东西被渡进她嘴里,瞬间化成一股气淌向她全身的经脉,最后归于丹田。 封真拉开两人的距离,指尖轻抵她的眉间印记,灵力以醍醐灌顶之势不断灌注进她的身体。 默念心法口诀。 青瑄感觉那颗珠子在飞快自传,不但将她体内难以抑制的毒素吞噬了,还在吸收大师兄的灵力反哺给她,久违的灵力充沛的感觉让她惊呼出声:“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封真深深看了她一眼,收了手。 如他所料,青瑄体内的青焰清醒之后,并不排斥同为阴司圣物的玄珠,它成功取代了她缺少的妖元。 青瑄眨巴眨巴眼睛等他回答。 他揉揉她那头略显凌乱的黑发,淡道:“有了它,以后你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死给我看了。” 玄珠自他出生就跟着他,早已跟他融为一体,只要他意识清醒就能感应到玄珠的状况。 “它是什么?”青瑄追问。 “你不用知道,只需明白你不需要洗髓了,以后想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 他挥手撤去结界。 莫归盯着他们俩看了好一会儿,将配了一半的药液扔在桌子上,大步流星走近封真,眉头皱得像个老大爷,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尖,斥问:“你是不是疯了?药马上就能配好,你这是玩命怼我啊!” “闭嘴。”封真语气凉凉。 忘了把这只老乌龟先弄走,结果他一句话惹来青瑄契而不舍的追问:“大师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它毁了!” 封真:“……” 莫归瞥了她一眼,啧啧称道:“你毁了呗,我也想看看大帝的权杖被毁,阴司会变成什么样。” 封真是真的很想缝了莫归那张嘴,奈何玄珠离体导致他灵力不稳,只能全力压制。 “痛苦吧?看把你能耐的,玄珠都敢拿出来送人,你咋不干脆把阴司当聘礼送给她?” “闭嘴!” “呵呵,我不得趁你虚弱多说两句?”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封真黑着脸,瞟了一眼异常冷静的青瑄,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幽幽的开口:“你就是那个被紫微大帝贬罚到蛮荒之地的孩子?” “孩子?蛮荒之地?噗哈哈哈!”莫归无视某人杀人的眼神,捧腹大笑。 封真能否认么! 经莫归那张嘴,青瑄要是还猜不到他的来历才怪! 她静静地看着他,问:“玄珠乃天地至宝,阴司圣物,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啧啧,姑娘你真是个奇葩。” 莫归瞥了眼额角隐隐冒出冷汗的封真,语气变得严肃:“那他割心之痛岂不是白受了?” 青瑄蹙眉不语。 大师兄若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救她……刚刚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管怎样,玄珠都不是她该拿的东西,何况那人不断出言挑衅大师兄,他都没有出手整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要把它还给你。” 青瑄说完搂住封真的脖颈,以嘴封唇,用灵力逼玄珠离开她的丹田,试了好一会儿它都没反应。 封真认命的闭上眼睛,伸手搂住不听话的人儿,两人的身影双双消失在莫归和第五校之面前。 后者“咚”的一声摔落在地。 狼狈地爬起来,揪住莫归的衣领,质问:“封真带瑄瑄去哪儿了?” “你看不出那小子控制不住自己了么?刚刚可是你妹妹主动且清醒地吻他……” 莫归拍掉第五校之的手,慢吞吞地收拾桌上散乱的医疗工具器械。 第五校之无力反驳,眼下他只想知道:“封真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 “……”第五校之有点理解封真为什么想揍这家伙了,压下心头蹭蹭往上冒的火气,理智地问道:“他不是封家少主吗?你说的紫微大帝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在你是那小子未来小舅子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封真确实是封家少主,也是统管诸天万界的女帝与紫微大帝唯一的儿子,人称小殿下的大魔头……” 第五校之听着莫归越说越离谱的话,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震碎了。 他,或者说他们拿什么从神仙手中将瑄瑄抢回来? 算了! 那家伙敢把关系到整个阴司存亡的圣物给瑄瑄,勉强配得上她。 第38章 希望玄珠能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封真带着青瑄瞬移回到青云峰。 青瑄茫然地环顾四周,问:“大师兄,我明天还要录节目呢,你带我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不用洗髓了么?” 封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唉,这个撩人不自知的小妖精! 封真弹了弹指,身上残破的法袍焕然一新。 青瑄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把玄珠还给你?我的灵力无法驱动它,是不是有什么心法口诀?” “别折腾了,以你目前的实力不可能将它拿出来。” 为了让这件事情尽快翻篇,他只能唬唬她。 “那我要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 “起码得到上仙级别。”他胡诌。 青瑄闻言小脸垮了下来,掰着手指数起来:“我的实力还没完全恢复到地仙等级,就算运气好能在不久后的将来渡过雷劫升为天仙,可从天仙到金仙起码得修炼个几百上千年才有可能位列上仙,等那时候再把玄珠还给你,还有意义吗?” “我让你还了?” 封真没想到她又开始纠结修炼的事,归根到底还是跟玄珠有关。 青瑄嘟着嘴,咕哝:“你是没让我还,但我不能白拿你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玄珠为你所用,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千度去。” “呵,还真是执着的小妖精。” 封真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带着一丝纵容,刚想逗逗她,眼角余光瞥见天幕打开,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声势浩大的天兵天将火速将他和青瑄团团包围。 青瑄低声问:“大师兄,你不是天界的殿下么?他们怎么一副要跟我们干架的模样?” 封真的目光扫过带队的天将武祈,沉声问:“何事?” “殿下,咳咳,罪神封真听旨!” 武祈手中高举天界诏书,见封真淡漠的瞅着自己,他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开始走流程:“封真篡改生死簿,扰乱弥浮全族命运,毁坏阴司鬼帝神殿……” 青瑄越听越不是滋味。 天将念的那些罪名条条皆与她有关,如今却连累大师兄受罚。 武祈目光扫过情绪低落的青瑄,再瞅瞅淡定如常的封真,接着宣读:“当受三道天雷刑罚,入鬼刹境反省。” “说完了?”封真凉凉地问。 “说、说完了……”武祈收起诏书,压低声音问:“殿下受伤了?这雷刑要不缓两天再……” “不必。” “那成!” 武祈没想到向来肆意妄为的小殿下这回竟然这么好说话,连个反抗都没有就乖乖受刑了,早知道就不用带这么多天兵天将来了,这不浪费资源么! 他火速召唤出天刑台。 青瑄拉住封真的衣角,神情毅然:“惩戒不该由你来受!”说完迈开大步准备上刑台。 武祈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吓得冷汗直冒,连忙上前想拦住青瑄,急得直吼:“胡闹!刑罚怎可代受!” 封真瞬移至她身后,单手将她拦腰抱了回去,无视挣扎不休的她,喊了句:“梼杌,看着她!” 躺巨石根看了半天戏的梼杌应声而出,守在青瑄身旁。 封真的手抚过她的眉眼,一条白色绸带挡住了她的视线,青瑄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再乱来就把你的听觉也封了,乖乖的在这等着,一会儿就好。” “大师兄!” 封真在她周身布下结界,将她困在其中,缓步走向刑台,随口问武祈:“弥浮全族皆与幽冥族脱不了干系,他们死透了?” 武祈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小殿下怕不是看出什么了。 他连忙应道:“死得不能再死了!” 封真眼底浮现了然之色。 他是改了生死簿却也不算师出无名,若他真有罪,弥浮全族不可能落得这下场,只怕又是那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巧立名目罚他。 封真站在天刑台中央,抬眸看了一眼天,“他们回去了?” 武祈摇摇头,不敢有所欺瞒,就怕日后小殿下回归天界恢复神力后第一时间弄死他,压低声音说道:“二位尚未归来,是你师父下的诏书。” 封真挑眉冷嗤:“我师父可没有能耐使唤生死簿告我一状。” 瞟了眼空中某处,眼神凉薄。 隐身的生死簿回想起被小主人各种折磨的画面,忍不住颤抖,心道:下次你们父子斗法就别喊上我了吧!老朽残躯承受不住啊! 封真没再多说什么。 武祈生怕又出意外,立马启动了天罚系统。 惩戒的天雷破开青云界的结界,从天而降,狠狠劈在封真身上,一道手臂粗的血痕浮现在他胸膛。 梼杌无法直视,默默地别开脸。 青瑄拍打着结界,目不视物的她只能听到轰天巨响,着急地问梼杌:“大师兄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没事,也不想想他是谁,惩戒就是走个过场。” 迫于封真的眼神警告,梼杌心虚的哈哈笑了笑。 “快点劈!” 封真只想速战速决,省得梼杌的烂演技瞒不住小妖精,她又要胡闹了。 武祈面色为难。 殿下的状态很不对劲,区区天雷竟然在他身上劈出那么严重的伤,这要是劈完三道,他岂不是会重伤? 要是女帝归来知道了…… 武祈犹犹豫豫的,没敢继续执法,没想到封真自己掐诀启动天惩,连受两道天雷的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愣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法袍被血染红。 天兵天将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跪地齐呼:“殿下!” 封真抹去嘴角的血,眉心的痣浮现,周身灵气环绕,伤口缓缓愈合,换上一身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法袍之后,几乎看不出异样。 用灵力掩饰了苍白的脸色,他挥散结界,撤去青瑄眼前的白绸,缓步朝她走去,安慰道:“我没事。” 青瑄感觉玄珠隐隐有些躁动,大师兄真的没事的话,它怎么会这样?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看够了吗?”封真极力压制暴动的灵力,不想让她发现端倪。 “你真的没事?” “要我说几遍你才能相信我没事?”他习惯性的伸手摸向她的头。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 封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武祈等人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万万没想到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耗费灵力粉饰太平,将企图抬头看他的青瑄按在胸口,说道:“你乖乖的,要是敢到处惹事生非,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青瑄感觉玄珠躁动得更厉害了。 她猜的没错,玄珠离它的主人越近越能感应到他的状况。 大师兄肯定受了重伤。 她安静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小手绕过他的腰,轻轻抱住他,呢喃:“你要快点回来,我可控制不住我自己……” 通常都是事来惹她,她几时主动挑起过事端?! 封真闭了闭眼,稳住气息,应道:“很快。” 若换做往常,鬼刹境算什么,顶多三天他就能杀光里头的上古恶灵,如今他无法保证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走出来。 青瑄点点头,故意刺激他:“你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就到处惹祸,看你怎么收拾!” “呵!” 一头长发被揉乱。 封真的身影渐渐消失。 武祈急吼吼的打发走属下们,追往鬼刹境,生怕封真出什么意外,届时没法向主上交待。 青瑄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视线渐渐模糊。 梼杌碍于封真的托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安慰:“丫头,别哭了,那小子命硬得很,他说了很快会回来……那肯定就是很快!” “我才没哭。” 玄珠渐渐平静了下来,大师兄应该是去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古籍中记载:鬼刹境位于魔界地底深处,关在里头的皆是罪大恶极的邪灵,它们生生不息,上仙升神的最后一道考核就是历鬼刹境,由此可见它有多凶险。 梼杌夸口:“以那小子的实力,就算受了天雷惩戒,不出七天肯定能回来。” “失去玄珠的他呢?” 青瑄转头看它。 梼杌瞪大眼睛,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那小子把玄珠给了你?难怪区区天雷就把他给劈得……” 意识到自己失言,它生硬的改口:“受了点小伤。” “是吗?”青瑄摆明了不信,望着浩瀚的云海,轻声呢喃:“玄珠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么?” “不重要。”才怪! 也就跟命差不多。 青瑄斜了显然没说实话的梼杌一眼,往山下走去。 梼杌连忙跟上,追问:“你去哪?他不是让你留在山中修炼,不要随便下山惹祸吗?” “大师兄不在,这里连个灵气都没有,我修炼个啥?” 青瑄白了它一眼,既然她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就先下山报仇。 要不是那人给她下药,大师兄就不会拿玄珠救她……可是,她记得当时依稀看到有医生在配药,这足以说明她不是无药可救,为什么要动用玄珠? 她摸摸丹田所在之处,好希望玄珠能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夜风吹醒了她的妄想。 离开青云峰,途经绛真观时,青瑄巧遇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的司弦。 他神情略显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问道:“小师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观中?是大师兄带你回来的吗?” 一听到“大师兄”三个字,青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将泪意憋了回去,迎着微凉的风,遥望冰雪消融的朝澜山,语气幽幽:“他有事要离开一阵子,我现在就回青森客栈去了,明天见,三师兄。” 说完快速画了道瞬移符,消失在司弦面前。 他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这两天他忙着处理画协的事,没有空看直播,网上关于小师妹的流言一波接着一波,听闻大师兄也在,他才放下心来专心致至的做事,今晚赶回来就是为了明天去清墨镇见她。 “她……好像哭了。” 大师兄又欺负小师妹了吗? 第39章 芸芸众生相,尘世一蜉蝣 楚天星拉了拉封情的衣袖,小声嘟哝:“我刚才好像看到青瑄过去了。” “你不会眼花了吧?” 封情压根就没看到青瑄的身影,直到眼角余光透过小院的门,瞥见闪现在房门前的人才改口。 “她怎么独自回来了?” 莫归不是说少主带走了青瑄? 她和楚天星正打算查查青瑄中药一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天星摸摸下巴,兀自嘀咕:“少主怎么会这么快……哎哟痛痛痛!” 封情掐着他的耳朵,斥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我看你是想被丢去龙岛自生自灭。” “封情姐,我错了还不行嘛!” 楚天星眼见青瑄的房门开了又合上,皱着眉头,说道:“她看不见我们这么大的两个人?” “饭可以多吃……” “行行!我明白!”楚天星按下八卦之心,言归正传:“莫归说那种药通常是下在食物里……” “那药是甜的吗?” 幽幽的声音从楚天星身后响起,吓得他蹦起一丈高,见来人是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问:“你怎么也学少主来无影去无踪的?” 青瑄垂眸敛去眼底的自责和内疚,追问刚才的问题。 封情察觉到她情绪有异,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说道:“莫归没说药是不是甜的,只是告诉我们那种药通常是掺在饮食里,可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查起来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不一样。” 青瑄冷静地分析:“除了食物,药还可以下在碗里,我喝的那碗排骨汤是甜的。” “卧槽!这么说下药的人不就是林蒹葭?!你当时为什么不揭穿她?” 楚天星有点无法理解。 封情倒是一点就通。 “我们的汤都没有问题,你一定是以为她在故意整你,为了节目正常进行就把汤喝了。” “我的确是不想直播的节目成天充斥着拙劣的演技和无谓的争吵。”青瑄冷凝着脸,哼道:“没想到人类的心眼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她说完画了道瞬移符就走了。 楚天星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封情,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憋着!” “好吧!”反正少主也不是人,少主夫人是不是人也就无所谓了。 多少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什么热闹都没赶上,刚准备破个案立功,结果青瑄自己把犯人揪了出来,他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忧伤。 回过神来,封情已走出老远。 他连忙边喊边追了过去,谁知道刚过一个拐角封情也不见了。 他茫然的挠挠头,嘀咕:“这特么也太玄幻了,封情姐什么时候学会瞬移了?我这副会长是靠关系才当上的不成?” 唉!还是回去修炼吧! 等到他走远,边上的矮树丛晃动了几下,传出恼羞成怒的呵斥声:“第五丞!你给我起开!” 第五丞尴尬的收回不小心压在她胸口的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想拉她一把却被用力拍开。 他双手合十,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问我家瑄瑄怎么了?刚才看她情绪低落,行色匆匆的,又听你们说那什么药……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问我就得告诉你?” 封情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草屑,瞪了他一眼,从矮树丛后走了出来,快步往林蒹葭住的别墅走去。 她猜测青瑄一定是去了哪儿。 第五丞大步流星地跟上,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回来路上听我哥说了瑄瑄的事,封真带她走的,怎么就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是不是封真欺负她了?还有,谁特么胆子这么大竟敢在直播节目中下药……” 封情停下脚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 第五丞耙了耙被夜风吹乱的卷发,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难聊”的女人,难不成…… 内分泌失调? 每个月的那几天? 封情有股想把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挖出来的冲动,恼火地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五丞痛得呲牙咧嘴,单脚跳着跟上,吐槽:“你看你才比我大几岁,成天老气横秋跟个老太婆似的……” “你说谁老太婆?!” 封情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严肃的纠正他:“我28,你25,俗话说三岁一代沟,没有共同语言就不要勉强交流,显得你幼稚至极!” 第五丞呆呆地看着她,左脸火辣辣的疼,提醒他刚才被打不是错觉。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我是小人。”封情没打算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中。 眼尖的看见青瑄从二楼林蒹葭的卧室走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连忙捂住第五丞的嘴,以免他的大嗓门坏了青瑄的正事。 “你给我安静一点。” 个头超过一米八五的第五丞比封情高了将近20公分,见她踮着脚尖努力“控制”自己,觉得有些好笑。 刚才他不小心碰了她的胸部,挨一巴掌就当扯平了。 他大度的原谅了专注的盯着二楼某处看的“小人”,配合的蹲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家小表妹,一下子又不淡定了,抓住捂在嘴上的手,低声问:“瑄瑄半夜三更找林蒹葭那个绿茶婊做什么?” “看不出你还有点鉴婊能力。”封情用力抽回被他抓着的手。 “嘿嘿,我的优点太多了,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敬谢不敏。” 封情撇下第五丞,快步朝下楼来的青瑄走去,看了眼她手中小袋子里装着的少量粉末状物质,了然于心,主动揽活:“把它给我吧,我现在就送去莫归那里检查,有结论会立即通知你。” 青瑄二话不说便把小袋子递给她。 第五丞看着火速离去的封情,啧啧称道:“她是不用睡觉吗?录个节目还要日夜不停的连轴转,也不怕把自己熬出病来……” 青瑄看着碎碎念叨的表哥,有些奇怪他跟封情姐这么熟的吗?都关心起人家的身体健康来了。 第五丞回过神来,发现青瑄正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疑惑道:“一日不见,哥又帅出一个新的高度了吗?” “一日不见,表哥是给我找了个表嫂吗?”她故意学他的话,说完不忘朝封情离去的方向努努嘴巴。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第五丞回过味来,白了她一眼,哼道:“你想什么呢!人家是跟我有代沟的‘姐姐’,我就是找她打听点事。” “原来是姐姐啊。” 青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忧郁沉重的心情因表哥的出现而放松了不少。 “干嘛突然用这种迷妹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听说了哥昨天把一代歌神pk下去的新闻?” 他夸张地撩了撩落在前额的头发,语气傲娇:“我可是瑄瑄的亲表哥。” “是是是,环宇第一帅。” 第五丞差点就将“我和封真谁更帅”问出口了,生生咽回去后轻轻搂着青瑄单薄的肩,敛去眼底的担忧,故作轻松地说:“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你也累了吧?哥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咱们还要录节目呢。” “表哥。”青瑄转头看着他,轻声问:“你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第五丞眸光暗了暗,沉默了片刻才哽声说:“我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女大十八变,你变得独立自主,好像不再需要哥哥保护了……” 哥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一次又一次自责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被陷害…… 第五丞颓然的低下头。 青瑄轻轻拥抱了他一下,笑容暖洋洋的,驱散他心底的阴霾,“因为有表哥在,我才觉得不那么难过和孤单了,谢谢你。” “傻瓜,跟哥哥说什么谢谢。” 他抬起头,将眼角的泪憋了回去,郑重其事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哥,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就算你要把天捅破,哥拼死也会给你兜着……” “嗯。” 青瑄轻轻点了点头。 比起其他两位表哥,三哥更为敏感,或许他已经发现她并不是原主了,仍愿意将她当妹妹一样宠着。 芸芸众生相,尘世一蜉蝣。 千人千面,不是每个人都像林蒹葭那般善妒龌龊。 她释怀一笑,拍拍第五丞的肩膀,道了句“晚安表哥”,画出一道瞬移符,身影随即消失了。 第五丞长长叹了口气,“一日不见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哥压力有点大啊!我也得想办法练个补丁,升个级!” 他若一直站在原地不作为,很快就会追不上表妹的步伐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敲开了楚天星的房门,想着他好歹是玄学协会副会长,教他入个门应该不难。 楚天星倚靠在门上,手里把玩着两枚翡翠,终于找回几分副会长的威望的他上下打量第五丞一番后,说道:“首先得测测你有没有灵根,如果没有,那你练死了也就秦子义那个水平……” “有的话呢?是不是就可以练到封真那样?” 楚天星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狠狠吐槽:“就算你灵根出众,练个一万年都不可能达到少主的水平,你要是抱着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劝你快点回去洗洗睡觉!” 第五丞抓住重点问:“你的意思是封真修炼了一万年以上?” 如果是真的,他这年纪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合他家小瑄瑄?! 楚天星嘴角抽搐了一下,暗骂自己嘴快,连忙解释:“并没有!有句话叫做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这话远远不足以形容少主的尊贵。” 出生即人生巅峰。 诸天万界最会投胎的非少主莫属。 第五丞脑中浮现二哥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凡人怎么跟神仙斗。 嗐!管他封真是什么人都别想轻易越过他们带走瑄瑄。 他急吼吼的催促楚天星:“你快给我测测有没有灵根。” “测试的仪器在帝都玄学协会,等这期节目录制结束,你跟我回一趟帝都,到时再给你测试。” “好吧。” 第五丞转头就走,走到院门口又折返回来,好奇地问道:“封情是不是对谁都摆一张臭脸,好像人家欠她几个亿一样,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你挨她揍了?” 楚天星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连瞌睡虫都跑了,乐呵呵地说:“只要你不惹毛她,她还是很好说话的,你见她对青瑄臭脸么?就算是林蒹葭那种不要脸的贱人,封情姐面上也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第五丞脸色怪异,不禁想着:那她咋就对我这么不客气?! 她肯定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第五丞迈步往封情的住处走去,打算守株待兔将误会解开,以免变成隔夜仇,瑄瑄夹在中间会为难的。 第40章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 翌日清晨。 当青瑄精神奕奕的出现在镜头前,早早蹲守在直播间的粉丝们以弹幕的方式表达了对她的关心: 【千与千寻:看到小师妹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正妹控:到底是谁买通稿买水军黑我们小师妹?】 【一亩三分地:有大师兄那种天花板级别的男友,谁还会跟别人暧昧?】 【奶奶粉:大师兄和小师妹的互动太有爱了,清蒸cp好好嗑。】 【崇真观十三哥:弱弱说一句,我家大师兄跟青瑄也挺有cp感……】 【第五思晨:崇真观小13,天还亮着,做梦早了点!】 【小影:给思晨比心。】 秦子义默默退出直播间,将手机塞回口袋,踩着慷慨赴义的步伐走进已经开始拍摄的小院。 表情略带几分尴尬的跟在场的几位打招呼:“抱歉,我来晚了。” “秦子义。” 青瑄一见到他就快步跑了过来,吓得他倒退两步,语无伦次地说:“别别别,你就站那儿,封真一拳够我躺平一年,我现在经不起再来一拳。” 所有人:“……” 青瑄顿住脚步,疑惑地问:“大师兄什么时候打的你?” 秦子义嘴角抽了抽。 见她神色凝重,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半夜三点左右,不过他一般揍人不用拳头……” 昨晚却是动的手。 暗夜里看不清封真的状态,但他依稀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难不成他当时受伤了?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弄伤他! 青瑄握了握拳,与隐身在旁的梼杌互觑一眼,心道:大师兄受完天雷刑罚竟然还有余力揍人! 她歉然地对秦子义说道:“昨晚的事与你毫无干系却连累你身陷舆论漩涡,我在此向你道歉,好在天理昭昭,心存恶念之人必会遭到报应。” 她话声刚落,厨房方向便传来一声尖叫:“着火了!快来人帮忙灭火!” 直播间观众不约而同放大林蒹葭的画面——打扮得美美的她本来好好地哼着小曲煎着蛋,不知为何突然扔掉手中的硅胶铲子,抱头乱蹿。 画面看起来十分好笑。 【看破不说破:林影后,就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青瑄身上,你也不用扮丑博眼球吧!】 【向阳花开:恭喜林影后成功吸引了一波关注,火呢?等后期加吗?】 【就爱清蒸:堂堂影后跟个窜天猴似的,你怎么不上天?】 就在网友纷纷对林蒹葭出位的博眼球举动表示反感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林蒹葭先是瑟缩在角落里发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突然奔向料理台,将油壶里的油泼得到处都是,紧接着从橱柜里找出用来制作焦糖的喷枪…… 不仅观众们理解不了她这波操作,就连节目组工作人员都被吓得不轻。 青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好整以暇地站在厨房外看着里头正在发生的闹剧。 林蒹葭中了名为“记忆迷宫”的油溶性强效药,她会不由自主的复刻记忆深处最无法抹灭的片段,那通常是人性最阴暗或最光辉的瞬间。 厨房被梼杌的透明结界围住了,梅有乾收到小影指示:不必管作死之人。 他稍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整个人挡在门口,扯开嗓门喊:“退后!林影后看起来像是魔怔了,靠近她很可能会有危险,快去请医生来!”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立即退散开来。 梅有乾朝负责拍摄小厨房的摄影师小韩招招手,要求他:“继续拍!” 拿人薪水的小韩努力不让镜头晃动得太厉害,坚强地怼着里头正在到处放火的林蒹葭拍。 第五丞时不时瞥一眼淡定如常的封情,回想起今天凌晨时分,守株待兔的他亲眼看到封情走进小厨房,不仅将用了一半的油壶加满,还往里头滴了几滴透明的液体。 他堵在厨房门口,问:“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跟踪我吗?明知故问。”封情重重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药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什么女人!” 他揉了揉二度受创的脚,有预感它已经肿成馒头了!一瘸一拐地追上封情,压低声音说道:“确认了犯人就是林蒹葭,对吧?” 封情没搭理他。 他智商上线,化身名侦探继续说道:“那个戏精恨不得把早午晚饭全都承包了,在瑄瑄的弱项上打击她,上午第一个进厨房的人绝对是她,你刚才往油壶里下药就是在针对她,承认吧!” “没错,还有事吗?” “……”这突如其来的干脆,吓死宝宝了! “看来是没事了,别再跟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 封情白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第五丞像个沙雕一样杵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找回声音,“我暗恋你?你是单身太久出现幻觉了吧!” 他疯到无药可救了才会喜欢一个把严肃当饭吃的女人。 必须承认封情是个厉害的人,特么一句话就把他给钉死了,他要是再去找她理论不就等于承认“暗恋她”?! 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往自己的住处飞奔而去。 封情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转头看了看,又是第五丞!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挨了一记白眼的第五丞委屈极了,他又没揭发她下药的事,她那不悦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两人的互动落在他人眼里俨然就像一对闹矛盾的小情侣,眼尖的粉丝发现后竟然跑到第五丞的微博留言:【哥哥,优质单身男神没剩几个了,你千万要挺住,恋爱哪有搞事业重要!】 第五丞的经纪人文龙看到后直接回应:【放心,第五家族全是宠妹狂魔,没空谈恋爱,丞丞注孤生。】 官方吐槽一出立马稳定了粉丝心。 这不过是网络上的小插曲,铺天盖地的新闻全是与青森客栈相关的。 #劲爆!林蒹葭在节目组放火# #网友挖出林蒹葭父母双双葬身火海的陈年旧案# #林氏夫妇意外身亡?细思极恐# #林蒹葭养父乃其远房亲戚樱城酒店业富豪林某# #麻雀变凤凰的背后真相# 各大网站热搜头条全是“林蒹葭”,她的知名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直播间涌入大半个帝国的民众,只为目击事件真相。 林蒹葭放完火之后,检查了一番煤气开关,然后将门窗关紧,打开水龙头将自己全身淋湿,拧了块抹布捂住口鼻,屈膝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目光盯着灶台前空无一物的地面,嘴里念念有词:“你们是一氧化碳中毒致死的,跟我没有关系……” 梅有乾眼睛瞪得老大,拿出手机搜索林蒹葭父母意外身亡的旧新闻,死因赫然写着——吸入大量浓烟致死。 “她、她该不会……” 梅有乾的目光定格在一行字上——事件唯一的幸存者是他们年仅8岁的女儿,幸得好心的远房亲戚收养…… 联想到她刚才纵火的举动,梅导也难免和观众有了同样的猜测:放学回家的林蒹葭发现父母双双因煤气泄漏而倒在灶台前,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纵火害死了亲生父母。 有网友大胆猜测林蒹葭出生于贫困的农名工家庭,意外得知自己有个富豪亲戚且正打算收养个孩子,本来这些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当她看到父母双双昏迷不醒时,脑中产生了一种邪恶的想法:只要他们不在了,变成孤儿的她就有很大几率被富豪收养。 本来只是网友口嗨,瞎编的故事,没想到竟与事实无限接近! 林蒹葭不时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片刻之后在全网观众的注目下爬到灶台前,伸出颤抖的手做了个“探鼻息”的动作,在确认了什么后,她表情带着几分癫狂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挨你们的打骂了,我会有一个温柔亲切的爸爸……” 观众们唏嘘不已。 原来林蒹葭曾是家暴的受害者,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自救,她却选择了犯罪! 青瑄看着厨房里的闹剧,淡漠的评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虚荣心作祟,她也不会堕落成‘魔’。” 林蒹葭的粉丝纷纷脱粉回踩,骂自己脑残,粉了个手染鲜血的恶徒。 “记忆迷宫”是通过油烟产生的吸入性毒素,药效持续时间不长,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林蒹葭清醒了过来。 刚才发生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心虚至极的她发挥生平最强演技,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哽咽着指控厨房外的青瑄:“你、你为什么要叫恶鬼附在我身上,控制我的言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意外身亡是我心底永远难以抹灭的伤痛,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听完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第五丞率先冲出来将表妹护在身后,斥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半夜鬼都敲烂你的门了吧!” “心中住着魔鬼,她又怎么会怕鬼?”青瑄嘴角上扬,掐诀召唤出牛头马面,就不信治不了这个戏精。 林蒹葭亲眼看到阴森可怖的牛头马面凭空出现,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嘴硬的说:“有本事你把阎王喊出来治我的罪!仗着术法了得的封真撑腰,召唤鬼差扰乱人间秩序,你才是罪人!” “阎王啊……” 青瑄朝二愣子牛头招招手,虚心请教:“我的实力能召出哪位阎王?” 牛头实诚的摇摇头:“哪位都不能。” “咳咳。”马面重重咳了声,给了她一个靠谱的建议:“你实力不够,直接召唤是不行的,但我可以替你去请,哪位阎王都得卖那位的面子。” “还得是你,快去吧。”青瑄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它。 “诶诶,我这就去。” 马面恭敬地应完,随即消失,牛头抓抓脑袋上的角,心想:我得学着点。 直播间被弹幕刷屏了。 【皇帝念经:卧槽!我以为我看的是法治节目!】 【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生之年见到牛头马面,我竟然不害怕!】 【暴躁君:马上就要见阎王了,我心中充满了期待,这是怎么肥事?】 【暖宝宝:绛真观还收弟子吗?我想报名,食宿自理的那种。】 一股阴气从地底溢了出来,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屏幕,观众盯着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直叹:终究是我不配! 第41章 大师兄的面子有亿点点大 来者头戴冠冕,脸庞方正,颇具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青瑄身上,脸上立马换上堪称亲切的笑意,朝她招招手。 青瑄敬他是位阎王,正打算行个晚辈礼,对方连忙大喊:“万万不可!小仙子召唤乃本王的荣幸。” “……”大师兄的面子有亿点点大。 青瑄礼貌性地询问:“不知您是哪殿阎王?” “本王乃秦广王是也,小仙子所托之事鬼差已经同我说了。”秦广王说到这儿,压低声音道:“林蒹葭阳寿未尽,不归阴司管,本王不好插手人间事。” 林蒹葭不相信青瑄真的有本事喊出阎王,本就怀疑眼前这位是鬼差假扮的,又耳尖的听到那人说管不了她的事,高悬的心悄然落回原处。 青瑄托腮想了想,提出另一个办法:“她的父母生前虐待孩童,入了阴司应该没这么快走完刑罚流程,把他们召出来对质。” 秦广王面露难色,布下一道结界防止他人窃听。 “小仙子的办法本来是可行的,奈何林蒹葭的父母被亲生女儿所杀,怨气难消,至今仍在魂海沉浮,要从万千死灵中捞出他们来可不容易……” “林蒹葭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以她之血行招魂术,很难?” 青瑄不明白难在哪儿。 “小仙子有所不知,招魂术不能由我们阴司来操作。”秦广王说着顿了顿,叹了口气才又说道:“听闻小主人不在青云界,恐无人能施展招魂术。” “我试试。” 招魂术比起移山符来,等级还低了那么一丢丢,如今她有玄珠稳定灵力,实力虽然不及地仙,却也相差不远,应该没问题。 秦广王有些犹豫。 上回这位在鬼帝神殿神魂破碎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要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小主人还不得拆了他的阎王殿,顺手剥了他的皮?! 光是想想就要脑充血了。 他连忙劝阻:“这、这这这太勉强了!咱们还是想别的辙,没必要玩命整人啊。” 青瑄脑中快速演练了一遍招魂术,十分有信心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做人要勇于踏出吉凶未卜的那一步。” “……” 这姑娘油盐不进啊!难怪招小主人喜欢,这不就是物以类聚嘛! 劝不住,只好时刻准备给她兜着。 撤去结界,青瑄以灵力凝出一枚针划破林蒹葭的手背,逼出一滴血,双手掐诀结出颇为复杂的法印后,将那滴血打入其中,血液顷刻之间就被吸收,法印笼罩在林蒹葭身上。 她耳边响起万千怨灵哭喊咆哮的声音,害怕得抱头蹲了下来,惊声尖叫:“青瑄!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 “犯法?”青瑄冷睨着她,质问:“给我下药就不犯法咯?” 林蒹葭脸色一变,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慌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是我?!为了弥补你厨艺上的缺陷,我每天起早贪黑做早午晚餐,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呵,嘴硬。” 青瑄指尖凝聚灵力在虚空中画下真言符,画完仍觉灵力充沛,不禁感慨:看来我渡不过劫缺的不是机缘,而是一颗玄珠! 大师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他真的没事吗??? 收敛思绪,她将真言符弹入林蒹葭眉心。 小影同步开放了直播间的语音外放功能,画面依旧是灰蒙蒙的,只能依稀看到几道身影,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起码能听到声音了。 林蒹葭神情挣扎了片刻,开始不由自主地吐露真心话:“青瑄不过是娱乐圈不入流的糊咖,凭什么参加这档节目?她不就是会抱大腿吗?!要是我比她先认识封真,哪轮得到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亲眼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封真还会要她吗?” 没等她亲口说出给青瑄下药的事实,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答案! 全网怒斥林蒹葭这个心机女,8岁弑杀父母,攀附权贵,在拥有了影后桂冠之后还不知足,竟妄想毁了青瑄,抢夺那位神只般的大师兄。 她也不照照镜子,哪来的脸?! 林蒹葭还在继续说:“我将药下在汤碗里,亲眼看着青瑄那个小贱人喝下去……青森客栈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男的,等她药效发作的时候,我就把肮脏的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让全世界网民唾弃她!” 青瑄敛去眼底的杀气,这儿毕竟不是以实力论英雄的妖神界,林蒹葭干的桩桩件件坏事自会有法津制裁,她只需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封真那么完美的男人不应该属于青瑄!” 林蒹葭用力全声力气喊完,突然清醒了过来,身体再次失控的她忍不住尖锐地谩骂青瑄:“你这个贱人!别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青瑄踱到她面前,认真地说:“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下,大师兄是绛真观所有人的大师兄,他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确很厉害,但你显然对‘完美’一词有什么误解。” 大师兄的毛病多了去了。 真不知道这位戏精是怎么想的,毁了她,大师兄就变成她的大师兄了? 秦广王干咳了两声掩饰笑意。 万万没想到小主人喜欢的姑娘是个不开窍的,他这情根长得还是早了点,注定得继续当人家的“大师兄”。 姗姗来迟的飞行嘉宾司弦快步走到青瑄身旁,笑道:“确是如此,小师妹也是我们绛真观所有人的小师妹……当然,除了五师弟。” “三师兄早啊。” “呃,路上遇到堵车来迟了,小师妹见谅。” 司弦笑意盎然,眼角余光瞥见黑着脸的秦广王,连忙朝他行礼,恭敬道:“不知阎王爷大驾光临,还请海涵。” “本王这么高大的一尊站在这儿,你现在才看到?”秦广王意有所指。 司弦:“……” 阴司这些老家伙没一个好相与的,不过跟大师兄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来的路上听闻这儿有人放火,我担心小师妹,一时失了礼数,请阎王爷见谅。”司弦淡定地解释。 “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秦广王一语双关,聪明如司弦自然是听懂了,心头难免有些失落。 “来了!” 青瑄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被魂海凄厉惨叫吓得瑟瑟发抖的林蒹葭。 她的面前浮现流着血泪的两道鬼影,张牙舞爪似乎想要将法印光芒笼罩下的人抓出来,悲泣着。 “蒹葭……”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们是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别来找我!”林蒹葭惊惧地挥舞着双手。 “你……执迷不悟!我们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的打工人,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换来的是什么!” 林母哭得撕心裂肺。 林蒹葭害怕到了极点反倒豁出去了,恶声恶气的质问:“没钱生什么孩子?我宁愿你们没生过我!别人家的孩子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上学,而我呢?从小到大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裳,你们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加班……” “我们不挣钱拿什么给你交学费?房租、水电、吃穿用度哪样不花钱?我们也是人啊!工厂效益不好,我们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多少钱,有时候连房租都交不上,可也从没让你饿着一顿,你总跟有钱人家的孩子攀比,爸爸妈妈气急了才打了你,恨铁不成钢啊!” 林父满腔怒火化作一声长叹,“怪我们没本事,没能教好你。” 林氏夫妇抱头痛哭。 秦广王适时开口:“你俩早该渡过魂海,前往奈何桥准备投胎,因何滞留不去?” 林母噗通跪下,哭求秦广王:“阎王爷,是我没有教养好孩子,让她背负弑父弑母的大罪,我们愿代她受刑,换她来生如愿以偿。” “胡闹!”秦广王威喝道。 林父也跟着跪下,夫妻二人不断磕头,然而阎王执法向来冷面无情,秦广王也不例外。 林蒹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出言嘲讽:“少惺惺作态了!你们什么都给不了我!” 林父林母满眼哀伤。 青瑄迈步上前,打断双方毫无意义的对峙,“你们之间的恩怨留待他日林蒹葭下了地府再慢慢聊,林蒹葭弑父弑母,给我下药,是事实吧?” 她说完看向秦广王。 后者点头确认:“确是如此。” 青瑄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通第五校之的手机:“二哥,我要报警……” 众人:“……” 秦广王:“……” 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凑近报完警的青瑄,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询问:“方才小仙子在施展招魂术时,本王似乎感应到玄珠的气息……” 顺着瞅着青瑄,犹豫地问:“小主人该不会把它给你了吧?” 青瑄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堂堂阎王爷差点失态的惊呼,老脸难掩震惊,脑子里刷屏般反复闪现一句话——完了完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小主人连玄珠都送出去了,这是要玩命追媳妇的节奏啊!!! 想当年大帝罚他在此界渡劫,一听是“情劫”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无期徒刑,毕竟小主人连情根都没有,上哪渡情劫去?如今…… 这劫够凶猛。 还没怎么着,玄珠送出去了,挨了三道天雷刑法,重伤着进了鬼刹境,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秦广王也算看着封真长大的,内心喜忧掺半,用拜托的语气说:“以后对他好点。” 青瑄更想知道的是:“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取出玄珠的情况下,让玄珠继续为他所用吗?” 秦广王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就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有一个办法。” “你快说呀。” “那个得小主人愿意才行。” “他发过誓会听我的话,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只管告诉我方法。” 秦广王一听深觉有戏,“只要小主人同意跟你双修,你们就能共同使用玄珠,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双修……”青瑄皱了皱眉头。 秦广王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她给他来一句“办不到”或者“不愿意”。 青瑄沉思了片刻,才道:“我记得古籍上说结成道侣的仙神才可以运用双修之法……” “诶,都什么年代了,古籍上写的不可尽信,道侣你们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双修是两个人的事,又没人管你们。”秦广王发挥生前死后积淀的口才,将双修说得再寻常不过。 青瑄豁然开朗,道:“好吧,等大师兄回来我就让他跟我双修。” 秦广王一听,乐得差点笑出声来,心道:小主人,老夫为了你可谓尽心竭力了,你以后拆谁的宝殿都成,就是别来拆我的。 青瑄解决了心头沉甸甸的大事,心情颇为愉悦,画了道破障符将林氏夫妇送回阴司,有符篆相助便能顺利渡过魂海,至于他们想继续等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洗心革面,还是及时醒悟投胎转世,都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送走了秦广王,直播间立即恢复正常播放,观众看到第五校之带着一队人马以“谋杀罪”和“恶意陷害罪”逮捕了林蒹葭。 她神色癫狂,不停的叫嚣:“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下药,我没罪!是青瑄那个小贱人陷害我的!” 第五丞忍无可忍的拎起一条抹布塞进她嘴里,怒声呵斥:“贱人喊谁呢!管你承不承认,再高明的犯罪都有迹可循,别以为世人都跟你养父一样好骗!准备把牢底坐穿吧!影后!” 最后一句可谓讽刺至极。 第五校之毫不吝啬的给弟弟比了个赞,把林蒹葭带走了。 戏精前脚刚走,一道粉嫩嫩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后头跟着四五个拎包和推行李箱的随从。 来人踩着十公分高跟鞋飞奔而来,激动地喊着:“丞丞,亲爱的,我来啦!” 第42章 我看起来像是吃软饭的? 第五丞心里咯噔一下,火速抓住从他身旁经过的封情,搂住她的腰,压低声音求道:“帮帮我,拜托!” 封情抬手就是一巴掌,不悦道:“有病就去治!” 第五丞脸上火辣辣,内心苦哈哈。 全网都知道瑄瑄是他表妹,眼下整个院子里就封情一个女的,他只能死命抱住她,跨界发挥演技:“情情,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不能因为网络流言就要跟我分手啊!” 封情被恶心得做了个“哕”的表情。 青瑄拉着司弦和楚天星坐在刚搭建好的六角亭里看戏,啧啧称道:“这时候要是来盘瓜子,再配壶热呼呼的茶就完美了。” 话声刚落,秦子义就端着瓜子来了,听她说想喝茶,立马又去泡茶。 楚天星跟青瑄咬耳朵:“他这是被少主揍怕了?” “应该不至于吧。” 司弦也学他们的样,压低声音说道:“我来的路上看了副导发来的嘉宾介绍,刚刚来的那个是alin花千娇,也就是最近在网上公开表白第五丞的a洲石油大王花容的女儿,她爸为了帮她追夫专门成立了经纪公司。” “原来如此。”青瑄笑嘻嘻的点头。 这种情感风波,横竖她也帮不上忙,干脆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看戏。 第五丞沉浸式飙戏:“情情,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滚开!” 封情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故技重施狠狠踩向他的脚。 第五丞敏捷地躲开后,将她搂抱得更紧了,贴在她耳畔用气音说:“嘿,我已经被踩出条件反射了,以后别再用这招对付我了。” “再不放开我就揭穿你了。”封情感觉耳朵根痒痒的,恼火的别开脸。 要不是顾虑他是青瑄的表哥,她早就让外头的保镖进来狠揍他一顿了。 崩溃的尖叫声从他俩身后传来—— “啊——丞丞!你是我的未婚夫,怎么可以抱别的女人!太过分了!你们立刻、马上给我分开!不然我就把那女人的手脚打断扔到贫民窟里去!” 当着镜头都敢扬言要打断封情的手脚,观众不约而同替这位骄纵任性的石油千金捏了把汗。 她是成天只刷娱乐新闻吗?连闻名世界的女强人封情都不认识。 粉丝心里的天平自然倾向封情,自家哥哥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才华洋溢,就算要谈恋爱也不会选一个法盲、无知又夜郎自大的女人。 花千娇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第五丞粉丝的心里打了个大叉叉,眼角噙着泪,沉浸在被“男友”背叛的悲痛情绪中。 第五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怼:“花小姐,我没记错的话,我俩总共就在我爷爷的生日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我怎么就成你未婚夫了?就因为你在网上乱喊话,我家情情都吃醋的要跟我闹分手了,拆人姻缘衰三代,我劝你善良!” “我、我爸跟第五爷爷聊过我们的婚事,你爷爷没反对!”花千娇辩解。 “没反对的意思就是他压根就没同意,所以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瞅瞅她……嗯,漂亮、干练、人狠话不多,还有钞能力,我是不可能跟她分手的。” 第五丞刚说完肚子又挨了一拳。 封情眼神凉凉的看着他,不会夸人可以闭嘴,省得暴露没文化的缺陷! “咳咳,亲爱的,打是亲骂是爱这话我已经深有体会,要不你还是亲我脸吧。” “为什么?因为脸皮厚吗?” “……” 第五丞哀怨地瞥了眼梅有乾,很想问问他好端端的综艺节目找个暴力女霸总来干嘛! 梅有乾顶着一头问号,心想:花千娇又不是我请来的,是小影弄来搞事情的,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跟封情有一腿,你俩藏得可真够深的。 花千娇怒气冲冲地质问封情:“你有什么本事让丞丞喜欢你?咱俩来比比,看谁更适合丞丞。” “我认输,你赶紧把他领走。” 第五丞收紧手臂,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模样,嚷道:“情情,别说气话,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会离开你。” 封情忍不住问他:“你是某瑶式言情剧刷多了才脑残成这样的吗?” “……”这家伙真的是女人吗? 花千娇气愤的打断他俩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语气不屑的很:“我花千娇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畏首畏尾不敢比就认输,你也太怂了点!” 封情冷睨着努力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弧度的第五丞,生平还是头一回被人说“畏首畏尾”,就因为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 背负着封家尊严和荣耀的她昂起下巴,冷静地问:“你要比什么?” “就比谁有钱吧。” 花千娇一副稳赢的得意模样。 封情:“……”就这? 第五丞:“……”搞得好像谁更有钱就能包养我似的,我看起来像是吃软饭的??? 花千娇傲娇地数起遍布a洲的自家产业,最后不忘补充一句:“我们花家是a洲首富,说说你有多少资产吧。” “算了,这个比试对你不公平。” 封情没想到会有人想不开跟她比有钱,感觉应战应得草率了。 花千娇见封情不说话,决定乘胜追击:“没钱你认输不就好了,打肿脸充胖子做什么?这个比试公平公正!” 封情已经懒得开口了。 第五丞瞅着摆烂的“队友”,没办法只好自己上了。 “她是f集团执行ceo封情,不仅比我有钱,还比你有钱,满意了?” 花千娇杏目圆瞪。 她立马让助理上网查询,随便一搜就搜到了数以万计与封情相关的新闻。 花千娇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肩膀,挣扎着说:“这个比试我输了,但丞丞又不差钱,他是不会抱你大腿吃软饭的……”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会?我就喜欢吃我家情情喂的饭,软硬都吃!” 封情凉凉地看着入戏有点深的第五丞,耐性即将告罄,低声警告:“差不多就收手,我还有事要忙,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游戏。” “亲爱的,你先去忙吧,一会儿我去找你。” 第五丞聪明的见好就收,放开她的同时顺手替她整理了下衣服。 不出意外又被揍了。 看着火速离去的封情,他揉揉n度受伤的脸,心里疯狂吐槽:这么凶,也不怕嫁不出去! 花千娇突然坐在地上耍起赖来,抹着眼泪嚷嚷:“我失恋了!我不录节目了,我要回家,呜呜。” 青瑄等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地上凉,快起来吧!”她说着朝花千娇伸出手。 花千娇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刚刚死寂的心狂跳起来,这种恋爱的感觉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可她是女的啊! 花千娇的心只挣扎了两秒钟就沦陷了,不由自主握住青瑄的手,抬头仰望着她,呢喃:“你的手好温暖。” 第五丞火速拍掉她的手,将青瑄拉回自己身边,用防备的眼神盯着花千娇,怒斥:“你看啥看!” “哎呀,我不喜欢你了,你给我放开她的手。”花千娇从地上爬起来,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青瑄,脸蛋浮现两朵红云,大胆告白:“我喜欢你。” 司弦蹙起眉峰,大步上前挡在花千娇和青瑄之间,严肃道:“请自重。”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也喜欢她,想跟我抢?”花千娇用看情敌的眼神看着他。 他冷着脸,道:“瑄瑄是我的小师妹,我们绛真观弟子绝不允许你这种朝秦暮楚的人觊觎她!” 花千娇一时语塞。 她每次都是认认真真喜欢一个人,奈何命运从不给她好脸色,恋情总是无疾而终,她也不想这样啊。 青瑄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花千娇虽然娇蛮任性,周身气息却很干净,显然那些威胁的话都只是嘴上说说的。 青瑄冲花千娇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喜欢,同时欢迎你作客青森客栈,体验田园慢生活。” “你不赶我走吗?” “你是客人,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为什么要赶你走?”青瑄淡道:“不过我们不是恋综,不玩恋爱游戏。” “那等节目录完了……” “咱们就各回各家。”青瑄干脆利落的斩断花千娇的情丝,“我只想努力修行,提升实力,不给大师兄拖后腿,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花千娇嘴角下弯,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是第一个真诚的告知拒绝我的理由的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但我不会纠缠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就随你吧。” 青瑄自认为没有能耐强行扭转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或感情。 她淡定地往马厩方向走去。 其他人有志一同的防备着花千娇,深怕娇蛮千金出尔反尔缠着青瑄。 第五丞递给她个脏兮兮的桶,交接任务:“距午餐还有一些时间,你负责把鸡鸭喂一下。” 花千娇本来是不打算干的,当看到青瑄在割草喂马时,立马不嫌弃的接过桶,问:“怎么喂?” “你自己千度一下。” 第五丞说完就走,楚天星自告奋勇去东边的水塘捞鱼,端着茶回来的秦子义拉住正打算去找青瑄的司弦,说道:“你还是跟我去做饭吧。” “我去帮小师妹喂马。” 秦子义没有松手,而是压低声音劝告:“封真出事了吧?她看着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眼神却偶尔流露出担忧。” “你观察得够仔细的。”司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秦子义尴尬了一瞬,出于道门情谊,继续说道:“无论他们之间是哪一种感情,都没有其他人的余地,别让自己身陷泥淖。” 司弦回想起昨夜小师妹落泪却不自知的模样,果真与大师兄有关。 他叹了一口气。 小师妹这么可爱,很难让人不喜欢,他自认没有大师兄的实力,只是想靠她近一些…… 这也是一种奢求吧。 “走吧。” 司弦迈步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从青云峰抓了只鸡来,给小师妹炖她爱喝的鸡汤。” 秦子义瞅着司弦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这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呢?他这单薄的小身板经不起封真揍吧!” 话说回来,封真到底出什么事了?以他那恐怖至极的实力,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伤得了他! 看来他通宵画符的决定是对的。 第43章 我不想去龙岛孤独终老啊 青森客栈直播不到三天就圈粉上亿,热度远超其他综艺节目。 官微不仅被玄学协会关注,就连帝都警察总署都来凑热闹,喊话节目组,顺便通告全网—— 感谢《青森客栈》倾力协助警方破案,犯罪嫌疑人林蒹葭对谋杀亲生父母,通过暗网购买非法药物企图伤害节目固定嘉宾,求学期间以类似手段残害校友等罪行供认不讳,其恶行累累为全民所不齿,警方已将调查结果提交帝都最高法院,法律必会严惩恶徒。 继林蒹葭伏法之后,网友关心的书法协会副会长胡明与其名下春意经纪公司艺人刘敏敏的真实关系也浮出水面。 有人匿名举报胡明与多名春意艺人存在情色交易,认过的干女儿多达上百个,那些艺人为了获得更高的曝光率,心甘情愿爬上他的床。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卧室里装隐形摄像头,偷拍的大尺度无码视频愣是储存了几个g的硬盘,而付出了身体代价的练习生或小艺人只有少数几个在娱乐圈崭露头角。 毫无意外,胡明身败名裂了,就连名下艺廊都因涉嫌炒作伪艺术品而被贴了封条,刚刚获得保释的刘敏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深藏功与名的小影对电脑前坐着的路仁谨和第五逸道了句:“事情已了,我先告辞了!” 蓝莹莹的身影随即消失。 路仁谨不禁感慨:“小影太智能了,在ai技术这么成熟的今天仍然复刻不出第二个小影,也难怪f集团各方面皆领先全世界。” 第五逸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会议桌的桌面,脸色异常严肃,道:“f集团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听老二说那个封真根本不是人……” “跟我抢女儿就不是人干的事!” 第五逸瞥了一眼气呼呼的姑父,言归正传:“您说的‘不是人’跟老二说的‘不是人’不是一个意思。” 路仁谨眼神闪烁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管他封真是什么玩意儿,他要抢瑄瑄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第五逸暗自叹了口气。 姑父向来嘴硬心软,不能指望他阻拦大野狼叼走他家小可爱,得尽快将这事告知爷爷。 就算封真真是神仙,落了凡尘的仙能有多厉害?第五家族也不是毫无底蕴与其斗上一斗的。 第五逸火速告辞离去。 * 楚天星没一会儿就拎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归来了。 封情嫌弃的摇头,推开他递来的战利品,“你也太不挑了,这鱼不适合给瑄瑄煲汤。” 楚天星尴尬的抓抓头,不懂就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鱼?” 梅有乾灵机一动,提议:“要不来一场抓鱼比赛吧?七位嘉宾抽签分成两组,以一个小时为限,比哪一组抓的鱼多,胜组可以要求败组管饭和表演才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阳光明媚,本期节目也即将结束,咱们不如把天幕搭起来,来一场野营派对。” 爱玩的楚天星立马表示赞同。 封情望向不远处独自喂着马的青瑄,总觉得她情绪不高,想着抓鱼比赛或许能让她高兴起来便同意了。 楚天星立马抢过梅导手中的大喇叭,喊起话来:“瑄瑄,第五丞,秦子义……集合啦!” 梅有乾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在青瑄等人正往这边走来,喊话还算有效的份上,大方地原谅了抢他活的楚天星。 十分钟后,人齐了。 花千娇看了看青瑄,她左右两侧站着封情和第五丞,于是默默站在封情身旁,她的想法很简单:离青瑄近点,但要离“前绯闻对象”远一点。 梅导手里端着个钵,里头有五个揉成团的纸条,这一幕惹来嘉宾和网友的吐槽—— 【众里寻她:梅导,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方式抓阄?】 【拍立得个鬼:别让花千娇跟我们小师妹在一组啊!】 【马粪不香:选择题找小影!】 【五一:让我家哥哥和封情小姐姐一组,瑄瑄和司弦一组,其他人当拉拉队好了。】 【清蒸武昌鱼:楼上的,你直接说你想挨大师兄的揍呗。】 直播间讨论的热火朝天,现场分组结果出来了—— 一组:青瑄、第五丞、封情 二组:秦子义、楚天星、司弦、花千娇 对于这个结果,大部分观众还是满意的,刚被疯狂吐槽的梅导又被夸上了热搜。 第五丞搬了张椅子让青瑄坐着看,撸起袖子,拉上封情,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 “你会抓鱼?”封情抽回手。 第五丞讪笑一声:“不会就学,你我强强联手还怕输给那些单身狗么?” “说得好像你不是。” 第五丞揽住她的肩,嘿嘿笑道:“全网都知道咱俩是一队。” “谁跟你一对了?”封情忍不住又想扇他耳光了,见他脸上隐约还透着巴掌印便算了。 “你不跟我一队,难不成想叛变去楚天星那队?”第五丞摸摸下巴,啧啧称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 封情被狠狠噎住了。 第五丞嘴角上扬出大大的弧度,隐约可见小酒窝,看起来又帅又痞还带着点可爱。 然而封情不吃他这一套,指向二队方向,冷哼道:“你不是要现学现卖么?学呗!” 第五丞的目光顺着她所指,看到楚天星手持无数符纸,不要钱似的抛洒进水塘里,一道光芒闪过,塘里的鱼全都被无形的网兜在其中挣扎不休。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扭头问梅有乾:“这不犯规吗?” “不啊,你们一队不也有个牛逼哄哄的小师妹!”梅导提醒道。 第五丞本来是想让表妹躺平等赢的,再看秦子义甩出一张符纸直接就到手了一条肥硕的鱼,立马改变主意,扯开嗓子喊救兵:“瑄瑄,你快来!实力碾压二队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 封情吐槽:“出息了!” “咱们是一队的,你这么爱怼就不能把枪口朝外怼死他们?”第五丞边说边将封情推到敌方阵营前,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靠你了!” “神经病!” 封情白了他一眼,旋身朝青瑄走去,低声提醒:“这种小游戏输赢不重要,交给我和第五丞就可以了。” 青瑄摇摇头,浅笑吟吟:“我可不想看到你们被迫表演才艺,放心吧,抓鱼而已小case。” 封情暖心一笑。 第五丞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对我怎么就只有臭脸? 想归想,等到青瑄走到他身边,他立马怼起已经抓了不下五条大鱼的二队:“这场比赛我们一队赢定了,你们想想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吧。” 楚天星瞅了眼正在“学习”他们的抓鱼模式的青瑄,对秦子义说:“完了,瑄瑄的实力比咱俩加起来都强……” “但她显然不知道怎么抓鱼,我们还是有优势的。”秦子义接连放出两张符纸,从网中捞出两条最大的鱼。 比赛结果按斤不按条。 青瑄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地问:“星星,你都把鱼网了,直接拉上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条一条的抓?” 这样好没效率。 楚天星讪笑起来:“我也得有那个实力啊!” 以他微弱的灵力能从头到尾给低阶“天罗地网”加持灵力就够勉强的了。 青瑄了然的点点头,指尖释出灵力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画出同样的符篆,符成的金光差点闪瞎了现场和直播间观众的眼睛。 肉眼可见的金网沉入她面前的水塘中,水面平静如常。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就在现场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以为青瑄的术法扑街了的时候,金光闪闪的网兜着上百条肥鱼缓缓上升。 “秦子义,我们有多少鱼了?” 楚天星望着空中的庞然大物,脑子里闪过一行字—— 完了!输了! 秦子义看了眼还没装满的小桶,收起手中的符纸,赢青瑄是不可能的事,还是不浪费辛辛苦苦画的符纸了。 第五丞乐呵呵地搬来一个大桶,将它安置在节目组准备好的秤上,青瑄配合无间的用灵力在网上开了个口子。 鱼一条一条乖乖滑入桶里。 秤上的数字最终停留在1688上。 前后不到五分钟,一队就已经破了千斤大关,捕捞上来的肥鱼就像被挑选过一样,每条都差不多大小。 花千娇看得眼睛都直了,回过神来忍不住鼓掌喝彩:“瑄瑄你太牛啦!”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那股震撼。 从小伴她长大的优越感此刻已然消失殆尽,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兀自呢喃:“我配不上她!” 和她一起负责搭天幕的司弦望向因获胜而笑容灿烂的小师妹,释然一笑。 她开心就够了。 由于楚天星主动认输,比赛提前结束,秦子义揽下做饭的活却被封情嫌弃了,退而求其次,那就打下手吧,结果还被第五丞给抢了活。 他面色沉重,考虑良久才问楚天星:“画符算一种才艺吗?” “算吧。” 楚天星用羡慕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司弦是画家,秦子义是武术亚军,花千娇再不济还能表演唱跳,而自己呢?画符不如秦子义,灵力比不上瑄瑄,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他愁得直抓头发。 青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问:“星星,你怎么了?” “我在愁一会儿表演什么。” 青瑄想了想,凑在他耳边给他提了个建议。 楚天星眼睛一亮,高兴地一把抱住她,紧接着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警告,火速放开手,解释:“我就是太开心了……” “没事儿。” 楚天星感恩她的大度,可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忍不住抱住经过的镜头,再次强调:“少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去龙岛孤独终老啊!” 青瑄:“……” 直播间观众被一脸苦逼的楚天星逗笑了,#不想去龙岛孤独终老#成了当天最火的一句话。 看来大师兄真的很不好惹。 青瑄的“老公粉”们摸了摸项上狗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为了小命着想,默默改成“哥哥粉”、“弟弟粉”。 司弦和努力不拖后腿的花千娇一同搭好了天幕,将几张1.2米长的蛋卷桌拼成长桌,招呼青瑄:“小师妹,你过来坐这儿,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我去泡茶。”秦子义主动道。 楚天星连忙跟上,说道:“我差点忘了,行李箱里还有一大堆给小师妹准备的零食,我这就去拿。” “我也带了好吃的。” 花千娇边说边往客栈方向跑,挑了条最近的路,一不留神踩了个空,整个人摔向水塘。 她惊呼一声,害怕的闭上眼睛。 青瑄身影一闪,瞬移到花千娇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花千娇动容的看着她,心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瑄瑄,谢谢你,我好喜欢你。” 青瑄将她拉回来后淡淡应了句:“不客气。”缓步往回走。 网友纷纷调侃花千娇:【你等着被大师兄教做人!】 第44章 让她喊他爹她都一万个愿意 星幕低垂。 长达八九米的蛋卷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有水煮鱼、干锅鱼、鱼汤等以鱼为主打的菜,还有不少来自青森土生土长的笋、野菜等,汇集成一桌让人食指大动的盛宴。 青瑄的身旁铁打不动的坐着封情,另一侧是第五丞,其他嘉宾坐得随意,梅导示意占绝对c位的青瑄说两句话。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浅笑道:“我以茶代酒感谢节目组让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在青森相遇相识,谢谢包容我、爱护我的哥哥姐姐,还有弟弟。” 说着将杯中物一干而尽。 嘉宾们热烈地鼓掌,封情体贴地给青瑄夹菜夹肉,压根没有给其他人“投喂”的机会。 直播间观众看着他们胡吃海喝,发弹幕表示羡慕—— 【沧海一粟:在林蒹葭那颗老鼠屎被夹走之后,节目组的氛围和谐友爱得让我感动得想哭。】 【ps:悄悄表白小师妹,希望大师兄看不到。】 【致吾爱:瑄瑄吃东西的模样好可爱。】 【追击真相:我发现青瑄特别能吃,家里没矿估计养不起她。】 【一笑而过:靠别人养算什么本事?】 【孔雀开屏没人理:楼上的你酸个什么劲?你有人家的本事么?】 【一笑而过:我只是实事求是。】 秦笑笑知道青瑄火了,只是没想到会火得这么离谱。 她不过是发了句肺腑之言就被疯狂的粉丝怼出了直播间,她不悦地瞪着不远处忙着吃吃喝喝的人,嘀咕:“你敢说自己不靠封真养?” 青瑄耳尖地听到了不速之客的质问,站起身来,声音清脆的回答:“秦笑笑,我从来没有说过不靠大师兄养哦,大师兄有矿,还会做好吃的,我身为师妹蹭吃蹭喝,只要他本人没意见,别人好像没有资格指手划脚吧?” “你可真有意思,当米虫还当出骄傲来了。” 被点名的秦笑笑踩着怒气冲冲的步伐走到青瑄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 青瑄呵呵笑了起来,“不管是什么虫都不过是食物链的一环,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好在我爹地、哥哥和师兄们愿意照顾我,而你呢?” “我怎么?” “有句话说的好,越是对自己执着的人,越是没有自我,劝你停止内耗,不要浪费时间与精力在无谓的事上。” 青瑄眼神通透的看着秦笑笑。 后者的脸色越发难看,握紧拳头,一副要跟青瑄比个高下的执拗模样。 秦子义连忙上前拉住她,充当和事佬:“笑笑,青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她很强……” “哥!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被她洗脑了!”秦笑笑怒视大哥。 “你太激动了,先冷静一下。” 秦子义没想到妹妹在被封真无视之后,会将怒火全都转嫁到青瑄身上,想将她拉出镜头拍摄范围,谁知道她压根不领情。 秦笑笑挥开秦子义的手,跃过蛋卷桌,揪住青瑄的衣领,出言挑衅:“比比吧!你输了就立刻离开绛真观!” 青瑄的小脸浮现不悦之色,周身气息顿时冷了下来,斥道:“拿开你的手。” “就问你敢不敢比。” “你输的话呢?”青瑄烦透了,忍住用灵力削掉碍眼的“爪子”的冲动,冷声应战。 “我不可能输。” “这么说,你只预想了我输的情况?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秦笑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牙说道:“我输的话,从今以后打消进绛真观的念头……” 然而青瑄并不买账,嗤道:“我输了离开绛真观,如了你的意,你能不能进绛真观还是未知数,你拿未知数当既定事实来打赌,脸呢?而且你进不进绛真观与我何干?对我丝毫好处都没有。” “那你想怎样?” “你若输了,以后不要再像个蹿天猴似的在我面前瞎蹦跶。” 她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秦笑笑咬牙应下:“先说好,不能使用术法,你我各选一件普通的兵器对战,三局两胜,有全网观众作证,谁也不许赖皮。” “行。” 第五丞等青瑄说完了才低头跟她咬耳朵:“瑄瑄,秦笑笑曾经参加过世界武术锦标赛,拿过季军名次,在不使用术法的情况下,你有把握赢她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人类的武术说白了就是一种体修,关于体修的古籍她以前也看过不少,稍微练过一些,试问没有强韧的筋骨又怎么挨一道又一道的天雷?! 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秦笑笑带着两名节目组工作人员从车后备箱搬出五花八门的兵器,包括弓箭、鞭子、软刀、长剑,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对目测至少上百斤的流星锤。 秦子义抚额,表示没眼看。 妹妹最厉害的不是见鬼的能力,而是力大无穷! 流星锤是她从小练到大的兵器,被锤到非重伤不可,再瞅瞅青瑄纤细的身材,不能使用灵力术法的话…… 他不禁有些替她担心。 秦笑笑第一时间拿走自己擅长的流星锤,傲慢地哼道:“剩下的你随便选。” “看你这么欠抽,我就选鞭子吧。” 秦笑笑看着神情淡定的青瑄,故意在赛前给她压力:“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流星锤我练了20年,你拿个鞭子就想赢我?还是换个更厉害的武器吧。” “我以为厉害的是人,而不是武器,看来你被流星锤支配了20年,有点可怜呢。” “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秦笑笑自认没有青瑄的伶牙俐齿,冷着脸,率先走到节目组临时圈出来的场地中央,见青瑄慢吞吞的走着,又忍不住出言嘲讽:“封真喜欢乌龟不成?” “大师兄喜不喜欢乌龟鬼知道。”青瑄耸耸肩,一脸莫名。 “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吗?” 秦笑笑几乎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最讨厌青瑄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全世界的米虫! 青瑄顿住脚步,仔细想了想,认真回道:“他应该讨厌我多过喜欢。” 他烦她都烦到赶她下山录节目了不是? 不过大师兄终究是护短的,见不得同门出事,屡次出手相救,就连玄珠都给了她,救命的恩情她迟早是要还的。 秦笑笑:“……”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同情封真,有人则高兴地拍手大喊:“瑄瑄说得对极了!” 隐在一旁的梼杌差点笑出声来。 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丫头的想法,估计又得憋火憋得想踹它屁股了,还是他爹有先见之明,罚他去鬼刹境,省得总误伤无辜。 秦笑笑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青瑄,单刀直入地问:“你说封真不喜欢你,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 “……” 她还以为会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没想到青瑄竟然当着镜头承认自己喜欢封真!那他们俩不就是……两情相悦?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青瑄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大师兄?他可是这世上唯一的灵力库,厨艺又好,有求必应,让她喊他爹她都一万个愿意好不好! 秦笑笑握紧流星锤朝青瑄发起了进攻。 青瑄轻盈敏捷地躲避,花了点时间观察秦笑笑的招式,让对方以为她只会躲巧,攻势越发凌厉且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百锤皆落空。 秦笑笑发狠的使出全身的力气,左手流星锤攻击目标,右手则拦截青瑄的退路,她就不信这回还打不到她! 青瑄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吐出一句:“你输定了!” 整个人朝后弯曲,漂亮的后空翻轻松躲开了秦笑笑的左右夹击,手中的鞭子卷向秦笑笑的下盘,将敌人绊倒之后,鞭子如有灵般挥向她的脸面。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笑笑要被毁容时,鞭子改变路径,打在了她脸旁的草地上,扬起的草屑飘落在她脸上,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一胜。” 秦子义内心充满了震撼,没想到青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穿了笑笑下盘不稳的问题,妹妹将大量时间用在练习流星锤的技法上,而忽略了基础马步的训练,但她平时将这一弱点隐藏得很好,今日却乱了方寸。 秦笑笑重重锤打草地,气闷地低喃:“她只是侥幸赢了我……” “笑笑,你赢不了她。”秦子义上前将略显狼狈的她拉了起来,劝她放弃。 “你哥说的没错,你的缺陷太明显了,继续打也没多大意义。” 青瑄本意只是不想浪费时间,顺便给她留点面子,少输两局。 谁知道秦笑笑执意要接着打,她只好挥舞鞭子将秦子义推出“战场”,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在秦笑笑高举流星锤还没来得及出招之时,旋身绕到她身后,鞭子如灵蛇般圈住对手的脖颈,比试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然结束。 “二胜。” “你……练过?” 秦笑笑艰难地咽下口水,脖子上鞭子并没有勒到她,可见青瑄将鞭子使得炉火纯青。 明明这么强却还要扮猪吃老虎!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青瑄坦言:“我擅长的武器是剑,鞭子只是偶尔使使。” 以灵力凝聚鞭子可比长剑容易多了,她现在这么弱,当然只能选择相匹配的兵器咯。 秦笑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青瑄撤回鞭子,眼中浮现两个问号:不过是输了场比试,疯了不成? “那个,其实你也没必要放弃你的梦想,大师兄确实很强,慕强心态大多数人都有,你想进绛真观无可厚非,我又不拦着你,你总找我茬做什么?” 秦笑笑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深深地看了青瑄一眼,道:“愿赌服输,以后我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但封真……我不会放弃的。” “哦。” 青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笑了起来,“你想当我的大师嫂吧?” 她曾经还拿这事调侃过大师兄呢,现在想起来,秦笑笑总针对她难不成是因为她是绛真观里唯一一个女弟子? 秦笑笑坦然承认。 青瑄蹙眉考虑了一会儿,神情再认真不过的问:“你们要是在一起的话,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再抱大师兄了?” “那当然!”秦笑笑白了她一眼。 第五丞有感表妹又要语出惊人了,飞快冲向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青瑄直接了当地拒绝:“那我还是不能把大师兄让给你,别人也不行!” 第五丞:“……” 完了,这是官宣恋情的节奏,然而瑄瑄真的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梼杌猛的一拍大腿,都想给臭小子发去一封贺函了。 秦笑笑有点搞不懂青瑄了。 她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封真?说的好像她同意她抱封真的话,她就能同意让她当师嫂似的。 青瑄的想法简单粗暴到不行——以后都不能抱大师兄的话,那她还怎么哄他跟她双修?玄珠在她身上,她总不能一直欠着恩情不还,长此以往不得生出心魔来?还渡不渡天仙雷劫了! 而且大师兄那么强,不抱紧他的大腿怎么能行?! 他还是继续打光棍吧。 第45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一场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迅速的比试落下了帷幕。 秦笑笑情绪低落地坐在车前盖上。 凝望着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的青瑄,她不靠任何人也能轻而易举打败她,终究是自己太自负,因武力值高于大多数人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应该站在强者身边的人…… 青瑄说的那句——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敲打在她心上。 她不得不承认青瑄很强,但她却从不恃强凌弱,而自己身为特调科科员自视甚高,看不清自身的缺陷,一味挑别人的刺。 寒凉的夜风让她清醒了许多,放下成见与无谓的骄傲,她再次走到青瑄面前。 青瑄拉住准备“战斗”的表哥,淡然地问:“要一起喝茶么?” “可以吗?” “来者是客,请坐。” 青瑄拎起面前的茶壶朝空置的杯子里斟了七分满的茶,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这茶是你哥泡的,不好喝你可别找我哦。” 秦子义尴尬了一瞬,干咳道:“我尽力了。” 秦笑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青瑄,无故挑衅你是我不对,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心存偏见,觉得要是没有封真替你撑腰,你什么都做不到,我被现实狠狠打了脸,输给你让我明白了自己与你之间的实力差距,就算不靠封真,你也很厉害。” “你那不是偏见,而是高见!我就是靠抱大师兄大腿才变强的。” 青瑄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惜秦笑笑不信。 她自嘲的笑笑,“我现在有点明白封真为什么选择你。” 青瑄嘴角抽了抽,就不明白区区洗衣服跑腿的活有什么好抢的,没瞧见之前那些合约师姐师兄都跑了么?要不是这世界没灵气,她又欠了颗玄珠,她也想跑啊! 合约明明到期了的说。 青云界虽然不大,她也很想到处去看看,可惜大师兄懒得要命连下山蹓跶都得她三求四请的,更别指望带上灵力库去游山玩水。 如今大师兄被关进了鬼刹境,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她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秦笑笑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用眼神询问大哥。 秦子义猜测青瑄情绪低落跟封真脱不了干系,为了来之不易的和平,他选择保持沉默。 花千娇拉着旁边的楚天星,低声问:“他们说的那个大师兄是瑄瑄的男朋友吗?” “你别想着第三者插足!” 楚天星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她,“大师兄可是f集团的少主,你不想花家破产吧?从千金沦落成乞丐的生活,你适应不了。” 花千娇无从反驳。 f集团想搞垮花家确实不难,通过这一天的相处,她知道青瑄在短短几天内收获了数千万粉丝,喜欢她的人那么多,那位大师兄总不会霸道到容不下她这小小的喜欢吧?! 想完她又心安理得的继续盯着青瑄看。 楚天星也懒得管她,这期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误打误撞给少主找回一个“情敌”的小影绝不可能再找花千娇来当嘉宾。 她靠近小师妹的机会微乎其微。 梅导见气氛缓和了下来,搓搓手,出来搞事情了:“大家没忘记饭后还有节目吧?” 秦子义被他的话呛得咳起来,显然早已忘了这事。 司弦率先站起身来,表态:“我也没什么别的擅长,就画个画吧。” 青瑄很给面子的拍手叫好:“三师兄,加油哦!” “好的,必不负小师妹重望。” “倒也不用这么认真。” “呵呵。” 司弦拿出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手执斗笔潇洒挥毫,不出片刻一副水墨山水画赫然出现在宣纸之上,就在众人皆以为他准备落款盖章时,他又换了只勾线小笔,神情专注地在山门前画了道墨发飘扬,姿态轻盈如仙的背影。 就连不懂画的花千娇都看出他画的人是青瑄。 青瑄笑意盎然地说道:“三师兄画的是朝澜山,那是我初到绛真观时的场景,为什么不画你自己呢?三师兄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师兄呢。” “嗯,画上我就多余了。” 他是小师妹在绛真观遇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最重要的人,若把自己画上去,大师兄知道了估计要把他的小院给拆了。 以前觉得大师兄的脾气难以捉摸,喜怒无常,如今……简直不要太好猜! 喜也是她,怒也是她。 小师妹失踪的三个月里,师兄弟磨破嘴皮子也没能进入青云峰见她一面,他俩朝夕相处,感情自是非比寻常的。 司弦没敢把画给青瑄,而是送给节目组充当装饰画。 梅有乾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画,而是一箱沉甸甸的钞票,司弦的画起码七位数起拍,就这么随随便便送给节目组了,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豪气! 接着轮到秦子义表演朱砂画符。 他倒是画得行云流水,现场工作人员和观众皆表示:看不懂!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画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现场实力最强的青瑄说:“目前我只能画低阶符篆,让你见笑了。” “画得很好啊。”青瑄依然很捧场的鼓起掌来。 “接下来轮到我啦。” 花千娇自告奋勇举起手,得到应允之后,让随行助理播放最近练得最溜的一首歌,且歌且舞,跳得十分卖力。 结束之后,期盼的目光锁定青瑄的脸,见她笑了才松了口气。 没给她继续露脸的机会,楚天星火速上场,手中夹着一张黄符,在万众瞩目中将灵力注入符纸中,符篆图案红光一闪,一朵巨大的云从远处飘来,携带着令人沉醉的动人歌声。 云中浮现似人又似鱼的虚影。 秦子义看出了些许门道,悄然看了眼青瑄,她随手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敲着盛着茶水的杯盏,为那道不知从何而起的歌声配乐。 歌声持续了两分钟戛然而止。 楚天星抹了抹额上的汗,屁颠屁颠地跑到青瑄身边,小声问:“小师妹,你教的千里传音符也太牛逼了吧,你怎么知道鲛人会在这个时间开口唱歌?” “书上看来的。” 秦子义听了一耳朵,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也跟着压低声音询问:“千里传音符早已失传,这符篆你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对啊。” 虽然不在梼杌给的那本符篆书上,但她的大脑堪称移动书库,千里传音符会失传多半是因为它被用到的几率太低了吧。 秦子义鼓起勇气,问:“能画给我看看吗?” “行啊。” 青瑄指尖凝聚灵力,凌空画出一道图案复杂至极的千里传音符,符成金光一闪,众人耳边又响起了鲛人的声音,这回不是扣人心弦的歌声而是急切地问话:“是青主吗?您在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青瑄身上。 这儿名字里带个“青”字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青瑄一脸茫然。 如果她记得没错,鲛族聚居地——青幽秘境位于妖神界北方,鲛族向来不与外族来往,那鲛人口中的青主应该是他们的族人。 她以灵力淡淡回了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再见。” 语毕挥手撤去符篆。 看了眼表情有些尴尬的秦子义,轻问:“学会了吗?” 秦子义能说自己只看懂了第一笔吗?默默瞟了眼心虚的楚天星,心里有数了,这家伙也没学会,估计那张符纸是青瑄用朱砂帮他画的。 “没事,回头我用符纸画张给你。”青瑄笑道。 “谢谢。”秦子义感激不已。 “举手之劳。” 青瑄说完看向总导演梅有乾,用眼神询问:都表演完了,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梅导十分上道地走到镜头前,宣布:“那么,我宣布本期节目的录制到此圆满结束,感谢嘉宾们的倾情付出,我有理由相信青森客栈会越来越好,下周一再会,不见不散。” 观众们却还没回过味来屏幕就黑了,弹幕还在热切地讨论青瑄露的那手“千里传音符”竟然搬运来了传说中鲛人的歌声,还有那句耐人寻味的“青主,您在何处”透露出鲛人在寻人的讯息。 直播结束了。 《青森客栈》的热度不减,热搜全是与青瑄沾边的新闻,涵盖玄学、娱乐、艺术乃至法治领域,这档节目还未正式剪辑播放已经火出天际。 青瑄与梅导等人道别之后,带着解除隐身状态的二哈徒步往外走。 第五丞连忙喊住她:“瑄瑄,我要跟楚天星去一趟帝都,让文哥送你回樱城吧?” “不用,我一会儿就到。”青瑄转身冲他眨眨眼。 他顿悟了,比了个ok的手势,叮嘱:“路上小心,到了给哥发个信息。” 青瑄应下之后身影极速消失。 花千娇怅然若失,低喃:“连她身边的狗都那么厉害,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她的步伐……” “你明白就好,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封情瞥了她一眼,坐上候在一旁的宾利车也走了。 第五丞望着车屁股,摇头直叹:“她就不知道跟我们说句再见吗?有钱人果然没礼貌。” “你也是有钱人!” 楚天星白了他一眼,替亲如姐姐的封情辩解道:“她还得赶回帝都处理公务,一出生就被当成家主继承人培养,从小到大一刻也不敢松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塌了有老大老二顶着,想去哪就去哪儿?!” 第五丞被怼得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是。 封家不是有封真吗? 楚天星没有多说什么,少主生而为神,不可能一直待在人界。 等到司弦和花千娇也走了,秦子义拍拍妹妹的肩,笑问:“需要我陪你去买个醉吗?” “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秦笑笑滑进驾驶座,启动车子后才说:“去蹦极吧!我要让过往总总随风而去!” 秦子义回以舍命陪君子的表情。 梅有乾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遗忘了。 直到副导问了他一句:“梅导,你明天回剧组接着拍《灵歌》吗?” 梅有乾猛的拍了拍大腿,懊悔不已:“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统共才拍了三天综艺,每天都精彩得像一部大戏,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该怎么将充满玄幻和刑侦色彩的片子剪辑成慢生活节目! 太难了! 好在民众对玄学的接受度远高于他的预期,满网皆是“我虽然没见过阎王,但好歹听过他老人家威严的声音”此类骄傲的声音,毫不夸张的说秦广王庙宇的香火起码翻了十倍。 梅有乾考虑再三决定照实剪。 与此同时。 刚刚开上高速公路的楚天星脸色沉了下来,对副驾驶座上的第五丞说:“抓紧扶手。” 前方不远处死气沉沉,隐约可见一只身型巨大的异类横在公路上,它散发出的气息像鬼又不是鬼,带着几分邪魔的气息。 “对方很强,准备玩命吧!” 第46章 死到临头全是遗憾 第五丞很想怼他一句“你特么能不能别把玩命说得这么轻飘飘的?阎王殿有亲戚,不怕死是吧?!” 奈何现实没有给他时间。 黑死之气从地底冲出来将车子顶飞,楚天星迅速往自己和第五丞身上贴了张漂浮符,踹开车门。 一阵撞击之后,凯迪拉克被阴气掀翻,冲出高速围栏,坠落海里。 楚天星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我有备无患。” 最近魔族和幽冥族越来越猖狂,今天这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估计是对方给他们的下马威。 得回去提醒爷爷随时应战。 阴气渐渐消散,就在楚天星准备用加速符带第五丞离开时,意外发生了。 钢铁般坚硬的黑漆尾巴从地底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第五丞的背部,鲜血喷涌而出。 他痛得闷哼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楚天星毫不犹豫撒出一把符纸,符篆的光芒落在那条坚如刀刃的尾巴上,炸裂的火焰退去,尾巴却安然无恙! 他表情凝重,扯下黑色腰带,将灵力灌注其中,腰带变幻成弓,弓身布满符文,灵力化箭射向地底。 那条尾巴终于动了。 巨大的黑甲破开水泥地面,显出真身——鬼蝎! 第四层炼狱的守门兽! 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翻白,这是……被魔族控制了。 “果然不是单纯的阴司兽。” 鬼蝎暴躁的收回尾巴,吐出一颗灰白的球竟然开始收集第五丞的血液,自己则横冲直撞的攻击楚天星。 楚天星抽空看了眼因失血而面色惨白的第五丞,想不通魔族收集他的血液做什么?! 以他一人之力勉强应付攻势毫无章法的鬼蝎却无力救第五丞,他朝鬼蝎连射两箭将它逼退数米,火速掏出手机拨打给距他最近的封情。 铃声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楚天星着急的喊话:“封情,我们被魔族伏击,第五丞快不行了……” 不等他说完所在位置,鬼蝎的尾巴凌空甩向他。 他的手背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血流汩汩,拿不住手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掉落在地,被鬼蝎一脚踩爆。 “你特么不能等我打完电话?”他还想着给封情打完后打给小师妹求救呢。 这下好了! 哀怨了一秒钟,楚天星打起精神朝第五丞甩出身上所有的治愈符,虽然对他腹部那个碗大的伤口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聊胜于无。 拉满弓弦,灵力化箭射向鬼蝎的弱点——额头。 它像个小丑般躲来躲去,“舞姿”堪称妖娆! 在楚天星喊出“魔主,你怎么来了”时傻乎乎地停了一下,箭就这么穿透了它的脑门。 楚天星屏住呼吸,在心里呐喊:“给我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意识到自己被骗的鬼蝎狂躁的朝楚天星冲了过来。 它眉心被灵箭射中之处浮现黑漆漆的魔族印记,活像是被解除封印的狂兽,用它那纤细可笑的脚脚捶着自己的胸,咆哮着没人听得懂的语言。 盲猜不是什么好话。 灵力差不多耗尽的楚天星脑子里闪现“完了”两个加粗加亮的大字。 “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先打给小师妹?起码她会瞬移……” 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楚天星冲不知道死了没有的第五丞喊:“兄弟,抱歉啊,等封情赶到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尸体给她收,你有什么遗憾不?要不说给我听听。” 快支撑不住的第五丞被楚天星的话喊醒了,虚弱地哼了声:“我不想死在一条臭虫尾巴上。” “呃,应该没人想。” 楚天星看着冲天而起的庞然巨兽,摸摸身上的口袋,一张符纸都没有了,灵力也消耗殆尽。 手伤了。 脚断了。 特么的好像只能等死了。 堂堂玄学协会副会长死在一只鬼蝎屁股底下,传出去也不比被它尾巴扎死好多少。 楚天星闭上眼睛开始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有哪些遗憾—— 和心爱的人牵手走在不祸山的樱桃林,可连心爱的人都还没个影; 在20岁之前灵力赶超爷爷,逼他退位,但他已经活不到20岁了; 见一见楚家的小祖宗——女帝楚馧…… 唉!死到临头全是遗憾。 早知今日,他玩什么游戏吃什么瓜,把宝贵的时间拿来修炼不好吗?争取像祖爷爷楚凌一样得道飞升…… 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个遍,该死的鬼蝎的致命一击还没到?! 他悄眯眯地睁开一条眼缝,这一看给他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欣喜地喊:“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封情姐通知我说你们遇袭了。” 青瑄挡在楚天星面前,灵力化盾拦下了妄想以吨位压死敌人的鬼蝎,抽空画了道治愈符打入他体内,将灵力幻化成网兜住体型比大卡车还庞大的鬼蝎,在它费力挣脱的时间里拉着楚天星瞬移到跨桥公路的一端。 封情的车会从这个方向过来。 安置好楚天星之后,她立即瞬移回到现场,鬼蝎还在灵力网中挣扎。 楚天星手背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消失,就连断掉的腿骨都在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恢复。 他哽声冲着青瑄消失的地方喊:“小师妹快救救第五丞!” 不用他说,青瑄早已在回到战场的第一时间画了道高阶治愈符稳住了第五丞的伤势。 她对渐渐恢复意识的他说:“表哥,你的伤势太严重了,主要是失血过多,治愈符无法彻底治好你,你撑住,我会把你的血抢回来!” “我没事,你快走!” 第五丞不愿她为自己冒险对付实力强悍的敌人,只希望她远离现场。 青瑄嫣然一笑:“表哥,我虽然没有大师兄那么厉害,但他传给我很多灵力,区区鬼蝎我会把它打得亲爹都认不出来给你报仇的。” 第五丞动容的望着手持灵鞭,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表妹。 鬼蝎咆哮一声破开青瑄的灵网,两只巨大的螯愤怒地拍打着地面,吐出一口浊气,朝青瑄冲了过来。 灵力盾牌只阻了它不到两秒钟就被钢铁般的螯敲碎了,六只脚被灵鞭束缚着,尖利的尾巴故技重施刺向青瑄的心脏。 青瑄画了道防御符将第五丞护在其中,瞬移到鬼蝎的背上,任凭它怎么摇摆都无法将她甩下来,她掌心凝出一柄短剑刺向鬼蝎的后脑勺。 倾尽全力也只在坚硬的壳上划出一道伤口。 她大概知道自己与这只鬼蝎的实力差距了,光靠灵力或目前能使用的符篆是无法制服它的,普通的火焰恐怕连它这身铜皮铁骨都破不开,而白焰又在沉睡…… 公路底下是浩瀚的大海,有取之不尽的海水,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冒险试试好久没用的水系术法。 青瑄双手掐诀,口中念起了咒语。 猛烈的飓风在海面生成,卷起一条巨大的水龙在咒语引领之下攻击六肢被缚的鬼蝎,水龙撞击鬼蝎之后消失,就在鬼蝎挣脱灵鞭之时,体表的水以极快的速度凝结成冰将它尾巴以外的身体冻成了冰块。 青瑄手中出现一柄闪着寒光的冰灵剑,为一击必破而画出数道高阶驱魔符,符篆的金光加持在剑身,她高举起剑,剑光一闪而过。 鬼蝎的尾巴“咔嚓”一声断裂了。 鬼蝎嗷嗷怪叫着。 一道高壮的身影闪电般从远至近,喘着气,向青瑄鞠躬赔罪:“小仙来迟了。” 青瑄瞥了眼汗流浃背的土地神——清墨,淡道:“以你的实力,来早了也只是送人头而已,封情姐的车正在往这边赶,星星也在前面,你帮我把表哥送过去。” 清墨连声应下,背起虚弱的第五丞,正要离开,不意竟看到青瑄随手招来了巨大的水龙,龙嘴一口将鬼蝎断掉的尾巴叼起,咬了个稀巴烂。 他震惊不已。 这是水族的召唤术?普通水灵技御不动这般庞大的水龙!可小胖墩不是说青瑄的原身是鹿?照理说她修的应该是木系术法…… 想不通。 他只得先遵照指示以最快速度将第五丞送去和楚天星汇合。 失去尾巴的鬼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两方在交战了几个回合之后,明显占上风的青瑄手持灵剑将它斩成了百八十块,兑现对表哥的诺言。 鬼蝎的躯体消亡了,隐藏在其中的魔气悄然隐匿。 赶回来的清墨见状,摇头道:“魔族擅长隐藏气息,以地仙的灵力是无法追踪到它的……” “那就搬救兵。” “小主人这会儿也不在此界,实力最高者就是你我了。” “还有我!” 一道胖嘟嘟的身影朝他们冲了过来,一不小心冲过了头又连忙跑回来,嘿嘿笑道:“我是来找青瑄小仙的,别看我个头不大,但实力绝不比清墨老儿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小仙子请尽管吩咐。” “你俩帮我把玄鸟找来。”青瑄说道。 两个向来不对盘的人不约而同摇摇头,肯定道:“办不到。” 青瑄被俩人的话噎住了,心想:靠人不如靠己啊。 要是大师兄在这儿就好了。 她施御鬼术召出牛头马面,同他们说了自己的要求。 牛头这回学聪明了,立马自告奋勇的说:“我去我去,不过玄鸟在哪儿?它不是随大帝巡游万界去了吗?” “还是我去吧。” 马面说完就消失了。 牛头挠挠头,心想: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要走的路还很长。 青瑄握紧手中那枚直径约十公分的血球,表哥的血液被鬼蝎浓缩在这里头,这就是它伏击他的真正目的。 他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她的灵力探入其中后被一股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力量包围,表哥身上为什么会…… 她沉思片刻后,对两位山神说:“麻烦你俩留在这儿等玄鸟,它来了通知我,我先去跟封情姐汇合。” 有求于她的小胖墩立马举手表示:“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等到青瑄走后,俩山神大眼瞪小眼,清墨忍不住吐槽:“马屁精!干站着就能完成的任务还能失败不成?” “要你管!” “啐,谁有心情管你的破烂事,魔族在我的地头闹事,要让我找到它们的藏身之所非把它一锅端了不可!” 小胖墩咂吧咂吧嘴,嘲笑:“不靠青瑄小仙和玄鸟,你倒是把它们找出来给我看看。” “……”真特么讨厌这个小鬼头。 俩人背对背,不说话了。 第47章 当神真的很无聊 封情比青瑄早一步抵达。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全身被鲜血染红的第五丞时,心头还是免不了震撼。 怔愣了一瞬,她有着紧张地问抱着第五丞的楚天星:“他,还活着吗?” “放心,我死不了。” 第五丞撑开眼皮,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封情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在接到星星电话的第一时间让小影锁定了他手机的卫星定位,同时联系了青瑄,倘若晚了片刻,这家伙估计已经去见阎王了。 她故作平静道:“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第五丞:“……” 看她脸蛋都吓白了,他就不怼她了,忍着疼痛,佯装没事样:“我要是死了,瑄瑄会哭的,身为好哥哥怎么能让妹妹哭?” “幸好小师妹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俩今天要结伴去参观阎王殿。”楚天星幸幸地说完,脸上浮现担忧之色,自问:“附身在鬼蝎身上的魔族实力不弱,小师妹搞得定吗?” 前两天她灭个幽冥蛟都差点被阵法吞噬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灵力就突飞猛进了,但那魔族的实力明显比幽冥蛟要高出好几个段位,为了救他们,她不会又搞出玩命的阵法吧?! 越想越不放心,他将第五丞塞进封情怀里,毅然起身,道:“我回去帮小师妹。” 说完才想起自己身上一张符纸都没有,朝封情身后那个个头将近两米的傻大个伸出手,道:“小金,给我点符。” 金晟既是封情的保镖,也是玄学协会的会员,副会长有求,他二话不说就把身上带的符全都贡献出来了。 楚天星挑出一张加速符,刚要注入灵力,青瑄就凭空出现了。 他无视欲言又止的金晟,把符全塞进自己口袋里。 青瑄蹲在第五丞身旁查看完他的伤口,画了道净化符打入鬼蛟的球内,将被压缩的血液化成丝线状渗透进他的身体里,看着始终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当机立断道:“去医院吧。” 如果没有做任何措施,那些回归身体的血液在抵达医院之前还是会流光。 她考虑了片刻,以召唤术引来一条小小的水龙封住他的伤口,既堵住了伤口,也能防止感染恶化。 楚天星给她比了个大大的赞,“小师妹,你这不是御鬼术吧?” “呃,就是普通的御水术。” 她也不记得御水术是从哪本古籍上学来的了,以她目前的实力御水有那么一点力不从心,灵力差点就枯竭了,还好有玄珠帮她稳住了。 送走封情他们之后,小胖墩闪现在她面前,着急催促:“青瑄小仙,玄鸟来了,咱们快去追踪魔族。” 青瑄二话不说瞬移回原处。 玄鸟看她的表情透着十万分不悦。 青瑄猜测它不爽她跟大师兄被罚有关,沉默了一瞬,还是说出自己的请求:“麻烦你帮忙追寻魔族,它既有实力附身于阴司兽,自然也能夺舍人类,放任不管的话,人界将乱。” “你倒是有大义。”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小主人?! 玄鸟不爽归不爽,还是释出神力追查魔族的逃匿轨迹,打开一道鬼门,道:“那家伙伤势不轻,身上又有水族的气息,我们抄近路去追。” 青瑄率先走进鬼门。 玄鸟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丫头有颗慈悲心,倒是配得上小主人,可就是……情窦不开,但愿她别跟当年的小祖宗一样,让主上苦苦煎熬千年才如愿以偿!” 它转头对跟屁虫似的俩山神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会看着她的。” 说完飞入鬼门中。 鬼门“砰”的一声在俩山神面前关闭,隐匿。 小胖墩愁眉苦脸,实在没招了才会问死对头清墨:“你说我就在这儿等着,能把青瑄小仙等回来吗?” “赶紧滚回帝都去!”清墨啐了他一句,转身就要走。 “喂!清墨老儿,你摊上大事了!” 小胖墩的表情异常严肃,小老头般背着手,踱到一头雾水的清墨面前,道:“不祸火山从帝都溜到樱城之后并没有停下,现在正往你的地盘移动,我怀疑……” “它是冲着青瑄小仙来的?” “是。” 清墨摸了摸下巴,评估小胖墩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毕竟这小子耍他也不是一两次了。 且不论那火山是不是冲着青瑄来的,他更在意的另有他事。 “你刚才看到了吗?她会水族的御水术,并不是普通的水灵技。” “她来自妖神界,会点他族的术法很奇怪吗?就算她本来不会,小主人不能教她吗?” 小胖墩不以为然,但却从清墨的话中得到一个重要的讯息,问:“那她有没有可能也学会移山填海之术了?” “你一个快飞升天仙的土地神都不会移山填海,她怎么可能会?!” “呃,就算是金仙境界想要移山填海也不是一件易事,何况不祸火山它会跑,想将它移回原位恐怕此界只有小主人能做到。” 小胖墩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 前两天朝澜山方向那三道天谴的雷罚估计整个青云界的仙魔鬼怪都感知到了,小主人前脚刚离开,魔族紧跟着就出来闹事了。 接下来这段日子,此界估计太平不了。 * 青瑄从鬼门走出。 看着不远处的朝澜山,惊讶得啧啧称道:“魔族的胆子真够大的,都把窝搭到大师兄的眼皮底下,这是赤祼祼的挑衅啊!” “它们还不是看小主人不在才敢这么干。”玄鸟忍不住怼她。 “那倒是。” “魔族的气息就是从前面小村落传出来的。”它将自己缩成一只乌鸦,站在青瑄肩头,碎碎念叨:“你可悠着点,要是打不过魔族就跑,别忘了小主人的玄珠还在你身上,你死了不要紧,绝对不能让玄珠落入魔族手中。” 青瑄撇撇嘴,有点无语。 玄珠又不是她讨要来的! 玄鸟一副她死皮赖脸欠债不还的口气让她手痒得想揍它一顿,然后拔光它头顶那几根傲慢的毛。 “你看啥看?” 它傲娇地抬起下巴,哼道:“本座身为大帝第一爱宠,是比玄狐玄虎威严那么亿点点……” 青瑄内心的小人儿忍不住“哕”的一声扶墙狂吐。 她脸色如常的打断玄鸟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走吧。” 玄鸟瞪着不接它话的青瑄,别开脸,暗自打定主意:等会儿它就做壁上观,青瑄要是打不过魔族,铁定还得来求它,到时候它就杀杀她的锐气。 青瑄释出灵力在小村落里搜寻魔族的气息,颇为意外的感应到熟悉的鬼气,那是…… “伯母。” 青瑄远远看到五师弟程承的母亲神情哀戚的拍打着破旧平房的木门。 她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来人是青瑄,连忙挡住房门,冲她摇摇头,低声相劝:“瑄瑄,快离开这儿。” “你在这儿做什么?” 青瑄缓步走近,灵力避开她深入房内,里头阴气浓郁,恐怕有一窝地缚灵藏身在内,逃匿的那个魔族将气息隐藏得很好,可惜海水的气息暴露了它。 随着她的靠近,程母的神情变得异常紧张,红着眼眶请求:“瑄瑄,他们人多势众,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求你别再往前走了!” “里头有你认识的……鬼?” “是。” “今天里头的魔族附身在阴司鬼蝎身上差点要了我表哥的命,若不将它彻底斩杀,它的伤势恢复之后就会变本加厉害人。”青瑄眼底浮现杀气,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劈开那扇门。 森森鬼气蜂拥而出。 她早有防备,一道高阶镇邪符从天而降将打头阵的地缚灵困在其中。 玄鸟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御鬼操作,在心里头嘀咕:这丫头打架打得很有章法,如果灵力高一点……不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小主人镇得住她吗? 程母没有在“牢笼”中找到熟悉的身影,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洞开的门,请求青瑄:“他不会做伤害人的事,求你收手吧。” 青瑄目光越过她,落在阴影处,手中的灵剑幻化成鞭将程母拉开,森森白骨击碎了她原先紧挨着的门框。 程母看着从阴影处走出来的那具白骨,无法相信它竟然想杀她! 青瑄从她悲伤的眼神中猜到了白骨的身份,扬鞭将她推远,晓之以理:“他被魔族附身了,你要是想救他就不要再阻拦我。” 程母连忙点头。 因青瑄的话而稍稍释怀,孩子他爸若是意识清醒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青瑄身上,请求她:“救救我丈夫,昨日他的白骨不翼而飞,我循着气息找到了这儿,他说他有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再也不必分离。” “死亡,算吗?”青瑄冷下脸,希望自己的话能敲醒她。 程母一脸震惊。 她从来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团聚。 孩子还那么小! 青瑄见她明白了便不再浪费口舌,专注地对付被魔族附身的程父白骨,照程母的说法,程父是心甘情愿被附身的,这就有点麻烦了。 不能像打死鬼蝎一样处置程父。 她边思索边应对白骨的攻击,显得有些被动。 玄鸟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干架?一副弱鸡样,这不是给小主人丢人吗?” 青瑄:“……” 她打个架也能跟大师兄扯上关系?! 她皱着眉头,冷着小脸,火大地呵斥:“你给我安静点!” 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都被它给吵吵没了,早知道请它帮忙会把自己烦死,她还不如耗费点时间和灵力摆个追踪阵呢! “你、你过河拆桥!”玄鸟差点被她给吼耸了,想到她不过是区区地仙实力,又有了底气。 青瑄没空搭理它。 她双手结印,口诵上古铭文,伴随着灵力燃烧,一串金色的符文串连成锁链将白骨捆绑得严严实实,她额角冒出冷汗,脸色渐渐失了红润。 玄鸟瞪大眼珠子,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来。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是裂魂术吗?是裂魂术吧!这丫头疯了不成?地仙实力竟然敢施展裂魂术! 完了完了,这篓子捅得太大了,它很怕寄己个兜不住啊!!! 它火速设下结界防止裂魂术的气息外溢。 青瑄丹田内的玄珠散发出柔和的力量安抚她因越阶施展裂魂术而动荡不安的神魂。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在符文锁链之下现形。 他神情痛苦地看着远处的程母,哽声对她说:“秀华,对不起,我在地府等了太久,竟愚蠢地相信它说的‘只要离开阴司,就有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的鬼话,如今想想,你我皆已不在凡尘,唯盼我儿安然无恙度过此生,一家团聚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你快离开这儿。” “进年,我不走,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程母泪流满面,若不是被青瑄的结界挡住,已忍不住飞奔向久违的爱人。 “现形吧!” 青瑄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先前无异。 眼看裂魂术就要成功了,只要她坚持到魔族现出原形…… 玄鸟的声音传进她的识海:“你别逞强了,那不过是一缕阴魂,与除魔卫道比起来微不足道,何必呢!” 青瑄眼神凉凉的看了它一眼。 玄鸟被她眼中的嘲讽激怒了,斥道:“不自量力!” “是吗?” 青瑄不以为然,或许人生而就不平等,但情谊无价,只要拼一把就能改写程进年魂飞魄散的结局,让本就不被命运亲睐的一家三口有机会好好道别……为什么不去做? 等着来日后悔吗? 不! 她不想成为实力强悍却冷心冷情的神,只想当个肆意妄为的逍遥散仙! 她坚定地继续诵念铭文。 眉心的莹白印记悄然变幻成青白二色,青焰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枯竭的灵力瞬间被填补,识海中响起一道清朗中略带苦涩的笑声。 “你还真是万年不变的固执!” “你是谁?” “你的……武器!” 青色火焰跳跃在她掌心,幻化成一柄闪耀着青色光芒的长剑,剑身刻有“长生”二字以及繁复的符文图案。 青瑄闭上眼睛,那些错乱的符文在她脑中重组成剑诀。 她挥剑劈向被裂魂术逼出原形的魔族,剑光耀眼夺目,将企图抓程进年当挡箭牌的魔劈得当场魂飞魄散。 青焰的声音再度出现在青瑄的识海中,这回显得有那么一丢丢困倦。 “我要睡了,你最好别指望我每次都能及时醒来救你……好好修炼,飞升成仙就成,但也别太努力,当神真的很无聊……” 青瑄:“……” 这武器说话颠三倒四的,她不努力修炼哪打得过到处蹦跶的魔族和幽冥族?他又不打算帮她!再说了,成神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说得好像他经历过一样。 她又不像大师兄,是个神三代! 光光天仙劫她都渡了107次了,无一例外,全是失败! 第48章 抓紧时间练个小号 玄鸟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青瑄看。 耐心的等她施术将程承的父母送回绛真观,让牛头马面将抓获的那些地缚灵带回阴司,处理完了所有事之后,才问:“小主人什么时候把青焰也送给你的?” 照这么个送法,迟早是要送命的节奏!主上和小祖宗就他这么个儿子啊,该不该给他们报个讯:大号眼看就要废了,还是抓紧时间练个小号吧。 “咦?刚那个长生就是传说中的青焰?” “……”长生? 玄鸟眼中浮现大大的问号。 小主人的本命火焰名为玉衡啊,刚刚那个难不成是自北冥帝君殒身之后就消失无踪的另一半青焰?它怎么会在青瑄身上?而且威力似乎比小主人的玉衡还要强大。 完了完了! 这、这你一半我一半的,活像定情信物,小主人还是温柔可欺的那一半! 青瑄惊奇地看着玄鸟丰富的脸部表情,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摇来晃去的那撮顶毛,惹来玄鸟的惊声尖叫。 “你干啥?就算小主人嫁给你,哦不是,是你嫁给了小主人,也不能动我脑袋上的毛!” 见它一副准备拼命的样,青瑄开心极了。 细思它说的鬼话,啧啧道:“劝你别给大师兄乱牵红线,小心他揍你。” “他不会。” “是吗?”青瑄露出一抹调皮捣蛋的笑容,“他可是发过誓会听我的话,我叫他揍你,合情合理合乎自然,他没理由不揍。” “……”玄鸟幽怨地瞪着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长叹一声:“小主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得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可别回头把家底都送光了,连个媳妇都没捞着,比你爹还惨!! 玄鸟垂头丧气地走了。 青瑄傲娇地抬起下巴,哼了声:“解气!” * 绛真观 程承小院里开到荼靡的桃花落了一地,程父的白骨靠坐在桃树干上,他的魂魄在阳光下渐渐有了溃散之势。 程母紧紧拥抱着他,难过地低泣。 程承脚底生了根似的杵在廊下,爸爸妈妈是因为他才无法相聚,此刻他的存在显得那般多余,喉头堵堵的,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距他的生辰还有半个月,没想到离别来得如此突然。 爸爸……他怎么了? 他好想上前问问他们。 “进年,我们说好等承承长大了就一起渡魂海,过奈何桥,下辈子不见不散,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眼睁睁看着久别重逢的丈夫在自己怀里开始消散,程母崩溃地嘶喊。 “秀华,对不起,我大概没有下辈子了。” 他受魔族诱惑私自逃离阴司,就连自己的白骨都沦为作恶的工具,可谓大错特错,如今幡然醒悟却已经太迟了。 他的魂魄被魔气污染,而那魔已被承承的师姐歼灭,他很快也会随之消弥于世。 望向儿子那张仍显稚嫩的脸,程父的表情难掩愧疚,轻轻朝他招招手。 程母连忙喊儿子:“承承,快过来!” 程承胡乱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拔腿飞奔向他们,跪在父母亲面前,哑声喊着:“爸爸,妈妈,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程父闻言不禁泪流满面,哽声说道:“爸爸从没有尽过一天为父的责任,你怪我吗?” 程承不停摇着头。 这不是爸爸的错,他也不想离开他和妈妈。 “好孩子,希望你一生顺遂,不要像爸爸这样临了还行差踏错。” “爸……” 程父的腿消失了。 程母亲眼看着丈夫在自己的怀里渐渐消失,崩溃地喊:“进年!带我一起走!就算魂飞魄散,化为尘世间的一粒尘埃,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秀华……” 程父的神情痛苦纠结。 程母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尚且年幼的儿子。 程承的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大师兄在观里就好了。 他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现在能救他们的……还有小师姐! 他定下心来,摇头道:“我找小师姐救你们!” 颤抖着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青瑄的手机号,铃声在耳边响起,凭空出现的青瑄伸手抹了抹他眼角的泪水,暖声安慰:“有师姐在,别怕!” “小师姐!” 程承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瑄以灵力画出一道高阶镇邪符打入程父体内,他身上残留的魔气肉眼可见的消失,紧接着双手结印,默念聚魂术口诀。 朝澜山顿时天地变色。 程父身旁的空间被撕裂,从中走出一白衣俊俏男人,动作极尽潇洒的将被风挑逗的翻飞的那一撮长发撩到后头,语气不悦极了。 “谁特么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人界施展聚魂术?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我。”青瑄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来人耳中。 白衣男人脚步一顿,怔愣了两秒钟,火速环顾四周,确定足以吓死阴司公务员的小主人不在才吐出一口浊气,拍拍胸脯,哀怨道:“小主人也太乱来了!怎么能把聚魂术教给你?瞅瞅你都干了什么?” 惩恶使上下打量了程进年一番,啧啧称奇:“你可真行啊,强行剥离魔气,违法行聚魂之术,接下来该不会准备直接送他们渡魂海,上奈何桥吧?” “你真聪明。” “……”你倒是遮掩一下啊! 这赤裸裸的违法行为,要是小主人干的也就算了,谁能拿他怎样?可青瑄只是一介地仙,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哪个是合法的操作。 他无语至极。 手心上翻,一本厚黑律典出现,自动翻到109页,上头记载:扰乱人界秩序者当受鞭魂之刑,下十八层地狱。 他瞅着依然没住手的青瑄,面露难色。 她之前因弥浮一事神魂已破碎过一次,要是再受鞭魂之刑出点什么差池,小主人回来不得把他给剁碎了喂阴司犬?! 程父程母互看一眼,朝青瑄拜了拜,感恩道:“谢谢你,我自知罪孽深重……” “你有何罪?” 青瑄瞥了眼五官因忧虑而纠结成一团的五师弟,淡淡说道:“你在阴司十余年一件坏事也没干过,义务度化那些执念甚深之人,助他们渡过魂海,论起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惩恶使,继续道:“你只是思念成疾,让邪魔有机可趁,诸天万界人无完人,神亦如此,草木皆有情,尊贵如女帝修的也不是无为道、无心道,情……有可原。” “你……”惩恶使没想到她连女帝都搬出来了。 话虽如此,可她违法是事实啊! 他今天若不加以惩戒,人人都学她乱来,这人界得乱成什么样? 青瑄轻轻一笑,开口替他解围:“区区鞭魂之刑,我受着便是。” “这、这可是你说的!” 惩恶使一脸苦相,她替别人开罪说得一套一套的,怎么就不知道替自己争辩一番? 现在她认罪,压力给到他这边了。 小主人要是知道这事…… 青瑄善解人意地安慰起他来:“没事,大师兄不在此界,我还没去过十八层地狱呢,刚好去参观一番。” 惩恶使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人! 合着十八层地狱是给你旅游用的?! 程承拉着青瑄的衣袖,哽咽着说:“小师姐,这鞭魂之刑我来受。” “你还是个孩子逞什么能?” “你也才比我大几岁!” “我之前神魂碎裂过,有经验,鞭魂之刑跟那个比起来就跟挠痒痒似的,而且我是你师姐,天塌下来都会替你顶着。”青瑄轻描淡定:“你要记住,伯父伯母只是先走一步,只要你没忘记他们,他们就一直都在。” 程承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重重点了点头。 青瑄看向魂魄重聚完整的程父,以灵力画出破障符,符光笼罩在夫妻二人身上,牵引他们往阴司而去。 程承跪拜父母,郑重承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但求来生还能做你们的儿子。” 程父程母一脸欣慰地点头,缓缓消失。 青瑄瞅着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惩恶使,洒脱地招呼:“好了,你可以开始行刑了。” “等会儿。” 惩恶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情,然后才道:“你之所以能胡乱施术扰乱秩序,跟教你术法之人脱不了干系,你俩分摊一下罪责。” 只要青瑄把锅甩给小主人,他就有理由暂不惩戒她。 他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而青瑄的话却把他逼进了死胡同:“聚魂术我是从书上学来的,那书现在我也拿不出来给你,这刑只能我一个人受着了,开始吧。” “……” 惩恶使不死心地追问:“书是谁给你的,把那人喊出来。” “图书馆里借的。” “……”你就不能配合的甩锅吗?! 惩恶使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她,干脆明示:“是小主人给你的书吧?” “不是。” “这个可以‘是’。” “但真的不是啊。” “我怀疑你就是想趁机去十八层地狱逛一逛!”惩恶使认命地叹了口气。 “嘿嘿。” 听说十八层地狱的看门兽是墨麒麟,那家伙实力老强了,十殿阎王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不过书上说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她想验证一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惩恶使实在拿她没辙,只好唤出形似竹节的刑鞭,鞭上兹兹冒着电流火花。 青瑄连忙喊停:“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惩恶使像个沙雕一样举着刑鞭,傻愣愣地看着她用裂魂术抽出一缕自己的神魂,然后指着那缕魂魄,笑嘻嘻地说道:“好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 惩恶使黑着脸,咬牙切齿:“裂魂术在人界也是违法的。” 青瑄耸耸肩,无所谓道:“那你就多打两鞭呗。” 惩恶使瞅着比“恶霸”还要无赖的小仙,不禁在心底同情小主人:原来您承受了这么多! 生怕封真回来找他算账的惩恶使意思意思的鞭打了青瑄那缕神魂两下,收起戒鞭,提议:“要不十八层地狱改天再去吧?” “别啊!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回来吃晚餐。” 青瑄当着执法人员的面,再次施展聚魂术将那缕神魂收了回来。 惩恶使一脸麻林的看着她。 民间好像有句话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青瑄这种惯犯吧! 阴司公务员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打开通往阴司的鬼门,带着兴致盎然的“罪犯”往里头走。 程承情急地喊:“小师姐,你今天能回来吗?” “阴司估计不会留我吃饭,等我回来带你下山吃好吃的。”青瑄转头朝他眨眨眼。 惩恶使用见鬼的眼神瞅着她。 进了十八层地狱还想当天回来?小主人把她惯得这么“天真烂漫”吗?光是墨麒麟那关就够扒她一层皮,搞不好还得叫胎生使给她安排一具肉身! 鬼门“呯”的一声关上。 第49章 信不信我让你当场没有心 青瑄看着眼前朴实无华的破木门,狐疑地问:“阴司这么穷么?” 这门让她联想到大师兄那间风一吹就能倒的漏风小屋,这是同一个设计师出品的吧! 惩恶使可没闲心跟她讨论阴司穷不穷的问题,瞅了眼已经打开一条缝的门,抓紧时间提点她。 “这个时间墨麒麟很可能在打盹,你小心点从它身后绕过去,前往般若海,只要能找到隐藏的船就能顺利渡海,抵达尽头的无妄渊,我会在那里接应你,开鬼门送你回去。” “听说无妄渊是通往诸天万界的枢纽,是真的吗?”她好奇地问。 惩恶使很想知道她到底都是从哪听说的这些在阴司都算秘闻的事,仔细想想,除了小主人还能有谁。 他含糊其辞的说:“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无妄渊是阴司禁地,你赶紧进去走个流程就出来。” “好吧。” 青瑄撇撇嘴,特别有礼貌地敲了敲开了一半的门,喊道:“哈喽,墨麒麟,来客人啦!” 惩恶使被她气得差点吐血。 合着他刚才一通告诫都是在对牛弹琴呗!叫她避开墨麒麟,她呢?偏偏要把它喊醒。 这姑娘叛逆的个性不能说跟小主人很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惩恶使眼睁睁看着门后头出现巨大的阴影,而始作俑者一脸无惧,悠哉悠哉的踱了进去,顺脚把门给关上了。 “我在般若海尽头等你。”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见,惩恶使扯开嗓门冲着那扇门喊。 事到如今,他只能干等着了。 * 青瑄倚靠在门上,抬头看着睡眼惺忪的高大神兽,笑着说道:“打扰您午休了,为表歉意,我给您带了小小礼物,还请笑纳。” 墨麒麟闻言,琥珀色的眼眸咻然睁大,怒斥:“来这的都是罪人!你竟敢公然行贿,罪加一等!” “哦,那这些猪肉脯我就自己吃吧。”青瑄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掏出几包猪肉脯当着墨麒麟的面吃起来。 墨麒麟目瞪口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 青瑄吃完一小袋后又拿出另一包零食——风干牛肉条,继续吃着。 墨麒麟忍无可忍地喝止:“你是来十八层地狱野餐的?生魂死灵皆是空空而来,空空而去,你竟敢携带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收!” 它动动爪子抓走青瑄手里的猪肉脯和牛肉干,瞅了眼跟在她身后的罪书,念了起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在人界施展裂魂术、聚魂术、以镇邪破障符护罪魂渡魂海……你怎么不上天!” “我这不是还没上天的实力么。”青瑄笑吟吟地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包薯片来接着吃。 墨麒麟瞅着她的小包包,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包还挺能装的,既来到十八层地狱,这些东西统统都要没收!” “好吧。” 青瑄十分“顺从”的将小包翻了个个,辣条、饼干、可乐、果冻、泡面……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墨麒麟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的小包显然被施了空间符才能装得下堆积如山的巨量零食。 她从中拿了一袋葡萄味的蒟蒻果冻,撕开口子就要吃了,可才一眨眼功夫果冻就到了墨麒麟手上。 它瞅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做的,于是,不耻下问:“这是什么?也是吃的?” “它是用果汁加一种叫做魔芋的植物混合制作而成的,吸溜一下进嘴里,那口感……嗯,谁吃谁知道。” 青瑄舔了舔嘴唇,拜托道:“我就剩这么一小袋了,其他零食都给你,你把它还给我吧。” “哼!说了没收,一样都不能少!”墨麒麟直接吸溜一下,把蒟蒻果冻给吞了,意犹未尽地吧唧嘴。 青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语气无辜至极:“你怎么把它给吃了!这东西肠胃不好的人吃了是要拉肚子的!” 墨麒麟:“……”你特么怎么不早说,不过本座肠胃好得很,无碍! 刚自我安慰完,肠道一阵咕噜作响,它不由自主地放了个屁。 青瑄早在进来之前就用灵力封了嗅觉,光看它那一脸尴尬的表情也知道她下在蒟蒻里的超级泻药发挥作用了。 古书有云——神兽墨麒麟因贪食人间美味,屡次私下凡间引起骚乱,因此被贬为阴司十八层地狱的守门兽。 馋了这么多年,她就不信它看到五花八门的零食能不心动。 墨麒麟捂着肚子,接二连三放了几个响屁,尴尬得黑脸都透出一股红来了,磕磕巴巴的说:“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有点重要的事要去办一办,不准乱跑!” “好嘞,您先去办重要的事。”青瑄乖巧懂事的点头微笑。 墨麒麟拔腿就跑。 青瑄背起小包包,踩着轻松愉快的步伐绕过刑狱,来到般若海边。 红色的海平静得像一滩血水。 海岸边的彼岸花丛里躺着一艘破得就剩几块烂木板的“船”,想来有本事扛过十八层炼狱的酷刑,刑满离开这儿的凤毛麟角,寥寥无几,引渡的船经年不用便成了这德行。 般若海看似无穷尽,光靠灵力或符篆瞬移至尽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思虑再三,青瑄决定冒险施展御水术。 掐诀从红海中召唤出一条水龙,她跳到龙头上,逆风而行。 被御水术吸引而来的墨麒麟捂着屁股,瞪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开骂:“臭丫头,本座记住你了!你最好别淹死在般若海中央,让本座有机会找你一血前耻!” “借您吉言。” 青瑄扭头朝它挥挥手。 墨麒麟被气得直跳脚,要不是拉肚子拉到虚脱,它早就追上去给她好看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等她到了般若海中央,连同御水术在内的一切术法都会失效,过不了魇境,她压根就没机会活着上岸! 墨麒麟想想又觉得有些可惜。 它在这鬼地方守了千万年,还是头一回遇上这般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噗”的一声响。 它脸色骤变,火速冲往树丛后头解决眼前最迫切的问题,边办事边骂:“混帐丫头,死了才好!” 青瑄远远瞧见海中央有一座青葱岛屿,御水想绕开它,可无论她怎么绕,那座岛始终在她的前方,她只好登岛上岸,置身于再熟悉不过的景色中。 她嘴角抽了抽,由衷地感谢封真:“要不是大师兄在人界弄出个青森,我估计要迷失在这了。” 丹田内的玄珠越来越灼烫了。 大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隔着这么远都能让玄珠有反应! 她冷凝着小脸,以灵力破开企图困住自己的幻梦结界,重御水龙加速往般若海的彼岸冲去,只要她够快,就能赶在惩恶使到来之前进入无妄渊。 这才是她坚持下十八层地狱的目的。 通过无妄渊前往魔界地底的鬼刹境,她相信玄珠定会带她找到它的主人。 * 鬼刹境。 封真捂着中剑的左胸,背靠在被火山灰灼得只剩枯骨的梧桐树干上,冷眼看着飘浮在空中的那个黑袍男人,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墨飞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曾经将他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死对头,俊颜难掩怒容,质问:“玄珠去哪了?你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是不是瞧不起本殿?” “关你屁事。” 封真挥手将喷涌而出的火山溶浆熄灭,抬眸看着遥遥无尽头的荆棘道路,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魔族小混蛋来,趁他被杀阵所困狠狠捅了他一刀。 那刀偏偏还是弑神刀! 呵,迟早把墨飞衍那张皮给剥了,扔油锅里炸得外酥里嫩,撒上孜然椒盐外加魔鬼辣,送去给他那魔主老爹当下酒菜。 “你的眼神有点邪恶!”墨飞衍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嗖嗖的。 明明占上风的是他,他竟然被姓封的眼神给威吓了,气得他连架子也不端了,落在封真面前,恶声恶气地质问:“玄珠是怎么丢的?没有玄珠的你跟被挖了心脏的人有什么区别?我不欺负你,等我把玄珠找回来,我们再打。” “啐,捅我那刀不是你干的?”封真翻了个白眼,怼道。 “我怎么知道你‘失心’了,连一招都躲不开,弱鸡!丢神族的脸!我就该带个录影石来把你这衰样录下来,在诸天万界同步播放……”墨飞衍越说越懊悔,恨不得立马回去拿录影石。 封真指尖弹出青色的火焰,悄然落在墨飞衍那迎风摇摆的墨发上,火苗瞬间燃烧起来,等他手忙脚乱的灭完火,长发愣是被烧成了寸头。 他忍不住又拿着弑神刀对准封真的心脏,像看杀父仇人般看着他,咬牙怒吼:“你特么的哪怕捅我一刀报仇也比烧我头发强!” 他宝贝了七千年的乌黑亮丽的头发啊,他要给它报仇血恨!!! “打蛇打七寸,你也差不多该换个发型了。” 封真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被弑神刀捅伤的胸口看着伤势瘆人,实则已在他调息之后恢复得八九不离十。 人敬他一刀,他不得还礼?! 身形一闪而过,忙着哀悼亡发的墨飞衍手中的弑神刀被夺,他神色一正,瞬移到十米开外,刚刚还在眼前的封真眨眼就消失了。 身后传来恶魔般的嘲讽声:“就凭你也敢阻我出鬼刹境?回家抱你爹大腿哭诉去吧!” 墨飞衍召唤出本命武器——魔镰,使出十成功力朝身后一劈,转身却见梧桐树被劈倒了,从树干里喷涌出的岩浆像受了召唤似的攻击他。 墨袍被灼烫成破烂。 没等他愤怒咆哮,让封真滚出来受死,后背就被狠狠捅了一刀,跟他捅封真的那刀丝毫不差! 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咬牙默念口诀,魔镰分裂成数以百计,朝四面八方挥斩。 凉薄的冷哼声从头顶传来。 他猛的一抬头,脖子被抹出一道血痕,紧接着是手臂、腰、腿,全身上下共计十八刀,除了后背那刀有亿点点痛,其他的不过是皮外伤。 封真将弑神刀扔还给捂着脖子,瞪着他的墨飞衍,凉凉道:“还不滚?” 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墨飞衍郁闷地运功疗伤,顺手将弑神刀扔回给封真,打从鼻孔里哼出声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死撑,没了玄珠又身受重伤,想要安然无恙走出鬼刹境,我看你比我还不清醒!这刀本来就是你们天界之物,还给你了!” 墨飞衍丢下一句“我去找玄珠”,转身就想走。 封真周身杀气狂涌,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按头在岩浆灰里摩擦,声音冷酷如冰:“你敢动我的玄珠试试!” “我特么是好心……” “信不信我让你当场没有心?” “……”头在他手上,他敢说不信么?! 墨飞衍从小到大挑衅了封真不下千次,从没有真正感受过杀气,刚才……封真是真的动了怒,玄珠难不成不是丢失,而是…… “你,该不会长出情根了吧?” 这可能吗? 这家伙可是没心没肺,一人血洗了深藏地之涯的蛊雕叛族,活脱脱杀神转世的大魔王。 就连他那身为魔主的老爹墨擎都只能在梦里杀封真千百刀,实际上根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如果他真的长出了情根,还把玄珠给了那姑娘,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把柄,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心又该冒出头来了。 他拼命想抬头看清封真的表情。 封真扯出一抹狂狷的笑,嗤道:“你管得还挺宽的,没事就回家去撒野作乱,搅得魔界鸡飞狗跳,让你爹寝食难安,这才是吃饱了撑着的魔二代该干的事!” “你少给我洗脑。” 墨飞衍感觉右脸火辣辣的疼,还好他从天界买回来不少灵丹妙药,不至于被这混蛋毁容。 封真拍了拍他的“狗头”,一道禁制随即出现在墨飞衍的识海中。 重获自由的墨飞衍好奇心爆棚的内视识海,那道禁制就像24k黄金打造似的高高悬浮着,差点亮瞎了他的眼,上书一行字——敢动玄珠拥有者,墨飞衍立马变秃头。 不得不说,这禁制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专挑他的痛处踩! 封真在这么恶劣的境况下还耗费大把精神力给他下禁制,就不怕他回去告状,派魔军来鬼刹境给他添堵?! 他越发好奇玄珠在谁手上了。 第50章 你跟那位殿下才是真爱 墨飞衍做贼似的翻进自己的宫殿。 小心避开宫中来往的侍婢,回到寝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意抬头就对上了小妾冷冰颜审视的目光。 她将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往床上一丢,瞅着狼狈不堪的墨飞衍,肯定道:“诸天万界敢把你整成这副德行的大概只有天界那位殿下,他不是被紫微大帝罚去人界了吗?” “咳咳,冰冰,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墨飞衍眼角余光瞥见那些行李,立马抱住她的腰,卖起惨来:“那混蛋一进入魔界地界我就感应到了,我这不是打算去尽尽地主之谊么?谁知道他一言不合就打我……冰冰,你看看我后背这碗口大的伤,还有这些……你差点就变寡妇了!” “我只是你的妾,你就是被挫骨扬灰了,我也不算寡妇。” “……” 被她的话狠狠噎住的墨飞衍有点无奈地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跟你们青丘的夜帝有仇,扬言我若娶你为妻就死给我看,老家伙再讨厌也好歹是我亲爹,咱们比他年轻迟早熬死他……” “行了,你慢慢熬,我要回青丘一趟。”冷冰颜捏住他的下颌,往他嘴里塞了一堆丹药,等到他的伤口复原得七七八八了才继续收拾行李。 墨飞衍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本来就是坑蒙拐骗来的媳妇,连个名分都没能给她。 哪回她要走他能拦得住? 冷冰颜被他盯得受不了了,心软地解释道:“听闻夜帝有意将六公主玲玥嫁给天界的殿下,这回召集族人回青丘除了给玲玥公主庆生,大抵便是要宣布这件喜事。” “喜事?” 墨飞衍讽道:“夜帝是不是老年痴呆了?玲玥那只杂毛小狐狸竟然妄想嫁给封真?就不怕他把她的毛给拔了,剁碎下油锅炸了?!” 冷冰颜早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淡定地下了句结论:“你跟那位殿下才是真爱!” 墨飞衍尴尬了一瞬,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有些刺拉拉的寸头磨蹭着她的颈窝,吐出的气呵在她的脖颈间,低声告白:“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冷冰颜柔软的目光落在他脖颈后的那片黑紫,心疼地摸了摸他被岩浆灰烫红的脸,深深叹息:“以往你俩打架归打架,殿下从未对你下死手,这回你是怎么招惹他了?” 她是青丘大巫,可以感应到伤口溢散出来的戾气。 墨飞衍表情略显凝重,低声道出实情:“这事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封真的玄珠不见了,我说要去帮他找玄珠,他竟然紧张到给我下禁制,你说……他是不是长出了情根?” “那倒也不一定,有可能他的玄珠被实力强悍的敌人给夺去了,怕你去送死才给你下禁制,毕竟你俩相爱相杀几千年,舍不得你死也是有可能的。” “……” 墨飞衍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再三要求:“以后不准再看人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了!明明是不死不休的对手被你说成什么了?” “你是他的对手?” “你的语气可以肯定一点。” 冷冰颜干脆利落地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殿下是不是长出情根了,只要找到玄珠不就知道了。” “你就这么想看你老公变秃头吗?” 冷冰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召唤出法器——凌光珠,默念咒语,一道青色的烟从墨飞衍的寸发里袅袅升起,融入珠内。 两人四只眼睛紧紧盯着球看。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等了足足一刻钟,珠还是那颗珠,一丁半点变化都没有。 墨飞衍瞟了眼面色有点尴尬的冷冰颜,抱住她的纤腰,不怎么走心地安慰:“玄珠要是被毁了,或者身处不稳定的时空,凌光珠无法确定它的位置很正常。” 冷冰颜伸手挡住凑过来索吻的墨飞衍,收起凌光珠,背起行囊就走。 墨飞衍追着出了寝宫,一路叮嘱:“要是青丘有人敢欺负你,你记得传讯给我,我立马杀过去救你……我在家等你回来,记得早点回……” 冷冰颜撕开空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侍婢们惊见不知何时换了发型的殿下,吓得连忙禀报魔主。 不多时,一脸肃然的墨擎在一群臣子的簇拥下来到儿子的宫殿,往主位一坐,愣是等了小半天才见一脸玩世不恭的墨飞衍前来晋见。 他重重地哼了声:“整日沉迷狐媚女色,你脑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发太长影响了我的美貌,剃了呗。”墨飞衍吊儿啷当的回道。 “胡闹!定是那青丘的狐狸精迷惑了你,她这回让你剃头发,下回就能剃掉你的头,我跟你说了多少回,青丘就没一个好东西!” 墨飞衍舌尖抵住后牙槽,忍了又忍,压下揍亲爹的冲动,怼道:“我连命都可以给她,何况是颗头!她要是不回来,或者发生任何意外,上天下地我都会去找她,你有闲心管我跟我媳妇的事,还不如趁早找个姨娘生个二胎,省得以后没人给你送终。” “你!不孝子!” “别动不动就威胁我,信不信我跟冰冰当个丁克族,让你没机会抱孙子。” 墨飞衍放完狠话就走。 墨擎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随行的臣子只敢围观父子吵架,个个噤若寒蝉,这种时候谁要是运气不好放个屁,估计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踏出殿门的墨飞衍吁了口气,心道:封真啊封真,刚刚我可是以一己之力替你挡住了魔族的千军万马,别死在鬼刹境里,让我从此没了对手。 无敌该多么寂寞啊! 他决定出宫去闯点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要时不时给他爹来点刺激,日子过得太平静容易老年痴呆。 瞧他多孝顺。 * 鬼刹境 封真有些脱力地靠在断裂的寒玉壁上,杀不尽的蛊雕让他烦不胜烦。 这些鬼东西当年就是死于他手,死魂怨念深重,再经阵法加持生生不息,只有灭了这一波,赶在下一波跳出来之前破阵,才能进入下一关——雪岭。 他无视步步逼近的蛊雕,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临别时抱着他哭的青瑄,兀自呢喃:“小妖精。” 睁开眼睛,他眉心那颗痣骤然浮现,气场全开犹如杀神临世。 青焰玉衡敛去温润如玉的气质,变化成凌厉的剑,剑芒闪烁,光影交错间蛊雕身首异处。 鲜血染红了寒玉地面。 封真剑指阵眼,火焰以吞噬天地之势破开了阵法。 断壁残垣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雪皑皑的苍茫世界,在浩瀚无垠的雪域无法使用灵力,只能靠毅力前行,然而四周潜伏的全是隐形的高阶魔兽。 只要走出雪岭便进入鬼刹境最后三分之一路程。 封真盘腿调息。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以他目前紊乱的灵力,未痊愈的伤势,雪岭不是一两日就能走得出去的。 不知道她有没有到处闯祸,等着他回去收拾…… 他嘴角扯出一缕自嘲的笑:“以前总吐槽他没本事,追个媳妇磨蹭千余年,用最笨拙的方式去爱,将自己折腾得支离破碎,如今……呵!” 这算遗传吗? 没心没肺的小妖精,现在或许正在跟她那些哥啊姐的吃香的喝辣的。 真让人不爽! 他缓缓站起身来,眸光寒凉的盯着前方,即便看不到来袭的魔兽,他也能凭借本能躲避对方凶猛的攻击。 他可没时间陪它们玩! * 青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好想骂人。 “大师兄!你到底在哪里?给个提示行不行?” 她刚踏进无妄渊就差点被凭空出现的巨浪拍死在沙滩上,还没爬起来又被沼泽给吞噬了…… 紧接着掉落在像极了铁板烧用的那个铁板上,为了不被烫熟只能拔腿狂奔,奔着奔着莫名其妙跑进了蛮荒地带,一群穿着树叶串联成的简易“短裙”的人朝她冲了过来…… 她想也不想就跳进祭祀用的井。 井深不见底。 她起码落了半个小时还未见底,就在她准备摆烂的躺平时,一束光笼罩在她身上,她立马来了精神。 这是终于要转场了吗? 她兴冲冲的等了半天,等到光束都熄灭了还在往下掉。 “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她刚问完就砸在了一个巨大的罗盘上,上头标注着形形色色的符号和文字,她毫不犹豫催动玄珠,运转灵力,将手重重的拍在一个小小的黑点上。 手心底下的黑点咻然变大,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然后…… 无尽的旋转。 转得她头晕目眩,差点怀疑人生。 她真的能找到大师兄吗? 那个小黑点旁明明就用魔文写着“鬼刹境”,就算无妄渊会骗她,也骗不过玄珠,它定能带她找到大师兄。 没错,她要相信它。 丹田中的玄珠散发出隐隐光芒,带着被转晕的青瑄悄然消失在无妄渊。 * 封真在斩杀了半天魔兽之后,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他身后是现出原形的兽尸堆成的尸山,尸山脚下血流成河,无可避免地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低头看了一眼,情绪越发烦躁:“脏死了。” 最恶心人的是这儿无法使用灵力,连施个清洁术都成了奢望。 他从雪底挖了个寒冰椎充当武器,比起单纯用拳头揍魔兽,有个工具就快多了。 消停了不到五分钟,魔兽粗犷野蛮的气息继而从四面八方扑来。 “成全一心求死的你们!” 寒冰椎掀起漫天雪花,洋洋洒洒飘落,那些魔兽虽是隐形的却也真实存在,雪花自动避开它们所在。 “1、2、3……13,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他慢悠悠地数着数,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几息之后,手中的冰椎已染满了鲜血,魔兽躺了一地,连个说开场白的机会都没有就嗝屁了。 “还有一只。” 他眯起眼眸,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气,看着由远到近像极了人类的脚印,移动得极其缓慢的“猎物”,有些意外在雪岭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连送死都落于人后的魔兽,不由嗤道:“真是与众不同。” 伪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他竟然感应到了玄珠的气息! 几百年没来,雪岭新增了幻阵不成? 他手握寒冰椎主动出击。 妄图挑他的弱点下手?门都没有!只要杀了那只魔兽,幻阵自破! 当他离脚印越来越近,心突然呯呯乱跳起来,凌厉的攻击不由自主的收敛,避开对方的要害,只轻轻划破一道口子。 气闷的控诉声重重砸在他心上:“大师兄!你这个大坏蛋!” “……” 封真转身,感应到“魔兽”朝自己飞奔而来,握了握手中的寒冰椎却无法再伤“它”分毫,他不禁吐槽起自己来:“连幻阵都下不了手,没救了!” 怀里过于真实的软绵触感让他忍不住扔了寒冰椎,将她抱起来,低头落下一吻。 反正是幻阵。 第51章 你是把我当废人么 青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封真,想不通他猛亲她的额头做什么?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嚷道:“大师兄,你好脏耶!” “……” 封真退开了几公分,紧接着以嘴封唇,看她还敢不敢嫌弃他! 青瑄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意会了,搂紧他的脖颈,催动玄珠,在心里念叨:“瞅瞅你主人都惨成什么样了?快帮他稳住崩溃的灵力,治好他的伤。” 不知是玄珠听懂了,还是封真催动了玄珠,她能感觉到玄珠正在拼命运转。 片刻之后,封真放开了她。 玄珠不是假的,眼前的“小透明”自然也不是幻阵制造出来的,他不知道该庆幸她心无旁骛替他疗伤,还是该叹息她压根没把他的亲吻往歪了想。 她是不是以为亲亲是共享玄珠的手段??? 脑壳有点疼。 他抱着她缓步往前走,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淡淡地问:“你是怎么通过无妄渊的考验来到这儿的?” 她的实力还不足以撕裂界位空间,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无妄渊来此。 提到这个,青瑄得意地自夸起来:“那当然是因为我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呵,又是作死的一天。”他很有经验的总结。 “你别乱说,我可是靠着丰富的知识,果敢的手段把墨麒麟放倒,用御水术渡过般若海,还轻而易举破了海中央的幻境,得到无妄渊的认可才来到这儿的。”她用求表扬的表情看着他,随即想到他看不到自己,刚来那会儿还想把她当魔兽给灭了。 那冷冰冰的眼神,啧啧。 “大师兄,你刚才的模样好可怕呢。”她吐槽道。 “你也会怕?” “我差点就被你杀了,小心脏现在都还在颤抖好不好,我不管,等你出了鬼刹境必须做一桌满汉全席补偿我!” 封真闻言失笑,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语带宠溺:“你就这点追求。” “总要给你点时间恢复灵力嘛。” 灵力库都出问题了,她拿什么修炼?! “工具人”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御水术也是从古籍上学来的?普通的御水术不足以渡般若海,你学的是哪种?” 青瑄献宝似的小小露了一手,将本源为水的雪凝成雪龙。 体形庞大的冰霜巨龙在他俩面前低下头,她兴高采烈地催促封真:“快上去,咱们直接越过雪岭,这样你就可以省点体力了。” 雪岭的灵力限制只针对受罚者,对青瑄一点影响也没有。 封真面色凝重的抱着她跃上龙头。 诸天万界各大族群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外传的秘术,方才她施展的分明是水族秘术,他曾亲眼看过鲛王以此术对敌。 流光海的藏书阁中不可能会有这种秘术。 小妖精身上的秘密太多,他已经懒得追究她的御水术是从哪学来的了,恐怕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不由得庆幸将玄珠给了她,否则以她地仙的实力施展这种高阶术法,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青瑄看了会儿一成不变的雪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将晕乎乎的脑袋靠在封真胸口,闲着也是闲着就聊到:“大师兄,等你出了鬼刹境,咱们双修吧……” 封真用见鬼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小透明”。 有点高兴,更多的是惆怅。 一个只把他当灵力库的吃货突然说要双修,他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八九不离十和玄珠有关。 “谁给你出的这种馊主意?” “秦广王呀,就是前两天……”青瑄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后,不忘夸赞阎王爷:“我想破头都想不到的办法,他一下就想到了呢。” “呵。”秦广王! 封真有股拆他阎王殿的冲动。 经他这么一搅和,本就懵懵懂懂不把亲吻当回事的小妖精,现在连双修都不当一回事了,一心只想还他“人情”。 “大师兄?” 他怎么不说话了? 青瑄抬头看着黑着脸的封真,心里犯起了嘀咕:大师兄自闭症果然很严重,不愿意双修是意料中事!看来只能强迫他就范了! “没门。” “那开扇窗呗。” “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缺了玄珠不会死,你也不欠我什么。” 青瑄嘟着嘴,刚想提他发过的誓,封真却早一步将了她一军:“还记得某人承诺过这个月内都会听我的话吗?” 她被噎了一下,退而求其次:“那下个月你就该听我的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亏欠我?”封真垂眸,问道。 “不是吗?” 要不是把玄珠给了她,他能落到这般境地吗? 封真的声音透着无奈,“等你哪天觉得不亏欠我了,再提双修的事。” “……”都不亏欠了还双修个啥? 封真从她的沉默中确认了答案。 心头堵得慌。 只能自我安慰:她才百岁出头,对他而言就跟小baby差不多。 来日方长。 青瑄歪着脑袋,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兴冲冲地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双修,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但是你不可以拒绝像刚才那样,让玄珠帮你稳定灵力。” 封真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正洋溢着俏皮的笑容看着自己,她的提议对他而言诱惑太大了! 他可以这样欺负她? 答案毋庸置疑。 他不欺负她,还能让别人欺负她不成?低头就想索吻,唇上冰凉凉的。 青瑄拍掉手上的雪,用被冰雪冻红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哼道:“你的灵力已经稳住了好不好,不要企图用你的口水给我洗脸,谢谢!” 玄珠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分明就是想整她,哼! “呵!” 他用凉飕飕的眼神瞅着怀里的“小透明”,腾出一只手包住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小爪子”,无法使用灵力,只能靠体温捂热。 “不冷吗?还玩雪。” “冷啊!”青瑄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有点疑惑:“刚才还没这么冷,这会儿感觉起码零下二十度了。” 封真转了个身,替她遮挡凛冽的寒风,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出口,道:“我们一路飞行而来,那些没被消灭的魔兽将在出口集结,一会儿你乖乖在一旁待着……” “大师兄!你才应该乖乖在一旁待着,我可以施术对付他们,你能吗?” 青瑄看着他法袍上的脏污,忍不住画了道清净符恢复它的本来面目。 封真严肃拒绝:“虽然我能感应到玄珠的移动,但在雪岭范围内看不见你,万一你被打得无力还手……” “我才没那么弱!” 青瑄嘟着嘴,腮帮子鼓鼓的,思路清晰地说道:“雪岭的魔兽都是水系的,我可以用御水术对付它们,随着时间推移温度越来越低了,我会速战速决,赢给你看的!” “好。” 封真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的感慨。 青瑄驱使雪龙将封真放下,担心他会被魔兽攻击,在他周身布下一道防御结界。 封真哭笑不得。 “你是把我当废人么?没看到我杀的魔兽都堆成山了?” “你配合一点嘛!” 青瑄语气虽娇软,神情却严峻冷洌,扬起右手,诵念御水术口诀,周遭的冰雪纷纷扬扬,在她手中凝聚成弓箭,这是最适合远距离对战的武器。 她跃到雪龙背上。 雪龙腾空飞掠而去,封真虽看不到她却能看到冰雪幻化之物。 她射出的每一箭都精准的插在魔兽额头的印记上,所经之处魔兽倒了一地,像一阵旋风席卷了敌营。 “还挺聪明的,竟知道唯有破了魔兽额间印记它们才不会迅速重生。”封真看着一边倒的战况,不禁感叹她成长之迅速。 战斗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大部分魔兽都已被青瑄消灭,只剩下…… 堵在出口的那只身型巨大的吞天兽,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一直在等她松懈下来。 “看啥看?丑得辣眼睛!再看姑奶奶就把你干掉!” 青瑄冷凝着被她言语激怒,冲天而起的吞天兽,手中的弓箭变幻成长剑,驱使雪龙撞击敌人。 封真看着在空中炫舞的长剑,一颗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心知她正在与雪岭最后的boss吞天兽对战,为了不让她分心,只能干看着。 雪龙碎裂后缓缓在空中聚合,青瑄趁机跳到吞天兽脑门上,长剑刺向它眉心的印记。 它激烈地摇晃起头来。 剑刺偏了,捅瞎了吞天兽的左眼,受刺激的它嗷嗷咆哮着,为了弄死脑袋上的小人,一头扎进雪山冰川里。 “瑄瑄!” 封真感应到玄珠在加速,她受伤了不成? 吞天兽转头看向他,迅如疾风般冲向他,撞破的头血淋淋的,看起来越发凶残了。 封真等着它来替他破开结界。 青瑄闪现在结界前,手中因抵御撞击而缺了一角的冰霜长剑在灵力加持下迅速恢复原状。 “你没事吧?” 青瑄头也没回的应了声:“有事的是它。” 妄想越过她杀大师兄? 门都没有! 她的眼中浮现杀气,化去冰霜长剑,双手掐诀,艰涩难懂的咒语有形之质的环绕在她周身,莹白的光芒经纬交织,将整个雪地掀了起来,只有封真所处之地安然无恙。 铺天盖地的冰雪将吞天兽给埋了,但它很快就挣扎着冒出头来。 青瑄的咒语还在持续。 封真皱眉看着迅速融化的冰雪,意识到不秒,立即喝止:“瑄瑄,停下!你实力不够,会被御水术反噬的!” 青瑄置若罔闻,手诀不断变幻,此刻的她衣袂翻飞,神情淡漠,似神只俯视凡间。 雪岭从未消融的冰川融化了,涌起的浪拍打着吞天兽,它拼命挥舞着湿答答的翅膀,刚飞起来就被冻成了冰块。 青瑄终于停了下来。 冰霜剑重新出现,高高扬起,利落的将吞天兽的头斩断后,剑身深深插进它眉心的印记里。 雪岭消失了。 青瑄脑瓜子嗡嗡作响,松了口气,不支的往前倒去。 一道温暖的灵力包裹住她。 她恍恍惚惚地喊:“大师兄。” 封真将脸色苍白的她拥进怀里,心疼极了:“你啊!整日变着法儿的磨练我的心脏!” 俯身吻住她的唇。 第52章 小妖精竟然问他行不行 玄珠的光芒笼罩在两人身上。 青瑄脱力地倚靠在封真怀里,双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兴奋地邀功。 “大师兄,你看我赢了!” 封真蹙眉警告:“赢是赢了,你也差点凉凉了!在你的实力到达金仙境界前,不许再用刚才那招。” “哦。” 她一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任性模样,神佛看了都不由得火大,何况是脾气本就不好的封真。 他抬手将她一头秀发揉成鸡窝,语气严肃至极:“那不是一般的御水术,而是水族秘术,乃世间至强的术法之一,就算来日飞升成天仙也不许随便使用,万一被居心不良者盯上……” “大师兄,我都渡了一百零七次天仙劫了,一次都没成功,谁知道我猴年马月才能渡劫成功,你现在愁那么久远以后的事,很容易脱发变秃头的。” 青瑄抓着他垂落在胸前的一撮长发在指尖绕啊绕,煞有介事地说:“不过就算你秃了,也是最好看的秃子。” “我应该说谢谢你看得起我么?”封真白了她一眼。 她摇摇头,笑嘻嘻地打击他:“甭客气,我夸的是你爸妈基因好,跟你有啥关系啊。” “那我的基因是不是比他们更好?” “那倒未必,他俩受万界敬仰,生的娃脾气却这么臭……唔……”青瑄瞪着以嘴封唇的封真,就算想吐槽也没法开口了。 以前用云堵她,后来用手,现在干脆动嘴了! 他是有多懒?! 她搂住他的脖颈,眼底闪过恶作剧的光,咬住他的下唇,眨巴眨巴眼睛,灵力传音:【疼不疼?看你还敢不敢堵我的嘴!】 【专心一点。】 【玄珠都没动,你让我专心什么?】 【闭嘴!】 【我不是闭了么?】 【……】 封真眸光深邃似海,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头,舌尖舔过她的唇,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撬开她的贝齿,追逐调皮的小舌与之交缠。 青瑄脑子昏昏沉沉的,原主看过的电视剧里的亲吻镜头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她就是再懵懂也知道大师兄在吻她,而不是使用玄珠。 他的呼吸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突然加速了,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小手紧紧抱住他。 她像个好奇宝宝学他的样子努力回吻,憋着一股气,倔强地想:我不能输给大师兄! 封真被她的主动吓了一跳。 这个小家伙连接吻这种事都打算逆袭主导?再使劲点挑逗他,他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他不得不喊停。 她微喘着气,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仰头说道:“论屏息你还得再修炼个几百年才能赢得了我。” “傻瓜。” 他哑然失笑,眸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轻道:“我在吻你。” “我知道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吻的。”她一副“我懂”的表情,问:“你是不是想通了想跟我双修了?秦广王让小影给我传了很多小视频,双修就是要从接吻开始,对吧?” 封真的脸立马黑了。 好你个秦广王,还有小影!竟然趁他不在传那种东西给她! “不准看,把视频删了!” “删了我怎么学习?” “你现在不需要学这个。” “不学我怎么知道怎么双修?我没看过这方面的书啊!再说,不打算双修,那你吻我干嘛?”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 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就是一个都没有在点上! 封真无语了。 俯身又吻住了她,只不过这回是为了催动玄珠,召唤出无妄渊的精金罗盘,将表情有点懵的青瑄抱起来扔了上去,毫无商量余地的说:“你看到了,接吻就能使用玄珠,根本不需要双修,回去立马把那些视频删除,否则以后别指望我给你煮好吃的。” 青瑄盘腿坐在罗盘上,再三确认:“真的不需要双修就可以吗?” “你信我还是信老家伙?” “当然是信你啊。”秦广王又不能给她做好吃的,她要是说不信,大师兄还不得立马翻脸。 识实务者为俊杰嘛。 她瞅了眼罗盘,语气难掩担忧:“书上说鬼刹境最难的是最后三分之一,你行不行啊?” 封真嘴角抽了抽。 小妖精竟然问他行不行,简直了! “回去等我。” “那好吧。” 青瑄心想他的灵力已经稳住了,万一不行,她大不了再闯一次无妄渊呗。 这么一想,心安了不少,催动玄珠将灵力聚在掌心,拍在人界·青云界的界面上,罗盘飞快旋转,带着她极速消失。 封真低低叹了口气。 “不仅看得懂冥文,连魔文也难不住她,真是……学识渊博。” 他都要怀疑她脑子里是不是装着整座藏书阁了。 望向凭空出现在面前的那扇隐隐透出仙乐的门,他抬脚踹了进去,繁华的大街小巷往来的全是“青瑄”。 狐媚的、婉约的、俏皮的、冷淡的…… 他眸光寒凉,丝毫不为幻境所动,掌心跳跃着有点暴躁的青焰玉衡,火球越烧越大,在被抛向空中的那一刹那炸裂开来,火花落在那些“青瑄”身上,即刻让她们现出了原形。 青丘狐魂。 封真无视被焚烧得惨叫不休的狐狸精,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 * 青瑄没想到回去的方式跟来时的颠簸差距这么大! 就因为罗盘是大师兄召出来的? 简直是看碟下菜啊! 她看着光影流转的隧道两侧,诸天万界生灵死魂的一生,小到一株野草,大到整个位面的兴盛与消亡在光幕轮番上演。 她看了会儿便失了兴致。 俗话说:人各有命,这话明显是拿来唬弄人的,无论修行什么道都是在逆天改命。 就算这上头记录了她的未来,她也不屑为之驻足。 “我命由我不由天。” 话声刚落,光幕消失,逆光而来一个容颜殊丽的黄衫女子,她手中托着一颗流光异彩的球。 青瑄停下脚步,睨着她。 黄衫女子缓步走到近前,在看清她的模样后,表情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有事?” 她看起来像是专程来找她的。 女子将那颗光球递到她面前,娓娓道来:“它叫凌光珠,是它将我带到你面前的……” “为何只剩一缕残魂?”青瑄的目光掠过表象,看到的是虚弱得随时可能消散的她。 黄衫女子并不意外她能看穿自己的伪装,毕竟她长得那么像那位。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的肉身和神魂被投入炼器炉炼成了法器……” 青瑄瞳孔微缩,有点意外会听到这么惨的故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安慰不到她。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女人轻轻笑了起来:“我叫冷冰颜,乃青丘大巫,我来不是求你帮我报仇,毕竟我也不确定设杀阵对付我的人到底是谁。” “那你阻我去路就为了聊天,抒发委屈郁闷的心情?”青瑄有点不信。 “我有个爱人。” 冷冰颜眼眶微微泛红,难掩低落的情绪,道:“他是魔界的殿下墨飞衍,他性子急躁,若是知道我出事了必定会大闹青丘,杀我之人心计深沉,实力雄厚,手下既有阵法师又有炼器师,品级都不低……” “你不希望他为你涉险?”青瑄似乎明白了她找自己的真正意图。 冷冰颜点点头。 青瑄蹙眉道:“我不过是一介地仙,去不了魔界,帮不了你。” “不,你一定能帮我。”冷冰颜原本也不太相信凌光珠的指引,但见到她之后,坚信这世间只有她能帮自己。 青瑄一脸问号。 冷冰颜解释道:“你身上有玄珠的气息,他迟早会找上天界那位殿下,到时你帮我转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好好修炼,若有机缘找到以我之身,以我神魂炼就的那件法器,青丘自有秘术唤醒我。” 青瑄觉得有必要问清楚:“到时要去找谁施秘术唤醒你?” “不必去找。” 冷冰颜深深看了她一眼,残魂与凌光珠融为一体。 低柔的声音回荡在青瑄耳边:“从今往后,你便是凌光珠的主人,愿你早日拨乱反正。” 青瑄茫然地看着光芒熄灭的凌光珠,思索着“拨乱反正”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迈步往隧道的尽头走去,隐约听到惩恶使焦急的呼唤声:“青瑄,你到底渡没渡海啊?我要不要去找阎王,甚至鬼帝救你的小命?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没法向小主人交待!” 阴司这些公务员怎么个个都怕大师兄? 他明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啊,不然能用自己的灵力“养”她么?! 为了不让惩恶使发现她是从无妄渊出来的,她给自己施了道隐身符,悄然绕过他,在般若海边比人还高的彼岸花丛里解除符篆后,挥舞着手,扯开嗓门喊:“我在这儿。” 惩恶使连忙飞奔而来,见着她比见着亲妈还要激动,叨叨个不停:“我在般若海边等了你大半天也不见你身影,后来又返回去找墨麒麟,它说你早就渡海了……你一直待在海中央的幻境里吗?” “对啊,那个幻境太难了,我差点就走不出来了。”青瑄笑吟吟地说道。 惩恶使并不是很信却又不得不信,她不是从般若海出来的,还能从无妄渊出来不成?! 瞅了眼平静如镜的渊,即便是他进去都不见得能安然无恙走出来,何况是青瑄。 将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他马不停蹄的打开鬼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祖宗送走。 青瑄慢悠悠地通过鬼门,回到程承的小院。 没想到不仅五师弟在,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全都聚集在枯萎的桃花树下,一见到她立马围了过来,紧张地问东问西。 程承:“小师姐,你没事吧?” 司徒清风:“十八层炼狱可怕吗?” 王霸:“惩恶使也太不上道了,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师兄,你可是咱们绛真观的宝贝小师妹啊!” 司弦见她脸色红润便知无恙,笑道:“你去了阴司将近两日,应该饿了吧?即日起,师兄们轮流给你做饭,绝不让你饿着。” 青瑄一听立马高兴地拍手赞成:“太好了,我都要饿扁了呢。” 说完拉住程承的手,对其他几位师兄说:“我走之前答应了五师弟带他下山散心,今晚就不在观里吃饭了,明天再尝师兄们的手艺,走咯。” 程承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动容地望着她,轻声说:“小师姐没事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为我爸妈做的一切,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以后有师姐罩着你。” 青瑄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笑容暖暖:“你是我们绛真观最小的师弟,上头有这么多位师兄师姐,即使与伯父伯母暂别,未来的路还有我们陪你走。” 程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将她的话烙在心上,从此再也不觉得自己是孤苦伶丁的浮萍,他坚信只要追随眼前这道光就能坚定地走下去。 王霸肥肥的手指摸着下巴愁出的胡茬,啧啧道:“五师弟开朗了不少啊,以前威逼利诱他都不肯下山,如今小师妹一句话就让他心甘情愿跟着走了。” “不愧是我们的小师妹。”司徒清风笑道。 司弦凝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儿,露出一抹苦笑,“你们刚刚没闻到万年星沉的味道吗?” “好像闻到了。”王霸若有所思,精明的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嘟哝:“大师兄每件衣服上都染有星沉香。” 他们都挑明了,司徒清风想装糊涂都不行了,问道:“他这是故意宣示主权吗?” 司弦摇头直言:“完全没必要。” “我看他就是想跟我们炫耀,小师妹克服千难万险去阴司找他了。”司徒清风也觉得没必要。 小师妹再可爱,谁还能不要命的跟他抢不成? 王霸嘿嘿笑道:“俗话说越是缺什么越要炫什么,大师兄也不例外,小师妹去找他跟女儿找爹有区别么?” 一个有求必应,无微不至——爹。 一个胆大妄为,有恃无恐——女儿。 司弦并不这么觉得。 昨日巧遇来人界公干的投生使,从他那儿得知大师兄为护小师妹而被罚在魔界鬼刹境,小师妹若只是去阴司找大师兄也就罢了,她是冒着被位面规则辗碎的风险去了鬼刹境! 这能是普通的依恋吗? 爱之深刻不是乍见之欢,而是久处不厌。 话说回来,大师兄有必要刺激他们这些单身狗吗?! 第53章 总觉得这数字带着某种暗示 “那是绛真观小师妹青瑄吧?” “在哪在哪?我好喜欢她!” “跟她在一起的怎么不是大师兄?” 青玉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目光穿梭在人群中找寻最近爆红的女明星身影。 一间不到五平米的章鱼烧小铺前,青瑄和程承各自端着一碟冒着热气的章鱼烧,嘴上喊着烫烫烫,手里叉着的章鱼烧依然不停往嘴里塞。 粉丝不禁感慨:这也太接地气了! 原本就猜测青瑄录节目压根没化妆,纯素颜出镜的粉丝在见到真人后,不约而同发博称:小师妹本人比直播里还要美n倍! 今天的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搭配修身黑长裤,踩着卡奇色的流苏短靴,乍一看全身行头也就几百块钱,但很快就有网友查到她穿的衣服是f集团旗下顶奢品牌“z”的限量发售款。 限量:1件! 这不是逼着别的品牌去仿么? 不过“z”出品的服饰就算仿得了款式也仿不出它独特的质感,买过的人全是它家死忠粉,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这要是换了其他明星往那一站,肯定会有喷子骂“假低调”、“摆拍”、“立吃货人设”,但没人敢喷青瑄。 人家的亲爹就是樱城首富,母族第五家实力排名全球前五,还有个神豪级别的大师兄和各大领域翘楚的其他师兄弟,一个都得罪不起。 更何况青瑄的粉丝大多是被她的人品和实力吸引,容貌家世倒是其次。 蠢蠢欲动想上前求签名合照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敢付诸行动,生怕神出鬼没的封真突然出现。 这位大师兄以他天花板级别的颜值和无与伦比的背景吸粉数亿,更以令人敬畏的绝对实力让所有人认知到——小师妹是他的。 因此当粉丝看到青瑄和封真以外的异性同框时,头一个反应就是—— 那人要完! 青瑄率先吃完自己盘子里的章鱼烧,得意地举手宣布:“我赢了!” 程承拼命将塞了满嘴的食物咽下去后,不得不认输:“那就听小师姐的,去电影院……看动画片吧。” 万万没有想到小师姐的喜好如此特别,放着那么多大制作的电影不看,非要看什么《喵星人战记》。 这部电影的观众年龄就没有超过6岁的,他俩加起来都34岁了! 青瑄笑嘻嘻地拍拍认命了的程承,道:“我思来想去能陪我看这电影的只有少年你了。” “大师兄要是知道我们去看电影会不会……”他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青瑄嘴角抽了抽,反问:“他是大师兄,又不是管家,管天管地还能管我们看什么电影不成?” 程承心想:重点是看什么电影吗?是你没跟他看电影,他会嫉妒我的! 青瑄拉着一脸赴死表情的程承往邻街的电影院走。 蓝色路牌映入程承眼中,上头赫然写着“长寿路”三个字。 程承悻悻地想,还好小师姐要看的是动画片,这要是换成爱情电影,他估计没机会“长寿”了。 一路跟随的粉丝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确认了程承的身份——青瑄的小师弟,7岁就秒杀国际排名第一的黑客,开发帝国最强网络防御系统的天才少年。 绛真观的弟子全是凤毛麟角的人物。 即便绛真观官微唯一的帖子就是《谢绝游客入山,不听劝阻者后果自负》,仍然无法劝退网友打卡网红圣地朝澜山的热情,就连知名大v的博文配图都是清一色的远山崇岭,让人压根看不出此山与彼山的区别。 程承虽然只有14岁,跟师姐出街还是自觉揽下了拎包、埋单、跑腿的活,虽然压根就没包给他拎,小师姐也不看食物以外的东西,但他可以给她买爆米花、可乐啊。 用手机买了两张电影票,怀里抱着豪华版观景套餐,嘴里说着“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看的电影”,表情却透出一丝兴奋。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呢。 青瑄瞥了眼坐得格外端正的程承,将他按进单人沙发里,随手将可乐爆米花塞他怀里,道:“开吃。” 原本冷冷清清的观影厅因青瑄而涌入大批超龄观众,粉丝有志一同的将她前后左右的位置空出来,其他位置则坐满了人,有网友将现场生图上传到网络,被无数大v转发,戏称:小师妹的粉丝最是乖巧懂事,大家绝不是害怕大师兄突然出现没位子坐才空出那么一圈来。 两个半小时之后电影结束了,观众却迟迟没有散去,本来是揣着陪偶像看电影的心思来的,谁知看着看着竟被电影深深吸引住了。 电影中的喵星并不是大家刻板印象中科技发达,战舰到处飞的世界,而是世外桃源般的异域,那里有绕梁的仙乐,有恢弘的宫殿,一群为护卫“主上”白帝而与叛军殊死搏斗的“喵”,结局……有点惨烈却埋着充满希望的伏笔,只因白帝还在! 电影中有不少奇幻的阵法、祭祀、符篆刻画,竟与青瑄凌空画符的动作十分相似,粉丝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选这部电影看,这根本就不是给小朋友看的动画电影啊! 很快《喵星人战记》就因网友高度好评而被顶上了热搜头条。 青瑄的粉丝听说正主特地下山看这部电影,有时间的立马赶往电影院,没时间的也忍不住先订个票。 《喵星人战记》实时票房从垫底极速飙升,买不到票的网友纷纷发博@发行方和电影院,明明才上映不到一周怎么就要下线了?! 与此同时。 站在江畔,吹着冷风抽着烟的《喵星人战记》导演兼编剧兼配音白毅盯着手机里显示的余额:4.44,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总觉得这数字带着某种暗示。 大学还没毕业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这部电影,前前后后花了八年时间,倾尽全部才华和积蓄,背了数千万外债的诚意之作,票房却惨到垫底,连成本的十分之一都收不回来。 “烂大街的无厘头恋爱电影都比你的制作强!”他自嘲。 各大影院都不看好他的电影,他磨破嘴皮子也阻止不了他们将电影下线的决定,原本几天一通的催债电话一下子频繁到让他想关机求个清净。 他不是不想还,而是还不上啊! 4.44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死了算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死了。 那些生前籍籍无名的画家随便一死,画作的价格不就飙涨了么?趁着电影还没完全下线,导演身亡的消息或许能给这部电影带来一丝热度。 票房不求多,够还外债就行。 他打定主意,准备关机。 铃声突兀的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发行方,今天这都第几回了? 他不接还没完没了了! 反正都要死了,不想再憋屈得活像孙子挨老子的训,他歇斯底里的吼:“你们不就想说我的电影烂到没人看么?那又怎样!这世上总会有惠眼识明珠的人,我特么只是运气不好没遇上而已!下辈子……搞不好我就遇上了!” “那个,白导,你先别激动,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们几个意思,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白毅情绪激动地挂断电话,奋力将手机扔进江里。 这样就没人再叨叨了。 痛快!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笔直地向江面倒去。 “白导,忙着呢?” 轻飘飘的声音在白毅耳畔响起,他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以90度直角,正面朝江的姿势被定格住了。 不多不少有那么亿点尴尬。 “你是?” “看来我还不够火。”青瑄笑嘻嘻看着正扶着电线杆子干呕的程承。 他的脸色死白死白的。 两分钟前他们才刚走出电影院,小师姐跟小影聊了几句后就往他身上拍了个不知名的符,眨眼功夫就带他来到了这儿,回过神来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抱着电线杆不放。 白毅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为了节省经费,他终日窝在工作室专注于电影后期制作,压根没有时间上网冲浪,自然不认识眼前的青瑄。 但这不是重点,他只想知道:“你是玄学协会的人?” 他与他们素来没有交集。 青瑄指着不远处立着的警示牌,说道:“那上头写着:严禁下水嬉戏。” “……”他看着像是要嬉戏的样子? “寻死就更不行了,污染水资源,你会下地狱的。”青瑄煞有介事的说。 “死鬼不都得下地狱?” “那倒未必,功德加身者可飞渡魂海,反之则要排队进阎王殿受审,走流程,或上刀山下油锅,或剥皮抽骨,把生前债偿清了才能渡魂海,心有千千结者很可能渡不过,千年万年滞留在魂海沉浮,可能永远也没有下辈子哦。” 白毅脸色青白交加,经她这么一说,有点不想死了。 青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轻轻抬抬手解除白毅身上的定身符。 伴随着一声“卧槽”,他噗通一声掉进了江里。 他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抓住江岸有点滑溜的岩石,用哀怨的眼神瞪着青瑄,吐出一口江水,幽幽问道:“我这算污染水资源吗?” 现在他确定这人不是玄学协会的人了,会长楚光耀并未达到灵力画符的实力。 她比他强得多。 青瑄瞅了瞅天色,催促他:“上来吧,我们谈谈《喵星人战记》。” “你看过?” “刚看完。” 白毅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麻溜地游到不远处的台阶,手脚并用的爬上岸,用谦逊的态度,期盼的眼神,温和的语气询问:“值得一看吗?” “水墨画风清逸脱俗,毛发、眼神刻画细腻动人,配音也很有辨别度,剧情紧凑有张力。” 青瑄说得头头是道。 白毅用相见恨晚的热切眼神看着她,程承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青瑄笑吟吟的问:“你电影中的喵星……是青丘吗?” 白毅像被雷击中般浑身僵直,眼神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青丘。 他有多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青瑄从他的眼神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轻描淡写地说明:“书上说青丘夜王趁妹妹白帝分娩,灵力衰弱之时率心腹围攻帝宫,白帝的亲卫浴血奋战……结果和电影描述的一样,白帝失踪,生死成谜,夜王称帝成为青丘新主,而白帝的亲卫们则……无一幸免。” 白逸眼底浮现恨意。 她说得没错,白帝的亲卫在那场早有预谋的叛乱中护主而死,他就是其中之一。 死后入了阴司,恰巧遇上那位狗脾气的殿下,也不知他当时怎么想的,瞅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把他打入了轮回,他因此带着记忆出生在这个世界。 青丘是他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伤痛,他压下烦乱的思绪,着急的问:“你看的书上有没有说主上和刚出生的小殿下怎么样了?” “没有。” 她知道的历史好像都停留在了某个阶段,白帝后来怎样了她并不清楚。 今日也是刚好看到电影院滚动播放的几秒片花,觉得和书上描写的青丘很像才去看了那部电影。 没有亲身经历或像她一样看过青丘历史的普通人是无法做出《喵星人战记》的,因此她特地问了小影,让它锁定了白毅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会看到他寻短见。 她啧啧称道:“堂堂白帝护卫竟然在人界混得这么惨。” “你背个几千万外债试试!”白毅忍不住怼了句,立马又问:“你看的什么书记载得这么详细?” “史书呗。” “……”人界哪有关于青丘的史书,撒谎也不打草稿。 青瑄见他不信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你有空看看实时票房,小影已帮你解决排片问题,预售票房还是很可观的,应该能解决你的外债。” 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要说的也已经说完了,往刚缓过劲来的程承肩上拍了道瞬移符,两人瞬间消失。 白毅耳边残留着程承的惨叫声:“小师姐——” 他征愣了一下,摸摸口袋,这才想起来手机……被他给扔了。 他只好厚着脸皮跟好心的路人借了手机上网查看。 这一看差点把他给吓傻了。 半日票房7个亿,预售票房33亿!数字还在不断上涨。 手机主人是个大学生,见他查看的是《喵星人战记》的票房,热情高涨的夸起来:“瞅瞅我家女神的号召力,全网粉丝不是刚从电影院出来,就是在奔赴电影院的路上,这部电影是真的好看,我强烈建议你去看看。” 白毅激动不已,追问:“你的女神叫什么名字?” “你是刚从哪个矿洞里出来的吗?”大学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允许还有人不认识青瑄,立马给白毅千度了她的资料,不忘叮嘱:“你要克制自己,喜欢可以,不要以老公粉自居,不然你会被大师兄打死!” 白毅嘴角抽了抽,“大师兄?” “封真。” “……” 白毅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那个女孩竟然是狗脾气殿下的师妹,而他也在此界!!! 第54章 他们正在入洞房呢 青瑄带着程承来到帝都医院。 程承蹲在院门口好一会儿才压下反胃的冲动,抬头可怜兮兮地拜托:“小师姐,下次能不能用稍微温和一点的符篆?瞬移太恐怖了,感觉灵魂被抽出来在风中甩啊甩,好想吐!” “你可是绛真观弟子,多甩几次就适应了。”青瑄拉着他往院内走。 根据地图标识来到第五丞所在的vip楼栋。 闲着没事到处蹓跶的莫归眼尖地瞅见等电梯的青瑄和程承,扯开嗓门喊:“嘿,封真的小媳……小师妹,来医院找叔叔我吗?诶,我在这儿……” 青瑄一副瞧不见他的模样。 他倒退两步,用气音询问竖起耳朵偷听的护士长:“你看得见我吗?” “您这是被你们科的病人传染了不成?”护士长身边的小护士掩嘴偷笑。 护士长则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默默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精神科主任医生狠狠瞪了她俩一眼,哼道:“你俩才有病!” 说完快步跑向马上就要闭合的电梯,硬挤进去,扬起自认为亲切自然,帅气逼人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嗨,我叫莫归,你喊我叔叔就可以了。” 青瑄眼底掠过笑意,故作疑惑,道:“我好像没有当医生的叔叔。” “咳咳,我是你大师兄的叔叔……” 不等莫归瞎编乱造完,程承就开口扯了他后腿:“小师姐,他是被贬罚到下界的龙龟星君,年纪不小,但辈份不大,大师兄都喊他老乌龟。” 莫归瞪了程承一眼,讪讪改口:“我跟你们开玩笑呢,对了,你们是来看第五丞的吧?” “嗯。” 电梯在3楼停了下来。 门打开的瞬间一柄桃木剑朝青瑄的脖颈劈斩而来。 “爷爷!你做什么!” 惊呼声在持剑的老头子身后响起,“快住手!” 青瑄不避不闪,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桃木剑,眸光扫过神色疯癫的老人家,问莫归:“你的病人?” “呃,他大概是追着我来的。”莫归连忙拉住老头,对神情疲惫不堪的年轻人说:“小游,你去忙吧,我带你爷爷回病房。” 说完搀扶着开始念所谓“咒语”的老头往楼梯方向走,不忘扭头跟青瑄道个别:“咱们改天再聊哈!” 青瑄朝他挥了挥手。 游凡歉然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爷爷他……病了,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没关系,倒是你……” 青瑄说着看了眼程承,问:“五师弟,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程承神情凝重,道:“阴气缠身。” 游凡瞳孔收缩,后退了几步,急急说了句“抱歉,我有事先走了”,随即飞快地奔向楼梯。 青瑄托腮凝眸,兀自嘀咕:“他似乎心里有数,主动亲近地缚灵不成?” “小师姐,要不要把这事告知鬼差,让它们留意一下?”程承提议。 “也行。” 青瑄等电梯关上后,召唤出牛头马面将事情一说,俩鬼差立马追着游凡的气息而去。 电梯直达17楼。 青瑄敲了敲病房门,来应门的人是封情,这让她颇感意外。 封情压低声音说:“他睡着了。” “我去看看他。” 青瑄的目光扫过病床旁的床头小柜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果盘。 封情连忙解释:“果盘是星星带来的,他刚走一会儿,晚上第五校之会过来照顾他。” “辛苦封情姐了。” 青瑄笑意盎然。 向来优雅大方的封情姐今天好像有些沉不住气呢。 青瑄释出灵力检查第五丞的伤势,内伤没多大问题,剩下一些皮外伤还未完全恢复。 本来她可以画道治愈符治好他的伤,不过…… 装睡的表哥背着封情姐,悄悄跟她挤眉弄眼,暗示她什么也不用做。 青瑄:“……” 看来她来得不是时候。 正愁找什么借口走人,就见牛头半个身子穿过门板,着急地朝她招手,喊着:“青瑄小仙,你快跟我来,出事了。” 青瑄佯装紧张的对封情说:“我去看看什么事,表哥就麻烦你了。” 说完,拉着程承拔腿就跑。 牛头在前头带路,说明情况:“我和马面追踪游凡到前面不远处名为幸福村的城中村,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特殊的婚礼,游凡直奔婚礼现场大闹,被新娘的家属打得半死……” “新娘不是人类吧?” 青瑄想到游凡身上的阴气,猜到牛头所谓的特殊的婚礼应该就是冥婚,如果这桩婚事是新娘生前同意举办的那倒也没什么。 阴司对这种事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牛头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它要是有她一半聪明就好了。 青瑄从它单纯直率的眼神中确认了答案,转眼一行人来到幸福村,循着喇叭唢呐声看到一顶古色古香的大红喜轿摆放在院子中间,帘子微微有些晃动,里头传出痛苦的求饶声:“求求你,放过游凡吧,他是无辜的!” “那你就乖乖从了我!” 奄奄一息的游凡被揍倒在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正踹着他的背,恶狠狠地警告:“我们夫人花了大价钱给少爷买来的媳妇,你小子胆子挺肥的,竟然敢明抢!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霍家在樱城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睁大眼睛看着那顶轿子,他们正在入洞房呢!” 他身旁那个穿着道袍的老头闻言露出一口黑黄的老烟牙。 喜轿里传出充满抗拒的尖叫声。 游凡痛苦挣扎着想要靠近轿子,气若游丝却仍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芳菲!霍比你这个禽兽!不许碰她,不要……” 青瑄本来还在疑惑樱城哪个霍家这么蛮横,敢情又是霍奇的傻儿子霍比! “他什么时候死的?前几天不还活蹦乱跳的么?” 马面悄声回答:“霍比于前天下午在夜总会寻欢作乐时酒精中毒不治身亡,其父身陷囹圄,其母生怕他在阴司寂寞难耐,花重金聘请道士找到离世不出七七的郑芳菲,郑氏夫妻见钱眼开,二话不说就把女儿卖给了霍家当儿媳妇。” 轿子里传出衣裳撕裂的声音,哭喊声越来越凄厉。 游凡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壮汉的控制,蹒跚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冲向轿子。 霍郑两方亲戚一拥而上对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啧,有点惨。” 青瑄抬脚踹翻了轿子,画了道定身符将一脸急色样的霍比定住。 红嫁衣被撕烂的郑芳菲感激地向她道了声谢谢,奋力朝霍比的下半身踹了一脚。 她差点就被这只禽兽污辱了!!! 霍比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青瑄厌烦地瞟了他一眼,又画了道禁言符成功让他闭了嘴。 在场大部分人都只看到青瑄踹翻了轿子却看不见霍比和郑芳菲,他们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孩,回过神来的霍母着急地问老道士:“这婚成了没有?洞房入了吗?” 老道士惊见青瑄身后的牛头马面,愣是一声不敢吭。 霍母恼怒地喊保镖:“把这女的给我绑了!” 竟敢阻挠她宝贝儿子的婚事。 一群保镖蜂拥而上。 青瑄手中凝出灵鞭,啪啪旋舞两鞭就把他们全放倒了。 欺软怕硬的霍母吓得不敢动弹。 青瑄冷凝着郑家父母,嗤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不顾亲生女儿的意愿强行给她配冥婚,简直枉为人父人母。”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郑母双手叉腰,毫无悔意,嚷嚷着:“霍家有钱有势,芳菲嫁给霍比有什么不好?” 青瑄画了道现形符让在场所有人都得以看见泪流满面的郑芳菲。 郑氏夫妻见到已故女儿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连连后退,害怕地喊:“别过来!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让你嫁个有钱的老公,你在底下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郑芳菲神色悲戚,对他们已无话可说。 愤而脱去大红嫁衣外裳,飞奔到游凡身边,哭喊着意识有些恍惚的他:“游凡,我没事,你醒醒啊!” 青瑄蹙眉看着哭得无法自抑的郑芳菲和只剩一口气的游凡。 马面和牛头互觑一眼,牛头默默后退了一步,马面开口说明:“虽然霍比和郑芳菲没有完成洞房,但冥婚流程已走完,在阴司记录中自动变更成为夫妇……” “不!我不要!”郑芳菲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青瑄,泣不成声:“求求你帮帮我,下辈子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 青瑄看了眼强撑着爬起来跪在她面前游凡,叹了口气。 大师兄要是知道她下山惹祸,又该训她了。 程承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提醒道:“小师姐,不管过程如何,婚庆司向来只看结果,他们已经完婚,你要是插手就是毁人姻缘,婚庆使会找你麻烦的。” 郑芳菲闻言,跪求牛头马面:“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想跟霍比做夫妻。” 牛头耿直道:“就算魂飞魄散,名义上你们也还是夫妇,只有在婚庆司典籍中删去这段婚姻记录,你才能恢复自由身。” 郑芳菲神情绝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向害怕地缩在角落里的父母,道:“你们收了霍家那么多钱,送游凡去医院,别让他出事,否则我……” 善良的她怎么也说不出狠绝的话。 郑氏夫妻表面上应得好好的,眼神却充满算计,一看就知道他们不会在游凡身上花半毛钱,郑芳菲又怎会不清楚。 当初她被查出身患脑癌,她的父母得知后不是担忧,而是第一时间告诉她家中两个弟弟还在读书,他们没有多余的钱给她治病,让她保守治疗。 所谓保守治疗与等死无异。 大学四年她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课余时间几乎都在打工赚生活费,游凡就是她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的处境比她好不了多少,父母离异没人管他,还有个患精神疾病的爷爷需要他照顾。 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互相取暖。 游凡为了救治她花光了所有积蓄,就连老宅都抵押出去了,还是没能阻止病魔带走她。 她割舍不下这段感情而流连人界,没想到游凡竟然看得见她。 他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相守下去,即便阴阳两隔。 可如今…… 她的软弱害了游凡。 悔恨的泪水落在游凡脸上,他撑开眼皮,艰难地开口安慰:“人谁无死,别难过,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青瑄忍不住蹲在他们面前,挑眉问道:“你们就这样认命了?” 他俩皆是一脸“不认命又能怎样”的哀戚表情。 牛头见状,劝道:“青瑄小仙,这是他们的命数,你就别管了,少惹一点祸,省得小主人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没事,他很好哄。” “……”也就你敢这么说。 牛头马面外加程承皆是一副“我就知道你要搞事情”的表情,他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她,这儿就属她实力最强! 郑芳菲和游凡心中重燃希望之火。 青瑄眼底有了浅淡笑意。 郑芳菲沦落到这番境地自然与她个性温婉软弱脱不了干系,但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想背叛与游凡的感情,游凡更是为她拼尽所有,这大概便是书上说的——真爱。 芸芸众生相,各有各的苦,她本不该插手这样的“闲事”,谁叫她善(xian)良(zhe)呢。 更何况,霍比那个傻逼怎么配有媳妇?! 第55章 大师兄像是能娶到媳妇的人吗? 当众人以为青瑄打算放什么大招时,却见她慢悠悠地踱到腿软得直颤抖的老道士面前,扬起一抹“亲切”的笑,说道:“他俩的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像你这么热心肠的老道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婚姻不幸,毁婚这种专业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程承咬了咬下唇,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不愧是小师姐。 老道士被她身后的牛头马面恶狠狠盯着,不敢拒绝,但也没能力答应,颤着声解释:“这冥婚只要当事双方直系亲属同意,当事人在请婚的香烧完之前没有出现将它熄灭就能拿他们的生辰八字作合,这毁婚……从古至今无人操作过啊。” “那你就当古今第一人呗。” “阴籍夫妻关系记录在婚庆司的典籍上,老道我没有这个能力篡改,且婚庆使不问过程,也不受人间香火,就是想焚香求一求他也是不能够的。” 青瑄看着腿脚直哆嗦的老道士,不悦道:“你这个唯利是图又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枉为道门中人,这么点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 一道灵力打入老道士眉心。 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脑子嗡嗡响了一阵,再睁眼时竟然看不见霍比和牛头马面了,只看到被青瑄施过现形符的郑芳菲。 她竟然破了他的阴阳眼! 无法窥见鬼神的道士前途那是一片黑暗啊。 “以后若再敢助纣为虐,就不是毁你阴阳眼这么简单了,滚吧!”青瑄眼神透着凉意,隐约可见一丝烦躁。 还是得自己动手! 老道士连个大气也不敢喘,连滚带爬的出了郑家小院。 霍母见老道士都不是青瑄的对手,抱起儿子的遗像就想跑,被青瑄伸脚绊了一下,遗像上的玻璃摔成了渣渣。 “我让你走了么?”青瑄的话是冲着霍比说的。 这个巨婴离了父母寸步难行,为了死后能够留在人间继续纵情声色,愣是将自己跟遗像捆绑在了一起。 她的脚重重的踩在遗像上。 被定身禁言的霍比立即面露痛色,用眼神乞求她放过自己。 “今日你可是主角,好好享受这鬼生巅峰时刻,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她的语气充满嘲讽:“你爸前些天来我家,还想强抢我去给你当媳妇呢,你们一家可真是……臭味相投,这般相亲相爱就应该结伴下十八层地狱,那里的刑狱可有名了,你有机会亲眼看到自己被片成刺身,一片一片丢进阴司犬嘴里,咬烂后再吐出来……” 她的话不但让霍比吓得差点又死过去,在场的霍郑两家人听了都忍不住反胃得想吐。 “狗都嫌弃的东西!你当自己是属螃蟹的么?也敢滞留人间横行霸道!” 她凝出灵鞭抽了霍比一顿。 牛头马面转开眼,自我催眠:我什么都没看到。 程承鼓掌喝彩:“小师姐威武!” 霍比这狗东西竟然连小师姐也敢肖想,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连下十八层地狱的机会都没有,魂飞魄散了解一下。 青瑄收起鞭子,转头问牛头马面:“只要把婚庆司典籍上的记录划掉,这桩狗屁婚姻就算毁了,是吧?” 俩鬼差点头如捣蒜。 没想到她又接着说:“我要怎么弄到那典籍?” 牛头马面:“……” 敢情你打的是毫无准备的仗呐! 青瑄撇撇嘴,哼道:“大师兄又没教我怎么偷盗阴司典籍,我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学就是了!你俩跟我说说,那玩意儿在什么地方?” 她直接把锅甩给封真。 牛头一副“我很方”的表情。 马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了:“最近七十二司忙着找幽冥族,司衙守备松懈,典籍就悬浮在衙堂正中央,可就算你顺利拿到它也没有操作权限。” “知道在哪就行。” 青瑄能告诉它们自己身上有玄珠,别说婚庆司的典籍,就是生死籍也能操作么?! 她让牛头留在原地盯着霍郑两家人,由马面带路即刻前往阴司。 * 马面不时偷看一眼青瑄。 从古至今哪个做贼的不是偷偷摸摸?再看看她,大摇大摆地参观路过的司衙,还抽空点评了一番。 “这惩恶司的装修风格就很不错嘛,紧跟潮流趋势,简约大气。” “回头送赏善司一个招牌,这花园咖啡馆可以开门营业了。” “这就是秦子义的干爹投生司的地盘呀,好像一座图书馆,投生使一定是个文化鬼。” 马面能说啥?! 它指着前面拐角处,挂着俩白灯笼,鬼气森森的建筑,道:“那就是婚庆司,婚庆使不像其他司主那么好说话,是个硬脾气的小顽固。” “小顽固?” “是的。” 青瑄耸耸肩,一副“那又怎样”的无所谓模样。 来都来了,要是真遇上婚庆使,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打就是了。 五师弟还在等她回去呢。 她大步迈进婚庆司,阴沉的院落里浓雾弥漫,一辆破败不堪的玩具火车哐叽哐叽朝她开了过来。 “恶趣味。” 青瑄点评完,掐诀轻松破了幻阵。 浓雾散去,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帘,他缓缓转过身来,轻斥:“几日不见,你闯祸都闯到阴司来了,胆子越来越大!” “几日不见……” 青瑄瞅着眼前神情淡漠凉薄的大师兄,嘴角抽搐了一下,吐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想怎么教训我?”她好奇道。 “打一顿再说!” “这么暴力的吗?”她咂咂嘴,摇头拒绝:“比起挨打,我更喜欢打人!” 指尖灵力幻化成鞭抽向封真,后者手中出现一把戒尺,拍开鞭子,凌厉的攻势直指青瑄颜面。 “打人不打脸,这点道理都不懂的吗?”青瑄虚晃一招,左手悄然在身后结了个印,在戒尺即将打中她的脸时“哎呀”一声倒向一旁。 对方自然而然地占据了她原先所在的位置,戒尺毫不留情地继续追击。 青瑄不避不闪。 戒尺突然停住了,就连它的主人也被突然出现的符篆打得措手不及,生生被钉在了原地。 “小师妹,放开我!” “啧啧。” 青瑄拍拍裤腿上沾染的尘埃,用无比惋惜的口吻说:“大师兄从来没喊过我小师妹呢。” 封真神情错愕,竟然问:“不喊师妹喊什么?媳妇不成?” “……” 有点受不了这家伙顶着大师兄的脸问这么蠢的问题。 “婚庆使是不是只要看到一男一女就自动给人配对?大师兄像是能娶到媳妇的人吗?” “封真”愣了一下,身形突然缩小,变成一个10岁出头的小女孩,留着齐刘海,脑袋上顶着两个小丸子,乍看还有点可爱。 看来定身符失效了。 婚庆使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小主人也有今天!” “原来婚庆使长这模样。” 青瑄也跟着蹲下,托腮看着她,用商量的语气说:“我能不能借婚庆司典籍一用?” “你觉得可能吗?”婚庆使反问。 “好吧,那接着打!” “你!你拿典籍干什么?上头没有你,更没有小主人,你们不归我管。”她权衡利弊后,说道。 “我又不看我自己的,是这样的……” 青瑄把郑芳菲和游凡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最后还不忘带一句:“要是连霍比都能婚姻幸福,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别人该说你这个婚庆使连个色鬼都管不了,丢脸不?” 婚庆使思索了片刻,一脸严肃地回答:“郑芳菲不是没有机会反对这门婚事,婚都成了才来悔婚,要不得。” “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了?你又怎知她没有反对过?不是还有个见钱眼开的老道儿从中做梗么!” “反正这事已成定局。” 青瑄的耐心即将告罄,睨着食古不化的婚庆使,道:“听闻你做事向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没错,过程一点也不重要!” “行吧!” 青瑄突然出招打了婚庆使一个措手不及,灵力凝出的短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冷道:“换个婚庆使或者乖乖交出典籍,选吧!” 婚庆使瞪大眼睛看着她,气闷不已:“你偷袭我!” “我怎么赢的过程重要吗?” “……” 婚庆使被她的话堵死,气呼呼地质问:“你当真要为了素昧平生的凡人大闹婚庆司,背负杀司主的罪?” “谁闹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青瑄甩锅道。 “哼!那你杀了我吧,我是死也不会同意……” 婚庆使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一软往前栽去,可可爱爱的脸撞在冰凉凉的地面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青瑄站起身来,嗤了声:“果然是个小顽固,一早就该用沉睡符把你放倒,浪费我的时间!” 跨过一动不动的婚庆使,青瑄径直走进衙堂,灵力锁定悬浮在空中那本黑漆漆的典籍。 马面蹲在婚庆使面前,抚了抚胸口收收惊,刚刚差点被青瑄小仙吓死,还以为她真的把婚庆使杀了呢。 小心翼翼地把她圆睁的眼睛合上,准备进衙内看看情况,没想到青瑄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又一次跨过婚庆使的身体,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 马面愣在原地。 她这是搞不定典籍索性放弃了?连婚庆使都被她放倒了,照她的脾气就是按着婚庆使的头都得把这事办成,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它突然灵光一闪,调出郑芳菲的阴籍,上头的婚配一栏空空如也? “她是怎么办到的?” 马面连忙去追青瑄。 片刻之后,婚庆司传出一声怒吼:“青瑄!我跟你没完!” * 青瑄回到了郑家小院。 瞅了眼伤重昏迷的游凡,画了道治愈符打入他体内。 他身上的皮外伤肉眼可见的消失,意识渐渐清醒,紧紧握住女朋友的手,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跪拜青瑄,感恩的不断道谢。 “要谢就谢游老爷子吧。” 正是他那一剑让他们有了交集。 青瑄让牛头马面将半残的霍比押往阴司受审,自己则拉着程承就要走。 郑芳菲急切地说道:“恩人,请告知您的高姓大名,来世我定遵守承诺……” “不必了,我只是看霍比那个傻逼不顺眼,谁让他得罪我了呢。” 青瑄看向敢怒不敢言的霍母,故意刺激她:“听说霍家的产业最近被人收购了至少八成,过不了多久霍氏集团就会在樱城消失,你还有闲心替你儿子张罗冥婚?留点棺材本吧!穿金戴银的日子只怕一去不复返了!” 霍母连句狠话都不敢放,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她随便划拉两下就让奄奄一息的游凡活过来了。 她要是想整死自己还不容易?! 青瑄朝程承身上拍了道符篆,带着惨叫连连的师弟消失了。 第56章 变心的人不都跟中邪了差不多么 绛真观。 青瑄带着程承闪现在他的小院里,一阵哀怨的犬吠声由远而近。 青瑄回头看了一眼,笑容略显尴尬:“梼杌,你回来啦!” “哼!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二哈气呼呼来到她面前,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哼唧:“还记得三天前你说的话吗?——封情姐找我有急事,你在路家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青瑄嘿嘿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刚办完事,准备回去找你么?” “你咋不上天?” 梼杌忍不住吐槽:“结婚的都度完蜜月了,死亡的都入土为安了,出生的都快会喊爹了,我在路家等得花儿都谢了,你在哪?” 本来它在路家过得挺乐不思蜀的,也不知道路仁谨哪根筋搭错了,抱回来一只比它还丑的野狗说要给它当媳妇,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得它拔腿就跑。 那“媳妇”特么的是只公的!!! 青瑄听完笑得前仰后翻。 程承要不是被梼杌狠狠瞪了眼,也得笑喷。 梼杌又气又恼,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自曝这种糗事,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清清嗓子说起旁的事。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女的迷失在朝澜山中,出路就开在她面前,她竟然不走!看她那副狼狈的模样起码被困了两天了。” “来绛真观拜师的?还是大师兄的粉丝?”青瑄问道。 朝澜山中有大师兄布下的阵法,进山者顶多被困个两三天就会看到出路,即便如此,那人仍要进山,执念够深。 梼杌白了她一眼,“是个孕妇!” “啊?” 师姐弟同款迷惑脸。 还是青瑄率先反应过来,啧啧赞叹:“大师兄的颜值连孕妇都抗拒不了,真是罪过!” “瞎说啥呢!那女的口口声声喊着你的名字好不好?” “哦。” 青瑄淡淡应了一声,一副没啥兴趣的样子,转身就要回屋睡觉。 大师兄不在青云峰,没人管东管西的,她爱在哪儿睡就在哪睡,一觉睡醒就能吃到师兄们准备的爱心早餐。 普通人的快乐,有了。 梼杌追上去,问:“不管那人啦?” “我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吗?” “不是吗?” 梼杌白了她一眼,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干嘛去了,大闹婚庆司,篡改记录,还跟婚庆使大打出手,愣是把大你三万岁的老阿姨给打趴下了,这事都传遍地府了,你迟早要被阎王传讯。” 青瑄的嘴张成o字型。 “原来那个小屁孩已经三万多岁了,实力不怎么强嘛。” “你就得瑟吧,小心她半夜摸上门找你报仇。” “来就来呗。” 谁怕谁! 青瑄头也不回地回屋睡觉去了。 梼杌拿她没辙,只能朝她的同伙程承开炮:“你也不知道拦着她点,什么弱鸡实力就敢成天惹事生非,封真不在,谁能给她兜着?” “你是妖神界赫赫有名的凶兽都拦不住她,我一介凡人拿什么拦?” 程承可不背这锅,条理分明的说道:“小师姐从来不主动惹事,她有情有义错了吗?舍己救人错了吗?” 梼杌噎了一下,嘴硬道:“没有实力就是错!” “没有实力能把婚庆使打趴下?” “……” 梼杌这下无话可说了。 自从封真把玄珠给了臭丫头,又给她灌了大把灵力,那丫头就跟开了挂似的,听说连裂魂术、聚魂术这种起码得金仙才能施的术法都信手拈来。 不知道越阶使用术法会被反噬? 等封真回来它得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管管臭丫头。 简直是胡来! * 夜半时分,朝澜山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洞开的窗上,噼里啪啦的,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青瑄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越发密集的雨势,轻轻叹了口气,画了道避水符推门往外走。 * 刘雅柠疲惫地靠坐在大树底下,繁茂的树叶虽替她挡了雨,然而她全身上下早已湿透,就连运动鞋也走丢了一只,光着的左脚踩在湿答答的草上,寒意从脚底直达心头。 她双手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悲凉的情绪几度让她徘徊在崩溃边缘。 “求你出来见见我。”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除了青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谁。 朝澜山真如网传的那般,寻常人进来兜兜转转就会被送出去,她已经走到半山腰,始终只能仰望半隐在烟雾中的绛真观却找不到上去的路。 肚子越来越疼了。 她哭着哀求:“宝宝,妈妈好不容易才将你盼来,求你不要抛下妈妈。” 她犹豫再三,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先下山。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体力透支的刘雅柠一路走得十分艰难,即便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还是在一处泥泞的小土坡摔倒了。 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身上。 天地灰暗犹如她此刻的内心,她在崩溃边缘挣扎着,不断安慰自己:只要宝宝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身上沾染的泥被雨水冲刷掉了,蹒跚地往前走。 青瑄站在不远处的桂树枝头,随手画了道治愈符弹进刘雅柠的肚子里。 刘雅柠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不再抽痛的肚子,眼中浮现希翼的光芒,连忙在雨幕中搜寻,一眼就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女。 雨水似乎刻意避让着她,一路行来,她就连脚上的鞋都没有淋湿半分。 “青瑄……” 青瑄在距她三四米的地方停下,问:“找我何事?” 刘雅柠缓缓朝她跪了下来。 青瑄秀眉微蹙,抬手以灵力将她扶了起来,道:“我不是神明,不必跪我,天色不早,有事说事,无事就回去吧。” 刘雅柠连忙说:“我有事相求。” 青瑄抬眸看了眼天。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与其傻站在这儿“聊天”,不如先带她回去。 她画了道加速符拍在刘雅柠身上,以自认为蜗牛爬的速度回到观中,没想到刚停下来,身后的人就扶着墙干呕起来。 青瑄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心想:这能怪我吗? 天色熹微。 负责今日早餐的司弦为了让小师妹一起床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餐特地将食材搬到程承院中的小厨房里,没想到米才刚下锅就瞧见青瑄了。 他探出头来,看了眼她带回来的陌生人,疑惑道:“你这么早就醒了?” 梼杌明明说她每日都是被大师兄硬扯出被窝的,这会儿天都还没完全亮,她不但遛完弯还顺带捡了个路人回来!可真是稀奇! 青瑄用力嗅了嗅,笑着提醒:“三师兄熬的粥好像快糊了呢。” 司弦连忙拿起木勺在砂锅里搅了搅,好像是有些米粒粘在锅底了,他尴尬地说:“我重新煮,要不要给你们熬点姜茶?” “谢谢三师兄。” 青瑄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刘雅柠一副虚弱的模样,喝点热姜茶也没什么坏处。 她施清净符帮刘雅柠弄干衣服,随性地坐在廊下的坐垫上,安抚神情有些局促的她:“先坐下再慢慢说吧。” 刘雅柠感激地坐在她对面,望着认真观雨的青瑄,幽幽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和姜中花了三年时间,做了二十几次试管才得以拥有的宝贝……” 姜中是她的丈夫。 她和他从大学开始恋爱,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攒钱买房子。 在29岁那年两人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是老师同学眼中恩爱两不疑的班对,用他们的话来说便是——修得正果。 婚后整整十年,无论他们怎么努力,爱情的果实——他们期盼中的孩子始终没有到来,为此她不惜辞掉高薪工作,和姜中一起尝试做试管婴儿。 一次又一次从充满希望到失望,再调整心情重新出发,历经三年痛苦煎熬才如愿以偿地拥有了腹中的骨肉,然而…… “我怀孕之后,姜中就变了。” 刘雅柠眼中充满哀伤,努力将负面情绪压下去后才接着说:“他开始没日没夜在公司加班,偶尔回家也不给我好脸色,总是抱怨压力大……的确,做试管婴儿几乎花光了我俩的积蓄,他一个人要还房贷车贷,我应该理解他体谅他……” 青瑄默默听着。 刘雅柠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前阵子,我意外发现他和一个叫胡莉的女同事频繁聊天,内容不堪入目,原来早在我怀孕之初姜中就出轨了……我们相爱相守十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孩子,他却变了……” 青瑄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句嘴:“那个,我并不是恋爱专家,你遇到的问题是不是去找心理医生或者法律顾问比较合适?” “我要找的就是你。” 刘雅柠语气肯定,“姜中变得太奇怪了,我们曾经约定过,万一有一天不爱对方了就开诚布公的告诉对方,他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可现在却像个牵线木偶一般唯胡莉命是从,我怀疑他中邪了。” 青瑄:“……” 变心的人不都跟中邪了差不多么? 端着姜茶的司弦听了一耳朵,温声说道:“我家小师妹年仅20,还没谈过恋爱,你的问题对她而言超纲了,我建议你们夫妻坐下来好好聊聊,聊不拢离了就是。” 他将姜茶递给胡雅柠,把剩下那杯奶茶给了青瑄。 青瑄啜饮一口,满足地笑道:“谢谢三师兄。” “别喝太多,一会儿还要吃早餐。”司弦叮嘱完便回了小厨房。 “你的师兄对你真好。” “嗯嗯,他们都是好人。” 被好人卡狠狠戳中的司弦假装没听到,继续忙碌。 刘雅柠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 自从怀疑姜中中邪,她已经求遍了帝都和附近城市的庙宇,她的祈愿犹如石沉大海,内心饱受煎熬的她无意中看到热搜头条关于青瑄的新闻,一度以为那是娱乐圈新兴的另类走红方式,直到看了《青森客栈》的直播,她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青瑄托腮看着她,轻问:“你想让我帮你确认那个小三到底是人类还是邪祟?” 刘雅柠连连点头。 青瑄兴趣缺缺,道:“这事儿你随便请个道士不就能解决?” 犯得着冒险进朝澜山寻她? “我请了崇真观的尹观主去帮我看过,他看了之后只说自己修为太低,看不清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意思不就是说胡莉有问题吗?”胡雅柠蹙着眉头,说道。 “好吧!” 连尹观主都解决不了,看来非人类的可能性很高,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她就随刘雅柠去看看吧。 青瑄转头朝小厨房方向喊了句:“三师兄,我下山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等司弦反应过来,廊下哪还有人。 他摇头失笑,叹道:“小师妹的‘一会儿’该不会又是两三天吧?我这饭还做不做了?” 万一她回来吃饭呢? 想想还是继续做饭。 * 姜中工作的地方离帝都医院不远,名为娱人制造,是间以培养练习生为主的造星公司。 青瑄和刘雅柠站在娱人制造对面的独幢三层复古建筑的顶楼,看着对面高楼大厦第19层的玻璃窗映出的放肆拥吻的狗男女。 刘雅柠难掩悲伤。 青瑄无法感同身受,盯着姜中怀里的女人——她身材妖娆,妆容艳丽,笑容充满媚惑。 坦白地说比起素面朝天,五官平平的刘雅柠好看不知多少倍。 颜值即正义! 青瑄托腮想着:我可是正义的小伙伴啊! 第57章 让他的崽喊别人爸 正义的小伙伴眨眼间就带着刘雅柠瞬移进了姜中的办公室。 近距离观看吻到忘我境界,开始互相抚摸的狗男女,想起大师兄让她删的那些小视频,迟疑了两秒钟,重重咳了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被不速之客惊醒的姜中发现自己的妻子来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刘雅柠!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带人来公司闹!我要是失业了拿什么养你们?” 刘雅柠闻言扯出一抹绝望的笑,哽咽着问:“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青瑄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姜中要是还爱她又怎会死死搂着怀里那个面无惧色,甚至带着胜利的微笑的小三? 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踹了再找个比他更优秀的,让他的崽喊别人爸,气死他,不好吗? 胡莉呵呵笑了起来:“刘小姐,我和姜中是真心相爱的,只可惜相遇得太晚,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我从来没有要求他离婚改娶我,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成全我们吗?” “你!”刘雅柠被她的话气得颤抖。 青瑄懒得掺和他们的情感纷争,凌厉的目光落在胡莉脸上,拨开云雾得以看清她的本来面目——狐仙! 识海里的凌光珠轻轻震颤着。 青瑄敛去眸底的疑惑,冷睨着胡莉,她的神魂与肉身完全契合,并没有夺舍的痕迹。 她是通过什么渠道来到人界的? 凌光珠对她有反应,说明她来自青丘,而青丘狐仙最低的等级就是地仙,与自己的实力不相上下,难怪尹观主看不透胡莉的真实面目。 “看够了吗?绛真观小师妹。”胡莉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她。 青瑄撇撇嘴,道:“我记得书上说青丘狐族一生只择一位伴侣,执子之手,死生契阔,你就这么不挑吗?世上男人那么多,非得插足他人的婚姻当个小三?” “你说的是白帝一族!” 胡莉挥手将神情茫然的姜中敲晕,一言不合就朝青瑄发起了攻势。 她不再掩饰杀气,娇媚的脸换上了异常凶狠的表情,言辞尖锐:“我本不想这么快招惹绛真观,偏偏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就将命留下来吧!” “啧啧,不就说你是小三么?你还急眼了!”青瑄吐槽起她来。 她可没忽略胡莉说的“不想这么快招惹”,不就是迟早会“招惹”的意思么?那她今天可算来对了。 潜在的敌人还是趁早灭了好。 “别以为封真能一直护着你!”胡莉美轮美奂的指甲咻然变得又尖又长,招招攻向青瑄的脸。 青瑄只守不攻。 胡莉在对战中占尽优势之后,出言嘲讽:“那位殿下已然自身难保!不妨告诉你,我青丘四位君主亲自出马在鬼刹境设下杀阵,他没命回来了!” 青瑄闻言一改散漫的神情,眼底溢出杀气,冷嗤一声:“区区杀阵!” 大师兄怎会破不了! 问题是魔主和青丘夜帝向来不睦,青丘四君主中实力最低的海澜也已达到神人境界,其他三位实力更胜他,如果真像胡莉说的四君主同时出现在鬼刹境,魔主不可能发现不了。 青丘是有什么倚仗不成? 青瑄暂时按下纷乱的思虑,旋身闪避尖甲攻击的同时,灵力凝出一把剪刀干脆利落的把对手的指甲给剪了,顺便吐槽:“指甲太长容易滋生细菌,我帮你剪了!不用谢,谁叫我善良呢!” 胡莉眼神凶狠,指甲眨眼间又变成尖锐的武器,看得青瑄直摇头。 她挥舞着灵力鞭子径直抽向胡莉高耸浑圆的胸部。 胡莉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护住胸。 防御松懈了短短两秒钟,数道金光闪闪的符篆毫不留情地打在胡莉身上。 她被定住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区区人类拿捏住的胡莉凶相毕露,血色眼眸死死盯住青瑄,狂躁的咆哮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是没看过《青森客栈》,当时的青瑄连幽冥蛟都打不过,要不是封真及时赶到救了她,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这才过了几日,她竟轻而易举打败了地仙修为的自己,看来那位殿下的实力比主上以为的还要强大! “你问我我就得回答你么?” 青瑄慢悠悠地朝她走来,路线有些曲折,中间几次停下以灵力画出奇怪的图案,看得胡莉一头雾水。 当青瑄画完第八个图案时,终于来到被缚的对手面前,寒凉的目光投向胡莉,语气轻飘飘地问:“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来到人界的?” “我们狐族自有秘术。” “这么说来应该还有其他通过所谓的秘术来到这个世界的你的同伙,留着你对我而言毫无用处。”青瑄径自作了总结。 话声刚落,一股强大的灵压压在了胡莉身上,那些各不相同,悬浮在空中的符篆在青瑄诵念的口诀中疾速融合成巨大的阵法图案。 阵法的光笼罩着胡莉,她被凭空出现的灵力经纬线重重捆绑,按压在地,眉心隐藏的青丘狐印在浮现的同时被阵法搅碎。 胡莉被迫现出了原形。 橘白相间的毛发中夹杂着一坨坨的灰毛,混浊灰绿的眼睛瞪得溜圆,阵法中央释放出一道道电流,电得它一抽一抽的,脑袋上冒起了黑烟。 青瑄语气凉凉的嗤道:“原来是只杂毛狐狸精,真丑。” 胡莉被阵法压碎了狐身,元神扭曲,她恨界面规则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否则怎会这般轻易输给一介小道姑! 更恨的是青瑄身后的封真! “是不是很不服气?” “是不是很想知道即将送你回老家的是什么阵法?” 青瑄用气死狐不偿命的语气,呵呵道:“你们不是打算用杀阵对付大师兄么?怎么连杀阵都认不出来?” 胡莉惊恐万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嫉妒,那位脾气差到万界皆知的殿下竟然连阵法都传授给区区人类! 她身为狐仙都没机会接触这般高深的术法,青瑄凭什么这般幸运? 青瑄就喜欢看对手恨的牙痒痒又干不掉自己的愤怒样,故意拿话激她:“你的主人千辛万苦送你来人界,结果你光顾着寻欢作乐,把自己给作没了,他应该会懊悔得想找个眼科医生查查眼睛是不是瞎了,不然怎么会选了你这般不靠谱的手下呢。” 胡莉被刺激得口不择言:“就算你杀了我也阻止不了主上的千秋霸业!” 青瑄咀嚼着她所谓的“千秋霸业”,挑眉问:“夜帝抢了亲妹妹的帝位,掌管青丘才多少年,又不安分的想当诸天万界的主了?” “你休要胡说!我的主上不是夜帝!” “护主心切。”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急了。” “你别太嚣张!你迟早会死在我青丘狐族手上!”胡莉心知自己逃不出杀阵绞杀,死到临头吓唬吓唬对手也算扳回一城。 青瑄的灵力渗透进阵法中,不抱什么希望的抽出胡莉的记忆,“砰”的一声响,阵法微微晃动了一下。 胡莉如她所料——魂飞魄散。 青瑄沉着脸,撤去阵法,目光扫过刘雅柠和已然清醒过来的姜中,后者亲眼目睹胡莉的狐狸尸身被阵法绞杀,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刘雅柠不死心的拉着姜中的衣摆,说道:“你看到了吗?她是狐妖!是她魅惑了你!” “你住口!” 姜中悲愤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我知道她是狐仙,也知道自己背叛了和你的婚姻,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是真的爱她……” “你知道还执迷不悟?”刘雅柠眼角噙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丈夫的话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击碎了。 她抚摸着肚子,想起这三年来自己一次又一次承受取卵针刺入卵巢的痛苦,而姜中呢?他只需在小房间里借助小视频取精,求子路上的艰辛她咬牙独自承受了,为的不过是让他们的小家庭变得更加圆满…… 然而她终究是错付了。 他不爱她了。 姜中抬起头来,冷漠的开口:“我们离婚吧!孩子你想生就生下来,不想生就打掉。” 刘雅柠听完他无情的话,神情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青瑄淡然地看着。 梼杌凭空出现在她身边,灵力传音:“师兄喊你回家吃饭。” “走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该通知楚天星让玄学协会注意狐族动向,以防它们在人界作乱。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刘雅柠突然一头撞向落地玻璃。 玻璃很结实,碎的只能是她的头骨,她脸上浮现解脱的笑容,身体疲软的倒在了地上。 姜中冷眼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青瑄眸光微澜。 刘雅柠的魂魄浮现在她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难堪的人生,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一段丑陋变质的感情……” “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和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青瑄神情淡然,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为了一个渣男自杀,有什么意义呢?” 牛头马面出现,见青瑄也在场,只好默默在一旁“罚站”。 青瑄神情略显不耐烦的挥挥手,“带走吧!” 瞬移回到绛真观破烂不堪的大门口,望着门楣上那龙飞凤舞的字,心绪难平,兀自呢喃:“问世间情为何物,有的人生死相隔不离不弃,有的人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世间最难捉摸的莫过于情字。 梼杌瞅着眼神有些迷茫的青瑄,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封真那小子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听说光棍是会传染的! 堂堂凶兽岂能因为那个臭小子而变成单身狗?! 它重重咳了声,哼唧:“还有的人掏心掏肺,喜欢的人却没心没肺呢!” 青瑄斜了它一眼,有种被影射的感觉。 脑海中莫名浮现封真的身影,要是他没把玄珠给他,别说青丘四君主,就是夜帝亲自出马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会有事吧? 梼杌又咳了声:“想谁呢?” “大师兄呗。” 梼杌眼前一亮,笑得贱兮兮的,说:“你喜欢他?” “喜欢啊,大师兄有颜又有钱,有厨艺又有灵力,试问这世间谁会不喜欢?” 青瑄耳朵尖动了动,俏皮的补充:“绛真观每个师兄弟都很好,尤其是二师兄百忙之中还抽空回来给我做饭吃,我好感动呀!” 梼杌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点同情封真,高冷尊贵的天界殿下天天为她洗手做羹汤,也没见她多感动。 王霸哈哈笑道:“小师妹,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我的手艺还差得远,这顿中午饭是我们师兄弟联手打造的,赶紧来吃吧。” “好嘞。” 青瑄立马将烦恼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还想:情情爱爱的跟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还是多吃饭勤修炼,提升实力才能早日把玄珠还给大师兄。 那样就不怕别人打他的主意了! 第58章 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输给了他亲妈 转眼就到了录制第二期节目的日子。 青瑄懒洋洋地歪靠在车后座,曲着腿,边刷着手机新闻边对充当司机的司徒清风说:“四师兄难得休假,怎么不去约会?” “并没有什么约会,就算有也没送小师妹来得重要。”司徒清风看了眼后视镜里,笑道。 “听说司徒伯父给你找了个相亲对象……” 青瑄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等着四师兄来告诉她。 被她十足八卦的眼神盯住不放,司徒清风无奈地摇头,叹道:“司弦什么时候变成大喇叭了?我的相亲对象你也认识,一会儿就能见到。” 青瑄拿起三师兄临出门前给她做的奶茶喝了起来,他只是随口说了四师兄相亲的事,没说他到底跟谁相亲,看他不是很排斥的样子有点戏。 既然一会儿就能见到,那必定是跟《青森客栈》相关的人士,青瑄仔细想了想今天将会见到的女嘉宾。 封情姐肯定不会是四师兄的相亲对象,他俩因为大师兄的关系原本就挺熟的,要发展恋情根本不需要相亲。 排除了她,剩下的就是因林蒹葭被捕,被梅导以友情牌求来的《灵歌》的女主角第五思晨和今天的飞行女嘉宾——帝国销量第一的零食业大王任拳的女儿任美,她同时也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女主播,万千少男的理想女友,梦中情人。 会是她俩中的谁呢? 四师兄不打算明说,她就不信以自己的火眼金睛会看不出来。 “你喜欢她吗?”她开始旁敲侧推。 “总共才见过两次面,谈不上喜不喜欢。”司徒清风笑了笑,将话题转到青瑄身上。 “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特别多。” 司徒清风差点被她的答案逗笑,她所谓的“喜欢”跟他说的“喜欢”绝对是两码事。 于是,他问的更加明确了些:“你觉得大师兄怎么样?” 青瑄怔愣了一下。 司徒清风紧接着又抛出一个更刁钻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沦落荒岛,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并且只有一次许愿见一个人的机会,你会想见谁?” “见女帝。” “……” 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输给了他亲妈,怪他刚才没限定性别。 车子经过了“清墨镇”的指示牌,离青森客栈越来越近。 司徒清风不禁有点好奇:“你见女帝做什么?” “这世上能护住大师兄的人除了女帝,就只有紫微大帝,两人择其一,我当然选我的偶像一见啊。” 青瑄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眼底有着淡淡的担忧,小声嘀咕:“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司徒清风闻言笑了。 虽然小师妹选择见的是女帝,心里想的却是大师兄,看来他俩之间是双向奔赴的……情谊。 至于是不是爱情,只能交给时间来验证了。 * 青瑄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其他人比她还要早。 拖着银灰色行李箱的第五思晨今日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淑女套装,长发规规矩矩的挽起,笑容婉约,由内而外散发出名媛气质。 她身旁站着年龄相仿的女生留着一头时尚的羊毛卷发,露肩的黑白条纹针织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勉强遮住臀部,皮裤短到几乎看不见,玩起了下衣失踪的把戏,修长美腿搭配12公分恨天高,愣是在身高上压了第五思晨一头。 任美时不时撩撩头发,眼角余光瞟向镜头,直播已经开始了,她必须趁青瑄来之前,牢牢抓住观众的眼球。 第五思晨自然的和直播间观众打了个招呼,当她看见缓缓朝客栈门口驶来的车辆时,眼睛一亮,立马将淑女形象给扔了,开心地挥起手来。 “瑄瑄,你终于来啦!” “司机”瞅了眼完全看不见自己的第五思晨,表情有点微妙。 青瑄一脸了悟的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原来是思晨啊!以后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你表姐夫?” 司徒清风闻言不禁失笑。 小师妹竟然一眼就看出他的相亲对象是思晨,这般聪慧没道理看不出大师兄对她的特别。 难不成是当局者迷? 青瑄一下车就被第五思晨抱了个满怀,兴冲冲地拉着她的手边往客栈边走边聊着,温柔关切的目光始终落在青瑄身上。 从头到尾被彻彻底底无视的司徒清风司按住准备跟上去寒暄几句的梅导,由衷建议:“后期应该把‘第五家族宠瑄团团员’字样打在第五思晨脑门上。” “那是不是得在第五丞脑门上打上团长字样?” 梅导指了指飞奔出来熊抱住青瑄的家伙。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一副排队要和青瑄拥抱的模样,又碍于打不过封真,默默收敛了。 司徒清风啧啧称道:“不愧是我们绛真观的团宠小师妹,人气爆棚。” 目送青瑄进了客栈后,他报复性的拍了一张带有《青森客栈》宣传牌的自拍照,发给第五思晨,加了句文字信息:【现在总该看见我了!】 第五思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随手回复:【你怎么来了?】 司徒清风抬头望天,无语至极。 这相亲对象可还能处? * 刚进客栈小院,青瑄就看到了白毅的身影。 斯斯文文的脸上戴着个银框眼镜,笑容和煦如春风,他站在拍摄队伍的最前端,朝青瑄举了举手中的名牌——副导演·白毅。 梅导快步赶了上来,见她正瞅着白毅,低声解释道:“以白导的水平完全可以担任咱们节目的总导演,但他不仅自荐当个副导,还分文不收,听说是你的粉丝呢。” 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白毅的境遇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若换作是他自己,别说副导,就是当个跟拍的也愿意,青瑄对白毅恩同再造,对他更有救命之恩,这般善良美丽又实力强大的女孩岂是网红可以比的。 也不知道小影是怎么想的,怎么尽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给青瑄添堵? 或许他是怕青瑄录节目太无聊了? 不得不说梅导真相了。 他瞟了眼正以夸张的步姿朝青瑄奔来的任美,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立马扯出一抹不怎么走心的微笑,在镜头前给初来乍到的嘉宾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 任美有些害羞地拉扯了一下第五思晨的衣袖,小声说:“你是前辈,你先说吧。” “前辈”没有多想,大方地开口:“大家好,我叫第五思晨,特别感谢节目组的邀请,让我可以和瑄瑄,还有大家相聚在青森客栈,我会努力做个好员工的。” 她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对青瑄的偏爱,落落大方的态度让人心生好感。 任美本来是想让观众看到自己谦和礼让的优良品德,不要再把自己和已经凉凉的林蒹葭做比较,自己年轻貌美,来自富豪之家,哪点跟那个作死的影后雷同了?! 等第五思晨说完,任美也连忙夸张地举起手,宽松的衣袖滑到臂弯处,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藕臂,语气透着兴奋和喜悦:“我也是瑄瑄的粉丝,众所周知我们家是做零食的,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来……还有,我有个提议,瑄瑄不是不会做饭嘛,我们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不如两两分组,这样既能提高效率又不会太冷场,你们觉得怎么样?” 梅有乾心里想的是:你一个网红想得还挺多的,咋不干脆应聘节目策划呢? 他倒无所谓,重点是青瑄怎么想。 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漫不经心的晒着太阳的青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为本就柔美纤细的她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犹如神女临世,让人心生敬仰。 毫无修饰的纯白色针织衫既不露肩也不露脐,简简单单却秒杀了任美的心机款穿搭。 青瑄耸耸肩,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儿,淡淡回道:“糟蹋粮食真的要不得,任美的建议我觉得挺好的,我可以负责打下手。” 全组几乎以青瑄为中心,她同意了就没人反对,任美忍不住朝镜头比了个yes的手势,用嘴形说:“我会全力以赴的。” 直播间里涌进一群任美的粉丝,开启刷屏式夸夸: 【美美哒:美人人美心善,爱你哟!】 【春困秋乏睡不醒:美人跟小师妹站在一起就像一位知心姐姐呢,画面好有爱!】 【满天星辰:美人的腿足足两米长,太棒了!】 其他嘉宾的粉丝立马刷了一波屏将明显是水军的任美粉丝弹幕给淹灭了,刨去僵尸粉,统共才几个真爱粉也敢蹭青瑄的流量,活像跳梁小丑。 业界精英粉给他们来了一波打击: 【财经眼:听闻任氏集团陷内部财务危机,去年净亏7个亿,传统零食业不思进取,终将被时代浪潮拍死在沙滩上。】 【美食评论员:任家的零食不能说很难吃,也就是饼干干巴巴,饮料甜腻腻,果脯全是高科技,为了多活两年,我早就戒了。】 【祖坟冒青烟:任美直播除了会骚首弄姿还会什么?四字成语能念错三个字,自家产品连配料都背不下来,还得边看边读,但凡小学有毕业的应该都看不下去。】 正霸着镜头做出自认为清纯可爱小表情的任美大概是美颜自拍多了,习惯性的撑大眼睛,还给足了定格时间,好让粉丝抓拍她美美的瞬间。 刚好抽签跟她分在一组的青瑄压根不看镜头,正跟隔壁跑过来的表哥表姐讨论午餐能吃到什么菜色,这料理台上是海陆空食材应有尽有。 “有封情姐在就稳了。”青瑄看完之后下了句定论。 耳尖的任美连忙转过头来,拍胸脯保证:“瑄瑄快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保证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你舍不得我走。” 青瑄浅笑吟吟:“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第五丞搭着她的肩,笑言:“我们做的顶多算是能吃,好吃的……只能等你大师兄给你开小灶了。” 经历了生死劫,第五丞也想开了。 他们都只是个普通人,遇到危险哪次不得靠瑄瑄保护?这世上唯有封真能护住她,只要他始终待她如一,承认他又有什么关系。 第五思晨小脸纠结,周末在家里狠狠磨炼厨艺,想着来这儿给瑄瑄露一手,听堂哥这么一说,她有点没自信能做出“好吃的”菜了。 青瑄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着的熟悉的灵鸡汤的味道,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大师兄不在,汤是封情姐做的不成?这味道也有点太…… 她迈步往外走去。 远远瞅见二哈蹲在临时架设的锅具前,盯着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的汤。 青瑄:“……” 转头就想走。 二哈汪汪了两声,飞速冲到她身边,咬住她的裤腿,给她传音:【给点面子行不行?上回你胡乱喝汤中药的事是不是忘记了?这回有我盯着,绝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瞅瞅,本兽亲自给你煲的灵鸡汤,是不是跟封真的手艺有99.9999%相似度?】 青瑄很不给面子的摇摇头,拒绝:“封情组正在给我做好吃的,我要是喝汤喝饱了还怎么吃?你自己多吃点,长个头哟!” “……”去你的长个! 它做的汤有那么差么? 扭头瞟了眼汤上漂浮的沫沫,好像跟封真那小子做的有那么一丢丢差别,臭丫头真难养活,都怪封真把她的嘴养得这么叼。 当青瑄回到小厨房时,任美正在努力秀她的厨艺,时时刻刻不忘和镜头互动。 “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吗?” “瑄瑄你坐着等就好了。” 任美转头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那夸张的肢体语言,做作的微表情都让青瑄有种舞台剧的即视感,与林蒹葭总找自己搭戏不同,任美自己一个人足以撑起一台戏。 青瑄乐得轻松,意思意思地帮忙洗了几片菜叶子。 这回有经验了,洗完后菜帮子上的土都还在,完全符合大师兄说的“不洗菜”,瞧瞧,好像洗了,又好像没洗,这么高难度的活都被她给完成了。 大师兄回来该夸她了。 第59章 她读的史书里大师兄都还没被制造出来 午饭过后。 第五家的兄妹一左一右护卫似的陪着青瑄散步消食,楚天星双手枕在脑袋后头,时不时瞟一眼跟拍的白毅。 总觉得他看青瑄的眼神过于热切,要是少主回来看到了…… 要命! 他晃到镜头前,朝镜头拍了张符纸,屏幕立马变成雪花,就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惹来白毅的呵斥:“楚天星,你干什么?!” “你才干啥?一路盯着小师妹看,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楚天星好整以暇的抱胸,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青瑄停下脚步,目光在两人身上穿梭,狐疑地问:“你俩怎么了?” “小师妹,他觊觎你,我可以揍他一顿,把他踹走么?” 第五丞一听这话立马将青瑄拉到自己身后,怒瞪着对自家小表妹心存不轨的家伙,就连第五思晨也是一副护犊子的神情。 白毅被这群人气笑了。 机器被楚天星动了手脚,除非临时更换或调来航拍机,否则在符篆失效之前也是没法拍摄了。 他干脆把跟拍的助理支走。 看着浅笑嫣然的青瑄,白毅正儿八经的对“宠瑄团”说道:“我的确是冲着青瑄来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她实力很强,飞升离开人界的机会很大,我有个事儿想求她。” 青瑄一听便明白了。 白毅所求与青丘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他是不是对她有点盲目信任了? 也是,毕竟谁会相信她已经107次渡劫失败了。 第五丞思索着白毅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 回过神来,他紧张兮兮地拉住青瑄的手,问:“瑄瑄真的会离开人界,离开哥哥吗?” “呃,也不一定。” 有玄珠助力,飞升天仙的自信她还是有的,不过表哥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她体贴的给了个委婉的回答。 第五丞沉默了片刻,拉上楚天星就要走,后者一脸茫然,“干啥去啊?” “去帝都测灵根。” “……” 楚天星翻了个白眼,掏出一张定身符往他身上一拍,吐槽:“你该不会打着跟小师妹一起飞升的主意吧?” “不行么?” “不是不行,而是不可能!” 楚天星用权威专家的口吻给他科普:“小师妹已达地仙境界,你就算拥有极品灵根也得从炼气开始,看看我——三岁开始炼气,现在都还没筑基,地仙我都不敢想,还想飞升天仙?” 第五丞看了看眼神波澜不惊的表妹,对楚天星自曝秘密:“我跟你不一样,第五家族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继承龙血的人……” 经历了差点被鬼蝎抽光血液这一劫,他才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拥有龙血的人。 楚天星傻眼了。 瞅着第五丞这个大难不死的“气运之子”,语气幽幽:“那你还测啥灵根?” 龙族又不靠灵根修炼。 “万一我有灵根,不就可以双管齐下?”第五丞眼神坚定。 只要不放弃,他一定可以成为瑄瑄强而有力的后盾。 “表哥,你身上流淌的是巽龙王族的血脉,古籍有载巽龙族世代与青丘交好,龙殿下佑恒为护白帝而讨伐夜帝,英勇战死沙场,巽龙族后继无人,从此没落……” 没想到佑恒在人界留有子嗣。 青瑄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白毅。 他当即给第五丞跪下,哽咽道:“佑恒殿下于青丘有恩,请受我三拜。” 说完不由分说给第五丞嗑足了三个响头。 第五丞嘴角抽了抽,低声问青瑄:“这家伙不是人?” “他前世是青丘白帝护卫。” “原来如此。” 青瑄瞅着心绪难平的白毅,考虑片刻后说道:“你已转世重生,没有妖元无法修炼青丘术法,可说不定你有灵根呢?你心中所求之事或能亲自完成。” 白毅在遇到青瑄之前从不敢想有朝一日还能重返青丘,听她一席话茅塞顿开,热血澎湃起来,对第五丞说:“咱们结个伴,一起去帝都测灵根。” “能不能先放开我?”第五丞瞪向罪魁祸首。 楚天星解除他身上的定身符后,幽怨地哼道:“一个龙族,一个狐族,我这副会长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说完看了眼假装自己是透明人的第五思晨,自我安慰:“还好有你给我垫底。” “不客气。” 第五思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思晨,你回去告诉梅导,我们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散会儿步,让他不用担心。”青瑄说完画出几道瞬移符,拍向第五丞等人。 亲眼看着他们凭空消失,第五思晨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调整好呼吸,往客栈方向走去。 * 帝都玄学协会屹立在市中心。 钢架结构的六面体镶满了灰色玻璃,内部分为九层,既没有楼梯,更没有电梯。 会员凭实力上楼。 楚天星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就连白毅都忍不住干呕起来,反观第五丞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用看“弱鸡”的眼神看着他俩。 青瑄边参观协会一楼边说道:“巽龙族擅长御风,尤其王族资质上乘者天生便能驭风,表哥看来很适合修炼羽风诀呢。” 不待第五丞问羽风诀是什么,白毅插了一嘴:“羽风诀是巽龙族秘术,除了巽龙王族,就只有龙神青螭会此秘术,你让第五丞上哪学去?” 问完,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 那人身为龙神的弟子肯定是会羽风诀的,青瑄难不成打算让他教第五丞? 青瑄淡定回道:“我教他。” 白毅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犹豫再三后选择直截了当问她:“你跟青螭是什么关系?” “我梦见拜他为师了。” “……” 第五丞默默给表妹竖起了大拇指,做梦拜的师可还行?! 白毅却因她的话而陷入头脑风暴。 青螭上神只有一个狗脾气的徒弟,诸天万界谁人不知?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原来你真的是封真的小师妹。” 青瑄眨眨眼,理解了他话中含义后,惊讶地问:“青螭是大师兄的师父?” “敢情你不知道啊?” “现在知道了。” 她读的史书里大师兄都还没被制造出来呢,又怎么会知道他是青螭的徒弟,这么算起来……在她上辈子或上上辈子,他们曾是师兄妹。 前提是,那些奇怪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她洒脱一笑,并不打算纠结于镜花水月般的过往,指着顶上悬浮着的那颗鸵鸟蛋似的椭圆珠子,问楚天星:“是那个吧?测灵珠。” 总算缓过劲来的楚天星忙不迭的点头,“对,第五丞不是能驭风么?自己飞上去测呗。” “嫉妒我就直说。”第五丞白了他一眼。 “羡慕嫉妒恨!”楚天星撇撇嘴,可怜兮兮地看着青瑄,问:“小师妹,你那有没有适合我的秘术?” “秘术没有,倒是有样东西你们可以一起用。”青瑄画了道风行符拍到第五丞身上,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梼杌从花神界弄来了淬骨草,可以帮你们洗经伐髓,剔除身体杂质,加快修炼速度。” 楚天星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小师妹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白毅若有所思。 此界有能耐使唤梼杌跳跃空间去花神界寻淬骨草的怕是只有封真了,由此可见青瑄这个小师妹有多受宠。 “你不留着自己用吗?” “洗髓很疼的,我才不要洗。”青瑄严肃地拒绝。 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想:能有多疼? 青瑄也没洗过,只是从书上看来的理论经验,自动跳过他们的眼神问询,催促第五丞:“表哥先测吧。” 他在风行符的帮助下缓缓上升,按照楚天星的指示将手按在测灵珠上。 等了半天,球还是那个球。 高冷得一动不动。 他有点尴尬的干笑起来,不懂就问:“我这是没有灵根?” 楚天星捧腹大笑,道:“看到你没有灵根,我心里平衡多了。” “哥迟早有带你飞的一天。”第五丞的话死死踩住了楚天星的痛脚。 紧接着白毅也上去测了。 测灵珠从不透明的白色渐渐变得透明,内里不断闪现紫色的电流,发出滋滋作响声。 协会里的人不约而同停下手头的活,驻足围观这几年,乃至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白毅竟是雷灵根拥有者。 楚天星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道:“青云界此前还没有出现过雷灵根修士,我们协会也没有适合他修炼的雷系功法,而且咱这唯一一个聚灵阵用一次得消耗六块巴掌大的极品翡翠,太烧钱了,平日也很少人使用,你的电影虽然赚了不少钱,拿到手的估计也不够你用几次聚灵阵。” 青瑄不禁想起大师兄说的“蛮荒之地”,若以灵气来论的话,青云界确实匮乏得很。 白毅缓缓落下,悄声问她:“你平常都是怎么修炼的?” “吸大师兄的灵力。” “……” 这显然是毫无借鉴意义的答案! 除了她,还有谁敢把封真当充电宝?! 青瑄斟酌了片刻后想到一个可行性非常高的办法,相应的有那么一丢丢风险,但总归是条路,便说出来给他们参考。 “青云界灵气稀薄,不利于修炼,但同等级的人界位面至少有三千个,其中不乏灵气强盛的世界。” 她顿了顿,看着竖起耳朵,神情格外认真的三人,轻笑道:“大师兄若能破除禁制,离开此界,你们又与他订有契约的话,便可以带你们前往其他界面。” 第五丞立马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就算我愿意,你大师兄估计也不乐意,跟你订立契约不也一样?”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大师兄跟我等级不同啊,以我的实力估计只能和一人订立临时契约,如果我渡不过天劫,魂飞魄散的话,契约者也活不成。” 渡劫经验十分丰富的青瑄给出自认为最有利于他们的建议。 白毅脑中浮现一弹指就将自己打入转回道的冷峻殿下,摇摇头,有感而发:“我也觉得封真不会同意带上我们这些拖油瓶。” “只要你们想,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的。” “不想。” 第五丞凝望着她,认真道:“哥努力只是想凭本事保护你,并不是想成仙成神,如果离开这里去了没有你的世界,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青瑄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但她是地仙,就算渡得过天劫,天道规则会将她送往天仙聚居的逍遥仙岛,在以实力论英雄的世界,他们很可能会被秒成渣渣。 她没有隐瞒他们,权衡之后决定:“等大师兄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吧。” 她的经验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大师兄身为天界殿下,眼界与想法应该与她有所不同。 第五丞和白毅都没有意见,倒是楚天星一脸愁苦地哀声叹气:“少主会搭理我才怪。” “加油,少年!” 青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一行人回到客栈。 梅导眼尖的看见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他们,气也顾不上喘一口,就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真怕你们赶不及参加下午的活动,今天的拍摄要开天窗呢。” “节目组又想什么辙整我们呀?”青瑄问道。 “谁敢整你,我头一个跟他翻脸!”梅导表了一波忠心,搓搓手,嘿嘿笑道:“咱们节目不是积分制的嘛,目前你的积分都快垫底了,节目组特地策划了分组打卡清墨镇地貌的任务。” 楚天星挑眉问:“就只是拍个照打卡?” “你们可别小看这个任务,清墨镇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主要有流水侵蚀——低山、丘陵、平原,以及盆地,分布在不同区域,你们不仅要拍全地貌特征,还要把照片拍好看了,最最重要的是先完成任务的那组不仅能够全员各得10分,晚餐由输的组承包。” 青瑄闻言眼睛一亮,“为了坐等美食,我们组必须得赢呀。” 第五丞和楚天星异口同声:“带上我。” 白毅庆幸自己是个副导,到时候跟梅导商量一下,由他带队跟拍青瑄小组就行,不用像嘉宾那般争破头。 梅导权威地宣布:“抓阄决定!” 第60章 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一刻钟后。 梅导正式公布抓阄结果: 一组成员:青瑄、任美、秦子义和第五思晨 二组成员:第五丞、楚天星、封情 “宠瑄团”除了第五思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其他三人皆用羡慕的表情看着一组成员,毫不遮掩失望的心情,对自己的组员更是各种嫌弃。 封情叹了口气:运气忒差了。 第五丞见状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提议:“要不咱们认输吧?省得出去瞎奔波。” “真有志气。” 封情像躲避病毒似的离他远远的,直到两人之间隔着个楚天星才停下脚步。 第五丞:“……”至于么?! 报复性地扯开嗓门喊了句:“亲爱的,咋又跟我闹别扭?我不都说了心里只有你一人么?” 封情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少生事。 自从上回他拿她当挡箭牌,事后不但不发个解释的声明,还三不五时像这样故意误导网友。 天天都有他的老婆粉给她发私信或留言求她给她们留条活路,别抢走她们心爱的老公。 简直让人无语。 青瑄朝第五丞眨眨眼,边往外走边说:“表哥,好好照顾封情姐,别惹她生气哦!” “没问题,你自己注意安全。” 第五丞会意的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到封情面前,拉上她就走,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瑄瑄让我照顾你,你跟紧我……” 话声未落,手臂被用力拧了下。 他不怕死的勾住封情的肩,跟她打起商量:“你拧就拧,能不能不要360度旋转?很疼的好吗?!” “你自找的。” “成天家暴我,我仍愿意蒙上眼,不管你是人是鬼,只想说一句: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他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让封情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吐槽:“要不你别当歌手了,戏这么好,混个影帝当当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甩掉肩上的“爪子”,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天星抓着把瓜子,边嗑边点评:“敬你是条汉子!连封情都敢招惹。” 第五丞懒得理他,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拔腿追了上去。 惹封情生气这件事越干越上瘾,怎么办?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啊。 两组都没有预先规划路线,以封情为中心的二组先去了海边,而青瑄组则往清墨镇北面的雪峰行进。 雪峰的半山腰有座月老庙,百年前也曾红极一时,后来渐渐乏人问津,最近有不少网友信誓旦旦声称亲眼目睹月老现身人间为有情人牵红线。 月老庙又火了。 直播间观众跟着节目组镜头,见识了何谓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打卡网红圣地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手腕上绑着红丝带,上头写有名字和生辰八字,夸张点的直接跪那磕起头来,祈求月老现身祝福恋情。 也有些形单影只的男女求月老赐姻缘或求复合。 有不少网红大主播正在现场直播,扛着精简设备的节目组在人海中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青瑄站在人潮的边缘,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对特别的情侣,嘴角勾起一缕笑意,对亲自跟拍她的白毅说:“我看到熟人了,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你先去拍别人。” 白毅一听便知所谓的“熟人”大概是不适合出现在镜头前的“人”,二话不说带着工作人员转头拍一组其他成员去了。 青瑄费了点劲才走到那两人身边,拍了拍其中那女的肩膀,笑嘻嘻地打招呼:“婚庆使,来人间考察还带个小男友呢?” 女子猛的转过身来,伸手拨开有些遮挡视线的齐刘海,露出一双丹凤眼,眼中怒焰灼灼,撸起袖子就要干翻送上门来的“仇人”。 边上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连忙拉住她,压低声音提醒:“庆庆,别忘了咱们的任务,青瑄来得刚好,她眼神比咱们好……” 刚夸了一句青瑄就被婚庆使狠狠捶了一记胸口的男子一脸忧郁,不禁嘀咕:“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闭嘴!” 婚庆使瞪了他一眼,吸气-呼气-再吸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着脸,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青瑄说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看看这座月老庙里是不是藏着幽冥族……” 青瑄一脸问号。 “你还夸她有眼力!明明是连人话都听不懂的二傻子!” 婚庆使气得跺脚。 “咳咳,他是夸我眼神好,眼神和眼力是两码事,还有……你不是人,说的自然不是人话,我也不是听不懂,而是我跟你又不熟,你凭什么张口就要我帮你?” 青瑄怼得条理分明。 婚庆使听完火冒三丈,指着她的鼻子,用最狠的表情,蚊鸣大小的声音说:“玄珠不是在你身上么?不然你拿什么篡改我的典籍,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小主人不在,你自然得扛起维护人间秩序的重任。” 青瑄沉默了片刻。 婚庆使的话不尽其然,但玄珠在她身上却是事实。 被俩女生彻底无视的男子重重咳了声,压低声音对青瑄做了番自我介绍:“我是投生使,我和婚庆使从胎生司借了这两副皮囊来人间是为了调查这座月老庙,不瞒你说,我们最近在清墨镇遇到过幽冥族,也歼灭过附身在猫身上的魔族,这两族在人间的异动越发频繁,我们有理由怀疑‘月老现身’是一桩阴谋。” 他指着那些人手腕上的红丝带,脸色凝重,道:“那些红丝带上写着生辰八字。” 青瑄一脸恍然:“就算愿望在许愿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换,愿力仍会被收集,代价也同样需要支付,尤其是那些执念极深的痴男怨女,甚至愿意付出自己无法承受的代价去换一颗根本不属于他们的心。” 投身使见她一点即通,面露赞赏之色,点头称是。 婚庆使虽然看青瑄不顺眼,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在正事面前暂时放下“恩怨”,肃然道:“据我所知,无论是魔族还是幽冥族都不擅长阵法,将愿望偷梁换柱起码得是中阶以上替换阵……” 青瑄明白她的意思,随口提及:“前几日我遇见了青丘狐族,狐族传承中就有不少上古阵法,又以幻术见长,这月老庙里的‘月老’指不定就是只狐狸。” 投身使和婚庆使的脸色越发凝重。 青云界不过是诸多人界中极不起眼的一个,前有魔族、幽冥族,这下连青丘狐族都来凑热闹,小主人在此界渡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不成他们一直在想办法破开位面规则? 唉!看小主人不顺眼想干掉他的异族不多不少,够他们喝一壶。 “你们忙吧,我先走咯。” 青瑄刚抬起脚就被婚庆使拉住,凑她耳边嚷:“来都来了,帮忙把‘月老’揪出来再走!” “我正在录节目呢,‘月老’要是看到这么多镜头怼着庙宇拍也不会出来的,你们先忙别的去吧,晚上在那棵姻缘树下集合。” 青瑄拍掉婚庆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婚庆使气乎乎地瞪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海才扭头问投生使:“小主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很聪明,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明明就是爱管闲事……” “她要是撒手不管,你又该说她无情无义了。”投生使以过来人的经验,劝道:“感情的事冷暖自知,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 “哼!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小主人喜欢就够了。” “我也讨厌你!”婚庆使瞪着他,直接给他扣了一顶‘帽子’:“丑男!” “……” 这不是她帮他挑的躯壳?还说什么越平凡普通的外表混在人群中越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结果青瑄一眼就看穿他们了,还好不是每个人都像她有一双能看穿灵魂的眼睛。 他拉着闲着没事就开始无理取闹的婚庆使,打算找土地神清墨聊聊。 * 青瑄大老远就听到任美拉扯着白毅吵吵嚷嚷的。 凑近围观的第五思晨和秦子义,她悄声问:“他们在吵什么呀?” 秦子义才刚张嘴就被第五思晨抢了先,只好悻悻地把嘴闭上,继续看戏。 “瑄瑄,你来得正好,任美哭诉白毅对她动手动脚,职场潜规则……” 第五思晨和秦子义来的时候,任美正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而白毅则一言不发。 青瑄瞟了眼一脸郁色的白毅,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毅踱到她面前,语气幽幽地叹道:“世风日下,随便整个容就当自己是绝世大美女,是个男的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现在去买个镜子给她照照来得及吗?” “恐怕有点晚,哈哈。” “呿!” 青丘狐族天生美貌,什么样的美人儿他没见过?会对一个脚踩n条船的渣女动手动脚?只能叹这年头诬陷人的成本太低了。 不等白毅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任美又哇哇哭诉起来:“白导,不要以为你导的电影一跃成为票房黑马就可以无法无天,我任家也不是柔弱可欺的家族,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白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病!” 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青瑄悄然画了道禁言符拍在任美身上,对着镜头说了句公道话:“凡事不可只听一家之言,任美说的大家都听到了,现在不妨听听白导的说辞。” 任美说不出话便要上前撒泼,被秦子义控制住了。 白毅看出青瑄不想浪费时间,简洁地解释:“我不小心看到任美对榜一榜二榜三,甚至榜五榜六群发暧昧语音信息,声称要花重金修缮月老庙让月老看到她想跟他(他们)生猴子的诚心,紧接着哭穷,这不摆明了pua他们么?这跟我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大概是做贼心虚,怕我声张,就对我各种搔首弄姿,言语调戏,见我不为所动便急眼了,而跟拍的工作人员刚好穿越人群拍到了这一幕,她干脆诬陷是我对她动手动脚,事情就是这样。” 他随即又补了一刀:“我对排队取号生猴子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青瑄等到他说完,才道:“现在双方各执一词,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想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虽然节目组跟拍的镜头没能拍到,但我们还有航拍机……” 任美才不相信负责拍摄雪峰远景的航拍机能拍到混迹在人群中的他们。 当小影浮现在直播监控器的上方时,任美坚信不疑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内心不由自主地呐喊:不可能!月老庙外头人这么多,航拍机怎么可能拍得清楚,就算拍到我和白毅也分不清是谁对谁动手动脚!没有证据支撑他的话,况且手机屏幕才多大?谁看得到我群发的语音?而且语音已经被我删除了…… 想通之后,她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小影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就消失了。 围观的所有人都在用“你是渣女”的眼神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连忙激动地嚷嚷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白毅抓起来送警署去,我要告他!” 将她牢牢控制住的秦子义嗤了声:“人家不告你就不错了!” “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已经吐露出自己的心声了,谁对谁错相信法律自有论断。”秦子义敬佩的目光落在看似只给任美打了道禁言符的青瑄身上。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任美使用了真言符,并以小影和航拍机作饵,诱任美吐露心声。 任美本人却丝毫未察觉。 这通操作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白毅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美以“受害者”的姿态抢占了优势,而不明就理的观众通常会被“受害者”牵着鼻子走,自动屏蔽“加害者”的辩解。 所谓百口莫辩就是这么来的。 青瑄不费吹灰之力就扭转了对他极其不利的局面。 看得出来她丝毫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地方,连看都没看将自己给作死的任美一眼,径直拿了工具从月老庙地基处抠了点碎岩石块,说了句“换场地”便率先走了。 白毅等人连忙跟上。 秦子义瞅着蜂拥而去的工作人员,默默拿出手机给清墨警署打了个电话,总得找人来把任美弄走吧! 第61章 他的软肋捏在我们手上 两组队员经过小半天不怎么走心的角逐之后,一组毫无悬念的赢了。 全网观众都在猜测青瑄是为了不做饭才赢的。 封情十分自觉,一回来也不等成绩公布就开始准备晚餐了,让节目组更加哭笑不得的是第五丞和楚天星各抱着俩大号泡沫保温箱,里头装满从渔民那里买来的刚刚捕获上岸的海鲜。 这是比了个寂寞啊! 留守的梅导同步看了直播,不得不感叹:“品德有瑕疵的艺人,咱们主动拒绝节目组的邀请,行吗?” 飞行嘉宾顶多来个一两天,就不能低调一点做人?蹭流量也就算了,几位固定嘉宾都不是爱计较的主,偏偏要作死,这谁能拦得住?! 短短不到半天时间,任美那些不差钱的“榜上有号”的大哥们就挖出了零食业头把交椅的各种黑料。 从食品安全问题到假捐款真漏税,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任氏集团吃不了兜着走,凉凉只是时间问题。 榜一更是给节目组送来了锦旗,上面写着——鉴婊虐渣第一线,良心节目有神仙。 话糙理不糙。 梅导代表节目组收下了。 封情和第五丞强强联手打造晚餐,楚天星全程打酱油,主动加入的第五思晨和秦子义也各自贡献了两道菜。 这顿超豪华海鲜大餐让青瑄快乐似神仙,直呼过瘾。 在青云峰除了灵鱼,大师兄都没给她做过其他海鲜料理呢,等他回来得给他提提意见。 没了上蹿下跳的任美,用餐氛围好到不行,一顿饭在嘉宾们谈笑风生中吃到了将近九点,青瑄差点就把跟投生使和婚庆使的约定给忘了。 耐性明显不太够的婚庆使在姻缘树下等了几分钟后,突然想到:“青瑄好像根本没说几点来!” 投生使连忙安抚她:“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青瑄。” 省得她俩见面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婚庆使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当投身使抵达青森客栈时,青瑄正在跟梅有乾和白毅说自己有事要外出一会儿。 两位导演干脆结束了直播。 楚天星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好奇地问:“小师妹,这么晚了去哪啊?带我一起去呗。” 他得替少主把他的夫人给看住喽。 第五丞和秦子义闻言不约而同起身朝他们走来。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是去办正事的。” “我们尽量不拖你后腿。” 正当青瑄打算委婉一点拒绝时,威严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替她解了围。 “你们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点数吗?有闲功夫当跟屁虫,怎么就不知道花点心思修行?!” 秦子义闻声恭敬地给迎面而来的“年轻而又相貌平平”的男人行礼,问道:“义父,您怎么来了?” “来请青瑄帮忙。” 投生使边说边释出一股威压,警告另外两个跟屁虫。 楚天星啧啧称道:“原来是投生使驾到,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丑?” 投生使:“……” 说好的普通,怎么个个张口闭口攻击他的长相?! “胎生司的品味就是这么低下!” 间接给自己洗白之后,投生使客客气气的对青瑄说道:“庆庆还在姻缘树那里等着,我们现在就去跟她汇合吧。” 青瑄二话不说画了道瞬移符就消失了,投生使瞥了眼蠢蠢欲动的两人,道:“阴司办案,闲人回避!” 说罢身形随风而去。 楚天星将双手枕到脑门后,啐了句:“小爷明明是可盐可甜,怎么就成咸人了?两大司主亲自出马都搞不定,还不是得靠我们小师妹,就问丢不丢人?!” “咳咳,我还是去练习画符吧。”秦子义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就连第五丞都说要回去研究研究表妹让司弦给他画的羽风诀入门篇。 “盟友”全走了,楚天星也只能把玩着极品翡翠,嘟囔着“今晚我要突破不了炼气四层,明天我就不吃饭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梅有乾慢半拍回过神来,低声问白毅:“刚才来的那位……是传说中的阴司七十二司的投生司司主?” 白毅随意点了点头,紧接着说:“这儿没我什么事了,我也先去修行,回见。” 梅导:“……” 个个都有神通,就我普普通通呗! 深深叹了口气,自我安慰:好歹还有两个嘉宾是普通人,哪怕个顶个的有钱! * 雪峰·月老庙 青瑄闪现在姻缘树下,环顾四周不见婚庆使的身影。 即便已过了夜间九点,仍有不少痴男怨女滞留在月老庙前祈求月老现身,愿力不断从他们身上抽出,没入庙宇中央那尊红衣笑颜的神像中。 投生使旋即出现在她身旁,疑惑道:“庆庆去哪了?” “很有可能在那里。” 青瑄指了指残留着阵法痕迹的神像下方,缓步跨入庙宇中。 身后的门“呯”的一声重重合上。 庙堂内哪里还有月老神像,无数魂魄凭空出现,将她团团围住,哭泣声、诡笑声交织成乱人神志的交响曲。 青瑄画了道破障符驱散恶灵,周遭空间扭曲了一瞬,又一波群魔乱舞。 她凝眸思索了片刻,接连打出几道符篆,有些没入庙堂的神柱,有些则打在神像本该在的地方。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 那些痴男怨女被放了进来,个个神情呆滞,活像牵线木偶,以飞蛾扑火之势围攻青瑄。 她冷着脸,来一个打一个,不出五分钟,脚边就躺满了人。 投生使脚步匆匆的赶来,目光扫过一地“躺尸”,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 青瑄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黑,无力的栽倒在地。 投生使裂开嘴,笑得无法自抑:“哈哈哈,还当你有多厉害!不曾想实力这么弱鸡,还不如那个抵死顽抗的婚庆使!” 他拍拍手。 庙宇里奔出两只灰褐色的狐狸,摇身一变,幻化成两个壮汉。 投生使抹了把脸,五官顷刻改变,若不是眼神阴狠晦暗,单从相貌来看完全不输给娱乐圈的中流砥柱。 他邪笑着看着倒地不起的青瑄,命令属下:“听闻那位是为她而受罚,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把她带走,关押起来!” 属下应声上前拖着昏迷不醒的青瑄踏入神像前面的阵法中。 不出片刻,月老庙恢复了平静。 投生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边,睿智的目光扫过庙堂,冷静等待了一会儿,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符文从神像和它周围的神柱浮现,犹如记忆回溯般游走于庙堂中央。 被隐藏起来的传送阵显出原形。 投生使啧啧赞叹:“追踪符、现形符、隐藏符,叠加延时符,普通御鬼师可没这般机灵聪慧,还有……谁敢说你配不上小主人?!” 他一脚踏入阵法中。 * 青瑄被用两名壮汉粗鲁地扔进地牢里。 动静之大惊醒了隔壁关押着的婚庆使,她瞪着不怀好意的狐族,怒呵:“你们给我离她远一点!青丘夜帝不过是区区天神,我家小主人可是天生帝神!他只手足以灭夜帝全族!” 狐族喽啰闻言哈哈大笑,嘲讽道:“天生帝神又如何?诸天万界谁不知天界殿下不得其父帝欢心,惨被流放至人界,神力被缚的神实力说不定还不如我等地仙!” “就是!他的软肋捏在我们手上,看他还怎么嚣张!” 婚庆使被气得不轻。 小喽啰故意对昏迷不醒的青瑄拳打脚踢一顿才骂骂咧咧的离去。 婚庆使顾不上管自己身上的伤,拼命踹着两间牢房中央的精金铁栏,扯开嗓门喊:“喂!青瑄!你醒醒!你不是很牛逼,连我都能轻松打赢吗?没看到我在树下等你就不能联想到我出事了?倒是去阴司搬救兵啊!你自己瞎闯个什么劲?要是小主人知道你为了救我落入陷阱,成了卑鄙狐族的俘虏,非把我挫骨扬灰了不可!你别害我啊!” 她的话没能唤醒青瑄,倒是把对方首领给引来了。 元桑双手啪啪啪的给她鼓起了掌,嘴角噙着邪魅的笑,竟感叹起来:“前几日我还听说婚庆使与封真的女人不和,如今看来尽是谣言呢。” “贱人元桑!” 婚庆使怼目以对,身处囹圄也要在口头上占个上风:“你上头三位兄长也没大你几岁,人家的修为境界早已是仙君,乃至仙尊,再瞅瞅你,啧啧,地仙耶!活了九千岁,还在起跑线上纹丝未动,这般能耐也是没谁了!你爹夜帝每每思及你这不成器的儿子都得蒙着被子偷哭整夜吧?!” “你这么能言善辩还不是成了我的阶下囚!” 元桑压下心头蹭蹭往上冒的怒火,推开青瑄所在的牢房,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凑近她,仔细打量。 “我狐族随便一个女子不比你强?天界竟然拒绝与我们联姻。” 元桑掐住青瑄的脖子,眼神阴狠中透着算计,冷笑声令人不寒而栗:“若你成了我的女人,封真还会要你吗?” “你这个变态!放开她!” “你闭嘴!” 元桑恼火地撕开青瑄的外衫,将她压在墙角,无视愤怒的叫嚣着的婚庆使,疯狂向青瑄索吻,手粗鲁地扯开她裤子的扣子…… “住手!元桑!你简直禽兽不如!” 婚庆使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强行占有青瑄,即便被阵法限制了灵力,仍毫不犹豫默念咒语,神魂之火灼灼燃烧。 她要和元桑同归于尽!!! 一股清澈纯粹的灵力拍进她体内,她感觉到符篆力量的同时,眼前的景象变了——元桑像疯狗似的趴在一根长满荆棘的粗树枝上,画面让人极度不适。 她识海中传来青瑄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她猛的转头,撞进秋水般的眼眸中,情绪一时有些失控的抱住青瑄,不敢哭也不敢开口,死死咬着下唇,生怕惊醒隔壁那个的神经病。 青瑄轻笑着安抚:“没事了,他们摆的只是中阶阵法,我一眼就看穿了,又怎么可能自动跳进陷阱里呢?” “都是因为我!”婚庆使自责道。 “当然是因为你呀,没有你以身做饵,我们怎么能顺藤摸瓜找到狐族在人界的据点。”青瑄眉眼弯弯,将功劳都算在了婚庆使头上,摸摸她厚重的齐刘海,真心道:“还是这副模样可可爱爱的。” “哼!” 她别扭的别开脸,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 没想到抬头就看到投生使双手环胸靠在精金铁栏上,用充满调侃的眼神望着她,感慨道:“原来庆庆是个爱哭鬼。” “……”讨厌鬼! 隔壁的动静渐渐消停,投生不禁吐槽:“夜帝的傻叉小儿子啥啥都不行,对姻缘树枝用强还不算,竟然还施术下禁制,打算拿它对付谁呢?” 婚庆使恨得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别拦着我,我今天要让他连五浊恶世都没机会去!” “你不是他的对手。” “扎心了吧?” 青瑄和投生使一人一句差点把婚庆使给送走,她气闷地瞪着他俩,“呿,咱们两个鬼仙,外加一个地仙,还杀不了一个元桑?” “有青瑄就够了。”投生使笑道。 “哼!”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她和投生使联手也未必是青瑄的对手,鬼仙和地仙是差了一个等级,但他俩是修炼数万年的鬼仙,输给一个百岁出头的地仙,还是有那么亿点尴尬的。 青瑄谦虚道:“还得谢谢大师兄的玄珠,不然计划不会这般顺利。” 当他们发现婚庆使不在原地等待,而徘徊在月老庙外的痴男怨女明显刚被抽了一波愿力,便猜到婚庆使出事了。 青瑄折了一截姻缘树枝,对其施了傀儡术,变幻成自己的模样,这术法不一定能瞒得过对方,但对方若开启幻阵就不一样了。 阵法的痕迹在使用过后通常需要一定时间才会消失,青瑄察觉到庙宇内有幻阵和传送阵的气息,大胆猜测婚庆使被对方控制并带去了他处,与其等着对方拿她来威胁他们就范,陷入被动的局面,不如将计就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过当青瑄和投生使看到元桑卑鄙无耻的对姻缘树枝施暴时,不禁庆幸提前制造了一个傀儡。 在元桑“快乐”无比的时间里,她用楚天星给的极品翡翠加灵力符篆将牢房彻底改造了一番,等他清醒过来或许会懊恼—— 起点即终点。 此生再也没机会突破地仙境了。 第62章 她一个地仙怎么跟人类似的到点了就睡觉 元桑死死盯住正在施术抽取自己记忆的青瑄,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 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那刚刚被他凌辱至死的…… 眼角余光扫过躺在地上那截血淋淋的树枝,瞳孔剧烈收缩,被阵法控制住的他连低头查看自己下半身状况都无法办到。 “贱人,你做什么?” “贱人你明知故问。” 青瑄一脸嫌弃,掐了道诀,跪在自己面前的元桑的下半身被打上了灵力马赛克。 眼球净化后,心情好多了。 她快速浏览元桑堪称精彩的记忆,边看边评论:“我就说这家伙好歹也是夜帝之子,不至于抽取个记忆就自爆,瞅瞅,这畜生不仅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动手动脚,还大胆到爬上姨娘的床,悲催的被亲爹给撞破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可怜姨娘当场就被杖毙了,要不然夜帝后来生的娃指不定都得喊他一声爷爷……” “就,很离谱!”婚庆使朝元桑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狐族大巫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这次以六名大巫神魂祭阵为代价,将元桑和他手下那些小喽啰送来青云界。 夜帝虽没有明说,想也知道元桑不是来旅游,而是冲着大师兄来的,看来冷冰颜也极有可能是被夜帝所害。 与元桑同行的还有一名中阶阵法师和一个地仙实力的护卫,月老庙里的阵法就是那个阵法师摆的,可惜他们今日不在,没能跟元桑一起上路。 青瑄大致看了一遍元桑近期的记忆,随即像捏死蚂蚁般将其碾碎。 元桑怪叫一声,神情恍惚了片刻变得呆滞,脑子空空如也。 婚庆使被青瑄干脆利落的废了元桑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呢!连句遗言都不让人说。” “你想听?” “嘿嘿,也不是很想。” 失去记忆的元桑突然冲青瑄喊了声“妈妈”,紧接着又对婚庆使喊了句“姐姐”,然后看向在场除自己之外,唯一一个男的,刚要张嘴喊人就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 投生使冷汗津津。 这王八蛋该不会想喊他“爸”吧?他还想多活几年! 婚庆使被恶心得“哕”了一声。 青瑄的目光扫过位于牢门边上的阵脚,手中凝出一柄短刀,敲了敲他的“狗头”,嘴角扬起一抹泛着冷意的笑,道:“有人来给你送行了,开心吧?” 婚庆使和投生使不约而同环顾四周,阵法纹丝未动,看不出任何问题。 刚想问青瑄是不是她太敏感了,结果脚底下狂风骤起,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四殿下!” 来者白发苍苍,锐利的眼神如鹰般盯住青瑄的脸,怒呵:“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瑄一脚将傻愣愣的元桑踹到墙角,双手掐诀,将被“老鼠”挖了一角的阵法复原。 在老者错愕的眼神中,一道金光笼罩在了牢笼上空。 杀阵启。 老者怒吼:“你是白痴吗?” 杀阵又不会认人,大家都在牢里,她是打算拿命玩死他们? 青瑄看都不看他一眼,压根就没打算多费唇舌跟一个将死之人解释,神情冷然,手诀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就算有心偷师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阵法上方的符篆图案随着手诀变化而不断割裂成连身为阵法师的老者都不认识的图案。 有点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变八卦,符篆发出耀眼的金光,让人无法直视。 片刻之后,符篆图案咻然割裂开来,金光弱下来的同时被赋予了不同的颜色,代表生机的莹绿与死气沉沉的暗黑。 符篆图案在青瑄默念的口诀中快速移动,婚庆使和投生使头顶的图案与她的相同,而白发老者与元桑头顶则是杀机四伏的杀阵。 老头看出了一些门道,震惊不已,因无法置信而不断摇着头,语气充满了抗拒:“这、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会是上古红莲业火弑神阵的。” 然而太多细节让他心惊。 阵中虽不见红莲,更没有业火,但他仍从众多艰深难懂的符篆图案中发现了一些中阶阵法师能看懂却无法画出来的符篆图案,与他曾经在秘境中见过的弑神阵的残阵极为相似。 “算你有点见识。” 青瑄布的阵准确来说是从红莲业火弑神阵改造而来的,毕竟那种超高阶的阵法以她目前的实力,就算投入再多灵石翡翠都无法驱动,只能把负责绞杀转生的红莲业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人为驱动——羽风诀。 风起,云涌。 老者身陷狂肆的风暴中心,风刃凶猛地切割着他的皮肤,符篆挤压着他的灵力,他咬牙撑住,眼神越发惊恐,颤着声问:“你怎么会羽风诀?” 青云界真是卧虎藏龙,小小地仙的实力竟深不可测,他后悔自己太自负,满心以为这趟人界之行定能满载而归,如今看来…… 他大概率回不去了。 青瑄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很好奇?可我就不告诉你。” 手诀变化如花。 她口中念念有词,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毫无波澜。 老者不受控制的上升到一定高度后被风狠狠甩落在地,碾压进尘土中,灵力与神魂被头顶的符篆抽取,就如同他们抽取月老庙里祈愿男女的愿力那般,分别传送到婚庆使和投身使身上,两人差点因此突破了鬼仙境界。 他俩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以地仙的实力驱使上古杀阵,更随手使出几乎快要失传的巽龙族秘术羽风诀,以碾压之势将擅长驭风的中阶阵法师以风系术法绞杀。 简直是要气死敌人的节奏。 经过阵法净化后的灵力与魂力就这么白送给他们了。 心直口快的婚庆使忍不住问:“干嘛便宜我们?” “我嫌脏。” “……” 婚庆使无言以对。 这特么明明就净化过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吸收了,青瑄竟然还嫌弃!她怎么不上天?! 投生使嘴角不断上扬。 这只老狐狸虽是个阵法师,实力却已接近天仙境,他和庆庆被青瑄的阵法醍醐灌顶,假以时日便能晋升地仙。 今晚铁定是睡不着了,就算睡着了做梦都会笑醒。 阵法在绞杀完老者之后,五枚符篆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元桑团团包围,最大那枚金光闪闪的符篆将上方也给围了起来。 元桑的身体同样被吸到半空中,就当两位阴司公务员以为老者的死法会在他身上重演时,东南西北四面符篆轮番闪烁起来。 元桑的身体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扭曲滚打,灵力与神魂被撞得四分五裂,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 这种由内而外邪恶龌龊的人即便失去记忆也不会变成一张白纸,与往事说再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迟早会走回老路子,继续为祸人间。 青瑄压根不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 被滚打离体的灵力和神魂被顶上的阵符吞噬,青瑄指尖书写高阶净化符、转化符弹入法阵上方。 纯净的愿力化作细细密密的丝线漂浮在空中,犹如三月的雨每一滴都为着润泽万物而生。 元桑灰飞烟灭后,阵法被青瑄撤去,愿力追随着指引方向的灵力往四面八方隐没而去。 婚庆使因她此举而动容。 她凝望着玉立于阴暗的牢房中央,神情淡漠的女孩,心绪起伏。 青瑄的实力的的确确只到地仙境界,对敌手段却层出不穷,她杀元桑和老者时连眼睛都没眨过,仿佛他们不过是卑微得不值一瞥的尘埃。 那一刻她与杀神附体的小主人何其相似,他们都有毁天灭地的潜力。 青瑄终究是怜悯普罗众生的,小主人亦如是。 清脆的说话声将婚庆使的心绪拉了回来,她听到青瑄说:“元桑还有一个地仙手下没回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们要是有空就在这儿慢慢等,给他来个鬼海战术或节省点资源,设个迷踪阵抓他,我先走咯。” 婚庆使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扭头质问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的投生使:“你为什么不拦着她?布完迷踪阵再回去睡觉不行吗?不对,她一个地仙怎么跟人类似的到点了就睡觉?这年头的年轻人要都像她作息这么规律,阴司就不用成天接收一堆熬夜猝死的鬼了!” 当惯炮灰的投生使安抚道:“时间确实不早了,她一直不回去的话,楚天星那小子估计要跟他爷爷告状了,我给小善发个信让他带人来支援……就剩一只漏网之鱼,咱们几个联手还搞不定么?来来,坐下,刚好趁这个时间梳理一下灵力……” 婚庆使顺着梯子下了。 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要是什么事都依仗青瑄,还要七十二司做什么?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喜欢那小屁孩,想多跟她相处一会儿。 * 青瑄刚踏进小院就停住了。 月光之下,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白袍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清冷孤傲的神情在看见她的那瞬间冰雪消融,眼角染上浅浅笑意。 熟悉的调侃将征愣的她敲醒:“几日不见怎么呆呆傻傻的,封情没有给你做饭喂饱你吗?” “大师兄!” 青瑄眼睛一亮,娇声喝住迈步朝她走来的封真,“你别动!” 她拔腿飞奔进他怀里,如往常那般挂在他身上,双手环绕在他颈后,小嘴凑上前亲住了他。 封真:“……” 愣了一下,惊喜还没来得及将他淹没,小家伙的小脸退开了些,催促:“快点催动玄珠。” “呵!”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抱着她瞬移进了屋,将她轻轻压在床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青瑄无暇他想,满心以为这回大师兄总该催动玄珠了吧,结果…… 等啊等。 封真的呼吸越发急促,显然是单纯的在吻她,她不禁有些生气,用力的咬住他的下唇,哼哼:“等会儿再亲行不行?先干点正事啊!” “吻你就是正事。” “……” 青瑄负气的化被动为主动,心想等她吻得他晕头转向,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封真嘴边溢出一缕笑。 每次小妖精主动,他都怕自己会无法自控,十分干脆地坐起来,将她搂进怀里,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还能不知道?” 青瑄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眸底隐隐有几分忧色,恼他一直耽误时间。 封真似有所感,默默移开脸。 “大师兄,我是你的软肋吗?”她想起青丘那些狐狸说的话,定定地看着他,怕他又唬自己,特地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强调:“不准骗我!” 封真看着依旧有些懵懂的她,眸光柔软,如她所愿没有半点欺瞒:“等你变强就不是了。” 青瑄的小脸纠结成一团。 大师兄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无底线的纵容她,宠溺她?好像是在她神魂破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拿浮云应付她。 那两个月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次又一次去梦里找她; 一次又一次陪她渡劫; 一次又一次拐她离开; 一次又一次失败。 在她记不住的时光里,他悄然改变了。 他的眼神温暖得让她总想依偎进他怀里,不自觉地对他撒娇,无理取闹,折腾他……担心他,想他。 这好像就是书上说的喜欢。 她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越发焦虑,郑重承诺:“我会变强,总有一天能护住你,不叫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动你分毫。” “好。”他宠溺地笑笑。 “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 “那你证明一下你不是在敷衍我!”青瑄嘟着嘴,看着他。 封真哑然失笑。 小家伙总喜欢给他出难题,为了让她安静点,他只能以嘴封唇。 青瑄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吻,他的气息。 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渐渐明白了自己对封真不仅仅是依赖,以前以为自己离不开的是他的灵力,此刻她豁然开朗。 她想要的是他。 大师兄,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她眼角湿漉漉的,在心底难过地问。 不由自主夺眶而出的眼泪惊醒了沉沦在她那有点笨拙又迫切的热吻中的封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呢喃:“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63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封真的心因她的泪而软得一塌糊涂。 每一次费心遮掩皆是徒劳。 凝望着她那双洞悉真相的眼眸,他吐槽起自己来:“大概是厨子当久了,疏于修炼,裂魂术施展得不太成功,竟连你都瞧出端倪来了。” “你这只是裂魂术?”青瑄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咳咳,不是吗?” 小妖精越来越难骗了,怎么办?! 青瑄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咬住他的下唇,拼命在心底喊玄珠:你要再这么装死,大师兄就要死了!要是他出事,我也不要你了!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玄珠在封真出现之时就开始隐隐发烫,这会儿已经灼热到让人无法忽视。 在她求了一遍又一遍,连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之后,不动如山的玄珠终于开始旋转,汹涌的灵力流淌过她的经脉,源源不断渡给封真。 封真震惊地看着泪眼朦胧的她,融合玄珠的力量后神魂渐稳,眼底浮现狂喜之色,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又克制地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 玄珠渐渐平静了下来。 青瑄抓着他的衣袖,紧张兮兮地说:“神魂稳定了吗?告诉我,你不会有事!” 没想到封真竟然顾左右而言其它:“你刚刚驱动了玄珠。” “我是问……” “我没事。” 封真修长的食指轻抵在她的唇上,打断她急切的问话,语出惊人:“玄珠已与我融为一体,这世间除了我,就只有……我未来的媳妇才能让它乖乖听话。” 青瑄眨巴眨巴眼睛,耳根有些发烫,嘴硬地哼哼:“你吃谁豆腐呢!我怎么说也是玄珠暂时的宿主,怎么就使唤不动它了?” “除了你,我还能吃谁的豆腐?” 封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改往常的含蓄内敛,果断挑破阻隔在两人间的那层窗户纸,深情表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青瑄心中欢喜,面上佯装不解,反问道:“你以前不是百般嫌弃我吗?脑子被门挤了吗?突然就喜欢上我了……” “从没嫌弃过你。” 他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脑子很可能是被你青森梦境里的雷给劈了,眼瞎得不行,从此再也瞧不见星辰大海,只容得下那个天天抱着我的大腿喊‘哥哥’的固执小家伙,拐你出梦境大概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一件事。” 青瑄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么说就不怕她翻脸?! 封真拥她入怀,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唯一不想失去的就只有你,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松手。” 青瑄用力回抱,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绝不含糊:“我心悦你,封真。” “我知道。”他嘴角轻扬,心满意足地笑了。 “玄珠告诉你的?” “嗯。”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坦言:“玄珠感应到真爱才会为你所驱,若它不听你的话,只能说明你情窦未开,或者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不想剥夺你的选择……” “所以我要是喜欢别人,你也可以欣然接受咯?”青瑄凉凉地看着他。 他扬起一缕邪魅至极的笑,霸道宣称:“当然,大不了我让他早死早超生,让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青瑄嘴角抽了抽,吐槽:“这就是你说的选择权?” “不够有诚意?那就灰飞烟灭,省得干扰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无比霸道!但她喜欢! 重重的亲了他一口,完全不给他深吻的机会,她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你会离魂、裂魂,是不是因为青丘夜族四君主对你做了什么?不许隐瞒!” “离魂湮灭阵法还不足以杀我。” 青瑄仔细在脑中演练了一遍大师兄说的阵法,蹙眉道:“如果只是单一阵法,顶多让你离魂,可你这裂魂……” “咳,我自己施的裂魂术,出其不意杀了三只在我面前瞎得瑟的鼠辈,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趁我不在惹祸。” 封真轻描淡写,压根不敢把自己身受重伤的事说出来。 可就算他不说,青瑄通过玄珠的反应也能知悉一二,好在这会儿他的神魂稳定了许多,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哄她。 青瑄猜测:“留着一个帮你压阵?” “聪明。” “赶紧回去吧,万一他凉凉了,你会立即被阵法反噬。”她越想越心慌,将他往外推。 “急什么,再抱一会儿。” “……”都什么时候了! 她极度敷衍的抱了他一下,继续赶人:“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上网征男朋友了!” 封真被她的话气笑了,亲了亲她的眉心,不舍道:“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他的身影旋即消失。 青瑄自我安慰般喃喃低语:“大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 翌日清晨。 直播尚未开始,嘉宾已陆续来到中庭集合。 秦子义刚进院子就眼尖的看到一个背影潇洒的黑衣男子正恭敬地向青瑄说着什么,连忙顿住脚步,朝对方行了个礼。 投身使有所感应,转身冲他招招手,“儿子,你过来一下。” 青瑄:“……”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帅哥喊身材魁梧,长相还有点老成的秦子义儿子,她有点接受无能,尴尬地呵呵笑了笑。 秦子义快步上前,低声问:“义父,你怎么……又来了?” “来给青瑄汇报战果。” 投生使拍拍他的肩,特地提点了几句:“能追随她走过一段人生路是你之幸事,好好把握这难得的学习机会。” 秦子义瞅了眼掩嘴偷笑的青瑄,心想:都不带上我让我怎么学习? 青瑄忍不住笑开了,纠正投生使的话:“我和秦子义只是一起录节目,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的,他是崇真观弟子,我是绛真观的,学习自然是要找师父或找义父,恕不奉陪。” 她托腮看着那对手挽着手从外头走进来的俊男靓女,由衷说道:“希望今天的飞行嘉宾没有黑料,不会作死,安全、愉快的录完节目。” “他俩是娱乐圈有名的恩爱夫妻,今天应该稳了。” 秦子义目送投生使离开后,说道。 “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青瑄向来不“听说”,眼见都不一定为实,还是得“实践出真知”,相处过了才知道是真恩爱还是炒作,毕竟娱乐圈立深情人设挣流量,狂吃红利的也不是没有。 39岁的实力派男演员李嘉尚体贴的替妻子整理好裙摆,牵着她拾阶而上。 余晴秋比其丈夫小两岁,两人相恋近20年,从未有不和传闻。 恩爱两不疑的他们被粉丝称为“娱乐圈模范夫妻”,催生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但当事人似乎并不着急。 李嘉尚笑着跟青瑄打招呼:“我妻子晴秋是你的粉丝呢,看了你在节目中的表现,她就吵着要去绛真观修行……我都拿她没辙了,感谢节目组的邀约,见到你也算圆了她的心愿……” 他将有些腼腆的妻子往青瑄面前推了推,开玩笑道:“见到青瑄本人,你怎么反而不敢说话了?” 余晴秋的双手绞在一起,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嘴角的笑容透着不自在。 青瑄自来熟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快跟我一起进去吧,今天气温骤降,我刚出来的时候被冻得差点罢录,暖呼呼的被窝不香吗?” 余晴秋不自觉地看了眼丈夫。 李嘉尚笑着朝她们挥挥手,点头道:“跟他们一块去玩吧。” “封情姐和思晨正在围炉煮茶,我们快去看奶茶煮好了没。” 青瑄拉着余晴秋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大家伙纷纷跟来客打招呼,就连沉迷于手中那本由青瑄书写,司弦帮忙画的水墨风“羽风诀”功法画册的第五丞都抬起头跟余晴秋和紧随其后到来的李嘉尚打了个招呼。 接收到表妹的眼神暗示,他开始搞气氛,缓解飞行嘉宾的紧张。 他凑近正在搅拌铜壶里的奶茶的封情,随手拿起碳炉上摆着的橘子,问:“亲爱的,这个煮好了吗?” 封情斜了他一眼,道:“橘子不用煮就能吃!煮越久越难吃,放回去!” “不让吃你摆它做什么?” “好看。” 第五丞竟无言以对,瞅着橙红的大橘子,在脑子里将它们涂抹消除之后,画面色彩好像是单调了一点。 余晴秋被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脸上露出浅浅笑意,眼角余光在瞥见丈夫时,脊梁不由得挺直,坐得格外端正。 第五思晨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奶茶,然后手捧着小巧精致的马克杯,坐在青瑄身边,夸起余晴秋来:“你去年主演的那部《绝望的星期天》真的太好看了,我都三刷了。” 余晴秋嘴角本就有些牵强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这就让第五思晨有些费解了,夸她演技好怎么还不高兴了? 于是,她连忙转移话题:“今天好冷呀,中庭风有点大,我们要不要转移去屋里?” 秦子义见状不由得看向淡定喝奶茶的青瑄,总觉得她想“安全、愉快录节目”的心愿很难实现。 青瑄率先起身,点头应和:“天冷吃火锅就对了。” “太好了!” 姗姗来迟的楚天星顶着熊猫眼出现,没注意到青瑄身边坐着的是飞行嘉宾,硬挤到两人中间,不小心碰触到了余晴秋的腿,她咻的一下站起身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余晴秋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悄然看了眼嘴角含笑的丈夫,小声对一脸茫然的楚天星说:“你坐这儿,我坐嘉尚旁边。”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第五丞,坐到李嘉尚身旁。 李嘉尚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笑着说:“让大家见笑了,我妻子除了拍电影,平常基本不出门,是有名的宅女,不习惯别人的触摸。” “别人”——楚天星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悻悻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小师妹身边不是封情就是思晨呢,不是有意碰到余小姐的。”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摸的。” “……”这话说的! 把不小心的“碰触”都上升到“摸”的级别了,楚天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一脸吃瓜表情的青瑄,这冤屈实在有点咽不下去啊。 青瑄不负他所望的开口怼李嘉尚:“别再掐你媳妇了,万一她忍不住痛得喊出声来,场面可就控制不住了。” 余晴秋看她的眼神难掩震惊。 李嘉尚搁在她腰间的手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温声回应:“青瑄真是爱开玩笑,晴秋刚刚吓坏了,我只是在安抚她。” “你也挺爱开玩笑的,我们星星才19岁就被你冤枉当众‘非礼’有夫之妇,就算这会儿还没正式开机拍摄,现场人员这么多,难保不会有奇奇怪怪的流言传出去。” 青瑄霸气地护住这里年纪最小的楚天星,难得主动出言挑衅:“敢不敢让你妻子露个腰?证明你没有在公共场合家暴她?”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联想到方才犹如惊弓之鸟的余晴秋,加上她过于紧张谨慎的言行举止,的确像极了长期被家暴的人。 原本打算开始直播的梅导特地询问青瑄:“要开播吗?” “这有什么好播的?让小影通知延时开播。”青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睨着面色有些难堪的李嘉尚,说道:“你们夫妻如何相处,我没兴趣管,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踩星星一脚,万一这事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以后都不敢靠近女孩子了,楚家岂不是要绝后?” 楚天星可是楚家这代唯一的子嗣。 楚天星嘴角抽搐了一下,敢情他就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人啊?! 青瑄这短护的让他哭笑不得。 李嘉尚被所有人以“人渣”的眼神盯着,愤而站起身来,道:“都是成年人装什么清纯无辜?楚天星已经19岁了,是不是故意摸我老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爱晴秋众所周知,又怎么会家暴她?” “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以余晴秋的年纪都能当我妈了!” 楚天星气得想给他拍一张瞬移符送他离开千里之外,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茬,他抱住青瑄的小腿,央求:“小师妹,你给他拍个真言符看他还怎么抵赖,这种人渣不凉,留在娱乐圈简直是误人子弟,对不?” 真言符三个字让李嘉尚脸色骤变,将神色惊慌的妻子拉起来,怒斥梅有乾:“固定嘉宾联手抵制我们夫妻,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节目组视若无睹,欺人太甚!我们不录了!” 余晴秋几乎是被他硬拖着往外走的,就连脚上的高跟鞋跑掉了一只,李嘉尚也没停下让她捡捡鞋。 一道透明的墙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青瑄眼底浮现冷意,道:“来者是客,连顿饭都不吃就走,显得我们没有待客之道,留下吃个火锅再走吧,顺便录一期‘真心话大冒险’。” 李嘉尚自认出道至今从没闹过丑闻,包括绯闻,勤勤恳恳的磨练演技,经营爱情和家庭,比起那些成天炒作的流量明星不知道强多少倍,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可是晴秋她…… 第64章 看上的是那位天界殿下的权势与背景 余晴秋突然甩开丈夫的手,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李嘉尚,不要再演了!我不想再跟你装恩爱夫妻了!你恨我,折磨我,我统统都忍了……这次你带我来,就是想借节目组之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认了!” “晴秋,不要胡言乱语!”李嘉尚大步上前抓住她,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开口。 “我没有撒谎!” 余晴秋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挣脱他的控制,刷的一下将雪纺碎花宽摆上衣撕裂,雪白的皮肤散布着不少青紫淤痕,肚皮上有几个显眼的烟头烫痕,腰间有些泛红的指印。 李嘉尚蹙眉喝阻:“你疯了!” “我只是受够了!” 余晴秋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眼角噙着泪,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是故意背叛我们的婚姻的……我们离婚吧,不要再互相折磨,求你了!” 众人一脸惊讶。 这瓜还带反转的不成? 李嘉尚深吸一口气,仍试图粉饰太平:“晴秋,你只是生病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 “晴秋!刚刚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掐你了。” “李嘉尚!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放手吧。” “别这样晴秋……” 青瑄抚额,搞不懂这两人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没什么耐性围观他人爱情故事的她打出两道定身符后,说道:“你俩不要激动,夫妻问题大可以回家再吵,只要李嘉尚向星星道个歉,我可以当你们今天没来过。” 李嘉尚感激不已,连忙向楚天星道了歉,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没想到余晴秋不干,情绪失控地叫嚷起来:“今天你要是不同意跟我离婚,我就直播公开真相……” 李嘉尚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犹豫再三,选择向青瑄求助:“晴秋她患有抑郁症,我先前没有骗你,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想过借由上节目打击她,只是想带她出来走走,让她开朗一些。” 青瑄等人一脸“我不信”。 他继续说道:“我承认自己对她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楚天星刚才的碰触让我失去理智,也让她发病了……” “那你赶紧带她去治病吧。”青瑄随手解开两人身上的定身符。 楚天星好奇地插了句嘴:“真相是指什么?” 他的话惹来青瑄的大白眼,也让李嘉尚深感绝望。 余晴秋扯出一抹像极了哭的笑,异常平静的开口说道:“我在拍《绝望的星期天》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导演和制片人qb了……” 现场一片沉默。 楚天星摸摸鼻子,有点后悔问出刚刚的问题,还是小师妹有先见之明,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这还是一桩涉及犯罪的恶劣事件。 第五思晨终于知道余晴秋为什么会在自己提及那部电影时反应那么奇怪,原来她还有这么惨痛的经历。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显然他们夫妇选择了隐忍,没有报警替自己讨公道。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余晴秋竟然说:“嘉尚当时来剧组探班,亲眼看到我被那群畜生糟蹋。” 李嘉尚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时那一幕烙印在他脑海中,撕碎了他的心。 在资本面前,曾经让他骄傲的那点名气根本不值一提,他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控制着,被迫“观看”所谓的专业讲戏,后来晴秋被qb的那一幕也出现在了电影中,由男主角亲自上阵真刀实枪的演绎,只不过电影为了过审而大量删减了相关镜头。 电影中的晴秋像个破布娃娃似的,神情麻木,任由饰演反派的男主对自己为所欲为。 话说到这儿,众人也大抵明白这对夫妻的悲哀之处。 李嘉尚爱妻子却过不去心里的槛,妻子被糟蹋的画面不断折磨着他,让原本纯粹的爱渐渐变成扭曲的控制欲。 家庭暴力不仅仅是动手殴打,有时候一个不经意嫌弃的眼神或伤人的话语都是对另一半无情的伤害,让本就是受害者的一方陷入痛苦、自责,甚至自我怀疑中。 余晴秋就是承受了这样的冷暴力,才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婚姻。 青瑄看着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她,淡淡说道:“你没有错。” 余晴秋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事后她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将事情原委告诉最亲的父母,然而他们除了嗟叹命运不公,便是劝她息事宁人。 鸡蛋碰石头,破碎的只能是弱势的鸡蛋。 青瑄是唯一一个说她没有错的人! 就连口口声声说爱她如命的丈夫也只是表示要和她一起忘记那件难堪的事,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你没错”。 她原本也相信时间会抚平伤口,让生活重回正轨,然而嘉尚却变了。 他开始限制她的人际交往,甚至是着装服饰,膝盖以上的短裙或短裤都不让她穿,还说“当初你要是穿得保守一些就不会被那些人盯上了”。 这些“受害者有罪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情绪崩溃时就死命捏自己,有几次还偷拿丈夫抽剩的烟头烫伤肚皮,期望用肉体的伤缓解内心的疼。 她凝望着深渊,而深渊也在凝望她,似要将她吞噬。 她已经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为了解脱发疯似的拿言语刺激丈夫,逼他离婚,可他恨极了也只是像刚才那样掐她,扬言绝不分手。 是害怕深情宠妻人设崩塌,还是真心割舍不下这段感情? 她已经分不清了。 余晴秋的内心因青瑄的话而感到了一丝轻松,她不后悔把这件日夜折磨自己的事说出来。 青瑄看着身陷绝望深渊的女人,被对方祈求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于是便问:“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听他说真话。” 余晴秋眼底的希冀因李嘉尚微恼的表情而熄灭。 青瑄直言:“你对这段感情已经失去了信任,他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对。” 余晴秋释然了。 她和丈夫已经回不去了。 李嘉尚沉默了许久,终于松口:“我尊重你的决定。” 青瑄眼神凉凉的睨着他,忍无可忍的斥道:“你可闭嘴吧渣男!少装出一副为爱成全妻子,深情不悔的模样!你也配?” “我是真的爱她。”李嘉尚沉下脸来。 “资本势力再大也怕不要命的人!他们日夜盯着你不让你报警维护妻子的尊严?还是你怕事情传扬出去影响你的事业?不爱就干脆一点放手!拿捏着别人的痛脚,以爱为名实施伤害……” 她的话赤裸裸地揭掉了这桩被娱乐圈“封神”的婚姻的遮羞布。 李嘉尚仍想为自己辩驳,却没想到青瑄竟然说:“装得人模人样也改变不了你是魔的真相!本来我想着若你能老老实实录完节目就暂时放你一马,毕竟魔也分善恶,我也不是见魔就杀的卫道士,但你恶心到我了……不杀你会让我今天心情不好。” 李嘉尚戒慎地盯着她,瞳孔深处的颜色因杀气而变幻成晦涩的黑。 秦子义和楚天星二话不说进入备战状态,第五丞则拉着身边的封情大步走到青瑄身边,将俩女孩护在身后,这举动惹来群嘲。 封情冷睨着他高大的背影,嗤道:“你挡路了!” 第五思晨默默移动到他身边,幽幽叹息:“堂哥,你好像看不见我?” 第五丞:“……” 尴尬地嘿嘿笑了笑,解释:“有瑄瑄在,魔有什么好怕的。” 余晴秋在震惊过后,第一时间替丈夫抗辩:“青瑄,我想你应该误会了,嘉尚不可能是你说的魔,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 “跟你在一起的李嘉尚确实不是魔。”青瑄手中凝聚中一柄灵剑,指着已经不再掩饰杀气的“李嘉尚”,道:“但他是。” “算你眼力不错。”李嘉尚左手掌心向上翻。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空空如也的手,一枚暗红色光珠缓缓浮现,兹兹电流声刚响起,球就炸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烟雾散尽之后,被阻隔在暗红结界之外的梅有乾赫然发现青瑄他们双目无神,像傀儡一般走来走去,有的人甚至还在跟空气对话……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吼:“青瑄,你们怎么了?” 李嘉尚闻声回过头来,眼神阴冷,嘴角裂开巨大的弧度,残酷的话脱口而出:“他们身陷我的神魂幻境,只要我不死,他们绝无清醒的可能。” “你要做什么?” “我要他们自相残杀!” 梅有乾眼尖地看到请假参加完电视台访谈的白毅正往里头走,连忙趁李嘉尚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溜了出去,拉住白毅将里头的情况说明了一番。 白毅神色凝重,道:“但凡修为比制造出神魂幻境的幻魇魔族低,破除幻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帮不上任何忙,先联系小影和玄学协会。” 如果封真在就好了。 * 一座气势恢宏的白玉宫殿的正殿门外,气质端庄的女官们捧着仙果、仙酿从趴在门边的青瑄身旁经过,队伍最末的小仙子好奇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这是哪儿?” 青瑄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了。 她眼尖地瞅见众神君星君簇拥着龙神青螭迎面走来,边走边聊着什么话题,等离得近了才听到“大婚”、“殿下”这样的字眼。 她蹙眉低语:“天界除了大师兄,也没其他殿下了,大婚是几个意思?” 大师兄不是在鬼刹境么?难不成已经出来了? 随着喜庆的仙乐响起,远处飞来一只五彩凤凰,凌空翩翩起舞,随后而来的是金乌神鸟抬着的喜车。 在青瑄看来,车上端坐着的新娘美则美矣,气质普通了些,撑不起那副堪称天地至宝的彩云琉光头冠。 她有些焦虑地搜寻着新郎的身影。 龙吟声穿越云雾而来。 她在云开的那一刻看到了傲然站立在金龙头顶的熟悉身影,一身绵绣黑袍将他的气质衬得异常冷峻,眉心那颗她从未见过的痣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变幻成神印,幽深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结婚也不见他有好脸色。”青螭的叹息声从她身后传来。 他身旁的星君呵呵笑道:“殿下竟然没放青丘六公主的鸽子,可见是真爱了,脸色难看就难看点,咱们不看就是。” 青瑄气乎乎地握紧小拳头,瞪着从云端下来的封真和他身后缓步下车的新娘子。 “狗男女!”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封真抬眸看向她,眉头蹙了起来,冷声对身边的侍从说:“这婚礼怎么办得跟菜市场似的?把这只混进来的小老鼠抓起来。” 青瑄手中凝出灵剑,一副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口中默念一段复杂的口诀后,眼神凉凉地看着封真,道:“我跟你没完!” 灵剑朝他虚晃一招后,毫不留情地斩向他身后的“新娘”,怒喝一声:“区区神魂幻境也想困住我?给我破!” 李嘉尚笔直倒了下去,一道虚影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越过身前充当挡箭牌的第五丞,落在回神的青瑄身上。 她怎么都想不到实力低于自己的青瑄竟然精准避开了挡箭牌,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以裂魂术强行将她从李嘉尚魂魄中驱离,阵法被破,她的神魂也因此而重伤。 区区地仙竟会这等高阶术法! 她终究还是小看她了! 阵法破了,被神魂幻境困住的人自然而然清醒了过来。 第五丞默默放开被自己吻得嘴唇都肿了的封情,尴尬地想挖条地缝钻进去,神色颇为复杂的封情难得一次出手揍他,只是低声警告:“刚刚那是幻境,把它忘了。” “哦。”他听话地点头,至于忘不忘得掉,那就另说了。 第五思晨从楚天星背上滑下来,红着脸道歉:“我也没想到自己做梦都想坐旋转木马。” 楚天星大方地摆摆手,道:“没事,我以为自己是只吞天巨兽,正打算称霸星际,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只木马……这就是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秦子义看起来最正常,只是悄然将酸疼的手藏在了身后,没有灵力的他在空中画了半天“符篆”。 这幻境实在诛心。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幻魇魔质问青瑄:“你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你的神魂幻境处处是破绽竟然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人心有‘最想’与‘最不想’,你亲眼看着心上人娶别的女人,竟然丝毫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我真替封真难过。” 幻魇魔不禁怀疑青瑄跟那些‘拜金女’一样,看上的是那位天界殿下的权势与背景,根本不爱他。 青瑄冷笑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幻魇魔的神魂幻境十分逼真,但玄珠对“大师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她身陷幻境! 连精通阵法的她都没看出布阵的痕迹,只能猜测那是神魂幻境,只要找到施术者,灭了他就能破阵。 现场那么多双眼睛,就数青丘六公主看她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意,不是她还能有谁?! 青瑄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我替大师兄谢谢你,让他娶了回媳妇。” 幻魇魔:“……” 第65章 刚才我就不应该做个人 幻魇魔怒瞪青瑄,神魂受创的她已无力再布一次幻阵,只能在言语上刺激敌人。 “刚刚你看到的不全然是幻境,青丘夜帝有意将六公主许配给封真,你们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 “要你多管闲事!”青瑄冷睨着她。 幻魇魔尊称青丘夜帝之女为公主,却连名带姓的喊大师兄,显然魔族或者说她本人跟元桑是一伙的。 昨夜才灭了那些狐族,今日她就杀气腾腾的找上门来了。 “你若是来替元桑报仇的就干脆一点,扯那许多废话做什么?” “我不是为元桑来的!” 幻魇魔痛心疾首的咆哮:“我的爱人吴刚昨夜与我分别之后就被你们残杀了,今日我是来给他报仇的!” “啊哦!原来你是元桑手下走狗的相好,魔族与狐族跨越种族的爱情好像挺感天动地的,不过那关我什么事?”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在吴刚身上种了魔情豆,他的残魂给我传递了死亡讯息——四殿下和阵法师老义皆死于阵法,狐族部属全部遇难。” 她愤慨难平,用吃人的眼光瞪着青瑄,指控她:“你太残忍了!” “那只吴什么的狐狸不是我杀的,你该找的是阴司七十二司。” 青瑄可不想背这种锅。 “七十二司阵法实力最强的当属瘟疫使,就算是他也没有能耐布下足以杀元桑和老义的阵法,而昨日与投生使他们在一块的就只有你。” 幻魇魔也不是脑子一热就来找青瑄报仇,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封真不在,青瑄在被突袭的情况下无力布阵,论实力自己怎么着都比地仙高那么半级,对付她绰绰有余。 万万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算青瑄发现神魂幻境的阵眼,又哪来的实力越阶破阵呢? 青瑄压根没有给她想明白的机会,趁她伤重,对她施了高阶定身符后,问也不问一声就抽取了她的记忆。 “呯”的一声响。 敌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爆炸了。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吐不快:“看来你也不过是颗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会在爱人身上种魔情豆,你是对你们的爱情多没信心?” 魔情豆与魔蛊最大的不同是它主要是用来控制对方不变心的。 回想起幻魇魔那张普通到可以用稍微有点丑来形容的脸,她好像又能理解她给对象种魔情豆的做法了,就颜值而言,大抵是她高攀了人家。 她脑中浮现封真的模样——仿佛神手悉心雕琢出的精致五官,笑起来足以令天地失色,连皱眉生气都好看得不得了,就像师兄们形容的那样,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也算是个美人,但跟本来面目比起来好像差了点意思,为了不高攀大师兄,她得努力修炼。 大多数仙人在飞升玄仙时有机会脱胎换骨,得到等级不一的仙骨,到时候她就能恢复本来面貌了。 封真要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大抵要吐槽一句:你想多了! 在天生帝神眼里她就是原来的模样,容颜倾城倾国,眉眼弯弯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丝毫没有鹿的稳重,但她的元神看起来又确实是只小鹿。 众人回过神来,回味着幻魇魔说的那番话,得出令人惊愕的结论—— 昨夜青瑄靠阵法杀死了狐族四殿下和他的一干手下,除了那个叫吴刚的。 第五丞忧心忡忡地问:“这只魔应该还有同伙,他们会不会倾巢而出对付你?封真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心知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瑄瑄,只能寄望于“失踪人口”。 青瑄刚要安抚有些焦虑的表哥,眼角余光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眼底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被怒火取代,冲着倚在门口的那人呵斥:“狗男人!” 封真:“……” 他不过就是见她应对自如,跟门口看了几分钟戏,这就成狗男人了? 不至于吧! 小家伙昨晚见到他不还挺高兴的吗? 所有人都在向他行注目礼。 他清清嗓子准备替自己辩解一番,青瑄却消失不见了,他想也不想就伸出手。 果然,下一秒她就跳进了他怀里。 小嘴堵住了他的唇,嘟哝声传进他耳中:“你敢娶青丘六公主试试!” 封真:“……” 瞥了眼缓缓清醒过来的李嘉尚,有点后悔刚刚在一旁看戏了,幻魇魔给小妖精布了个什么狗屁幻境,他不用问也一清二楚了。 两人的身影只一眨眼就消失了。 梅有乾拍拍呆若木鸡的白毅,不解地问:“怎么了?不就瞬移,这术法在咱们节目中出现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惊的是这个吗?” 白毅咂咂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我看见封真吻青瑄了,这不是幻觉吧?” 那位可是目中无人的天界殿下。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亲眼目睹他将一个小姑娘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被“冤枉”了不但不生气,竟还一脸宠溺的笑着任由她为所欲为。 殿下俨然是拿命宠妻的紫微大帝的翻版,不愧是亲父子! 楚天星激动地说:“明显是你的幻觉啊!” “对对,我看得很清楚,是瑄瑄吻的封真。”第五思晨也跟着凑热闹,高兴得就跟自己在谈恋爱似的,用羡慕的口吻说:“这起码得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拥有这般神仙爱情吧?!” “他俩……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五丞费解地摸着下巴。 心头难免有妹妹被抢走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有那家伙在,管他什么魔族狐族幽冥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凑一双!没人欺负得了瑄瑄。 梅有乾率先回过神来,手机嘀嘀嘀的响个不停,一看全是来自官微和个人社交账号后台的推送,距正常开播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估计已经有不少急性子的观众在杀来青森客栈的路上了。 他苦着脸问这儿最冷静且最有权威的——封情:“还直播吗?为了制造神秘感,今天的飞行嘉宾名单并未对外公布,但临时要找个有热度的明星来替补也不是件易事,何况青瑄也不在……” 封情考虑片刻后点头道:“正常录吧,给少主和瑄瑄发个信息,让他们‘聊’完就回来。” “高啊!大师兄的热度堪称全网最高!”梅有乾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仔细琢磨她的话不禁又产生了疑问:“谁负责发这个信息?” 干这活的人怕是会被封真打死! 封情淡定回答:“当然是节目组。” 梅有乾:“……”有种想辞职的冲动。 给青瑄发信息他敢,给封真发……他又不是活腻了,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个重任交给现场最不担心会被封真揍的人——他未来的小舅子——第五丞。 第五丞二话不说就接了这活。 他的想法再简单不过:瑄瑄才20岁,封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她拐走了,过几天不会有个小奶包跑来喊自己小舅舅吧? 越想越担心,立马拿出手机发信息轰炸封真。 直播也正式开始了。 观众的目光在屏幕上搜寻了半天,就连边边角角都找遍了也没看到青瑄的人影,充满焦虑的弹幕炸开了: 【狐狸与星:小师妹去哪儿?】 【雪花是冬天撒落人间的爱:是不是又有不长眼的邪魔外道挑衅正义了?】 【半岛铁盒:大师兄不会让小师妹出事的!】 【天灵地不灵:话说今天的飞行嘉宾也没瞧见,不会又凉了吧?】 【无独有偶的情侣杯:字幕君出来了。】 【小影:今日飞行嘉宾是绛真观大师兄封真哦,他俩稍后就来。】 【清蒸大闸蟹:真的吗?两人合体出现!期待!】 【神之凝视:所以小师妹还是被大师兄拐跑了才不见人。】 【王霸之气:我谁都不扶,就服大师兄!】 【承上启下:坐等。】 * 青云山巅 封真抱着青瑄闪现在白玉小屋的床上,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还没来得及加深这个吻就感觉到了玄珠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传入他体内。 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小妖精果然还是知道了。 青瑄认真地催动玄珠,压根就没有心思想旁的事,玄珠时而激动时而消极让她焦虑不已。 她忍无可忍的将某人推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生气地问:“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大师兄竟然压制了玄珠! “你是天界不怕死代表人物吧?见你一次伤就更重一点!下一次见面你是不是就要伤重不治而亡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分寸!事有轻重缓急……” 青瑄的嘴又被堵住了。 这回玄珠正正经经地工作,让她心里不断攀升的忧虑稍稍缓解了一些。 片刻之后。 封真搂着气闷地撅着小嘴的她,轻声安抚:“青丘那个傻叉以神魂祭阵,我因此受了点伤,也没有很重,不然怎么回得来见你,对吧?” 他可没骗她,青丘夜帝手下四君联手对付他,他因此受了些小伤。 之所以身受重伤是因为即将出鬼刹境时遇到了三千年开启一次的噬天魂祭阵法,当年噬天狗献祭全族毁坏了天之角的天柱,若不是及时得到修复,诸天万界都将面临一场震荡…… 鬼刹境里的噬天魂祭阵法是为考验诸神而存在,他神力被封大可以无视,等离开之后再通知天界派强者去破阵。 怪就怪他手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它不顺眼,莫名感觉什么也不做的话,自己会后悔。 他因强行关闭阵法而遭到了反噬。 这事能坦白跟小妖精说? 她估计会被气哭。 “哼!” 青瑄根本不相信事实如他轻描淡写的那般,势必经历了一场恶战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否则玄珠怎会颤动难安? “今天不许亲我,只能我亲你。” “……”有区别吗? 他刚要点头,青瑄又郑重其事的补充:“不许伸舌头!” “……”这就有点区别了。 他勉强答应后,不怕死地说道:“我就算死了,阴司也不敢收……” “所以你打算死死看?”她眼神有点危险的盯住他。 “暂时还没有那种打算,我家瑄瑄会难过的。”封真伸手抚摸她气鼓鼓的脸蛋,好不容易才忍住亲吻她的冲动。 哪怕神魂割裂痛得要死,只要见到她,他便心生欢喜。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不必再忍受无尽的相思之苦。 “大师兄,你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呵,养肥了再吃。” “……”真敢说! 青瑄双手捧着他微凉的脸,语气十分认真地问:“是不是真的要双修,玄珠才会给力一点,一下子就治愈你?” 封真很想点头说是,那样一来小妖精估计立马就会同他双修,他内心挣扎了片刻,违心的选择了做个人。 “玄珠不是灵丹妙药,双修与否都无法快速治愈我,我只需要花一些时间……” 青瑄重重哼了声:“你是不是想跟青丘六公主双修?渣男!” 封真:“……” 这个幻境梗是过不去了?小妖精找茬连个借口都懒得想了,信手拈来! “等我伤好了去一趟青丘,把那个不知所谓的六公主杀了,她竟敢在幻境里跟瑄瑄抢老公,简直罪不可恕,不死不足以平众怒。”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你杀狐就杀狐,能不能别随随便便自称别人的老公?又不打算跟人双修! 封真眸光温柔的望着她,笑道:“瑄瑄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谁吃醋了!” 青瑄霸道的将他推倒在床上,用命令的口吻说:“闭上眼睛,乖乖让我亲!记得要运功!” “好。” 他顺从的应道。 青瑄俯身吻住他的唇,灵力集中在眼中,眸光斑斓,鼻头酸涩。 大师兄脸色苍白,神魂不稳,都这样了他还忍着疼痛,装出一副无恙的模样,开着玩笑哄着她。 “大师兄。” “嗯。” “很疼吗?” “不疼。” “骗子!” 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声音有些哽咽:“现在你可以说疼了。” “嗯,疼,轻点,你老公我柔弱不堪重咬……唔……” 封真嘴角的弧度因她的吻而压制不住,忍不住想:刚才我就不应该做个人!同意双修不好吗?! 第66章 铁打的系统,流水的男朋友 “青瑄,我来啦!” “丫头,你让我看着这小子,没想到他竟然……” 门被外力推开,一前一后狂奔而来的一人一狗被屋内旖旎的景象吓呆了,紧急“刹车”的结果是相撞在一起,不约而同骂了起来。 “封真!你这个狗男人对我家青瑄做什么?!” “流云!你给本大爷滚开!” 梼杌的狗头从红发少年身后探出来,脸上浮现贱兮兮的表情,嘿嘿笑道:“臭小子动作还挺快嘛!我还以为鬼刹境这回能关你个十天半个月,爱情的力量果然非比寻常!” 流云眸中燃着熊熊怒火,瞪着被青瑄压在身下还一脸享受的男人。 嘴里碎碎念:“一定是我涅盘出错了,这是考验我的幻境,没错,就是这样……封真这种注孤生的狗男人,青瑄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还吻他……我得破了这幻境……” 他在碧潭底下才待了一个多月,去之前他俩明明不是这样的!!! 封真:“……” 眼神凉凉地看着坏他好事的红毛鸟人,还有躲在他身后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拦着点,要它何用? 青瑄忍不住笑倒在封真怀里。 用流云的话来吐槽不要脸自称老公的大师兄:“原来你注孤生啊!” “通常说这种话的都是单身狗,他们就是嫉妒我这种有媳妇的人。”封真搂着她坐了起来,说出来的话气得流云差点原地爆炸。 “她是我家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我我跟她有灵魂契约关系!” “那叫主仆契约。” “……” 是这样的吗? 流云有点茫然了,当初他为青瑄挡九道金雷而身死,在神魂即将消亡之际确实感应到了契约的力量,回过神来已经身处她的识海中,他也没多想,顺势伪装成系统骗她帮自己杀封真。 如今细思极恐。 他当时都自身难保了,契约是怎么签订的? 瞅了眼挂在封真身上的青瑄,摇头将“青瑄主动将他给契约了”这种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一定是青森存在某种禁制,她和他才会莫名其妙变成这种关系。 她为主,而他则悲催的成了她的仆!! 上回她神魂破碎他就差点跟着完蛋,幸好狗男人及时出手帮他压制……这么说来,他好像还欠封真个人情,那也不代表自己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抢走宿主啊。 梼杌正儿八经的总结道:“本大爷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神兽沦为妖兽的仆从,你不愧是堕落的金乌神鸟,不走寻常路呗。” 流云:“……”总结得很好,我特么真的栓q。 红发少年一脸忧郁地看着捏封真的脸玩得不亦乐乎的宿主,闹起脾气来,大声问:“青瑄,我和狗男人你只能选一个……” “狗男人只有我能喊,你不能。”青瑄睨着他,霸道宣称。 流云被噎了一下,执着地说:“行!那你做选择吧!” “你一个小屁孩不好好修炼,还管起宿主谈恋爱来了,这叫逾越。” 青瑄伸出一根食指摇晃了一下,反问:“红毛的契仆好找,要是把大师兄这般又帅又会做饭的男朋友踹了,我要上哪再找个更好的去?你告诉我,换成是你会怎么选?” 封真以拳抵唇掩饰笑意。 以前觉得这副皮囊尽给自己找麻烦,走哪都有一群女仙对他行注目礼,现在打从心里感谢高颜值的父母,直接帮他将漫长的追妻路折叠到了终点。 流云被怼得哑口无言。 幽怨的心道:不选我就算了,还要踩我一脚,真有你的小鹿妖! 在碧潭底下,支撑他熬过熊熊烈焰日夜焚烧,浴火涅盘的动力就是要尽快重塑肉身,变强,把封真比下去!终有一日他能以自身的力量护住动不动就作死的青瑄。 如今她却亲口说不需要他…… 他的努力好像一出笑话。 他颓然地耷拉着肩膀,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嘲讽自己:修炼出肉身又能怎样?她还不是被拐走了! 青瑄扳开封真的手,站起身来,凑近神色失落的流云,认真解释道:“你我之间签订契约纯属偶然,当初你跟着我是想让我帮你杀大师兄,这我肯定是办不到的……金乌神族堕魔与你并没有多大关系,你大可以选择做自己。天高海阔任鸟飞,你不必委屈自己跟着我,我生来便是独自一人,并不需要仆从,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解除主仆契约,你且等我修为上升到天仙境界便能还你自由,到时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封真踱步到她身边,纠正道:“你现在有我了。” 她嘴角上扬,眼底浮现狡黠之色,调皮地应了声:“嗯,一日三餐外加点心和宵夜,不好好投喂女朋友的话,我很可能会跟别人跑的哟。” 封真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带威胁:“你敢!” “你试试呗。” “……” 小妖精的任性与逆反心理他早已深有体会,只能顺从的表态:“我不会给任何人带跑你的机会。” 看着目中无人亲亲我我的青瑄和封真,流云不得不相信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九死一生带着青瑄来到青云界,不意却亲手将她送到了“敌人”手里! 这也太特么讽刺了。 事到如今青瑄主动要放他自由,按理来说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可“她不需要他”这个事实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上,令他堵得慌! 换个角度想的话,封真这个狗男人都沦为青瑄的厨子了,他好歹跟她之间有着不可切割的灵魂契约,既然杀不了封真,留在这气气他也没什么不好。 在不得不接受青瑄喜欢封真这个事实后,流云的想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白一点就是不想走。 他神情异常坚定的对青瑄说道:“我是因你而涅盘重生的,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阻碍你谈恋爱就是了。” 她那么能作,搞不好没几天就把封真给踹了,正所谓铁打的“系统”,流水的男朋友。 嗯,未来可期。 封真眼神凉凉的看着他。 这家伙倒是能伸能屈,与他那傻叉父君有点不同。 青瑄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哪天要是想离开了就告诉我,我说过会放你自由,绝不食言。” “好。”流云顺从的应下。 心里想的却是要走也是封真走,他才不走。 解决完去留问题,流云突然默念起心法口诀,灵力在左手凝出一枚六芒星球,球中央纵横交错着契形符文,随着符文相互碰撞,火球越烧越炙。 他出言挑衅封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实力保护我家……契主。” 说完压根不给封真拒绝的机会,将手中的星球朝空中一抛,契形符文瞬间变幻成囚禁阵法,笼罩在封真头顶。 流云想象着火焰如同倾倒的熔炉浇灌到封真身上,顷刻讲他熔为枯骨。 想归想,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替青瑄挡雷之前的自己vs神力被封印的封真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刚刚涅盘的自己吸收的是碧潭深处孕育的地火之力,实力撑死了也就跟青瑄差不多——地仙级别,挑衅封真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不爽。 封真不动如山。 凉凉的眼神扫过找死的家伙,就算他神魂不稳,实力被封印,对付一只刚涅盘的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目光落在青瑄脸上,无缝切换成柔情似水,俨然当流云和梼杌是空气,对女朋友卖起惨来:“瑄瑄,有鸟人要刺杀你老公,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流云:“……”脸呢? 堂堂帝神就算神力被封印也不至于要一个地仙来救。 青瑄仔细观察着金乌神族通过涅盘获得的本命火焰中自带的阵法,确定其力量威胁不到封真才笑吟吟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版本的金乌御火术呢,据说这御火术有无数变化,比剧场的戏还多,大师兄你要撑住哦……” 封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是交了个假女友吧?! 为了满足小妖精的好奇心,他随手布了个灵力结界,任由流云的金乌御火术变幻出万千形态攻击结界,闲着没事怼怼连对手都称不上的流云。 “这一个多月你在碧潭底下是修炼了个寂寞?万年地火铸就你这挠痒痒似的攻击,约等于零的实力连自保都成问题,何谈护主,金乌一族到你这一代算是走到头了。” 流云:“……” 麻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封真这个狗男人在青瑄那讨不到安慰就拿他出气,怼他还不够,全族都跟着遭殃! 他气闷地收起御火术,不再浪费好不容易修炼回来的灵力。 充当观众的青瑄盯着流云若有所思,被忽略的男人忍无可忍的将她的身子扳回来,语气凉凉:“往哪看呢?你男朋友在这!” 青瑄拍掉他的手,感觉玄珠又开始灼灼发烫起来,眉头不由得紧锁。 大师兄刚刚才用了那么点灵力,怎么又…… 他的伤势恐怕超出她的想象。 封真见她一脸凝重,心虚的转移话题:“你盯着他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金乌神族的御火术过于花里胡哨,攻击力不够强又很耗灵力,要是能改进一下就好了。” 青瑄说完之后,伸手搂住封真的脖子,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要亲你了,不许开小差!” 封真哭笑不得却又不能不从。 所谓的开小差才是正确的亲吻姿势吧!为了缓解青瑄内心的焦虑,他只能逼着自己清心寡欲,就当是在修炼,驱动玄珠之力镇压欲裂的神魂。 为了早日实现亲吻自由,他暗下决心:从今晚开始好好修炼。 流云和梼杌万万想不到这两人一言不合就亲热给他们看,这分明是故意打击单身鸟和单身狗! 他俩看着看着发现有点不对劲。 尤其是身为封真小弟的梼杌,看到他眉心封印神力的痣浮现,心头不由得一惊,暗道:臭小子伤得不轻! 鬼刹境竟伤他至此,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将玄珠给青瑄。 恋爱脑要不得! 这情根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以前青云界没人是他的对手,现如今异族蠢蠢欲动,各展神通潜入此界,他又在这个节骨眼实力受损…… 情劫二字是一个不少。 流云默默背过身去,神色难掩失落,更多的是困惑—— 诸天万界皆知封真没有情根,冷情冷心,杀伐果断,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上神、各界君主也因此打了退堂鼓,他的情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出来的?才一个多月不见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中的柔情不像装出来的。 他皱着眉头,头也不回的说:“封真,就算你以后要娶别的女人,她们也只能为妾……” “你说什么屁话!” 封真眼见女朋友的小脸沉了下来,火速澄清:“我只会娶你一个,不会有别的女人,你别听那只鸟瞎说,他们金乌一族才是一夫多妻制。” 被反将一军的流云撇撇嘴,嘀咕:“我也只要一个就够了。” 可世间只有一个青瑄。 或许早在他心存利用她杀封真的念头时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青瑄撅着小嘴,想起幻魇魔的幻境,不禁有些郁闷的问封真:“是不是有很多人想嫁给你?”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父母皆为天界尊主,统御诸天万界,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未来的帝尊,想攀附他的人大概不比想杀他的人少。 封真被她吃醋的模样逗笑了,心生欢喜,轻轻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笑道:“别人想什么关我什么事?我想的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并不是很想!” 青瑄傲娇的别开脸。 封真将她拥入怀里,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可我想让你知道……见不到你的每分每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我的情根因你而生,为你而长,你虽说心悦于我,可毕竟年幼懵懵懂懂,我会陪你成长,尽我所有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自由翱翔,不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约束……” 哪怕你作天作地,我也愿为你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他深情的告白让青瑄红了眼眶,哽着声抗议:“你就是仗着年纪比我大,老爱欺负我!” “谁欺负谁,你心里没点数?”封真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未来的媳妇跪着也要狠狠宠! 第67章 你要是输了,小青瑄就归我了 被迫干了一碗狗粮的流云和梼杌回过神来之时,青瑄和封真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了,灵力留言残留在空中—— 我陪瑄瑄录节目,你俩留在山中闭关修炼。 流云烦躁地抓了抓头顶火红的发,气急败坏地嚷嚷:“你俩一个是神,一个是仙,录什么狗屁节目?倒是把我带上啊!!!” “你还是好好修炼吧,青云界情势日渐复杂,万一出现连臭小子也打不过的大boss,你还能挡上一会儿。” 梼杌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主上夫妇贬罚他们唯一的儿子在此渡劫是否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封真要怎样才算渡劫成功,解除神力封印呢? 它不禁茫然了。 思来想去这劫成败的关键还是在青瑄那丫头身上,她要是出点好歹,只怕不是封真渡劫,而是万界渡劫了,毕竟那小子失去理智怒屠整个幽冥界也不是没有过的事,不过…… 它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他怒发冲冠。 看着就地盘腿而坐,将自己包裹在火焰中开始拼命修炼的流云,梼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小子口嫌体正啊!涅盘成功重归正道,堂堂金乌神族未来的尊主为了护那丫头连脸面都放下了,封真那小子该不会给自己救出一个情敌来吧? 嗐,它在想什么呢! 封真实力再折损也不是流云能够打得倒的,更何况他和丫头是两情相悦,这劫应是能安稳渡过。 * 青森客栈 青瑄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刻,直播间的弹幕炸了,满屏皆是“小师妹终于来了”、“虽然我是丞丞的粉丝,但看不见瑄瑄我浑身不得劲”、“大师兄在哪呢?”之类的言论。 梅导看了眼六角凉亭里的封真,他挥挥手,石桌上就出现了一组清雅的茶具,杯中茶热气腾腾,他悠哉地倚靠在榆木栏杆上,把玩着杯盏,凝望着不远处正兴高采烈地喂着马儿的青瑄,嘴角轻扬,眸光温柔。 这幅如仙如画的场面却无法被摄像机收录,每当机子转向封真时,直播间网友看到的只有傲然独立的六角亭,难怪观众要不停地问:“飞行嘉宾真的来了吗?”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他皮痒地在直播间回复:“来了来了,就在六角亭里,能不能看见大师兄全看你们有没有慧眼了,反正我是能看到。” 这话成功收获了满屏“刀子”、“炸弹”。 万众期待的晚餐时间终于到了,青瑄手里提拎着一个竹编小篮子,里头装着从寒潭附近采摘来的药草,有不少可以入膳的。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六角亭,瞅着自斟自饮的封真,惊叹道:“大师兄,你喝一下午茶了,就没有点想上卫生间的欲望吗?” 封真饮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手将杯盏捏碎,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的书籍,上头赫然写着“生死簿”,这可把终于得见大师兄的观众们吓尿了。 【我不怕死:那个生死簿是道具吧?】 【天真本真:牛头马面拿的生死簿都是高科技产品,可见阴司比我们想象的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不会有这样的“生死簿”的。】 【一念天堂: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小师妹一过去,大师兄就现身了?】 【真相君:这大抵是秀恩爱的节奏?!】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狗粮我爱吃。】 青瑄从他手中抽走生死簿,拥有玄珠的她竟然翻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页,这让她不禁有些生气。 “这是假的吧?” “嗯,一会儿把它当柴烧了。”封真笑道。 生死簿顿时扭动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求饶:“小主人,你就放老朽一马吧,再给烧坏了,主上又有借口罚你了。” 青瑄秀眉紧蹙,这本生死簿显然是真的,那为什么没有她呢? 封真眸光微澜,安抚道:“这上面也没有我。” “哦。” 看来她是被他“牵连”了。 青瑄一下子就释怀了,将生死簿塞还给他,献宝似的拿起篮子中的一株青色中带点微蓝的对生复叶植物,说道:“这是七叶复灵草,你知道它的作用?” “嗯。” 七叶复灵草可在短时间内助服用者突破禁制,不过对他身上的封印应该是没多大作用的,小妖精身上压根没有封印的痕迹,至少他没能找到。 青瑄喜滋滋地宣布答案:“它是甜的,比蜜糖还甜,你可以拿它煮甜汤。” 封真:“……” 不愧是吃货。 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株“食材”,顺便帮她拎上篮子,握着她的手往厨房方向走,边走边说:“幸好我遗传了我妈优秀的厨艺。” “咦?我怎么听说你家是你爸负责做饭?” 书上记载的还能有误不成? 封真轻笑着为她解惑:“我爸是从她那儿学会之后再做给她吃的,论实力还是我妈强,不过她当惯了甩手掌柜,不爱自己动手罢了。” “原来是这样。” 她用羡慕的口吻说道:“不愧是我偶像,选老公的眼光一流。” 封真揉揉她的头发,提醒道:“你也不差。” “那倒是。” 青瑄歪着头打量着他,无视跟拍的镜头,调侃:“大师兄长得真好看,就是脾气嘛……以前是真的狗,现在有点人样了,这都得感谢你那可爱、迷人、善良无比的女朋友。” 封真被气笑了。 这是夸他呢还是夸她自己? 顺着她的话夸:“我的女朋友远不止这些优点,她还是个大胃王,一顿不吃要翻天。” 青瑄白了他一眼,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哼道:“跟你爸好好学学!” “好。”他语带宠溺地应下。 他要是不识相地怼他爸,眼前这个小粉丝大概率要不依不侥地教他做人。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小厨房。 亲自跟拍的白毅已经吃狗粮吃到打嗝了,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傲视万界的殿下遇到了专治各种不服的姑娘,被治得服服帖帖。 跟流云一样想给封真来个下马威的第五丞被封情按在厨房,命令他:“不许去捣乱,把那些菜啊鱼啊洗了,随便做两个菜就可以了。” “咋就随便了?” “有少主在,瑄瑄的吃食问题不用我们考虑,其他人各做各的就好。” “不比比怎知我们做的没他做的好吃?”第五丞表示不服。 “你大概没听过‘自取其辱’这个词。” “……” 都说神明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封真偏偏是个例外? 被忧郁团团包围的第五丞一副摆烂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厨房角落的小板凳上,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起来仍是一件利器,封情一转身就被绊倒了,身子笔直往前摔去。 第五丞眼疾手快地抱住她,紧张地问:“没伤着吧?” 被紧紧抱住的封情耳根通红,耳边只有扑通扑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内心深处涌出的莫生情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言不发地跑出了厨房。 第五丞一脸茫然地摸摸下巴,问杵在门口的楚天星:“她怎么跑了?我又不是故意绊她的,她也太爱生气了吧?” 边说边往外走,兀自嘀咕:“我去跟她讲讲道理。” 楚天星:“……” 你俩玩我呢?我来借个盐而已,至于给我撒一大把糖吗?欺负单身狗也不用这样!小爷大不了换个厨房借。 出门往右拐,踏出几步后又连忙换个方向,悻悻道:“少主和小师妹在那边,我要是敢去借盐,他保准往我嘴里塞一包盐,让我吃个饱。” 他抚着胸口,庆幸自己机智的逃过一劫。 火速冲往秦子义和第五思晨所在的小厨房,还好自己不是嘉宾里唯一的单身狗,有同伴的感觉真好。 与此同时,直播间观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路遥知马力:大师兄和小师妹这是官宣恋情了?】 【承上启下:虽然在意料之中,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师兄牛逼!】 【王霸之气:小五啊你不懂,牛逼的明显是咱们家小师妹,大师兄这是被拿下了!】 【万年陈皮值不值钱:跪求你俩原地领证,男帅女靓太养眼了,不生一打娃都对不起你们的颜值基因。】 【百里追月:我掐指一算,他俩迟早要分手。】 【弦外之音:百里,我也给你算了一卦,离死不远了。】 【清风:谁要是敢使坏,先得过我们绛真观师兄弟这关!】 直播间因【百里追月】的出现而充满火药气息,然而他发完几句酸言酸语就跑得没影,小影在查出他的身份后,立即通知梅有乾。 梅导低头看着小影发来的指示:通知明天的飞行嘉宾——国际击剑比赛冠军百里景云不用来了。 不等他问明原由,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哈喽,我是百里景云,提前来客栈报到了,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吧?” 梅有乾猛的抬头看向门口,内心不禁惊叹:要是没有封真,这家伙的颜值堪称天花板。 染着一头奶奶灰,还挑染了几丝白发,精致立体的五官完全符合古典审美所谓的三庭五眼,尤其那双笑意盎然的桃花眼让人一眼难忘。 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跨界明星,小影怎么就看他不顺眼了? 百里景云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双手围成喇叭状,冲青瑄所在的小厨房方向喊话:“小青瑄,我觉得我俩才是绝配,不如你把封真甩了,跟我在一起吧。” 梅导:“……” 现在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来闹事的! 话声刚落,封真的身影闪现在百里景云面前,冷睨着他,挥手布下一道结界,寒声问道:“百里景云!你这只老狐狸怎么会在青云界?” 封真的脸色不止一点点难看。 在他出生之前,百里景云这个青丘修为最高的九尾狐尊主就已达神王境界,哪怕有界面规则压制,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你以为我乐意来这破地方?” 百里景云一提到这事儿,不由得火冒三丈,气道:“谁知道渡个神君劫,天道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愣是在我身后开了道空间裂缝。” 空间里的时间与外头完全不同,他不过是迷了几天路,出来之后发现人界已过了数千年。 本来还在担心临产的白洛苡不是夜千城的对手,看到青瑄之后,他立马放下心来,兴冲冲地联系节目组,他要以飞行嘉宾的身份抢回他的未婚妻。 “小青瑄是我的。”他再次强调。 封真眸底一片寒冰,忍住将这只不要脸的九尾狐剥皮抽筋的冲动,冷声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媳妇,你一把年纪为老不尊,青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凡事讲求一个先来后到,先礼后兵,当年白洛苡逃了我的婚,自觉愧对于我,便给我和她腹中骨肉指了婚,虽然我因渡劫错过了营救我丈母娘的时机,但小青瑄活得好好的,足见夜帝没能杀死白洛苡……” 封真的脸色越发黑沉。 小妖精是白帝之女?若百里景云没有胡说,那她起码得像父母中的一方吧,可她的妖魂分明只是一只小鹿,就算她的父亲原身是鹿,孩子从来都是随强的那一方,白帝身为青丘之主,就算鹿神也只能向她俯首…… 瑄瑄身上的谜太多了,白帝既然逃过死劫,又为什么要将女儿囚困在青森? 最重要的是时间线对不上。 封真挑了个最刁钻的角度反驳百里景云:“青丘政变发生在七千年前,瑄瑄出生于妖神界,如今也不过百岁出头,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才百岁……” 百里景云眼底浮现一丝迷茫,语出惊人:“不会是白洛苡又生了个小女儿吧?” “你看不出她的元神?” “不就鹿嘛……”百里景云嘴快的说完后愣住了。 小青瑄的元神怎么会是鹿呢?就算她要随亲爹,也不是一只鹿啊!难不成白洛苡把那男人给踹了? 不可能! 为了给那人生娃连跟他的婚约都退掉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手。 封真成功扰乱敌心,顺便给他普及青丘现状:“七千年前白帝失踪,夜帝成为青丘新主,你身为青丘实力最强的九尾狐尊主,不该回去杀杀夜帝的威风,教他做人?” “呿,你别以为放个烟雾弹就能把我吓走。”百里景云看向从厨房里探出头的青瑄,执着道:“夜帝我自会收拾,小青瑄绝对跟白洛苡关系匪浅,我今天要带走她。” “那就凭本事说话吧!” 封真将青瑄护在身后,当着百里景云的面,故意说道:“她可是拥有玄珠的人。” 百里景云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青瑄。 玄珠拥有者等同于诸天万界之主,封真再喜欢她也不会将玄珠给她的,他一定是吓唬吓唬自己。 前几天遇着一只傻里傻气的魔告诉他封真是被他父帝贬罚在青云界的,那他现在自然就没有帝神实力,在界而规则之下,他俩若动起手来胜负难论。 “你要是输了,小青瑄就归我了!” 第68章 能不能给师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青瑄闻言翻了个白眼。 眼神凉凉的盯着封真,要是他敢点头,她跟他没完! 封真哑然失笑,身影消失了一瞬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眉心的痣缓缓浮现,变幻成浅金色的帝神印记,灵气从地底狂涌而出,环绕在他周身。 他神情睥睨,白袍无风自扬,气场全开犹如一尊杀神,手握一柄通体纯白,隐隐闪烁着紫光的剑。 剑指长空,天雷震震,地动山摇。 青云界在帝神威压之下竟有了崩溃之势。 百里景云现出九尾真身,摆出应战的姿态。 战局一触即发。 青瑄看着脚底下裂开的一条条细小地缝,嘴角抽搐了一下,火速掐了道诀,狂风骤现,将小院里的六角亭都刮倒了。 工作人员抱作一团缩在墙角。 本就雾蒙蒙一片的镜头,这会儿终于有了变化,拔地而起的草皮和落叶呼啸而过,眨眼间壮大成龙卷风将封真和百里景云所在之处团团包围。 青瑄指尖释出灵力画出无数道禁锢符将风凝结成牢,语气轻飘飘的:“你们要开打就必须先破了我的风牢!大不了我跟青云界同归于尽!” 封真眼底难掩惊色。 小妖精竟然会羽风诀,她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简直是谜一样的媳妇! 就连百里景云都错愕不已,犹豫片刻后收起九尾,嚷嚷着:“不打了不打了,小青瑄,快把风牢撤了,以你的实力使用羽风诀太勉强了。” 他会承认自己打不过解除封印的封真么?! 等到风牢消失,他指了指神情冷峻,一言不发的封真,压低声音问青瑄:“你这羽风诀是他教的?” 据他所知龙神青螭就只有封真一个徒弟,她所施展的秘术虽然与他记忆里的不同,但的的确确就是羽风诀,十有八九是封真教她的。 他用十分不认同的语气对低气压的男人说:“你也不瞅瞅她什么实力,怎么能把巽龙族秘术教给她,万一用不好她会被术法反噬,堂堂天界殿下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要你管,她有玄珠。”封真冷哼了声。 百里景云:“……” 好有道理! 青瑄要是没有玄珠护体,凭她那三脚猫的地仙实力怎么敢施羽风诀给他们两尊神划地为牢,可就算拥有玄珠,她这胆子也忒大了点。 堪称无法无天。 他和封真随便一个全力冲击风牢的话,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然而事实是他多虑了,青瑄还真的考虑过这些问题,大师兄消失了一瞬,回来之后竟冲破了紫微大帝的封印,盲猜他用了七叶复灵草,这灵草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帮他冲破禁制,后遗症却是两天之内都无法使用灵力。 他会比普通人更虚弱。 大师兄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仍冒险使用七叶复灵草,由此可见这只九尾狐的实力远超神力被压制的他,两方要是打起来,大师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制胜,那势必要调动大量灵力,待药效过后,封印重启,过剩的灵力若没有玄珠及时疏导很可能会重伤他。 她不想再看到大师兄为护自己而受伤,只能想办法转移百里景云的注意力,让这场架打不起来。 不管怎样她赌赢了。 如此看来百里景云也不是什么嗜杀之徒,于是她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白帝有关系?” “你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白帝失踪了数千年,你怎么不干脆说我是白帝转世?” 百里景云闻言气息滞了一下,差点就被她带跑偏了,还好他及时清醒过来,“你俩的气质完全不同,白洛苡优雅沉稳,没你这般跳脱,你的个性估计是随了你那不知所谓的爹。” “那你说说我爸是谁?” 青瑄明摆着要套话。 百里景云一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别说是我,青丘压根没人知道白洛苡爱的那个狗男人到底是谁!” 他见她一脸困惑,立马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不会是一只鹿妖。” “但我是。”青瑄笑吟吟地倚进封真怀里,转身熊抱住他,压下眼底的担忧,踮起脚尖吻住他冰凉的唇。 封真眸光晦暗,搂紧塔,内心深深地叹息: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都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心上人这个事实。 挥手撤去结界的瞬间,他和青瑄的身影随风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百里景云与凭空出现的玄鸟大眼瞪小眼。 玄鸟用看沙雕的眼神看着他,传音警告他:“你有闲工夫在这儿阻挠我家小主人谈恋爱,不如想想自己为什么渡不过玄神天劫……” “为什么?”百里景云反问。 “当然是因为你心结未解,胡编什么未婚妻的故事只能骗骗不知情的小朋友,说白一点你不就是想以青瑄之血祭阵,寻找失踪的白帝吗?” 玄鸟看着心虚的百里景云,面无表情的传达主上的意思:“小主人的情劫没有你的戏份,要么去妖神界寻你想寻之人,如若不然就等着将数万年修为葬送在此界。” 百里景云抓住重点,着急地问:“白洛苡在妖神界?” “我只负责传达主上的话。” 百里景云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听他低声说了句:“我会离开青云界。” “最好是这样。” 玄鸟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旋即消失,离开之前偷偷去看了一眼在青瑄的白玉小屋里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人,感慨小主人长大成人的同时,不免替他担忧:主上这么做哪里是在帮忙,分明就是在给小主人使绊子啊。 百里景云要想离开青云界,办法不外乎那几个,都得找小主人的麻烦。 打从心底叹了口气。 在被封真凉飕飕的眼神扫了一眼后,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墙,消失了。 青瑄感觉丹田里的玄珠像要炸裂一般,这种强烈不安的情绪感染了她,她死死抱住封真的腰,刚要开口就被他抢了先。 “说说羽风诀是怎么回事。” “那不重要……” “很重要。” 封真凝望着怀里难掩焦虑的人儿,脑中不断浮现师父当年说的那番话—— “倘若你早半日归来,瑄儿就不至于以身祭天柱,修补天之角……” “你没有情根不愿娶她,取消婚约便是,她终究是你的小师妹,你到底为何迟迟不归?!” 世人皆以为师父就他一个徒弟,可三千年前有一天师父突然告诉他,他还有个小师妹名唤瑄儿,得了他父母同意给他俩订下了婚约,他自然是百般不乐意,亲手将那张订婚契书给撕了,连面都懒得见就去了北境闭关修炼…… 师父气得差点要跟他断绝关系。 两百年后师父突然传讯给他——噬天狗不知缘何竟献祭全族毁坏支撑天界的天之角十二天柱,望徒儿速归。 他在归途巧遇与墨飞洐缠斗的幽冥族人,意外得知噬天狗是被幽冥族利用,突破天之角并非他们此次真正的目的,他们想要得到的是藏于地之涯的破天神器。 在权衡事态轻重缓急之后,他和墨飞衍赶往地之涯,及时制住了正在布阵窃取神器的幽冥族三大长老。 神器安然无恙,天界却震颤不安,似有崩溃之势。 幽冥族长老死到临头放声大笑,吐露真言:“我们早就拿到了北冥帝君的神器——翻天印,它将天之角与外界隔绝开来,没人能够赶到天之角修复天柱,阻止天界崩溃,哈哈哈,你师父为给他的小徒儿续命耗损真元,即使想要以身祭柱也没用……” 封真怒斩幽冥族长老,马不停蹄赶去天之角,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天之角生机盎然,本该断裂的天柱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 那个他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师妹就这样消失了。 瑄瑄会是师父的小徒弟瑄儿吗? 天柱受损需集结众神之力方能修复,瑄儿以神魂祭柱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如果她不是她,那羽风诀又是怎么回事?自巽龙族灭族之后,羽风诀的术法就消失了,除非师父或者他亲授,不可能从藏书阁里学到这秘术。 “大师兄,你眉心的痣怎么又消失了?” 青瑄等到他玄珠平静下来,才有心思关心起旁的事,好奇的拿手指轻轻戳他的眉心。 封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执着的追问:“瑄瑄,你还没告诉我羽风诀是从哪里学来的。” 青瑄有些意外从他眼中看到了自责,便一五一十将“梦”里看到的跟龙神青螭有关的事同他说了,没想到他的神情越发凝重,久久不语。 “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想不通,“如果青螭曾是我师父,那我不就是你师妹?你怎么一点都认不出来我?是不是因为我现在的模样跟原来不一样?” “我……没见过瑄儿。”封真有点难以启齿,要怎么告诉她自己曾经亲手撕毁他们的订婚契书?并扬言绝不会娶她。 青瑄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幽幽:“是我不配咯?” “咳咳,现在还无法确定你就是师父的小徒儿,毕竟从古至今没人能在神魂祭柱之后还能重生的……” “不是有翻天印吗?” 青瑄的话活像一道天雷劈得封真措手不及,他怎么就不曾将自天柱修复之后便消失无踪的翻天印跟她联想到一块儿?! “翻天印是北冥帝君的本命法器,在他陨落之前将其送入南天灵隐塔中封存,它可抵挡同等级以下所有神器的攻击,自成一界……” 说到这儿,封真脑中灵光一闪,犹疑道:“该不会是青森吧?”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翻天印救了我又囚禁了我,是不是有点矛盾?它到底想干嘛?” “谁知道!”封真心虚地瞅了她一眼,用近乎卑微的语气跟她打起了商量:“万一你真的是我的师妹瑄儿,能不能给师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今往后,我保证都听你的……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去救你,绝对不去管什么破天神器……” 青瑄啧啧叹道:“那万一我不是,而你的师妹又真的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你这保证……让身为女朋友的我觉得随时会被劈腿,男朋友心中难以抹灭的朱砂痣让人瘆得慌啊!” “……” 封真有点怎么解释都难逃“一死”的错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了,小心翼翼地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曾经跟瑄儿订过婚……” 青瑄的眼神凉飕飕的,嗤了声:“敢情我是第三者。” “不是,我当时就把订婚契书撕了,我的媳妇只能是你。”封真求生欲爆棚的解释。 “也就是说,万一我是你的师妹瑄儿,你曾经毁过我俩的婚约……” 封真无语了。 小妖精果然是不讲理的。 他早该知道会沦落到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瞒她,万一她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添油加醋的版本,那他岂不是会“死”得更惨?! 青瑄看他一脸抑郁的表情,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 轻轻捏住他的脸,大度地原谅了他:“换作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订了婚,我也会怒撕婚书的。再说了,你身为天界殿下,拥有帝神实力,明知幽冥族要窃取破天神器却置之不理,那才叫失职失责,翻天印只是阻挡了诸神应援天之角,破天神器却能劈开诸天万界之间的结界,让位面规则错乱,万物万灵失秩,更何况你当时并不知道翻天印的事,又有什么错呢?” 封真越发相信眼前恩怨是非分明的小家伙就是他的师妹瑄儿,舍身取义说来简单,即便是身处上位的仙神也没几个能做到,她却能十分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他的女孩只是在感情上懵懂,面对大是大非却是比谁都通透。 他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遇。 “瑄瑄,我爱你。” 封真将她拥进怀里,苦于承诺过今日不能主动亲她,只好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发,哄道:“以前的事咱们就让它翻篇吧!” 青瑄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应了声:“嗯,我也爱你。” 封真叹了口气。 小家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多少有点敷衍。 青瑄坐在他的腿上,双脚在他身后交叠,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灼热得烫在他心上,毫无预兆的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喉结,下巴,脸颊,乃至唇上,耳边传来她调皮的问话:“还叹不叹气了?” “哪种回答能让你继续?” 小妖精每次都在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的扬长而去,他能拿她怎么办? 青瑄笑不可抑,心中的郁结也随之而解。 脑子里翻滚着的标签——翻天印、白帝、龙神青螭、青森结界等轰然破碎,被逆光而来的男人脚下带起的那阵风吹散。 她凝望着神色略显无奈的封真,认真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第69章 原来我爸是青焰,破案了 封真深情款款地望着心爱的姑娘,刚要开口就听到她口袋里传出刹风景的手机铃声。 青瑄一把推开他,掏出手机来,他就是想假装没听到也不行了。 幽幽地盯着来电显示——表哥。 呵,又是第五丞! 电话那头传来异常焦急的声音:“瑄瑄,百里景云把封情抓走了,他扬言让封真和你一起去蝴蝶岭赎人。” 青瑄听完眉头蹙了起来。 没想到百里景云还没死心,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第五丞继续说道:“我和楚天星、秦子义正赶往蝴蝶岭,那个百里景云是什么来头?” 由于封真的结界挡着,没人看得清里头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从百里景云来时放的话猜测他是来找茬的,结果打不赢封真和青瑄,而玄鸟闪现必然跟封真有关,至于什么事就无从得知了。 封真淡定说道:“百里景云是青丘实力最强的九尾狐尊主,拥有金神实力,即便被规则压制,你们去了也是与送死无异。” “难道要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封情怎么办?”第五丞的语气火爆得很。 青瑄捂住出口肯定没好话的男朋友的嘴,宽慰道:“表哥,大师兄这会儿虚得很,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吧。” 第五丞等人:“……” 第一反应是怎么才这么会儿就虚了?回过味来才想到这或许正是他们匆忙离去的原因。 封真二话不说将青瑄压倒在床上,眼神危险地盯着她。 “谁虚了?” “咳咳,我说的是事实,你就乖乖留在这儿调息,我去找百里景云讲讲道理。”讲不通就打呗,金神境界又如何?还不是身在青云界! 封真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妖精动不动就作死的作风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让他头疼不已。 青瑄推开“虚弱无力”的他,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封真舌尖扫过后牙槽,一脸沉郁的叹了口气。 “我肯定是交了个假女友,前一秒还在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下一秒就丢下我跑得没影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没想到差点踉跄倒地,“七叶复灵草的副作用也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身影随即消失。 * 蝴蝶岭上连只飞舞的蝴蝶都没有,全被百无聊赖的百里景云一只只给灭了,以他和被捆绑在枯树树干上的封情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全是蝴蝶的尸体。 异彩斑斓却也让人寒由心生。 封情敛去眼底的怜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任百里景云自言自语,权当耳旁风。 百里景云总算拿正眼看她,重开话题:“不如我们打个赌,看谁先来救你?” 封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讨了个没趣,继续兀自嘀咕:“就算你男朋友来了也救不了你,除非他把小青瑄和封真带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说谁了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百里景云一屁股坐在矮树墩上,看到封情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颇有成就感的发起了感慨:“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冷若冰霜的女人,又不是自虐狂,谁爱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本君以数万年恋爱经验给你提个醒,做人,尤其是做女人还是可爱一点好,你瞅小青瑄多可爱?” “再可爱也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这话就有点不友好了,本君怎么说也是位上神,怎会抢小辈的心上人。” 封情冷眼看着他。 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的,扬言要跟少主抢瑄瑄的不是他?这会儿又摆出一副长辈的嘴脸给谁看?! 空气可怕的静默。 百里景云有点尴尬地别开脸,清清嗓子正要换个话题,耳尖地听到了气急败坏的吼声—— “百里景云!你特么赶紧把封情给放了!” 百里景云瞅着眸光波澜起伏,显然不太淡定的封情,呵呵笑了起来:“爱情的力量不可小觑,区区一介凡人也敢来送死。” 封情怒瞪着他,警告:“你也知道他只是凡人,神仙打架何必牵连无辜!” 话声刚落,第五丞的身影闪现在她面前,紧随其后而至的楚天星和秦子义脸色都有点难看,显然适应不了疯狂叠加加速符带来的速度与激情,几次碰壁让他们有苦难言,然而第五丞却能轻易避开障碍物,不愧是拥有御风基因的男人! “封情,你没事吧?”第五丞手忙脚乱地想替她解开绳索。 百里景云随便他折腾,反正人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走或留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他只关心:“封真和小青瑄怎么还不来?” “你找我做什么?” 青瑄闪现在他面前,对搀扶着封情的第五丞说:“表哥,你先带封情姐回去,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第五丞没见着封真便猜到他是真的“虚”,不放心将青瑄一个人留下的他歉然地对封情说:“你先跟星星回去。” “你小心点。” 封情自知留下也只会拖后腿,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离去。 第五丞刚摆出干架的姿势就被一股力量拎着撞向了封情,耳中传来凉凉的声音:“有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第五丞:“……” 看着与瑄瑄并肩而站的封真,光从背影还真看不出他到底“虚”不“虚”。 封情二话不说拉着他往山下走。 青瑄转头看了眼封真,按下心头的担忧,打算速战速决,冷着脸问百里景云:“你找我们来到底是什么事?” “我要去妖神界,需借助封真的力量激活阵法。” 百里景云挥手将满地蝶尸碎成尘埃。 小型空间阵法图浮现,发出隐隐光芒,阵眼空虚,只待注入强大的灵力便能短暂打破青云界的界面规则,送他前往他界。 青瑄观察完阵法之后,不禁感叹:百里景云是个天才阵法师! 这种阵法比起夜帝以大巫魂祭方式打开通道的方式优秀不知多少倍,可惜大师兄这会儿正虚着,勉强瞬移应该已经将他仅剩的灵力耗光了,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也是人才了。 百里景云恳切地对封真说道:“青云界有能力助我一臂之力的只有你了。” “若我不帮呢?” “又不是要你的命,这点小忙你不帮说不过去吧?我是去妖神界找白洛苡,说不定她就是你未来的丈母娘。”百里景云见他一脸淡漠,真没打算帮自己一把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干脆站在阵脚处,强行催动阵法。 封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瑄推开,自己则被百里景云的九尾捆绑着拖进阵眼,青瑄早有防范,抓住他的手腕死活不松开,两人几乎同时踩在阵眼上。 百里景云有些傻眼了。 青焰从青瑄眉心蹿出护住了差点被阵法反噬的两人,吐槽声随即传入他们耳中:“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灵力又被你这丫头玩没了!你最好别让我修炼出本体,小心爸爸修理你!” 青瑄嘴角抽了抽,“原来我爸是青焰,破案了!” 封真:“……” 百里景云:“……” 最无语的当属青焰长生,被狠狠噎了一下,默默改口:“小屁孩,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前途未卜,自己珍重,最重要的是——别死。” 青焰消失的同时,青瑄和封真也从阵眼处消失了。 百里景云的双腿像被阵脚吸住了,无法挪动分毫,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费了老大的劲布的阵法没把自己送走,反而把封真和小青瑄给送走了。 “你们回来啊!好歹把我带上!” 他低头看着灵力源源不断被阵法吸走,填入黑洞般的阵眼,欲哭无泪:“青焰,你特么动了什么手脚?阵法怎么撤不掉了?该不会要我一直用灵力供养阵法,直到他俩回来吧?” 修为境界疯狂往下掉的感觉,了解一下。 * 青瑄猛的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洒下一片斑斓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周遭的草长得比她都高,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第一时间寻找封真的身影。 “大师兄?” 树后似乎有异动,她拔腿狂奔过去,一张网从天而降将她兜了个结实。 她挣扎了几下便作罢了,扯开嗓门喊:“大师兄?你在不在那儿?” 一只毛绒绒的腿从树后迈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四只脚的灰狐狸! 灰褐色的眼眸盯住落网的“猎物”,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把她带回去见尊主。” “喂,你们要带我去哪?” 青瑄的脸紧贴在绳网上,小爪子被卡在网格里,被勒得有点难受,她费劲地抽回手……呃不,爪子,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迷茫。 “爪子?” 她低头审视自己,身披灰褐色的绒毛,手脚被长有尖爪的四肢取代,最让她无语的是身后还长着篷松的大尾巴,这不就是……松鼠? 百里景云的空间阵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怎么会让她变成一只松鼠?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青云界,灵气不算浓郁,但比起人界来简直是天堂。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催动玄珠努力吸收炼化灵气。 正如青焰所言前路吉凶未卜,大师兄又不知所踪,她必须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万一他也落入那什么尊主手中,到时能救他的就只有她。 领头的灰狐见她一副“等死”的模样,嘲笑道:“早知会有落网的一天,你还会偷走尊主的布防图,让灰狼大军直逼我方城下?” 青瑄没有理会他。 灰狐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骂道:“为了区区几颗灵石就做了叛徒,红珠真是收养了一头白眼狼。” “我是松鼠,跟白眼狼不同种族,不要瞎打比方,显得你没文化。” “……” 灰狐被气得毛发都立了起来。 要不是手下拼死拦着,它定要拔刀砍死这只伶牙利齿、忘恩负义的鼠辈! 青瑄淡定地运转功法修炼,灵力畅通无阻,要破开困住她的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只是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大师兄,干脆就进狐狸的大本营逛逛,万一遇到大师兄了呢? 就算他不在那,到时候把狐狸老大控制住,逼它发动狐狸大军帮她找人不省事么?! 大师兄,你要撑住。 她压下烦乱的思绪,看向所谓的城门——黄土砌的矮墙,上头趴着不少狗头……呃,狐狸,有老有少,有公有母,千姿百态就跟橱窗展示狐狸百科似的,让青瑄大开眼界的同时不禁吐槽:“这城墙约等于没有,灰狼大军真的需要所谓的布防图才敢进犯?未免保守了点。” 单靠狼海战术随随便便都能破城而入,那个狐狸尊主该不会是个二傻子吧? 破破烂烂的城门口跪着一只红狐狸,哭求领头的灰狐:“颜将军,我家小松松小时候脑子被门挤了,除了吃喝拉撒,她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去偷尊主的布防图呢?” “红珠,有人亲眼看到她进出尊主的房间,不是她还能是谁?” “不会是小松松的,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布防图长什么样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求颜将军明察秋毫,将她放了吧。” 青瑄看着哭得好不悲伤的红狐狸,心想:她大概就是小松鼠的养母了,一只狐狸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收养一只松鼠? 实在搞不懂。 被喊作颜将军的灰狐将红珠扶了起来,示意押送的队伍继续前进。 走出老远,青瑄仍能听到红珠的哭喊声,一阵一阵,还挺有节奏的,就像人界出殡时请的“哭孝子”,声势是有了,但很难让人产生共鸣。 她似乎觉得小松鼠必死无疑了呢。 沿街有不少化形的狐狸小贩停下了叫卖的动作,一见被网得结结实实的叛徒就抡起青菜准备打她,她连忙大喊一声:“不要浪费粮食!” 小贩被她的话震慑住了,默默放下手中的青菜,改而啐道:“该死的叛徒,你就等着被尊主剥皮抽筋,红烧了当下酒菜吧。” 青瑄:“……” 这刑罚听着跟阴司的整人流程差不多,搁别人身上看看也就算了,她可没兴趣给一只狐狸当下酒菜。 押送的队伍在一幢大宅子前停了下来,赶来的颜将军跟门口站岗的狐狸说明了一番,大门开启,里头赫然是一片青葱草地。 “你们尊主可真够接地气的。”青瑄啧啧道。 颜将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爪子按在结界上,结界打开约两米高的洞,一脚迈进去后,隐藏的宫殿显现在青瑄面前。 飞檐反宇,雕梁画栋,好不奢华。 殿内白玉打底,海蓝锦绸铺地,两侧各站着一排目露凶光的狐狸,台阶上方的王座上斜卧着的那只威风凛凛的成年狐狸大概就是他们的尊主,半眯着眼眸,一副无害的模样。 青瑄连同网兜被扔在了台阶之下,但听颜将军禀报:“尊主,叛徒已抓捕归案,是否将她……” 他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颜将军是有多想杀小松鼠?连个抗辩的机会都不给就喊打喊杀的,堂堂尊主不至于这么残暴吧? 王座上的狐狸眼神凉凉地看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松鼠,嘴皮子掀了掀:“不杀还留着过年么?” 青瑄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忍不住喊了句:“我勒个去!咱俩一起来的,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第70章 以后你抬头就能看到一颗亮瞎你狐眼的星 “大胆小松鼠,竟敢藐视尊主!” “尊主,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当斩立决!” 众狐怒瞪出言不逊的青瑄,就连颜将军也说:“红珠口口声声说小松松是个智障儿,可事实却是此女口齿伶俐,尤擅狡辩,留不得啊!” 青瑄瞅着王座上的狐狸,与它冷漠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成型,试着喊了声:“大师兄?” “逆贼!你要不要脸?死到临头还敢跟尊主攀亲戚?!” “尊主,怎么杀,您倒是发个话。” 狐狸尊主冷睨着青瑄,道:“你有什么遗言要说?” 青瑄:“……” 心凉了半截。 这声音这语调不是大师兄还能是谁!他竟然认不出她来,百里景云布的破阵法把大师兄整失忆了?!她该怎么办?一棍子敲下去看看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吗? “无话可说?” “有。” 青瑄扯了扯身上的网兜,觉得它有点碍事,便随手凝出一柄短刀将它割碎了,抬头挺胸,正气凛然地说道:“我若是叛徒就不会跟着你的手下来见你,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有罪,证据呢?” “有人亲眼看见……” 青瑄不耐烦地打断颜将军的话,看着若有所思的尊主,继续道:“只凭一人之言就断定我是叛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人偷了布防图,离开的时候恰巧被我撞见了,贼喊抓贼陷害我?” 她的话让不少狐陷入了沉思。 尊主盯着她清澈的眼眸看了半晌,似乎是被说服了。 颜将军怒不可遏的吼起来:“妖女休要胡说!小忆在揭穿你的真面目之后,不出两日就死于非命,分明就是你杀狐灭口。” 青瑄:“……”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小松鼠真是叛徒不成? “怎么不辩解了?” “心累。” 青瑄耷拉着肩膀,摇头叹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想杀就杀吧,大不了我下了阴司找紫微大帝告状,一只天真善良的小松鼠就这么被一群狡猾奸诈的狐狸给陷害至死,苍天啊!厚土啊!你们定要为我报仇血恨!” 尊主:“……” 众狐狸:“…………” 莫名觉得这只小松鼠有可能是被冤枉了。 颜将军眼见大家伙心软下来,小松鼠很可能会因此逃过一劫,愤而跪下求尊主:“您千万别被她三言两语蒙蔽,灰狼大军离主城不到八百里路,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不杀她不足以平民愤,届时民心涣散,拿什么与实力强悍的灰狼相抗衡?” 青瑄冷嗤一声:“你才是叛徒吧?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灰狼有你说的那么牛逼还要布防图做什么?” 颜将军被她的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就连众狐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审视的意味,他气得扑向看似弱小的小松鼠,怒喝一声:“妖言惑众!” 青瑄稍一闪身就躲开了蛮力攻击,指尖悄然画出一道定身符将颜将军给定住了。 后者看起来有亿点点滑稽。 左后肢足尖点地,右后肢向后蹬,前肢呈扑杀的姿态向前倾斜45度。 青瑄凭借小巧的身躯,轻盈地跃上它肩头,小爪子敲了敲它的脑袋瓜子,嘲讽:“有回声耶,里头是空的吧?以姑奶奶的实力干点什么不好,有必要为了碎银几两去做贼?你瞧不起谁呢?” 颜将军气闷地吼:“鬼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青瑄挑眉望向一言不发的尊主,语出惊人:“我心悦你。” 尊主闻言终于不淡定了,跳下王座,与青瑄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严肃拒绝:“你太丑了,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还脏兮兮的,我不喜欢你。” “狗男人!” 青瑄恨不得拿手机把他说的话给录下来,等他恢复记忆之后反复播给他听!让他好好学学说人话! 一只臭狐狸也敢嫌弃可爱的小松鼠,真是没天理了。 叛逆少女气鼓鼓地瞪着他,哼道:“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就行。” 不待尊主回应,颜将军着急上火地开口:“妖女!现在是在审判你的罪,不是让你当众魅惑尊主!” “我身无二两肉,还脏兮兮的,魅惑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真的合适?”她拿尊主的话怼颜将军,说完从他的肩头跃下,不慌不忙地踱到尊主面前,目测自己的身高还没人家的腿长,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还小,以后会长开的。” 所有人:“……” 这小松鼠俨然不把自己当阶下囚,当众表白尊主不算,这会儿又开始调戏起他来。 青瑄抱住它的大腿,撒娇:“喜欢我不亏,除了洗衣做饭,别的事我都很拿手。” “包括偷布防图?”尊主语气凉飕飕的。 “这事儿还没翻篇吗?灰狼军有这么可怕吗?大不了我替你上阵杀敌以表清白。”青瑄顺着它的腿往上爬,一溜烟就爬到了它的头上,揪着它的耳朵玩。 众狐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这小松鼠怕不是疯了吧?! 尊主将小小的她抓了下来,提拎在半空中,寒凉的眸光闪过一丝杀意,冷嗤道:“若是我亲眼看到你偷的布防图呢?” 青瑄:“……” 那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白了呗。 她眸光暗了暗,低声说:“这么说来,布防图根本就是一个噱头,你需要杀一个‘叛徒’用以振奋民心,不巧,我就是那个冤大头。” 看来灰狼大军的实力真的很强。 尊主随手将她甩落在地,眼中除了冷漠再无其他,“你不是心悦我么?那就由你率军御敌,若能击退灰狼,我便娶你,如何?”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摇头拒绝:“你大概是还没睡醒!” 明明就是送她去死,还要巧立名目,娶她说得跟施恩似的。 哼!谁稀罕!这笔账迟早要跟大师兄清算。 尊主眸光晦暗不明,语气不容拒绝:“本尊会亲自送你到城门口,要么战,要么死。” 青瑄还能说什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灰狼军压境,失忆的大师兄沦落成阶下囚…… 刚想着她身上就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乌金锁链,下一秒就被五花大绑在一辆破破烂烂的木板车上,由两只狐狸推着往外走。 这是要拿她当炮灰的节奏?! 青瑄恼火地嚷:“封真!绑成这样你叫我怎么战?” 尊主看着气呼呼的小松鼠,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自从义父故去,他成为狐族尊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直呼他的名讳,“尊主”两个字取代了他的名,这也意味着他此后必须以狐族为先。 不过,这只小松鼠还真是有意思。 青瑄被推出宫殿,双目所及还是那条来时路,只不过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下了然:看来狐族领地建有巨型幻阵,说不定还真有布防图,灰狼破不了阵法就无法攻城掠池,就算双方实力悬殊,这场仗也有得打。 她望着走在前头的威风凛凛的尊主,有由得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在强撑?她的模样虽然变了,但实力丝毫没有打折扣,这也就表示他正处于虚弱期,别说打仗,就连站稳对他而言应该都是一件艰难的事。 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问题来。 只能说大师兄太能装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惹来尊主回眸,冷睨着她,“你要是战死,别指望会有人替你收尸。” 青瑄:“……” 狗男人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来激励她? 她不禁想起那个连面都懒得露,成天拿云朵打发她,用“优美”的言语“鞭策”她的大师兄了,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做梦都想揍他一顿。 “封真,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有人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以后你抬头就能看到一颗亮瞎你狐眼的星。” “封真,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你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后面的歌词忘记了,就只剩一堆“啦啦啦啦……” 封真忍住掐死她的冲动,冷声喝斥:“闭嘴!” “好吧。” 他不爽,她就开心了。 高大坚固的城门已近在咫尺,红珠仍跪在原地哭喊不休,直到看到被五花大绑推出来的她,踉跄着奔到近前,又开始新一轮哭唧唧:“小松松,他们没有刁难你吧?” 青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乌金锁链,怀疑红珠是不是瞎,她都被刁难成这样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对这位小松鼠的养母没什么好感。 “他们不仅好吃好喝招呼我,尊主还说要娶我呢,你赶紧回去准备嫁妆吧。”青瑄笑吟吟地说完,看向远处扬起的尘土,眉头皱了起来。 灰狼大军来得可真够快的。 红珠有些错愕地看着被推出城门的养女,兀自喃喃:“她怎么不傻了?” 封真耳尖的听到了。 眸光扫过神情淡然的青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只小松鼠跟“傻”完全挨不着边,甚至可以用狡黠来形容,她真的是红珠的养女? “你再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就当你爱上我了。”青瑄转头朝他挤眉弄眼。 封真别开脸,没有搭理她。 这只不正经的小松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调戏他! 说话间,灰狼大军杀到城墙下。 头狼高大威猛,眼神阴狠地盯着封真,大放厥词:“封真!识相的缴械投降,本王不但免你一死,还会将两个女儿恩恩和爱爱嫁给你,以后这尊主之位还是你的。” 噗哧一声笑惹来所有人的瞪视。 青瑄瞬间变脸,嘴角下弯,一副被天下人辜负的悲戚模样,大声叫嚷:“好你个大灰狼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了事成之后会让封真娶我的!” 头狼一脸懵逼,上下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小松鼠,疑惑道:“你谁啊?” “你竟然还装不认识我!” 青瑄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义愤填膺地骂:“你说等你拿到布防图,攻下狐族领地就把封真送给我,你这个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东西,说话跟放屁一样,你不配当狼族首领!” “你瞎说八道!” “兄弟姐妹们,你们听听,这就是我们敬仰的老大,当面一套背后一刀,我为了狼族大业被擒,本来无怨无悔,现在……”她吸吸鼻子,一脸忧伤,“我后悔了,我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未来,希望我的死能让你们看清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头狼的手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顶着莫须有的罪名的头狼被气得七窍生烟,怒吼:“我不是,我没有!什么狗屁布防图本王根本没见过。” 手下们将信将疑,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 双方交战最忌讳临阵退缩,看到手底下的狼这副怂样,头狼气得将真相抖了出来:“本王根本不认识这只小松鼠!我收买的是他们的前锋颜如玉,让他药死封真,没想到他竟然活得好好的,颜如玉这狗娘养的,光收本王的好处却不办事!” 颜将军腿一软跪趴在地,连声喊冤:“苟蛋,你血口喷人!” “本王有人证,那个叫红什么,哦对红猪——你的姘头给咱牵的线搭的桥,把她抓来一问便知。”头狼咬定颜将军不松口。 双方莫名其妙开启了一展舌战。 封真扫了一眼始作俑者,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聪明,猜到他将她缚于阵前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再等几分钟,杀阵便能开启,杀狼军个措手不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地龙翻身导致地底震动,阵基被破坏,阵法无法开启。 灰狼军显然没什么懂阵法的,不然也不必收买颜如玉,生怕一进城反而成了瓮中鳖,趁着他们还没发现问题,只要及时修复阵基就好。 她看向封真,见他神色凝重,便知他也看出阵法故障了。 他手底下那些狐狸全是嘴把式,只看前锋颜如玉的实力便知狐族势弱,大概平日里全倚仗尊主一人,难怪头狼会选择在这时候进犯,他必定以为颜如玉得手了。 要不是大师兄来了,尊主说不定已经死透了。 她随手扯掉身上的乌金锁链,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封真错愕的眼神中以灵力画符瞬移至头狼身后,手握灵剑斩向它的头。 头狼实力不弱,险险避开杀招,后脖仍是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灰扑扑的毛发,让他看起来越发阴沉暴戾。 它一爪子拍向偷袭自己的青瑄,威压笼罩在她身上,张开血盆大口欲咬断她的脖颈。 封真的脚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脑中有道声音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帮她!若是让狼军看出我无法使用灵力,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为了族人他竟要牺牲他人!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却又不能不顾及大局。 青瑄毫无惧色,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 风起。 云涌。 不过是迷惑敌人的假象。 狼军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头狼与他身后那几个强悍的手下稳如泰山,没能一口咬死她,便打算用威压将她碾碎。 青瑄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她会让这只傻大个付出代价! “头,你的脖子……” 头狼的手下惊愕地看着血液从他脖颈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一条血龙凶猛地攻击失血过多有些站不稳的头狼,灵活地盘住他的脖子,收紧,勒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狼族手下惊醒过来,朝青瑄发起了群攻。 眼看分身无暇的她就要死在群狼爪下,一道身影闪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下了攻击。 “大师兄……” 青瑄抬头看着他,一滴滴灼热的血滴落在她脸上。 她既心疼又恼怒,想骂他“都自顾不暇了还逞什么能?”却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都失忆了,还管她做什么?! 闷闷不乐地哼了声。 她杀气腾腾地怒瞪狼群,掐出更加复杂的诀。 血龙发狂般将半死不活的头狼拖入地底,将它按在阵基处,青瑄随即以裂魂术逼出它的魂魄填补阵基。 奉命潜入地底修补阵基的白狼看傻眼了。 一道道术法看似信手拈来,实则已耗尽了青瑄的灵力,等到阵法散发出光芒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狼族困在其中,她才放心地闭上眼睛,身体无力地朝地面倾倒。 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将她抱进怀里。 熟悉的吐槽声在耳边响起:“不自量力。” 青瑄在心里反驳了一句“狗男人,谢谢都不会说吗”,心里挂念着他背上的伤势却无力对抗来势汹汹的黑暗,陷入了沉睡。 第71章 你迟早会被你爸收拾 青瑄一觉睡醒已是傍晚时分。 昏暗的房间里似有人影晃动,不多时,身旁的位置微微下沉,一双手揽在她的腰间,霸道地将她搂入怀里。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青瑄分外留恋,有些不想睁开眼睛了。 然而对方非要笨拙的轻拍着她的背,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赢了,本尊自当守诺娶你为妻……” “你想得美!” 青瑄猛的睁开眼睛,瞪着化成人形的封真,重重哼了声:“连个像样的求婚都没有,还想让我嫁给你?回家跟你爸好好学学吧!” 封真的表情僵了僵。 他生来就没见过亲生父母,莫名对小家伙口中的“爸爸”有点反感,忍不住反驳:“我无父……” 青瑄立马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讪笑起来:“你迟早会被你爸收拾!” “我们谈谈婚礼事宜。” 封真握住她搁在自己唇上的小手,眸光波澜起伏。 小家伙的手软若无骨,暖乎乎,水灵灵,让人爱不释手。 原本只是为了成婚时让他俩的外形差距看起来没那么大才给她服了化形丹,万万没想到化形后的小松鼠会可爱成这样。 “大师兄,你的眼神透着猥琐呢。” “……” 封真松开她的手,眼神凉飕飕的,“你是第一个说我猥琐的人!” 清心寡欲数千年,结果她一句话就把他的形象给毁了。 她口口声声喊他大师兄,难不成是将他错认成别人,那人才是她心悦之人吗? 思及此,他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青瑄笑嘻嘻地说:“第几个不重要,你就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才这么迫不及待要娶我?” “你想多了。” “哼!” 青瑄忍不住抬脚踹向他。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暗器”,蹙眉警告:“本尊只是守诺娶你,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犯上……” 不等他说完,青瑄一拳捶在他胸口,趁他吃痛松手之际,画了道瞬移符,当着他的面消失了。 封真冷凝着脸,坐起身来,对隐在一旁憋笑憋得快不行的银狐说:“跟着她,婚礼开始之前将她带回来。” “尊主,夫人实力不凡,属下就是找到她恐怕也带不回来。”银狐顶着压力,直言不讳。 封真想到她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术法,丝毫不怀疑银狐说的话,恼于自己无法使用灵力,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到她,传讯回来。” 银狐得令离去。 封真捏了捏发紧的眉心,想不通小家伙跑什么? 说什么喜欢他都是谎话! * 狐族领地后方是广袤无垠的雪地,青瑄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冰雪的气息,视线一矮,又变回了小松鼠。 她摆烂的往后一倒,在雪地里打起滚来,郁闷的扯开嗓子嚷嚷:“我吃的是假化形丹吧?这才多久就被打回原型!还我漂漂的脸蛋!” 躺平了好一会儿,直到肚子咕噜咕噜作响,她才不得不爬起来。 她好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快要饿死了。 在苍茫雪地里找了一圈才在一颗光秃秃的树底下捡到一颗半埋在雪里的橡果。 这玩意儿挺适合小松鼠吃的,但不是她的“菜”。 好怀念大师兄的手艺。 等到两天过后,七叶复灵草的药力失效之后,他是不是就能恢复记忆了? 万一失忆与七叶复灵草无关,他一直当自己是狐族尊主,非要赖在这儿养老怎么办?好想一棍子把他打醒!就怕他又给她来个叛族之罪,那她是逃呢还是不逃呢? 越想越郁闷。 这个破地方连个好吃的东西都没有,她只能捧着橡果,含泪准备把它给吃了,小嘴刚张开,巨大的阴影就笼罩在她小小的身躯之上。 她缓缓抬起头来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狐狸大眼瞪小眼。 “这个化形丹果真是伪劣产品。”她讪笑着将手中的橡果递到他面前,问:“你要吃吗?” “饿了?” “嗯。”她毫无骨气的点头,抱住他的大腿撒娇:“大师兄,你给我煲鸡汤喝好不好?” 封真脸色沉郁,不悦道:“我不是你的大师兄!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以后你心里眼里只能有我,我才是你的丈夫。”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大师兄耶,他会给我煲鸡汤。”青瑄笑看着他。 这家伙好像在吃自己的醋? 封真将她拎起来扔到背上,驮着她往回走,半晌才开口:“你想吃什么都行,回去后让人给你做。” “我要吃你做的。” “……” 封真略显不自在的低哼了声:“我不会。” “不会就学,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随便学一学就能成为合格的厨子。” 封真:“……” 她哪来的盲目自信?! 他沉默不语。 青瑄盘腿而坐,抱着橡果咔呲咔呲的啃了起来,索然无味。 两人一路无语。 等到远远能瞧见尊主宫殿的飞檐,封真才停下脚步,妥协的说道:“我会给你煲鸡汤的。” 青瑄嘴角上扬,满足的笑了起来,抱住他的脑袋,抓着他的耳朵,开心的应了声:“嗯!大师兄最好了!” “再在我面前提大师兄三个字就饿你两天,关柴房反省!” 封真咬牙切齿地警告。 青瑄笑嘻嘻地问:“要不要顺便罚我抄写百遍狐族族规?” “我就是规矩,你看我就行。” “哦,那我还要吃烤鸡腿、烤羊肉串、烤蘑菇、烤……” 青瑄每说一样,封真的脸就更黑一点。 他忍无可忍地问:“你说的这些,那个大师兄全都给你做过?” 脑子里浮现一对狗男女依偎在一起互相投喂的画面,让他有种撕开画面,一脚将那男的踹下云海的冲动…… 等等,他从来不是这么暴力的人,难不成是婚前焦虑??? 他抬了抬眼皮子,对正在自己头上撒野的青瑄说:“婚礼准备得仓促了些,但该有的仪式都会有……” “谁要嫁给你了?” “……”封真的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汁来了,怒火蹭蹭往上蹿,冷声质问:“说好的你赢了,我就娶你,你现在是要反悔?” “我有答应吗?” 青瑄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 封真神色复杂,娶她本就只是为了兑现承诺,她不想嫁了,他乐得逍遥自在,可心情却糟透了,有种被抛弃的愤怒与伤感。 难不成真如她说的,他爱上她了?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对一只身无二两肉,丑不啦叽……呃,好像也不丑,反正是只狡猾的小松鼠动心,严格算起来他俩认识还不到一天,一见钟情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这种感情淡薄的人身上。 他相信自己只是出于对这只脾气古怪的小家伙好奇才想将她留在身边。 说服自己之后,他冷冷的开口:“今日是你不嫁,不是我不守承诺,你我之间恩怨两消,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青瑄眸光暗了暗,轻轻应了声:“嗯。” 一阵风掠过,她消失了。 这一刻,封真的心像坠入了冰窖,被无尽的寒凉包围,咬牙将到了嘴边的挽留的话咽了回去,提醒自己:对我而言族人的安危才应该摆在第一位。 小家伙会去找她的大师兄吧。 他敛去眼底的落寞,步履艰难地往宫殿走去。 青瑄的身影出现在落满雪的松树后,背靠着大树,深深叹了口气:“大师兄失个忆,难不成连情根都消失了?也太难撩了吧!” 她只能等。 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如果大师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就干脆操棍子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说娶她只是为了守诺! * 银狐趴在厨房外闻了半天味了。 婚礼取消了,也不逢年过节,这又是煲鸡汤,又是烧烤的到底是闹哪样?更惊掉狐下巴的是尊主竟然亲自下厨! 难不成是庆祝不用娶那只小松鼠? 可看他那忧郁的背影也不像啊。 封真忙到深夜时分才停手,看着厨房的大板桌上摆满的形形色色的餐食,沉默了许久才迈步离开,顺手将想溜进去偷吃的银狐给拖走了。 青瑄闪现在桌子上,两只小爪子捧起面前那碗盛好的热呼呼的鸡汤,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后毫不吝啬的赞了句:“这不是会嘛!” 不愧是继承了优良厨艺基因的大师兄。 她忙着大块朵颐,无视厨房外阴暗处凝望着自己的那对眼睛,等到吃饱喝足了,一溜烟又跑得无影无踪。 封真从暗处走出来,看着一桌子狼籍,哑然失笑:“小家伙还真是能吃。” 银狐恍然大悟,“尊主您亲自动手就是为了给夫人做饭?她都不想嫁给您了,您还管她做……什……么……” 尊主拿眼刀子剐他做什么?难道他有说错吗? 封真将青瑄吃剩的饭菜悉数扫落在地,这是连剩菜都不打算给她以外的人吃的节奏,看得银狐直咂舌,冷不丁问了一句:“您该不会还想娶她吧?” “多管闲事!” 他神色莫辩,快步离去。 * 夜半时分,等到封真呼吸平稳,沉入梦乡之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颗小脑袋瓜子从外头探了进来,小声地问:“大师兄,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小松鼠放心大胆地登堂入室,搞不懂大师兄睡个觉化成人形做什么,不过这不就恰恰说明他手上的化形丹很可能多得用不完? 那正好,她可以帮他用呀! 于是,她翻箱倒柜,整出的动静差点让装睡的人装不下去才终于找到那瓶就摆在柜子最显眼位置的化形丹,倒出两颗当糖果一样给吞了。 咂咂嘴,点评:“味道真心不怎么样,药效没多少,全是科技。” 床上的封真差点被她这番话逗得笑出声来。 小家伙还真爱鸡蛋里挑骨头。 红珠与颜如玉被捕入狱,他料定小家伙无处可去,吃饱喝足了总要找个地方睡觉,以她毫不将就的性格自然是哪儿舒服就挑哪儿睡。 狐族最舒适的房间不就是他睡的这间尊主卧房? 她果然来了。 青瑄不紧不慢地将尊主的房间逛了个遍,时不时来一句刺激主人的话:“啧啧,这卧室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好的房间整得跟书房似的,怎么不干脆拿书垒成床,枕着书香啃着书虫睡呢?一觉睡醒要么自己吃饱了,要么书虫吃饱了……” 经她这么一吐槽,封真竟认真考虑将书搬回隔壁书房了。 “这黑漆漆的床跟个棺材似的,躺在上头不膈应吗?” 青瑄边敲着床柱边嘀咕。 不知道躺“棺材”上多少年的男人倒想问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床。 他换还不行么?! 青瑄聂手聂脚地爬上床,在封真身边躺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兀自呢喃:“大师兄,你知道吗?被遗忘的感觉真的糟透了,七叶复灵草的后遗症有这么强吗?让你就这么把我忘了……”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了,你会是什么感觉?” “大师兄……” 她的小手绕过他的腰,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聆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梦呓般碎碎念着,直到睡着还时不时喃喃一句“大师兄”。 封真确定自己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大师兄,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没有缺失过哪一天,明知她想的不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极具磁性的声音像在给她催眠:“那你也把他忘了吧,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青瑄咕哝一声,似在回应。 封真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就这么窝在他怀里,对他毫无防备。 “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睡着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叹息一声,搂着她安心入睡。 翌日清晨。 他猛的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摸了摸身侧——空空如也。 她又跑了! 连带着顺走了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担心她有没有吃饱,会不会被人欺负,什么时候回来。 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 直到傍晚时分,大长老带着二长老三长老步履匆忙地进殿求见,气急败坏地说:“尊主,灰狼遗族派使者来传话,说他们将老尊主的坟给扒了,把他的骸骨吊在星龙岗,若想让他重新入土为安,就请尊主亲自去跟他们谈灰狼领地的归属问题。” “尊主,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灰狼族气数已尽,剩那么几只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垂死挣扎,以咱们尊主的实力只手就能将他们碾碎,怕他们做甚?”三长老是个大老粗,坚信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封真被三个意见不一的长老盯着,不得不表态:“我去一趟星龙岗。” 灰狼生性奸猾,但确实如三长老所言气数已尽,只怕他们投靠了邻近的黑熊岭,引他去星龙岗后兵分两路,一面进攻狐族领地,一面伏击他。 “开启城中防卫大阵,在我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封真交待完城中守备事宜,毅然绝然地往殿外走去。 智商偶尔上线的二长老一脸疑惑,低声问大长老:“尊主怎么用走的?事态紧急不赶紧瞬移去星龙岗,这得走到猴年马月?” 大长老意识到情况不对,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殿,环顾四周不见尊主的身影,心下稍安了些,宽慰自己:尊主实力强悍,没人能奈他何。 但他始终无法忘怀昨日那场战役—— 尊主靠肉身硬扛灰狼的攻击,护住施术中的夫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出手,狐族是在夫人的英勇庇佑之下才侥幸将灰狼大军团灭。 如此看来,尊主真的没问题吗? 大长老越想越不安,扯开嗓门问殿外的护卫:“夫人在何处?” 护卫不约而同摇头。 大长老急忙喊道:“集结城中高手,随我去星龙岗支援尊主,若谁见着夫人就转告她——尊主有危险!” 第72章 嫁给我你就能拥有熊掌 青瑄突然出现在几位长老面前,伸手揪住跑得贼快的三长老那毛绒绒的后脖颈,问:“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咋咋呼呼的,找我什么事?” “夫、夫人?” 几位长老还是头一回看到化成人形的青瑄,被她的仙容神貌惊住了。 青瑄摇头否认:“我跟尊主又没有成婚,不是你们的夫人。” 率先回过神来的大长老连忙说:“那不重要,夫人呐,那些丧尽天良的灰狼……” 几位长老七嘴八舌总算是将灰狼族刨了老尊主的坟引封真去星龙岗一事说明白了,青瑄听完后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时间推算,大师兄这会儿仍是灵力尽失的状态,他不可能没想到灰狼族定留有后手对付他,但他还是去了! 青瑄焦急地问:“星龙岗在什么地方?” “我带夫人去。”三长老举爪自荐。 “我们也一同前去。” 不识路的青瑄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催促他们:“快点!” * 星龙岗位于妖兽界海拔最高的风云岭,埋葬着各族历代德高望重的首领,向来独立于各族纷争之外,没想到灰狼余党竟连这点道义都不顾了。 即便今日他们取狐族而代之,他日也会被群兽讨伐。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像极了狗熊岭岭主——那头目中无人,实力不强,嗓门却比谁都大的熊小小的手笔。 封真看着被吊在红椿树枝节上的那个骸骨头颅,风吹着它摇来摆去,很是凄凉,底下零落着大大小小的骸骨部件。 “他们是生怕咱们看不懂那个杀阵?” 银狐的前爪拍了拍额头,对这种小儿科的陷阱颇感无语。 抬头看向化成人形的封真,自告奋勇地说道:“尊主,您就在这儿等着,我去破阵。” 银狐是狐族最强的阵法师,由他去破阵再合适不过。 封真点头应允。 可当银狐信心满满准备破阵之时,几头眼神阴郁的灰狼围了过来,领头的是已故头狼的弟弟苟二,它死死盯住封真,出言威胁:“想要你们老尊主的骸骨?你自己来取,否则我就启动阵法碾碎骸骨。” 银狐闻言破口大骂:“你们灰狼不讲道义!连逝者都不放过,竟然还有脸威胁尊主!” “你闭嘴!”苟二俨然不把银狐放在眼里,“就问你们想不想要回老尊主的骸骨?” “尊主,别去。” 银狐压低声音对封真说道。 封真神情淡然地嘱咐他:“此番我若出事,狐族重担就交给你了,还有……要是看到小家伙,无论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尊主!” 银狐万万没想到尊主是抱着必死之心来赴这场约!更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心里还记挂着夫人,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放她走?! 封真没有给他劝阻的机会,迈开大长腿往红椿树方向走去。 苟二眼底闪过诡计得逞的奸猾光芒。 等封真一脚踩进阵法,他高举起爪子就要拍向阵眼。 刀光一闪而过。 不光苟二抬起的那只爪子,就连其他三肢都被利落的斩断,紧接着那柄断它四肢的刀精准地插入它的胸口,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神情冷酷如杀神的封真。 至死都无法相信他竟然不用灵力就把自己给干掉了,嘴巴张了张,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就死透了。 苟二手底下那些灰狼战战兢兢的包围着阵法,失去主心骨的它们只能扯开嗓子喊:“岭主,狐尊已经入阵,您快出来杀了他!”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熊小小壮硕如小山般的身躯缓缓从红椿树后显现出来,它灰褐色的眼眸眨巴眨巴,一副纯朴无害的模样,踩着笨重的步伐朝封真走来。 “果然是你这只蠢熊。” “你说谁蠢?!” 熊小小气鼓鼓地抬脚重重跺了跺,打从鼻孔里哼出声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杀你不可吗?就因为你这家伙太可恶了!把狗熊岭的熊姐姐熊妹妹们的心都勾搭走了,不杀你的话,不止是我,就连熊大熊二熊三熊四都别指望能娶上媳妇!” 封真:“……”怪我咯?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丑得连爹妈都不敢认,脱得了单才怪。 熊小小被他鄙视的眼神气得直捶胸,愤怒咆哮:“狐尊,你死定了!” 熊掌猛的拍向阵眼,凛凛刀光闪过,它翻了个身,抬起完好无缺的两个熊掌,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嘿嘿,你以为我会像苟二一样傻乎乎的对你毫无防范?瞅瞅爷爷完好无缺、完美如雕塑般的掌……唔,怎么有点疼……” 它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伤处。 一旁的灰狼胆战心惊,冒死提醒它:“岭主,你的屁股……上面插着一把刀。” 熊小小:“……” 慢半拍反应过来,扭头扭了半天也看不到屁股上插的刀,手掌往后庭一摸。 特么的全是血! “狐尊!你死定了!” “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卡带了不成?” 封真嘲讽的话语像一把小刀扎在熊小小的心上,“你娶不到媳妇,除了丑,大概还因为读书少,语汇量如此贫乏,相亲只能说‘嫁给我你就能拥有熊掌’这类情话吧。” 熊小小滞了一下,“这是情话?” 相个亲还要把熊掌砍下来给对方不成?那它这辈子最多只能相四次亲! 就在熊小小琢磨着“相亲之道”时,凌厉的剑光破空而来,直击它的门面,吓得它拿熊掌挡了一下,庆幸的是掌没断,不幸的是筋断了! 它赶忙催动灵力修复伤口。 脚底卷起小旋风,将笨重的熊抬了起来,重重砸在阵眼之上。 伤口处渗出的血被阵法吸收。 杀阵启。 熊小小看着身陷杀阵却临危不乱的封真,看不过眼,再度出言威吓:“狐尊,你死定了!” 封真翻了个白眼,劝道:“多读书。” 熊小小:“……” 阵外,银狐接连抛出几个阵盘将埋伏在四周蠢蠢欲动的熊大熊二熊三熊四困在其中,自己则与灰狼余党杀得不可开交。 封真深诲杀阵的原理——他越是不动如山,杀阵越温和,如今他灵力全无,只能勉力靠兵器制敌,弯腰将老尊主的骸骨尽数拾捡完,慎重地收起来后才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剑对抗失去耐心,主动出击的熊小小。 无灵力vs风系术法 纵使他剑法再精妙也不是熊小小的对手,不肖多时,身上就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熊小小在与之大战数十回合后终于看出门道,哈哈大笑起来:“狐尊!你没法使用灵力,对不对?哇哈哈哈,看来灰狼收买颜如玉还是有成效的,你虽没死也离死不远了,爷爷给你个机会说说遗言。” “我想你死。” “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熊小小受伤的手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双手在胸前交握出一枚飓风球,以扔铅球的姿势朝封真狠狠砸了过去。 封真身后便是瞬息万变的风洞,触之粉身碎骨,他只能以剑抵挡。 飓风球像切割机似的飞速破开剑身,磨出的火花刺眼异常,在花火熄灭的瞬间,飓风球穿透了封真的肩膀,鲜血喷洒在风洞上。 它像是开了智般快速朝他挪移。 他手中的剑在触及洞眼的刹那碎成尘埃,归于脚下的泥土。 银狐的惊呼声回荡在星龙岗:“尊主!快闪开!” 然而来不及了。 风洞以吞噬天地之势张开巨大的口朝封真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拔地而起的强风筑出一面墙挡在了封真与风洞之间,柔软的声音在封真耳畔响起。 “大师兄,我来了。” 封真瞳孔微缩,望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瑄,平静的心湖顿起波澜,哑声斥道:“你来做什么?快离开这儿。” 她眼底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执拗地摇摇头,双手环绕住他的脖颈,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吻住他的唇,一股力量强行注入他体内,内心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又火速开始重建。 “醒来吧,大师兄。” 青瑄身后的风墙开始分崩离析。 风洞的力量太过霸道,她画出无数道镇邪符篆也只能暂时压制,无暇分身应付熊小小的野蛮攻击。 熊掌狠狠拍在她的背部。 青瑄只觉五脏六腑像被风刃搅碎了般,灼痛、撕裂,以及令人窒息。 她咬紧牙关也无济于事,猩红的血沿着嘴角流下。 封真心痛得快要炸裂,杀气破开了封印,眉宇间那颗痣赫然出现,变幻成帝神印记的瞬间,手握本命火焰化成的玉衡神剑斩断企图往青瑄身上再补一掌的熊小小的脑袋。 笨重的熊头砸落在地,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溜圆的眼睛失了焦却仍透着浓浓的不甘。 青瑄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抬手轻抚封真额间的神印,轻唤:“大师兄。” “瑄瑄,别说话。” 封真一剑破开风洞,杀阵毁。 将青瑄拥进怀里,俯身吻住她的唇,玄珠的力量在帝神强大的灵力牵引下瞬息之间就修复了她破裂的脏腑。 青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红润,重重咬了下封真的唇角,嘟哝:“放开我,狗男人,终于想起我了嘛?” “咳咳。” 封真尴尬地红了耳朵尖,连忙解释:“在‘服刑’期间我不能随意离开青云界,记忆因此被封印……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抵死反抗封印。” 青瑄一脸恍然。 就说七叶复灵草哪来这么大的威力,好在大师兄终于冲破封印,恢复记忆了。 高兴归高兴,她还是不爽的哼了一句:“还有下一次?” “绝对没有。”求生欲爆棚的男人死死抱住女朋友。 脑子里回荡着这两日说的—— “身无二两肉,丑不啦几”、“为了守诺才娶你”、“从此恩怨两消”之类足以让小妖精捶死他八百遍的混账话,失个忆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现在恨不得让她也失个忆,不用多,就这两天的就行。 “只要你不在青云界,紫微大帝的神力封印就不受约束?” 青瑄看着他眉心的神印,虽是问句,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大师兄只是记忆被封印了,在离开青云界之后,七叶复灵草的后遗症对帝神实力的他而言约等于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无法使用灵力,她心中有个猜测—— 原来的狐族尊主估计已经被叛徒颜如玉药死了,因大师兄附在他身上才得以暂时延续生命,记忆被封印的大师兄自然而然把狐尊的记忆当成自己的,实际上狐尊的灵力因死亡而消失,大师兄醒后以为自己大难不死,无法使用灵力是中药的后遗症。 封真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他轻松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抱着伤势早已痊愈的青瑄准备回青云界。 傻眼的银狐猛的回过神来,急忙叫住他们:“尊主,夫人,你们去哪?” 封真转过头来,朝银狐识海打了道灵力,银狐记忆中尊主的模样重现,与眼前的容颜清俊的“尊主”完全不同。 “你不是尊主!” “你的尊主被颜如玉药死了,以后你就是狐族首领。”封真低头看了眼正睨着自己的青瑄,又补充了一句:“她也不是什么小松鼠,而是我媳妇。” “呵,大言不惭!像我这种身无二两肉,丑得没脸见人的人哪配当你的媳妇?你还是另觅佳人吧!” 青瑄语气凉凉。 封真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小家伙果然不会轻易让这件事翻篇。 “瑄瑄,我回家跪键盘行不行?” “你有键盘么?” “那搓衣板?不然就榴莲!你让我跪什么我就跪什么,等你气消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好不好?” “不好。”青瑄傲娇的摇头。 封真没辙了,突然想起亦敌亦友的墨飞衍,想问问他是怎么把青丘大巫骗回去当小妾的! 悄摸发了枚传讯符出去,坐等那家伙分享几招哄媳妇的招。 围观了一场卑微求原谅大戏的银狐突然拍了拍额头,肯定道:“诸天万界除了几位神尊,帝神修为的就只有天界的殿下!” 他恭敬地给封真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祈求:“殿下,您掌管阴司,定有办法复活我狐族尊主,您行行好……” “万物生死有命,他有他的命,而你也有你的命。”封真不为所动。 青瑄想了想,说道:“你借用了狐尊的肉身,放他回来跟狐族子民告个别,交代几句,也算全了礼数。” “也不是不行。” 封真挑眉看着她,言下之意就是要抵消之前那些“失当的言论”。 青瑄嘴角抽搐了下,暗骂:狗男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银狐饱含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青瑄本就只是吓唬吓唬封真,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算账,大方的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封真松了口气,抱着她迈入空间裂缝,等到光消失之后,原地出现了一只了无声息的狐狸和睡着的小松鼠。 银狐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阵阴风从地底溢出,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银,狐族的未来交托给你了,几位长老会辅佐你。” 银狐猛的转身。 由赏善使亲自陪同前来的狐族尊主望向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长老和族人,心中再没有遗憾了。 第73章 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青云界·蝴蝶岭 封真抱着青瑄出现在阵法中央,传送阵因他们的出现而告破。 终于不用再被迫压阵脚,恢复行动力的百里景云刚站起身来抖抖发麻的腿脚就被按头干了一碗狗粮。 瞪着肆无忌惮拥吻的两人,他不由得吸气-呼气-再吸气,将梗在喉咙口那股哀怨之气生生咽了下去,拼命给自己洗脑:他俩是晚辈,做长辈的得大气。 于是乎,大气的青丘九尾狐尊主愣是等到腿脚再度发麻了才等到两人结束这漫长且旁若无人的一吻。 他重重咳了声,怒刷存在感。 “你俩稍微顾及一下单身老前辈的心情行不行?” “你还在啊。”封真眼神凉凉。 要不是这家伙搞出破传送阵,他的记忆怎么会被封印?又怎么会让小家伙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就不会说出那些惹她生气的话! 都怪这只老狐狸。 百里景云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干脆无视他,换上亲切的笑容向青瑄告别:“既然你们已经平安归来,我也该启程前往妖神界了,咱们有缘再会。” 说罢迈开步子就要往空间裂缝走。 一道传讯符咻然从中飞出,在封真面前停下,缓缓显出一行字—— 杀青丘夜帝给我报仇,帮我找到冰冰,告诉她:我爱她。 “什么玩意儿?”封真蹙眉。 青瑄眨巴眨巴眼睛,灵光一闪,想起被遗忘在识海里的那枚凌光珠,扒拉着封真的衣袖,问道:“给你传讯的人是不是魔界的墨飞衍?” 封真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她。 打小被困在青森禁地,认识的人都在青云界,她是怎么知道墨飞衍那混蛋的? 青瑄莞尔一笑,解释道:“我之前从无妄渊回青云界时遇到了冷冰颜的残魂……” 青瑄将冷冰颜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颇为感慨的说道:“看来一切如她所料,墨飞衍等不到她回去,当真跑去青丘大闹,从他传的讯息不难看出应是身陷险境,命不久矣。” 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临死念念不忘的都是彼此。 这大概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她瞅着若有所思的封真,问道:“墨飞衍那么信任你,你不打算去救他一救?” “你想看我再次失忆?” 青瑄想了想,抓起他的右手,指尖凝聚灵力代替笔写下:“我要是再把亲爱的小师妹给忘了就是小狗!” 封真:“……” 幼稚,却令人无从反抗。 百里景云看着被青瑄吃得死死的封真,咬牙憋住才没有笑喷。 封真的眼刀子狠狠剐了他一下,随即将青瑄搂紧怀里,摸摸她的头,叮嘱:“我去去就回,你乖乖的等我,若有人挑衅你,打得过就打,打死了有老公给你兜着,打不过就跑,等我回来帮你出气。” “知道啦!” 青瑄推着他往快要关闭的空间裂缝走,看他那副架势不赶他走,他能碎碎念上半天,墨飞衍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 她奶凶奶凶的威胁他:“不准看那什么青丘六公主,别的公主也不行!” 封真爱极了她吃醋的模样,忍不住想亲亲她那嘟起的红唇,脚步竟又朝她迈了一步,百里景云实在看不过眼,生拉硬拽将他扯进了空间裂缝。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青瑄面前,毫无营养的对话仍残留在她耳中。 “拿开你的狗爪子。” “我是九尾狐,不是狗!”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懒得吐槽这两个年龄加起来不知几万岁的老人家。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想到他们离开两天,青云界才将将过了两个小时。 表哥和封情姐他们还在等她回去,于是,她火速画了道瞬移符,转眼就出现在了青森客栈的小院里。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第五丞一见到她立马冲了过来,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后,不确定地问:“你没事吧?”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笑道。 尾随而来的封情等人跟着松了口气。 不见封真与她一同归来,众人不约而同地问:“少主(封真)呢?” “他去青丘救他的好基友了。” 楚天星一脸恍然的打了个响指,吐槽起墨飞衍来:“魔界那个痞子殿下怎么跑青丘去了?在魔界无人敢惹他,去了青丘被教做人了吧。” 青瑄扁着嘴,佯装出一副忧愁的模样,叹道:“我一说好基友你就知道是谁了,墨飞衍和大师兄才是真爱,我就是一个意外,唉!” “啪”的一声脆响,楚天星重重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心里暗恼:叫你多嘴!皮痒了想挨少主打是不? 他跟小师妹解释是墨飞衍缠着少主的话,会不会越描越黑?! 想想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还是封情的话有道理——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基本不会错。 呜呜,他错了还不行嘛。 一旁的白毅在听到“青丘”两个字时,难掩激动之情,暗暗在心中激励自己:好好修炼,终有一日我会回到故土,希望那时能见到安然无恙的白帝和平安降生的小殿下。 梅有乾识趣的等嘉宾们的聊天告一段落才上前来。 他脸上憨憨的笑容给人一种邻居老大哥的亲切感,前提是忽略他眼中那道精明的光,嘉宾们早已有了共识——梅导一开口准是又给他们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了。 果然,梅有乾搓着手,嘿嘿笑道:“今天是漫长的一天,先是出了李嘉尚和余晴秋夫妇那档子事,后来又杀出个百里景云把封情给绑架了,虽然有惊无险,大家都安然无恙,警察总署鉴于咱们节目组有‘吸引邪恶’的‘超能力’,特地派了第五校之和特调科的秦笑笑来,也就是说这期节目他们会全程参与,正好咱们节目啥也不缺,就缺人品靠得住的嘉宾,干脆就请他俩担任临时嘉宾。” 众人没什么意见。 于是梅导开始预告今明两天的活动内容:“青森客栈背靠雪峰,山顶常年积雪不化,最近无人机拍摄到即将开放的雪莲踪迹……” 听到这儿,青瑄了然道:“你想让我们分头上山寻找雪莲?” 《青森客栈》毕竟是个综艺节目,有竞争才有看头。 梅导笑着给她比了个赞,点头道:“老规矩,嘉宾以抓阄的方式分成两组,先采摘到雪莲的一组将全员赢得本次‘采集植物标本’任务的积分,败组负责明天的晚餐和表演。” 他想了想又郑重其事的补充一句:“雪峰上的雪莲十年才开放一次,是国家重点保护植物,这次由封疆总统亲自授权我们采摘任务,大家一定要注意:必须等到雪莲完全盛放才能将其摘下。” 封情早已收到雪莲即将开放的消息,缓缓说道:“专家预判雪莲开放时间就在今晚至明天中午这个时间段。” “没错,所以本次任务从嘉宾抓阄分组开始正式拍摄并直播,直到明晚本期节目结束,请大家带好野外生存的必需物品,在这里我多嘴提醒诸位一句:咱们的嘉宾大多不是普通人,此次任务期间除非遇到生命危险,否则节目组不会出手干预。” 青瑄轻笑起来:“就算遇到生命危险,节目组也没有能力干预吧?” “嘿嘿,那就得靠你和天星他们几个异能出众的人对其他队员,乃至工作人员伸出援助之手了。”梅有乾对她的崇拜简直可以用盲目来形容。 “我尽力。” 有她这句话,梅导就更加放心了,眼角余光扫到快步走进院子里的第五校之和秦笑笑,兴奋地拍了拍手,大声宣布:“好了,人员到齐,所有工作人员准备——开机。 ” 秦笑笑朝青瑄颔首致意。 第五校之则挤开青瑄身旁站着的第五丞,揽住她的肩,关切地问:“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那小子去哪了?怎么没有陪着你?” “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听起来怎么像是死翘翘了,又见表妹嘴角下弯,不由得想:封真不是神只么?救个人而已就壮烈牺牲了? 他用眼神向弟弟询问。 第五丞嘴角抽了抽,回他一枚大白眼,谁叫他一来就把表妹抢走了?! 秦笑笑随口问了一句:“我还以为这次来能见到他呢,没想到又错过了,我的入观申请书写了不下十份,保管他挑不出毛病来。” “他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何况是申请书。”青瑄乐不可吱,朝她伸出手,说:“给我看看申请书长什么样呗。” “我是要给封真看的。”秦笑笑白了她一眼。 对于封真喜欢青瑄这件事已经释怀了,只不过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一夕之间就要放弃真心有点做不到,再说自己最初就是出于慕强心理才想进绛真观的,如今又找回了初心。 “我想拜他为师。” 青瑄:“……”怎么这么想不开? 第五思晨捂嘴偷笑,对青瑄说:“这事要是成了,那瑄瑄不就成了她师娘?” 封情理智地提醒秦笑笑:“诸天万界四海八荒别说是给少主当徒弟,就是上赶着给他端茶递水的人都能挤满这颗星球,无论是十份申请书,还是百份千份都是无用功,能让少主费心思的只有瑄瑄一人。” 青瑄摇摇头,正儿八经地说道:“封情姐似乎忘记他这会儿干嘛去了。” 封情浅笑出声。 第五校之越听越懵逼,见镜头悄然靠近,只好将疑问咽回肚子里。 瑄瑄还有心情开玩笑,录节目,足以证明封真绝对活得好好的,至于“遥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关他什么事?! 梅导的拿手好戏——抓阄开始了。 万众期待的目光聚焦在他手中的答案卡上,他有种攀上人生巅峰的感觉,清清嗓子,吊足了观众和嘉宾的胃口才慢腾腾的公布答案: 一组:青瑄、第五丞、秦子义、秦笑笑 二组:第五校之、第五思晨、楚天星、封情 第五丞看着站到自己对面去的封情,举手表示有异议:“雪峰顶上风云变幻,二组除了星星有自保能力,我二哥勉强吊车尾,封情和思晨都是柔弱的女孩子,这样的组合一旦遇上危险就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被贴上“吊车尾”标签的第五校之一巴掌盖在弟弟的脑袋上,嗤道:“要不我跟你换换?” 他巴不得能跟瑄瑄一组。 第五丞捂着吃痛的后脑勺,将秦子义推到二组方阵,紧接着拉着封情的手与自己肩并肩,用毫无私心的口吻说:“子义加上星星,足以保护二哥和思晨。” 为了服众,他又不怕死的补充一句:“瑄瑄一人足以罩住我们一组所有人。” 秦笑笑凉凉的睨着他,哼道:“敢情我这个特调科的警察是摆设用的咯。” “你也就能对付温和无害的小鬼。”第五丞直言不讳。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青瑄淡定地说道:“换不换人取决于秦子义和封情姐,只要他们同意,换就换呗,多大点事儿?!” 第五丞拼命给秦子义使眼色。 秦子义其实是想跟着青瑄的,就连义父都叮嘱他多跟她学着点,奈何第五丞暗示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他也不好“棒打鸳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封情刚要开口就被第五丞捂住了嘴。 他无视她恼怒的目光,大声宣布:“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先回去准备夜宿雪峰的装备,一会儿见。” 说完将封情扛起来就跑。 封情简直不敢相信第五丞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咬牙怒斥:“你快放我下来,再这么放飞自我下去,你的粉丝都要弃你而去了!” “那样的话,我不就只剩下你了?那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第五丞将她放了下来,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勾住她的肩,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封情一脸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朝他扇出一巴掌。 他很有经验的抓住她的手,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恶作剧般又亲了亲她另一边脸颊,美其名曰:“嗯,这样就均衡了。” “你找死!” 封情心乱如麻,理智提醒她喊一旁的保镖来把第五丞揍个半死,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始终无法说出口,只能虚张声势地骂他:“不要脸!” 第五丞膝盖微屈,视线与她平齐,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有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封情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喜欢你的意思。” 第五丞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凑上前,问:“我可以吻你吗?” “啪”的一声响,左脸挨了一巴掌。 他毫不尴尬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口出狂言:“今天不行就明天,打完左脸你要是不解气还可以打右脸,我迟早会让你成为第五丞的太太。” 这番像极了宣誓的话在封情心里引发了大地震。 她恍惚着被第五丞一路拉着往住处走,后知后觉地想到全网围观了她打第五丞,会不会对f集团产生不利的的影响? 随即又微恼的低喃:他活该! 第74章 小师妹……是小狗…… 封真的身影出现在青丘帝宫之外,脑子像卡带似的停顿了片刻,记忆回到被贬罚至人界之前。 心头空荡荡的。 他竟然感觉不到玄珠的存在,也想不起来自己来青丘所为何事。 惊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殿下!你是听闻父君要把我许配给你,特地来见我的吗?” 不等封真转过身去,一抹俏丽的粉色身影闪现在他面前。 封真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脑中响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许你看青丘六公主,别的公主也不行。 玲玥歪着头盯着他的手看。 不知为何,外人看起来挺可爱的举动,封真却觉得碍眼至极,二话不说,宽袖一挥,扬起的狂风将金仙境界的青丘六公主卷进了护城河里。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手背上将散未散的灵力字符,轻念起来:“小师妹……是小狗……”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的小师妹早已神魂祭柱,到底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在他手背上写小师妹是小狗这种话?要是让师父看到了,估计能把对方的皮扒下来晒干了当地毯,天天踩上百八十回才痛快。 不过,胆敢在他手背上写字的人实力定然不弱,会是谁呢? “殿、殿下,救命啊!” 浑身湿透的六公主狼狈地挥舞着藕臂,又羞又恼地嚷:“我做错什么了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母后从小教导我要听夫君的话,你是我未来的夫,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那就自裁吧。” 封真说这话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否受了那道声音的影响,十分厌烦这位矫揉造作又自以为是的青丘六公主。 玲玥错愕不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颤着声跟他确认:“你是说让我自裁?” “像你这般聒噪的狐狸最适合割舌之刑。”封真边说边释出灵力找寻失踪的玄珠,顺便纠正她的话:“你爸妈的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了!谁都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夫君,除了我。” 总觉得不把这事说清楚会后患无穷。 封真收回灵力,身影咻然消失。 他前脚刚走,玲玥的贴身女侍就找了过来,惊见落水的公主,急忙喊守城的护卫:“快来人呐,公主落水了!” 闻讯赶来的护卫赶忙将她捞了上来。 玲玥身上的薄纱外裳因浸湿而紧贴在皮肤上,曲线毕露,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看呆了一群护卫。 口水吞咽声此起彼伏。 她脸上哪里还有娇羞俏丽的表情,阴沉地瞪着春心荡漾的护卫们,手心上翻,一条灵蛇筋骨鞭出现在手上,猛的一挥将护卫们的眼球给策瞎了。 哀嚎声,求饶声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甩出鞭子绕在那个喊护卫来救她的女侍脖子上,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恨意,“你该死!” 以她的修为需要人来救?她只是想要借机让殿下心疼她,最好能亲自下水抱她上去,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信殿下会丝毫不心动,如今她娇贵的身体竟被这些下等人瞧去了,这叫她怎么能忍?! “你们统统下地狱去吧!” 一阵鞭打声过后,连同女侍在内的八个人全被玲玥给残杀了,看着高高堆起的尸山,她郁闷的心情好了些,神情透出一股傲娇,自言自语:“诸天万界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殿下!” * 封真闪现在青丘帝宫后山一处白桦林间。 面前是一座血祭杀阵,阵法中央那个狼狈得倒地不起的男人一边放着狠招一边嘶吼着:“夜帝!你是怕别人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竟公然挑衅魔族!就算你杀了我也威胁不到我家老头,他又不是绝育了!没了一个儿子,还能生千千万万个!” 封真:“……” 墨擎要是有这能耐也不至于几万年来就只有二傻子这么一根独苗苗。 墨飞衍打着打着突然眼含热泪,仰天大喊:“冰冰!你到底去了哪里?难道真如夜帝那个老混蛋说的你厌烦了我,躲进哪个芥子空间逍遥去了?我错了!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封真听不下去了。 手握玉衡剑一招斩破杀阵,冷睨着眼泪鼻涕挂了满脸的魔族殿下,嗤道:“丢人!” 大难不死的墨飞衍尴尬了一瞬,胡乱抹了把脸,决定不跟毒舌男计较,想站起来却又无力的趴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问:“你该不会是专程来青丘找我请教怎么哄好你的心上人吧?” 他收到封真“求助讯息”时正好一脚踩进杀阵里,强大的杀气将他重重包围,他有感今日恐无法全身而退,哪还有空教他怎么哄媳妇?有那灵力交待遗言不好吗? 封真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跟条快死的狗一样喘着粗气的家伙,感觉有被恶心到,随手打出一道灵力助他疗伤,语气凉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恋爱脑?” 他哪来的心上人?就算有也是她哄他,哪需要他去哄?! 墨飞衍等到稍微恢复了些体力才蹒跚的爬起来,盘腿坐好,正儿八经地点头:“我觉得你比我更加恋爱脑,不就说了两句得罪她的话,也不是太离谱,键盘、搓衣板和榴莲都打算用上了,夫纲比我还不振……” “你在说什么鬼话?” 封真脑中莫名回响起了那道禁止他看别的女孩,霸道又有点娇憨的声音。 墨飞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小半天,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被罚在青云界后发生的事了?” 封真:“……” 见鬼了,他怎么记得自己正准备前往青云界? 难不成…… 他手中的青焰玉衡咻然钻进眉心的神印之中,将识海里隐藏的禁制查看了个遍,发现有道出自他亲爹手笔的禁制,抽丝剥茧后竟是多重封印。 一旦他离开青云界记忆就会被封印,只记得自己应该领罚前去青云界了。 如此周而复始。 墨飞衍从他黑沉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 作为合格的损友必须第一时间落井下石!他不顾伤势,捧腹大笑:“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用上键盘、搓衣板和榴莲了!照你这动不动就失忆的架势,万一在回青云界之前干出点惹小师妹生气的事,那些个玩意儿都不够你跪的。” 封真的眸光因“小师妹”三个字而起波澜,手中的青焰燃成一枚杀伤力极强的火球,开口就是威胁。 “到你报救命之恩的时候了,要么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要么被玉衡烧成渣。” 墨飞衍把魔族殿下的骨气抛诸脑后,不要脸的跟他讨价还价起来:“以你的修为,青丘再隐秘的芥子空间也难逃你的法眼,你帮我找到冰冰,我就把小师妹的事告诉你。” 封真的眼刀子狠狠刺向他,硬气地回绝:“我不想知道了。” “……”算你狠! 墨飞衍杠不过他。 深吸一口气,“咚”的一声双膝跪地,虔诚地朝他磕了个响头,请求:“失去冰冰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只要你帮我找到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死呢?” “即便是死我也要见到她。” 墨飞衍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淡漠模样,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动之以情:“我上回见到你是在鬼刹境,当时你身上已经没了玄珠的踪迹且身受重伤,我不过说了句要帮你找玄珠,你就急得差点把我杀了……” 封真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现在是失忆了,若换作当时的你定能对我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墨飞衍脑中浮现冷冰颜的身影,懊悔当初没有死皮赖脸跟她走,如今她生死未卜,以他的实力就算踏遍万界也不一定能寻到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脾气捉摸不定的封真身上了。 虽然墨飞衍没有直白的告诉封真他有多在乎那个小师妹,但他心中已清明如镜。 若非深爱他又怎会将形同半条命的玄珠给她,脑中回荡着的那道警告他不许看其他女子的声音便是她的,胆肥的在他手背上写字的定然也是她。 他不禁好奇她到底写了什么,总不可能写她自己是小狗。 那“小狗”还能是谁?! 他抬头捏了捏眉心,莫名感觉脑壳疼。 与其在这儿瞎猜瞎想,还不如即刻前往青云界,只要回去他被封印的记忆就会恢复,键盘、搓衣板和榴莲就不会有机会发挥作用。 “冷冰颜不在青丘。” 封真说完之后撕开空间,刚要走就被飞扑过来的墨飞衍死死抱住了腿。 他蹙眉冷斥:“拿开你的脏爪子。” 墨飞衍死活不松手,眼角噙着泡泪,鼻头红通通的,哽着声嚷嚷:“冰冰不在这儿,那她能去哪儿?你想想,以你的性格没事怎么会在受罚期间跑来青丘?定然是收到了我的传讯,心地善良的小师妹派你来的。” 封真:“……”这混蛋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来都来了,你帮我查查生死簿,那上头肯定记载了冰冰的去处。”墨飞衍为了找冷冰颜,平日里不怎么动的大脑就跟开了挂似的,拼命转着。 若换作以前的封真出手救他就已经是仁至义尽,哪里还会管他的闲事,可他那句“心地善良的小师妹”让他改变了主意,不由自主的想:要是没把她交待的事办好,回去会不会真的要跪那些东西?! 他佯装镇定的召出生死簿,问神色难掩欣喜的墨飞衍:“她叫什么名字?” 墨飞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哀怨的眼神瞅着他。 简直不敢相信封真召出生死簿不先查找失踪人口,而是要窥探他那小媳妇的命数,奈何自己有求于他,只得老实说:“不知道全名,你传给我的讯息上头喊她‘瑄瑄’还有‘我媳妇’。” “谁媳妇?”封真挑眉。 “你媳妇!” 墨飞衍无语望天。 这家伙对他媳妇不是没有记忆么?占有欲怎么还这般强! 封真满意地收回死亡凝视,刚要模糊查询,生死簿竟主动开口了。 “小主人,您在青云界时就已查过青瑄小仙的资料,她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生性善良,正义凛然,其他资料空空如也,您就别浪费工夫查了。” 封真兀自喃喃:“青瑄……瑄瑄……” 脑中隐隐约约浮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却看不清面容。 生死簿见他眼底浮现疑惑之色,连忙又说:“等您回到青云界便晓得了。” 封真盯着心虚的生死簿,随口问:“冷冰颜呢?” 墨飞衍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答案。 生死簿主屏幕上浮现“狗头保命”的图案,委婉地说:“冷冰颜乃青丘大巫,命数超凡,际遇不俗,老朽只能说她还存在于天地之间。” 与青瑄小仙密切相关的人士资料都被加了密,它哪敢随便僭越,见小主人和魔族殿下皆一脸深思,生死簿趁机溜了。 封真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一秒钟也不想浪费在青丘,以灵力割去被死死扒拉着的袍角,快步往裂开的洞口走。 墨飞衍的行动力永远在思想前面,边琢磨着生死簿的话边追上封真,把自己当挂件挂在他的腿部。 “想死?” “不想!我只想找到我媳妇冰冰。” 封真耐住性子,凉凉地问:“那你就去找,抱我大腿是几个意思?” “我自己找不到啊!”墨飞衍厚着脸皮拜托:“星云神君手中有一神器——天眼,只要他肯出借神器一用,我就能找到冰冰。” “那你就去借。”封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他向来厌恶我们魔界中人,我去借的话十有八九是要碰一鼻子灰的,但你去就不同了,他可是你母亲的粉丝,绝对会卖你这个面子。” 墨飞衍都说到这份上了,封真还能拒绝? 万万没想到他还真就拒绝了! “没空。” 一点也不委婉。 墨飞衍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赖来,双手死活不松开,生怕封真就这么走了,到时候谁帮他找冰冰?就连生死簿说不清楚她的生死,只能去找星云神君借天眼查找她的下落。 如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冰冰不在青丘。 那他还留在这儿做什么?给夜帝当人质好威胁他爹割地赔款么? “我跟你去青云界。”墨飞衍一副封真去哪他就去哪儿的模样,“刚好见见小嫂子,把哄媳妇的招跟她说说……” 封真翻了个白眼,拎着他的后衣领大步进入空间裂缝。 墨飞衍急忙问:“去哪啊?” “去找星云神君!”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啧啧说道:“你连媳妇的模样都想不起来就怕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还好我家冰冰温柔美丽又大方,不会动不动就跟我闹掰。” 封真冷嗤:“呵,不哭不闹不上吊,厌弃了就玩失踪,就你这德行还跟我谈什么夫纲?” 一击必杀。 墨飞衍的神情立马萎靡不振了,哀声叹气:“是我对不起她,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我就该咬咬牙撇下老父亲,带着她远走他乡做一对神仙眷侣。” 就在空间裂缝即将闭合之际,一道身影闪了进来,紧跟在他们身后,娇滴滴地喊:“殿下,你去哪儿?”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来者的表情各不相同。 封真一脸厌烦。 墨飞衍则怒发冲冠,恶狠狠地抬脚将她踹了出去,重重啐了声:“杂毛狐狸!凭你也妄想攀附封真?你那无良爹妈没教你‘不能做第三者’吗?没礼貌!” 这话说的好像骂人的他就多有礼貌似的。 封真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墨飞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持玉衡,错愕不已:“你该不会想杀了她吧?” 玲玥好歹是夜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封真杀她就不怕夜帝以此为契机去天界告他一状?让本就只是维持表面和平的两界大动干戈。 “她先偷袭我在先,我出于自卫错手杀了她,有问题?” “……” 有你的! 不愧是树敌无数,从来不讲道理的天界狗殿下。 第75章 俩讨人厌的竟然还组团来了 天界·星云台 身形巨大的鲲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浩瀚的星空中游荡,宽厚的背上摆放着一张美人榻,青袍男子斜倚在榻上假寐,时不时有“卧槽”、“错了重来”、“这水墨比油彩难把握尺度啊”之类的话语传进他耳中,他嫌烦,信手捏了两团云塞在耳朵里。 耳根子一下子就清静了。 不远处挥毫泼墨中的星云神君见状不满地嚷嚷:“我说龙神,我求你来当模特,不是让你来我这儿补眠的,你倒是把眼睛睁开啊。” 榻上卧着的正是封真的师父,代理天帝一职的龙神青螭。 他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不管我睁不睁开眼睛,你画出来的还不都是一个样,老虎画成猫,神树变成草,你敢说你没把我画成一条毛毛虫?” 星云神君看着洇得一塌糊涂的生宣纸,无限后悔,好好一条虫都变成一坨那什么了,下次还是用熟宣纸开画吧,难度系数低一些,安全! 他挥手将“画”收了起来,绝计不承认自己是在毁灭证据,端起长者的架子,清清嗓子道:“你那小徒弟……” 话题还没打开,他就感应到有人强闯星云台,强大的帝神气息让闭目小憩的青螭不禁睁开眼睛,眼底浮现一丝困惑:“死小子不好好待在青云界,怎么跑这儿来了?” “刚想跟你聊聊可可爱爱的小徒弟,你那不可爱的大徒弟就来了。” 星云神君不过是分了个神,榻上的龙神就不见了。 他捋捋花白的胡须,摇头叹息:“瑄儿的事是青螭心头无法抹平的痛,这气都生了几千年了怎么还没消呢?” 卧在榻上压根就没挪过窝,只不过是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的青螭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封真和墨飞衍并肩朝星云神君走来。 星云神君一见魔族老脸就黑了下来,要不是卖紫微大帝和女帝的面子,他连封真这狗脾气的殿下都不想见! 俩讨人厌的竟然还组团来了!!! “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他无视墨飞衍,话是对着封真说的。 身为老前辈自然不必对他这样的小辈行礼,一屁股坐在画桌前的太师椅上,一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不耐烦神情。 墨飞衍对他的态度是敢怒不敢言。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要是敢吭一声保准会被老神君给扫地出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封真。 封真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美人榻,眸光暗了暗,坦言来意:“借神君的天眼一用,用完立即归还。” “你拿天眼做什么?” “寻人。” “普天之下还有你找不到的人?”星云神君来了兴致,臭脸稍微好看了些。 封真淡道:“神无完神,我亦不是无所不能。” 青螭看着性子似乎“温和”了不少的徒弟,心知以他的修为看穿自己的隐身术并不难,没有拆穿大概率是为了保存他的颜面。 方才那话想来也是说给他听的。 当年瑄儿以神魂祭柱,他怨怪封真姗姗来迟,怼天怼地怼万物的徒弟难得一次没有回嘴,默默承受了怪责,事后想想,封真只是做了身为天界殿下该做的事,阻止了已知的阴谋而已,若当年他不赶去地之涯而是去天之角修复天柱,能否破开北冥帝君的神器翻天印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他并不知道有神器阻挠,瑄儿没能等到后援一事。 想通是一件事,可每每看到封真,他就不由得想起命运多舛的小徒儿,心绪难平。 星云神君眼底浮现赞赏之色,但他也和青螭一样当小瑄儿是掌上明珠,看着她迈出艰难成长的每一步,得知她出事,本只是灰白的须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抱着一线希望将神力注入天眼之中,意外发现她有一丝残魂存世,曾在妖神界一闪而逝,为了找她,他和青螭几乎踏遍了妖神界却找不到她,无功而返。 后来天眼再也没有出现过瑄儿的气息。 只是百年前妖神界突然多了个青森禁地,他和青螭闻讯火速又赶了过去,万万没想到他俩联手竟然都打不开结界! 两人在失望之余不免又怀抱了一丝希望。 瑄儿若身在这般强大的结界之内,天眼找不到她也是有可能的。 封真和墨飞衍互觑一眼,不约而同地给对方传音:【老家伙在做白日梦吗?怎么又哭又笑活像个傻逼?】 墨飞衍:【要不强抢吧!】 封真:【你有本事你抢,我师父正在美人榻上看戏,你让我当他的面揍他的忘年交?】 墨飞衍:【龙神也在啊?!那怎么办?星云这家伙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封真:【那跟你应该有共同语言才对。】 墨飞衍:【……】我在你眼里特么就是个痴呆??? 星云神君眼中怒火灼灼,怒斥一声:“小魔头!你什么修为就敢在爷爷面前传音骂我老年痴呆!傻逼!还想强抢我的天眼!活腻了吱一声,爷爷就辛苦一点把你剁碎了熬成酱,装罐头里寄去魔界给你爸喂狗!” 墨飞衍狠狠瞪了眼封真,跟他在一块,他都忘了自己的修为离魔神还差那么一点点,跟神君之间的差距就更不用说了。 事到如今,他疯狂用眼神暗示封真——抢吧! 星云神君骂完小魔头,转头又骂起了“大魔头”,俨然忘了封真还比墨飞衍小那么几百岁:“既然知道你师父也在,你俩还想强抢我的天眼?难不成你认为帝神能打得赢神尊?”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封真淡定地怼道。 不管怎样星云神君都不会轻易交出他的宝贝天眼,还不如搅浑了这池水,让他主动开出条件来,省时又省事。 “你小子好样的。” 星云神君心头的火气立马被转移,要不是听小魔头说“龙神也在”,他都不知道青螭这家伙竟然隐身看戏,抱着作弄青螭的心思,他提议:“你要是能打赢青螭,天眼随便你用。” 青螭:“……” 严重怀疑老神君真如他们所说的老年痴呆了! 他常年以神力温养神魂不稳的瑄儿,养了几千年才令她从沉睡中苏醒,从小不点慢慢长成小姑娘,对这个小徒弟他真真是呕心沥血!若不是神力不济,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她以神魂祭柱?那简直比叫他去死还难受。 修养了几千年,神力也只是勉强维持在神尊境,而封真得天独厚,乃鸿蒙开天僻地以来唯一一个天生的帝神,实力早已超越神皇,足以问鼎神尊,碍于他年纪太小,他爸妈亲手压制了他的修为,找个借口将他贬罚下界就只是为了磨炼他的心性。 天下父母心呐! 封真以帝神修为越阶与他对战的话,大概率是要两败俱伤的。 青螭撤去隐身术,缓缓踱步到星云神君面前,朝他伸出手:“给你当模特的酬劳付一付。” 星云神君连忙后退两步,跟这对土匪师徒拉开距离,扯着嗓门叫嚷:“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害得瑄儿以神魂祭柱的?!现在竟然帮臭小子讨要天眼,你好歹是代掌诸天万界的龙神,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是不想浪费灵力,过些天还要去趟妖神界呢,速度把天眼拿出来,不然……” 青螭双拳交握,发出咔咔作响声,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意味。 不给天眼就要挨揍!而且还是师徒双重揍! 星云神君还没傻到负隅顽抗,慢吞吞的召唤出一枚拳头大小,琥珀色的猫眼石,中间的眼睛眨巴眨巴,竟然还有语音功能:“星云爷爷,你找我什么事呀?” 可可爱爱的声音瞬间萌化了星云神君的心,也让青螭红了眼眶,酸了鼻头。 当初老神君为了让年幼的瑄儿给天眼录几段提示音,吭蒙拐骗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最后还是在棋桌上赢了他,瑄儿是为了给他这个师父还债才录下的这些声音。 封真识海中的记忆禁制竟然因天眼的问话声而松动。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天眼上,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灵力疯狂地冲击着那道禁制,青瑄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张了张嘴与天眼的声音重合—— “请稍等一下哟。” “轰”的一声,记忆禁制被冲破,封真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就不支的倒地。 墨飞衍连忙扶住他,谁知他竟然不领情的甩开他的手,还万分嫌弃地嗤道:“别碰我,我媳妇会吃醋的。” 墨飞衍:“……” 青螭和星云神君惊愕地看着脸色从病态的苍白渐渐恢复正常的封真,不约而同释出神力探查,片刻之后,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 老神君忍不住骂了一句:“小浑蛋竟然生出情根来了!你喜欢的姑娘能有我们小瑄儿可爱吗?!” 每每想到封真撕毁与瑄儿的订婚书一事,老神君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踹这小子两脚让他清醒一点!诸天万界就找不出比瑄儿好的姑娘! 修为比封真高的青螭关心的却是:“你把玄珠给了她?” 封真不紧不慢地回答:“没错,我不仅长出了情根,还把玄珠给了她,她是更胜于我的生命的存在,我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星云神君因他的话而动容却仍嘴硬地哼了声:“你配不上我们瑄儿。” 青螭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强扭的瓜不甜。 瑄儿若当真在青森禁地里,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带回来,倾尽所有为她找一个凡事以她为先,爱她护她宠她的好男儿。 墨飞衍突然惊叫起来:“封真,你恢复记忆,想起你媳妇瑄瑄了?!” 封真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被青螭和星云神君给揪住了衣领,两人同款“凶神恶煞”脸,质问:“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瑄瑄。”他压下嘴角的笑意。 “青瑄?” “嗯。” 青螭难掩激动的心情,将碍事的星云神君推到一边去,接连问了徒弟好几个问题:“你是从青森禁地里将她带出来的?她还好吗?她还记不记得我?” “还有我。”星云神君连忙补充。 封真忍不住踹向墨飞衍,都怪他,愣是给他找了两只拦路虎!既然师父提到了青森秘境,那瑄瑄大抵就是他的师妹瑄儿了。 墨飞衍揉着被踹疼的腿,看了看全部心思都在盘问封真上的星云神君,暗骂自己嘴快提封真媳妇的名字做什么!可他哪知道封真的心上人跟龙神和星云神君能扯上关系! 无限后悔。 现在他只能等到星云神君他们问完话才能继续借用天眼找寻冰冰了,唉! 封真实话实说:“不是我带她出来,而是命运将她送到了我身边,她没有天界的记忆,独自在青森生活了一百多年……她梦见过师父,会水族秘术御水术、巽龙族秘术羽风诀等诸多秘术,学识渊博、可爱、善良,还是个小吃货……” 他没有细说,只大致说了青瑄目前的修为与自己为何要将玄珠给她。 青螭了然地点头道:“瑄儿在以神魂祭柱之后,一缕残魂被北冥帝君的神器翻天印带走,温养了几千年才稳定了神魂,得以化形,至于为何是只鹿,就连为师也不明白。” 星云神君咂巴咂巴嘴,道:“我记得某人亲手撕毁了跟瑄儿的订婚书,你俩之间大概只剩孽缘,赶紧把瑄儿还给我们!” 封真沉声道:“你打不过我。” “……” 年轻人真是说不得,一言不合就要干架。 星云神君拿手肘撞了撞沉思中的青螭,催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青螭神情凝重地开口:“我不会水族秘术。” 她真的是他的小徒儿吗? 封真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师父已经把会的术法都教给他了,其中并没有水族秘术,更何况瑄瑄身上秘密远不止这些,还有青焰白焰! 怕吓着他们,他便自行省略了。 万一他们死皮赖脸缠着他讨论怎么办?他还要不要回青云界了? 封真将错就错地说道:“那她大概不是我师妹瑄儿,仅仅是我未来的媳妇而已。” 星云神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不就是想跳过撕毁订婚书这件事么?想得美! 青螭思忖片刻后,对星云神君说:“你用天眼找找瑄儿。”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星云神君猛的拍了拍大腿,立马开始施术让天眼定位人界·青云界,搜寻青瑄的气息,不到两秒钟就有了结果—— 天眼显示的女孩虽然跟瑄儿的模样相去甚远,但她举手投足间灵动的微表情与瑄儿一模一样,与身边的小伙伴谈话时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瞬间萌化了老星君的心。 重点是:天眼锁定了她!!! 这还能有错? “瑄儿当真还活着。”青螭高悬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碍于自己的职责与修为,无法即刻前往青云界见她,青螭长长叹了口气,叮嘱封真:“好好照顾你师妹,不要让她受委屈,更不要让她受伤,为师将她托付给你了。” “嗯。” 再重的承诺也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效,他朝青螭和老星君行了个礼,转身便要走。 墨飞衍看傻了,急忙喊住他:“你去哪?找完了你媳妇也找找我媳妇啊!” 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封真顿住脚步,脸色稍显怪异,用勉强算是安慰的口吻说:“不用找了,我知道冷冰颜在哪,她给你留了口信让你回魔界好好修炼……” “什么意思?她真的不要我,偷偷躲起来了?”墨飞衍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她死了。” “你放屁!” 封真现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大度地原谅他出言不逊,继续说道:“凌光珠已认瑄瑄为主,冷冰颜残留了一缕神魂在凌光珠上,现已陷入沉睡,她是因为放心不下行事冲动的你才千里迢迢追着玄珠的气息找到瑄瑄……” 当墨飞衍听说心爱的姑娘的神魂与肉身被投入炼器炉炼成了法器时,痛苦得差点崩溃了,幸而封真说:“只要找到那件法器,她就有可能醒来。” 墨飞衍听懂了。 冰冰是怕他拿鸡蛋碰石头,到时候不但抢不回那件法器,还把命给丢了才找了玄珠的主人“托孤”。 她就这么信不过他吗?! 他被深深的挫败感打倒了。 封真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斥道:“装什么死?冷冰颜都还没死透,你真爱她就该听她的话发奋图强,目前你根本没有证据证实冷冰颜的死与夜帝有关,青丘虽不乏优秀的阵法师,炼器师却少之又少,更遑论以神魂炼器这种暗黑炼器术,你的敌人或许隐藏得很深。” 墨飞衍沉默了许久,直到眼角的泪干了才豁然站起身来,对封真说道:“冰冰就拜托弟妹照顾了,我回魔界闭关修炼。” 他毅然绝然地撕开空间走了。 青螭看着神情淡漠如旧,但周身气息却十分祥和的封真,感慨徒弟变得有人情味了,规劝人竟然不用拳头。 这都是瑄儿的功劳。 两个孩子的缘分又岂是一纸婚书约束得了的。 看着急匆匆赶回青云界的封真,青螭不禁怀疑馧馧是否早就算到了这些事,不然他们怎么会将封真关在青云界渡情劫? 但愿他们顺顺利利,早日回归天界。 瞥了眼不断往天眼注入神力就只是为了多看瑄儿两眼的老星君,青螭嘴角抽了抽,火速挪移到他边上,盯着正在往雪山之巅攀爬的宝贝小徒儿,反手就是一个赞。 “你瞅瑄儿多体恤那些凡人,明明可以施展羽风诀直达山顶却选择跟他们一起徒步。” “不愧是小瑄儿。” 星云神君乐呵呵地把天眼当直播看,眼角余光扫到雪山之巅那抹炽红的身影,蹙眉低吟:“青云界只是普通人界,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第76章 我俩说不定录完节目就地领证了 雪峰登顶之路远比网传的更加艰难险阻。 要不是青瑄时不时出手拉表哥和封情一把,救一救因雪地溜滑而差点摔跤的秦笑笑,一组估计爬到天黑都登不上顶峰。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山岰,远远可见峰顶云烟缭绕,美不胜收。 秦笑笑重新换了一双钉鞋,感慨不已:“雪峰看似不高,攀登难度系数却跟攀岩有得一拼,还好我们组有青瑄这尊大神,不知道二组那边怎么样了。” 二组抽到的路线与他们截然相反,此刻正从另一条路上山。 青瑄笑道:“很显然二哥的手气比你好,他们那条线路没有这么崎岖,按照正常行进速度的话他们应该已经登顶了。” 秦笑笑尬笑两声,立马九十度弯腰给队友们行了个大礼,声音抑扬顿挫:“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一组,要是因此导致比赛失利,我愿意独自承担做饭和表演的惩罚。” 这架势一看就是军校毕业的。 “做饭和表演算不上什么惩罚。” 封情轻笑起来:“一组就算率先抵达峰顶也只能对着尚未开放的雪莲干瞪眼,顶多就是比咱们先搭好帐篷,但咱们的设备比他们先进,不会落后太多时间的。” 第五丞瞅着暖声安慰队友的封情,嘀咕:“对谁都好,唯独对我不好!”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楚。 青瑄浅笑吟吟,刚想安慰表哥几句便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动,目光投向峰顶。 雪川突然爆裂开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大群火红的蝉从裂开的洞口蜂拥而出。 夕阳余晖之下,它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绕圈圈,蝉与蝉碰撞在一起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流星雨般声势浩大的火球顺势往下落,砸向青瑄他们所在的山岰。 第五丞试着施展羽风诀,然而根基薄弱,加上心急,不仅无法御风就连驭风都做不到。 青瑄施了个御水术。 雪花交织而成的白色绸缎离开地面,在空中炫舞,犹如白日焰火绽放开来,在空中纷纷扬扬。 将火蝉制造出的火球悉数熄灭。 一道焦急的女声突兀的传入她的识海中:【小仙子,你会御水术?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眨眼之间,一只身形比其它小伙伴大得多的火蝉出现在青瑄面前,几乎透明的六片炽红的蝉翼轻轻扇动着,曲身朝青瑄行了个礼,再次发出请求:【小仙子,我乃火蝉一族的族长——庆丰,我族常年栖息在帝都不祸火山的山底,靠吸收地底火山精华修炼……】 她边说边看着山顶不断破土而出的族人,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前阵子不知从哪里来了两只炽炎兽,一开始我们双方各自修行,相安无事,可最近炽炎兽开始频繁攻击我们,吞食火蝉不算,还要吸食他们的魂魄与修为,我族向来崇尚和平,哪里是它们的对手,被逼无奈只能破土而出。】 青瑄想起小胖墩山神提起过的帝都不祸火山,这下明白火山移动的真相了。 炽炎兽战斗力不强却很擅长搬运。 可就算是两只成年炽炎兽要想移动一座规模不小的火山也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不成它们有什么倚仗?也许它们不仅仅只有两只,而是有一群,只是火蝉没有发现而已。 望向泪眼婆娑的六翼火蝉族长,青瑄心生怜悯,道:“破土之后,修为低下的火蝉与普通蝉类没什么区别,大多只能存活七日。” 庆丰恳切地说道:【谢谢小仙子,七日也好,十日也罢,都是火蝉一族的宿命,在破土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会带着族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青瑄以灵力画出一道镇邪符笼罩在不断破土而出,相互碰撞的火蝉身上,它们停止了冲动的飞舞,安静有序地飞向等候在旁的族长。 庆丰感激地朝青瑄点点头,【炽炎兽不除将会危及青云界众生,还望小仙子拔刀相助。】 “好。”青瑄毫不犹豫地应下。 六翼火蝉闻言心中已不再有遗憾,带着族人向远方飞去。 等到它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秦笑笑才开口向青瑄求证:“刚刚那是火蝉?传说火蝉一族修行万年方能长出六翼,时机成熟就有机会化形。” “是的,庆丰离化形只差临门一脚,可惜了。” 青瑄为火蝉一族的遭遇而惋惜。 它们性格温和,虽为魔兽却善良团结,没有作恶的实力也从不给他人添乱,饶是如此也没能得到更好的归宿。 “七日之内你若能安然归来,我定竭尽所能助你渡劫。” 青瑄望着六翼火蝉离去的方向出神,她感应到雪峰底下缓慢移动的不祸火山中仍有不少被困的火蝉。 庆丰送走族人之后定会回来。 * 盯着天眼看的青螭和星云神君亲眼看到青瑄施展御水术,从她悲悯的眼神中再次确认她就是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瑄儿。 “龙神,瑄儿打小不是在天之涯修炼,就是宅在流光海的藏书阁,这御水术总不能是从书上学来的吧?” 星云神君百思不得其解。 青螭倒是理出了一点头绪,但也只是瞎猜,说出来和老神君一起讨论。 “你应该记得瑄儿是我从四方界捡回来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她不知为何神魂碎裂,馧馧施了上古聚魂术才将差点魂飞魄散的瑄儿救了回来,她从何而来,咱们查了这么多年一点头绪都没有,御水术极有可能是她父族或母族的秘术,她天生就会。” 星云神君边听边摇头,难得理智占上风,说道:“咱们瑄儿是比99.99%的孩子都要来得聪明,可就算是刻在骨子里的御水术,也要经过学习才能施展,你瞅瞅她那信手拈来的样子,像初学者吗?” 青螭想想也是。 想不通的问题只能交给时间来给出答案了。 * 青瑄等人慢悠悠地往顶峰攀登。 秦子义的身影由远至近快速朝他们移动,到青瑄面前才解除加速符,见一组的队员安然无恙不禁松了口气。 他庆幸道:“二组刚刚抵达顶峰就遇到了突如其来的爆炸,地震害得还没站稳的大家伙差点摔下悬崖,好在星星及时放出‘天罗地网’争取了一些缓冲时间,大家都只受了些轻伤。” 第五丞咂咂嘴,开玩笑的吐槽起楚天星来:“好好的‘天罗地网’被星星用的只剩下缓冲作用了。” 最近他除了学习羽风诀,也会看看符篆书,虽然不会画,但符名与其对应的作用已背的滚瓜烂熟,自然知道“天罗地网”应该有的威力。 秦子义擦了擦额头的汗,替楚天星辩驳:“他的反应很迅速,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用风行符救自己或身边的人,连同时使用两张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灵力的他若是针对四个人使用天罗地网,顶多能撑两秒钟。 第五丞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封情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对做人一(没)向(有)认(幽)真(默)的(感)秦子义说:“他在跟你开玩笑,星星实力再差能比他差么?给他朱砂和符纸都画不出一条直线来。” “嘿,等我学会画符干翻他。”第五丞笑嘻嘻地看着她。 转头,得意洋洋地对已经带着秦笑笑往顶峰攀登的青瑄说:“瑄瑄,你嫂子开始维护哥了,我俩说不定录完节目就地领证了呢……吃凹糙!疼疼疼!” 耳朵被狠狠拧着的第五丞还在皮:“打是亲骂是爱,暴风雨来得再猛烈我也能受得了!” 封情有种拿他没辙的无力感。 秦子义摸摸鼻子,默默跟上青瑄和妹妹。 他就是再不解风情也看懂了第五丞和封情之间汹涌的情愫。 他很是佩服吊儿啷当的第五丞,明明是顶流当红歌手却几乎看不到他认真写歌做音乐的样子,上个综艺节目却把人生大事搞定了。 再瞅瞅自己…… 唉! 秦子义不由自主地望向与妹妹并肩同行的纤细背影,小小年纪的她比谁都有担当,低调,不爱出风头,可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都美得令人心颤。 她是自带光环的人,让人心生仰慕。 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秦子义警觉的转身看去,除了皑皑白雪和“打情骂俏”慢吞吞跟在队伍最后面的第五丞和封情,哪还有别人?! “你们一组这回是准备摆烂吗?怎么跟乌龟似的慢吞吞的。”楚天星的调侃声从顶峰传来。 众人一抬头就看到漂浮在空中的他。 秦子义回头瞥了眼不久前刚吐槽过楚天星的第五丞,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贼合拍!而自己也确实太过严肃呆板,难怪融不进“年轻人”的圈子。 楚天星下降到青瑄身边,笑问:“小师妹,冠军不想要啦?” “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青瑄笑吟吟地回道。 她可没打算输了去做饭,而且还要表演,思及此,她问秦笑笑:“万一咱们组输了,你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吗?我想了想,好像除了打架也没什么别的擅长……” 说完不忘对负责一组跟拍的白毅招招手,认真严肃地面对镜头说道:“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打架不是指毫无理由动辙就打人,而是在面对那些不讲道理的挑衅者时有自保的能力,习武除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最重要的是在危难来临之时能拼尽全力守护亲人、朋友,还有至爱的那个人。” 白毅朝她比了个赞。 青瑄这番话满满正能量,相信能给浮躁的当代人一些启发。 秦笑笑是军校出身,深深认同青瑄对于“打架”的解释,针对她“没有才艺”的言论翻了个白眼,心想:上回楚天星表演的千里传音符不是你教的? 青瑄也想到了这点,摇头道:“观众看咱们画符都看腻了。” “你我表演对打,大不了我再输一次。” 秦笑笑才是想破头都想不出自己除了打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那多不好意思。” 青瑄眼角余光看到表哥拆了块巧克力硬往封情姐嘴里塞,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出众的才艺,兴奋地举手,大声说:“我可以表演吃饭,现在不是很流行吃播吗?我能一个人把你们做的饭全吃了……” “大可不必!”你全吃了,我们吃什么! 秦笑笑真是服了她了,严肃表示:“我宁愿再输一次,也不要没饭吃。” 青瑄耸耸肩,“好吧。” 一组目前还没输给二组过,现在讨论表演什么节目好像过早,可不知为什么她有种要输的预感。 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青瑄和秦笑笑登顶的那一刻,封情旁边的雪坡突然炸裂开一个大洞,一股超强吸力愣是将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吸进洞里去。 第五丞错愕了一秒钟,立即跟着跳进洞里。 青瑄瞬移到洞口,诀掐了一半停下了,先是看了眼离沸腾滚烫的岩浆约有十来米的封情姐,紧接着将目光投注在因失重而往下坠落的表哥身上。 他在短暂的心慌之后,开始专注地诵念羽风诀的咒语,下坠的速度开始加快。 青瑄嘴角上扬,赞道:“不愧是表哥,天赋惊人。” 虽然他还不会利用风来攻击,但可以驭风而行了,只要控制好速度,完全来得及救回封情姐,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实属难得,她怎么能去横插一手呢?! 楚天星漂浮在她身边,大抵看出了她的意图,吐槽:“小师妹你这是豪赌啊!万一第五丞不给力,封情怎么办?” “我能眼睁睁看着封情姐出事吗?”青瑄白了他一眼。 “那倒也是。” 楚天星尴尬地抓抓头,看了眼靠风行符缓慢靠近洞口的秦子义和秦笑笑,对他们说:“大概是火山快要爆发了,没什么大事。” 秦子义怔愣了一下,不由得反问:“这还不算大事?” 秦笑笑跟他不同,有青瑄在,她压根就不去想火山爆不爆发的事,而是好奇地问:“第五丞不是靠风行符飞行,而是某种异能?” “有眼力。”青瑄笑了笑。 白毅他们虽然没法跟近了拍摄,但镜头可以调距啊!表哥是巽龙族血脉一事不适合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 秦笑笑意会地点点头。 羡慕他们这些有灵力有异能的,起点就比只有阴阳眼的她高得多,有青瑄这座难以翻越的高山,她已经学会释怀,如今换个角度与她相处,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 与神秘莫测的封真相比较,青瑄随和亲切的就像邻家小妹妹。 秦笑笑无法否认自己越来越喜欢青瑄了。 就在第五丞抱着封情驭风一路上行,即将抵达洞口之时,一度消失无踪的强大吸力又出现了,不仅将他俩往火山熔岩里吸,顺带把楚天星他们几个看热闹的也带走了。 唯有青瑄不动如山。 灵力聚集在她的眼睛里,锁定了岩浆边上的黑石小道上那块不细看就会被忽略的小石块,强大的吸力就是它搞出来的。 “风兽!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抓住它契给表哥,他修炼起来必定一日千里。 青瑄小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掐诀的同时,身影瞬间消失。 第77章 兽兽飞黄腾达的未来就靠您了 封情推了推第五丞,低声说道:“放开我!” “别闹!” 第五丞看了眼不远处咆哮着的岩浆,悄然亲了亲封情的额头,赶在她发飚之前道歉:“要是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修炼上而不是想你,现在我应该可以带着你御风脱离这该死的吸力。” 封情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人简直是个无赖,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撩拨她。 “放开我,凭你自己的力量不难自保……” 第五丞啐了句:“神经病。” “你……” 第五丞才不想听什么“来自姐姐的劝告”,以嘴封缄,实力演绎“我不想听”,满脑子都是“小爷豁出去了”,反正有瑄瑄在,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玩完,万一瑄瑄兜不住,他不更得在临死之际减少遗憾么?! 这么一想,吻得更加忘我了。 封情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任由一颗心悸动狂奔向第五丞。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感觉的,这家伙总是以小学生吸引女生的捣蛋方式撩她,她竟然心动了! 封情将问题归结于自己缺乏恋爱经验,缺什么就得补什么,从小就是优秀学生的她决定稍微花点时间谈一场恋爱,至于结果…… 不重要。 疯狂坠落的众人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了,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情接吻。 楚天星在拍了n道风行符仍扛不住吸力后,放弃了,抚额直道:“没眼看!你们能不能对单身狗友好一点?我才19岁啊,为什么临终还要被迫干了这碗狗粮?” 秦子义和秦笑笑还在努力调整身体状态以减缓下落的速度,经楚天星这么一嚷嚷就是想装看不见也不成了。 秦笑笑抬头朝洞口方向看去,不见青瑄的身影,自我说服也顺便安慰老哥:“青瑄肯定已经想到办法救我们了。” “你现在对青瑄的信赖似乎高于封真了。” “……有、有吗?” 秦子义但笑不语。 妹妹能从“失恋”的阴影走出来是件好事,只要别像花千娇一样爱上青瑄就行,那绝对是一条不归路。 青瑄的身影出现在火山底下的石道上,翻涌咆哮的岩浆时不时飞溅到石块上,差一点就触碰到她的裤脚。 这一幕吓得秦子义失声喊起来:“青瑄,小心岩浆!” 秦笑笑看他的眼神略显怪异。 大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己还在空中“飘”着,需要人家救,却担心实力深不可测,直接就瞬移到“目的地”的青瑄! 这不是本末倒置又是什么? 岩浆张牙舞爪看似洪水猛兽,实际上离青瑄还有些距离,火焰又不是有生命的活物,还能蹦跶过去咬她一口? 秦子义浑然不觉妹妹正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神情紧张地盯着青瑄的一举一动。 青瑄一脚踩在“黑石头”上面,灵压不断加强,顺手画了道天罗地网将空中掉落的第五丞等人一一接住,以极快的速度往洞口上升。 楚天星看着恰巧跟自己面对面的第五丞,吐槽的语气充满羡慕、嫉妒、恨:“全世界都看到你和封情接吻了,我警告你今天不许再刺激我,狗粮我已经吃饱了!” 封情瞥了眼正在洞口拍摄的航拍机,盲猜是小影所为。 第五丞笑得春风得意,搂着封情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恋爱了,那就省得我们发微博官宣了,回头请你们吃糖。” “我同意当你的女朋友了吗?”封情开口泼他冷水。 “不同意?那你回吻我干嘛?堂堂f集团ceo不知道‘负责任’三个字怎么写吗?” 第五丞挑眉看着她,痞笑道:“没关系,一遍不足以让你承认那就多吻几遍,纵你渣我一万遍,我仍待你如初恋。” “……” 不同意当他女朋友就是渣女?这家伙口齿挺伶俐的! 本来只是想逗逗年下小男友,不料却被反将一军,封情的霸总属性爆发了,直接发话:“我没空当你的女朋友,这期节目结束跟我去领证。” 第五丞怔愣了一下,惊喜过望,扑向封情熊抱住她,丢下一句“我愿意”,直接吻住了她。 同为网中“鱼”的楚天星被一刻都不消停的第五丞摇晃得头都晕了,好不容易“天罗地网”稳住了,不再晃来晃去,结果呢? 又被按头吃狗粮!!! 他用无比绝望的语气问秦子义:“你看我脑门上是不是刻了‘背景板’三个字?” “我们应该都刻了。”秦子义失笑。 “啪”的一声响,第五丞又挨揍了!嘴角还被咬出一个明显的印记,“被虐”习惯了的他十分淡定地问:“不满意?多练练就是了!” 封情要不是顾及自己集团总裁的形象,早就翻白眼给他看了,指着火山底下,道:“瑄瑄脚下那块石头动了。” “敢情你跟我接吻看的是我妹?” “再皮就分手。” 这话对第五丞的威力堪比原子弹,他立马收敛了笑容,盯住青瑄脚下那块奇奇怪怪的黑石头,兀自嘀咕:“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它。” 青瑄灌注了灵力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表哥,这是风兽,你看的羽风诀里绘有它的形象。” 第五丞神情错愕,怎么看这块黑不溜秋的破石头都跟书上画的高大威猛,长得与麒麟有几分相似,背上长有一对巨大黑翼的风兽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司弦画的风兽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再对比青瑄脚下那块直径绝对不超过30公分的黑石块,第五丞有股吐槽当代画坛天才的冲动,理想的风兽很丰满,现实不止一点点骨感,还又臭又硬! 青瑄看了眼洞口的航拍机,机子自动开启“失焦”模式。 她后退一步,双手掐诀,艰涩难懂的铭文咒语在灵力的加持下变化成契形文字将一鼓一鼓犹如心脏般跳动的黑石头团团包裹住。 一人一石瞬间消失,转眼出现在金色的天罗地网之外。 众人这才看清那块黑石头真正的模样。 一对来不及张开的翅膀憋屈的收拢着,虎头虎脑的看起来还有点可爱,湛蓝的眼珠子像剔透圆溜的水晶,忽略它凶恶的表情的话,小东西堪称萌宠。 青瑄抬手敲了敲它的脑壳,训道:“以后我表哥就是你的契主,他生你生,他死你死,好好做他的陪练,他的实力提升得越快对你的好处越多。” 风兽上下打量了一番第五丞,紧接着从眼神到表情再到微微颤动的翅膀都在表达着强烈的拒绝,“这家伙连最基础的驭风都做不好,有生之年根本不可能晋级!” 人类的寿数不过区区数十年,多则百余年,叫它和这种弱鸡契约,跟直接叫它去死有什么区别? 不干! 抵死不从! 青瑄眼神凉凉的看着这只有点不太识相的风兽,嗤道:“难不成你以为给炽炎兽卖命就能晋阶?呵!你就是在那底下再趴一万年,也还是块破石头!” “你胡说!我和炽炎兽是合作关系,我帮行动缓慢的它们将猎物弄进来,它们从熔岩深处挖掘火晶石助我修炼,要不是你这野蛮少女横插一手,不出百年我就能晋阶。” 青瑄一脸恍然,道:“原来炽炎兽霸占火蝉的地盘是因为这底下有火晶石呀。” 火晶石比普通的火灵石要罕见,灵力也精纯得多,风兽是少数能够吸收五行灵石乃至晶石的魔兽,难怪它宁愿听命于炽炎兽都要趴在火山边上了。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了我。” “你怕不是白日梦还没醒,放了你是不可能的。”青瑄狡黠一笑:“乖乖跟着我表哥,等我打死炽炎兽,火晶石分你一些就是。” “真、真的?” 风兽很没有骨气地被收买了,想到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自己,要打赢炽炎兽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契约对象是连驭风都不太会的家伙就有点……嗯,那个啥了。 它眨着溜圆剔透的眼睛,讨好道:“要不你跟我契约吧。” 身为风兽,它当然能感应到青瑄有很强的御风实力,契约之后说不定它立马就能晋级。 第五丞:“……” 抱紧封情,实力演绎“猛男撒娇”,扁着嘴说:“我都还没嫌它丑,它竟然嫌我弱,情情,你快安慰安慰我。” 封情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作为回应。 风兽见状更嫌弃了,吐槽:“怕媳妇的男人没出息!” 青瑄眼神凉飕飕的看着造次的俘虏,手中出现一把灵力棍棒,一顿敲打之后,斥问:“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达你要跟谁契约?” 风兽被打得满头包,敢怒不敢言,被迫指着第五丞,说:“他!他!他!就是他!” 青瑄满意地收起了棍棒,既然契仆已经没意见了,相信表哥也不会拒绝这约等于白捡来的“实力助推器”,在征得他同意,帮他订立契约之前,她不忘说明:“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订立,无法解除,表哥要是实在不满意这家伙的表现,只能杀了换一只听话的契了。” 风兽:“……” 这小姑娘看起来一副良善无害的模样,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残暴呢?! 怕死了她一言不合就开揍,它识相地保证:“我会听哥哥的话。” 楚天星“噗哧”一声笑翻了。 丑萌风兽这波操作让他佩服的双手点赞,调侃第五丞:“兄弟俩长得可真像。” 第五丞白了他一眼,心知瑄瑄是为了威吓风兽,让它乖乖听话才这么说的,但这小怪兽喊他哥哥他真的想栓q它全家,严肃拒绝:“不准喊哥。” 青瑄加快速度诵念“主仆契约”的铭文。 古老的契约文字绕着第五丞和风兽转了两圈后化成两道光分别没入他们的眉心,风兽的修为一下子就被契约压制了,刚要苦逼的吐槽两句弱鸡契主,意外感应到了他身上的巽龙气息,激动地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重获自由的它谄媚的双手合十,凌空给第五丞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老板,兽兽飞黄腾达的未来就靠您了。” 第五丞:“……” 这变脸速度有够快的。 青瑄被风兽贱兮兮的模样逗笑了,给风兽下达指令:“将他们安全送出溶洞。” 风兽虽不是她的契仆,但还是乖乖听令照办。 第五丞连忙叮嘱:“瑄瑄,凡事小心,等下叫风兽进来帮你。” 青瑄冲他嫣然一笑,转身看向波澜诡谲的火山溶浆,冷声喝斥:“炽炎兽,你们是自己出来受死,还是我下去送你们一程?” 她呼唤着识海中沉睡的火焰:【青焰、白焰,快醒醒,出来吃饭啦!】 识海中,青焰咻然幻化成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帅气地拂了拂湖水绿的长袍,慵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打了个呵欠,食指在膝上有节奏地敲着,语气充满不屑:【小屁孩懂不懂礼貌?哥哥叫长生!区区火晶石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有本事把火凤翎羽找来。】 【呿,你爱要不要,等我收拾完炽炎兽,你帮我把白焰弄出来,她已经睡了很久了,我想火晶石多少能对她起点作用。】 长生一听,醋意写满了脸上,不悦地哼道:【臭丫头,白怜到底哪儿比我好?你怎么就这么偏心?】 【你是男生要大气一点呀。】 【……】长生自闭了。 这个答案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不爽极了,咬牙将白怜的老底给揭了:【他也是男的!娘娘腔、装柔弱、白莲花、绿茶说得都是他!你别被他的假面给骗了,那家伙比我残暴不知道多少倍!】 青瑄的嘴惊讶的张成了o字型。 她只听过白焰温柔似水的声音,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她,没想到…… “草率了。” 【呿!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嗯,你俩都拿‘残暴’来攀比了,我留着你们是不是有养虎为患的潜在风险?要不你带着他一起走……】青瑄嘴角上扬弧度。 有亿点点暴躁的青焰长生闪现在她身后,抬手敲了敲她的脑瓜子,斥道:“小屁孩翅膀硬了是不是?有了情哥哥,就要把亲哥哥给抛弃了?” “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哪来的亲哥哥?而且还是一团火焰?”青瑄反问。 长生眸光暗了暗,别开脸,将眼中翻滚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冷哼一声:“你不是孤苦伶丁一个人,哥哥……们只是伤重休养中,以后定会带你干翻诸天万界,不许你妄自菲薄。” 青瑄感应到他内心强烈的情绪波动,轻轻应了声:“嗯。” 长生随即恢复一副吊儿啷当的表情,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被一股力量阻了,气得他恶狠狠地瞪向某处,给隐身看大戏的家伙传音:【你最好给我一隐到底!】 过度保护对瑄儿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对付炽炎兽根本不需要帮助。 那小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第78章 青焰其实是一对定情信物 青瑄转头看着长生定格在半空中的手,瞥了眼他身边的“空气”,趁着炽炎兽还没冒出头来,抽空调侃:“大师兄,你是不是在青丘干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不然怎么就这么没脸见人? 早在火蝉破土而出之前,她就感应到玄珠微妙的颤动了一下,之后它极力佯装无事,大概是大师兄的眼神太过灼热,就算他将气息压制到虚无,她也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封真的轻叹声传入她耳中:“看来玄珠彻底叛主了。” 话声落下,他现身将她拥进怀里。 长生老大不爽地瞪着他,用眼神给他施压:【臭小子,不准妨碍瑄儿打怪升级!】 封真旁若无人轻抚她被火山灼热的温度熏得微微发红的小脸,指尖灵力释出治愈的力量。 青瑄挑眉看着他。 封真丝毫不心虚的说:“我能干什么坏事,心心念念全是你。” “这么说,你没失忆?” “咳咳,就失忆了一小会儿。”封真将她的头转向火山溶岩方向,转移话题:“炽炎兽马上就要出来了。” 青瑄白了他一眼。 就炽炎兽那堪比乌龟漫步的挪动速度,给它们个一天都冒不出头来。 “你的事都办好了?” “没办好我有脸回来见你吗?”封真伸出食指轻压在她唇上,“嘘”了一声,“先把眼前的障碍荡平,墨飞衍的事不重要,回头再跟你细说。” 青瑄回他一句呵呵。 人命关天还不重要?真有他的! 不过,她心头倒真有个疑问:“看不祸火山的移动路线像是冲着我来的,炽炎兽该不会打着‘抓住我来威胁你’的主意吧?”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那些恨不得杀大师兄千万遍的家伙都当她是他的弱点。 她腮帮子气鼓鼓的,戳了戳封真的胸口,“都怪你!” 封真一副逆来顺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笑道:“把你当软柿子的不都凉凉了?它们不了解你的实力才会不把你放在眼里。” 其实他还有一个猜测——幽冥族和魔族不仅仅是冲着他来的,还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急着除掉瑄瑄。 前有弥浮甘冒阴司大不讳亲自动手斩碎她的神魂,后有幽冥族追逐她的气息欲除之。 相较于常年想干掉他又干不掉的那些傻逼,针对瑄瑄的这些家伙显得格外急切,连粉饰太平的动作都没有。 长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识海:【小子,算你识相!不过,就算玉衡择你为主也不代表你俩的婚事就不会有变数了,不妨告诉你,瑄儿要走的路艰难险阻,你若护不住她,我们也不会承认你。】 封真看了青焰一眼,像打通任督二脉般秒懂他的话:【青焰一体两面,我是你为瑄瑄选定的夫婿。】 长生被他肯定的语气狠狠噎住了,眼底浮现几分懊恼,矢口否认:【不是我!】 有一说一,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干涉瑄儿的婚事,这一切都是…… 命中注定。 【那就是你的前主人——北冥帝君的意思,他是瑄瑄的什么人?】 【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 长生斜了他一眼,眸光落在青瑄身上时柔软了几分。 当她转头看他时,他又立马端起傲娇的架子,哼道:“这种小阵仗压根就不需要我出马,等你摆平了炽炎兽,我会把白伶踢出来的。” 说罢闪回青瑄识海,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青瑄嘴角抽了抽,对若有所思的封真说:“大师兄,你相信吗?白焰竟然是男的,亏我一直以为他是位温柔的小姐姐呢。” 封真:“……”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比起青焰,白焰自鸿蒙至今出现的频率属实有点低,《万界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仅有寥寥几笔却都是关乎苍生存亡的大事件。 得是怎样惊心动魄的战役才导致白焰沉寂多年,就连长生都如此虚弱? 即便是史书也无法做到事无巨细的详实记录,也或许与之相关的记录被人为加密上了锁。 封真脑中浮现亲爹亲妈的身影。 也许他俩早在他得到青焰玉衡之时就已料到终有一天他会在青云界与另一半青焰的主人相遇,难怪当初会同意师父为他和师妹订下的婚约。 这么看来,玉衡明知道瑄瑄是他命中注定的媳妇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识海中的玉衡一如既往的装死。 青葱小手在封真眼前挥来挥去,青瑄的问话撞进他的耳中。 “大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呢?” “刚刚长生告诉我,青焰其实是一对定情信物,你一半我一半,咱俩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封真眸光流转,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这话说的就连向来温(懒)和(散)的玉衡都忍不住在识海中吐槽主人:【你这叫过度解读!】 封真懒得搭理他。 管他的呢!无论有没有青焰,他的情根都是因瑄瑄而生,他们相爱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就算有人跳出来反对,打得他闭嘴就是了。 瑄瑄只能是他的! 玉衡难得话多一次,极力反驳:【你最好把话反过来说——你只能是瑄儿的。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前面的还算是人话,后面那句说的是什么鬼话?】 玉衡是不是忘了他是他的本命火焰?要是他跟瑄瑄不能在一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来你是不想有青焰合二为一的那天了!】封真精准打击玉衡。 玉衡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瑄儿还小,你俩不必急着成婚。】 【这你就管不着了。】 【……】 识海中的青焰瞬间燃成熊熊烈火,暴躁的幻化出两道身影,其中之一胖揍对方一顿,末了不忘恶狠狠的啐一句:【小子,你想得还挺美!】 封真语气凉凉:【我看你不仅火焰分裂,精神也分裂得厉害,回头送你去老乌龟那儿治治。】 玉衡很是纠结。 瑄儿其实也不小了,要是她能尽快和封真成婚,两人双修的话,玄珠会帮助她稳定神魂,安全渡劫…… 青瑄拍掉封真的手,摆明了不相信他说的话。 “青焰曾是北冥帝君的本命火焰,号称邪祟克星,什么时候附带月老红绳的作用了?” “当然是从咱们开始。” “我脸上写着‘很好骗’三个字?”青瑄眼角余光扫过熔浆,将封真往边上推了推,道:“炽炎兽由我来收拾,你不准出手。” “好。” 封真秉承“听媳妇的话才有好果子吃”的家教,乖乖退到一旁,告诉自己:只要瑄瑄没有生命危险就不许插手!实战能快速提升她的实力,磨练术法与心性。 青瑄透过愤怒咆哮的岩浆,看到六只几乎与之融为一体,身形巨大的炽炎兽,它们死鱼似的眼睛朝上翻着,盯住凌空而立的她,蓄势待发。 “不错嘛,敌不动我不动,看来你们还会点兵法,不打算离开主场了。” 炽炎兽离了火焰就跟鱼上了岸没什么区别,战斗力锐减,约等于零,正因为这样它们才需要风兽帮忙吸引“猎物”,进入有利的战圈。 她想不通敌方派炽炎兽这么弱的魔兽来到底是闹哪样?除了会喷火和体格大,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杀招。 望着翻滚咆哮的熔浆,青瑄脑中快速思考战术。 以她目前的实力能使用的只有初级羽风诀和御水术,很显然都不适合用来与炽炎兽对战,而中低阶符篆与灵力布阵威力不大,无法覆盖整个不祸火山,如果不能对炽炎兽一击必杀,那些隐在暗处的很可能会趁机溜走。 以火攻火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浮现御火术的心法与口诀,不知为何竟与她在青森修炼的御火术不一样了,盲猜跟青焰白焰的出现有关。 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 青瑄双手结印,默念御火术口诀,一簇簇火花从溶岩中剥离出来,由下而上呈反向落雨的姿态,火雨很快就从淅沥沥壮大成倾盆瓢泼的状态,在空中集结成巨大的火狐狸。 封真嘴角抽了抽,暗自呢喃:“青丘御火术!还有什么秘术是小家伙不会的?” 要是百里景云还在这儿,估计又要大惊小怪了。 火狐狸不断吸收青瑄释出的灵力,缓缓睁开眼眸,审视的目光落在结印念诀的她身上,沉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识海中:【区区地仙实力就敢唤醒本尊,你是没脑子吗?】 青瑄冷睨着它,不悦道:“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滚!” 【小屁孩脾气还挺大。】 青瑄识海中的长生猛的睁开眼睛,用火狐狸的话狠狠怼它:【区区九尾灵火嚣张个屁!识相的就乖乖臣服于我家小瑄儿,不服的话……就打到你服!】 长生动不动就武力镇压对手的行为与他的主人青瑄简直一模一样。 火狐狸被“火焰祖宗”释出的灵压震慑住了,这世间比他强的火焰就只有生于鸿蒙的青焰白焰了,他看青瑄的眼神充满了疑惑,身后显出九条巨大的尾巴,摇曳生姿。 长生冷哼一声:【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向你交待答案!小瑄儿愿意使唤你是你的荣幸,否则你迟早会被青丘叛党夜千城以卑劣的手段控制,良禽尚知择木而栖的道理,怎么说你也是青丘帝王之火,该知道怎么做于你于青丘的未来才是最好。】 难得听长生长篇大论,青瑄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论忽悠他绝对是专业队的。 感应到青瑄的想法,长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收服九尾灵火之前姑且放她一马,回头再好好教她何为礼貌。 封真旁观青瑄与火狐狸对峙,心知青丘御火秘术顺利施展的前提是收服一只灵火,没想到应召而出的竟是号称帝王之火的九尾灵火,就连百里景云这样的实力都没能召唤出它,而他媳妇却…… 他悄然释放威压死死压在火狐狸身上,传音入密:【要么认瑄瑄为主,要么死。】 火狐狸瞟了他一眼,被他额间一闪而逝的帝神印记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青瑄:“你要是有帝神实力,我立马认你为主。“ “我要是有帝神实力,还要你做什么?” 青瑄瞪了封真一眼,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对火狐狸说道:“我不需要你认我为主,不管是九尾灵火还是普通的灵火,对我而言没多大差别。” 下乘御火术才需要依靠灵火的力量加持。 五行元素相辅相成,御火术乃至御水、御风、御天地万物皆可融会贯通,相互转化,过于倚重其中某个“芥质”的话反而限制了施术者的发挥空间,若“芥质”乖巧听话也就罢了,太有脾气的…… 呵,还不如没有。 火狐狸气性不小,听她这么一说,扬手一团召出普通的灵火送到青瑄面前,哼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一介地仙的实力。” “滚一边去!” 青瑄画了一道“契约符”打入灵火内,符篆时效过后就会解除她与灵火之间的临时契约。 灵火乖巧地收拢空中的火雨,随着主人手诀的变化,幻化出繁复的图案,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整座不祸火山。 熔岩的火焰几乎被抽空,火山灰和焦黑的岩石块露出头来,炽炎兽火红的身影再也无处隐藏。 它们只能上岸来,捶打着胸脯,怒瞪着凌空而立的女孩嗷嗷叫嚣。 “死吧!” 青瑄手中结的印瞬间变成羽风诀。 狂风从洞口、地底、四面八方包围了炽炎兽,空中的灵火在主人的意识下变化成灼灼燃烧的“镇邪符”,火灵力将风不断挤压成笼,炽炎兽顿时成了瓮中鳖。 青瑄冷着脸,以灵力画出无数道符篆打向风牢,强行抽出炽炎兽的灵力反哺给灵火,灵火的力量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风刃毫不留情地将炽炎兽切割成十万八千片,风牢幻化成巨大的法印,“轰”的一声重重的砸落,将炽炎兽压成了灰。 火狐狸简直不敢相信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凶残! 杀敌就杀敌,还要把人家挫骨扬灰了才高兴,这个性……让人有点喜欢。 再瞅瞅平平无奇的小灵火,吃饱了来自炽炎兽的火灵力,整个胖了好几圈。 风轻扬起青瑄那头乌黑的发,灵火感恩地朝她打了个揖,符篆效力退去,它功成身退,隐没于空气中。 青瑄淡淡地瞥了眼欲言又止的九尾灵火,在它开口之前,道:“你也可以走了。” 火狐狸:“……” 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些气恼这不懂事的小屁孩,给个台阶下会死是不是?! 他有一种预感:小屁孩就是他这十几万载苦苦等待的天纵奇才,要是错过她,他还得再等多久才能等到另一个有能力带领青丘走向鼎盛的主?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干涸的火山山脉突兀的亮起了几个火红的点。 “那是火晶石。”九尾灵火连忙说道。 青瑄眸波微澜,转头对大步上前来的封真说:“大师兄,我的机缘到了,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好吗?” 封真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 自古福祸相依,瑄瑄既然心里有数,他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两人话声刚落,火晶石连成一座巨大的阵法将青瑄困在其中,无数火红的身影从火晶石堆里飞了出来,现出真身——金乌神鸟。 带头的火鸟头上有一簇白毛,眼神阴狠地盯着青瑄,扬言:“今日你必死无疑!” 在它放话的同时,它的同伙落在八方阵脚之上,以赴死的决心燃烧神魂力量启动金乌灵火裂魂阵。 神魂火焰交织成的绳索袭向青瑄。 与封真同样身处阵法之外的九尾灵火忍不住问脸色难看得要命的男人:“小屁孩才地仙实力,九只金乌神鸟以神魂为祭,这是要让她魂飞魄散的节奏,你就这么干看着?” “闭嘴。”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出手扰乱瑄瑄的计划。 与此同时,身在青云峰的流云猛的睁开眼睛,感应到契主正身陷金乌神族的杀阵之中,心头怒火翻滚。 “青瑄,等我!” 第79章 我会叫世间再无青白 青瑄任由金乌神魂化作的绳索将自己捆绑得严严实实,一副无力反抗的模样。 “白毛”眼底浮现兴奋之色。 大功即将告成,它目中无人的狂笑起来,“臭丫头!你要是不出青森禁地我们也拿你没辙,偏偏你要出来送死,今天就给我魂飞魄散吧!” “我招你惹你了?” “你的存在即是错误!” 青瑄不由得蹙眉,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弥浮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到底碍了谁的眼?那人既能驱使准鬼帝,更与魔族、幽冥族,甚至堕魔的这一支金乌神族关系匪浅。 “白毛”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狂妄的放言:“你的神魂很快就会被我族大杀阵绞碎,你最好别做无谓的挣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挣扎了?”青瑄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它。 它被她的话,乃至冷静的态度激怒了,扯开嗓子对快要神魂碎裂的手下喊话:“杀了她!” 压在八方阵脚上的金乌“嘭”的一声爆裂开来,神魂之火被青瑄身上的绳索吸收。 “白毛”死死盯住那根绳索。 照理说它吸收了八只金乌的力量,一下子就能击碎青瑄的神魂。 可它等啊等,等得花儿都谢了,青瑄依旧好端端的站在它面前,脸色红润有光泽,跟个没事人一样。 更让人无法置信的是那根杀人的绳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细变薄。 “你、你怎么没事?” 青瑄嘴角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容,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不是你们金乌神鸟一族的秘术法阵嘛。” “白毛”面色凝重,怎么也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自己明明就是严格按照尊上的指示——先是找到用以布阵的火晶石,再利用炽炎兽为隐藏的阵法打掩护,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为什么金乌灵火裂魂阵杀不死她? 青瑄身上的绳索消失的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他一袭白袍加身,黑发长及腰际,宛若翩翩佳人,与同样喜着白衣的封真霸气侧露的帝王气质截然不同,若不看身材,单看外貌,十有八九会将他错认为女子。 封真捏了捏发紧的眉心,暗叹: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瑄瑄的火焰还真是烦人! 青瑄也在打量着白伶,他阴柔精致的五官看起来要比狂狷俊朗的长生妖魅得多。 白伶扯了扯披散的长发,神情带上了几分嫌弃,灵力化刃,动作极为潇洒的将长发削去,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清爽利落多了。 眸光灼灼的锁定青瑄的脸,说出来的话依然充满她记忆中的温暖:“谢谢你,瑄瑄。” 青瑄嫣然一笑。 金乌神鸟一族未来的尊主是她的契约者,秘术杀阵她自然是想破就能破的,以身犯险的目的就是利用金乌的火焰与它们的涅盘力量治疗身受重伤的白焰,结果如她所料—— 白焰真的苏醒了。 阵法轻微波动,流云闪现在青瑄面前,紧张地查看了一番,见她无恙才转身怒斥“白毛”:“毛学望!你特么脑子有坑是不是?竟然摆这种杀阵对付青瑄!” “殿下,你……你涅盘了?” 毛学望瞪大眼睛看着流云,简直不敢相信尊主唯一的儿子竟然选择涅盘,回归金乌神族,背弃养育他成人的旁支。 他指着流云的鼻子,破口大骂:“叛徒!尊主对你寄予厚望,连金乌圣书都赐予了你,让你去青森把青瑄带出来是为了什么?杀她啊!你竟然跟她成了一伙!” 流云愣了一下,表情带着几分茫然,反问:“我爹不是让我带青瑄出来,让她用美色迷惑封真,借机杀他?” 青瑄:“……” 白了流云一眼,估计也就他这种神奇的脑回路才能干出这种事。 阵法外的封真有股入阵狠狠踹流云一脚的冲动,不过也幸好这个二傻子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否则以他当时的实力对上瑄瑄…… 这么一想,封真不仅想踹他,还想让他死一死了。 毛学望看流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悲叹:“你背叛了也好,我等要是跟了你这种傻逼,迟早是要灭族的。” 流云身后张开巨大的火焰翅膀,火大的将毛学望拍飞。 他不悦地哼哼:“我就乐意跟青瑄在一起,你管得着么!你跟你boss才是傻逼!花了俩小时在我面前痛骂狗殿下,接着让我去青森,目的却不是要弄死他?” 搞半天老爹要他杀的人是青瑄,那提封真做什么?日常“想念”么?除不掉,念一念封真他就能掉修为不成?! 傻逼!!! “你!分明是你自己没听完尊主的话就跑了!就算你不在青森杀她,带她出来由我们来杀也不是不行!可你竟然拿命救她!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这等弱鸡修为,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吧!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 流云不屑的冷哼一声,生怕气不死毛学望,故意告诉他:“我不仅拿命救她,我还跟她缔结了主仆契约。” 毛学望有些错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既然她是殿下的仆从,你快用契约关系杀了她!” 流云傲娇的怼他:“她是主!” 毛学望气得差点原地爆炸,重重捶打自己的胸口,悲愤交加:“尊主啊,你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吧!再生一个还来得及!” 他怒视流云,铁了心跟他划清界限,道:“今天我要代主上清理门户……” 狠话还没撂完,一记重拳将它捶飞。 火红的鸟在空中转体360度后狼狈不堪的撞在阵法结界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 毛学望砸落在火山灰上,浑身骨骼碎了大半,边催动力量修复伤势边抬起头,愤怒咆哮起来:“谁特么偷袭老子?” 不问还好,刚问完后背就被一双无形的脚狠狠踩住了。 它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抬头或低头,一抬头就被敲打,一低头就吃了一嘴灰,如此反复循环,它都快被揍得没脾气了。 脖颈也断了,只剩半口气了。 微弱的声音从它嘴里发出,依然是那句执着的问话:“到底是谁偷袭老子!” “连对手的实力都搞不清楚,你们注定是输家。” 青瑄手中的诀快速变化,将羽风诀玩出花儿来,“透明人”不过是压缩的风团,另类的傀儡,遵照她的心意精准打击毛学望。 这家伙废话太多了,有点烦人。 看不起谁呢? 她是随随便便想杀就能杀得掉的?107次雷劫都没能劈死她,何况是堕了魔的金乌神鸟一族,不伦不类,还不如血统纯正的魔族来得有实力,摆的所谓秘术阵法不过尔尔,就算没有与流云的契约关系,要破这样中阶以上,高阶未满的阵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毛学望被“透明人”踩进了火山灰里,地下水在御水术的召唤下喷涌而出,将快要死透的它托举到空中后凝冻成冰柱。 而它就是冰棒的那个芯。 从头到尾看着她自如切换水、火、风三系秘术的九尾灵火无限懊悔没能在第一时间跟她契约,现在再去哄哄她,她还能收下自己不? 看起来有点悬。 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不仅同时拥有青白二火,还契约了金乌神鸟一族的殿下,等他成长起来绝对是神兽中的“战斗机”,她来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更何况…… 身边还跟着一个帝神修为的男人。 难怪她那般狂傲的说不需要跟它缔结契约,唉!现在压力给到它这边了,难不成要他恬着老脸赖在她身边不走?争取下一次表现的机会。 瞟了眼白伶,九尾灵火有种连表现都要排队的感觉,这姑娘堪称天道的宠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它自怨自艾,忽而想到她能召唤出自己必定是青丘后人。 青焰白焰再牛逼也不能替代青丘御火术不可或缺的灵火。 嗯,她还是需要它的。 这么一想,九尾灵火心安了许多,同时也兴奋了起来。 青丘已多少年没有出现她这般天纵奇才了?! 不过她怎么没有妖元? 没等它想通这些问题,青瑄已经破阵而出,深埋在火山灰底下的火晶石一块块冒出头来,漂浮在半空中,同时还有一群被她的灵力圈在其中的火蝉。 白伶看着火蝉说道:“没有不祸火山,它们在青云界将无法存活。” “嗯,那就把火山还给它们吧。” 青瑄想了想,朝九尾灵火招招手,后者不敢再吐槽她不敬长者的行径,以惊掉人下巴的速度屁颠屁颠地瞬移到她面前,语气无比亲切:“主人,你若要施展御火术,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青瑄:“……” 单纯只是想来个临时契约的说。 封真眼神凉凉的看了九尾灵火一眼,给青瑄传音:【把它契约了吧,灵火是青丘御火术不可或缺的介质,这回是实力悬殊,若遇上比你强的对手,可没有空让你再召唤灵火与对方达成临时契约。】 青瑄接受了他的意见,很是民主的询问九尾灵火:“你愿意与我契约,成为我的灵火吗?” “愿意愿意。”九尾灵火巴不得立马契约。 “丑话说在前头,我的灵火必须听令行事,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你若仗着自己是青丘帝王之火倚老卖老,对我的决策指手划脚,我可不会惯着你。” 九尾灵火自认为脾气没她大,忙不迭地答应:“都听你的。” 青瑄满意地笑了开来,有了帮第五丞结契的经验,契约起灵火来易如反掌,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契约,朝不祸火山扔下几枚火晶石,施展御火术将已然熄灭的火山重新点着。 熔浆缓缓流动。 火蝉们喜极而泣。 一度被强取豪夺走的家园又回来了。 青瑄看着一头扎进溶浆中,没去身影的小家伙们,拉扯着封真的衣袖,撒起娇来:“大师兄……” 不必她把“请求”说出口,封真便猜到了,“你想让我把不祸火山移回帝都去?” 她点头如捣蒜。 姗姗来迟的小胖墩和清墨连忙上前来,异口同声求道:“请殿下施予援手,清墨地处沿海,不祸火山留在这儿终究不是个事,还是移回原处吧。” 封真无视神情焦急的两位山神,望着青瑄,用商量的语气说:“免跪键盘一次,如何?” “所以你去青丘干了需要跪键盘的事咯?” “也不算是。” “那是什么?” “咳咳,当时我的记忆被封印了,你给我写的备忘消失了,刚好就遇到了夜帝的女儿——杂毛狐狸精,想要纠缠我。”封真眼看青瑄的小脸沉了下来,立马解释:“我压根就没搭理她,二话不说把她打下护城河了。” 小家伙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明:“由始至终我都没碰到她,正眼都没看她一眼,打完就走!” “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公主打落水,亏你干得出来。”青瑄撇撇嘴,哼道。 “谁叫她肖想你老公了?!” 封真见她似乎没有纠结这件事,总算放下心来,都怪墨飞衍那混蛋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瞧瞧他家瑄瑄多么明事理,完全没有要迁怒他的兆头。 显然,封真放心得太早了,不久之后就被狠狠打了脸。 白伶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看封真的眼神不太友善,从他和瑄瑄的谈话中确定了他俩的恋爱关系,瞬移至他面前,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心情老大不爽。 明明在他沉睡之前,封真和瑄瑄还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师兄妹,这才过了多久? 天都变了! 青焰寻遍诸天万界就给瑄瑄找来这么个丈夫? 模样尚可。 脾气欠佳。 唯一可取之处便是他将玄珠给了瑄瑄,毋庸置疑他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能否经得起考验还是个未知数。 有了玄珠傍身,瑄瑄未来的路会顺遂许多。 他神情冷然,给封真传音:【你若敢负她,即便要与诸天万界为敌,我与青焰必杀你。】 封真:“……” 这家伙是学过变声吧?刚刚跟瑄瑄说话不还雌雄莫变,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到了他这儿阴沉得跟暴风雨前奏似的。 【你们若敢叛她,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会亲手掐灭你们,叫世间再无青白。】 封真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怼了回去。 洞外传来第五丞的呼唤声:“瑄瑄,这回我们真的要输了!雪莲花刚刚绽放,被二哥给采了,你快上来,我们去把花抢回来!” 青瑄意味深长地看着封真,淡定回复表哥:“没事儿,输就输了,大师兄会负责做饭的。” 封真立马揪住准备闪人的流云,不客气地给他分配任务:“我负责给瑄瑄做饭,你负责其他人。” 流云:“……” 他能说自己根本不会做饭吗?! 第80章 它该不会是想夺舍青瑄吧 直播间观众狂发弹幕呼唤青瑄: 【流星坠落的地方:小师妹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强烈呼吁其他嘉宾自觉提升自身实力,不要总给青瑄拖后腿!】 【瑄瑄爸爸:我家宝贝肯定没问题。】 【五一:就我看到哥哥一直牵着封情姐姐的手吗?这回是真的官宣,不是逗我们玩的了?】 【成亲cp官方上线:都接吻了还能有假?!】 【杯具不是悲剧:他们出来了!话说,大师兄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个红发小帅哥。】 【正太控:卧槽,弟控鼻血狂飙中。】 【警界的未来:没人关注雪莲被二组抢先采摘这件事吗?一组输了!青瑄输了!输给我们警界一哥,哇哈哈哈!】 【花花饭:小师妹忙着除魔卫道,要是没有她和大师兄负责在一线镇压,咱们能这么安逸的抱着手机,对着电视电脑刷弹幕?】 【清蒸cp上头:管它赢的是哪组,不重要了。】 不得不说这届网友对青瑄是真的偏爱。 明明是个正经的比赛突然全民都不在乎结果了,尤其是听说一组将派封真和那个红发小帅哥主厨,更是直呼——输得太及时了! 节目组也很给力,自知在驱邪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闲置的人手干脆帮嘉宾搭建了好几个土灶,就算蒸、焖、炒、炖、炸十八般技艺同时上线,锅灶管够。 负责外出跟拍的白毅看了眼留守的梅导发来的任务卡,把自己当成工具人,面无表情地照本宣科:“我代表节目组宣布一个特别令人遗憾的消息——负责打包食材的后勤组跟丢了,晚餐食材得靠嘉宾在雪峰自行寻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梅导策划的临时任务。 雪峰顶上白雪皑皑,除了雪莲还能有啥好吃的?这不逼着观众骂他“丧心病狂”么?! 白毅这厢刚刚发布任务,叼着鸡的梼杌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袱,里头装着灵鱼和鲜笋,最离谱的是还有一小袋蚂蚱。 据说炸一炸外酥里嫩,再撒点椒盐孜然辣椒面,味道绝绝子! 白毅假装没看见“外援食材”,没能让嘉宾们灰头土脸的在雪峰吃土,尴尬的是出馊主意的梅导,不是他。 梼杌蹲在边上处理起食材来。 第五思晨扯了扯堂哥第五校之的衣袖,低声问:“咱们人这么多,这些食材不够吧?要不要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分头去找找?” “这地方一看就没有能入口的东西,除了这个。” 第五校之将雪莲塞进她手里。 第五思晨:“……” 雪莲是国家财产,就算她敢冒大不讳吃它,也得会做呀。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见一架机身绘有f字样的黑色直升机正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抵达目的地之后也没有降落的势头,冒出两颗脑袋朝底下看了看,两人合力扛起一个巨大的箱子,径直朝流云砸了下来。 流云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这种缺德事是谁指使他们干的!狠狠瞪了罪魁祸首——封真一眼,潇洒地抬手撑起一片结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箱子。 将箱子放置在青瑄身旁,他故意扯开嗓子喊:“青瑄,咱们一起开箱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 说完不忘给封真一记示威的眼神——掉他头上的箱子就是他的了! 青瑄凑近一看,里头码放着一头处理好的羊,还有几十盒海鲜、水果、饮料,甚至零食。 青瑄抓起一包薯片拆开个口子吃了起来,封真淡定的等她吃了两片后才出手没收。 被她不爽的眼神盯着,他轻声安抚:“马上就要吃饭了,你要是吃零食吃饱了,那我做饭给谁吃?” 众人心想:我们不是人吗?就算青瑄吃不下,我们也不能吗?! 青瑄被他的话说服了,脑中浮现一大桌子美食,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封真,点起菜来:“大师兄,咱们今晚烤全羊,外加海鲜盛宴。” 封真瞥了眼努力拔鸡毛中的梼杌,表情有些凝重。 瑄瑄这么快就吃腻了他做的菜?! 早知道媳妇这么挑嘴,他在下界之前就应该先把老妈的手艺学全了。 “我做的鸡汤,烤鱼不好吃?” “好吃呀,可是青云峰的食材就那么几样,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 封真闻言释然了。 问题出在食材太单一,嗯,回去后在青云峰建个灵兽园,瑄瑄想吃什么就养什么。 他踹了踹沉浸式拔毛的梼杌,下达指令:“去抓只羊来。” 梼杌一听到羊字,脑子里就浮现某个丑陋辣眼睛的形象。 碍于有镜头跟拍,它给封真和青瑄传音:【晚餐吃饕餮?那玩意儿全身都是眼睛,有什么好吃的?】 “我说——羊!” 【我懂了!比饕餮普通一点,比普通的羊不普通一点的,我这就去妖兽界抓。】 梼杌恍然大悟,丢下拔了一半鸡毛的灵鸡,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镜头前。 青瑄指着被流云扛走的那只滩羊,不解地问:“那只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想让你吃更好吃的。”封真笑答。 “好吧。” 不愧是树敌无数的大师兄,做顿饭都能使唤梼杌跑妖兽界去抓羊。 “梼杌一定在骂你。” “就它?胸无半点墨,靠匮乏的词汇储备,骂来骂去还不就是那几句,我耳朵都听到长茧了,它也没长进。” 封真不屑的嗤了一声。 青瑄同情了梼杌两秒钟,大师兄专挑吃力不讨好的活给它,好好干没有赏,不好好干准得挨揍,凶名载入史册的它至今没有奋起抵抗,不得不说也是奇迹了。 “它怎么那么怕你?”她好奇心爆棚地问。 “大概是被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打怕的。” “……” 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还要在口头上吃她豆腐,真是的!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嫁给你,你能顺利娶到我?” “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不确定性的确定性?”封真反问。 “墨菲定律!” 呿,敢情他是打着给她洗脑的主意,成天在她耳边说什么“媳妇”、“丈夫”、“公婆”,听多了也就适应了,压根不觉得他说得有什么错。 封真摸摸她的头,赞了一句:“真聪明,不愧是我媳妇。” “呵!” 懒得理他。 青瑄迈开大步朝流云走去。 节目组准备的点火工具是真的遗失了,自告奋勇负责生火的楚天星和秦子义连钻木取火这种耗时耗力的招都用上了,奈何雪峰顶上湿气太重,木头含水量太大,无论他们怎么折腾死活打不着火。 流云看了直摇头,指尖跳跃着一簇火花,呈抛物线状掉落在楚天星面前。 星星点点的火花瞬间变成大火球将木头烤干、点燃。 他将整只滩羊往火上一扔,羊悬浮在离火半米多高的地方,时不时自动翻转个个,不出一会儿就开始流油,羊脂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惹得嘉宾和后勤工作人员直咽口水。 “青瑄,你快瞅瞅我这手艺,怎么样?养你完全不成问题!” 流云眉飞色舞的自夸,刚伸出手想拉青瑄去看看他的“得意之作”,后脑勺就挨了一记打。 封真用看死鸟的眼神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女朋友的手,对流云宣示主权:“食材是我的,媳妇也是我的,生个火就把你给能耐的,丢人。” “你妒嫉我!”流云气得直跳脚。 青瑄抽回手,拍拍两人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俩也不小了,成天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吵架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已经有女朋友的封真默默拉开与单身狗之间的距离,这举动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流云气乎乎地吐槽起契主来:“我跟你才是一家人,胳膊肘总往外拐是怎么回事?” “你的羊……快要烤焦了。”青瑄朝烤全羊方向努了努嘴。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流云瞬移到烤全羊旁,抬手隔空往火堆方向压了压,旺盛的底火一下子就变得温吞起来。 看着焦黑一片的羊背,他尴尬了两秒钟,火速甩锅,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天星和秦子义,哼道:“你俩就是这么看火的吗?” 不等背锅的两人奋起反抗他,封真轻飘飘的嘲讽声飘进他耳中。 “瑄瑄,你看这家伙连烤个羊都不会,还能指望他干点什么?还不如梼杌有用……” “咳咳,真、真的吗?” 梼杌的身影闪现在封真面前,忘记镜头的存在,用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他,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封真夸自己,感动得默默在心里说道:刚才在路上骂臭小子的那些话全都作废。 封真语气凉凉:“这你也信?” “……”取消作废。 青瑄笑得肚子都疼了,万分同情饱受亿万点伤害的凶兽,拍拍它的脑壳安慰道:“大师兄嘴硬心软,其实他心里很在乎你的……” “并没有。” “你可以假装一下有。”青瑄朝他眨眨眼。 封真面无表情地改口:“嗯,媳妇说有就有。” 梼杌一头黑线,对小俩口旁若无人的这波操作无语了,自认为无比帅气的用它的爪子在空中刨了刨。 一头被放了血的黑山羊凭空出现。 梼杌后肢站立,尖利的爪子配合凶狠的表情泄愤般在黑山羊身上纵横划了几十下,羊皮碎裂成渣渣,犹如天女散花掉了一地。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发挥你的实力给你媳妇烤全羊吧。” 反正他也不会做它的份,早有先见之明的它也已经在妖神界吃饱了。 封真打了个响指。 黑山羊凌空被一团火焰包裹,进入360度无死角恒温烘烤模式。 他手边出现一排精致的玻璃瓶瓶罐罐,在灵力操控下,蜂蜜与排刷率先开启工作状态。 “你就不能动动手?” 青瑄兴致盎然的抓起装着孜然的罐子就要往烤全羊上撒。 封真抓住她捣乱的手,道:“香料撒得太早容易被火烤焦,不仅起不到增香作用,还会发苦发涩,你一个有老公的人双手就不是用来做饭的,乖乖坐着等吃就好。” “好吧。” 青瑄自觉毫无厨艺天赋,将孜然罐子塞回封真手里。 身旁突然多了一张云雾凝成的躺椅,明示她可以躺平了等开饭,她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张轻薄云缎盖在了她身上,被无微不至照顾的“咸鱼”闭上眼睛假寐,舒适得差点睡着。 直播间弹幕史无前例没有围绕着青瑄转—— 【惊掉下巴的鱼:这个节目连二哈都会说话,离嘉宾吃的鸡鸭鱼开口还远吗?】 【在树下:没点特殊能力的人都不敢去上这个节目。】 【一切皆可清蒸:我连一条狗都不如,哭!】 【二苏旧局:这个节目附带相亲功能,有了清蒸cp,成亲cp,心意cp也可以凑一凑。】 【星星点灯:呼叫帝都精神科莫医生——楼上的叔叔疯了。】 【思来想去: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她只是一个不会术法的普通人,拜托节目组多照顾她一些。】 听完助导反馈观众意见的白毅看向第五思晨,发现她确实有些病怏怏的,大步上前询问:“你还好吗?要是不舒服,我让人先送你下山。” 第五思晨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青瑄闻言起身踱步而来,刚走到第五思晨身旁,就被思晨猛的抓住了手,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第五思晨拉着青瑄冲向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崖边。 纵身一跃。 封真的身影几乎同步消失。 流云怔愣了一瞬,低声骂了一句“有病”,现出华丽的真身,翅膀一挥疾速冲出悬崖,径直俯冲而下。 就连第五丞都跳崖了。 观众的心被这一波又一波“非人”的操作狠狠揪住,一抽一抽的。 他们倒不是很担心被第五思晨拉着跳崖的青瑄,先不说她自身实力,有大师兄在呢,怕啥! 观众讨论的热点全是—— #我勒个去!那是火凤凰吗?# #红发帅哥不是人!# #第五思晨魔怔# #求教第五丞: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脱离地心引力的?是不是需要先认个牛逼的妹妹?# 全网热议的同时,楚天星、秦子义和秦笑笑在风行符的帮助下缓缓从悬崖飞了下来。 率先赶到的流云见封真双手负于身后,凌空站在离青瑄不远的地方,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样子,不禁吐槽:“难不成你是下来看戏的?” “瑄瑄自己能行。” 封真打出一道灵力结界阻拦欲上前“解救青瑄”的流云。 流云火大的瞪了他一眼,挥舞着翅膀拍打结界,怒喝:“你这混蛋!把结界撤了,让我过去!” 封真眼神凉薄,怼他:“她远比你想象得要强得多,在经历了金乌灵火裂魂阵之后,你应该明白——那些家伙就是冲着她来的。” 瑄瑄不是那种遇事就躲的个性,她只会迎难而上,面对疾风。 流云看着被第五思晨狠狠掐着手臂的青瑄,闷闷不乐的哼了声:“你不心疼我心疼!话说,她在干嘛?那玩意儿是幽冥族还是魔族?卧槽!它该不会是想夺舍青瑄吧?我去给它揪出来烧成焦炭!” 说归说,以他的实力压根破不开封真的结界,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气从第五思晨的眼睛溢出来,将青瑄团团围住。 第81章 斗嘴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动手? 第五思晨已经失去意识,眼球翻白,整个人笼罩在浓郁的魔气中。 魔族企图入侵青瑄的识海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成功,于是打算先夺舍第五思晨,等它将她完全吞噬,之后在人界行动就方便多了。 青瑄的目光落在思晨另一只手上——被污染的雪莲花不复当初的洁白,散发出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这是食魂兽的气息! 它是幽冥族中少数自带“体香”的魂兽,擅长附着在动植物上,先把“猎物”迷晕,再对其下手,最大的弱点是实力普遍低下,经常沦为工具人。 青瑄在发现食魂兽之时就已封闭了嗅觉,为了救回思晨,她悄然使用裂魂术企图将魔族逼出来,然而那家伙的警惕性与实力都比她预计的要高。 一计不成,她又心生一计。 开放识海引诱魔族。 从思晨二话不说拉着她跳崖的举动不难看出魔族是冲着她来的,心知避不开大师兄便想趁乱对她下手。 流云被她的胆大妄为吓得惊叫起来:“青瑄,你在干什么!” 封真斜睨他一眼,压根就不觉得青瑄此举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她的识海可谓精彩至极,不仅住着俩假温和真火爆的上古火焰,还有危急时刻能带主人的神魂穿越时空的凌光珠。 即便她有众多底牌,他心中仍不免叹息:明明可以用诸如阵法之类保守的办法除魔却非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小妖精就是欠收拾! 青瑄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魔族毫无动静,不由得有些急了:到底出不出来?! 就在她准备换更冒险的招——用裂魂术割裂自己的神魂,直接进入“战场”从魔族手中将思晨抢回来时,一股魔气从思晨翻白的眼睛里溢散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青瑄眉心。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她的识海。 青瑄朝那朵蠢蠢欲动的雪莲花打出一道镇邪符。 符篆的光芒亮起之时,从花心传出惨叫,夹杂着尖锐的怒骂:“臭娘们,我藏得这么隐蔽,竟然还是被你给发现了!啊啊啊,好烦啊!快把她杀了!杀了!杀了!” “呵,脑残幽冥族!”还自带回声音效的,也不想想自己那身招摇的“香味”,想低调做花?智商欠费吧! 青瑄以灵力在周身布下一道结界,内视识海—— 魔族幻化成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他小心谨慎地观察完小到堪称陋室的识海世界,语带不屑的嗤道:“本尊还以为你的识海多少有些与众不同,没想到……真是让人无力吐槽,地仙修为估计就是你此生的极限了,就算本尊不杀你,你也挨不过雷劫一劈。” “是吗?” 白伶慢悠悠地穿越“陋室的墙”朝魔族踱来,手中把玩着一簇看似毫无威力的白色火焰,嘴角轻轻上扬,仿佛在笑,眼底却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敢称尊,仙魔的门槛越来越低了。” “你跟它废什么话?”长生突然出现在黑袍男人身后,抬起脚狠狠踹向它。 黑袍紧急闪避,审视的目光快速扫过白伶和长生,奇怪的是——他不仅看不透他们的修为,更是连他们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又惊又怒的斥问:“你们是什么东西?” 白伶眼中的杀气化作眼刀子狠狠剐向不速之客。 陋室的墙突然像布景一样向四面八方倒塌,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出现在黑袍面前。 这便是白伶对这个傻逼的回答! 黑袍的眼神难掩震惊,一时语塞。 如此惊人的识海世界! 难怪那人急着铲除青瑄,任由她成长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白伶,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大敌当前竟然在发呆!” 长生挑了挑眉,不等白伶回他的话就变幻成长剑漂浮在青瑄面前,催促姗姗来迟的她:“小瑄儿,快快快,咱们一起干掉他!” 白伶:“……” 这家伙爱争宠的个性即便过了千万年还是一点都没变。 青瑄看着黑袍,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长得好看招你们嫉妒了?魔族与幽冥族联手对付我一个弱女子,还真是有出息呢。” “你……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黑袍的话让青瑄越发好奇了,反问:“我应该怎样才符合你的期待?” 对方显然被问住了。 脑中浮现“优雅”、“娴静”、“少言寡语”之类的词条,毋庸置疑跟眼前这个姑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他干脆不说话了,周身煞气腾腾,只手结出一枚法印打向青瑄。 青瑄拿手中的长生剑轻松格挡掉攻击,又问:“嘿,老大叔,是不是我的问题太难回答了?要不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也行,回答得好我就饶你一命,保证不叫你魂飞魄散,如何?” “小奶娃口气大得很!受死吧!” 黑袍以魔气凝出一柄黑漆漆的长剑,剑指青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为救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类而使的‘调虎离山计’,就算把我引入你的识海,你我二人实力悬殊,你无法靠意志抹杀我……” 青瑄时不时点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黑袍见状更是滔滔不绝:“你错就错在太天真,竟主动将强有力的外援隔离在外,你一介小小地仙能是我的对手?开什么玩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青瑄很有礼貌的等他说完“遗言”才浅笑吟吟的发表结论:“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话落,手中的长生剑发出低鸣,响应主人把对手打趴下的心。 黑袍男人冷笑一声骤然消失,转眼出现在青瑄身后,凌厉的剑招直指她的心脏,似乎早已经预判了她的闪避线路,在她移动的瞬间,与之一模一样的黑袍男人凭空出现在她前方,表情狠辣,持剑朝她斩下。 挥剑落了空。 青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移到黑袍二号的身后,长生剑毫不留情的斩碎了对方,魔气消散,重归本体。 黑袍眯起眼睛,看着淡定如常的青瑄,“你倒是有两下子!” 青瑄皮皮的应道:“我可不止有两下子,你马上就会看到三下五除二,让你体验一番从魔族变鬼族,从有到无的蜕变!” 她恣意洒脱的将长生剑往空中一扔,变幻成一只眼神透着狡黠的小鹿,青焰在她脚边幻化出朵朵青莲,陪着她在星辰大海里自在奔跑。 黑袍黑着脸看着她这波迷之操作,出言嘲讽:“没招了,摆烂的跳起舞来了?你这是在向我示好?” 白伶冷冽的声音传入他耳中:“病得不轻!连魔尊实力都没有,口气倒是比魔神还大,白日梦催人死。” 青瑄走过的路铺满了闪耀着莹莹光芒的青莲。 当她步履停下的那一刻,青莲瞬间串联成巨大的阵法图案,青焰自身的镇邪之力被阵法无限放大。 杀阵死死笼罩在来不及反应的敌人上方。 黑袍多少也是懂一些阵法的。 虽然不知道青瑄布的是什么鬼阵法,但他坚信只要毁了阵眼,阵法自破。 他使出十二成功力挥剑劈开其中一朵青莲,莲花确实消失了,留下的火焰却点亮了该处阵脚,他每灭一朵青莲,阵法的力量就更强盛一分。 当局者谜。 一心只想尽快破阵的黑袍沉浸式斩着青莲。 白伶看了眼压阵的长生,有些羡慕他与青瑄的无间配合,真心夸赞朝他走来的青瑄。 “这个阵法很是高明。” 黑袍心中的杀戮之气决定他被阵法绞杀的速度,他越是暴戾,死得就越快。 瑄瑄在试探过黑袍的实力之后,马上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以地仙实力对抗接近魔尊境界的敌人,实力差距悬殊,哪怕她的术法再精妙,打起来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阵法杀他。 而化身成无害的小鹿成功转移了黑袍的注意力,让他降低警觉,阵法就在看似无厘头的乱跑一气中完成了。 青瑄调皮的吐吐舌头,谦虚回道:“嘿嘿,青焰在我的识海里比敌人有优势,这个阵法本身是引地狱业火而成的杀阵,是我从大师兄给的御鬼术法中改良而来的,刚好拿这只魔族老白鼠做个实验,效果还不错呢。” 不过这个阵法也有很大局限性,如果黑袍没有抱着观望之心,而是追着她跑,阵法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布成。 他终将死于自己的傲慢与对敌人的轻视。 “真聪明。”白伶的笑容中隐隐带着宠溺。 阵法中的黑袍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停止攻击青莲,怒视一脸悠哉的青瑄,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什么破阵法?” “不妨告诉你,这叫地狱业火索魂阵,乃阴司鼻祖北冥帝君所创,姑奶奶把它稍稍改动了那么一丢丢,现在它名叫青焰索魂阵。” 看着黑袍便秘般痛苦的表情,青瑄呵呵笑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那个上来就踹他屁股的家伙是谁了——生于鸿蒙的上古镇邪之火——青焰,比起地狱业火要强不知多少倍!难怪那么嚣张! 那么青瑄身旁那个玩火的男人不就是…… “白焰?” “叫爷爷也没用,该死的时候乖乖去死,省得徒增痛苦。”白伶冷哼一声。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瞟了眼神情冷漠的白伶,发现这家伙除了对她温柔,对其他人皆是一脸“你们欠我八百亿”的讨债嘴脸。 “瑄瑄不喜欢我这副模样?”他望着她,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计谋,轻轻咬了咬下唇,瞬间敛去了霸总气质,变身小娇妻。 “挺、挺好的。” 青瑄扯出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求助的小眼神瞟向斜倚在阵法图案上方的长生。 他朝白伶翻了个白眼,大声吐槽:“她喜欢的是封真,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是神经病还是精神病,对她来说都没差!摆正自己的心态,你不过是一团陪嫁的火……卧槽!斗嘴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动手?阵法破了你负责?” “话多得无处安处,你迟早要下拔舌地狱。” “老子是火焰,不死不灭!” “哼!” 白伶眼底浮现淡淡的忧伤。 青瑄犹豫了一下,恳切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事儿瞒着我,就算我问了,想必你们也不会告诉我真相……你们经历了什么,从何而来,又为什么选择我?大概与他们杀我的理由息息相关。” 白伶与长生互觑一眼,默契的保持沉默。 两人斗归斗,在护短这点上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有些事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以她现在的实力,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等你突破神人的那一天,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白伶郑重承诺。 “所以,敌人的实力在神人之上!”青瑄了然道。 从白伶和长生的沉默中,她确认了答案,撇撇嘴,豁达地声称:“没事儿,我男朋友好歹有帝神实力,有他给我当辅助,我很快就能突破的。” “哈哈哈!你太特么天真了!没有妖元,你拿什么渡劫?”无法破开阵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泯灭的黑袍嘲笑的声音听在青瑄耳中格外刺耳。 青瑄冷嗤一声:“没有妖元又怎样?我有男朋友。”的玄珠。 “恋爱脑!”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青瑄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魔主怎么会派你这种无脑的狗腿子来送死?魔界无魔可用了?也难怪要跟幽冥族联手,简直就是臭味相投的盟友,手拉手组团下地狱前记得给你的主子托个梦——想杀我?下回亲自来吧!” “你!口出狂言!” 黑袍没有在第一时间否认自己是魔主手下这件事,这让本就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说那番话的青瑄兴味盎然,笑吟吟地说:“魔主选盟友的眼光属实不咋滴,幽冥族的老巢都被我家大师兄给荡平了,丧家之犬能成什么气候?论实力,水族、青丘、翼族不都比幽冥族强?”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更强的盟友!无知小儿,不满楚馧的人比比皆是!她凭什么当万界之主?” 青瑄一脸了然。 “原来魔主的终极目标是取代女帝,成为万界之主,他咋不上天呢?” 魔主勉勉强强也才玄魔境界,连大师兄都打不过,理想倒是挺高远的,就怕他到死那一天都触不到梦中的门槛。 黑袍欲言又止,一副“宝宝委屈,宝宝就是不说”的表情,看得青瑄直呼:“辣眼睛!你是不是想说想称霸万界的不是魔主,你家主人不过是一条走狗?” 黑袍:“……” 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青瑄的眼睛。 第82章 趁着天气晴朗赶紧把婚结一结 青瑄只是猜测,黑袍无比真实的反应让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界之主尚且是条走狗,幕后之人实力该是如何强大?! 难不成是她上辈子给龙神当小徒弟时在天界得罪的上神? 如果真是那样就麻烦了。 魔族、幽冥族,甚至金乌神鸟旁支接连在她这儿碰了钉子之后,那人定会派出实力更强的手下来对付她。 曾经限制她自由的界面规则,如今看来却成了她的保护伞。 神族不会轻易离魂,压制修为进入低等界面,若被发现,要付出的相应代价太大了,目前而言最为麻烦的不是像老鼠一样擅长通过凭附鬼族或其它族群潜入青云界的魔族,而是精通阵法的青丘狐族。 不过,她也不确定夜帝是冲着她还是大师兄来的,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可以肯定的是前方等着她的绝不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她必须尽快突破地仙实力。 她垂眸,陷入了沉思。 自从得到玄珠的认可,她便拥有了将阴气转化成灵气的技能,虽然比不上直接从充电宝——大师兄那里吸灵力来得快捷,但在这灵气匮乏的青云界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经过这几天的沉淀,灵力已然比在青森时还要强盛,术法、符篆、阵法都在不断提升,随时随地都可以突破,可雷劫就是死活不来! 她也很无奈啊。 思来想去解决眼前困境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拐大师兄双修。 她思索这些事时压根没有隔绝青焰白焰,就连身在外头的契仆流云都感应到了她的想法。 他用见鬼的眼神瞪着封真,无法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拐出青森的小鹿想的却是怎么快速扑倒狗男人! 流云打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这家伙是抱大腿抱上瘾了?不思进取,成天就想走偏门!” “你抽什么疯?”封真挑眉看他。 “哼!我偏不告诉你!” “呿。” 封真盲猜这只鸟突然闹情绪与瑄瑄脱不了干系,释出一缕精神力渗透进她设下的结界,悄然闪进开放中的识海。 刚进去就听到青焰在嚷嚷。 “小瑄儿,咱凭实力突破不行么?封真的神力被封印,就算你俩双修,好处绝对没有你想象的大,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封真:“……” 所以小家伙不是在这里制敌,而是在想怎么拐他跟她双修??? 白伶冰冷的眼神刺向“不速之客”,试图跟执拗的青瑄讲道理:“要不还是等你们去了天界,举办完婚礼再说双修的事?”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青瑄摇摇头,坚持己见:“所谓入乡随俗,我和大师兄都是拥有身份证的人,去民政局登记一下不就好了?办婚礼太铺张浪费,完全没有必要!更何况敌人前赴后继的,不把他们给灭了,你们能睡得安稳?” 白伶:“……” 想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她这副“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叛逆少女模样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心头一软,反对的话到了嘴边愣是生生咽了下去。 长生无所谓的耸耸肩,毫无立场的改口支持青瑄的决定。 “孩子长大了,迟早都要嫁人,趁现在敌人还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小瑄儿的真正实力,把婚事给办了,最好能气死那些做梦都想将女儿或孙女嫁给封真的家伙。” “对嘛。” 青瑄在封真出现的那一刻就感应到了,得到长生的支持,她开心的转过头冲封真嫣然一笑,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询问:“大师兄,你要不要娶我?” 封真看着熟悉的御鬼阵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夸赞:“你的阵法天赋说不定超过了当年的北冥帝君。” “所以?” “我们家都是媳妇说的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封真将青瑄拥进怀里,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毫无底线的宠媳妇。 命都可以给她! 她不过就是想快点突破,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未知的敌人,能有什么错? 青瑄眼睛一亮,“那明天天亮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封真被她猴急的模样逗得哑然失笑,食指轻轻扣了扣她的眉心,提醒道:“民政局九点半才开门。” “那好吧。” “这么急着嫁给我,连求婚的活都抢着干了,就只是为了双修?” 他从没有想过会从向来耿直的她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仅仅是顺口一问而已。 没想到青瑄的反应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仰头望着他,腮帮子气鼓鼓的,神情异常认真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就算你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也会有诸多像青丘六公主那样的女人企图扑倒你,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渡天仙雷劫,万一天道规则把我送去逍遥仙岛,那咱们不就变成异地恋了?趁着天气晴朗赶紧把婚结一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话说的让封真都无法反驳了。 敢情青丘狐狸精的事还没翻篇呢?小家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竟然还会担心“异地恋”的事,不知道他在这儿渡的是情劫?媳妇都跑了,他还渡个什么劲?再说了,他能让她独自前往逍遥仙岛吗?! 不过,瑄瑄吃起飞醋来真是可爱到不行,让他忍不住想亲一口。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封真低头就要亲吻她鼓鼓囊囊的小脸蛋,万万没想到杀出来阻扰他的会是一个将死之魔。 黑袍被阵法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而他要杀之人不但安然无恙,还跟她的情郎打情骂俏,俨然不把魔族放在眼里,气得他喷出一口老血,怒骂:“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欲求不满的男人身形一闪,转瞬就出现在阵法中,凌空掐住黑袍的脖子,眼神凉薄,薄唇微微掀了掀:“你该死了。” 咔嚓一声,黑袍的脖子被拧断。 封真冷睨着手中那团扭曲挣扎着的黑气,口中诵念起繁复的咒语来。 黑气渐渐安静下来,像傀儡一样听从他的指令,声音机械的交待事实:“那个人命令主上杀死青瑄,绞碎她的神魂,一丝一毫重生的机会都不能留给她……让她消失在天地之间,抢夺翻天印,打开玲珑秘境……” “玲珑秘境?” 封真记得小时候老妈跟他提起过这个秘境,那是在她出生之前,诸天万界最强的阵法师——月华上神殒落后,其残留于世的神魂所化作的秘境,据说秘境中藏有足以颠覆诸天的大秘密,至于那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天界不少上神都曾尝试打开秘境却始终无人成功,后来他老妈推算出玲珑秘境被阵法保护着,需要某种介质才能打开。 原来翻天印就是开启它的钥匙! 翻天印乃北冥帝君之物,天界史书并未记录他与月华女神有所交集,史官都在打嗑睡不成?有用的信息一概没有,毫无用处的事却记了一堆。 黑气无法回答封真的问题。 显然他所知有限,连幕后之人是谁都不知道。 封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青瑄,以及听到“玲珑秘境”与“翻天印”后杀气外溢的青白二火。 以灵力碾碎了黑袍的神魂,照他方才说的——一丝一毫重生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让他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呵,妄想让他媳妇消失,问过他意见了吗?! 魔主墨擎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熊熊野心,白日梦做多了竟然开始作死。 该给墨飞衍换个爹了。 等瑄瑄飞升之后,他就去魔界把那老东西给宰了。 “大师兄,你的表情有点恐怖耶,好像一个犯罪份子。”青瑄佯装怕怕的抚了抚胸口。 封真配合她的演出,双手张开像极了魔爪,朝她步步逼近,口气狂狷:“怕了?你现在后悔嫁给我也晚了!” “啊!恶魔!你别过来!我要去找警察哥哥抓你了!” 青瑄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封真:“……”这戏要怎么配合?追着她跑不成? 唉,脑壳疼。 尤其青白二火正用看好戏的眼神盯着他,不约而同发出警告。 “臭小子,对她好一点!” “敢弄哭她,我烧死你!” 封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俩,懒得跟他们废话,闪身出了青瑄的识海。 青瑄身边的空间被撕裂,气急败坏的惩恶使从里头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臭丫头,一天之内一会儿裂魂术一会儿唤魂术,非法提取阴司鬼魂,你咋不上天呢?” 惩恶使说话的工夫,青瑄又违法在人界施展六道轮转阵,强行修复第五思晨被魔族吞噬的魂魄,头顶天雷震耳欲聋,把惩恶使气得都要自闭了。 封真冷声喝斥:“喊我媳妇臭丫头,嗯?” 惩恶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腿软,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立马给他跪了,小心翼翼地问:“您娶媳妇这么大的事通知大帝和小祖宗了么?” “关你屁事。”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您媳妇成天在人界干违法的事您得管管啊!” 被封真凉飕飕的眼神盯着,惩恶使默默将说出去的话收了回来,“好吧,您的家风是听媳妇的话,您肯定是不敢管她的,当我没说。” “嗯。” 封真竟然还点了点头,补充:“我媳妇那么善良可爱,能干什么坏事!” 惩恶使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敢反驳小主人的话,十有八九今日是没命回阴司去了,于是,他乖巧懂事的附和:“您说得对极了,青瑄小仙生性善良,属下深有感触,要怪就怪这第五思晨命中有此死劫,生死簿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卒于今日。” 封真没说什么,第五思晨的死活与他又有什么干系?全凭媳妇作主,她就是要把青云界的天给捅破了,他不也得给她兜着么! 青瑄也是没想到自己对付魔族才花了多少时间,思晨竟然就撑不住了,不禁感叹:凡人太脆弱了! 她今日要是不把思晨救回来,四师兄岂不是要打光棍了? “生死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魔族入侵人界走的大多是鬼道,说的难听一点阴司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思晨是因你们而枉死,我把她救回来是在帮你们善后,要懂得感恩,明白?” “……”不愧是小主人的心上人,把歪理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惩恶使还能说什么?只能将这锅甩到不在场的阎王爷头上,声称:“是否枉死这事儿得阎王爷说了算。” “那就把阎王请出来,我们好好论论此事。” “这……”惩恶使看向封真。 他一副任由媳妇耍赖的模样,是当真不打算管管她了,难不成他真的要回去请阎王来青云界处理区区亡魂?不至于! 当着小主人的面,阎王爷敢说什么?不怕他拆了阎王殿么? 左右为难的惩恶使暗骂自己:在阴司装病躺平不好吗?青瑄违不违法,还不是小主人说了算,就算青云界的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操心!惹毛小主人和他媳妇,前途堪忧啊! 怎么婚庆使和投生使就那么幸运?被青瑄带飞!反观自己,每回看到她都没什么好事! 他就是倒霉蛋本蛋啊! 惩恶惩到自己头上了。 呜呜,好惨! 封真手中出现生死簿,自动跳转到第五思晨那一页,上书——差点卒于今日,幸而有可可爱爱的小表妹倾力相救,大难不死…… 惩恶使欲哭无泪。 小主人这是死性不改,又篡改生死簿了!!! 幸好这回被改的只是一个凡人的命运,跟准鬼帝乃至他的全族比起来,这只是一桩小事,不至于要受天雷刑罚。 青瑄快速浏览完生死簿上的记载,拥有玄珠的她轻轻松松以灵力在上头做补充——神魂齐全,意识清醒,记忆复苏,与遇难前别无二致。 惩恶使:“……” 幽怨地盯着“恶行累累”的青瑄,在心里咆哮:你就非得当着我的面干这种事吗?比小主人还嚣张,就不怕天雷劈你?! 万万没想到刚才还追着青瑄跑的乌云在她篡改完生死簿后竟然跑得无影无踪。 这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生死簿底下赫然出现一栏ps:确认第五思晨枉死,准予还阳。 封真挑眉看着那行闪闪发亮的字,通常会故作正经写这种批注的都是他老妈,婆媳间的第一次交流竟然是通过生死簿! 他真是服了她俩了。 青瑄开心地狂赞:“法理不外乎人情,阴司真是充满爱的地方呢。” 流云等吃瓜群众看她的眼神不尽相同,大概这世上没几个人会认同“阴司充满爱”这种见鬼的论调,不过看到缓缓睁开眼睛的第五思晨,众人又不得不信了青瑄的鬼话。 阴司这回是真的不负重望。 白毅看着自从众人“跳崖”后一直处于花屏状态的设备和弹幕满屏飞的直播间,终于等到青瑄铲除魔族和幽冥族,救回第五思晨,长长的松了口气,扯开嗓子喊:“快上来录节目了!你们再这么‘失踪’下去,观众全都跑来攀爬雪峰寻找嘉宾了!” 从头到尾一点忙也帮不上的第五校之补充了一句:“羊都快烤焦了!” 第83章 好男人怎么能让媳妇不爽? 铁粉观众蹲守在直播间,结果没蹲到节目重新开播却等来了小影挂出的一条公告—— 嘉宾全员安然无恙,扰乱人间秩序的异族已被消灭,直播暂停,明早继续,感谢观看。 本就满屏飞的弹幕这下更是不消停了: 【花非花:这个节目播播停停,根本就是在愚弄观众!】 【问君能有几多愁:既然嘉宾都没事了,为什么不按原先说好的继续直播,直到本期节目录制结束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请梅导出来解释一下。】 【大灰狼本狼: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异族是冲着青瑄来的,她没走红之前,特调科一年的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期节目出现的多。】 【五一:大家冷静一点,嘉宾们肯定是受到不小的惊吓,需要休息调整,把问题归咎于青瑄的大灰狼你是异族吧?!】 【美男树:大灰狼说的也不无道理,道门中人那么多,怎么就青瑄走到哪儿异族就出现在哪儿?难不成这真是新型的造星手段吗?】 【承上启下:诽谤我家小师姐的人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弦外之音:我有理由怀疑有人故意黑小师妹。】 【大灰狼本狼:大家别被封真和青瑄骗了,身着白袍就代表正义?整个帝国都姓封,封家只手遮天,对错还不是他们说得算!】 【帝都医院精神科:这头狼说得好有道理,咱们大家一起抵制封真吧,我排no.1】 【大灰狼本狼:莫医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封真是朋友。】 【帝都医院精神科:你这摸底工作显然没做好,我和他是死对头,咱俩要不组个团一起黑他,把他黑出青云界,滚回老家。】 【五一:求教精神科医生,封真老家在哪?】 莫归抱着笔记本电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边上的小影捂着眼睛表示没眼看。 “那头大灰狼已经证实是幽冥狼,此刻估计已经被梼杌给吞了,但还是有不少观众被他那番言论洗脑,开始抵制小主人呢。” “他巴不得青云界的人族举族之力把他抵制出去吧。”莫归眼底有着了然,肯定道:“你故意诱导网友发表不利于他们小俩口的言论,打着难道不是这主意?” “小主人不想在这待了。”小影如实回答。 “因为他的小宝贝?” “是的,小师妹应该很快就能渡劫离开此界。”小影点点头,表情带着一丝不舍,“有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青云界众生皆对小主人不满的话,界面规则也会因此而松动。” “啧啧,真有他的,妇唱夫随。” 莫归想起许久不见,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的心上人,不禁有些羡慕“任性妄为”的封真,幽幽叹了口气,“等他们要走了,我去送送。” 小影朝他行了个礼,身影渐消。 *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青森客栈》的直播就开始了,不少带有情绪的观众在嘉宾群里寻找封真和青瑄的身影,结果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他们。 不仅仅是他俩,就连第五丞和封情都不见了。 满屏弹幕都在追问他们的下落,于是又等来了一条深水炸弹般的公告—— 由于本节目被全网抵制,节目组经过慎重商议后决定:终止《青森客栈》的直播及后期播出,今日之后,《客栈》后会无期,感谢一路陪伴。 观众震惊得连弹幕都忘记发了。 一时之间,屏幕干净清爽得都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发出第一条弹幕:【“全网”是谁?你特么给我站出来!】 观众们纷纷回过神来,弹幕像夜幕中的烟花一样炸裂开来: 【牙槽里的青菜虫:为什么要停播啊?我以后上哪去看小师妹?】 【马克:太坑了!不止要停直播,就连已经录好的两期节目也不打算播了,不是说封家只手遮天吗?怕什么“全网”啊!】 【银杏黄了:节目组,你们把大师兄和小师妹藏到哪去了?】 【路人甲:我刚刚路过帝都民政局,看到像极了封真和青瑄的一对情侣进去了,不会真是他们吧?】 【家住民政局隔壁的小张:就是他们!本人亲眼看到大师兄和小师妹去登记领证了!】 【邻居哥哥:小师妹这么快就被大师兄拐跑了?结婚通知路董了吗?】 【瑄瑄爸爸:刚刚接到通知!】 【清蒸全世界:路爸爸委屈,路爸爸就是不说。】 【樱城地头蛇:我在樱城民政局看到第五丞和封情也在领证呢,今天难道是什么黄道吉日?】 【单身一万年:我要是有女朋友,立马拉上她去登记,可我有吗?】 小影及时现身说明:【他们确实是领证去了,一会儿会有分镜头实时直播作为告别。】 它没有明确说是告别《青森客栈》这个节目,还是告别什么,给一些天性敏感的观众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片刻过后。 直播间屏幕上多了两个分镜头可选项,一个是正在拍结婚证照的第五丞和封情,另一个则是封真和青瑄。 无比得瑟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红本本,宣示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满屏弹幕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恨他拐走小师妹的网友不少,但真心祝福的网友更多,尤其他们的cp粉更是发起了#清蒸万物,幸福无度#的话题,参与祝福的粉丝逾3亿。 小影看着这庞大的数据,很怀疑“全网怼小主人”这件事中的“全网”可能就只有小猫两三只。 唉,人长的帅被讨厌都成了奢望。 封真搂着青瑄刚走出民政局就被热情的粉丝团团围住了。 要签名、要合影?那都是不懂事的粉丝才会干的事,他俩的粉丝迫于两人强大的实力,哪敢!只求能亲眼见证这对cp修成正果。 “小师妹,你要幸福呀。” “大师兄,要替我们好好爱小师妹哟,不要欺负她!” “加油!明年这个时候让我们看到小小真或者小小瑄吧!” 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 青瑄嫣然浅笑,谢过大家之后,对封真说:“大师兄,你先回青云峰等我,我去一趟路家。” 她有预感雷劫马上就要来了。 提前跟爹地说一声,别让他为自己担心,就算飞升离开青云界,她也不会忘记在这儿还有一个挂念自己的老父亲。 封真回想起不久前打电话给老岳丈说结婚的事,好家伙劈头盖脸痛骂了他一顿。 看在他又一次“失去”女儿,有那么点孤苦可怜的份上,他大度的原谅了他,就让瑄瑄和他好好告个别吧,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犹未可知。 他叮嘱她:“要早点回来。” 青瑄比了个ok的手势,画了道瞬移符就走了,被留下来的封真珍而重之的将红本本收了起来,媳妇不在身边的他气场顿时变得神鬼难亲,眼神冷漠寒凉。 粉丝们默默扩大“包围圈”,不敢靠他太近。 封真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边,心头莫名有些沉重,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却一点证据都没有,难不成他患上了洞房前躁郁症? 本来打算直接回青云峰的他转了个方向,去了帝都医院找莫归“道个别”。 夫妇俩全都走了,粉丝们不约而同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青瑄随随便便画个符人就不见了,封真更离谱,连画符的动作都没有,来无影去无踪! 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在感叹之余,粉丝们不忘po微博狂赞清蒸夫妇真人颜值破天,喊话那些抵制他们二人,乃至整个节目,居心不良的异族——欺负我们人界没人?有大师兄和小师妹在,你们这些邪祟迟早要付出代价! 粉丝声援的浪潮意外给封真增加了不少功德值,把莫归给羡慕哭了。 “话说你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打着被人族怼出青云界的心思,结果全网都快把你当神给供起来了,明天说不定帝都的神庙里多了一尊名为封真的守护神,照这个速度攒功德值,你很快就能破除禁制,结束刑期。” 封真也没想到小影这波操作歪打正着。 这些年在青云界除妖驱邪统共也没攒几个功德,结束刑罚本是件遥遥无期的事,如今却像老乌龟说的一样,胜利在望。 “不过你这情劫到底是指什么?我瞧你跟青瑄相恋,甚至结婚都顺利得让人眼红,光有情,哪有劫?你爸该不会是巧立名目打发你这只超级电灯泡吧?” 封真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默契的举杯,碰了碰,各自饮下杯中……茶。 莫归收敛了脸上嬉笑的表情,认真的说道:“你回天界要是见到她,替我转告她:不要等我了,归期是无期……” “有病,我媳妇是要去逍遥仙岛的。” “路线迂回一点没关系,迟早你是要回天界的,就帮我带句话嘛。” 莫归就差开口求他了,自己触犯了天规,爱上不该爱的人,不仅被罚永世不得离开青云界,还连累她受仙神指指点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封真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道:“你多撑几年,等我儿子继位当了天君,让他把你心心念念的人也罚下界,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莫归:“……” 见鬼似的看着他,忍不住发出灵魂三连问:“你干嘛去了?为什么要等到你儿子当上天君才成全我?就不能回家找你爸妈撒个娇卖个萌,恶心得他们晕头转向,没空管我,悄悄把我偷渡回去不行吗?” “你在想屁吃。” “呿,早知道我求弟妹去了,她心地善良一定见不得有情人天各一方……” “她要是知道你和自己的准嫂嫂勾搭成奸,理你才怪。” “你特么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我和她男未婚女未嫁,相识相恋在前,谁知道我爸被我大妈洗脑,瞒着我替莫良那混蛋去祈年星君那儿求娶星落!我俩是被棒打鸳鸯的好吗?” 莫归一提起前尘往事就火大得不行。 星落又不是自愿成为莫良的未婚妻的,他俩悄悄约会被祈年星君和莫良撞见,一状告到龙神那儿,龙神向来不理会这种家常理短的琐事,便让祈年星君自行处置,结果…… 呵,老眼昏花的家伙串通居心不良的莫良以“不可乱了纲常”为由罚他下界反省,连个归期也不给他,分明就是将他和星落永远隔离,好让莫良趁虚而入。 他相信星落不会变心,可眼下他身陷泥沼,不敢奢望她一直等着自己却又有一万个不甘心,内心纠结、挣扎、痛苦,无数次暗骂自己竟然轻信父亲所谓的“你先下界反省几日,等星君气消了,为父就去替你求情”这种屁话,要是当初他没有那么天真,果断带着星落远走高飞,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你现在是人,做人要往前看,不要沉迷于过往。”封真难得规劝他一句。 “如果是你跟青瑄遇到这种糟心事,你会怎么做?” 莫归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摆明了不想帮他。 封真冷哼道:“阻我者死。” “……”不愧是你! 莫归自知没有他那般杀伐果断,就连割舍虚伪的亲缘关系都做不到,生生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封真看着神色难掩痛苦的莫归,在心中暗叹:老乌龟要是知道他爱的女人早就在他下界之时投进了莫良的怀抱,如今娃都生了两个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撞一撞南墙。 以前是无法理解老乌龟为什么执着于一个压根就不属于他的女人,如今懂了却想吐槽他眼光太差。 祈年星君那个女儿与其如出一辙,哪有什么真心,当初大概是不知道莫归这个庶出的龙龟殿下不受待见才哄着他,骗得了他的真心,后来发现莫良才是良配,立马背弃了莫归,还非要装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 临走前,封真还是将真相告诉了莫归,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你要实在无法相信我说的话,那就等我儿子上位了把她罚下界,无路可退的她也只能含泪改嫁给你了,她儿子是喊你叔叔还是爸爸就看你给多少改口费了。” 莫归想拿鞋底抽死这个毫无同情心的家伙,心情复杂极了。 封真虽然爱整人却不会浪费感情编故事骗他,他气的是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瞒到底?非要戳破他的美梦,让他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不爽?那你就杀回天界去把她抢回来……”封真顿了顿,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再把她狠狠甩了,拆了祈年星君的洞府,把龙龟宫搅得不得安宁。” 莫归嘴角抽了抽,失恋的愁绪被他这番话冲淡了不少,“你是魔头转世的吧!你媳妇要是知道你这么狠,估计要连夜跟你离婚。” “呵,好男人怎么能让媳妇不爽?” “……”双标狗! 刚刚是谁教唆他去恶整前任的?! 莫归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打发狗男人,“让我冷静一下,有媳妇的人赶紧给我滚!” 封真才懒得搭理他。 莫归见他真的要走,连忙喊住他,问:“为什么非要等你儿子当上天君?那到底是个什么梗?” “你猜。” “……” 直到封真走后许久,莫归才想到紫微大帝与女帝成婚后,不就把儿子和帝位全都交托给龙神青螭了么?这小子跟他爸简直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比他爸更绝! 他压根就没打算接手帝位!!! 第84章 往后她的生命里只会有我 青瑄一踏进家门就看到路仁谨抱着亡妻遗像在那儿兀自念叨。 “岚岚,咱们的小女儿今天结婚了,你一定想不到女婿不是人……我是说,女婿是个神仙。” 青瑄嘴角抽了抽,她有理由怀疑爹地是故意的。 没让大师兄跟来绝对是明智之举。 她冲他甜甜喊了声:“爹地,我回来啦!” 路仁谨闻声小心翼翼地将遗像放回佛龛里,“女儿回来了,我晚点再来陪你唠嗑。” 转身迎向青瑄,见她只身一人回家,故意板起脸,哼了声:“封真呢?心虚得不敢来见我?” 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上门提亲都省略了!奈何瑄瑄喜欢他,他这个当爸爸的只能含泪荣升老丈人。 “我怕他来了惹你生气,气大伤身嘛,就让他先回朝澜山去了,你要是想见他,我现在就让他来……”青瑄作势要拿出手机打给大师兄。 路仁谨白了她一眼,摆摆手,严肃拒绝:“又不是没见过,没必要多见!咱父女俩好些天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快来看看爸爸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青瑄一路听着他念菜名,心中感动不已,到了嘴边的告别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满满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不用说也知道爹地为此忙碌了大半天,她真心地向他道了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爹地。” “丫头,你是不是……” 路仁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眼眶仍是不争气的红了。 脑子里浮现瑄瑄被封真那个臭小子带去他无法企及的陌生世界的画面。 心头堵堵的。 青瑄拉着他坐下,暖声安抚情绪波动的老父亲:“我可能快要渡雷劫了,顺利的话将会前往逍遥仙岛历练,归期未定……” 为了让路仁谨心安,她隐瞒了仙神界实力至上的残酷现实。 路仁谨是个生意人又岂会不知风险二字怎么写,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梼杌说了,你当初就是渡劫出了问题才沦落到人界。” 这次会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他的内心充满了忧虑,这辈子除了爱妻去世,大女儿弃他而去投胎,这是第三次险些被离别的悲伤击倒。 青瑄在心里暗骂二哈大喇叭,随即笑容暖暖的安慰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老父亲:“爹地,我现在有大师兄呀,他不会让我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哼!他要是连你都保不住,枉为神仙。” 路仁谨就是看中封真有实力保护瑄瑄才勉为其难同意他这么快就把她娶走,孩子才来这个世界多久就要离开了,有生之年能否再见? 只怕难了。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口,化作一声叹息,“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好好的,没病没痛,有人宠有人爱,爸爸就心安了。”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好好好,爸爸等你回家。”路仁谨转身抹去眼角噙着的泪花,甚是欣慰。 父女俩说说笑笑,离别的愁绪稍稍缓解了些,饭吃到一半,管家慌慌张张地来报:“老爷,小姐,林蒹葭硬闯进来了!” “林蒹葭?”青瑄挑眉,问道:“她不是在樱城监狱里蹲着么?数罪并罚,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出来。” 老管家忙不迭地点头,回说:“她看起来不像一个正常人,力大无穷,几个保镖都拦不住她……” 路仁谨怒不可遏,“林乔生养的好女儿!她到底想干什么?” 话声刚落,林蒹葭就出现在餐厅门口。 目光扫过路仁谨,落在青瑄脸上,空洞的眼神有了些许起伏,嘴里发出略显机械的声音:“杀了你,我就能够真正的重生了。” “巽龙血脉……” 青瑄秀眉紧蹙,一眼就看出眼前人不是林蒹葭,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肉身的的确确是林蒹葭的,但内里装的却是一条魂魄有所残缺的巽龙。 在青云界,拥有这一血脉的不就只有第五家族? 青瑄的脑子里浮现无数标签——养女、林蒹葭、巽龙血脉、第五家族、林乔生、青梅竹马、第五云岚、重生,眼角余光瞥了眼怒容满面的路仁谨,耳中充沛着不断机械重复的“重生”、“杀了你”,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型。 青瑄掐了道诀,召唤出牛头马面,问道:“查查我妈妈第五云岚有没有进入轮回道。” “瑄瑄,你说什么?”路仁谨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青瑄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静地等牛头马面查询完生死簿。 马面恭敬道:“少夫人,第五云岚死后并未进入阴司,而是……失踪了。” 它说完看了一眼神神叨叨的围绕着青瑄转圈圈的林蒹葭,错愕了一瞬,惊呼:“她就在这儿。” “果然如此。” 青瑄谢过牛头马面后让它们先行离去。 路仁谨无法相信亡妻竟然没能顺利转世投胎,还凭附在林乔生的养女身上,悲痛欲绝,颤声问青瑄:“岚岚真的在她的身体里?她好像认不出我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不叫亡妻云岚在阴司受苦受难,当年他还特地从帝都青外观请了德高望重的老道士为她做了场法事,结果——她根本没有入阴司! 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 “爹地,你先别着急,妈妈的魂魄被人控制了,这应该是早有预谋的事,她徘徊在人界太久导致魂魄残缺,认不出你是很正常的。”青瑄冷静地分析道:“这事大概率是林乔生做的。” “哈哈哈,你这个妖女还是有点脑子的。” 狂傲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满头白发的男人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褐色道袍,腰带上绣有圆篆“凌”字。 众所周知,这是凌家的族徽。 “林乔生,是不是你对岚岚做了什么?” 路仁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上回见面还是在几年前大女儿生辰宴上,这家伙不请自来,留下几句奇奇怪怪的话,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就走了。 几年不见,他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容颜苍老憔悴,与当年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如今回想起来,那日他对大女儿说的那些话显然意有所指——只要再等几年,我就能让你回到我身边,这次你的眼里不会再有别人。 林乔生没有理会焦躁的路仁谨,冷眼看着青瑄,话里透出浓烈的恨意:“因为你的搅和,害得我养了将近20年的‘容器’被警方给抓捕了,费了不少劲儿才把她从监狱里偷出来,那可是我千辛万苦为云岚寻来的躯壳!本来只要等到路青瑄年满20,抽取她的魂魄就能让云岚恢复神志……” 话说到这儿,林乔生眼底浮现痴迷之色,自言自语喃喃:“忘记前程往事的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往后她的生命里也只会有我,我们会在一个有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园隐居,做一对不问世事的神仙眷侣……” “你做梦!”路仁谨愤怒打断他的臆想。 “都怪你!”林乔生仿佛看不见路仁谨,憎恨的眼神充满杀气欲穿透青瑄的灵魂。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咆哮:“路青瑄脱离了我的掌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投胎转世,你既然取代了她,那我就抽取你的神魂填补云岚缺失的那部分!” “你休想!我女婿可是神仙,他是不会让你动我女儿分毫的!”路仁谨强忍着悲伤,以父亲的姿态将女儿护在身后,怒怼林乔生。 林乔生终于拿正眼看路仁谨,出言嘲讽:“你竟然知道她不是你原来的那个女儿!她是来自异界的妖女,你该将她除之而后快,那样一来云岚就可以复生了!” “这是我们父女俩的事,没有你置喙的余地,自古生死有命,我纵然不舍也不会阻挠岚岚入轮回,她被迫滞留人间导致魂魄不齐,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路仁谨愤而怒斥林乔生,没想到他将自己对岚岚的企图隐藏得那么深,为了等大女儿长大抽取她的魂魄特地安家在隔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想到亡妻被囚多年,女儿自岚岚离世后就被林乔生盯上,路仁谨就恨不得将林乔生千刀万剐。 林乔生冷哼一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岚好!” 他坚信云岚醒来之后,知道自己为了她逆天改命,一定会感动不已,也许会因此爱上他,每每思及此,他就激动得夜不能寐。 为了打击路仁谨,他故意挑明封真的身份,“他是尊贵的天界殿下,诸天万界未来的主人,而被你护在身后的青瑄不过是一介妖女!纵使讨得不懂情事的殿下一时欢心,哄他跟她领证,他们的婚姻也不会被三生石认可,所以……” 就算他杀了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替青云界铲除妖女,小祖宗知道后也不会怪罪他的。 “呵,你还真是机关算尽,为一己私欲不把人当人看,这样的你又怎么配称为人?我妈妈当初没看上你,就算重生后如同一张白纸,她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小人。” 青瑄从路仁谨身后走出来,丝毫没有因他方才那番话而动摇,反倒是她怼林乔生的话深深刺激了他内心最脆弱不安的部分,让他情绪瞬间就失控了。 林乔生死死盯住青瑄,手中出现一把符纸,跟不要钱似的往空中一撒,语速极快的诵念起口诀来。 林蒹葭停下脚步,神情痛苦的抱头尖叫,直到一缕龙形幽魂从她身上抽离,她眼球翻白,浑身颤抖不止,倒卧在地上像一只弃履,没一会儿就失去了生机。 想也知道林蒹葭的魂魄早已被林乔生残害,如今就连躯壳都舍弃了,看来他不仅想要抽取她的神魂,还想夺舍她。 青瑄从他所施的诀与腰带上的族徽猜出了他的来历,“你本是凌家人吧,身受紫微大帝和女帝恩惠,不思为青云界驱魔斩邪,却以爱为名将御鬼术用于害人之事。” “你果然聪明。” 林乔生本名凌乔生,是凌家现任家主凌云志的弟弟,即凌晨的叔父,幼时便崭露出玄学天赋,是封、楚、凌三家数代以来最强的天才御鬼师,然而其父凌远扬却选择了性格稳重,待人以宽的大儿子凌云志当家主继承人,向来自视甚高的凌乔生在凌家大闹一场后离家出走。 此去经年,凌乔生再也没有回过凌家,就连父亲去世也没有露面。 而他出走那年不过才13岁。 他化名成为林乔生,遇见了此生难忘的女孩——第五云岚,为了成为足以匹配她的男人,他暗地里靠御鬼术养了些小鬼替自己打探商业内幕消息,血赚了第一桶金,随着年龄增长,他越来越有钱,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她表白,却被第五云岚告之: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乔生坚信是路仁谨横刀夺爱,精心准备了一场谋杀局却不曾想第五云岚因病离世,为了留住她的魂魄且不被阴司发现,他只能将她锁在了离魂镜中,开始为她寻觅合适的躯壳,林蒹葭虽不是上上之选,但她在这世间无亲无故,就算芯子换了个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辛苦栽培养女,直到她18岁那年,第一次将第五云岚从离魂镜中放出来,企图施术助她夺舍林蒹葭却没想到她被离魂镜消磨了魂魄,连他都不认识了,更别说服从指令。 于是他又将主意打到了路青瑄身上,在等待的岁月里仍然将第五云岚关在离魂镜中躲避阴司的追查,要不是林蒹葭出事,他还没有意识到路青瑄有问题。 为了了解情况,几乎不上网的他特地去看了一期节目,也就是青瑄在月老庙偶遇投生使和婚庆使的那一期,在看到她轻轻松松以灵力符篆操控任美自曝真相的那一幕,他坚信她不是云岚的女儿路青瑄。 悄悄派小鬼去阴司查探路青瑄的魂魄所在,才知她已经转世了! 他苦等这么多年,为云岚准备的躯壳和魂魄全都出了问题,这叫他如何再忍耐? 青瑄这个异界来的妖女不知施了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了年幼无知的少主,让他心甘情愿被利用,甚至连天婚也不敢请,在下界就与妖女领证结了婚,他不能再看着少主错下去了。 为了他为了云岚,青瑄必须要铲除!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凌乔生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试管,迅速打开软木塞子,将里头像极了鲜血的液体洒向青瑄,眼中浮现诡计得逞的笑意。 今天青瑄难逃死劫! 第85章 大师兄会不会哭死? 化身成巽龙魂体的第五云岚在符篆唤醒的阵法中缠绕住青瑄。 凌乔生似乎料定青瑄不会轻易出手伤害她,肆无忌惮的加诸灵力在阵法中,口出恶言。 “妖女,为了对付你,我早就在路家布下灵魂轮转阵法,这个上古阵法需要龙血才能启动,即便你阵法实力再高强也无法用肉眼看穿,不妨告诉你,只有你和云岚其中一方消失,阵法才会破,你在节目里不是很喜欢舍身取义么?那就自杀成全云岚。” “瑄瑄,别听他的!” 被隔绝在阵法外的路仁谨拼命捶打着无形的结界,对青瑄喊话:“你千万不要冲动,我去找女婿来帮你!” 路仁谨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眼睛一花,拿手机的右手被凌乔生狠狠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他咬牙挨过眩晕,拿左手捂着伤口,忍痛安抚神色骤冷,眼神充满杀气的青瑄:“爸爸没事,你……送岚岚去阴司吧,这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他爱妻如命,说出这番话心如刀绞,可理智不断提醒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小女儿拿命去换。 “你妈妈生性善良,你同她很像,一命换一命,她绝对不会同意的,丫头,听话,送她走吧!” 青瑄的目光从脚下那些血渍上收回,对凌乔生冷声说道:“你伤我表哥,斩断我爹地的手,囚禁我妈妈多年,让她无法轮回转世,魂魄支离破碎,如今还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你这个妖女媚惑少主,死有余辜!” “呵,理由找得还挺冠冕堂皇。” 青瑄伸手握住凭空出现的长生剑,剑身沐浴着灼灼青焰,白光一闪而过,火焰随即变化成青白两色,奋力朝阵眼斩下。 凌乔生被她无情的举动惊到失声,无法相信她竟然连个借口都不找就要直接破阵,那样一来……云岚就会死! “住手妖女!你要害死云岚?!” 伴随着“锵”的一声响,长剑劈开了他藏于阵眼处的那面离魂镜,镜面先是出现细细密密的裂纹,紧接着碎裂成无数片,掉落在地。 凌乔生猛然看向绕缠在青瑄身上的巽龙魂魄,幸好她还在。 一阵阴风从地底下奔涌而出,吹动他道袍的同时,残魂化作青烟渐渐消失在了他面前。 他的心像被死神扼住,目眦欲裂,冲路仁谨暴吼:“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为了自己活命,亲手杀死了云岚!这个十恶不赦的妖女!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路仁谨面上无喜无悲,看他的眼神只有憎恶。 凌乔生神色癫狂,欲将青瑄杀之而后快,解下腰带,将灵力注入其中,腰带变幻成灵活如蛇的软刀,杀气腾腾的入阵攻击青瑄。 青瑄冷哼一声,手中的长生剑咻然消失,以灵力画出一道符篆。 高阶定身符拍向凌乔生。 在他忙着闪避的同时,契约的光芒将青瑄和……她身上盘绕着的巽龙魂魄团团围住,不出几秒钟契约就成立了,铭文契书没入她和巽龙的眉心,巽龙随即消失在凌乔生眼前,被青瑄收入识海之中。 凌乔生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 云岚没死! 那刚才他看到的岂不就是……幻象?!小鬼们打听到青瑄这个妖女只有地仙实力,她竟然能做到不着痕迹的施展幻术,将他骗入阵法中,更恐怖的是她连残魂都能契约,这是实力破天的高阶御鬼师才能做到的事! 她一介地仙怎么能够?! 青瑄用看死尸的眼神看着他,语气犹如凛寒冬雪冷彻心扉:“困于阵法中的双方,只要其中一方消失,阵法自破,破阵的条件已经具备,就差你去死了。” “你!口出狂言!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凌乔生双手掐起中阶御鬼术的手诀,阵阵阴气从地底溢出,在术法操控之下将青瑄团团包围住,不断收拢包围圈,企图将她碾压至死。 青瑄看了眼阵法外痛得冷汗簌簌的路仁谨,没有浪费时间跟他周旋,释出玄珠的力量瞬间将阴气驱散,召唤出巽龙魂魄御风施展羽风诀,以同样的碾压手法,从阴气变成了无形的风,将凌乔生死死困在其中。 青瑄用最快的速度利用灵力布阵,将从凌乔生身上抽取的灵力净化后赋予巽龙身上,娇小玲珑的巽龙变得凝实起来,眼神也渐渐摆脱了混沌,清澈明晰。 她眼底浮现泪花,转头望向阵法外的路仁谨,张了张嘴发出略带沙哑的声音:“老公。” “岚岚!” 路仁谨激动地用左手拍打着阵法结界,老泪纵横,哽声喊她:“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小女儿把你从恶徒手中解救了回来!” 第五云岚虽然魂魄有缺,但记忆却无碍,她自然清楚这些年自己是被凌乔生给囚禁起来了,她无法原谅算计自己女儿的他,狠下决心请求青瑄:“孩子,他这种丧心病狂之徒根本不应该活在世上,能请你帮我……” “好。” 青瑄没有给凌乔生说遗言的机会,以羽风诀碾碎了他的魂魄。 他的不甘、爱恨、欲望顷刻间化为虚无。 阵法破。 第五云岚御风遨游到路仁谨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忧心忡忡地催促:“老公,快去医院抢救你的手。” 路仁谨哪还管得了手,左手轻轻抚摸巽龙的头,目光充满无限柔情,“岚岚,在你和瑄瑄被困的时候,我选择让瑄瑄送你去阴司……你会怪我吗?” “我还不了解你吗?换作是我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决定。”第五云岚看向朝他们缓步走来的青瑄,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孩子。” “我可以喊你妈妈吗?”青瑄蹲在他们身旁,目光隐约带着些许渴望。 她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生身母亲呢,虽然百里景云说她妈妈是白帝,但那些话疑点重重,不足以采信,可第五云岚看她的眼神却让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母爱。 “当然,你爸爸不是说了吗?你是我们的小女儿。”第五云岚温柔地抚了抚青瑄微凉的小脸,“你聪明机灵又可爱,是上天怜悯才将你送到我们身边,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帮妈妈好好照顾爸爸,好吗?” 路仁谨闻言转开脸,心中的悲伤决堤,眼底的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青瑄无法点头应允,毕竟她也不知道雷劫什么时候就来了。 她将路仁谨的断手捡起来安在断面上,灵力化作千丝万缕头发丝般的细线钻入他的皮肤底下,玄珠稳稳释放出力量将断手恢复如初。 路仁谨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一下手腕,惊叹:“就跟没断之前一模一样!” “那就好。” 青瑄浅浅一笑,在治好路仁谨之后,尝试解除跟第五云岚之间的临时契约,结果顺利得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本来还以为地仙实力的她解契大概率是要失败的,得大师兄出马才行呢。 【看来我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嘛。】青瑄得瑟的在识海中喊话。 青焰翻了个白眼算作回应。 白焰则是很给面子的笑应一句:【你只管大胆想象,有我们在,一切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 识海里有两大上古火焰镇场子,一向目中无人的九尾灵火也不敢放肆了,默默幻化成“竖起的大拇哥”,闷骚的给主人点了个赞。 结果毫无意外换来两位“老大哥”的眼神警告:老实点!也不看看自己排老几就敢冒出来争宠,给你能耐的! 青瑄收敛心神,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妈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阴司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她去轮回转世,在耽误了十几年之后,她终于要踏上新的旅程。 别离只是为了重逢而作的铺垫,他们之间缘分未尽,来世一定还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相恋,但愿能够长相厮守。 青瑄突然想起大师兄,“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在青云峰等我回去?” 归心似箭的她刚要画道瞬移符回山门,头顶乌云滚滚,雷声震震,整个路家,乃至半座樱城都笼罩在黑沉沉的灵压之下。 这是劫雷!!! 青瑄简直不敢相信苦等不来的劫雷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她才刚拐了大师兄领完证,都还没来得及双修呢! 这是闹啥子哟! “万一我成功渡劫,前往逍遥仙岛,大师兄会不会哭死?”她不由得自问。 身后传来沉冷的回答:“哭死不至于,你老公我就算要捅破青云界的天也在所不惜。”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白了他一眼,警告:“不许乱来!我爹地他们还在青云界呢,你要把这儿毁了,他们怎么办?我去逍遥仙岛修炼到金仙境界,渡得仙骨之后就可以用传送阵法回来找你。” “你打算让我在这儿傻等?”封真眼神凉凉。 “咳咳,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鬼信。”反正他不信。 逍遥仙岛除了散仙,也会有一些闲着没事干的神去瞎晃悠,若是遇到与他的修为不相上下的人,她身上有玄珠这件事就瞒不住了,想夺玄珠的人不能说一抓一大把,只能说但凡心术有那么一丢丢不正的都会想少奋斗一辈子! 更何况她还会五花八门的秘术,简直就是一块香馍馍,以她的修为被抓起来的机率远大于被请回去当祖宗供着来得大。 还有她那爱惹祸的个性和排除万难都要置她于死地的幽冥族、魔族,以及他们背后隐藏甚深的boss,哪样不是危机四伏的隐患? 让他在人界干等? 他怕自己会得躁郁症! 青瑄没空跟他撒娇,让他保证会乖乖的,只因第一道天雷毫无预警地朝她劈了下来,她只能收敛心神,盘腿而坐,运功用灵力护住周身。 封真不得不退开了些。 劫雷若是感应到他的修为境界,搞不好会当成是渡劫者的,届时雷的威力、劈的力度与数量也会完全不同。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乌云里头翻滚的竟然不是普通的天仙劫雷,而是上仙升神才会出现的紫金劫雷。 他媳妇只有地仙修为,这雷劫比他在青森梦境里见到的还要离谱! “幸好她有玄珠。” 不然的话,这次渡劫的结果与她之前107次渡劫不会有什么差别,或许更糟。 第一道雷劈完之后,青瑄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只是护体灵力被劈散了,身上留下了有些许伤痕。 封真感应到玄珠在飞速旋转,想必她的伤比看起来要重得多。 正常的地仙升天仙只有三道天雷,随随便便劈一劈就结束了,但他媳妇的雷劫显然不能按常理来衡量,连调息的时间也没有给她,第二道紫金天雷又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被凌乔生偷袭导致伤了左腿的第五丞在封情的搀扶之下赶到,楚天星与秦子义等人也在飞奔而来的路上,这场突如其来的雷劫惊动了青云界所有能人异士,包括蠢蠢欲动的幽冥族与魔族。 路仁谨抱着与他同样紧张青瑄的第五云岚,快步走到封真身旁,着急地问:“瑄瑄她还好吗?” 封真淡淡应了声:“嗯。” 不太好。 但他媳妇不会乐意他将真相告诉老丈人和丈母娘的。 地方电视台,自媒体敏锐地捕捉到崇敬中路上空的异常现象,纷纷扛着“吃饭的家伙”奔赴现场。 附近居民用手机拍摄到了青瑄渡劫的画面po到网上,引起整个帝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有人恶意评论说她坏事做多了,这是遭到天打雷劈的报应了,但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玄学协会官微的辟谣帖。 不管外界因青瑄渡劫轰动成什么样,她只管全神贯注的对抗越来越凶猛的劫雷。 第三道紫金劫雷瞬间劈开了护体灵力,击中她的心脏,将地面撞出一个直径十来米的深坑,青瑄躺在坑里一动不动。 封真握紧双拳,强迫自己不能靠近,干扰她渡劫。 “瑄瑄,起来。” 路仁谨见他“淡定”的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由得怒了,推了推他,“你别干站在这儿,倒是过去帮帮她啊!” “我过去的话,劫雷的威力会翻几番。”封真耐住性子向老丈人解释了一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青瑄,见她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得着急了,唤出青焰玉衡,说道:“你与长生一体两面,你去,劫雷不会加注。” “你不懂,没用的。”玉衡化作人形,双手抱胸,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我相信她可以。” 封真眼神凉凉地看着他,冷哼:“要你何用?!” “那我换个主人呗?” “滚回去!” 封真被玉衡气得黑了脸。 换个主人的意思不就是替瑄瑄换个老公?他们敢造次的话,他不介意亲手掐灭这团火焰。 “瑄瑄!” 青瑄撑开眼皮,感觉四肢僵硬,头发散发出一股焦糊味,恶心得她都要吐了,眼底燃起了熊熊怒火,愤而骂道:“狗天道!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我今天偏要逆天而行,升个天仙给你们瞧瞧!” 封真:“……”又胡闹了。 总比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让他心焦来得好,闹就闹吧,最好把青云界的天给捅破了。 流云闪现在她身边,现出真身,喊道:“上来,咱们把雷池给搅了!” “好!” 青瑄画了道清净符将自己拾掇干净之后一跃而上金乌神鸟的后背,手握长生剑,迎击狠狠劈落的紫雷巨雷。 她周身覆着一层灼灼燃烧的白色火焰,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团温吞的火撞上了一道暴躁的雷。 火花电光四溅。 发出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封真看着破开雷闪,冲进云层中的那抹身影,叹道:“上一个在渡劫时直捣雷池的是四方界的白泽上神,一举连升两级,你又会有怎样的造化呢?” 第86章 婚书竟然裂开了 封真的目光穿透云层,紧紧追随青瑄的步伐,但他的老丈人只是普通人,看不到青瑄的身影,急得团团转。 “女婿,瑄瑄怎么样了?”路仁谨无计可施,只能求助封真,自动自发的改了口。 第五云岚也急,主动提出:“老公,我先飞上去看看女儿的情况,再回来告诉你。” 路仁谨连忙抱紧她,安抚:“别急,咱们女婿是个神仙,有他在,瑄瑄不会出事的。”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封真。 封真礼貌地喊了初次见面的第五云岚一声:“岳母,劫雷威力太大,你只是魂体,万一被劫雷误伤很可能当即魂飞魄散,还是在这儿看着吧。” 路仁谨一听后果这么严重,越发担心起“杀进雷池”的女儿,自我安慰般喃喃低语:“瑄瑄不会出事的。” 第五丞举手,弱弱地问一句:“我能驭风,本身也没什么修为,上去应该不会影响瑄瑄,可以去么?” 不懂就问,没什么可耻的,但他还是紧张地握紧封情的手,第六感告诉他——会被拒绝。 果不其然,封真冷嗤道:“想上天?光雷池灵压都能将你压碎!你们不就想知道云层里头的情况……” 他施了个术,让云变得透明,视力好的人单凭肉眼就能看到云层里的情况,路仁谨毕竟有些年纪了,实在看不清楚,拼命给女婿使眼色。 封真随手抓了一团云放在他面前,打出一道灵符,云朵变幻成超大屏电视,同步播放封真的双眼所看到的画面。 第五丞拉着封情和匆匆赶到的楚天星、秦子义一起凑近电视,亲眼看到青瑄犹如战神一般,高举长剑劈开一道仍在酝酿中的紫金雷。 她嘴角噙着笑,收起长剑,双手飞快的掐起诀来,九尾灵火闪现在她身旁,兴奋的大喊一声:“主人,我来也!” “戏真多。” 青瑄施展御火术将云海雷池生生变成了火海,把劫雷的气性都给逼出来了。 剩下的几道劫雷合并成一条紫金巨龙,它双目放出闪电般刺眼的光,张口则是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似要在气势上压倒入侵者,然而青瑄和流云皆是个性逆反的主,火红的金乌神鸟带着他的主人正面迎击巨龙。 青瑄手中的诀变了又变。 羽风诀卷起火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铺天盖地拍打着巨龙,九尾灵火闪现在龙头之上,九条火焰狐尾迎风摇摆,配合主人的意志死死扼住了龙头。 巨龙无法将雷吐出来,愣是给憋到脸红脖子粗,暴吼一声,整条龙在风与火的双重压力之下暴裂开来,半成型的劫雷无法沉入已然变成火海的雷池,只能将就着劈向青瑄。 青瑄引风盾挡了一波,又靠自身灵力抵抗了片刻,五道劫雷因此消去了三道,剩下两道击碎了她护体的灵力结界,成功打击到了青瑄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渡劫者。 青瑄再度负伤。 她气闷地冲着火势越来越大的雷池嚷嚷:“打人不打脸!你们老往我脸上揍是几个意思?万一我变丑了,我老公跟人跑了,我非端了你老家的雷池不可!” 封真:“……” 眼神寒凉的扫了一眼偷笑的第五丞等人,将灵力灌注在声音里:“媳妇,你想端人家的老巢压根就不需要找理由,尤其是‘老公跟人跑了’这种鬼都不信的话,下次不准再说了。” 青瑄朝他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迎向从天而降的那道晋级的莹白光路。 修为噌噌往上涨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光笼罩在她身上,眨眼间就修复了她的外伤,就连先前受的内伤都在以超越闪电的速度被治愈,生平第一次渡过雷劫的青瑄兴奋地冲底下的封真喊:“大师兄,我晋升天仙啦!” “嗯,干得好。” 路仁谨白了他一眼,传授过来人的经验:“女婿,这种时候应该使劲夸才对,‘干得好’这种话是用来称赞下属的!瑄瑄是你老婆!甜言蜜语都没修炼过的你竟然能娶上媳妇,只能说你小子运气太好,被瑄瑄看上了。” “嗯。” 封真的注意力全在青瑄身上,十分敷衍的应了声。 反倒是第五丞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被路仁谨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巽龙,轻声问:“姑姑,你就是被姑父的甜言蜜语骗到手的吗?” 第五云岚摇摇头,笑道:“你大概不会相信,当年是我倒追的他,他刚开始时对我还很不屑一顾呢,后来自然吃了些苦头,所以你姑父说的也没什么错,甜言蜜语谁不爱听……” 封真眸光闪了闪,清清嗓子冲青瑄喊了一句:“宝贝,快下来,让老公看看你受伤了没。” 青瑄:“……” 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反问:“你眼睛有问题?看不出来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封真瞅了一眼路仁谨,后者心虚的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我们家瑄瑄向来是与众不同的,再优秀的医生不会对症下药也是枉然,甜言蜜语也是分场合分对象的。” “呿。” 封真信了他的邪! 小妖精分明就是故意的,瞧她那得瑟的小模样,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渡了108次天仙劫,今天不仅成功了,还搅了雷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比起当年怼劫雷的白泽上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为她这漂亮的一战而骄傲。 云层里的火焰被九尾灵火吸收殆尽,在劫雷消失之后,云也渐渐溃散开来。 晋级的光芒消失的同时,青瑄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封真瞬移到她身旁,手握白色长剑劈向从撕裂的空间里跳出来欲杀他媳妇的幽冥族,“它们大概是怕你晋升之后离开青云界,届时还得跑逍遥仙岛去对付你,干脆倾巢而出。” “这样也好,一次性消灭,省得后患无穷。” 青瑄也召出长生剑与他并肩战斗。 几十只面相凶恶的幽冥族死于他们的剑下,紧随其后的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恶鬼。 比起无脑送死的幽冥族,这些被魔族凭附的鬼则选择攻击地面的围观人群,首当其冲就是路仁谨。 楚天星和秦子义义无反顾的挡在最前面,一个拿出弓,以灵力击退敌人,另一个则靠镇邪符抵御外侮。 第五丞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还得加把劲。” 努力变强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封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他们都是从小训练才有了今日的实力,你才刚起步,未来可期,要对自己有信心。” “老婆说的对。”第五丞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一次听他喊自己老婆,封情的脸涨的通红,耳根滚烫滚烫的,差点忘了他们身处险地。 一只断臂的恶鬼朝他们扑来,第五丞眼疾手快的抱着封情驭风退了开来。 受伤的他虽然没办法参与打群架,带着老婆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梼杌带着投生使等十几位阴司司主,以及数百鬼将强势镇压从地府蹿出来的魔族鬼怪,展现了阴司的实力。 不肖片刻,魔族悉数被锁魂链俘虏。 领头的投生使朝凌空而立的封真和青瑄作揖,汇报战果:“小主人,少夫人,阴司查获千余只魔,它们对‘从魂海里打捞鬼族,凭附在它们身上偷渡到人界’一事供认不讳,幕后之人无从考证。” 封真与青瑄互看一眼,对所谓的“无从考证”心领神会——魔族棋子都被下过禁制,一旦记忆被查看或想供出幕后主谋便会自爆。 网络上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网友从阴司使者对封真和青瑄的态度和称呼中推测出他们的身份,一时之间全网震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恶战已经结束之时,一朵巨大的乌云凭空出现在青瑄的头顶,其中所蕴藏的强大的神力将封真给推了出去。 光路形同结界将两人隔绝开来。 封真黑着脸,望着光路尽头那抹躲躲藏藏的身影,怒斥:“滚下来!我媳妇已经渡完天仙劫了,这雷池是怎么回事?” “殿下,青瑄小仙还未渡完劫。” 身着银盔甲的武祈在封真面前现身,单膝跪地,顶住压力解释现下的情况:“由于您媳妇搅了雷池,犯了天规……” “哪条?” 封真眼神冰冷的扫了武祈一眼,心头怒火翻涌,都不用耗脑力去猜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他针对自己就算了,瑄瑄招谁惹谁了? 她是凭本事渡过的劫! 武祈心虚地别开脸,小声地说:“最新附加的那一条:拥有玄珠者,需渡问心境自证道心……也就是说,您媳妇不一定会被送到哪个界面,只要她经住了考验破除天道限制,实力或能连升几个大境界,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殿下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武祈连忙又道:“问心境开启时间最多只有三天,三天后您媳妇……” “不会喊人?” 封真凝望着被“锁定”的青瑄,很是烦闷,再听武祈这家伙一口一个“您媳妇”,手痒得想揍人。 他的双手交握成拳,发出咔咔的声响,只要武祈敢再说一句“您媳妇”,他保准揍得他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那、那我应该喊什么?”武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青瑄。 殿下与她并未请过天婚,两人只是在人界领了证,青云界的红本本在天界一点约束力都没有,官方不承认啊,他哪敢胡乱改口?! 青瑄不爽的声音传来:“喊祖宗!” 封真:“……” 捏了捏发紧的眉心,果断逼出一滴心头血,青焰玉衡幻化成一支狼毫斗笔,以天幕为纸,龙飞凤舞的写下婚书,抽取一缕神魂附于婚书之上,随即将婚书送到青瑄手中。 青瑄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不想自己受委屈才会在这种时候请天婚,便也抽了一缕神魂附于婚书之上。 封真的神魂变幻成他眉心的神印图案烙在婚书之上,而青瑄的则是不断变化,最后定格成青白神印,位列封真之上。 这诡异的情况让武祈看傻眼了。 请天婚的婚书上头的两缕神魂自动按实力排列,刚刚晋升天仙的青瑄不仅拥有上神印记,实力还在殿下之上,这是闹哪样? 封真嘴角勾起一缕轻笑,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他早已看过瑄瑄眉心的神印。 婚书记录的是她的神魂曾经达到的修为,在帝神之上的只有神皇与神尊,而北冥帝君就曾被称为最强神尊,青焰作为帝君的本命火焰,自称是瑄瑄的兄长,或许她的真实身份是北冥帝君之女? 可是按照时间线来推算又明显不对,北冥帝君陨落之时,白帝都还没出生,两人不可能有交集! 瑄瑄若是帝君之女,那辈份就连他爹妈都望尘莫及,更遑论他!同理,她就不可能是白帝之女。 百里景云却笃定瑄瑄就是白帝所生,再者她不仅会青丘秘术,随随便便就召唤出了青丘帝火——九尾灵火,她是白帝之女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封真按下心中的疑惑,对他来说瑄瑄的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子。 婚书被从天而降的契形铭文团团围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它。 只要请天婚的双方出于自愿,各自清清白白,没有其他婚约在身,没有人跳出来反对,那这婚事基本也便成了,万万没想到他俩的婚书竟然裂开了,在万众瞩目之下碎成了星星点点的尘埃,消失在阳光之下。 封真冷凝着脸,在心里问绝对是知情人的玉衡:【这是怎么回事?】 【时机未到。】 【因为我曾撕毁过跟瑄瑄之间的婚书,再请天婚就不能按正常流程走,需当面向他俩请婚?】 封真口中的“他俩”指的就是他那对身为天帝的无良父母。 婚书被毁必定是他们,甚至还要再加上一个他师父的手笔! 玉衡回答:【这只是原因之一。】 【……】想掐灭这些火焰。 封真想不通除了自己手撕婚书,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能让他和瑄瑄成婚? 玉衡语带同情:【起码你俩在青云界是被承认的夫妻,至于天婚……等到瑄瑄的实力如婚书上所示,在你之上的时候,自然就会有结果。】 封真听完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媳妇目前才达到天仙境界,在天仙之上有金仙、玄仙、古仙、仙君、仙帝、仙尊,顺利渡劫成神之后,还得经历神人、真神、大神、天神、金神、玄神、古神、神王、神君、帝神到神皇、神尊足足十二个境界! 他这是要等到地老天荒才能和瑄瑄在天界领证的节奏? 封真看向怔怔出神的青瑄,心知她肯定也在盘问青焰白焰。 他压抑着情绪,凝视着回神的青瑄,霸道又深情地说:“管他承不承认,我是你老公,你是我媳妇,我会在青云界等你平安归来。” 若三天之后不见她归来,纵是要颠覆青云界,破天道六极,踏碎诸天,他定会找到她。 青瑄无所畏惧,嘴角的笑容恣意飞扬,“等我回来,咱们双修!” 天界不就是欺负她修为低么?! 或许横阻在她和大师兄之间的不仅仅是修为、身份的问题。 那又如何? 她偏要跟他在一起。 第87章 把青云界劈成两半 青瑄身后开启了一道门。 她望着忧心忡忡的路仁谨和他怀里第五云岚,对封真说:“妈妈是巽龙族后裔,她被困于离魂镜中多年,早已脱离了正常轮回……” “岳母成为鬼修的话,跟岳父之间的缘分就真的尽了。”封真瞥了一眼神情挣扎的老丈人,自然而然的接话。 青瑄翻了个白眼,也是服了大师兄的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迟到了,就让妈妈留在人界陪爸爸度过百年,到时候他俩手牵手一起渡魂海入轮回,不好吗?” 人类的寿数对封真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是真的没想到媳妇提的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该说他是被虐习惯了么? 想到她说的“手牵手渡魂海入轮回”,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倒是想问问她:打算让路仁谨和第五云岚下辈子当一对龙凤胎不成? 青瑄杵在界门外,一副不让她如愿,她就赖着不走的“土匪”表情,就连路氏夫妇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没什么耐性的叛逆少女催促道:“就问你行不行?” 封真:“……” 这话问的,太有歧义。 整个青云界都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他必须重振夫纲才行。 想法很是到位,仅限于想想而已。 他麻溜的召出生死簿。 生死簿自动翻到第五云岚所在页面,怕封真又可劲折腾自己,十分上道的说:“小主人,主上有令,玄珠在谁那,阴司就听谁的,少夫人说让第五云岚留在人界就留在人界。” 封真:“……”早说! 岳母的事解决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提醒他媳妇:“不管你去了哪里,只要有生死轮回就归阴司管,打不过就搬救兵,他们都得听你的。” 生死簿为之咂舌,心道:不愧是小主人,理解能力满分! 比起任性的小主人,主上更属意少夫人接管阴司,但愿她能经受住这次考验,修为突飞猛进,扛起重担。 生死簿完成自己的使命后火速撤离。 青瑄放下心头最大的挂念,毫不犹豫地踏入界门之中,连句“再见”也没留给封真。 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没捂热的红本本,俊脸阴云密布,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要是不按时归来,我就把青云界劈成两半。” 众人:“……” 他们招谁惹谁了? 好在阴司听青瑄的,不然枉死城里会飘满来自青云界的冤魂! 身为天将的武祈生怕殿下把自己的名声搞得更臭,灌注了灵力的声音响彻天际:“大家别误会,殿下只是说说而已,纯粹是担忧他的……我们天界未来的天后。” 虽然今日婚书没成,但以殿下的狗脾气就算是把天翻过来也会成这个婚,青瑄迟早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媳妇,殿下是未来的天帝,那青瑄就是未来的天后。 这个“未来的”应该够严谨了。 偷摸看了看封真的脸色。 嗯,还行。 青云界的人们被接二连三的瓜砸得回不过神来,看到阴司使者现身人界除魔卫道,恭称封真为“小主人”时还敢大胆猜测他是阴司的接班人,后来天降神将,吓得民众连瞎猜都不敢了,封真得是什么身份才能得天将称呼一声“殿下”? 现在真相大白了。 天界殿下! 先前到底是谁造谣说封真和青瑄是邪祟,逼停节目的?亲眼见证殿下从追妻到领证的粉丝还盼着他俩生娃呢,网上催生的声浪自他俩领证那刻起就没停过。 武祈等到界门彻底关闭才敢询问脸色不善的封真:“殿下,要下场雨清洗一下青云界?” 众生皆知殿下的身份,万一跑去朝澜山骚扰他,他一个不耐烦把他们全灭了,到时候阴司的公务员岂不是要哭死在鬼门关?! 楚天星一听这话,连忙扯开嗓门喊:“麻烦灵雨避避我,我会自动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谢谢您了。” “还有我。” 第五丞从楚天星的话里悟出所谓的“雨”是用来干什么的,连忙表态。 路仁谨也忙不迭的说:“女婿,你要洗就洗别人,要是瑄瑄回来知道爸爸和妈妈在她艰难渡劫的时候把她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会伤心难过的。”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大胆抗议:“我们不想遗忘青瑄,都想看到她平安归来,求你们了,不要下雨!” 武祈静待封真的决定。 按照常理仙神渡劫哪能让人族随便围观,自然是要下场灵雨清除相关的记忆,但殿下在此,他哪敢随随便便就下雨,九条命都不够他报复的。 封真自有一番考虑。 万一三天之后瑄瑄不能及时归来,人族的念力将是指引她回家的明灯。 “你回去吧。” “是。” 武祈朝他行了个礼,转身消失。 渡劫的雷池还在原地,青瑄不回来它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惹狗脾气殿下不爽,他也学他媳妇的样把它给捣了。 想想就好害怕。 封真冷睨了它一眼,周遭的云朵疾速朝他飘了过来,将他团团围在其中,阻隔了外界的视线,就连路仁谨面前的电视都黑了屏。 一股强大的灵压从云朵中溢散出来,压得楚天星等人喘不过气来。 他推了推第五丞的手臂,怂恿他:“你让少主收敛一点啊,不然咱们熬不到第三天都得被灵压压死。” “又是我?” “你是小师妹的表哥嘛,少主不得给你几分薄面?” 第五丞默默看了眼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的姑父姑母,再看看呼吸有些急促的封情,就算是为了老婆也不得不开口:“封真,要是你把我们都折腾死了,瑄瑄回来铁定跟你闹离婚。” 话声一落,灵压就消失了。 就连话不多的秦子义都给第五丞竖起了大拇指,赞一句:“还得是你!” 第五丞松了口气,朝楚天星和秦子义伸出手,施恩求报:“把你们身上的治愈符都拿出来,连封真都争分夺秒的修炼,我们怎么能干看着?!” 他得尽快把伤治好,万一瑄瑄需要他们援助呢?没有实力哪行! 楚天星二话不说将身上仅有的两张治愈符贡献了出来,秦子义只带了一张,心想要是还不够用,大不了他现场画几张给第五丞。 “虽然符篆等级不高,但治愈你的皮外伤足够了。” 第五丞毫不客气地将三张治愈符全拍在伤口,楚天星很仗义的朝符篆打了道灵力,将符篆的力量彻底激活。 “谢了,老弟。” 楚天星被他一声“老弟”给整不会了,扯了扯嘴角,干干的回了一句:“不客气,姐夫。” 论起来,他得喊封情一声姐,第五丞可不就是姐夫,但他又是小师妹的表哥、玄学协会的菜鸟新人…… 管他的,现在小师妹嫁给了少主,他都得喊她一声少夫人呢。 年轻人何必太计较称谓,不管从辈分还是年纪来算,自己都是最小的那一个,谁都能压他一头。 可太惨了。 * 青瑄从眩晕中醒来。 眨巴眨巴眼睛,抬了抬手……呃,怎么变成蹄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下黑漆漆的沼泽,还没想通自己怎么突然变回原形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往沼泽深处拉扯。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画起了风行符。 符还未画好,一对短短的爪子从背后扼住了她的脖子,差点将她给勒死,要不是感应到对方是好心想拉扯她出沼泽,她都火大的想灭了它了! “小鹿,你不要怕,姐姐一定会带你离开沼泽的。” 青瑄:“……” 她看起来像害怕的样子? 扭头往后上方看了一眼——身形娇小的白毛翼虎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勒着她的脖子,想将她拖离沼泽,满嘴“鸡汤文学”,鼓励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她。 青瑄叹了口气,小蹄子火速画出风行符,带着翼虎远离沼泽地。 翼虎累瘫在地,喘着粗气。 青瑄意外的感受到了体内澎湃的天仙灵力,激动之余又不免疑惑,抬头望天,心想: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在这儿?那个阻挠我渡劫的家伙哪去了?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没想到竟然撑过了九道天雷,丹田里还多了个奇奇怪怪的黑色珠子! 这儿也不像书中描写的逍遥仙岛,目光所及除了成片成片的树和那个池塘大小的黑沼泽地,就只有远处那个高耸入云天的六角塔了。 管他的呢。 可以确定的是:她离开青森了!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青瑄顾不上清理身上的脏污,激动地叫嚷:“我自由了!” 翼虎:“???” 打量着这只看起来娇小玲珑,凭借天仙修为却能画出高阶符篆的奇怪小鹿,好奇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识海深处的青焰和白焰:【……】 沉默了两秒后分头火速捂住想开口说点啥的流云和九尾灵火,将它俩困在火焰凝成的结界中,完全断开了与主人的联系。 做完这一切后,白伶给长生传音:【狗男人也不止一次忘了咱们瑄瑄,她现在把他给忘了,公平得很,你说呢?】 【忘就忘了呗,说不定在四方界还能遇到个比那家伙更好的对象。】 白伶都懒得吐槽长生的妄想。 要是能找到比封真更适合瑄瑄的人,玉衡就不会择他为主了,现在两人都领证了再来说这话也不嫌晚?! 长生傲娇的哼了一声。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透过青瑄的眼睛,看着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斑斓光点,兀自呢喃:【瑄儿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征程,哥哥也不能继续摆烂了,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孤伶伶一个人。】 白伶深深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化成莹白的火焰开始修炼。 青瑄蹲在躺平的翼虎身旁,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赤狼族秘境——和光境。” “这儿是四方界?!” 青瑄惊讶不已,自己成功渡劫晋升成为天仙,没有被天道指引前往逍遥仙岛,却来了白泽上神统驭的地界。 四方界自古以来就被分割为五大版块,东西南北分别由翼虎、赤狼、朱雀和玄武四位玄神以上实力的君主坐镇,中部是水族领地,神君修为的白泽上神则是水族共主。 翼虎看青瑄的眼神越发惊奇,小声地问:“你是赤狼从别的地方抓来的?” “抓?” “不是吗?” 青瑄若有所思,脑中浮现与和光境相关的信息—— 和光境的中央有一座和光塔,塔内有一镇塔之宝——刺魂弓,据说刺魂弓凝聚了赤狼族先祖的神力,将它炼化的话便能实力大增,因此历代赤狼族君主上位前必先到和光塔尝试收服刺魂弓。 就她所知目前还无人有机缘得到它。 天道送她来了四方界,又进了和光境,岂不就是在明示她——炼化刺魂弓?毕竟要想离开和光境至少需要玄仙以上修为才能从内部打开秘境之门! 她瞅了眼修为跟自己差不多的翼虎,反问:“传闻翼虎、赤狼两族历来不和,你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嗯,我父亲是翼虎君主,赤狼对我族法宝——烈火神箭觊觎已久,这次便是强掳了我来,以求娶我为妃的名义,让我父亲将神箭作为嫁妆送给赤狼族……” 翼虎说到这儿气愤得握紧了小拳拳,痛骂赤狼:“简直不要脸到极点,以赤狼君主的年纪都能当我爷爷了!别说是正妃,就连小妾都纳了好几十个,竟然还想娶我!” 青瑄:“……” 有点同情她,但这事毕竟是两族纷争,她并不想掺和。 翼虎突然朝她伸出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娇娇,我们在和光境相逢即是缘分,要是我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请你去我们翼虎的地盘做客。” 娇娇看起来大大咧咧,语气中却透着一股绝望。 为了不嫁给赤狼,她打晕了送饭的侍卫,逃出来后混在赤狼族年轻一辈的子弟中进入秘境,谁知道这个地方一进来就原形毕露。 她被一群赤狼团团围住,幸而身有双翼,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火速逃跑,慌不择路之时遇到了被困沼泽的小鹿,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柔弱无助,可怜极了。 娇娇心生怜悯,哪怕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是对小鹿伸出了援手。 如今她可算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你应该不需要我救,对吧?”娇娇用肯定的语气说着:“虽然你同我一样只有天仙实力,但你是符篆师,应该能够躲开那些赤狼族,等到历练结束,你趁秘境开启之时混在他们之中逃出去。” 而身为“猎物”的自己宁愿死在这儿也不想被生擒,被迫嫁给赤狼君主! 娇娇俨然做好了死的准备。 青瑄见状轻轻一笑,指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天的和光塔,自信道:“谁知道赤狼族人几时才能结束历练,这儿是秘境,危机与机遇并存,只要拿下塔中秘宝——刺魂弓,打开秘境之门是分分钟的事!” 娇娇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她,“历代赤狼君主都没能驯服炼化刺魂弓,他们是何等的修为!岂是天仙境界的咱们可以相提并论的?更何况,同我一起进来的赤狼族子弟中修为最低的是玄仙,最高的仙君,咱们联手都打不过最弱的那一个。” “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只是不想你平白去送死,听我的,只要蛰伏等待,你会有机会离开秘境的。” “那你呢?” “我……”娇娇垂下眼眸,心中充满了绝望。 青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往和光塔方向走去,与其成为赤狼族追击的对象,为什么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九道金雷也没能将她劈死,足以证明她命硬,阴司岂会轻易收她?! 第88章 你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跟你一起死 娇娇望着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小鹿,心绪翻滚。 向死而生是何等的壮烈! 她们两个弱小的天仙主动对上一群实力在玄仙之上的赤狼,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可躲躲藏藏到最后大概率还是要落入他们手中。 赤狼君主在领地遍寻不到她之后就会想到她藏身于此,他只需施个术,她在和光水镜中就无所遁形。 她没有退路。 与其独自等死,不如跟小鹿一起轰轰烈烈血战和光塔,算是为这糟心的“旅程”画下句点。 想通之后,她挥舞翅膀火速飞到青瑄身旁,对她说:“我跟你一起走。” “你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跟你一起死。” 呼吸着自由空气的青瑄心情很是不错,调侃起娇娇来。 娇娇和她截然相反,难掩低落的情绪,不抱任何希望的反问青瑄:“你觉得咱们能活着离开和光境吗?” “为什么不能?” 青瑄停下脚步,看着垂头丧气的娇娇,语气笃定:“只要敢想就没有什么不可能,蚂蚁都能撼动大象,况且赤狼也就比咱们高几个境界,硬碰硬或许没有太大胜算,但咱们可以采取迂回战术,逐个击破。” 娇娇:“……” 越阶对战在小鹿眼里似乎不是一件难事,她一定是没怎么见过世面才会将事情想得这般容易,光是等级压制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青瑄见娇娇一副不相信她们能逃出生天的模样,也不打算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青瑄,来自妖神界。” 娇娇闻言不解地问道:“你不去逍遥仙岛,来四方界做什么?” 自从白泽上神闭关,四方君主便开始放飞自我,从暗斗变成了明争,几千年来四方界都乱成一锅粥了! 根本没人愿意来这种鬼地方。 青瑄据实以告:“我渡完劫就在这儿了,我想这大概是天道对我的考验——拿下刺魂弓后再前往逍遥仙岛。” 娇娇觉得青瑄根本就是将赤狼族当纸老虎看待了,怕她因轻敌而吃苦头,苦口婆心地劝她:“你只有天仙实力,是不可能拿下刺魂弓的。” “事在人为。” 青瑄的耳朵尖动了动,身形一闪将低飞的娇娇扑倒。 一支冰凌箭险险擦着娇娇的皮毛而过,插在了不远处那棵梧桐树上。 娇娇瞳孔收缩,猛的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方才要不是青瑄出手相救,她绝对会被那支消融不见了的冰凌箭穿心而过。 对方想杀她!!! 青瑄冷凝着脸,说道:“出来吧!以你的实力大可不必藏头露尾放冷箭。” 娇娇一脸错愕。 她压低声音对青瑄说:“你刚刚不是说要采取迂回战术?对方实力比我们强,要不我们还是先跑吧?” 吓死宝宝了,怎么突然就要跟敌人正面刚了? 青瑄淡淡解释:“对方单独行动,显然是不合群的家伙,把他干掉也不会引起公愤,说不定压根就没人发现他挂了呢。” “咳咳!我怎么就不合群了?” 伴随着不悦的反驳,一道绛紫身影从距离青瑄和娇娇不出十米的树后走了出来。 来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光风霁月,嘴角的笑容耐人寻味,莫名给青瑄一种温煦,乃至亲切的感觉。 书上说赤狼族嗜血阴狠,与此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青瑄的灵力集中在眼睛,由于对方修为比她高得多,费了些时间才看清他的本来面目——通体雪白似鹿又像羊,头顶龙角的白泽神兽。 “你与白泽上神是什么关系?”青瑄好奇地问道。 云遥闻言略显惊讶的仔细打量小鹿,凭借他半步神人——仙尊修为竟然看不透她的妖元,无法判断她的真身就是鹿,亦或是幻化成这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娇娇慢半拍反应过来,惊声嚷嚷:“青瑄,你说他是白泽一族?” 青瑄轻轻点了点头。 云遥手中出现一柄梅子青色的玉骨折扇,刷的一下打开来摇了摇,一副孱弱书生的模样,笑着介绍自己:“白泽上神云殊是我叔叔,我叫云遥。” 娇娇看着他,不解地问:“白泽一族来和光秘境做什么?你们是不是跟赤狼勾结在一起?” 云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青瑄的眼睛,反问:“你觉得呢?” “不予置评。” 青瑄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敌意与杀气,加上方才他放的那一箭在触碰到梧桐树干之时就化了,看起来凌厉,其实没多少灵力,并不是冲着杀娇娇而放的,大抵是为了测试她俩的实力。 她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又顿住了脚步,扭头说道:“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是冲着刺魂弓来的,那咱们就是敌人,现在就可以开打了!” 云遥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仙尊而已,我同你之间也就差了六个境界。” “……”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自己这个仙尊跟神尊之间也就差了一个字?区区十二个大境界而已! 笑不活了。 这小鹿说话真好玩,而且她一点也不怕他。 青瑄眼中浮现不耐烦之色,“我的问题很难回答?” “也不是很难。” 云遥饶有兴致的跟她聊起天来,“本来我是冲着刺魂弓来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刺魂弓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对天仙境界的你来说却是至宝,赤狼族正在和光塔中历练,你要把他们全揍趴下才有可能上到塔顶驯服刺魂弓,只要你撒撒娇求求我,我就帮你通关,如何?” 青瑄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云遥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再容易不过了,小鹿这么可爱,应该很擅长撒娇才是。 娇娇瞅了瞅似乎“聊崩”的两人,抬了抬右前爪,指了指自己,问云遥:“我替她撒娇可以吗?” “你也想要刺魂弓?” 娇娇连忙摇头,澄清:“我哪有那个实力,就算刺魂弓摆在我面前,我都拿它没辙,但青瑄或许可以一试。” 云遥挑了挑眉,终于拿正眼看这只弱得连冰凌箭都躲不开的翼虎,不等他开口拒绝,青瑄凉飕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别人施舍的东西不香,娇娇,走了。” 她径自迈开步子往目的地走去。 娇娇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可又不想让“同伴”独自上路,犹豫再三还是收起了羽翼,跶跶跶的跟在青瑄身后,俨然一副小跟班的模样。 云遥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要别人施舍的东西……真有骨气,傲骨若是被折断,是否就能看到你撒娇的模样呢?” 云遥嘴角勾起玩味的笑,隐去身影。 * 娇娇时不时偷看一眼青瑄,欲言又止。 青瑄在被盯了一百零八回之后,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有话要说?” “我,我……嗯,只要撒个娇就能得到云遥的帮助,为什么你理都不理他呢?”娇娇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向仙尊实力的云遥低头求助并不丢人。 青瑄淡淡瞥了眼不远处那棵毫不起眼的树,嗤道:“求人不如求己,他若真心想帮忙,压根就不会提出那种猥琐的要求。” “只是撒个娇而已,也不算猥琐吧?”娇娇觉得青瑄有点小题大作。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能得到云遥的帮助,我们就算不冒险去拿刺魂弓也可以逃出和光境的……” “传言白泽上神为人正派,但不代表他的大侄子跟他一样可信。”青瑄说这些只是想提醒心思单纯的娇娇防人之心不可无。 然而,娇娇却坚信:“云遥一定不是坏人。” 青瑄深深地看了一眼中“云遥毒”颇深的娇娇,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扭转不了她心中“强者即正义”的观念,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只有天仙修为,你跟我同去和光塔九死一生,我们还是在这儿分道扬镳吧。” “那怎么能行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娇娇摇头。 “杀人或被杀,现在还是未知数。” “你根本打不赢赤狼的。” “能不能打赢得先打过才知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望你珍重。”青瑄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去。 比起自己,娇娇更愿意相信仙尊修为的云遥,只因他出自白泽一族,然而云殊上神闭关数千年至今未出,白泽一族是否还像他治下时那般以惩恶扬善为己任尚未可知,若单纯以实力论英雄,在赤狼境内还有比赤狼君主更强的吗? 云遥对上赤狼君主能有几分胜算? 这并非她需要关心的问题。 也不知为何,自从晋升天仙之后她不但能看穿高于自己境界的对手的修为,即便他们将气息压制到接近虚无,她还是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这大概与丹田里的黑珠子脱不了干系。 黑珠子…… 印象中诸天万界最牛逼轰轰的黑珠子是紫微大帝的玄珠,那东西不仅是阴司圣物,更是天帝继承人的象征,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丹田里的。 那丹田里的黑珠子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变异的妖丹? 管他的呢。 只要它乖乖的不造反,她也懒得去探究它是个什么鬼。 自转不停歇的玄珠:“……”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它才是那颗慌得一批的珠,在没有正式契约的情况下,竟然跟身为临时宿主的青瑄心意相通,连她的所思所想都感应得一清二楚! 最离谱的是,它感应不到主人的存在了! 相信他是不会出事的,之所以会出现这般诡异的现象大抵跟青瑄渡的劫有关,只要它愿意,现在就可以告诉她关于主人的事,但是这么做有可能会影响她渡劫。 玄珠陷入了沉思。 思来想去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四方界与青云界之间存在10倍以上的时间差,青瑄至少有一个月时间可以实现升级,在那之前最好心无旁骛,暂时遗忘主人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玄珠俨然没有察觉自己“叛变”了,一心只想着帮青瑄顺利渡劫,主人是否被他媳妇遗忘已经不重要了。 娇娇犹犹豫豫的在原地踱着步,内心有道声音催促着她回去找云遥,可她要是走了,青瑄怎么办?当真要看着她去和光塔送死吗? 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朋友…… “你不跟着她吗?” 云遥双手负于身后,手中依旧持着那柄梅子青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空气,眸光幽远,像是在问娇娇又像在问远去的青瑄:“女人间的友谊似乎经不起考验呢!你是为了活下去而选择折返,我尚且还能理解,可她呢?急匆匆赶着去和光塔送死?” 娇娇看云遥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听到他说青瑄是去送死时,不禁有些难过起来,哀求他:“救救青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救你还是救她?只能选一个。” 云遥嘴角勾起痞笑,故意丢给娇娇这么个两难的选择题。 没想到娇娇立即做出决定:“那你先把我送出去,我回去找父君来救青瑄。” “你确定等你搬救兵回来,她还有命在?” “我……” 云遥轻哼一声却也没有出言嘲讽她。 毕竟大多数人在面对生死抉择之时都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很好奇那只小鹿是否与众不同。 为了追上即将踏入和光塔的青瑄,云遥的语速较之前快了许多:“我会破开和光境将你送出去,赤狼君主手上的和光水镜会立即通知他秘境有异,你的行踪大概率会被他发现,能不能逃出赤狼领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说完之后就要施术撕裂空间,娇娇吓得立马抱住他的大腿,叫嚷:“云遥仙尊不要啊!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逃得出赤狼的追踪,我可以跟着你,等你离开和光境时再顺带把我和青瑄带出去,好不好?” “你觉得我会带着一只拖油瓶?”云遥有些后悔没有及时跟上青瑄,招惹了这么个胆小怕死的粘人精,她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逃命时还知道带上朋友。 娇娇厚着脸皮求他:“我什么都可以干,要不先给你撒个娇?” “千万别!” 云遥不敢想象一只壮硕的翼虎对着自己卖萌的样子,怕自己会哕出来,为了转移蓄势待发,准备给他来个“撒娇”重击的娇娇的注意力,连忙说:“你的朋友还在等我救命。” “哦哦,对对。” 娇娇咬住他的裤腿往前走,不死心地说:“等到了和光塔我再给你表演撒娇,你一定要遵守承诺帮我们把那些赤狼全都打趴下哦。” 云遥:“……” 他现在澄清自己纯粹只想看青瑄撒娇,一点也不想看她撒娇可还来得及? 要不干脆把这只翼虎给灭了吧,省得糟心。 第89章 云遥真的不是好人! 当娇娇和云遥赶到和光塔时,刚好看到青瑄朝自己拍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篆,身形随即消失。 云遥一脸玩味的表情,喃喃:“没想到她还是个高阶符篆师。” 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道十分接近极品的符篆,就连他这个浸淫符篆术多年的仙尊都自诩不如。 “她该不会打算靠隐身符一路杀上塔顶吧?” 娇娇无法苟同青瑄如此冒险的行径,五官纠结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说道:“赤狼族的修为个个都在青瑄之上,她的符篆术是不弱,可毕竟只有天仙实力,恐怕无法完全遮掩气息,会在赤狼面前露出马脚。” 她说着又叼住了云遥的裤腿,拉扯着他往塔里走,俨然将他当成了靠山,催促:“快去救青瑄。” “你错了。” 云遥持扇敲了敲娇娇毛茸茸的脑袋,道:“她的符篆实力比你以为的要高得多,且丝毫气息都没有泄露。” 她完全可以凭借隐身符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塔顶! 扪心自问,他能做到这地步? 答案是否定的。 他猜测青瑄身上藏有秘宝,否则单凭天仙实力是绝计掩饰不住气息,迟早会被实力高于她的赤狼发现踪迹。 他不疾不徐的踱步进了和光塔,一人一虎刚入塔就停滞不前了。 谁能想到青瑄竟然还在第一层?! 塔里无缘无故刮起了飓风,风中飘荡着一簇簇无中生有的火花,落在围成一圈盘腿修炼的赤狼身上,瞬间点燃了干燥的毛发。 烧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回过神来的赤狼们一开始并没有很在意这些火花,然而当它们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将这些火苗扑灭时,心态瞬间崩了,满地打滚企图控制火势。 修为最低的玄仙差点走火入魔。 娇娇的嘴因震惊而张成了圆圆的o字型,到了此时此刻,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青瑄是真的没把这些赤狼放在眼里,她放的火连一层修为最高的古仙都无法掐灭。 她眼底冒出俩问号。 翼虎天生擅长御风控火,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灵火不计其数,从没见过不被等级压制的火焰。 妖神界的灵火比四方界的牛逼啊! 云遥看着空中恣意绽放的火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敢肯定青瑄放的火是来自青丘的灵火且等级远高于常见的灵火,难不成真如他最初猜测的那般?鹿的外表只是她的伪装,其真实身份是一只来自青丘的狐狸? 火花变幻出千姿百态像是在取悦青瑄欢心,丝毫没有要收敛的趋势,这可把娇娇给看急了。 青瑄怎么就这么不慌不忙呢?!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瞎嚷嚷很可能会给青瑄惹来麻烦,娇娇早就开口催促她不要光顾着玩,而是应该趁赤狼忙着灭火分身不暇,赶紧上去塔顶抢夺刺魂弓。 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的娇娇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摆,拜托:“云遥仙尊,你修为高,麻烦你给青瑄提个醒:办正事要紧!” 云遥闻言眼底闪过恶作剧的光,故意将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大声朝赤狼们喊话:“有人跑塔顶去偷你们的镇族之宝——刺魂弓了!” 娇娇:“……”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默默离他远了点,脑中回响着青瑄说过的话——白泽上神为人正派,并不代表他的大侄子就是个好人。 现在看来还是青瑄有先见之明,她太大意了!云遥真的不是好人! “你这么做会害死青瑄的。” 云遥瞥了眼躲得老远的翼虎,轻笑起来:“现在才知道害怕?我想杀你的话,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感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云遥嘴角勾起弧度,摇了摇手中的梅子青玉骨扇,无视塔内对他虎视眈眈的赤狼们,灵力在塔内搜了一圈也无法确定青瑄所在,干脆高声说道:“小鹿,撒个娇,我就帮你弄死和光境内的赤狼,如何?” 赤狼们闻言目露凶光,碍于他的仙尊修为,只能咆哮几声以示愤怒却也不能拿他怎样。 青瑄的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白日梦还是回家躺平了再做吧。” “你不想要刺魂弓了?” “刺魂弓就摆在那,谁有本事谁拿,你若要阻挠我,大不了打一架。”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云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想逗她开口,哪怕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自己。 这么看来,他似乎有点犯贱? 青瑄的确懒得理会云遥,将修炼中的赤狼搅和得乱了阵脚,以青丘御火术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她施展羽风诀往刺魂弓所在的塔顶飞去。 她才刚刚飞抵塔顶阁楼,细细密密的水珠便从地底蒸腾而起,像倒流的雨水奔涌而上,刷刷刷落在了刺魂弓的保护结界上,又给它增加了一层防护。 青瑄撤去隐身术,不悦地瞥了眼闪现在刺魂弓结界外的云遥,冷声问道:“想打架?” “我说过你不是……” “我是不是你的对手得打过才知道。”青瑄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老生常谈,直接动真格的,召唤出九尾灵火——巨大的火狐狸神情睥睨嚣张,遵从主人的心意,摇拽着九条灸炎尾巴以天罗地网的姿态攻击云遥。 云遥看它的神情略显错愕。 九尾灵火!!! 万万没想到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青丘帝王之火会跟只有天仙实力的青瑄契约,难不成她和白帝有什么关系? 不,不会的,就算是当年实力处于巅峰时期的白帝也没能召唤出这只傲娇的灵火,青瑄却做到了!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对她的好奇不断攀升。 若她以仙尊实力驾御九尾灵火,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可惜他们的实力相差了好几个等级,他稍微朝她放出了些威压,她却面不改色。 她绝对身怀秘宝。 云遥轻松自如的以玉骨扇格挡九尾灵火的攻击,不忘游说她:“不就撒个娇,能有多难?要不然这样,我帮你夺刺魂弓,你跟我走,以后就当我的……侍女,如何?” “侍你妹!” 青瑄秀眉紧蹙,看云遥是越发不顺眼。 她默念口诀,将云遥施加在结界上的冰融化成水之后幻化成数十条敏捷的水蛇围攻云遥。 他顿时身陷冰火两重天。 “你竟然还会御水!” 万界皆知青丘狐族擅火术,从古至今会御水者寥寥无几,这只小鹿再度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简直就是个超级宝藏。 他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将她打包带回家去的冲动,攻势一改温吞,企图以仙尊灵力御水反攻,不料他的御水术竟然无法将水蛇的控制权从青瑄手中夺回。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御水术?” “你打得赢我再问!” 青瑄眼角余光瞥见娇娇被领头那只修为已达仙君等级的赤狼挟持了,他用警告的眼神盯住她,大声喝道:“大胆鹿妖竟敢私闯和光境,夺我族秘宝——刺魂弓,今日若不能将你斩杀于此,赤狼一族还有何颜面面对四方仙友!” “想杀我?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青瑄说话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画数道符篆打向他们。 他们出于条件反射出手对抗符篆,不料符篆在撞上兵器或狼爪之时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差点就闪瞎了他们的狼眼。 在极短的时间内双眼几乎无法视物,只感觉一阵飓风袭来,等它们的双眼恢复正常视物时,身体已经半挂在阁楼的木围栏上,差那么一丢丢就掉下去了。 “人质”娇娇不知何时被圈禁在金光闪闪的“牢笼”之中,密不透风的保护了起来。 仙君实力的靳西顶着强风朝青瑄迈开步伐,从嘴里吐出一团巨大的火焰,还没等它烧向对手就被漂浮在空中的九尾灵火给吞了。 它不屑地嗤了一句:“普普通通的地火也敢放出来丢人现眼!” 靳西的目光扫过它,落在十分淡定的青瑄脸上,哼道:“要不是有九尾灵火挡道,你必定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我等认栽了,你有本事拿走刺魂弓的话,它就归你了。” 就连主上都无法契约它,何况天仙实力的小鹿。 它用看热闹的心态退到一旁。 云遥瞥了靳西一眼也收起了攻势,理由与靳西的完全不同,他只是单纯想看青瑄怎么破刺魂弓的保护结界。 他有预感——她能破得开! 青瑄瞄了眼九尾灵火,心中有些困惑:我是什么时候契约的它? 被青焰白焰打怕了的火狐狸秉承少说少错,不说就不会错的原则,乖巧得活像雕塑,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它变幻成一支犀利的箭光速射向结界的某一点上。 结界顷刻之间消失了。 银光闪闪的刺魂弓上刻有无数艰涩的铭文,靳西眯起眼睛努力识别,结果一个字都没看懂,偷偷看了看修为比自己高的云遥,意外发现他竟然念念有词—— “区区破弓还写上书法了,赤狼祖先还挺会附庸风雅。” “……那是书法?”靳西有点不信。 云遥很是权威的点点头,道:“上古文字,至今大多已经失传,忽略内容只看笔道,不是书法又是什么?” 靳西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特么的直接说你看不懂不就得了,装什么装! 刺魂弓上的铭文排列得杂乱无序,就算看得懂上古文字也极易被误导,青瑄读了两行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玄珠悄然帮她将灵力汇聚向双眼,那些铭文一个个脱离刺魂弓,在她眼前快速重组成上古契约铭文。 她快速默念一遍之后,刺魂弓开始震颤起来,发出低鸣声。 就在靳西带领的赤狼打算趁机抢夺机缘时,刺魂弓的鸣叫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仿佛千千万万根针刺入神魂,赤狼集体拿头撞墙,以皮肉的伤痛来转移魂魄的刺痛。 就连云遥都险些中招,庆幸自己及时以灵力护体,抵挡了刺魂弓的攻击。 身在“牢笼”中的娇娇反倒什么事都没有。 青瑄周身笼罩着一层云烟,外人无法看清里头的情况,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她体内溢出来,刺魂弓的银色光芒被牵引着,环绕着她。 在刺魂弓的威力消失的同时,晋级的光亮了起来。 赤狼族人看青瑄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这本是属于它们一族的机缘,如今却被一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鹿给抢了!它们忍不住在心里将她杀了八百回,只等稳定了神魂一举将她歼灭。 云遥紧盯着那团有点像灵力却更像阴气的云烟,感应到青瑄的实力正在狂飙,从天仙晋阶到金仙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很快又突破了玄仙境界,一道光路从天而降。 蛰伏在侧的靳西等不下去了,低声对族人说:“她似乎正在蜕凡胎,我们趁她仙骨未铸成之际,杀了她!” 话声刚落,云遥的玉骨扇干脆利落的削去了挡在靳西前面的那只赤狼的脑袋,冰冷的喝斥声传来:“她是我的人,你想杀她?需得先过我这关。” “云遥!”靳西咬牙切齿地吼道:“白泽与赤狼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只来路不明的鹿把我族圣物给炼化了,要是不处置她,外头的人会怎么看待我族?” “人家是凭本事得到的刺魂弓,你们自己没本事连族中秘宝都看不住,本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不如喊上你家君上一起去死。” “你!既然要站在她那边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云遥瞥了眼越发浓郁的云烟,冲青瑄喊话:“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话声未落,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云烟中冲出,攻其不备,狠狠敲了他一记脑瓜子,怒道:“你丫的什么玩意儿就敢吃我家青瑄的豆腐!活腻了是吧?本尊今日就送你去轮回!” 云遥感觉头顶火辣辣的疼,不是被扇疼的,而是被金乌灵火给烧的。 一股焦味闯进他的鼻子。 他瞳孔剧烈收缩,看着嚣张的金乌神鸟在自己面前化成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一袭滚绣金边的黑袍将他略显浮躁的气质镇得沉稳了些,手中握着像极了卷轴的东西,上书——金乌圣书。 流云将金乌圣书当板砖砸向云遥。 圣书自动自发在云遥眼前展开一幅画卷—— 落日长空下绵延万里的冰川,除了皑皑白雪再无其他,俨然一片苍茫孤寂的世界。 画卷完全打开之后,冰川的一角出现了一只眼神空洞的山猫。 当云遥意识到不妙想要将目光从金乌圣书上挪开时,长卷突然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只一眨眼的工夫云遥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卷轴中的山猫琉璃般的眼睛亮了起来,望着挡在自己面前难以攀越的冰川雪山,忍不住咆哮起来:“青瑄!放我出去!” 金乌圣书无视他的怒火,傲娇的卷了起来,回到流云手中。 流云看了眼撞墙撞到头破血流的赤狼,朝它们打出一道火灵力,火焰变幻成马戏团的火圈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它们,要想活命就不得不一圈一圈的跳,稍有迟疑就会被火焰削断腿,乃至脑袋,总而言之—— 早晚要死。 流云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消退,修为从真神倒退到神人后,“duang”的一下直接掉到古仙级别,死死卡住不动了。 他的模样也从青年变回了十来岁的毛头少年。 在光路出现之后,他莫名其妙回到被九道金雷劈死之前的境界,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汹涌澎湃的神力,又变成了“弱鸡”。 思来想去这番变换与他的契主青瑄脱胎焕骨脱不了关系。 他看向开始消散的云烟,深深叹了口气:“看在你连升三阶,迟早能让我重回真神境界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冷眼盯着吃瓜翼虎,警告她:“不许告诉青瑄我来过,以及那个叫云遥的傻逼去哪了。” 娇娇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就不见了。 不擅长撒谎的她一脸苦相,自言自语:“青瑄问起的话,我要怎么说?!” 吃瓜的代价太大了。 第90章 天道会这么不讲道理??? 待云烟散尽后,脱胎换骨恢复本来面貌的青瑄出现在娇娇面前,把她给看呆了。 良久才回过神来,竖起毛茸茸的爪子,发自内心的夸赞:“青瑄,你长得好美,比我见过的所有仙神都要美,就连倾世美人白帝同你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难怪云遥仙尊一直缠着你不放呢。” 青瑄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色回道:“他缠着我是因为大男子主义作祟,就想看我伏低作小的可怜模样,与我长相如何无关,说话回来,他人呢?” 晋个阶的工夫怎么云遥和赤狼全都不见了? 娇娇憋足了一口气,以极快的语速背诵预先想好的说辞:“云遥仙尊有急事先走了,赤狼全员被刺魂弓发出的精神力攻击歼灭了,还好你提前布了个结界将我保护了起来,不然我也难逃厄运。” 呼! 这个说法能瞒得过青瑄吗? 娇娇心虚的不敢看她。 青瑄的目光扫过墙上、地上残留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连火焰都还没完全熄灭。 她没看错的话,那些火是出自金乌神族的灵火。 赤狼并非死于刺魂弓,而是被金乌灵火焚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灰飞烟灭了。 她倒是没有发现云遥的气息。 青瑄内视自己的识海,除了那两簇不知何时出现,始终飘在星海中的火焰,还有两团雾蒙蒙的东西和一颗散发出浅浅流光的珠子,这些都是她在青森时不曾有过的东西,来到这儿之后却突兀的冒出来了,包括方才跳出来助她一臂之力的九尾灵火。 可见她的记忆与现实有偏差! 青瑄垂眸深思,记得曾在古籍上看过这样一段话——得天道机缘者,渡劫成功之后可能面临问心境,入境者的部分乃至全部记忆会被封印,出境后便可自行恢复。 她现在的情况像极了陷入问心境,可令她想不通的是她刚来之时只有天仙境界,如果她是经过九道金雷成功渡劫成为天仙,直接从青森来到四方界,哪来的时间与机缘契约识海里的那些“东西”? 可要是说她有部分记忆被封印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 识海里存在的“东西”就是在告诉她——她在青森时并未渡过九道天雷,飞升成天仙,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袍男人吗?阻扰她渡劫,不意却替她挡了雷,他的肉身被劈散之时,她似乎看到了火红的金乌神鸟的虚影。 赤狼就是被金乌神火所杀,也就是说那人一直跟着她,任凭他神力再强也躲不开丹田那颗黑珠子的“探测”,她搜索不到他,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他就躲在她识海的那两团迷雾中。 九道金雷之后,她成功渡劫成为天仙之前,期间发生的事便是她缺失的记忆。 她遗忘了什么? 算了,不重要了! 反正她也没有朋友和亲人,就算离开青森,估计也过着与以前差不多的生活。 青瑄很快就对“记忆被封印”一事释然了。 根据古籍记载,只要她在三天时间内达到问心境为她设置的升级门槛就算成功。 然而界与界之间、位面与位面之间存在着时间差,这个“三天”有可能是三个月、三年,也有可能只是短短的三小时。 不仅时间无法精准测算,就连问心境为她预设的门槛是什么等级也无从得知。 她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疯狂晋阶! 青瑄的脑子飞快运转,在四方界要如何实现快速升级?按步就班的修炼绝对是下下策,而收集天材地宝拔高修为便是一种捷径,通过炼化赤狼族的秘宝刺魂弓,她的修为连晋三阶,突破天仙、金仙和玄仙,稳稳地维持在古仙境界。 雷劫没出现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在问心境中升阶,雷劫只会在她的修为达到“门槛”后才会出现。 连升三阶都没能达到要求,天道难不成想要她在“三日之内”从天仙狂飙到神人? 不会吧? 天道会这么不讲道理??? 呃,好像会。 它要是讲道理,当初又怎会对仅有地仙实力的她放出九道金雷?! 天道不厚道。 那她又何必中规中矩,累死累活的修炼?条条大道通罗马,四方界最不缺的就是神器。 青瑄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对身为东道主的娇娇说道:“据说白泽上神有一神器,名为——三生镜,不仅可以照出人的前世今生,镜中更有一方无为世界,世界的中心屹立着巨大的天柱,乃上古神剑——了无剑所化,若是将该剑契约了,便能得到它的力量……” 娇娇用难以言状的眼神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瑄的想法太疯狂了! 先不说上古神剑不可能像刺魂弓这般轻易就被她契约,光是“进入白泽上神的三生镜”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他已闭关多年,四方界上下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早已陨落,否则堂堂四方界共主怎会蛰伏不出? 娇娇不想泼她冷水,但忠厚老实的本性无法坐视青瑄因天真而送命,苦口婆心的劝道:“你都不知道白泽上神身在何方,怎么拿到三生镜呢?不如随我回翼虎领地,我去求父君把我族秘宝给你……” 青瑄闻言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暖流,笑看着娇娇,道:“白泽上神的大侄子自会带着我找到他的。” “可是云遥仙尊已经被那个好看的男人收进卷轴里去……” 娇娇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的偷看了一眼青瑄,没想到她平静得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青瑄就是故意突然提及云遥的。 娇娇的话让她想起了阻扰自己渡劫的黑衣男人,那人出自金乌一族,所谓的“卷轴”定是金乌圣书无疑。 一出手就把仙尊修为的云遥给收拾了却没趁机对她下手,起码可以断定对方不是敌人。 这就好办了。 青瑄的神识凝聚成具象出现在识海中,抬眸看着星空中那些“不明物体”,说道:“既然你们都住在这儿,那么我好你们才会好,是这个理吧?我若不能晋级离开问心境,你们也会跟我一起被困于此,甚至更惨……碍于天道规则,我的记忆被封印了,就算你们什么都不说,我迟早也能找回记忆,我只问一个问题——云遥是不是在你手上?我想让他带个路,去见一见白泽上神,行不行?” 流云忍不住在心里头吐槽:这是一个问题吗?你就瞅准了我算数不好,是吧? “炼金呢?这般沉默。” “咳咳,你不是已经知道那臭不要脸的家伙被困在金乌圣书里了嘛。”流云的声音传进青瑄耳中。 青瑄讶于少年的声音,印象中那人的年纪没这么小。 “我就问你能不能控制金乌圣书……” “现在不能。” 流云的回答异常干脆,为了挽回几分颜面,吐槽起她来:“等你修为提升了,我就能了。” “果然如此。” 青瑄一脸了然。 他与自己绝对是契约关系,修为受契主影响,在她脱胎换骨,重塑仙身之时,他们间的契约关系短暂失效了,就是在那个时候重回实力巅峰的他开启了金乌圣书对付云遥。 “打开金乌圣书的最低门槛?”她厘清思路后问出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流云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都说是圣书了,至少得达到神人境界。” “再见。” 青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流云瞪着她的背影,嘴角直抽抽,不禁自问:“她好像有点嫌弃我?” “不是好像。”九尾灵火默默朝他心上补了一刀。 青瑄放弃了云遥这条线,边往和光塔外走边对娇娇说道:“赤狼全员折损在此,想必赤狼君主很快就会杀到,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娇娇连忙跟上。 一人一虎刚出塔就看到天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黑压压的赤狼军团涌入秘境来。 娇娇顿时紧张起来。 青瑄二话不说朝她拍了道金灿灿的符篆,带着她瞬移到裂缝边缘。 怒发冲冠的赤狼君主离她俩不过三五步距离,娇娇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青瑄上下打量着身材有亿点点走样的赤狼头子——土红色的毛发在风中“张牙舞爪”,眼球突出且混沌,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也是,人家毕竟有那么多小妾,没点时间管理大师的实力怎么忙得过来,就这种丑逼还想强娶娇娇,啊呸!真是老不要脸! 难怪刺魂弓无法认同他。 青瑄一脸不屑,转身朝秘境出口走去,娇娇蹑手蹑脚的跟在她身后,哪怕隐了身,她对赤狼君主的惧怕仍然无处隐藏。 厚重紊乱的呼吸与低微的实力出卖了她,赤狼君主立马察觉到了异样。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娇娇所在,虽然看不到敌人,但他万分确定对方就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先下手为强! 赤狼君主毫不留情的释放出威压攻击看不见的敌人。 娇娇傻愣在原地。 青瑄见状反手将她推出了秘境,自己则瞬移到赤狼君主身后,抬脚狠狠踹了他一屁股,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缩头乌龟给本君滚出来!” 赤狼君主猛的转过身,第一时间释出精神力搜索。 青瑄没有开口回应他,就是故意让他陷入“连对手是何方神圣”都搞不清楚的恐慌中。 用眼神安抚远处焦虑不安的娇娇后,青瑄掐了道诀,飓风卷起赤狼君主周围的道具——狼护卫撞向他们的主上。 赤狼君主双手插腰,一声震天咆哮,声浪穿透犹如落花般飘荡在风中的那些手下的身体,此举击杀了无数自己人。 赤狼护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幸存的赤狼慌不择路,四下逃窜,实力低下的在撞击与踩踏中丧生,本就军纪散漫的队伍在“自杀式”防卫下溃散成沙,不多会儿就只剩寥寥。 此情此景看得赤狼君主目眦欲裂。 “你是谁?!” 他的内心隐隐感到了一丝惊惧。 对方连面都没露就杀了秘境中那些修为不算低的子弟,他们的命牌几乎在同一时间碎裂,不仅如此,那人还把祖宗留下来的刺魂弓抢走了,那宝贝可是连玄神修为的他都无法收服的! 再者,对方御风手段之高令人乍舌,一丝气息都没有泄露就召来了如此气势宏大的风! 四方界曾几何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打了小半天,死的全是自己的手下,对方想必是用了高阶隐身术,有能耐在他面前施展此术且将气息彻底遮掩的,实力恐怕在他之上。 此界修为高于他的……除了白泽上神,不作第二人想。 云殊这些年难不成当真在闭关苦修? 他闭关的这些年,不干人事的又不是只有他赤狼一族,或许上神只是来调查的。 莫慌莫慌,不可自乱阵脚。 然而赤狼君主越想越心慌,生怕被四方界共主白泽上神抓了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虚张声势的放了几句吓小孩的狠话后,撇下那些还没死透的手下,逃也似的撤退了。 青瑄踱着悠闲的步子走出秘境,裂缝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那些被抛下的赤狼被生生困在了里头。 娇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青瑄整个人在她眼中变得顶天立地般高大,回想起半日前初见她时她还只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天仙,如今不但修为狂飙到古仙境界,就连赤狼君主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娇娇对青瑄的崇拜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大眼睛闪烁着激动和与有荣焉的骄傲,嘴角刚刚上扬又垮了下来,语气难掩自责:“我给你拖后腿了,要不是我太害怕了,泄漏了气息,赤狼君主压根不会发现……” “你俩的修为差那么多,被发现是很正常的事。”青瑄拍拍她毛绒绒的脑袋,安慰道。 “可是……” 如果不是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只青瑄自己一人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青瑄为了不让她继续陷在自责的情绪里,扯开话题:“趁着赤狼君主还没回过神来,咱们现在就离开赤狼领地,出去以后你就赶快回家吧。” “你呢?”娇娇确实想家了。 外面的世界远比她想象中更危险,回族地后她定要埋头苦修,可放任青瑄一个人闯荡四方界,她又属实放心不下,便再度邀她:“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怕青瑄不答应,她又祭出自家的宝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父君一定会同意把烈火箭赠予你的,你不妨等到炼化了我族法宝再走。” “也行。” 约等于白捡的法器,她完全没有理由拒之门外。 再说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到白泽上神,借他的三生境一用,与其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不如去翼虎领地逛逛。 第91章 永世不得入妖神界 青瑄和化成人形的娇娇刚走出秘境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者身着鹅黄衫裙,五官虽不像青瑄那般令人惊艳,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乍见青瑄时眼中闪过的那抹错愕与恨意令人费解。 “你认识我?”青瑄挑眉问道。 “不、不认识。”黄衫女子矢口否认,眼睛却死死盯住她的脸,胸口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似乎正在压抑某种情绪。 青瑄一脸莫名。 就连耿直少女娇娇都感受到了来自黄衫女子的敌意,上前一步将青瑄护在身后,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向对方。 “好狗不挡道,麻烦你让让。” 黄衫女子闻言总算拿正眼看她,不屑的冷笑起来:“就凭你一介天仙就敢跟我叫板?活得不耐烦了吧!” “……”娇娇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 尴尬地扭头低声问淡定如常的青瑄:“她是什么修为?” “玄仙。” “嗐!区区玄仙就敢拦我们的路,你才活得不耐烦了!” 娇娇傲娇地抬起下巴,仗着己方实力高于对方,丝毫不露怯。 黄衫女子盯着青瑄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她是何等修为,但从娇娇的话中猜测到青瑄的实力高出自己不少。 她低头敛去眼中的情绪,突兀地扯开话题:“你们把我家公子怎么了?” “你家公子?” 青瑄和娇娇面面相觑。 她们在赤狼秘境里见到的全是公子,谁知道黄衫女子口中的“公子”是何许人也?! 除了云遥,秘境里头历练的那些家伙全都死透了。 黄衫女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青瑄,扬言:“公子是我的,你休想抢走他!” “有病趁早治。” 青瑄翻了个白眼,懒的理睬她,迈开步子往南边走。 黄衫女子如影随形,张开双臂阻拦她的去路,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咧咧:“你这个狐狸精!” “你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娇娇忍不住吐槽:“你也太瞎了!我们瑄瑄是鹿,不是狐狸!” 青瑄:“……” 猪队友说的就是傻里傻气的娇娇。 黄衫女子一脸“我不信”的表情,继续指着青瑄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狐狸精,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家公子……” “咔嚓”一声响。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黄衫女子神情错愕地瞪着旁若无人施展御水术,大费周章召唤出水龙就只是为了洗手的青瑄,痛感慢半拍从被折断的右手食指传递到大脑。 青瑄竟然生生折断了她的手指头! 黄衫女子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颤着声指控:“你简直欺人太甚!” 以她的修为竟然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青瑄眼神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冷嗤:“懂不懂礼貌?难道不是你的食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嚣张的向我叫板?我被逼无奈才清理障碍的?” “你……” 黄衫女子气得浑身发抖,被怼得无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替自己出这口恶气。 娇娇掩嘴偷笑。 热衷吃瓜的她在好奇心驱使下,问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你们少装蒜!” 说到这事,黄衫女子更是恨不得将青瑄剁成三百六十块,公子失踪摆明了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她却死活不承认。 可恶! 她只恨自己不是青瑄的对手,要不然…… 青瑄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无视纠缠不休的黄衫女子,迈开步子便要离开赤狼领地。 娇娇白了她一眼,屁颠屁颠的跟上青瑄的步伐。 “你们不准走!”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条暴躁的水蛇从离青瑄不到两步距离的地底破土而出,只一眨眼工夫就游到她脚边,准备发动攻击。 青瑄单手掐诀,柔荑一抬一落间,水蛇消失无踪。 它游走过的草木干燥清爽,连颗水珠都没留下。 黄衫女子死死盯住步履不停的青瑄,内心陷入天人交战,挣扎多时,无计可施之下不得不为了心心念念的公子的安危向“恶势力”低头。 小碎步追上青瑄,“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已然没了方才指着对方鼻子叫骂的气势,声如蚊鸣:“求你告诉我公子的下落。”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别人?” 青瑄凝眸看着她,淡道:“我们只是经过赤狼领地的路人甲,寻人还是得找本地人……” 黄衫女子急急地抢白:“你身上有公子的气息。” 青瑄:“……” 娇娇僵硬地扭头看她,傻傻地问:“她说的那位公子难不成也是从妖神界来的?” 青瑄回她一记大白眼。 娇娇讪讪的干笑两声,转而问黄衫女子:“空口无凭就诬赖我们?” “我与公子有灵魂契约,在秘境打开之前,他的气息突然消失了……不,也不是说消失,而是变得极微弱,就好像突然去了很远的地方,远到我差点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黄衫女子顿了顿,眼神再度定格在青瑄身上,语气十分肯定:“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我与他之间的契约仍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你用某种手段禁锢了他!” 她本来想说的是“卑劣的手段”,碍于自己不敌对方,只能忍气吞声,委婉的表达:“公子向来与人为善,请你放了他。” 话说到这份上,青瑄和娇娇还能不知道黄衫女子口中的公子是云遥仙尊么?! 两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知情人娇娇这回聪明的选择了闭嘴,虽然她目睹了整个过程,但那位神秘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她始终想不通,盲猜那人不会轻易将足以威胁到青瑄安危的仙尊放回来。 青瑄也很无奈。 可能的话,她早就把云遥放出来带路了,可那只金乌现在是个弱鸡,打不开金乌圣书,她也没辙。 感应到她想法的流云:“……” 内心一万个“我去你的弱鸡”,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吭。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把那个碍眼的仙尊给灭了,送他去轮回!就不会给青瑄吐槽自己的机会,还因此被一个丑女人给缠上了。 糟心! 被打上“丑女人”标签的黄衫女子见青瑄无动于衷,压抑的脾气又上来了,嚯的站起身,气愤地嚷嚷:“青瑄!我招你惹你了么?你一次又一次跟我抢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青瑄闻言沉下脸来,如果她没记错,方才娇娇当着对方的面,喊她“瑄瑄”,而不是“青瑄”。 这人认识她,而她却对对方毫无印象。 难道是那段被天道封印的记忆? 她将灵力集中在眼中,看清黄衫女子的真身——女鲛人。 鲛人天生傲娇,是妖神界水族中的王者,怎么跑到四方界来给一个仙尊当契仆了? “你何时何地见过我?” 女鲛人这回平静多了,竟同青瑄谈起条件来:“你把公子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青瑄呵呵笑了笑。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迟早会回来的,她何必浪费时间去探究。 女鲛人简直不敢相信青瑄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愣了愣,连忙又追了上去,主动降低要求:“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但你听完之后得把公子放了。” “目前放不了。” “你!” “不是我不想放,而是没有能力放,除非我达到神人境界。” 女鲛人用审视的眼神凝望她片刻后做出决定:“那在你把公子还给我之前,我要跟着你以确保公子的安危……” “我拒绝。” 她可没兴趣放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为什么?我实力不低,有我护着你在四方界行走会方便许多。” 黄衫女子话刚说出口就惨糟实力最弱的娇娇吐槽:“区区玄仙是得了什么妄想症么?敢在我们瑄瑄面前夸海口,十个你都不是她的对手,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时机到了自会把云遥仙尊放出来,到时候还请你麻溜的把他领走,省得他又来纠缠瑄瑄。” “……” 黄衫女子被狠狠噎住了。 她家温润如玉,善良亲民的公子怎么可能干出纠缠女子的龌蹉事?! 可一想到曾经视自己如草芥,心里眼里只有青瑄的玉宸殿下,她又不得不相信——公子定是做了什么惹怒青瑄的事才会遭此劫难。 以她曾经的实力禁锢公子不在话下,只是如今的她…… 又是怎么办到的?! 她的内心百般纠结,就算先行回去也无法安心。 “求你了青瑄,我可以用神魂发誓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你就让我跟着你,直到公子回来。” 青瑄闻言秀眉蹙了起来。 暗自叹了口气,这事儿说起来都怪那只金乌神鸟,就算她不想让人家跟着,她难道不会悄咪咪的跟? 理亏的人心想:还不知道我能在四方界呆多久呢!再长的“3天”也是有期限的,就算炼化神器,修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神人境界。 云遥八成得跟着她走了。 渡不过问心境也不至于灰飞烟灭吧?书上好像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难道前人就没有失败的? 也许是结局惨得连天界史官都不忍落笔了。 青瑄边走边状似随口提及:“说说你知道的那些关于我的事。”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也不是完全想不起来,只是记忆有点模糊,听你说完或许就清晰了。”青瑄似真似假的说着:“好好的妖神界不待,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女鲛人眸光暗了暗,语气带着几分幽怨:“还不都是因为你!害我被玉宸殿下逐出鲛族,永世不得入妖神界!” 青瑄:“……” 这货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居然被向来宽以待人的鲛族驱逐! 娇娇的嘴张成o字型,杏眸圆瞪,关注点明显与青瑄不同,激动地问:“你说的可是号称诸天万界第二帅的鲛族大殿下——玉宸?” “第一帅是谁?” 第92章 我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青瑄的话刚问出口,脑中莫名浮现一道朦胧挺拔的身影,他身处飘渺云雾之中,令人看不清面容。 娇娇回答得理所当然:“万界第一帅毋庸置疑是天界那位有杀神之称的殿下!” “没听说过。”青瑄摇摇头。 据她所知曾经的天界殿下是紫微大帝,他早已经和楚馧成婚称帝,不可能是她们口中的殿下,难不成娇娇说的是他们的孩子? 娇娇体贴的为她解惑:“天界唯一的殿下——封真是紫微大帝和女帝楚馧的独生子,集两人的容貌优势,气质天成,俊美无俦足以令天地失色,不过我还没有机缘一睹真容,嘿嘿。” “呿。” 搞半天全是道听途说。 女鲛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青瑄,犹豫了会儿才开口:“你忘了自己曾经见过他?” “嗯?”青瑄挑眉。 “在鲛族圣地——天恩湖,你差点就被他杀了。” 青瑄眼神凉飕飕地看着女鲛人,脑子里除了那抹模糊的身影,又多了许多声音。 就好像一个人在不同时间说的话却同时播放出来,重叠在一起,结果就是—— 一句都听不清楚! 她烦闷的情绪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语气不耐:“说话说一半,人生很惨淡,劝你想清楚了好好说。” 说话间,手指飞快的掐了道诀。 女鲛人感觉周遭空气波动了一瞬,一条水龙凭空出现,眨眼间幻化成绳索将她捆得了结结实实,伴随着一声“定”,凝固成冰,寒彻脊骨。 “青瑄!你欺人太甚!” “这儿不是以实力论英雄么?你有本事就反击。” 青瑄冷嗤:“我没时间听你编故事,不妨告诉你,方才的御水术被我施加了真言符,你若不想皮肉受罪就简单扼要的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事和盘托出。” 女鲛人:“……” 没想到多年后再见面,自己仍然不是青瑄的对手! 她心有不甘的咕哝了句:“你喜欢玉宸殿下!” 话声刚落,身上的冰索咔咔咔的收紧,差点把她的骨头给勒碎了,女鲛人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神神叨叨的碎碎念着:“原来当年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喜欢他……我做的那些事,如今看来全是笑话!” 吃瓜群众一脸八卦的等着听下文。 青瑄冷眼看着她,不打算浪费时间,于是默念起脑中浮现的铭文。 阴气从地底狂涌而出,黑色的索魂幡上堆挤着成千上万张狰狞的鬼脸,冲被缚的女鲛人叫嚣着——樱紫,你做恶多端,报应到了! 鬼叫声、鬼笑声融合成索命的怨气将女鲛人樱紫团团包围,生平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她吓得尖叫起来:“青瑄!我说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求你不要再整我了!” 青瑄瞄了眼缓缓现身的白衣小哥,他脸上的那抹讪笑怎么看都不顺眼。 被封真打怕了的惩恶使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下属礼,讨好道:“少夫人,是不是这个鲛人惹你不快?但凡她做过一丁半点坏事,属下便能用索魂幡收了她,打入阴司煎炸焖炖煮,还是剁碎了喂阴司犬,全听你的。” 青瑄:“……” “少夫人”是什么见鬼的称谓? 樱紫震惊得无法回神,吃瓜虎也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量巨大的瓜。 青瑄挑眉看着惩恶使,严重怀疑他眼神有问题:“你患有脸盲症?” 惩恶使:“……” 慢半拍反应过来—— 这儿是四方界! 今早才听说少夫人在青云界渡劫引来魔族和幽冥族的围攻,要不是他公务缠身势必也会跟着投生使他们去凑凑热闹,在此地乍见少夫人,小主人又不在它身边,她还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该不会是…… 完了完了! 现在装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打扰了。” 他扯出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带上被缚的樱紫就要走。 青瑄蹙眉,喊住他:“你家少主是谁?” 惩恶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云层正火速朝自己头顶聚拢,随时都有可能劈出一道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天雷。 他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 若是此时此刻泄露小主人的身份,破了天道禁制,他会不会被打入五浊恶世去感受一番轮回的“乐趣”?? 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僵硬的转过身,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小强表情。 青瑄脑中的声音渐渐清晰,最后变成一句话—— 你要是不按时归来,我就把青云界劈成两半。 嘶,这话有亿点点残暴。 青瑄再度审视眼前的白衣小哥,此人身上的服饰代表他出自阴司七十二司,手持索魂幡的就只有惩恶司司主,那么他口中的少主…… 不就是阴司ceo紫微大帝的儿子! 刚刚她们还在说的那位号称万界第一帅的天界殿下——封真。 青瑄努力想看清重重迷雾遮挡住的那张脸庞,却是徒劳。 “我跟封真是在哪儿认识的?” 她的问题一问出口,惩恶使的俊脸就垮了下来。 他条件反射的双手抱头,紧盯着头顶轰隆作响的云层,咬紧牙关拒绝交待:“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青瑄跟你家少主有仇!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终于缓过神的樱紫大声插话,驳斥惩恶使,“她差点就被封真给杀了!” 青瑄:“……” 惩恶使:“…………” 这个鲛人在说什么狗话?少夫人是小主人心尖尖上的人儿,他的家庭地位青云界众生有目共睹。 杀妻? 呿!鬼都不信! 樱紫见众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不禁急了:“我敢对天发誓,在妖神界天恩湖,青瑄毒发之后非礼路过的封真,被他冰封,要不是她在生死关头参透水族秘术——御水术,就真的要死在天恩湖了!” 惩恶使垂眸思忖。 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据说当时突然冒出来抱住少主一顿狂亲的是个丑到爹妈都不敢认的女鲛人,再瞅瞅少夫人……容颜更胜在青云界时披的人类外壳,若不是她身怀玄珠,他差点都认不出来。 不得不说小主人的眼光太毒辣了! 万界第一美人的头衔非少夫人莫属。 想罢,他对樱紫义正辞严的说:“你认错人了!” 青瑄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焦急上火的脸,淡淡问道:“毒发是怎么回事?” 樱紫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青瑄一脸了然,道:“你给我下的毒?为了铲除我这个所谓的‘情敌’?” “我……对不起,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以为你喜欢玉宸殿下,就想办法弄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掺在你的饭菜里,卖药的散仙说那药只会让人毁容,丑到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我也不知道它还带催情效果……” 樱紫越说越小声。 听到这儿,惩恶使算是明白了。 当年在妖神界水族领域大胆非礼小主人的当真是少夫人,可问题是:“少夫人……呃,不是,青瑄小仙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鲛族?” 惩恶使心虚的不敢看若有所思的青瑄,生怕她揪着自己打破沙锅问到底,连忙将烫手山芋丢给女鲛人:“你肯定是在骗我,青瑄小仙今年不过百岁出头,但你说的事却是在数千年前发生的……” “她轮回转世了!”樱紫回答得无比肯定。 青瑄:“……” 惩恶使习惯性想拿出生死簿查证,猛的想起来那上头关于青瑄的记载一片空白。 他查个寂寞?! 万万没想到连少夫人前世竟然出自鲛族!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少夫人……青瑄小仙你的妖元不是鹿吗?”惩恶使一脸茫然。 若前世的鲛人元丹没有彻底消散,阴司便不会让水系妖兽转世成为木系小鹿,她也不可能信手拈来的使出水族秘术——御水术。 可她现在摆明了就是鹿,他活这么久还没遇过这般难解的谜。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樱紫竟开口为他们解惑:“青瑄本来就不是我们鲛族的一员,而是老鲛王从天界和魔界的交界处捡回来的,当时她神魂不稳,差点都要魂飞魄散了,是善良的老鲛王用他那刚出生就夭折的小女儿被封印起来的元丹和肉身温养青瑄,她沉睡了足足三百年才将将醒了过来,不知是受小公主妖元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前尘往事她一概记不得了……” 樱紫说到这儿,瞅着神情淡漠,眼神丝毫涟漪都没有的青瑄,语气有些泛酸:“老鲛王待你如亲生女儿,明明有玉宸殿下这般优秀的儿子却当众宣布要将王位传给你!虽然你当时就拒绝了,但王命如山,鲛族子民自那以后便把你当成了未来的王,对你的称呼从小公主变成了——青主。” 青瑄微微蹙眉。 好像在哪儿听谁喊过“青主”。 懒得听樱紫说那些长如老太太的裹脚布的“过去”,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现在,她必须抓紧时间晋级。 但有些问题不问清楚总觉得有些膈应。 “封真出于自卫冰封我,而我因祸得福参透御水秘术,那么问题来了——我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青瑄看着樱紫,平静的就好像曾经死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樱紫眸光黯然,内心挣扎了许久,在真言符的压制下说出实情。 “为了拯救苍生。” 第93章 以恶虎扑羊的姿势扑了上去 时值盛夏。 鲛人举族之力筹备新王登位仪式,然而庆典的主角却躲懒的跑到了妖神界鱼龙混杂的中央地带——多闻市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两侧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上头码放着五花八门的法器、丹药、天材地宝,甚至有些摊位专门售卖各种骇人听闻的秘闻。 简而言之,在多闻市集里一切皆可交易,包括命。 街市口有座显眼的朱漆茶舍,二楼凭栏而坐的女孩正明目张胆的“看”下方贩售消息的摊主用灵力给卖家传递“秘闻”。 看得津津有味,俨然忘了对面还坐着同行的兄长。 “再这么盯着人家看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说话的青年身着低调的松绿色袍服,如墨青丝整齐的被银色发冠高高束起,他眉目疏朗,唇瓣含笑,狭长的眼中波光柔和,声音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 见女孩没有搭理自己,语气略带无奈:“瑄儿,该回了。” 青瑄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原本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凑这三年一度的“炽景节”的热闹,而是找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放空自己,认真思考人生大事——我是直接跑路呢,还是讲点道义的先知会大哥一声再跑路? 行事低调稳重的他深得鲛族民心,修为也比她高得多,她是拍马也难追,偏偏爹爹非要让她当妖神界的水族共主,因此而不服她这个“青主”的大有人在。 她这是人在家里躺,祸从天上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得她措手不及。 实惨! 青瑄每每想到这事儿都不由得深深叹息:“我太难了。” 玉宸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杯盏,体贴地搭话:“瑄儿有何难处,为兄定当竭尽所能为你分忧。” “当真?”她的双眼熠熠生辉。 “除了代你接掌鲛王一事。” “……”呵!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就连大哥也不例外! 青瑄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坦言:“我不想当王。” “父君这般安排必定有他的用意,如今他年事已高,许多事力不从心……后辈族人中论资质无人可及你,即便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如此散慢的修炼,仍轻松超越同期修士,都快赶上为兄了,鲛族有你,未来可期。” 玉宸看她的眼神既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喜,还有着青瑄无法看懂的情愫。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但我真心不想戴啊!光是听他们喊我青主,我的双腿就沉重得走不动道。” 青瑄夸张地说完,目光再度落向楼下的消息贩子,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灵力聚集在眼中,终于看清了那几个在空中摇摇晃晃,渐渐消失的字—— 明晚,夜袅族联手幽冥族启动魂祭大阵,以多闻集市为中心,辐射大半个妖神界,献祭此间亿万生灵的神魂以打开天界的玲珑秘境,届时诸天万界的势力将重新洗牌…… 青瑄:“……” 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佯装喝茶。 玉宸坐的位置看不见底下发生的事,也没有她那天生能看穿万物的“眼力”,只当她是不愿背负责任,思虑再三后,慎重地开口:“你只管当甩手掌柜,繁琐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坐享其成,剥削亲哥哥的人吗?”青瑄心里想着魂祭大阵的事,随口调侃玉宸。 玉宸眉峰微蹙,却是再认真不过的纠正她:“你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但总该知道你我并非亲兄妹。” “哼!谁稀罕当你妹了?!” 青瑄佯装生气的起身,拔腿就跑,玉宸见状连忙拉住她,着急忙慌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而不是当你的兄长。” 青瑄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偷偷尾随两人而来的樱紫闻言气恼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怨毒的眼神化作眼刀子恨不得将青瑄的心窝窝扎成刺猬! 她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那个摊子的招牌上很是对称的书写了两行字—— 灵丹妙药,专治各种不服; 祖传秘方,斗倒小三无数。 樱紫盯着青瑄那张美得令天地失色,毫无瑕疵的脸蛋,心里越发不平衡,曾几何时自己才是那个被誉为鲛族第一美人的人,如今族人眼中只有青瑄,口口声声喊一个外人“青主”,老祖宗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 若是青瑄的容颜变得丑陋不堪,老鲛王和玉宸殿下定会清醒过来,不再受她蒙蔽。 樱紫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个卖丹药的小摊上,一个计划在心中渐渐成型。 青瑄盯着玉宸的脸看了半晌,脑中灵光一闪,表情豁然明朗,“大哥,谁给你出的馊主意?你告诉我,看我打不死他!” 玉宸的心被无力感包围。 瑄儿情窦未开,他纵是说破嘴,她也只会以为所谓的“喜欢她”是哄她留下来继任鲛王的缓兵之策。 “瑄儿,该回去了。” 他按下心头不断攀升的焦虑,安慰自己: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不必急于一时。 青瑄思忖片刻,点头应道:“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话,咱们偷溜出来玩的事就该瞒不住了……快走快走。” 转眼间,玉宸面前已经空空如也。 他哑然失笑,“什么坏事都记得算上我一份,为兄分明是为了阻拦你……” 话虽如此,结果并没什么两样。 瑄儿只肖一个卖萌的表情就软化了他的心,自愿为她打掩护,不远千里陪她来这儿就只为了饮一杯茶! 这茶似乎与往常喝的那些也没什么不同。 环顾四周,未见异常之处,玉宸旋即追着青瑄的步伐离去。 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行踪的樱紫又一次被“目中无人”的玉宸忽略,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立马定了下来。 她飞奔下楼朝卖药的摊贩而去。 回到鲛族领地,青瑄草草用过晚膳后便把随侍在侧的侍女打发走了,掐了道诀,身影消失在房中。 她记得鲛族圣地天恩湖底封印着一件破阵神器,借它一用或能阻止这场可怕的阴谋。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鲛王爹爹,一来是他年事已大,二来鲛人向来崇尚自由和平,不喜卷入外界纷争,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 无凭无据! 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魔界沉寂数千年的神秘一族——夜袅族会联手幽冥族挑衅天界。 若消息是真的,玲珑秘境里定是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才会引得他们不惜以妖神界万千生灵为祭,此阵法牵涉的范围之广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建成。 他们是从何时开始谋划的? 细思极恐。 青瑄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在抵达天恩湖后才惊觉自己的脸又痒又疼,好像有千千万万只毒蚁啃咬着她的皮肤。 与此同时,一阵接着一阵奇异的感觉从小腹升起。 她走到湖边,微微弯下腰,湖面倒映出一张又红又肿,奇丑无比的脸,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生厌恶。 青瑄盯住水中的倒影,非但没有被陌生的自己吓得尖叫,反而淡定的分析起来:“这模样看起来像是中了名为‘癞蛤蟆’的毒丹,红肿虽严重却没有化脓烂脸,离丹药应有的效果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基本属于失败品……” 身体微微发热,手脚虚软无力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中了两种毒? 在鲛族地盘上,看她不顺眼的人不少,但缺德到干出给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的并不多,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嫌疑人——处处找她茬的樱紫。 正想着,身后的空间扭曲了一瞬。 青瑄转头看向来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语带嘲讽:“你三番两次挑衅我,念你祖辈世代忠厚朴实,传到这辈只剩下你这么棵独苗苗,难免骄纵些,我不与你计较,你倒好,得寸进尺,连脸都不要了,我真心替你父母难过!” 在樱紫身上看不到鲛人骨子里的那种良善,只有满满的算计。 樱紫也没想到仅用两颗灵石就能买到这么厉害的毒药!眼前的丑女人脸肿得像猪头,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就连原本藕白的手臂都遍布红疮,看起来很是瘆人。 她欣喜若狂,一副“人生赢家”的嘴脸,啐了一句:“活该!变成这样你就不能跟我抢玉宸殿下了。” 青瑄:“……” 真想一巴掌抽死这个鲛人。 想做就做! “啪”的一声响,樱紫的左脸浮现清晰的五指印。 她错愕地瞪着青瑄,万万没想到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啪”,火辣辣的感觉慢半拍传递到中枢神经——右脸宣告不幸中招。 就在她愤而掐诀回击之时,青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中她的小腹。 樱紫被踹飞老远,身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道子。 青瑄不屑的冷哼声在她耳畔响起:“有病趁早治!玉宸是我大哥,我需要跟你抢?缺兄弟你不会回家找你爹妈要去?他们努努力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给你生一窝弟弟妹妹。” 樱紫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青瑄那看似轻飘飘的一脚给踹得集体移了位,痛得眦牙裂嘴,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蹒跚的爬起。 脑中回荡着青瑄的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没等她想明白,对手就已经瞬移走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青瑄没有走远,瞬移出几百米后就停了下来,小腹攀升而起的那股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手心上翻,一支装着灵泉水的湛蓝色水晶瓶出现在手中。 打开瓶盖,咕噜噜一口气全喝了,灵泉水自带的灵力在奇经八脉中游走,为她带来一丝沁凉的舒适感,然而效果短暂得犹如昙花一现! 体内难受的感觉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像一只蠢蠢欲动的野兽,随时准备冲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青瑄抚着额,猛的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种症状像极了丹书上记载的“媚毒”,而解药是……男人! 青瑄黑了脸。 她咬牙提醒自己是来天恩湖取破阵神器的,此举或许关乎妖神界,乃至诸天万界的安宁。 她怎能在这种节骨眼掉链子。 越是调动灵力想要压制汹涌爆发的“毒”越难受。 原本靠意志力勉强抵御的药性,在异性气息出现的那一霎那土崩瓦解。 天恩湖的上方,突然撕裂的空间裂缝里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 男子!! 青瑄脑子一热,瞬移到他面前,以恶虎扑羊的姿势扑了上去…… 第94章 被女鲛人给夺取了初吻 封真在“暗器”出现的第一时间躲避开来,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能看穿他的移动路线,在他闪现的那一瞬间扑进他怀里。 凉薄的唇被强势盖了一枚湿漉漉的“印章”,一股异香钻进他的鼻间。 这气味…… 好像在哪里闻过。 他错愕了一瞬,猛的将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撅起嘴企图强吻他的丑女推开,她跌倒在地后火速爬起,不知死活的再度朝他冲了过来。 封真心底的怒火油然而生,欲召唤出本命火焰——玉衡化剑将她剁碎了喂阴司犬,怎料脾气阴晴不定的青焰竟然给他装死! 眼看丑女“杀”到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掐了一道诀。 平静的天恩湖顷刻间汹涌澎湃,在帝神灵力控制下湖水被整个托举起来,幻化成一条巨龙张开大嘴一口咬住青瑄,将她拖进湖底。 湖水诡谲起伏。 略带懊恼的软侬骂声从湖底隐隐约约传了出来:“……紫,你死定了!” 封真:“……” 喊谁“小子”呢?恶人先告状!丑人多作怪! 他不悦的凝视着越发动荡不安的湖面,眼底浮现一丝困惑。 仙尊修为妄想破开他的禁制? 眼看湖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封真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禁思忖是他的修为退步了,还是这个丑女隐藏了实力? 不管怎样,无端被“咬”了一口,没有当场把她剁碎全因她身中媚毒,身不由己。 他总算想起自己曾在丹痴——胥螽的炼丹房里闻过这种甜腻得令人反胃的气味,据说此毒药力极强,中毒者无法自控,端看一心想要扑倒他的丑女便知传言不假。 他母亲乃诸天万界最强的炼丹师,他一出生就被灌了一堆有的没的丹药,就算是圣品毒丹用在他身上,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对于中药者——被他沉在湖底的丑女,封真自认为动了这辈子最大的慈悲心放她一条生路,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总要给她点教训,好让她长长记性! 凉凉的瞥了眼躲在一旁偷窥良久的女鲛人,封真随手冰封了天恩湖,把即将破开灵力禁制的青瑄重新封印在了湖底。 冰蓝的湖面在阳光下发出粼粼微光,封真的精神力渗透到湖中,颇为意外的发现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身处逆境却泰然自若,气息平稳,周身的冰已然融化成了水,在一道道金色契文的指引下凝聚成神气活现的水龙似守护神盘绕在她周身。 “水族秘术——御水术!你竟是鲛王所谓的万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王位继承人……” 封真的眉峰蹙了起来,沟壑幽深足以夹死苍蝇,垂眸自语:“这家伙的的确确拥有鲛人的妖元,本体看起来却像……” 不等封真琢磨透青瑄身上的秘密,甜腻的气味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的上古神族的气息! 她居然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压制住了媚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得不承认—— “你还挺能耐的!” 胥螽那个老家伙信誓旦旦的说此毒非药不能解,这不就被狠狠打脸了。 封真深深地看了眼正在湖底突破御水术的青瑄,由衷地欣赏这个实力与来历同样耐人寻味的家伙,可一想到自己就是被这么个丑得足以让人夜夜做噩梦的女鲛人给夺取了初吻…… 就手痒得想杀人。 他握了握拳,默念了一段“清心咒”后旋即离去。 此番来妖神界还有要事待办,他可没空耗在这儿等她突破完了再算账。 * 不远处的巨石根人影晃动了一下。 满心以为自己躲藏得很隐蔽的樱紫在封真走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要迈出步子去到天恩湖边看看被冰封在湖底的青瑄,就被急急赶来的老鲛王和玉宸给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他俩是感应到有人触发了天恩湖底的破阵神器的封印才急急赶来的,万万没想到整个湖冻结成了冰,此情此景若非神人以上修为是万万办不到的。 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鲛王释出精神力在湖中探查了一番,惊见青瑄和御水术幻化而成的水龙,哪怕她的模样变得惨不忍睹,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下一焦急就忍不住猛咳了起来,喉头涌上来一股腥甜,怕被身旁的儿子发现自己的异样愣是生生咽了回去。 千年前,他被北海水族叛军算计而身受重伤,始终没能全愈,这副残躯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将水族重担压在年幼的孩子肩上。 瑄儿在即将接任王位的关键时期突破御水术让他大为欣慰,如此一来,那些不满他将王位传给“外人”的族人也该无话可说了,只是…… “谁特么在老子的宝贝闺女身上下这种阴损的毒!要是让老子找到,非灭了他全家不可!”老鲛王的暴脾气一上来就忍不住双手叉腰开骂:“此人分明是嫉妒瑄儿的美貌!” 玉宸也发现了沉坐在湖底闭目盘腿修炼的青瑄,个性内敛的他在看清“面目全非”的她之后也不禁怒火中烧,立即释出灵力在天恩湖范围内搜索。 樱紫意识到情况不妙,拔腿就想跑,谁知面前黑影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做梦都想靠近的玉宸殿下就站在她面前,离她只有咫尺之隔,却又仿佛隔着星河。 向来温和的他眼神中杀气迸发,直接召出本命法器——冰影剑架在了她的脖颈间。 “是你干的?” 樱紫心虚地别开脸,嘴硬的否认:“不、不是我!” 玉宸手中的剑刷的一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拉出一条血痕,看她的神情越发冷漠,道:“你用神魂起誓,证明给瑄儿下毒的人不是你。” 樱紫:“……” 毒是她趁着青瑄的女侍不注意,下在了饭菜里,她哪敢发誓,又不是活腻了! 隐隐作疼的脖颈让她不敢动弹,在玉宸的紧迫盯人中慌张的解释:“我、我只是想毁她的容,让你厌弃她,我也不知道那毒丹还附带强力媚药功效,让她失去理智强吻那位……” “你说什么?!” 玉宸眼中的怒火有形有质地烧向樱紫,脑中浮现青瑄亲吻陌生男人的画面,恼怒、心痛混杂着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他挥舞手中的冰影剑砍下了樱紫一条手臂,怒问:“那人是谁?” 樱紫痛得脸色发白。 她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殿下,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说!” “是、是天界那位殿下。” “……” 玉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内心纠结挣扎了半晌才开口确认:“你是说封真?” 樱紫小心翼翼地举起幸存的左手发誓:“我看得真真切切,青瑄毒发之后扑到封真身上,然后他们……” “够了!别再说了!” 玉宸的心情异常沉重,表情亦不轻松,兀自喃喃:“杀伐果断的封真竟然会对冒犯他的瑄儿手下留情,难不成他……不、不会的,瑄儿中毒后变成那副模样,他怎可能喜欢?!” 思及此,他心安了几分,收起冰影剑,在樱紫识海中打入一道禁制后,说道:“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同家人道别后离开妖神界,此生若再敢踏足此界,我必诛之。” 说罢转头就走。 樱紫跌坐在地,狼狈不堪地捡起断肢,抬头望着玉宸远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爱慕了数千年的殿下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哪怕她中毒之后变得面目可憎,他仍步履不停地飞奔向她。 而自己……到头来却落得有家不能归,老死异乡的下场。 樱紫失魂落魄的拎着断臂往天恩湖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她那些忠厚仁义的家人得知她被殿下驱逐出妖神界的消息后,是否还愿意见她最后一面。 * 青瑄听得津津有味,俨然忘了自己就是樱紫口中那个惨被冰封湖底,即便突破了御水术,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的主角。 樱紫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被迫听“故事”的惩恶使终于逮着机会,忙不迭地替小主人说好话:“这事也不能光听这个作恶多端的女鲛人一面之词,当时小主人刚刚成年,莫名其妙就被半道冒出来的您给亲了一口,这事换作谁都接受不了啊!尤其您当时中了毒,那张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小主人生气将您冰封也是人之常情嘛!更何况,您不也因此突破御水术,因祸得福……” “行了行了,我说他什么了么?看把你给急的!” 青瑄没有那段记忆,自然是以旁观者的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笑着调侃起惩恶使来:“你这般护主心切,该让封真给你加薪升职。” “不敢不敢。”惩恶使连连摆手。 他哪敢去邀功,之前几次三番“被迫营业”怼少夫人,小主人不给他穿小鞋就不错了。 青瑄看向挣脱回忆的梦魇,回过神来的樱紫,好奇地问:“那我就是死于夜袅族和幽冥族的阴谋诡计咯?” 众人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兴致勃勃的她,不约而同心道:吃自己的瓜特别香吗?! 樱紫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迫于真言符的威力不得不如实回答:“是的,夜袅族的阴谋应该还包括设计害死天界殿下,他们故意放出风声引封真前去,以牺牲众多幽冥族为代价诱他踏入陷阱,成为血祭阵法的阵眼。” “一派胡言!我家小主人早已洞悉夜袅与幽冥族的诡计,将计就计才……” 樱紫冷笑一声,鲛人骨子里排外的性格让她在面对真正的外人时,不由自主的将青瑄当成了“自己人”。 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青瑄,她怒怼惩恶使:“若不是为了保全你们天界的殿下,青瑄就不会魂飞魄散,我鲛族何至于从此无主?老鲛王悲痛离世,玉宸殿下从此闭关不理世事!” 樱紫惊觉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和族人们一样,把青瑄当成了自己的主君,自她出事之后,她与族人便成了无根的浮萍。 “青瑄精通阵法,她大可用天恩湖底取得的神器强行破开阵法,可她却没有那么做,为了保全妖神界保全封真殿下,她以破阵神器为媒介,用自己替换了封真……” 樱紫无法忘怀当时的情景,这些年夺爱之恨支撑着她的自我欺骗——青瑄活该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然而事实却是—— 接回断臂后的她无颜回家见父母亲友,一直徘徊在天恩湖一带,也因此看到老鲛王旧疾复发,玉宸殿下带他离开后不久青瑄破开了冰封,取得破阵神器后离去。 樱紫鬼使神差的一路尾随青瑄到了多闻集市,亲眼看到她布下转换阵法,听到她“临终”前的自言自语: “这家伙的阵法实力未免也太弱了吧!姑奶奶等得花儿都快谢了!”青瑄凝望着妖神界上空那个光芒耀眼的阵眼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你眼里,妖神界芸芸众生皆是蜉蝣么?” “就当是亲你一口的代价吧,望你日后谨记肩上的重担,不负苍生。” 青瑄一脸淡然的踏入转换阵的阵眼之中,消失不见。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阵法上空。 片刻之后,脸色难看至极的封真出现在青瑄消失的地方,笼罩在大半个妖神界上空的阵法开始崩溃。 “你简直是疯子!” 封真死死盯着身下渐渐消失的阵法图案,附着在上头的属于青瑄的灵力也在快速散去。 他试着以神力凝聚随阵法一同破碎的青瑄的神魂,甚至召唤出了生死簿改写她的命簿,可当他写完之后,属于青瑄的那页竟然神隐了! 封真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无论他怎么做都救不回青瑄! 夜枭族与幽冥族将北冥帝君的翻天印安置在了阵眼中,那破神器不分敌我,硬是将他困在其中。 破开帝君的神器岂是一件易事?!谁知翻天印看人下菜碟,压根就不阻拦那个丑女人,一个小小的转化阵就把他扔了出来。 就在阵法彻底被破,妖神界上空的阴霾一扫而光之时,封真眉心的帝神印记闪现一缕血光。 古老的咒语化作金色的契形文字以封真为中心向外荡出一圈圈涟漪。 眼看妖神界上空阴霾重现,消失的阵法图案开始重组,樱紫猛的想起来曾经女帝楚馧便是施展时间回流术拯救了万界芸芸众生,如今封真为了救回青瑄竟然要复原夜枭族和幽冥族联手打造的血祭阵法。 他是疯了吗?! 第95章 她可没闲工夫想封真 眼看封真的时间回流术即将告成,妖神界再度笼罩在血祭阵法的阴影之下,樱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从来没有冒出过头的正义感爆棚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远处高高在上的封真喊:“殿下,请您住手!不要让青瑄的苦心白费!” 封真闻言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赏给她,手中的诀变幻得越发诡谲难懂。 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仙魔妖神纷纷加入劝阻封真的队列,口口声声请他以大局为重。 “殿下!难道妖神界众生在您心中还比不上区区一女子吗?” “殿下!请三思而后行!” “殿下,万万不可一错再错啊!” 封真蹙了蹙眉头,只手划出一道结界,将扰人的“噪音”隔离在外,继续专心致志的施术。 只要再给他半炷香时间,他就能将时间回溯到那个丑女入阵眼换他的那一刻。 这回说什么他也不会再让弱小的她硬扛起拯救苍生的担子。 芸芸众生皆有命数,在他眼里生与死的界限很模糊。 唯独她,是个例外! 阵眼处浮现一道虚影,封真眸光微闪,心绪有了些许波动。 脚步几不可见的往前移了毫厘,内心有股上前去狠狠责骂她一顿,好让她以后不再这般冲动行事的欲望。 轰的一声响。 刺眼的闪雷划破天际,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封真身旁。 不待他开口,女子便以绝对的碾压姿态出手阻止封真继续施术,与之同行的男子则在同一时间制住企图反抗的他。 “妈?” 封真疑惑的目光越过眼前容颜殊丽的女子,落在快速溃散的阵眼。 那抹刚刚成型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封真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波澜起伏,生平头一回对母亲不敬,质问她:“为何要阻止我?” “这是她的命。” “她若不来,死的便是我。” 楚馧与丈夫封卿云交换了个眼神后,淡定回道:“可她来了。” “那就让一切回归到她来之前!”封真难得执拗的应道。 封卿云喝斥道:“不孝子!知不知道你爹妈当年因这‘时间回流术’吃了多少苦头?” “怎么?后悔了?” “……”被儿子一句话给狠狠噎着的帝君用哀怨的眼神瞟了一眼心爱的女人,端着为父的架子,冷哼:“你母亲施术是为了救诸天万界!” “那你呢?你还不是为了救她一个而割裂神魂,行时间回流之术!” 封卿云嘴角上扬,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铿锵有力地回击:“那是因为我爱她,你小子该不会要告诉我跟你妈说你爱上了那女孩吧?” 封真被怼得哑口无言。 脑海中浮现青瑄那张丑得人神共愤的脸,随即被一张俏丽脱尘的小脸取代,那家伙的本来面目…… 有点可爱。 封真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愕然,不禁怀疑自己的三观是不是被五官带跑偏了?!在她进入阵眼后,他终于看清了她那掩藏在“丑陋”表象下的本来面目,竟然美得让他失神了一瞬,她趁机将他推了出去…… 一想到这儿,他想挽救青瑄的心越发坚定,竟要强行破开神尊修为的母亲的术法压制。 楚馧深深地看着突然进入“叛逆期”的儿子,说出的话莫测高深:“该来的躲不过!真儿,你俩还会再见面的,今日只是暂且别过……” 封真压根听不进去这些话。 他只知道自己若什么都不做,那家伙的结局只会是——魂飞魄散。 再见面什么的话只能骗骗小孩! 封真我行我素的对抗母亲的灵力压制,眉心的帝神印记散发出异样之色,旁观的老父亲感觉脑壳一阵阵抽疼,在得到老婆眼神暗示后,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出手。 封真脑中“嗡”的一声响,万蚁啃噬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持续了几息后渐渐退去。 他回过神来,眼神透出几分茫然,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父母,问:“你们怎么来了?” “来替你收拾烂摊子呗。” 封卿云习惯性的一开口就调侃儿子:“但凡从你妈那儿遗传到一丁半点阵法实力,也不至于破个芝麻绿豆大的阵,差点把自己给葬送了。” 封真:“???” 抬头看了看正在消散的阵眼,反驳:“阵法不是破了?若不是翻天印碍事……” 封真脑中极快速闪过一抹虚影,想看清楚却是徒劳。 楚馧瞥了眼若有所思的丈夫,忍不住给他传音:【你给儿子下的禁制好像没能发挥100%作用呢,很显然是修为退步了,从今天开始咱俩分房睡,你就潜心修炼……】 封卿云黑了脸,果断上前一步,揽住老婆的腰,低声求饶:“咱回家双修,你带我飞。” 封真:“……” 不想继续留在这儿当电灯泡。 既然他们亲自来了,血祭阵法也已经破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封真二话不说,毫不留恋地撕裂空间就走了。 楚馧拍开丈夫的脸,火速散出灵力企图包裹阵眼中即将散尽的那缕神魂,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残破不堪的神魂竟轻巧地躲避开了她的灵力,眨眼间消失无踪。 她见状不禁有些担心的问丈夫:“她会遁入轮回吧?” “放心吧,她可是那位的孩子。” 只有成功遁入轮回,阴司方能名正言顺的护她一程,然而她的命数在那件事情发生后脱离了生死簿的监管,未来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嗯,我可没忘记她母亲出自何处!”楚馧看着丈夫,眼底染上了一丝轻愁,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青焰选谁不好,偏要选真儿,若青瑄回不来,真儿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被老婆斜了一眼后,封某人自觉改口:“就算不直,咱就是硬掰也必须给它掰直了,诸天万界还有你老公摆不平的局么?” 楚馧一点面子也不给的吐槽:“你能把墨境里的那位请出来喝杯茶?” “咳咳,那个……不是我不能,而是咱们得给儿子留点事情做,不然他察觉到我给他下禁制,铁了心要破开怎么办?到时候又要上天入地找那丫头去了……” 楚馧嗤了声:“‘丫头’是你能喊的?自己什么辈份心里没点数?” 封卿云毫不心虚地回答:“她未来的公公自然是长辈。” “不要脸。” 从头到尾听“壁角”的樱紫在被楚馧瞟了一眼后吓得瘫软在地,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帝君夫妻“灭口”时,人家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再赏她一眼,等到血祭阵法彻底破灭就离开了。 妖神界恢复如常,可樱紫的心却迟迟无法平静。 帝君夫妇的谈话信息量太大了。 风中凌乱的她远远看到姗姗来迟的玉宸殿下,生怕他将青瑄之死加诸在自己头上,慌忙逃离。 几经辗转,她来到四方界,人生地不熟的她差点就被地痞散修抓去当了炉鼎,是云遥仙尊从天而降救了她。 从那以后,她心中的信仰就变成了他,自愿成为他的契仆,只求能与他朝夕相伴。 青瑄听完之后,总结了一句:“颜值即正义,单看脸蛋的话,云遥长得还算……中规中矩。” 差点就忍不住要替自家小主人刷存在感的惩恶使被“中规中矩”四个字逗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樱紫自觉不是他们的对手,气闷的小声反驳:“云遥仙尊明明就长得很俊……” 娇娇啧啧道:“有玉宸俊吗?” 惩恶使白了娇娇一眼,傲娇的抬起下巴,哼道:“跟我家小主人比起来,说他中规中矩都是抬举。” 诸天万界敢跟封真比英俊的,大概只有他和少夫人未来的孩子了。 青瑄实在想不起来封真的模样,不管是从樱紫的讲述,还是惩恶使说漏嘴的只言片语,都在说明一件事——她和他之间的恩怨纠葛甚深,他俩迟早会见面。 眼下她可没闲工夫想封真。 青瑄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朝惩恶使挥挥手,道:“把她带去阴司玩几天,我还有要事待办,告辞。” 说罢大步流星朝南边而去。 樱紫连忙扯开嗓子喊:“青瑄,你带我一起走!” 惩恶使白了她一眼,施术禁了她的言,思考着要不要去青云界一趟,给小主人通风报信。 毕竟两界之间的时差太大了!青云界的三天约等于四方界三年。 这期间会有多少变数!少夫人的记忆被封印了,万一她喜欢上别的男人,那小主人…… 嘶。 四方界危矣。 第96章 想吃红烧赤狼,麻辣朱雀,水煮玄武,清蒸白泽 青瑄等人与惩恶使分开没多久就遭遇了一波伏击。 娇娇连对手的一招都抵挡不住,被身材魁梧的蒙面黑衣人按头在地摩擦,脸皮火辣辣的疼,一万头草泥马从心间践踏而过,她脸色难看得好似生吞了一把黄连。 有苦难言! 杏眸死死盯住青瑄所在的方向,刚张开嘴就吃了一嘴泥,苦哈哈的在心里呐喊:瑄瑄,你快跑!这群人太强了!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时此刻,十几个实力在玄仙之上的黑衣人将青瑄围困其中,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开始攻击。 看起来就像一场无差别“猎杀”,而非冲着她们来的。 这下麻烦了! 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对势力,娇娇想破头也想不出破解困局的法子,青瑄的实力纵使再强双拳亦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的头头展现出来的实力起码达到了古仙境界,与青瑄不相上下! 她们该怎么办? 娇娇急得冷汗涔涔。 青瑄巧妙地掩饰住了内心升腾的杀气,故作笨拙的左闪右避,几次还手都没能伤着对手一丁半点,在对方首领加入混战后立即呈不敌姿态,手足皆被划出不少血痕,被拍了一掌后顺势撞在树干上,痛得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冲娇娇喊着:“你还好吧?” 娇娇:“……”很不好。 不过,青瑄看起来比她更惨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快哭给她……哦不,是哭给对方看的样子。 以她对她的了解,这很不正常。 虽然不知道青瑄唱的是哪一出戏,但为了不给她拖后腿,娇娇咬牙回道:“我没事!只是一不留神被疯狗咬了一口,你别管我,快走!记得叫我父君替我报仇雪恨!” 被喊作疯狗的黑衣人被她的话刺激狠了,高举起手中的冰镰刀欲将娇娇杀之而后快,万万没想到向来听话的本命武器——冰镰刀竟然会中途脱了手。 他傻愣愣地盯着手腕上醒目的红肿伤痕,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要死不活”的靠坐在大树底下喘息的青瑄,亲眼看着她艰难地以灵力结界抵挡老大凌厉的攻击,只阻了不到两息就被破了,冰椎扎穿了她的小腿,猩红的血流了一地,看起来颇为瘆人。 “她都自身难保了,哪有余力救这只翼虎,刚刚出手的究竟是谁?” 黑衣人百思不得其解,被他踩在脚下的翼虎蠢蠢欲动,竟妄想挣脱他的控制前去解救她的朋友,看得他嗤笑连连:“不自量力!” 笑罢,他再度召唤出冰镰刀,对准娇娇的脖颈,高高举起…… “老二!” 冷厉的喝斥声使他清醒了过来,看着脚下差点就被自己给杀了的猎物,尴尬地解释:“老大,我没忘记咱们的宗旨——抓活的,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死里逃生的娇娇咽下一口口水,壮着胆子反驳:“坏人老大,你小老弟就是想杀我。” “我不是、我没有!”黑老二用杀人的眼神警告娇娇。 黑老大瞟了眼倒卧在血泊里的青瑄,不耐烦地喝止急得面红耳赤的手下:“主人有令,必须抓活口,若是她们中有一人断了气,便拿你顶上凑数!” “那、那个女的还活着吧?”黑老二害怕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还没咽气。” 黑老大抬头瞅了瞅铅灰色的阴沉天空,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后,吩咐手下:“你们继续留在这儿捕捉猎物,我和老二先带她俩回去复命,以免误了主人的大事。” 一干手下齐声应:“是。” 黑老二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像拖垃圾一样拖着无力反抗的娇娇往里头走去,黑老大则扛着陷入昏迷的青瑄紧随其后。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其中一个黑衣人盯着青瑄曾经撞击过的那棵树,困惑不解的自语:“这树怎么一点伤痕都没有?地上的血渍好像也变少了……” 边上的同伙听到了,心大的说:“跟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比起来,这棵老树皮糙得很,顶多掉点老树皮。” “那血迹?” “干了呗!要不然就是被土壤吸收了,瞅瞅你那没文化的样子,不懂咱就要藏拙,主人迟早会问鼎四方界至尊宝座,你可别到处给他丢人!” 黑衣人抓抓头,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连忙闭紧了嘴。 * 青瑄和娇娇被扔在一间宽敞的炼丹房里,房间中央的丹炉足有两米宽,将近三米高,炉底烈焰灼灼,隐隐有丹香飘荡在空气中。 黑衣人大概是觉得她俩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丢下她们就走了,就连大门都洞开着。 娇娇边“呸呸呸”的吐出嘴里残留的泥土和野草,边飞奔到青瑄身旁,着急地推了推她。 青瑄一动不动,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 若非身体还是温热的,娇娇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 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娇娇就难过得哽咽,“瑄瑄,你别吓我,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去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呜呜……” 她越想越悲伤,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哭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干嚎。 不久之后,门口出现一个人,背着光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定盯一看,本尊竟是—— “侏儒?!” 娇娇被来人的身高吸引了注意力。 对方闻言杀气迸发,大步流星冲到她面前,一跃而起,重重敲了下她的脑袋后落在她面前,尽管抬头挺胸,甚至还悄悄踮了脚,个头也只勉强与娇娇的肚脐眼齐平。 他仰着头,气鼓鼓的模样好像一颗充气过度,即将爆炸的球,怒不可遏的反驳:“休得胡言!本尊只是误食毒草致使身高缩水,不是天生的矮子!骂谁侏儒呢?你个傻逼!” 娇娇痛得呲牙咧嘴,不甘示弱地扯住对方的头发,大喊:“你才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一言不合的两人扭打成一团,看得侯在门外的黑老大直皱眉。 为了不耽误主人的大事,他不得不冒着得罪丹师的风险开口提醒:“岳先生,主人还在等您的丹药。” 岳越死命拉扯娇娇的头发以平衡头皮传来的一阵阵撕裂痛,“忙”得不可开交的他抽空瞪了黑衣人一眼,不悦地嘀咕:“催催催!成天就知道催!不给我材料,让我凭空变出丹药来么?!” 吐槽归吐槽,他心知黑衣人的主人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咽不下的气全出在了娇娇身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脸上撒了一把白色药粉,呛得她猛咳不止。 趁着她无暇他顾,侏儒丹师粗鲁地将她往丹炉方向拖拽。 娇娇吓得面色发白,死命拍打着他的手,往后退缩。 “你要干嘛?” “都到丹房来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到此一游’的吧?” 岳越施术打开丹炉的顶盖,冲娇娇露出一抹诡笑:“都说翼虎一族智商欠费,以往我都将信将疑,如今……” 未尽之语充满嘲讽。 娇娇气急却也拿他没辙,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不可鲁莽行事。 青瑄昏迷不醒,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于是乎—— “哇!”的一声,毫无预兆的响亮哭声差点震碎了岳越等人的耳膜。 但见娇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嚷嚷:“我就要死翘翘了!吃遍四方界美食的愿望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呜呜!好想吃红烧赤狼,麻辣朱雀,水煮玄武,清蒸白泽……” 一票黑衣人在听到“清蒸白泽”时不约而同变了脸,即便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巾也无法掩藏眼底溢出的杀气。 就连大大咧咧的娇娇都看出了端倪,忍不住问:“你们该不会出自白泽一族吧?” 黑老大没说话,反倒是给老二沉不住气的开口了:“你都死到临头了,老子不妨告诉你,哥几个就是奉白泽上神之令抓你们回来炼丹的!” 娇娇一脸震惊,“不可能!白泽上神恩泽四方界,绝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干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然而,黑老大直接现出白泽真身,狠狠打了娇娇的脸。 即便如此,娇娇仍然坚信:“你们是白泽一族的叛徒!趁着云殊上神闭关,以他的名义干坏事,来日他出关了必会对尔等严惩不贷!” 黑衣人闻言面面相觑,队伍中有人被她的话吓唬到了,想到日后的悲惨结局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被黑老大一剑砍掉了脑袋。 杀鸡儆猴。 岳越一脸吃土色,生怕遭受池鱼之秧,悻悻地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娇娇,喝斥:“哭够了就起来!” “我不!” 娇娇悄悄瞥了眼青瑄,见她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顿时心凉了半截,脑子里不断回荡着—— 完了。 黑老大亲自动手扛起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娇娇,将她高举过头朝灼热得似乎能够溶掉天地万物的炼丹炉扔了进去。 第97章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娇娇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死到临头嘴里却还念念有词:“青瑄,这辈子不能再继续做好朋友了,但愿来世……” “被炼魂炉炼化还能有来世?” 轻飘飘的吐槽声落在娇娇耳中,明明不是什么好话,此刻却如同天籁。 娇娇猛的睁开眼睛却不见青瑄的身影,周遭熊熊烈焰如同孟浪的火蛇朝她张牙舞爪,她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刚刚褪去的绝望重又袭上心头。 奇怪的是火焰离她虽近却连她一根汗毛都未能伤及,皮肤表层的灼热感渐渐消失,甚至有股沁凉冰爽的感觉包裹住了她。 除了青瑄,她想不到谁还有这般强大的御水能力。 娇娇环顾四周未寻见人。 炉盖虚掩着,外头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恶战。 “瑄瑄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不行,我得出去帮她……” 想归想,任凭她怎么运功都无法从炉底逃出升天,只能眼巴巴望着头顶那道遥不可及的缝隙,在心底祈盼青瑄平安。 此时此刻,丹炉之外—— 侏儒丹师岳越正以诡异的投抛姿势定格,眼珠子因震惊而瞪大,死死盯着突然陷入乱战的黑老大与他的手下。 黑老二被老大实力碾压,抢夺走了冰镰刀,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就掉了脑袋,小命断送在自己的本命武器之下,实惨! 老二尚且如此,其余手下就更不是黑老大的对手了。 尸体数量急速增加,不多时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牛!你疯了是不是?” 岳越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他想不通前一刻还神色无异的黑老大牛轰怎的突然跟他的手下干起架来,还牵连了自己这个“无辜”的第三方。 此事过于诡谲! 黑老大对岳越的话充耳不闻,神情木讷,动作机械地拖着一柄长刀朝他走去,滴着血的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岳越惊惧交加,颤着声叫嚷:“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你家主人礼聘来的丹师,他的修为卡在瓶颈期,要是没有我为他炼制丹药镇魂,他早就被前期强行吸收的那些魂力反噬了,你要是敢动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自保的话还未撂完,刀光一闪,右臂被黑老大的长刀利落的砍断,生生脱离了躯干,掉落在地后被一脚踩得爆了血管,鲜血滋了一地。 岳越痛得呲牙咧嘴,被他残暴的举动吓得不敢再放狠话,只能伏低做小,颤颤巍巍的求饶:“牛哥,哦不牛爷爷,你就是我的亲爷爷,孙子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把为云崎炼的那些丹药全都奉献给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想要什么样的丹药我就给你炼……别、别杀我……” “噗哧”一声笑打断了岳越的话。 青瑄出现在黑老大身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瞅着高举起长刀,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某种指令的黑老大,眼神凉薄,语气充满嘲讽:“连倭毒草都解不开的人吹什么牛呢?” 这话明显是对丹师岳越说的。 岳越气急败坏的冲她怒吼:“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你对牛轰和他的手下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都死到临头了,你关心的问题还真不少。” “你故意装柔弱,混进神宫来做什么?啊!你是云殊的旧部,为了救他而来!”岳越脑补了一出大戏,把自己给吓得不轻,急忙表明立场:“我跟云崎不是一伙的,我也是被他的手下抓来为他炼丹的,我很无辜啊!” 青瑄白了他一眼,淡道:“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助纣为虐弑杀仙魔炼制’炼魂丹’,不仅毁了他们的肉身,就连神魂都不放过,有多少生灵在你手中魂飞魄散,从此泯灭于尘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我、我……” 岳越被怼得面红耳赤又无力反驳。 青瑄继续道:“我可不是装柔弱,以我一人之力对付古仙巅峰修为的老牛头,外加几十个玄仙、金仙的手下?姑且不论打不打得过,想要赢总是难免一场恶战的。” 岳越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心想:说得好像你不动歪脑筋,凭实力就能赢他似的。 青瑄的手轻轻贴在丹炉上,冰霜从她手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炉底烧得炽烈的火焰在接触到冰霜的瞬间熄灭。 几息之后,整个丹炉表层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冰霜。 她轻轻抬手敲了敲,丹炉龟裂成千万片,碎渣渣落了一地,被灵力结界护住的娇娇终于重见天日。 她见青瑄安然无恙,敌人也死得八九不离十了,便安静地在旁等待。 自己心爱的丹炉被青瑄轻而易举毁去,岳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可是半神器啊!!! 就算是古仙实力的牛轰也不是说毁就有能耐毁的。 她究竟是何等修为? 青瑄笑眯眯的开口:“我原本只是有些好奇这些黑衣人抓人回来做什么,感谢你为我解了惑。” 岳越:“……”我、我刚才说了什么了吗? 好奇心害死猫! 这姑娘不知用什么手段蒙蔽了牛轰等人,胆敢以身犯险、深入敌营,目的绝不会只为了找出绑架她的幕后黑手。 人一但有欲望就有了弱点。 “我乃四方界最强的炼丹师,没能解开倭毒草的毒是因为我缺乏配制解药最重要的几味药材,只要姑娘答应不杀我,我愿认你为主,往后余生任凭你使唤。” 岳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且无害,赌青瑄不会杀自己,毕竟丹师在诸天万界都是十分稀缺的香馍馍,拥有他就相当于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丹妙药。 谁会拒绝此等好事呢? 可惜,颜值主义者压根不吃这一套,不屑的嗤道:“往后余生天天得看你这么一张丑脸,你这报复手段可真够恶心人的!” “……” “眼不见为净,只能委屈你早死早超生了。” 岳越被她的话气得破口…… 还没来得及大骂就被迅如疾风的黑老大手持长刀给刺穿了喉咙。 死不瞑目的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缕近乎透明的魂魄悄咪咪的脱离了躯壳,像条小虫子拼命往地底钻,然而它拱啊拱,拱了老半天也没能钻进去,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被对方囚禁在了透明的结界之中。 浅淡的阵法光芒凝聚成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图案的中间写有一个浅显易懂的字——灭。 光芒闪烁。 阵法收笼,罩在颤抖的幽魂上,轻轻一压就将其碾成了飞灰。 阵法中唯一的活口——黑老大依旧眼神空洞,在杀尽目标之后杵在原地。 青瑄凌空画出一道金光闪烁的傀儡符弹入黑老大的眉心后,收起了阵法。 娇娇围着牛轰转了一圈后,啧啧称奇:“瑄瑄,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强大最美丽的那一个,飒得无与伦比!”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个玄神修为的亲爹?我不过是一介古仙。”青瑄笑着提醒她。 “赤狼君主不也是玄神,在你面前不堪一击……” 青瑄不骄不躁,话说得十分通透:“若非攻其不备,赢玄神岂是一件易事?敌人知己知彼就压根不会给我投机取巧的机会,所以我必须尽快变强。” 娇娇心知她所言在理。 四方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弱就意味着——死。 要不是自己运气好遇到青瑄,在和光境中就已经死翘翘了,连见爹妈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还有可能因她之死而引发两族恶战。 说来说去只能怪自己太弱。 青瑄看着一脸郁闷的娇娇,话峰一转,说道:“这儿是白泽上神的神宫,目前由他的亲弟弟云崎代掌,据说他的修为已臻神王境,离神君仅有半步之遥,敢情背着他哥尽干些歪门邪道的勾当,现在被反噬了,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唯一的儿子云遥又在我们手上……我有理由相信,此行必有收获,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去逛逛神宫?” “想归想,我也得有那个实力啊!” 娇娇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悔年幼时不够努力,长大了又得过且过,她的修为在四方界只能算是垫底的,跟着青瑄只会拖累她!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握住青瑄的手,说:“云崎以侠义仁心着称,代其兄长统御四方界,刚才听那个丹师的意思,他丧尽天良掳杀仙魔炮制炼魂丹以增进修为,白泽上神又闭关多年,蛰伏不出,难保不是……遭了亲兄弟的毒手,神宫里头必定机关重重,你带着我这个累赘诸多不便,我打算先回翼虎领地,禀告父君此事后尽快带人来支援你。” 经历了几番劫难,娇娇思考问题显然周全了许多。 “好,我先送你出去。” 青瑄没有多说什么,朝娇娇身上拍了道隐身符,撕开空间送她离去。 片刻之后,她对黑老大下达指令:“咱们去见见你的主人吧!记得告诉他——丹师叛变,受赤狼君主唆使,在炼魂丹中下了离魂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入主神宫称霸四方界,你愤而将其诛杀。” 牛轰点了点头,应道:“是,主人。” 随即恭敬地接过两个装着丹药的盒子,一个青玉,一个白玉。 第98章 我脸上写着‘我不是人\’? 青瑄对黑衣人的尸体动了手脚,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出了炼丹房。 听牛轰说他们此刻身处白泽神宫的地底第二层,往下一层是关押罪犯的牢房,上面一层则是库房。 两人走了小半天才来到地下一层。 “库房里头有什么宝贝么?” 牛轰脚步顿了顿,傻乎乎地看着青瑄,像是遇上了超纲的难题。 青瑄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心知以牛轰的级别根本接触不到库房里的秘宝,她不过是随口问问。 她释出精神力查探整个层面,意外遇到了一道强大的阵法屏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的自语:“库房里头必定藏了了不得的神器,否则云崎又怎会耗费这么多天材地宝来维持阵法?!” 若说这里头没有猫腻,她才不信。 相较于寻找秘宝神器实现快速升级,白泽神宫的内部斗争对她的吸引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叮嘱了牛轰几句,待他领命离去之后,朝自己身上拍了道隐身符,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阵法所在的中央库房走去。 每间库房暗处都有不少玄仙、古仙,乃至仙君修为的黑衣人把守。 青瑄正以逛菜市场的悠闲心态逛着,岂料下一秒就被十余个高手团团包围住了。 领头的是个高约七尺,身着灰袍,仙帝修为的年轻人。 此人面容清秀,五官端正,眉宇间隐隐有股正气,失了右臂,空落落的袍袖飘荡在空中,显得有些落魄。 云崎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或许是被青瑄赤裸裸的打量刺激到了,年轻人冷着脸喝斥:“你是何人?怎么混进神宫来的?” 青瑄懒得回答他的问题,抬眸看了眼石墙上闪烁的阵法光芒,暗叹:大意了!没想到四方界的丹师不咋滴,阵法师的实力却不容小觑,竟然能布下“现形阵”这等高阶阵法,幸好他们没想过在丹房里布阵。 布阵之人的实力高出她不少,这正是隐身符突然失效的症结所在。 好奇心使然,她指着石墙上隐隐约约的阵法图案问年轻人:“你布的阵吗?” 年轻人拦住欲上前生擒青瑄的手下,蹙眉反问:“你看得见?” “我又不瞎。” “那他们都是瞎的!” 年轻人瞟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手下,周身的寒意收敛了不少,朝她迈近了两步,低声劝阻:“这儿不是寻常人该来的地方,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速速离去。” “我若不走呢?” “找死!” “人谁无死?” 青瑄笑得桀骜不驯,“更何况谁先死得看紫微大帝手中的生死簿,不巧,听说他儿子暗恋我。” 年轻人:“……” 一众懵逼的手下:“…………” 被她自恋的话语怼得哑口无言。 空气异常静谧。 片刻之后,年轻人率先开口驳斥:“春秋大梦回家去做!三界谁人不知封真殿下冷心冷情,他会暗恋你?吹牛也不打草稿!” “就是,就她这副模样……呃,好像还挺好看的,不过人家是天界殿下又怎会看上四方界的乡野姑娘!” “我还没见过比她好看的姑娘!” “诶,你们说封真殿下会不会真的对她……” 年轻人听着手下的窃窃私语,黑着脸,怒斥:“你们的脑子是摆设用的吗?这儿是四方界,封真殿下早就被紫微大帝罚下界去了,他俩怎么可能会有交集?人云亦云,活该你们只能当云崎的走狗!” “五十步笑百步,说的好像你就不是云崎的走狗?”青瑄无情地吐槽他。 “我……” 年轻人被狠狠噎住了。 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落在青瑄眼中,她好奇地问:“难不成你是云殊上神的手下?云崎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你,说来听听。” 瞧他眼底隐约透着黑紫,像长期服用慢性毒药所致。 年轻人眸光暗淡了下来,别开脸,最后一次善意劝告:“再不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可是你们的同伙辛辛苦苦绑架回来,准备丢给那个侏儒炮制成炼魂丹给云崎服用的。”青瑄轻飘飘的一番话震惊了一众黑衣人,“来都来了,你们好意思让我空手而归?总得给我带点土特产回去吧。” “你是怎么离开丹房的?” “说来话长,我就不细说了,不如你跟我说说那个库房里头藏着什么宝贝?”青瑄笑眯眯地指了指中央库房。 年轻人闻言脸色骤变,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毫无惧色的女子,命令身旁的手下:“你俩去炼丹房看看。” 手下领命而去。 青瑄不慌不忙地将目光从石墙上那些阵法图案上收回,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右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重新画了道隐身符拍在自己身上。 然后—— 她消失了! 黑衣人回过神来个个瞠目结舌,将目光投向年轻人。 他凝望着青瑄站过的地方,释出精神力追踪却无功而返,心下震惊不已:她竟然找出“现形阵”的漏洞并改良了隐身符。 这得有多么强大的阵法和符篆实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围。 当年主上身边若是能多几个这样的人才又何至于…… 他暗自叹了口气,沉声对手下说:“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手下人面面相觑,迫于实力压制,他们只能听令行事,万一上头问责,大不了将头头推出去当挡箭牌。 这些背靠着白泽神宫的墙头草,风吹哪边倒向哪边,毫无原则可言。 一颗毒丹就足以令他们为之卖命。 命手下各归各位后,年轻人疾步朝中央库房而去,那座超级阵法他潜心钻研了数百年未有任何进展。 那个姑娘……有能力解得开? 他拼命压下内心不断膨胀的希望,害怕希望越大,当失望降临,自己会再度陷入无边苦痛的深渊! * 神宫偏殿铺着血色的琉璃地砖,光洁如镜的地板映照出吊在顶梁上那几具直挺挺的女尸。 她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衣裳尽褪,凌乱的落了满地,有些尸体双目紧闭,有些死不瞑目的则被残忍的挖走了眼珠子,留下两行瘆人的血泪。 尸体残存的精元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丝丝缕缕没入中年男人体内。 他身披暗红道袍,双目紧闭,盘坐在偏殿的正中央,黑邪煞气时不时从他身上钻出来,化作魑魅魍魉咆哮不休。 阴风飒飒,室内温度不断降低,就连门槛都结了冰霜。 片刻过后,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球混浊,眼底布满了血丝,两鬓几经岁月蹉磨,染上了一层白霜,他正是代兄执掌白泽神宫的云崎,与传闻中神俊伟岸的形象相较起来要显得苍老许多。 他手心朝上翻,一只神色恹恹的水精灵缓缓出现,朝其跪拜后恳切地请求:“主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为了晋阶而残杀众生迟早会受到天道惩戒……” “你懂什么!诸天向来是以实力论英雄,谁强谁作主,我的实力若能凌驾封卿云乃至楚馧之上,天道都得听我号令,众生皆臣服于我脚底。” 云崎口出狂言,命令自己的伴生水精灵:“本尊服用炼魂丹后将奋力冲击神君境界,你务必守好门!” 见它不言语,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威胁的意味:“你要谨记,我若晋阶失败,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水精灵名唤阿鱼,向来看不惯主人的所作所为,可它与他乃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 它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鱼皱眉瞪向来人——牛轰,在心里诅咒他被门槛绊倒,一跤摔死! 牛轰无视身材迷你,挥舞着透明小翅膀,凌空而立,气鼓鼓瞪着自己的阿鱼,径直走到云崎面前,躬身跪拜后拿出一青一白两个丹药玉盒呈上。 云崎盯着盒子看了片刻,突然释出神王巅峰的强大精神力将牛轰压倒在地,身下的琉璃地板应声碎裂。 他阴沉着脸,质问:“怎会有两个盒子?” 牛轰一脸痛色,按照青瑄的意思向主人解释了一番。 云崎将信将疑,喊了守在门外的亲信下去丹房查探究竟。 手下通过传送阵很快就折返回来,弯腰恭声禀告:“主人,丹师岳越确实死在牛轰的长刀之下,丹房里还躺着数十头死后现出原形的赤狼……” 云崎闻言收起了压在牛轰身上的威压,语气和缓了不少:“你说青玉盒子里装的是被下了毒的丹药,白玉盒子里装的是你从那侏儒那里搜出来的炼魂丹?” “是的,主人。” “只此一枚?” 牛轰再度应:“是。” 谨小慎微的云崎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说辞,而是当场让亲信找来宫中另一位丹师,亲眼看着他验过丹药,确认牛轰所言不假后才服下白玉盒子装的炼魂丹。 他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水精灵护法,专心致志的运功炼化刚刚服用的那枚丹药。 内心有一道兴奋难抑的声音在欢呼呐喊:离突破只差一点点了,待我的修为晋升至神君境界,必定要亲手破开你设下的结界,让你们彻底消泯于尘世! 水精灵看着主人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深深叹了口气,主人又沉迷于妄想了!天生资质平庸却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非要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位子,四方界众生再傻迟早也会看清他这副虚伪的嘴脸…… 也许是时候把真相告诉小主人了。 * 青瑄的内心简直哔了狗了。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幕—— 她才刚刚靠近中央库房那座五彩斑斓的巨型阵法,还没来得及分析阵法结构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进阵法之中,成了被缚在十字架上的肉票。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粗壮如蛇的捆仙索,气闷地开骂:“你丫的是不是没长脑子!困住你的是云崎,你拿我当出气筒算什么英雄好汉?” “在下何时说过要拿你当出气筒?又何时自称英雄好汉了?” 一道虚影闪现在青瑄面前,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特地蹲低身子与之平视,乍一看他与青瑄的眉眼竟有几分相似。 青瑄不客气的打量着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敌人”,开门见山地问:“那你说说,你吱都不吱一声就把我拉进阵中,打算做什么?” 对方眨眨眼,出人意料的“吱”了一声,惹来青瑄的大白眼。 他轻笑出声,“大抵是命运的召唤,我从你身上感应到了主上的血脉之力,只是……太弱了!” “你才弱,你全家都弱!” “我全家很可能就是你全家,你想清楚再骂!” “……” 青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冷嗤:“敢情是半路跳出来认亲的,不妨告诉你:本人天生天养,无父无母!” 虚影凝实了几分,神情透着怜悯,郑重其事道:“主上和夫人当年迫于无奈才将你送走,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回到四方界,回到他们身边……如今,你回来了!” 青瑄蹙眉看着对方,他的神情不像是在瞎编乱造。 云崎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将他困在这儿,他的主上大概率是白泽上神,难不成她上辈子破了夜袅族血祭阵法,身死道消后堕入轮回转生成了云殊之女? 呃,好像有亿点点扯淡。 她的本体是鹿,虽然跟白泽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毕竟不是一个种族! 对方安静地看着表情千变万化的她,俊逸的脸上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你看不出我的本体?”青瑄直接了当的反问对方。 “不就是……鹿。” 她撇撇嘴,吐槽:“在你看来,鹿跟白泽能是一家???” 对方摸了摸下巴,苦思良久才回答:“你应是经历了什么变故,主上的血脉之力才会变得如此稀薄。” “我生来就是鹿。” 青瑄回想起自己在妖神界生活过的青森,天雷滚滚之下,一次又一次撑起结界替她挡雷,既陌生又异常熟悉的身影闯进记忆里来。 那是…… “封真。”她轻声呢喃。 虚影拉长耳朵倾听,“封真”二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落进他耳中,他狐疑地问:“你认识天界那位胡作非为的殿下?” “大概。”青瑄仍然看不清记忆中封真的模样却听到他说:“跟我走!” 嗯,他就是这么诱拐自己的? 毫无技术含量! 虚影凝实成俊逸的青年,身着锦衣玉袍,气质天成,他严肃地说:“据说封真脾气极差,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灭人全族,你是主上唯一的孩儿,千万别去招惹他,此人绝非你的良配。” “哦。”青瑄随口应了声,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你是白泽上神的神器三生镜,还是了无剑?” 对方:“……” 低头看了看人模人样的自己,茫然不解:“我脸上写着‘我不是人’?” 她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主上的神器呢? 第99章 她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 青瑄被他的话逗笑了,心情很是晴朗,也便多了几分谈话的兴致。 “据我所知白泽上神素来不爱与人亲近,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社恐、修行宅,是诸天万界少有的连个亲信跟班都没有的上神,那么问题来了——云崎耗费大量天材地宝建造这么一座阵法困住你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很多词汇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大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无语望天的某人施法解开她身上的捆仙索,将她从十字木架上放下来后,大方承认:“吾乃上古神器——了无剑的剑灵,吾名无痕,乃白泽上神的本命武器三生镜的……钥匙。” “钥匙。” 青瑄咀嚼着他话里的意味。 据说三生镜是十分中庸温和的神器,严格来说连武器都算不上,它的厉害之处在于自成一方天地,只要主人一息尚存,这方天地就永远不会消失,可若拥有钥匙便可轻易破开三生镜,捣碎镜中的世界。 “白泽上神自困于三生镜中?”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无痕。 他眼底闪过一丝愤色,哼道:“摊上那么个脑残弟弟,主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再加上……” 话说到一半,他瞟了一眼青瑄,欲言又止。 青瑄嘴角抽了抽,淡定的接话:“你要说的事与我有关?” 无痕眼神复杂,半晌才缓缓点头,继续说:“当年夫人难产,主上为救妻女倾尽全力,万万没想到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你不哭不闹,连呼吸都不会,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他俩不顾一切的往你身上灌注灵力,云崎趁机犯上作乱给心力交瘁的主上和夫人下了极其罕见的剧毒,他们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合力撕开空间,命我将你送走……” “然后呢?你把我送去妖神界后自己折返回来对付云崎,企图凭借一己之力拯救白泽上神及其妻?” 青瑄几乎可以想象后来发生的事。 无痕闻言显得十分错愕,忍不住拔高音量确认:“什么?你说你去了妖神界?” “对啊,从我睁开眼看世界的那一刻就身处妖神界的青森。” “可我是在前往青丘途中,在两界的交界处遇袭的,当时我感应到三生镜出现异常,若不及时返回,主上和夫人恐遭不测,情急之下我只能将你藏在小树林,将追兵尽数杀光后离去,照理说你要么被附近的仙门捡走,要么去了神界或魔界,怎会出现在妖神界,还独自一人……” 无痕百思不得其解。 是谁带走了小主人却又丢下她,对她不闻不问,让她有了“无父无母”的错觉?那家伙真特么该死! 青瑄懒得花费时间与精力去探究这些无法改变的既定过往,坦言:“我在来四方界之前应该已经离开了青森,至于去过哪儿,你要是特别感兴趣不妨破开阵法去找封真问问。” 无痕:“……”怎么又扯上那位天界殿下了? 他仔细思量着她说的话,不禁蹙眉,问道:“你失忆了?” “暂时性局部失忆。” 青瑄笑眯眯地看着眉心拧出沟壑深深的“川”字的无痕。 他思索片刻后突然暴跳起来,气急败坏地问:“是不是封真把你害成这样的?小主人,你别怕!等咱合力将主上和夫人解救出来,立马杀去天界找他算账!二位帝君向来明事理,定然不会包庇他们的儿子……” “解救?”青瑄挑眉看着他,“云殊上神不是自困于三生镜?” 无痕飘到天界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她的话拉了回来,深深叹了口气:“云崎破不开三生镜,一怒之下将其封印在神宫底下的沁海,海里有无数阵法、凶兽,还有极尽复杂难闯的机关,我当年就差点死在其中……” “云崎这么能耐?” 青瑄不由得反思自己利用牛轰对付他是不是太草率了? 无痕苦笑着解释:“据说沁海的原身乃月华上神炼制的神器——沁,上神陨落之后它就化成了沁海,在四方界安了家,主上对海中的阵法十分感兴趣便将白泽神宫建在了上头。” “原来如此。” 青瑄一脸恍然:“所以你不是被阵法困在此处,而是依样画葫芦学你的主人白泽上神将身受重伤的自己困在阵法之中,如此一来云崎就甭想利用你来破开三生镜。” “嗯,以云崎的修为就算有法子将三生镜从沁海中取出,也拿主上和夫人没辙。”无痕颔首,毫不掩饰对青瑄的赞赏。 小主人心思敏捷,主上和夫人若是见到长大成人的她必定会心生欢喜,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仍自封于三生镜中,情势怕是很不乐观。 他黯然垂眸,悄悄握紧了拳头。 若当年他违背主上的命令,没有带着小主人离开,而是留下来,三生镜中的世界也不会因失去他这根“天柱”而陷入灵力枯竭的境地,主上和夫人皆不擅医毒,该如何疗伤解毒…… “咳咳,发呆呢?”青瑄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等他回过神来才问:“外头那个独臂青年是你们的人?” 一提起这事儿,无痕的情绪立马高涨起来,语气带上了几分洋洋自得:“没错!当年就是我安排乔擎假意投诚,云崎对此将信将疑,但他这个人栽就栽在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满心以为靠毒丹就能控制乔擎,呿,他太过低估了乔擎对主上的忠诚。” “这些年云崎始终破不开这座大阵想必跟乔擎脱不了干系吧?” 虽是问话,但青瑄的语气却是再肯定不过。 无痕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发自肺腑的夸赞:“小主人不愧是主上和夫人的孩子,很是聪慧。” “目前没什么实质证据证明我跟白泽上神是亲子关系,你不要这么早下定论。”青瑄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来了四方界总要见识一番传说中能照见前世今生的三生镜。” 说罢,她径直往外走去:“去见见他们吧!” “咳咳,进来容易出去难……” 无痕话声未落就亲眼目睹了“不可能发生的事件”——青瑄轻松掐了道诀,一道浅白的光笼罩在她周身,她毫无阻碍的穿越了阵法结界。 就这么出去了! 在她离开之后,阵法结界恢复如初,找不着一丁半点被破的痕迹。 “小、小主人……”无痕震惊不已,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阵法师?” 脑中浮现不久前束手就擒,乖乖被缚在十字架上的青瑄,她若是高阶阵法师的话,那害怕的模样岂不就是装出来的? 呃,仔细想想小主人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害怕,是他被她的“不反抗”麻痹了。 她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 有点气,但更多的是骄傲。 主上唯一的孩子自然是肩负着四方界的未来,没点心计哪成! 青瑄看着他脸上变幻万千的微表情,不由心道:上古神器的内心戏还挺丰富的呢! 直到被无痕满怀期待的眼神盯得受不了,青瑄才回答:“我自学过几本阵法书,这座阵法虽然经过改造,但本质上还是困阵,破阵的原理大同小异。” 说话间,她将灵力打入阵眼处,阵法结界非但没有变得薄弱,反倒越发牢固。 无痕想不通其中的门门道道,刚要开口询问眼下的状况,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差点震碎了他的耳膜,若非躲闪得及时,此刻他身上必定插满了各种精金灵石的碎片渣渣。 原来,阵眼因承受不住短时间激增的灵力,以及附着其上的高阶爆破符而炸裂开来,冲击波恰好将闻声赶来的乔擎和他的手下打了个措手不及。 瞥了眼撞击在石墙上,面无表情的乔擎,青瑄啧啧称奇:“以仙帝的修为竟然躲避不开阵法炸裂的冲击波,未免有点菜。” 利用灵力护体,缓缓落地的乔擎看了一眼丝毫不受冲击波影响的她,毫不犹豫的施法将骂骂咧咧,蠢蠢欲动的手下给弄晕,小声嘀咕:“还不是为了演得逼真些。” “就你那一身正气也妄想演反派?”青瑄嗤了声。 乔擎、无痕:“……” 乍一听不是什么好话,但仔细斟酌之后又觉得她是在夸人。 乔擎的目光扫过残破的阵眼,以及地上散落着的天材地宝,那些都是他偷偷从隐匿的藏宝库里拿出来维持阵法的宝贝,这么多年来无论云崎请来多少阵法师都未能破阵,如今却被这不知打哪来的丫头轻而易举给破了。 幸好他早有预感会出事,在她消失之后,在地下二层布下结界,否则她制造出这么大动静早就将云崎引来了。 了无剑重现于世,预示着主上和夫人的处境……危矣。 一切变数皆源于这个神秘的女子,若她是云崎派来试探他的奸细,那无痕的行踪就藏不住了! 思及此,他眼底杀气尽显,冷睨着青瑄,沉声道:“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这儿!” 青瑄毫不犹豫地躲闪到无痕身后,拿他当挡箭牌,一脸害怕无助的模样,拉扯着他的衣袖,语气夸张的嚷嚷:“你瞅瞅他,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杀我,指定是嗑了太多毒丹,把脑子给嗑坏了,现下已经敌我不分,是非不辨了!你快把他干掉,以免放出去危害四方界,要知道脑残是会传染的。” 乔擎:“……” 无痕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 小主人这幽默逗趣的个性是随了谁?主上和夫人都是闷葫芦,两人就算坠入爱河也秉持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恋爱法则。 难不成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他转头仔细看了看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她的修为,稍一思索也就释然了——小主人身上定是佩戴了某种遮掩境界的法器。 虽不知她的实力,但他有预感若当真打起来,乔擎未必是她的对手。 基于好奇,他低声问青瑄:“小主人的修为?” 青瑄嘿嘿一笑,“你猜。” 无痕也不勉强她,识趣的换了个方式询问:“你有把握渡过沁海,寻到三生镜吗?”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能不能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青瑄动作如行云流水,快速在被破的阵法之上重建了一座阵法。 乔擎好不容易才从无痕对青瑄的称谓中回过神来,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惑——她在做什么? 他传音给无痕,得到回复后默默收起武器,不卑不亢的跟在青瑄身后,紧紧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即便从头到尾仔细观摩了青瑄布阵,身为中阶阵法师的他竟然没能看懂此阵法的门道,盯着最终成型后与被她毁去的那座困阵一模一样的阵法,他彻底懵圈了。 她是怎么做到以假乱真的?难不成这其实是一座幻阵,幻阵他又不是没布过,哪有这么复杂! 无痕见乔擎一直盯着阵法,一副被颠覆了三观的懵逼样,忙上前询问青瑄:“小主人,这阵法是何意?” “喊我名字青瑄便好。” 她可不想占年纪一大把的上古神器的便宜,见两人求知欲爆棚便稍作解释:“我在原来的困阵基础上加入了幻阵,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幻阵吸引入阵,阵法附加了真言符,只要确认对方不是好鸟,隐藏的杀阵就会启动。” 青瑄说到这儿,眼底露出一丝遗憾,叹了口气:“若是我的实力足够强大,直接把云崎揪出来打趴下便是,哪用得着如此迂回。” 听完她的想法,“迂回”了千年之久的无痕差点自闭了。 乔擎惊叹青瑄的阵法造诣,内里热血沸腾,勉强维持住表面平静,然而炙热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 无痕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她是我们的小主人,趁早收起你那点心思……” “嗯,我也没敢奢望小主人能收我为徒。”乔擎自然而然地接话。 “……”敢情是我会错意了! 无痕佯装镇定的走到青瑄身旁,嘿嘿笑着问:“小主人对于下沁海有什么计划么?” “没有。” 她摇摇头,凌空连画数道爆破符打在脚下坚硬无比的黑岩石地板上,九尾灵火现身助阵,一加一的效果远远大于二,主仆轻轻松松打通了地下二层乃至三层的厚石板,制造出一条直通沁海之路。 她走近洞口往下看了看,沁海平静幽深,三生镜就藏在海底某处。 先不论海中有多少机关阵法等着她,起码目前进展还算顺利,于是她毫不吝啬地夸赞:“干得不错。” 化身成火狐狸的灵火被主人这么一夸立马飘了,哈哈大笑:“这下不用担心回去挨男主人的白眼了……” 青瑄凉凉的看着自觉说错话,火速将自己缩成一颗小火球以躲避天道雷击的九尾灵火,脑中浮现封真二字,有本事将帝王之火整得这般怂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啧啧称道:“这正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 不管九尾灵火怎么闪避,还是免不了挨天雷一击,凄凄惨惨戚戚的回到主人的识海。 流云趁机损它:“就你那点实力,没事别总去她面前晃悠,要不她该以为自己弱得只能契到你这等级的火了。” 拥有金乌神火的他说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九尾灵火无从反驳,只能在心里怼:你有本事跟青焰白焰比! 识海之外。 无痕和乔擎被一个接一个“瓜”砸得晕乎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追问:“方才那是青丘帝王之火——九尾灵火!这家伙生性傲慢,小主人将它给契了,真是替夫人出了一口恶气……刚刚似乎听到它提到‘男主人’,小主人莫不是已经成亲了?” 青瑄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天道封印了我的记忆,真相如何,迟早会浮出水面,我好奇的是——你家夫人是何许人也?” 第100章 说得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无痕尴尬地抓了抓头,“说了这么老半天,我还没有告诉小主人您的母亲是青丘白帝白洛苡吗?” “白帝……” 青瑄眸光微闪,还记得史书上记载了青丘政变一事,白帝生死成谜,也就是说她离开青丘之后来了四方界,没想到生产时再度遭逢变故。 倘若云殊上神和白帝是她的亲生父母,那她要么生为白泽,要么生为九尾狐族,怎么会转生成为一只鹿呢? 以他俩的修为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 罢了,想不通的问题就暂且搁置在旁,眼下最要紧的是下沁海寻人。 她原本就计划要将了无剑给契了,此番误打误撞来了白泽神宫,岂有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道理?! 她瞟了毫不知情,还沉浸在主上一家很快就要团圆的喜悦中的无痕一眼,心想这家伙三句话不离他家主人,忠诚度满级,强行契约他总归是不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云殊上神讨要! 上神能同意最好,若不同意,大不了她就付点“代价”呗。 他俩自困于三生镜长达七千年之久,以二人当时的修为破镜离开沁海何其容易,沉寂多年只怕是受了毒丹的影响……好在,她读过的丹书没有几千,少说也有几百本,再说前世的她不是连樱紫给她下的毒都解了么! “时间不早,该下海去逛逛了。” 说罢,她潇洒地纵身一跃,跳进洞眼里,身影转瞬即逝。 无痕和乔擎互看一眼,来不及感叹她的无畏精神,急匆匆追了上去。 * 三生镜中白雪皑皑,天与地似乎融为了一体,目光所至皆是扭曲变形,凝结成冰的忆湖水呈括号状定格在两尊面对面站立的冰雕旁边。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只是每隔一些时日就会从破损的天际涌起一阵风云。 风拂过冰雕之时——冰化了。 冰封在内的一男一女重现于世,两人的五官精致绝伦,气质天成,浑身上下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男子着群青色锦袍,青丝以水纹银冠束起,女子身穿月色罗裙,过腰长发披散着,略显凌乱,二人眉间的神印不尽相同,却同样呈黑紫色。 两双眼睛睁开的瞬间,杀气自周身弥漫开来,忆湖冰面被震碎,晶莹犹如琉璃般落了一地,发出铿锵的响声。 男子的眼眸清澈了一瞬,杀气被理智压制了几分,趁女子尚未有所动作,瞬移至远处,脚步刚着地,眸色变幻成血瞳,杀气腾腾凝结成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格挡开女子疾射而来的烈火箭,剑指青天幻化万千,如逆行而上的暴雨倏的上天,顷刻“万千雨点”朝御风而来的女子落下。 厮杀,激烈的进行着…… * 青瑄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下水,什么都还没干呢就被一头潜伏多时的海兽一口给吞了,幸好这只“饥渴”的海兽连嚼都不嚼就把她给咽了下去。 一路滑行而下。 有灵力护体的她封闭了嗅觉后,一脸嫌弃地啐了声:“你这家伙上一顿吃的是臭豆腐不成?真真是一肚子坏水,臭到家了。” 她凝出一柄小刀在滑溜的“壁”上刻下“姑奶奶到此一游”后,准备破肚而出,却耳尖的听见一道声音:“你们都抓到什么好吃的敬献给尊主?” 肥嘟嘟傻乎乎的海兽嘿嘿笑了起来:“我抓到一个人。” 这个答案瞬间让它的形象在小伙伴们眼中变得高大威猛,恭维的声音此起彼伏,惹得青瑄嗤之以鼻:“敢情你一口吞了我是为了给你家主子‘试毒’?” 她倒要看看海兽头子是哪一路货色,保不齐是云崎的人! 想罢,青瑄安心的盘腿而坐,抽空修炼起来,直到被催吐似的从海兽肚子里“哕”出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即使有灵力结界护着也改变不了她此刻正高坐在一堆呕吐物上头的事实。 她不悦地诌了道诀打向动作笨拙的海兽,它硕大的眼球在中咒之后变得混沌不堪,竟乖巧地趴在自己的呕吐物前将吐出来的秽物一点一滴舔回去。 画面一度让它的同伙恶心到想把它给剁成十八段。 稍微带点脑子的海兽一拥而上将罪魁祸首——被灵力结界护着的人类女子给团团包围住了,质问:“你是何人?” “你们懂礼貌吗?” 青瑄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纤尘不染的裙摆,淡定的怼道:“问别人姓名之前,起码得先自报家门,这是江湖规矩。” 众海兽:“……” 什么江什么湖?它们不知道! 只知道在沁海谁厉害就听谁的,于是它们就像约定好似的,几乎同时开口大喊:“有入侵者!恭请尊主出手——杀了她!” 青瑄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群智商欠费,丑得碍眼还在她眼前上蹿下跳的海兽,啧啧称奇:“这都还没开打呢就搬救兵,未免也太怂了吧!” 话声刚落,一条巨大的七彩尾巴朝她甩了过来,她条件反射的瞬移开来,迎面撞向一具白花花的壮硕肉体。 她想也不想就闪避到了老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对方。 上半身那八块闪瞎人眼的腹肌一鼓一鼓的,不知是气的还是故意显摆,看起来就像贴了一层注胶假皮,再看那张过分阴柔的脸蛋,五官单独看还算正常,摆在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就显得过于拥挤,再瞅瞅下半身那条七彩斑斓的大尾巴,怎么看都觉得辣眼睛。 “我有个友好的建议,你听听?” 青瑄无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狂飙的杀气,自顾自地说:“你要么换颗头要么换具身体,再不然姑奶奶免费揍你一顿,帮你扩一扩脸型。” 对方怒瞪着她,咬牙切齿道:“青主!你当真转世重生在了四方界!只要你消失了,殿下就会安心随我回妖神界接任王位!” 青瑄:“……” 听这条大尾巴鱼的意思,她前世的兄长玉宸也在四方界,他是来寻她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谊难能可贵,只是……上辈子朝夕相处她都没对他产生丝毫手足之外的情谊,这辈子想必也不会有。 既如此,见面又有何意义? 对方的七彩大尾巴在她思忖之时再度发起攻势,招招冲着要害。 青瑄一眼看出他的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皆是古仙境界,念在他出身鲛族,又是玉宸的手下,她让了他三招,只守不攻。 三招过后,她气势一变,只手掐了道高阶定身符打向他,在他忙于躲避之时,御水术召唤出来的水龙犹如捆仙索般将他捆成了一颗粽子。 对方神情错愕的盯着胸前的水龙,无法置信的低喃:“你失了鲛珠竟然还会御水术!既然什么都记得为什么不回来?让族人苦苦等待近万年!” “谁说我有前世的记忆?你当紫微大帝是我亲戚么,他能让我带着记忆转世?”青瑄白了他一眼,无视一脸懵逼的他,道:“前世之事都是樱紫告诉我的,你替我转告玉宸,往事该放下了,我早已不是他的妹妹,更不是鲛族的青主……鲛王对我有养育之恩,若鲛族有事我必当鼎力相助,现下我还有要事待办,告辞。” “……” 他看青瑄的眼神复杂至极。 当年她以一己之力破夜袅族与幽冥族颠覆诸天的诡计,拯救了半个妖神界的生灵,其中自然也包括鲛族。 身死道消还不算报恩吗?! 他和大多族人一样对青瑄又敬又恨,敬她从容就义,恨她就这样一走了之,让鲛族成了无主的一族。 “青主,等等!” 青瑄脚步微顿,歪头看着欲言又止,憋得脸庞通红的鲛人,笑道:“他乡遇故人,不论过往如何,总归是件高兴的事儿,你身上的束缚在一柱香之后自会解除。” 她说完便走。 鲛人见状急得大喊:“青主别走!要不你还是见见殿下吧,自从你出事之后,他没有一天不在寻你……” 话声刚落,一道身影闪现在青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看着神色略显憔悴却仍难掩清俊容颜的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娇娇口中的万界第二帅——玉宸。 长得确实不错。 玉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角被泪意打湿,有些不敢相信寻了万年的瑄儿就站在他面前。 方才他感应到沁海之中有人使用鲛族御水术,而熟习这门秘术的父王已经仙逝,这世间除了瑄儿再无其他人会此术法。 他拼命克制,可朝她伸出的手仍止不住颤抖。 直到抓住她的肩膀,透过布料感受到些许温度才确信眼前的人儿是真实存在,而非日夜思念产生的幻觉。 青瑄体贴地率先开口:“大哥,好久不见。” 玉宸:“……” 被一句“大哥”钉死在原地。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不由感叹:转世后的瑄儿个性倒是一点也没变,明明才刚重逢,二话不说就给我贴上了“大哥”的标签。 想拒绝,可是…… 他哪里拒绝得了她。 凝望着眼前一脸无辜的人儿,他只能苦闷的应了声:“瑄儿,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青瑄接收到七彩大尾巴鱼拼命给她传递的眼神,朝玉宸拱了拱手,道:“大哥离开妖神界已有些日子了吧?四方界统共就这么大,连沁海你都玩过了,该回去了。” 玉宸:“……” 无奈地看着她,提醒道:“你莫不是忘了谁才是妖神界的水族共主?我鲛族的王!” “我都已经轮回转世,忘了前尘旧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青瑄笑眯眯地看着他。 “曾经的我即便不被族人认可,好歹身怀鲛珠,顶着鲛王小女儿的名分,可那个青瑄已经以身殉道,鲛珠也泯灭于尘世。再说鲛王之位本就该属于你,回去吧!族人还在翘首以盼。” 玉宸抓住准备溜之大吉的她,任凭她怎么眼神暗示就是不松手,沉默良久,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紧张却异常认真地说:“你说得对!你已转世重生,不再是我的妹妹,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以兄长自居,我会尽我所能追求你……” 青瑄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玉宸不忘补充一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次我定当护你周全。” 被缚的大尾巴鱼一副“我就知道殿下遇上青主准没好事”的表情,身为忠仆,再不爽青瑄又能怎么办?谁让殿下一见到她就秒变恋爱脑呢! 但恋爱脑也比行尸走肉强! 冲着这一点,他只能选择助攻:“青主,殿下为了寻你行遍万界,七千年前鲛族秘宝——定魂珠感应到您的气息出现在四方界,殿下马不停蹄就赶来了,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殿下把这沁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几百万遍了还不死心!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这诸天万界青年才俊比殿下强得屈指可数,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青瑄白了他一眼,斥道:“闭嘴!尽添乱!” 说罢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玉宸,他已臻神人境界,以他的实力若想强留她轻而易举,她并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只好讲道理:“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嫁人了?” “谁敢娶你!” “这话说得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青瑄撇撇嘴,随随便便就把封真供了出来,反正他也不在这儿,真相如何压根就无从考证。 “……”玉宸的眉头深深拱起。 无论颜值、修为、背景、各方各面,诸天万界青年才俊唯有封真始终压他一头!瑄儿谁不提偏要提他!! 他有定魂珠相助才寻到沁海来,而封真身为天界接班人,阴司上下更是唯他命是从,他有心查找瑄儿的行踪自是要比自己容易得多。 万年前瑄儿因封真而死,他竟然还有脸再来招惹她! 玉宸兀自呢喃:“唯独他不行!” “大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回见!” 青瑄趁玉宸发呆之际画了道移山符,倏的一下从他面前消失。 忠仆大尾巴鱼急得扯开嗓子喊:“殿下,青主又跑了!” “她来沁海定是为了三生镜。” 玉宸倒不是很担心找不回青瑄,只是感慨:“不知她现在是何等修为,可别遇上那位……” 沁海不大,他在这儿待了七千年,唯有白泽上神的三生镜结界是他没法破开的,就不知道那位是不能还是不屑去破了。 玉宸思绪翻飞。 七千年前定魂珠发现瑄儿的气息之时三生镜刚被沉入沁海,白泽上神从此行踪成谜,外界众说纷纭,没有一个说法是靠谱的,只有他知道这一切变故都跟瑄儿脱不了干系。 等了七千年,他终是等到了。 以瑄儿的个性必定会想方设法破开三生镜的结界,谜底很快就会揭晓。 “殿下,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她平安归来了我还有何好急?” “你这般容易知足,难怪斗不过天界的狗脾气殿下……” 玉宸眼神凉凉的瞅着自觉说错话的下属七曜,叹了口气:“不管瑄儿嫁人一事是真是假,在她心里我只是哥哥……” “殿下,恕属下直言,您应该强势一点。” “你想让我连哥哥也当不成么?” “殿下,您怎么一对上青主就这么怂呢?”七曜顶住压力,耿直谏言:“以您的实力把青主绑了将婚这么一结,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就会有您,纵使和天界殿下成过亲,那也是过去的事!” 玉宸对此的回应是直接以灵力堵住七曜那张没有遮拦的嘴。 这家伙根本就不懂爱! 他又何尝不想摆脱兄长的身份,前提是瑄儿心悦于他。 第101章 偏偏要与狗男人的定情信猪联手 青瑄轻轻松松破解几十个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机关阵之后,不禁纳闷了: “沁真是传说中集阵法机关炼器于一身的天才——月华上神炼制的?该不会是万年派不上一次用场的鸡肋法器吧!” 这沁海不光海兽弱不禁风,就连机关阵法都像是专为三岁小娃设计的。 青瑄刚吐槽完,一道威喝声就破空而来。 “无知小儿,大言不惭!” “嗯?” 青瑄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声音的出处,利用刺魂弓对音攻的敏感才探测到些微灵力波动,来自她的——正后方!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御水攻击。 巨大的旋涡自她身后拔地而起,一道金光闪烁的牢笼从天而降,“嘭”的一声重重砸在旋涡上。 海水向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啧啧,小小年纪可真够暴力的,擅闯沁海还有理了?” 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青瑄望着虚空,蹙眉轻哼:“沁的主人早已陨落,照你这么说我得先给月华女神烧个拜帖,等她回复我了再来?” “无礼小儿!” 声音这回明显带上了几分恼意。 青瑄撇撇嘴,开启自黑模式:“你说得对,本人应天地造化而生,向来目中无人,平生最讨厌缩头乌龟,阁下大抵是生得丑陋,没脸见人,又孤单寂寞冷想找个人聊聊天,可惜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恕不奉陪。” 她毫不犹豫地踏入写有“难度等级数不清”的机关阵,将那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绝在外。 “谁稀罕跟你这样的低等小妖……喂,你眼瞎是不是?没看到那道门上写的难度系数吗?” 直到青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身着麻斯黑色锦服,领子袖口处分别绣有雪白月梵花图案的年轻男子缓缓现身,拧眉看着空空如也的门,语气带着几分懊恼:“上赶着找死的臭丫头,我拉都拉不住!” “桑觉!你怎能放任瑄儿进那道门?!” 玉宸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他再度感应到御水术时,正往与此相反的方向追,急忙调头来寻却只看到那片眼熟的衣摆隐没在沁海最复杂难破的机关阵入口。 门楣上所写的难度等级毫不夸张,强闯此阵的生还率不足千分之一。 当年他为了寻瑄儿冒险进去过一次,神人修为的他花了足足十天才破阵而出,重伤难愈,在鲛珠的温养下花了数百年才恢复灵力。 瑄儿经历了转世重生,修为定是大不如前,独自闯关该有多凶险!! 他神色凝重万分,根本压不住涌上心头的担忧,斥问挡门的桑觉:“你为何不拦住她?” “看你这般紧张,难不成那无礼的丫头便是你寻了七千年的人?” 桑觉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见他并未否认更是来了兴致,以己之身将门堵得死死的,摆明了故意挑衅:“她看着年岁甚小,敢情你平日里人模狗样都是装出来的,内里竟是个意图染指幼童的变态老色批!” 玉宸:“……” 桑觉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没有耐性跟桑觉斗嘴,干脆利落地祭出本命法器冰影剑攻向他。 桑觉随手托起海水凝出一柄几乎与之一模一样的灵剑格挡,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纵你再修炼万年也不是我的对手,与其浪费时间在打架斗殴上,还不如想个说辞说服我,也许我心一软就放你进去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四个字犹如淬了毒的利剑狠狠扎在玉宸心上。 他等了七千年才等回瑄儿,绝不能再让她独自面对生死困局!哪怕是死,他也会护瑄儿到最后一刻。 “让开!” “不让。” 玉宸毫不掩饰眼底肆意疯长的杀意,高举起剑划破自己的手指。 掐诀,念咒。 鲜红的血如墨滴入海将周围的水染出朵朵泣血的莲,梵音似歌似诗幻化出透明的锁链铺满了水面。 链上开满了花。 莲叶田田。 玉宸的身影隐匿在血莲之间。 数以千计冰影剑从莲叶间隙冲天而起,直攻桑觉的命门,他纹丝不动,挑眉看了一眼与莲叶融为一体,顷刻锁死了他双脚的锁链。 上头隐隐透着玉宸的神魂之力! “你何苦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对付我,就算困住了我,你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进去与送死无异。你若死了,这沁海里头连个能接我三招的人都没了……” 那往后余年他岂不是会很无聊? 玉宸的身影闪现在桑觉身后,冰影剑寒凉的剑锋抵在他的脖颈间,冷声说道:“冲着你诱瑄儿入机关阵这点,足以让我杀你千百遍!” “谁诱她入阵了?!难得沁海来了个比你有意思的人,我欢迎还来得及呢,怎会眼睁睁看着她……” 桑觉的话戛然而止。 心下犯起了嘀咕:都怪那丫头动作太快了!正常人看到门上那几个字跑都来不及,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一溜烟就跑进去了,这能怪他么? 桑觉每每想起这事儿就一肚子火,但见玉宸着急紧张的模样,他的心情顿时阴转晴,无视颈间的威胁,揶揄起他来:“平日里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那丫头一来就变得这般暴躁?你不就想陪她一起死么,我成全你。” 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声音从门内传出:“这里头机关重重,等你找到她时说不定她早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了,等了七千年你至死都是一条单身狗,怎一个惨字了得?哈哈哈!” 玉宸:“……” 压下心头那股将桑觉剁成百八十块的冲动,冷静地看着他远去后,悄然掐了道诀,面前浮现一面水波粼粼的镜子,上头缓缓浮现桑觉的行进路线。 玉宸随即跟上。 他自知不是桑觉的对手,动用鲛族秘术——血魂追踪术并非意气用事打算越阶击杀桑觉,更不想困住他。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在桑觉身上留下自己的神魂气息,以便水月镜追踪。 他若独自入阵,想要在短时间内寻到瑄儿是件极其困难的事,但只要跟着桑觉必定很快就能找到她。 显然,在玉宸心里桑觉就是一个无聊且话多得无处安放的坏家伙!他孤寂太久,决计不会眼睁睁看着瑄儿死,但也不会善良到出手相助。 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 飞沙走石迷人眼。 一股强大的上神威压精准的压在青瑄身上,迫使她调动所有灵力抵抗,奈何二者实力差距犹如隔着天河。 青瑄的五脏六腑遭到了重创。 她猛的吐出一口血,膝盖重重的被压进了尘土里,骨头咔咔作响,被压迫出丝丝裂纹。 脚下的土地以她为中心如蛛丝网般向四方裂开,尘土漫天飞舞,乱石像突然开了智,在空中紧急“刹车”,有志一同的撞向她。 她勉强腾出手结印。 符篆的光芒闪烁了一瞬就被灵压击碎,青瑄被反噬得差点昏厥过去,无力施术,只能靠一身仙骨硬扛。 即便形势如此严峻,她也没想过向识海中那些“寄居者”求助。 提前醒来的青焰沉着脸,反手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流云和九尾灵火,警告:“谁也不许出去帮她。” “你有病吧?青瑄快撑不住了,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流云气得想弄死他,可惜打不赢! 更离谱的事还在后头!青焰竟然在白焰的周身布下一道结界。 这是怕白怜听见他们的争执? 就连九尾灵火都对青焰此举看不过眼,斗胆喷起了他:“主人的颜面都被敌人按在地里摩擦了,你身为天地至强的火焰,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 青焰垂眸敛去眼底的忧虑,沉默许久才回答:“她喊你们帮忙了吗?面对如此强大的敌对力量,她仍然选择孤军奋战!如果这回她还学不会‘同伴’二字怎么写,日后难保不会重蹈覆辙,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流云被它的话狠狠噎了一下,想也不想就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太弱了,她不想让我们去送死!” “她死了,你们能活?” “以她的个性就算万劫不复也不会拖累我们!小妖我行我素惯了,才不管我乐不乐意独活!” 流云越说越气,脑中浮现当初青瑄在路家毅然决然赴死却不忘给他涅盘重生的机会的情景。 她不是没有团队精神,而是习惯了将他们护在身后。 流云自知自己斗不过青焰,强自镇定地继续修炼,唯有提升实力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契约者,才不会被嫌弃! 在青焰的结界之内,识海里就算吵翻了天,青瑄也毫不知情。 此刻,她被灵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神魂躁动不安,整个人犹如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漂泊浮沉,不知将去向何方。 睡意趁机侵袭而来。 一股力量霸道的从丹田迸发出来,游走于她的经脉中,怒刷一波存在感。 “小黑珠……” 玄珠实在憋不住了,气乎乎地怼回去:“你才是黑猪!” 它的声音只有她一人听到了,脑海中那道隐于山风云雾中的白色身影也因此变得清晰。 他凝眸望着她,朝她伸出手,呢喃:“小妖精,快点回来。” “封真……” 与之相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青瑄的脑海。 玄珠万万想不到自己不过怼了她一句就让她突破了天道封印,想起了远在青云界的主人。 它默默闭上嘴,使劲自转,边修复她受损的脏腑经络,边吐槽:“月华女神把这么个足以毁天灭地的阵法隐藏在沁里,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青瑄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这是桑觉赶到时看到的。 他看着阵法里头从天而降的那道有型有质的神力金光,眼底浮现泪意,在察觉到身后来人时火速抹了一把脸,佯装恼怒地呵斥:“你竟然跟踪我!” 玉宸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他,满心满眼全是身受重伤的青瑄,着急的想要破阵救人。 “瑄儿!” 桑觉吐槽他:“你靠得越近阵法威力越大,被上神灵压碾压成那样,你心心念念的丫头八成是活不成了,你小子当初是运气好才绕过了这世间最强阵法——万法皆空阵,捡回一条小命。” “你一定有办法关闭阵法!” 玉宸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阵中人,深怕一不留神她就像当年那般消失不见了。 桑觉双手环胸,乐得作壁上观,不忘奚落几句:“那臭丫头自寻死路怨得了谁?天涯何处无芳草,劝你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瑄儿!”玉宸突然惊呼出声,不顾后果的冲击阵法结界。 桑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被阵法中的变化惊呆了,瞳孔地震。 青瑄身下的血泊在不知不觉间绘出繁复的阵法图案,一滴心头血被逼出她的指尖,滴落在阵法中。 莹白的光芒耀眼夺目。 阴煞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玄珠的引领下化作灵气没入青瑄的身体,她的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青白神印乍现。 她口中默念着咒语,双手飞快的掐诀—— 以己之身为器; 以己之神魂为引; 以己之血炼就破阵神器。 这是根据玄珠传输给她的炼器法,融入了符篆与阵法的奥义改造而来的,也幸而她拥有世间最强的火焰,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天地间风云变幻。 血阵中央开启巨大的口子,内里乾坤颠倒,万象皆虚,上古文字盘绕成巨大的漩涡,以气吞山河之势吸收、炼化从天而降的神力。 那股力量经由玄珠反哺给青瑄,强大到差点撑爆她的经脉,惹得她咬牙低骂:“去你的小黑猪!怎么不把它传到天外化掉!我画传送阵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将烫手山芋丢给我?!” “你将它炼化了,升个几阶绝不成问题,别忘了主人还在等你回家。” 青瑄:“……” 明明就是报复她喊它黑猪,还大言不惭地把大师兄搬出来。 吐槽归吐槽,送到跟前的力量不要白不要,对于它的来历,青瑄心里头已有一些猜测。 若非她身怀玄珠,即便有青焰等人鼎力相助,只怕也难以匹敌。 识海里的青焰被她的想法给噎得不行,他只是重伤损了修为,又不是死了!当他听不见么?! 若她谁都不靠也就罢了,偏偏要与狗男人的定情信“猪”联手,真当娘家人都是吃素的了。 好在她还知道借助他的火焰炼器,否则他定要好好同她说道说道。 仿佛过了百年之久,天地威压终于被阵法尽数吸收,挡在玉宸和桑觉面前的阵法屏障也消失了。 玉宸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青瑄,然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稳稳地接住脱力倒下的青瑄。 “桑觉!放开她!” 第102章 龙和凤生下了一头恐龙 桑觉一掌拍开攻上前来欲抢夺青瑄的玉宸,低头凝望着躺在自己臂弯里,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思绪翻飞。 数万年来唯有她触发了万法皆空阵里封印的力量,被逼到绝境却能逆袭反杀,将符篆、阵法,炼器,乃至上古铭文融会贯通,不仅破了阵,还将那股力量纳为己用,此举堪称惊才绝艳! 他看她的眼神越发灼热,见她睫毛颤动似是醒了,激动地嚷出:“你醒了!” 青瑄撑开眼皮,条件反射的凝出一柄剑,划向桑觉的颈部大动脉,迫使他放开自己。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比起青瑄的一脸不悦,桑觉的神色要显得复杂许多。 玉宸瞬移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她的眼神透着浓郁的关切。 她眉间的神印已然消失,气色虽不佳,然而气息却比之前见到时强了许多,难不成—— “你把阵法中的神力炼化了?” “大哥,我只有古仙修为,哪能一下子炼化那道神力呢?”青瑄无视桑觉的存在,径直伸出自己的左手。 手背上赫然浮现一道叠加了无数上古铭文的黑色圆形符篆,明暗交织,乍一看像极了珠子。 玉宸很努力想看出点门道来,可实在看不懂,只能尴尬一笑。 青瑄解释道:“那是月华上神的神力,她陨落之前已是打遍万界无敌手的神尊,哪怕只是留存在阵法里微末的一部分,对我而言都是足以爆体的力量,若要炼化它起码得花上个几天……” “几天就想炼化主上的神力?你怎么不上天?!” 桑觉不由自主的拔高音量,在被青瑄白了一眼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你都说了自己才古仙修为,玄珠纵是牛逼也只能保你不被反噬!以你的资质,或许无需耗费百年光阴,但少说也得花个数十载方能将主上的神力纳为己用。” 玉宸瞳孔收缩,难掩震惊之色。 众所周知玄珠自封真出生便跟着他,此物于他而言何其重要!于诸天万界而言又是多大的诱惑! “他竟将玄珠给了你!” “嗯。” 青瑄想起远在青云界苦等她归来的大师兄,越发坚定信念——尽快找到三生镜,突破境界,得到天道认可,走出问心境,回家。 玉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当初瑄儿为了封真而身死道消,如今封真又将等同于命的玄珠给了她,他俩的缘分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喜欢封真吗?” “嗯。”青瑄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郑重地回答:“我喜欢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玉宸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记忆里那个没心没肺,情窦未开的瑄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竟然从她口中听到这般爱意深重的话。 可悲可叹的是——对象不是他。 他,从前是她的大哥,现在是,以后似乎也不会有所改变。 她对他只有手足情谊。 玉宸勉强压下心头的失落,思虑再三,方才提出质疑:“诸天万界想得到玄珠者犹如过江之鲫,你如今只有古仙修为,封真怎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莫不是……别有用心。” “大哥!” 青瑄心知玉宸是因为不了解大师兄的为人,担心她误入岐途才会当着她的面提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猜测,耐着性子解释:“我生来没有妖元,来四方界之前才刚晋升天仙,修炼对我来说如饮鸠毒,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而亡。大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将玄珠给了我,为此他身负重伤,修为受损,差点死在了鬼刹境。你既知觊觎玄珠之人多如牛毛,当知道想杀他夺宝的人又岂止一两个!如今知道玄珠在我身上的都是自己人,只除了……” 她说着瞥了一眼似敌非友的桑觉,后者立马变态:“我对天发誓绝不会泄露玄珠在你身上这件事。” 青瑄对此不置可否,思绪飘到了青云界,回到与封真初识之时,想起两人间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柔和了眸光,笑靥如花。 大师兄别有用心? 这话似乎没毛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倾尽所有守护着从青森梦境“拐”出来的她。 两人之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还是她捅破的呢,若是她迟迟情窦不开,只怕他会像他父君紫微大帝追求女帝那般默默地陪伴她成长。 大师兄的温柔独属于她。 桑觉盯着唇角微扬的青瑄,眉头不展,一脸郁郁之色,语气不怎么友好:“虽然我没见过玄珠的主人,但数万年来关于他的事听说了不少,那家伙就是一个疯批青年,指不定拿出玄珠是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你莫要被他给骗了,择偶需慎重!” 青瑄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嗤笑起来:“我若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沁的器灵吧!管天管地也就罢了,还管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你管得可真够宽的呢。” “我是为你好!” “我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青瑄一脸不屑的怼他:“你觉得我身上能有比玄珠更贵重,足以颠覆万界的宝贝?” 桑觉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赌气似的说:“你拿走了主人最后的力量,于我而言你就是主人的继承人——我的新主人,你的终身大事我自然得上心。” 桑觉语出惊人。 惹来青瑄不客气的吐槽:“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自己换了个新主人?” “嗯哼。” 他一副“我乐意,谁也管不着”的傲娇表情。 青瑄没有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对沁不感兴趣,你守这片海已有数万年之久,临了却晚节不保,对得起月华上神吗?” “我……” 桑觉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避重就轻的回答:“你资质不错,认你为主,让沁重见天日,主上必定是欢喜的。” 青瑄总觉得这家伙目的不单纯,契约他?指不定成天不许她酱酱酿酿,在她耳边说大师兄的坏话。 她不得被他烦死?! 玉宸看桑觉的眼神充满探究,猜不透除了月华上神,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他为何主动提出要认瑄儿为主。 考虑到她身怀玄珠,早晚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理智的提出建议:“瑄儿,桑觉实力不凡,契他利大于弊。” “全是利,压根不存在弊端,好吗?!”桑觉毫不领情,反而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青瑄立马借机发挥:“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契你?说不定以后你天天这么气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桑觉:“……” 还有比这更粗糙的借口吗? 青瑄有玄珠在手,不愿意主动契约他,他也拿她没辙。 管他今日契约成不成,他早已打定了主意——青瑄去哪他就去哪,古仙实力的她还能甩得掉他不成?! 此事暂告一段落。 青瑄随手将隐藏在小型阵法中的机关给破了,周遭乾坤挪移,风云变化,被隔绝的海水汹涌澎湃的铺面而来。 玄珠抢在青焰等人有所动作之前在青瑄周身布下结界。 海水绕着她而过。 青瑄往自己身上拍了枚隔水符,撤去玄珠的结界,凝望远方,不打算浪费精神力大海捞针般查找神器所在,转而问玉宸:“你在沁海里见过三生镜吗?” “你……果然是来寻三生镜的。” 青瑄轻轻点点头,心知玉宸七千年前受定魂珠指引前来四方界寻她之时大抵便是她出生之际,三生镜也是在那时被封印入沁海的,他在此地待了这么久,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它在何处?” “你与白泽上神是什么关系?” 玉宸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担忧”二字,显然对她的新身份有了些猜测。 青瑄淡定从容地回道:“他有可能是我的生身父亲。” “不可能!” 玉宸惊讶的看着有些激动过头的桑觉,和青瑄不约而同地问:“怎么就不可能?” 桑觉被四只眼睛盯着,自觉失言,尴尬的吐出一句蹩脚的解释:“你的原身不是白泽,不可能是云殊的孩子!别人或许不知情,但我在四方界待了几万年,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云殊的心上人是青丘白帝白洛苡,他俩的孩子再不济也会是一只九尾狐,而你是吗?” “不是啊。” 青瑄耸耸肩,浑不在意的自我吐槽:“也许我基因突变了呢。” 玉宸:“……” 桑觉:“…………” 基因是什么鬼?这又是哪一界的土话?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玉宸虚心求教:“何为基因?” “打个比方,龙和凤生下了一头恐龙,这就叫基因突变。”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生的娃被你说的‘恐龙’一族给偷换了?” 玉宸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理解并不等同于接受。 瑄儿说的“突变”在没有人为干涉的情况下,发生的几率约等于零。 青瑄淡然一笑:“等找到云殊上神和白帝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了,现在纠结此事毫无意义。” “你倒是心大得很。” 桑觉嘴上说的斩钉截铁,说什么也不相信青瑄是白泽上神的亲闺女,心下却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嘀咕: 该不会是真的吧?比起微末的小鹿原身,云殊和白洛苡所生,这样的身份似乎更合理…… 啊呸!合理个屁! 这丫头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可她若不出现,他在此苦等万年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桑觉的忧愁纠结与青瑄的悠哉淡定形成鲜明对比。 她把玩着刚刚拆下来的小机关,等着玉宸为她指明三生镜所在。 玉宸瞥了眼持续怀疑人生的桑觉,出于谨慎起见,说道:“三生镜沉在刑渊之底已有七千年之久,了无界内究竟是何情况现在谁也说不清,三生镜自身的结界带有很强攻击性,我曾经尝试过无数办法都无法破解,故而此行危机重重!你虽有玄珠护体,但总归只有古仙境界,不如让大哥和桑觉陪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他见青瑄低眉思忖迟迟没有答应,怕她又逞一时孤勇,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语气强硬了几分:“无论今生你是否身为白泽上神的女儿,都是我们鲛族的青主,父君至死都惦记的女儿,我的……至亲妹妹,你别想着再度撇下我,独自前往了无界追寻身世真相,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涉险……” “大哥,你瞎说什么呀?我不知道你说的刑渊在哪儿,还得劳烦你给我带路呢,怎会撇下你?” 青瑄笑盈盈的望着玉宸,一句话将他未尽之语堵得死死的。 桑觉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玉宸一眼,瞬移到青瑄面前,拍着胸脯说:“沁海是我的地盘,找三生镜这种小事何需劳烦外人,有我亲自带小主人去足矣。” 玉宸:“……” 又气又恼的看着毫无义气的桑觉。 敢情这些年来只有他把他当朋友看待!!! 他一副“哥委屈,但哥就是不说”的表情望着青瑄。 桑觉火速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青瑄的目光,滔滔不绝地为她介绍起来:“刑渊故名思义是刑狱所在,曾经用以关押惩戒恶行累累的罪犯,自从沁化海暂居四方界,刑狱就被主上遗留下来的阵法隐藏了起来,但那些怨气冲天的家伙却并未消失。” “是的,刑渊里光是怨灵哭嚎的音波攻击就足以令实力低微者丧失本心,陷入疯狂混乱的境地,三生镜长年累月处于怨气之中,其芥子空间——了无界是否被污染尚未可知。” 玉宸从桑觉身后走出,面带担忧的看着青瑄,他真心不想让她靠近三生镜,却又心知肚明自己压根就拗不过我行我素的她。 青瑄若有所思,喃喃低语:“收服怨气……我想到了一件法器。” 玉宸与桑觉实力皆不弱,自然听到她说的话,不约而同地问:“是何?” 青瑄但笑不语,双手掐诀,施御鬼术,召唤:“惩恶使,速速前来。” 玉宸:“……” 桑觉:“……” 差点忘了她和封真的关系! 那家伙连玄珠都给她了,区区御鬼术又怎会藏私?!以看寻常古仙的目光来看待她,是他们大意了! 面色匆忙的白衣帅哥从烟雾中快步走出,一见着笑得仿佛一只小狐狸的青瑄立马条件反射地扭头就要闪。 只可惜—— 青瑄不疾不徐地冲他的背影喊:“走得这么急,该不会是打算去青云界给大师兄通风报信吧?这难道不触犯天规?” 惩恶使一个“紧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动作僵硬的转身,语带惊奇地问:“少、少夫人,你的记忆封印解开了?想起眼巴巴等着你回家的小主人了?” “嗯。” “……” 惩恶使小心翼翼抬头,透过波澜不惊的海水,望了望天色。 看似再寻常不过。 他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话一下就多了起来:“您不愧是大帝选中的阴司接班人,天道禁制说破就给破了,离开问心境指日可待,青云界众生不必再担心小主人会捅破那方天地……” “问心境!” 玉宸总算明白瑄儿为何独自前来四方界,敢情她得了天道机缘。 自古以来,历问心境者皆是命数非同寻常之人! 瑄儿要走的路恐非坦途。 桑觉不像玉宸那般忧心忡忡,逮着个机会就批斗封真:“看来天界殿下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等他对你的新鲜感过了便会弃之如敝履,我劝小主人主动出击,先把他给甩了,诸天万界英雄豪杰多如牛毛,任凭你选。” 没想到玉宸竟然点头表示赞同桑觉的鬼话,用饱含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青瑄嘴角抽了抽,对于他俩一言不同就棒打鸳鸯的行径很是无语。 大哥不喜大师兄也就罢了,她实在想不通桑觉凑的是哪门子热闹! 护主心切的惩恶使气得面红耳赤,怒斥桑觉二人:“放你们的狗屁!我家小主人为诸天万界除暴安良,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对少夫人情深似海,忠贞不二。无论容貌、人品、出身皆无人能出其右。若说世间何人配得上机智聪慧的少夫人,非小主人莫属!” “马屁拍得不错。”青瑄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惩恶使无疑是聪明的。 光是提到容貌、人品、出身,这谁比得过大师兄呀,只是脾气嘛……臭得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既腹黑又毒舌,仅有的温柔全给了她。 惩恶使得意的抬高下巴,用藐视的姿态看着对面两个“敌人”,转头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恭敬地询问:“少夫人这么急喊属下来所谓何事?” “你的索魂幡镇压得了怨灵之气?” “那必须能啊。” “上古怨灵呢?” “呃……这得看它们的实力了。” 惩恶使抹了抹额角冒出的汗,解释道:“曾经镇压于天青山的上古怨灵都被小祖宗净化了,尚存于世的恶灵便只有早先被北冥帝君关压在镇魂塔中的那些,数量虽不多,但若闹起来也颇让人头疼,这儿是四方界的沁海,怎会有上古怨灵?” “刑渊里被阵法隐藏的怨灵就是镇魂塔里关押的那些个。” 桑觉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脸色骤变的惩恶使,心头有股扳回一城的快感。 青瑄凝眸不语。 有个似乎很重要的信息在脑中一闪而逝,她想一探究竟却无从入手。 惩恶使忍不住拔高音量:“消失的镇魂塔就在沁海?” 桑觉傲娇的哼了声。 青瑄算是听明白了,刑渊里头的怨灵不是索魂幡收服得了的,于是便开口打发惩恶使:“你回去吧,别告诉大师兄我在四方界。” 省得他担心她。 毕竟两界之间时差太大,谁知道天道给她定的过关门槛有多高? 归期未有期。 若被大师兄知道青云界区区三日她过得有多漫长,恐怕要坐不住了。 惩恶使自知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好领命回了阴司。 青瑄压下心底对封真的思念,言归正传:“大哥,刑渊再难闯你不也闯过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无界我去定了。” “好,我陪你。” 他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岂料她却摇头,拒绝:“大师兄会吃醋的。” 玉宸:“……” 青瑄笑嘻嘻地看着他,“大哥可是担心我会跟丢?放心啦,我的实力还不至于弱到那种地步。” “好。” 玉宸默默收回手,在前头带路,心中思绪万千,终化作一声叹息: 看来瑄儿真的很喜欢封真。 第103章 不惜一切代价换你回来 谁能想到青瑄一语成谶? 她一个大活人毫无预兆的消失在玉宸和桑觉面前! 玉宸头一个反应就是——她又丢下自己跑了! 桑觉紧了紧握着的拳,心头怒气噌噌往上蹿,毫无预兆的放出杀招直指玉宸身后凭空出现的黑色旋涡。 玉宸紧跟着转身却不见桑觉的身影!他立即释出精神力追踪两人的下落却是徒劳无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瑄突然失踪已让他深感不安,如今就连实力不俗的桑觉也在顷刻之间不见了影踪。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沁海波澜不惊的海水与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强烈对比,事已至此他只能逼自己冷静。 周遭未见异常却又处处透着诡谲,无头苍蝇般在偌大的沁海中找寻青瑄的下落乃下下策,不可取。 玉宸边思忖边召出定魂珠。 流光溢彩的紫色珠子自他心脏处缓缓浮现,离体,悬浮在他面前。 他指尖颤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气息萎靡不振,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极力压制因召唤定魂珠而带来的巨大痛苦。 定魂珠乃鲛族圣物,非常人能驾驭,即便是已故鲛王的亲生儿子亦不能!自古以来只有历任鲛王能得其传承,而他为了寻找青瑄一次又一次以消耗神魂为代价召唤它。 往事一幕幕浮现。 曾经失去青瑄的悲伤、恐慌、懊悔将玉宸的心团团包裹,此刻的无力感与当初是何其相似! 害怕好不容易寻回的人儿只一眨眼工夫又离他而去! 定魂珠溢出一缕缕犹如流萤般淡淡的光四散开去,片刻后所有的光点在他身后聚拢成一片旋涡,盘桓了几息后方才散去。 玉宸蹙眉看着定魂珠明示的方向——青瑄消失前所在之处。 难不成她未曾离开?! 玉宸急忙释出精神力仔细探查,依然是石沉大海,毫无收获。 他的心顿时跌至谷底。 假设青瑄仍在原地,那么他的面前定然隐藏着一座高阶,甚至是罕见的圣阶阵法。她来沁海的目的是寻找三生镜,又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定然不会再节外生枝主动入阵,也就是说阵法或阵法背后之人当着他和桑觉的面将她拖入其中! 若真是如此,对方的实力必远高于神人修为的他。 桑觉的修为在他之上,又以青瑄的契约者自居,既然跟着她去了定然会想方设法解救她,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仍未见两人归来。 单凭他一人之力带的回瑄儿吗? 玉宸无限后悔幼时没有好好揣摩阵法奥义,但凡能看出点门道来,他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他越想越焦虑不安,与其在这干等着,不如寻求外界帮助,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族中的阵法师鞭长莫及。 他快速在脑中将认识的四方界阵法师过滤了一遍,随即想到了一个人,那人若知道瑄儿可能是白泽上神的女儿,定会鼎力相助。 玉宸火急火燎地赶去白泽神宫。 * 厚重的云层低低压在天边的柏树梢,模样像秃鹫却偏偏长了一颗人类脑袋的异兽蹲在树顶,背后硕大的黑翼顶风耀武扬威,仿佛这么干就显得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可惜树底下齐齐整整站了一排与之相似度高达90%的兽,差别只在于——脸丑得各有千秋。 青瑄忍不住别开脸,吐槽:“辣眼睛!” 基因的强大在这群“鸟”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树上那只秃鹫男耳尖的听到了来自阶下囚不知死活的吐槽,沉不住气的挥动翅膀,黑色的羽毛幻化作乌金利箭,百箭齐发,咻咻咻的射向那座漂浮在空中的监狱。 它是用南海精金融合鲛人坚不可摧的皮和鲛珠炼制而成至刚至硬的牢笼,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压制被囚者的灵力,用来关押重要的犯人再合适不过。 当然了,青瑄可不认为古仙修为的自己对这群普遍实力在仙帝之上的异兽能有多重要,盲猜他们抓她要不是因为大师兄,就是跟她的身世有关。 后者明显说不通。 云崎若有实力这般强悍的手下,其中甚至不乏精通上古困阵的阵法师,没有理由破不开乔擎和无痕的阵法。 “大师兄的敌人真是遍布四海八荒!”青瑄扯出一抹苦笑。 她不过是想快速晋个阶,天道就非得给她安排这么多戏码? 亲人重逢就算了,仇人也来凑热闹! 鲛人摄魂夺魄的歌声在她耳边回荡不停,青瑄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用以炼制此牢房的鲛珠,其主生前实力必定非同寻常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不甚唏嘘。 好在她体内有刺魂弓,不会被藏在歌声中的“暗示”给洗脑,散失理智。 至于为何她会无视那片黑压压的致命箭雨?当然是因为抓她的那个“鸟人”给这群秃鹫男下了指令——看牢她,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她! 灵力被压制了,她何必浪费精力去反抗? 青瑄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俗称摆烂。 秃鹫男被激得完全丧失了理智,咬了咬牙发了狠,撤去牢外的结界,羽箭加速刺向青瑄的心脏,此举显然是欲杀她而后快。 树下那些屁都不敢放的异兽不约而同倒抽一口气,心想:那人死定了! 青瑄倏然睁开眼睛,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画出一道移山符挡在自己身前,羽箭齐刷刷的入了“坑”,再也找不着“回家”的路。 趁着秃鹫男怀疑鸟生之际,青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坑”里,消失在众鸟面前。 符篆的光芒眼看就要消失了。 一抹黑影闪现在移山符前,伸手一抓就将青瑄给揪了出来,古井无波的眼眸盯住她那双灵动的仿佛正在骂人的眼睛,冷道:“有智有勇,可惜实力太渣。” “我谢谢你啊!” 青瑄白了他一眼,语气很是不爽:“说说你们抓我做什么?” “杀你。” “那杀呀。” “……”男人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难得解释了句:“时候未到。” “杀我还需要挑个良辰吉日?这年头杀人犯挺讲究的嘛!” “话多。” “现在不说,难不成憋着去你梦里索命时再说?” 男人眸波微动,试图跟眼前这个呱噪的女孩讲讲道理:“你本就不该存活于世,我杀你就连天道都不会阻拦……” “放屁!” 青瑄一脸不屑地冷嗤:“何为‘该’,又何为‘不该’?我活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天地若不容我便不会让我出生,你要杀便杀,无须找那些有的没的理由,哪怕是‘我看你不顺眼’都比你的狗屁借口好。” 秃鹫男被她的大胆言论吓了一跳,瞅了眼主上阴沉的脸色,拍马屁不落人后的他义正辞严的怒斥青瑄:“放肆!尊主说你该死,你就该死!” 男人缓缓看向一脸讨好表情的秃鹫男,眼底怒意澎拜,毫无预警的一掌拍向他,瞬移至其身后,眼睛眨都不眨就生生折断了那对招摇的黑翼,掌心跳跃的黑紫火焰随即将翅膀烤至十二成熟。 “尊、尊主……” 秃鹫男痛得满地打滚。 男人仅一个眼神就让他闭上了嘴,匍匐在地,屁都不敢放一个。 “本尊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尊主,是她先骂我丑,我才……”秃鹫男弱弱地解释了一下。 男人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才说:“是丑。” 秃鹫男:“……”属下委屈,属下不敢说!您都要杀她了就不能顺便护个短吗?! 男人挥挥手,道:“今日姑且饶你一命,去火棘涯领罚。” “是。” 秃鹫男恶狠狠地瞪了眼笑得眉眼弯弯的青瑄,蹒跚的爬起,跌跌撞撞往柏树方向而去。 青瑄大抵猜到了男人的来历,啧啧称道:“没想到夜袅遗族挺爱护下属的嘛,明目张胆违抗命令不过是折了一对羽翼,犯错成本这么低,我要是你的手下都想犯犯上了。” 青瑄从男人收缩的瞳孔以及握紧的拳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就是曾经意图颠覆万界,残害妖神界众生的坏家伙!销声匿迹这么久,敢情是在休养生息,酝酿更大的阴谋诡计。 “你不必挑拨离间,它们不过是依附我族的堕神后裔,非我族人。” 男人重新开启牢房的结界,居高临下的看着盘腿而坐的青瑄,蹙眉问:“死到临头了,你不害怕?” “怕你就会放了我?”青瑄头也不抬,青葱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男人竟然犹豫了一下才强硬的回答:“你必须死。” 青瑄懒得搭理他了。 夜枭族之所以让万界头疼,其主要原因是他们个个都是可怕的偏执狂。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哪怕是以苍生陪葬为代价也必须要做…… 这样的偏执亦可以用在护佑苍生这件事儿上,夜枭族先祖也曾是众生敬仰的上神,可惜后人只想颠覆诸天。 男人等了半晌没等到她怼自己,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必须得死?” “你特别想倾诉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听一听。” “……” 男人愣了一下,脑中浮现一道俏丽的身影,那人与青瑄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就连表情都惊人的相似。 她转身离去的决绝背影烙在了他心上,灼痛他的眼睛。 他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兀自呢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换你回来,等我!” 他的身后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杀气从中溢了出来…… 第104章 你是狗男人派来的卧底吧! 桑觉闪现在男人面前,怒不可遏的骂道:“夜辙!你简直是个疯子!” 被点名的男人轻而易举捏住直逼心口的蔚蓝剑,冷眼看着桑觉道:“比起叛主的器灵,本尊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苟活于世是为了什么。” “呵!你特么才叛主!” 桑觉虚晃一招,瞬移至关押青瑄的牢笼前,瞅着淡定的一批的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说:“身为阶下囚,你倒是欢喜自在。” “你哪只眼看到我欢喜了?” 青瑄懒洋洋地抬了抬眸,不疾不徐的怼回去:“身为月华上神的器灵,你的阵法实力真是渣到令人窒息,再晚一点来,刚好给我收尸。” “……” 桑觉已经开始习惯被她吐槽,自然而然地接话:“他们要拿你祭阵,哪有尸体留给我?天真!” “嗐!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阴谋,敢情还是老一套。”青瑄瞟了眼脸色不虞的夜辙,语气轻飘飘的:“整的跟谁没祭过阵似的!” 她的话愣是把两人都听懵了。 桑觉犹豫了片刻,在好奇心驱使下问道:“你、你祭过阵?” “当年夜枭族和幽冥族联手在妖神界布下血祭阵法,企图颠覆众生,本姑娘慷慨破阵……” 英勇就义。 桑觉闻言眼角被泪意浸润,转头用看仇人的眼神怒瞪夜辙,再度祭出蔚蓝剑,杀气澎湃,剑招凌厉地招呼对手,痛骂:“你小子好样的!口口声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上,结果呢?你拿臭丫头祭阵?!你特么脑子有坑吧!你不知道她……”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听众不满的抗议:“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过年么?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桑觉眼角的泪愣是被她这番话给逼了回去,心情复杂至极,突然很想知道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以身祭阵拯救苍生怎么说也是名垂千古的事迹,他竟连听都没听说过,数万年来独自傻傻地守着这片沁海! 只知闷葫芦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觅心尖尖上的人儿——鲛族的尊主,没想到她竟是自己苦等之人! “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却没有一个人对此铭记于心,感恩戴德,你难道就不觉得委屈?”桑觉替她感到不值。 “我个人的选择与他人何干?” 桑觉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丫头还真是我行我素,桀骜不驯!不像有些人嘴上说不怕死,可死到临头却退缩了,她倒好!都死过一次了还不怕! 大义凛然的节操与记忆中的那位如此相似。 他既认定了她,今日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夜辙想动她?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夜辙眼神沉冷,看着气息骤然变强的桑觉,眉心的褶皱越发清晰,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冷不丁的抛出一枚精致玲珑的阵盘。 阵盘凌空发出刺眼的光芒,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制住了桑觉。 他手中的蔚蓝剑颤抖着发出悲鸣。 勉强支撑了几息,剑身“嘭”的一声裂成无数碎片,顷刻之间被阵法力量碾成粉末。 愤怒的桑觉犹如困兽被囚于阵法中,明知阵盘出自已故主人之手,仍拼尽全力出击。 力量数以倍计反噬在他身上。 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看夜辙的眼神充满不耻与痛恨,破口大骂:“你这只缩头乌龟!有本事就收起阵盘,跟我单打独斗。” “你打不赢我。” 夜辙的话无疑在桑觉心上添了几根柴,让怒火烧得更旺。 青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桑觉的实力已臻真神境界,比玉宸稍高一些,夜辙的修为显然在这两人之上,起码达到了金神境界,甚至更高。 他压根没把桑觉放在眼里,只用了个高阶困阵就把“碍手碍脚”的家伙给解决了。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实力决定一切。 桑觉是斗不过夜辙的。 青瑄适时出声制止桑觉:“别再干傻事了,此阵出自月华上神之手,名曰‘困兽之斗’,你越攻击它,它反弹的力量越强大,阵法也就越发牢不可破,与其自伤,不如想想如何破阵……” “丫头,你有办法?” 桑觉在她的提醒下找回了几分理智,不再攻击阵法结界,捂着发疼的心口,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她。 “困兽若放弃挣扎,以不变应万变,阵法自然也就跟着懈怠下来,恢复平静。” 桑觉丝毫没有质疑她所言,盘腿而坐,努力调息,让自己心平气和。 夜辙看青瑄的眼神充满探究。 也许是为了试探她的实力,他放任阶下囚“聊天”、“明谋脱身之计”,眼看阵法陷入停摆的僵局,他只得开口激桑觉:“你竟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活到这把年纪还如此天真!今日你们插翅也难逃出阵!” 桑觉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将夜辙大卸八块的冲动,别开脸,无视他。 夜辙没想到桑觉这回这么沉得住气,若是往常,被他这么一激,早就跳起来要跟他拼命了。 他瞥了眼淡定从容的青瑄,佯装喃喃自语,说的话却足以令桑觉听清:“我原先还担心这具脆弱的新躯壳配不上她,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万事俱备,只待时机成熟。” 青瑄:“……” 这家伙有毒吧! 他这番话成功激怒了桑觉,看他那黑红的脸色就知道怒气值快爆表了。 她凉飕飕的怼夜辙:“想夺舍我,就凭所谓的血祭阵法?怕不是白日梦做多了!” 桑觉紧随其后指着夜辙的鼻子骂:“你脑子被驴踢了么?用丫头的命换主人复生?老子劝你立刻收手,否则必会悔恨终生!” 阵法隐隐躁动起来。 青瑄看着逞一时口舌之快,陷自己于尴尬境地的桑觉,轻叹一口气,双手掐诀以极快的语速默诵御鬼诀,她的灵力被阵法压制了,好在有玄珠相助,阴气自地底而起,魑魅魍魉从四面八方而来,围着夜辙唱起了青云界网红流行曲:“我没k,恐龙抗浪抗浪抗……” 夜辙:“……” 脸黑成了锅底。 猛的张开隐于身后的黑翼,扇动巨大的灵压将魑魅魍魉碾压进地底,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庞大的恶灵军团将他团团围困在中央。 东一句西一句洗脑神曲激荡在他耳旁,直唱得他脑壳疼。 始作俑者丝毫没有阶下囚的窘迫,就差捧一把瓜子嗑起来好看戏了。 桑觉一脸惊奇,拍手叫绝:“你小子也有今天!活该!” 看夜辙被小鬼纠缠无疑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心情豁然开朗的他竟然看到阵法内开满了鲜花,其中一枝清雅脱俗的白色铃兰傲立在红粉虞美人花丛中。 记忆如潮水般拍打着他的心,那是——主上最爱的花。 他怔怔出神。 青瑄清脆的声音破空而来:“还愣着做什么?阵眼就在你面前,赶紧破阵!” 桑觉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随即凝出一柄新的蔚蓝剑,毫不犹豫地将铃兰周围的花朵全劈散了,阵法结界如玻璃般碎裂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挟带着往昔的回忆。 月华上神的一颦一笑闪现在桑觉面前,令他泪目。 恍惚之间一阵阴气如烟似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眨眼的工夫连人带烟雾全都消失不见了。 夜辙的目光透过层层魑魅魍魉,死死盯着泯灭成尘埃的阵法碎片,内心那片怒海汹涌澎湃,不再隐藏实力,释出神王巅峰的强大威压。 “轰”的一声巨响。 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纠缠不休的恶灵霎时灰飞烟灭。 他茕茕孑立于天地之间,周身散发出绝望的杀气。 青瑄凝望着被阴霾笼罩的空间,心道:今日恐难从神王手中逃出生天了!好在桑觉已被玄珠送了出去。 夜辙对他没有杀心,自然不会耗费精力去追捕他,只要他不回来送死,便是安全的。 至于她自己,没有渡完这问心境的劫,就算逃跑也跑不出四方界,神王修为的夜辙分分钟就能把她抓回来。 逃亡既然毫无意义,还有可能连累大哥他们,又何苦去做?!倒不如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实力悬殊的对手。 识海中的白焰感应到危机提前醒来,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青焰,目光落在夜辙脸上,眼神莫测高深,良久才叹一句:“天道无情,就没打算给瑄儿成长的机会!依我看诸天万界被夜枭族覆灭了也好!” 青焰凉凉的斜了他一眼。 “狗老天!”流云蹙眉骂道:“青瑄才刚脱胎换骨,怎就偏偏遇上个神经错乱的神王?!唯今之计,只有让她施御鬼诀召唤鬼差前往青云界寻封真来救她了!帝神vs神王,分分钟打得他屁滚尿流。” “多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长生与白伶同气连枝,异口同声怼流云:“你是狗男人派来的卧底吧!” 流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俩,转而寻求中立派——九尾灵火的支持:“老伙计,你瞅瞅他俩,实力弱还不承认,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救青瑄?” 聒噪的火狐狸意外的保持沉默。 流云只能干着急,就算他即刻恢复实力也不是神王的对手,不寻求外援的话,青瑄一丁点活路都没有! 青瑄收敛心神,思考着如何依靠自己的力量脱困。 按流云说的找大师兄帮忙固然是解决此事的捷径,但万界高手如云,比她实力高的仙神,乃至妖魔比比皆是,她总不能遇到点事儿就躲进他怀里,让他替她遮风挡雨。 夜辙的目的是拿她祭阵复活月华上神,这事儿听起来就挺不靠谱的!上神早已散尽元神,如何复生? 即使是上古阵法也做不到无中生有,除非上神有至亲血脉留存于世,以那人的精血为引,尝试从混沌中召唤沉睡的那一抹意识…… 她已归于混沌太久,就算顺利凭附在血亲身上,三魂七魄残缺不全,醒来后大概率也记不得前尘往事了,如同一张白纸任人书写! 自己与月华上神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欲拿她祭阵的夜辙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早已收集了上神后裔的精血,守株待兔只为等一具合适的“肉身”?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夜辙费尽心思复活月华上神总不可能是为了跟她聊聊天吧!夜枭族的野心昭然若揭,此举若不是为了颠覆万界又能是什么? 她怎样才能阻止这场几乎可以预见的灾难? 青瑄陷入了沉思。 第105章 不哭不闹不上吊的肉票着实罕见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日升月落,被罚去火棘涯反省的秃鹫男都被放出来了,青瑄仍被囚于精金牢笼之中。 吃一堑长一智的秃鹫男这回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一双暴突的金鱼眼死死盯住目标人物。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青瑄早已被它杀了千万遍! “你们有没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是它多疑,而是不哭不闹不上吊的肉票着实罕见。 一般人死到临头不是想方设法逃跑,就是卑微求饶。 可她呢? 不走寻常路! 都被尊主关押这么多天了,不可能不知道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却整日闭目打坐,跟睡死了似的,期间连眼皮子都没掀过! “她会不会被吓死了?”手下斗胆猜测。 秃鹫男斜了它一眼,没好气的哼了声,心里头狠狠吐槽了番没脑子的手下,语气再肯定不过:“她定是干了什么冒犯阴司的事,被盯上了,没瞧见那团阴气整日包围着她?” “瞧、瞧见了,可那阴气也没拿她怎样……” 手下被秃鹫男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改口称:“她迟早会被阴司问责的,咱们身在沁海的迷阵之中,即便是阴司使者也难免迷路,还是老大想得周到。” 秃鹫男闻言面上不说,心下却打起了小九九。 听闻此前魑魅魍魉对尊主群起而攻之,堂堂阴司七十二司的司主又怎会找不到此地?青瑄连恶灵都御得动,那团阴气……该不会是被她召唤出来的吧? 另一稍有眼力见的手下忙不迭拍起了秃鹫男的马屁:“老大,血祭阵法已在此处凝聚了万年天地灵气,只等天狗食日便可唤醒上神,那小仙修为不高,纵她再怎么折腾也难逃阵法诛杀……可惜她没有下辈子了,不然定要叫她擦亮眼睛,谁不好得罪偏偏得罪玉树临风,威武不凡的老大您……” “哼!” 高帽戴的秃鹫男飘飘然,刚要膨胀的吹嘘两句,眼角余光瞥见青瑄周身的阴气骤然浓郁起来,几乎将她小小的身形淹没。 这一变故让他顿生警惕,急忙高呼:“你们给我盯牢她,我去禀告尊主!” 说罢,火速离去。 青瑄缓缓睁开眼睛,敛去眼底的灵气,视线落在笼中的阵眼之上,良久才轻叹一声:“阵法易破,可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终究是实力差人一等。” “岂止一等。” 吐槽声从识海中传出。 流云没等到她的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青瑄,就算你不打算向狗男人求助,用御鬼术把阴司十殿阎王都请来,再带上百万鬼兵,这阵仗足以吓退那夜辙了吧?!” “别说阎王,哪怕是鬼帝联手也不是夜辙的对手。” 青瑄挥散周身掩护自己修炼的阴气,不过几日光景她的修为在玄珠的助力之下已从古仙连晋两阶,突破至仙帝中阶,但若同金神修为的夜辙正面交锋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流云绞尽脑汁为她出谋划策:“要不等血祭阵法启动之时,我以涅盘之力保住你的神魂,咱大不了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只是可惜了你这副刚淬炼成功的仙骨……” “行了,我自有打算。”青瑄闭上眼睛,单方面结束话题。 以流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驾驭涅盘之力,强行施展只会落得被反噬而亡的下场。 屏蔽了流云和九尾灵火,青瑄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长生和白怜耳中:“若破不了血祭阵法,届时我会解除与你们的契约,请你们带流云他们走……” 白怜眸光斑斓,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就连直来直往惯了的长生都一反常态的沉默,别开脸,兀自嘀咕了句:“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想自己扛!” 青瑄哑然失笑。 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护住他们罢了。 若非不敌对手,谁不想留着一条小命携秋水揽星河?大师兄还在青云界等她归去呢! * 阵法之外。 被阴气强行推出来的桑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万万想不到身为沁的器灵竟然有一天会破不开沁海内的阵法。 “现在该怎么办?”他泄愤般挥舞着蔚蓝剑一通乱砍。 玉宸一颗心被架在名为担忧、愤怒的火焰上炙烤着,压抑的紧了紧拳头,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冷静,对阵法他是十窍只通了一窍,中阶以上阵法只能靠实力强行破阵,遇上现下这种由强者所布下的阵法便无技可施了。 他看向半路遇上的救兵——乔擎和无痕,寄破阵的希望于他俩身上。 他们听说青瑄被夜枭族所困,甚至要拿她祭阵,比他还着急上火,以两人的阵法实力愣是不眠不休研究了好几日才看出个中门道来。 乔擎神色凝重,在虚空中画出残缺不全的阵法图案,向众人解释道:“此乃记载于上古残卷中的阵法,据说是阵法天才——月华上神所创,完整的阵法图早已在时间长河里流失,此局唯有精通阵法,神君修为之上的上神可破。” “就算我家小主人只是个仙君,她也必定能破此阵!” 无痕的话惹来桑觉毫不留情的吐槽:“你特么清醒一点!我还觉得夜辙的精金牢笼困不住她呢!可事实呢?天狗食日就在明夜子时,我们连破眼前这个迷阵的法子都没有。” “亏你还是沁的器灵!你不能让沁恢复原状,从而达到破阵的目的?” 桑觉被怼得肝火上升,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我是沁的器灵,不是它的主人!能让沁恢复原状的这世间唯有丫头自己!”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 “……” 桑觉的脸一阵黑一阵红,半晌才在众人紧迫盯人之下,支支吾吾道:“我忘了,谁知道她连阴气都能操控,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给丢出来了!” 想想就好气。 他明明是去救人的,结果却反被救了,丢人! 玉宸眼底浮现了然之色,“她既能送你出来,说明御鬼术并未受到阵法影响,那她大可召唤出阴司强者相助……只怕在她看来破了阵也无济于事,夜辙的实力在四方界无人可敌。” 以她的个性势必会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哪怕那样做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惜。 众人似乎也想通了这点,不禁沉默了。 片刻之后,无痕开口打破沉寂:“以咱们的实力就算联手也不能保证在明夜子时之前破开阵法,不如这样,我和乔擎先按原计划前往刑渊寻主上和夫人,主上的修为与夜辙不相上下,若一切顺利便可携三生镜前来营救小主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知“一切顺利”寄托了无痕太多希冀,现实只怕事与愿违。 “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桑觉收起蔚蓝剑,双手掐诀,默诵完一段咒语后以食指轻点眉心,一张湛蓝的地图浮现,其中一处被无限放大,直至凌空出现一面蒙了尘洉的水镜。 无痕和乔擎望着水镜,内心五味杂陈,喜的是马上就要见到久违的主上,悲的是三生镜蒙污至此想必主上和夫人处境堪忧。 就在无痕准备打开三生镜的结界时,周遭被隔绝的海水凝冻成了冰,冰霜以惊人的速度朝众人所在之地蔓延,随之而来的是扰乱人心的——上古怨灵绝望悲凉的嚎哭声。 众人各展神通屏蔽音攻。 桑觉挥剑怒斩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怨灵残骸,大声提醒诸位:“怨灵虽是虚象,但它们的攻击却是致命的,小心别被怨气所伤……” 话声刚落,乔擎面色尴尬地问:“要是被伤了会怎样?” “会被怨气所驱,成为上古怨灵的傀儡!” “……” 乔擎低头看着上臂那道偌大的血口子,黑死之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蚕食他的躯体。 他惨兮兮地哀叹:“要完!” 就连仅剩的一条手臂都要保不住了吗?可若不弃了这手臂,他岂不是会…… 桑觉见他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干脆利落的挥剑斩断他那被黑气蚕食的手臂,将残肢摧毁后不怎么走心的安慰失臂青年:“天界有种高阶丹药能使断肢重生,名为‘续断丹’,你该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命,手没了还有机会再生,总比沦为怨灵的走狗强,对吧?” “续断丹的丹方早已失传。” 无痕嘴角抽了抽,心里头有亿点点同情二度失臂的同伴。 乔擎:“……” 只能自我催眠: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丹方虽然失传了,世间或许留存着一两颗,终归还是有希望的。 桑觉施术将残魂虚影隔绝在结界之外,催促无痕:“快打开三生镜!” 无痕化身成剑,剑指苍穹,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笼罩在三生镜上,镜饰繁花仿佛活过来般蔓延开出朵朵洁白的小花,朝中央围拢出剑型的钥匙孔。 当了无剑与三生镜合二为一的瞬间,三生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 周遭一片狼籍,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 桑觉嘴快的来了句:“云殊夫妇这是闲着没事就打架消磨时光呢?” 无痕闪现在他身后,不悦的冷哼:“闭嘴!” “呿!” 玉宸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开打,连忙劝和:“尽快找到白泽上神与白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看在小主人的份上放你一马!” 桑觉斜了无痕一眼,利用三生镜身处沁海这一优势,火速查找白泽上神的下落。 冰蓝的光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凡所到之处一切生灵皆会出现在那张蓝色地图之上。 无痕仰望着天幕残缺的一角,那儿曾是天柱所在。 这个世界果真如他所料灵气稀薄,主上和夫人身中剧毒在此煎熬数千年,那些打斗的痕迹该不会是…… 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敢往深了想,安慰自己:至少主上和夫人都还活着。 当务之急是恢复了无界的灵气。 他朝众人拱了拱手,道:“我该走了,小主人就拜托诸位了!” 待众人回过神来,无痕已消失无踪,一道五彩斑斓的天柱撑起了天地,厚重的雪顷刻间融化成水渗入地下,大地回春,灵气复苏。 乔擎面带忧色,兀自喃喃:“要将了无界恢复成当初的模样岂是易事?无痕,咱们何时才能再见?” “放心吧,只要白泽上神现身,修复他的法器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桑觉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空荡荡的衣袖上,不胜唏嘘:“我听玉宸说小主人是位天才炼丹师,说不定她能炼制出续断丹,还你一双手臂!” 乔擎回想起与青瑄初遇时的模样,她可不就是凭借一己之力把云崎的丹房给毁了么?! 眼下该关心的不是他那对微不足道的手臂,而是—— “找到主上和夫人了吗?” “还没,了无界不是一点点大啊!” 桑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释出更强的灵力加快查找速度。 与此同时,天柱发出越发耀眼的光芒,了无界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缩小,直至桑觉的地图中出现两个快速移动的小红点。 “找到他们了!” 第106章 少夫人又作的哪门子妖? 青瑄眯着眼睛看向天边那轮泛着腥红的明月,隐隐约约的暗影覆盖住了月之一角。 这就是夜辙等人苦苦等待的——“天狗食月”。 “月蚀开始了。”她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夜辙闻声转头望向她,还以为她终于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了,没想到她竟托腮发起呆来。 血祭阵法的光从地底溢出,围观的手下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唯独青瑄冷静得就跟局外人似的。 他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有何要说的吗?” “同你?无话可说。” “……” 臭丫头!对长辈如此无礼! 他不悦的抿了抿嘴。 青瑄瞥了他一眼,嗤道:“难不成你指望我谢天谢地谢你全家?” “你!” “我什么我?你一个嗜杀的反派就别装腔作势,一副‘做什么都是有苦衷’的正义嘴脸,让人倒胃口。” 青瑄酣畅淋漓的骂完,感觉心里头舒坦多了,看向遥远的虚空,眸光温柔了些许,“非要说一个遗言的话,我想喝大师兄煲的鸡汤了。” “你大师兄身在何处?” 青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打算去把他绑来给我煲最后一顿鸡汤?” “本尊可以让他陪你一块死,好让你走得了无牵挂。” “那你得打得赢他才行。” “他的修为在我之上?” “那必须的。” “既如此,你为何不向他求助?”夜辙见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意识的补充道:“在精金牢笼与阵法的双重制约之下,你仍能送走桑觉……” 她若想走,阵法未必拦得住。 他这般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这些天在灵力被限制的情况下,她的气息仍在变强,再结合那些诡谲的阴气…… “你的御鬼术师从于何人?” 青瑄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么! “罢了。” 她只会驱使魑魅魍魉这种低等恶灵,其师父的实力可见一斑,大抵是阴司的末流之辈。 他自动自发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你为何不逃?” 青瑄嘴角抽了抽,反问:“你认为我逃得出你的五指山?” “逃不逃得出姑且不谈,你连逃都不逃就束手就擒,简直丢尽了你父……母亲的脸……” 青瑄抬手打断他愤慨的言辞,“我没说过我天生地养,无父无母?” “一派胡言!” “不然你说说我的身世。” “你……” 夜辙欲言又止,硬生生将到了嘴角的话咽了回去,甩甩衣袖,别开脸,借由冷漠的话语掩饰内心莫名的慌乱:“你就不应该存活于世!” 青瑄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回怼:“你也不是头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若说这世间的规则由强者所定,以阁下的修为与真正的高手相较不过是蚂蚁撼树。” “你!” “你什么你?你是打得赢女帝还是她老公?就连他们的儿子你都打不过!仅凭月华上神留下的那些阵法和神器就妄图颠覆万界,你大概是没睡醒!” 夜辙被她的话气得黑了脸,心底那点怜悯瞬间消失殆尽,冷声道:“无知小辈!她一人便能横扫千军,你根本就不懂!” 他望着从地底骤然散发出刺眼光芒的阵法,神情带着几分痴嗔,兀自喃喃:“她终于要回来了!” “呿。” 青瑄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悄然掐了道诀,神魂分裂的痛让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识海里的流云瞅着从自己眉心抽离的契约铭文,呆滞了片刻后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青瑄!你特么活腻了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割裂自己的神魂……甚至解除我们的契约!” 骂归骂,他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能想到区区仙君竟有能耐单方面解除契约!不止他,就连九尾灵火也被“抛弃”了。 她竟然还大言不惭的笑说:“咱们是战友,没有契约难道你们就不帮我了吗?” “……”这话说的。 分明就是偷换概念。 她若有把握赢这局断然不会做“解契”这种多余的事! 流云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眼角余光瞥见仍淡定的打坐修炼的青焰白焰,想起方才似乎被解契的只有自己与九尾灵火,不禁问道:“你俩怎么没……” 长生压根懒得理他,白怜则笑了起来:“我们跟她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不需要契约这种东西。” “……”死绿茶! 敢情青白二焰跟青瑄之间压根就不存在契约!那么,换个角度来看,他俩岂不是还不如他?自我安慰一番之后,流云心情开朗了些,身量咻的一下拔高,恢复本来面目。 他手持金乌圣书,将灵力灌注进卷轴,卷轴随即开启。 满身伤痕的山猫被扔了出来,疲惫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似的。 流云二话不说朝它的要害部位踹了过去,山猫猛的一跃而起,凌空变回翩翩公子的模样,手里摇着风雅的扇子,外露的皮肤上的伤痕在灵力修复下快速消散。 他瞅着表情不虞的黑袍男子,经历了金乌圣书的生死历练,若还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便是愚笨了。 “为何突然放我出来?” 流云白了他一眼,“你在里头待上瘾了不成?外头都要变天了!” 他不由分说抓住云遥的手,瞬移到青瑄身旁,用杀人的眼神剐着始作俑者——夜辙,边将手中的金乌圣书抛至半空边对青瑄嘟囔:“要是让狗男人看到你被人当成祭品,不掀翻四方界才怪!” 云遥盯着青瑄,眼中迸出惊喜的光,即便她变得和记忆中完全不同了,他还是一眼就从她那超然淡定的神情中认出她来,俨然忘了自己是因她才被关进金乌圣书中的,激动地喊:“小鹿!” 她变身成人的模样好可爱,好想摸摸她的头…… 手才刚伸出去就差点被金乌神火给做成了“烤白泽蹄子”,他尴尬地抓抓头,环顾四周,意识到眼前的局势似乎对青瑄很不利,低声问流云:“这些人跟小鹿有仇?还有……狗男人是谁?” 流云没搭理他,释出真神灵力强行破开精金牢笼。 夜辙阴沉着脸,斥问:“金乌神族为何要护着她?” “你算什么东西?本尊做事需要向你交待?” “呵,以你的修为根本护不住她,劝你速速离去,不要瞎掺和,以免连累金乌神族。” 流云被他的话狠狠噎住了。 这家伙的实力比自己足足高了三个大境界,1v1他肯定是打不过他,但他又不是孤军奋战,怕啥 ?! “青瑄,这家伙挑衅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流云本只是过过嘴瘾,眼角余光刚好瞥见她悠哉掐诀的动作,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就知道她不会傻傻的等死。 金乌圣书散出炽热的火焰与冲天而起的阵法光芒疯狂拉锯,毁天灭地的力量将就近看热闹的秃鹫男等人卷入其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消片刻,实力弱的家伙便被烧成了灰烬。 天雷滚滚。 青瑄头顶裂开一条缝,白袍青年从中走了出来,嘴角的笑容在感受到阵法压力后凝滞了。 “少夫人,您这是……”又作的哪门子妖? “你怎么又来了?” “您非法使用裂魂术,属下总得来走个过场。”惩恶环顾四周,立马就搞清楚了状况,以护犊子的姿态挡在青瑄面前,怒斥夜辙:“大胆夜枭族竟敢在四方界开启血祭阵法!” “阴司要管这等闲事?” “你特么都要血祭我家少夫人了,这能叫闲事?!”惩恶使一脸愤慨,二话不说就朝天空打出一枚通讯符。 夜辙震惊之余,全力压制符篆。 惩恶使眼看符篆被碾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冲青瑄喊:“少夫人,事态紧急!属下即可回阴司召集人手只怕也很难阻止此等上古大阵,您赶紧喊小主人来……” “来了。” “……”这、这么神速的吗?! 惩恶使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升腾而起的浓雾。 “呯”的一声巨响。 海浪猛的拍打在阵法结界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上古邪灵站在风口浪尖,贪婪的看着猎物——青瑄,攻势越发狠辣激烈。 紧随其后的除了玉宸等人,还有一对神情呆滞犹如傀儡的男女。 “小主人!” 桑觉瞬移至青瑄面前,见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玉宸紧张地拉住她的手,问:“瑄儿,你怎么了?” 惩恶使一脸问号,但身体比理智快一步的他火速上前分开两人,替不在场的小主人宣示主权:“休要对我家少夫人动手动脚!” 青瑄摇摇头:“大哥,我没事儿。” 她看向正与夜辙斗得昏天暗地的那对男女,眸光微澜,从他们的修为相貌不难猜测两人的身份。 乔擎神色凝重的开口:“主上和夫人毒入骨髓,已然分不清敌我,见人便打,我们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引他们来此……” 青瑄心如明镜,了然道:“他们中的是失魂毒,此毒并不难解。” “不、不难吗?” 众人一脸惊讶。 若是不难,以白泽上神和白帝的修为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有办法救他们。” “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桑觉盯着快要被阵法吞噬的金乌圣书,心急如焚。 惩恶使也赶忙劝说:“少夫人,您别逞强,还是喊小主人来吧!” 青瑄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似乎忘了她正在问心境中渡劫,若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度过难关,今后的路只会更难。 “大师兄还在等我回家。” 她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将分裂出来的神魂提炼出两缕压缩成两枚莹白的丹丸,打入云殊和白洛苡体内。 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一滞,差点被夜辙那对有如钢铁般的巨翼扇飞。 青瑄闪现,挡在两人面前,防御结界在上神灵压之下显得异常脆弱,顷刻之间就碎裂了。 巨翼带起狂烈的风敲打在她身上,强大的力量差点震碎了她的仙骨,纵然如此,她一步也没退让,愣是咬牙扛了下来。 五脏六腑血气翻腾,逆流而上。 腥红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流云等人目眦欲裂,不约而同出手制衡夜辙,然而几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撑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青瑄回头望了眼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的两人,以己之魂补彼之缺是暂时缓解失魂毒的良方,待他日炼成解毒丹再收回那两缕神魂便是。 周遭一片混乱。 夜辙手底下的夜枭族与不断从空间裂缝跳出来加入战局的幽冥族死死困住了流云等人。 “只能冒险一试了。” 她神情肃然,召出识海中的凌光珠,逼出一滴心头血后双手飞快的掐诀,口中默念咒语。 古老的咒术牵引着那滴心头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绘制出一组繁复的阵法图案,看似毫无关联却在凌光珠光耀之下组合成巨大的法阵。 阵法不断从青瑄身上吸取灵力,散发出恢宏磅礴的力量,取代金乌圣书,压制住了即将彻底被唤醒的血祭阵法。 “你要做什么?”夜辙冲她咆哮。 青瑄眸光坚定,朝候在一侧的九尾灵火点了点头,交换了个信号。 九尾灵火满怀恭敬地作了个揖后疾射向天空,炽热的火焰将不透明的凌光珠烧的透亮,中间隐约可见一枚白色的硬核,像被彻底激活了似的闪烁着。 “砰”的一声,凌光珠碎裂成千万片,雪花般洋洋洒洒飘落,沐浴在九尾灵火的火光中,释放出千丝万缕属于狐族大巫的残魂。 这些神魂在将散未散之际被青瑄的心头血圈住,追随凌光珠内的白核,飞快沿着阵法图遍布整个结界。 几乎所有人都被阵法制造出的一帧帧回忆锁住了动作,有的人神情恍惚,有的人泪流满面。 长生与白怜出现在青瑄身旁。 长生抢先一步将灵力不支的青瑄搂入怀中,语气焦虑中带着连自己都唾弃的纵容:“你呀!小脑袋瓜是怎么想出这种阵法的?” 凌光珠能追溯人的前世今生,而九尾灵火与之同源,皆出自青丘圣域,袭天地灵气应运而生,拥有蛊惑人心的火力,1加1得到远大于2倍的力量。 这是青丘九尾狐王族刻在血脉里的传承术法,据说天选之子会觉醒此术,操控包括凌光珠在内的青丘秘宝。 她是何时觉醒的?又是从何时开始设计对付上神遗留下的上古阵法的? 长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白怜突然神色有异,盯着从地底缓缓走出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泪湿了眼角,情不自禁地喊了声:“主上……” 第107章 你媳妇被月华上神抢走了! 青瑄与长生也看见了那抹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虚影。 她眉心隐约显现像月芽又似花骨朵的神印,眼神虽空洞,步履缓慢却携带着强大的天地威压,笔直朝着青瑄走来。 长生拍了拍理智溃散的白怜,提醒道:“月华上神早已魂归混沌,那不过是一缕被阵法唤醒的执念,她是冲着瑄瑄来的!” “那也是主上的执念啊!” 长生:“……”就知道这家伙会临阵倒戈,靠不住!根本就靠不住! 青瑄望着神情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白怜,若有所思:他的前主人竟是月华上神,而长生的主人却是北冥帝君,看似毫无瓜葛的两位上神私底下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她想起来了! 那些上古恶灵就是从北冥帝君的镇魂塔转移到了月华女神的沁中。 正当她神思恍惚,苦思内情之际,夜辙强行突破了阵法束缚,神情激动中带着几分令人费解的期盼,不顾被反噬的痛苦,踉跄的奔向那缕“执念”。 “姐姐……” 青瑄耳尖的听见夜辙对月华上神的称呼,表情差点就绷不住了,忍不住吐槽:“还以为你是月华上神的狂热爱慕者,结果……弟弟而已。” “弟弟而已”这几个字像一柄利刃捅在夜辙心上,眼尾因怒火而染上了腥红之色,更让他气闷不已的是青瑄竟然又补了一刀:“可悲的恋姐癖患者!” “你给我住口!”他愤而攻击青瑄。 长生抬手筑起一道火墙护住了青瑄,默默地给她渡了些灵力后方才低声劝道:“再不住手的话,你会被阵法吞噬的!月华上神那抹沉睡的意识已被唤醒,我们联手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不如先撤……” 狐族秘术尚能支撑片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青瑄悄然紧了紧因虚弱而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语气幽幽:“血祭阵法若只是献祭我一人便罢了,只怕并非如此。夜辙当初在妖神界制造此阵的目的是开启玲珑秘境,如今亦是!待秘境开启,四方界的气运将会被掠夺,届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盲猜玲珑秘境里一定藏着与月华上神有关的大秘密。 “你可别告诉我都到这节骨眼了你还在好奇那些有的没的。”长生心下有了不妙的预感,故作凶恶的瞪着她,一副她敢点头就跟她没完的架势。 “命运的齿轮不会因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停摆。” 她前世为破阵而身死道消,却也未能阻止夜枭族颠覆万界的野心,如今再见血祭阵法,它的威力远比当初的更强大更恐怖,由此可见这些年牺牲在阵法之下,被夜辙用以养阵的无辜生灵早已数之不尽。 只要他还活着,不,或许该说只要夜枭族没有彻底灭亡,他们就不会停止杀戮。 今日她若是逃了,即使白泽上神和白帝能够及时清醒过来,合众人之力只怕也阻止不了这场浩劫,毕竟他们中只有乔擎熟习阵法。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只是一介小小的仙君,诸天万界的生死存亡不该由你一肩挑起!” 长生真希望眼前这个固执的小姑娘能够自私一点,哪怕多想想封真那个臭小子也不至于这般大义凛然。不过,那小子的爹妈乃万界至尊,他生来便身负重任…… 算了,还是别想他了。 青瑄语气豁达:“尽人事听天命吧。” “瑄儿……” 白怜的惊呼声在她耳畔响起。 青瑄瞳孔收缩,从中倒映出突然瞬移至她面前,直接穿进她的身体的残影。 心脏像被一只凭空出现的手狠狠捏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神魂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动荡起伏的海中央的渺小的浮萍,几度被大浪灭顶,又艰难地冒出头来,如此循环往复。 意识渐渐模糊。 长生化出青焰本体进入她的识海,白怜紧随其后。 一道白影闪现,及时接住了咻然倒下的青瑄,颤抖的指尖轻抚过她那苍白冰凉的脸颊。 白洛苡紧紧搂着青瑄,哽声喊她:“孩子,醒醒!” 怀中的人儿一动不动。 她见状慌忙抬起婆娑的泪眼望向身旁努力压抑情绪的夫君,着急地询问:“她、她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云殊……” 白洛苡的话无疑是肯定句。 她和云殊心知肚明,那缕压制剧毒,将他们从混沌中拉扯回来的神魂就是属于女儿的。 血脉相连的感应怎会有错?! 云殊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急忙释出精神力想探查青瑄的识海,不料却被一股力量生生堵在了外头,更令夫妻二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孩子眉心竟然浮现一枚前所未见的神印。 既不是出自白泽一族,亦非青丘狐族。 “这……看着怎么有些像北冥帝君的神印?” 话虽如此,却也仅仅是“像”而已,与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帝君神印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云殊没工夫细想,只因青瑄的身体被青白二焰包裹住了,灼灼烈焰令周遭的温度不断攀升。 好不容易才见到女儿的白洛苡自然是死活不肯放手,就连云殊都愤而召出三生镜,将其幻化成了无剑,当三生镜与了无剑二者合璧,可劈开天地万物!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纵是拼得一死也绝不能再弄丢了女儿。 长生略显无奈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识海中:“二位上神请听在下一言,瑄瑄暂且无恙,眼下迫在眉睫的是玲珑秘境已开启,若不能及时将其关闭,四方界亿万生灵将会被血祭阵法吞噬,你等当务之急是竭力阻止这场浩劫!这亦是瑄瑄的愿望。” “她……当真无恙?” 云殊乃四方界主神,自然感应到了界面动荡。 长生沉默了片刻才勉强应了声:“嗯。” 话声刚落,一道刺眼的强光笼罩在了青瑄身上,当身后的黑洞乍现之时,她周身的火焰悄然隐匿了踪迹,看起来就像被黑洞给吞没了一般。 白洛苡无法眼睁睁看着青瑄在自己面前消失,拼命想拉住她的手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急火攻心的她化出九尾狐原身,挟带着火焰的利爪企图撕碎隐形的敌人。 眼看青瑄的身体一点一滴被黑暗吞噬,白洛苡绝望的发出一声嘶吼。 失散多年的孩子近在咫尺却又这般遥不可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黑洞吸引了,没人发现青瑄的指尖被幻化成绣花针的火焰给扎破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鲜红的血包裹着肉眼几不可见的一道符篆粘附在了洞口。 流云怒发冲冠,将所有灵力灌注进金乌圣书中。 圣书绽出耀眼的火光,那座曾经将云遥折磨得连死的心都有了的雪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青瑄曾经待过的地方——破损的精金牢笼,也就是阵眼所在之处。 乔擎瞬间意会,大喊:“我等一同将灵力灌注进金乌圣书,破了这血祭大阵!” 玉宸与桑觉,云殊与云遥分别站东西南北四方位,同时催动灵力。 九尾灵火遵主人意,将一度碎裂的凌光珠恢复如初后加入破阵大军。 夜辙大步就要跨进黑洞之中,白洛苡怎么可能让这个罪魁祸首靠近自己的女儿!二话不说就同他打了起来。 云遥对眼前的雪山再熟悉不过,隐隐感觉其有崩溃之势,不计前嫌的冲流云喊:“这血祭阵法太逆天了,咱们恐怕压制不住。” “死也得压住!”流云咬牙吼道。 眼角余光瞥见伴随凌光珠复原而快速消散的走马灯,眼底浮现两个大大的问号:方才血祭阵法分明被青瑄的秘术阵法压制住了,九尾灵火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罢工了??? 这下破阵的压力彻底给到了他们这边。 流云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玲珑秘境像被人为操控了一般,通道突然关闭,黑洞骤缩成小黑点,在所有人无法置信的眼神中消失。 夜辙一脸震惊,喃喃自语:“不可能!阵法尚未被破,通道怎会提前关闭?这一定是障眼法!” 不死心的他翻手释出一股黑暗的灵力,掐诀默念咒术,愣是将数千手下以秘术揉合成一只巨大的异形怪物,以蛮力冲撞着黑洞消失之处。 “瑄儿!” “孩子!” 众人因青瑄失踪而陷入了恐慌,雪山也就是在这时……崩了。 血祭阵法的力量冲天而起,向四面八方扩散。 云遥看了眼因金乌圣书损毁而身负重伤的流云,心想:“这下完了!” 绝望充斥在空气中。 就在结界即将被夜辙制造出的异型撞破,阵法完全失控之时,天空裂开了一条缝,磅礴的威压从中溢散而出,震慑住了所有人。 不知何时不见了的惩恶使拭着额角的汗珠冲了出来,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略过他,死死盯住他身后的裂缝。 直至白袍一角映入眼帘,流云死气沉沉的眼才绽出光芒,着急地喊:“封真!你媳妇被月华上神抢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还在思索流云口中的“封真”是否便是那位脾气与实力一样闻名万界的殿下,有的人则在想“媳妇”指的莫不是青瑄?? 封真凌空而立,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面色铁青的夜辙,右手轻扬,青焰玉衡化身成剑,剑身灼灼,在封真的灵力加持之下变幻成顶天立地的巨剑,剑尖深入地底,将魂海中的怨气化成剑气。 万剑齐发。 青焰玉衡以毁天灭地之势劈向煞气不断喷涌而出的阵眼。 “呯”的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就连黑沉的天幕都差点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撕碎了。 流云等人遭到波及,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吐出一口黑血后,他忍不住骂骂咧咧:“被抛弃的狗男人果然将怨气出在了无辜的人身上。” 封真杀气腾腾的斜了他一眼:“连跟屁虫都当不好,要你何用?!” “……” 流云被他的话狠狠噎住了。 委屈的想着:青瑄做事几时会同我商量了?她的任性妄为特么的不是你宠出来的么?! 不管怎样,他被青瑄丢下是事实,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夜辙与异形怪物联手攻向封真。 帝神灵力全开的封真只一招就打得异形魂飞魄散,逼得夜辙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玉衡剑招凌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了对手的眉心。 “血祭我媳妇?” 封真犹如杀神附体,压根就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怒斩夜辙身后那对碍眼的黑翼。 这血淋淋的一幕看得围观群众直呼:“干得漂亮!” 夜枭族断翼等同于被砍掉一半实力,痛不欲生的夜辙跪倒在地,咬碎了牙才挺了过去。 “那个孩子该死……” 这话刚一出口,手筋就被化身成人的玉衡愤而挑断了。 戴惯温文尔雅面具的他露出暴戾的一面,狠狠踹了夜辙几脚后,怼道:“你才该死!我家小瑄儿心怀苍生,悲天悯人,机敏又可爱,诸天万界何其有幸才能得其舍身庇护?!” 封真眼底浮现不耐之色,被毁的血祭阵法似曾相识。 他脑中闪现几帧陌生的画面。 妖神界、血祭阵法、胡作非为的小妖精…… 没有了玄珠的压制,他轻而易举破开了爹妈给他下的记忆封印,目光落在不远处,冰冷的神情柔和了下来,只因那滴属于青瑄的心头血讨好似的将被隐藏起来的传讯符送至他面前。 上书:等我回来。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末了还有一行小的可怜的字:我回来给你写三千字悔过书,不许生气!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传讯符是青瑄特意留下安抚封真的。 “拿自己的小命当赌注,还不许我生气?!” 封真被媳妇的留书给气笑了,极宝贝的用灵力包裹住那滴仍停留在原地的心头血,猜到了她的用意。 众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疑惑:他不去追青瑄么? 玉宸缓步上前,一时之间还无法说服自己认下这位就差在脸上写“生人勿扰”几个大字的妹夫,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救瑄儿要紧。 他不卑不亢的开口:“我是瑄儿的大哥,妖神界鲛族玉宸……” 封真瞥了他一眼,召出生死簿,一目十行看完了玉宸生平。 以一己之身破除妖神界血祭阵法的瑄瑄曾是鲛王之女,水族共主,还真让人有些意外,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经历,这会儿又能看了? 封真眼神凉凉的扫过装傻充愣的生死簿,重搜青瑄生平,结果如他所料——有且仅有这些已知的资料。 呵! 玉宸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着急了,继续道:“月华上神已陨落,被阵法唤醒的意识将瑄儿拉入玲珑秘境,瑄儿身陷危境,你可有什么办法重启秘境?” 流云连忙凑上前来,催道:“你快想想办法,青焰白焰只怕护不住她。” “玲珑秘境不是区区血祭阵法可以开启的。” 瑄瑄以身祭柱之后能够在妖神界重生皆因——翻天印,这次玲珑秘境能够顺利开启乃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小妖精虽机灵的留有后手,可此行终究是凶险万分。 她就不能多想想才新婚就被迫留守的老公? 简直该打! 夜辙突然发出尖锐的诡笑声,“这世间除了我姐姐,只有那人能以血脉之力开启秘境。” 众人闻言惊诧不已,不约而同想:月华上神竟然有子嗣留存在世,孩子的爹是谁??? 桑觉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语出惊人:“那人巴不得小主人早死早超生,绝不会出手相救!” 第108章 它全身上下都被她摸遍了 “你什么意思?” “你特么最好把话说清楚!” 桑觉话一说出口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待封真有所动作,玉衡的灼灼烈焰就烧到了夜辙身上,顿时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实力骤减的夜辙光是对抗青焰就已力不从心,在封真的帝神威压之下更是狼狈至极。 落到如此境地,他竟还敢口出狂言:“那丫头不会回来了!” 封真一脚将他踹飞,身形一闪,瞬移至手下败将身后又来了一记回旋踢,玉衡配合无间,化剑捅了倒地不起的夜辙一剑,愣是将他给钉在地上。 “那人是谁?” 封真的声音犹如地府刮来的风,阴沉冷酷中携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 “哈哈哈,你怎么不问问你身旁的青焰?或者那个叛徒器灵!” 被贴上叛徒标签的桑觉火冒三丈,一不做二不休便要将尘封的真相脱口而出:“那人是……” 话说一半,如鲠在喉。 桑觉憋红了脸,想说却说不出口,懊恼的想起沁被主上下过禁制,它一日未觉醒,他就只能三缄其口。 “让青焰说!”他气闷的吐出一口浊气。 玉衡眼神不善的斜了他一眼,顾左右而言其他:“此乃瑄瑄的劫,亦是她的机缘,谁也帮不了!” 封真早猜到他什么都不会说,遂将目标转向夜辙,精神力笼罩在他身上,强行揪出他的神魂,提取记忆。 “啧!残暴!” 吐槽归吐槽,流云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兴奋,盯住封真手心那颗阴云密布的记忆球。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似乎被下过禁止,部分记忆被人锁了起来。” 云殊牵着妻子白洛苡的手来到封真身旁,见多识广的他们一眼就看出夜辙的记忆有问题。 封真思绪翻飞,没注意到上神夫妇略显局促的神情。 惩恶使见状连忙凑到他耳旁,低声提醒:“小主人,白泽上神与白帝夫妇似乎是少夫人的生身父母……” 白洛苡闻言热泪夺眶而出,急切地问女婿说:“我的女儿……瑄儿会平安归来的,对不对?” “嗯。”封真淡应一声。 素来少言寡语的云殊盯着眼前这个实力惊人、身份尊贵、礼貌着实不怎么样的女婿,直言不讳:“你们何时何地成的婚?” “大约一天前。” 他说的自然是青云界的时间。 所有人:“……” 封真不甚在意他人的反应,快速浏览完夜辙的记忆,还没来得及好好捋一捋线索,久等不到回复的白洛苡再度发问了。 “殿下,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封真看了眼迫切需要安慰的岳父岳母,动作粗鲁的将夜辙的记忆归位,命玉衡看牢阶下囚,而后才朝云殊与白洛苡行了个晚辈礼,语出惊人:“岳父、岳母或许很难接受我说的话——你们的女儿为救苍生以身祭天柱,使即将崩坏的天之角重现生机……” 封真的话对好不容易才与亲生女儿重逢的云殊夫妇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云殊连忙搀扶住快要昏厥过去的妻子,眼角湿润,颤着声说:“以身祭天柱绝无生还的可能,可她看起来好好的,殿下是否弄错了……” “岳父若不信不妨去问问我师父龙神青螭,当年便是他收养了瑄瑄,以自身神力温养尚在襁褓中的她,悉心养育教导……” 封真简明扼要地说了青瑄被龙神收为徒后发生的事,自然而然地略过“悔婚”那段,天知道岳父岳母会不会揪着他撕婚书一事不放! “翻天印守住了她最后一丝神魂,将她带往妖神界开辟青森秘境,以天地灵气助她凝聚妖身……” 云殊沉默不语,显然还未从女儿波折壮烈的经历中回过神来,白洛苡安慰自己“至少女儿现在好好的”,强打起精神问出心头最大的疑惑:“据我所知翻天印乃北冥帝君的神器,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它为何会护佑瑄儿?又为何让她成为了鹿妖?” 她出身青丘狐族,而云殊则是白泽一族,他们的女儿怎会是鹿? “或许她生来就不是九尾狐,亦不是白泽,你们应该见过她眉心的神印……” 云殊蹙眉,低道:“像极了北冥帝君的神印,却又有所不同。” 封真瞥了眼若有所思的玉宸,继续道:“在投生成为你们的女儿之前,她曾是鲛王养女,妖神界水族共主,为挽救妖神界众生以身殉道,而在那之前她究竟出自何处?知道她来历的皆被下了禁制,就连生死簿也对她的事三缄其口。” 白洛苡越发心疼女儿。 夫妇二人怎么都想不到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天下苍生而牺牲,难过得泪湿衣襟。 白洛苡花了不少时间才整理好思绪,眼神中透着慈爱,坚定道:“无论她来自何处,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她一直在努力成长,历尽磨难才变得如此强大、自信、果敢,我们为有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云殊将她搂进怀里,暖声安慰:“瑄儿定然是认出了我们才会抽取自己的神魂相救。” 封真见他们已然对青瑄的来历释怀,便朝二位拱手道别:“岳父岳母,小婿还有要事待办,先行告辞了。” 不等两位有所反应,流云就跟炸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指着封真的鼻子怒斥:“有什么事能比青瑄更重要?!你媳妇如今生死未卜,你不想办法解救,竟然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开溜!” “神经病。” 封真眼神凉凉的斜了他一眼,懒得多做解释,撕裂空间就走了。 流云瞪着迅速合拢的裂缝,恨得咬牙切齿:“人类有句话说得真特么对极了——男人一旦追到心仪的女人就不再珍惜了!” “咳咳!” 惩恶使重重咳了两声刷存在感,成功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所在,遂开口怼流云:“诸天万界有能力破解玲珑秘境的除了少夫人,大概只有我家小祖宗——楚馧了,这时候去搬救兵难道不是头等大事?跟你一样在这儿干瞪眼才算关心?在下劝阁下开口前先过过脑子,你编排小主人什么坏话都行,唯独不能说他不在乎少夫人!” 阴司谁人不知小主人爱少夫人如命?! 流云被怼得哑口无言。 惩恶使趁机又敲打了他一番:“你可知小主人自离开青云界之后一直以灵力压制大帝给他下的禁制?那种神魂撕裂的痛苦绝非寻常人体会得了。” 众人闻言皆陷入了沉默。 流云冷静下来后总算想起来了,封真不能擅离青云界,倘若离开,与之相关的记忆则会被封印,可他却在青瑄计算的时间内赶到,不早不晚,刚刚好镇压了暴动的阵法,且并未失忆。 敢情他一边在以帝神灵力对抗神尊的封印,一边胖揍夜辙等乱党。 “他不说鬼知道!”流云心虚的嘀咕了句。 “呵。” 整个阴司十之八九都是鬼,流云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白洛苡与云殊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说道:“惩恶使说得不错,在这枯等毫无意义,我决定即刻返回青丘集合族人,联合各界围剿夜枭、幽冥等邪心不灭的异族。” “只有从根源上解决这些败类,瑄儿才不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云殊望向因打斗而挂彩的侄子,语重心长地说道:“遥儿,你父亲他……” “叔父,侄儿知道父亲这些年干了许多禽兽不如的事,您不必顾虑我,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云遥一脸坦荡,道:“我与父亲实力相差甚远,明面上反抗他只会落得被囚的下场,我只得借云游为名暗中寻您,万万想不到您竟身在沁海之中。” 云殊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对妻子说:“等我处置了云崎,便去青丘与你会合。” “好。” 白洛苡回眸望了一眼被女婿的灵力包裹着的那滴属于女儿青瑄的心头血,暗暗在心里发誓:瑄儿,坚持住!娘亲和爹爹定会为你荡平前路! 她撕裂空间扬长而去。 云殊带着云遥紧随其后也走了,剩下的几个面面相觑,似乎在等谁先开口。 终究是急性子的流云沉不住气,率先开口:“我曾沦落为金乌堕神一族,因为青瑄才能浴火涅盘重生,她于我而言就是世间最亲的人,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回金乌圣地一趟。” 是时候夺回属于他的尊主之位了! 以他一人之力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举族之力足以撼动天地。 他就不信救不回青瑄。 桑觉嘴角抽了抽,意有所指的看着迟迟没有行动的玉宸,心想:这小子还真沉得住气,难怪能在沁海之中一待就是数千年,天界殿下与他一样皆属少言寡语之人,封真却是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再瞅瞅玉宸…… 守株待兔久了,难不成真以为兔子会往他怀里撞? 玉宸只一眼便知桑觉又在心里编排他了,淡道:“内心戏不要太多,你既认了瑄儿为主,还是想想怎么做才是真的为她好。” “……”是他不想做么? 要不是主上给他下了禁制,他至于这般无力? 现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带走青瑄的是主上残留于世的那抹意识,是她临了也解不开的挂念与忧思,他能做的只有等。 等那丫头归来。 呵,刚刚还在嘲笑玉宸守株待兔,他又何尝不是? * 一双玉足在枝桠上晃啊晃。 青瑄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看到的便是“自己”高坐在那株梧桐树上发呆,无神的双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绽放出光彩,猛的从树上一跃而下。 身后展开的那对洁白羽翼让青瑄看傻了眼。 “这世间几时出了飞鹿这个品种?”看似喃喃自语,可这话显然是对趴在她发间的那两簇佯装发饰的火焰说的。 白焰装傻充愣,青焰则噗哧笑出声来:“那是夜枭族亿万年来唯一的变异——白羽夜枭,一切都缘起于那对与众不同的羽翼。” 夜枭族不愿意承认月华这样的变异“怪胎”,而外界又对夜枭族存在固有偏见——妄图颠覆万界规则的异族,人人得而诛之,之所以除之不尽皆因夜枭族生来强大。 他们唯一的缺陷是寿数要比一般仙神短得多。 伴随着云舒云卷,陌生的画面在青瑄面前展开,那是—— 月华上神的记忆。 她自出生就被族人排挤,身为夜枭族的长公主却因天生白羽被人诟病,连姓名都不配拥有,懂事起就是独自一人生活在后山禁地,终日与路过的飞鸟、蚂蚁聊天打发时间。 双亲迫于压力放任她自生自灭,唯独弟弟夜辙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日日都会悄悄去探望她,同她说一些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姐姐,那个北冥帝君简直就是一个杀神,这回是我亲眼所见,他一招连斩数十强敌,天界有此强者难怪会稳居万界之首!” 夜辙越说越兴奋,没有注意到姐姐的眼睛因听到“北冥帝君”的名号而亮了起来,继续侃侃而谈:“待我成为夜枭族的尊主,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收服那家伙,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实现我族霸业指日可待。” “不计一切代价。”月华蹙眉咀嚼着弟弟话中之意。 “听闻那家伙个性孤僻,油盐不进,就连女色都不近,我倒有一计……”夜辙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满脸得意的炫耀:“这丹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纵然他自制力再强也抵挡不住此药的药力,届时我安排的人对他稍施媚术,他便会沉沦在男欢女爱之中无法自拔。男人一旦有了心爱的女人等同于有了软肋,我要他听命于我,成为斩破万界规则最锋利的那把刀!” 夜辙一晚上都在展望夜枭族统驭万界的蓝图,而月华却只挂心那只被她藏在草垛里养伤的毛色暗淡的蓝鸟。 这世间哪有像他那样的蓝鸟——都奄奄一息了还不肯让人触碰,非得把他打晕了才行,真是既傲娇又别扭。 若他知道她有一双能看透本质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本来面目,会不会气闷得想杀她灭口? 毕竟“它”全身上下都被她摸遍了呢。 “北冥帝君——越熙。”她望着抗议似的动了动的草垛,轻轻笑了起来,用不容反驳的语气怼弟弟:“他才不会中你的圈套。”